《春风多几度》 春风多几度 第1节 ?　　《春风多几度》 作者: 艾小图 文案一： 和杜霄分手后，许荧一直奉行着“最佳前任”的行为守则：不纠缠，不打扰，不联系。 这天，她一不小心拨通了杜霄的电话，没想到他居然秒接了。 看着屏幕上通话时长逐渐增加。 许荧急中生智，捏着鼻子说：无抵押贷款，有需要吗？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杜霄低醇的音色从听筒里传来：回来吧，许荧。 文案二 说起玩具圈的“潮玩猎手”杜霄，大家对他的评价大多是不苟言笑，杀伐果决，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但他却和前女友复合了。 别人问他：这位前女友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打破了自己一贯的原则？ 杜霄浅浅一笑：我的原则，是对她以外的人。 时光里山南水北，你我间人山人海。 分手多年后再次重遇的俗气故事。 作者是土狗，爱写爱看。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荧杜霄 ┃ 配角：张术叶南希萧露苏一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给你明目张胆的偏爱 立意：找回最初的自己 第1章 春风1 其实许荧最近比较忙，一连投了几份简历，面试不断。但是她想想，还是得把眼下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许荧这个男同学一直在追她，已经有几个月了。 萧露评价此男说道：“这个男的还是很不错的，在市政单位工作，名牌大学毕业，又会考试，手上一把证书，是那种很上进的男的。虽然形象差了一点，个头稍微浓缩一点，但是过日子嘛，还是要找踏实一点，难道还真的期待霸道总裁爱上你的剧情啊？” 此男的工作每天都要跑工地，许荧也是可以理解男人都粗糙些，不注意防晒。但是看着眼前这个黑得好像跨越了人种的男人，许荧还是大为震惊。再多瞅一眼他寸草不生的头顶，许荧忍不住鄙视自己，果然不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两人约在商场的连锁餐厅里，菜品也不算很贵，此男精打细算点了两个菜，刚好凑到金额，多送了一个凉拌菜，好像捡到了大便宜。 许荧想了想说：“今天我请。” 此男听许荧这么说，很果断地又加了一盆口味虾。 此男的骚操作也不差这一两个，许荧已经习惯。她也没怎么吃，喝了口水，开始酝酿语言。 “这半年，你一直跟我发微信，虽然聊天不多，但是彼此也有一些了解了。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此男听到许荧这么说，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想跟你说这个事情了。” “嗯？“许荧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说呢，接触了这半年，我发现我也不喜欢你，你现在实在太平凡了，工作、家庭都不突出，个人能力对我也没什么帮助，也就是外貌还能吸引我，但是我还是想找个和我有精神共鸣的女孩。” 男人遗憾地看了许荧一眼：“你学生时代太突出了，我当时死都追不上，后来加了你，也就是想圆个梦。怎么说呢，接触以后，倒也不执着了。你是个好姑娘，你会遇到适合你的男人。” “……” 也是没想到，许荧好人卡还攥在手里，别人已经直接冲着她的脸甩了一张。 真是离离原上谱。 令人无言以对。 虽然解决麻烦的过程和许荧想的有点不一样，但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许荧背着包在空调开得很足的商圈里走着，正准备坐扶梯下楼，就接到了萧露的电话。 “怎么样？拒绝别人了吗？” 许荧觉得有些丢人，但还是如实告知：“我准备的那些委婉拒绝都没用上，别人把我给拒了。” “啊哈？他长那么难看，还把你拒了？” 许荧想了想说：“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工作不错会考证很上进的男的没有容貌焦虑，别人的眼光那是相当的高。” “擦，真无语，还能这样。”萧露问：“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现在就回来了。” 许荧转了个弯，踏上自动扶梯，不一会儿就下到一楼。 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工作人员一声大喊：“不要挤！箱子要倒了！！”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商场里还有回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许荧循声回头，一眼就看到扶梯那边一片混乱，好像装满玻璃珠的瓶子倒了，里面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倾泻而出，毫无章法。 人群堆积在上扶梯处，都没有再往上走。 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因为一时不察，弄倒了手上的行李箱，滑落了几层阶梯，父母慌张，下意识去追行李箱，导致年纪小的孩子失去支撑，眼看着就要摔倒。 众人惊呼，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孩子被人一把抓住了。 扶梯上前后都是人，影影绰绰，视线掠过别人的肩头，许荧一眼就看到那一抹高出周围人半头的身影。 仿佛是光的来处，让人不自觉就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淡然站定，模样熟悉又陌生，气质出尘，好像不是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人。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到脑后，看上清贵雅然，精致的五官如同画报上的人，勾动人心。 许荧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朦胧未醒。 扶梯上出现了一片没人的阶梯，孩子太小了，和父母中间隔了好几米，十分不安，眼看着就要哭了。 只见那人缓缓蹲下/身，高挑的个头蹲下后，一双长腿曲着都有小女孩身高的高度。那画面看上去又奇特又温馨。他对于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专注凝视着面前的小姑娘，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瓜，温柔将她护在胸怀的范围里。 商场里的灯光好像一层薄如蝉翼的纱，笼罩在他身上。 他眼眸雾沉沉的，萧疏而藏锋，脸上好像看不出任何情绪和欲望，不疾不徐，沉着又冷静。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安抚着她。 扶梯下来，那对夫妻马上拥紧了自己的孩子。 那对夫妻对他道谢，他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他刚一离开人群，几个男的立刻将他围了起来。 “杜总！马上就要开始了，这边请。” 杜霄和那群人迈着步子，从许荧身边匆匆而过，许荧下意识转了个身，将自己藏匿在大柱子之后。 好像电影的慢镜头，分手四年，两人再次重逢，然后擦身而过。 许荧远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呆怔了片刻才离开。 ***** 回到家，萧露已经点好了外卖，等着许荧一起吃。 说起那个没有容貌焦虑的男人，萧露也是下头极了：“原来长得丑的也这么自信，那还是找好看的吧。想想张术就不错。” 张术是许荧的发小，萧露只要说张术，就会收获许荧的白眼。 “不要总是拿张术开玩笑，不然我们处起来尴尬。” “他都守你这么多年了，不是对你有意思，我原地跳楼。” “他从来就没说过喜欢我！你原地跳楼吧！” “嘁，他这点确实不好，瞻前顾后，不表白，早晚你得是别人的。” 许荧无语：“他是真的不喜欢我，爱信不信。” “算了算了，继续做梦吧，万一真有霸道总裁爱上你呢？” 许荧笑笑说：“哪有这种男的。”想到杜霄，许荧开玩笑说：“和我分手了，倒是说不定会成为霸总。“ “那倒也是不错，福女人设了。” “这福气不要也罢！” “哈哈哈哈！” 两人正在聊得嗨，许荧接到了一个电话。d.s通知她，星火计划的申请通过，下周一面试。 d.s是一家原创潮流ip孵化公司，除了孵化有力量的潮玩ip，还和各种商圈合作，以潮玩ip为载体，为商圈打造潮流空间和新地标，推动z世代精神消费。d.s这几年横空出世，很少招人，这次推出的星火计划是培养原创ip设计师的，机会难得，大家都挤破头。 挂断电话，许荧兴奋极了。 “太棒了！星火计划要我去面试。”许荧越想越高兴：“还要什么男人？男人影响我挥刀的速度。搞事业才是最香的！” …… **** 这还是许荧第一次来到d.s，虽然一直有耳闻d.s规模扩张的很快，但是真的看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安城新区最大的创意园区内，一栋四层小楼，从外观到内部都和周围的建筑风格不同，彰显着个性。整个公司都充满了现代的设计感，各种玩具和文创ip周边用既冲突又和谐的设计手法组合，审美非常前卫，他们没有为了商务氛围掩饰年轻人的血液。 他们面试的椅子都是一样一个颜色，很有工造设计的美感。这是一个让设计师感到很舒适的地方。 面试官苏一舟是她最喜欢的潮玩阳光天使的ip原著作者和设计师。一场面试还能和偶像见面，许荧觉得实在是太值得了。 面试结束，许荧开始了对d.s的迷之向往。 许荧上了个厕所，被里面到处都是的镜子整懵了，出了厕所的门后，走了一段才发现，这似乎不是方才她进去的方向。 许荧往前走了一段，走到尽头，发现还有一部电梯，许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公司大了，要是走错地方可真是尴尬。 许荧将电梯按了下来。 春风多几度 第2节 “叮——”一声，电梯门开。 这部电梯和许荧来时坐得那一部看着有些不一样，玫瑰金的镜面金属墙看上去高端上档次，走进去，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电梯里的空调温度也很舒适。 就在门要关闭的一刻，许荧听到一阵脚步声，一步一步踏过来。 好像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的清晰，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来人按住了电梯门。 电梯门再次打开。 许荧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 许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杜霄。他一身黑衬衫，也没有戴工牌，许荧吃不准他是d.s的人，还是来合作，还是和她一样，是来面试的。 他站在电梯门外，用一双清冷的黑眸注视着她，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四目相投时，两人被一种微妙的氛围包裹。沉默好像冬日的风，凛冽又夹裹着刺骨的寒意，在两人周身蔓延开来。 许荧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步，靠近电梯墙壁。杜霄淡淡一瞥，提起长腿，从容地进入了电梯，站到了另一边。 许荧不敢看杜霄，只是余光看到他背脊挺直，高挑挺拔。 杜霄的手指随意拨弄着胸前的领带，慵懒的声线低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蕴意。 “好久不见。” “呵，是挺久了。” 许荧尴尬极了，干笑着往角落里又挪了一步，一时窘迫，手上的书本纸张积压变形，倏然脱手，都掉到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 “不好意思。” 说着，许荧赶紧低头去捡。 许荧慌忙地收着地上散落的书本和纸张，余光发现杜霄也低下/身来。 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触到地上那张写着许荧名字和编号的面试牌，手上微顿，片刻后轻轻拾起。 他居高临下，递上许荧的面试牌。 “谢谢。”许荧双手抬起，准备去接。 却不想，杜霄却将面试牌往回收了一下。 杜霄语气淡淡的：“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公司？” 杜霄泛着血色的嘴唇上有一丝笑意，给人若有似无的压迫感，眉眼微敛，清冷中的眸子里迸射着几分讽意。 他把玩着手上许荧的面试牌，有一下没一下，不紧不慢地。半晌，他用面试牌撩起许荧披散在肩头的头发。 许荧感觉到微凉的塑料压膜刮过耳廓，有种奇怪的过电之感。 他漫不经心地问： “许荧，你怎么还敢来招惹我？ ” 作者有话说： 麻烦我亲爱的读者当一个新文从头开始读了。 所以标题是春风+数字的都是重写完毕的。 感谢大家。 ***** 接档文【隔夜玫瑰】怀旧年代文，欢迎收藏点击作者名字进专栏收藏。 文案： 1976年生的沈月君，从小到大读的都是铁路子弟学校，认识的每个人都与铁路有关。 她的人生就像铁轨上的列车，必须遵循着轨道行驶，一旦脱轨，就是事故。 她人生的三次“事故”都和徐行之有关。 第一次是和徐行之相恋，第二次是和徐行之结婚，第三次是和徐行之离婚。 三次“事故”，组成了一个“故事”。 有人说爱是玫瑰，沈月君却觉得，爱是隔夜的玫瑰，不新鲜了，却舍不得扔。 和初恋结婚的人，后来过得好吗？ 90年代写起，从18岁写到38岁。 ps：he。 第2章 春风2 杜霄冷冷一笑，将面试牌放回许荧手中。脸上那点笑意慢冷，如刀刃的眼神在许荧身上徘徊，渗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你可真行。” 电梯门开，杜霄冷嗤一声就离开了。 他走后，许荧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出了一身薄汗。捏着他还给她的面试牌，她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许荧都在百度，发现d.s对外的信息虽然不多，但是还是能从一些零星的合作新闻上，看到杜霄的名字。 d.s的发言人一直是苏一舟，许荧这才会忽略了背后还有一个合伙人。 怎么会那么巧呢？ 许荧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该死的运气。 分手四年，许荧一直奉行着“最佳前任”的行为守则：不纠缠、不打扰、不联系。所以两人分手以后，是没有任何交集的，这也是当初他们分开的约定。 还记得那一年，安城遭遇了五十年难遇的雪灾，连下了十几天的雪，雪彻底改变了人们眼前的城市，雪覆盖了往日喧嚣，让市景变得静谧孤寂。 温度陡降，风吹在脸上都是针扎之感。 热烈的爱情，好像可以对抗冰天雪地的寒冷。路上的雪被踩过一轮又一轮，已经压实了。 两人都走得很慢。 白茫茫的夜晚，只有风在冬寒里喘息。杜霄见许荧忘了戴手套，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强行给许荧戴上，然后傻兮兮地牵着许荧的手。 爱人的手是暖的，好像可以抵抗所有的寒冷。 许荧忍不住问杜霄：“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们以后分手了，你怎么办？” 杜霄脸上是冷傲又笃定的表情：“我不会跟你分手。” 许荧却是较真了：“那万一是我要分手呢？” “那就永远别来招惹我。” …… 许荧至今都记得杜霄说这句话的表情，认真又郑重。 杜霄那样骄傲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容得下许荧磋磨？ 看来星火计划是肯定没戏了。 许荧叹息：果然是不能搞男人，真的会影响挥刀的速度。 **** 回到家，萧露本来给许荧准备了庆祝的小酒，见她垂头丧气。 放下酒瓶，走到许荧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面试不顺利？被刷了？” 许荧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下，拿水壶到了一杯冷水，一股脑儿喝下。 “说了你都不相信，我前男友居然在d.s。” “……哈？”萧露用了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你前男友是d.s的hr？” “再大一点。” “经理？” “再大一点。” 萧露皱眉：“总不能是老总吧？” 许荧绝望表示：“就是。” 萧露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很认真地说：“乖，听我的话，这么优质的前男友，腿毛舔秃噜了，也得给舔回来。” 许荧摇头：“当初分手得罪得死死的，没了没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看看要不去报名一下创投节目，或者看看第一潮玩和sunshine家还有没有机会。我能等‘趣玩’等不了，每个月两万多的利息，本金一分没还。再找不到路子，‘趣玩’的厂房就要被银行收走了。”许荧叹息：“我妈现在就打着让我卖身张术的主意，就差让我去勾引张术了。” 萧露认真想了想说：“身边有这种优质人口就不错了，我谈来谈去，也就是社畜联盟。什么时候给我一个高富帅？好想和高富帅谈恋爱，分手就自杀，搞臭他的那种。” “……” “对了，张术又给我们家买东西了，你找个时间请他吃饭还一下吧。” “萧露！我说了几百次了，不要随便收！” “人家直接寄来了啊！” “……” **** 萧露这该死的贪小便宜的性格，今年真的一直坑她，每次张术给送什么，她就收下，倒霉了许荧，总要还人情。 这次张术送的是一个净化器，安城出了一小波疫情以后，萧露一直嚷嚷要买，被张术知道了，就给她们送了。许荧上网搜了一下价格，还不便宜，只好定了一家比较高级的餐厅，请张术吃晚饭。 许荧提前到了约定的地方，刚出地铁站，就看到一群人把路口围得水泄不通。她好奇走到人群里了，一垫脚，视线略过高低的肩头，看到了人群中心的那个人。 多巧，又是杜霄。 他笔挺站直，眉头紧蹙，一双黑眸冷若寒潭，看着一个躺在黑色轿车前面，正满地打滚的大妈。 春风多几度 第3节 “撞死人咯！撞死人咯！” 杜霄扫视一周，声音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冷硬地说：“隔了一米还能撞上？你这是在碰瓷。” 那个大妈一听到“碰瓷”两个字就炸了，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抓着杜霄，左手右手一起招呼。 杜霄那么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大约是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人，就这么被她抓了好几下，白皙的脖子上留了好几道抓痕。 许荧围观了一会儿，在走还是留之间，还是选择了留。她果断地穿过人群，来到杜霄身边。她淡瞥杜霄一眼，也顾不得杜霄的惊愕。一把抓住大妈的手腕，死死扣住大妈的脉门，直往外弯，大妈疼得哟哟哟哟地，叫得好大声。 “快放开我！你谁啊！” 许荧笑笑：“大妈，你可别乱抓啊，谁想去打狂犬疫苗？” 说完，一把将她推出几步远。 就在大妈又要上前时，许荧警告说道：“大妈，你看看这车是不是很高级，360°摄像头知道吗？你碰瓷的英姿都拍下来了。“许荧转头对杜霄的方向说：“这位先生，你得赶紧报警，叫警察叔叔一起来欣赏。” 许荧拿出手机：“报警电话多少来着，噢，1，1，0。” 那大妈一听许荧说什么摄像头，什么都拍下来了，就开始害怕了，粗鲁地扑过来按住许荧要报警的手。 “算了算了，我伤得也不重，你就赔我二百吧！” “二百怎么够？他这车可贵了，一个车灯修起来都十几万呢！警察叔叔多久才能到啊，我真怕你跑了。” 那大妈大约是信了许荧的话，眼珠子左转右转。 “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冲进人群就跑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许荧甚至觉得有几分意犹未尽。 “无趣得很，胆子这么点，还来碰瓷。” …… 众人散去，只剩许荧和杜霄。 杜霄脖颈肩背挺得笔直，气势迫人，神色倒是波澜不惊，眸中是与他年龄不符合的沉稳。许荧被他这么瞧着，不复方才的自在。 许荧这才意识到冲动之下，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就是讨厌自己这颗菩萨心肠，谁的闲事都要管。 她咬了咬唇，看了杜霄和他的车一眼，摆了摆手：“我走了。” “等等。” 杜霄叫住许荧，转身回到车里。不一会儿，杜霄又回到了许荧面前，手上还拿了一个信封。 许荧看了一眼杜霄递过来的信封，透着光能看到粉红的钞票色。 许荧眯紧了眸子，胸中一股子燥意涌上，但她还是忍住了情绪。 她抿着唇礼貌地一笑：“你就当我是活雷锋吧。” 说完，许荧大方离开，头都没有回。 也不知道杜霄是用什么眼神看她的，她通通不在意了。她想，自己的背影应该是帅的吧。 **** 许荧有一阵子没有和张术见面了。两个人都挺忙，他一直在跑家里的业务线，近期都在西南地区，昨晚才回来。 许荧因为遇到意外，本来提前出门，结果还是晚到。到了餐厅，张术早就来了，看他安静地坐在中间的方桌等候，许荧有些愧疚，快步跑过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张术的睫毛又长又密，原本低垂着眼在看手机，睫毛完全遮住了视线，听到许荧的声音，忽而抬起，脸上马上含了笑，眸中好像有银河一般，温柔而闪耀。 面前水晶杯里的冰块都融化了大半，他大约等了许久了。他看向许荧，语调好像云一般温柔絮软：“没关系，我也没到多久。” …… 餐厅是城中有名的高级餐厅，常年排在软件的前十名单上。门比较隐蔽，走的预约制。一进餐厅，入眼的暗红色的帷幕，嵌花地板看上去复古感十足，一张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铺着高级丝绒面的桌布。几盏长约一米多的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餐厅里所有有玻璃的角落都闪着璀璨的光芒。 杜霄很快就找到了苏一舟和秦助理，三个男人坐在这么浪漫的环境里，看上去有些违和。 餐厅轻薄的帷幕和纱帘做隐私隔离，聊胜于无。杜霄一落座，就发现才分开没多久的许荧，正在他斜前方，背对着他坐着。她对面的男人，他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许荧的小竹马——张术。 苏一舟将厚重的菜单递回给服务生，开始抱怨起来：“秦助理，你是怎么想的，三个大男人来这？你看不见前后左右全是情侣吗？” 秦助理说：“没吃过这家，太贵了，既然杜总请客，就……不客气了。” 苏一舟懒得理秦助理，开始和杜霄聊工作。 “星火计划的人，我都面完了，选了9个人。要不要发给你看看？” 杜霄心不在焉，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自己做主。” “那我就选我看上的那九个了。” 杜霄淡淡“嗯”了一声，手撑着下巴，状似无意地听着许荧和张术聊天。 许荧黑而密的头发垂在沙发上，头顶的光从背后而过，让她露出的那一截脖颈到肩头的肌肤，看上去如雪莹白。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活泼，带着一丝丝少女的甜腻：“川地是不是很热？你怎么黑了？” “多黑都一样帅。” “真自恋。”许荧的声音很自在，那种熟稔不是装出来的：“还有，你为什么又给我们家买东西！说了一百次了，不要乱花钱。” 张术直勾勾抬起头，看向许荧：“提前的生日礼物，可以吗？” “哪有提前三四个月的？” “那就直接收下，我也懒得每次都找理由。”张术微笑着放下菜单：“许荧，在我面前，你可以更坦然一点。” “那怎么行？” “我们小时候不是说过吗？如果到了三十岁，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就一起过。也没有几年了，将就吧。” 许荧笑得肩膀直抖：“你妹，跟我就是将就！要点脸吧你！”许荧指了指菜单：“今天我请，不要给我省钱。” “有男人的场合，怎么会要女的付钱？” “谁说的，我经常付钱。” 张术笑笑说：“你要检讨一下了，怎么身边只有我一个男人请你吃饭？” “我呸，绝对不止你一个好吗？我也是很有魅力的女人！” “……” 许荧和张术实在太熟了，旁人都说张术是什么有礼貌的温柔暖男，在她面前倒是毒舌得狠。两人经常开一些过火的玩笑，都没有当真的。 张术抱怨了一下川地今年的气温多热，许荧只关心川地是不是真的那么多美女。 两人聊得很愉快，餐厅的经理突然走上了表演的舞台。音响里传来的丝丝杂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经理调试了一下话筒，微笑着对众人说：“感谢今晚光顾的客人，希望大家在我们这里用餐愉快。” 经理的声音自音响里传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18号桌的杜先生说，为了还一个人情，将为现场所有客人买单。” 经理话音一落，全场都惊呼了起来，纷纷探头看向18桌的“杜先生”。 许荧听到“杜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冷凝了几度。 许荧跟着大家看的方向，转身看向高一阶的18号桌。 距离不过一米，隔着若影若现的纱帘，许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杜霄。 没想到两人坐得这样近。 他闲适靠在沙发上，水晶灯的光线折射出一道一道星芒一样多棱面的光线，细碎地坠下来，落在杜霄的衬衫上，他整个人好像镀上了温柔的月白光圈。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他拿起面前的高脚杯，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杯脚，对许荧的方向举杯。 他的声音略带讥讽之意： “敬活雷锋。” 作者有话说： 第二重写完毕~ 虽然有点辛苦，但是看着人物被改回我原先设定的样子，还是很开心。 辛苦大家重新追了~鞠躬~ 第3章 春风3 许荧避开杜霄的目光，不再与他对视，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她不敢回应杜霄挑衅的举杯，只是假装听不懂他的话，默默回过头来。和全场所有客人一样，不把自己与杜霄买单的理由联系起来。 张术和大家一样在看18号桌，半晌，他微蹙眉头，低声道：“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许荧用手拨弄了一下面前的勺子，有些不自在，“隔个帘你还能看到眼熟？” “兴许人有相似吧。” 许荧扯着嘴角带出一个勉强的弧度。 张术打趣说：“终于有我以外的男人请你吃饭了，今天真是好日子。“ “滚蛋。” 张术是真心在笑，许荧的笑却不达眼底。 借她十个狗胆，她也不敢想杜霄是还对她还有什么。当年分手闹成那样，他恨她恨到恨不得要掐死她的程度。如今看到她不对她吐口水，想必还是人口素质大幅上升的缘故。 所以许荧怎么都想不通，杜霄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待杜霄，许荧实在是落于被动了。 …… 秦助理在杜霄准许之下，和苏一舟小酌了一杯，杜霄方才喝得无酒精饮料，所以他担当了司机的角色。这种和谐的氛围，大约也只有d.s的管理团队才会出现。 地下停车场好像俄罗斯方块游戏，每辆车横竖停放，将每个位置都填满了，头顶提示空位的灯一片红。一辆车离开，马上又被别的车占了位置，忙碌而有秩序。 杜霄开得不快，跟着前车缓缓驶出。车辆右转时，余光就看到了许荧的身影。 她身材高挑，纤瘦但不见骨，细腰不盈一握，一身素色连衣裙也被她穿出几分纯欲之感。方才披散的长发被她随意盘成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侧脸可以看见温柔神色。 她和张术一前一后在路边走着，一辆车开得快，眼看着要撞向她，张术眼疾手快，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扯入怀抱，带到安全处。 春风多几度 第4节 惊魂未定一刻，张术低头，许荧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暧昧的氛围感淡淡萦绕。 杜霄眉头微蹙，神色几度变换，面上出现凛冬冰冷之色，幽深的眸子显得愈发阴沉，他紧抿着嘴唇，强压着胸口的滞闷，一脚刹车就踩了下去。 坐在后座的秦助理和苏一舟都因为突然的惯性，整个人往前一倾，磕得人仰马翻的。 苏一舟不满地吐槽：“杜霄你疯了啊，突然这么急刹车？”他揉了揉额头：“今天一天都莫名其妙的，在餐厅就开始不正常。” 杜霄向左打方向盘，淡淡说：“换条路。” “为什么啊？马上要出去了啊？” “堵。” 秦助理一头雾水，看向前方，“前面一辆车都没有啊？” 杜霄不接话了，只是不爽地看了一眼前方，不理会身后二人的抗议，直接调头，换了一个出口，油门踩得轰轰直响。 他说的堵，是添堵的堵。 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 停车场里一丝风都没有，汽车的尾气让里面更加闷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开快车的轿车，已经消失不见，尾气都闻不到了。 许荧和张术都惊魂未定，还紧紧贴在一起，她抬起头，看见张术紧张的脸骤然凑近，那纤长的睫毛好像要触到她的脸一般，她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不好意思。”许荧脱离张术的胸怀，拉开两人的距离，独自站定，低声说：“估计起太早了，人有点飘。” 张术也轻舒一口气。 “没事就好。” **** 遇到杜霄的第二天，许荧就收到了d.s的通知，她通过了星火计划的面试。许荧有些困惑，反复问了几次，才确认真的没有打错。 这是杜霄的决定吗？许荧有点难以置信，他居然让她进了？ 带着满腹的疑问，许荧按照规定的时间来到了d.s。 星火计划是d.s启动的原创ip孵化计划，第一期只选了九个人。工作人员让大家坐在一个开放的休息区等候。九个人互相都不认识，进来都有些局促。 许荧将自己的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偷偷打量眼前一张张陌生而生动的面孔。每个人身上都能看到潮玩元素，有的是包上挂着潮玩，有的穿着联名作品的衣服，有的是用了潮玩周边……这让许荧倍感亲切。好像终于到了一个让她有安全感的环境。 一个眉毛鬓角和头发都很浓密的男人，假装不经意地走过来和许荧搭讪，他脸上带着笑意，微微躬身：“你是星火计划的设计师吗？我也是。我叫江涛，你可以叫我涛哥。” 许荧礼貌地回应：“我叫许荧。” 涛哥率先破冰，其余的几个设计师也都围了上来，大家开始轮流自我介绍。 “我是小佳。” “大家可以叫我cc。” “我同学都喊我胖子。” …… 都是年轻人，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今天是星火计划启动和签约的仪式，每个人都难掩期待。 涛哥说：“听说今天d.s的两个老总都会到，太给星火计划牌面了。” 胖子接话：“只要合同给了就行，老总来不来也无所谓，来了还压力大。” 小佳和cc立刻异口同声：“那怎么行？必须来！” cc说：“d.s两个老总都是大帅哥。我都当握手会来的。嘿嘿。” 小佳立刻上去握手：“我也是。” 涛哥见两人一副花痴样，吐槽道：“肤浅，这就真的肤浅了。” 小佳撇嘴：“哪个女的不喜欢帅哥？你问许荧，她喜不喜欢帅哥？” 冷不防被cue，想到他们谈论的是自己的前男友，许荧心里还是咯噔一跳。看来皮相好的男人，在哪里都是稀缺产品。 许荧顶着尴尬，假装很松弛地回答：“我是土狗，我也喜欢帅哥。” 许荧刚说完，身后突然一阵骚乱。 就听见cc突然激动了起来：“啊啊啊！来了！真的好帅啊！！” 小佳扯着cc，也跟着一起雀跃：“小声点，嗷嗷，杜总！” 许荧一回头，倏然呼吸一滞。杜霄的脸放大几倍，出现在许荧的焦距范围里。大脑因为杜霄凑近的脸变得一片空白，她的手指瞬间就抓紧了。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头顶，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看向许荧和杜霄，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紧绷的身体让她下意识看向杜霄。 眼前的男人眼神凌厉，冷峻的面容，禁欲的气质，带着几分领袖一般的侵略感，好像让空气都冷冽了几分。他淡淡瞥了许荧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地上。 许荧这才发现，原来是她的书包掉到了地上，几个椅子又七七八八乱放，挡住了去路。许荧赶紧捡起了地上的书包，收出了一条窄路。 好像一阵清风，杜霄从许荧身边走过，视线完全没有在许荧身上多停留。一行人向会议室走去。他一身正式的西装，剪裁简洁，没有多余饰品，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可是那显眼的个头，还是在一群男女里显得格外突出。 杜霄走后，许荧终于找回了自己呼吸的节奏，拎着书包重新坐下。 那俩姑娘看到杜霄以后，简直要爆炸了。 “妈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杜总，真是帅啊！” “个子居然这么高，之前谁说一米八，这都快一米九了吧？” “喂，我是说应该有一米八往上，不是说只有一米八！” 聊得火热的小佳突然转头问许荧：“许荧，刚杜总从你身边走过，你离得近，体感比较准。你说杜总多高？” “188。”许荧手上还在绕着书包带，下意识接话。 小佳马上激动了：“你看！我就说是接近一米九吧！” “切，许荧的眼睛是尺啊？说188就是188啊？” 许荧痛恨自己怎么嘴那么快，看到大家齐刷刷看过来，尴尬得要用脚为自己抠三室一厅了。 她揪着自己的书包带，又补了一句：“我随便说的，不一定准。” 她的眼睛不是尺，她只是看过杜霄的体检表。 …… *** 星火计划的启动仪式在d.s的大会议室开，会议室有精心布置过，放了许多d.s参与或者孵化过的ip作品。 许荧跟着大家进去，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努力隐匿着自己的存在。略过前面高低不同的肩头，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杜霄。 他从容地上台，状态很松弛。会议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不同的光线色调不同，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他的五官在疏淡的光线中，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他寻常地往台下看了一眼，清冷的目光扫了许荧，原本横平的嘴角，抿出了冷淡的弧度。 杜霄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 “这三年，中国的潮玩圈发展迅猛，其中盲盒为潮玩的发展贡献了最大的力量。盲盒强情感联结、低门槛叠加惊喜和满足收集欲的特色，直击年轻消费者。d.s作为ip孵化平台，我们希望能帮助更多设计师实现玩具梦想。“ “不论是盲盒市场，还是城市地标ip合作，最根本的还是ip本身。做一款潮玩不难，难的是ip要有属于自己的产品属性和文化基因。这也是我们d.s需要大家的原因，我希望你们可以为我们带来新的，有力量的作品。” …… 杜霄的好口才和从容不迫的模样打动了在场的设计师们，鸡血一会儿就打上了。好像高三的誓师大会，大家大有一副要为d.s肝脑涂地的意思了。 启动仪式的最后一个流程，是给大家颁发聘书，然后一个个轮流握手拍照，还真弄得跟握手会似的，傻乎乎地，却充满了仪式感。 其实许荧是很期待这一刻的，可是台上的男人是她的前男友，这让她很难做到和旁人一样心无旁骛。马上就轮到她了，看着几步之遥的杜霄，许荧着实有几分不知所措。 许荧从苏一舟手上拿过聘书，然后按照流程，缓慢地走到杜霄面前。 许荧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杜霄。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了，单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结和线条漂亮的锁骨。 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两人面对面伫立，却好像在一个真空的结界里一样。 许荧表情恳切而真诚，低声说：“没想到你肯给我机会，真的很感谢。我会努力为公司挣钱的。” 杜霄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幽深的眸子促狭看向许荧，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好似携着寒芒。 “你觉得，是我把你选进来的？” 许荧呆愣了一刻，小心问道：“不是吗？” 杜霄扯动嘴角，英俊的脸上漫开肆意的兴味。 “许荧，要是我选，你觉得还会有你吗？” “……”许荧被秒打脸，社死极了。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局促得恨不得抱着聘书原地消失。 杜霄瞥了许荧一眼，冷冽启口：“不要浪费时间。” 他往前跨了一步，静默无声地靠近，他微微低头，视线完全落在许荧身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许荧觉得眼前瞬间失去了焦距。 他慢慢靠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好像会勾人心魄，许荧炙热的心脏开始一阵狂跳。 下一刻，d.s的徽章被杜霄贴在了许荧手臂上，冰冰凉凉，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杜霄手上的温度。 杜霄的嘴唇就在许荧的额头上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带着薄荷气息的鼻息，好像下一刻就要亲下来一般。 他的嘴唇在最接近她的脸时，骤然转了方向，凑近她的耳畔，细微的气息拂扫而过，她后背一怔，汗毛根根竖起。 半晌，他慢条斯理地低语： “发什么呆，还不走？” 作者有话说： 说好了修，没想到每天都在重写。 也是没谁了 没有通知，还有读者每天都来看，真是太感恩了~我继续下一章了~ 第4章 春风4 苏一舟抱着一摞文件进了杜霄办公室，粗鲁往杜霄桌上一丢，急躁地催促。 春风多几度 第5节 “我都签完字了，差你的，尽快。” 杜霄专注看着眼前的文件，头也不抬，轻启嘴唇：“先放着，我等会看。” “嗯。”苏一舟准备走时，又折了回来，从那堆文件里拿出了一个，放到旁边：“这个不用签字，是星火计划那几个人的简历，上次忘了给你。” 听到星火计划，杜霄低垂的眸子微抬，看向那个文件夹，破天荒地停笔，将那个文件夹打开，一页页翻动。纸张刮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翻到许荧的资料，杜霄停顿了下来。 干燥的手指触在油墨打印的文字上，杜霄眉头微蹙。 视线往上，就看到左上角许荧的照片。蓝底一寸小相，披肩的头发，不太合身的白衬衫，涂着微红的口红，一看就是专门用于投简历找工作的照片，令杜霄越不过去的是，这张照片竟然还是四年前他陪她去拍的。 现在的她和四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头发长度差不多，模样差不多，身形差不多，四年时间，好像没有在她身上打下什么痕迹，唯一有变化的，只是对他的态度。 指腹下意识往上移了一寸，片刻后又曲回手指，攥握成拳。 杜霄将文件夹转了一个方向，推给苏一舟，突然开了口：“为什么留下她？” 原本以为杜霄不管星火计划，没想到他居然还有问题。苏一舟低头看了一眼，杜霄问的是许荧。苏一舟回忆了一下许荧，这姑娘的面试倒是给苏一舟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她基本功很扎实，也能从作品里看到一些灵气。就是总觉得被什么束缚着，感觉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先收下看看。” 苏一舟说完，突然想到这一批学员里，唯独这个叫许荧的姑娘长得最漂亮，立刻狐疑地看向杜霄。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没有。” 杜霄往后一靠，目光恢复了平静无波。 苏一舟蹙眉：“那你专门问她？” “我只是觉得，她的水平，达不到你的要求。” 苏一舟点头：“是，但毕竟有潜力，留下我亲自指导指导，看看她的潜力能不能被激发出来。” “噢。” 看杜霄这与平时有点不一样的模样，苏一舟又问了一次：“真没兴趣？”他摸了摸下巴，试探说道，“姑娘长得倒是挺漂亮，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搭个线。” 杜霄冷冷瞥了苏一舟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还是惯常的冷傲，直接拒绝了苏一舟。 “不需要。” 被杜霄赶走后，苏一舟才感觉到最后那个回答，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怎么会回答“不需要”呢？ 是说不需要认识许荧，还是说不需要他来搭线？ 苏一舟怎么想都觉得，杜霄似乎对这个叫许荧的姑娘，有点什么啊？ **** 听说杜霄的办公室在四楼东侧，而许荧所在的设计部门在二楼的西侧，以d.s的办公楼的物理距离来说是挺远的，且他有专门的电梯，两人在公司是很难碰到的。 星火计划由苏一舟全权负责，之后倒是完全没有和杜霄打交道的机会。这让许荧稍微压力小了一些，毕竟没有人想每天和撕破脸的前男友一起工作。 快到下班时间，许荧送完资料准备回办公室，看到群里好像过年一样热闹，忍不住点进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那天启动仪式的照片，摄影师终于上传好，发过来了。群里的记录刷得太快。 小佳：【妈呀，我拍的也太丑了，我和杜总第一张合影啊！】 胖子：【我脸是歪的我都没说话。】 涛哥：【咳咳，不要容貌焦虑，大家都差不多难看。】 猫：【p，杜总完全无死角好吗，点开还以为是明星爱豆呢。】 …… 许荧手指往上划了一下，聊天框里一连串几十张照片，合影抓拍都有，随便扫一下，从小图就能看到杜霄在人群里是如何出众。 许荧没有加载那些照片，想想还是不要让自己沉迷在不该有的幻想里。 回到办公室，许荧一眼就看到涛哥，忙前忙后给大家发咖啡，没有刻意打招呼，自顾自回到的工位。 “许荧回来啦。”涛哥听见声响，一回头看到许荧，眼睛都亮了。 自从许荧开始在d.s工作，就受到了部分男同事的“欢迎”，涛哥便是其中一个。见面总是热情打招呼，一群人的时候，也总是点到许荧头上多聊几句，这主动劲儿，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同事的关注。 “许荧一回，涛哥就清醒了。”同事打趣道。 涛哥从桌子上一堆咖啡的中间，拿起其中那一杯奶茶，殷勤地递给许荧：“之前见你都不怎么喝咖啡，就给你买了奶茶。” “我喝了咖啡容易失眠，就不怎么喝。” 见办公室里的同事都人手一杯咖啡，许荧也只好礼貌一笑，收下了。毕竟涛哥没有直白对她表达过“喜爱”，拒绝反而会有些别扭。 涛哥大概是把许荧的话当做自己细心分辨的奖励，笑得更加殷勤了：“工作不喝咖啡，不困吗？” “还好。”许荧举了举手里的奶茶：“谢谢涛哥。” 许荧想就此结束对话，但很显然，爱起哄的同事们并不想。 小佳满脸的八卦，对着许荧打趣道：“许荧，涛哥真是用心良苦了，为了名正言顺给你买奶茶，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请全办公室的人喝咖啡呢！” 涛哥瞪了小佳一眼：“说得我多小气一样，我经常请的好吧！” 许荧说：“是涛哥细心，请办公室人喝咖啡的时候，还能记得我这么个不喝咖啡的人。” 见许荧有些尴尬，涛哥马上驱散了小佳：“去去去，图画完了吗？还不赶紧工作！” “啧啧啧，好心助攻不要，那我走了！” 大家散了，涛哥也去工作了，许荧终于可以放松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奶茶，冰化了一些，水滴顺着杯壁留到了桌上，滴滴答答的。 许荧想，还是得找个时间和涛哥聊一下，老这么闹，也有点影响工作。 ***** 下班后，同事们都打卡下班了，许荧接到了张术的微信，他和萧露马上就到了，接她一起去吃饭。 许荧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刚把椅子推进桌子里，涛哥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许荧的身后，把许荧吓了一跳。 “干嘛啊，涛哥，走路没声的，吓死了。” 涛哥双手插兜，委身凑近许荧，这距离让她非常不适，忍不住皱了眉，不自然地往另一边退了一些。 “下班了。”涛哥压低声音问：“一起走。” 许荧也没有多想：“噢，好。” 许荧和涛哥一起下电梯，许荧站在按键板的一边，一直专注地看着光点组成的数字不断变换。很快就到了车库。 见许荧要朝别的方向走，涛哥倏然拉住了许荧：“许荧，你一会儿有事吗？” 许荧看向涛哥：“有什么事吗？” “我妈妈马上要过生日了，我准备去给我妈买生日礼物。”涛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买什么，你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给我妈买个生日礼物。不会白帮忙的，我请你吃饭。” 许荧也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知道涛哥不过是找个理由请她吃饭。看来处理涛哥的事，得提上日程了，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早点解决了吧。 许荧礼貌地笑笑，体面地拒绝：“这可能不行，我男朋友很爱吃醋。” 许荧收回自己的手，环视四周，正在找张术的车，就见张术往她的方向走来，许荧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瞬间眼前一亮。 张术见到许荧，嘴角泛起一丝浅笑：“你下来了？我刚说要上去找你，萧……” 不等张术说完，许荧一个箭步跨过去，一把挽住了张术的胳膊。她亲昵地靠向张术，两人身体紧紧相贴。 张术显然没搞明白眼下的情况，身体一僵。 不给张术任何缓冲的时间，许荧用力将他拽到了涛哥面前。她偷偷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然后微微抬头，对他了个眼色。 张术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马上开始配合许荧，不再说话，只是任由她挽着。挺拔站直，做好工具人。 许荧实在太感谢和张术的这点默契了，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同事，涛哥，在公司对我特别照顾。”说完，许荧又转头对涛哥介绍道： “涛哥，认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张术。” 涛哥眼神复杂地看着许荧和张术，失落地问：“入职的时候，不是还没有男朋友么？” 许荧微笑着说：“当时确实还没有，我们是前几天才确定的关系。” 涛哥在许荧和张术之间来回打量，眼眉都没精气神地耷拉了，显然是受到了打击。 许荧正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一句时，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寒气逼人的低音。 “喂。” 好像地底下冒出来的声音一样，阴鸷又幽远，把许荧吓了一跳。 三人一起回头，只见杜霄已经迈着平缓的步子，自许荧身后走了过来。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许荧瞬间头皮发紧，她甚至忘了，此刻她的手还紧紧挽着张术的胳膊。 好像被瞬间抽去了五感，只是呆愣在原地，她能感觉到杜霄的视线，沉沉地锁定在她身上。 杜霄嘴角冰冷的勾了一下，随后平静地别开眼，拿着车钥匙按了一下。 “啾啾——” 许荧背靠的黑色轿车突然叫了两声。 后视镜缓缓打开，车解锁了。 杜霄用手中的钥匙做了一个不太礼貌的“挥开”手势。 “走开，别在这挡路。”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成。 今夜，涛哥有人陪着一起心碎。 春风多几度 第6节 *** 评论区【谨宝】给我们取了个cp名荧霄号~哈哈哈太有才了~ 本导就定了，我们官方cp名荧霄号了~~么么么~~ 第5章 春风5 太阳已然落山，空气中还是留有难歇的闷热。停车场里好像蒸笼一样，许荧后背的汗就没有停过。 目送杜霄的车离开，又目送涛哥心碎先走，最后跟着张术上了他的车。萧露正在专心玩手机，许荧来了，也只是随口搭了一句话。 张术驾车驶离停车场，回到路面上。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影，被树规律遮挡，车行驶而过，好像扫描的光线，一道一道，轮回一样洒在人身上。 红灯间隙，张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杜总，是不是你前面那个男朋友？” 许荧也猜到张术能认出来，没有回避，只是右手抠着左手的手腕，淡淡应答：“嗯。” 萧露的注意力从手机转移到许荧：“啊？你们碰到许荧前男友啦？早知道我跟张术一块下去了。我没见过。” 许荧乜了萧露一眼：“凑什么热闹？” 萧露挑了挑眉：“我想见见我们行业大佬，有什么问题？” “嘁，你自己信吗？” 张术自后视镜看了许荧一眼，“你在前男友的公司工作？” “是不是巧得惊人？”许荧也是很服这一段遭遇。 空调口送来一丝丝凉爽的风，驱散了暑热的燥意。 张术顿了顿说：“怎么能在前男友公司工作？赶紧辞职吧。” 许荧喟叹：“行业顶尖的人才计划，奖金多，得了能赚比较多，且忍忍吧。” “来我公司吧，你想要多少，我开多少。” 许荧吐槽：“你们公司哪有适合我的岗位？滥用职权，小心你爸妈砍你。” 张术笑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嘁。” …… **** 昨夜后半夜下了一场雨，今天的温度降了不少。十点多的阳光微晒，透过落地的玻璃铺散在立式白板和深色的地毯上。 办公室里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除了涛哥没有像之前那样时不时过来晃荡。 休息时间，许荧想起包里还装着好几包牛肉粒，那是张术出差给带回来的特产，买太多了，许荧和萧露吃不完，所以都带到公司，和同事分。 同事幸福地抱怨：“自从到了d.s每天被投喂，再这样下去我得胖成什么样。” “这是川地特产吧？没想到还真有人买这种特产？” 许荧笑笑说：“我朋友出差给我带的，他就是比较冤大头，不过我尝过了，味道还挺好的。” 她拿着几袋牛肉粒，挨个拆开，从最靠近自己的一个人，分到离门最近的涛哥。 涛哥看到许荧过来，也有些不自在，别扭地看了她一眼。 昨天下班闹了那么一通，说不尴尬是骗人的，但是许荧还是假装没事人一样，给涛哥抓了一大把。 手上的牛肉粒还没放到涛哥的办公桌上，耳边就传来苏一舟的声音。 “许荧，发什么呢？” 许荧一抬头，苏一舟笑意盎然的脸映入眼帘，许荧一愣，再一瞟，他身后还跟着杜霄。 干净的衬衫，浅浅的轮廓，面无表情，目光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不等许荧说话，涛哥酸唧唧地替许荧回答了苏一舟。 “男朋友买的零食，分给大家吃呢。” “男朋友？”八卦的小佳立刻凑上前来：“入职的时候还是单身，这么快就脱单了？d.s这么福吗？” “可不是，昨天来接许荧，被我碰到了。”说起张术，涛哥不服也得服，只能酸溜溜地说：“又高又帅，果然女人都喜欢帅哥。” “是不是啊？” “真的假的？” “怎么认识的啊？” “许荧藏得深啊！” 众人都挤了过来，许荧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里乱作一团，只能假作凶巴巴地说：“当我的面就不要说我的八卦了，吃东西都堵不上你们的嘴了！” 苏一舟也跟着打趣许荧：“感情这是在发喜糖呢？好吃吗？给我来几颗。” 许荧耳朵发热，窘迫地抓了一把牛肉粒递给苏一舟，嘴上抱怨着：“什么喜糖，您说得最离谱了。” 许荧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苏一舟身后的杜霄。他站姿挺拔，单手插在兜里，平淡的眼神看向许荧这边，不愠不怒，也没什么表情。 给苏一舟发完，整个办公室就只剩杜霄没有分。许荧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对着杜霄晃了晃包装袋。 视线左右地乱瞟，手上也有些轻颤，压着嗓子问：“杜总，你要吗？” 杜霄幽邃的瞳孔一缩，眉心微微一动，唇齿间满是冰冷语调：“我不喜欢吃零食。” …… 苏一舟拿了一份文件就回办公室了，杜霄与他并排走着。 苏一舟拆了一颗牛肉粒塞到嘴里，嚼了嚼，有些干但是嚼头很好，咸甜口感，“还真挺好吃的。”苏一舟摊开手心，送到杜霄眼前：“尝尝？” 杜霄皱着眉，嫌弃地看了一眼苏一舟手上的牛肉粒，不耐地推开。 “拿走。” “好吧。”苏一舟习惯了杜霄的冷淡，问他：“有什么事跑过来？” 杜霄长腿停步，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以后，忍耐许久的火气如同火山迸发，再也无法掩饰。 “你最近在搞什么东西？” 苏一舟被他严肃的表情弄懵了。 “怎么了？” “黎湘仪的那个设计，你们怎么还没搞定？” “不是发给你了吗？” 杜霄的声音冷得可怕，阴沉的脸上是要将人瞬间焚烧殆尽的怒火。 “你知不知道黎湘仪和第一潮玩也在接触？黎湘仪在安城所有的商圈ip地标都是我们做的，如果被第一潮玩拿去，业内要怎么揣测我们？你们交的什么东西？用脚做的设计吗？！” “发什么火啊？”苏一舟也皱了眉：“改就是了啊？设计不让改啊？怎么还侮辱人了呢？”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给我改出来。” “……” 杜霄离开后，苏一舟又嚼了嚼口里的牛肉粒，一脸的莫名。 “这是吃炸药了？” 苏一舟越想越觉得奇怪，平时喜怒不颜于色，跟个冰块似的，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发起火来好像要炸地球似的，真是神经病了。 苏一舟掂了掂手上的文件，突然想到，杜霄好像是听到那个江涛说，许荧交男朋友以后，才开始不正常的。 苏一舟看了一眼手上的牛肉粒。 难道是和许荧有关系吗？ 苏一舟陷入深思。 **** 一整个下午，杜霄都显得阴云密布，看谁的目光都冰冷刺骨，好像要把面前的一切都凿穿一样。 秦助理也不敢惹他，但是杜霄下午还有一个谈判。时间到了，他还一直没换衣服，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秦助理只能硬着头皮去提醒。 杜霄看了一眼时间，终于冷着脸起身离开转椅，因为动作太大，转椅转了一圈才停下。 杜霄的手机放在桌上，开始嗡嗡嗡震动起来。 秦助理一瞟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名字。 ——叶南希。 见杜霄完全没有接的想法，秦助理斟酌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杜总，这不是办法，您不接电话，一会儿叶小姐就要杀过来了。” “那又如何？”杜霄毫不在乎：“出去，我换衣服。” …… 苏一舟下午给大家发布了新的任务。为黎明集团文悦路的新商圈，设计新的ip系列形象。 随着消费场景化的流行，商圈都开始打造气质形象匹配的ip形象，来招揽客人。来增加商圈的辨识度，打造“打卡”圣地。 原创潮玩ip可以打造地标，同样的，地标ip也可以发行周边。两者通属于原创ip的孵化。 许荧刚打开电脑，还没把之前的设计文件下载完毕，就收到苏一舟的信息，让去办公室一趟。 许荧第一次被苏一舟单独叫去，忐忑极了，一路都在想自己有什么错处。 谁知苏一舟只是递给她一份文件。 许荧看了一眼文件：“苏总，这是？” “去，送到杜总办公室去。” “啊？”许荧有些为难：“这个应该是周助的工作吧……” 苏一舟瞥了许荧一眼：“叫你去，你就去。” 许荧咬了咬唇，只能硬着头皮接过。 春风多几度 第7节 许荧拿着文件正准备出去，就听见身后苏一舟的声音传来。 “回来给我汇报一下杜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啊？”许荧满腹疑问，也不敢多问：“好。” …… 许荧手上拿着那份如同烫手山芋一样的文件，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差事有点诡异。 苏一舟有自己的助理，平时和杜霄的工作来往多，送送文件这种，怎么也轮不到设计部门的设计师。 他要自己记住杜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什么意思呢？ 许荧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四楼。按理说应该有秦总助把守的地方，竟然不见他。 安静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许荧是第一次到杜霄的办公室，秦总助不在，许荧只能顺着标牌提示，走向了最里侧。 杜霄的办公室据说是公司最大的，因为他是个工作狂，经常在公司通宵，所以他的办公室带了一个可以居住的套间。许荧抬头一瞧，最里面的走廊，长长一条，只有一个门，看来传言不假，里面应该全是杜霄的办公室。 许荧轻手轻脚走到了最里面，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推门试了试，没想到一推，门就开了。 这让许荧有些措手不及，她握着手里的文件，想着早送早走，深吸了一口气，两步踏了进去。 许荧进去以后，都没来得及说任何话，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安静而宽阔的办公室里，杜霄正在穿衣服。许荧莽撞闯进来，他也没有一丝慌乱。 没错，就是从上身赤/裸，到慢条斯理穿上白衬衫的那种穿衣服。 许荧冷不防看到了全过程。 杜霄颀长高大的身影骤然闯入眼帘，胸膛厚实，腰腹精窄，白色衬衫还没有扣好。衣摆浮动，隐隐约约能看到衣服下面的身体，皮肤是那种健康的白，一块块腹肌，线条健美，每一块都恰到好处，暗含着力量的美感。 许荧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瞪得大大的，呆愣在原地。 杜霄眼帘微垂，鼻梁高挺，不厚不薄的嘴唇，看似线条温和，实则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他神情漠然地看向许荧。 “你连敲门都不会吗？” 许荧被他骤然开口的话刺到，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抱着文件，不卑不亢地鞠躬：“不好意思，杜总，一推就开了，是我考虑不周，直接就进来了。” 杜霄自下向上扣着衬衫的纽扣，随后抬手，整理了一下看上去很昂贵的宝石袖扣。 “好看吗？” “嗯？” 杜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兴味十足：“你男朋友知道，你看别的男人不穿衣服，都不知道出去吗？” 作者有话说： 许荧：我是土狗，我爱看，凭什么出去？ **** 第五重写完毕了~ 今天家里有点事写晚了，sorry~~ 第6章 春风6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不知道是哪个风口传来的很轻很轻的呼呼声音。杜霄回身拿起自己的手表戴上，没有再看许荧一眼，只是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杜霄低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秦助理慌忙地冲进了办公室。 秦助理捂着肚子，一眼看到许荧在杜霄办公司里，再看看杜霄黑沉的脸色，又惊又怕。 杜霄的语气很平静克制，话里的不满和责问却呼之欲出。 “你去哪了？” 秦助理马上低头道歉：“杜总，对不起，我不该擅自离岗，是我的错误。” “我的办公室是菜市么？不用管，谁都可以进？” “刚才肚子疼，人有三急，实在难忍。”秦助理脸色现在还有点煞白。 许荧知道他在杀鸡儆猴给自己看，瞬间下头，眼前混沌不开的沉沉雾霭散去，血液的开关重新开启，理智回归。 许荧深吸了一口气。 “杜总，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我下次一定会敲门等通传。” 杜霄看了面前二人一眼，嘴唇轻动，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推开。 哐哐直响，好像要把门拆了一样。 三人一起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直接走了进来。 许荧看了一眼还在晃荡的门，觉得杜霄多少有点双标了，别人这不是也没敲吗？ “杜霄，你怎么回事？又挂我电话！” 叶南希一身黑色修身连衣裙，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腰胯左扭右摆地走近，目空一切，咄咄逼人，径直冲向杜霄。 叶南希从许荧身边路过，突然顿了一下，又退了回来。 她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眉毛微拧的时候，根根分明的野生眉挤做一团，看上去有些诙谐。 “许荧？！”她站在许荧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的惊愕和厌烦无法掩饰：“怎么是你？” 她再一看许荧胸前挂的工牌，毫无礼貌地伸向许荧胸前，许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说实话，不仅是叶南希惊讶，许荧同样惊讶，怎么能在这里碰到她？ 许荧和叶南希从学生时代就不对付，可以用死对头来形容。起因么，就是为了眼前的男人。 当年还没有雌竞这个概念的时候，两个人就为了抢杜霄处处针锋相对。以致于如今她再见许荧，那种浑身的刺都竖起来的状态，还是没有改变。 这是什么狗血修罗场？许荧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真是精彩。 叶南希趾高气昂地看着许荧，不爽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荧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激动情绪，“我在这里工作。” 不矜不伐，得体有礼。 叶南希看了杜霄一眼，又看许荧：“你在这里工作？” “我是星火计划的签约设计师。” 杜霄冷冷瞥了叶南希一眼，脸色不耐，仿佛笼罩着寒霜，眉头紧皱，透着一股子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他看了一眼时间，抬起头看向许荧：“你来是什么事？” 折腾了一顿，许荧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举起手上的文件：“苏总让我来送文件。” “放下，出去。” “是。” 几个人的场合，许荧第一个被赶走，这在以前是不可能有的情况。她想想，心里有些添堵，却也没有什么资格这么想，调整了心情，便回去工作了。 **** 许荧一早出门，就感觉今天好像水逆了。 早上起床，电梯检修，赶着上班，爬了二十层，到了一楼，电梯检修好了。吃完早餐，豆浆还没喝，被人一撞，全撒在身上了。急匆匆敢去坐地铁，错过了平时常坐的一班，导致原本充裕的时间，变成了卡点到公司。 好不容易顺利打卡上了班，以为倒霉终于结束了。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的包围圈里，赫然站着叶南希和苏一舟。 叶南希一脸得意地看向许荧，嚣张地对她挥了挥手。 “早啊。” 叶南希一头长波浪卷慵懒披散下来，微微吊梢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刻薄。她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武装，头发妆容精致得和办公室的环境格格不入。 许荧顶着一身豆浆味，与这样的叶南希面对面站着。 这场面，可真是绝了。 许荧只能漠然地点了个头。 苏一舟面无表情扫视了一眼，有些不情愿地介绍：“这是大家的新同事，叶南希，以后是设计部的设计助理。” 说完，给叶南希安排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工位。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多说，默默接受了这个毫无征兆的空降。 叶南希不在办公室时，那群女人终于有了机会说她的八卦。 cc旋风一般地跑进办公室，凑到小佳旁边就聊了起来。 许荧没有过去，但是耳朵还是接受着信息。 cc：“我刚打听到，那个空降的叶南希，居然是叶氏基金的千金。“ 许荧点击鼠标的食指在空中凝滞。 小佳噘嘴：“怪不得，d.s有叶氏基金的一份，金主指派人来，杜总和苏总也没法拒绝吧？” “据我的小道消息，叶南希，啊不，以后是不是得叫叶总了？叶总学生时代就喜欢我们杜总，后来还牵线让叶氏基金入股d.s。这次空降d.s，应该是把杜总拿下了吧！” “这种倒贴法，我是女人我都动心了，杜总有什么理由拒绝？为了d.s的前途也接受了。” …… 听她们聊完，许荧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叶南希怎么主动杜霄都不为所动，他是那么孤矜冷傲的人。 如果竟然为了公司卖身了，看来他这些年创业也很不容易。 **** 许荧加了一会儿班，完成工作的时候，才发现同事们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了。 许荧看了一眼时间，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赶紧拿了卡去员工餐厅吃饭。 d.s是一栋四层独立楼，不像别的公司在写字楼里不能明厨明火，所以配备有员工餐厅，不过每天限时限量供应，错过了就只能点外卖。 许荧疾步赶到一楼，嘴里一直碎碎念：“糖醋里脊，糖醋里脊。” 春风多几度 第8节 后厨的阿姨送碗碟的车与许荧迎面而来，许荧一个急刹车停步，为了躲避餐车，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瞬时撞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她的后背紧贴着身后温暖坚硬的胸膛，那熟悉的身高差，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身后平稳的心跳，一下一下，那人身上清冽又干净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许荧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赶紧弹跳出来，低下头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 许荧这模样让后厨阿姨也紧张了起来，也赶紧跟着道歉。 杜霄动了动脖子，没什么表情：“嗯。” 许荧抬头才发现，杜霄身旁还站着一位漂亮的女士。 五官精致，下巴削尖，她身上的真丝衬衫质感上乘，搭配高腰阔腿裤，看上去气场飒然，让人移不开眼。 她笑笑说：“瞧瞧你怎么当老板，把人小姑娘吓得够呛。” 杜霄意味深长看了许荧一眼：“是么？” 许荧尴尬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给他们让路。 和杜霄一起的女人叫黎湘仪，是黎明集团的副总，黎明投资的主理人之一。他们公司一直是多元化产业发展，最有名的当然还是商业房地产。在安城已经建了四个大型商圈。 黎湘仪一边走一边和杜霄说话，她眸底染了笑，红唇微动。 “我们这次的在文悦路的商圈，是目前在安城最大的，我们是希望地标ip和周边产品同步。比如潮玩摆件、购物袋、潮t之类的，作为我们商圈的会员福利。文悦路在安城的老文化区，我父亲是希望能引进潮玩平台也打造出一个文化地标。” 杜霄脸上没什么情绪，很是冷静地说：“我们和黎总合作第三次了，肯定会交上黎总满意的ip设计。” 黎湘仪挑了挑眉：“不是开会，我不过随口说说。” “嗯。” 黎湘仪上下打量杜霄，随后用很不正经的语气说：“杜总年轻有为，人聪明办事妥帖，个高长得帅，基因真好啊。” “黎总过赞。” “我父亲最近催我催的厉害，我到处物色优秀基因，这会儿看看杜总正好合适，杜总考不考虑给我们这种高需人士，提供借精生子的服务？” 许荧原本跟在两人身后龟速走着，话题冷不防到了这里，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想到今天听得杜霄的各种事，心中忍不住感慨：杜霄这业务，真广泛啊！ 杜霄微微眯眸，清冷吐出四个字：“黎总，自重。” “哈哈。” 黎湘仪笑得前仰后合，笑声爽朗。 杜霄回头瞥向许荧，她马上收敛了笑容，很严肃地挺直背脊。 杜霄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时间，问黎湘仪：“黎总，确定要在我们员工餐厅吃饭吗？” “时间不够了，下次吧。”黎湘仪点头：“我今天没那么多时间给你，随便应付一口，半小时以后就要走了。” “那，我就招待不周了。”杜霄说。 黎湘仪突然停步，回头问许荧。 “对了，小姑娘，你们员工餐厅有什么好吃的？” 许荧本来只是个跟在身后的吃瓜群众，突然被cue，整个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复：“糖醋里脊好吃。” 黎湘仪笑笑：“行，我尝尝。” …… 黎湘仪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下，杜霄亲自为她服务。许荧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何等尊贵的客户。 许荧走到保温台时，才开始后悔自己当时嘴快。 因为饭点已过，菜品所剩无几了，糖醋里脊只剩一碗，红彤彤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许荧看了一眼走过来取菜的杜霄，很明白在公司上班的规则。恋恋不舍看了一眼那碗糖醋里脊，往旁边让了一步。 “杜总，您先请吧。” 许荧往后退了几步，先去拿餐具，端着空空的餐盘，心里想着，那碗糖醋里脊肯定是没有了。 两分钟后，杜霄离开了取餐区。 许荧拖着有些失落的步伐走了过去。 橱窗的灯打得很亮，保温台冒着热气，把玻璃罩蒸腾得雾蒙蒙的。 许荧余光一瞥，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睁大眼睛看，发现没有看错。那碗糖醋里脊竟然还在。 她下意识看向杜霄方向。他侧对着她，坐下也挺拔打眼，身体微微前倾，侧脸线条一波三折，好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作品。 大约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疏朗清隽的眉眼微抬，不经意扫了她一眼，似有流光浮动。 许荧微怔，心间好像春风拨动垂柳，一阵骚动。 黎湘仪看了一眼眼前的菜品，好奇地问：“不是说糖醋里脊很好吃吗？” 杜霄淡淡回答：“只剩一碗，阿姨端的时候大拇指插进去了，我就没拿。” 听到杜霄的话，许荧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糖醋里脊。 许荧：……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感谢等待~鞠躬~…… 第7章 春风7 疲惫了一天，下班的时候，同事们聚在一起探讨起最近的生活。 星火计划的签约设计师都算是对自己的事业有追求的那一类人，但是自从进了d.s以后，每天都在上课和练习，画画、作图、改设计，就是没有一个说要用的，这让一群设计师都有点忐忑不安。 大家都有点吃不准苏一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同事提出来，许荧也开始有点担心。这种不定性，确实非常磨炼人的脾性。 回到家，许荧唧唧呱呱说了一大堆。再看萧露，葛优瘫在沙发上，装着杏干的小袋子放在胸前，脖子上挂了个懒人神器，架着手机，一边吃一边看直播，完全没有理会许荧的意思。 许荧忍不住踹了她一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萧露懒懒看了她一眼：“听了啊。” “那你怎么不给我点反馈啊？” “我又不是什么职场精英，给你的意见有什么用啊，菜鸡互相指导不是掉坑里了？” 许荧这么一想，也觉得萧露说得有道理。 萧露又放了一块杏干到嘴里，“心态放平，身体躺平吧。谁一开始不是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多干几年就知道了，自己就是天拒之子。好好上班吧，全勤才是我们能努力的天花板，想什么呢？” 许荧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想一直打工。” 萧露白眼：“我是因为想打工、热爱打工，把打工当做人生理想，才一直打工的吗？你还是别说话了，把我气死了你还得赔钱。” “哈哈。”许荧终于被萧露逗笑了。 萧露坐起来，把杏干放到茶几上，拂开胸口的碎屑，对许荧说：“对了，我们公司和张术公司合作办的那个展会，上次和你说过的。后天，晨曦广场。” 许荧看了一眼时间：“这周六要集体学习，群里都通知了。” “你都说了每天白做设计、白画，都用不上，少一天也不要紧啊。公司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我和张术，没有你，不行。” “请半天假的事，又不是卖身给公司了。”萧露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许荧：“这是我第一次搞展会，你不来对得起我吗？ 许荧每次有什么重要场合，萧露都没有缺席。这次晨曦广场的展会是萧露和张术公司合作的。 萧露以前和许荧一样，是玩具设计师出身，现在被提拔去搞市场了。张术家是安城老牌的文具品牌，有自己的老牌地面店，为寻求转型，接纳文创产品在地面店放展柜。萧露知道以后，就找他合作了。 想到和他们的关系，许荧摸了摸下巴。 “……我想想办法。” **** 苏一舟刚给大家训完话，眉头皱得比较紧。许荧想了很久，还是去找他请了半天的病假。还好苏一舟不迁怒于人，也没有为难许荧，爽快就答应了。 许荧松了一口气，刚走出办公室，就撞见杜霄过来找苏一舟。 他安静站在门口，身形笔直修长，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子被他折挽在手肘处，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手臂。 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进去，许荧出来，他漠然看了一眼。许荧大约是有点心虚，看到杜霄，下意识就别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许荧加快脚步，想要快些离开。刚走出两步，又被拽了回来。 杜霄一手紧紧抓着许荧的手臂，无视许荧的挣扎，强行让她站定在他面前。 “你要请假？”　杜霄问。 许荧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又潮又热的汗意自头顶开始蒸腾。她硬着头皮点头：“是，苏总已经同意了。” 杜霄垂眸看向许荧，淡淡开口：“什么病？” 许荧心虚，以为杜霄是怀疑她撒谎，口水咽了又咽，随口搪塞：“我有点过敏。” 许荧头都不敢抬，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真被揭穿了，只能不去展会了。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不远处忙碌的脚步声，和许荧所在的空间，好像是隔绝的两个世界。半晌，她听见杜霄平缓的声音。 “是不是吃了贝类？” 许荧没想到杜霄会问这个问题，哽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只是抬起头呆呆看着他。 顶上的黄光打在杜霄身上，让他平日墨黑的眸子，带了一丝深褐色，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气质森冷。 许荧有点意外杜霄还记得她吃贝类过敏，因为她不是那种很严重的过敏，平时也能正常吃贝类，只有抵抗力很弱的时候，吃了贝类才发点疙瘩出来。 “是。”许荧顺着杜霄的话开始胡诌：“过敏真是有点难受。” 说着，故意在手上搔了搔，白皙的手上立刻出现几道红痕。 杜霄瞥了许荧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关心，好似随口说的一样跟了一句：“吃医生开的药。” “好。” 应付完杜霄，许荧赶紧跑了。 确定四下无人，许荧才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春风多几度 第9节 杜霄那几句问话确实让许荧心里有几分波澜，但她也不敢再自作多情了。 想想糖醋里脊丢的脸，还是淡定一点吧。 **** 展会当天，萧露真是没有一丝客气，完全把许荧当外援来用，指挥她去拿这个送那个，许荧一上午就在展会和萧露公司跑了四趟。 好不容易得空可以歇一下，张术走过来，给许荧拧了一瓶矿泉水，许荧接过来直接就喝了半瓶。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张术拍了拍许荧的肩膀。 许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萧露干嘛去了，怎么还没过来？” 张术笑：“她去和经理协商去了，商场的场控一直说我们展区超了半米。” 许荧看了一眼现场的布置，感慨了一下：“比我想象的规模大，搞得也好。好童趣。” “我们准备在地面店给他们分一个展区，这次地推也算是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许荧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其实想想，潮玩也可以跟你们合作，地面销售。” “几年前就跟你说了，你当时一直没有打开思路。”张术拿了展会的t恤递给许荧：“来都来了，给我们凑个群众演员。” 许荧看了一眼有点大的t恤，吐槽：“不请我吃大餐，这事就过不去了。” 许荧把t恤套在自己的短袖外穿，领口卡住了脑后的马尾。 “你怎么总是咋咋乎乎的。” 张术笑着委身过来，凑近许荧，帮她把发尾捞了出来。 张术重新站直，许荧眼前恢复了清明。 越过张术的肩膀，许荧一眼就看到一身清隽西装的杜霄，由远及近，一步一步踏了过来。 许荧身体一僵，她觉得，那一刻看到的不是杜霄，而是她人生的尽头。 …… 另一边，杜霄与晨曦广场的负责人私交不错，平时都会互相帮忙。这次因为疫情管控，一个外地的嘉宾临时到不了，就叫杜霄来帮忙开幕站台凑个数。 杜霄跟着礼仪往商场中庭走去，路上看到一个展会正在布置，余光一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噢不，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许荧和张术。 许荧穿着印着logo的文化衫，张术亲昵地低头，绕过她的肩膀，将她的马尾拉出来，那姿势，从杜霄的角度，好像在拥抱一样。 杜霄眼眸一眯，眸中尽是冷芒。 看来，在许荧眼里，张医生治疗过敏许是比较擅长。 杜霄本来已经走过去了，脚步顿了顿，又转头对礼仪说：“稍等，我遇到一个熟人。” *** 许荧仓皇逃跑的时候，连文化衫都忘了脱。她用手半遮着自己的脸，嘴里疯狂抱怨：“怎么回事？杜霄怎么会在这里？” 许荧往前走，正好走到商场中庭，许荧一抬头，就看见晨曦广场潮品节的舞台，搭建得很是华丽。 许荧一拍脑袋：也是，都让张术萧露来办展了，肯定是师出有名。 许荧可不想被杜霄抓个正着，毕竟自己是请病假出来的。 活动开始了，人流纷纷向中庭挤来。 许荧一回头，杜霄就在她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 他站得笔直，比旁边的路人高出许多，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他冷冷地凝视着许荧，停顿了片刻，他重新抬腿，一步一步向许荧走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 嘭—— 一声巨响，空中突然下起了气球雨。 人群发出一声声惊呼，时间好像按了慢速按钮，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开始变得缓慢而宁静。 商场的灯光明亮璀璨发着光，几千只色彩缤纷的气球漫天飘扬，缓慢四散、落下，人们迅速被温柔的马卡龙色包围，好像一秒穿越到了童话世界一样。 眼前人潮汹涌，他们却能感受到对方。 许荧眨着眼睛，看着站在气球雨里的杜霄，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也好像停滞了，五感带着她去感受眼前短暂的浪漫。 好像两人是为了这场气球雨才出现在这里。 气球落地，里面装着商家的各种优惠券，现场很快就开始混乱，人们开始去抢气球、踩气球。 噼里啪啦的声音，混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兴奋遗憾。 许荧很快清醒了过来，趁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赶紧开溜了。 *** 许荧还没到公司，就收到了一个记旷工的处罚通知。 还是在大群里，杜霄亲自发的。 许荧看着群里的通知，想到杜霄也没抓到自己，当时那么多人，又很混乱，她还穿着别人的文化衫，和平时也不一样，完全有狡辩的余地。 于是，拿起手机，缓缓打了一句话，发到群里。 许荧：【杜总，我请了病假，不是旷工啊。】 杜霄：【晨曦广场。】 许荧继续装傻：【晨曦广场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杜霄发了一个商场的直播截屏在群里。 图片正是许荧猫着身子逃跑的沙雕囧照，清清楚楚就是许荧本人，还通敌卖国穿着别人玩具公司的文化衫。 杜霄：【你不知道，全程有直播？】 许荧：……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不好意思昨天家里有事没更。 我看看能不能找一天时间多一点补一下。 最近真的好忙~ 另外，之前的版本已经被我弃掉了，我减了很多元素，彻底改成了小甜文~ 所以几个大节点都不一样了，和之前接不上是完全正常的~ 第8章 春风8 许荧正在疯狂抱怨杜霄的时候，妈妈的电话来了。许荧看了一眼，虽然有点抗拒，但又怕她是有什么状况，还是接了起来。 许荧还没说话，电话那端的妈妈已经开始呶呶不休了。 “这个月的利息还没着落，你电话都不打一个回来，你能凑多少也不说，你是不是想撂担子？” 许荧一听到妈妈噼里啪啦一通，胸腔就涌起无名火：“什么叫我撂担子？从头到尾是谁挖的坑你不知道？你这个老公有这个生意头脑，趣玩不会走到今天。到处借钱填坑也没有意义，顶不住了厂房就让银行收走！”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李叔不是为了保住你爸爸的心血？” 许荧忍不住冷嗤一声：“他是保还是败？几百万赔偿金都败光了，贷款的钱也打了水漂。很抱歉，我也黔驴技穷了。” 许荧妈妈一听到许荧这么说，马上拔高了嗓音：“是谁造成今天的局面？不是你爸爸吗？当初说会照顾我们母女一辈子，你才十几岁他就死了！他为什么要去见义勇为？他逞什么能装什么英雄？命都丢了，谁记得他！他不死我用改嫁吗？” 许荧握着手机，整个人已经有些麻木。许荧妈妈祥林嫂一样的抱怨，这么多年她已经听到耳朵长茧。 “你要是再说我爸坏话，我就挂了。” “一说你爸你就不乐意了。我哪一句说错了？你天天仇视你李叔，读了大学以后就没回家住过几天。你有一天把他当做家人吗？你想过我的立场吗？” “我明天还得上班，你要只是想抱怨，我就不听了，挂了。” “许荧！” …… 许荧挂了电话，很快就收到妈妈的语音轰炸，每一条都是满满当当60秒的那种，想也知道是说些什么，许荧听都懒得听。 萧露见情况不对，肉眼可见许荧表情不太爽，赶紧放下了手上的手机和零食，爬到她身边去，展开双臂抱住她。 “宝子，你没事吧？” 萧露还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在许荧身上蹭啊蹭，用独特的方式安慰着许荧。有人关心确实是治愈的良药，许荧觉得那股子好像被世界抛弃的低落，瞬间就消失了。 “我没事，能有什么，都习惯了。” 别说许荧，萧露都有点习惯了。 “又和你妈吵架了？”萧露重新拿起零食，一边吃一边吐槽：“你就是嘴硬心软，嘴巴上说不管她，哪一次没管？从我认识你开始，挣的钱大部分都给她了。” 想到这里，许荧也是忍不住吐槽自己：“可不是，我真是圣母观世音转世。”她对于家里的事也不想多谈，从萧露手里抢过零食开始吃，“对了，刚说到哪里了？” “骂你前男友是狗。” “……他倒真的是狗。”想起今天的事，许荧真是槽多无口：“就旷工半天，找了一堆理由，扣我这个月三分之一工资，没有十年脑血栓做不出这种事。我不管，我是为你和张术才遭此一难，最近你们必须多请我吃饭。” “找张术去，张术那条件，给你包月包年都行。” “……退！退！退！”许荧可不想和张术搞得太暧昧。 萧露大概是知道许荧会这么说，只是开了句玩笑，就没有继续说了。她正准备继续刷抖音，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突然又灰头过来看向许荧，直勾勾地，表情意味深长。 萧露的手机还在外放着抖音短视频的背景音，十几秒的视频重复了几次。 许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话说，你当年和前男友分手，该不会是因为家里欠债吧？” 萧露的手指敲击了一下手机屏幕，循环的背景音停了下来，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只剩空调送风的呼呼声。 许荧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右手大拇指在左手的虎口处抠了几下。复而抬头，嘴唇动了动：“不是，我没有那么伟大。” 春风多几度 第10节 萧露眼中满是困惑：“如果不是因为欠债，你到底为什么要分手？他出轨了吗？难道他家暴？” “都不是。”许荧摇了摇头。 很多过往的情绪如同野草在她心中疯长，随后脑中又开始了自我劝慰，好像微风将那些杂乱抚平。许荧望向前方随手乱放的茶杯，语气平淡。 “爱过是真的，然后发现……不是我想要的。” “这么帅还不是你想要的，那你要什么样的？”萧露噌一下坐了起来，激动得瞪大了双眼。 和杜霄分手以后，太多人问过许荧这个问题，她都没有聊过。作为火象大射手，许荧有很多“恶习”，决定放手就是放手，宁愿死撑，也不会回头。 许荧看了一眼时间，不再顺着萧露的话说了，起身回房。 “我去睡了。” “别啊，继续聊一下啊，每次一问你就跑。” 许荧乜了她一眼：“多读书，少八卦！” “嘁。” **** 叶南希空降以后，有几天天天上下班打卡，后来可能是发现苏一舟带的这个部门接触杜霄的机会不多，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不来，大家倒也自在。 苏一舟一大早给大家开会，也没什么废话，直奔主题。 “第一个月，我给大家发布了几个任务，让大家习惯一下我们的工作模式。交上来的东西么，实话说，不满意。” “大家应该都知道，d.s之前孵化过ip运动女孩tutu和小厨娘yumy，我们是做城市地标ip打造，一直与商圈合作的，潮玩只是ip的周边衍生。今年呢，公司有意把盲盒提上来，做主打业务。” “盲盒的市场，目前是sunshine家独大，第一潮玩跟上，我们要进场，市场竞争远比我们目前的领域要激烈得多，所以有力量的ip，是我们竞争唯一的武器。我希望大家能静下心，为公司提供更多优质ip。” 苏一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我准备给你们分组：人物、动物、静物。在分组之前，你们自由选择你们喜欢的主题开始创作，一周以后交。我会按照作品给你们分组和选组长。” “我这里，糊弄学是绝对过不了的，都给我好好干！” 苏一舟三言两语，就让许荧心潮澎湃，原本模糊的未来好像明确了几分，让人充满了干劲儿。 就在大家都在为分组考核准备的时候，许荧却接到了一个和别人完全不同的调动通知。她被调去跟进文悦路商圈ip的项目了，还是杜霄直管。 这让许荧很不甘心，要知道，她加入星火计划，野心就在盲盒。不论是从提升知名度，还是从利益的角度，盲盒都是最快能让一个新锐潮玩设计师，完成飞升的途径。 她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像她爸爸当年推出的玩具趣girl一样。 许荧拿着通知文件，怎么想都还是意难平。不问清楚，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 杜霄一下午都很忙，访客来了一波又一波，不知过了多久，秦助理终于来通知，杜霄愿意见她了。 许荧拿着那张已经被她捏皱的调动通知，走向了杜霄的办公室。 这一次，她没有忘记敲门。 许荧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向办公室里走去。 杜霄此刻正站在办公桌后面。卡其色的休闲衬衫熨帖地收在深褐色的长裤里，简洁又不失沉稳。他站立的背景，是陈列书籍及藏品的展示墙。那些书已经被翻得有些旧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看过。 听到许荧走进来的声音，杜霄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大约是刚接待了不少客人，杜霄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睛有些充血的发红。 许荧咬了咬下唇，还是递上了那张调动通知。 “杜总，我想问一下关于工作调动的事。” 杜霄低头扫了一眼那张纸，平静地眨了眨眼，眼底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半晌，别有深意看向许荧。 “你觉得，是我在对你打击报复？” 许荧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杜霄。 杜霄勾着嘴唇，眼波闪了闪，眼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我没有那么无聊。是黎总选的你。”杜霄说：“她说她看过你的作品，觉得和她想法一致。” 听到杜霄这么说，许荧也有些讶异：“她看过我的作品？” 许荧刚问出这个问题，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天早上和黎总的一个意外相遇。 那天许荧整理了自己的手稿，画的是对文悦商圈ip形象的想法。和黎明集团以往的ip一样，许荧也是以兔子为元素创作的。她正准备送去给苏一舟点评，就遇到了刚和苏一舟聊完想法的黎湘仪。 两人错身而过，许荧闻到了一丝别致的香味。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对方也正好回头。许荧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 她正要走，黎湘仪却叫住了她。 “等等。” 许荧停住脚步看向她，而黎湘仪则侧身蹲下，从地上捡起一张纸。 是许荧的手稿，掉落了一张。 黎湘仪捡起来看了许久，特意留意了落款，随即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你叫许荧？” 许荧点了点头。 黎湘仪笑笑：“好好努力啊。” …… 难道是那天吗？许荧不由陷入了沉思。 杜霄目光幽幽看过来，意味深长地说：“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她看到的，既然她选择了你，希望你的实力对得起她对你的信任。” 许荧复杂地看着杜霄，本来他们在公司了接触不多，偶尔碰到，不动声色错开便好。却不想黎湘仪一个阴差阳错的选择，两人要因为这个项目天天见面。这让许荧的心绪很难平静。 杜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日暮西斜，阳光从西侧的落地窗照进来，他正好逆光，头发丝都透着淡淡的金色，深邃的五官隐匿在阳光里，带着几分深刻。 他的声音低沉传来，好像石子在心间碾磨。 “或者，你只是因为我，才要拒绝？” 他缓缓回头，眉目冷峻料峭。 “你大可放心，我不至于要对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怎么样。” 杜霄面前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片绿意葱葱的草坪，下午时分，喷水管喷洒出蒙蒙细雨一样的水花，夕阳照射下，好像一层朦胧又闪耀的星群。 年轻的情侣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高大的男孩子时不时想去拥抱女孩子，都被推开。那种别扭，都显得很美好。 杜霄看着眼前一幕，眼眸突然黯了下去。 他走回办公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疏离。 “星火计划的设计师，只有一个任务——为公司创造价值。”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要么辞职，要么好好完成任务，你自己选。”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 终于写到一起工作了哈哈哈~ 有点晚了，很抱歉~~~ 明天一定要早点写完（每天都这么说。。。瘫倒~~ 第9章 春风9 回到办公室，面对大家的恭喜，许荧只能违心感谢，毕竟和杜霄一起工作，她还是觉得挺没有底的。 许荧拿着杯子去茶水间，准备也学大家，冲一杯咖啡思考一下。 从盒子里拿出胶囊，放进咖啡机。许荧不太熟悉咖啡机的用法，琢磨了一下提示，设定好程序，便站在一旁等候。 咖啡机嗡地运作起来，那股香气好像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 许荧发呆之际，叶南希踏着高跟鞋走进了茶水间。 许荧倒是没想到她来上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调动到杜霄身边的缘故。 许荧不想和她在一个空间里，端了咖啡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就被叶南希拦住。 “看样子，大家都不知道你和杜霄的事？” 许荧听她这来者不善的语气，眸底涌起不悦：“可以不要说，和工作无关的事情吗？” “分手这么久了，还搞手段到他身边去，要脸吗？” 叶南希还是和过去一样，三句不离人身攻击。 许荧冷笑看向她，不客气地反击：“和你比，我还是算要的。” 叶南希一如既往容易被激怒，马上瞪大了眼睛：“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拼实力，我也还不错。” “许荧啊。”叶南希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知道我爸爸，是d.s的股东吗？” 许荧从大家的八卦中，已经得知此事，她瞥了叶南希一眼，不卑不亢地说：“如果你想要辞退我，请按照劳务赔偿的流程。” “呵呵。”叶南希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在杜霄眼前，他就还会接受你？” 许荧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咖啡，半晌，微笑着点头：“随便你编故事，我只是去工作。” 许荧转身离开，叶南希没有纠缠。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提醒的意味。 “杜霄这个人，你应该很明白，他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许荧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背脊，半晌，平静回复。 “嗯。” …… 秦助理给许荧安排了一张办公桌，就在他的办公区里，是距离杜霄最近的地方。杜霄进出，她都能第一眼看见，虽然杜霄来去都目不斜视，许荧却不能控制地会偷偷去关注杜霄。 想到叶南希说的话，许荧也开始怀疑自己了。也许进d.s是她脑子不清醒之下的决定，她并没有那个能力和杜霄一起工作。 至少她无法做到无视杜霄的存在。 现下杜霄和秦助理都不在，许荧才能稍微放松一下。 手机屏幕骤然亮了起来，许荧低头看了一眼，是张术的语音。 春风多几度 第11节 许荧正按着屏幕准备将语音转成文字，就突然听见了一群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原来是苏一舟和设计部的几个人，和杜霄还有秦助理一起过来了。 许荧一慌，手一滑，语音转文字变外放语音。 众目睽睽之下，张术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许荧啊，在忙吗？今晚有时间吗？” 许荧想去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短短的语音，很快就播完了。设计部几个同事都憋着笑，叶南希则来回打量着许荧和杜霄，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许荧看看眼下的情形，已经只想瑟缩起来了。 此时，杜霄正好走到了许荧身边。她尴尬地赶紧收起了手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低垂着头站立。 杜霄的休闲皮鞋出现在许荧眼前，他停顿了片刻。 “回复。” “什么？” 许荧一愣，迷茫地抬起头看向杜霄。 他低头看着许荧，好像没有一丝感情，嘴唇开合的角度很小，声音低沉，好似贴着耳朵灌入的。 “回复他，今晚公司聚餐。” 许荧有些懵，不知所措地四下求助着，却没有帮她。 杜霄好像很享受看到许荧不知所措。 他横抿嘴唇，淡淡回了一句：“放心，是苏总请的。” …… 老总请客，大家就没有客气了，选了一家最近比较火的烤肉店。 刚走进去，就能看到店里桌桌爆满，烤肉飘香，空气中有些油脂四溢的味道。许荧走在队伍的后排，她身后只有杜霄和叶南希。 叶南希意有所指地问杜霄：“你这么忙，还有时间来聚餐？” “我不能来？“ “我听说，你除了年会，很少参加聚餐。” “少打听我的事。” 叶南希被怼了几句，还是在许荧面前，瞬间不爽了：“你不想回我的话，就干脆不要回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嗯。” 叶南希大约是被杜霄的态度气到了，脚一跺，几步就迈到队伍前面去了。与许荧擦肩时，还把许荧撞得一个趔趄。 这大小姐的脾气，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下队伍的最后，就只剩杜霄和许荧了。许荧始终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视线，她不敢回头，只是紧绷着身体，一步一步往里走。 这尴尬又微妙的一幕，也落在了苏一舟的眼里，看着三人别扭的模样，他陷入沉思。 ***** 他们人多，服务员拼了两个大桌，餐桌中间有两个固定好的不锈钢火盆，旁边都是佐料小瓶。 分座位的时候，设计部的同事都快速地挤到了一起，许荧进晚了，走不进去了。现场只剩两个座位，一个是c位，很明显给杜霄留的，另一个是c位旁边的位置，是大家都不想和杜霄坐在一起，留下的。 许荧看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c位旁边。果然，刚一落座，就看到杜霄面无表情，在她旁边的c位坐下了。 他们对面正是叶南希和苏一舟。 此情此景，许荧觉得，还不如直接把她放在火上烤了算了。 两人坐下后，彼此的距离骤然缩短，许荧不敢抬头看他，实在太近了，抬头好像就要挨到他的肩膀。她努力目不斜视，可是余光还是能看到他几近直角的肩头，和看上去很有力的手臂。 正在许荧不知如何是好时，服务员夹着铁篦子过来，要从两人中间上烤肉工具。 “麻烦让一下。”服务员说。 许荧这才发现，火盆的开关在两人中间，服务员要从这个地方为大家服务。也就是说，这个服务员会一直在两人中间。 这让许荧松了一口气，名正言顺往旁边挪了一下。 众人闲聊起来，没有人再关注许荧这边。许荧往自己的盘子里调好佐料，想到那些小瓶是和杜霄共用的，就偷偷瞟向杜霄那边。 她从服务员弯腰的缝隙里看过去，杜霄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正把面前的餐具按照他的使用习惯摆放。大家给他递茶水和佐料，他都一一接过，然后摆在前面，没有动。 服务员打开火盆开关，放上铁篦子。开始帮大家烤肉，肥瘦相间的肉在火上炙烤，迅速缩成一小团，发出滋滋的声音。鲜美的味道立刻传来，大家的馋虫被勾动，迅速进入战斗。 一盘盘肉烤完，空盘叠在一起，烤得滋啦直冒油脂的肥肠上了篦子，几个肥肠爱好者立刻欢呼了起来。 服务员夹了烤好的肥肠，直接往许荧碗里送。 许荧调好的做料盘里骤然多了几个烤得焦焦的肥肠，这让她瞬间露出了难忍的表情。 见许荧没动筷子，服务员很热情地说：“这个肥肠是我们店的招牌，烤出来超级香。” 许荧为难地看了服务员一眼，正准备回话，就听到杜霄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不吃内脏。” 杜霄这一句平常得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让现场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桌上出现了近半秒的沉默。 大家表情都变了，仿佛被定住一般，筷子都拿得不顺手了，只好赶紧喝点饮料掩饰紧张。 许荧从大家的不自然反应中才发现，杜霄说了一句多么暧昧的话，瞬间紧张了起来。 苏一舟意味深长的视线，在杜霄和许荧之间来回逡巡，明显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怎么知道？” 同事们纷纷看向杜霄，眼里是压抑的八卦。 许荧怕杜霄再胡说，已经着急插嘴道：“因为我和杜总以前是同学！” 她那副急于澄清的样子，引得杜霄冷冷瞥了她一眼。 小佳满脸震惊：“真的假的？许荧，你怎么藏这么深！” “就是啊，也没听你提过你跟杜总是同学这事儿啊！” “这么久了，装得不认识一样。” “我进星火计划后才发现的” 许荧尴尬笑笑：“主要是怕大家误会我走后门，其实我和杜总也有好几年没有联系了。” “能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不是一般的同学吧？”涛哥无差别地酸溜溜。 许荧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以前在学校还是比较熟的。” 许荧说完，大家都无声看向了杜霄。 杜霄的筷子在餐盘里不经意地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脸上满是坦然。 “确实比较熟。”杜霄淡淡笑了笑：“有几年天天在一起。” 杜霄说完，许荧瞬间觉得马上就要升天了。 这下真是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正当许荧脑中开始上演以后被排挤的日子时。 小佳突然接了一句：“学生时代就是天天在一起，那时候吃零食都一块呢，现在想想，可真是怀念啊。” 这一波神级理解，居然就让这个话题安全飞过去了。 大家纷纷跟着小佳的话回忆起了学生时代。 许荧简直要喜极而泣，都想给小佳跪了。 …… 聚餐到最后，大家开始闲聊起来，伴随着愉悦的笑声，工作的那点压力好像灰飞烟灭了。 杜霄起身去上厕所，许荧立刻放下了筷子，跟了过去。 杜霄的步伐迈得不大，好像早就发现了许荧在跟着他。走走停停，好像在逗她一样。 杜霄刚进男厕，许荧已经已经一个箭步迈了进去。 “咔哒”一声，许荧冷着脸把厕所锁了起来。 杜霄似乎毫不意外，只是低头看向许荧，一副坏坏的表情看着她。 “许荧。” 他叫她的全名，用那种咬碎在嘴里的声音，明明没有太多情绪，却好像有一丝缠绵，这让许荧甚至有些恍惚，快要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许荧吞了一口口水，随即大着胆子靠近杜霄，踮起脚，一把抓住杜霄的衣领，迫使他凑近自己。 “杜霄，你玩够了吗？” 杜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眼底的笑意带着几分恶作剧的坏，眸中好像满载星海。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时光回溯，回到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时候。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他对她露出过的最温柔的表情。 “玩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和大家说那些话做什么？我们分手都四年了，还要大张旗鼓告诉大家，我们是前男女友？你有毛病吗？有隐私暴露病吗？要不要告诉大家我们以前还同居过！” “啪哒——” 手机落地的声音。 在紧闭着门的厕所里，这一声十分突兀，彻底打断了许荧和杜霄。 许荧刚才气愤之下，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全然没注意到，逼仄的男厕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助理。 他瑟瑟发抖站在角落，小心翼翼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我虽然听见了，但是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许荧一个头两个大，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该死的沉默在不大的厕所里弥散开来。 下一刻，许荧就听见还被揪着衣领的杜霄，自如地乜了秦助理一眼，镇定开口。 “你，把裤子穿好，出去。” 春风多几度 第12节 秦助理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了，裤子拉链都没拉好。他也是尴尬死了，赶紧拉好拉链，逃命一样出去了。 临走还不忘把男厕门给他们关好了。 真是人民的好助理！ 被这么闹了一通，许荧的脾气也去得差不多了。 她松开了杜霄的衣领，皱着眉头严肃地说：“你要么就把我开了，要么就正常一点。用这种花招真的没意思。我到d.s就是为了成为一名好的潮玩设计师，创作适应市场的ip作品。信不信由你！” 说完，许荧转身就要走。 杜霄看着许荧利落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他微微偏头，手一伸，就将许荧拉了回来。 许荧脚下一个踉跄，刚站稳，他就欺身靠近，一步一步，将她抵在墙脚。他的左手，落在她右耳旁边的墙上，而她左边是墙壁，就这样，她被杜霄以一种禁锢姿态，控制在角落里。 他温热的鼻息越来越近，她下意识想要躲开。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许荧，这才是你啊，这阵子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嗷嗷~ 终于开始进正题了~~开心~~ 重写完毕~~今天晚上饭局回来第一时间更新~~ 明天真的要早点~ ***** 第10章 春风10 车窗外面是浓重的夜色，昏黄的路灯和缤纷的霓虹铺散开来，将路边悬铃木叶子的落影浅浅刻在杜霄的侧脸上，渲染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 杜霄的手肘撑着车门扶手处，手掌反压着面颊，脑中一闪而过许荧最后那副恨不得揍他一顿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毛啊。”开着车的苏一舟终于按捺不住八卦的心，问杜霄：“许荧是你前面那个女朋友吧？” 提到许荧，杜霄终于懒懒撇头看了苏一舟一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记得住普通同学不吃什么？”苏一舟越说越笃定：“肯定是，你一挨她，狗味儿就大得不得了。” 杜霄淡淡倦倦扯动嘴角：“和你无关的事，少关心。” 杜霄这话一说，苏一舟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猜对了。 “你看，你那点事，逃不过我的法眼。”苏一舟话匣子一打开，就有收不住的趋势：“你和许荧那段儿，我不在国内真是太可惜了。听说你分手那会儿每天不喝酒不睡觉？这许荧有点儿本事啊！以后还得多观察观察她……欸，你装什么睡？起来聊啊！喂……” 再看杜霄，已经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苏一舟了。 ……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五十，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后，许荧终于到家了。 许荧换拖鞋的时候蹬不掉脚上的运动鞋，不耐烦得甩了两下，直接把门口的鞋柜踢得“咚”一响。 萧露听见响动抬起头，就见许荧黑着脸，问她：“你不是聚餐去了吗？怎么，领导饿着你了？没吃好？” 许荧在她身边坐下：“气得烤肉都堆嗓子眼儿了。” “怎么了这是？” 许荧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给萧露讲述了一遍聚餐时，杜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最后下了总结语。 “他就是想害死我，让全部门的人都觉得我是走后门进来的，然后排挤我、打压我，最后让我在公司干不下去，主动离职！” 萧露对许荧这个结论不能苟同：“他有什么必要这么迂回呢？他直接把你开了不就好了？” 许荧皱眉：“看来他就是要把我招进去，就近折磨。”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霸总自尊心强，肯定对你甩了他耿耿于怀吧？那你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许荧愁眉苦脸：“那我能怎么办？” “你也不能怂啊，下次他再这样，你就直接亲他！”萧露认真说道：“当上老板娘，一切迎刃而解。” 许荧无语：“你又浪费了我在阳间的十秒钟。” …… 睡前，许荧对着镜子刷牙，电动牙刷在口腔里嗡嗡地震动，脑瓜子也跟着嗡嗡的。 许荧不受控地想起晚上，杜霄突然的壁咚。 那一瞬，他倏然靠近的脸让她大脑一白，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理智好像被他的呼吸灼伤了一般。 他微凉的手背掠过她热得发烫的脸庞。那种触觉，好像海浪席卷沙滩，清浅拍打，慢慢碾磨。 他说：“许荧啊，来日方长。” ……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暧昧呢？许荧甚至分不清，他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勾引她？ 想到杜霄，她又开始烦躁起来，把电动牙刷刷得滋滋作响，力道大得好像在刷马桶。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能任由杜霄磋磨。 大不了不干了，她又不欠他的！ **** 与设计部门总是脚步声匆匆不同，杜霄主管的办公区人少又很清净。科技感十足的灯饰冲击视觉，阳光与绿植相映，冲淡了那种冷冰的质感，让整个空间有了几分生机感。 许荧一早看到秦助理，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尴尬，却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许荧想了想，低声对秦助理说：“秦总助，一会儿中午有约吗？我能请你吃饭吗？” 秦助理错愕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啊，可以，当然可以。” 许荧见秦助理答应得爽快，松了一口气。毕竟被他撞见了那么尴尬的一幕，还是请吃一顿封个口吧。 本来都计划好了，结果到中午了，张术突然来了电话，说人在楼下，这让许荧只能硬着头皮又去找秦助理。 “秦助理，我朋友突然来了，是一起，还是改天？” 秦助理听许荧这么说，笑笑说：“要不，别改了？正好我这边，也可以叫一个朋友。” …… 许荧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觉得秦总助可真他娘是个人才。 他是怎么脑洞大开，带杜霄这个“朋友”来的呢？ 桌上就她和秦助理说话，真是欲盖弥彰，尴尬至死。 四人坐在一张桌上，许荧和张术一边，杜霄和秦助理一边，这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秦助理也后悔得不得了，本来是想撮合一下老板和许荧，还故意没跟他说，想给他一个惊喜，却不想人许荧现在有对象了。带着老板来吃前女友撒的狗粮，看杜霄的脸色，秦助理觉得自己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张术和杜霄分别占据在桌子的两个对角，一个言笑晏晏，春风和煦，让人心平气静；一个眸光沉沉，面无表情，跟来讨债的一样。 许荧坐下以后，心态已经发生了几次变化，从最初的惊惊讶，到中期的无语，到最后的摆烂，她已然接受现状了。 张术对杜霄的到来还有些意外，扭过头来，无声与她用眼神交流，询问着眼下的状况，她只能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秦助理大约是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主动打破沉默：“两位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张术扯了扯嘴角，回复道：“我们认识。” 杜霄漫不经心地侧过眼，矜傲而冷淡的视线，清浅从许荧和张术身上扫过。 他镇定自若地接话，字字清晰：“以前打过架。” “呵呵。真巧。”秦助理满头黑线，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直接点燃战火。赶紧拿起了菜单递给大家：“那我们还是点菜吧。” 张术意味深长看了对面二人一眼，笑了笑，注意力回归到许荧身上。 “你想吃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有耐心，许荧循声侧头，就看见张术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明亮的阳光将他的头发照得绒绒的，好像某种小动物。他身上多年保持的少年感让他和杜霄看起来完全是两种气质。 “午休时间不长，点套餐吧。” 杜霄头也不抬，也不知是在对许荧说，还是对秦助理说。 许荧瞟向杜霄，只见他正拿着餐厅膜都开裂的菜单认真看着，眼帘微低，下颌线条深刻而清晰，看得那么专注，那优雅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以仪式感著称的法式餐厅。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许荧的视线，他缓缓抬头，眉眼半阖，两人堪堪对视一眼，许荧赶紧把目光转走，他淡淡抿了抿唇，似乎是一笑，又似乎不是。 点餐的时候，服务员拿着平板给许荧选套餐里的东西：“配餐送芒果或者蜜瓜，您要什么？” 许荧还没说话，就听见张术已经代答了。 “当然是芒果。”张术语气亲昵：“看到芒果就眼睛放光的人。” 许荧被张术这种骤然的宠溺弄得有些不自在，“芒果本来就好吃。” “小孩儿一样，遇到喜欢的，就不知道停。”张术笑，抬手揉了揉许荧的脑袋。 这动作可把许荧恶心坏了，她下意识躲了一下，没躲开，张术温柔的大手在她头顶上轻柔而过。但想到还有杜霄和秦助理，不好对张术爆粗。 杜霄脸色渐沉，扭了扭脖子，视线落在张术和许荧身上，又漠然又轻慢，略带几分戏谑。 秦助理赶紧阻止张术继续撒狗粮，“张总对许荧的口味倒是很熟，那我也跟着要芒果吧。” 张术笑笑，却又自然地接过去：“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小初高都是同学。”他话里有话：“许荧一大半的人生都有我陪伴。” 张术说得暧昧，许荧有点嫌弃，又不好明说，只能点了点桌面。 “吃饭吃饭，下午还上班。” 秦助理也赶紧顺着说：“吃吃吃，今天要谢谢许荧请客了。” 一直没说话的杜霄缓缓抬头，他骨节分明地手拿起纸巾，随意地擦了擦，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气挑衅：“我和许荧，以前也算熟人吧，倒是没有怎么见过你。” 不等许荧去回味杜霄说这话的用意，这时，服务员就来上菜了。简餐上菜就是快，大家都低下头去关注自己的饭了。 春风多几度 第13节 张术一边拆筷子，一边把目光转回许荧身上，故意语气亲昵地说：“你哪天能抽出时间？搬家不能等了。” 许荧还在等自己的餐，随口回答：“最近加班多，没时间去打包。” 两人低声的两句话，让杜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捏着筷子，迟迟没有动。 许荧点的是最后上的。上菜以后，许荧看了一眼自己套餐里的饭，太大一碗，她肯定吃不完。 还不等她开口，张术的碗已经自然地递了过来。 许荧也是习惯了，直接用干净的筷子拨了半碗饭给张术。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自然得当事人都没有发现异样。 杜霄的眸子瞬间便暗了下去，无声而沉默地看着许荧和张术，那目光透着毛骨悚然的凌厉之意，令人后背发凉。 他脸上战意浓烈，却努力克制，紧抿的嘴唇微张，声音好像从冰河里捞的冰块，冷入心魂。 “吃不完就扔了，疫情当下，很不卫生。”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昨天没更新是因为我这个剧情有点太长了，想了想还是分两章。 分章要调动情节，一直没调好。 这一章算昨天的，今晚的可能有点晚。 10完毕~ 爱你萌~ ———————— 第11章 春风11 杜霄和秦助理一起回公司，许荧则去送张术了。 四人分开，秦助理想到饭桌上那一幕幕，就忍不住冒冷汗。总算是结束了，他松了一口气，但一回头，就看到杜霄那么站在那里，像一座冰雕，凌厉刻骨。 秦助理赶紧道歉：“杜总，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 杜霄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秦助理噤声。 杜霄走进公司，大家看到他都礼貌地打招呼，他淡淡颔首，直接走进了电梯。他的皮鞋踏在大理石石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电梯玫瑰金色的不锈钢板材，凉而不冷，艳而不俗，里面映出他冷冷的脸庞。 他没有回头，只是好似不经意地说：“查一下他。” “谁？” “张术。” “啊？”秦助理先是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嗫嚅着说：“听别人话里的意思，俩人都同居了。” “嗯。” 秦助理欲言又止，纠结极了，心想：杜总这是什么操作？感情的事，要用商业打击来报复吗？ 杜霄侧头，冷冷睨了一眼：“你想被开除，就继续说下去。” 秦助理立刻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什么都不想说。” *** 今天张术来找许荧，其实只是因为正好在d.s对面办事，就顺便来找她吃饭。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两人意料之外的事。 午饭结束，外面的天就阴了下来，远处一片天空和近处的不是一个色调，又厚又重的云好像失重的天平，随着寂静的风缓慢移动。 许荧觉得身体好像有些疲惫，大约是和张术、杜霄吃饭实在太耗费心神和体力了。 看一眼周围，午饭结束的白领们纷纷回到写字楼、园区，许荧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和张术道别了。 她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其实，不用故意在他面前说那些话。” 张术眉毛定了一下，随后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以为，你需要我演得真一点。” “不用。”许荧的声音低了一些：“快回去吧，最近还要搬家，很累吧。” 许荧撩了一下额发，又打起精神来：“我走了，拜拜。” 张术站在原地，看着许荧离开的背影，她身着一件米色短裙，身段窈窕。走路的时候微微低头，露出后颈一截白皙的皮肤，脖颈上连一根项链都没有，却依旧秀美。 回想桌上，杜霄看许荧的眼神，张术甚是熟悉，毕竟，男人最懂男人。 张术双手攥握成拳，几年前的那种无力感又向他袭来。明明他和许荧才是青梅竹马，两家很早就在同一处租场地办厂，一家经营文具一家经营玩具，一起长大，见证了彼此成长中最重要的诸多时刻。 为什么是杜霄采撷了他珍视已久的花？ 也许只有许荧才会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 一起成长的十几年里，他有过几次表白心迹的机会，都因为他的犹豫不决而错过。大学时，张术家里坚持将他报去了北都，他第一次被迫和许荧分开。 远在北都，看到许荧的恋爱官宣朋友圈时，他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之后，他有几年都没有回过安城，直到大学毕业，他才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再见许荧，是她突然找上门来的。她带着产权证明来找他，因为他姑姑在银行工作，想找他姑姑抵押她们家的厂房。 张术这才知道，许荧的继父经营不善，欠了三百多万，只能抵押厂房。 “怎么会欠这么多？”虽然张术家境殷实，但是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也觉得这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失去了家里托底的许荧。 许荧对此却很乐观：“最后一次给他们折腾了，要是还不成功，就放弃‘趣玩’了。” 张术从不会拒绝许荧，便应承了这事，送许荧下楼的时候，刚一走出单元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 那是张术第一次见到杜霄本人，和许荧发的照片一样，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杜霄见张术和许荧一起走出来的一刻，眼神仿佛瞬间萃了冰，寒意逼人。他缓缓走到许荧面前，静静伫立，眼中涌动出来的是潺潺如流的爱与恨，交织弥合。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许荧不想在张术面前吵架，拉着杜霄要走，却被他一把甩开。 杜霄死死看着许荧，许荧皱起眉头看向他，大声回答：“不是。” “不要说谎，你上去几个小时，我一直在这。”杜霄执着地看着许荧，牙齿都要咬碎了：“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许荧终于不耐：“就算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也没有资格管。” “嘭——” 没有任何缓冲，下一刻，杜霄的拳头已经打在了张术的脸颊上。 张术突然被打，怔了一下，马上就气血上涌，开始还手。两人第一次见面，却好像都积怨很久，招招下狠手，拳拳照脸招呼。 许荧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拉开二人。 她知道自己的事牵累了张术，十分抱歉，上去就挡在他面前，把他死死抱住。 “你闹够了吗？我们的事和张术没有关系！”许荧顿了顿，对杜霄的态度始终很抗拒：“杜霄，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最后一丝体面都没了。” 杜霄狼狈地站定，脸上还带着张术还击的伤，他最后来回扫视着许荧和张术，眼中终于流露出了难掩的失望。他微微抬起下颌，嗓音冷淡。 “许荧，我同意分手。“ 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张术看到许荧眼中也是水光闪闪。 沉默许久，张术说：“他好像误会了。” 许荧哽着喉咙“嗯”了一声，就没有后续了。 张术试探地看了她一眼：“要去追吗？” 许荧笑笑，摇了摇头：“不。”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许荧不承认，但是张术觉得，他们分手的原因，就是许荧家里欠了债。 出于私心，张术并不希望杜霄知道这件事。他甚至卑鄙地，不希望许荧能还清债务。 他不止一次希望许荧能向他开口，他真的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 **** 回到办公室，许荧放下手机，擦了擦手，就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秦助理一下午都很忙，临近下班才回到工位，看到许荧，他随口问了一句：“你和张总，没事吧？” 许荧笑笑：“能有什么事，吃完就送走了。” “那就好。” 办公室的整面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天空越来越黑，布满铅色的云，压得低低的，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紧接着，暴雨前的风刮了起来，窗外的树沙沙作响，音效凄然。 许荧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继续画着手稿，安静而专注。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刺眼的白光让暗沉沉的世界突然照亮，随后，暴雨伴随着雷声而来，很快，整个办公室就被雨水拍打玻璃的噼啪声笼罩。 下班时分，许荧终于完成了手稿，她满意地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活动筋骨，伸伸懒腰。 许荧卡着下班点，拿着手稿进去交给杜霄。 杜霄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一张张看着许荧的手稿。 他的额发被他随意撸了一下，有一绺往后压，露出了好看的眉眼，如墨的眉眼，如山的鼻梁，下颌的转角都生得如斯好看。每一寸温柔的线条中都蕴藏着尖削的疏离。 他始终表情严肃，对每个细节都看得很认真。 秦助理也在杜霄办公室里，他站在窗户旁，俯瞰着外面的草坪和楼宇，见暴雨越下越大，雷鸣闪电，便好心询问许荧：“许荧，雨这么大，要不要我下班顺便送你一程？“ 许荧偷瞟了杜霄一眼，低声说：“不用。我朋友来接。” 秦助理误以为许荧说的张术，“噢”了一声，就没有接下去。 杜霄看完了手稿，脸上是完全公事公办的表情，淡淡扫向许荧。 “创意说明呢？” 春风多几度 第14节 时间本就不够，许荧自然是没来得及写，手稿赶完都不错了。 “杜总，今天雨这么大，我朋友来接我了，不好让人久等。我可不可以回家写完，明天给您?“ 杜霄嘴唇微抿，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一丝情分。 “把分内工作做完，是最基本的。” 许荧看了窗外一眼，“可是杜总，雨这么大，我实在不好意思让朋友一直等。” 杜霄倏然站立起来，许荧看他的视角立刻转换，从俯视变为仰视，他那种咄咄冷意，自上而下，更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他没有一丝笑意，只是冷冷道：“你可以让他走。” 杜霄推了一下转椅，准备离开，临走前，他交代许荧：“你就在这里写，草图也有几个地方需要改，一并做了。” 许荧：……什么人啊这是。 **** 其实，来接许荧的并不是张术，而是萧露。萧露的公司也是玩具公司，都在临近的园区，下雷暴雨二人也不打算坐地铁了，所以萧露让有车的同事带了一步到了许荧这边。 却不想许荧被留下加班。好在秦助理很是热情，听说她是来接许荧，将她安排在许荧的工位等候。 萧露第一次到d.s总裁办公室区域，整个公司的环境和氛围都让她十分心仪，忍不住开始打听起来。 “你们公司加班这么厉害的吗？” “其实还好，偶尔加班。”秦助理笑笑，又问：“你和许荧是室友？” 萧露点头：“是啊，一起住了快四年了。” 两人正说话时，杜霄拿完资料回来了，他们说得太专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杜霄正准备穿过他们，回办公室，就听到秦助理开口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么大的雨，怎么是你来接，不是许荧的男朋友来？” 杜霄的脚步停顿片刻，淡漠地抬起了头。 只见萧露诧异地看向秦助理：“什么男朋友？” “就那个，张总，张术。上次听说许荧在打包，不是要和张总同居吗？” “什么啊？”萧露立刻否认：“张术是许荧发小，他要搬家，喊我们俩去给他打包。” 秦助理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忍不住拔高了一度嗓音：“发小？不是男朋友？” 萧露一脸莫名：“当然不是，许荧寡王一个，有个毛线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自从我日夜颠倒以后，就怎么都调不回来了。 9命。我不想熬夜。 重写完毕~ —————— 第12章 春风12 许荧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在公司鏖战几个小时的准备，却不想，杜霄又突然放她回去写了。 不得不说，杜霄这个人实在是喜怒无常，让人猜不透。 回到家，萧露还没坐下，又开始和许荧聊杜霄。她是第一次见杜霄，印象非常好，都夸了一路了。 “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前男友杜霄，居然是这等人间绝色。”萧露啧啧称赞：“睡过这种极品，怪不得你寡这么久，那些庸脂俗粉怎么看得上？” “……”许荧对萧露的花痴有点不解：“他是做什么了？给你下降头了吗？你怎么就粉上了” 萧露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上，“长得帅啊，个子高，气质好，还是大总裁。” 许荧皱眉：“你第一次见张术，也是这么说的。” “张术看腻了嘛。哈哈哈” 许荧乜了萧露一眼：“下次我跟张术说。” “嘁，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杜霄说送我们，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去坐出租车？毛病，有免费的不坐。” 许荧嫌弃地瞪了萧露一眼：“你想坑死我啊？人家客套一下，你当真啊？” “你别不信。”萧露拿了指甲刀开始修剪指甲：“他绝对是对你还有想法。” “那是有，他应该想掐死我。” “才不是。”萧露别有深意看了许荧一眼，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他心还在你身上呢。” 许荧懒得和她说下去，去阳台收衣服。 “在你眼里，全世界的男的都喜欢我。真姐妹，猪多一点，就哄白菜价了。” “行，咱等着看吧，不相信我大双鱼的直觉，坐等你打脸。” 许荧一件一件收着衣服，听着萧露的话，手顿了一下。思绪有瞬间的飘忽，但是很快就被她抓了回来。 随即当做没事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 ***** 周末，许荧和萧露来帮张术热屋。 张术家给他新买的房子，是安城有名的豪宅小区——名汇苑。地处闹市，但是闹中取静，环境舒适。 许荧和萧露从走进小区就一直在感慨，有钱真好。小区绿化跟公园似的，又很清静。走了半天，才找到张术那一栋，一踏进大门，入户大厅跟酒店似的，又大又豪华。 张术还有几箱小物件交给了许荧，她给一起带过来了。两个人一人搬着一个小纸箱，站在一楼等着电梯。 电梯那小小的屏幕上，代表着上下的图标是钻石形状。此时钻石的尖端朝上，看来有人从地下停车场上来了。 “叮”一声，电梯门开，泛着金属色泽的轿厢里站着两个男人，居然是苏一舟和杜霄。 萧露看到杜霄，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是杜霄！” 一声惊呼，让杜霄循着声音抬起了头，正好与许荧的眼神相碰。他的视线好像水壶里临近沸腾的水，她以为只是温热，触上去却被烫伤。她自觉目光不知如何安置，只能低头看着手上的纸箱。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闭，里面的苏一舟抢先一步按住了开门键，对她们招了招手：“快进来啊。” 杜霄往后退了一步，移步到苏一舟身后，为许荧和萧露空出了一侧。 许荧抱着箱子往里走，正好站在了杜霄身旁。许荧余光所及，正好是杜霄平平的肩线，那视角，看上去十分亲密。 逼仄的空间里，感官感受被放大，有种莫名的复杂情绪油然而生。 苏一舟侧头看看萧露，礼貌地自我介绍：“我是d.s的苏一舟，许荧的上司。” 萧露一听到d.s的名字，马上眼前一亮，自我介绍道：“我是萧露，许荧的朋友，我以前也是玩具设计师，现在做市场部的策划。” 苏一舟笑笑：“你们去几楼？” “15。” “是搬家过来了？” “不是不是。”萧露爽朗否认：“我们社畜住不起这么贵的，是朋友家搬家，我们过来帮忙。” “看来和我一样，我也不住这里，来杜霄家里玩的。” “杜总住这儿啊？那可真是太巧了。” 站在前面的苏一舟和萧露聊得热火朝天的，身后两个人好像身处于不同的世界，既没有参与前面二人的话题，也没有客套说几句。 许荧紧绷地站着，空气中好像有一股杜霄身上好闻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侵袭而来。许荧微微抬眼，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下巴到耳后的皮肤干净白皙，她甚至开始揣测手捧其上的触感，这让她的心跳不觉砰砰加速。 许荧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撇过头，目视前方萧露的后脑勺，看着她有些零乱的发型，忍着给她重新梳头的冲动。 12楼到了，苏一舟和杜霄要走了。 萧露探头望了一眼：“杜总住12楼啊。” 苏一舟意味深长地说：“是啊，1201，有机会来玩。” 杜霄迈开长腿，与许荧擦身而过，踏出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关闭，许荧安静地挪到了前排。 萧露忍不住感慨：“有毒的缘分啊，杜霄和张术居然是邻居，我看你随便选一个吧，反正都能住上豪宅。” 许荧没有搭腔，脑中兀自闪过杜霄的房号，1201。 居然是她的生日。 怎么会这么巧呢？ **** 苏一舟的周末，一贯就是没有安排，就跑到杜霄这边来玩，几年了，一直如此。 在这里碰到许荧，倒也是没想到的事。 苏一舟也忍不住开始八卦：“这里该不会是她对象的家吧？” 杜霄瞥了苏一舟一眼：“她单身。” “啊？”苏一舟想起上次办公室的事：“江涛说碰到她男朋友了啊？” “她是单身。” “难道是她追求者？”苏一舟摸了摸下巴：“能住得起这里的追求者，看来是劲敌了。” 杜霄嫌弃侧目，“话多。” 杜霄放下车钥匙，转身进到屋内，刚准备从冰箱拿矿泉水。就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他走出来的时候，苏一舟已经把门开了。他一探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许荧那个朋友，萧露，她身后被门挡住的，正是许荧的发小，张术。 萧露热情地捧着一个小盒子，“我们来送邻居乔迁小礼物啦。” 张术往前走了一步，表情淡然又温和，“我是张术，住15楼，以后就是邻居了。” 春风多几度 第15节 苏一舟看了一眼个子高大、气质干净的张术，又看了一眼萧露手上的盒子，眯眼一笑：“真的有心了，但是我不是你的邻居，那位才是。” 正说着，真正的邻居杜霄已经走到了门口。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想来萧露和许荧已经把杜霄住在这里的事告诉了他。 萧露往里探了探，看向杜霄，热情地说：“真是巧啊，你们居然是邻居。” 杜霄微微颔首：“我们眼光，倒是确实很像。” 说完，意味深长瞟觑着张术。 萧露听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只是随口说着：“我们今天就三个人，也挺冷清的。”她突然灵光一闪，转头问张术：“要不，把杜霄和苏总也邀请上去玩，暖屋嘛，肯定人越多越好啊。” 张术看向杜霄，假客套地问了一句：“要去吗？上去一起打打牌。” 苏一舟面对张术的邀请，有些心动，但是考虑到杜霄的狗脾气，还是拒绝了：“虽然你这个建议很不错，但是杜霄他不喜欢……” “好啊。” 毫无征兆，杜霄就打断了苏一舟，直接让苏一舟后半截话都说不出来。 苏一舟无声地将视线移向杜霄，半晌都憋不出一个字，只觉得荒谬极了。 杜霄他居然要去前女友的小竹马家暖屋？ 确定不是去杀人烧房子吧？ *** 许荧很难想象萧露的白目和张术的胡闹。 许荧开门的时候，看着拿着香槟的苏一舟，和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杜霄。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尴尬地把人放进门以后，许荧终于忍无可忍，把萧露拉到角落里。 许荧气急败坏地指责：“你们在玩什么？怎么把他们带上来了？” 萧露耸耸肩：“就我们三个，也没什么玩的，多两个帅哥不赏心悦目吗？” “……赏毛线啊，尴尬死了。” “还好吧，我们都不尴尬啊。”萧露拍了拍许荧的肩膀：“你自己克服一下。” 许荧：…… 许荧硬着头皮进屋，局促又尴尬，而造成此局面的张术和萧露，却比她还自在点。 杜霄进屋以后，就一直没有坐下。后腰靠着沙发站着，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投向许荧的方向。 许荧能感受到杜霄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局促地走来走去。 为了招待大家，张术点了很多吃的，没一会儿外卖就送到了。 萧露忙了半天，肚子饿了，嚷嚷着就开始拆外卖，大大咧咧就开始使唤众人。 许荧看杜霄沉默地从萧露手里接过碗碟开始摆放，她也赶紧跟上。两人全程安静地忙碌，毫无交流。 餐厅设计独特的黄铜吊灯，坠下半米多，仍有充足空高，细碎的光落在杜霄头顶，原本黑色的发丝透了一层金黄色的光。 他缓慢回眸，许荧来不及收回目光，被他抓了个正着。许荧赶紧躲开他的目光，余光瞧见他没什么表情，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齐心协力就将食物和饮料摆好，餐桌瞬间摆得满满当当。 张术自然地走到许荧身边，侧头凑近，旁若无人地与她亲近，像个邀功的小孩：“我会点吧，都是你喜欢的。” 杜霄微微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没什么异常的神色。 苏一舟带了香槟过来，看了一眼餐桌，问了一句：“杯子有吗？” 张术见苏一舟手中包装精致的香槟，“我去拿高脚杯，还是要有点仪式感。” 张术走进开放式厨房，一个个打开柜子，翻翻找找，却没找到高脚杯。 “许荧，高脚杯在哪个柜子？”他问得极其自然，好像许荧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让苏一舟和萧露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沉默地互看了一眼。再看看杜霄，他表现得很是寻常，也没什么表情。 许荧也觉得似乎有些暧昧了，但眼下确实需要杯子，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像在洗碗机里还没收。” 说完，许荧下意识看了杜霄一眼，却见他毫无反应，似乎许荧和张术是一对，他也无所谓了。 这么一想，心中竟然生出几分失落。 张术打开洗碗机，果然还没收，便一一拿了出来：“刚好洗了还消了毒，这会儿用正好。” 张术将高脚杯放在桌上，五个人终于准备落座。 萧露选了长方形桌子的一侧坐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许荧。” 话还是热的，就见苏一舟毫无眼色地坐在了萧露旁边的位置上。 萧露皱眉：“苏总。” 苏一舟抿唇一笑，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还是想跟美女一起坐。” 说完，苏一舟坏坏地抬起头，欣赏着眼下的修罗场。 偌大的餐厅，剩下的三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站着，谁也没有先动。 许荧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位置，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两个男人。 这边，张术眼眸微亮，安静地站着，显然在等着许荧先选。 而另一边，杜霄双手插兜，也饶有兴味地看向许荧。 许荧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呆呆地看着屋内的陈设。 苏一舟指了指对面的两个位置，没心没肺慢悠悠地说着： “许荧，选择权在你了，你想和谁一起坐？”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这个周末有没有希望把作息调整过来。。 qaq 重写完毕，比心 —————— 第13章 春风13 苏一舟和萧露两个人，明显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憋笑憋到脸上肌肉都在抖动。 许荧鄙视地瞪了二人一眼，最后选了侧面那个单独的位置。 “为什么一定要和男的一起坐？仙女就该独美。”说着，许荧大大方方坐下了。 许荧选择完毕，杜霄和张术自然也有了归属，随着许荧落座，也跟着坐下了。 许荧看了一眼张术和杜霄。两人并排坐着，张术明显有些不自在，眸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再看杜霄，他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似乎对许荧的选择早有预料，侧面看去，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慵懒而淡漠。 闹剧散场，苏一舟轻叹了一口气。 杜霄下颌微扬，扫了苏一舟一眼，带着几分秋后算账的意味：“很失望？” “没有没有。” 苏一舟赶紧否认，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利落地开了还冒着水珠的冰香槟。 “嘭”一声，香槟的木塞离瓶，暖屋正式开场。 “来来来，杯子都摆好了，都喝一杯吧。我借花献佛了，香槟是杜霄家的，应该不便宜，挺有名的牌子。” 许荧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苏一舟一个一个给大家倒香槟。终于到了自己，许荧往后靠了一下，为苏一舟让出位置。 苏一舟手上的香槟已经横了过来，黄色的酒液眼看着就要流入酒杯，瓶身却又扬了回去。 “许荧你自己想不想喝？“”苏一舟意有所指看向一旁的杜霄：“都不敢给你倒了，怕被杀了。” 许荧回望，就见杜霄用冷峻料峭的眼神看着苏一舟，带着丝丝警告意味。意识到许荧看了过来，他敛起了表情，又恢复了清淡无波。 许荧不想搞特殊，将手中的高脚杯往前推了一些：“我可以喝一点的。” 张术瞥向杜霄，声音平和：“许荧现在酒量还可以，比学生时代好多了。” 萧露马上接话：“那必须的，都是跟我练出来的。” “这样啊。”苏一舟给许荧倒了一杯香槟，毫不掩饰嘲笑之意：“看来，真正的外人，是我们杜霄啊。” 杜霄冷眉冷眸，没有说话，斜乜苏一舟一眼，嘴唇微抿。 许荧怕了话题又回到自己身上，赶紧举杯：“行了行了，别调侃我了，你们随意，我先干了！” 说完，豪爽地一饮而尽，没有丝毫忸怩。 大家都鼓起掌来，只有杜霄没有，他意味深长看了许荧一眼。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的两颗纽扣。他脖颈修长，露出紧实的皮肤和肌肉，在灯火映照之下仿佛染上了流光，让人不觉就沿着光去探寻。 许荧耳边好像一直传来嗡嗡作响的噪音，好像蚊虫成群煽动翅膀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口干舌燥，只能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 萧露见许荧一口就干了，吐槽起来：“这香槟也不便宜，好歹品一品，这么牛饮真是糟蹋。” “没事！喝完了再去拿，杜霄家多得是！” “……” ** 酒足饭饱，大家按照当初说好的准备打牌。 张术拿出了几个垫子，大家围着茶几，就直接把垫子往地毯上一放，坐下了。 五个人围成了一个圆圈，许荧左边是苏一舟，右边是萧露。本来是十分安全的，结果苏一舟和张术起身去找扑克牌的间隙，杜霄就直接把苏一舟的位置占了，坐在了许荧左侧。 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许荧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稍微往右边靠了靠。 等张术回来时，木已成舟，他只能坐在许荧对面的位置。 苏一舟和萧露一人手里有一副扑克牌，正利索地拆着包装。 萧露一看人数，皱了眉头：“玩双升多一个人啊。” 春风多几度 第16节 许荧可不想再选跟谁了，赶紧说：“玩别的吧，跑得快也行。” “那不好玩啊，每人才几张牌，跑太快了。”萧露扫视四周，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女孩少，男孩多，来吧，雄竞起来，为了争夺我们俩，比赛吧。” 苏一舟揶揄地接话：“三个男的都竞争和许荧一队，你岂不是丢脸？” “呸。” 许荧无语：“……你们俩真能闹，适可而止吧！” 苏一舟笑笑，一抬头，就看到张术放在电视柜里的游戏机，马上激动地说：“你家有ps5啊，挺好，男人还是用男人的方式对决吧！” 苏一舟比杜霄大几岁，但是性格相对外向，很快就因为ps5和张术聊到了一起。一边聊一边不忘吐槽杜霄：“我每次喊他一起他都不干，菜还不认。” “很多男的都不爱游戏。”张术笑笑：“你想玩什么？” “gt7。” 张术将盘子插/进机器，程序启动，屏幕上出现gt7的开屏画面。 “来吧，对决开始。”苏一舟玩兴大起，握着手柄开始选关卡，整个人热血沸腾：“谁赢了谁先选队友！” 张术双唇紧抿，温和的眼眸微沉下去，再次看向电视屏幕，眼中只有必胜的决心。 因为是赛车游戏，规则也很好懂，许荧和萧露也盘腿观战。 游戏开始，紧张的氛围里，苏一舟和张术都专心操作。电视上的画面十分逼真，直接能看到两辆模拟车的内饰，仪表盘上数字跳动得很真实。 苏一舟选的模式难度增加，一会儿屏幕暗下去，一会儿又出现大雨。整场比赛只有场外两人不断点评唏嘘，两位选手都是目不转睛，步步紧逼。 最后冲刺，游戏终于结束。 苏一舟左右动了动脖子，表情肃然而冷峻，带着几分装逼：“操作还算顺畅，还行。” 萧露抬头看了一眼屏幕，毫不客气地说：“大哥，你输了好吧！” 张术和煦一笑，不骄不馁，“苏总没有发挥实力。” “拉倒吧，就是菜。”萧露吐槽之后，对张术说：“ok，张术获得了优先选择权。” 不等张术说话，萧露直接抢答：“许荧是吧！我宣布，你们配对成功！” 许荧鄙夷地看向萧露：“人没说你就直接宣布。” 张术望向许荧，眸中的坚定不容置疑：“过来吧。” 许荧半起身，刚准备挪到张术身边，肩膀上就感受到一股力道，掌心干燥，体温微热。 杜霄伸手按住许荧的肩头，又将她按了回来。 “坐下。”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他的大手还握着许荧的肩胛，手劲不大不小，不容许荧乱动。他眼眸淡淡看向张术，仿佛宣誓主权一样。 半晌，杜霄抬眸，缓缓开口：“不用换。” “张术赢了啊。”萧露皱着眉，站出来主持“公道”：“刚才规则都说好了。” 杜霄嘴角轻轻一勾，对苏一舟做了个手势，苏一舟心领神会，直接将手柄抛了过去。 杜霄稳稳接住，直接发起挑战。 “来一局。” “好。” 就这样，紧张的第二局游戏很快就开始了。 苏一舟看张术沉稳地选着车款和模式，忍不住提醒杜霄：“张总操作还是很厉害的。” 潜台词就是：“你确定要比吗？”“小心装逼失败！” 杜霄没有回应苏一舟，他始终表情淡定，状态松弛，坐在许荧身边没有动，只是目不斜视看着屏幕。此时，他正在选车，好似不经意地微微偏头看向许荧，随口问道：“喜欢哪个车？” 自然得好像两人还是情侣一样。 他的声音好像老唱片里的低音，醇厚而绵长。许荧此时脑速缓慢，他问，她便下意识地答了：“mini吧。” 杜霄笑笑，转头看向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迎合和迁就。 “好。” 杜霄选定了一辆mini，小小可爱的模拟车厢内饰，和旁边张术的清爽轿车画风完全不同。 那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让张术的眸光瞬间暗了下去。 张术回头看了许荧一眼，斗志也被瞬间点燃。 发令声起，游戏开始。 杜霄修长的大手操作着手柄，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让他的手看上去瘦而有力。他的视线始终停在屏幕上，那辆小mini肉眼可见地跑得十分顺畅，每一个弯道的漂移角度都是最短距离，丝滑得让旁边的张术都有了一丝紧张感。 张术挺直了背脊，改变了策略，认真应战，很快就反超了杜霄。 两辆车在赛道上距离咬得很紧，战况难舍难分。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场面一度非常紧张。 许荧看着这焦灼的赛况，也不禁握紧了拳头，手指抠向手心，汗涔涔的。 画面上开始提示最后距离。 最后5公里，最后1公里……赛况越来越紧张了。 只见杜霄双眼半阖，表情冷峻，手上一动，那辆小mini一个过弯冲刺，冲向终点。 屏幕上杜霄的分屏上显示了排名。 第一名。 这一波操作，直接把苏一舟和萧露都看呆了。 苏一舟忍不住鼓起掌来。 “牛逼啊杜霄！藏得深啊！我还以为你不会玩呢，刚还想说没教你怎么操作呢！” 杜霄随手将手柄放在茶几上，好像刚才紧张的游戏与他无关。他懒懒往后靠了一下，淡淡地说：“这么简单，不用教。” 说完，挑衅地看了张术一眼。 张术认赌服输，已经坐回了位置。 杜霄微微侧目看着许荧，他眉眼好像会蛊惑人，多棱面的细碎流光进入他的瞳眸之中，似乎带着异样的情绪，要把人拉近那种沉沦的漩涡，缱绻涟漪。 他微微勾动嘴唇： “请多指教了，我的队友。”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 杜总获得优先择偶权啦~ 重写完毕~今晚终于可以早点睡了~ 第14章 春风14 “双升”开打，杜霄和许荧一队，张术和萧露一队，苏一舟在旁边围观。 许荧和杜霄配合默契，牌也好过萧露和张术。萧露输了几回，就开始耍赖搞小动作，都被许荧和苏一舟无情地揭穿。 萧露撇撇嘴，去拿啤酒，桌上地上都只有空罐了。 “张术，啤酒喝完了。” 张术去冰箱里一看，才发现确实都喝完了。 “我去买。”张术说。 “叫个外卖吧。” 张术笑笑：“我去买比外卖快。” 许荧本就不爱玩牌，叫住张术，“我和你一起去吧。” 张术与许荧四目相对，表情十分温和：“好。” 许荧正要站起来，杜霄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 “姑娘家能拿得动什么？我跟你去。” 许荧的手还撑着地毯，动作尬在那里，她仰角看向杜霄，又看向张术，不知再说什么。 张术意味深长地瞥了杜霄一眼，却没有拒绝。 “嗯。” …… 暖屋玩到晚上快十二点才结束。几个人都喝了酒，也开不了车，倒也免去了送来送去的麻烦。 许荧和萧露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车载广播里播报着城市的路况和装修公司的广告。 许荧的视线落在车窗外，车辆在高架上行驶缓慢。车水马龙，灯河红海，光怪陆离的画面让她的思绪也有些飘忽。 萧露还沉浸在有酒有吃有玩的氛围里，“下次还约他们一起玩，真有意思。”说着，故意拱了拱许荧的肩膀：“今晚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他们俩搞得那么明显，我不相信你看不懂。” 许荧的右手一根一根揉捏着左手的手指头，目光低垂：“张术可能只是怕我尴尬吧，和他一队自在一点。” “杜霄呢？他对你那态度还要多直球？”萧露显然对许荧的说法不服，白眼翻上天，“不是因为对你还有那意思，难不成是你们家救过他的命啊？” 听到萧露最后一句，许荧手上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望向萧露，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格局打开一点，说不定是真的呢？” “拉倒吧你。” 许荧嘴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露没有注意到许荧的表情，自顾自地往下说：“张术和杜霄后来一起去买啤酒，看他们回来脸上都干净，应该是没打架，你说，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人家不能不聊天吗？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 春风多几度 第17节 “嘁，你自己信吗？”萧露见许荧不想聊，也不追问了，只是认真地说：“不过如果要我选一个帮，我肯定帮张术，他上供上这么久了，我不能辜负他。” “……别胡说八道了好吧？” …… 另一边，苏一舟在散场以后，也难以压抑心中的八卦，一直跟在杜霄身边。 “你和张术一起去买啤酒，没有打架吧？” 杜霄懒得理他，自顾自打开冰箱，取出冰好的冰块粒，丢入玻璃杯中，哐啷的声音十分清脆。 “那你们都说什么了？” 杜霄喝了一口冰水，冰凉的温度从口腔滑入食道，最后走入胃中，好像整个上半身的温度都瞬间降了几度。 杜霄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杯中的冰块粒，在小小的杯子里摞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拥挤。 那些画面重回脑海。 离开张术家，两人并排站在电梯里，随着数字的变动，那短短的几十秒却好像隔了四乘以三百六十五天。 张术先发制人说道：“听说你签了许荧，让她继续做玩具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声谢谢。” 杜霄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冷淡地说：“我和许荧的关系，不需要你来替她说谢谢。” 两人恩怨由来已久，没有许荧在场，谁也不需要装客气了。 “你和许荧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好像忘了这一点。”张术也敛起了笑意：“许荧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不要再招惹她了。” “你以什么立场说这些？” 张术终于看向杜霄，没有一丝退让之意，“现在在她身边的，是我。” 杜霄直面他的挑衅，冷冷说道：“据我所知，她是单身。” …… 杜霄手上握着冒着凉气的玻璃杯，许久，沉沉回答：“没说什么。” 苏一舟“嘁”了一声：“你就装吧，怎么可能没说什么？” 杜霄紧抿嘴唇，面无表情，良久，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嗯。” *** 黎明集团“黎明兔”的方案，许荧进行了几轮改稿，却觉得好像还是差点意思。一个礼拜都没有很好的进展，周五例会以后，许荧只能将目前所有的方案都发给了杜霄，看有没有他看得上的。 杜霄这一周似乎比较忙碌，在公司的时间不多，开完会就外出了，发给他的文件也还没有打开。 就这样磕磕绊绊，到了周五的晚上。下了班，许荧本想回家睡觉，好好思考一下“黎明兔”的方案，却被萧露叫去live酒吧喝酒。 这是一家清吧，这个时间，正是周五夜生活要开始的时候。 客人三三两两分布坐着，灯光昏暗，抒情的音乐从音响里传来，加深了酒吧里暧昧的氛围。 许荧急匆匆穿过一个个卡座，总算找到了位置，一抬头，却看到等着她的只有张术。 张术订的卡座是离舞台最近的位置，白色的沙发搭配胡桃木色的靠背，看上去清新又复古。 张术外穿一件休闲款卡其色棉质衬衫，里面搭配剪裁简单的基础款t恤，头发全数放下，柔软的刘海耷在额头上，看上去毫无攻击性。他见许荧来了，马上站了起来，眼眸一眯，温柔浅笑，好似春风之于杨柳，和煦又带着一丝复生的暖意。 许荧见他这身打扮有些意外：“怎么穿这件衣服了，这么久了，还没烂呢？” 张术身上穿的衬衫，还是当年毕业的时候，许荧送给他的毕业礼物。 “一直珍藏着，不会烂。”张术说。 许荧笑笑，也没有太过留意张术，直接走进去坐了下来。 “萧露呢？她不是跟我打电话说，没灵感应该要喝酒，不来就绝交？” 张术给许荧递上一杯水，表情温和：“她突然接到一点任务。” 许荧皱眉：“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了？她跟你说，不跟我说？” “吃醋了？” “当然！我才是萧露最好的朋友！” 张术眼中流露一丝失落：“噢，原来是吃萧露的醋。” “我打电话给萧露，看她多久来。” 许荧正要解锁手机，张术就按住了她的手。 “不用打了，她一会儿就会来的。” 许荧见自己的手上覆着张术的大手，皮肤的接触让她有些不自在，赶紧把手和手机都抽了回来。 “噢。” 许荧再次看向张术，才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太正常。 酒吧的灯光映照在他清秀的面庞上，须臾之间，许荧好像看到了18岁的张术，青涩而端净。 “我说你这身打扮，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这不是你毕业聚会那天穿得么？真厉害啊，这么久了，居然还穿得下。” “特意穿的，还以为你忘了。” “干嘛穿这样，太装嫩了。“许荧笑笑，扫视四周，突然激动说道：“说起来，这个酒吧还是当年我们毕业聚会包场的地方呢。装修以后有点变了，刚才还没想起来。真没想到这家店居然还在，太厉害了。” 张术单手撑着下巴，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含笑，眸中好似有繁星一样光芒熠熠，“还在的，一直都在。” 回忆起高中毕业那天的事，许荧脸上的笑容不禁多了起来：“我还记得那天班长喝多了，最后大家手忙脚乱给他叫120，闹腾了一宿，第二天回去所有人都被家里人骂了。” 张术微微垂眸：“是啊，因为班长，也打乱了很多事。” “说起来，我记得那时候这里也有驻唱歌手，那天我们班的男生女生轮流上去唱歌表白。”想起这段，许荧撇起了嘴：“不过那么多同学上去，居然没有人为我唱，真是一帮没眼光的家伙。哈哈。” 许荧眉飞色舞讲了半天，喝了不少水，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膀胱发胀：“不提那些没眼光的家伙了。我去上个厕所。” …… 望着许荧离开的背影，张术心里柔软中带着一丝酸涩。 如果那天班长没有喝多了闹到叫120，中断了毕业聚会，如果按照当时的流程继续下去…… 也许他们之间的故事，会完全改写吧？ 听到许荧“抱怨“当时没有人为她唱歌，张术很想告诉她，不是没有人为她唱，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唱。 张术攥着拳头，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当年没有机会唱的歌唱完。 **** 周五的晚上，杜霄被朋友约出来聚会，到了现场才发现是个live小酒吧，走进小酒吧，一眼看去，全是开放的卡座，环境也很嘈杂，杜霄很不喜欢。 朋友一眼就看出杜霄不喜欢，赶紧说：“我去看看有没有包间。” “不必。” 杜霄正往外走，就看到在走廊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许荧的闺蜜——萧露。杜霄下意识走近了几步，就听到萧露正在激动地打电话。 “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早就问你了，你还嘴紧不说。成败就今天，不成功就成仁了。” “你放心，一会儿你只管上台，我确保许荧在台下。” 萧露挂断电话，回过头来，正好与杜霄的目光四目相投。 “卧槽！你走路怎么没声啊！”萧露看到杜霄，眼睛心虚地左右飘：“真巧啊杜总……我，我先走了。” 杜霄眸光渐沉，拽住萧露，喉头发紧。 “张术今晚要做什么？” …… *** 许荧洗完手，手上还湿哒哒的，就将手机放在了水池台面上比较干燥的位置。 手还没吹干，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许荧慌乱中看了一眼屏幕，是杜霄的号码。 虽然重新存了杜霄的电话，但是两人私下从来没有联系过。 他怎么会突然给她电话呢？ 许荧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赶紧在身上擦了两下，然后滑动屏幕，接起了电话。 “喂，杜总。” “你在哪里？”杜霄的呼吸不似平时的沉定，语速略快，声音好像从牙缝里发出的一样。 “怎么了，杜总？”许荧被他的语气吓到了，脑中开始飞快思考着，自己在工作中是不是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你在哪里？” “me live。” “我问你在me live的哪里？” “啊？”许荧越听越不对：“杜总也在这里吗？” 杜霄没有回答，“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许荧有些为难地看了一下眼前的环境：“我在女厕所，杜总不太方便来吧？” 电话还未挂断，没一会儿，就听见杜霄的低音从听筒里传来。 “出来。” “啊？” 许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举着手机走出女厕所，刚一出去，就看到了杜霄。 他已经收起了手机，定定站在那里。 飘摇而黯淡的灯光迷离晃动，将酒吧那种暧昧的氛围渲染到了极致，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夹杂着酒精的味道，许荧觉得自己有点懵。 “杜霄？” 春风多几度 第18节 人还没反应过来，杜霄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离开。 他走得又快又急，离开厕所，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通过消防门，离开了酒吧，走进了后巷。 许荧被他连拖带拽，差点摔倒，只能用力挣开了他的钳制。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杜霄脸色冷峻，眉头紧蹙，命令的语气说：“马上回家。” 许荧一头雾水。 “为什么？” 杜霄眼眸接连闪烁了两下：“你交给我的文件全是乱码。回去重新发给我。” 许荧被杜霄匪夷所思的行为整懵了，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只是说文件。 “你等一下，我有备份，u盘在我包里，我去拿给你。” 许荧刚转身，手臂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他的手心发烫，抓得她皮肉都挤到一起。 下一刻，他的手就从她腰后探了过去，霸道地一扯，她就撞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里。 她能感觉到他带着微喘的呼吸就落在她额前。 后巷的路灯昏黄，飞虫围着光亮扇动着翅膀。 夏天的最后，空气仍旧热腻得令人胸腔发闷。 他的声音好像有环绕的音效，一字一句，搔得人口干舌燥。 “你要是不回家，我就亲你了。”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 卡了两天，调整了两次，终于写出来了。 因为接下来的v章是三合一，我之前是有存稿才能一次更新。这次可能需要两天时间qaq。 ***** 【入v通知】 明天会正式入v，接下来的内容都会收费哈~ ***** 接档文【恋爱常败日常】炮/友转正文，欢迎收藏点击作者名字进专栏收藏。 文案： 季司沿最近遇到了一段不用谈感情的关系。 对方温婉漂亮，做事妥帖，话少没要求。 他第一次在要不要结束这个辩题上摇摆。 直到上庭时，在辩方律师席上再见她。 他甚至不敢相信，那个温顺的女人，竟然是眼前牙尖嘴利角度刁钻的新锐婚姻纠纷女律师。 离开时，他听见她安慰当事人：哪有甩不掉的男人？只要认真地说，要和他结婚，他马上就吓跑了。 楼茂蓁对季司沿这个男人各方面都算满意。 处事周全，出手大方，最主要是身材不错。 就是最近找她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楼茂蓁想：是时候结束了。 这天，她含情脉脉搂住季司沿的脖子，开始了精湛的演技：我觉得我们各方面都挺适合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你能和我结婚吗？ 下一刻，季司沿回抱楼茂蓁。 他没有一丝犹豫，回答：好。 楼茂蓁：？？？ 官司有输赢，爱情没有。 爱上对方的那一刻，我们都是骄傲的败者。 关于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了眼睛的故事。 牌友谈情，从欲到爱。成年男女，绝美爱情。 图导出品。 —————————— 第15章 春风15 杜霄站在幽邃的光影里, 似笑非笑看着许荧。 酒吧的老楼是红砖外墙，年份历久，外墙砖缝里爬满了斑驳苔痕和陈旧尘埃。星光与灯影交错, 夜风吹拂花木，猎猎作响。 路灯将杜霄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许荧身上, 一片昏暗。 许荧双手附在杜霄胸前, 用力推了一下, 杜霄却锁得更紧了。 “请放开我。” 杜霄没动。 许荧皱眉, 用力往后一挣, 终于脱离了杜霄的钳制。 许荧的急于摆脱, 让杜霄的眸色深了几分。 许荧皱着眉头看向杜霄, 正准备说话, 就听见一声温柔的男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许荧。” 许荧一抬头, 就看到张术已经从消防门走进了后巷。 许荧往旁边挪了一步，离杜霄远了一些。她不自在地用手心摩擦了一下大腿两侧，将那一点点汗意都擦在了衣料上。 三人正好站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张术直直立于路灯之下,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杜霄则站在暗处，昏暗的光线里, 他的五官都隐匿其中, 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许荧努力压制着自己纷乱的思绪，让自己镇定下来，她问张术：“你怎么出来了？” “今晚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张术说。 张术定定看着许荧, 温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 他抬手, 修长的手指四指并拢，向内弯了弯。 “你过来。” “唤狗呢？”许荧嗔骂一句，寻常的语气，却亲疏分明。她想了想，转头对杜霄说：“你等一下，我进去把u盘拿出来。” 杜霄眼中闪过一丝笑，那笑意却完全没有一丝真切，他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你确定你要过去？” 许荧觉得眼前的两个男人都莫名其妙的：“我来和我朋友聚会的，我为什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后巷的尽头，一阵明亮的车灯一晃而过。刺到许荧的眼睛，她下意识遮了一下。警车的鸣笛声一阵一阵，不一会儿，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传来。 十几秒后，一个身着蓝色制服的女警，一步一步走进后巷，她的马尾辫随着她走路的步伐左右晃动，飒爽而果断。 可真是巧，居然是熟人。 许荧有些吃惊，完全忘记身边的两个男人，只一心盯着来人。 “警察例检。”女警停步在中间，孤傲的眼神来回扫了扫，公事公办地介绍，“我是东平西街派出所治安班组的民警杜云，现在是例行检查，麻烦身份证看一下。” 杜云站在三人面前，明明不是那么高的个子，气势却有种两米八的感觉。明明也是年轻的模样，眼神却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洞察感。 许荧有点怀疑，是她身上这身制服让人有天然的惧怕感。此刻，她好像大家长把逃课的孩子抓了个正着，不紧不慢，好整以暇。 许荧和张术都将电子身份证调了出来，只有杜霄还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杜云轻蔑地瞥了杜霄一眼，声音冷酷：“身份证。” 杜霄皱眉 ，“杜云，我提醒一下你，你是我的亲姐姐。” 杜云对于杜霄的话都置若罔闻，只是重复了三个字。 “身、份、证。” “……” 杜云的任务是例行检查，上头安排，她们执行，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状况。杜云看了一下不远处，别的同事还没过来，便拿出了手机，递给许荧：“手机号存一下。” 许荧捧着杜云的手机，有些尴尬。 “这是私人要的，你可以拒绝。”杜云嘴角一弯，表情坦荡。 许荧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入了进去，然后递了回去。 杜云拿回手机，随手就拨了一个给许荧，“我的，你也存一下。” 许荧点了点头，乖巧地把杜云的名字打在了通讯录里。 杜云笑眯眯地说：“顺便把国家反诈中心app下一下，给姐姐完成点任务。” 一句话就让本来有些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松弛了起来。 许荧有些哭笑不得。 杜云收好了警务通，回头扫视了一下眼下的情况，“这是干嘛呢？三角恋啊？” “不是不是。”许荧赶紧否认，这情况，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杜云的目光落在张术身上，赤/裸裸地打量：“新男朋友？挺帅啊。” 杜云话音都还没落地，杜霄已经冷冷否认。 “不是。” 许荧没想到杜霄会接话，更没想到他否认得这么果断。 他怎么知道不是？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他。 春风多几度 第19节 杜云嫌弃瞪了杜霄一眼：“是不是，人家女孩子说了算，你插什么嘴？” 杜霄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唇边带着一丝弧度，“他是你男朋友吗？” 许荧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杜霄的眉头皱了皱：“说话。” “你这是搞威胁啊？”杜云一巴掌打在杜霄的后脑勺：“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在纠缠人家许荧。别人有对象了，你就别骚扰。前男友做成你这样，真是让人下头。” 杜霄被打了，却依旧执着地问许荧：“许荧，你想好了吗？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面对他的质问，许荧终于迎上他的目光。 她冷静回答：“这是和你无关的事。” 许荧一句话，杜霄眼中的火苗就好像瞬间熄灭了，炙夏的天气，却如腊月的寒意。 “嗯。” 杜霄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云见自家弟弟走了，赶紧追了过去。 许荧看着杜霄越走越远，他的背影在路灯映照之下，形成一道剪影，最后消失不见。 杜霄离开后，后巷安静了下来。夜风若有似无地拂过，许荧竟然觉得自己的指端有些发凉。 这一晚折腾下来，许荧也有点累了。她抱歉地对张术说：“看来今天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我想先回家了。” “等下。” 张术抓住许荧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停在他面前。 许荧看向张术抓着自己的手，有些讶异，想收回手臂，却不想张术抓得紧紧的。 反正抽不会，她索性不动了，等着张术说明用意。她抬起头，就看到张术那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深情而缱绻。 他动了动嘴唇：“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否认？” 许荧有些疑惑：“否认什么？”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噢。”许荧微微低垂着头，逃避张术的眼神：“因为没有必要。” 张术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抖动：“你说的没必要，是说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吗？” “嗯？” “如果你还完了债，会和他和好吗？” “这根本是两件没有关系的事。”许荧不想多谈，忍不住问张术：“你今晚很不对劲，问的这些问题也很不对劲，张术，你到底要干什么？” “继续毕业那年没有做的事。” “什么事？” “马上轮到我上台，我准备了一首歌，为你准备的歌。” 不用说得太明白，许荧已经听懂了他的话。那一年毕业聚餐，很多同学都上去为自己喜欢的人唱歌，为高中三年画上一个没有遗憾的句号。青春岁月里，那曾是很多人美好到不舍沾染的回忆。 许荧必须承认，此刻她感觉到有些负担，因为她真的没有对张术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我可以不进去吗？”许荧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其实是说着玩的，我并不喜欢人多的时候表白，我也不喜欢这种起哄。” “没关系。”张术目光坚定：“不管再怎么变故，今天我也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许荧还是难以置信：“为什么要在这时候？之前的四年一直都好好的，不，是十几年……” 张术打断了许荧，“因为他又出现了，我看得出来，你被他动摇了。” “……”许荧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将额前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张术放开了许荧，他微微站直，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的样子。 “我不想再错过告诉你的机会了。” 张术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有一丝紧张的喑哑，他很郑重地抬起头，看向许荧。 “许荧，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许荧没有抬头看张术，只是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酒吧里的音响声里传来温柔的情歌，一切都似乎是刚刚好的，可许荧却只能不知所措地磕巴回答：“……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张术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是抿着嘴唇笑着，只是那一抹笑意带着一丝勉强。 “其实我有心理准备，你会拒绝我，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是这时候？” “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伪装成一个好朋友在你身边了。”张术的声音越来越低：“人是贪心的。” 见许荧沉默不语，张术轻吐了一口气，还是那么迁就和温柔。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心里很乱，我给你时间考虑。” “许荧，请不要急着下决定。” …… **** 经历了一整晚的混乱，许荧终于回家了。 平时话多得要死的萧露，此时却出奇的安静。 走进家里，许荧冷脸关上了大门，鞋都没换就开始发难，“萧露，我建议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今晚的事！” 萧露知道这次是犯了大错了，赶紧投诚，把包举得高高的。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杜霄也会去那里，妈呀，真是把我吓死了，他偷听我打电话就算了，还把我抓着一顿审问！” 许荧皱眉：“我不是说这个。我问你，你和张术关系好，还是跟我关系好？你疯了吗？你跟张术一起瞒着我？” “吃了张术那么多饭，不帮我良心过不去。” 许荧无语：“你想被我打死？” “主要是我觉得张术不论是外形、家世，还是对你，都没得挑。” 许荧随手将包放在玄关柜上：“我警告你，从现在起，不准掺和我和张术的事。” “你拒绝张术了？” 许荧皱眉：“和你没有关系的事，少八卦。” “如果今天杜霄不出现，也许……” “没有也许。”许荧打断了萧露：“去睡觉吧。” 萧露换好了鞋子，要进屋时，又回头看了许荧一眼。 “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对吧？” “什么？” 萧露脸上满是洞察的表情，她难得认真地说：“说实话，我今天也很纠结，我心里觉得张术更适合你，可是我隐隐感觉你不会喜欢他。以后我不会再帮张术了，虽然我平时挺闹，但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前年我失恋的时候，你对我说，要我去找那个对我来说，最特别的人。对别人就建立很多条条框框，对他就一再放弃底线的那一个。”萧露笑了笑：“你也是啊，许荧。” …… 许荧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吸顶灯，上面有一道擦拭灰尘留下的灰色阴影，透过灯罩，落在屋内，是一抹片淡淡的黑影。 好像横亘在许荧的那一块阴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想到萧露说的话，许荧忍不住自嘲。 原来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是有答案的，她也好讨厌自己这一点，完全不会隐藏自己。 爸爸去世以后，许荧一度觉得，她的世界再也不会有星星了，留给她的，只有暗无天日的黑夜。 直到杜霄出现，他取代了爸爸，成为了她的星星，为她把无法跨越的黑夜都点亮了。 许荧有一度，觉得是爸爸舍不得她在人世孤独，才让她遇见了杜霄。 讽刺的是，还真是爸爸让她遇见了杜霄。 她以为的命定相遇，只是别人为了报恩的有意为之。 杜霄总是摆出一副情深不寿，她伤害了他的模样，让许荧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他？ 可是事实摆在那里，她还怎么为他辩解呢？ 直到分手，她都从来没有胆量问杜霄，他对她，到底有没有过真正的爱情？ 她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小心翼翼的是爱情，她确定，她是。 **** 其实杜云是刚调到这个派出所，最近事多，还没来得及和杜霄见面。 刚出来执勤就遇到这事，杜云不放心杜霄，请了假。 姐弟俩走在路上，杜霄始终沉默不语，很明显心情不好。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地走着，一个一身西装，宽肩窄腰，气质清冷，一个制服加身，飒爽英姿，乍一眼看去，好像一道风景线。 “你要走多久啊？”杜云看不惯杜霄这个样子，忍不住咒骂他：“刚才不是你逼着人家姑娘，人家也不会驳你的脸面。你这么没眼色，怪不得被甩了。” 杜霄突然站立着不动，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冷冷回头看向杜云。 “和你有关系？” 杜云见他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直咬牙：“我是你亲姐。” “那又如何？” 杜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他。 “杜霄，感情就像打仗一样，也要懂得使一点战术，一直往前冲，早晚弹尽粮绝吃败仗。一直逼着人家姑娘，人家只会烦你。” 杜云认真输出了一通，杜霄只是瞥了她一眼。 “我为什么要听一个，被同一个人甩了三次的女人，谈感情之道？” 春风多几度 第20节 杜云被揭短，重重一掌打在杜霄的背上：“我不是血泪教训，能传授给你么？你有没有良心？！” “大可不必。”杜霄看了一眼时间：“我走了。” 杜云沉默了片刻，说道：“有件事，我忍了几年了，还是想告诉你。” 杜霄低头看向杜云。 杜云心里一直压着这件事，想了很久，严肃地说：“我一直很怀疑，当时许荧要分手，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什么意思？” 杜云紧紧蹙眉：“当时你不是准备毕业就结婚么？我就想这是个机会，带回去见见爸爸吧。” 杜霄不知道这些事，表情越来越冷。 “你和她说什么了？” 杜云也有些困惑：“就说了下我们家的基本情况，我怕她有压力，还说家里是开小诊所。”杜云努力回忆着：“然后和她说，希望中秋一起回去一趟，看看爸爸，她当时还答应了。聊完就给她看我们家的合影，她没见过你小时候，觉得很稀奇，还把照片拿过去看了半天呢。” “结果没多久，就听到你们分手了。”杜云越想越觉得奇怪：“我就在想，难道是因为我说我们家开小诊所？” “错不在我，不该我去思考。”杜霄微微皱眉：“你更不需要。” “今天那个男的，是当时那个吗？” 杜霄冷冷看向远处：“都和我无关了。” 杜云鄙夷地看向杜霄，对他的说辞毫无波澜：“你刚失恋的时候，每次喝完酒第二天，都表现得冷酷无情，一副要放下的样子，结果四年了，还在纠缠别人呢。” 杜霄：“……” …… **** “黎明兔”设计进程停滞不前，迟迟没能搞定黎总，现在压力到了杜霄和苏一舟头上。 苏一舟把许荧交来的作品全部都看完了，对杜霄也颇有微词：“d.s是公司，不是学校，‘黎明兔’的设计是生意，不是作业，你最近在搞什么，怎么能让进度一动不动？” 苏一舟把近期许荧上交的所有作品都装订成册，丢给了杜霄。 杜霄直接将那个册子推开了些：“我都看过了，不用再给我打一份。” 苏一舟皱眉：“黎总要的是她最初的那个创意的深化，她完全走歪了。” “嗯。” “嗯什么啊？你怎么能一味由着她慢吞吞地来啊。” 杜霄冷峻地抿唇，半晌，他抬起头对苏一舟说：“还不到时候。” “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杜霄停下手工的工作，往后靠了靠，难得愿意和苏一舟解释：“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她在束缚自己的想象力。再给她一周，如果她做不到，我亲自把她换掉。” “我希望你不要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里，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不要搞这些开后门的事，让我很为难。” 杜霄皱眉：“你是不是忘了，人是你招进来的？” “……好像也是。”苏一舟抿了抿唇：“不行还是调回我手里吧。” “我不会再对她例外。”杜霄将还未处理的文件拿到面前，打开开始翻阅。 “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一舟感觉大脑短路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杜霄就赶人了。 “出去，我要工作了。” …… 一个周末过去，所有鸡飞狗跳都归于平静。 成年人的冷静是很快速的，两天足够让一切恢复如常。许荧收拾了混乱的心情，又开始了新一周的上班生活。 周五提交的作品还没回话，许荧正忐忑，就被秦助理通知，杜霄找她。 许荧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抬手敲了杜霄的办公室门。 “进。” 杜霄低醇的声音传出，许荧掌心一热，推开了门。 杜霄仍是一身一丝不苟的衬衫，搭配他严肃的面容。见许荧进来，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平静如初，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样的杜霄真的很杜霄，好似那天酒吧发生的事都不复存在。要不是当时没闻到他身上有酒味，还得以为他是酒后失态。 许荧吸气又轻吐，轻轻地走到杜霄面前，尽量表现得不卑不亢。 杜霄抬眸，眼底冷冷的，只是公事公办地问询：“你怎么自我评价，你这次交给我的‘黎明兔’的设计方案？” 许荧一怔，她想过杜霄会不满意她的方案，可他反客为主，这样一问，倒教许荧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请杜总明示。” 杜霄丢给她一沓a4的打印资料，许荧低头瞥了一下，都是她交的设计方案和设计说明。 “打印出来，我都觉得浪费公司的资源。”杜霄表情严肃：“怎么能交出这样的作品？” 许荧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很抱歉，我重新做。” 两人之间隔着冰冷坚硬的办公桌，许荧明明站着，要高出坐着的杜霄一截，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矮了很多。 杜霄黑沉的眸子染上一丝情绪，他沉默着看了许荧半晌，薄唇轻启。 “那天晚上，我碰到萧露了。”杜霄顿了顿：“知道了张术的事。” 许荧没想到杜霄会突然说和工作无关的话题，一时也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我记得大三那一年，你参加了大学生玩具设计大赛，当时我们吵架了，一周都没有说话，我以为你会受影响，结果你拿了金奖。你一直都很冷静，不会被别人影响情绪，你曾说过，玩具是你的世界。”杜霄的微抿唇，顿了顿声：“如今你和张术那点事，能让你把设计做得一塌糊涂。他对你的影响，确实很大。” “还以为你对谁都一样，没想到对张术还挺长情。” 杜霄揶揄一笑，抬起头看向许荧，不等许荧说话，杜霄将那一叠资料递给了许荧。 “出去吧。” 许荧退出了杜霄的办公室，她在门口站了许久。 杜霄说了一大通，随便听下来就有不少对她的误解。 他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问都不问就在那噼里啪啦下结论。 是谁最近疯狂撩拨她，让她动摇和分心的？ 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挺好，许荧终于可以不再胡思乱想了。 彻底下头了。 *** 许荧嘴上说得爽快，重新做，其实压根没有头绪。 黎总到底看上了她草稿里的什么东西？她自己都有点搞不明白，又如何深化呢？ 许荧下班后，决定花几天时间，把黎明集团在安城所有的商圈再走一遍。 许荧第一个去的，是黎明集团在cbd的商圈，这个商圈的设计大量运用巨型玻璃、新型金属、环保石材来营造空间感，让建筑晶莹剔透，明亮而大气。 黎明集团在这里投放的是ip黑领兔，一个戴眼镜的上班兔，黑色的衣领是她的标志，看上去软萌可爱。 大部分商圈的ip都是在“卖萌”的，据说是要以此来弱化商圈和消费者之间的买卖关系，让人更多感受到游玩和生活的氛围。 因为这里紧挨着cbd，来的都是附近的白领，下班了过来吃饭约会，好不热闹。许荧拿出手机，开始寻找黑领兔的踪迹…… 杜霄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接着电话。 苏一舟在电话那头嘱咐：“你不要演得太过，对方是我学姐的朋友，留学圈就这点大，你给我搞太过了，我学姐要来收拾我。”苏一舟说完又补了一句：“也请不要发散魅力，我并不想有后续。” 杜霄不想听苏一舟一堆要求，不耐地说：“那你自己来。” “可以啊，我这边这个晚宴真好玩，叶南希的座位就在我身边，你来吧，我愿意去相亲！怎么都比面对叶南希好嘛！” 杜霄听到这里，立刻能屈能伸地问：“你刚才说什么餐厅？” “v+。” 杜霄抬起头，正看到v+的招牌，一大片的留白，只在右下角写了店名，看上去非常特别，也有点容易错过。 “我到了，挂了。” …… 许荧拍完了黑领兔以后肚子很饿，就在大众点评上找了一家高分创意菜的餐厅。价格适中，评分也不错。 进来以后才觉得有点被坑了，菜量小，价格贵，好在她买了套餐，一人食倒是可以接受。 许荧低头干饭，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她举手让服务员加个水的功夫，就看到了杜霄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里。 他穿着一件深咖色衬衫，肩线上有一条金色，搭配浅色休闲裤，看起来有些浮夸。但他五官优越，气质清冷，压住了这身衣服的轻浮感，反倒平添了几分风流。 只见杜霄径直向她走来……然后，落座在她旁边，不足一米半的那张桌上。 他对面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白领，此女来了有一会儿，既没有点餐也没有喝水，只是一直在玩手机。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白色衬衫搭配包臀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出令人充满遐想的线条感，比直接露显得高级许多。 杜霄坐下以后，此女眼中流露出温柔羞怯的笑意。 杜霄和女人单独约出来吃饭，虽然知道这是合情合理的事，但是这么冷不防看到，许荧还是觉得好像哪哪都有点别扭。 服务员给许荧加了水，她举起水杯喝了一口，冰水入喉，凉凉的。 旁边的女人说：“大家都叫我vivian。” 许荧没有撇头去看，只听杜霄古井无波的声音传来：“嗯。”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相亲，听说你很忙，总是拒绝相亲。” “一点时间还是抽的出来。” 原来是相亲，知道原委以后，许荧的别扭并没有减少。 比起平时对人的冷漠和不耐烦，此刻的杜霄显得彬彬有礼，有问必答，并且没有故意终结话题。 春风多几度 第21节 许荧的余光能看到女人给杜霄递上了菜单，又被杜霄递了回来。 “你做主便好。”杜霄说完，主动拿起水壶为那个女人倒了一杯水。 “啊，我自己来可以的。” “应该的。” 杜霄这张脸就是具有欺骗性，看上去冷冰冰的，好像很难相处，当他开始照顾人，就很容易让人受宠若惊，然后疯狂地迷恋上他。 点完餐，他们在等上菜的时间里开始闲聊。 那个女人开始直奔主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杜霄不经意瞥向许荧的方向，许荧赶紧扭过头去看向另一侧，耳朵却还是忍不住听着。 “个子不要太高。” 许荧一米七二。 “丰腴一点。” 许荧b减。 “短发。” 许荧齐胸长发。 那个女人听到这里，心花怒放，略带羞涩地说：“我好像全都符合。” 杜霄笑了笑，语速缓慢地说：“你确实和我想的样子差不多。”说完，他又暧昧地说了一句：“你点的菜也都是我喜欢的，看来我们还有几分默契。”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那个女人越说越激动：“我还有点忐忑，怕你不喜欢。” …… 听着旁边越聊越深入的话题，许荧有些听不下去了。 杯中的冰水都喝光了，胸口的燥意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许荧勾起了自己的包，挎在肩上，然后拿起桌上的清单，朝收银台去了。 她路过杜霄的时候，两人都没有看对方，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冷漠得极其自然。 许荧想：没什么好别扭的，本来一开始就应该如此。 杜霄没有回头，但是从服务员的送宾语能听得出来，许荧已经离开了。 杜霄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淡漠。 对面的女人化着浓重的妆，脸上有明显的粉底颗粒感，正红色的口红让她的嘴唇看起来又大又厚，说话的时候那一抹血红动来动去。 杜霄一秒都待不下去。 女人抿了抿唇，忸怩地说：“我感觉你很符合我的理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换电话号码？” “我找一下。” 杜霄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 “你不会背自己的手机号吗？” “刚换。” 杜霄说得极其顺口，好像真的一样，他念出了屏幕上的手机号：“15xxxxxxxxx。” “我只知道你英文名叫david，你中文名叫什么啊？” 杜霄语气平缓，郑重回复： “苏一舟。” 作者有话说： 苏一舟还不知道杜霄为他招来了什么hhhh 重写完毕，两次都是v的第一张卡得人神共愤。 怕自己又写错了，所以谨慎考虑多用了一天。 ***** 第16章 春风16 许荧有时候想, 她的工资就那么点，开销怎么那么大？除了吃住通勤，怎么还有人情这种开销？随着年纪变大, 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结婚以后生孩子，生完一胎生二胎, 合着最后开源节流, 开的都是她自己的源。 这次结婚的是许荧和萧露共事过的一个同事。 萧露送了红包以后, 一直有点肉疼, 低声吐槽：“几年没联系了, 也是好意思发喜帖。” “不错了, 人家定了这么高级的酒店, 这一桌菜也挺好, 估计也不是为了我们这点红包。” “那你说他图什么？” 许荧想了想：“应该是没有朋友, 让我们来凑人气。” “……不会说话你还是少说点。” 不管萧露怎么想，许荧已经随遇而安了。婚礼会场骤然暗下来，仪式开始了。萧露坐了一下就去上厕所了, 一去就是近半小时。 流程到最后了, 台上司仪喊了一声：“谁要红包！举手说祝福！” 许荧凭借着惊人的吉利话词汇量，收了四五个红包。 许荧正在沾沾自喜, 手机就响了, 低头一看，竟然是萧露。 “什么都别问，拿上桌上那瓶可乐，到3楼自助餐厅来。” 许荧也不知道萧露怎么了, 挂了电话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女王之命不可违, 只能硬着头皮, 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拿走了一瓶还没开封的可乐。 许荧快速赶到自助餐厅的位置，人来人往的餐厅门口，萧露黑猫警长一样，目光炯炯地站在那里，冷着脸看向里面。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了？还没开席呢，你不饿吗？”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了。” “什么事啊？” 萧露几乎咬牙切齿地说：“罗然跟一个女人进去了。” “真的假的？” 许荧一时也受到了冲击，有点难消化这个消息。 罗然是萧露的男朋友，平时和许荧打交道虽然不多，但也见过几次，听萧露讲得很多。这个男人颜值工作家事都不突出，靠着没底线的狗舔才追到萧露，两个人这才谈了半年多，怎么就出轨了？ “长得帅的偷人就算了，长得丑的也偷人，还不如选个长得帅的。”萧露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许荧抱着一罐可乐，很认真地说：“你先冷静，还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呢。还有，你抓奸就抓奸，要我拿可乐做什么？” 萧露一把拿过可乐瓶，一边冷笑，一边摇。 “我现在告诉你，用来做什么。” 说着，她步伐坚定地走了进去，许荧怕她乱来，赶紧跟上。 自助餐厅的大厅明亮而深远，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灯，华丽照亮，璀璨而浪漫。大厅内一张张桌子上铺着精致的桌布，雪白的餐盘和金属光泽的餐具摆得整整齐齐。 取餐区的桌上盛放着精致的美食，按照菜系、种类摆放，不同牌子的美酒散发着不同的香气。许荧却无法欣赏，只是快步跟着萧露。 找到罗然和那个女人的时候，萧露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容冷酷地站在两人面前。 那一桌欢乐而暧昧的氛围，被萧露的出现彻底打断。 那个女人错愕地抬起头看向萧露：“请问有什么事吗？” 而坐在她对面的罗然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许荧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因为这个人，她居然见过，正是和杜霄相亲的那个美女，听杜霄当时的意思，还是要和她继续发展的。 再看看罗然，许荧不禁难以理解地皱了皱眉：这女的，口味怎么跳跃得这么夸张？ 许荧来回看着他们三个人，能明显感觉到，罗然已经阵脚大乱。 “露露……你……你怎么在这？” 在罗然恐惧的眼神中，萧露果断拧开了可乐瓶，可乐喷溅的瞬间，动作利落地半按住瓶口，朝向罗然的方向…… 许荧以前在短视频网站，看过有消防员摇可乐瓶靠着高压灭火，视频里看就挺震撼的，现实中看，更为震撼。 萧露像一个无情的杀手，仿佛抱着的不是可乐瓶，而是ak，对着罗然和那个女人一顿喷。 现场场面一度极其混乱，餐厅里的人都反应不及，有的目瞪口呆，有的被吓得惊呼连连，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正在鼓掌叫好。 许荧整个都懵逼了，呆呆看着萧露，直到萧露喷完可乐，用力把可乐瓶砸在罗然头上。 …… 萧露在餐厅里是装逼帅到了，回到家却还是忍不住伤心，外卖了一箱啤酒，那架势，是准备喝一夜的。 许荧第二天还得上班，但是萧露遇到这么大的事，不陪也很不是人，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们不大的出租屋里，此刻除了啤酒味，已经闻不到任何味道了。 真是疯了，萧露一杯杯倒出来，许荧看了一眼，就有种膀胱要爆炸的感觉。 “露露，你喝这么多，明天还上班吗？” “请假了！”萧露嫌弃地看向许荧：“喝啊许荧！” 许荧将酒推了一下：“你请假，我明天还上班呢。” “少废话！快给我喝！” “哎。”许荧只能把酒给满上，萧露牛饮，她小酌。 萧露瘪着嘴，表情有些惆怅：“为什么说好了要一生一世，通常几个月就分手了呢？” 许荧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可能别人也不好跟你说实话，要是一开始就和你说‘就在一起几个月，你别太真情实感了’，你肯定不会开始了。” “……你说的也对。” 萧露说：“之前我们闹了一次分手，他还说，不是我，以后和谁结婚都无所谓。” 春风多几度 第22节 许荧轻叹了一口气：“男人的话听听就罢了。分手以后，女的是‘不是你，谁都不行’，男的是‘不是你，谁都无所谓’。”许荧耸耸肩：“体会一下这说辞，这就是女的失恋以后孤寡很久，男的谈一个又一个原因。说到底，男的就不长情。” 许荧说完，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就闪过了杜霄相亲的画面，不由撇了撇嘴。 “你说罗然怎么这么肤浅？那个女的除了大胸脯，有什么？” 说起那个女人，许荧不自觉多打听了几句：“对方是什么人啊？” “一个女海归，工作家庭都不错，听说是个女海王。” “听起来条件很不错啊？”许荧摸了摸下巴：“那怎么看得上罗然呢？” “嘭——”萧露一个空杯子盖过来：“你这就辱我了啊！” 许荧咳咳两声：“……可能这种狂舔的套路，女神都吃。” “嘁，那女的也不是好东西，听说养了很多鱼，这些男的也是垃圾，一个个都上钩。”萧露想了想又纠正道：“也可能有不是垃圾的，只是被这女海王骗了。” 萧露又拿起一杯酒：“不说了，喝！” **** 考虑到还要上班，许荧没有喝太多，但是早上起来，还是头痛欲裂。身上酒味也很重，洗了澡洗了头还是不好使。 秦助理见许荧头重脚轻，眼底青黑，满身酒气，开玩笑说：“还不到周末，就开始嗨了？” 许荧无力地喝着热水：“朋友失恋，跟着喝的。”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过去，午饭时间到，许荧胃口一般，在窗口来回转了两圈。 刚一转身，就看到那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挺拔身影，从眼前经过。 是杜霄，他和秦助理一起来吃饭了。 总裁来吃饭，大家都比较紧张，员工餐厅里说话声都变小了。 秦助理热情地喊了一声：“许荧，一起啊。” 然后，三个人就坐在一起吃饭了。 整个气氛那叫一个peacelove。 杜霄点的糖醋小排、番茄炒蛋、土豆丝，一份米饭，吃得斯文。 额发掉下两绺，遮住皮肤细腻的额头。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睛里的光，让许荧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许荧看着他，想到萧露说的话，觉得他应该是被骗的那种。这么一想，就觉得他有点可怜，对那个相亲对象的真面目，他似乎还不知情。 秦助理坐下后话匣子就开了：“今天起晚了，早上没吃早饭，多点了点。” 许荧心不在焉，随口接了一句：“我也没吃早饭。” “你早上来的时候人还晕乎呢，想想也是没吃早饭了。”秦助理看了一眼许荧点的菜，有些惊讶：“你这怎么点的菜啊？清炒黄瓜，清炒荷兰豆，牛油果鸡丝沙拉，这个最可怕，我们员工餐厅居然还有绿色的米饭吗?” “限量供应的，绿竹米。” “看着都没有食欲啊。” 许荧无视了秦助理的嫌弃，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杜霄。见他完全没有关注自己的午饭，忍不住把自己的餐盘推得离杜霄近了一些，让他能看得清楚一些。 杜霄的餐盘冷不防被顶了一下，终于停止了吃饭的动嘴，微微抬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了许荧一眼，却没什么情绪。 许荧有点着急，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秦助理一边吃饭，一边笑了起来：“你这吃的也太绿了，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在搞那个段子呢。” 听到这里，杜霄好奇地看了秦助理一眼。 秦助理见杜霄也有兴趣，马上解答：“就有阵子，有个网络段子很火，「如果朋友被绿了，他却不知道，怎么提醒他」，热门回答就是搞一堆这种绿色的菜。” 秦助理说完忍不住笑了，但杜霄听完，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面无表情，好像与他无关，继续低头吃饭。 许荧舀了一勺绿油油的米饭放在嘴里。 真难吃。 许荧又抬头看了一眼杜霄，他可真是麻木不仁。 杜霄，作为前女友，她是真的尽力了。 *** d.s创业之初，安城要举办一个全国级别的篮球联赛，当时在竞标场馆地标雕像的形象设计方案，很多国内知名的艺术家都参与了竞标，苏一舟自己都没有信心，杜霄却很坚持参与了竞标。 后来，d.s真的凭借原创ip运动女孩tutu，在竞标中获胜，成为场馆地标雕像的设计方，很快就在全国走红。 当时苏一舟不理解，为什么杜霄有这个信心？ 杜霄说：“安城拥有除了南莞以外最多的玩具厂，是玩具产业全国第二的城市。南莞珠玉在前，‘玩具之都’这个名号竞争激烈，但是‘潮玩之都’，还是有先机的。这次全国性的联赛，不就正好是推广的机会？” 苏一舟从那之后，就完全相信杜霄每一次的判断，因为他虽然年轻，但是思维缜密，思考问题的格局更大。杜霄也靠着自己的敏锐带着公司一路搏杀，到了如今的规模。 这么多年，杜霄就翻车了一件事——选投资方。 公司想要扩张，肯定是需要资金进来，那时候想要投资d.s的公司很多，杜霄在对比之后，选了安城第二名的投资基金——叶氏基金。 杜霄签完了合同以后，叶总请杜霄吃饭，杜霄才发现，他的大学同学叶南希，居然是叶总的女儿。 她知道杜霄单身以后，又开始疯狂出击，因为她传出了很多不该有的传闻，杜霄被迫长期处于舆论漩涡之中。 叶总约苏一舟和杜霄到家里汇报上半年的项目进程。 苏一舟吐槽：“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叶南希告状了，所以叶总找个理由见你。” “资方对项目进程有知情权，这是别人的权利。” “汇报进展也应该在公司开会啊。”苏一舟叹气：“那天叶南希看你没去，整场宴会都黑着一张脸。当时还有跳舞的环节，估计指望和你跳舞呢。” 杜霄斜乜苏一舟一眼：“我只管合作项目。”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那天你帮我去相亲，到底和别人说什么了？那个女的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她哪来的我的电话？我的私人号码最近才换的，学姐都不知道。” “她想要，我就给了。” 苏一舟无语，忍不住阴阳起来：“你怎么突然就这么乐于助人了。” “一直还可以。” “滚。” 两人到达叶家大宅，这栋别墅有一千多平的院子，四处种植着印度月桂树。 英式古堡造型的别墅，墙垣上环绕着玫瑰，又清新又大气。 屋内的设计雅奢简洁，富有高级感的材料，简约的线条与造型，构建出奢华而不张扬的生活情境。 叶总亲自接待了他们，果然如苏一舟说的，他对项目进展并不十分关心，微笑而耐心地听完，不过是为了最后留杜霄吃饭罢了。 走到大厅，叶南希也不管多少人在，直接走到杜霄面前，表情仍是气鼓鼓的：“那天宴会，你为什么不去？现场的名牌也是你的，你这样苏一舟多为难。” 苏一舟笑笑，插了一句嘴：“我倒是还好。” 叶南希白了他一眼，他闭上了嘴。 “我为了晚宴特意去买了新裙子，我还给你送了搭配我礼服的西装，你是不是看都没看？” 杜霄没有耐心听下去，正要说话，叶总出来了。 “先吃饭吧，有什么要聊的，坐下来聊。” 叶家的餐厅很大，餐桌也很长，每个位置摆得倒是不近，但是坐法完全说明了关系。 叶总安排杜霄和叶南希坐在一起。杜霄熟练看了苏一舟一眼。 苏一舟笑眯眯地看着杜霄，装傻道：“坐啊，怎么了？” 杜霄见苏一舟不接招了，勾了勾唇，坐下了。 叶总嘴巴说这是家宴，不用太局促，但是这种不平等的饭局，谁能喜欢。 好不容易结束，杜霄和苏一舟一起回家。 杜霄冷嗤一声，秋后算账之意不要太明显。 “刚才什么意思？” 苏一舟眼睛半闭，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为了公司，这种服务，还是要提供。” 杜霄：…… *** 文悦路商圈的主体建筑将在本周封顶，要举办封顶仪式。黎湘仪邀请了杜霄，考虑到目前是许荧在负责设计项目，就把许荧也带去了。 许荧本来很高兴，能在上班期间去参加活动，她想象的是那种高大上的大型活动，还请一堆帅气小哥哥小姐姐什么的。结果到了现场，大热天室外活动就算了。现场一个小哥哥小姐姐都没有，只有老叔叔老伯伯。 因为工地外面灰实在太大，大家在烈日之下等候，活动还没开始，就弄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等着仪式开始的功夫，许荧和杜霄都在公共水池洗手。 水龙头流出的水哗啦啦的，让人脑子里也跟着一起哗啦啦的。许荧想了很久，还是关掉了水龙头，转向杜霄方向。 许荧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杜霄见她突然这么认真的表情，也有些怔忡，抬手关掉了水龙头，静静等待着她。 “那天，就是我们在餐厅碰到的那天，你去相亲了，对吧？” 杜霄没想到许荧真会关心这事，当时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还以为她根本不在意。 原来她是在意的。 杜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眸中却有一丝惊喜。 他迈动长腿，踱了两步，走到许荧面前，满意地亲身低头，凑近许荧，唇角荡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突然的接近让许荧的心小鹿乱撞，心里如激荡的湖水，无法平静。 他的声音好像会转弯，流着一丝撩人：“怎么，吃醋？” 杜霄这么问，把许荧吓了一跳，头瞬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是！我不会！我怎么可能？” 她还是摆得清自己的位置，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说出来啊。 许荧否认之后，杜霄眼眸中那一丝惊喜瞬间平息下去，转而只剩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不是，你还问？” 春风多几度 第23节 许荧见他表情开始有些不悦，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热心，但是话头也起了，许荧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其实是这样，我朋友，就是萧露，最近劈腿了，嗯……对象就是和你相亲的那个女生。”许荧声音越说越小：“其实我那天有提醒你，就一起吃午饭那天。” 听到许荧这么说，杜霄猛然想起那天中午的朋友被绿了提示餐。 杜霄：…… 许荧还在真诚输出：“可能你不相信，我还是希望能找到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子，那种好女孩子。” 杜霄倒是没想到许荧这般无私和伟大，祝福得如此真诚。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阴阳怪气挤出了几个字：“那真是谢谢你了。” …… 洗了个手，杜霄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黎湘仪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怎么了？” “热。” “再忍一下。”黎湘仪一边看流程，一边说：“封顶也没什么特别的，完成传统仪式就好了。你知道我爸爸的，他很迷信又很传统。每次奠基封顶都得办仪式。” “嗯。” 杜霄一直惜字如金，梨湘仪交代完毕便没理了。 *** 来参加封顶仪式的大佬都站在了队伍最前面，许荧则被安排在第三排。仪式马上要开始，司仪就位，嘉宾也都准备好了。 八月的太阳烈得要把人晒化了，接连几天高温预警。许荧双手举在额头上，用来遮挡阳光，也遮挡着她不安分的视线。 她其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斜前方的杜霄。毕竟全是叔叔伯伯，他在其中实在打眼。 阳光下，杜霄露出来的皮肤看上去很白，是那种干净而健康的白，也衬得眼瞳更加深邃，乌黑。 高高的个子，肩宽腰窄，衬衫被他折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的胳膊，隐隐还能看到精实的肌肉线条。 皮囊确实万里挑一，就是脾气真的狗，她好心好意怕他被骗才提醒他，他那反应，好像她做错了一样。 哎，她果然不该多管闲事，万一人家就想当鱼呢？ 现场的人越来越多，黎湘仪站在杜霄身边，不停不过有人过来汇报状况和解决方案。 黎湘仪回头找助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许荧一直直勾勾地看杜霄，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 她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对许荧勾了勾手，调侃道:“小丫头，要不要站杜霄旁边看，近点看得清楚。” 许荧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cue。黎湘仪这一声，引得大家都回头了，连杜霄都回头了。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他的嘴唇轻抿成一线，眉头皱起浅浅的弧度，不知是太阳太烈，还是许荧给他造成了困扰。片刻后，他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许荧有些尴尬，脑子一转，随口胡扯了一句：“我不是看杜总，我就是看舞台，等仪式开始。” “这样啊。”黎湘仪一脸洞察，笑了笑，回过头来，低声对身边的杜霄说：“小姑娘害羞了，一直直勾勾看我们这边呢，分明对你有邪念嘛。” “不会。”杜霄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她对我，只有祝福，没有邪念。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 日夜颠倒的我陷入绝望。 呜呜，调整，每天说一次。 —— 第17章 春风17 立秋以后, 安城仍然在持续高温，这场雨来得毫无征兆，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 早上一起床, 拉开窗帘，雨虽然停了，世界却没有重新亮起来。阴天总让人莫名忧郁一些, 地上落了一些树叶还没来得及清理, 和小区里几盏黑漆路灯呼应, 乍一眼看去, 好像文艺电影的长镜头。 出门以后才发现, 这场雨让温度骤降了十度, 路上匆忙来去的人们, 也进入了乱穿衣的时节, 有人还穿着吊带热裤, 有人穿着衬衫长裤。 许荧选错了衣服，无袖连衣短裙还是太冷了，但她时间上来不及了, 只能赶紧去公司。 参加了文悦路商圈封顶仪式后, 许荧倒是对设计方案有了一些新的思考，只是不确定是否准确, 只能循着自己的想法先深化。几个小时过去, 许荧伸着懒腰，突然发现屏幕上出现内部消息，苏一舟叫她去一趟。 苏一舟怎么会突然找她？是什么事呢？许荧有些忐忑，只能愁苦地捻了捻眉心。 苏一舟管星火计划是出名的管得严, 大家都怕挨训, 她带着沉重的心情踏入苏一舟的办公室。 苏一舟见许荧进来, 原本专注于电脑的眼睛瞟了许荧一眼。 “坐。” 不等许荧说话，苏一舟把电脑屏幕搬了一下，朝向许荧：“左边是你最初做的草稿图，右边是你的最后一版，你觉得有什么不同？” 许荧仔细看了一下，只觉得这两个设计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你的草稿不是多有意思多可爱，只是因为是所有人里最有辨识度的。现在不是几年前，打造属于自己原创ip的商圈越来越多，趋于雷同化本来就是设计上的问题，你做得再精致完善，一旦同质，就不值钱了。”苏一舟皱眉：“你后面越深化，越不行。” 对一个做创意差异化的设计师说“同质化”，无疑是在打许荧的脸。 学生时代，许荧一直是同学心中学神一样的存在，每次老师布置的任务，她总是完成的又快又好，报比赛也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如今却成了大家头疼、交不出作品的设计师，这真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很抱歉。” “按道理讲，这个项目，应该是很有诱惑力的啊。”苏一舟语重心长地说：“星火计划是为了孵化更多好的原创ip，作品的版权还是在设计师，我们只收取平台费用。”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像黎明兔这样的大项目，设计费是能上七位数的，好好干啊，许荧。” 许荧听到七位数，下意识在脑子里数了一下。 “不用数了，百万。”苏一舟说。 被戳穿心思的许荧，脸浅浅红了一下。 “你是黎总一开始选中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完整做下来的。”苏一舟叹气：“你是我招进来的，不要让我和黎总失望。” “我会更努力的。”许荧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也不说假大空的话了，我想挣这笔设计费。” 苏一舟见许荧重拾斗志，欣慰地一笑：“你有目的，我就放心了，我就怕那种没有目的的设计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作为创作者最可怕的事。创作就是强烈的表达欲，明白吗？” “明白！” 苏一舟继续看自己的电脑屏幕，随口说：“杜霄说了，还给你一周的时间，还有三天了，你要是办不到，就要调回来了。还是要有点压力啊，许荧。” “嗯？” 许荧有片刻怔忡，她努力解读着苏一舟表达的意思。 她和杜霄在一个区域办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他始终表现如常，甚至有些关注她，给她造成了很多错觉。 结果背后，他在给她划定期限，默默考量她，和对待所有人一样对待她。 他不是想和她一起工作，只是不得已而已。 虽然他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但许荧还是有些失落。 这段时间时不时难以抑制的悸动，好像是她犯蠢的最佳证据。 许荧攥紧了手心，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回设计部，我觉得您比杜总专注于设计，设计部的氛围也更好。” “你是想回设计部吗？” 许荧坚定地点头：“是。” ***** 重新打开画了一半的草图，看了一眼电脑上萌萌的兔子形象，许荧发了一会儿呆，屏幕黑掉以后，许荧从屏幕里看到自己低落的表情，瞬间如冷水浇头，清醒了过来。 她在做什么？她忘了自己加入星火计划的初衷了吗？ 是百万设计费不够诱惑了，还是竞争不够激烈，她在做什么！ 钱才是最香的。 许荧拿出笔，开始清心净气专注工作。 外面又下起雨来，雨水压下浮沉，空气变得有些潮湿，这种天气总让人容易犯困。许荧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气温变低，许荧感觉自己手脚有些冰凉，正准备去倒杯热水，就见到杜霄进了办公室，径直向她走来。 杜霄大约是刚从外面开完会回来，一身正式的深色西装，头发被服帖地梳理在脑后，压制住他眉眼间的几分佻慢。 许荧见他过来，赶紧站了起来，微微低头。 “坐。”杜霄说。 杜霄随意拖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许荧的电脑屏幕，上面是许荧还没有完成的新想法。 “这次的想法，倒是和之前的不一样。”杜霄看着电脑的神情严肃而认真。 他身子往许荧那边倾斜，两人距离拉近，许荧的心又忍不住开始加速跳动。 不是只给她一周时间，就要把她调走了？ 许荧实在怀疑自己，她真的了解眼前的男人吗？ 她为什么总是被表面的好所迷惑，以前是，现在也是。 杜霄时不时抬手轻敲电脑屏幕，见许荧在发呆，他双脚踩地微微用力，椅子的滚轮带着他又向着许荧靠近了一些。 杜霄的突然靠近，许荧被他的气息包裹，不等许荧反应，他就从她手中拿过鼠绘板的笔。 两人的手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杜霄的手干燥而暖和，许荧指端冰冷得好像冰块。 许荧尴尬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许荧听到杜霄低沉的声音，他问：“你很冷？” 许荧赶紧摇头：“没有，我不冷。” 杜霄看了她一眼，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眉头微拧，幽深眸子里的情绪难以分辨。 下一刻，许荧看到杜霄脱下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要披在自己身上。 春风多几度 第24节 许荧觉得那股杜霄的气味好像排山倒海袭来，她明白，她不能再任由自己沉沦下去。 “不用！”许荧生硬地推开了杜霄的外套，“我真的不冷。” 杜霄眼眸微暗，瞥向许荧，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不过一件衣服而已。” 许荧想到苏一舟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回复：“我真的不冷。” “嗯。” 杜霄冷着脸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许荧，然后离开。 杜霄走了，许荧看着杜霄坐过的那张椅子，心情有些复杂。 收拾了心情，许荧终于冷静了几分。 她告诉自己，她做得对，本该如此，还是专注搞事业吧。 抬头看向窗外，雨还没有停，细密的雨丝刮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雨痕，旧的又被新的覆盖，周而复始。 她拿起水杯，准备去接杯热水，一抬头，就看见叶南希站在门口，毫无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一动不动站在那，目光好像淬了毒一样看向许荧。 许荧没有精力和她打嘴仗，淡淡说：“麻烦让让。” 叶南希仍是那副傲慢的模样：“怎么，不缠着杜霄了？” 许荧脚步一顿，调转方向，绕过了叶南希。许荧的反应一下子就把她给激怒了，她一个箭步追上来，拦住了许荧。 “我在和你说话！” 许荧不愿与她纠缠：“然后？” “你还以为自己是学生时代的那个许荧？”叶南希轻嗤一声：“你不就是分手多年以后，发现杜霄飞升了就后悔了，想借着设计项目的机会接近他？” “我和他已经分手四年了。”许荧看了叶南希一眼， “到现在了，你还在酸我，未免也太可怜了。” “我酸你，真不至于，我只是想提醒你。” “提醒我？”许荧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提醒我什么？” “没有实力，就不要拖后腿，早点退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拿不下黎明兔，杜霄要扛什么样的压力？现在整个管理层都在质疑他怠慢黎明集团。你看看你做的事。” 许荧不由皱眉：“他早就有打算了，不用你操心了。” 三天以后，她如果做不出黎明集团有意向的方案，就要被换掉了，叶南希急什么呢？ 她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觉得我不行，还是去向苏总和杜总反映吧，在这跟我逼逼赖赖，没什么用。” …… 倒了一杯热水，回到办公室。 许荧突发奇想，尝试性地抹掉了兔子的微笑脸，添上了一副摆烂厌世的表情。把原本可爱萌的兔子形象换成了一身小恶魔装扮，区别于常见的马卡龙莫兰迪配色，许荧的草稿，俨然一副复仇兔的模样。 许荧稍稍后仰，对着屏幕上那只复仇兔露出了一个笑容。 嘿，还挺可爱的。 …… 许荧连续两天深化了“复仇兔”的形象，总算改出了几张不同主题的草图。 这是许荧第一次有了学生时代的那种兴奋感，一做完就打印出来，准备去找苏一舟先看。毕竟苏一舟是业内大佬。 刚穿过走廊，路过星火计划的办公室，忽然集听见里面爆出了一声惊呼。 “我去，我就说吧！”cc猛地从工位上站起身：“叶南希发朋友圈了，她家的家宴可真是豪华。”她压低声音说：“我就说杜总和叶南希是那啥吧，你看，家宴有杜总。” 小佳立马不淡定了：“什么什么？我看看？你怎么有叶南希微信的？” “她说她喜欢跟美女互换微信就加的我……啊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杜总是叶南希家宴上的一员啊！这是官宣了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办公室整个沸腾了起来，八卦不论男女，都涌上去找cc要手机看图片。 cc却故意卖关子，收起了手机，“我先去上厕所，谁想看，给我买奶茶。” “我去！狡猾啊！” “这就太渣了啊！” …… 在大家的吐槽中，cc跑出了办公室。 许荧赶紧调头，继续往苏一舟办公室的方向走。 cc一见许荧，马上跟了上去。 “许荧！你怎么过来了？”cc两步向前，胳膊往许荧身上一搭：“我还以为你发达了就忘了我们了。” “怎么会？”许荧抱着打印出来的方案，身体有些僵，“我是过来找苏总的。” cc看了一眼许荧手上打印的设计方案：“真好啊，你都有独立项目做了。我们还在比赛呢。” 许荧不知回什么好，说什么都显得有些炫耀，只点了点头：“嗯。” cc左右看了看，八卦欲望不减，低声说：“其实你突然被选过去，我还以为你和杜总才是……” cc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弯。 “毕竟同学一场，更容易产生火花。” 许荧皱眉，果断否认：“怎么可能？” “现在知道了，杜总和叶南希才是一对，确认了，叶南希自己发了。” 说着，cc拿出手机给许荧看。 叶南希的朋友圈只写了两个字——“家宴”。 配图是叶南希和表情比较冷酷的杜霄。 两人并排坐着，看上去如同一对璧人。在豪华装修的背景下，颇有几分金童玉女的意思。 许荧心头一沉。 “话说，你和杜总是同学，你没问问吗？” 许荧抓紧了手上的设计稿，半晌，冷冷地说：“我和杜总没什么关系，虽然是同学，但是很多年不联系了，现在也不怎么熟。问这些做什么，和我没关系的事。” …… 许荧和cc走后，一直站在拐角没动的杜霄，脸上的温和凝结在眼底，取而代之的是如寒霜一般的冷漠。 她说他的事和她没有关系的时候，语气是那么冷漠。 想到在办公室给她外套的那一幕，杜霄眉心微不可闻地动了动。 这时，手机收到了叶南希的回复。 【我在你办公室。】 …… 看到叶南希发了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办公室，杜霄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愠怒。 叶南希似乎早有预料杜霄会是这态度，她微微含笑：“生什么气？不是家宴吗？我又没造谣。” 杜霄神情严肃，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当时不是四个人？” 叶南希笑笑：“坐在我们这边的，只有我们俩啊。” 杜霄眉头紧蹙，一脸厌弃：“你发这种图片，有意思？” 叶南希知道杜霄生气了，也有些不悦地撇嘴：“朋友圈的都是朋友，谁不知道我对你……” 杜霄声音低沉，极具压迫性地打断：“删掉，现在。” …… **** 下班了，雨依然没有停，雨倒是不大，就是伴随了点北风，许荧本来就穿得少，这会儿实在有点冷了。 刚走出公司，许荧站在玻璃屋檐下，正准备往地铁去，就听见一个温柔的男声，缓缓叫着她的名字。 “许荧。” 许荧一回头，就看到张术举着一把黑伞，站在来往的人群里，歪着头看着她。 路上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匆，大家都在躲着这淅淅沥沥的雨。 张术举着伞走到许荧面前，直接将伞撑到了她的头顶，为她遮出了一片无雨的空间。 两人缓步走在路上，一同向地铁的方向走着。 张术的手稳稳地握着伞柄，有力的手上有明显的骨骼线条和略带青色的血管。许荧顺着张术的手，缓缓抬头，看向他的脸。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低下头来。白色的衬衫让他看上去干净而清越，眼神清澈得好像长白山天池的水。伞的边缘是如同串珠一样落下的雨水，漂亮的雨帘将伞下和伞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张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夹杂着雨水的味道，将许荧包裹起来。 张术微微抬起了伞，和许荧一起看着眼前人流如织的路面。 张术笑笑：“下雨了还是这么多人，你们这边可真是热闹啊。” “天上下刀子也得上班，人多人少和下雨没什么关系。我们这边下雨的时候容易堵车，打车也很艰难。” “上班时间不长，对这边倒是很熟悉了。” 许荧点了点头：“上几天就能熟了。”她看了张术一眼，又低下头去，想了许久，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张术小心翼翼地瞥了许荧一眼：在附近办事，就顺便来找你了。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以前也经常不打。” 许荧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前是以前，现在还是要说一下。” 张术敛起了笑意，安静地眨了眨眼，声音压低了一些，问道：“你是在跟我划清界限吗？” “……” 春风多几度 第25节 **** 每次下雨，公司这边的路就堵得像停车场一样。创意园这边全是企业，上班的人较多，车也很多。 秦助理抱着方向盘，无聊地跟着车，几分钟才动个半米一米，脚就在刹车和放开刹车上反反复复。 立秋以后，黄昏比夏天来得要早一些，在这种雨天，将世界笼罩在一层蒙蒙的灰色里。 外面的雨并不大，柔柔的，一丝丝一缕缕的雨线连成片，雨丝的方向也随着风温柔转变，留下湿湿的痕迹。 秦助理看着左手边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下班人群，倒是有些众生相的意思。 有的人没带伞，举着自己的包遮在头顶快速奔跑；有的人一个人撑着伞，玩着手机，好像世界与他无关；有的人两三人挤着一把伞，脸上却带着随遇而安的笑脸。 啊……那个最高的黑伞，那画面可真美啊。 来往的人群里，那把黑伞举得最高，因为伞下的男女个子高，男的瘦高有力，女的纤秾合度。两人都穿了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十分登对。 男的站在右边，伞却完全斜向左边，对身边女孩的偏爱不言而喻。 秦助理情不自禁地感慨：“看那个黑伞的情侣，真浪漫的画面啊，跟拍电视剧似的。这就是传说中，女孩子喜欢的细节吧？” 秦助理说话间，杜霄也抬起头看向了他说的“黑伞”。 只是看背影，杜霄就已经认出那两人是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谈恋爱真好啊，下雨了还可以一起撑伞漫步。背影都这么好看，不知道正面长什么样。” 路上的车在这时也正好开始动了，秦助理迫不及待踩下油门，往前跟了一段，想看清黑伞情侣的模样。 车在路上缓慢行驶，但总归比走路快些，不一会儿，秦助理就跟上了那对“情侣”。 从身后，到身侧，到正面全看见。 可真是巧，居然是许荧和张术。 秦助理也有些尴尬了，硬着头皮说：“这张总最近总来接许荧，这是不是成了？” 说完秦助理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向杜霄。 只见杜霄用一双黑漆般的眼睛，冷冷望着他，黑得如同无光的宇宙空间，深远而幽暗，他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比有表情看着还要骇人。 秦助理咽了一口口水，意识到这会儿情势不妙，赶紧补了一句：“成了也得分，看着都不般配。”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迟到的中秋快乐~ v后字数每章都多，所以实在写得有点慢，每天从早写到晚了。 最近家里事情也很多，我正在努力学习当时间管理大师~ 么么大家~ —————————— 第18章 春风18 杜霄眉心有浅浅的沟壑, 眉肌看上去很不自然，嘴唇横抿出平平的弧度，“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少了？” 秦助理委委屈屈地说：“杜总, 我几乎每天都加班了……” “看你还有时间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秦助理低声嘀咕：“我这不是不小心踩了雷么？” “开车，专注路况。”杜霄冷冷地提醒着秦助理。 秦助理知道杜霄这是真生气了，赶紧闭嘴。 “还要多久？”杜霄看了一眼时间, 问道。 秦助理看了一下导航的路况：“我们走的路就这一段堵的, 半小时肯定能到。 “嗯。” ”杜总, 需要我等您吗？” “不用, 苏一舟开车了。” 秦助理看向后视镜, 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下班吗？” 杜霄嘴唇微微勾了一下：“黎明集团拿回来的资料, 回去整理吧。” 秦助理：“……” **** 雨滴落地, 在泛着光的水洼里溅起微澜。 许荧心情有些复杂。 许荧和张术从小一起长大, 一度好到男女不分, 虽然以前学校里有很多人议论他们，但是许荧一直坦坦荡荡，觉得男女之间是有纯友谊的, 她和张术就是。 每次有女孩子出现在张术身边, 许荧都会小小激动一下，但他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挑剔别人。许荧有一度以为张术是那种自以为是的普信男。 张术问, 是不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时候, 许荧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对。 许荧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要这么做。” “我不过是来找你一起吃个饭。” “我还是回去吃吧。” 张术看向许荧的眼神逐渐黯淡，声音低低的：“我表白了，我们一起吃个饭都不行？”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许久, 许荧才回答。 “因为很别扭, 我承受不了你的期待, 也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许荧微微蹙眉，想了许久，表情肃然地说：“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是会这样，朋友都做不下去。” “你可以和杜霄一起工作，为什么和我吃个饭都不行？” 张术热切而略带不甘的目光直直落在许荧身上，让她无法应对，只能撇开头去。 和杜霄一起，不甘的那个人是她。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自私又没有道理的，如果能理性去分析，那一定还不够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张术脸上表情逐渐转冷，那种低落和失望也无法掩饰。但他是那么温柔的人，还是努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略带悲伤的笑容：“不要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难堪的就是我了。不要逼我放弃，如果这么容易就放弃，对不起我这么多年的等待。” 雨落下的声音，掩盖了张术声音里的颤抖。 “我送你去地铁站吧，我想你可能不想让我送。” “……” **** 和张术分开以后，许荧穿过检票口，下了电梯，安静地在站台等车。对向一辆地铁呼啸而来，上下的人们有序左右分流。寻常的上下班画面，忙碌又让人有实感。 许荧抬头看了一眼屏幕，提示下一班还要两分钟。 许荧拿出耳机，刚塞进耳朵里，手机就响了。 萧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声音大语速快，情绪很激动：“我现在要去找罗然个狗东西，你快过来！和我一起去！” 许荧有点懵：“怎么了？” 萧露又气又委屈，开始竹筒倒豆子：“罗然真是个人渣，他之前拿我身份证办了一张信用卡，说是他什么业务需要，结果我收到短信，已经透支了两万多，我赶紧把卡挂失了，但是钱不还影响我征信，我只能先还了。我给他打电话找他要钱，他翻脸不认，说卡不在他手里，你说他要不要脸？！” 萧露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我也没有几个朋友，只有你陪我了。” 许荧看了一下站点播报，“等我一下，二十几分钟能到。” …… 挂断电话，萧露径直往国际城的方向走去。 萧露只知道罗然是在解放东路的国际城工作，具体哪个公司，萧露是真不知道，但是罗然的工作每天都加班，他长期是到□□点才能下班，蹲守总能蹲到。 许荧还没来，萧露先到了，一个人还是有点虚。萧露脑子里演练了各种要钱的语气和表情，想要力争一次要钱成功。她挺直了背，坐在国际城大厅的沙发上，双眼炯炯，跟安检机一样，一轮一轮扫视。 “萧露？”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萧露回头，就看见苏一舟踱步走了过来。 苏一舟一身银灰色商务衬衫，搭配深蓝色领带，深色西装裤，头发全部梳在脑后。 苏一舟是典型的淡颜系，眉目并不是多起伏，胜在骨相和谐。平时吊儿郎当的不怎么打扮，换件衣裳，倒是人模人样。 “你怎么在这？”苏一舟问。 萧露正准备说话，等候许久的人终于出现。 罗然这个狗男人！ 萧露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苏一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 一对年轻男女一起走了出来。男的一看就是普通上班族的模样，戴着眼镜，一副老实人模样，女的身材火辣，妆容浓重，和男的走得很近，时不时蹭一下男的，身体语言着实丰富。 萧露攥紧了拳头，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怎么会这么巧，许荧还没到。 算了，不管了，猎杀时刻！ 萧露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厅里响彻：“罗然！” …… 苏一舟有点后悔自己闲得发慌，去找萧露说话。他和萧露唯一的交集，是都认识许荧，这真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如果不和她说话，也不用见证这狗血的一幕。 本来应该直接走掉，但是看对方二对一，又觉得既然是许荧的朋友，多少也要照看一下。 萧露嗓门极大，引得周围的人都来围观。 “罗然你这孙子是不是不知道火葬场的路？你有没有转发两条锦鲤保佑你今晚不用死？你家户口本翻开是不是动物百科啊？”萧露越骂越气：“偷人就算了，分手还刷老娘的信用卡！还钱！你这个垃圾！” 罗然听到这里，马上看向身旁的女人，脸上满是心虚的表情，语气却硬得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分手了，你别来纠缠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啥？”萧露难以置信这个配置简陋的垃圾，还挺能胡扯：“垃圾分类的时候都不知道把你丢干垃圾还是湿垃圾，我纠缠你？家里买不起镜子就去河边看看自己。要不要脸！” 春风多几度 第26节 萧露大呵一声：“还钱！” 罗然对萧露是又怕又嫌弃，他本来就唯唯诺诺，这会儿被萧露这么骂，也忍不住反击了：“就因为你这样，我才受不了你。谁能和你在一起？你就不配有男朋友。” “你放屁！”萧露被罗然这么说，争强好胜之心立刻上来了：“老娘不配有男朋友？老娘就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萧露一回头，眼下只有苏一舟一个熟人。 将就用了，萧露的视线瞬间落在苏一舟身上。 苏一舟看到萧露突然走向自己，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了上来。 萧露步伐飒然，一把拉过苏一舟，高昂着头对着罗然说：“看到了吗？这是我的新男朋友！比你好到那里去了！” 萧露本来只是想随口装装逼，却不想她这么说，居然还能刺激到罗然。 他那双绿豆大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我们才分手几天？你就有男朋友了？是分手前搞上的吧？” 萧露见罗然还会生气，瞬间有种占了上风的快感。 “可不是！只准你偷人，不准我劈腿！” 为了让一切更逼真，萧露双手捧住苏一舟的脸。 两人的脸骤然靠近，不约而同嫌弃地皱了皱眉。 萧露迟疑了一秒，突然就亲了上去…… 萧露的嘴唇压在苏一舟的嘴唇上，陌生的触感，带着点点潮意，两人都快恶心死了。 萧露亲完还没放开，转头继续骂罗然：“看看我男朋友，再看看你，我能纠缠你这种垃圾？还钱吧你！” 罗然突然冲了过来，分开两人，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你真的给我戴绿帽子了？！” “何止绿帽子！大草原都有了！” 苏一舟被萧露偷袭，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嫌弃地用手背擦着嘴唇。一抬头，见罗然双眼血红看着自己。 “兄弟，是个有智商的人，都不可能相信我和她有一腿！”苏一舟不是一般的无语。 “嘭——” 下一刻，苏一舟就结结实实挨了罗然一拳…… 当时苏一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傻逼家的户口本上，肯定真的是动物百科。 苏一舟啐了一口，反手就是一拳打在罗然脸上，两人扭打在一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保安很快冲了过来，几个人迅速抱住了苏一舟和罗然，不准他们互殴。 “先生，请不要冲动，我们已经报警了。” 苏一舟捂着被打的眼睛，“放手，我这暴脾气，槽！” “打他！打他！往死里打！”萧露一边助威，一边嘱咐苏一舟：“你可一定要告他，必须把他抓起来，五马分尸！炮烙之刑！挖眼拔舌！” 苏一舟：“……” 真他/妈想把这个女人一起抓了。 …… 商场里全是围观的人，大家都在议论着眼前的一幕，声音嘈杂，苏一舟的心绪更是浮躁。 不到十分钟，派出所就出警了。 两个蓝色制服的人穿过汹涌的人潮，走到苏一舟和萧露的面前。 苏一舟还捂着一只受伤的眼，用另一只眼看着来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就这么冷不防地出现。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伤痛让他产生了幻觉。 接下来，他一直都处于真空的状态，耳朵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默剧。 只见她一身合体的制服衬得她身形健美，飒爽逼人，小麦色的皮肤让她和那些妆容精致的女孩，看上去气质明显不同，宽而平的肩膀上肩章令人肃然起敬，纤细的腰上别着对讲设备，腰侧是警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正气。 她不过寻常看了苏一舟一眼，似乎没有任何私心，公事公办地处理警情，很快就把人和事都弄明白了。罗然理亏，当场给萧露转了账。 几个人一通批评教育就散了。 人群散去，她拿了处理单给苏一舟签字。 不过淡淡扫了一眼，微微抬头瞥向苏一舟：“女朋友？” 苏一舟怔楞了一秒，看向萧露，赶紧否认：“怎么可能？！” “不是女朋友为人家打架啊？” “老子是挨打的。” “噗嗤、”她笑出了声：“真没用。” 她笑得左摇右摆，高耸的马尾甩起来的角度格外有力。 “杜云。” 苏一舟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杜云回头看了一眼，抿唇一笑，大大方方的。 “小舟啊，好久不见。” …… *** 雨停了，但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国际城这边是有名的美食一条街，大老远就能闻到美食扑面而来的香气，每个店铺门口都大排长龙。 许荧快步穿过美食街，本就空空的肚子，被那股子香味勾得直抗议。 许荧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国际城。 虽然已经是下班时间，国际城的大楼却灯火通明，钢构的玻璃外墙，可以看到里面空旷又有些压抑的环境。 许荧喘着粗气，往里跑去，白色的单鞋踏在浅浅的积水里，溅起点点水花，粘在光/裸的小腿上，凉凉的。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右侧过来，许荧及时刹车，免于撞到那人身上。 许荧抬头，那人回头，两人俱是一愣。 居然是杜霄。 许荧觉得自己脚步好像有些飘，像被扔进死海里，好像要溺死，却又发现自己还浮在水面。 国际城的大门关了三分之二，只留了一个侧门供人出入。 两人看了一眼侧门，都停下了脚步。 许荧往后推了一步，有些尴尬地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动作：“杜总先进吧。” 杜霄回眸一瞥，眼底闪过一抹匕冷的光，一闪而逝，让人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杜霄不再理会许荧，直接进去了。 许荧安静地走在他身后，想着只要进去了就可以分开走，就解放了。 结果两人走着走着，还是走到一起了，因为他们约的人，此刻正好在一起…… 国际城一楼大厅的装潢看上去很现代，白色的皮质沙发一个个放在那里，搭配黑色的茶几，有种大酒店的豪华感。 萧露和苏一舟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许荧有些诧异，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此刻萧露心虚得像个小学生，双手抓着自己的裙摆，不敢直视苏一舟，一直东张西望。许荧过去，萧露大约是听见了脚步声，一抬头，看是许荧来了，如获大赦一样站了起来，赶紧走到了许荧身后。 许荧再看苏一舟，他的左眼上一团青黑，明显是刚被人打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荧的目光在萧露和苏一舟身上来回打量。 “你问问你的好闺蜜。”苏一舟咬牙切齿。 萧露心虚地一笑：“苏总帮我把我的血汗钱要回来了，真是谢谢苏总。” 苏一舟冷冷瞥了萧露一眼：“呵呵。” 苏一舟站了起来，走到杜霄身边。杜霄弯腰把苏一舟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拿了起来。 苏一舟捂着眼睛，越想越气，：“我还要去谈判，这个样子，一会儿别人会不会忍不住笑？” 杜霄认真看了一眼苏一舟左眼上那个熊猫眼，很认真地说：大概率会笑，但是看习惯了也还好。” 苏一舟：“……” **** 杜霄和苏一舟还要去别人公司，先走了。 他们俩离开后，许荧和萧露同时轻舒了一口气。 两人看到对方的动作，不禁对视一笑。 “我们俩真怂啊。”萧露说。 许荧乜了一眼：“你好意思说，你怎么得罪苏总了，还把他给打了。” 萧露撇撇嘴：“不是我打的。是罗然。不过他把罗然打得更惨，也不算吃亏啊。” “……”许荧有些讶异：“苏总这种老好人，怎么会打架，他最爱说‘和气生财’了。” “罗然以为我和苏一舟出轨，就打他了。” “这是什么剧情，你们都分手了，罗然以什么立场指责你。还有，他怎么会觉得苏总是你男朋友？” “我亲了苏一舟一下，他就信了。” “……”听到这里，许荧终于无言以对了：“你亲的哪里啊？” 萧露觉得许荧简直是问废话：“当然是嘴，难不成亲吻他的右脚啊！” “……我现在和你绝交，苏总应该不会波及我吧。” “喂！许荧！” 春风多几度 第27节 萧露手臂一伸，一把勾住许荧的脖子：“你在说什么，绝交，你想都不该想！” 许荧被她锁得有些憋，一边挣扎一边求饶：“说着玩的，露露饶命。” 两人正闹着，许荧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手机。 刺啦一声，手机被许荧踢到了沙发下。 “好像是个手机。” 许荧用手肘顶了一下萧露的腰侧，萧露把许荧放开了。 萧露把沙发推了一下，许荧把手机捡了出来。 一部黑色的手机，没有手机壳也没有坠饰，许荧手指碰了一下屏幕，也没有屏保。 “这是谁掉的？” 萧露想了想说：“是不是杜霄的？刚才好像就他站这里。” 萧露把手机拿了过来。 “让我看看。”她左右看看：“什么也没有，看不出是谁的。这牌子也很普遍，杜霄是这个牌子手机吗？” “好像是的。”许荧回忆了一下杜霄似乎有两个手机，有一个就是这个牌子： “等别人打电话过来吧，掉了手机肯定会找吧。” “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等啊？打开看看吧能不能给机主朋友打个电话。”萧露点了点屏幕，密码页出现，是一个四位密码。 “是杜霄的吗？” 萧露抬头看了许荧一眼，随手输了四个数字。 许荧没看到萧露试了一个密码，她只是踮起脚往里看了看，正在找国际城的接待处。 突然，安静的大厅里，萧露激动的声音带着回声，传进许荧耳朵里。 “卧槽！真打开了！” 许荧皱着眉，低头看向萧露手里的手机，屏幕的画面已经不一样了。她随手一滑，手机主界面就出现了。 和别人各种app不同，这个的手机里没有几个软件，干干净净的，也显得有些无聊。 许荧见萧露真的把手机解开了，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给夺了回来。 “别乱按啊，”许荧赶紧把屏幕锁了：“没有密码吗？怎么一按就开了。” 萧露还沉浸在密码解开的震惊中：“这肯定是杜霄的手机。” “你怎么知道？” “因为密码我按对了。” “啊？”许荧疑惑：“是特别简单密码吗？不会是123456那种吧？” 萧露摇了摇头。 “我输的是你的生日。” “……” “除了杜霄，还有谁？” 许荧握着杜霄的手机，有些不知所措的怔楞。 他为什么会用这个数字做密码？ 是习惯了吗？还是他…… 许荧不敢往下想了，怕又是自作多情了。 这感觉十分奇妙，好像春天的柳条落入湖面，掠动圈圈涟漪，又似蒲公英随风飘动，落入人的手心，痒痒的，好像挠在心里了。 许荧正在疑惑时，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苏一舟”三个字。 许荧愣了一下，心情瞬时微妙了起来。 许荧吸了一口气，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大约是国际城的信号并不是多好，电话里传来轻轻的电流声，听筒里传来几声平稳的呼吸声。 “你好，我是这个手机的主人，请问现在是否方便我拿手机？” 许荧愣了一下，杜霄的声音太过熟悉，忍不住呼吸变重了一些。 不等许荧说话，听筒里，杜霄停顿片刻，浅浅说出两个字。 “许荧？” 许荧举着手机，有些紧张。 “这是你的手机？” “嗯。” 许荧看了一眼周围：“我还在刚才的位置，你过来拿吧。” “嗯。” …… 杜霄和苏一舟是来国际城谈业务的，两人进了国际城的大楼，国际城是一座双子塔，里面很大。不过杜霄并没有走太久，应该也不会等太久。 十分钟后，杜霄出现在了许荧的视线里。 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穿过内廷，朝许荧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总是给人一种清冷的印象，与人有强烈的距离感，眼眉间却又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这也许就是大家说的，禁欲之感? 见他来了，许荧赶紧起身，迎了上去，靠近了进出的闸机。 “不用出来了。”许荧对杜霄说：“就这样给就可以了。” 两人之间是闸机的挡板，正好保持着安全距离。 许荧递上杜霄的手机，而后往后退了几步：“杜总，那我们就先走了。” 许荧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杜霄低醇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冷冷清清。 “许荧。” 他叫她的名字。 许荧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向杜霄，“还有事吗？杜总？” 杜霄脸上带着一分洞悉的冷笑，不过一瞬，就全部敛去，眼底只剩被人窥探隐私的愠怒。 “你开了我的手机？” 杜霄的质问让许荧有些心虚，本能抓紧了自己的手心。 “没有。” 杜霄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荧一眼，冷静地揭穿了许荧。 “我锁屏的时候，正在看邮件，所以停留在邮件的app。现在打开，邮件退出了，在主界面。” 许荧尴尬地缩了缩肩膀，也不是她开的，却还是得硬着头皮解释：“可能是有时候太久没用就自动退了。” “没人动，是不会退出去的。”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你试了我的密码？” 听到杜霄这么说，许荧赶紧否认：“不是我，是萧露。她也是想快点找到机主还手机。” 许荧怕杜霄不相信，又说了一句：“她就试了一次就开了。” 解释以后许荧又觉得有点委屈，她为什么要解释，本来捡了手机看看是谁的也是正常过程。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生日当密码？不用萧露也解不开。”许荧忍不住质问他：“这样别人还会误会你对我有什么，你知道吗？”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古怪起来。许荧看见杜霄的眸光冷了下去。 他瞥了许荧一眼，冷冷勾唇，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怕被张术误会？” 他冷笑道：“放心，我的密码，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伍迪·艾伦的生日。” “和你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其实1201还是中国第一元帅的生日，不敢写，怕被和谐了。。 两个阅读理解不及格的人小学鸡吵起来了~~ 哈哈哈~熬不住了，错字明天起来再改了~ 还有六章，感觉看到曙光了~ **** 第19章 春风 19 许荧不断回忆着杜霄临走的那个眼神, 冷漠又划清界限。这让她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滞闷和不悦。 萧露见许荧不说话，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杜霄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那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许荧想到“杜霄”的名字，觉得胸口堵得慌的感觉更强烈了, 突然很严肃地对萧露说：“以后就别热心管是谁的手机了。”她想了想，冷冷地说：“直接扔进垃圾桶。” “哈？”萧露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这是说什么了？难道是因为我解开了他的密码？” 萧露看看许荧的表情，瞬间了然：“他是不是密码被我知道了, 恼羞成怒了？不就是拿你生日做密码么……” 许荧忍不住打断, 纠正萧露的说法：“不是我的生日, 是知名导演伍迪·艾伦的生日。” “噗嗤——”萧露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他真的这么说的？哈哈哈哈哈哈, 亏他想得出来。” “……” 春风多几度 第28节 **** 许荧早上去上班, 难得看到秦助理没有忙碌, 而是等在她的位置上, 还破天荒帮她收了收桌子。 许荧看到这一切, 实在受宠若惊, 脑海里飘过各种可能，越想越报警。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杜霄要把她开除了？ 见秦助理表情有些欲言又止，许荧低声问道：“秦总助,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秦助理有些不舍：“你知道黎明兔项目的时间快到了吧？你好像要被调回去了。” 许荧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 苏一舟找她谈话的那天，她在日期上打了一个圈, 再一看, 原来三天已经过去了。到了杜霄要把她换掉的死线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这几天忙着做新方案，没去关注，这么冷不丁地就到了, 许荧还是有点失落和不甘, 但是她把这种心情归因于她“闯关”失败, 毕竟她一贯是争强好胜又不服输的人。 “这事啊。”许荧双臂自然垂下，她低下头，两只手交叠放小腹前，不自觉地揪了一下，“我通不过黎明集团，换掉我也是应该的。” 说完，许荧对着秦助理笑了笑。她一回头，就看见杜霄已经进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到我办公室来。” 他面无表情，冷然交代。 许荧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是。” …… 杜霄的办公室近期许荧来得有点多，但是那种压迫感却只有增多没有减少。他现在越来越阴晴不定，许荧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许荧站在离杜霄办公桌一米多远的位置，杜霄见她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穿过那张长长的办公桌，走到许荧面前。 他侧前方是落地窗射入的阳光，头顶是办公室的顶灯，修长的身姿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灯光下，投射着不同光源的混合颜色。 许荧心里有些乱，却还是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杜霄垂眸看着她，不愠不怒，只是平静地交代：“明天开始，你回设计部去，继续和星火计划其他的设计师一起参与盲盒线。” 虽然有准备，被通知的一刻，许荧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火烤了一下，微微灼痛，轻轻一缩，良久，她有礼有节地半鞠一躬，“好，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许荧没有追问也没有表现出纠结，自认全程非常体面。却不想杜霄却眉头一皱，好似不太满意似的。 这让许荧又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她又说错话了吗？ “杜总，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倒是问都不问，好像期待已久。” 许荧思忖了一下，不卑不亢地回答：“老总的每个安排都有道理，作为下属，服从调动不是最基本的panpan职场法则吗？” “是么？你倒是听话。” “我一贯如此。” 杜霄意味深长看了许荧一眼。 “苏一舟跟我说，你觉得他是设计本行，指导更专业。”杜霄顿了顿：“恭喜你，得偿所愿。” 许荧抬头看向杜霄，本想说，一周不是他自己定的时间么？ 多想了一会儿，又没必要再说，说了，显得是她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丢脸。 “那我先出去了。” 许荧又鞠一躬，有礼地退出了杜霄的办公室。 *** 秦助理见许荧开始收拾东西，还是有些不舍，却又不能对上司的决定置喙什么，只能轻叹一口气，继续自己的工作。 秦助理把厂家做好的样品一起拿进去给杜霄看。 杜霄没有处理工作，而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张定格的画报，朦朦胧胧带着一丝忧郁。 “杜总。”秦助理叫了一声。 杜霄这才发现秦助理进来了，他看了一眼秦助理手上的样品，走了过来。 “这是哪一家工厂的？” “好朋友玩具的。” 杜霄拿出了一个tutu的12公分人偶，认真看着做工，“不如上次送来的那家。” 秦助理说：“那家是老牌代工厂，但是订货的公司多，交货周期比较长。这家会快一点。” 杜霄严肃地说：“工艺和质量不要快，要好。和之前那一家再谈一下。” “好。” 秦助理要出去时，想到许荧，又回来问了一句：“许荧明天回去以后，应该不会有别的设计师过来吧，那张桌子要撤吗？” 听到许荧的名字，杜霄微不可闻皱了皱眉：“嗯。” 秦助理怕杜霄不高兴，认真地说：“我觉得上次苏总说，许荧想要回去，可能也不是因为许荧不想和我们共事，可能真的只是因为苏总比较专业。确实在苏总手下的时候，她就做出了黎总看中的，到我们这里就没了。” 杜霄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好像无所谓。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只负责淘汰不适合的人。” “这样啊，我还以为您还是希望许荧留下呢。” 杜霄神情冷漠，“你很了解我吗？秦助理？” 秦助理赶紧道歉，“对不起。” 他一低头，就见杜霄手里的人偶变了形。虽然人偶是软胶的，但是能变形到半透明状，这得多大的手劲。 秦助理小心翼翼问：“杜总，您生气了？” “没有。” 话音还没落地，杜霄手里的玩偶已经人头落地了。 秦助理：…… 秦助理赶紧溜了。 **** 黎明兔方案没有结果，要说许荧不遗憾，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跟了这么久，已经有感情了，尤其错过了七位数的设计费，那就不只是心痛来形容了。 就在许荧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却又迎来了转机。 黎总出差回来看了d.s发过去邮件，很满意这次提交的方向，给许荧通过了。并让d.s准备资料，约时间去黎明集团提案。不过两个小时，事情的走向却完全不同了。 这峰回路转的，许荧的心情也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苏一舟和杜霄一起跟许荧交代准备事项。 苏一舟的开心是毫不掩饰的，他虽然严厉，但也不吝于夸奖。而杜霄则站在苏一舟旁边，看不出喜怒，好像许荧通过了，他也没有多高兴。 许荧的心情很复杂，也许是太突然了，一时还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有压力。 苏一舟好像一个老父亲一样，一直在交代：“……很多菜鸟会觉得设计提案就是做个ppt，去念ppt，其实对方公司从你进门的那一刻就会开始观察你，所以准备充分是很重要的，你要带好你的作品集，把线上展示的东西准备好，把和客户的交流机会抓住，去倾听和观察他们满意和不满意的部分……” 许荧毕业以后没有去大公司做提案的经验，其实还是挺紧张的。一般公司都有专门去提案的同事，d.s一直是让设计师本人去讲，让客户能直接和设计师沟通。 “尽量准备充分，把别人公司的前世今生，所有产品的前世今生都记住，这样更尊重客户。”苏一舟说完，递给许荧几本书一样厚的资料：“这是黎明集团的资料，还有我们公司之前提案的资料。” 许荧接过那沉甸甸的资料，胸口好像灌进了暖风，酸涩又煨热。 “真的太感谢了，还给我带资料，我还准备熬夜重新整理来着。”说着说着，许荧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其实我以为我通不过了，真的感谢苏总，一直给我机会，一直等我走出状态。我会好好看的，每个字我都背下来，滚瓜烂熟。苏总真的费心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真是太感谢了！” 许荧激动得有些lj语无伦次，不住对苏一舟鞠躬。 “一直给我鞠躬做什么？我还没死啊大姐！” 苏一舟无语了，把许荧往杜霄的方向一推：“你这大礼留给杜霄吧，这些都是杜霄给你的。” “……” 许荧动作瞬间僵住，那些感动的情绪也全都收了回去。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彼此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复杂的神色，却又都没有移开目光。 杜霄看了一眼腕上做工精良的手表，没有多与许荧纠结，只是淡淡丢下一句“不要给d.s丢脸”，就离开了。 许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走后，苏一舟忍不住吐槽：“要他自己给你，他非要我来给，真是别扭。”苏一舟转过头来拍拍许荧的肩膀：“加油，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七位数设计费，冲吧。” …… **** 下班时间过了，公司里越来越安静，大家都走了，许荧还没有，她看了一会儿时间，决定留下加班，尽快把资料看完。 看着桌上摞起来有三四十公分高的资料，许荧的思想却开起了小差。 说实话，她有些想不通。杜霄为什么会给她这些呢？打一巴掌又给一个枣，这行为真的有点奇怪。 或者，还是她自己脑补太多了，也许杜霄没有任何想法。 她要代表公司去提案，这是关乎公司形象的大事，他一贯是工作狂，做事又严谨，重视也很正常。 许荧赶紧挥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自己专注地进入工作状态…… 苏一舟和杜霄并肩走了进来，杜霄接过了苏一舟手上的文件。 穿过静谧的走廊，杜霄下意识看向许荧那一间。 此刻，门虚掩着，从留的缝隙里能看到许荧还在加班。 她乖巧地坐在一堆文件后面，精致的鹅蛋脸上粉黛未施，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眼眉秀气中带着几分清冷，五官和留白分布和谐，刚好为她保留了很好的记忆点，让她成为那种容易被人记住的漂亮。 此刻，她正在专注地伏案工作，一页一页翻着资料，手眼速度都很快，学生时代，大家总是打趣她阅读和记忆速度很快，却忽略了她背后也用了大量的时间去培养方法。 她的桌上堆满了各种打印出来的资料，肉眼能看到用马克笔画得花花绿绿，又用便利贴贴了各种颜色，方便查阅。 苏一舟看了一眼许荧，忍不住感慨：“还是你了解她啊，她果然到最后就会逼出潜力。” 春风多几度 第29节 杜霄最后看了许荧一眼，抬步向办公室走去。苏一舟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远了，苏一舟才问：“下周一，你带她去黎湘仪那边？” “嗯。” 苏一舟“啧啧”两声，忍不住开始调笑：“这是准备亲自培养？” 杜霄脚步一顿，许久，他用低低的声音说：“这个项目结束，让她回去吧。” 苏一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诧异：“不准备留下？” “不了。” “怎么突然变想法了，之前我说调回来你还要给机会呢。” 杜霄幽幽看向远处，桀骜说道：“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苏一舟嗤之以鼻：“切，过不了今晚就要反悔。” …… *** 许荧也没想到，这一加班，就加到了十一点。地铁停运，只能打车了。许荧回家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晚上很容易放空车回。所以一般只能坐顺风车，可是这么晚了，许荧也有点怕。决定再用软件叫叫出租车。 进秋以后，早晚温差大，晚上气温也骤降了下来，还没走出d.s的大楼，许荧已经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园区内的灯并不是多明亮，让黛黑的暮色变得灰扑扑的。前后还能看到零星的下班人流。园区的人行道最近在维修补砖，打了围，许荧只能在车道的边缘走着。 一辆辆车按着喇叭路过，来往的车灯晃得许荧眼花。她努力走在最边缘，速度不快。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许荧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许荧一低头，就看到了驾驶座的杜霄。 杜霄淡淡瞟了许荧一眼。 “一个人？” “是。” 许荧看了一眼手机，始终无人接单，再看看杜霄，心中升起了渺茫的希望。 “杜总，你方便送我回家吗？”她有些紧张：“我实在叫不到车。” 杜霄看向她，没有说话。 许荧低下头，诚恳地看向杜霄：“我会付钱的。” 许荧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蠢的话，赶紧说：“我没有当你是网约车司机。” 救命，越说越错。 因为杜霄的突然停车，堵住了出去的路，跟在后面的车不住地按着喇叭。 杜霄对许荧说：“上来。” “谢谢。”许荧如释重负。 终于可以回家了，许荧赶紧拉开副驾的车门，上了车。 高档的商务型轿车，车厢宽敞，车内没有播放任何音乐，只偶尔听见系统提示几句路况。 许荧扯过安全带，默默扣上。 杜霄手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车开过一条树荫包围的路，路灯从树叶罅隙里落下，明明暗暗，在他脸上不断变换。 他动了动嘴唇：“你家在哪？” 许荧赶紧回答：“格雅小区。” 许荧住在城中有名的“睡城”，密集的小区，新旧成片，建筑物高低无序，街道经不起几个转弯，路也越开越窄。但是因为房租便宜，又有几条地铁，去哪里都算方便，成了很多上班族的首选。 杜霄一路往许荧家开去，太晚了，路上没什么车，也没有堵车，一路都很通畅。 车厢内死一般的沉寂，让许荧开始有点犹豫要不要主动找杜霄说几句，但是主动去说好像又有点刻意。 许荧抬起头偷看，杜霄英俊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更显得禁欲而诱人。 男人长得太好看，真的容易让人迷失。 许荧正乱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萧露”的名字，接了起来。 “许荧，你到哪里了？”萧露着急地问。 “平安路，还要一会儿。” “天！快别往前了！”萧露的大嗓门简直要突破听筒。 许荧一头雾水：“怎么了？” “天艺那边封路了，今天查到了四个阳，我们都连夜做核酸呢，你千万别回来，回来就出不去了，听说至少要封三天，你周一不是要去提案吗？就在公司住三天吧。” “啊？” “就这样，不说了，喊我们这栋做核酸了。” “……” 挂断电话，许荧还有点懵。 她看向杜霄，实在不好意思地说：“杜总，或者，你能不能再把我送回公司去？” “什么？” “我家有疫情，我得在公司对付几天了。” 车内有杜霄身上那股熟悉的小苍兰味道，淡淡蛊惑。 “公司现在进不去了。”他说：“去我家对付几天吧。”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因为吃了变质的韩式泡菜，给我整得上吐下泻，今天白天也一直隐隐腹痛，到晚上终于好了。 呜呜，泡菜开封以后不能久放，冰箱也不行，大家注意。 重写完毕，杜霄八百个心眼子上线了。 ***** 今天给大家推一个文，校园暗恋成真文，书名《清醒梦》，作者随以。文荒的可以搜索一下去看看~感谢 ***** 第20章 春风20 许荧越想越不对劲, 一定是杜霄气场太强大了，她怎么稀里糊涂就顺应了他的提议？ 一路跟着杜霄从停车场走入电梯厅，大理石的墙砖和地板与金属板的装潢, 搭配着各种射灯，让眼前场景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华丽。 许荧在玫瑰金色的金属板面反光里, 看到自己和杜霄的身影, 突然一个激灵, 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感觉。 许荧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道：“我还是去找个朋友家住吧。” 杜霄从金属板的反光里与许荧对视, 眼神紧缩：“哪个朋友？张术？那也挺近。” “……” 想来许荧也确实没有几个朋友。 在张术和杜霄之间, 许荧还是选住酒店。 许荧眉头紧皱, 表情纠结, 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没有一起住过吗？特殊情况。”杜霄冷冽地说：“何必这么扭捏？” 见杜霄表情坦荡, 许荧觉得自己在那瞻前顾后，气势上就输了。 她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家封了, 确实是特殊情况。再说了，是他要她来的, 又不是她厚着脸皮要来的。 许荧挺直了胸脯, 嘴硬说道：“我是怕你尴尬，我才不尴尬。” …… 虽然知道杜霄和张术是邻居，但是许荧还是第一次进来。 杜霄一进门，家里的智能系统就自动开启, 灯光一步步启动, 原本静谧的空间好像焕活了。 和张术家的装修风格不同, 杜霄家是灰色为主调，搭配黑白颜色，设计上更重视纵深视觉扩展和空间线条，减少了繁杂色彩的干扰。艺术感的硬装和光影打造出情调感，家里所有的装饰都很有抽象的艺术性。 许荧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坐得很直，双手交叠，放在自己大腿上。此刻她显得有些局促，也不敢到处乱逛，脑子里还没给她指令该怎么做。 杜霄给许荧倒了一杯水，自然地走到客厅，随手递给她。 许荧握着微凉的水杯，终于让她因为紧张有些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一些。 杜霄看着她：“十一点了，准备在这儿坐整夜？” 许荧尴尬地喝了一口水：“我睡沙发也可以。” 杜霄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好看的眉眼里蕴藏着一丝温和笑意。 “几年不在一起，大热天的，睡觉前你连澡都不洗了？” “……” 许荧脸上瞬间胀红，她可真是服了杜霄，什么尴尬他就说什么，她不要面子的吗？ 许荧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困难：“我没有衣服换。” “噢。” …… 许荧拿着杜霄的t恤和全新的浴巾走进浴室，锁好了门，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浴室里是雾色白和天然黑色大理石为主要元素，看上去高级又简约。 许荧在浴室里转了一下，杜霄家的浴室比她房间还大，“资本家”果然不一样。 浴室的台面上除了一点香氛产品，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摆件。杜霄的洗浴用品也很简单，许荧很快就找到了洗发水和沐浴乳。 春风多几度 第30节 洗完澡，许荧身上穿着杜霄的t恤，松松垮垮，倒是挺适合当睡衣来穿。 此刻，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拿着吹风机焦急地吹着自己的内/裤。 真是尴尬，许荧一边吹一边想，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别人女主角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也是和她一样洗完内/裤用吹风机吹干吗？ 真不能想，想了就要被自己尴尬死了。 *** 许荧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刚好起身走过来的杜霄。 两人在安静的走廊里面对面伫立。 许荧呼吸凝滞了一瞬，不自觉地扯了扯t恤的下摆。她个子高，杜霄的t恤刚过她大腿中间，动起来还是有些走光的危险，只能缩着身子站着。 许荧抬起头，就看见杜霄看了她一眼，就将视线移开了。 他咳咳两声：“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压低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好像有回声，让许荧的耳朵麻麻的。 许荧赶紧摆手：“不吃了，晚上吃容易长胖。” 杜霄仍旧没有看她，视线不自然地垂下：“我煮了点泡面。” 许荧听到“泡面”，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 洗衣机正在滚动，和许荧家轰隆隆作响不同，杜霄家的洗衣机安静得只有一点点水声，但是那也是此刻屋内唯一的声音了。 杜霄坐在许荧对面，餐厅的灯光温柔落在他头顶，投射的影子落在餐桌上，许荧低着头吃着泡面，余光看着杜霄的影子，他几乎没有动，似乎一直在看她，这让她头皮有些发紧，头都不敢抬。 “衣服会自动烘干，明天可以直接拿。”杜霄说。 “谢谢。” 许荧馋虫动了，不一会儿就把一碗泡面吃光了。本来她的习惯是还要抱着锅喝口烫，所谓原汤化原食。 但是此刻杜霄在看她，她放弃了这粗鲁的举动。 许荧抬起头，正看到杜霄直勾勾看着她，深邃的眉眼里好像又浓到化不开的情愫，好像能烫伤许荧一般。 许荧赶紧撇开了视线。 “我吃完了。” 杜霄看着空空的锅，轻轻一笑：“你以前也是这么吃。” 冷不防听到他提起以前，许荧也有些触动。 好像时光倒流，眼前的房子一步步缩小，装潢也全变了，变成了当年他租的那个一室一厅，温暖的木质家具，米色灯具，只是最最普通的万家灯火中的其中一盏。 两人也是这样，深夜煮宵夜，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吃。 那时候，她以为未来会一直这样下去。 许荧想到过去，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去。 “去睡吧。”杜霄说。 许荧刚要起身，突然想起杜霄家的情况，“你家好像只有一张床。” “嗯。”杜霄瞥了许荧一眼，勾了勾唇：“我睡床，你睡沙发。” 许荧完全没有质疑杜霄的安排，很自觉地起身，准备去睡沙发。 许荧刚走两步，就被杜霄拽住了手腕，又拉了回来。 两人肌肤相触之处，好像着火了一样，许荧下意识就抽了回来。 杜霄笑笑：“开玩笑的，你去睡床。” …… **** 许荧不是那种认床的娇气之人，可是她得承认，她是真的睡不着。 她一会儿用被子蒙住自己，一会儿又把被子全踢开。 太可怕了，整个房间，整个床上，到处都是杜霄的气味，简直要把她淹没。 杜霄家里是那种环保控温系统，明明温度是很适宜的，但她还是觉得似乎有点热。不知是不是她不能静下心的缘故。 就这样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许荧终于把自己整到口干舌燥。 打开床头灯，许荧决定去倒杯水喝。 穿过悠长走廊，走到客厅，才发现杜霄已经关闭了窗帘和所有的光源，他似乎已经睡了。 许荧怕吵醒杜霄，只能蹑手蹑脚地走着，让自己尽量不制造出任何声音。许荧一边走一边摸索，凭着晚上的记忆，穿过客厅沙发，去厨房找水喝。 屋内太黑了，许荧隐隐约约看到左边好像有一个更黑的物体，她判断一下应该是沙发，于是往右走了一步，谁知这一改变方向，脚下就踢到一物，瞬间重心不稳，直直向下跌去。 电光火石之间，许荧稳稳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是杜霄。 两人俱是一声闷哼。 杜霄的长臂紧紧地揽着许荧的腰，两人的身体就这么紧贴到了一起。许荧胸腔的那颗心脏越跳越快，简直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屋内窗帘紧闭，几乎没有一丝光线，黑暗到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只能听到两人衣料细微摩擦的声音。 她紧张极了，双手用力，想要推开他，却正好触到他滚烫的心跳。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声似乎重了一些。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更显得有几分旖旎。 许荧微微抬起头，高度刚好触动墙脚的感应地灯。屋内骤然有了光源，微弱的光线里，两人以那么近的距离看着彼此，放大的脸，靠近的身体，让一切都变得暧昧了起来，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许荧双肘撑在杜霄胸口，领口有些大，正好露出那起伏的线条。她眼中染上了迷离之色，看上去单纯又乖巧，好像在引他继续。 杜霄几乎是本能地一翻身，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许荧被他骤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惊，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感受到许荧的害怕，放开了许荧，坐在了一旁。 他的呼吸还是有些粗重，但是理智已经回笼。 “不好意思。” 如果刚才许荧还是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此刻，她的那一根弦就是“啪”地断掉了。不安、躁动……她的脸越来越胀红。 她被吓坏了，看都不敢看杜霄，只是怂怂地逃避：“我……我去睡了。” 说完，水都忘了喝，就跑回房间去了。 …… 许荧走后，感应灯时间到了，屋内又恢复了黑暗。 一切都恢复了沉寂，屋内的家具和装饰都只是大块的黑色阴影。 杜霄横躺在地上，右臂搭在双眼之上。 刚才那一瞬间，他失态了。 对上她那双不安而湿漉漉的眼睛，懵懂而美好的模样，他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 她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沾染着他的味道，好像是属于他的宝贝。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又在心中死灰复燃。 这一幕被别的男人看到，光是想一下，他就要发疯。 **** 许荧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心绪却仍然不能平静。 她明明跟自己说了，要专注于工作，但是脑中还是不自觉地闪现出昨晚发生的种种。一想到就脸颊发热，口干舌燥。 可真是疯了。 许荧把没做完的工作都拿出来堆在面前，恨不得把头都钻进电脑里，好让自己专注一些。 秦助理来了，看到许荧这么早来，也有些惊讶。 “你不是昨晚没回家吧，这是鏖战了一夜啊。“ 许荧尴尬地笑笑。 “虽然今天确实要开例会汇报，但是你的东西我也看过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也不用太紧张。” 许荧深吸了一口，挺直了背：“怕有错误没检查出来，会很丢脸。” 上午十点前。 许荧拿着自己的u盘和准备好的作品集走进会议室。一个个分发以后，许荧自己的工作笔记本连到了屏幕上。 虽然连续几天都在熬，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但她还是有些紧张。 看着会议室里人越来越多，连叶南希都来了，许荧明白这虽然是个例会，但是对于星火计划来说，却是“开先河”的存在，在公司内部是意义非凡的。因为紧张，她开始频繁拉扯衣服和拨弄头发。 杜霄是最后进来的。 高挑的身材在人群里十分惹眼，一身寻常的衬衫，他穿起来却格外气质出众。他从她身边走过，不过寻常看她一眼，她的脸就蹭的一下红了。 他坐在离许荧最远的位置，懒倦地靠在会议室的檀木椅子上，举手投足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眉眼微抬，那股矜傲的劲儿让人难以忽视。 许荧更紧张了，不敢再与杜霄对视。 不看他，便不会胡思乱想，整个人也能平静许多。 会议开始，许荧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好在她准备充分，整场汇报，她都表现得很出彩。 看着苏一舟逐渐扬起的嘴角和秦助理偷偷竖起的大拇指，许荧想，大家应该是满意的。 许荧放下手中的遥控，谦卑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帮我提出来，我再改进。” 说完，许荧笑了笑。 下一刻，叶南希举起了手。 许荧汇报的全程，叶南希几乎都没有抬过头，这会儿却突然举手。 许荧深吸了一口气：“请指教。” 叶南希往后靠了靠，她手上握着一支笔，脸上是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 “黎明集团进入安城是2010年，黎明兔是2018年黎明集团在安城的第三个商圈——黎明西城才第一次推出。连甲方最基本的时间都写错，还写错两次，甲方看了，会怎么想？” 春风多几度 第31节 许荧不用回看自己的资料，就确定了叶南希说的是对的，因为所有数字她都记得滚瓜烂熟，许荧确实写的这个时间，因为是照抄，她就没想到会有错误，应该是资料里就是错的，她自己没有核实。 叶南希话音刚落，几个同事就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许荧有些羞愧，不觉握紧了手上的遥控。 她正准备说话，就听到会议室离他最远的方向，传来杜霄沉稳又平静的声音。 “我给的资料里有错误。”杜霄靠坐在椅子上，淡淡瞥了叶南希一眼，又道：“大家勇于指出错误，我很欣慰，我也会犯错。” 许荧很惊讶，她没想到一贯以冷漠不近人情著称的杜霄，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帮她。 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开始有些乱了。 叶南希见杜霄出来维护，只能气鼓鼓地靠回去。 大家也自然不能再挑许荧的错处。 **** 会议结束，许荧抱着笔记本和回收的资料，回到办公室。 一上午过去，许荧终于插空找到个机会能和杜霄说上话。 此时他刚和秦助理交代完工作，秦助理离开了。 阳光洒进办公室，暖黄的颜色让环境瞬间套上一层温暖的色调。墙脚的绿植看上去生机勃勃，办公室里恢复了幽静。 在杜霄准备走时，许荧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杜总。” 杜霄缓缓回头，阳光淡淡勾勒出他侧脸一波三折的轮廓，一双如同子夜寒星的眸子里，略带温柔的神色。 许荧起身，走到杜霄面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 许荧咬了咬嘴唇，有些尴尬地说：“抱歉，我没有发现错误，还直接用在了ppt里，差点让d.s丢脸。” 杜霄居高临下看着许荧，双手交叠于胸前。 “这种错误，确实不该犯。”他脸上带着捉弄的笑意，一闪而过。 许荧抬头看了杜霄一眼。 杜霄说：“既然犯了错误，不惩罚，好像也不对。” 许荧听到杜霄这么说，马上接话：“怎么惩罚，我都接受。” “噢。”杜霄淡淡说着：“那这一周，就罚你每天给我冲咖啡。” “啊？” 许荧没想到杜霄会说出这么轻的惩罚。 杜霄眉头微挑：“不愿意？” 许荧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就是……” 许荧抬起头，正对上杜霄凝视的目光，话到了嘴边，都咽了下去。 他墨色沉沉的瞳仁，好像能把人拉进去的暗流漩涡，让人不觉就跟着沉沦。 他嘴唇微扬，微微低头，靠近许荧，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的气息瞬间将许荧包围，让她有些乱了阵脚的感觉。 “你没有疑问的话，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他一步步逼近许荧，许荧下意识向后推了一步，腰抵住了办公桌，退无可退。 他霸道地盯着许荧，一字一顿：“今天早上，你跑什么？”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炙热的火焰，只是靠近，都要把人燃成灰烬。 许荧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别开了目光，脑海里又开始想那些旖旎的画面，心脏不受控制开始狂跳。 “总不好让杜总送我，我们这关系，一起到公司，怕被人知道了，会误会。” 他不动声色地一瞥：“是么？”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好像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见，许荧的双手紧紧扣着办公桌，想要偷偷往左移动，却被杜霄锐利的眼神禁止。 他微垂着头看着她，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 “心里没有鬼，你怕什么？”半晌，他勾着唇，别有深意地说：“除非，你对我还有非分之想。”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 熬夜一个月果然遭报应。 食物中毒刚好，又感冒了，昏天黑地的。 不调作息不行了，哭唧唧。 因为v章字数多，不想写坏了，改隔日更一次。还有四章了，感谢大家一路对我的忍耐。 后面重新申榜以后应该会回复日更，晋江有日更要求。 —— 第21章 春风21 杜霄的问题, 让许荧瞬间哽住。 她与杜霄以很近的距离对望，他眼中的恳切和期待，是她很陌生的情绪。她只能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然后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的逃避，让杜霄也很快冷静了下来。见她回答不出来, 他重新站直, 将自由还给了她。 他唇角微微勾起, 眉眼间看似有笑意, 又似乎只有隐忍和蛰伏。 “猜到你不会回答, 无趣得狠。”他表情没什么波澜, 声音平静地问许荧：“许荧, 你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他单手插兜, 深邃的眸子好像能穿透许荧的心, 轻而易举攫住许荧呼吸的节奏，让她真真实实地开始紧张了起来。 “想想你为什么来d.s，是什么驱使你能在我这个前男友的手下工作。”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和凉薄：“如果你不是我的许荧, 那就好好做那个设计师的许荧。想想你的初心是什么, 然后牢牢记住，不要忘记。” 杜霄往外走了两步, 脚下停了一瞬, 没有回头，只是对许荧说：“项目结束，我让你回去做盲盒。剩下的路，你只能靠自己。” …… 许荧一个人吃了午饭, 脑海里还在想着杜霄的话。 杜霄还是比她厉害, 他总是收放自如, 她却没有这个能力。 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工牌，刚从员工餐厅穿过走廊，许荧就被突然出现的叶南希拦住了。 “聊聊。” “……” 两人在员工餐厅转角的一个外阳台上说话。这里是平时同事们聚在一起抽烟的地方，许荧很少过来。 叶南希穿了一件红色的修身连衣裙，搭配着精致的首饰，与她精致的妆容相得益彰。她的长卷发被撩到右侧，看上去十分妩媚。和许荧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甚至可以说，已经和许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看着墙脚还有没有清理的烟头，许荧皱了皱眉。 “找我有什么事？”许荧问。 叶南希上下打量了许荧一眼：“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是故意犯错的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水准。” “我很感谢你肯定我以前的能力。”许荧被叶南希荒谬的想法笑到了：“但是我能预测你会找茬？你也太好笑了吧？” “自从你来了公司，他做了多少以前不会做的事？现在他为你做了多少不利于他个人形象和公信力的事？你来d.s是为了把他也从神坛上拉下来吗？” “我和杜总现在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叶南希一笑，蓬松的卷法跟着她抖动的肩膀一起颤了几下。 “说真的，我都不相信你喜欢杜霄。”叶南希收起了冰冷的笑意，眼中的冷意渐渐升起：“当初在学校，你根本没有要追杜霄的意思，是看我喜欢杜霄，故意要和我抢的吧？” “你别急着否认。”叶南希认真梳理起了过去：“开学军训的时候，我们俩各自带队组织节目，确实你的节目更用心，但是最后还是我赢了。你不爽我请男生们吃饭，男生都投票给我们节目了，对吧？”叶南希顿了顿：“从那之后，只要我积极参加的活动，就必然有你，你一定要和我唱反调。我追杜霄，你也追，你想证明什么呢？你想说，你比我有实力吗？” 许荧听到叶南希说起过去的事，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幼稚，以前喜欢和她比赛，但是和杜霄真的没什么关系。她对杜霄是纯纯的心动，杜霄对她，才不是。 但她才不会说给叶南希听。 “没事我就先走了。”许荧说。 见许荧要离开，叶南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尖细的美甲抠在她的皮肤上，刺痛感加强。 许荧皱着眉掰开了叶南希的手指。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叶南希高傲地看向许荧：“我就想告诉你，你现在这样只会拖杜霄的后腿，他是d.s的根本，早就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劝你你还是放弃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自己离开d.s。如果你不离开d.s，我会用我的办法让你离开。” …… 许荧和叶南希的对话，被偶尔路过的秦助理和杜霄听见了。 安静的走廊里，叶南希和许荧说话的声音好像带着点回声，不大不小，拖着尾音。 秦助理想要过去，被杜霄拦住。 杜霄不以为意地侧过冷淡的眉眼，好似没有走心地随口说道： “如果连这点事都不能应对，她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d.s。” …… 阳台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叶南希的“威胁”听上去有些震慑力，但是许荧却只是笑了笑。 “那你呢？”许荧直直地盯着叶南希的眼睛，语气平静又冷清：“你对杜霄是真心的吗？你是因为真的念念不忘，还是因为不甘心呢？你为什么怕我？是因为我优秀吗？不是，只是因为我曾经得到过你得不到的杜霄吧？你在说我的时候，你自己呢？明明是幼稚又虚伪的人，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啊，对了。”许荧顿了顿，又道：“除非杜霄要我走，不然我不会离开d.s，我来d.s就是为了盲盒，在实现自我之前，我不会主动离开d.s。你有什么手段，来吧，我确实也没有太多力量，但是，我一定会顶到最后一刻。” …… 许荧的话掷地有声。 春风多几度 第32节 杜霄听完了全程，他单手插着兜，状似漫不经心，眉眼却柔和了许多。 似乎对许荧的回答十分满意。 他看了一眼时间，对秦助理吩咐了一声。 “走吧。” **** 茶水间里只有许荧一个人，许荧看着面前的咖啡机和工具，有些呆怔。 其实她和叶南希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内心还是挺紧张的。 毕竟这么多年，她也算是不断见证了叶南希的“钞能力”。 这次黎明兔的项目，她是好不容易才抓在手里，如果叶南希真的要在背后使坏，她损失也挺大的。 不过都已经装逼了，再后怕也有点怂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扛到最后一刻吧。这是作为平民百姓的许荧，最后一丝倔强了。 明明很久没有给杜霄冲过咖啡，但是记忆还是清楚地记得。 咖啡粉放好，水温冷却到九十度加入第一次水，然后看咖啡粉的膨胀程度加第二次水，第三次水，最后加入三分之一袋太古方糖。 很快，整个格子间里都是香气四溢的咖啡味道。 许荧吸了吸，觉得香香的。 许荧将咖啡送到杜霄的办公室。杜霄正在和秦助理交代工作，许荧放下咖啡便离开了。 杜霄正在签字，握着笔的修长干净，骨节根根分明。 秦助理等候的间隙，闻到那股熟悉的咖啡味道，忍不住感慨：“果然还是了解您啊，我什么都没有交代，完全是您的口味。” 杜霄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面前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秦助理说错了，不是她真了解他，而是他的口味就是她定的。她以前是这么冲的，他就习惯了。 就像她的人一样。 杜霄对秦助理挥了挥手：“出去吧。” **** 秦助理回到办公室，见许荧在专注工作，插空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住天艺那边？看群里说的，那边封了？” 许荧随手存了一下文件，抬起头回复秦助理：“是啊。” “那你今天怎么出来的？” 许荧咳咳两声，想了想说：“昨天加班没回得去。” “酒店住的啊？” 许荧尴尬，还没想到怎么回复，就听见秦助理又说：“找个朋友家住吧，万一封个七天十天的，怎么办？周一的提案一定要一举拿下啊。” “我尽力。” 下班时间到了，许荧想到秦助理的话，也开始纠结起来，今晚去哪里呢？ 许荧看了一眼时间，只能先给萧露打了个电话。 “露露，家里多久可以解封啊？” 萧露听到许荧的声音，就开始了疯狂的吐槽。 “我真是疯了，门不让出，外卖点不了，快递也拿不了。我今天一天都是自己做饭的，菜还不是我喜欢吃的。我太怀念你在家了，我真的太讨厌做饭了。关键我不喜欢吃的菜，也没多少了，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办。” “对了，你昨晚住的公司吗？”萧露越说越烦躁：“我听物业说运气不好的话，不止三天，实在不行你找个同学朋友的家里住住。” 许荧也跟着焦虑了起来，也是没想到，这个年代她还有流离失所的一天。 “有衣服换吗？”萧露问。 “中午随便去买了两件。主要是不知道要在别人家住多久，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你要是找不到朋友家里，就和公司说一下，住公司算了。” 许荧正准备说话，就见到杜霄出现了。他与旁人一起走来，两人在走廊尽头说了几句，别人就离开了。 杜霄不紧不慢向她走来，眼看着就要停在她面前。 许荧不知道杜霄会不会跟她说什么，怕萧露听到误会，赶紧挂了电话。 杜霄将许荧整个人收入眼底，包括她的紧张。 “怎么了？” 许荧马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事。” 杜霄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说话还是一惯的简洁，没有前因后果，只是自然地交代：“家里的密码是530186。” “啊？”许荧错愕地抬起头。 杜霄意味深成睨了她一眼：“这个密码是自带的，没有任何意义。” 许荧压根没有去想密码是什么意义，她还停留在为什么要给她密码？她真是快要被他弄得尴尬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杜霄还有别的应酬，比较赶时间，又说了一句：“我办公室里的那一沓文件，你给我带回去。周末要全部处理完。”说完他又交代了一句：“你把周一的资料全部都打印出来，周一上午直接去黎明集团。” 杜霄难得和许荧说这么多话，夹杂着一堆交代和安排，许荧甚至找不到空档说出一句拒绝。 末了，只是晕乎乎地说了一个字。 “……噢。” *** 许荧好像苦力一样搬了一大堆文件回到了杜霄家，用那个没有意义的密码开了杜霄家的大门，然后把所有的文件都放在家中那个吧台上。 还不等许荧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时，就有人敲了杜霄家的门。 许荧打开门，才发现是物业和管家，要上门做安全检查。 管家看到许荧，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就露出了笑意：“杜总说晚上家里有人，我们是约好了过来的。安全检查的时间到了。” 工作人员陆续进屋，管家还在玄关处和许荧说着话。 管家带着几分套近乎的八卦，“杜总女朋友可真是漂亮，不知道您贵姓啊？” 许荧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否认：“我不是杜总女朋友。” 管家还沉浸在自己的话里：“杜总家里还是第一次有女人。” “我真不是。” 安全检查很快就完成了，拍照完毕，工作人员拿出一张纸递给许荧。 “麻烦签个名字就好了。” 许荧看着看着那张打了许多勾勾叉叉的反馈单，“签屋主的名字吗？” 管家笑笑：“签您的就好。” 许荧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工作人员。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临走前，管家笑眯眯地说：“您和杜总真是男才女貌，祝长长久久啊。” 许荧：“……” 这个人真的听不懂中文。 许荧盘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周一要用到的资料。 许荧一边工作一边吃买回来的面包。 她嘴里咀嚼着面包，越想越不对劲。 事情是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 许荧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反复核实了所有文件里提及的数字，并且都附上了佐证，用上当年大学毕业写论文的认真严谨了。 忙了一晚上，终于全部完成。许荧觉得浑身上下的骨骼好像都僵硬了，左右动动脖子，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屋内安静得好像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许荧抬头看了一下只有几何图案的抽象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杜霄还没有回来。 正当许荧开始思考着今晚应该怎么办时，大门突然传来了密码锁开启的声音。 许荧赶紧站了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 嘀嘀提示之后，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对称的超高大门，一侧缓缓打开，许荧抬头，就看到苏一舟扶着喝醉的杜霄出现在门口。 杜霄身上有浓重的酒气，但还不算醉死，他垂着头，原本梳在头顶的刘海懒散地落下来，耷拉在一侧，看上去带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门开后，他抬起头看向许荧，双眼红彤彤的，看向许荧的目光带着几分迷蒙。 “许荧啊。”他慵懒而低沉地唤了她一声。 更提醒了许荧的存在。 许荧和苏一舟都愣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空气好像凝住了，苏一舟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许荧，又看了一眼喝醉的杜霄，表情瞬间变成戏谑和八卦。 “老子就知道你肯定要后悔。”苏一舟鄙夷地推了杜霄一下：“喏，你自家人伺候去吧。” 说着，苏一舟直接把杜霄丢给了许荧。 杜霄个子高，看着清瘦，体重的基数也不低，他舒展手臂，自然地圈住了许荧的脖子，然后将整个头的重量都放在了许荧的头上。 那种力量的压制，让许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喂，诶！” 许荧推了两下没推开，再看苏一舟一脸八卦的表情，只觉得尴尬至死。 “我们不是，真的，哎。”许荧无力地解释着：“我们家因为疫情的原因封掉了，我怕影响黎明兔的项目，然后杜总就正好……” 不等许荧说完，苏一舟直接抬手对许荧和杜霄挥了挥。 春风多几度 第33节 “走了，再见。” 许荧：“……” 今晚第二次了，许荧可真是无语了。 许荧吃力地把杜霄暂时安置到了沙发上，人还没歇气，杜霄家的门铃又响了。 许荧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呢？ 许荧看了一眼睡得深熟的杜霄，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起身。 屏幕上出现了杜云放大的脸，许荧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开锁键按下了。 不一会儿，杜云就出现在了12楼。 许荧见杜霄一动不动，只能硬着头皮迎接。 杜云拎着几盒土特产，嘴里还在碎念：“忙死了，加班到现在。姨妈寄了点特产来了，家里非要我给你送过来……” 杜云正准备进门，脱鞋的空档，突然发现来迎接的是许荧，吓得往后一跳。 “许荧？！” 杜云以为自己看错，又往后退了一下，看了一眼门上的房号。 “杜霄呢？” “他在里面。”许荧赶紧解释：“我家因为疫情被封了，因为怕耽误公司的项目，杜霄就让我住几天，他今天有应酬，喝了酒，这会儿已经睡了，就……事情就是这样。” 杜云“噢”了一声，突然就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意。 杜云把特产随手放在地上，然后把脱了一半的鞋子又穿了回去。 “我先走了。”杜云说话的手势出奇得花哨起来，左右比划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说辞，“我回去办案了，命案，很重要。” “这么晚了，还有命案？” “辖区婆婆的狗被轧死了。” 许荧：“……” 事不过三，一晚上而已，怎么能来那么多人？要不要全世界认识杜霄的人命都来家里看看？ 许荧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是真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怎么还不解封？再不解封，她就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了个药失眠了。 反正睡不着，干脆把文写了= = 重写完毕~ 还有三章~看到曙光了~ **** 再三和谐一下，终于定了接档文 名字改为【恋爱常败日常】点击作者名字进专栏收藏。尽量保留成年男女那味，帮图导预收一下，谢谢~ 文案： 季司沿最近遇到了一段不用谈感情的关系。 对方温婉漂亮，做事妥帖，话少没要求。 他第一次在要不要结束这个辩题上摇摆。 直到上庭时，在辩方律师席上再见她。 他甚至不敢相信，那个温顺的女人，竟然是眼前牙尖嘴利角度刁钻的新锐婚姻纠纷女律师。 离开时，他听见她安慰当事人：哪有甩不掉的男人？只要认真地说，要和他结婚，他马上就吓跑了。 楼茂蓁对季司沿这个男人各方面都算满意。 处事周全，出手大方，最主要是身材不错。 就是最近找她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楼茂蓁想：是时候结束了。 这天，她含情脉脉搂住季司沿的脖子，开始了精湛的演技：我觉得我们各方面都挺适合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你能和我结婚吗？ 下一刻，季司沿回抱楼茂蓁。 他没有一丝犹豫，回答：好。 楼茂蓁：？？？ 官司有输赢，爱情没有。 爱上对方的那一刻，我们都是骄傲的败者。 关于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了眼睛的故事。 牌友谈情，从欲到爱。成年男女，绝美爱情。 图导出品。 第22章 春风22 送走了那些大罗神仙, 终于没有人来了，许荧总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回到屋内，安静的房子里, 杜霄躺在沙发上，灯光将他的面容照亮，立体的五官显得愈发深邃, 闭着的眼睛和纤长的睫毛, 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不设防的亲近感, 与平时的乖巧锋锐不同。唇色淡漠, 微微抿着, 下颌到脖颈的线条几近完美。 许荧不自觉就低头凑近了杜霄, 脑子里正在思索要怎么处理他时, 他半阖的眼眸突然张开, 微红的眸子迷离又勾人, 定定地看着许荧。 许荧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冲面而来的酒气让她的脸也跟着有些红。 “你醒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许荧有些慌乱：“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不。”杜霄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喑哑, 似有几分叛逆。 许荧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杜霄一把扯入怀中。两人紧贴在一起的一瞬间，她一动不敢动, 呼吸好像都被夺走了。 他喝醉了, 又困又累，也没有别的举动，放松地将头枕在许荧的肩膀上，好像只是为了寻找一个舒服的枕头。 不一会儿, 许荧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温柔清浅, 就在耳旁, 带着微热的温度。 他居然就睡着了？许荧有点不敢相信。 许荧挣了两下，没挣开，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他一喝醉了就是这样，安静又任性，她从前就拗不过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挤在沙发上。 许荧被限制在杜霄的怀抱里，抬眼就是他半开的领口，微红的脖颈和面颊，离她那么近，她再动一动，好像就要吻上去。 空气里那种酒精的气味，好像刚好足以醉人。头顶的磁吸灯斜着投射在墙面上，带着一层玻璃影，有种透着水杯看世界的虚晃感，盯着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累了。 …… 周末清晨，一抹温柔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屋内白色和灰色为主调的物品全被笼上了一层金黄色。 许荧迷蒙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睡在主卧的床上。 昨晚明明被杜霄抱着在沙发上睡的。 想到昨晚事，许荧只能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 是他把她抱进来的吗？ 许荧想想就忍不住想用被子把自己埋了。 *** 周末的十点半，张术简单地吃了个早餐，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找许荧，门铃就响了。 张术打开门，看到来人，才想起和管家说好了今天做安全检查。 几分钟的流程，工作人员递上工单让张术签字。 “您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手机上联系。”管家微笑着奉上了上佳的服务。 张术轻轻点头，本也没有当回事。当他拿着笔准备签字时，纸张翻了一下，回到了上一页，正是这一翻，张术突然发现，上一张工单的原单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他万分熟悉的名字。 1201的业主确认签名处，赫然写着“许荧”，工单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多。 张术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把工单捋平了看了一遍。 真的是许荧。 张术所有的表情都凝滞成了不自然的状态，他抬起头看向管家，然后低声问：“我记得，1201住的，不是一位姓杜的先生吗？房子卖了？” 管家对于自家的业主总是十分亲切，笑眯眯回答：“业主的女朋友。” “那位先生有女朋友了？” 管家也不敢多说业主的八卦，只是微笑着说：“能替业主签字，肯定是亲近的关系了。我们只管检查和签字的。” 管家见张术还停留在上一页，热情帮他翻了一页。 “您是签这一页。” 张术的签字的手有些虚软，画出来的比划也很轻，“张术”两个字落笔远不如平时稳。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疑惑之中。 许荧那么晚了，为什么会在杜霄家？又为什么会签杜霄家的工单？ 她和杜霄，现在是什么关系？ 管家走后，张术在家里坐立难安，胡思乱想，走来走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春风多几度 第34节 **** 许荧早上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杜霄在洗澡。 她当即就决定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也能避开杜霄洗完澡出来以后，要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拎着几个食品袋，许荧走入电梯。 电梯的是大理石地面，岩石自然的纹理虽然不是那么规整，却自然好看，网上说这种天然的岩石里还有化石，许荧看得认真，倒是没有看见什么贝类虫类的痕迹。 电梯门开，许荧抬步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杜霄家打开的门，以及听见电梯声音，回过头的张术。 他看到许荧，整个人僵在原地，失去了表情管理。拎着食品袋的许荧何尝不是如此？ 噢，怎么能忘了？门内还站着一个头发湿漉漉，一看就是刚洗完澡出来的——杜霄先生。 他的刘海柔顺地耷拉在前额，松垮的家居服领口比正装低，露出线条漂亮的脖颈和锁骨，微微带了点随意的颓感，但一点不影响他的赏心悦目。 这一幕，怎么说呢，就属于有嘴也说不清的。 许荧闭了闭眼，心想：她罪不至此吧？疫情被迫住到了杜霄家，一定要让认识的每个人都发现吗？ 毁灭吧！地球！ *** 说实话，许荧也不知道杜霄为什么要请张术进屋。 此刻，杜霄看似给了许荧和张术说话的空间，实际上他离得也不远，斜倚着窗，隔着影影绰绰的轻薄纱帘，低头看着手机。 许荧看看杜霄，再看看眼前的张术，尴尬极了。 张术四下望了望，看到许荧的包和许荧的电脑都在茶几上放着。阳台上晒着女士连衣裙，地上也有女装的包装纸袋。 再回看许荧，张术眼眸中的光好像都熄灭了。 “你怎么在这？”张术的声音低落极了，注意听的话，甚至能听出尾音有些发颤。 许荧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家那边出现了疫情，回不去了。下周一有重要的项目，我不能不去，杜霄就好心收留我几天。” “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告知每个人。” 张术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杜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定定看向许荧：“中午有时间吗？抽个空一起去吃个饭？有些话在这不方便说。” 许荧也跟着看了杜霄一眼，也理解张术说得不方便。毕竟周末，一顿午饭应该是可以的。 许荧和张术一起起身。 听见动静，杜霄瞥了一眼，也走了过来。 许荧耸了耸肩，用还算轻快的语气说：“我出去一会儿，可能不会很久就会回。” 杜霄眼皮都懒得抬，还是一惯冷漠的模样：“不行。” “嗯？”许荧没想到杜霄会拒绝，有些错愕。 “工作没做完。” 许荧看了看张术，表情有点为难：“周一的工作确实还在收尾。” 杜霄没有给许荧太多时间纠结，她往前走了一步，将许荧扯到自己身后。 他站在张术面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意味漫漫尘嚣而上。 “抱歉，还有工作，不能让你把我的人带走。” 一句“我的人”，暧昧得甚至有些嚣张。 面对杜霄的挑衅，张术却没有接招，只是探头与许荧说：“既然还有工作，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张术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用温柔到有些缠绵的表情对许荧说：“微信说。” 许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杜霄的眸子瞬间冷了几分。 *** 周末两天，杜霄像一个严厉的老师，用最高要求改动了许荧的东西。 不得不说，杜霄虽然要求高，但是因为他的想法太缜密，跟着他来就是会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一切都准备完毕，已经是周日的晚上。总算没有工作了，许荧洗完澡出来，发现杜霄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他一只手自然地伸展，放在沙发靠背上，敞开怀抱，这个姿势仿佛在邀请许荧，她只是看看就能想象靠在那里看电视是多么舒服。 他看的是综艺节目，明明笑点来了，他却依旧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没有看进去，只是开着电视借着这个背景音放松心神和身体。 许荧想到杜霄从大学二年级就一直在各种折腾创业，以前在学校里就很会抓住时机挣钱，同学们都说他以后肯定会发财。 事实证明他确实有能力也有商业头脑，才能年纪轻轻坐拥这样的财富。 当然，其中的压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正偷窥得入神，不想杜霄却突然抬起了头。她逃也来不及，只好与他对视。 杜霄的眸子像豹子一样蛰伏又危险，此刻，他只是很随意地看她两眼，她就有一种他是刀俎她是鱼肉的感觉。 见她不动，杜霄对她勾了勾手指。 “过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综艺仍在播放，但两人的心思都不在电视上了。 “紧张吗？” 许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杜霄是在问她。 “还好。”经过这几天的准备，她已经完全找回了自信。 “公司是竞争环境，如果你犯错，等着落井下石的会比安慰你的人多。”杜霄抬眸：“这次提案，你没有失败的机会，你明白吗？” 许荧知道杜霄说得都是实话，作为星火计划里第一个得到机会的设计师，她这次的表现太重要了。 “我明白。”许荧想了想，认真地说：“但是我不会让自己失败。” …… *** 周一到来，杜霄和许荧如约到了黎明集团的安城总部。 黎明集团把很多项目的会议都安排在了周一，每个公司代表都面容肃杀地在接待室等候。 杜霄一直没什么表情，似乎也不关心时间和进展，进去了多少人，出来是什么表情，他都不在意。从头到尾只是表情闲适地，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黎明集团的杂志。 许荧四处张望，时不时喝几口水。 杜霄头也不抬：“不要一直喝水，实在紧张就闭着眼休息一下。” 不知道坐了多久，许荧感觉肚子有些胀，大概是等候的时间太长，水喝多了。 “我去洗手间。” …… 许荧从洗手间出来，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许荧。” 许荧一回头，就看见黎明集团的黎湘仪言笑晏晏地看着她…… 两人站在全落地玻璃窗的走廊里。 黎湘仪看着窗外，上午的阳光投射进来，微黄的色调，投射在她专心致志的面孔上。 “你的方案我都看完了，我很喜欢，觉得你的思路很有趣，也区别于我们之前只是萌的ip形象。” 黎湘仪转过头来，看向许荧：“但是很抱歉，这个集团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父亲创建了这个集团，但是我在集团里一样举步维艰，不仅因为我是继承人、二世祖，更因为我是一个女人。这么多年，我也是靠着够狠，才走到今天。”黎湘仪笑笑：“一会儿不会有任何人保护你，不论是职场性别歧视，还是因为我而来的刁难，都只有你自己去应对。” 黎湘仪眼中有细碎的流光：“你怕吗？许荧。” 许荧突然挺直了背脊，坚定地摇摇头。 “不怕。” 黎湘仪拍了拍许荧的肩膀。 “那就去吧。” …… 正式的会议开始，果然如黎湘仪所说，黎明集团的工作人员，一见d.s派了一个女设计师来，表情马上就松散了许多。 也许这就是世人的真实面目。男人在职场上有先天的优越感，来自性别不同的普信。 越是遇到这种轻视的目光，许荧就越有冲劲。她一直就是这种天生反骨的人。 许荧准备充分，谈吐得当，说话相当简洁利落，不会用很多“然后”之类的连接词，让讲演变得冗长。她对时间的把控精准到秒。 提案完成的panpan那一刻，她明显能感觉到黎湘仪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黎明集团内部比许荧想得更复杂，不服黎湘仪的人很快就浮出水面，对许荧开始了噼里啪啦的质问。 “你这个ip设计完全有别于以往的黎明兔形象，这种所谓的丧文化是不是适合作为一个商圈的地标吉祥物？” “为什么没有为新黎明兔写故事背景？没有原始动画漫画，又没有自己的故事，新黎明兔凭什么被人们接纳？” “你做的形象更适应做衍生，但是我们商圈更多是一种吉祥物的意义，这和潮玩还是有不同，又没有做成系列的必要？” “……” 面对这些质疑，许荧没有任何慌乱。 她抬起头，远远看见坐在黎明集团对面的杜霄。他眯起眼，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没有紧张严肃的情绪，也没有协助的意图。他好像一个旁观者，一个观众，他在看许荧要怎么演完这一场戏。 许荧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她从容地关掉了手上的激光笔，又将遥控放下。 看了一眼面前等着看她无力应对败下阵的男人们，她突然理解了黎湘仪在这个集团里的艰难。 她笑了笑，开始逻辑清晰地应对着每一个问题。 春风多几度 第35节 “首先，没有要求说黎明兔必须萌。文悦路是最早的艺术一条街，安城的画廊集中在那里，附近还有出版城，这意味着什么？附近艺术青年和白领以及相关产业的成年人最多。他们是'丧文化'的受众群体，比起千篇一律的萌，丧更能被他们记住。并且我想纠正一点，'丧'不等同于负能量，'丧'也不意味着绝望，这只是作为一种自嘲和排解压力的方式。” “至于我没有编故事，是因为作为一只商圈兔，我写的故事能被多少人看到？迪士尼的粉色狐狸玲娜贝儿，它既没有故事，也没做自己的原创漫画，仅仅只是原产业线里的一个配角。但迪士尼通过营销手段，一样将ip推出。这就是我们业内所说的注意力文化。最重要的是让人们注意到黎明兔。作为地标，是要投放的够醒目够多，这应该不是问题。不写故事反而能为未来ip衍生成动画，甚至剧集留下充足的空间。” “我是一个潮玩设计师，但是我此刻只是一个ip形象作者。我只是最多元地去想象了这个ip可能会应用到的场景，至于是不是可以运用，这取决于公司的决定。” …… 许荧不卑不亢地回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会议室里此刻突然进入一种诡异安静氛围，那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没有问题再问了。 黎湘仪满意地往后靠了靠。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我们就选定d.s的方案。”黎湘仪关掉了许荧准备的小册子，收起了笑容，看上去颇有气势：“第五个商圈了，也该进行一些创新和改进了，团队跟进一下。” 黎湘仪现场敲定了方案，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她做到了。 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找寻着人群里的杜霄。 整个会议室里都是黎明集团的人，他坐在其中，和大家的模样，气质，甚至表情都完全不同。 许荧的视线越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杜霄身上。 他那双勾人的眼睛微微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对她淡然一笑，那一笑，甚至胜过千言万语。 黎明集团的人还要赶下一个会，很快会议室里就没人了。 许荧还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杜霄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看着她，那样笃定，好似春日第一束暖阳骤然出现，让冰雪融化，让繁花盛开，让她的紧绷、压力、不安，都悉数消失。 他抬手摸了摸许荧的头发。 “表现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许荧对于此时的浪漫氛围毫无察觉。 她抬起头，脑子里飞快转了转，认真回答：“钱吧。”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下一章见。 —— 第23章 春风23 许荧脱口而出, 等说完才觉得自己当着杜霄的面说，实在冒傻气，赶紧补了一句：“钱吧, 黎明集团肯定会给的，公司给我机会，我就很感谢了。” 许荧的生硬转折自然是骗不住杜霄, 但他也没有揭穿。 “走了。” 黎明集团的走廊又明亮又悠长, 愈渐灿烂的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落在地上。杜霄走在许荧前面, 也没有回头, 只是单手背到背后, 对许荧做了个勾手催促的动作, 许荧立刻就跟了上去…… *** 工作群里, 苏一舟宣布了喜讯, 见同事起哄, 许荧自觉出来发了一个红包，大家闹了一通，就继续工作了。 许荧今天没有工作任务了, 便开始收拾东西, 借调结束，她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了。 秦助理因为她要走了, 十分伤感, 撑着桌子站在她身旁，闲聊起来：“真舍不得，我们这边是整个公司人烟最少的地方了，一直都是我和杜总, 你走了, 又是我一个人应对杜总了。” 许荧笑笑：“反正你也习惯了。” “跟着杜总还是能学习到很多。” 许荧想到最近的经历, 点点头：“他本来也是认真做事的人。” 秦助理轻叹了一口气，像一个哥哥嘱咐她：“星火计划里，你第一个出成绩，回去以后，肯定对你有想法的人多，除了埋头工作，也要注意人际交往。” “希望大家都是正常人。” 秦助理准备回去工作，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了，你家解封了吗？” 许荧经他提醒，这才想起，今天是解封日了。 “这几天都给我忙忘了。” 秦助理笑：“这还能忘？看来你住的很好的朋友家啊，还挺习惯。” 许荧有点心虚，确实是有点习惯的感觉，毕竟以前一起住过。 许荧轻咳两声，赶紧拿出手机：“我问问我室友，解封了今晚就回家了。” “要是和这个朋友住的比较习惯，干脆搬家得了。”秦助理笑。 想到杜霄，许荧吓得一个激灵：“那不能，还是赶紧回家吧。” …… **** 微信提示音响起。 杜霄打开看了一眼，是许荧的信息。 【我家解封了，今天就回去了，谢谢杜总这几天的照顾，改天请你吃饭。】 杜霄见过她给别人发微信，都还会带点表情包，和他发的，就跟工作似的。 真·过河拆桥。 杜霄眉头皱了一下，没有回复，他正在思考时，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快来接！”苏一舟手上拎着一堆外卖，不耐烦地大喊。 杜霄将手机放在桌上，起身走到苏一舟身边。 茶几上铺满了外卖，油的辣的应有尽有，苏一舟磨着一次性筷子上的小刺，一边抱怨：“你现在真的越来越过分了，我很闲吗？居然开始使唤我了。” 杜霄对于苏一舟的吐槽置若罔闻，他打开一次性的筷子，在碗里拨了两下，随口说：“拿个外卖而已。” 杜霄因为盲盒计划的事问了苏一舟很多问题，苏一舟不得不回答，一顿饭吃得也全是工作的味。 苏一舟受不了了，叫停：“让我安生吃个午饭行吗？” “噢。” 见杜霄不说话了，苏一舟问：“许荧还住你家啊？” 杜霄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今晚就走了。” “她家解封了？” “嗯。” 苏一舟恍然大悟：“怪不得中午都要找我麻烦，这是空虚寂寞冷了？” “滚。” “你是不是想把人许荧留下啊？” 苏一舟唆着辣辣的红薯粉，八卦地打探着杜霄，杜霄嫌弃地把他的碗推远。他眉头皱了起来，终于透出了几分不悦：“不想吃饭?” 苏一舟压低声音：“想留也不丢脸啊。” 杜霄眼皮都不抬，安静地吃着饭，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看，我就知道你想留。” 杜霄乜了苏一舟一眼，苏一舟毫无畏惧，还在继续叭叭。 “你这种阴险狡诈占有欲强的变态，就不可能对人家姑娘放手。”苏一舟说完，话锋却突然一转：“但是你这想法也太一厢情愿了，又没追回来，当然得让人家回去。再说了，日夜黏着多讨人厌，哪个女人会喜欢鼻涕虫一样的男人。” “……” “今晚我会带部门去聚餐，你去不去？” 杜霄意味深长看了苏一舟一眼。 苏一舟自然心领神会：“许荧必须在，她是主角。” “嗯。” 杜霄淡定吃完最后一口，然后优雅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我出去了，你收。” 苏一舟看着满茶几一片狼藉，忍不住控诉杜霄：“你是狗吧你！” …… *** 晚上，苏一舟买单，部门聚餐，在一个小酒馆里。 许荧很久没有和大家一起聚餐，本来还有些不自在，但是杜霄也在，大家都和许荧差不多不自在，许荧倒是平衡了。 满桌的美食，苏一舟还开了好几瓶很贵的酒。 “庆祝我们星火计划开了一个好头，希望之后还有很多机会让我开酒。” “必须的！” 那些没见过市面的同事，一看到好酒，都欢呼了起来。 涛哥说：“领导，今晚不说工作了吧，都开这么好的酒了，玩点开心的吧。” 苏一舟也来了兴致：“怎么玩啊？” 涛哥拿出一个空啤酒瓶：“转到谁，谁回答问题。” 苏一舟皱眉：“这么简单？” 涛哥猥琐一笑，直接从网上下载了一连串问题。 大家围过来，一看那些问题，好家伙，全是辛辣话题，“最近一次x生活是什么时候”“初夜的年龄”之类毫无节操的问题，完全符合成年人的恶趣味，大家都哇哇激动了起来。 “就玩这个！我感兴趣！” 春风多几度 第36节 “我也感兴趣！上上上！” “不讲的喝酒啊！” 话音一落，大家都笑了起来。 很快，所有人都参与进了游戏中。 因为是按照顺序回答，所以问题和转到的人往往会搭配出好笑或恶心的效果。 比如酒瓶到了胖子，问题居然是“第一次的经过”。 看着胖子那张令人无欲望的脸，大家脸上都出现了痛苦面具，满脸抗拒。 “不要说！胖子直接喝酒吧！” “啊啊啊，谁要听啊，喝酒喝酒！” 胖子却恶趣味满满，非要讲，刚开口被几个人按着喝了酒，胖子委屈坏了。 一瓶一瓶开着的酒散发着酒精的味道，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一些，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顾忌了。 酒瓶再次转动。 瓶口稳稳停在了许荧面前。 涛哥大声读出问题：“上次恋爱为什么分手？” 大家八卦地笑了起来。 “可以可以，这个问题有水平。” 空气中暗涌穿隙流动，向四周扩散，在场的人都好奇心满满地等待着许荧。 苏一舟和秦助理两个吃瓜群众，更是八卦雷达嘀嘀哒哒，侧着耳朵听。 一直没有怎么关注的杜霄，也因为这个问题抬起了头。 许荧没想到轮到自己，会是这个问题，整个人都懵了。 涛哥见许荧闷不吭声，一头雾水：“这个问题有啥不能回答的啊？又不是前男友在现场！快快~下一个还等着呢。” 许荧有些尴尬，表情不是很自然。 苏一舟和秦助理作为知情人士，憋着笑，一会儿看杜霄，一会儿又看许荧。 许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抠得掌心都生疼了。最后，她选择了不回答，看着面前的酒，毫不犹豫地举起来一口干掉。 涛哥见许荧喝了酒，忍不住吐槽：“这都喝？又不是多难回答的问题，是不是来混酒喝的？” 他一说完，大家就笑了起来。 “想喝就喝！你管呢！” “苏总请客，好酒谁不想喝。” “行行行！喝喝喝！” 酒瓶重新转动起来，现场的气氛又恢复如常。 欢快又放肆的氛围里，许荧和杜霄各怀心事。 那帮人喝了酒就开始放浪形骸，几个人组了小圈子，开始玩拼酒的游戏。 许荧不喝了，就坐到了角落里，也没人注意。 和她一样不喝酒坐在一旁的，还有杜霄。两人中间隔了大约两个人宽，不尴不尬，也不靠近。 她偷偷瞥了一眼，越是注意杜霄，就越是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头。他的笑容就凝结在嘴角，一脸探究地盯着她，既不说话也不询问，深沉墨黑的眼眸像个无底洞，她只觉得像要被吸进去一般，她起先还能顶住，后来终是熬不住了，欲盖弥彰地扭过了脑袋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杜霄往许荧身边挪了一下，手自她面前穿过，许荧紧张极了，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下一刻，杜霄的手落在许荧面前的饮料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就将饮料瓶握在手中，白皙的手背上，浅浅的青筋彰显着主人原始的力量。 他拿走了饮料，却没有直接喝，幽深的眸子微微眯着，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促狭地看着许荧，欣赏着许荧自作多情的尴尬。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中的逗弄之意明显。 许荧这才明白，他就是故意的。 **** 第二天还要上班，大家都还喝得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喝得很贵，倒也开心。 局散了，杜霄开车，顺便带上了苏一舟。 苏一舟坐在副驾，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忍不住吐槽：“你来干嘛的？一杯酒都不喝。”说完又顿了顿：“噢，来看许荧的。” 杜霄理都不理苏一舟，一脚油门给他晃得人仰马翻。 “靠，开车了说一声啊。”苏一舟说：“送不成许荧只能送我，心理变态了啊?” 苏一舟一直在旁边碎碎念，一个问题问几遍。 杜霄终于皱眉说道：“所以我就讨厌你喝酒，嘴碎。” 苏一舟笑，然后开始八卦：“话说，你们俩到底什么事分手的啊？许荧玩游戏都不肯回答，搞得我抓心挠肝，太好奇了。” 游戏里许荧会轮到那个问题，杜霄也很意外，想到许荧避而不答，杜霄也陷入沉思。 “不知道。”杜霄如是回答，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紧了一些。 “你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甩了？”苏一舟有点难以置信：“我们杜霄还有这种时候呢？看来爱情面前，真是人人平等。” 杜霄不理会苏一舟那些个人色彩的评价，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许久才说：“分手的时候她和张术在一起。” “不能吧？”苏一舟对于这个答案不太相信：“听萧露说，她和张术青梅竹马，真要有什么也轮不到你出现。” 红绿灯间隙，杜霄刹停了汽车，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只有她知道了。” 苏一舟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整了整衣服，用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看了杜霄一眼。 “你不要表现得一副你不在意的样子好不好？又想她回来，又不去了解她。得去问啊，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分开？知道原因才有改善的可能啊。”苏一舟摸了摸下巴，认真分析道：“我觉得许荧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孩，对感情也挺认真的，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感觉对你还是有点眷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杜霄听到这里，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突然，他转头和苏一舟说：“你回公司吧。” 话题陡然转变，苏一舟有些疑惑。他本能地回了一句：“这么晚了我回公司干嘛？我回家。” “我只顺路去公司。” “你怎么会顺路去公司？你要去干嘛？” “有事。” 苏一舟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想想有有些荒谬：“你别跟我说，你准备现在去找许荧？” “嗯。”杜霄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你快下车。” “……”苏一舟简直要用全世界最脏的话骂人了。 **** 几天没回家了，冷不丁回来，竟然觉得自己家好像一个鸽子笼，哪哪都逼仄，装修看上去也很陈旧。 所谓的温馨在豪华面前，竟然不值一提。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洗漱完毕，走出浴室，萧露还在客厅看电视。思前想后，许荧还是决定和萧露坦白。 比起某一天被杜霄不小心说穿，萧露得知以后生气，不如自己说了算了。 电视里播放着破镜重圆的偶像剧，男主角挡住了女主角要关上的家门，一把揽住女主角的腰，说时迟那时快，就亲了上去。 “哦哦哦哦哦哦哦！”萧露又在发花痴了。 许荧无语了，自己坦白了半天，结果她毫无感觉。 许荧忍不住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啊。”萧露啧啧两声：“我早就知道你在杜霄家住的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就我和张术两个朋友，不是住公司，不在张术家，还有谁能让你放下心去住？” “……”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住了三天，居然没睡。”萧露十分学术地问：“他是不是不行？” “……”许荧哽住了：“你脑子里就没有睡以外的东西了吗？” “拜托，每天上班那么累，玩手机的时间都不够了，和男人一起，不就是为了发泄兽/欲？什么年代了，难不成还要花时间搞小情小爱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谢谢。” 萧露突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许荧。 “分手了又不是死了，一切皆有可能啊。你看，一个疫情，你就去他家了，不是缘分是什么？” 许荧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就下意识开始逃避，她双手交叉：“算了吧，好马不吃回头草。” “嘁。”萧露说：“这几天我封在家都快无聊死了，要不是我还有理智，别说回头草，回头屎都想吃了。” “……和你真是聊不下去。” “想想如果疫情一直不结束，旅游啥的都不方便，动不动还封家里，自由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只剩下打工，那多可怕？还是去谈恋爱吧，许荧。” 许荧：“……” 就在家封了三天，萧露又网恋了一个男的，吃完饭她就回房了，一边和别人打游戏，一边用夹子音发嗲。许荧恶心得不行了，主动去把她的房门给关了。 时间还不到十点，许荧也睡不着，百无聊赖她开始做无氧运动，一套下来，全身都大汗淋漓了，她还是一丝倦意都没有。 许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手机嗡嗡震了一下，来了一条微信。 【睡了？】 来自杜霄。 许荧握着手机，金属质感的手机在她的手心逐渐发烫，她正在想要怎么回复，手机就开始震了起来，嗡嗡得响。 许荧想了想，走到阳台上接。 “喂。”许荧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有什么情绪。 春风多几度 第37节 “睡了？”杜霄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地试探。 许荧觉得他有些好笑，她不过两分钟没回复，电话就打来了，要是真睡了，不得被他吵醒。 “还没。” 许荧头顶是晒着的各种衣服，眼前是各色的布料，拥挤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许荧推开阳台的推拉窗，看向头顶的天空。 “你还有件衣服在我家。” “啊？那个啊，我改天去拿。” “我来找你。” “啊？”许荧赶紧阻止：“也不急着穿，不用来，改天吧。” 他们的话题仅止于此，电话的两端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荧正想要不要说个拜拜就挂了，楼下不知道是谁家的电动车警报就响了起来，尖锐又突兀。 令许荧没想到的是，听筒里，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许荧皱眉，她往外看了一圈，浓重的夜色，她辨不明方向。 她举着手机，循着本能就下楼了。 电梯里信号不好，许荧走出单元楼，听筒里传来杜霄的声音。 “喂，喂？” 他的声音从听筒，转到现实里，许荧一抬头，就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立秋后，夜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路人稀少，那人站在路边，黯然的路灯映照中保留着一道暗黄的剪影，堪堪镀在轮廓上，柔和又勾人。 她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只傻傻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挺拔而颀长的背影。 许荧挂断了电话，忍着震颤，喊了一声：“杜霄。” 她喊的杜霄，不是杜总。 至少这一刻，他们的身份，只是杜霄和许荧。 前面的人就猝不及防地回过头来，一脸错愕，片刻后他对她招手，低沉的声音有些撕裂般的喑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性感。 “在。” …… 城市的灯火映衬下，星光显得有些黯淡。眼前矗立的一栋栋住宅楼排布有序，临界的店铺人流如织，烟火气浓，是一个典型的群居的住宅区域，和名汇苑那种清冷幽静的豪宅区域完全不同。 许荧和杜霄中间隔着大约一人距离，小区里电动车可以随意出入，时不时从许荧和杜霄的中间穿过，好几次险些撞到许荧。 杜霄淡淡喊了一声：“过来。” 不由分说，杜霄将许荧拉向自己身边，直接将她安置到了道路内侧。 电动车从杜霄左边，一辆一辆伴随着嘀嘀的喇叭声而过。 “谢谢。” 许荧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边走，一边说：“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一件衣服真不急着穿。” “我知道。” “是找我有事吗？” 杜霄撇头看了许荧一眼，眼眸微沉：“是不想看到我吗？” 许荧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荧尴尬地转移话题：“衣服放车里了吗？我跟你去拿吧” 杜霄低头看着许荧，倒是没有任何尴尬。 “还没回去拿。” “嗯？”许荧有些错愕：“你不是说……” 杜霄打断：“我没回家，直接开过来的。” “为什么？” 杜霄眼风横扫，严肃又不容逃避。 “有点事想问你。” 许荧有些紧张，说话都夹了舌头：“……什么事？” 杜霄定定看着许荧，嘴唇慢启：“今天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 许荧没想到杜霄大老远开过来找她，是为了追问酒桌上那个游戏的问题。许荧竭力压制着心里的躁动，假装镇定地说：“我已经喝过酒了，可以不回答那个问题。” 许荧顿了顿声，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衣服也忘了拿过来，还是早点回去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许荧想逃，却被杜霄阻止，杜霄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由于惯性，她险些跌进了杜霄怀中，还好她反应快，双手死死抵在了他的胸口，不过他们的姿势还是太过暧昧，站远些看了去，大概会以为他们是在拥抱。 许荧的掌心出了微薄的汗，夜风微微吹过，将她几分迷乱的思绪渐渐捋顺，她赶紧从他怀中跳出来。不想他一只手死死地扶住她的腰，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夜灯朦胧，将他的轮廓勾勒的异常清晰，盈盈的月光下，他就这么盯着她，一寸不移。 夜晚凉凉的风呼啸在她耳侧，恍惚中，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四年了，你欠我一个解释。” 作者有话说： 太艰难了这一章。写了三个版本，真服了我自己了。 打乱了我的计划，呜呜呜~~ 接下来应该会开始日更，我想下周能申榜来着。 重写完毕。 **** 第24章 春风24 萧露晚上还在跟许荧吐槽明明已经进秋了, 温度却忽高忽低。半夜，安城就下雨了。 许荧起身去关窗和拉上窗帘，雨丝零星落在屋内,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世界飘飞着细细的雨丝，北风萧瑟, 吹动树叶, 发出猎猎的声响, 打扰了夜晚的平静。雨势渐急, 细细密密地交织成一片, 好像银线丝绸特写画面, 波光潋滟, 流动又闪耀。 许荧回到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脑子里回想起晚上的画面。 她以仰角的角度看着杜霄, 他的眉眼清隽，眼中是不符合他年龄的锤炼和沉淀，他不过寻常看她一眼, 她都会觉得恍惚。 他说：“如果你不爱我, 你亲口告诉我。如果有什么误会，你解释, 我就相信。” “你考虑清楚, 告诉我答案。” 许荧觉得他好像是有魔力的，总是能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动摇她。 算了，不想了，分手这么久了, 好些事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用被子蒙住头。 睡觉吧。 …… 许荧一整晚都在做梦, 零零碎碎, 早上起来都忘光了，顶着一对青黑的熊猫眼就走出了房间。 萧露正在刷牙，满嘴的牙膏沫，看着许荧，有些震惊：“没睡觉啊？” “几天没回家了，可能有点认床。” “这里才是你的家，ok？” “okok。” 萧露咬着牙刷，脸上出现两朵可疑的红晕。 许荧皱眉看着她：“干嘛这种表情看着我？” 萧露一脸期待：“我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我要去和我的cp面基。” 许荧本来有点心不在焉，听到这里猛然抬头：“萧露，你有点安全意识啊，网上的男人靠不靠谱谁知道，而且约晚上见面的，多少有点居心不良。” 萧露睁大眼睛，认真地说：“我也居心不良啊！” “看过照片了吗？确定你会居心不良？” 萧露对许荧的说辞嗤之以鼻：“我又不是那种只看长相的庸俗之人。”提起网上的cp，萧露马上打开了话匣子：“他最打动我的还是他的声音，真的超好听，脑补空间有宇宙那么大。我感觉是个大学生。啊，好想和他在一起啊。” “……我去上班了。” 早高峰的地铁，人流一拥而上，看着玻璃窗里挤得几乎没有缝隙的车厢，许荧用尽浑身解数终于挤了上去。 许荧上去了，才发现这好像一节爱情车厢。有年轻的情侣，有中年的夫妻，成双成对抱在一起，男人用身体为自己的爱人抵挡着旁人。 许荧是这个被人抵挡的旁人。 真是晦气。 地铁在轨道里呼啸，窗外黑布隆冬许荧从玻璃窗里看到自己狼狈的影子。 难道真的该谈恋爱了吗？ 四年了，许荧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欲望。 *** 张术定期会去看许妈妈。许妈妈和许荧关系不好，许荧很少回来看她。两人见面就吵架。其实许妈妈的生活也很寂寞，所以看张术来，心里欢欣得很。 许妈妈给张术端了一碗炒饭和亲手泡的养身薏仁水。 “记得你喜欢这个，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可招待。” “我就喜欢吃许阿姨做得饭。” 张术一边吃，一边和许妈妈闲聊。 春风多几度 第38节 “许荧最近没有回家？” 说起许荧，许妈妈嘴里满是怨怼和不满：“她还不如你来得勤，造孽了，养了这样的孩子，跟仇人似的。” 张术想到许荧的一些艰难，沉默了一会儿说：“许荧压力也大。” “她都是自找的。”许妈妈说起来就一肚子气：“本来人家都说要帮我们还债了，她不要。” 张术听到这里，吃着饭的勺子顿了一下。 他试探性地问：“谁啊？” “嘉树医院的院长，杜新余啊。” 张术本以为会是杜霄，确认不是杜霄的名字，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吃饭。 “嘉树医院？嘉树医院想买趣玩的地吗？” 许妈妈摇手：“当然不是。” 许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许荧就是犟，人家都找上门了，她不要，说当年已经赔过了。你说她傻不傻？这几年看她辛苦，我做妈妈的能不心疼吗？我一说找杜新余要她就对我发脾气。” 许妈妈说起这事就意难平，心里也难受：“杜新余欠我们的啊。当初许荧她爸要不是救他儿子，也不会死。他给我们多少钱都不为过，那是买命钱。” 张术听到这里，不觉蹙起了眉头，他握着那杯薏仁水，有些紧张。 “杜新余的儿子，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啊。”许妈妈说起这个儿子也是一肚子气：“一次都没来过家里，没担当也没良心的一个人。以前还能说是个孩子，后来呢？她爸坟前都没去过。我真是恨啊，她爸当英雄了，谁记得？死的真不值……” 张术再没有接话，陷入沉思。 **** 回到设计部，一大早，苏一舟就找许荧谈话。针对许荧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苏一舟穿了很正式的西装，灰色的套装，看上去有几分韩剧男主的感觉。许荧则穿了一身黑色半袖西装，明丽的长相，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材，两人同框，那画面倒是十分养眼。 苏一舟用设计软件打开了许荧的文件，认真地指出许荧的问题。许荧往前探头，两人距离更近了一些。 降温了，公司却还开着冷空调，许荧坐回原处，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冷到僵了。 “阿嚏——” 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苏一舟见许荧冷，马上把身上的灰色外套脱了下来。 “穿我的吧，里面确实比较冷。” “不用……我还好。” “好什么，汗毛都竖起来了，在我旁边发抖，更影响我。”说着，苏一舟直接把外套披在了许荧身上，没有一丝暧昧。 许荧也不再推辞，披着苏一舟的外套，继续工作。 杜霄本来要去开会，想到许荧现在在苏一舟那边，故意路过苏一舟的办公室，从镂空的玻璃里看着办公室里面。 秦助理对于杜霄这种偷窥行为很是不齿，催促杜霄：“杜总，我们要开会了。” 杜霄看着许荧身上的灰色外套，一看就知道是苏一舟的，并不是很合身，肩膀宽得有些滑稽，显得许荧的脸小小的。她工作得太专注了，刘海落了一绺下来，侧脸温柔。 苏一舟时不时从旁提几句，两个人就讨论一下，头靠得那么近。 杜霄眼眸眯了眯，对秦助理说：“苏总的办公室有些冷，去和管理部说一下，把他的分区空调关掉。” “……”秦助理有点无语，但是老板吩咐还是不敢不做。 分区空调关掉，不过十分钟，里面的两个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许荧很快就热到把苏一舟的外套脱掉了。 杜霄好整以暇地眯眼，心满意足地离开。 秦助理跟在身后，忍不住吐槽：“杜总，别人吃百家饭，你这是吃百家醋啊！” “多嘴。” …… 和许荧的小会开完。苏一舟感觉到温暖了许多，指端也恢复了温度，他笑笑对许荧说：“空调好像关了。” 许荧仔细听，确实没有空调作动的风声了：“今天这温度确实不用开。” 许荧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和笔，准备回去。 苏一舟收起了方才的严肃，趁着空档和许荧闲聊。 “昨天晚上我在民意路站了一个多小时，真是感觉到了降温。出租车也没有，网约车也没人接单，路口是个风口子，刮北风，我只穿了个短袖。那酸爽。后来我只能走了很久，走到下一个路去，终于打到了车。问别人出租车才知道，民意路被临检拦路了，都绕路了。”苏一舟越讲越心酸，最后几乎是控诉地道：“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受爱情的伤。” 许荧没想到苏一舟会突然跟他谈他的爱情。 她脑子里有点浆糊，一边想，苏一舟不是单身吗？这爱情是谁？一边又想，上司的感情生活要不要评论，会不会说错话倒大霉？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全世界都在谈恋爱？ 许荧想了想，试探性地说：“您是失恋了吗?” 呵，当然没有。 “啊？那怎么……”会受爱情的伤？ 苏一舟表情一转，幽幽看向许荧：“杜霄昨天为了去找你，把我放在了离我家很远的民意路。你俩谈恋爱，我受伤，这合理啊？” 许荧被苏一舟说的尴尬死了，收好自己的东西，一边鞠躬一边后退。 “苏总，我先走了。” …… *** 重新回到设计部，许荧一开始还是有些尴尬，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人与人之间表现出的善意还是很暖心的，涛哥带头给许荧发了近期的一些工作进程。 一天过去，许荧光是啃最近的工作计划和会议记录，就有点费时，大家下班后，许荧还留在公司加班，时间过得很快，好在许荧这边进展还不错。 许荧正在收拾包准备下班，就接到了下路的电话。 “出来喝酒吧，我在东平西街等你。” 东平西街那边是城中酒吧酒馆比较集中的地方。 许荧有点抗拒：“大姐，现在是工作日啊，昨天公司庆祝，今天又是什么事儿啊？” “失恋。” 许荧皱眉：“没恋怎么就失恋了？”她说完，突然想起萧露早上和她说要去面基来着。 “面基翻车了吗？”许荧顿了顿，面对亲闺蜜也忍不住阴阳两句：“人家声音不是很好听吗？怎么还会翻车呢？又不是看外表的人儿？” 萧露越说越难受：“别提了，他说他身高一米七二，结果我才穿五公分高跟鞋，就能看到他头顶的旋儿。我觉得以貌取人不好，但是我和他真的不合适。” “……” 许荧被萧露强行绑架，只能舍命陪君子。 两人在东平西街的地铁站聚头。哪怕工作日，这里依然人山人海。 该说不说，都市酒鬼是真的多。 走在路上，还在决定晚上吃喝的去处，许荧和萧露正在就喝不喝酒进行激烈讨论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许荧。 “许荧？” 许荧一回头，一个身穿特警制服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气质飒爽，走路带风，一身正气。 “杜云姐？” 萧露也一眼就认出了杜云：“是你啊！” 许荧赶紧介绍：“这就是杜霄的姐姐。杜云。” 萧露立刻上去握手：“你好你好，我是许荧的朋友，我叫萧露。我们见过的。” “你好啊，我是杜云。”杜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真巧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唱歌！喝酒！炫果盘！” 萧露回得倒是快，许荧阻止都来不及。 果然，下一秒，杜云眼睛都亮了。 “卧槽，这么嗨？”杜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半小时下班，等我换个衣服，我不能穿制服去那种地方。” …… *** 杜霄接连两天都在酒桌上。 他是真的不喜欢应酬，但是工作所迫，他已经开始习惯，甚至游刃有余。 杜霄和秦助理已经很默契可以应对合作方里的酒蒙子，让场面和谐，事情进展顺利。 ktv里，年轻的男人还在荒腔走板地唱着歌。杜霄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等结束就能回去休息，他放松地往后一靠。 对方公司的总经理举着酒到杜霄身边，和他喝了一杯。 “听说杜总还没结婚。” 杜霄抿唇。 对方热情洋溢：“我有个侄女，是个翻译，和您年纪相仿，要不介绍给杜总认识一下，年轻人嘛，交往交往，就找到对象了。” 杜霄看了对方一眼，这句却不是应付。 “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啊？”对方很震惊：“这话是说，有在追的姑娘了？” 杜霄嘴角泛起向上的弧度，是发自内心的笑意：“是。” 杜霄话音一落，连唱歌的男的都停了下来。 “是什么样的人啊，能得杜总的青睐？” 春风多几度 第39节 ktv的氛围灯五彩斑斓，在封闭的空间里营造出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浅浅的烟草和洋酒味道交织，让人的五感变得更为敏感。 哪怕平日不苟言笑的杜霄，也在那一刻袒露心扉。 “是一个自尊心高，脸皮薄，有点拧巴，能自己扛就不声张，不会后悔对任何人好，活得热气腾腾的姑娘。” 这是杜霄第一次形容许荧，和别人的用词完全不同。 这让大家好奇心更重了。 “有机会约出来见见，这真是让人好奇了。” 杜霄啐道：“没这个可能。她不是来这种地方的姑娘。” …… 脱了制服的杜云，和萧露那叫一个臭味相投。 两个都市女酒鬼直接把许荧架走了。 真是两个狠人啊。 虽然杜云是杜霄的亲姐姐，两个人性格却差得十万八千里。 杜霄高冷自持，杜云么，用个放浪形骸来形容，真不冤她。明明杜云大杜霄四岁，但是常年都是杜云惹麻烦，杜霄去解决。 那时候杜云只要来找杜霄和许荧玩，就没有不喝吐的。许荧也是有点闻“云”色变了。 三人一起到了唱k的地方，女酒鬼就是臭味相投，很快就聊上了。 杜云问：“今天怎么会想到出来喝酒？” 萧露悲伤极了：“和男人见面以后受了打击。” “怎么呢？” “说一米七二，感觉不到一米七。太惨了，我只想要一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怎么这么难？” 杜云想了想说：“苏一舟不是一米八几吗？” 萧露好像听了什么可笑的话题，一边yue一边说：“男人那么多，我不至于这么委屈自己。” “不说了，提什么男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萧露突然举杯：“喝吧！姐！” “喝！” 杜云把所有的氛围灯都打开了，晃得许荧眼睛疼。声浪鼓点一下一下贯穿许荧的耳膜，她感觉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上云端。 杜云只喝酒唱歌还不得劲，又说：“就我们三个！太没劲儿了。”杜云看了萧露一眼：“这样吧，我给你找几个一米八以上的男的。” 说到这里，萧露可就不醉了：“真的假的？” “真的，我们局里可不少。”杜云拿出手机：“宽肩细腰小翘臀，要啥有啥，还会跳舞，绝对的绝品，我这就给你叫。” 许荧瞪大了眼睛，赶紧站出来阻止：“杜云姐，这样不好吧！没说要叫男人啊？” 杜云嫌弃地推开许荧：“叫男人还用说啊，一号就来了！杜霄又不在，你怕什么？” “……” 许荧压低声音说：“云姐这样不好吧？” 萧露附和：“我也觉得不好。” 下一刻，杜云问萧露：“萧露，叫三个还是五个？“ 许荧耳畔猝不及防传来萧露的声音：“五个！“ 许荧一整个无语了，看向萧露。 萧露嘿嘿一笑：“谁能拒绝会跳舞的警察小哥哥？” 杜云的同事很快就来了，确实如杜云所说，形象上佳，便服也很突出。果真是五个色艺双绝的小哥哥。 萧露一见那几个警察小哥哥，简直要疯了，一边假矜持，一边真吃豆腐。大家都是年轻人，大家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包厢里气氛越来越热络，酒也是越开越多，全是杜云刷卡，真是豪气。 里面实在太嗨了，许荧很不适应，拿着手机出去透气。 手机震了一下，来了微信。 许荧看到屏幕上杜霄的名字，有点诧异，难道两人真的默契到这等地步？ 许荧点开信息，是一个问题。 【你在做什么？】 许荧想到自己眼下的情形，有了一丝心虚，简单回复道：【陪朋友。】 几秒后，许荧收到了杜霄的回复。 【陪五个男性朋友吗？】 许荧看到这几个字，感觉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 宇宙扭转，苍穹裂变，她好像变成了风化的石头。 许荧幽幽回头，一眼就看到杜霄。 他穿着一身平时很少能见的黑色休闲装，盘正条顺，露出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又白又泛着淡淡的光泽。实在是，秀色可餐。 只见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嘴角带着淡淡嘲讽的笑容。 他手指勾了勾，指挥许荧：“去把杜云叫出来。” …… 杜云出来了，两姐弟之间的硝烟一触即发。许荧站在一旁，安静如鸡，乖巧得像看电视被抓的小学生。 杜霄对待杜云的表情非常恶劣，他居高临下，眼神锐利：“杜云，提醒一下，你是我的亲姐姐。” 杜云以为是说带许荧出来的事，嘴硬得很：“是你亲姐姐怎么了？也没说分手了，就要给我们家守孝啊！”杜云又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明天开个会，解决一下思想意识的问题。” 许荧不想被误会，忍不住插嘴：“那几个小哥我都不认识，酒我也没喝。” “呵。”杜霄冷嗤一声。 杜霄不理会许荧，眼眸微抬，看向杜云，声音稍高了一度，不悦中带着几分克制。 “我问你，你搞选妃趴，为什么刷我的卡？” 许荧听到这里，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杜云刷卡的时候，那么潇洒，跟不是她的钱似的，感情真不是她的钱。 杜云见杜霄真是来兴师问罪的，忍不住吐槽：“你别告诉我，因为收到账单，你追到ktv来了。你是男人嘛？抠成这样？” 杜霄冷笑：“正好在这应酬，收到短信，就来问候了。” 杜霄眼眸冷冷一眯：“你给我自觉还钱。” 他对杜云说完，瞥了许荧一眼：“看你这么开心，就不打扰了。” 见杜霄要走，许荧赶紧勾住他的衣角。 他长腿停步，回头看向许荧。 许荧：“既然碰到了，一起玩吧？” 杜霄听罢，眉头微微一蹙，下一刻，嫌弃地扯回自己的衣袖。 杜霄勾了勾嘴角，语带讥讽：“我这个弃妃，先告退了。” 许荧：…… 作者有话说： 改掉了男模，lyf事件以后意识到这是违法的，怕被和谐了，就改了。 终于全部改完了，感谢这一个月大家的等耐和对我的忍耐。 今晚还有一章但是应该会非常晚。 这几天都会日更，后面上榜以后随榜单任务更新。 希望下周能顺利上榜，呜呜~ ***** 第25章 春风25 杜霄挺拔地站在许荧面前, 一袭休闲衬衫，领口的扣子打开了一颗，露出微微凸起的喉结, 看上去禁欲又性感。眉目如霜，却又带着一丝令人不容小觑的肃然。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强侵略性的领袖气质。 他眼眸微冷, 居高临下看着许荧, 完全不给许荧解释的机会。 局不是她组的, 酒不是她喝的, 男人不是她招来的, 脾气都对着她发。 许荧可真是日了狗了。 *** 车厢里很安静, 空调内循环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秦助理紧绷地开着车, 灯信号灯的间隙, 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杜霄, 那脸色，跟锅底子差不多。 见杜霄不说话，秦助理悄悄打开了车载音乐, 声音开得也不大, 刚好让车内的尴尬缓解一点。 没想到，音乐前奏都没播完, 杜霄就说：“吵, 关掉。” 秦助理开着车，突然路边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许荧和她的朋友萧露。 秦助理自后视镜偷偷看一眼，果然, 杜霄也看到了, 他的眼眸瞬间就沉了下去。 秦助理吃不准杜霄的意思, 故意开得很慢，一路跟着许荧。速度太慢，堵塞交通，引得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 秦助理只能硬着头皮说：“要不要送一下，挺晚了？” 杜霄冷嗤一声：“回家。” 秦助理意识到杜霄是真生气了，再不敢说话了，赶紧踩下油门，加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一连几天，杜霄都没有再出现在许荧的生活里。这让许荧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交集本来就不多。他是高高在上的d.s掌门人，她是d.s的小设计师。不是他愿意，她甚至都见不到他的面。 但是这事许荧怎么想怎么冤，解释了也不听，许荧也有点驴脾气了。 春风多几度 第40节 萧露见许荧每天都绷着一张脸，也有点心虚了。此时许荧正对着鼠绘板在工作，她主动为许荧倒了杯水，问许荧：“杜霄那边，没联系了？” 许荧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我们俩也没有一定要联系的理由。” “还在为五个小哥哥的事情吵架啊？” “没有啊。”许荧的表情冷冷的：“也没什么关系的人，为什么会吵架？” “别这么说啊，谁都看得出来你俩最近挺好的啊。” 许荧瞪了萧露一眼：“又不是男女朋友，有什么好不好的。” 萧露大约是对许荧有几分愧疚，凑近许荧，小心翼翼地说：“那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许荧防备地看了萧露一眼：“这次又要做什么？” 萧露拿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给她看：“那周六，我们一起去这个活动吧。” 许荧拿过来一看，页面上写着“创投+商业论坛大会”，不禁皱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严肃的活动有兴趣了？” 萧露嘿嘿一笑，把页面往下翻了翻，手指停留在页面最下面的嘉宾介绍上，上面有杜霄的名字和履历。 许荧看了一眼，表情冷冷的：“我才不去。” 萧露马上抱住许荧：“去吧去吧，都是行业大佬，这票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许荧狐疑地扫了一眼：“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解铃还需系铃人，因我而起，还是我来解决吧。我们去给杜霄一个惊喜。” 许荧嗤之以鼻：“不必，我不去。” 周末很快到来，许荧说不去，却还是被萧露生拉硬拽来了。 会场聚集了大片人群，密密麻麻的，许荧和萧露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只能随波逐流而行。 人流忽而受阻，停顿下来，只见中间劈出一条道来，许荧举目远望，就见道路尽头，缓缓走进几个人。都穿着得体的西装，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想来是这次大会的大佬嘉宾。 走在最后的是杜霄，他一出现，周围就有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高挑的个子，挺拔的身姿，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如同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看到他。他不急不缓地走着，优雅从容，自带漠然置之的气质。 隔着高高低低的肩头，许荧远远看着他。好似有感应，他正好在此刻抬起头，深邃晦暗的眸子掠过人群，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两人隔着人头攒动的人流对望，不过一瞬，他就错开眼，抬步离开。 许荧停留在原地，整个人有些呆怔。 萧露被人推挤了几次，忍不住开始抱怨：“真没想到这么多人，要死了，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萧露抬起头，一把扶住许荧的肩膀：“许荧，你可得记得，姐们为了你的爱情，做了什么样的牺牲。” 许荧嫌弃地掰开萧露的手：“是你拉我来的，我也想在家里睡大觉。” “走了走了！去看杜霄咯！” “神经。” 两人刚穿出人群，就被人叫住了。 “许荧，萧露。” 两人一回头，竟然是苏一舟。 苏一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许荧和萧露面前。 萧露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有人要我来接……”苏一舟故意说一半，又改口：“这不是巧了么，碰到了。” “那可真是巧了。”萧露立刻心领神会。 “你们来看杜霄的啊？”苏一舟挑了挑眉：“许荧还是有心的嘛。” 许荧撇开头去：“萧露硬要来的。” “是是是，是我硬要来围观的，嘿嘿。” 苏一舟看了一眼手机，“你们跟我来。” “去哪儿？”萧露看看人山人海的：“我们还是找位置坐吧，人太多了，好闷。” 苏一舟眉毛一挑：“当然是带你们去坐着舒服的位置。” 这次创投+大会规模不小，主办方邀请的公司较多。各行各业都有，最多的还是互联网企业，潮玩潮物在里面都算小众。 大会在展览中心最大的展厅举行，到处都是贴的大海报和横幅，跟着苏一舟进去，竟然坐到了最前一排。 萧露惊讶了一下：“原来坐前面是这种感觉，好至尊啊。” 苏一舟鄙夷看了萧露一眼：“跟哥哥一起，还能让你坐后面？” 萧露yue了一下。 许荧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四处打量了一下，最后拿起座位上放着的宣传册看了起来。 明明都是汉字，许荧却觉得好像有点看不进去，心绪不觉浮躁了起来。 大会还没有开始，苏一舟和萧露开始闲聊。 苏一舟忍着笑意低声问：“听说你们那天和五个男的一起唱歌啊？” 当下玩得嗨，事后被说，还是有点尴尬，萧露咳咳两声说：“都是杜云姐的同事。” “杜云？你们和杜云去玩的？”苏一舟听到杜云的名字，马上跟炸了毛似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杜云也和五个男的一起唱歌了？” 萧露一脸费解：“激动什么，你喜欢杜云姐啊？” 苏一舟声音瞬间冷了下去，毫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啊，呸，你什么表情，我是看你在这连环炮，才随口问一句，你以为我打听你的事啊？要命，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杜云姐的同事都是那种水平，看看你，呵呵。” 两人眼看着就要怼起来，正这时，大会的主持人上台，大会正式开场，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总算是停住了两人的战火。 许荧拿着凳子上的活动手册，看着流程。这种商业大会性质比较严肃，但是大佬们讲起自己的创业故事都很生动，倒也没有很无聊。不记得鼓了多少次掌，终于轮到杜霄了。 许荧抬起头，就看到他拿过主持人递上的话筒，从容地从台下走上来。 他穿着一身素色衬衫，黑色裤子，衣服剪裁简洁，比较休闲，并不是那种浓浓的商务范儿。肩膀宽而平，头肩比完美得好像模特。气质很干净，没有什么商人的模样。他一上台，台下就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好似寻常扫过许荧，好像不经意淌落了满船星河，细碎满地。 他举起话筒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杜霄，d.s的ceo。” 台下掌声一片。 “如今，我们已经正式进入z世代，新中产和单身人口的增长，使悦己消费成为主流之一，这也是潮玩能被z世代人群宠爱的原因。z世代人群的标签是很清晰的，恐老，恐死，恐社交，但是爱美、爱吃，爱分享。潮玩的出现，能为未来解决孤独问题提供解决办法。而z世代消费者也愿意为兴趣付费，以有圈为安全感……” 许荧在台下听着他做着演讲，觉得此时的他和在他面前的他，是不一样的。他说话的时候手势不多，也没有太过夸张的表情，但是还是很快就能让人听了进去。一个人讲半个多小时，全程脱稿，非常流利，视角新鲜，观点清晰，也没有说太多行话，照顾到非潮玩领域的人。 演讲结束，现场提问的人很多。 一个潮流杂志的编辑提问：“潮玩ip仅依托一个形象，这种高依赖形象ip的事物，如何破圈？” “ip是情感纽带，也有商业价值，可以和各个行业各种产品跨界合作。往上游可以做游戏开发动画影视，往下可以做潮流空间，主题餐厅。各种方式都可以参与。只要拥有大量粉丝，其实是非常容易破圈的。” “您如何看待现在设计同质化的问题？” “设计的重点还是求同存异。大众审美和流行趋势之下还是要保留一定差异化和辨识度。如果大家体感觉得同质化，那一定程度上，也是市场选择的结果。” …… 现场提问都没有彩排，但是杜霄还是回答得很完美。 苏一舟看了一眼台上的杜霄，啧啧直摆头。 “平时冷冰冰的，别人提问都拽得狠，今天话真是多啊。”苏一舟认真总结：“这就是孔雀开屏，吸引异性。” 确实如苏一舟所说，现场的女性都已经伸长了脖子看着杜霄。一个潮玩公司ceo，年轻帅气，还有这样的口才和反应力，确实很令人心动。 许荧安静地看着台上，这感觉很奇妙。 不过四年，杜霄从她的杜霄，变成了所有人仰视的杜霄。 就像今天的场景一样。 他在台上发光，她在台下鼓掌。 许荧想想，竟然有了一丝不自信。 **** 杜霄站在人流较少的出口不远处，静静看着那个侧对他站着的身影。 许荧不是那种明艳的漂亮，淡颜系的长相，单看只觉得美则美，似乎没有那么突出，一到人群里，众人一衬托，就格外打眼。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温柔地披散在肩头，衬得她肤白胜雪，小脸尖尖的，一笑起来仿佛春风拂面，万物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针织连衣裙，款式简单，只挑身材，明明哪里都没有露，却让人产生一种欲的错觉。 此刻她正在等人，右脚无聊地在地上画着圈，垂坠的裙摆也跟着她轻轻摆动，像花朵绽放一样让人心神荡漾。 周围路过的，不论男女，都会多看她一眼，但她本人似乎完全没有那样的自觉。 美而不自知，才是最勾人的。 杜霄停顿片刻，抬步走了过去…… 萧露去上厕所，许荧在人少点的出口等着。这会儿刚散会，女厕所估计是大爆炸的状态，许荧做好了久等的准备。 人们三两离开，许荧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脚，无聊地在地上写着字。 不经意间，一双黑色皮鞋停在了她的视线里。 许荧循着那双鞋抬起头，就看见那张她万分熟悉的脸孔。 是今天台上那个“孔雀开屏”的男人。 许荧本想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却不想，一开口，竟然嘴瓢了，开口便是：“你怎么锅来了。” 一个音不对，一整句听上去就有些诙谐。 原本表情严肃的杜霄，因为许荧这么一个可爱的小错误，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他气势很强，让人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感，许荧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些不知所措。 杜霄笑意更浓了：“你很紧张？” 许荧心跳砰砰的，确实是有些紧张，但是被他戳穿，自然是不会承认。 “我没有。” 春风多几度 第41节 杜霄低头，表情轻松，他压低声音说：“一起吃饭？” 杜霄的话题跨越很大，许荧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都循着声音回头。 只见几个西装男的簇拥之下，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了出来，步履匆匆，正准备离开。 两拨人就这么不经意地相逢，那人抬头看见杜霄，脚步调转，走到了他面前。 随着那人靠近，杜霄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前后语。 那人对杜霄说：“下周是你母亲十年忌日，院里有纪念活动，我希望……” 杜霄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他一秒都听不下去，冷冷打断：“你要演戏，就自己演，和我无关。” 作者有话说： 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开始新更了，呜呜~感动~ 一度以为这本书是写不下去的，真不容易。 全文需要重看，因为全部都重写了，直接看新章可能会觉得很多剧情接不上。鞠躬~ 之后的更新会在晚上10-12点之间更新。因为没有存稿了不做固定时间的承诺，免得做不到。 因为太久没更新了~真的很感谢还会继续看文的读者~其实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希望还有，呜呜呜~ 这章留言的都送红包，庆祝恢复更新~感恩一路同行~希望接下来都一直顺利~爱你们~ —— 第26章 春风26 许荧看着那人, 那些被她刻意忘记的往事又涌了出来。 空气里好像有一股热风吹过，让她的脸颊和身体都开始发热，难以平静的情绪里涌动出一团团饱胀的热流, 仿佛一块巨石牢牢压住她的心脏。 她假装镇定，但是她紧握着的手，还是暴露了她此刻不安的情绪。 来人不是旁人, 正是杜霄的父亲。 对他, 许荧并不陌生。 几年前, 他们还曾见过面。 也正是他无情地揭示了许荧和杜霄之间的问题。在她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的时候。 许荧第一次知道杜霄的身份, 是从姐姐杜云给她看的合影里。想来, 杜云并不知道她是谁, 才会毫不设防地给她看杜家的全家福。泛黄的旧照, 一家四口, 姐姐和弟弟神态都像爸爸, 表情严肃，生人勿近，只有妈妈温柔又和善, 笑容暖心。 许荧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中年男子, 正是当年来家里送抚恤金的叔叔。 但她一直在逃避思考这个问题，直到杜霄的爸爸来找她。 两人在一个私密性很好的餐厅见面, 那是许荧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私房菜这种东西。 没有菜单, 也不用选择，坐在位置上，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菜色高级到许荧叫不出名字，无一处不在彰显着请客之人的显赫身份。 杜霄在学校里疯狂创业, 自赚学费, 租很小的工作室和房子, 但他是一个富二代。 按照一般的剧情，也许是杜霄的爸爸嫌弃她出身贫穷，让她离开他的儿子。 但他们不是。 许荧认识杜霄的爸爸，杜霄的爸爸也认识许荧。 他还是一如以往的儒雅随和，彬彬有礼，没有拐弯抹角，直白地对许荧说： “你们在一起，不太合适。”他沉吟片刻，脸上是满满的忧虑：“生活不是电视剧。你父亲是为了救杜霄去世的。你们顶着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在一起？” 他直截了当地揭开了许荧一直在逃避的问题，让许荧有些无所适从。 她低下头，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裙边，将布料都抓皱了。 “杜霄因为愧疚和你在一起，你现在觉得他对你好，以后时间久了，他的愧疚减少了，你就不会再满足于此。” 许荧知道自己和杜霄的身份让这段关系有些特殊，但是杜霄父亲的话，还是像耳光一样啪啪地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杜霄出现在她生活里的时候，他只是杜霄，是学校里的风云校草，是一个有魅力的男生，是许荧的一见倾心，再见心动。 他问许荧要不要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她也以为，那不过是青春里最最普通又平凡的爱情故事。 可是现在，他们的一切都被否定了。 杜霄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愧疚、报恩，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许荧被打击得有些恍惚，头皮绷得紧紧的，好像篦子梳头一样，让人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见许荧脸色越来越差，杜霄的爸爸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也有些心疼。 “你愿意去日本或者美国吗？你的专业在这两个国家发展得很好，我出资送你去吧。” 此话一出，许荧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好像破碎成片，又被碾压成齑粉，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顾不得什么礼貌，直接站了起来。 “对不起叔叔，我先走了。” 许荧对他深深鞠躬。 背后的人仍在说话。 “我知道要你接受这些很难受。年轻人的感情也不是说收就收。但是，作为父亲，我不想他一辈子活在这种愧疚和阴影里。”他的声音带着沧桑的沙哑：“我想，你也不会想要这样的爱情。” …… 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可是对许荧来说，每一句，都太残忍了，足以把她以为的幸福全部撕碎。 *** 杜霄的揶揄讽刺，一句不落地进了许荧的耳朵，许荧想避嫌也来不及，只能紧抿着唇，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两人眉眼相似，那倔强的眼神就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面对面对峙，气势骇人，什么话都不说，空气中的硝烟味就好像已经有些呛人。 虽然杜霄平时也不是多良善的人，但是这样尖锐地对待一个人，许荧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恶劣到这个地步，是许荧没想到的。 杜霄从来没有和许荧说过，许荧后来也没有机会问了。 几秒后，那人冷冷抛下一个“好”字，就转身离开。 跟着他的男人们也一起风风火火地离开。 不愉快的对话没头的开始，没尾的结束，两人都没有对旁边的人解释一句。 杜霄的父亲走了，许荧偷瞟杜霄，他的眼神没了之前的不自然，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更是深不见底，叫人猜不透摸不着。许荧正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打破这沉默，下一波人就已经走了出来，嘈杂喧闹，沸沸扬扬。那种没有规则又超过舒适度的分贝，恰如其分地缓解了此时横亘在两人之间不能问的尴尬。 几个穿着西装挂着牌子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到杜霄，突然就折了回来。 “那个，请问，你是杜霄吗？”男人的眼神有些不确定。 杜霄看了男人一眼，虽然不认识，但是商务场合参与的多，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是。” 男人脸上摆上了和善的笑意，伸出手与杜霄交握。 “我是做移动网医疗的，好医生app。很多年前我见过你，那时候我还在嘉树医院工程部。”男人笑笑，回忆起过去：“那时候你还小，当时你正在食堂和你爸妈一起吃饭，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杜霄本就不是喜欢和人叙旧的人，他的脸色冷冷的，表情很紧绷，眼神冷漠的叫许荧都不寒而栗。 “抱歉，不记得。” 杜霄一句话就让那个男人下不来台，他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悦，眉头紧皱。旁边几个男人见此情景，赶紧拉着那个男人走。 “还要赶下一场，我们就先走了。” …… 许荧走出出口，才开始有点犹豫，她应该走吗？还是应该留下？ 杜霄最后扯着嘴角对她说：“你也回去吧。” 这是他真心的想法吗？ 回想她离开时，他对她挥挥手，明明是笑着的，眼底为什么盛满了萧瑟？ 走出会展中心，许荧的脚步有些沉重，一级一级下着阶梯，没走出多远。就又遇到了刚才和杜霄搭讪的几个男的。 他们在路边等车，边等边聊。 其中一个男人说：“你刚才干嘛要去搭讪，真尴尬，那个小伙子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戴眼镜的男人也有些尴尬：“这个杜霄是安城嘉树医院院长杜新余的儿子。就我们这里最有名的私立医院，开了很多分院区，投资了很多医疗产业的那个。” “啊？那他是个富二代啊。”男人想了想又说：“不对啊，刚才论坛的大会我也听了，他好像是搞什么玩具ip还是什么的。” “没继承家业啊？那你还套什么近乎，也不会给我们投钱。” 戴眼镜的男人说：“我这不是想着毕竟是亲父子么？不过杜新余是个狠人啊，他家的八卦当年在圈子里也算传得轰动了。” “怎么？桃色新闻啊？” “那倒不是。”戴眼镜的男人摇摇头，“杜新余的老婆，就是杜霄的亲妈，原来是嘉树医院最厉害的妇产科教授。结果被医闹的捅死了。那个人捅死人以后，又对着自己一通乱砍准备自杀，结果没死，就在嘉树医院抢救，最狠的是，是杜新余亲手救活的。” 戴眼镜的男人说完过去的事，周围的男人都哗然了，很快就陷入争论。 “救回来了？我去。” “捅死自己老婆还亲手救回来？是我，我肯定在手术里加速他的死亡。” “也许本来就没感情了，所以没有那种要报仇的欲望？” “不知道说什么，又惨又匪夷所思。” …… 许荧第一次听说关于杜霄家的一切，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一个家世良好的男孩子，为什么八年没有回过家，为什么那么辛苦地靠自己。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是别人羡慕的样子，却好像一无所有一样，整个人总是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寂。 许荧双手握拳。 春风多几度 第42节 她想，她还是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论杜霄以后会不会后悔，她不想后悔。 **** 会展中心的消防连廊上空无一人，杜霄站在连廊中间，双手撑着半人高的栏杆，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背街的路本就狭窄，路边还违停了一辆车，让经过此路的汽车排起了长龙，喇叭声不绝于耳。连接的道路，是新修的大路，六股车道，路边种满了梧桐，初秋的阳光洒在路上，明亮又美好，令人向往。不过相隔十几米，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杜霄就像堵在小路上的汽车，努力想要摆脱过去，却总是被堵在原地。 他是大家的依靠，是所有人的后盾，是那个强大又控制的角色。遇到麻烦要马上解决，受到打击要迅速恢复，哪怕是失去最珍贵的人，他也要用最快的速度习惯。 这是大家眼里的他，一台永动机。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能量已经快消耗完了。 秋风阵阵，刮在杜霄脸上，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那些复杂的情绪也快隐藏好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秦助理说：“杜总，您出来了吗？下午还有一个会，时间有点紧，您吃饭来得及吗？我买了放车里吧。” 杜霄沉默地看着远处，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我马上回来。” 杜霄挂断电话，表情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收起手机，他一回头，就看到许荧那张清丽的脸，她的表情俏丽中又有些局促。 她仰起头，柔顺的头发在肩头滑落。 “一起吃饭吧。” 她说。 那一刻，能量好像又开始回充了。 *** 其实许荧也不知道自己回来能做什么，在她眼里，杜霄一直是强大的杜霄，不苟言笑的杜霄，是不管多么艰难和慌乱的时候，都会最先冷静下来的杜霄。 和他比起来，她才是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人。 可是今天，她却有种强烈的感觉，他是需要她陪着的。 两人并排走着，许荧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地说：“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早饭没吃多久，就要吃午饭了。” 杜霄迁就着许荧的步子，淡淡回复：“嗯。” “你是不是下午还有事？那我们就近随便吃点？” “好。” “你要吃什么？” “随便。” “我是说，你想吃什么类型，西式，韩式，日式，还是吃中餐？” “你定。” 杜霄把问题抛给许荧，许荧只好说：“那先找个商场看看吧。” 会展中心是附近全是商圈，照理说找个吃饭的地方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周末，又举行了大型活动。附近的餐厅全都是排队的人。 时间不够，许荧决定放弃餐厅，就近在路边找了一家便利店。 有顾客进来的时候，门口的铃声就会清脆响起，店内的广播播放着每日活动，店员热情地回复客人的问题，收银台时不时传来微波炉“叮”的声音，以及扫描条形码的声音。 有人在选购商品，有人在使用自助的饮料机，有人匆匆离去。 这是现代的人间繁华，是匆匆的生活步伐。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两人坐在橱窗里的高脚凳上，安静地等着泡面泡开。 许荧偷偷看了杜霄一眼。 他们并排坐着，距离很近，她好像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他的侧脸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从额头到鼻梁到下巴，那线条应该存在于艺术作品里。 似乎是感应到许荧的视线，他侧头过来，立刻将正在偷看的许荧抓了个正着。 “为什么回来？” 许荧心虚地咬着泡面的叉子，赶紧否认：“肚子饿了，你不是说要一起吃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杜霄侧着头，那眼神里好像有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他流连着许荧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突然，他伸手将许荧落在桌上的细碎头发长发捋到耳后，她白皙的脸颊瞬间从浓密的黑发中显山露水。 许荧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怔了一下。 这样毫无掩饰的让人观察自己的表情，让她有些没有安全感。 她抬头，纳闷地看着杜霄：“怎么了？” 窗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窗内却只有一缕阳光轻洒的岁月静好。 杜霄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的发梢。 “回来了，就不会放你走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了十几分钟。 总算是赶上了~ ** 第27章 春风27 许荧没想到杜霄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有些不知所措地握了握拳，生硬地说：“我也没准备走啊，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就……你也要努力啊, 别让d.s垮掉了。” 许荧故意歪曲理解杜霄的话，杜霄没有生气，也没有立刻揭穿。 见许荧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的嘴角上扬, 那一抹笑意渐渐明朗。 此刻周围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让两人之间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被拉长。他拿走许荧的草莓牛奶, 将吸管插上, 然后温柔地放到许荧面前。 “面泡好了。” 他转走了话题, 没有再为难许荧。 许荧看了一眼面前的泡面, 她有些感谢他这一刻的体贴, 如获大赦地揭开了泡面的盖子。 泡面那股子浓郁的香气立刻飘进许荧的鼻子, 许荧馋虫大动，心思也被带走了一半。 许荧挑了一口泡面塞进嘴里，咀嚼几下, 眉头皱了皱。 吃泡面的感觉是很奇妙的, 闻到别人泡面的味，就馋得要流口水, 一段时间不吃就想得要命, 等真的泡好了自己吃，又觉得那味儿只有一股子垃圾食品的味道，馋病瞬间治好。 许荧什么都没说，杜霄已经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她的嫌弃。 他笑笑说：“明天带你去吃别的。” 许荧口里的面还没咽下, 听到“明天”两个字, 差点被呛到。 “明天是休息日。” 许荧小心翼翼地看着杜霄, 寻思着他究竟想干什么，还没想出一个结果，就听到他轻言道：“约会，当然是休息日。” …… 许荧回到家，萧露一看许荧回来了，一脸失望。 “诶！你怎么回来了呢？” 许荧瞥了萧露一眼：“我不回来，去哪？这是我家好吗？” “你这也太辜负我了吧。”萧露眉头轻佻地挑动，压低声音说：“我出来就看到你跟杜霄在说话，我就马上走了，给你们制造机会。你这个女人真是不争气。正常应该和他一起吃饭、出去玩，晚上再跟他回家，然后度过火热的一夜。” “……”许荧嫌弃地看了萧露一眼：“你能别这么猥琐吗？” “这不是嫌你们俩太磨叽么？都多大了，还在搞纯情那一套，赶紧吧，再拖下去激素都跟不上了。” “姐姐，你现在也单着吧？” “我没有荒四年啊。” “……”许荧不想再接萧露的话茬，一个能在生日给她送成人小玩具的女人，一聊这个她就滔滔不绝。 许荧把手机放在桌上，刚准备去倒水，就听到萧露说：“那你不和男人玩，和我玩吧，明天一起去桌游吧。约了新的朋友。” “我才不去。你真是宁滥勿缺，服了你了。”许荧已经有点不信任萧露了：“你去的是正经的桌游吧吗？没有什么联谊的男男女女，也没有过度的酒精吧？” 许荧几句话就已经说出了她的心理阴影。 萧露：“你真是……好无聊。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明天也没事干，去看电影总行了吧？” 许荧刚要答应，脑海里突然飘过杜霄的话——“明天带你去吃别的”。 许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有些心虚地说：“去不了，我有事。” “周末有什么事？不是不和杜霄出去吗？” 许荧眼睛不自然地瞟向别处。 “要去加班，有点工作。” …… 人就不该撒谎，更不该在撒谎的时候自我诅咒。 许荧随口说要加班有工作，晚上就真的收到了群里的加班通知。 周日的早上，六点起床去加班，没有十年脑血栓，都做不出这个安排。 城市里大多数人还未苏醒，设计部的同事们已经被迫和这个城市相拥。太阳自东方的地平面升起，温暖的阳光如同一个暖黄色的罩子笼着了大地。 早点铺子已经开始营业，鼻子微动，就能闻到各种香味扑面而来，许荧还没吃早饭，这种诱惑对她来说和十大酷刑差不多。 苏一舟跟打了鸡血似的，对大家说：“我知道，今天让你们加班，你们都不高兴，周末嘛，谁不想休息。但是为了能做出更受众的作品，一个礼拜天算什么？” 许荧旁边的小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春风多几度 第43节 苏一舟在上面讲，她在下面吐槽：“纯纯的画饼，作品有没有受众真不知道，觉没睡好是真的。印度飞饼都不带这么甩的。” “这附近一共有3个商圈，投放了13台盲盒售卖机，一家主题潮玩店和三家集合型潮品店。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观察和记录盲盒的销售情况和你们看到的购买人群。如果可以，最好是能调查一下买盲盒的人最想要的是哪一个，方便我们参考市场受众。” 小佳：“这些网上都搜得到啊。” “网络上的数据，肯定不如自己看到的直观的。” …… 许荧在一旁都快听笑了，忍不住用肩膀顶了一下小佳。 小佳撅了噘嘴，不吐槽了。 任务分配结束，许荧被分到了一台在街上的盲盒售卖机。 许荧出去以后，才知道那居然是唯一一台在室外的盲盒售卖机，这还不算完，安城一连几天都在降温，今天居然升温了，最高温度有32，而许荧，因为早上出门有点冷，穿了一件长袖衬衫，里面也没穿个内搭什么的，脱也没法脱。 不得不说，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太阳快把她晒化的时候，杜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许荧抱着平板电脑，觉得自己是不是晒晕了，产生了幻觉。 他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旁边的人好像虚化了的背景，只有他突出又清晰，一身白t恤配米色长裤，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没有刻意打理，柔软地耷在额前，看上去十分减龄，竟然和街上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他单手插兜，深邃的眼眸淡淡看过来，他招了招手：“过来。” 居然不是幻觉，真是他来了。 杜霄站在许荧身边，许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台盲盒售卖机。 杜霄看了一眼许荧平板上记录的数据，问道：“要记录多久？” “到十二点。” 许荧嘴唇有点干，整个人都热得有些晕乎乎的。 杜霄霸道地扯过许荧的胳膊，低头看着许荧，发现她额头上和鼻尖上已经有了汗珠，刘海也湿腻腻地黏在双鬓。 “热吗?” 许荧有些尴尬地说：“我可能穿多了。” 杜霄皱眉，说：“给苏一舟打个电话，请个假。” “怎么可能？”许荧说：“你是总裁，你肯定可以随便给苏总打电话，你怎么改动工作时间和内容，他也不会生气。我是小职员，我是听安排的，大家都在做，我因为怕热就请假，苏总要怎么看我？” 许荧看了杜霄一眼：“这是我们俩的距离，远着呢。” 说完，许荧抱着平板准备回到售卖机前。 刚走出两步，就被杜霄扯了回来。 许荧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杜霄抱进了怀里。 许荧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此刻抿着双唇，那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凝着她。双臂环保，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这让她不得不踮起脚来支撑自己的身体，迁就杜霄的身高。 他半阖眉眼，在她耳边低声说：“距离是可以缩短的，就看有没有心。”他顿了顿声：“比如现在。” 许荧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弄懵了，只是讷讷地任由他抱着，整个感官感受充盈着他的气息。 许久，许荧终于忍不住了。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中暑了。” …… *** 午饭时间到，任务终于结束。 许荧去上厕所的工夫，大家都回来了。 许荧走过去，远远就看到同事们把杜霄围住，正在说话。 许荧看到这一幕，不由感谢起自己刚才突然的三急。幸好她去上厕所，留下杜霄和苏一舟在那聊天，不然大家都会发现杜霄上午是一直跟她在一起的。 许荧回归队伍，小心翼翼站在了外面。 人群里的杜霄，状似不经意地侧头，隔着几个人，扫过许荧的方向。许荧赶紧缩了缩脖子，隐匿着自己的存在。 杜霄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对大家说：“我请客，找个地方吃饭。” 众人听到杜霄的话，瞬间开始欢呼。 “杜总万岁！” …… 午饭结束，大家还不尽兴。闹着要去桌游吧玩。好好的一个周末，还是要安排起来。 这一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许荧也只好跟着大部队行动。 公司的同事们经过了半天的奔波，此刻都灰头土脸的，但是一进桌游吧，一个个都好像活了一样，开始搞怪耍宝，许荧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 许荧看着大家在那笑闹，一回头，杜霄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他是转了一圈才过来的，好像只是巧合的样子。 但许荧还是心虚地对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他无辜地看着许荧：“我不可以坐这里吗？” 听到杜霄这么说，许荧只好硬着头皮说：“当然可以，杜总要坐哪里都可以。” 大约是两人的对话太生硬，没人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倒是安全度过。 桌游吧里的游戏很多，每个人都有偏好，涛哥拿出了一个盒子：“抵抗组织阿瓦隆，最好玩的对抗桌游，今天人多，玩这个合适。” 阿瓦隆这个游戏，背景说起来复杂，其实和狼人杀有点像，又更加复杂一点，一个队长来制定任务，要分阵营，然后完成游戏里的任务。 涛哥讲规则讲得很仔细，许荧好像听懂了，也兴致勃勃参与其中。前面的几局许荧一直抽中梅林，规则没弄得太懂，聒噪地乱来乱说，很快就被票死。 后来换了她身边的杜霄做队长。 他瞥了许荧一眼，然后对大家说：“这局大家认真点。” 涛哥吐槽：“别再给许荧发梅林了，游戏黑洞简直是！” 许荧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头发，在大家的笑声中垂下了头。 杜霄发布了任务。游戏开始。他用修长好看的手指洗牌。一叠一叠地交叉，纸牌碰撞，发出独特的拍打声音。片刻，他将洗好的牌一张一张地发下去。众人握紧自己的牌，脸上都是故作镇定欲盖弥彰的表情。 杜霄没有任何偏袒，闲适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好像在许荧耳边耳语一般。 他说：“天黑了，请闭眼。” 许荧握着纸牌，依言闭上眼睛。 许荧脑子里还在想着游戏规则，这一把她绝对不做游戏黑洞了，她要一雪前耻，让大家知道她的厉害。 正当她分神时，一股温热的鼻息猝不及防地凑近。 唇瓣相碰，柔软压着柔软，带着微热的温度，她只觉得身体好像在那一瞬间过了电。 杜霄竟然在游戏途中偷亲她，她的心跳在那一刻就停住了。 她本能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不想他早有所料，温热的大掌紧紧攫住她的。将她乱动的小手禁锢在他的手中。 这个吻只持续了短短的三秒，杜霄在众人发现之前，放开了她。 那股温热的气息离开了许荧，他眉毛微微一挑，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许荧被吓坏了，怕被人发现，赶紧闭上眼睛。她正襟危坐，耳边是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指紧张地绞在一处，大脑一片混乱。许荧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甚至想再去看一眼自己的底牌。 杜霄又回到他的位置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整了整衣冠继续说道：“梅林睁眼，所有坏人举手，莫德雷德不/举。” 涛哥的声音传来：“文明点，说‘不用举’。” 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杜霄认真地重说了一遍：“莫德雷德不用举。” 大家又笑了一遍。 天黑阶段的流程结束。 天亮了。 许荧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像有人拿了个汤匙在她脑子里疯搅一气。整个人像一团火焰在灼灼燃烧，心跳快得不能自已。 她甚至不敢抬头。她余光看见身边的男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侧脸线条一波三折，在虚晃缥缈的灯光之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 他表情冷静而自持，指导着大家玩游戏。 现场的氛围越来越热烈，许荧的脸也越来越红。 轮到许荧发言，所有的人目光都转了过来。 许荧整个人都在状况外，完全没注意流程到了哪里，见大家看过来，只能呆怔地看着杜霄方向。 杜霄嘴角漾开一丝笑意。 他微微侧身，低声说：“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天黑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今天稍微早了点，争取明天更早~ *** 第28章 春风28 散场的时候, 大家一同坐电梯离开。 人太多，一乘电梯坐不下，许荧趁机钻到同事多的那一个轿厢里。等杜霄发现时, 两人只来得及对视一眼，电梯门就已经关闭。 和同事们挤在一起，明明又闷又热, 许荧却觉得好像松了一口气。 春风多几度 第44节 没有领导在, 同事们聊天话题也放开了许多。 遵循着谁不在的就议论谁的原则, 大家开始讨论起了杜霄。 小佳到此刻还是好奇：“杜总为什么会过来？感觉今天不是很重要的事？” 涛哥和杜霄聊了几句, 得意地接了茬：“杜总说, 他想约的人要加班, 时间空了, 所以就过来了。” 听到这里, 许荧心里咯噔一跳, 不觉开始惶恐起来，偷偷地张望四周。 这话一出，小佳的八卦雷达立刻开了：“这么说的, 不是对象也是心仪的人？” 涛哥斜睨一眼：“废话, 一听就是陷入爱河了。” “这样吗？”小佳突然转过头来，问到许荧：“许荧, 许荧, 你快说说啊！” 许荧冷不防被cue，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故作镇定地撇了一下头，“我说什么？关我什么事？” “你上个项目跟杜总那么久, 每天都能看到杜总, 有没有见过？杜总的对象是什么人啊？” 许荧心虚地否认：“没有, 我不清楚。”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许荧的不自然，只是继续着话题。 “还以为杜总和叶南希是一对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小佳撇了撇嘴：“还以为我还有机会呢，我是真不想努力了。” “你知道一定是女人？万一是男人呢？”涛哥认真地说：“要是男的就好了，我也不想努力了。” “擦——现在都这么卷了吗？” “哈哈哈哈。” 同事们瞬间闹作一团，气氛好不热烈。 话题没有再深挖了，许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宽阔的南北向马路上车来车往，初开的车灯与夕阳交相辉映，傍晚独特的慵懒让人也跟着松弛了许多。商圈前的广场上，是周末倾巢出动的人们，将两边的路填塞得汹涌如潮。 与同事们分别后，许荧站在路口想了一下，然后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出两步，挎包的肩带就被拉了一下。许荧以为是自己走路没注意，挂到了哪里，一回头，却瞧见杜霄不知何时追上了她。 一天过去，大家都有些憔悴，杜霄却不见狼狈。他一派悠然，长腿迈动，跨到许荧跟前。 许荧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跟过来了？” 他自上而下地盯着许荧，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不能过来？” 许荧绞着包袋，假装镇定地说：“就……下班了，我们应该各自回家了。” “是么？” 杜霄低头凑近她，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许荧以为他又要偷袭，吓了一跳，往后大退了一步。 “干嘛？！”许荧两腮染上绯红，紧张地拧着眉头：“你怎么老这样？” 杜霄看着许荧，视线一下也没有移开。 “这样是哪样？” 他的语调转了一下，更加勾人。 许荧仰起头，用严肃的语气教训杜霄：“你不要仗着总裁的身份，对女下属有过分的行为。”她顿了顿声，郑重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那样。” 许荧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慌，杜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装腔作势。 他眉眼微微一弯，原本冷冽的目光此刻变得柔和，瞳眸里好像闪着细碎的星光。 “以前亲少了？反应这么大？” “……分手了，不能这样。” “噢。” 杜霄往前走了一步，“别动。” 杜霄的手靠近许荧的脸，他的视线专注地看着许荧的眼睛，温热的指腹触到许荧眼下脆弱而敏感的皮肤，引得许荧忍不住一颤。 许荧几乎是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随后，他轻轻从她眼皮上摘掉了一根掉落的睫毛。 “有根睫毛。” 许荧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流畅的下颌线条，这种接近让她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末了，许荧低声说：“谢谢。” 一绺头发温柔垂落，安静下来的许荧，看上去乖巧又软萌，杜霄望着她，嘴角就不自觉勾起微笑的弧度。 “去哪儿？” 许荧脑子里有点懵，回了一句：“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下班了，要各自回家？” 许荧这才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白眼一翻：“噢，对，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杜霄知道她这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两步并作一步跟了上去。 “吃完晚饭再回去。” “不要。” “过来。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喂。许荧。” …… 两个人在前面你逃我追，暧昧横飞的，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群里，涛哥默默围观了全程。 **** 明天还要上班，许荧住得又远，她知道自己应该睡觉了。 但是脑海中不能控制地回想着杜霄突然吻她的那一幕。 不论是他的气息还是那种温柔的触感，都叫她……一直回味。 许荧睡不着觉，又把手机拿出来，开始刷没什么营养的短视频。 “韩剧里吻戏最苏的十大男主。” “高甜吻戏合集。” 许荧控制不住自己罪恶的手，越看越脸热。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今晚别想睡了。 许荧赶紧关掉了视频。 她深呼吸了几下，决定还是去看点学术又正经的东西。 此刻，只有知识可以净化她邪恶的灵魂了。 许荧打开了平时看的比较多的那个设计师云集的软件，准备看看玩具设计师的直播，这个软件的管理团队很厉害，总是能请到业内顶端的人。 进入软件，开发团队的页面卡顿了一下，下一刻，开屏画面跳出来了。 “专访潮玩猎手——杜霄。” 还好死不死，配上了杜霄低着头的一张照片。许荧没有点那个图片，但是30秒的预告视频已经自动开始播放。 视频里在说什么，许荧完全没注意，只是看到杜霄的嘴巴一张一合，充满了诱惑力。 许荧几乎要把手机给丢了。 要不要这么邪门？ 许荧不敢看了。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睡吧！” …… 十一点了，杜霄独自开车回家，明明很晚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疲惫，甚至还在哼歌。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曲着手肘撑着车窗，手指不自觉就抚上了嘴唇，仿佛还有残留的温度一般。 不得不说，失去她的四年，还是太难熬了。 难熬到，只是接近她就想把她揉碎了抱进怀中。 杜霄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的智能系统早已打开，走进去一看，苏一舟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几个空酒瓶放在茶几上。 杜霄嫌弃地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见杜霄进来，苏一舟才缓慢地坐了起来：“还以为你今晚要上垒了，结果还是回来了，看来许荧还是有原则的。” 苏一舟拿着酒走向杜霄，杜霄嫌弃地推开他。 “一身酒气，离我远点。” “一起喝啊，你看不出来老子现在不开心吗？” 杜霄皱眉：“又是发什么疯？” 苏一舟干掉了杯中的酒，心情复杂地说：“回家的路上碰到杜云了。” “然后呢？” “我说一起吃饭。话还没落地呢，那个男的就来了，我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真他妈想打他。”苏一舟停顿了一下：“结果杜云开口就赶我走。” “别人是特种兵，你不走留在那挨打啊？”杜霄认真地说：“对手太强了，你还是放弃吧。” “要你放弃许荧，你肯吗？”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杜云比苏一舟还大上一岁，是他们这一圈孩子里的大姐头，被大人叫“杜大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都敢干。武力值又强，明明是个女的，却没有男孩子打得过她。后来也没浪费这一身武功，当警察去了。 春风多几度 第45节 苏一舟对女人的认知全部都来自于她，暗恋了也有小十几年了。 苏一舟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你姐是不是玩我？” “我和你说了几次了，杜云是个烂酒鬼，毕业那时候，她喝多了，亲了很多人，不止是你。杜云就不是你能驾驭的女人。” 苏一舟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你是怕老子成了你姐夫吧？” 杜霄眸中透露着不屑：“我从未怀疑我们的血脉，她真看不上你。” “你37度的嘴，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杜霄叹气：“随便你了。” 苏一舟喝了些酒，话匣子开了就停不了。 杜霄被迫又要听一遍这些年他对杜云的单恋史，每次要放弃的时候，杜云就怎么巧合地正好分手，他觉得是老天在劝他别放弃。一个人的独角戏真是被他演到奥斯卡级别了。 这些故事杜霄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他连应付都欠奉，直接走进衣帽间，苏一舟的倾诉还没停，也跟着进去。 苏一舟自顾自地讲着，杜霄完全没有听，只是认真地挑选着第二天的着装。 苏一舟说得正激动，杜霄突然拿出一件有些闷骚的宝蓝色衬衫问他：“这件怎么样？” 苏一舟被泼冷水，瞬间垮脸。 “你根本没听我说话。” 杜霄仔细打量着宝蓝色衬衫，觉得有些夸张，又拿出一件浅卡其色的休闲款上衣：“要不穿这个？” “……”苏一舟无语凝噎：“你这是什么疯狂求偶期？不在乎形象的直男也开始打扮了。这是要疯狂上分了？” “哪件好点？” “蓝色的。”苏一舟说完，绝望地离开：“谈吧，你们都谈恋爱吧，我一个人单死得了！” …… *** 许荧觉得今天这班上得实在是有些别扭。 一上午，始终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竖起，哪哪儿都不对劲。 许荧端着茶杯想去倒一杯果汁，她前脚刚进茶水间，涛哥后脚就跟了进来。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许荧，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整得许荧莫名其妙的。 许荧觉得有些不自在，换了一个方向，谁知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许荧倒完果汁，忍不住问涛哥：“你是要果汁吗？” 涛哥摇头，然后接过许荧手上的果汁，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 他胸前剧烈起伏，似乎是鼓起了勇气的样子。 “许荧，你知道我喜欢过你吧？” 许荧听他冷不防提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时也有些尴尬，因为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嗯。” “我是真的觉得你和现在的女孩子不一样，你很勤奋，也不尖锐，很会照顾别人的心感受。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是现在很少见的那种，特别纯良的女孩。”他顿了顿声，越说越激动：“或许，星火计划确实让你感觉到工作压力很大？还是说我们大家嘴上说说不想努力了，你是真不想努力了？” 涛哥眉头紧皱，看着许荧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失足妇女，一副圣父模样企图感化她。 许荧一头雾水。 “你要说什么，你能说得直白一点吗？我听不懂。” 涛哥紧抿嘴唇，半晌，压低了声音说：“昨天我看到了，你和杜总，在悦西广场。” 提到这个地名，许荧立刻就想起了昨晚的一幕一幕，瞬间明白了涛哥看到了什么。 涛哥见许荧不说话了，以为许荧是心虚了，语重心长地说：“你那个男朋友我见过，开的车也贵，人长得也帅，我觉得已经是很优质的男士了。你这样做，真的挺没道德的。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真不敢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杜总知道你有男朋友吗？”涛哥越说越激动：“他知道他是男小三吗？” 许荧：“……”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 ———— 第29章 春风29 许荧看涛哥一副道德卫士、义愤填膺的模样, 她实在是无语得很。 许荧本来想解释两句，又觉得和涛哥说这些也犯不着，于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和杜总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涛哥听许荧这么说, 脑海中又迅速脑补了另一番故事。 他观察着许荧的表情，认真分析起来：“所以，是杜总知三当三, 要挖墙脚吗？怪不得昨天看着, 杜总那么主动。” 许荧：“……” 这大哥是不是写网络小说的, 一个不成马上出另一个, 这现挂能力怎么那么强？ “不是这样的。”许荧否认：“我和杜总不是那种关系。” 涛哥已经陷入自己的想象, 无视许荧, 又开始了语重心长地说教。 “那你作为一个有夫之妇, 也应该有抵抗诱惑的能力啊？”涛哥一脸劝人从良的表情：“虽然杜总又高又帅有风度又有钱, 但是你时刻要记住,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涛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关心和你无关的事了。” 许荧知道多说无益，也没有和他解释的必要。端上了自己倒的果汁。 “我先出去了, 涛哥。” 涛哥在身后说着：“赶紧快刀斩乱麻, 趁一切还来得及！” …… *** 苏一舟昨晚喝得有点多，但他早上还是按时来上班了。 虽然他头痛欲裂, 宿醉难休, 但是他还是心系工作。 苏一舟侧倚着杜霄的书柜，一边按摩着太阳穴，一边说：“看到最新消息了吗？” “哪个？” “股市的。” 杜霄站起身来，把关了一半的百叶窗重新升了起来。阳光洒进办公室, 里面瞬间明亮了很多。 杜霄双手交叠, 置于前胸, 没什么表情。 许久才回答苏一舟，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嗯”字。 “sunshine家股价跌破20了，昨天他们回购了2亿，才把股价稳住。但是颓势出来了，资本市场还是会对潮玩的表现产生怀疑。”苏一舟想到未来趋势也有些头疼：“现在sunshine家的动向直接会影响整个潮玩界，以及大家对盲盒这种销售方式的信心。影响我们融资的话，就只能继续依靠叶氏基金了。” 杜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叶氏基金肯定是靠不了的。” “我们和叶氏基金的协议也快到期了，你好像不紧张似的。四千万付出去，公司也有很大压力。” 比起苏一舟的焦虑和担心，杜霄的表情松弛而淡定。 “欠别人的，当然要付。”杜霄顿声：“至于资金，sunshine家还没破产，就还没有到融资艰难的时期。提前唱衰自己的行业，没必要。” 苏一舟听见杜霄这么说，表情扭曲中带着一丝嫌弃：“你最近真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乐观？重新坠入爱河，淹到脑子了吗？” 杜霄回过头，对着苏一舟耸耸肩：“天天谈工作，多没意思。” “我呸，这四年就数你最爱谈工作，成天埋在工作里。” “有吗？”杜霄好整以暇地笑笑：“这样确实不好，以后少谈一些。” 苏一舟无语凝噎。 “杜霄，认识你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你居然是个恋爱脑。” “羡慕？” 苏一舟：“……准备开会吧，别恶心我了。” *** 开例会，轮到许荧为苏一舟准备一些开会的东西。 许荧把打印好的资料装订成册，一本一本对齐摆正，然后抱到了会议室。 刚走出来，就碰到了杜霄。 许荧赶紧低头从他身边走过，甚至没有与他对视。 杜霄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许荧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臂，赶紧抽了回来，她压低声音说：“别老这样，给人看到又得编故事了。” 许荧一副保持距离的模样，倒是正直得狠。 杜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许荧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他的眼神中有种洞察力，让人有种无可遁形的感觉。 许荧赶紧逃跑：“我去泡茶。” 她走得太急，左脚绊到自己右脚，身体前倾，直接扑向杜霄。 杜霄镇定自若，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她，将她抵抗的力道温柔地化解，他双手搂着她，故意暧昧地说：“你这样投怀送抱，别人看到，确实得编故事了。” 许荧还没回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许荧紧张坏了，赶紧从杜霄怀中跳了出来，笔直地站在一旁。 开会的人都来了，见到杜霄，一个个鞠躬打招呼。 许荧尴尬极了，正准备离开时，涛哥过来了，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许荧和杜霄。 春风多几度 第46节 小佳笑着问杜霄：“杜总还不进去？” 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声，他的视线落在许荧身上：“我等……” “杜总这就进去。”许荧直接打断了杜霄说话。 她怕杜霄说些暧昧不清的胡话，赶紧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杜霄的动作顿了一瞬，眸光中沾染了一抹压抑的晦暗。 许荧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对杜霄做了一个催促又警告的表情。 杜霄低笑：“这就进去。” 杜霄发扬领导精神让大家先进，他则走在了最后。 许荧正往前走，忽然感受到身后的男人俯身贴近，高大身躯好像一道天然的屏障。他一靠近，带来的压迫感霎时向许荧涌来。 许荧下意识回头，只见他的脸就在她耳侧以上不足十公分的位置。 他低声说：“男人的腰，不能乱碰。” 许荧的脸瞬间爆红起来，除了快跑，只能快跑。 *** 会议即将开始，许荧把资料分发完毕以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巧不巧，她旁边居然坐着涛哥。 许荧尴尬地落座，沉默地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和记录的电脑笔。 涛哥看了看坐在上首的杜霄，此刻，他的视线毫无遮掩，直接落在了许荧这边。 涛哥越看越焦虑，低声对许荧说：“你还没和他坦白吗？” 许荧皱眉：“坦白什么？” “你有对象啊。”涛哥啧啧两声：“你看看，杜总太泥足深陷了。” 许荧忍不住了，提醒道：“大哥，你是来开会的。” 涛哥怕别人听见，把椅子往许荧方向挪近了些，凑在她耳边说：“本来这些事我不该掺和，但是我实在对杜总有点共情。我觉得……%amp;￥$+” 另一边，杜霄一直在看着许荧的方向。 从进入会议室，她就没有看过他这边，而是一直在和旁边的男人说话。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离她很近，对方微微低头对她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马上又凑近他，也说了几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聊得不亦说乎。 许荧微微低头，掉下一绺额发，让她的侧脸显得更加温柔起来。纤长的手指轻轻绕着那绺头发至耳后，露出皮肤白皙线条柔和的下颌拐角。 不经意地，就在别的男人面前露出了不设防的美。 杜霄不爽地垮了脸。 会开完了，那个男人跟着许荧一起离开。 杜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眸一暗。 苏一舟出来时，正好看到杜霄面色严峻地盯着许荧和涛哥离去的背影，瞬间了然。 杜总这是在这拈酸吃醋呢。 想到他最近臭嘚瑟的模样，苏一舟决定逗逗他。 “这男的叫江涛，之前追过许荧，人家都是打直球，每天给许荧买奶茶，买蛋糕，为许荧占座带饭。” 杜霄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他身上那副浑然不在乎的模样有点维持不住了，眼见着下颌线条越收越紧，嘴唇已经横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想说什么？” 苏一舟笑笑，拍了拍杜霄的肩膀说：“许荧这么受欢迎，你不使出浑身解数，怎么追得上呢？” 杜霄瞥了苏一舟一眼，眸光冷冽。 “我需要和他比？” “怎么不需要？都是许荧的追求者，你比较高贵？”苏一舟上下打量着杜霄，故意说：“你和人家比，也就外形优势大点。昨天看你在那选衣服，还以为你开窍了，结果啥也没做。得骚起来啊杜霄！” 杜霄听着苏一舟在那满嘴跑火车，终于忍无可忍，对苏一舟说了一个字：“滚。” 苏一舟第一次能揶揄到杜霄，大笑不止，欢乐离去。 *** 第二天一早，苏一舟就找到了许荧。 之前的黎明兔项目，还有一点细节需要修改，许荧负责的事情，由她负责到底。 苏一舟将对方的要求和许荧说了一遍，末了，又嘱咐道：“你上次导图有点问题，打开以后一直提示错误，文件也裂了，检查一下是不是速度没跟上没有导成功。对了，矢量图发一份给我。” 许荧点头：“好的。” “想想不放心，你还是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 “把你u盘带上，也拷一份到杜霄那边。” “噢，好。”许荧赶紧回去拿u盘。 苏一舟和许荧一起到了四楼，和往常一样，这里十分冷清，没什么人气。 秦助理打了一个内线电话，杜霄就出来了。 空荡荡的走廊，简约又有设计感的墙面和顶空，灰色的地毯，竟然有几分天然t台的感觉。 杜霄缓步出来，今天的他和平时看上去很不一样。宝蓝色的衬衫衬得他皮肤白皙，脖颈修长，清瘦但不瘦弱，肌肉的纹理还是彰显着男性力量。衬衫丝滑的面料质感上佳，看起来贵气不凡。 他还破天荒地戴了一副无镜片金边眼镜。 怎么说呢，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斯文败类的禁欲之感，又高调又性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苏一舟看到眼前的杜霄，愣了一下，心说： 卧槽，这货是要骚废了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晚了几分钟，今天头痛一天，但是写的内容很骚气还是很开心。 么么哒大家。 —————— 第30章 春风30 苏一舟也不是那般不识相之人, 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出去，给杜霄和许荧创造了一点二人空间。 许荧没懂苏一舟的意思，在公司里, 和杜霄这样独处还是有些尴尬。 她目不斜视地把u盘拿出来，为杜霄拷贝了不需要改动的那几个文件。 “还有几个需要改，我改完了再给您拷。” “嗯。” 杜霄抬手摘掉了镜架, 手肘撑着桌子, 靠近许荧。 该说不说, 他的长相穿上这样的衣服, 还是有股子妖颜惑众的味儿。有型有款的, 活脱脱跟长得漂亮的爱豆出片似的。360度没有死角, 不管从那儿看, 都好看得不可思议。 他嘴角微微一勾：“中午一起吃饭？” “不行！” 许荧超快拒绝, 杜霄的眸光瞬间暗了下去。 他随手关掉了电脑屏幕, 往后一靠，双手环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打量的意味。 “你拒绝得倒是快。”他的声音冷冷的。 “我是怕影响你的口碑。”许荧这话绝对是真心的。 她心想：你怕是不知道, 别人都已经觉得你是男小三了。 **** 中午吃饭时间, 苏一舟和秦助理还有杜霄一起去员工食堂吃饭。 平时他们都会比普通员工晚一些，因为下午要外出, 所以提前去了。 三人一起走着, 苏一舟故意问秦助理：“杜总今天看起来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秦助理也忍了一上午了，一看到杜霄的衣服，就有点想笑。但他毕竟是专业的，还是忍得住。 “穿得耀眼了些。”秦助理说。 苏一舟却不如秦助理说话这么客气, 他大大咧咧地说：“早上我一看, 我的天, 有个蓝色的男人飘出来，我都恍惚了，还以为到牛郎会所了，整得也太骚包了。” 苏一舟这么一说，秦助理忍不住了，无声地笑了，后背都跟着抖了起来。 杜霄瞪了两人一眼。 秦助理见情势不对，赶紧补救：“不过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样子的打扮，今天我们下楼一趟，整个公司里的女孩儿看杜总，眼睛都要看直了。” “是不是啊？”苏一舟说：“不知道许荧好不好这一口。” 刚说到许荧，就见许荧和几个设计部的女孩出现在前面。 她们端着餐盘，边走边找座位。 那个叫cc的女孩说：“今天前台姐姐说杜总穿了一件宝蓝色丝绸衬衫，巨帅。我有个朋友，想看看。” 小佳吐槽：“你这就是无中生友了吧？” 许荧淡淡接了一句：“我上午倒是见过。” “真的吗？”cc激动地问：“有前台姐姐说的那么帅吗？” 许荧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还是喜欢干干净净的男的。那种颜色，穿起来显得有点轻浮。” “轻浮？你是想说油腻吗？” 春风多几度 第47节 “差不多吧。” …… 她们越走越远，直到找到座位。 许荧走远了，苏一舟和秦助理才终于不忍了。 苏一舟笑得最放肆，还假惺惺地拍拍杜霄的肩膀。 “也不算完全翻车，好歹知道了我们许姑娘不喜欢那种妖艳货色。” 再看杜霄，他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 许荧不知道中午在员工餐厅发生的事，只是认真地对着电脑改图。 下午，cc特意找借口，想去看看杜霄今天打扮得多好看。 她回来时，垂头丧气的，好像很失落。 不一会儿，cc在小群里发了条消息。 【杜总换衣服了，啊啊啊，骚气蓝看不到了。】 许荧一心在自己的工作上，没有看群，很快，那条消息就淹没了…… **** sunshine家股价接连几天下跌，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地震。他们回购股票只是短暂稳住了股票市场，但是公司经营不佳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秦助理接到叶氏基金的电话，很快就去通知了杜霄。 “杜总，叶总在路上了，马上到公司。” 杜霄对于叶总的突然到访早有预料，倒是完全不惊讶。 “把叶总喜欢的茶叶拿出来吧。” …… 叶总来者不善，苏一舟便把叶南希也叫了过来。 果不其然，叶总对公司正在进行的盲盒计划提出了反对意见。 “sunshine家作为业内龙头企业，盲盒线上和线下销售模式几乎是他们玩出的花样，这样的公司都撑不住目前的市场。你们现在要进场，风险太大。目前我要d.s从新三板上市，不允许做任何风险大的动作。” 叶南希见叶总态度有些生硬，赶紧从中斡旋。 “爸爸，盲盒计划已经启动很久了，杜霄也在选厂了。这段时间疫情有点影响，过阵子疫情稳定了就好了嘛。盲盒已经深入生活了，也不是只有玩具销售使用。” 叶南希竭力为杜霄争取：“sunshine家垮了是他们的事，盲盒这个模式是没问题的啊。” 苏一舟说：“这事我们也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停。我认为还可以观望。” 杜霄横扫几人，站了起来，郑重说道：“盲盒计划不会停。” 他与叶总对视，目光中的坚定不容小觑。 “d.s如果不把产业链做大，上市套钱也撑不了几年。”杜霄说：“我们和叶氏基金的合作，想必也不只是为了卷一笔钱就跑。” 叶总也是老江湖，不会直接驳斥杜霄。 他笑笑，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表情。 “这事你我说了也不算。这样吧，开股东会，投票决定。” “……” 送走叶总，苏一舟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干嘛要和叶总正面刚啊？公司的股东都是叶总的人，投票我们也赢不了啊。” 杜霄看了一眼叶总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找个专业的法务团队，琢磨一下和叶氏基金的合同。” “你要干嘛？” “断臂。” …… ** 车开得缓慢，叶总坐在车里，表情终于不再克制，满脸不满。 他转过头质问叶南希：“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在和杜霄相处？” 叶南希有些心虚：“只要我们还在d.s做大股东，他肯定还是会听话。” “当初不是看上这小伙子能力强，我不会投这家公司。你跟我说你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我有意培养他，当女婿一样。结果几年了，他对你根本没有兴趣，我钱还丢了不少。” 叶总越说越生气：“如今他很明显不听我指挥，准备反水。这就是你选的男人？” “叶南希，你什么事都做不好，你告诉我，叶氏基金未来要交给谁？既然杜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我也不会再扶持和我无关的人。” 听到这里，叶南希有些慌了：“爸爸，你不会要撤资吧？不行啊！” “我希望你摆正你的位置，你的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下周开始相亲，不要浪费时间。” “爸爸！” …… 叶总不再理她，他还有别的工作，随便将她放在了路边。 秋老虎回温，烈日炎炎之下，叶南希在路边等着司机来接她。 这几年，叶氏基金和d.s的合作一直很平稳。 为了公司前景，杜霄也从来不会驳父亲的面子。 这一切都是许荧来了才改变的。 就像当初在学校时一样。 她半路截胡，抢走杜霄。 叶南希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 她想：如果没有许荧就好了。 *** 黎明兔所有的东西都通过了，黎湘仪带着公司的负责人来d.s谈细则。 d.s作为中间方促成签约，由法务带着许荧和对方对条件。 黎湘仪和许荧说：“我们法务提出了两种支付方式，一种是一百万独家版权加之后的销售分成。我们公司目前可能会用这个ip开衍生作品，之后产生的周边产品销售额都会有提成。”黎湘仪看了许荧一眼：“另一种方案，是我们花三百万买断全系列版权，因为衍生和周边都涉及到和别的公司合作，署名权就没有了。” 许荧想都没想，回答：“我选买断。” 黎湘仪没料到许荧会直接选买断，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果断？”黎湘仪说：“一个ip万一爆了，后续收益还是很可观的。据我所知，d.s的苏总靠着阳光天使直接财富自由了。” 许荧笑笑：“我现在缺钱，哪个方案钱多，哪个就适合我。” 拿了三百万，把家里的债还了，把趣玩的厂房保住了，也算对爸爸尽孝了。 “我相信我自己，不止黎明兔这一次的。”许荧说：“小红靠努力，大红靠市场，爆款靠命。” “你倒是想得开。”黎湘仪对许荧露出了几分欣赏：“我喜欢你的直率。” “谢谢。” 细则谈得差不多了，之后就是集团走法务流程了。 许荧送黎湘仪走，两人在停车场等她的车。 见四下没有旁人了，黎湘仪说：“我很欣赏你做设计的想法和态度，你考不考虑跳槽到黎明集团来？” 许荧没想到黎湘仪会这么明目张胆在d.s停车场就开始挖角。 她抿了抿唇说：“谢谢黎总对我的肯定，但是我和d.s有创作协议，我违约是需要赔钱的。” 黎湘仪笑笑：“那真是可惜了，我很久没有遇到合心意的人了。” …… 送走黎湘仪，许荧一个人坐电梯回办公室。 电梯里空无一人，金属墙面将电梯打造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净化器的风声呼呼而来，吹动许荧的额发。 许荧抬手将头发捋顺，然后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当初她也没有打算在d.s做一辈子，她是想通过公司的平台，打出属于自己的潮玩作品。 这是每个潮玩设计师的梦想。 后来进了d.s，她才发现，这里还有杜霄。 和公司的创作协议确实规定了违约金，但是没有多少钱。 为什么拒绝黎湘仪？黎明集团规模更大，是资本方。 许荧问自己：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走呢？ 作者有话说： 更好啦。 明天真的不熬夜了呜呜呜。 我又又又有点小不舒适了。 快出来给我留言嘛，这是我每天唯一的快乐了。 —— 第31章 春风31 春风多几度 第48节 下班了, 终于能摘下面具，做回喜恶摆在脸上的自己，疲惫中又有一丝放松, 步履也跟着轻盈了起来。 立秋以后，天黑的时间变早，踏着霓虹的影子, 看着霞光与月亮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感受着鲜活的世界拼凑出的小惊喜。 许荧坐着扶梯到达地下的大厅, 地铁的广播声, 人们的说话声夹杂着机器检票的声音。乘地铁的乘客蜂拥而上, 地铁站拥挤不堪。抬头看了一眼站牌上下一程的时间, 安静地在一旁等候。 一道光束由远及近, 列车进站, 人们有序进入。许荧找了个人少一点的角落站着。 手机这时候震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许荧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 地铁在地下穿梭，车速快，手机的信号有些勉强。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杂音。但许荧还是听出来, 电话那端是她的“死对头”叶南希。 许荧连话都不想说, 就准备挂断。 手机刚拿远，就听见叶南希说：“你先别急着挂, 或者你先听听我说什么？” 许荧皱眉：“你要说什么？” 叶南希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一年半前, 有一家叫‘趣玩’的玩具公司，和一家‘谢艺源玩具’的公司签订了一个订单合同，对吗？”叶南希顿了顿声：“这批订单生产了不少盗版玩具，你知道吗？” 许荧皱眉：“很抱歉, 我不是‘趣玩’的实际经营人, 有什么事, 我建议你去找现在的经营人。” “听说对方是你的继父，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许荧沉默了两秒，面无表情地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他们盗版的玩具，版权都在我爸投资的公司，我倒是可以帮你。” “然后呢？”许荧声音冷冷的：“你想要我做什么？” “离开d.s。” “你是在威胁我？”许荧觉得叶南希的做法令人作呕，忍不住说：“或许，你不知道，我和我的继父关系不好？” 许荧不想和她多纠缠，语气不善地说：“随便你去告他，最好把他抓起来，他做的违法的事也不止这一件，把他抓走家里少糟蹋点钱也不错，我妈也能死心了，真是功德一件。” …… ** 秦助理停稳了车，杜霄和他一起搬了点东西回家。 停车场里很空旷，没什么人，秦助理和杜霄闲聊了起来。 他说：“明天没有什么安排，又是周五，苏总说要去打台球，杜总要来吗？” 杜霄摇头：“我对和一群臭男人一起活动，已经厌倦了。” 秦助理：“……您还是别把话说早了，万一明天来打台球，打脸。” “许荧掉了一件衣服在我家，明天给她送。”杜霄傲娇地表示：“她说了要请我吃饭。” 感情是找到借口了，怪不得这么有把握。 秦助理心里嫌弃杜霄这些个套路，嘴里还是说：“那就祝您和许小姐玩的开心了。我们臭男人去打台球了。” …… 路边一辆车熄火停在车位里，车窗半降。 驾驶座坐着一言不发的张术，杜霄和秦助理谈话的声音全被张术听了去。 张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拿出手机，给许荧发去了信息…… **** 许荧收到张术的微信后，给妈妈打去了电话。 问到周五的家宴，听筒里传来许荧妈妈略带兴奋的声音。 “是啊，你严阿姨喊我们去的，又不是我们上赶着要去的，人家什么家庭，主动请我们，难道我们还拒绝啊？” 许荧妈妈一和许荧说话，语调就不由地变得尖锐了些，母女俩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一说就要吵起来。 许荧对于这种情况也十分熟悉了，眼见她要开始抱怨，便提前结束了对话。 其实以前许荧也经常和张术家聚餐，他们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张术的妈妈严阿姨一直对许荧很好，不管去哪里都会给许荧带礼物，许荧也喜欢严阿姨，逢年过节都会问好。 可是，自从张术向许荧表白了，这一切就有点变味了。 许荧正发愁着张术家请自己家聚餐的事，心不在焉地进了家门。 鞋还没换，脚上就踢到了一个很硬的纸箱。 “嘶嘶嘶——”大拇指钻心的疼痛一下子让许荧回归到现实了。 “东西拿回来放在玄关，一脚踢到差点去世了！”许荧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忍不住抱怨。 萧露见许荧受伤，赶紧过来搬纸箱。 “怎么又买这么多快递？”许荧问。 “这都是放在公司的东西。”萧露搬得吭哧吭哧的，“我辞职了，把老板给炒了。” 说起辞职，好像什么好事一样，萧露满脸笑容：“这波是真的重生了，终于不用和十年脑血栓的一起工作了。” 听到萧露辞职，许荧有些担心。 “你就裸辞了？下家也没找到呢。不是让你忍一忍么，我帮你内投。” “一天都忍不了了，辞了以后心情直线好啊，感觉都不需要喝酒就快乐了。哈哈哈。” 萧露是成年人了，而且她做事也很认真，属于要么不做一做就还不错的人。当初她说要搞个自媒体账号，现在已经做成二十万粉丝的大v了，在潮玩界是比较有名的科普测评号。 许荧见萧露是真的心情好，也跟着开心：“也行吧，休息一阵再去打工了。” “不打了，我准备用我的号组微信群，把粉丝转化出来。现在潮玩在微信群的销售额还是很厉害的。” “挺好，感觉比上班快活，都是和同好一起，聊天也有人懂。” “对啊，和我那个老板真是鸡同鸭脚，完全受不了。”萧露不想说工作的事了，问许荧：“明天周五，一起去庆祝我重生啊。” 一提到周五，许荧刚忘掉的头疼又回来了。 “去不了，和张术约好了。” 萧露听到张术的名字，不以为然：“把张术一起叫上不就好了？再说你和他一起，不怕杜霄知道啊？” “不是单独和他，他妈妈邀请我全家了。”许荧叹了一口气：“我没办法不去啊，我不去按住我妈和我那个贪婪又爱吹牛的继父，我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样丢人的事儿来。” 萧露是见识过许荧那个继父的，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我去找杜云姐吧，现在杜云姐比你好约。” *** 许荧对于张术的感情是很特殊的。她和张术一起长大，张术从小就是那种小王子一样的性格，沉默但是体贴。和许荧熟成那样才会开几句有分寸的玩笑。 许荧一度觉得这样的男生很无趣，所以没有人喜欢张术。直到她被一群女生堵了，说她霸占张术，她才意识到，张术已经长成了校园男神。 她对张术又依赖又嫌弃，和对萧露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张术不表白，她真的会和张术是一辈子的朋友。 但是现在这状况，怎么说都有些尴尬。她见张术，怕给他希望，像个绿茶。不见张术，张术也没做错什么，显得无情。 哎，头疼。 下班时间到，张术的信息已经早早发来，他在停车场等她。 一如既往的体贴。 哎，更头疼了。 * 杜霄进办公室时，许荧正在梳理她的头发。 办公室成片的窗户洒进了晚霞的橙黄和红紫，落在许荧的脸上，好像浓墨重彩的油画。 许荧微微偏头，摘下了皮筋，原本扎在脑后的黑发瞬间披散于肩头，好像瀑布倾泻而下，将白皙的脸修饰得更加精致小巧。 她的嘴里咬着皮筋，以手为梳，修长而白皙的手插进墨黑而浓密的头发里，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她重新将马尾辫梳了一遍，拿走嘴上的皮筋，利落地扎了起来。 两鬓自然落下两绺碎发，温柔清丽。 杜霄只顾着看许荧，竟然一时忘了自己为什么进来。 许荧扎好辫子，正准备离开，一抬头，才发现杜霄来了。 他站在许荧对面，穿着一件浅灰色条纹衬衫，胸口纽扣开了两颗，露出紧实白皙的胸膛。在往上，是他眉目清朗的脸庞，鼻子高挺，唇角向上微翘，让他冷冽的眸子都好像撒上了星光一样明亮。 杜霄说：“你还有一件衣服在我家，我放在车里了。” “嗯？”许荧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拿了衣服，一起吃饭吧？” 许荧看杜霄表情真诚，想到张术还在楼下等，只能诚实地说：“今天张术家约了我们一家聚餐。早就约好了的。” 杜霄听到许荧说的话，好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住了表情，眼眸也越来越暗。 “家宴？”杜霄冷嗤一声：“你们关系倒是亲近。” “我们两家父母是多年的朋友了，一直关系挺好的。是父母约的。” “嗯。”杜霄瞥了许荧一眼，冷冷淡淡地说：“去吧。” 许荧没听懂他的口是心非，点了点头：“好，我下次请你吃饭。” 杜霄：…… *** 杜霄下楼，正好看到许荧上张术的车。 张术一身休闲装扮，和许荧都选择了浅黄色，看上去好像情侣装似的。 许荧拎着包过去，张术马上给她开车门，那动作，熟悉到两个人都觉得没什么不对。 杜霄整个人好像置身于冰潭，周身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秦助理、苏一舟和设计部的涛哥一起下来，正好围观了这一幕。 春风多几度 第49节 乖乖，真是修罗场啊。 秦助理和苏一舟对杜霄的性格很了解，都不敢去摸虎须，只有涛哥不怕死地走了过去。 他拍了拍杜霄的肩膀，用一副过来的口吻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当时我知道许荧有男朋友也挺伤心，但别人毕竟正牌男友，想也没用。” 杜霄冷冽地横扫了一眼，眼眸半阖：“他不是许荧的男朋友。” 涛哥见杜霄不信，赶紧说： “他是，许荧亲口承认的。” 杜霄压低声音，语气严肃了几分：“我说不是，就不是。” 涛哥看杜霄这模样，感慨道：“原来高富帅也会为情所困，还会自欺欺人，我平衡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节日快乐～ 放假啦都来追文吧～ 昨天留言的人好少，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冒泡跑了？ —— 第32章 春风32 秦助理和苏一舟怕涛哥还要胡说下去, 赶紧带走了涛哥。 秦助理压低了声音说：“江涛，你可真是不怕死，是不想干了吗？” 涛哥也挺委屈的, 低声回答：“我这不是怕杜总泥足深陷么？”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堂堂大总裁，被人说男小三, 多不好啊。” “胡说什么呢。”秦助理压低声音说：“许荧现在是单身, 杜总不是小三。” “啊？她和那个男的分了？” 秦助理真是服了这个老六, 还在这八卦, 不由皱眉：“赶紧下班走人了, 再晚我都保不住你了。” “……” 三人到了俱乐部, 苏一舟和秦助理是来玩的, 很快就准备开局打球。 杜霄则静静地倚靠在沙发上坐着, 双腿交叠, 周身好像有一股子寒意，哪怕来往很多女孩都在看他，却没有人敢上前。 苏一舟忍不住抱怨秦助理：“叫你不喊他, 你非要喊他, 来玩的，摆着这个脸, 倒胃口。” 秦助理拿着球杆挪到旁边：“开球吧, 玩起来就好了。” 苏一舟见杜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来了主意。 “杜霄，赌球吗？”苏一舟眼中满是精明的算计：“今晚谁输了谁买酒。” 秦助理压低声音提醒苏一舟：“我们杜总打专业选手都能打个平手，你这不是送人头？” 苏一舟说：“趁他心乱的时候赌啊, 欺负人, 嘿嘿。” 苏一舟扶着球杆, 挑衅地问杜霄：“来吗？” 杜霄轻蔑地看了苏一舟一眼，起身接过了秦助理手里的球杆。 “来。” *** 张术家住在安城的老富人区，临湖的独栋别墅，院子有一千五百平，这里是许荧妈妈无限向往的地方。 每次张术妈妈请客吃饭，回头她都会无限回味张术家一出家门就是湖边绿道天然氧吧；他家后院里的小白菜和葱是如何接地气；他家养的那条狼狗是怎么在院子里不牵绳狂奔…… 她之所以很难过张术家这道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初两家人是一同发家，她认为如果许荧爸爸不是突然去世了，许家确实很大概率也可以住进湖滨别墅。 许荧很不愿意她这样说，总在她胡乱乱想的时候说一句：“要真这么容易，李叔接手了趣玩，怎么没带我们住上大别墅，反而欠了一屁股债？你命里没有，你就别想。” 许荧妈妈最讨厌许荧说这种丧气话，马上竖起一身的刺：“你好好和张术相处，命里不就有了？” “我就算和张术结婚了，你也住不进来，要不你去抢张术的爸爸吧，那肯定有你了。”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 张术家里是传统的中式装修，古朴素雅，多年也不过时，家里那一套红木家具都是许荧咋舌的价格。 许荧妈妈大约还做着丈母娘梦，姿态还是高些，李叔那跪舔的丢人程度，许荧妈妈都有点看不下去。几次对他使眼色，他才稍微收敛。 张术的父母是自己奋斗出来的创一代，没什么架子，对许荧又喜欢，一直给许荧布菜。 张术坐在许荧身边，时不时低头和许荧耳语两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问她“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但是那姿势，好像两个人是关系亲近的小情侣。 李叔看到这一幕，立刻说道：“张术和我们许荧看着真是般配，这青梅竹马还是不一样。” 他话音刚落，许荧就尴尬地否认：“我和张术只是好朋友。” 许荧妈妈：“我姑娘害羞了。” 张术妈妈见许荧有些抗拒，瞅了瞅自家儿子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回应，谁知张术接了一句。 “我努力。” 三个字算是给两家长辈都坐实了他们心里所想的事，也彻底将许荧置于被动。 …… *** 苏一舟可真是日了狗了。 杜霄越是心情不好，专注力就越好，斯诺克那一套技巧被他玩出花了，分也是算得要超越ai了。 苏一舟觉得自己好像在玩斯诺克线上游戏，他作为一个弱鸡菜鸟，不小心打开了hard模式。他就开了个球，剩下全是电脑的。 秦助理看到杜霄行云流水的清台，拍了拍苏一舟的肩膀，安慰道：“就当一发入魂了。” 苏一舟恼羞成怒：“滚。” 杜霄赢的完全不给苏一舟脸也就罢了，点起酒来那才叫一个丧心病狂。 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苏一舟悲愤极了：“杜霄他就不是个人啊！” 三人在吧台买酒，苏一舟骂骂咧咧刷卡的时候，身边突然挤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露。 苏一舟意外极了：“你怎么在这？”苏一舟看了一眼萧露，她竟然是一个人：“你一个人来的？” 萧露耸了耸肩：“被放鸽子了。” 苏一舟马上摆上了揶揄的笑意：“估计是怕被你偷袭，不敢来了。毕竟，你有前科。” “嘁。”萧露看了一眼苏一舟手里的卡，突然微微一笑，对吧台里的人说：“给我一杯威士忌。”她用下巴点了点苏一舟：“他付钱。” …… 就这样，落单的萧露加入了三个臭男人的酒局。 苏一舟见萧露比男人还能喝，忍不住吐槽：“我现在知道别人为什么放你鸽子了，你这喝法，这能给人喝破产了。” 萧露嫌弃地啐了苏一舟一眼：“你抠死得了。你是不是金牛座啊你？” 萧露此话一说，秦助理立刻不依了：“你这就地图炮了，我是金牛座，我就不这样。金牛座风评被害。” 萧露举起酒杯：“那你付。” 秦助理想了想：“金牛座确实抠门。” 杜霄嫌弃地看向卡座里的两个男人，淡淡说道：“萧露喝的算我的。” 萧露立刻举杯，“还是杜霄够爷们。” 苏一舟：“那是他要追你闺蜜！” 萧露一拍胸口：“我帮杜霄把我闺蜜叫来！” 苏一舟撇嘴：“是不是啊？你闺蜜和她小竹马一家吃饭去了，怎么可能来？” 萧露看看时间，拿出手机：“等着，我这就给我杜霄一个最强助攻！” *** 饭局结束，两边的长辈又故意给年轻人制造机会，让张术送许荧回去。 许荧坐在张术车里，全程沉默不语。 张术开着车，余光能看到许荧的纠结。 他想了想，将车停在了路边。 黑暗中，只有月光和湖边微弱的路灯透过挡风玻璃照进车里。两人在黑暗中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只有朦胧的廓影。 “生气了？”张术温柔细语地问。 许荧看向张术的方向，一晚上过去，她还是没忍住，问道：“为什么要和长辈说那些话？” 张术微微垂眸，纤长浓密睫毛拉长的影子落在眼窝里，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我只是说了我的真实想法，我不想再隐瞒了。” 许荧：“我以为，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想法了。” 张术回过头来，眼底雾气散去，眸光意味不明。 “许荧，你确定，杜霄是真的爱你吗？” 张术突然这样问，许荧眸光微闪，语调变冷。 “你想说什么？” 张术表情有些纠结，但他还是把近来查出来的一切告诉了许荧。 春风多几度 第50节 “许叔叔当年救的那个男孩子，就是杜霄，你知道吗？”张术越说，眼中越是透出一丝怜悯：“他这么多年内心愧疚，甚至不敢去许叔叔墓前，逃避一切，却主动接近你，照顾你，和你谈恋爱，你说，他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 “不用说了。”许荧忍不住打断了张术：“这是我和杜霄的事，他爱不爱我，是我需要去判断的事。” 许荧的反应令张术意外。 她太淡定了，没有一丝震惊，甚至没有问更多细节。 张术有些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对于张术的问题，许荧不置可否，只是一字一顿地说：“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说完，拉开车门下车。 张术见许荧走了，赶紧下车，跟了上去。 他一把拉住许荧的胳膊，不让许荧离开。 “许荧，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他焦急地解释。 “张术，你是最清楚我有多骄傲的人。”许荧冷漠地看了张术一眼：“你只是和曾经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一样，希望我离开杜霄而已。” 许荧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 “张术，不要做不善良的事，我不想你因为我，变成你讨厌的人。” 张术不让许荧走，他说：“阿姨说了以前的事，我发现那家人姓杜，觉得有点巧，就去打听了一下，我不是故意要查你。” “不要解释，就这样过去吧。” 许荧还要说话，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许荧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萧露来电。 许荧往旁边走了两步，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萧露声音迷糊，忽大忽小。 “许荧啊……你来一下vic俱乐部，我喝多了，快来接我，我坐不住了，越坐越难受，yue……” 许荧真的很讨厌萧露和不认识的人喝酒，喝多了就叫她去接的行为。 但是她每一次都还是会去，因为女孩子在外面喝醉太危险了，她不能让萧露有危险。 许荧又气又无语：“我马上过来。” *** 萧露报的是一个斯诺克俱乐部。这里也不是醉酒的地方，大多数人只是来休闲的。 许荧也是没想到，萧露在这种地方都能喝吐。 许荧一路小跑，呼哧带喘，总算找到了萧露报的卡座，走近了，却意外地发现，卡座里没有萧露，只有杜霄。 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深处，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在头顶，露出了白皙的额头，配上他精致又有记忆点的五官，在氛围衬托下，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调调。 “萧露呢？” “苏一舟送她回家了。” 许荧皱眉：“那还叫我来做什么？” 杜霄身体微微往前倾，双手手肘撑在大腿上。 他抬眼，眉毛上挑： “你看不出来，她在给我们制造机会？” 作者有话说： 萧露开始助攻了口碑能回来吗？ 咳咳。 都放假了来追文吧。 来点点菜也行啊。 —— 第33章 春风33 说实话萧露还真不需要人送, 毕竟以她的海量，今晚喝的那点酒，也就是漱漱口。 但是看到苏一舟一直上蹿下跳, 想到他对她的那些揶揄，她就忍不住给他找点事。 因为喝了酒，苏一舟也不能开车了, 两人一起走路离开俱乐部。 苏一舟抱怨：“都是打车, 各自打车就好了, 干嘛要人送？” 萧露理直气壮地说：“你都不看新闻吗？女孩子深夜坐网约车出事的很多啊。” 苏一舟回头打量着萧露, 一脸疑惑：“盲人不允许开车啊？” “什么？” “不是盲人, 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吧？怎么想都是你占便宜。” “你要死吧？” 萧露恼羞成怒, 举起包追着苏一舟就是一顿猛k。 苏一舟本来一直往前跑, 躲着萧露的攻击。 突然, 他一个刹车站定, 萧露躲避不及，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靠！你有病啊！” 萧露捂着自己撞痛的鼻子，一抬头, 就看到苏一舟好像一座雕像一样定定望着前方, 眉头紧皱，和平时不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 “突然停下来要死啊？撞死我了！”见苏一舟不理自己, 萧露更生气了：“姓苏的, 我在跟你说话。” 苏一舟一回头，眸光一沉。 不等萧露反应，他突然把她一扯，控制在胸怀范围, 一手死死扣住萧露的腰, 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萧露被他吓到了, 眼睛瞪大，开始挣扎。 “嘘。”苏一舟低眉瞪了萧露一眼。 萧露顺着苏一舟看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居然是杜霄的姐姐——杜云。 此刻，她正和一个又高大又健壮的男人吵架。 两人都属于挺拔有力的人，肤色也很接近，看上去很是般配。那男人的模样大约不是军人就是警察，那气质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也不知道两人在吵什么，脸色都不太好。突然，杜云一巴掌招呼到男人脸上，男人连脸都没有动一下，杜云不解气，又是一巴掌过去，男人始终不还手。杜云打了人却没有解气，瞪着那个男人，瞪着瞪着就哭了。 大约是吵到瓶颈了，她转身要走。 然后，前方高能了。那个又拽又酷的男人，直接把杜云拉了回来，放倒在柱子上，压着就……亲上了。 再看看苏一舟的脸色，感觉快要进icu了。 苏一舟手劲越来越大。 饶是萧露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苏一舟喜欢杜云。 苏一舟完全不给萧露说话的机会，抓着她就走。 萧露被连拖带拽，一路都在挣扎。但是不得不说，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实在太悬殊，她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走了好远，确定杜云和那个男的听不见他们说话了，苏一舟放开了萧露。 萧露揉了揉发痛的肩膀，简直要气炸了：“你有毛病啊？你有本事你上去抢啊！为什么要带着我跑啊，你怂你的，关我什么事啊？” 苏一舟对萧露的话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只眼白里能看到些许血丝，他睨视萧露，冷冷说道：“从这里走出去，路上很好打车，你自己回去吧。” 萧露一个白眼回应苏一舟。 “呵呵。正好，我也不想和你一起了。”萧露快气炸了，却反而镇定了下来：“看看我的鞋，你的杰作。” 她冷冷抬起自己的右脚，人字形的水钻凉鞋顶头连接的部分断了，只剩白皙的脚腕上捆着绑带，脚上还粘了些黑色的污迹。 大约是一路拖拽，把鞋子拖坏了。 苏一舟低头看了一眼。 “打车费和赔鞋子的钱，回头我让许荧给你带票，你一毛也别给我少。”萧露恶狠狠地说。 说完，萧露头也不回地走了。 鞋坏了一只，即便萧露大脚趾和二拇哥用力夹着人字凉鞋坏掉的那根绳，鞋依然跟快板似的张口啪啪直响。 走也走不快，萧露觉得自己的背影肯定很狼狈，她这么想着，不禁更想打死苏一舟。 身后的苏一舟喊了她一声：“喂。” 萧露愤懑回头：“我不叫喂。” 苏一舟不怕死地接了一句：“你叫楚雨荨。” 萧露啐他：“我叫你爹。” 被萧露怼了，苏一舟也不见生气，路灯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白白的牙齿，竟然比那路灯的光还明亮些。这纯粹的表情和他突破底线的为人真的一点都不匹配。 他对着萧露勾勾手指：“回来，我赔你一双鞋。” 萧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回过头来，一走一崴走到他身边。 “算你还自觉，本来就该你赔。” …… 安城第三次入秋失败，夜里依然燠热难忍。 十一点，商场都关门了，本以为萧露会找找精品店什么的，却不想她只是把苏一舟带到夜市里。 “我也不坑你了，我这双鞋也便宜，你就买个差不多的给我就好了。” 这是苏一舟第一次来安城的夜市一条街，离俱乐部那边倒是不远，却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五颜六色的灯晃得人眼花缭乱，庸俗而嘈杂的流?歌曲震耳欲聋，路两边是一个挨一个的摊贩，卖什么的都有，杂乱地摆放在路边，让并不宽阔的路变得更狭窄了，吆喝声和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吞噬了夜晚的静谧。 春风多几度 第51节 他回头找萧露，她已经随便钻进了一个卖鞋的摊位。 她说：“就这家吧，鞋比较好看。” 她个子中等，但模样清秀，在人群里还算打眼，那洒脱的表情，倒有几分特别。 苏一舟跟了过去。 摊位只有一张换鞋凳，被别的客人坐了。她自然地把苏一舟的肩膀当扶手，一双一双地试着鞋。 不到五分钟，她就选到了一双合心意的凉鞋，和她脚上的那双差不多的款式。 “就这双了。”萧露很快就换好了新鞋。她推了推苏一舟：“付钱，八十块。” …… 苏一舟虽然没有太多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认识的女孩子那么多，穿八十块凉鞋的，还是第一次见。 苏一舟付了钱。 萧露穿着新鞋，走路的样子都臭美了起来，鞋子亮晶晶的，在夜里格外闪耀，她一直低头看，好像那双鞋是辛迪瑞拉的公主鞋。 苏一舟看她稚气的样子，不由心情也好了一些。 两人穿过人群，正要离开时，萧露突然抓过苏一舟，两人停在一个饰品摊前。 “鞋太便宜了，搭点别的。” “好。” “我差个碎发夹，正好买了。” “好。” 萧露认真选起来。 琳琅满目的发夹，萧露挑花眼了。 一只细瘦又漂亮的男性的手出现在萧露视线里。 那只手拿起一只小鹿图案的水钻发夹。 “这个吧。”苏一舟说。 萧露接过小鹿发夹，有些疑惑：“为什么是这个？” 苏一舟的表情温和而平静，对她淡淡一笑。 “你不是叫萧露么？萧露，小鹿。” “……” *** 苏一舟回家的时候已经转钟了。 想到今晚的经历，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 看杜云那情况，大约要第四次和那个男人和好了。 也许杜霄说得对，他是该放弃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苏一舟毫无睡意。 看看时间，是他喜欢的博主的更新日，他决定去看看更新。 苏一舟关注了一个潮玩博主，博主会测评一些国潮玩具，也会出固定栏目点评国际上的潮玩产品。眼光超前，点评真诚，应该是非常专业的潮玩设计师加玩家。 不过这个博主从不露脸，除了能看出是个女的，完全不知道是谁。 点开她账号，断更了，解释文字只有一句话。 「今天遇到一个大傻逼，回晚了，素材没剪完，明天补上。」 苏一舟想：是哪个大傻逼耽误了更新，唯一的乐趣都没有了。 睡觉吧，哎。 *** 许荧没想到匆匆忙忙赶来，却只有杜霄。她这才意识到，萧露这死丫头居然敢骗她。 许荧一时也懵了。 酒吧暧昧的灯光效果一轮一轮从头顶而过，杜霄的脸在光影变换中忽明忽暗。 他衣着利落，装束简单，明明是有些寡淡的模样，却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静静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就好像有一束追光始终在他头顶，摄人心魄。 这么尴尬的时间，这么尴尬的场合。 就许荧和杜霄两个人，给她整不会了。 许荧真的很想回去打死萧露，可是她此刻还是得先解决杜霄。 思考了一会儿，许荧开始解释：“萧露可能是误会了些事，脑补得有点多，也不太清楚我们的情况，就胡乱安排了。” 许荧硬着头皮说：“下次萧露再做这种事，我会狠狠骂她。” 杜霄没有立刻接茬，而是瞧着许荧的眼睛，似笑非笑。 “要骂，就骂我。”杜霄的声音带着些许酒意，沙沙的，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弄心尖的痒痒肉。他尾音拉得长长的，懒散的声调说：“是我让萧露叫你来的。” 他的眼神炙热又极富侵略感，让许荧心生怯意。好像整个夏天的喧嚣和灼热，都不及他一个眼神让她汗流浃背。 他这么一说，许荧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了。她没有往前，也没有退出去，只是低声说：“这么晚了，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杜霄右手虚握着酒杯，食指微微松开，将酒杯晃了晃。 “什么事都没有。” 酒杯里的褐色酒液绕着杯壁晃荡出漩涡。 他放下酒杯，抬眼看向她。 那双眼睛里好像盛满了光，点亮了这幽暗的卡座。他笑笑，好像里面有拉人沉沦的暗流，涟漪阵阵，久久不能平静。 他说：“只是我想见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出去跑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就11点了。 更晚了。 明天坚决不出门了。 —— 第34章 春风34 许荧感觉脑子里突然像被人倒入了黏稠的浆糊。她只能逃开杜霄的目光, 假装不为所动地说：“起来吧，你喝多了。” 杜霄放下酒杯，起身走到许荧面前。 两人的身高差, 让许荧看向杜霄的视角冷不丁地转换，从俯视变为仰视。 许荧盯着杜霄，心情复杂。 他到底希望她怎么做呢？她已经迷茫了。他表现的像真的一样, 这甚至让她觉得, 是不是她判断错误？ “我……” 许荧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打断。 是杜霄的手机。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冷漠地挂断。电话却不依不饶, 又响了几次, 都被杜霄挂断。 许荧见对方不停打来, 低声对杜霄说：“是不是有急事？” 杜霄的表情已经跟着来电冷了下去, 他撇开头看向角落。 “没有。” 他话音刚落, 轮到许荧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杜云的来电。 许荧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杜云惊惶的声音。 “许荧，你是不是和杜霄在一起？” “是。” 听筒里一片嘈杂，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很大, 杜云的声音也一直在喘。 “听我说许荧！你告诉杜霄, 爸爸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让他马上回来！” “……” *** 急诊大楼的门口, 不断有救护车送新的病人来，有的直接用病床推进来，有的尚能走路，在导诊的指导下租轮椅或者搀扶进去。里面的医生护士对于病人的到来, 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每个出现在这里的病人家属, 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明明头顶是明亮的照明灯，却让人格外恍惚。 杜霄的爸爸是医院的院长，急救科的医生调了几个过来，大家都严阵以待。 负责急救的医生出来了，他们拿着ct片给杜云和杜霄讲解：“脑梗，看这里、这里，黑色的低密度影，这是新鲜的，应该是刚发。好在人在医院。”医生说：“杜院长已经醒了，自己看的片，自己开的药，也用不上我们了。” 医生笑笑：“杜院长真的太狠了，工作狂，你还是得劝劝，至少要住一周的院，先把药挂着。怎么说也有4%可能变脑溢血的。” 杜云听到这里，松一口气之余也有些紧张：“谢谢，肯定住院，不给他工作了。” “那就行。” 医生离开，留下杜霄，杜云，和杜云一起来的男人，以及许荧。 杜云瞪了杜霄一眼：“你是不是疯了？电话不接？” 杜霄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爸爸老了，有什么话早点说开，你们是父子，不是仇人，你多大了，为什么还这么不成熟？！” 杜云脸色还有些惨白，显然也是被吓到了。说话的语气又气又急，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春风多几度 第52节 “一会儿我去给爸爸转病房，你不要说话气他，你要是胡说八道，别怪我抽你。” 杜云刚要转身，杜霄就说：“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啪——” 杜云反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扇在杜霄脸上。 “你再说一遍！”杜云怒气冲冲，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杜云！” “杜霄！” 一旁围观的两个人赶紧上去抓住了两姐弟。 杜云气极了，开始咒骂：“你这个狗崽子你再跟我说这种话试试？平日里你胡闹就算了，爸爸现在抢救刚醒过来，你以为你还是中二少年吗？全世界只有你最伤心！你最难受！你让我们多难受，你知道吗？！” 抱住杜云的高大男人，皱着眉头，一只胳膊锁着杜云的肩膀，他对许荧挑了挑眉，镇定地指挥：“你们先出去。” …… 许荧拉着杜霄离开了急诊大楼，嘉树医院的路面停车场停满了车，救护车还在往医院里送病人。卒中中心的灯牌红彤彤的，以前许荧不懂这几个字的意义，现在看来，竟然有点害怕。 杜霄一路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站在通往急诊大楼的那条路上。 就那么站着，盯着地面。 要不是他的手在颤抖，许荧真的要以为他没有情绪。 杜霄抬起头看了许荧一眼，平日里做任何事都运筹帷幄的人，此刻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不肯定。他往前一步，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她往怀里一捞，双臂紧紧地箍住她。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宽厚的怀抱里，心突然像坏掉的机器，系统紊乱屏显的数字乱跳毫无章法，他温暖的体温透过衬衫的布料紧贴在她脸上。 许荧没有站直，她不过调整了一下姿势，他就更紧地把她往怀里收了收，让她几乎动都动不了。 只听到他略带嘶哑的声音说：“别动。”他的声音越来越虚软：“让我抱一下。” 许荧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惊魂未定。 哪怕他们父子关系恶劣，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谁能不怕呢？ 许荧安静地由着他抱着，许久，她抬起双手，搂住了杜霄的后背，好像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不会死，对吧？”杜霄的声音很低，夹杂着微不可闻的颤音。 “医生说已经没事了，只要住院打针就会好的，肯定没事的。” 夜深了，黯淡的月色被路灯和霓虹灯的光亮夺去了光彩，街上来去的汽车渐渐变少，平日里水泄不通的道路此刻通畅得让人有些不习惯，时不时响起的救护车声在夜色里格外突兀。 许久，杜霄才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我还以为，我是希望他死的。” …… 两人坐在背街的台阶上，连灯都没有，黑暗中，许荧甚至看不清杜霄的表情，只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的侧脸轮廓。 这样也好，都能更自在一些。 杜霄双手合十，撑着膝盖，抵着鼻尖。 许久，他才打破了沉默。 杜霄顿了顿声，声音就冷了下去，时至今日，他都想不通，他问许荧：“他是怎么想的？那个人把我妈捅死了，他还把那个人救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能做那么复杂的手术。只要那天他不进手术室，那个人根本就救不回来。他为什么要做那台手术？那种时候，他还要证明自己的医术吗？” “我妈死得太惨了，身上到处都是洞，满身都是血。他明明看到了妈妈那个样子，他为什么要救那个人？我说服不了自己，他不会伤心吗？我妈死了啊？” 杜霄回过头来，一双眼睛里盛满悲伤，那些走不过去的坎横亘在心里，拦在亲密关系之间，成为两父子多年无法释怀的隔阂。 许荧心情复杂地抿唇，许久，她伸手握住了杜霄的手。 明明是很热的夜晚，他的指端却冰凉又僵硬。 许荧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 …… *** 毕竟和杜霄在一起多年，她太明白杜霄的口是心非。 越是在意，他越是表现得别扭。 他嘴上冷冷说着要走，却一直不肯离开医院的范围，她知道他是想确定爸爸的消息。 两人在外面坐了一个多小时，许荧借口上厕所，回到了急诊大楼。 今晚卒中抢救不多，杜院长不准大家为他搞特殊化，就在急诊室里挂水了，等第二天再办入院。 杜云和那个陪她来的男人一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杜云问许荧：“杜霄还在外面？” 许荧斟酌了一会儿，说了实话：“是的。” 杜云提到杜霄就生气：“怎么不走了？我就当我没有这个弟弟！嘉树集团可大了，他最好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以后家里都是我一个人的！” 男人拍了杜云一下：“别说气话。” 男人回头问许荧：“能说服他进来看看吗？我想，伯父是想和他见一面的。” 杜云冷哼：“还要说服，那就别来了，赶紧滚！” 许荧听到这里，也有点犹豫，不知该怎么做了。 “杜云姐，要不，你先去问问伯父？”许荧想想说：“我想，杜霄也是想看看自己父亲的。” 杜云知道这事和许荧无关，有气也不能对许荧发。她想了想，去按了急救室的门铃…… 许荧在外面等了几分钟，本来是问杜霄的事，没想到杜霄爸爸却要求见她，这让在场的几个人都非常意外。 这是许荧第一次进急救室，里面连医生都出去了。只有杜霄爸爸和许荧两个人。 墨绿色的布帘和墙上的墨绿墙漆呼应，消毒水的味有些刺鼻。冰冰冷冷的环境，让人不由挺直了背脊。 许荧进去以后，站得有些远，实话实说，她对杜霄的爸爸，还是有些心理阴影。 也许当年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当时她因为他说的事实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也是事实。 此刻他半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惨白，整个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有精神，他手上打着留置针，挂着许荧看不懂的药水。 这一幕让许荧的心情也不由变得复杂了起来。 杜霄爸爸见许荧进来，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哪怕生病，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修养。 “不好意思，不能起来和你说话了。” 许荧站得远远的，有些尴尬。 “没关系。” “他回去了吗？”杜霄爸爸说：“我说杜霄。” 许荧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叫你来，你很意外吧？” “是。” 杜霄爸爸垂眸，眼角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有些沧桑。 “有些事，我怕我死了就没机会说，所以赶紧把你叫来了。” 他抬起眼，看向许荧：“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杜霄爸爸突然的道歉，让许荧有点懵。 “什么？” 杜霄爸爸眼底浮出复杂的神色，沉默了片刻，终于将埋藏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是我骗了你，其实，杜霄什么都不记得。”杜霄爸爸有些艰难地停顿了一下：“我的儿子根本不记得自己害死过人。” 作者有话说： 杜霄妈妈的去世是一切所有事情的起因。 所以不是复杂，是顺着发生的。 写了很久觉得这个契机很好，就在这揭了。 —— 第35章 春风35 许荧不是那种做事没有交代的人, 但是这天，她选择了逃避一切。 不记得是怎么狼狈地回到家，心情一直不能平静, 一切好像突然被点燃的烟花，一串接一串，应接不暇, 让人无力反应,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杜霄爸爸说的那些话。 他好像一夜苍老得不成样, 和许荧讲述一切的时候, 他不是嘉树医院的院长, 不是嘉树集团的掌权人, 他只是一个束手无策的父亲。 “对杜霄来说,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只顾着自己的工作。他妈妈也很忙, 却总能挤出时间陪他。他妈妈去了以后，他就生病了，整日整夜的不睡觉, 被诊断出严重的抑郁焦虑症。当时我听了别人的建议, 让他去外婆家生活一阵子。现在想想，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杜霄爸爸提起过去, 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被救了以后, 别人和我说，他落水的时候，几乎是没有挣扎的，他根本没有求生欲。” 杜霄爸爸喉头哽咽：“杜霄被救以后, 就一直发高烧, 说胡话, 他接受不了你爸爸因他而死，当时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对他来说太沉重了，他承受不了。后来……他就都忘了，选择性失忆，把有关水库的一切人和事都忘记了。” 听到这里，许荧心情瞬间复杂了起来，一股钝痛感从心头而来。她的爸爸是那样热爱生活，珍爱生命的人，他不过是去钓鱼，却把命留在了那个水库。而他救的那个人，却把一切都忘记了。 “杜云把你照片发给我看的时候，我吓坏了。心理医生一直告诉我，这种选择性失忆只是个体的一种防御机制，是他逃避的表现，如果受到刺激是可能会再想起来的。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风险。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作为父亲，不想他一辈子活在愧疚和自责里，所以我不希望你留在他身边。” 他的声音充满了后悔和无措：“是我太自私了，我以为你们分手了，他不接触你，不接触你家的人，就不会有被刺激的隐患，是我低估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 这一切的真相都和许荧想的不一样，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她站在原地，头皮有些发麻，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说：“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他看向许荧，“对不起，我真的害怕再失去我的儿子，哪怕他现在恨着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一切，无法面对你，选择离开你，你能接受吗？未来你可能会受伤，你还敢继续爱他吗？如果你不能，我可以厚颜无耻地请求你离开d.s吗？” 杜霄爸爸想了想，面色难看，却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们家有一个玩具厂，我也知道你最大的愿望是做出自己的潮玩代表作。我可以帮你重新把厂开起来，也愿意无条件支持你推出你的潮玩产品。” 许荧越听越觉得受到了侮辱，她不满地紧蹙着眉头：“您不觉得，您实在太自私了吗？我不是木偶，我是有感情的。我和杜霄同岁，我受的就不是伤吗？” 春风多几度 第53节 “很抱歉。”他惭愧地低下头：“我不奢求你原谅一个父亲的自私。” 许荧面色凄然，胸腔的火一簇簇蹿了起来，好像烈性的酒烧到了面颊上，红得发烫：“您不过是欺负我没有爸爸了。” 许荧再也听不下去，反抗道：“我不会再接受您的摆布和安排，要不要离开，是我自己的决定。很抱歉，我先走了，希望您好好养病，早日康复。” 许荧说完，转身离开。 安静而空旷的急救室里只剩杜霄爸爸一个病人。 好像早有所料许荧不会接受他的建议，杜霄爸爸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他只是静静看着许荧离开的方向，低声喃喃自语：你做好留在他身边的准备了吗？会比你想得更艰难。” …… **** 一夜没睡，许荧也不知道自己是凭着什么样钢铁的意志才到了公司去上班。 一整个上午都有些恍惚，那种大脑缺氧头重脚轻的感觉格外强烈。 中午，同事们都去吃饭了，许荧没有胃口。 起身去给自己泡一杯咖啡，褐色的咖啡进入杯中，溅起褐色的涟漪，细小的水珠挂在杯壁上，再滑下去，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香气渐渐氤氲，整个茶水间里盈满了咖啡的味道。 咖啡冲好了，许荧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本就不是咖啡爱好者。 站着发了一会儿呆，她一转身，就发现杜霄不知何时出现了茶水间。 高大的身影令人不能忽视，他眉目清隽，气质出尘，略长的额发被他一丝不苟梳理到了脑后，露出精致的五官。他无声地站在那里。看到许荧，他眉头微微一跳，许荧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昨天为什么直接走了？” 许荧沉默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杜霄一眼，“家里突然发生了一点事。”许荧扯着嘴角，用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应付杜霄：“一着急就忘了和你说了。” 对于许荧的说辞，杜霄不置可否。 他缓缓低下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洞察，不过浅浅瞟了一眼，就让许荧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杜霄什么都没说，懒懒地敛眉，声音平静，只是嘱咐她：“去吃饭，只喝咖啡伤身体。” 许荧握紧了手里的咖啡，微微颔首：“嗯。” 杜霄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用背影对着许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一夜未眠的喑哑：“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 这个“他”，自然是指杜霄的爸爸。 许荧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话。 杜霄仍旧没有回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等你主动跟我说。” …… *** 许荧最近事情太多，都没有关注到sunshine家的状况又爆新雷。新系列交货时间再次延迟，在网上引起了热议，投资市场大肆写着“盲盒危机”，星火计划的同事们都在讨论这事。 “晚上要开高层会议了，讨论盲盒计划的去留。” “啊？这么严重吗？sunshine家暴雷也不是单纯因为盲盒啊。他们步子迈太大了，线下店、主题公园什么的哪个不烧钱，高杠杆做什么事都大风险，和盲盒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哎，上次叶氏基金的叶总来公司了，好像和杜总吵了一架。” “为什么啊？” “听说是不让杜总开盲盒线了，现在盲盒情况不好，要联合股东开大会，决定开不开盲盒线。” “杜总不容易啊，内部就开始反对，举步维艰怎么搞事业。” “……” 同事们讨论的热火朝天，许荧却始终心不在焉，还在想着自己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小腹有种下坠的扯痛感，好像里面揣着一块铁，拉扯着皮肉往下掉，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阵痛感袭来。 糟糕，许荧霎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只有焦虑压力大的时候才会大姨妈提前，而她只要大姨妈提前，就会痛到昏天黑地。 她捂着肚子还在侥幸的时候，苏一舟就过来叫大家，他表情严肃地拍了拍手：“准备一下，半小时以后开会。” …… 大姨妈果然提前来了，那种痛感随着汹涌的姨妈越渐强烈。许荧翻遍包和办公桌都没找到止疼药布洛芬。太久没有突然提前了，许荧没有准备。 她身上开始因为疼痛频出冷汗，办公室里也没有风，但她还是觉得一阵冷一阵热。 同事们都落座了，都在讨论着开会的事，没人注意到许荧，她右手按着肚子，弓着背，好像一只烫熟的虾米，缩成一团。 正这时，杜霄和苏一舟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大家瞬时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杜霄和苏一舟在公司里的威信不容置疑，两人不过是随便走过，都气场逼人。 杜霄路过许荧时，见她一直弓着身体，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 他低声问了一句：“不舒服？” 许荧见大家看向她，赶紧摇头：“我没事。” 杜霄欲言又止，但大家等着开会，他便离开了。 会议开始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说话的苏一舟身上，没人注意许荧。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许荧的意志已经无法与之抵抗。她眼前开始发白，额头上也积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白得好像没有一丝血色。她起先还能勉强支撑，到后面就开始意识越来越飘忽。 眼前的同事也开始越来越模糊，从有人的轮廓，到只剩一团一团不同颜色的色块。 明明是在开会的会议室，却突然好像没有声音了，只剩眼前一片刺眼的白，许荧迷迷糊糊地，好像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在一片哗然中起身，来到许荧面前。微微弯下腰，许荧只觉他的五官越来越清晰。 一只很大又温热的手碰了碰她的额头，让她冰凉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栗。她迷迷糊糊嘤咛了一声，半晌，她软软地喊了一声：“杜霄？”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被许荧这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唤给震住了，而许荧本人却毫无察觉。 头顶传来杜霄的声音，不紧不慢，十分沉稳：“麻烦苏总继续会议。” 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打横将许荧抱了起来。 许荧冷不防就靠进了他怀中，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一种强烈的安全感瞬间将她包围。 听着他有力而沉稳的心跳，那种节奏好像可以缓解疼痛。 他皱起眉头，用他独特而低沉地声音说：“你怎么总是不能让人放心？”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因为一直对情节不满意重写了两次。 晚了很多，但是我也只睡了俩小时。 总算是写出来了。 今晚零点过了还是有更新。这是昨天的。 一不喊大家就不留言了，卑微呼吁一下冒冒泡嘛～ —— 第36章 春风36 许荧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多零碎的片段, 虚虚实实，自己好像置身其中，又好像不在其中。隐隐约约中, 好像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始终放在她的小腹上，缓解了她的疼痛感。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她自己的房间。熟悉的吸顶灯, 以及到处摆放的潮玩手办, 身上盖着的, 也是自己那床没来得及换的空调被。 许荧这才想起, 杜霄把她送回家了。 杜霄还在她床边坐着, 头靠着他的小床边缘睡着了。他的手心压着她的小腹, 她隔着薄被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 她微微挪动身体, 被子滑落了一些, 杜霄就听见声音, 抬起了头。他坐直了身体，手也收了回去。 杜霄怕白天的光线影响她休息，窗帘拉了一半, 此刻, 房间里半明半暗，光线异常柔和。许荧抬眼就能看到他眉峰英挺, 和微翘的嘴唇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 如山峦迭起。 “好点了吗？”杜霄问。 许荧刚缓过来，人还有些懵。顷刻后，她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好多了。”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说着, 他就起身出去了。 许荧也赶紧起来了。 走出房间, 就看到了萧露正小学生一样乖巧地站在杜霄身边, 看着杜霄为了给许荧倒杯水，顺便帮她们换了桶装水。 许荧有些尴尬，对萧露使了个眼色，萧露一脸无辜，两个人都尬住了。 杜霄弄好了饮水机，直起了腰。他个子太高了，在她们这个小屋子里，好像站直一些就要撞到吊顶。 大约是发现了两个人都不太自在，杜霄换好了水，给许荧倒好了热水，就顺手把自己脱下来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拿了起来。 “我晚上还有会要开，先走了。”杜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他看向许荧的眼神有一丝期待，却又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当着萧露的面，许荧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克制。 “今天，谢谢。” “嗯。” …… 杜霄离开后，萧露才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杜霄这气场，真是太强大了，明明不是给他打工，还是隐隐有点发怵。” 许荧刚恢复了一点，人还有些虚弱。 春风多几度 第54节 “也是服了你了，来个大姨妈，痛经直接痛晕了，这是什么女主体质。” 萧露大概是看出了许荧还在腹痛，拿出一盒布洛芬。 “还是吃颗药吧，别疼一晚上。”萧露看着布洛芬，不住感慨：“该说不说，杜霄真是细心啊，还给你买了药。” 许荧低头看了一眼小吧台上的热水和那一盒布洛芬，觉得自己努力捍卫的坚定在一点点动摇。 萧露抬眸横扫许荧一眼，“你们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会这么说？” “两个人看起来都别别扭扭的。” 许荧沉默了一会儿，心绪纷乱，她突然转过头来问萧露：“你觉得杜霄，是值得的人吗？” 萧露被许荧问楞了：“这你得问自己啊？问我，那肯定是值得，我就没被这么优质的男人追过。” “如果随时可能会结束呢？” “拜托，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土的话？你才几岁啊？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如果因为会结束就不爱了，那因为会死就不活了啊？爱就爱了，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最重要的啊。”萧露很认真地说：“如果爱一个人不奋不顾身，那多没意思。” 萧露撇撇嘴：“姐是遇不到这样的人，不然早扑了。” 萧露转身去做事了，嘴上还在喋喋不休。 许荧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儿了…… *** 第二天，许荧恢复以后正常上班。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尤其是涛哥，对许荧和杜霄的关系已经完全“明了”。 对于会议上发生的事，许荧自己也不太记得了，自然不知道那一幕有多暧昧和亲密，对大家的冲击有多大。 午休时间。涛哥终于忍不住了，过来问许荧：“秦助理说你和那个男朋友分了？是真的吗？” 许荧看了涛哥一眼，斟酌了一番，正准备解释，叶南希就出现了。 她一改往日精致张扬的风格，只穿了一身很素净的衣服，妆容也很淡。她眼睛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许荧，你出来一下。” “……” 虽然不知道叶南希找她是有什么事，但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许荧看看叶南希，再看看围观看热闹的大家，选择跟着叶南希出去了。 她了解叶南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与其在大家面前纠缠得难看，不如速战速决，早点解决。 许荧和叶南希离开后，办公室里的八卦之魂瞬间爆炸了。 胖子低声说：“她俩不会打起来吧？” 小佳仔细分析了这个问题以后，认真回答：“应该是叶南希想打许荧吧。昨天那个情况，一看杜总就是对许荧有意思啊。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他俩是同学，杜总好几次说这些，现在想来，估计是在撩许荧了。叶南希一直上赶着为杜总做的事，就完全是白做了。” cc一头雾水：“涛哥不是说许荧有男朋友吗？” 涛哥也不肯定了：“秦助理说她没有，可能是分了？” 小佳啧啧两声：“就是分了也接得有些密了。”小佳话里别有深意：“许荧吾辈楷模了。” 涛哥想了想说：“从我的观察来看，是杜总追的许荧。” “感觉得找许荧出书了，我也好想被霸总追。” “……” 几个人越聊越偏题，聊得忘我，连杜霄进来了都没发现。 等他们发现杜霄时，全吓得跟鹌鹑似的。毕竟聊的八卦，杜霄也是主角之一。 杜霄倒是没注意他们在聊什么，他站在一盏廊灯之下，整个人显得又挺拔又突出，他眼风一扫，平静而缓慢地问：“许荧呢？” 几人互看一眼，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杜霄见他们欲言又止，以为许荧身体还没好。 “没来上班吗？” “来倒是来了。”涛哥想了想，低声回答：“叶小姐叫走了。” …… *** 远离了办公室的那群人，许荧和叶南希在无人的休息室说话。 她背对着许荧，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丧气，和平日里的趾高气昂有些不同。 今早的温度下降了些，早晚温差大，中午的阳光倒是和夏天一般炽烈。休息室里的中央空调没有开，锁了门，显得有些滞闷。 许荧看了一眼时间：“午休时间马上就结束了，有话就直说吧。” 叶南希幽幽转过身来。她看着许荧，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讨厌，可她此刻却压着讨厌，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许荧交谈。 叶南希皱着眉，想了想开腔：“昨天开会的时候，你们演的那一出英雄救美，我也听说了。” 许荧觉得叶南希的用词和说法都很冒犯，几分不爽瞬间涌了上来。 “然后呢？” 叶南希看向许荧，停顿了片刻，认真地问许荧：“一定要是杜霄吗？” 许荧被她的问题逗笑了，她忍不住反问：“这话应该问你自己吧？一定要是杜霄吗？” “昨天公司开高层会议了，你知道吗？”叶南希表情渐渐严肃：“你应该知道现在盲盒市场不好吧，杜霄想开盲盒线，我爸爸不同意，要开股东大会。昨天管理层会议，也都投了反对票。” “这都是杜霄的工作，和我说做什么？” “如果我爸爸愿意支持，资金就不是问题。”叶南希略显期盼地望向许荧：“我爸爸支持杜霄的前提，是他和我在一起，能深度捆绑帮助叶氏基金。盲盒是杜霄做玩具的野心，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许荧越听越觉得不堪入耳。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退出，然后你把软饭捧到杜霄面前喂给他吃？”许荧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叶南希，你觉得，杜霄会想要这样实现理想吗？” 许荧看了一眼叶南希，第一次没有想与她争个你死我活的欲望。 “盲盒计划和杜霄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杜霄也不会让两者有关系。他是多骄傲的人？”许荧抿了抿唇：“你的想法，作践自己就算了，还小瞧杜霄。” 被许荧毫不留情地“痛打”，叶南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瞬间恼羞成怒：“这么多年，是我在支持杜霄，d.s也是叶氏基金支持下才有今天的规模，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叶氏基金投资d.s亏钱了吗？据我所知，赚了好几倍回去了，不是吗？既然是生意，就是两个公司之间的事，和任何个人都关系不大。” 叶南希对许荧的论调不服，盛气凌人地拉住许荧，咄咄逼人地说：“那你呢？你除了拖累他，能给他什么？所以，你想让杜霄为你放弃一切吗？” 许荧手握着工牌，看着上面的照片和文字，她用手指摸索着，许久，她嘴角泛起一丝清浅的笑容。 “要放弃什么，那是杜霄的选择，我不能左右他。我要是爱他，我能做的只是努力争取。如果他为我放弃一切，我能回报的，是陪他从头开始。” 许荧不想再与叶南希纠缠，“午休时间到了，我回去了。” 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会议室的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 许荧蓦然抬头，就和杜霄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她不知道杜霄听到什么程度，想到她说的那些气叶南希的话，居然句句都发自真心，这才是让她最尴尬的，此刻她只想离开美丽的地球。 她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快步地从杜霄身边路过。 杜霄一步横跨，率先堵住她的去路。 她紧张地抬头，明亮的眼眸回应着他晦涩的视线。 他的眼睫微微抖动，那样专注地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他弄丢的全世界。 他偏头凑近她，旁若无人地懒懒说着：“从头开始，你说的。” 作者有话说： 不喜欢写虐，会尽快写到杜霄发现的。安心吧。 有虫帮我挑一下。 谢谢么么哒。 记得给我留言哦。 —— 第37章 春风37 许荧没想到杜霄会找过来, 更没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都会被他听见。 耳畔好像有风，呼呼作响，又似乎是她血液奔腾的声音, 仿佛全世界的喧嚣都沉寂了下来，只剩下她和杜霄。 许荧的脸好像发烧一样全红了。 一定是热的，许荧想。 许荧双手背在身后, 紧张地捏紧又放开, 视线忽上忽下, 就是不敢直视杜霄的眼睛。 许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杜霄了, 只能往后退了一步, 整了整衣服。 “我去上班了。” 说完, 趁杜霄不防备, 撒腿就跑了…… 杜霄静静看着许荧逃跑的背影, 她脚下走得很快, 整个身体僵硬得好像一根棍子，完全没有自然地摆动，两只手也不会跟着步伐前后摆, 就像小鸭子划水一样的姿势直往前奔。 杜霄忍不住笑了, 他宠溺地摇摇头，刚准备离开, 就被叶南希叫住。 “你都听见了, 对吧？” 杜霄回过头看向叶南希，第一次对她露出了几分耐心的表情。 “谢谢。” “谢谢？”叶南希皱眉。 杜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是你，我听不到她说那些话。” 春风多几度 第55节 叶南希瞪大了眼睛，眼珠泛红, 死死盯着杜霄, “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吗？你的眼睛里只有许荧吗？”叶南希越想越难受：“在学校的时候, 是我先看到你的，你一直假装看不见。这四年，许荧弃你而去，是我一直在……” 杜霄开口打断，面上露出一丝不悦：“再说下去，就难堪了。你最清楚我们的关系。有没有许荧，我和你之间都没有故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杜霄郑重其事地对叶南希说：“我知道叶总一直对你的婚姻很看重，但是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不要把我卷进你们家的父女战争里。” 叶南希的眼眸微缩，流露出一丝冷意，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你不是和我在一起，我爸爸会撤资，你也无所谓吗？” 叶南希的语气透着明显的威胁，杜霄却不为所动。 他笑笑，眉头舒展，明明是很年轻的面容，却有着岁月洗礼后那种超然物外的冷静，“商场有商场的规则，撤资也有撤资的代价。” “……” “然后呢？”苏一舟听见杜霄说叶氏基金要撤资，一个头都要两个大了：“你最近接连和叶家人起冲突，你是嫌他们撤资不够快？你在前面装得风生水起，我在背后鞠躬哈腰维持平衡，这公平吗？” 杜霄正在签字的手停了下来，盖上了钢笔的笔帽。 他一边和苏一舟说话，一边用钢笔点着桌面，清脆的碰撞声有节奏地响起。 “这是很严重的事吗？” 苏一舟不买杜霄的帐，翻了一个白眼：“你说呢？杜总？” 杜霄站了起来，他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外面绿油油的草坪已经不知不觉地变了颜色。地上的落叶也在告诉大家，秋天悄然来临了。 “我倒觉得，这对d.s是一个机会。这几年我们步子迈得太大了，都喘不过气了。”杜霄回过头来看着苏一舟：“d.s大部分员工都是设计师画师，是内容输出的人。我认为，如果我们公司都沦为资本市场的玩具，不出五年，我们会从资本市场退场。这和我们当初创立这个公司的初衷也不符。” 杜霄就是有这种三言两语让人信服的能力，他说完以后，苏一舟跟着他的观点开始反思起来，完全忘了刚才还在焦虑。 “如果资金紧张，只能整合业务了，都没钱了，钱肯定得花在刀刃上。” “你看，还是有办法的。” “我怎么觉得你在给我洗脑呢？”苏一舟嫌弃地看了杜霄一眼：“你干脆去传销得了。” 杜霄神情稳重，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苟言笑，不动声色的脸上，却多了一丝坚定和温和。 “我不会让d.s垮掉，这里背负这么多人的梦想，还没实现，垮了多可惜。” …… *** 许荧一想到自己在杜霄面前说了那些丢脸的话，就无法面对他，只能埋头当鸵鸟，让工作把自己埋掉。 许荧给苏一舟交稿子的时候，发现苏一舟正焦头烂额地看着各种文件和资料，他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工作。 因为突然的变故，苏一舟工作量激增，越干越压力山大，忍不住对着许荧一顿输出。 “问你啊，你是怎么会喜欢杜霄这种人？” 许荧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左顾右盼，确定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苏一舟和她，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许荧没想到苏一舟会问这个，以为苏一舟发现了什么，双手握着平板电脑，一阵心虚。 正当她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时，就听到苏一舟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牛逼？有什么想法总是决定要做了才通知大家。把所有人都搞得手忙脚乱的，真是想打死他。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是世界上没有男人了么？” 许荧：“……” ** 公司有了新的规划，苏一舟要求大家都尽快解决掉手里的工作，导致大家都得加班。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许荧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是手了，指头都不灵活了。 许荧看了一眼地铁上的人，陌生的人群，却有着一样疲惫的社畜脸孔。 坐在地铁上，许荧突然收到了杜霄的信息。 【你在哪？】 她握着手机，想了想，回复：【回家了。】 过了几秒，许荧手机震了震。 杜霄：【你不觉得应该和我谈谈？】 许荧心理咯噔一下，马上开始转移话题：【……下班了就回家了。是还有工作要谈吗？】 杜霄：【我只记得你会装醉，倒不记得，你这么会装傻。】 杜霄这句话，直接把许荧带回很多年前向杜霄表白的时候，也是这样尴尬至死的画面。 那天是一场学长们组织的聚会。许荧本来毫无兴趣，却因为得知杜霄被硬拉了去，她也去了。 杜霄在那群男生里实在太突出了，哪怕只是坐在角落里玩手机，依然让她的视线好像粘了万能胶，一直跟着他走。 叶南希和她一样，也是因为杜霄来的，她在高调地追杜霄。学长们也乐得帮她一把，起哄玩游戏，谁赢了谁先选座位。 叶南希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这里面自然也有学长们故意让她，做顺水人情的缘故。 许荧很清楚，如果叶南希赢了，今晚她肯定会和杜霄坐在一起。 于是，她一冲动，就站了起来。 两个女孩的战争一触即发，连一直不关心任何人的杜霄，也将视线从手机里移到了许荧和叶南希身上。 拼酒的小游戏，许荧根本不熟也不擅长，本以为能和叶南希打几局，没想到很快就败下阵来，几杯下肚，胃里有点烧。 许荧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愿赌服输。她扶着要裂开的脑袋离开了人群中心。 刚走了两步，就直接倒在杜霄身上了。 她的手附在他肩头，整张脸隔着薄的衣料贴着他的胸口，仿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他胸膛硬而宽阔，同时兼有少年的精瘦和男人的力量，让她一时有些失神。 他低下头看着突然闯入怀抱的许荧，目光极富侵略性，带着一丝戏谑的同时又敛着几分温柔似水的宁静，低头笑意盎然地看着她，直到她面红心跳地移开视线。 就在她要站直离开他时，他突然用略带沙哑的低音炮对她说：“都装了，只装一半？” 他看出了她在耍心机，许荧尴尬死了，瞬间脸红到脖子根。 她只能继续装下去，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头顶是他沉着而稳重的声音：“这个同学好像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他就这样背着许荧离开了，在叶南希要杀人的目光里…… 那天还是伏天，天气燠热，许荧身体紧贴杜霄的背脊，大约是太紧张了，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带着一点湿湿的汗意。对于那个年纪的男女来说，总归是多了一层暧昧。 走在校园的路上，来来往往都是牵着手洋溢着甜蜜的情侣。 昏暗的路灯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斑驳地落下点点光线。 夜风吹过，树叶来回摆动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清亮的蝉鸣，以及树叶罅隙那轮皎洁的月亮，构成了令人心旌神摇的夏天。 许荧尴尬地动了动：“放我下来吧。” 杜霄将许荧放下。他站得笔直，淡淡瞥向许荧，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部分视线，更显深邃，他双手插兜，表情酷酷的。 “我走了。” 杜霄转身要离开的一瞬，许荧抓住了他的衣摆。杜霄回头，眼睛里好像是清澈如洗的湖水，洒落一地甘霖。 “还有事？” 许荧直勾勾盯着杜霄，许久，她抿了抿唇，声音中还带着点酒后的喑哑：“我承认我是有点心机，但是耍都耍了，放你走，太浪费了。” 下一刻，许荧突然踮起脚，凑近杜霄的耳畔。 “杜霄同学，或者，你想不想要有一个女朋友？” 杜霄定定看了许荧一眼：“你一定要喝醉的时候表白吗？” “我没醉！”许荧急了，怕杜霄误会自己不清醒，赶紧解释：“我是不想让你和叶南希一起，装的！” …… 许荧想到以前做的傻事，瞬间社死，脸上爆红。 她看着杜霄发的信息，想象着他是用怎样戏谑的表情发来的。 许荧停留在两人的对话页面，决心不再逃避，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许荧这边还是“正在输入”。 杜霄那边的最新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从头开始，我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为了几句话改了半天。 真想摆烂。 每天忙得要死掉了，还老是和自己对着干，我有点大病。 第38章 春风38 地铁轰隆隆快速运行, 车窗里出现了晃动的广告，当红的明星举着商品对着大家笑着。地铁里的众人都低头玩着各自的手机，偶有几个不玩手机的, 也是疲惫地闭目养神。 许荧呆愣地杜霄发来的信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再读一遍, 她才意识到杜霄在说什么。 好像澎湃的热河汹涌而来, 心里瞬间盈满柔软的情愫。 四年了, 她仍然会为他说的话而悸动。她应该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吧。 许荧删掉了自己打的几个字, 手指在全键盘的字母上方, 有些犹豫。 下一刻, 一股冷冷的风从不知哪里的缝隙里吹了进来, 吹在许荧脸上, 她冷静了一些。地铁进入低信号区, 手机的四格信号全空了。 许荧想，这也是天意。 第二天，许荧的生活风平浪静。 她没有回复, 杜霄没有追问, 也没有来找她。虽然这让她轻松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春风多几度 第56节 许荧吃饭的时候, 把手机拿了出来, 调出了和杜霄的对话框，两人的对话始终停留在最后发来的那八个字上，她想，也许他不是认真的吧。 下班时间到了, 许荧突然接到了加班通知, 秦助理发来的。 许荧一头雾水, 她现在隶属于设计部门，和总办已经没有什么工作来往，怎么还需要去开会加班呢？ 许荧也不知道是什么工作，人先去了。 秦助理一看到她来，一脸的兴奋：“太好了，我可以下班了。” 许荧看向秦助理，错愕不已：“你不加班？” “是啊。”秦助理笑笑：“我走了。” 许荧叫住他：“那我做什么工作？” 秦助理耸耸肩：“我不知道，你进去问杜总吧。” 秦助理走后，许荧被迫进了办公室。 杜霄的办公室是开着的，里面非常安静，连新风系统运作的声音都成了噪音，许荧探头看了一眼，被里面的绿植挡住了视线，只能蹑手蹑脚继续往里走。再往里一些，才终于看见了杜霄。 他坐在长长的办公桌后，眉宇间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此刻他带着无线耳机，正对着电脑屏幕开始线上会议。见许荧进来，他无声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到一边。 之后，杜霄再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许荧身上，只是专注于工作，偶尔会说几句话，夹杂着一些行话。 许荧起先还正襟危坐，想着等杜霄会开完了，自然会安排她。谁知他这个会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许荧等待的过程中，直接把手机玩到快没电。 终于，在许荧的手机第三次提示低电量后，杜霄的会议开完了。 许荧赶紧站了起来，走近了杜霄。 “是不是黎明兔的方案还有要修改的？” 杜霄摘掉了无线耳机，随手放在一旁，他淡淡瞟了许荧一眼，没有回答问题：“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嗯？” “还有很久才下班。” 许荧捏了捏手指：“你得告诉我是什么工作。” 杜霄抬起眼望向许荧，煞有介事地说：“思考一下盲盒的发展方向。” “啊？”许荧对于这个要求有些迷惑：“我一个人思考？盲盒的发展方向，我思考了有用吗？” 杜霄眼前是堆积成山的工作，他重新看向电脑。 “不一定有用，但是可以打发时间。” 许荧听到这里，终于有点无语了。一过来就等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又是继续毫无意义地等候。 “这是什么意思？”许荧问。 难道是因为她不回信息，故意整她吗？ “因为想见你了。” 杜霄眸中泛出柔色，慢慢看向她：“信息不回，电话不接。逼也逼不动，逼急了还要跑。你敢逃避我，但是不敢逃避工作。” 杜霄微眯起眼睛，眉目舒展，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加班你总不能跑了。” “……” 萧露还在疯狂给她发微信，要她赶紧回家，房东要来，找他们有事。这边他直接浪费她一个多小时。 许荧一整个大无语。 “我谢谢你噢。” 对许荧的冷脸和阴阳说反话，杜霄就跟没看见一样，依然霸道强势：“坐下，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晚上一起吃饭。” “我没时间。”许荧撇嘴：“没有工作我得走了。” 杜霄抬起头看向许荧，表情迅速冷下去：“要给你安排工作吗？” 许荧知道杜霄是说到做到的人，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霄往后靠了靠，老板椅跟着他的后靠晃动了几下。 许荧说：“家里有点事，萧露催我赶紧回去。”她顿顿声，小声说：“明天再吃饭吧。” 许荧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办公室里很安静，两人都听得很清楚。 杜霄眸底一丝柔软涌现，绷着的表情终于舒展。 *** 回到家，房东已经走了，萧露看到许荧就一肚子气。 “你又挂我电话又不回我信息，你在搞什么啊？是有急事找你好吗？你是去打工的，又不是卖身给公司，你知不知道我们俩要露宿街头了？” “怎么回事啊？房东怎么会突然上门？” “房东要收回这套房子自己住。”萧露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啊？我们合同续签的一年啊，这才过去五个多月。她这是违约。” “就是违约，能怎么办？房子是别人的，我打电话给中介，那个中介后来就不接了。租房子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有中介担保维权简单，签完了就不是他的事了。现在房东叫我们一周之内清房搬走。” “一周之内。”许荧皱起眉头：“这也太短了，我每天上班哪来时间找房子搬家。” “我先看房子吧，还好我现在干自媒体了。明天下班我们一起去找中介，叫他履行合同，找房东要赔偿金。” “好。”许荧刚答应，突然想起自己答应了杜霄明天吃饭，杜霄也不是好惹的，就算她跟他解释，他可能也会联想一堆有的没的，只能扯着嗓子和萧露说：“我下班也挺晚了……” “中介七点多才下班，你回来赶得上。” 许荧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明天约了杜霄吃饭……” “那太好了！叫他一起来！他个子又高大，要是他们不给我们赔钱，就放杜霄咬他们！” 许荧：“……” *** 许荧嘴上说着萧露这主意也太扯了，身体却很诚实，还是决定把杜霄叫上。 该说不说，杜霄这身高这体格这一身精瘦又有力量的肌肉，确实还是很唬人。 杜霄对于许荧的安排一无所知，他开着他那辆黑色轿车，载上许荧准备一起去吃饭。 系完安全带，他回头问许荧：“想吃什么？” 许荧立刻回了一个小鹿一样的眼神。 干净清丽的脸庞，嘴唇红红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期待又祈求的光。 杜霄安静地眨了眨眼睛：“有事？” 许荧马上点头如捣蒜…… *** 杜霄也是没想到，时隔四年，许荧再次让他深度参与她的生活，竟然是这样的事。 萧露一看到杜霄，立刻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露出了赞赏的眼光。 “不错不错，这腱子肉可以，没白练。”萧露说：“一会儿你什么也不用干，就冷着脸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怕。有了你，我们如虎添翼。” 杜霄揉了揉被萧露拍过的肩膀，问她们：“是多少钱，要这么劳师动众？” “4000！” 杜霄眉毛抽了抽，也是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新贵，居然这么廉价当上了打手。 许荧这波可真是脑洞大开。 再看看许荧，她毫无察觉，只是跟着萧露认真商量着一会儿的话术。 * 萧露一路都在骂骂咧咧，“这个烂中介，挂我电话，还装他现在辞职了不在这个门店。太好笑了，前天还看到他在店门口做早操。” 许荧正准备接话，只听萧露喊了一声。 “在那！” 说时迟那时快，萧露几步跑过去，就抓住了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房产中介。 萧露愤怒不已：“我给你打电话你做什么故意不接？我们没交你中介费吗？” 那人被萧露抓了衣领子，又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想扯回自己的衣领，“你赶紧放开我！” 许荧：“那就赶紧去找房东给我们赔钱。” 男人的表情马上变了，声音也大了几分：“这么多人围观，不要在这拉拉扯扯，有什么事进去说。” 萧露冷冷盯着那个男人，没好气地说：“我才不进去，我就是要周围的人知道，你们这个烂中介是怎么收了钱不办事。” “你快放手，再不放我不客气了。” 萧露这个人天生逆骨，这男的越威胁她，她越是不放：“怎么？你还能打我不成？” 萧露挑衅的话彻底激怒了那个男人，他突然用力一推，萧露毫无防备，直接摔到了地上。 许荧见萧露被推倒，立刻大怒冲了上去，用力地一掌推在男人身上，他被她推得一个趔趄。 “你推谁呢？”许荧嗓音拔高了几度，一副要刚到底无惧表情。 那个男人站定后，恶狠狠冲向许荧。 “你是不是找打啊你！” 就在那个男人的手就要靠近许荧时，一只大手先于许荧，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蓝灰色的高级衬衫，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腕。 许荧抬起头，与杜霄的视线相遇。 杜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乜了那个男人一眼。清冷的模样，好像冈仁波齐峰山巅的雪。 他毫不费力，就将男人推出几步远。那人见杜霄这身高这力气，也不敢过来了。 杜霄微微蹙眉，严肃地看着许荧：“动手了。”他顿了顿：“得加一次约会。” 春风多几度 第57节 作者有话说： 加加加！ 第39章 春风39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租客和黑心中介的冲突。 此情此景，中介也怕了, 他们领导亲自出来处理。这事总算是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按闹分配。”这事的结果虽然萧露很满意，但过程还是气得她要吐血：“傻x房东, 扣着我们的房租想不赔钱, 还威胁我。我猜想肯定很多房客怕房租退不回, 就不要赔偿了, 太多人妥协了, 助长了这种歪风邪气！” 萧露在那义愤填膺, 许荧却一直在偷看杜霄。 杜霄本不是那种耐心很好的人, 以前就有很多人说他高冷不易亲近, 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 原则性强，与人的共情感很弱。只有许荧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护短的人。如果他愿意, 他可以让人感受到无可比拟的爱意和包容。 他眨着眼睛, 细密的睫毛在眼窝里拓印下一排羽扇形状的影子，让他清澈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透着一股子勾人的深情。 萧露吐槽完了, 一看时间，“都快八点了，现在出去吃饭时间也紧，要不, 杜霄今天就在我们家吃吧？” 萧露把许荧一推：“许荧做！” 许荧没想到萧露会突然邀请杜霄到家里, 回头瞪了她一眼。虽然之前杜霄匆忙之间去过许荧家, 但是今天什么都没准备，菜也没有规划，拿来招待人也太寒碜了。 “都没准备，家里什么也没有。” 萧露挑眉：“要准备什么啊？杜霄自己人啊，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 本来以为杜霄不会答应，谁知他居然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 萧露进屋以后，就开始顺手收捡着两人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她抱着几件衣服，热情地安排着杜霄。 “坐啊，位置不是都收出来了吗？看电视吗？喝茶还是喝水？喝水吧，懒得泡。” “好。” 杜霄低头看了一眼裹着沙发布的三人小沙发，上面放了几个抱枕，想来是两人经常使用，抱枕都有些变形了。 杜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沙发和茶几之间的距离很短，杜霄往内靠。那双长腿好像蜘蛛一样折着，姿势看上去有些憋屈。许荧忍不住有些想笑。 萧露见许荧还站在客厅，催促道：“赶紧去做饭啊，站着干嘛？我把衣服放进去，就去帮你。” “你能帮什么，厨艺黑洞一个。” 许荧也没指望萧露帮忙，转身就进了厨房。 她打开冰箱，上下看了一眼，取出了几样食材，都是杜霄喜欢的。真可怕，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也没有忘记。 许荧麻利地开始摘菜、洗菜，水声哗啦啦，摘菜的那种清脆的折断声，让她沉浸其中。 身后的推拉门传来声响。 “萧露”进来了。 许荧头也没回，喊了一声：“给我那个沥水篮，这把菜怎么这么多，一个居然都装不下。” 下一刻，一个黄色的沥水篮递了过来。许荧头也不抬地接过。 许荧边洗边吐槽：“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家里就这么点菜，也太为难我了，都不知道给杜霄吃什么？而且我们家没有米了你知道吗？我只能全煮了，我们连招待杜霄吃白米饭都很勉强。” “咳。” 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清嗓声，略带喑哑。 许荧的后背一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缓缓回头，就看到杜霄斜倚靠着冰箱，一脸戏谑表情看着她。 他笑笑，睫毛跟着他眨眼睛上下动着，好像挠到了她心里，痒得泛着麻麻的感觉。 他肯定是听到她说的话了，许荧真想找个地缝钻了。 许荧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你怎么进来了？萧露呢？” “回房用电脑去了。” 许荧真是想揍死萧露，说要帮忙，结果把杜霄放进来了。 许荧有点不知所措，随手关掉了水龙头，“其实我不用帮忙的。” “嗯。”他双手环胸，站直了身子，头顶竟然就要挨到厨房的吊顶了。他看着许荧笑了笑：“你吃什么，我吃什么，饭还能少吃点。” 许荧：“……” **** 杜霄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坐在沙发上，双腿得到了释放，终于可以舒展开来。可他居然有点怀念缩成一团和许荧一起吃饭的时刻。 许久没有吃过许荧做的饭菜，味蕾却还记得，他吃的时候一直很沉默，只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同意跟着她们上楼呢，大概是萧露那句“自己人”打动了他。 记得当年他在学校里创业，赚了点小钱，和学生比，他的口袋算是充裕的。因为经常要深夜赶活，住宿舍夜里断电断网，不太方便，就在校外租了一个小房子。 他搬出学校后，两人就有了固定的约会场所。当年他也还是心怀邪念的毛头小子，越是晚上就越是要留她，次数多了，她也搬了出来，和他住在一起。 那时候有多幸福呢？ 是现在偶尔梦到过去，都会觉得羡慕的程度。 杜霄正想着过去，许荧的信息就来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或者，你周六有空吗？如果有的话，我请你吃饭吧。没有就不打扰了。】 杜霄横抿嘴唇，很快就回了一个字。 【有。】 **** 周六，许荧不知道穿什么，站在衣柜前发愁。 萧露站在一旁，对着许荧的衣柜啧啧两声：“真寒酸，都没几件好看的，真是全靠脸和身材撑着。” 萧露指着挂着的白色针织长衫和粉色裙子，“穿这两件吧，男的都喜欢这种又纯又欲的。” 许荧被她说得有些别扭：“我只是谢谢他，请他吃个饭。” “拉倒啊，平时和我们吃饭，从没见你不知道穿什么的。” “我才没有。”许荧嘴上否认，身体却还是诚实地拿出了萧露说的两件衣服。 许荧脱了睡衣，去换裙子，衣服还没上身，就被萧露叫停。 “你怎么不穿成套内衣？这多难看啊！” 许荧直接套上了粉色的裙子，一脸无所谓：“又没人看。” “你怎么知道今晚不会有人看。” 许荧瞬间明白了萧露在说什么，脸上马上爆红，羞赧地将睡衣丢向她：“出去出去，别在这胡说了。” “都是成年人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萧露——” 萧露走了，许荧的耳朵终于清净了。 许荧换好衣服，又将头发披散，配上脸上的淡妆，倒是挺好看的。该说不说，萧露的美商还是很高。许荧坐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又有一丝犹豫。 会不会太刻意了？被杜霄发现，也挺尴尬的。 就在她纠结时，刚出去的萧露又进来了。手上拿了好多东西。 “你最近是不是熬夜太多，发际线秃了好多，发际粉补一补。” 许荧没用过这种东西，一脸狐疑：“这是什么？” 萧露也懒得解释，直接拧开小柱体，用里面自带的小圆粉扑在许荧发际线m区补了两下，发际线就补满了，氛围感瞬间提升。 “可以可以，这样好看多了。” 许荧照了照镜子，也觉得还行，就这样了。 …… 许荧背着现在流行的口袋小包，钥匙纸巾塞在里面都有点满。正要出门，就被萧露叫住，她急匆匆地冲过来，将一把亮晶晶锡箔包装的东西，塞进了许荧本就满得要溢出来的包里。 “什么东西？” “能什么东西，避孕套。”萧露说着，往里面塞了塞：“分手以后用不上了，便宜你了。” 许荧低头一看，还真是避孕套，还有好多，至少六七个。 “我不要！” 许荧尴尬死了，要往外拿，但是萧露已经拉上了拉链。 “用不上就带回来，有备无患，都要迟到了，快走吧！” 许荧一看时间，还真是要迟到了，赶紧出门了…… 周六的地铁人不多，许荧刚走出地铁站，还没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已经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砸在路边的花坛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许荧背的包太小了，自然是没有带伞的。雨势渐急，雨水在路边的排水沟里汇聚成一股水流，直往下走。 许荧在雨中快步走着，有点后悔应该同意让杜霄来接的。很快，雨就把她淋了个透，湿掉的毛衣变得有些重，扯着肩膀，非常不适，披散的头发也结成一绺一绺。 “嘀嘀——” 路边的车按响了喇叭。 “嘀嘀——” 那辆车第二次按响了喇叭，许荧一抬头。 是杜霄。 …… 车窗外是滂沱的大雨，车窗内是宁静又封闭的独立空间。 春风多几度 第58节 许荧一身狼狈进来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雨水洇湿了车座椅，不禁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弄湿了，这种皮能见水吗？是不是要擦一下？” 杜霄凝视着许荧，脸上涌起一丝笑意：“先擦擦脸吧。” “怎么了？” 许荧抬手摸了一下，手上黑了。 杜霄将副驾上的挡光板翻了下来，推开了镜子。 许荧抬头一看，发际线居然脱妆了，黑褐色的发际线粉此从发际线m区往下晕染，好像小龙虾的两根须。而秃头的地方，还是秃着。 丑不是问题，问题是丑还滑稽。 真是绝了。 许荧赶紧打开自己的包，想拿纸巾擦干净。 满到要爆炸的小包，拉链一拉开，里面的避孕套便像爆米花一样飞了出来。 “啪嗒嗒、”落在了许荧丽嘉身上和车的中控区。 许荧已经完全呆住了，她一路太匆忙了，完全忘记了萧露往她包里塞了这些玩意儿。 车内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杜霄低头看着那六七个避孕套，再抬头看向许荧。 那一贯不动声色的脸上，此刻也多了几分难掩的讶异。 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这么多？” 作者有话说： 杜霄：你这是西天取精来了？ 许荧：让我死！ 第40章 春风40 许荧手忙脚乱地把那几个避孕套捡了起来, 赶紧塞进包里。拉拉链的声音滋啦啦的，在安静的车厢里很突兀。 许荧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 努力用镇定的表情说：“这不是我的。” “噢。” 许荧斜瞥过去，触及他的目光，他绷着嘴角, 眼睫如蜻蜓振翅, 轻轻颤动, 出卖了刻意掩藏的笑意。 许荧见他不信, 又说：“是萧露强行……”话没说完, 又觉得越描越黑：“……算了。” 人都丢了, 还解释什么, 欲盖弥彰。 …… 许荧一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杜霄的视线范围, 周围的人都看着一个“小龙虾精”冲进了女厕所。 许荧照了一眼镜子, 被自己的样子丑哭，想到杜霄看到她这个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耻感涌上心头。无语, 就是无语。 洗干净了脸上的发际线粉, 许荧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很多，总算是不丢人了。 拉开包, 看了一眼里面的避孕套, 许荧越想越气，都掏了出来，凶狠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好事没办几件，馊主意出了一堆, 回去就把萧露“杀”了。 从洗手间出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 眼前瞬间明亮，一眼就看到商场的穹顶，以及迎接中秋的主题装饰。一只月兔造型的大玩偶睡在一个透明的球里。 进出的人错肩而过，人影绰绰，许荧从人群缝隙里看到外面的杜霄，他一身黑色着装，背靠着商场的栏杆，猿臂蜂腰，修长双腿闲适踏地。周围的男士都在玩手机，只有他插着兜，看着走廊出口方向。 直到许荧出来，他眼眸底好像涌动了一抹光亮。 路过的年轻女孩都在偷看他，而他目不斜视走向许荧。 杜霄停在许荧身边，许荧抬头，正好看到他如雕塑一般完美弧度的下颌线。大约是感受到许荧的视线，他微微侧头过来看向她。 “怎么了？”杜霄凑近了一些：“遇到什么事了吗？” 那一刻，许荧能感觉到自己的怦然心动。 许荧慌忙收回视线，咽了一口口水。 “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 *** 许荧去约会了，萧露一个人在家，正好专心剪片子。最近她被要求参加平台的一个长视频计划，每周要求更新两条视频，萧露是内容博主，又没有团队，从主题策划到内容拍摄到最后的剪辑都是她一个人完成。两条对她来说，工作量还是很大的。最近她都忙得没时间谈恋爱了。 不过对男人失望了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一个潮玩博主，既不露脸也不露胸，还是能接到一些“骚扰”私信。一些污言秽语真是辣眼睛。 网络也不是法外之地，真不懂这些猥琐男每天都在想什么。 萧露点开成堆的私信，还得每条都看，毕竟里面也有一些商务合作，谁和钱过不去。 当然，也有一些不猥琐的私信。 比如这个叫粥一碗的人，她还没辞职的时候，他就经常给她发私信，认真点评她每一条视频的内容，一副小迷弟的模样。自从成了大v，萧露遇到的迷弟也不少，不过像他这么执着的人还是不多。所以她对他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萧露看了一下他三天前发的私信。 【你好，其实我也是潮玩设计师，对你的观点和研究很欣赏，今后若有机会，也可合作没了。不知可否留个联系方式？】 萧露撇了撇嘴。 心想，这人最终还是没能免于俗套。 萧露关掉了私信页面，准备上传最新的作品。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苏一舟的电话。 萧露皱了皱眉。这人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率先开口了。 “你好，我是苏一舟。” “你好。” “我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啥？”萧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苏一舟没错，萧露一脸疑惑，提醒他：“我是萧露。” “嗯，我认识的唯一年纪相当无主且生理角度是女性的人。” “……” 萧露本来只是想蹭苏一舟一顿晚饭，没想到到了现场，不仅有苏一舟，还有苏一舟的父母。 这什么情况啊？ 高档的酒店里，萧露看着对面两个穿着得体一看就出身不凡的中年人，脑子里嗡嗡的。 萧露和苏一舟都不熟，更何况是他的父母。 萧露不知道要见长辈，穿的是现在很流行的bm风，上衣短小，中间若有似无露一小截腰，下面搭配的一条高腰宽松牛仔裤，怎么说呢，这种场合来看，那就是不得体。 萧露快尬疯了，硬着头皮站起来鞠躬自我介绍：“叔叔阿姨好，我是萧露。” 苏一舟父母都有些强势，看到萧露就完全表现出了看不上的表情。苏爸爸还能维持体面，苏妈妈直接拧着眉问：“这就是你的女朋友？” 萧露瞪大了眼睛，赶紧否认：“不是不是，我们朋友都不是，根本不熟。” 苏一舟对萧露说的话毫无反应，只是镇定地对他父母说：“最近吵架了，在闹别扭。” 萧露真是服了苏一舟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了。 “叔叔阿姨，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 萧露刚说完，苏一舟突然大手过来，一把握住萧露的手。 萧露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苏一舟握得太紧了，萧露狠狠瞪了苏一舟一眼。 苏一舟淡定地说：“别怕，我父母很开明的。” 萧露：“……” 苏妈妈又嫌弃又无可奈何地问：“萧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萧露看了一眼眼下的状况，决定破罐子破摔。既然他开始胡来了，她也就不客气了。 萧露回答：“我刚辞职。” “没有工作？！”苏妈妈脸色难看，但还是忍住了：“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 “我家是青城的。” “不知你父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我爸做点小生意，我妈在家打牌。” “……” 萧露成功地把苏一舟爸妈气到饭一吃完就走了。 苏一舟看他们走的时候，把车门关得震天响，就知道叫萧露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两人站在夜晚的路边，来往车辆疾驰而过，萧露看着苏一舟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拳头都硬了。 “姓苏的，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苏一舟眯眼笑笑：“你利用我一次，还我一次，挺公平的。” “大哥，你有毛病吧，我那是前男友，你这是行辈好吗？他们得觉得我是个精神病！” 苏一舟耸耸肩：“长辈又如何，你又不会和我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再碰到他们，有什么问题？” 苏一舟说完，萧露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请老娘吃饭。”萧露说：“刚才一点胃口都没有，现在饿死了！” 春风多几度 第59节 …… *** 许荧和杜霄去了一家玩具主题的网红餐厅，这里一直是她的保留餐厅。 里面就像旧玩具的家，陈设的很多玩具都是绝版，全是老板的个人收藏。餐厅的设计师用老瓦旧砖，浇筑了喧嚣城市中清静的一隅，留住了时光的宁静，让尚有童心的成年人，在这里可以找到对小时候的执着和不舍。 杜霄身边全是潮玩设计师，大家的气质都很相似，对于玩具主题的店，他几乎都去了个遍，所以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任何不适。 他只是有些奇怪，许荧宁可别人翻台，也一定要选一个固定的桌号。 看着桌上的23号，杜霄问：“23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啊？”许荧看了一眼桌号，摇摇头：“23倒是没什么特别意义，不过23号桌旁边的展柜里，有一个玩具，对我比较特别。” 她指了指左手的陈列墙。 “第三排，左起第三个，那个。” 杜霄抬头看了一眼她所说的玩具，是一个搪胶玩偶，一个头顶触角的女孩。 “你小时候的玩具？” “那是我爸爸的作品。叫趣girl，当年也卖的很火的。” 杜霄抬起头看向许荧，她一脸骄傲。 “我爸爸也算是安城以前比较厉害的玩具人了，他是最早开始生产跨年龄玩具的。趣girl的设计不是纯粹的小孩子的玩具。在那个时代还是比较冲击的。”许荧定定看着橱窗里的趣girl，好像在看着遥远的回忆：“这款娃娃在我父亲去世后就被迫停产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每次来这家店，都会坐这个位置。” “叔叔当年是什么原因走的？”杜霄问。 许荧抬起头看向杜霄，他的表情正直而简单，真的只是在问“别人”的事。 她的心情不禁复杂了起来。杜霄爸爸说得对，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可是看着他那双一无所知的眼睛。她还是说不出口任何话。 只是平淡地回答：“溺水。” 许荧点的菜陆陆续续上菜，她点的都是招牌菜，重蒸煮炖，砂锅里沸腾的汤水咕噜咕噜冒着泡。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有关她父母的事。 杜霄眸光深邃，不追问也不附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爸走的很突然，那时候离我生日没几个月了，记得他说会给我准备一个很特别的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就带走了。那是我第一次过生日，没有人送我礼物。”许荧说这话时，眼底透着一股子伤感：“真想我爸啊，他从来不会让我过没有礼物的生日。” 许荧不想被看见自己眼底闪烁的水光，低下头去，下一刻，一双大手无声地伸了过来，覆盖在了许荧的手背上。手心干燥，温热的掌温好像通过手背的皮肤传到了心里。 许荧扯着嘴角，努力打起精神：“我没事。” 杜霄认真地说：“今年我把那份特别礼物补上。” “你又不知道我爸是准备的什么，这个再也补不了了。” 这也是许荧长这么大，最大的遗憾。 爸爸走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给她留一句遗言。 许荧不想把气氛弄得那么那么伤感，抽回了自己的手，假装没事人地说：“吃饭吃饭了！” 杜霄却始终执着。 “今后，我不会让你过没有礼物的生日。” 作者有话说： 趁今天这个机会，把每天凌晨的更新改成晚上8点前吧。 我真的不能熬夜了，怕自己猝死了。 谢谢大家。 第41章 春风41 属于许荧的快乐周末很快过去, 周一又来了。 一早到公司，整个部门里气氛都很紧张。 大家窸窸窣窣地围在一起讨论，许荧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许荧问。 “公司要开股东大会了。”涛哥低声说：“听说叶南希的爸爸非常反对开盲盒线。不开盲盒线, 星火计划的存在就挺鸡肋的。我都怀疑我们要失业了。” “潮玩行业也有点难了吧。看短视频，sunshine家现在已经在拿钱投资二次元行业了，汉服, 动漫, mcn机构, 把二次元文化占了一半。这不就是在铺后路么, 大家都在唱衰潮玩了。” 小佳撇了撇嘴：“现在这个情况, 全球疫情, 经济也不景气。叶总不愿意投资, 叶南希也顶不住了吧, 毕竟不是女婿的话, 叶总肯定就不会无条件支持了。” 小佳话音一落，大家都意味深长看了许荧一眼。 许荧听完，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抿了抿唇：“不管开不开盲盒线, 我们本身只是输出设计作品，不要操心上头的事了。” 涛哥马上应和：“是的是的, 散了散了, 干活了。” 许荧回到自己的工位，她坐下后，手心不觉就攥紧了。 虽然说不要操心上头的事，可许荧还是担心杜霄会不好应对。毕竟叶南希的爸爸, 看上去也是来势汹汹。 另一边, 公司的大会议室里, 此刻氛围肃杀。平时上首的位置是杜霄和苏一舟轮流坐，此刻却坐着叶氏基金的叶总。 叶总面容和善，眼神也不强势，坐在那里，姿态很随性，可杜霄和苏一舟却知道，他这种出软刀的人才最难对付。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他对着什么样的人，都能很快找到让对方感到舒适的话术。作为业内有名的投资人，他的口碑是一流的，是最给年轻人机会的投资人。但是仔细看他这几年的投资轨迹，几乎没有失手的，如果他什么机会都给，怎么可能成功率100%？对于他觉得有风险的项目，他总有他的办法从里面全身而退。 会议开始，苏一舟作为d.s这边的代表，向各位股东详细介绍了公司对盲盒计划的规划，包括投资体量，操作方式，以及对未来的预期。 苏一舟报告完后，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死寂一般的一分钟后，叶总微笑着鼓掌。 “啪、啪、啪、” 终于带动了大家鼓起了掌，让这尴尬的安静度了过去。 叶总温和地说：“d.s是一个年轻化的公司，做的是二次元的生意，和我这个老家伙的方向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也希望叶氏基金有更多新鲜的东西。我对于盲盒计划是非常支持的，只是这个时间上，我认为还需要调整。” 叶总背靠着椅子，轻轻挥了挥手，叶氏基金的代表就站了起来，拿着笔记本走到电脑前。 叶氏基金针对潮玩和盲盒市场做了认真的调查，对方的ppt内容详实，也很清晰。 …… “据我们所知，潮玩ip分为两种，一种是设计师原创，在形象出现之前，没有任何故事的角色ip；另一种是本来就有内容，潮玩的上市只是作为一个故事的周边产品，这一类叫内容ip。目前从第一种出来的潮玩，最有价值ip全球top30里，只有hellokitty是第一种，其余都是第二种。”叶氏基金的代表说话井井有条，语速不快，铿锵有力：“sunshine家的阳光天使，作为第一个通过第一种方式出爆款的本土ip，正在遭受巨大打击。销量下滑，玩家出坑，导致公司的股价下跌十倍。这种时候，要去投资做角色ip，我们作为投资方，从风险评估的角度，我们反对这个发展方向。” “我们倒是觉得，d.s可以考虑往内容ip去发展，去发展更强大的内容，开动漫或者影视部门。乐高在报告期中获取外部ip授权的成本达到42.37亿元，d.s做纯粹的内容输出，可能更适合公司的发展。” …… 很明显，叶氏基金目前的想法更符合所有股东的想法，大家不关心潮玩的发展，也无所谓设计师的梦想，在商言商，投资的目的只是挣钱。 会议中途休息。苏一舟将杜霄叫了出来，两人在杜霄办公室说话。 苏一舟脸色严峻：“一会儿你准备怎么办？还要坚持吗？” 杜霄问苏一舟：“你考虑过精品盲盒吗？” “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是sunshine家为了脱困，把今年的产品往精品引。sky系列，用到了复杂的电镀工艺，高性能仿真电镀漆，精密水贴，高透明填充仿真冰块之类的，导致成本居高不下，让销售更困难。”苏一舟说：“sunshine家都顶不住，我们更艰难。现在叶氏基金压着不投下一笔款，我们投出去的还要回款期。进场进晚了也没办法。” 杜霄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杜霄回过头拍了拍苏一舟的肩膀。 “先暂停吧，我再考虑一下。” 苏一舟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准备硬刚到底，还在想怎么搞呢。”他说完又吐槽起来：“他们的主意也馊，什么开影视动漫部门，有毛病，人人都是漫威迪士尼了。” “今天先把会议结束。”杜霄眼中有一丝察觉的晦暗。说：“别的以后再说。” “好。” …… 许荧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了一天，听到同事说苏一舟回来了，看来会是开完了。 下午，苏一舟如常地带着大家复盘工作，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想来应该没有发生太大的事，至少他们的“主帅”苏一舟看上去还好。 许荧见此情形，心稍微放了一些下来。 *** 下班时间到，大家都走了。许荧故意磨磨蹭蹭到最后，一边磨蹭，一边时刻关注着苏一舟的办公室，确定他一直没走。 办公室全空了，许荧冲了一杯咖啡，准备送给苏一舟。 “叩叩、” “进。” 许荧端着咖啡走到苏一舟桌前。 苏一舟看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咖啡，脸上满是了然的表情。 “来问今天的情况？” 许荧放下咖啡：“我咖啡冲得还不错的。” 苏一舟头也不抬：“放下吧。” “就这？” 苏一舟说：“今天啊，去找杜霄吃饭逛街看电影干什么都行。” “嗯？” “反正别让他一个人。”苏一舟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他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 “……” *** 杜霄在公司加班加了一个多小时，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工作，就是心里有些憋闷。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杜霄看了一眼，是叶南希的电话，杜霄直接挂断。不到几秒，她又打来了。杜霄觉得有点烦，直接将手机开了免打扰模式。 没目的的加班让秦助理也很疲惫，他进出几次，一直欲言又止，杜霄决定放他下班。 春风多几度 第60节 秦助理走了以后，杜霄也找不到什么工作来做，看了一眼时间，决定下班。 从电梯下去，新风系统的风一直吹在头顶，人也清醒了不少。 杜霄拿着车钥匙走进停车场，刚踏出去，一辆白色的高级轿车就刹停在他眼前。 是叶南希的车。 她气势汹汹地从车上下来，踏着高跟鞋走到杜霄面前， “我跟我爸好说歹说的，他也没有说死，我们一起去和他说一下。我知道你想发展盲盒的。”　叶南希生气地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股东大会的事也不是不能转圜了。” 杜霄皱着眉头看着叶南希：“所以？” “你跟我一起去找爸爸就好了啊！” “不必。”说完，杜霄就绕过叶南希，往外走去。 许荧给杜霄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暂时无人接听的状态。许荧不确定杜霄还在办公室还是已经回家，只能先去停车场找找杜霄的车。 许荧很快就在杜霄的专属停车位上找到了他的车，此刻还好好地停在那里，看来他还没有下班。 许荧正在考虑是上去找，还是就在停车场等时，就听见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吱——” 一声巨响，许荧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叶南希从那辆车上下来，顺着叶南希看去，才看见正要出来的杜霄。 许荧想了想，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叶南希和杜霄在停车场里几乎要争执起来。 叶南希情绪越来越激动。 …… “我不想去相亲，也不想和我不认识的人结婚。我喜欢你，我爸爸也喜欢你，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为什么要把事情弄成这样？听说今天股东大会搞得很难看，你最后还是妥协了，何必呢杜霄？” 杜霄目光微冷，似乎还带着一丝愠怒。 “不要挡路。” 叶南希的拧劲儿也上来了，挺胸抬头站在杜霄面前。 “真的出问题，只有我可以帮你，我和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许荧可以给你什么？股东都反对的时候，她能站在你旁边吗？能帮你吗？她连消息都延迟，她甚至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叶南希咬着唇，苦口婆心地说：“跟我去找爸爸吧，你要的一切，都可以实现的。” …… 杜霄眼眸漆黑如墨，表情森然，只是浅笑一声，似乎带着嘲讽。 他正要反驳叶南希。 余光就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轻轻袅袅地过来，人还在怔忡之际，就见手臂和身体贴合的缝隙里，一只白嫩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然后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膊。 “杜霄已经和我约好了，没有时间去见你爸爸了。” 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杜霄下意识侧头看向身侧挽着他的许荧。 她站得直直的，一身白色的衣服，好像把月亮的光华都穿在了身上。白净好看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光，好像清晨森林里雾气刚刚散去的湖面，倒映着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她直面叶南希，微笑着说：“今天消息没有延迟，信号非常好呢。” 作者有话说： 不熬夜以后思路顺利了不少。 果然是不能熬夜。 关于写副线，我的副线没有凑水，情节是发的很快的。 是真的后面用得到才写的，我尽力分散一点不耽误主线吧。。 —— 第42章 春风42 叶南希冷冷看向许荧, 又看向杜霄。 她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咄咄逼人地说：“杜霄，你确定你不跟我去吗？” “我真正想要什么, 只有我自己知道。”杜霄淡淡瞥向叶南希：“叶小姐管好自己便好。” 一句话，轻描淡写就把叶南希气走了。 叶南希走了，许荧看着自己挽着杜霄的手臂, 才感到一丝羞怯的尴尬, 她悄悄把手抽回, 抽一半却遇到了阻力。 杜霄的右臂用力一压, 那股力道带着作弄之意, 许荧抽了两下, 抽不回来了。正抬眼求助地望向他, 下一刻, 他反手一握, 将许荧的手包裹在手中。 “刚才不是挺胆大？” 许荧闻声抬头，正好撞进他若无其事的笑意里，好像惊蛰之后的春雷, 轰一声, 唤醒了沉睡了一个冬季的世界。很多难以宣之于口的喜悦此刻都在他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无尽的温柔和宠溺, 同时又干净而纯粹。那种期盼已久的感情凝结成了丰沛而缱绻的情绪。 他清了清嗓, 表情带着一丝傲娇。 “我倒不记得今天和许小姐有约。” 许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横了他一眼。 “那我走了。” 许荧刚走两步，就被拽了回来。他在她面前站定。 “现在约，也来得及。” …… 晚饭后, 杜霄送许荧回家。 “不请我上去坐坐？” 许荧耸耸肩：“萧露辞职了, 每天都在家。” 杜霄故作无辜：“不过聊聊天, 萧露在，不是更热闹？” 他低头，故意靠近许荧，结实硬朗的男性身体倾轧过来，一道阴影将她全部笼罩。他的目光越来越锐利，嘴角噙着一丝揶揄笑意：“只有萧露不在才请我上去？你想对我做什么？” 许荧脑子里轰一下炸了，身体热得好像要烧起来，心脏鼓噪的跳动起来。 “我才没有。” “噢。”杜霄也不纠缠，他对许荧挥了挥手：“那就等萧露不在，再来吧。” “……” 许荧傻傻地看着渐渐走远的杜霄，胸腔里暖意阵阵，一种无名的安定情绪，让她的心脏柔软极了。 *** 周四，黎明集团办的“黎明潮物节”给了d.s半天的整场推广时间，公司准备了近两个月，当天人手还是不足，整个公司所有人都被借调了。 许荧也被拉去帮忙，她手上抱着同事给的一箱物料，许荧妈妈突然给许荧打来电话。 许荧一只手搂着，左腿抬着顶着箱子，右手举着电话接了起来。 “喂。”周围全是忙碌来往的人，有商场的工作人员，也有d.s别的部门的同事。声音嘈杂，有些吵。许荧皱着眉说：“我现在很忙，有什么快点说。” “哪次打给你，你不忙？你就是懒得和我说话。” 许荧垫了一下箱子，胳膊有些酸。 “有什么事？” “你上次不是说你一个什么作品被采用了，有版权费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打来。” 其实那笔版权费已经到账了，但是许荧没有直接拿去还钱。听说杜霄现在很需要资金，万一需要凑的时候，她这笔钱也许可以应急。她是这么想的。 许荧应付妈妈道：“打钱也要时间的。” “还要多久？多一个月就多一个月的利息啊。” “到了我会去还钱的。”许荧皱眉：“就这样，不说了。” 挂断电话，许荧抱着箱子要走，一回头，就看到小佳和一个快步走过的男人撞到了一起。男人手上的咖啡瞬间都倾洒了出来，半杯咖啡都倒进了小佳抱着的箱子里。 小佳瞬间就慌了，赶紧低头去查看箱子里的东西。 那个撞人的男人看了一眼手中空空如也的咖啡杯，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你走路不看路吗？” 小佳看到箱子里泼了半杯咖啡，也急了：“我站着没动啊！你咖啡全泼我箱子里了！” 许荧见此情形，忍不住走了过去，和这个男人理论起来：“先生，我的同事她都没动，你冲过来，把她撞了，你这完全是恶人先告状了。” “说她怎么了？”男人完全无视许荧讲述的事实，趾高气昂地说：“马上去买杯咖啡赔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许荧没想到这个男人能离谱到这个程度，匪夷所思地嗤了一声：“先生，你在逗我吗？” 男人鄙夷地看了一眼许荧胸前挂的工牌，高昂着头冷嗤一声，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你知道我是这个商场的副总经理吗？”他冷冷扫了一眼许荧：“你说我跟你领导投诉，会怎么样？” 男人的威胁显然吓到了小佳，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先生，你这是什么思路？你撞了人，要靠权势压人啊？” 男人无耻地一笑：“社会就是这个规则，谁权力大听谁的。” “要投诉什么？我听着。” 杜霄两步走了过来，步履稳健，身姿如松，他神情淡然，整个人异常沉着冷静。 男人打量着杜霄，还是态度嚣张地说：“你谁啊？” 杜霄将许荧牵过来，护在身后。他凌厉的目光扫视而过，犹如刀锋一般，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微扬下巴，淡淡一笑：“你不是说，谁权力大听谁的？啊，我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绍？” 杜霄轻蔑地横抿嘴唇：“我是d.s的杜霄。” 男人听到杜霄的名字，脸色马上变了，“杜霄？那不是d.s的……” 杜霄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直接打断：“搞清楚了，那就道歉吧。” 春风多几度 第61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商场的其他员工。 大家都在议论着这个装逼的副总。 男人看了杜霄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鸷，却又强压了下去。 “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没看到。” …… 一切结束后，小佳重新抱起了地上已经湿掉的箱子。此刻她已经完全沦为杜霄的小迷妹。 “呜呜呜，真是太感谢杜总了，不是他今天得被那个人好一顿欺负。”说起那个人，小佳还义愤填膺：“真没见过这种小人，太垃圾了。” 两人快步在商场里穿行，小佳跟在许荧身后，还在喋喋不休。 “你说，杜总是不是因为，看你在那和那个男的吵架，才过来帮忙的？” 许荧没时间听小佳说话了。 “快点干活吧。” …… ****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d.s在潮品节半天的推广时间很快就过去。 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尽了，晚上还要留下拆除现场。下一个公司还要连夜布置。 很多合作方在活动以后都没有离开。d.s在商场配套的商务酒店包了一个会议厅，公司也准备了餐食招待。俨然办成了一个小型的晚宴。 杜霄和苏一舟是这个小晚宴的主人。各家公司的老总主要是他们洽谈。 秦助理被现场的工作绊住了，所有的事都要他来负责，杜霄打电话来让他送一个u盘过去。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许荧。 许荧拿着u盘往商务酒店去了。 d.s包的小会议厅，走出来便是酒店的室外游泳池。宽敞而干净的泳池，四周还有零星正在休息的客人。浅水区和深水区分布在两个区域。水波凌凌，看上去非常清澈，能看到泳池底部的瓷砖。 许荧看到泳池的一刻，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会议室出来的方向。 杜霄正和一群人一起走出来，在那群高矮胖瘦年龄不一的人里，显得格外突出。那几个公司的老总一边走一边和杜霄说着话，各个脸上都是满意的表情，想来是公事谈的很顺利。 一行人从泳池路过，杜霄走在最外侧，一转弯，就自然成了最靠近泳池的那个人。 杜霄高大的身体在游泳池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影子，被水光分割成一片片。 许荧看到杜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泳池，表情微变，但是他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许荧赶紧走向杜霄，这时，她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杜霄身边转了一圈。杜霄正专心在听旁边人说话，没有太关注那个人。 许荧本来也没有太注意，但是她仔细看看那个人，始终觉得有些眼熟。 就在许荧正在脑海里飞速搜寻时，那个男人突然对着杜霄，就是故意一撞。 “杜霄！” 许荧大喊了一声，但一切还是来不及了。 杜霄一个不防，掉进了泳池里。 许荧也在那一瞬间，记起那个男人是谁，竟然是那个撞了人还恶人先告状的什么劳什子副总经理。 这个小人，根本是故意的！ 许荧没有时间思考，杜霄落水，她瞬时慌张到了极点。她太明白溺水对杜霄来说是多严重的事情。 泳池的水不深，但是杜霄却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毫不挣扎，直挺挺往下沉。 “扑通——” 许荧快速跳入水中，水花飞溅，落在许荧身上、头上，耳朵时张时闭，许荧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知道自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杜霄。 许荧快速游到杜霄身边，他已经半沉池中。 许荧钻入水中，清澈的水下，许荧努力往杜霄的方向找去，她的手抓住了杜霄冰凉的胳膊。她大喜过望，赶紧借着水的浮力，将他托了起来。 两人终于重新呼吸到空气，但他已经意识全无。 许荧用尽全力将杜霄拖到泳池边。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一直与杜霄交谈的几个老总都被吓坏了，赶紧将杜霄拉了上去。 许荧精疲力竭挂在泳池的梯子上，对自己的情况毫不在意，只是大口喘着粗气，对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别管我！马上把杜总带走！他不能在这！”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有点事，开始晚了一点，真是急速赶工了。 完成了~明天开始上大戏拉~ 第43章 春风43 杜霄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被送到了医院, 耳边是几个熟悉的人的声音，好像有许荧、苏一舟，似乎还有他父亲。 他就像一块大石头, 从悬崖掉进了水里，扑通一下，溅起巨大的水花。鼻腔里那种呛水的咸腥窒息感, 让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脑子里瞬间被片段堆积, 水深火热。 陌生而熟悉的回忆像电影画面一样, 一帧一帧在脑子里播放, 那种强烈的惧怕和抗拒感, 让他努力挣扎着想要醒来, 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急诊室用隔帘将病人分隔开, 隔帘外是另一个忙碌的世界, 不断有各种急诊的病人呻吟着进来。患者或者家属因为嘈杂的环境, 只能再三询问，反复确认。医生护士都是习惯性地拔高嗓音回话。 墨绿色的隔帘将杜霄包裹起来，他睡在白色的病床上, 始终紧闭着双眼, 肌肉紧张，手心攥得很紧, 整个关节都因为过度在发白。 头顶灯照很亮, 令人精神紧张，没有任何可以放松的余地。 杜霄一直没有醒，苏一舟和秦助理都被吓到了。 苏一舟：“怎么还没醒？” 秦助理：“等医生看看怎么说。” “那个男的处理了吗？” “嗯。” 苏一舟越等越焦急：“没掉下去多久，怎么会昏迷这么久？不是说溺水还有什么几分钟黄金期吗？” 许荧和杜霄的父亲站在一旁, 一言不发。 杜霄的父亲脸色铁青, 他刚出院没多久, 虽然已经投入工作，但是脸上还是疲惫感比较明显。他努力保持镇定，但他微颤的身影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他和许荧沉默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陷入了复杂的思绪。 杜霄的父亲开腔，对苏一舟和秦助理说：“你们先回去吧，杜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他从小就怕水，可能是吓到了。” 苏一舟来回扫视着杜霄父亲和许荧，最后礼貌地颔首，先离开了。 他们走了，许荧还在原地没动，杜霄父亲说：“你也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 许荧的视线始终落在杜霄身上，她倔强地摇了摇头：“我想等他醒。” 杜霄父亲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就在这等吧。” 护士过来量完体温，对杜院长说：“血检结果还差几个，我换完班去拿。” 许荧赶紧站了起来：“我去吧。” …… “杜霄。” “杜霄。” “杜霄” 杜霄感觉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下一刻，喊他名字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张具体的脸。 眼前的叔叔长着一张和许荧相似的脸，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月牙状，和人说话的时候温柔又有耐心。 “你叫杜霄？你多大啦？” “16？和我女儿一样大啊。” …… 脑海中的片段断断续续，好像坏掉的系统，扰乱的程序，毫无章法。 下一秒，杜霄突然坠入深不见底冰凉刺骨的水中，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循着求生的本能，手脚胡乱划动，只想将头探出水面，但是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很快，整个人就被水淹没，鼻孔嘴巴耳孔瞬间就进了水。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失去了求生的意念。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妈妈一直在喊他。 “杜霄。” “杜霄。” …… 对妈妈疯狂的想念，让他放弃了挣扎。手脚放松后，整个人就沉入了更深的水中，水下好像有股无法抵抗的引力，将他约拉越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游向了他。 他用力将杜霄往上拉，往水面上那隐约的天光上拉。 一个人带着两个人在水中游动，水下的漩涡将他们困在那里，那人游了许久还在漩涡里，他仍然不放弃，他用尽了全力要救他…… 杜霄突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巨大的恐惧让他的心脏好像要瞬间要爆炸。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熟悉的墨绿色环保漆，墨绿色隔帘，安城嘉树医院的统一装修，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杜霄觉得自己好像疲惫到了极点，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到动一下就浑身虚软。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水。 嘈嘈切切中，杜霄听到护士欣喜的声音：“杜霄醒了。” 杜霄用力攥紧了拳头，猛地从床上起身，不顾旁人的劝阻，直接离开了医院…… *** 绿树掩映，那栋当年气派的红色独栋别墅被包围其中，有种孤寂的落寞感。一个急切的人影出现，打破了那一份静谧。 杜霄大力地敲门，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家里的保姆已经换了，但还是认得杜霄，见是他来了，非常惊喜。 春风多几度 第62节 “杜霄，你回来啦？杜院长还没下班，我给杜院长打电话。” 杜霄没有和保姆聊天，而是径直上楼，直奔他的房间。 八年了，杜霄没有回过家，房间却始终干净如新，陈设也没有任何改变。 杜霄站在红木书柜前，虽然屏住了呼吸，但是手还是在发抖，他缓慢地打开了那扇书柜，轻轻拂开了遮挡在前面的杂物和书。 终于，他在已经落了些灰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木胚娃娃。 杜霄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怔楞在原地。 原来，一切都不是一场噩梦，而是现实，那都是他的记忆，他逃避的记忆，他刻意忘记的记忆…… 那一年，杜霄的妈妈出事，杜霄的爸爸亲自救活了那个凶手，让父子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那时候杜霄还处于叛逆期，妈妈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他靠着看心理医生，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杜霄爸爸将他送到外婆家住。 外婆家在水库附近，杜霄每天都去水库边散步，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开玩具厂的许叔叔。 他经常到水库来钓鱼，很爱找杜霄说话，总是和杜霄聊他的女儿，哪怕他并不感兴趣。 再后来，他将生命留在了他经常钓鱼的水库——为了救杜霄。 他半沉在水中，用尽全力托着杜霄，几乎是祈求一样对杜霄说：“小伙子，不要放弃，只要活着，一定还会遇到值得你活下去的人！” …… 杜霄颤抖着拿起了那个木胚娃娃，脑中闪过有关于娃娃的一切。往事一幕一幕纷至沓来，所有的细节都逐渐清晰。 那是溺水的前几天。 许叔叔拿了一个木胚娃娃给杜霄看：“这是我们家还没推出的玩具，我准备取名叫‘萤火公主’，好看吗？” 杜霄对玩具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 许叔叔将木胚娃娃递给杜霄：“送你吧。” “我不要。” 许叔叔强行塞给他，不顾他的反对，向他发散着快乐：“我女儿许荧十二月一号过生日，我准备在十二月一号推出，作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很酷吧，她到时候肯定会高兴死的。” …… 杜霄爸爸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杜霄正站在书柜前，拿着一个木头娃娃发呆。 他脸色煞白，唇色也有些发白。 杜霄爸爸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杜霄？” 他回过头看向杜霄爸爸，一贯古井无波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怒气。 “你从头到尾，都认识许荧，是吗？” 杜霄爸爸听到杜霄这么问，就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疲惫地闭了闭眼。 “是。” 杜霄握紧了木胚娃娃，握得关节都咯吱作响。 “是你逼许荧走的，是吗？” 杜霄爸爸皱眉，沉默了片刻，承认了：“是。” 愧疚，遗憾，悲愤，各种复杂的情绪，好似沸腾万顷的海潮，亘如山齿奔腾，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脏。两只耳朵一片耳鸣的嗡鸣，血液都在太阳穴涌动，他的脑袋疼得好像要爆炸了。 他全身痛苦地颤栗，不论是指责还是质问，都说不出口，喉头好像哽住了一根刺，刺痛到了极点。 许叔叔当年在安城开着规模尚可的玩具厂，甚至出过一个热销款，早早就在市区的工业园买了厂房。 他最爱的就是他的女儿，他说过，他让许荧学琴，学画，学骑马，一到放假，他就带许荧到处旅行，他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许荧过她想过的自由生活。 许荧以前也是家里的小公主啊。 后来呢？ 后来的许荧，甚至不愿意和任何人聊自己的家庭。 在学校里，因为家境不好，被叶南希各种打压，却只能杂草一样野蛮生长。 这四年，他在痛苦里反复挣扎，不能理解许荧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他。 一度他甚至是恨许荧的。 他那么爱她，可她却那么轻易地放弃了他。 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都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许荧生活里一切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许叔叔很可能成为城中玩具行业的领头人，她也许会和杜霄、叶南希一样，在优越的家庭里长大。 她当年不论是学琴还是学画都很有天赋，甚至后来进了大学，她做设计的能力，也远超过她的同学。 如果许叔叔还活着，她会怎么众心捧月地长大？ 愧疚感好像当年没顶的水，瞬间将他淹没，那种痛苦又窒息的感觉，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了。 安静的别墅里，仿佛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杜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他垂下双眸，表情复杂，想到这发生的一切一切，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能对我救命恩人的女儿，做出这种事？” 许久，杜霄爸爸回答：“因为我也是一个父亲。”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是八点前，今天是有点事耽误了。抱歉~ 真的很不愿意写得太虐。一直在想怎么转。 总算还是写完了。感恩。 顶锅盖跑了。 第44章 春风44 许荧拿到血检结果回来时, 墨绿色的隔帘被拉开，杜霄的病床上空空如也，被子被随便堆在床上。许荧再去找杜霄的父亲时, 被告知杜霄和他是先后离开的，两人都不在医院了。 许荧打杜霄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发信息也没有人回, 她担心极了, 打了一圈电话, 最后是杜云那边得到消息, 杜霄回家了, 回他父亲家。 也不知道他和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许荧始终有些担心。 许荧回家时, 安城下雨了。入秋之后就经常下雨, 每下一场雨，气温就下降一些。满街都是急于回家的路人，穿行在人群里, 许荧好像游离在外的人, 没有什么实感。 许荧回到家，一打开门, 满屋都是快递。 萧露看到许荧仿佛看到了救星：“你终于回来了, 我要被快递埋掉了。”萧露艰难地站了起来，对许荧指了指门口的快递箱：“帮我拆一下，我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一边说潮玩行业要完了，一边都在发售新品, 市场真是矛盾。” 许荧心事重重, 萧露在说什么她也没注意, 给她递剪刀也没看见，注意力始终在手机上。 屏幕一直黑着，许荧按下锁屏键，屏幕亮了，屏保和日期时间出现，没有电话也没有来电。 杜霄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是不是聊了什么？难道是杜霄父亲和他说了，他找过她的事吗？ 他应该不会说吧，说了就得说她爸爸那些事，现在刺激杜霄，显然不合适。 许荧越想越乱，自己在那胡乱猜的感觉太累了。 许荧心不在焉地一边取自己的挎包，一边往房里走。 萧露在她身后大喊：“诶，许荧，你游魂呢，你还没换鞋！” 许荧被萧露提醒，才发现自己就这样进了屋，脚上鞋子都没换，外面下雨了，她鞋底脏，已经在浅色的木地板上踩出了几个黑乎乎的鞋印。 许荧不好意思地倒回去：“我来拖地。” …… 许荧又给杜霄打了很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信息也发了不少，都是无人回复的状态。 时间转眼到了十一点，萧露终于把新收到的玩具都分好类编好了号。许荧睡不着，没事干，一直在给自己找事做，也一旁也帮了一些忙，越帮越忙的那种。萧露第一次不想要许荧在旁边，赶了几次赶不走。 萧露接了个电话回来，发现许荧把她好不容易分好类的玩具，又弄乱了两个。她也怕了，对许荧挥挥手，完全是无可奈何的口气：“你别弄了，今晚这完全丢了魂一样。喏，外卖来了，小哥是个新手，找不到我们家，在驿站那边，你去拿一下吧。” “噢。” 许荧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外卖小哥，拿到了外卖。 暮色完全吞噬了这座城市最后的天光。天空上乌云厚重，将月亮遮得一点都看不见。秋意越来越浓，北风刮得树木左摇右摆，秋雨下下来，气温下降得厉害。 许荧下来得比较急，人也迷糊，忘了穿外套。这会儿衣服穿少了，被冷风吹得直发抖。风越来越大，把她披散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在脸上刷来刷去，有些疼。她举着伞，拿着外卖，时不时用手去理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手忙脚乱的。 下楼的时候穿着拖鞋，这会儿脚后跟上沾满了地上的污水和溅起来的泥点。裤腿上也溅了一些，这条牛仔裤也得洗了。 果然是萧露说的，她好像丢了魂。 许荧看了一眼自己脚下，加快脚步，想快些回家。 她重新举高了雨伞，豆大的雨点顺着伞沿往下滑，在眼前形成了一道珠帘成串的水幕。下着雨，又没有月光，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昏暗。 在半透明的水幕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单元楼前的杜霄。 他淋着雨，站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整个人身上已经全湿透了，和旁边的树一样，在黑暗的路上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许荧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想他的事，产生了幻觉，使劲眨了眨眼。 反复几次，杜霄还在眼前。 许荧有些讶异。 “杜霄？” …… 杜霄匆匆赶到许荧家的时候，雨正下得又大又急。风雨飘摇，带动周围的树刷刷作响。 雨水像细细的水柱往下倒，不一会儿就把他身上淋透了，衣服的布料湿了以后，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紧紧地扯着。 春风多几度 第63节 他刚到单元门口，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白毛衣牛仔裤和拖鞋的女人，出现在了视线里。 是正走回家的许荧。 她低着头走路，甚至没有看到他就在眼前。 杜霄看到许荧，就不自觉地想起了与她初见的一幕。 那时候他们都是大一新生，大家都穿着军训服站在炎炎的烈日之下，准备开始他们的大学生活。 青春的荷尔蒙在那片绿油油的人潮里萌芽，年轻的男女站在纵横不一的队伍里，却都忍不住向着对方的队伍里投去视线。 杜霄的几个室友每天都在研究女生队伍里谁长得漂亮，叫什么，什么专业的，只有杜霄对此毫无兴趣。 记得那天是军训的第三天，开始男女混合着一起训练，这是新生们最喜欢的环节。 教官抬头挺胸，扫视一周，然后拿出名册开始点名。 队伍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一切都与杜霄无关。他站在队伍的最左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一棵郁郁葱茏的梧桐树。 “许荧！” 教官声音洪亮。 “到！” 一个女孩快速出列，跨步，站定，答到，归队，整个过程里没有一个多余的小动作，利落又迅速，她在女生的队伍里，皮肤白皙，个头高挑，阳光下好像会发光。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至少没有特别到能让杜霄关注的地步。 可杜霄还是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她了。 明明是第一次见，可他还是觉得非常熟悉。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就是对这个名字熟悉吧。 她是许叔叔的女儿，那个许叔叔口中，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公主许荧。 他的脑子把一切都忘了，可他的身体却还是记得这个名字。 许叔叔说，他还会遇到值得他活下去的人。 然后许荧就出现在他贫瘠又失去了希望的生命里。 谁说这不是注定呢？ ……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时间太晚了，附近楼栋里大部分人家连灯都关了，整个小区里显得更黑了。 秋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萧瑟和空寂。 一阵冷风吹过，许荧一个哆嗦，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她确定了眼前的人真是杜霄。 杜霄还站在外面淋雨，她赶紧举着伞走了过去。 她那把六折式太阳伞实在有些小，这样的雨势，她想要为两人遮挡，就只能站到杜霄很近很近的地方。 见杜霄一直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她有些担心。 “你怎么伞都不打一把，现在是秋天不是夏天，这么淋雨会感冒的。” 说着，将他拉近自己一些。 “我的伞有点小，你站过来一点。” 杜霄任她摆布，几乎是贴着她站着。 这把小伞好像把两人锁在一个旖旎又干燥的结界里。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面却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许荧完全没意识到此刻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只是关心杜霄。 “今天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就从医院走了？”许荧顿了顿声：“你是不是杜院长吵架了？” 杜霄看向许荧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许荧想了半晌，才微微蹙着眉说：“杜院长对你还是很关心的，有时候你也大度一点吧，毕竟父亲还在世，有架可吵，也挺幸福……” 许荧的声音越说越小，话中最后一个“的”字被没发出来，就猛地被杜霄抱进了怀中。 他浑身都湿透了，好似一个湿掉的毯子猛然将许荧裹住，几乎要把许荧搂得喘不过气来。他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许荧举着伞的手被挤在两人身体之间，折叠得有些别扭。 她有些错愕，头埋在他肩膀上，脑中闪过各种可能，她的声音被憋得有些变音：“到底怎么了？” “……今天，我还以为我会死。” 杜霄的声音在许荧耳畔响起，声音不大，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我想，死之前不可以给自己留那么多遗憾。”杜霄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颤音。 许荧放弃了挣扎，侧脸紧贴着杜霄湿透的衣服，隔着湿布料，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杜霄身上温热的体温。 她努力安慰着杜霄：“不会死的，肯定不会。” 许荧越安慰，杜霄搂得越紧。 “不管别人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了，好吗？” “嗯？” “闭上你的耳朵，以后只听我一个人说。”杜霄的脸蹭在许荧的头发上：“我是杜霄，我说，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对不起，不管你有多难受，多痛苦，多犹豫，我不能放你走。哪怕要我做这个世界上最卑鄙的人，我也愿意，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颤音：“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只知道，我长这么大，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一个人。” 杜霄突如其来的表白，好像放了小虫子钻进了许荧心里，心脏酥麻难耐。那种疑惑又震感的感觉，让许荧整个人好像凝滞了。 杜霄紧紧抱着许荧，甚至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结婚吧，许荧。” 作者有话说： 我是老了，真不会写虐。 差不多了吧。 感觉虐到我心肝了，我真脆弱。 加速了姐妹们！ 第45章 春风45 周身的一切突然都停了下来, 所有的画面都似乎被按下了静音键。 许荧还皱着眉，保持着刚才担心杜霄的表情。 杜霄缓缓放开了她，她还举着那把小小的伞, 因为没有刻意举高，那把伞几乎直接盖在了杜霄的头上。 她呆呆地看着杜霄，怎么都不敢相信, 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在许荧发愣之际, 杜霄温柔地接过她手中的伞, 两人的手无意间碰了一下。 杜霄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淡淡一笑, 将伞举高了一些。 一股冷风吹过, 让许荧清醒了一些。 “有些……突然。” 许荧说完, 看向杜霄。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眼中好像有阳光, 就要驱散这暗夜和落雨。 他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 “突然吗？”他垂眸，顿了顿声, 顷刻后, 又看向她：“四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许荧此刻心情很复杂, 想说点什么, 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本能地在被吓到以后选择了暂时的逃避。 “我觉得……这种事，应该是循序渐进的。” “比如。” 许荧艰难地攥了攥手心, 硬着头皮说：“就, 先约会啊, 谈恋爱什么的。” 许荧说完，赶紧去观察杜霄的反应。 只见他浓密的眉毛叛逆地一挑，勾起嘴唇一笑：“好。” “嗯？” “先约会，谈恋爱。” 许荧脑子嗡一声好像炸了一样，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她的话引起了歧义，杜霄这么一说，显得是她在主动要约会、谈恋爱一样。 “……” 许荧羞愤之下，鸵鸟上身。 “我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没事。”许荧看了一眼大雨，“伞给你了，我回家了。” 说完，许荧就准备冒雨冲进单元门。 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杜霄一把抓住。 隔着衣料，她能感觉到杜霄手掌的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就这样走？” “嗯。” 雨声阵阵，忽大忽小，发出簌簌的声音，杜霄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混在其中，有种天然的混响伴奏感。 他说：“今晚让我去你家睡吧。” “啊？”许荧被他这个要求震到了，“……为什么？” 杜霄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好似山顶天池的水，天空之眼一般的粼粼波光。 清澈又明亮。 “下雨了，流浪的小猫小狗，都有人收留。” 许荧：“……” **** 春风多几度 第64节 许荧和杜霄一起走出电梯。 许荧家是那种保障房质量，走廊的层高有点低，杜霄站在那里，好像头顶都要贴到天花板了一样。许荧偷偷瞥他，他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一只手拿着还在滴水的雨伞，另一只手拎着萧露的外卖。 发现许荧在偷看他，他马上偏头，一脸“怎么了”的表情。 许荧赶紧撇开视线，想到眼下的情况。她对自己有点无语，她怎么了，是这场大雨下到脑子里了吗？ 怎么就把他带回家了？ 他是流浪的小猫小狗吗？他是d.s的总裁，他一个电话，秦助理就要开着他的百万豪车来接他了。她去流浪，他都不会流浪的。 怎么就被他一个眼神就给哄骗了？许荧在心里唾弃着自己。 许荧犹豫再三，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她找了一双一次性拖鞋，那是萧露每次出差住酒店拿回来的，攒了不少。鞋码比较大，杜霄穿进去，倒是勉强合适。 大约是听到门口的声音，等外卖的萧露马上从房里飞奔了出来。 看到杜霄的瞬间，在场的三人都静默了。 萧露干笑了两声。 “杜霄来了啊，你先坐，我去换个衣服。” 说完，她对许荧勾了勾手：“许荧你进来一下，你有件衣服收我这里了。” 许荧马上就意会到了萧露是有话要跟她说，看她那个又惊讶又克制的表情，肯定是和杜霄有关。 许荧看看萧露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身后的杜霄，小声说：“你先到我房里休息一下。” …… 许荧进了萧露房间，她果然已经双手环胸等着她了。 “姐姐，你在搞笑吗？拿个外卖带了个人回来了，幸好我还没洗澡，不然我这会儿真空穿睡衣你知道吗！好歹给我打个电话啊？” “是在楼下碰到的，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在单元门口了。” 萧露嫌弃地瞪了许荧一眼：“你们就不能去他家吗？他家厕所比我家客厅还大。” 许荧有些尴尬：“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下雨了，就收留一晚上。” “他需要你收留？别逗好吧？”萧露问：“我不管，我叫你进来就是跟你说，今晚不准过来跟我睡。” “啊？” 许荧没想到萧露直接预判了她的计划。她本来准备今晚和萧露挤一挤，让杜霄睡她的床来着。 “那我睡哪里啊？” “你带人回来，你自己和别人挤去。” 萧露说完，把她衣服堆里收错的那一件小背心丢给了许荧。 “出去出去，我要吃外卖了。” …… 许荧拿着自己的小背心回房，房间里很安静，也没有开灯。 房价里的陈设在黑暗中只剩方方圆圆的轮廓，都是许荧很熟悉的形状，除了床上那个黑黑的人影。 她那张一米五的双人床，长才一米九，床头靠枕造型又比较厚重，所以整张床的长度不过一米八。 此刻杜霄半趴在床上，小腿都在床沿外面，半悬在空中，看上去有些憋屈和滑稽。 许荧看他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犹豫着要不要开灯。 她随手把小背心放在书桌椅子的靠背上，蹑手蹑脚走向杜霄，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杜霄？” 杜霄的衣服虽然已经干了，但是他穿得很单薄，许荧拍他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他身上很烫。她不太肯定，又轻轻摸索着探向他的耳后和下颌。 微凉的手掌触上他的皮肤，掌心感受到发烫的温度。 杜霄发烧了。 许荧有些慌张，赶紧把杜霄翻过来，他太高大了，挪动他都有些吃力。 他还有些意识，感觉到许荧在动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你们说完话了？” 许荧又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一样烫手。 “你发烧了。” 黑暗中，杜霄一把抓住了许荧的手，将她拉向他。 “我没事。”杜霄说。 许荧半倾身子，凑近他，只觉他的呼吸都是灼烫的。 “我去拿药。” 许荧走出房间，去找家里的药箱。 “我们家的药箱呢？” 萧露端着一碗拉面正在吃，嘴里的面还没吞下，指了指厨房的天柜。 “上面。” 许荧拿了个椅子垫着，将柜子里的药箱拿了出来。半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品。那是许荧妈妈之前给她们送的。萧露接的，所以是萧露收的。 萧露将嘴里的面全咽了下去：“你找什么药？怎么了？” 许荧平时不常生病，对药都不熟，一盒一盒拿出来看药效。 “杜霄发烧了。” “啊？怎么会发烧呢？” 许荧担心地抿唇：“淋了雨，也不知道淋了多久。” “啥啊？你俩演偶像剧啊？这么冷的天还淋雨呢？”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没打伞。” 萧露皱眉：“他不会是新冠吧……” 许荧：“……” “量了吗？多少度啊，要不要报备社区啊？” 许荧：“……” 重新回到房间，杜霄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许荧离开时把他摆弄成什么姿势，他就以什么姿势睡着了。 病来如山倒，此时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 在许荧印象中，杜霄是那种又健康又强大的人，认识他以来，就没听说过他发过烧。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见他感冒，都是睡一觉就什么症状都没了。 许荧用体温计给杜霄量了一□□温，他烧到38.3，还是挺高的。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了一下脸，汗都擦掉了，能稍微舒服一点。 “杜霄，起来把药喝了再睡。”许荧轻声说。 “不用吃药。”杜霄扣住许荧的手，生病的男人，此刻有些任性：“睡一会儿就好了。” 杜霄睁开眼睛，双眼有些发红。 许荧凝眉：“38.3了，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起来了。” 他不情愿地眯起了眼睛，倔强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对吃药的嫌弃。 许荧拍了拍他，示意他坐起来。自己则转头去拿出找了半天的退烧药，看完剂量以后，按照提示，抠了两粒出来。 杜霄不情不愿地半坐。 许荧将药和温水都递给了他。 亲眼看到杜霄把药吃了，许荧才安下心来。 “我还能拿药害你不成？都是为你好。” 许荧拿着空杯子和药盒，刚走到客厅，萧露就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她贼兮兮地看了许荧房内一眼，不太放心，又去把房门关上。 “怎么了？”许荧被她这一串举动弄得有些莫名。 萧露低声问：“退烧药，杜霄吃了吗？” 许荧晃了晃手上的空水杯：“吃了啊。应该不是新冠，看着就是感冒了。” “不是！”萧露一脸紧张，“我刚看了一下，药箱里的药都是2018-2019年生产的。想想是当初我们刚一起住，你妈送来的。” “啥意思？” 萧露吞了一口口水：“意思是，你赶紧看看，给杜霄吃的退烧药过期了吗？” 许荧被萧露这话吓了一跳。 拿过药盒一看。 生产日期，2019年03月12日。 许荧心理咯噔一跳。 “药的保质期一般都比较长吧？” 许荧赶紧翻过来看保质期。 二年。 萧露伸着脖子问：“过期了吗？” 许荧：“……我的手机呢，我要搜一下吃了过期退烧药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荧荧子毒死老公第一人。 春风多几度 第65节 第46章 春风46 百度以后, 大多回答都是说，吃了过期药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可能会没有药效。 许荧这才放心一点。 现在情况特殊, 退烧药想买也买不到，许荧只能寄希望过期的退烧药稍微有些效果。 许荧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时不时给杜霄量个体温, 用温毛巾给他擦擦脸。大约是太累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 许荧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而杜霄就侧躺在她旁边, 一只手臂给她当枕头。 窗帘没有关紧, 露出一条缝隙, 一束金色的光线自那条缝隙照进屋内。正好落在杜霄身上, 为他镀上一圈浅浅的金色。 两人距离极近, 许荧一抬头就能看到杜霄温柔垂下的睫毛, 见许荧醒了，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她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 下意识移开视线，谁知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挂钟。 脑子轰一下就炸了,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的。 “八点半了！上班要迟到了。” 许荧赶紧开始找衣服, 一边拿东西一边碎念：“完蛋了完蛋了，就算是打车过去都要迟到了，我的全勤！” “我已经给你请了假。” 许荧背脊一硬，举着衣架, 僵硬地抬头, 对上杜霄的目光：“你和谁请的？” “苏一舟。” 许荧瞪眼：“那他不就知道昨晚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不能在一起？” 杜霄手肘撑着床, 半坐半卧，一副睡美男模样。他意味深长地问许荧：“难道我真是男小三？” 许荧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没有别人的……” “嗯。”听到满意的答案，杜霄点了点头。 他一步一步走近许荧，将她逼得紧贴着衣柜，一动不敢动了。 他的声音低哑而性感，“明白了，你只有我一个。” 许荧：“……” “很高兴还能再来一次，”他笑笑，揉了揉许荧的头发。 “早啊，我的女朋友。” 许荧觉得他的笑容好像化作一股春风，撩动了她的心弦。 *** 杜霄还有工作，离开后，萧露终于可以尽情问了。 她切了一碗西瓜，一边吃一边八卦，真正的吃瓜群众。 “昨晚怎么样，干柴烈火，有没有很激情？” “他发烧了，谢谢。” “就是发烧才更hot啊。” “哪有那么快？” “都耽误四年了，可以快点的。” “……”许荧不能跟她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底线就没了。 萧露吃着瓜，认真问了一句：“和好了？” 许荧尴尬地揪着头发，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呜，那我租新房子还要不要带你的份，你是不是马上要去住厕所比我们客厅还大的房子了。” “别闹，哪那么快？” “我不管，要是租好了你要走，我就让杜霄赔钱。” “……” *** 为了逃离萧露的疯狂调侃，许荧还是决定去上班。 因为上午晚到了两个小时，工作晚了些，许荧下楼的时候，员工餐厅里已经完全没人了。 许荧本来一个人在吃饭，再一抬头，就看到苏一舟，秦助理和杜霄一起出现了。 杜霄自然地坐在了许荧对面，他坐下后，另外两个人也坐下来了，三人就这样把许荧包围了起来。 杜霄皱眉，看着毫不识趣的苏一舟和秦助理，清了清嗓。 “旁边空位很多。” 苏一舟笑：“我喜欢跟许荧一起。” 秦助理：“苏总坐了，也不欠我一个了。” 杜霄见赶不走他们，便旁若无人地开始和许荧说话。 “不是让你休息？一晚上没怎么睡，怎么还来上班？” 苏一舟双目炯炯：“这么激烈？一晚上没怎么睡？” 许荧赶紧解释：“杜霄淋了雨发烧了，照顾他所以没怎么睡。” “什么？杜霄会发烧？他一贯体壮如牛，是不是装的？” 杜霄冷冷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苏一舟还在激情输出：“杜霄这人可阴险，肯定是为了哄骗你，故意装病。” 许荧：“……是真的，体温计量的。” “那就是故意淋雨，把自己弄病，博同情。我说怎么就和好了，许荧啊，同情那不是爱啊。” 杜霄终于忍无可忍：“快滚吧。” 苏一舟和秦助理闹完了也还是识趣，留了些时间给破镜重圆的小情侣。 男人吃饭快，杜霄已经吃完了，许荧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饭。 杜霄坐在对面，专心致志地看着许荧吃饭。 “晚上有个应酬，就不送你回去了。” “噢。” “今天周五，外面诱惑多。下班了就回家，不准和萧露去乱七八糟的地方，还有，禁止见杜云。” 谁说杜霄高冷话少？这不是挺啰嗦。 “为什么？杜云姐怎么了？” 许荧疑惑地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表情严肃。 “她带乱七八糟的人跟你见面，比萧露更恶劣。” 许荧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没想到杜霄还记着上次杜云叫了一堆警察小哥哥的事，不由发笑起来。 “噢，我考虑一下。” “我晚上会给你打电话看你在哪里。” “……” *** 周五的晚上，有个朋友生日，约了几个朋友聚聚，这其中也包括了杜霄。 高档的酒吧，私密性极佳的卡座，桌面开的酒喝得并不快。一群男人在一起也很无聊，聊得话题无非就是行业的东西，再加上一点军事实事。 朋友受不了了，说：“你们几个就不能聊聊有趣一点的吗？比如女人什么的，一个个过得跟和尚一样。” 每每到这个话题，苏一舟和杜霄都是那种抬不起头的。 一个朋友说：“我们虽然女人不多，好歹还是有过。一舟和杜霄都自动化多少年了，哎，还是别聊了，免得他们俩眼馋。” 苏一舟无语：“老子不馋！你们这种人，老子嫌脏。” 杜霄对于朋友的揶揄，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有点傲娇地说：“我现在和苏一舟已经不一样了。” 众人一听到杜霄这么说，立刻起哄起来。 “真的假的？杜霄有女人了？” “我的天呐，今天是过年吗？” “谁啊？” “该不会是叶南希吧？” 听到“叶南希”的名字，杜霄立刻鄙夷地皱眉，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朋友们兴奋起来：“叫出来啊，让我们参观一下啊。四年了，杜霄终于又谈了，是何方神人啊，居然能搞定杜霄？” 对于大家的好奇心，杜霄都没有满足的意思。他端起面前的酒轻抿了一口：“又不是动物园，参观什么？” 杜霄对于一群臭男人的聚会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淡淡说道：“我九点走，还能见一面。” “啧啧啧，那么晚了，是为了见一面还是为了做的什么事？”朋友起哄道。 苏一舟鄙夷地说：“装什么鸡毛啊，她还跟人家合租呢，你能去干什么啊？和我们继续喝吧！” “和你们喝有什么意思？” “诶诶诶，杜霄，你有没有人性啊？以前一起喝那么多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没意思？” “不说了，时间到了。”杜霄站了起来。 “干嘛啊？想跑啊？” “我打个电话。” 春风多几度 第66节 杜霄说着，拿着手机走出了卡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谁知道那几个朋友还跟了出来。 “别想跑啊，今天不喝开了谁也别想跑！” …… 另一边，许荧正在家里打包行李，新房子已经定了，同小区同户型，两人准备搬家了。 这几天都挺忙的。每天回家都得打包。幸好有萧露爸过来帮忙，打包和搬家都进行得很顺利。 此刻，许荧正准备把打包好的行李堆到一起，手机就响了。 听筒里传来杜霄的声音，夹杂着低频金属音，清润又有磁性。他的语调很平缓，似乎心情不错。 “吃饭了吗？”杜霄身边有起哄声，杜霄似乎是捂住了听筒，但是许荧还是听到他警告那几个人：“闭嘴，安静点。”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又传来清晰的声音，杜霄的语气带着几分霸道：“今天周五，要出来吗？我带你去看夜景。” “你在外面？”许荧问。 “嗯，朋友叫出来喝酒。”杜霄说：“你出来我就有理由走了。” 低醇的声音带着几分勾引的魅惑。 听筒里又是一阵起哄声。 许荧正准备说话时，萧露的爸爸走了过来，他手上拿了几包萧露的东西，但还是温柔和善地问许荧：“还有吗？我一起拿了。” 萧露爸爸的声音从许荧的话筒传到了杜霄那头。 杜霄沉默了两秒，声音变得冷硬了许多，字字顿挫：“你现在在做什么？” “打包，搬家。” “这么晚了，还有男人在你家帮忙搬家？” “是啊，萧露叫来帮我们的，确实效率高了很多。” 杜霄的声音带着压制的不爽，一副山雨欲来的意思：“你们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意识？怎么能让男人这么晚到家里搬家？” “这个肯定没问题。” “你怎么能确定没问题？许荧，不能这么单纯。” “……因为他是萧露的爸爸啊。” 作者有话说： 每天卡，真的写的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了。 追过我文的也知道我一直更新还不错的，这次我真的是要把自己气哭了。 只要一往小甜戏写就卡的要死，真是不理解了。 这本还在看的真的感恩了，我也知道写得不如我以前顺，但是我作为作者真是黔驴技穷了，重写也写了，一本书写了两次了，从态度来说我真的尽力了。 感觉可能还是写到我不擅长的人设和情感模式了。作为一个写了十几本书的老作者，出这种问题我也有点难过。但是又有点无能为力。 这本已经很难再调了我也不想调了，就这样顺着写下去了。把许荧写到金手指全开，我就收尾了。不会写太长。 下本书我肯定回去写自己熟悉的人设和情感模式。 这本书真的快把我头写秃了。 呜呜呜呜。 第47章 春风47 股东大会以后, 苏一舟原本以为杜霄已经放弃了盲盒。但是他在明确表态暂缓盲盒计划以后，却比之前更积极了。 杜霄开始频繁和手工艺老师傅见面。今天已经是第三家。 两人穿梭在高温又杂乱的工作间，这里和现代化的生产车间完全不同。 苏一舟贴近杜霄, 低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杜霄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四周：“深入了解一下玩具手工艺。” 苏一舟眉毛跳了跳，嫌弃地睨了杜霄一眼：“你自己信吗？” 老师傅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他穿着一身脏兮兮工作服，骄傲地介绍着：“1924年德国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搪胶机器, 不知不觉, 都快一百年了。搪胶, ‘搪’是一个动词, 就是把胶倒入磨具, 高温烤制, 过水降温, 最后拉出来, 搪胶生产出来的玩具柔软又轻盈, 到现在也还是最受欢迎的技术之一。” “我是不是班门弄斧了？你们都是行家，肯定都懂。”老师傅说：“我们都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了，手艺在安城绝对是最好的。” 老师傅介绍的时候, 旁边的工匠师傅正在熟练地手工生产。一个人能完成全过程, 不一会儿就能出一个。 “如果是比较复杂的磨具，是不是失败率会比较高？”杜霄拿起一个搪胶娃娃看了一眼, 问道。 “概率上来说都差不多, 主要还是看标准。” “高标准是不是难度比较高？” “那是自然，但我们有信心比机器生产出更细腻的玩具。” “……” 参观完老搪胶师傅的工作间，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去下一家工厂。 苏一舟终于忍不住问：“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还想做盲盒？” “嗯。”杜霄毫不掩饰自己的计划。他从车内的储物箱里, 拿出一个木胚娃娃, 递给苏一舟。 苏一舟仔细打量着已经被盘得光滑发亮的木胚娃娃：“这是萤火虫吗？倒是挺可爱的。？” “是萤火公主。” “然后？” 杜霄回头看了苏一舟一眼。 “我准备在12月1日推出萤火公主。” 苏一舟傻眼地盯着手中的木胚娃娃, 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 杜霄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开玩笑。” “hello，现在离12月1日就三个月了，我们怎么可能推出一个新产品？”苏一舟拿着木胚娃娃看了半天：“还有，这是谁设计的啊？” “这是我岳父留下的遗作。” “……怎么就有岳父了？”苏一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许荧爸爸的作品？她爸爸是玩具设计师？” “嗯。” 苏一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一个木胚玩偶，什么都没有，三个月怎么推得出来？” “双十一有潮玩节，我们趁着潮玩节推出。”杜霄说：“我想过了，不走量，走精品路线。” “……你不要跟我讲鬼故事了，我办不到。” “这是我个人的请求。资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 “你个人请求还是公司决定，这个都搞不出来啊，为什么一定要12月1日？” “因为我欠她一份生日礼物。” ***** 萧露爸爸在安城停了三天，帮两人把屋子大体收出来了，剩下就是她们自己去整理了。 新租的屋子和以前的格局虽然一样，但柜子之类的格局多少有些区别，有些东西需要重新规划收纳。许荧沉浸在搬家后的琐事里。 家里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许荧还以为是萧露的外卖，拖鞋都没穿，就急着去开门。 一拉开门，门外站着一身商务打扮的杜霄，他肘弯里挂着西装外套，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黑亮的头发和抹黑的黑瞳与他稍显白皙的皮肤，有种惊艳的反差感。 许荧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的？” “你前天和我说过。” “我都忙忘了，我这脑子。” 许荧低头才发现自己没穿拖鞋，光着的脚丫不自在地互相摩擦了一下。 “进来吧，家里现在有点乱。” 他脱掉了皮鞋，正准备进入屋内。许荧抓住了他的衣袖。 “等下。” 说着，许荧从门口的玄关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拖鞋。 灰色的男士拖鞋，而且鞋码很大，刚好是杜霄的尺码。 这是杜霄第一次在许荧家能穿上正常的拖鞋，一时有些讶异。 “给我准备的？” 许荧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拼夕夕买一送一，就选了一双。” 杜霄穿上了那双拖鞋，还回过头来问她：“好看吗？” 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捕捉的笑容，许荧一直偷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将那个笑容收入眼底，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知道那一笑，好看得不可思议。 许荧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说：“就是一双普通的拖鞋，哪有好不好看的。” “你特意给我买的，不普通。” “是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特意给我选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许荧说不过他，转身跑了。 杜霄笑着坐下，不一会儿，许荧倒了杯水给他。 他自顾自地把玩着杯子。 许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半晌才试探性地问：“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春风多几度 第67节 杜霄“嗯”了一声，拿出一把伞递给许荧。 许荧看着杜霄手上那把伞，是上次他走时她给他的。 “这把伞也不值钱，没必要特意送过来。” “嗯。”杜霄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随便找个借口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我这几天忙也没时间出去玩。” 杜霄定定看着她：“能看到你就可以了。” 许荧觉得杜霄现在就是一个高扬战旗的将军，领着千军万马向她挞伐而来，他说的每一句都落点在她意想不到的意思上，却又总是恰好打中她。 许荧有些羞涩，她就是很不习惯这种浪漫氛围，故意煞风景地说：“别光看，也干点活吧。” …… 许荧本来是随口说的一句，没想到那天之后，杜霄就真的频繁来家里干活了。 许荧家新买的柜子架子，甚至连拖把都是杜霄组装的。也是没想到他一个“大少爷”，动手能力还挺强。 除此之外，许荧下班和萧露一起去超市，杜霄也要一起。她们俩在前面推着购物车，杜霄在后面帮拿帮付钱。 许荧和萧露去驿站拿快递，杜霄是不需要赘言的苦力…… 刚开始萧露因为有便宜可占，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有些场合他跟着，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比如此刻。 装修成白色现代欧式风格的美甲美睫工作室里，坐着一个身高比沙发还长的男人。空间并不大的工作室里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顾客，清一色都是女的。 冷不防有一个清冷帅哥坐在那里，还是有些醒目。他双腿自然交叠，明明大家都在看他，他却没有丝毫不适。 和许荧一样尴尬的还有萧露，她发来一条信息。 【他在搞什么？】 萧露不断投来的目光让许荧简直要疯了，她拿着工作室的宣传册挡着脸，低声说：“这里就没有男的，你赶紧回家吧。” “你不走，我去哪里？” “我早就说好了要陪萧露的啊？” “没关系，我陪你陪萧露。” 许荧：“……” 几秒后，许荧又收到了萧露的信息。 【萧露不需要陪，快滚吧你们！】 …… 许荧和杜霄出来以后，许荧忍不住和杜霄说：“回头又要被萧露吐槽死了。” 杜霄一脸坦荡：“我想和我女朋友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杜霄笑，一把揽过许荧的肩膀，在她耳边暧昧地说：“赢萧露了，今天你是我的了。” “快走吧！” *** 叶南希坐在精致的日料店相亲。 她父亲说到做到，很快就给她安排了他认为对叶氏有帮助的男士。 这些男人都挺优秀，名校毕业，能力非凡，谈吐文雅，为人绅士，同时眼里也充满了欲望。他们可以为了名利和前途，在她面前表演。 每当这时候，她就会想起杜霄。 他可以放弃名利和前程，去选许荧。 她得承认，她嫉妒许荧。 就在她想起这两个人时，他们就出现在了橱窗外。 两人都穿着低调，但是身高身形都十分登对。 杜霄走在前面，许荧正在接电话，落后了几步。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半回头等着她。 她挂断电话的一刻，他右手放在背后，对她挥了挥。 她自然地走上前去，牵住了他的手。 这一幕就像一根针扎进了叶南希的眼睛。 坐在对面的相亲对象微笑着说：“叶小姐，饭吃完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叶南希看了外面的二人一眼，欣然同意：“好。” * 许荧和杜霄在商场的美食城里吃的晚饭。里面选择比较多也比较平价。两个人吃得饱饱的才花了九十几块。 两人走在商场里，和路过的每一对情侣一样，头挨着头说着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也没什么主题，想到什么说什么。 两人正在讨论西红柿炒蛋到底应不应该加点糖时，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叶南希和一个西装革履精英范的男子。 “杜霄。”叶南希在他们面前停下，“这么巧？来吃饭？” 杜霄和许荧都没有理她。 叶南希自上而下打量着举止亲密的二人，眼神中只有怨毒和嫉妒。 “还是许荧厉害，会和男人相处。”说完，意味深长一笑，“以前学生时代就没有你搞不定的男人。” 许荧看出叶南希来者不善，故意说话刺她。 她学着叶南希的目光看去，最后落在叶南希身上，语气平静：“我只骂人，所以我不骂你。” 作者有话说： 真困。。希望能再写快点。。 大家帮忙收藏一下我专栏里的待开文。 「隔夜玫瑰」 文案： 1976年生的沈月君，从小到大读的都是铁路子弟学校，认识的每个人都与铁路有关。 她的人生就像铁轨上的列车，必须遵循着轨道行驶，一旦脱轨，就是事故。 她人生的三次“事故”都和徐行之有关。 第一次是和徐行之相恋，第二次是和徐行之结婚，第三次是和徐行之离婚。 三次“事故”，组成了一个“故事”。 有人说爱是玫瑰，沈月君却觉得，爱是隔夜的玫瑰，不新鲜了，却舍不得扔。 和初恋结婚的人，后来过得好吗？ 90年代写起，从17岁写到37岁。 ps：he。 —— 啃完春风准备写这本，谢谢大家收藏一下。 第48章 春风48 论气叶南希, 许荧称第二，没有人能称第一。两人在学生时代就是敌人，她永远能最快找到叶南希的痛点。但她并没有想和她一较高下的欲望。 说完这句话, 许荧就拉着杜霄走了，她可不想这样静好的一天被叶南希打扰。 两人玩到十点，杜霄才送许荧回家, 好像重新热恋了一次, 杜霄舍不得放许荧回家。两人在楼下难分难解, 黏黏糊糊。 秋天的夜晚, 月明而冷, 月光被树影分割, 落在地上斑驳细碎稀稀疏疏, 落叶在冷风中簌簌掉落, 满地皆是。一派萧瑟中, 只有爱人的手是暖的。 两人停步对视，好像在时间的河流里驻足，有一种爬山蹚水之后, 疲惫又得偿所愿的感觉。 那种被爱的包围的感觉让人有些恍惚, 就像是乱做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以为肯定做错了, 一对答案, 居然是对的，又幸福又不敢置信。 许荧对杜霄挥挥手：“回去吧，我目送你走。” 杜霄牵着她的手不放。 “要不，我不走了？” “别惹萧露了, 她今天本来就想揍死我了。” 杜霄微眯眼睛：“那你跟我回去。” “不要。”许荧有些脸红, “我上去了, 明天还得上班。” 许荧准备走时，想到今天叶南希那怨毒的眼神，还是有些担心，又回头问：“叶南希很久不来公司了，是不是不会来了？” 杜霄对叶南希的事毫无兴趣，随口回答：“听苏一舟说递了辞职信，流程罢了。” “看来是动真格了，怎么办？”许荧有些担忧地说：“我觉得我好像那种祸国殃民的妖姬，这下把叶南希得罪的死死的，叶氏要是撤资，大家不得恨死我？” 杜霄抬起和许荧十指相扣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然后抬头，与她对视。 “要恨也是恨我，你是妖姬，我就是昏君。” 许荧笑：“那倒是般配得很。” 杜霄的手掌往后一伸，扶住她的后背，将她拉进他怀中。温热的体温相贴，溢出的情愫瞬间将她淹没。 两人就这样在树下拥在一起。 他在她耳畔厮磨：“天塌下来还有我在，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以后，我负责想所有的事。” 许荧靠着杜霄没动，从他臂弯里钻出来。仰着头与他对视。 “那我呢？我什么都不干？这么废？” 春风多几度 第68节 杜霄轻笑，额头贴向她，开口的声音格外性感。 “你只负责想我。” …… *** 目送着杜霄走了，许荧准备回家。 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张术。他一身休闲打扮，看起来青春又有活力。旁边跟着的，是送他出来的萧露。 “你终于回来了，张术来了快俩小时了。”萧露快步向许荧，低声说：“你的孽你自己应付。” 说完，甩包袱一样将张术甩给许荧。 “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上去了。” ……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两人便有一阵没联系了。许荧面对张术还是有些尴尬。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的路上，都没有说话。 许久，因为有些尴尬，许荧打破了沉默：“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唔？”张术有些心不在焉：“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张术怔了一下，然后说：“你搬家了还没来看，就过来看看。” 许荧“嗯”了一声。 张术的眼神有些落寞：“要不是萧露发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你搬家了。” 许荧解释道：“之前的房东毁约叫我们搬，比较急，不是计划中的。” “嗯。”张术笑笑：“我先回去了，改天再约。”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也没说什么，许荧也不便多问。 “好，那你路上小心。” 张术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许荧，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 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许荧也有些错愕。 “现在吗？挺幸福的。” 张术对她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 “只要你觉得幸福，我就无条件支持你。” “……” 张术坐在车里，却没有发动。安静的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音乐，没有人说话，隔音玻璃将里外隔成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张术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他还是感觉胸口窒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荧在杜霄怀里露出的表情，是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的表情。 是一个女人面对喜欢的男人，才会露出的羞中带怯的表情。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这是他第一次无法面对许荧，他怕再待下去，她会看出他的难堪和心痛。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条法院通知的短信。 起先因为太像垃圾短信，他就没看，直到接到了法院的电话，他才发现这条短信不是垃圾短信。 他作为法人被告了，因为一起侵权纠纷。 而这起纠纷涉及的生意不是他接的，是许荧继父找他帮忙的。 张术想了想，决定自己应对。 他不希望许荧有太多烦恼，只想她过得快乐。 哪怕快乐不是因为他。 …… *** 许荧回到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抓着萧露问：“张术今天来，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萧露：“他来的时候拎了好些礼物来了，我说不能收，你不让，他就说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我的乔迁礼物。那我肯定收了啊。” “然后呢？” “然后他就在沙发上等啊，等到太晚了，可能是看我想洗漱了不方便，他就自己提出先走了。那我肯定得送送他咯，就一起下楼了。”萧露讲到这里就开始激动了：“乖乖，就有那么巧，一下楼，就碰到你和杜霄在门口又亲又抱。” “……”许荧一想到，自己和杜霄那点亲密举动都被围观了，就害臊到想原地去世。 听萧露这么说，她理解了张术走的时候那一系列和平时不一样的举动。 许荧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原来是看到了她和杜霄。 如果是这件事，那许荧也没有办法。 他们关系越好，男女界限越要清晰。 “张术那表情真的可怜。流浪狗似的，我都想跟他说，叫他别喜欢你了，干脆来喜欢我吧，我没人喜欢，才是真刚需。” 许荧：“那你去和张术说一下吧。” “说了有用早去说了，你这个女人，得一个还多霸一个，你女性公敌了你知道吗？” “……” *** 因为叶氏的突然发难，d.s进入了资金危机。这也让杜霄和苏一舟都变得异常忙碌。 国内首屈一指的商业杂志——因微斯特周年庆大会，将要在隔壁城市举行，这个杂志一直是作为投资人和创业公司桥梁的存在，苏一舟和杜霄都很看中这次机会。尤其是他家年庆晚宴，觥筹交错间，成交的生意都是几十亿计算的。 这次晚宴的邀请函上注明了带女伴，因为这次大会正赶上了创始人二十年结婚纪念，所以加了一个舞会环节。 考虑到有业务需求，高层商量以后，决定让品牌经理陪苏一舟出。 会后，苏一舟找到杜霄说：“你带许荧去吧。” 杜霄皱眉：“不要把她拉进来，这不是她要承受的压力。” “许荧的能力远比你想的厉害，她对于潮玩行业的了解是专业级别，和别人解释起来更轻松。另一个原因，是这次晚宴多少有点秀恩爱的浪漫目的，大佬们带女伴当然是妻子和女友为主，许荧是真的，和别人搭话多轻松。不要小看了女人交际圈的力量，大概率能比你更容易破冰。” 苏一舟的分析也有他的道理。 杜霄想了想说：“我考虑一下。” “这次你就听我的。” * 许荧接到出差通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毕竟公司怎么的也轮不到她出差。 再一看出差的人，杜霄和她。 许荧都懵了，赶紧找到杜霄。 “你怎么会安排我和你一起出差？这也太那什么了，跟公费旅游谈恋爱似的，哪能这样？别人得怎么议论？” “别人议论什么？”杜霄见许荧误会，严肃解释道：“这是公司的安排，不是我个人目的。” 许荧狐疑地看了杜霄一眼：“公司决定我去出差？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这次晚宴需要带女伴，苏一舟觉得你比品牌经理合适。” 对于他的说辞，她还不太相信的，毕竟她了解他的为人，他就是外表道貌岸然，内里举止孟浪的典型。 “公是公，私是私，这样在公司里真的影响不好。” 杜霄被质疑了，有些不爽：“这是公司的决定，你放心，绝对只有工作，住宿也是分开的。” …… 出差当天，许荧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有一些打扮自己的“武器”。她知道自己的花瓶作用以后，有认真找萧露借了一条贵一点质感好一点的礼裙。 提前一天到，杜霄带着许荧到酒店check in。因为这次晚宴规模较大，除了受邀大佬们，还有很多慕名的而来的创业者，媒体记者以及自媒体博主，酒店里全是人。 杜霄带许荧走得黑金通道，又快又清净。 拿过两人的证件，在查看了各种码以后，工作人员很快就办理好了入住。 ——一间套房。 杜霄看到一间套房皱了眉，立刻打电话给秦助理，怕许荧误会，还开了外放，让许荧一起听，证明他的坦荡。 “怎么只定了一间？” 电话那头，秦助理笑得很淫荡：“我知道您这边温水煮青蛙进展缓慢也很着急，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您可以把一切锅都推给我，然后晚上就，嘿嘿嘿…… ” 作者有话说： 秦助理：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第49章 春风49 许荧看向杜霄, 只觉得自己对他的认识没有什么偏差的。 男人么。 杜霄挂了电话，却不见尴尬，强势地挽尊：“你也听到了, 这不是我的决定。” 许荧撇了撇嘴，一脸意味深长：“噢。” 杜霄见她不相信，为了证明自己, 带她去前台, 准备再开一间。 高档的酒店, 一切都井然有序, 原本简单的要求, 却因为马上要举办大型活动, 而难以满足。客房爆满, 想开也开不了。但是工作人员又不能直接拒绝, 因为杜霄是黑金, 他们只能向上级汇报。她们当着杜霄的面说着有礼又温和的话，但是往旁边走几步，氛围就明显紧张了起来, 毕竟现在情况特殊, 是否可以协调出来，他们并不确定。 春风多几度 第69节 都是打工人, 许荧也很懂她们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 必须要去解决的痛苦。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缺点，就是总怕麻烦别人。想了想，她一把拿过了房卡。 “算了，走吧。” …… 踏出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套房。许荧在前, 杜霄在后。好像他才是被迫接受同住的那个人。 套房内质感高级的装修低调而奢华, 不论硬装还是软装都透露着设计师的巧思，一切都搭配得兼具艺术感和实用性。是那种让人舒适的环境，不会特别夸张也不会太过冰冷，香槟色的主色有一种让人很快沉静下来，想要休息的感觉。 许荧进去以后，冷静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套房面积不小，但是格局却很简单。卧室在里面，外面是一个会客厅，意式沙发设计简单，又宽又长，正背后，是一张很大的可以用来办公的老板桌。 虽然功能齐全，但是实打实只有一张床。 许荧越想越不对劲，明明是杜霄那边的骚操作，最后倒显得是她主动选择了。 他就是有这种引导能力。 毕竟很多年前，两人的第一次，也是杜霄耍的这种心机。 那时，两人已经恋爱一年，感情甚笃，按照当代年轻人恋爱上垒的进度，早就已经更进一步，但是他们就是不紧不慢，谁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天，最新的电影上映，许荧一直想看，杜霄就抢了第一天的票。 许荧收到电影时间，居然是最晚的一场，十点多开场，看完都第二天了。 许荧当下还没有什么防备心理，只是很单纯地讨论电影的时间：“怎么会是这么晚？这样会回不了学校吧？” 对于许荧的疑问，杜霄解释得一本正经：“电影太热门，实在买不到票。看完了可以打车回来，学校围栏被钳开一个大洞，很多人都是溜回去的。” 说完，他又问：“要不，换一天？” 就这样，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许荧。 许荧当下因为期待电影，也有些迟钝，没有想太多，选择了去看。那时候她对杜霄的信任是百分百的，他说可以溜回学校，就肯定可以。 他是杜霄啊，他怎么会骗她呢？ 看完电影，果然回不去学校。 按照学长们的“指导”，两人来到据说可以偷溜进学校的大洞。 黑漆雕花铁栏杆，中间几块焊接的痕迹格外明显，好像增生的疤痕，凸出几个不规则的点。 ——可以溜回学校的大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好了。 杜霄看着被修好的围栏，一脸愁容地问她：“现在怎么办？进不去了？要不记个晚归吧。” 许荧最在意的就是操行和学分，因为她是最高奖学金的种子选手，一次晚归，就直接要退出最高等奖学金的评选。 于是，选择权又到了她这里，她选了去外面住宿。 许荧没有住过酒店，看着来来去去的学生情侣，她也很紧张，低声和前台小姐说，要开两间房，杜霄适时推荐标间，标间有两张床。 便宜。 之后么？ 进去以后，他就开始不老实，一开始说空调冷，要和她拼床。拼了床又说他的被子冷，往许荧这边钻。 总之，所有男人的鬼话，他全说了一遍。 他那时候得逞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呢？许荧一回头，就看到杜霄傲娇地坐在沙发上，闲适地靠着，那双略显凌厉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盯着许荧，眼底的光一闪而过，精明而狡黠，灼灼光芒。 对，就是这个表情。 他嘴唇动了动，义正言辞地说：“是你自己进来的。” 许荧看了一下房间里的格局，低头看向他，暗示道：“这张沙发也挺大的，你这身高都睡得下。” 杜霄嘴角一勾，随即淡淡说道：“你喜欢就好。” “嗯？” “你都夸沙发了，应该是想睡沙发吧。” 许荧：“……我想睡床。” 杜霄目光炯炯，眼底不乏挑衅之色。 “床上有我。” 许荧脸上一红，马上转了话锋：“沙发还不错。” “嗯。” 杜霄就这样进了房，什么绅士风度，什么爱意，都没有，他甚至带着一点不爽。 许荧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想法： 她怂什么？她又不吃亏！ 许荧这么一想，就有一种冲进去和他决一死战的想法。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她冲进了卧室。 然后…… 就看到了刚脱掉了衣服的杜霄。 香槟色的墙面和纯白色的床拼是背景，那一身昂贵的衣服被丢在地上，整个画面都带着很明艳的色彩。晃得人心跳加速。 他四肢修长，腹肌紧实，大腿的肌肉好像游泳运动员，纹理明显却不过分，显得健康而有力量。 此刻，他身上只穿了一条…… “你脱衣服怎么不关门！”许荧下意识指责了一句。 然后，捂着脸退出了房间。 她的心跳是无法控制的快，拳头大小的器官，却好像要跳出胸膛一般。 站在厅内，许荧才稍微冷静，想来她的指责没有道理，应该是她，为什么进去不敲门呢？ 她得承认她还是怂的。 *** 杜霄换了一身衣服，两人到酒店的餐厅吃晚饭。 餐厅是西式风格，装潢精致，每个细节都透露着一股子浪漫，餐厅里很安静，来进餐的客人都文明有礼，低头喁喁私语，不打扰旁人。 杜霄低着头看着菜单，没有抬头，这给了许荧偷看他的机会。 他低垂着眉眼，睫毛浓密，投影在眼窝处，高挺的鼻梁，有人的嘴唇，往下看，是流畅的下颌线，微微凸起的喉结，锁骨……噢，腹肌，难忘腹肌。 不得不说，杜霄的身体真的激发荷尔蒙，她自认不是那种色迷，但是此刻看他的时候，还是觉得他好像没有穿衣服。 杜霄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头也不抬，：“看好了吗？” 他眼眸微抬，声音低沉：“要进来睡吗？” 那勾引的意思已经溢于言表。 许荧身上一阵燥热，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戒色了。” 杜霄笑笑，不急不躁：“年纪轻轻，戒什么色？” “明天还要办正事呢，我是来出差的，夜里还是不要太累的好。” “累吗？”杜霄眉头微挑：“某人不是一贯懒得要死，一动不动？” 杜霄的话，让许荧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感。她脸越来越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生硬地转走了：“……还是点菜吧。” 杜霄淡淡瞥了许荧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作弄成功的顽劣笑意。 不一会儿，点的菜就上来了，摆盘精致，牛肉的纹理漂亮的好像艺术品，酱汁被厨师涂抹成油画的笔刷质感，一切都好艺术。 许荧低头干饭，如牛嚼牡丹。 杜霄优雅地动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牛肉，许久，他补了一刀。 “明晚忙完了，要进来吗？” “……” 作者有话说： 时间赶不及了，要赶任务，先更了。 今天短小一点，但是内容丰富应该可以的。 嘿嘿 第50章 春风50 吃完饭, 天还没有黑。 两人走在陌生的街上，融入在下班的人群里，和大家的匆忙相比, 他们显得惬意又松弛。 逆着光看向夕阳的方向，眼前是一片金黄色，晕染在脸上有些热, 落日在天际一片浓墨重彩, 好像一杯浓醇的酒, 把整个城市浸润在淡淡的微醺里。 杜霄牵着许荧的手, 虚虚的笼着, 修长的手指不甚用力, 熙来攘往的人群里, 他是许荧眼中唯一的焦点。 杜霄没有发现许荧的注视, 寻常地问：“想去哪里？” 许荧看得太过专注, 没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杜霄回头，环顾左右：“路上有什么把你魂勾走了？和你说话都听不见。” 许荧眼眸一转, 收着表情说：“有个帅哥。” “嗯？” 许荧笑：“在我眼前。” 杜霄的表情瞬间舒缓, 眉头微挑：“这还差不多。”他顿顿声：“时间还早，去喝一杯？” “不要。”许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都来海港城市了, 当然是去看海。” “这边靠海的小酒吧多，吹吹海风喝杯啤酒。” 春风多几度 第70节 “明天还有重要活动，喝什么酒？”许荧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杜霄的表情显得很正直：“我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一直酒啊酒的？” “现在这个时间，找个地方听听歌喝一杯, 有问题？” 许荧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 杜霄抬起两人牵着的那只手, 举到许荧面前：“我们正在谈这种恋爱, 高中生谈恋爱都不止这样。” “我不是为了干什么，防我跟防狼一样，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很抗拒。” 杜霄敛起笑意，半阖眸子，表情严肃了几分，“这让我也很受伤。许荧，我希望你亲近我一些，像以前一样。” 说完，他松开了许荧。迈着大步往前走了。 许荧没想到他突然就翻脸了，也有点懵。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生气？ 他人高腿长，走路如果不是为了迁就许荧，步调会快很多，就像此刻一样，不一会儿就走出一段路了。 他比身旁的人都高出半头，高大的背影在人群里十分醒目。 眼看着他就要穿过马路了，许荧急了，赶紧小跑追上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喂。” …… 刚走到人行道，脚下踏空，在马路牙子处摔了一跤。 “呜……” 许荧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传来。 红灯变绿，周围等着信号灯的行人不断路过，步履匆匆。 这下肯定是追不上杜霄了，她坐在地上，有些推搡，脚腕的疼痛让她生出了几分娇气的委屈。 她一抬头，就看到杜霄那张放大的俊颜。 他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皱着眉头，半蹲下来检查她的伤势。 温热有力的大手温柔地触在她的脚腕上，轻轻按了按。 “还能动吗？” 许荧听他的话动了动：“能动，就是有点疼。” “可能韧带有点拉伤，喷点药一晚上能好。” “噢。” 许荧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脸泄气地轻叹一口气，“就不能让我威风超过五分钟。” “那我们回去吧。”许荧说：“我脚这样了，也不好乱跑了。” “不行。” “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看海？” 说着，他背对着她蹲下，用宽厚的背脊对着她。 “上来 。”杜霄说：“我背你。” …… 这座海滨城市最有名的，是一条很像动画片场景的海滨路。这条路离地标酒店很近，走路过去不过十几分钟。 从一条沥青路下去，陡坡上是黄色的马路线，绿植在路两边，走在其中好像置身于二次元世界。从这条路走下去，能看到路和沿海路形成丁字路口。 杜霄背着许荧沉默地走着。路上的人都看着他们俩，也许以为他们是来秀恩爱的年轻情侣。 许荧抱着杜霄的脖子，头靠着杜霄的脸侧，悄悄观察着杜霄的表情。 正当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时，杜霄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前面。” “嗯？” “你要看的海。” 许荧抬起头，才发现他们走到了最高点。站在最高点往下看，眼前只有一片开阔的海。 蔚蓝的海面和斑斓的彩霞形成了一幅又蓝又紫的唯美画面。 许荧看呆了。 杜霄把放下，让她能站在最佳观测点好好看风景。 许荧被眼前的美景完全震撼，也顾不上去哄杜霄了，拿出手机就开始拼命拍。 “果然是文艺青年打卡点啊，真漂亮啊。你看过《灌篮高手》吗？这个和镰仓那个好像有点像。” 杜霄瞥了她一眼：“我去过镰仓。” “噢，那你看这个是不是没什么感觉？” 杜霄侧头看向一旁，避开与许荧对视，表情有些傲娇。 “要看和谁一起。” “嗯？” “我觉得这里比镰仓更美。” 许荧微怔，随即嘴角露出一个无法隐藏的微笑。 她说：“来都来了，自拍一张吧。” 杜霄又瞥了她一眼：“我们还没和好。” “噢。”许荧假装放弃：“那我自己拍吧。” 说着，把手机调到了自拍模式。 手机屏幕里，那个嘴硬说不拍的男人，别扭地出现在镜头里，表情始终傲娇。 许荧的笑意更甚。 “喂，杜霄。” “嗯？” 杜霄回过头的那一刻，许荧踮起脚，头微微一抬，就吻上了杜霄的嘴唇。 第一次只是试探，在他嘴唇上浅浅地啄了一下。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偷袭，愣了一下，眼睛睁着没动。 她又吻了一下，睫毛轻颤，鼻头撞向了他的鼻头。 就在她要离开时，他倏地按住她的后脑勺，抓着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暴风雨一般激烈的亲吻落在许荧嘴唇上，他急切得好像初涉此事的毛头小子，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唇舌的交缠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他摆布。 她不想思考，也不愿思考，只希望他能抱她更紧一些，再紧一些…… *** 套房的浴室宽敞而明明，里面打扫得很干净，连砖缝都看不到一丝污垢。 让人能享受这一份独有的宁静和惬意。 脚上的拉伤已经不怎么痛了，大约本来就不重。 淋浴的水声哗哗，掩盖了许荧此刻都不得安宁的心跳。 许荧直挺地站在花洒之下，感受着温热的水从头顶浇淋下来。 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可她的大脑做不到，还在回味着那个激烈的吻。 唯美的夕阳，咸涩的海风，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哗哗的声音。 来往的游客和沿海路上不断驶过的电摩，让画面生动起来。 杜霄那一刻是那般失控。 他从来都不是会在大庭广众如此这般的人，可是那一刻他却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地亲吻着她。 有多少人围观，许荧已经无法回忆了，也许有那么一丝短暂的尴尬，但更多的还是甜蜜。 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依旧那么爱着对方。 一吻方罢。 他仍然舍不得放开许荧。抱得那么紧，好像要她揉到身体里一般。 他低着头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有点害怕，甚至觉得我是陌生的。” 他的声音好像海浪席卷沙滩上的石头，慢慢的磨，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我就想告诉你，我一直在，一直都在爱着你，从来没有变过。” 许荧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那一刻，她甚至想要流泪。 他是懂她的，懂她的不安和没有真实感，懂她的想要和害怕。 他一直在包容她的一切敏感和自卑，怯懦与害怕。 走出浴室，外面的大厅都关了，只留下昏暗的光源。 黄色的灯光在香槟色为主调的套房里带着一种勾人的暧昧。 许荧没有穿鞋，光着脚走在地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抱着枕头，挡在胸前，整个人有些扭捏。 她鼓起勇气，走进了没有关门的卧室。 卧室里的灯已经关掉了，里面很暗，许荧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瞧见一大团白色，那应该是床上的床品。 春风多几度 第71节 黑暗中，任何声音都会让人格外注意，所以许荧的动作格外轻。她怕打扰了杜霄，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 身体接触到布料的时候，会发出窸窣的声音。但是杜霄没有揭穿。 她快速爬过去，往里钻了钻，很快就找到了床上的热源。 ——杜霄。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呼吸频率都有些快，暴露了此时两人都有些紧张。 许荧羞赧至极，钻啊钻地靠近了杜霄，伸出手，自他胳膊之下穿过，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背上肌肉纹理紧实，甚至有点硬，和多年前比，他壮实了一些，给足了许荧安全感。 她贪恋一般抱着他没有动，只是用力地让自己更贴近他。 两人都是刚洗过澡，身上同款的沐浴乳香气氤氲在空气中，流转出的暧昧几乎要把他们都淹没。 她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几绺半湿的头发黏连在她的脸和他的后背之间，很快就洇湿了他的衣服。 令人脸热的欲感在两个互相渴望的身体里乱窜，呼之欲出。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变重。 成熟的身体就像挂在树上的果子，甜蜜满溢，却又很脆弱，经不起太多的撩拨。 杜霄没有动，任由许荧在他背后黏着。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手。 黑暗中，他摸索着从她的手臂往下滑，最后握住了她落在他肚子上的手。 用力握住。 “感谢你向我走出这一步。” 此刻，他的情绪有些起伏，与平日波澜不惊完全不同。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带着性感的尾音，“让我知道你还爱着我。” “许荧，这样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应该不会被锁吧？发抖。 给大家说一下我最近的情况。 首先我被封了，我家阿姨不能上班了，导致我多了很多家务和琐事。 今天又接到噩耗，我是时空密接以后每天还得上报啥的。 麻烦死。 本来想加一点，没加出来，抱歉。 第51章 春风51 黑暗的房间里, 只剩两人克制的呼吸声，缱绻交缠，刺激着脆弱的五感, 诱人沉沦。 许荧的脸蛋又热又红，只敢紧贴着他的后背，浓重又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此刻没有那么镇定。 许荧没动, 只是抱紧了他。 “我很愧疚。” “嗯？” “因为我怀疑自己, 所以总在怀疑你。”许荧说完又急切地说：“不是怀疑你不好, 而是怀疑我是不是配的上你的好。” 许荧不是那种会剖白自己的人, 此刻她甚至觉得很多话难以启齿, 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我有一度一直在想, 你周围有那么多女生, 你为什么会选我？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你是不是因为……” 许荧说到这里, 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都是他不记得的痛苦回忆，而她却因为怀疑自己，而错信了一切, 误会了他, 让两人白白错过四年。 此刻，终于拂开那些障碍。 再看杜霄, 他在她面前, 是那么真实，把她从不踏实感里拽了出来，让她心里一片宁静。 “现在我不想这些了，我只想珍惜此刻。” “嗯。” 许荧表白了一堆, 期待杜霄再说些什么时, 他却只是“嗯”了一声。 这让许荧有些尴尬, 抿了抿唇，刚准备放开了杜霄往后退。 下一秒，杜霄突然翻身，用力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扯向他怀中。 她紧贴着的，从背脊变成了他硬挺的胸膛。 “你说这些，是不是想考验我？”他的气息更近了一些：“这怎么忍？” 她耳畔传来他喉结滚动的低微声音。酥酥麻麻，好像一股电流通过。 就在她以为他会往下做点什么时，他突然重重呼了一声，泄着他几欲爆发的欲望。 “今天放过你了。” 他紧紧抱着她，温热的唇在她额头轻吻一下，然后将下巴放在她头顶。 “睡觉。” 他的声音带着点缠绵的鼻音，微微卷起，沙哑又动听。 “我可不想你明天精神萎靡。” 许荧抱住他，突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 许荧拍了拍他的后背：“快睡吧。” 她笑什么？ 笑自己很幸运，还能回到他身边。 *** 许荧起床时，床上已经不见杜霄的身影。 随手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她竟然一觉睡到了10点，打破了她当社畜以后保持了许久的生物钟。 许荧懊恼地揉了揉自己散乱的头发，怎么能比杜霄起的还晚？ 果然在杜霄身边就容易懒怠。 走出房间，在走廊里已经听到杜霄的声音，说话频率不高，却很沉稳有力。 他正在外面和秦助理开着视频会议。 桌上放着送来的早餐，热气都不冒了，想来已经送来许久。 许荧怕打扰杜霄开会，把把软底拖鞋脱掉拿在手里，光脚走在地毯上，试图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知越小心越犯错，许荧往前走着，膝盖就撞到了墙边放摆件的立式展示台。 哐当一响。 膝盖一阵剧痛，许荧努力不发出声音，但是实在太疼，她也无法表情管理了。 杜霄一边听着秦助理汇报一边对照着查阅电脑，本来十分专注，听到声响，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许荧正龇牙咧嘴地抱着膝盖，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对秦助理说：“有点事，十五分钟后继续。” 画面那头的秦助理停了几秒，咳咳两声：“看到了。” 许荧听到秦助理的话，这才发现自己远远地出现在了镜头里，她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这画面实在是，令人遐想连篇。她尴尬极了，赶紧躲到一旁。 杜霄挂断会议，合上笔记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来查看许荧的膝盖。 “还疼吗？” 许荧摇头：“没事，小撞一下，不是很疼。” 许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挺厉害的，这两天不是扭脚就是撞腿。 见她没事，杜霄说：“早餐冷了，我让别人重新送。” 许荧看那一桌不吃有些浪费，赶紧几步过来，认真研究了一下。 “都是面包三明治的，就这么吃吧。” 杜霄看了许荧一眼，点了点头。 “好。” * 海滨城市的天空蓝得好像动漫里的场景，让人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两人坐在对面一起吃早饭，阳光从白色的纱帘里照射进来，温暖中透着一丝甜意。 许荧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秦助理已经把资料通过邮件都发了过来。 是参宴的名单，许荧一点开，倒吸了一口凉气。名单一长串，比她想象得更多。 她瞬间吃不下饭了，开始认真记忆起来。 “不用全记下来。”杜霄说：“又不是电视剧，不需要你在我旁边提示我谁是谁，位置上都有名牌。” “这样吗？” 许荧还以为和电视剧里一样，不断有老总们走来，她要在杜霄耳边快速介绍来人是何方圣神，让杜霄游刃有余地应酬。 “把公司分一分就好。大概搞清楚每个公司的规模和级别。” “好。” 许荧一变看一边吃早饭，非常认真。 “这么急做什么？”杜霄问。 “我一会儿还得洗头发吹头发化妆换衣服。对了，还得练练舞，你知道的，我不太擅长。” “这么隆重？” 春风多几度 第72节 “得隆重啊，不是因为有舞会也轮不到我来，我得好好表现。不能丢d.s的脸。” “噢。那你得练练，别踩我的脚。” 许荧听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话说，你什么时候会跳舞的？那没有我的时候，你和谁一起出席呢？”她想了想问：“叶南希吗？” 杜霄意味深长看着许荧，英气地眉毛挑了挑：“吃醋？” 许荧不想承认自己想到这些有些酸溜溜，努嘴否认：“我随口问的。” “噢。” 许荧等了一下，杜霄真不回答，她也急了：“真是叶南希？” “怎么了？” 许荧撇嘴：“没什么，就觉得你脏了。” 杜霄笑了。 “笑什么？” “放心，我不脏。”杜霄：“以前有这种活动，都是苏一舟去。” …… ** 许荧做完了工作准备，就开始看跳舞视频。该说不说，这时代了，搞这种老钱派爱玩的活动，真的有些尴尬。但是因微斯特是从港城引进，年代久远，本来也是老钱族，估计就是热爱这种。 许荧对于跳舞是有些一窍不通的。 一边看一边跟着练，舞伴不在就对着空气跳。 许荧眼前没有镜子，有的话就能看到自己举着手像个智障。 她跟着跳了几曲，竟然还流了一身汗，正呼哧带喘，一回头，正看到杜霄靠着门框，就这么看着她。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此刻他斜倚着门框，肢体微扭，正好露出本就优越的线条，宽肩窄腰，脖颈有力而修长。 他望着许荧，忍着笑意。 许荧瞬间明白他是在笑自己。 “笑什么？”许荧恼羞成怒：“认真练习有什么好笑的。” 许荧说着，收起了自己的手机，准备出去。 “不练了。” 杜霄用高大的身躯拦住了许荧的去路。 “不能不练。” 他拿过她的手机，重新播放起刚才的曲目，放在一旁。 温柔而多情的舞曲响起。 不等她拒绝，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舞蹈姿势瞬间起范，和对着空气练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就那么几个动作，跟着我的节奏就好。” 许荧的手机喇叭和那种高级音响放出的音效自然不同，不细腻不环绕，甚至还有点杂音夹杂其中，粗糙的让人有些出戏。 可是他的表情却又让她不觉地沉浸进去。 眼前的卧室不再是卧室，而是童话里的舞会现场。黑暗的舞池中央只有一盏舞台灯打在他们头顶。 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舞蹈的姿势暧昧又克制，靠近又不过分靠近。 他勾着她的手高举，她跟着转了一个圈，最后回到他怀中。 两人四目对视。 一曲结束。 杜霄嘴唇勾了勾：“不错，没踩我的脚。” “我学习天赋一直还行。”不过，许荧没想到杜霄这么会带，忍不住酸酸地说：“你没参加过，怎么跳的这么好？” 杜霄坦然回答：“找老师学过，应付这种场合。” “噢。” 想来是女老师了，许荧觉得胸口有点堵。 杜霄笑：“醋坛子，是男老师。” 许荧脸上微红，还先发制人：“我没说是女老师啊，你别自作多情。” 说完就想跑。 “我自作多情，你心虚什么？” 杜霄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她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后仰去。 他稳稳地接住她，修长的手臂搂住她的腰。 两人的动作，倒像是舞蹈里的定点动作。 他笑吟吟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仿佛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打趣道：“腰倒是很柔软。” 许荧刚准备骄傲一下，就听见他一声叹息：“就是从来没享受过。” 作者有话说： 万恶的疫情，要么把我抓走，把我和小盆友封在一起就是不想让我活了。 侧躺流泪。。 第52章 春风52 时间临近, 许荧全部准备完毕，她穿了一件黑色小礼裙，并不是那种很高级的品牌, 但是质感还不错，不知道是什么布料，拿出来竟然也没有褶皱, 裙子的流动感也很不错。长度及小腿肚, 还不影响走路。黑长的头发被她盘成一个高丸子, 利落又不出错。肩上披着一条驼色的柔软披肩, 是她随便搭的, 丝绸质感, 不冷不热, 可以进会场再拿掉。 许荧走出来时, 杜霄还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许荧光着脚踏在地毯上, 脚上拎着自己的高跟鞋。 杜霄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许荧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太自在地问：“妆会不会太浓了？” 杜霄停下动作, 顺着话随意地说：“不会。” 他合上笔记本, 走了过来，停在许荧面前, 看了一眼许荧拎着的那双高跟鞋。 “脚拉伤了, 穿这么高的鞋？” 许荧仰头看着他，两人都打扮得过于正式，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好像置身在童话里一样。那些旖旎又浪漫的想象在她脑中展开, 她赶紧挥开, 转了转脚腕：“已经不疼了。这场合穿平底鞋, 感觉有点不尊重了。” 杜霄轻笑，“坐下。” “嗯？” 许荧有点错愕，还是听杜霄的话，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接过许荧手上的高跟鞋，温柔地为她穿上。 他的手带着温热的体温，触在许荧脚上，脚是过分敏感的地方，她瞬间有一种浑身过电的感觉。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又被他抓住。 他很快为她穿好了鞋，然后仰起头看着她。 他淡淡一笑，那笑容带着诱她沉沦的意味。 “不要太紧张，有我在。” …… *** 许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叶南希，她跟着叶总一起出席。 作为业内大佬，叶总和叶南希很快就被包围在人群中间。许荧看到叶总和叶南希，瞬间表情一变。 “名单上没有叶氏基金，不是说叶总出差了这次来不了？”许荧压低声音说。 杜霄遥望了一眼，脸上仍是镇定沉稳的表情，“既然来了，就打个招呼吧。” 许荧跟着杜霄走近叶总和叶南希。 杜霄不卑不亢地和叶总打招呼。 “叶总。”杜霄伸手。 叶总温和笑着，明明什么都没做，气势却有种高位压迫感，回握杜霄的手。 “本来来不了的，又赶上了，老朋友们又有机会见面了。” 杜霄笑：“这种盛会确实不能少了叶总。” 两人明明说着寒暄话，却不难让人发现这其中风云暗涌。 杜霄离开时，许荧明显能看到他脸色严峻了几分。 宴会还没开始，会场里的嘉宾都未落座，大家互相认识，寒暄，杜霄和许荧也十分忙碌。 许荧第一次参加这么严肃的商务场合，其实也没说什么做什么，但是竟然紧绷到身上额头上有些出汗。 许荧寻了个机会去补妆。一眼就看到叶南希在不远处，她身上穿着名贵的晚礼服，宝蓝色的丝绸面料好像会闪光，造型也是妆造完整的，一看就是出自专业团队的手笔。她搭配的珠宝在灯光下璀璨又不会过分夸张，符合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此刻她正在和两个年轻人聊天，那两个人胸前挂着参宴的名牌，大约是那个公司的公司人员。许荧看着觉得眼熟，再仔细一瞧，居然是她的大学同学。 许荧皱了眉，不想被她们发现，许荧正准备走，就听见她们竟然谈起了她，口气满是不屑。 “我刚才看到许荧和杜霄了，没想到他们还在一起。” 另一个同学说：“是啊，我还以为他们分了呢，当初不是说分了吗？” “是分了啊，我当时男朋友在杜霄工作室帮忙，很确定是分了。估计是后来又和好了吧。” 春风多几度 第73节 “说真的，我还以为他和许荧分手了，会和南希在一起呢。” 说到这个话题，叶南希笑笑，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我这么差么？许荧分手了，就和我在一起？” 另一个同学立刻看出了不对，马上调转话锋：“她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杜霄也优秀嘛，她就觉得肯定是和最突出的你比较配了。许荧什么角色？学生时代就她最让人看不惯。” 那个说错话的同学也马上附和，弥补过错：“是啊，那时候就靠着长得漂亮和男孩子玩得好，总有人给她帮忙，那几个男教授各种表扬她，年年拿奖学金。谁知道她背后做了什么？她肯定也是耍手段才追到杜霄。” 许荧的手紧紧攥着手心，她冷冷瞧了一眼一步之遥的三个人，不屑极了。 许荧一回头，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走廊的光线偏暗，古典音乐在流动。杜霄的影子投在许荧身上，一道暗暗的痕迹。 许荧瞬间被他身上淡淡的小苍兰味道包裹。 许荧屏住呼吸，马上换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笑眯眯地说：“抱歉，我太慢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许荧刚要走，又被他拉了回来。 杜霄的手紧紧握着许荧，温热的皮肤之下是许荧开始慌乱的血脉搏动。 “我都听到了。”杜霄掀起眼皮淡淡望向许荧，眼睛逐渐聚焦，眉头也拧了起来：“你没有反应吗？” “习惯了。”许荧挽住杜霄的手臂，自嘲道：“我这也算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吧。” 杜霄眼眉微挑，“以前为什么没和我说？” “走吧，我没事。” “我有事。” 杜霄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他皱着眉拽着许荧，穿过走廊，走到了那三个人的面前。 空荡的走廊外，是一片园景区域，高低错落的园景搭配着高档的修饰，处处透露着奢华，精致而宁静。这也让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变得异常尴尬。 叶南希三人看到杜霄和许荧，表情都是错愕不已。 杜霄气势凌人，让人不觉就矮了一截，那两个同学马上也开始慌乱起来。 “杜……杜霄？” 杜霄冷冷扫了她们一眼。 叶南希一开始看到他们突然出现，有些惊讶，片刻就冷静下来。她看到杜霄牵着许荧的手，脸色冷了下去：“有事吗？” 杜霄模样懒散，看都没有看叶南希，只是嘴角勾起一丝散漫的笑意，但他的那一抹笑意根本不达眼底，不耐和厌烦已经呼之欲出。 “我看你们好像都不太清楚。”杜霄淡淡敛起了表情：“是我耍心机，追的许荧。” 那两个同学听到杜霄这一句，立刻就弄明白了，她们背后说人，被正主抓了个正着，顺价尴尬社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希望以后，不会再听见闲杂人等，诋毁许荧。” 杜霄眼风冷冷横扫，那两个同学都快被吓成鹌鹑了。 杜霄牵着许荧要走，这一番怒发冲冠彻底惹怒了叶南希。 她冷冷叫住了二人，“等等。” 杜霄和许荧回过头去，看向叶南希。 叶南希意味深长地说：“你猜，我爸为什么急着赶回来？”她笑笑：“是你争着当弃子的。” …… *** 离开那三个人，许荧才开始发愁了。 她停下脚步，拽住杜霄，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么冲动，真不像你。” 杜霄站定在她面前，为她整理了一下有些零乱的披肩，表情淡定，低头专注地看着她。 “什么样像我？”杜霄一字一顿地说：“保护你，不是我必须要做的吗？” 他真诚而理所应当的眼神，让许荧非常感动，可同时，心情也有些复杂，她咬着唇，有些纠结地说：“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去招惹叶南希，她现在本来就恨死你了，肯定要在她面前告状。” 杜霄笑：“叶总为什么急着赶回来？还需要叶南希告状吗？” “可是……” 杜霄轻轻拍了拍许荧的脑袋：“怎么，怕我公司开不下去？” “当然啊！d.s现在规模也挺大了。”许荧有些激动了：“我当然是希望你一直顺利下去。” “怎么？”杜霄眉头微挑：“我不是d.s的总裁，你就不喜欢了？” 听到杜霄这么说，许荧急了，赶紧说：“当然不是啊！我当年喜欢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呢。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杜霄。”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杜霄眼神不禁温柔了几分。许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看到。 “我好像你的灾星，你遇到我就没好事。”许荧越想越气馁：“我离开你，你就做出了成绩，d.s也发展得那么好。我到你身边，d.s就有困境。” 杜霄听到许荧在那自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许荧，好像眼神里蕴着星河，闪着璀璨的光芒，好像满心满眼满世界走只剩她一个人了。 许荧觉得有点丢脸，撇开头去：“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半晌，他伸出修长的手，将许荧面颊上粘着的一缕头发拂掉。 “你好像一直都不明白啊，许荧。” 杜霄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诱惑着她进入他指引的世界，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沙漠旅人遇见了绿洲，只被那一抹甘冽吸引。 她安静地听下去，那么专注，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杜霄就这么定定看着许荧，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d.s。” “四年前，苏一舟说要找我合作，一起做玩具。我想，如果我也去做玩具，是不是还会遇见你？我想再遇见你，所以有了d.s。” 杜霄温柔捧着她的脸，无比坚定地说： “你不是我的灾星，你是我重新开始人生的契机。以前是，现在也是。” 作者有话说： 今晚0点后还有一章，不过可能字数不会太多。 今天赶得有些辛苦。 群里说+7了。我现在想死了！！！ 第53章 春风53 因微斯特创始人夫妇进场, 活动即将开始。 宾客们开始有序落座，杜霄和许荧往里走去。 苏一舟担心杜霄的情况，打了个电话过来。 杜霄礼貌地与人招呼, 然后离开会场，找了个安静的走廊接电话。 苏一舟和杜霄熟，也不客套了, 直接问：“还没去会场吧？” 杜霄：“进了, 很忙。” “啊？”苏一舟马上严肃起来：“这么早？” “嗯。” “我听说叶总去了, 我觉得他不会那么顺利让你和别的投资人接上线的。” “知道。” “你已经碰到他了？” “嗯。” “怎么和你说什么你都嗯, 知道。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给我也传达一点现场信息？我都急死了。” “没有发生需要传达的事。”杜霄说：“也许会无功而返。” 苏一舟急了, 竟然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告：“你可不能把出差当蜜月旅行了。还是要把事放在心上一点, 别只顾着谈恋爱。” 杜霄不紧不慢, 语气与平时别无二致：“蜜月旅行, 也是你安排的。” “……别闹。”苏一舟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焦虑对做事没有任何帮助。” “能不焦虑么？最近也挺难的。”苏一舟喟叹一声：“我扒拉了一下，现场的派系里也有和叶总不对付的。要抓住这几个。尤其是源投资本。” “sunshine家已经在和源投接洽了。”杜霄提醒。 “你觉得抢得到吗？” “难。” 苏一舟也知道难度大：“那怎么办？” 杜霄眼神坚定：“难，也要试试。” …… 杜霄去接电话的功夫, 许荧去了趟厕所。 酒店宴厅有几个厕所, 分布在三个方位，许荧不想排队, 所以选了最远的一个。 果然如她所料, 里面没什么人。 许荧选了倒数第二间，原本她的习惯是想选最里面的一间，但里面已经有人了，她只能放弃。 许荧刚锁上门, 就突然听到有人敲隔墙的声音。 “你好。” 软软糯糯的女声。 许荧愣了一下, 也不敢动了。 那边的人继续说：“请问你有姨妈巾吗。” 都是女人, 许荧自然懂这种窘迫，马上从包里拿出平时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卫生巾。 “我有，请问，我怎么给你？” 春风多几度 第74节 许荧上下打量一下，高档的酒店把厕所相邻的墙都封死了。 “你能从门那给我吗？” 那女孩小声问。 许荧出来以后，发现正面的门倒是没封死，她从缝中把卫生巾塞了进去。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已经拿到。 里面的人不住地道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许荧好心地提醒：“其实墙上有电话，打了会有人送。有些酒店有这种服务。” 里面的人惨惨地说：“手机没拿进来。” …… 一番插曲结束，许荧解决完问题，正在洗手时，身后突然走近一个身影。 许荧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小姑娘。皮肤白得有些透明，一头棕咖直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透着少女的娇嗔。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小姑娘一开口，许荧就听出了她的声音，是刚才的那个人。 许荧笑笑：“不用谢。” 许荧的手离开水龙头，感应水龙头立刻关闭，她抽了纸巾擦了擦手。 小姑娘低声说：“我也是没想到这么久都没人来。我都准备弄点纸先出来了，你就来了，真是我的神啊。” 许荧被小姑娘说话的小表情可爱到，温和地说：“举手之劳。” 小姑娘咧嘴笑得很甜，“你叫什么啊？我得跟你准备点礼物，感谢一下。” “不用了小妹妹。不过一个卫生巾。你再道谢不好意思的是我了。”许荧大大方方：“看样子我比你大很多，你就叫我荧荧姐姐吧。” “那我还是喊你姐吧。叫荧荧姐姐让我觉得我有点做作。” “随便，都可以。”许荧也不纠结，随便一个路人，许荧也没想过还会再见。 “我先走了，小妹妹，拜拜。”许荧转身就走了。 小姑娘也挥手：“拜。” *** 杂志的庆祝活动和各种庄重的流程结束。入场嘉宾都在签名墙签名和留影，规模可谓宏大。 活动结束，晚宴开始，自助的餐食让大家有更多机会交谈。 果然，叶氏基金叶总和叶南希的到来，让杜霄的事变得很不顺利。 杜霄与行业大佬的话题很难继续，很明显是别人有意为之，不给杜霄话题进行下去的机会。杜霄也是商场摸爬滚打几年的人，表现得不卑不亢，很是得体，眉宇间也不见着急。 许荧也听得出别人故意在把杜霄往外推。这让她也很着急。 她压低声音问杜霄：“秦助理发的名单我都看完了，几个最可能的好像都有点难聊，接下来怎么办？” 杜霄看了一眼周围，淡淡一笑对许荧说：“接下来，你就去那你想吃的。” “……” 许荧知道杜霄是想支开她，不让她跟着焦虑。虽然担心，她还是按照杜霄所说的去做了。 举着白色的餐盘开始选吃的，顺便给杜霄也选一些，他也什么都没吃。 现场的餐食类型很丰富，许荧看得眼花缭乱。 她正在琢磨主食吃什么时，叶南希又出现在她眼前。 没想到千金小姐一样要来自己选，许荧突然有了一种人人皆等的感觉。 叶南希的注意力不在食物上，眼睛看着，却只是浅浅掠过。 “你还有心思吃东西？” 叶南希没有看许荧，好像还在选。 许荧本不想理她，但是想想不理显得好像怕了她似的，于是淡笑回应：“怎么没心思呢？” “不要这么看着我，不是我干的。” 许荧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揶揄道：“叶小姐，我似乎什么都没说。” “信不信由你。我现在没有兴趣和你抢。”叶南希冷嗤一声，“我爸已经我为选了新的男人。对我和对叶氏都好。” “是么，那恭喜你了。”许荧漫不经心地回话。 “不必阴阳怪气。” 许荧有些无语：“……” “d.s现在和我们叶氏还有纠纷在，你觉得哪家公司会为了杜霄卷进来，和叶氏对着给干？”叶南希不屑地说：“我知道他冲着源投资本来的，可惜要落空了。” 许荧听她事事都说到点，不由皱眉：“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再怎么和我们不是一个阵营，这个面子，他自然是要给我爸爸的。”叶南希说：“劝劝杜霄，回去了还是妥协我爸爸吧。” 叶南希脸上是掌控一切的笑意，那么高高在上：“除了我爸，没人能救d.s。” 许荧听到最后，忍不住说：“d.s好好的，不需要救。”她顿了顿声，意有所指地说：“也感谢叶总为d.s创造的磨炼机会。” “” …… 另一边，杜霄已经找了源投资本的负责人，肖鸣。 肖鸣名校出身，和因微斯特的创始人是校友，最佳投手。 最近源投应该是想进潮玩行业，正在和sunshine家进行博弈。 杜霄举着酒杯风度翩翩地走近，与肖鸣对话起来。 “肖总您好，我是d.s的杜霄。” 肖鸣这一类金字塔上层的人，对于杜霄的到来和杜霄要做什么都很清楚。 他开门见山地说：“若是想和我聊聊爬山二三事，我很愿意，其余的，罢了吧。” 杜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眼中也不见失落。 他晃了晃手中酒杯，低声问：“是因为叶氏？” 肖鸣直截了当地说：“叶氏的撤资，让我们投资人对你们的公司和项目都没有信心。” 杜霄不肯放弃：“希望肖总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向您保证，d.s是一家会让您挣钱的公司。这一点从叶氏投资几年的收效也可以证明。” “不必，这件事在圈内也算共识了。” “肖总。” “……” 许荧回来时，杜霄居然谁也没聊了，坐在一旁正在认真吃饭。 这不符合杜霄工作狂的人设，看他这样，许荧能想到的，只有他全军覆没了。 “一个都不行吗？”许荧有些纠结：“这怎么办？” 杜霄没有回答许荧的问题，只是低头说：“这个贝果很松软，尝尝。” 许荧见他不回答问题，想来肯定还是受到影响，更担心了。 “源投也失败了吗？” 杜霄对许荧扯了扯嘴角，眼神温和，但依旧在聊吃的：“这种贝果很难买到，真的不错。” 许荧皱眉：“我们再去找找源投，肯定不能就这么放弃。” 见许荧动真格，杜霄正要阻止，就有一个女孩冲了过来。 “姐——” 许荧一回头，竟然是刚才厕所遇到的女孩。 “姐，你怎么坐这么远，往前一点啊。” 许荧尴尬地笑了笑。 女孩还在自顾自兴奋过头。 “姐你跟我去前面坐吧，和你说话开心多了。” 许荧赶紧摆手拒绝：“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玩。我现在有点急事。” 女孩不肯让许荧走，问她：“你有什么急事？你说出来看看。” 许荧无奈地说，“工作上的事，和你说了也没用。” “你说说看嘛，我爸很厉害的，也许可以帮到你。” “不用，姐姐的事，你爸可能也帮不上。” 但许荧还是被眼前真诚的小女孩感动到，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卫生巾，一直念念不忘，想帮她。 许荧半低头，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 真准备说话时，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走了过来。 一见那女孩，表情都要拧起来了。 “肖秋，过来！” 许荧一抬头，发现来人正是源投资本的肖鸣，被吓了一跳。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刚要去找，人就来了。 许荧愣住了，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认识肖总？” 小姑娘拉着许荧，笑嘻嘻地说：“姐，这是我爸，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我爸。” 作者有话说： 春风多几度 第75节 我这几天真的被我女闹得完全没有码字状态。 可能因为不让出去玩精力真的旺盛。 我不码字还不骚扰，一动电脑就来打我和打电脑。 真的太难了。 熬到现在总算是写完了。 解封遥遥无期，我真的emo了。 下本书绝对存稿。现写风险太大了呜呜呜 第54章 春风54 在肖鸣女儿的撮合下, 杜霄成功和肖鸣搭上了线。 晚宴还没结束，大家看上去相谈甚欢。也许很多合作已经在觥筹交错间达成。 许荧坐在一旁的桌前，和小姑娘低头研究着一个很无聊的小游戏, 用画各种形状和线条的方式，让蜜蜂不能出来攻击人。 小姑娘整得抓耳挠腮，许荧总能脑洞大开地画出各种奇怪的形状, 成功通关。 “姐, 你真厉害啊, 这都行？”小姑娘一脸震惊地看着许荧过了一关又一关。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处于叛逆期, 只会认可自己认知领域里的“成功人士”。 “很简单嘛。”许荧抿嘴一笑：“姐给你冲进省级。” 说着, 又一关通关成功。 通关画面出现, 还要卡几秒的广告。 许荧在空档的时候, 抬头看了一眼。 杜霄和肖总坐在角落里聊着, 周围的人也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们, 但是距离太远，大家都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一旁和她一起等待的姑娘低声问：“姐，那个帅哥, 是你男朋友啊？” 许荧温柔看她一眼, 点点头：“是啊。” “真帅啊。”小姑娘说话也直接：“换身衣裳都能上男团了。” 许荧远远看了杜霄一眼，隔着人潮, 隔着声海, 他的侧脸好像拓印出来的浮雕，完美得不容亵渎。许荧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帅。” “和姐倒是挺般配，看面相，性格有点拽吧。” 看小姑娘说得有模有样, 许荧也有点好奇了：“这也能从面相看出来？” 小姑娘认真点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笑一下, 一看就很拽。” “噗嗤、”许荧被逗笑了：“这是面相啊？” “我爸这个人比较严肃, 不知道你男朋友能不能搞定他。” 说起这个话题，许荧是百分百地信任杜霄：“如果给他机会细说，他肯定能行。” “希望你们得偿所愿。话说，他找我爸谈事，你怎么不过去呢？在这跟我玩游戏。”小姑娘认真说道：“女人也得有事业心，不能风头都给他出了。我是因为你才介绍他给我爸的。” 许荧笑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倒是想得很周到。” “姐，虽然你男朋友是个帅哥，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啊。你可不能学那种恋爱脑，事业还是要搞的，事业不会离开你，还会给你钱。” 小姑娘说的越认真，许荧越想笑。她是真没想到现在十几岁的小少女，一个个人间清醒。 她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说：“放心吧，今天这个功劳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正这时，游戏的广告页结束。 许荧注意力回到屏幕上：“走，今天必须给你上省级。” …… 另一边，原型的餐桌，咖色缎面桌布，上面只有两杯水。 杜霄和肖总一人坐一边。 “我没想到，你们还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肖总的语气听不出好坏，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多少有些微妙。 杜霄看向不远处看着一旁玩得很开心的一大一小，不卑不亢地说：“不管您相不相信，这件事确实是真缘分。”杜霄的视线落在许荧身上，目光带着几分温柔：“我也不会让我女朋友，去做这样的事。” “是么？” 杜霄对于质疑之声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说：“我认为，不论是做人，还是生意，诚方可信。” 肖总虽没有回应，但是此刻，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欣赏。 他淡淡一笑：“不管怎么样，我女儿开了口，我肯定要给这个脸。我给你十分钟，说服我。” “……” 杜霄没有浪费这十分钟，他有条有理地向肖总讲述了d.s的精品盲盒计划，从生产到销售都做了与目前市面上不太一样的计划。 肖总被勾起了兴趣， “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现在还看不到，你们的ip没有市场依托，你怎么能保证会被接受？” 他言简意赅地提出了问题。 “如果您愿意给我们机会，我们会通过前期的一些营销方式，预热我们的ip形象，数据会反馈受众。” 肖总顿顿声：“你们玩具业那些个技术各有不同，大部分找我们的小公司都是一直跟我讲手工，纯手工制作真的不稀奇。但是你说的这个销售模式，倒是有点意思。不用平台去发售，你们要怎么确保预售量呢？尤其盲盒这种，不形成规模，没人追风，哪来的利润？” “纯手工生产本来就属于限量品，购买限量品的从同好群体里购买，是他们更倾向于的方式。所以我们打算用收藏群去发布。” 肖总思考了一下，最后做出决定：“这样吧，双十一的潮品节，有专门的潮玩展会，每年都有销售排行。你们带着你们的新产品去参展，用实力向我证明吧。” “……” *** 那天晚宴，杜霄喝了很多酒，几乎是来者不拒。与他平日的克制判若两人。 回酒店的时候，他脚下都已经不稳了。 杜霄的酒品很好，哪怕烂醉，也不会做出出格的行为，他一只手勾着许荧，身体向她的方向偏移，但是没有完全压在她身上。 许荧扶着他，两人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清冷的月影被走廊规律的廊柱分割成一块一块，投射在地面上。 白色带着雕花的走廊搭配浓浓的海滨风情的马赛克砖。角落里都摆放着绿植，一株株，被种在细长的花盆里，静静立在那里。 那画面，如同东南亚风情的电影，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海风拂过，咸腥而令人放松的味道。 两人头挨着头慢慢地走着，好像一对小酌之后在街上撒欢的小情侣，全身的毛孔都是舒张的。 许荧有些不解：“肖总也不是答应了，干嘛搞得跟庆祝一样，喝那么多。仔细想想他那个要求，压力还挺大的，潮品节哪一年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杜霄的表情很轻松，眼神里是满溢的缱绻爱意：“我倒觉得，我们肯定能做到。” “希望吧。” 杜霄勾着许荧的那只手，懒懒地卷着许荧的碎发，动作轻柔而撩拨：“几年前，我和苏一舟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很不被大家看好。当时他是业内算成功的设计师，也带了一些钱，所以看笑话的更多。他几乎拿出了所有积累的人脉。大家表面上很尊重，但是谈到正事，就打太极。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去各个公司推广我们的业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浪费时间。” 许荧对d.s的了解都来自他们是如何用四年时间直线飞升，所以一直有些神话他们当初的创业过程。现在听他这么说，倒是觉得和印象中有些不同。 “其实我也有过很多次怀疑自己的时候，但是我不能说。因为大家都在自我怀疑，所以我不配自我怀疑。我必须相信自己。” 听到杜霄这么说，许荧心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心疼。 他是那样骄傲又好强的人，可以想象他当初是怎么硬着头皮也要上。 许荧的手缓缓扶在他腰后，亲昵地将头靠向杜霄，在他怀中动了动。 “你不需要这么强大。”许荧说：“其实像今天这样，我能帮到你，我很开心。我相信大家也一样。” 杜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喑哑又低沉：“能帮我，你会开心吗？” “当然。” 杜霄眼眉微动，开起了玩笑：“那你以后多加班，就多开心了。” 许荧：“……” 杜霄笑了。 许荧：“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男？我跟你说这么感人的话，你给我回一句相声？” “这样啊。”杜霄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问：“那我应该做什么？” 许荧无语凝噎：“你没看过电视吗？别人这时候都是要么深情回应，要么‘别说话吻我’，哪有你这么破坏气氛的？” “噢。” 见杜霄还是那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许荧也懒得和他说了。 刚要放开他，就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他骤然压向许荧，双手探向许荧腰间，稍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他把许荧放在路边的花坛上坐着。那花坛很高，大约有八十公分，许荧一坐上去，脚就悬空了。 许荧懵懵的，抬起头看向杜霄。 “做什么啊？” 杜霄双手撑在许荧的大腿外侧，表情懒懒的，勾人至极。 “别说话。” “嗯？” “吻我。” 不等许荧缓过神来，杜霄修长的手穿过她的长发，扶着她的后脑勺，用力压向他的方向。 下一刻，四片唇瓣贴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吓死了还以为赶不上了！！大发！！ 春风多几度 第76节 第55章 春风55 绵长的一吻结束。 许荧的理智好像从身体里抽离, 一股温热的爱意从胸腔涌动，迅速占据全身。 此时此刻，她眼里只能看到杜霄。 所有物是人非的风景里, 只有他是隽永的铭刻。 杜霄低头看向她，那双如无底深坛的眸子好像漠河冰下的暗流。带着意气风发的冷傲，也有原始的暗涌, 不驯又深情。 许荧情绪也跟着有些失控, 她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 只能抱紧了杜霄的腰,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身体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人来人往的街头, 这一刻就这样定格。 许荧正要回应杜霄, 就感觉到他身子晃了晃, 似乎有些站不稳。许荧赶紧抱住他, 用力撑着他。 耳畔传来他懊恼的声音：“我好像喝多了。” 许荧反问：“你才知道吗？你刚才真的喝了好多。” “靠。”他一声咒骂。 下一刻，他就一头载倒在她肩头，又高又壮的身躯差点要把她压倒在地。 “杜霄？”许荧被吓坏了, 抱紧了杜霄, 怕他摔倒：“怎么了？杜霄？” …… 第二天，出差完美结束, 两人带着行李离开海滨之城。 广播里播放着安全提醒, 机舱内一派祥和。 杜霄习惯性为许荧扣好安全带，两人距离极近，许荧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乳淡香和还没有散去的酒精气味。这一下勾起了许荧的回忆。 “昨晚你真的吓坏我了，突然就醉倒了, 扛你回去差点把我累死。” 许荧见他脸色很黑, 也不回话, 以为他不高兴了：“怎么了？难道肖总又变卦了，不给我们继续谈下去的机会了吗？”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那不是挺好吗？”许荧轻舒了一口气：“幸不辱命，我们没白来，没遗憾了。” 杜霄眼神幽幽看向许荧：“怎么没有？” 许荧没想到杜霄这种人还会有遗憾，好奇地问：“难道你有？” 杜霄的表情有些复杂，许荧追问，他始终支吾其词，他一脸懊恼地撇过头，嘴硬地回答：“我也没有。” 许荧对于杜霄的异样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凑近他，继续说着昨晚的趣事。 “你知道吗，因为你，我发现酒后乱性不是真的。你喝醉以后，就完全像个尸体一样了，意识全无。我觉得我就是脱光了压你身上，你都不会有反应。” 许荧微笑着说：“说真的，我本来还以为你喝酒是故意的，想借酒干什么的，没想到你是真的太高兴了，喝多了。我还满脑子黄色揣测你。” “……”杜霄的脸色更黑了。 *** 出差回来后，杜霄将许荧送到家，正要陪她上楼，就接到了秦助理的电话，临时有事。许荧拎过行李箱，自己上楼。 等电梯的时间里，许久没有发过朋友圈的许荧，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官宣状态。 没有文字，文案只有一个逗号，一个句号。配图是两张合影。 一张是多年前和杜霄确定恋爱关系时发的合影，一张是两人在看海的丁字路口拍的照片。 两人的发型和模样似乎都与以前有些许不同，可那眼神却都是一样炽热和真诚。 许荧看着那两张图，心里一阵暖意。 许荧一回家，萧露就开始闹她：“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闷头谈呢，没想到这一波就秀了个大的，怎么这个时间点呢？他求婚啦？” 许荧舟车劳顿，有些疲惫，放下行李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没有。” “那你怎么突然这时候发？” 许荧浅浅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幸福之色：“拍了一张很好看的合影，不发感觉有点可惜。” “切，还以为要给你搬民政局了呢。”萧露突然想到什么，又马上坐到了许荧旁边：“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吧？” 许荧双手环胸，点了点头：“当然，见到了好多大佬，和新的投资人搭上了线，感觉d.s又要有光明的未来了。” 萧露无语地乜了许荧一眼：“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说什么？” 萧露猥琐地挑眉：“当然是那个啊！有那个吧？” “没有。” “装！”萧露说：“两天两夜不那个？除非他不行。” 许荧看着萧露，没说话。 “他真不行？”萧露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这么年轻就不行了？这真是，能治吗？他这个？” “……什么啊？”许荧无语地说：“两天都很忙，第二天他还喝多了。” “怎么可能，喝多了不是男的想那什么的借口吗？” “杜霄他是真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的那种。不是准备借酒耍流氓的。”许荧说：“我也以为他是那种急色鬼。没想到是我误会他，他是在等我准备好吧。” …… 某财富中心地下停车场，杜霄和秦助理并排向电梯走去。 秦助理八卦地问：“成了吧？甩锅给我了吗？” 杜霄嘴角抽了抽。 秦助理立刻看到了杜霄微表情的异样，皱起眉头。 “不会这样都不成吧？” 杜霄懊悔不已：“喝多了。” “喝点酒更好啊，情趣嘛。” 杜霄表情有些僵硬：“直接醉倒了。” “不可能吧，我认识您这么久，也没见您喝得不省人事啊？什么酒这么厉害？” 杜霄咬着后槽牙回答：“泰斯卡，北纬57°。” “……” *** 出差后许荧获得了半天假期，在家休息。 躺了一会儿许荧觉得无趣，给杜霄发信息。 【还在忙？】 杜霄事情多，许荧也没指望他会秒回，发完以后准备去玩别的，软件还没切出去呢，对话框里就出现了杜霄的回信。 【要到晚上。】 他的信息并不长，但是想到他工作忙碌的程度，还能给她秒回。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还是让她心动不已。 许荧想了想又问：【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八点以后。】 【那算了，等再碰面，餐厅都要关门了。】 过了一会儿，杜霄回复：【我家不关。】 许荧还没想到回什么，他又发了一条：【可以在家吃火锅。】 许荧嘴角微微上扬。 【好。】 *** 杜霄还在忙工作，自然没时间去买食材。 许荧提前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开始选购食材。 杜霄家属于高档住宅区，附近的生鲜超市供给的东西也很贵，猪肉是什么小黑猪，牛羊肉还分什么谷饲草饲，青菜还有不同品牌，许荧一边选购一边心想：有钱人的钱可真好赚。 买了一大包，许荧付账付掉了六百多，忍不住肉痛不已。 买的时候只想着这也想吃那也想尝尝，拎的时候发现买多了，实在太重。站在超市出口，看着那一大包的菜，许荧犯了难，没车的她，要怎么把这一大包东西带去杜霄家？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杜霄。 杜霄温柔而低沉的声音自听筒传来。 “提前结束了，我马上到家。” “提前这么多？”许荧有些意外。 “怕你一个人等我，会很无聊。” 不过半天没见，此刻听到杜霄的声音，竟然有一种抓心挠肝的想念。 许荧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柔了几分。 “那你过来接一下我吧。” “好。”杜霄说：“到你家有点久，一个小时，你等我一下。” “啊啊不是，我在你家最近的那个超市。” “你去买菜了？” “是啊。” “好，我来接你。” 春风多几度 第77节 …… 杜霄拎着超市的购物袋，许荧挽着杜霄的胳膊，两人聊着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题，却好像在谈论什么很有意义的事，一路竟有说有笑。 许荧靠着杜霄的胳膊，觉得两人好像下班的小夫妻，一起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所谓幸福，不过是万家灯火里，有一盏专属于你。 站在电梯口，许荧看着如镜面一般的金属门上，两人亲密的身影，点评起来：“你这个身高，还是得跟我这么高的女人。” “不是。” 被杜霄反驳，许荧抬起头，皱眉看向他：“不是？那你想跟多高的女人？” 杜霄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是你这么高的女人，是只能是你。” 他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说出击中许荧的话。 许荧本来都摆好要好好和他算账的架势了，被他一句话给破了功，架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忍不住啐他：“油嘴滑舌。”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人迈步走出电梯，一出来，就与许荧杜霄正面相逢。 “荧荧？” 一声熟悉的女声，瞬间将许荧从童话一般的梦境里拉回现实。 许荧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妈妈，不由皱了眉。 她上下扫了一圈，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她脑子飞快转动：“你是来找张术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许荧立刻不淡定了。 “你来找他做什么？” 对面的许荧妈妈却没有理会许荧的问话，目光始终落在杜霄身上。 “这位是？”许荧妈妈问。 杜霄立刻彬彬有礼地半躬身，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阿姨你好，我叫杜霄，我是许荧的男朋友。” “噢。”许荧妈妈摆上一副长辈架子，说话时下颌轻轻抬起：“是做什么的啊？” 杜霄谦和一笑，“目前经营一家玩具孵化平台，也就是许荧目前上班的公司。” “你就是荧荧的老板？”许荧妈妈立刻变了脸色，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喜。她立刻收回了下颌，对杜霄和蔼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荧荧的男朋友。” 她市侩地打量着杜霄的衣着，他的皮鞋，以及他手腕上那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眼神贪婪中透露着一丝渴望。 她不顾场合，话匣子一开就止不住，当场开始查户口。 “你是独生子吗？你爸妈做什么的啊？” 许荧皱眉，挡在中间：“以后有机会我带杜霄回去见你。” 许荧妈妈嫌弃地推开许荧：“妈妈关心几句怎么了？” 杜霄牵过许荧，脸上始终是有礼的微笑。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我还有一个姐姐。我母亲已经过世，父亲是经营医院和医疗产业的。” “医院？”许荧妈妈兴奋了起来：“哪个医院啊？” 见许荧妈妈问出这个问题，许荧慌忙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杜霄很快回答：“安城嘉树医院。” 果然，许荧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是杜新余的儿子？” 杜霄：“是。” 她还是难以置信：“杜新余有几个儿子。” 杜霄：“就我一个。” 许荧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沉默了十几秒，然后转头看向许荧。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许荧，你知道他是谁吗？” 作者有话说： 可能还有十章左右就能完结。 这本重写了一次还是没有完成我想要的效果，也有很多遗憾，但是还是会尽量好好写结局。 我会尽快哒。么么 我最近的更新时间我也挺羞愧，以前没出过这样的问题，吸取这次教训，以后也不会出，下本存够字数再开文，不会再做影响大家阅读体验的事。 真的很抱歉。 第56章 春风56 许荧和妈妈走远了, 在没人的地方谈话。 许荧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看不见杜霄的身影了，才忍着情绪说：“你想说什么, 快点说吧。” 许荧的态度，让妈妈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你知道杜新余的儿子是谁吧？” “知道。”面对许荧妈妈严肃的质问，许荧眉毛凝结, 她有些抗拒谈论这个话题, 语气不由开始有些烦躁, “所以呢？” 许荧妈妈被许荧轻描淡写的回应激怒, 她瞪大了双眼, 声音也跟着大了几分：“什么叫所以呢？许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爸爸就是因为救他才死的！” 许荧咬了咬嘴唇, 情绪也有些激动：“他是意外溺水, 不是故意要害死爸爸, 爸爸救他出事，这都是事故。我们并不是仇人啊。” 一贯伶牙俐齿说话尖锐的许荧妈妈，此刻却只是紧皱着眉头看着许荧。 她眼眶里瞬间就盛满了水汽, 红彤彤的, 看着破碎又可怜。 “我们俩为什么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他是不是故意的，都造成了这个结果, 不是吗？”她声音哽咽, 难以置信地看着许荧：“因为他，我们母女俩进了什么样的地狱？你疯了吗？许荧？你对得起你爸爸，对得起我吗？” 一句句锥心的质问，让许荧无言以对, 只是沉默地看向一旁。 十五岁以前, 许荧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过上那样的生活。 那时候许荧家虽算不是大富大贵, 却非常平稳，一家人相亲相爱。许荧的爸爸靠着一颗与孩子共情的童心，在玩具行业算是闯出了些名堂，从最初的作坊做成了小厂的规模，并且在安城规划的第一个新工业园里买了厂房，虽然不大，但是地理位置在市区，一时风光无两。 许家男主外，女主内。许荧妈妈为了让爸爸没有后顾之忧，一颗心都扑在许荧身上，每天只关心许荧吃饱了没有？穿暖了没有？长高了吗？画画有没有好好学？作业有没有做完……她也曾经那么尊敬自己的丈夫，喜爱自己的女儿。 许荧的生活就更简单了，每天都无忧无虑的，除了上学就是画画。从小到大，爸爸嘴上说她无数次，让她不要争强好胜，什么比赛都不肯认输，可背地里却总是给她最多的支持。 她那一身的骄傲都是爸爸养出来的。 可十五岁那年，她爸爸却意外去世了。 原本只是去河边钓鱼，却遇到一个溺水的少年，当时正值汛期，上游水库泄洪了，连老渔民都不敢去救人，许荧的爸爸却勇敢地下水了。 大家都劝他不要去，可他却说：“那孩子看着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我没有办法就这么不管。” 围观的人，用悲凉的语气告诉许荧和妈妈，爸爸人生的最后时刻。 他用力地托着那个溺水的男孩子，在激烈的水流里一次一次逆势而上，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让孩子够到了岸上抛来的绳子。 下一刻，一个大浪过来，他被冲进了激流中，再也看不到头…… 爸爸去世以后，妈妈也曾辛苦地带着许荧生活过几年。当了十几年家庭主妇的女人，对做生意一窍不通，被骗被欺负，让她身心俱疲。不是每个女人在经历了突然的打击之后，都会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对抗生活的勇气。许荧的妈妈只是一个普通人，对待不懂的生意束手无策，学也学不明白，终于在两年后，许荧的妈妈领回了李叔叔，告诉许荧，她要结婚了，她一个人养不活这个家，也养不活许荧。 从那之后，生活开始急转直下，账面的钱全没了，清库存、裁员，趣玩也彻底毁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几年，她像祥林嫂一样，一遍遍对许荧讲述着对爸爸的痛恨，说好了会护她一生，却让她中年守寡，最后走进泥潭沼泽，再也爬不起来；也一遍遍咒骂着当年溺水的男孩子，痛恨他“害死”许荧爸爸，恨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点溺水，为什么只有他活着上岸了…… “你明知他害死了你爸爸，还和他谈恋爱？你想过我吗？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许荧妈妈越说越激动：“他们家用钱买断了你爸爸的命，也买断了和我们家的联系。这么多年，他甚至没有去看过你爸爸，哪怕一次，我心里都不会这么记恨。” “因为他都忘记了。”许荧争执道：“他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患上了创伤应激障碍，忘记了那件事。” “呵呵。”许荧妈妈冷笑：“你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只能说明他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许荧妈妈面色凝重，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你想逼死我，你就戳我的伤口！你尽快快活，反正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当我是你妈！” “你们每个人都要逃离我，我给你们都带去不幸了。我想过这样的生活吗？我没有有钱的家世，家里也没有让我怎么上学，我连像样的工作都没有。当年你爸说要我照顾好家庭就好，我没有做到吗？我为什么会过这样的生活？” 这么多年，母女俩时常剑拔弩张，两人都忘了曾经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许荧心里有些难受，她看着妈妈眼眶红红，也生出了一丝愧疚和怜悯。 “妈。” 许荧已经很久没有喊过她，这么冷不防喊了一声，母女都有些怔忡。 许荧妈妈吸了吸鼻子，恢复了几分理智。 “我今天来，确实是来张术的，因为我们都被告了。当初他只是帮忙我们家，也被连累了。”许荧妈妈表情充满了歉疚：“别人要我们赔钱，一共就赚了十几万，要赔上百万。张术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好不容易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叫我不要打扰你。” “许荧，我们到底，谁才是那个自私的人？” …… *** 杜霄等了许久，却只接到许荧一个电话通知。 她回去了。 杜霄拎着一袋食材，原本冰冻冰鲜的菜都恢复了常温，软趴趴，甚至滴着水。 杜霄的眉峰微微皱起，凝视着前方。 她的话，把杜霄重新拉回了好像剥皮割肉的那一天，她向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天。 分手后，他痛苦到不想活下去的，那无数的夜晚，就这么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胸口巨大的空洞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不能就这样放她走。 这种直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春风多几度 第78节 他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往停车场走去，一边走一边给许荧打电话。 一个不接，他就打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电话接通。 “你在哪里？”杜霄努力冷静，压制着急促的呼吸。 听筒里只传来许荧微乎其微的呼吸声，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他却好像可以感觉到她的低落。 “不准走。”杜霄急切地说：“站在原地，我来接你。” “杜霄。”电话那短终于传来许荧的声音，她情绪不好，说话带着轻颤：“让我自己想想吧，我脑子有点乱。” 杜霄直截了当地否决了许荧的提议：“到我身边来想。” “杜霄……” “你在哪里？”杜霄强势地说：“你不说，我就去你家，去你妈妈家，我把安城掀了。” “不要。” 杜霄再次强势地问：“你在哪？” 半晌，许荧嗫嚅道：“我没走，还在你家。” …… 杜霄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匆忙从从电梯中出来，急促的脚步声让走廊的灯骤然亮了起来。 他一低头，就看到双手抱着胸，靠着墙壁站着的许荧。 她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看不清表情。衣袖拉扯，露出一小节手腕，交叠在一起，在宽松空挡的衣服下显得细瘦而娇弱。 “你这个女人。” …… *** 杜霄出现，开口喊的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关切更不是问候。 而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女人。” 许荧听不懂他的情绪。 许荧并没有走，她想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她甚至没有家可以回。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不被需要，平平淡淡的存在。 只有和杜霄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不论是被他爱着，还是被他恨着，她至少能感觉到那样强烈的联系。 她想走的，但她又回来了。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了？”杜霄气势汹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 他的话语里涌动复杂的情愫，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着许荧的心脏。 空气中好像萦绕着似苦似甜似酸涩的因子，让许荧的胸口盛得满满的。 许荧咬了咬唇，眼眸垂了下去，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大腿上的裤子，面料都被她抓住了皱皱的痕迹。 “我……” 许荧的话都被杜霄的唇堵住了。 他熟练地开了门，然后急切地把她推了进去，脚下一勾，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又迫不及待地吻在了她的唇上，像一团火焰，却又温柔得凌迟。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又似千百只虫子在啃食她的理智。 他将她抵在门上，将她禁锢在小小的范围里。 “不要让我产生你不需要我的感觉。”他别扭又固执地看着她。 许荧抬着头看着那双有故事的眼睛，脑中闪过了与杜霄的一切一切。 她为什么要考虑所有人的感受？ 她为什么要做那么好的人？ 她本来就不好。 她踮起脚，勾住杜霄的脖子。 她说：“你要我吗？杜霄？” 身体的曲线紧紧地贴着他的。 男人和女人，天生就是要楔在一起的。 他被她突然的撩拨，勾得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是我理解的意思吗？”不等许荧回答，他又说：“不是也得是。” 作者有话说： 写一章少一章有点看到希望了哦嘿 第57章 春风57 许荧抬头, 是杜霄缠绵的目光，好像将她望入眼底，让她羞涩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好, 下意识就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准他再这样盯着她。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许荧小声说。 他被她捂住了眼睛, 却只是勾起嘴唇轻轻笑了笑。 他唇形勾人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因为你好看。” 许荧别别扭扭地说：“……油腻。” “不好看吗？”他认真地细数着：“两只眼睛, 一个鼻子, 一张嘴。” 下一刻, 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温柔勾缠着她的舌尖, 她被撩拨得不能自已, 忍不住一个颤栗。 明明相隔多年, 身体却好像还是很熟悉，急促的呼吸之下，是炽烈跳动的心动。 他也许是怕吓到她, 刚要离开她的唇, 她突然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将他拉向自己, 凶猛而生涩回应着他的吻。 两人被欲望支配，一路跌撞到了卧室，似火的缠绵，这才刚刚被点燃。 几年不练习, 杜某人技艺生疏了许多, 但总归比她好点, 她甚至比第一次还紧张，笨拙又僵硬，可他却始终爱不释手。 事后，他抱着她睡觉。 月光透过窗纱倾洒进入房间里，她看着搂着自己的那一只有力的胳膊，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 第二天早上，许荧也不知道自己要逃跑，等她开始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回家了。 顺便看了一下凌晨五点的安城，秋意渐浓，稍微呵气就容易起雾，这让人瞬间就能感觉到寒意。许荧难得奢侈地打了车。出租车将许荧从安城这头带到那头。她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天蒙蒙亮，朝阳自东方升起，从树枝桠杈之间投射下来，柔和而带着暖意，驱散了薄薄的晨雾。 回到家的时候，萧露还没有醒，许荧蹑手蹑脚钻进浴室洗了个澡。 热气在浴室里氤氲，朦朦胧胧，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觉得里面的人好像有点陌生。她身上似乎还沾染着杜霄的气味，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洗了个澡，怎么会呢？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做过这种事，有点魔怔了。 “嘭嘭嘭。”萧露粗鲁的敲门的声音响起：“好了没有？许荧，我要上厕所。” 许荧赶紧把门打开，把她放了进来。 许荧头发还没吹，在门口等着萧露，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许荧再次进入厕所。 萧露却没有走了，整个人依靠着门看着许荧，一脸邪魅八卦的表情。 “昨晚做坏事了吧？” 萧露一脸了然的神情，许荧心里咯噔一跳，立刻开始嗅自己身上，暗忖：难道她身上真的留着杜霄的气味？ 许荧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萧露“嘁”了一声，指了指胸口：“这么大个印，我又不瞎。这么冷的天，总不能是蚊子咬得吧。” 许荧一低头，这才发现，她脖子上没有吻痕，正胸口却留了一个，这会儿还被萧露抓个正着，真是丢人，她马上用手遮住，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 “咳咳。” 萧露眉毛邪恶一挑：“怎么样？四年没那啥了，有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吗？是不是瑟瑟小说里的说的，水漫金山啥的？” 许荧整张脸被她毫无底线的话引得爆红，耳朵烫得要烧起来了。 “人就一张脸，你省点丢吧，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哎呀，聊聊嘛。”萧露问：“我上次给你的小雨伞，昨晚是不是派上大用场了？老子都没用上，你先用上了，苍天啊，这合理吗？” 许荧：“……” “杜霄呢，现在技术如何？还跟得上吗？” 许荧脸好像要烧起来了，终于忍无可忍。 “滚出去吧，我要吹头发了。” …… 许荧蛮力把萧露赶了出去，锁好了厕所的门，拿出吹风机，对着镜子吹头发。 拜萧露所赐，脑海里就好像在放电影一样，帮她回顾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光是想想就让人口干舌燥。 正当许荧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杜霄。 许荧抿了抿唇，接了起来。 “准备吃干抹净不认账？” 许荧紧张地否认：“我哪有？” “你没有？”杜霄的声音意味深长：“我醒过来床上就没人了，还以为几年不见，你变骗色渣女了。” “……我没有！” “那你跑什么？” 春风多几度 第79节 许荧“咳咳”两声：“我……我回家换衣服。” 杜霄跟逗猫一样逗许荧，见许荧真的开始紧张，笑了笑：“逗你的。” “杜霄！” 杜霄轻笑，带着一点气泡音，性感又有磁性，勾得人心痒痒的，“一会儿见。” 许荧握着手机，低声说：“我请假了。” “嗯？”杜霄关切地问：“昨晚弄伤了？” “没有！”许荧怕他接下来说出可怕又涩情的话，赶紧说：“今天有点事，要见一个朋友。” “噢。”杜霄也没有追问，对许荧是百分百地信任，他说：“那晚上见。” …… **** 杜霄从早上到公司开始，整个状态都不对。 苏一舟和杜霄说什么，杜霄都说好，他接连反驳他的想法和提议，杜霄也是微笑着表示可以再考虑。 苏一舟悄悄问秦助理：“他是不是笑面虎，给我埋大招？” 秦助理也悄悄说：“我今天忘了给他冲咖啡，他自己冲的。他什么都没说，还对我笑了笑。我是不是快被开除了？” 再去看杜霄，他一手撑着腰，一手在空中打着响指，踏着轻快的步子，左一下右一下。 苏一舟和秦助理互看一眼，都被这一幕惊得皱起了眉头。 杜霄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是苏一舟和秦助理在小声说话，想也知道是在说他。他心情好，不与他们计较。 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发现许荧一条信息都没有给他发，不由皱了皱眉。 给许荧拨去一个电话，响了许久，才终于被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传来萧露咋咋乎乎的声音：“许荧已经下楼了，手机忘拿了，张术，你和她说一下，让她上来拿个手机。” 杜霄声音冷冷的：“张术？” …… *** 许荧出门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匆忙回去拿，居然正好遇到萧露拿着她的手机要给她送。 “谢啦。”许荧拿过手机，就往外赶。 “许荧，那个，就刚才……” 许荧走得匆忙，没听见萧露吞吞吐吐的话，只是背对她挥挥手：“我先走了。” 萧露站在原地看着许荧离去的背影，低声嘀咕：“许荧是去办正事的，杜霄去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 这家开了二三十年的老店，是许荧和张术学生时代的最爱。 这么多年装潢没什么变化，几张烂桌子油得发亮，边缘都是黑乎乎的污垢，看来也有些年头了。一次性桌布下泼了点水，让桌布可以黏在桌面上。 头顶是老街巷完全没有章法的电线，纵横交织，几只不知名的鸟站在上面。路边的老私房，裤衩里衣都直接晾晒在外，来往的人随口就是几句国骂，这是安城的烟火气。 张术那辆贵得要死的车，停在乱糟糟的路边，引得来往的人都去看一眼。 张术四下打量着，眼神中有一丝惊喜：“疫情老是封，还以为这家没了。” “这家店面是老板自己的，能扛一点吧。” 张术看向许荧，“我们好久没来了吧？以前读书的时候一周来两次。” 许荧拿着老板写单的破本，正在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笔尖把纸张戳了一个洞。 “工作以后就是忙。”许荧愧疚地看了张术一眼：“要吃什么？” “按以前的点就好了。你的口味就是我的口味。” 许荧似乎真的不知道张术喜欢吃什么，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是和许荧口味一样。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喜好点就好。 “我们俩认识的久，口味比较一致。”许荧尴尬地说。 张术笑笑：“不是，是我跟你的口味。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这样你能多吃几样你想吃的。” “张术。”许荧看了张术一眼，害怕他再说下去，抢先接了下来。 “上次我应该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和对杜霄完全不一样。我能分得清。”许荧顿了顿：“张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行了行了，别说了，再说下去，难堪的就是我了。” “我也就是不甘心一下，没那么执着。”张术挥了挥手：“我是高富帅，你错过了，你自己后悔。” “那就好。”见张术又恢复了，许荧也松了一口气。 点的吃的上了，油乎乎的锅子，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张术低着头大口吃着，刚上桌又是火一直烧着的热锅，那么烫，他居然就那么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放。 把许荧都看得皱起了眉。 “不烫吗？” 张术怔了一下，随即笑笑：“太馋了，不觉得烫了。” “又没人抢，吃慢点。” 许荧想起此次的目的，手上的筷子挑来挑去，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术却已经看出来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看得出来吗？” “许荧，我们一起上了12年学，一直同班，你那点心事，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吗？” 许荧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推到了张术面前。 张术低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 许荧的目光中满是歉疚。 “这里面是一百万。” 张术的视线仍然落在那张卡上，一声不吭。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家的事会牵扯到你。”许荧皱眉：“之前叶南希找我，摊牌了这个侵权的事。我当时太烦了，一时意气就让她去告。我就想着把李叔抓走算了。” “我没想到这个事还和你有关。”说起来许荧忍不住语速变快了一些：“你还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吗？怎么能不告诉我就帮他？这样我真的很被动。” 许荧说完，张术才抬眼与她对视。 他问许荧：“这是你之前卖设计的那笔钱吗？” “是。” “许荧，这样太生分了。” 他的表情失落极了，说着，他把卡推回到许荧面前。 许荧却很坚持，又把卡推了回去：“这不是生分，是应该做的。你什么都没做，是被我们家连累的，我们应该负责。” “我不缺这笔钱，但是你们家缺。” “是。”许荧诚实地回答：“但该我们负责的，得付。” 张术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们之间分得这么清楚了吗？” 许荧不是感受不到张术此刻的失落。曾经他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可有些关系一旦捅破了，如果还若无其事的维护亲密关系，那才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任吧。 “对不起。” “许荧，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荧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表情认真的男人。 “你问。” 张术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没有遇见杜霄，你会选择我吗？” “……” *** 杜霄没想到他们会约在这么市井的地方。 他赶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落座许久。 看这老街旧巷的，想必是许荧和张术以前常来的地方。 想到他们有那么多他没有参与过的回忆，他的胸口就一阵添堵，酸溜溜的好像吃了十斤柠檬。 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把那几张桌都坐满了。杜霄坐在角落里，和许荧背对背的方向，隔着两个人，不远不近，能听到他们说话，她又发现不了他。 他就这样听着两人聊天，直到张术问她。 “如果没有杜霄，你会选择我吗？” 明明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但杜霄得承认，他真是该死的在意。 他的手紧紧握拳，和张术一样，等着许荧的回答。 许荧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回答：“没有这个如果，我不想设想这么悲伤的可能，我想遇见杜霄。”她顿了顿声，无比坚定地说：“因为我爱他。” 杜霄这一路的各种猜测、不安、焦虑、不悦……都在此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如同火山爆发的灼热。 许荧就是许荧。 她的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坚定不移的选择。 很庆幸，她爱的人，是他。 …… 许荧和张术吃完饭，许荧就离开了。 春风多几度 第80节 她不要张术送，张术也没有坚持。 不一会儿，还坐在原地的杜霄，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向他靠近。 下一刻，头顶传来冷静的男声。 “聊聊。” 这也是杜霄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 *** 两个男人走进死巷中，随便寻了个台阶坐下。自建的私房，侧面甚至都没有窗户，正好适合说话。 张术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包香烟，抽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随后递给杜霄：“来一根？” 杜霄摇头：“不抽。” “学生时代宿舍里能不抽？” 杜霄：“许荧不喜欢烟味。” 张术苦笑：“我之前也因为这个理由，戒过烟。” 明明是情敌关系，曾经也很在意张术的存在，可此刻杜霄却是释然的。 张术点燃了香烟，吞云吐雾之间，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 他打开话匣子：“你和许荧在一起，是因为许荧的爸爸救了你的命吗？” “不。”杜霄说：“是因为爱许荧。” 张术笑着点点头：“那就好。” 张术忍不住啐了一声：“合着你俩今天在我面前撒狗来了，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习惯了就好。”杜霄拍拍他的胳膊：“以后还会经常有。” “……我小学就喜欢她了，十几年了，论资历你都排不上号。”张术望向远处：“可惜，感情的事不能按资排辈。” 张术突然变脸，凶恶地用手指着杜霄，警告道： “你要是敢让许荧伤心，我分分钟来把她抢走。” 作者有话说： 困死了，这章字数比较多。写得久了点。 不可以瑟瑟，会被锁，这个程度差不多了。 第58章 春风58 面对张术的“挑衅”, 杜霄依旧神色自若。 “不会有这个机会。” 张术摁灭香烟，将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他直了直身子, 从口袋里拿出许荧给他的银行卡，递给杜霄：“帮我还给许荧。” 杜霄瞟了一眼那张卡，没有接。 “她既然给你, 就说明这是她深思熟虑的决定。”杜霄眉心微微动了动, 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为什么要还给她？” 张术的黑目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流露出一丝伤感：“如果她不给我这笔钱, 她那笔版权费可以把债务都还完, 给了我, 她又有一百万的缺口了。我不希望她因为我的缘故太辛苦。” 杜霄垂眸, 眼皮压住了潋滟的光, 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这么做, 不是在可怜她吗？她的性格，你觉得她会感激，还是生气？” 他顿了顿声, 再度抬头, 满眼都是浮漫而出坦然和信任：“她敢给你，她就能挣回来。” 张术因为杜霄的话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年, 他一直在她身边, 给她没有原则的照顾，和义无反顾的支持，他能为她奉献所有他有的。他以为，这是爱, 可他忽略了, 他给的, 也许不是她想要的，他也没有问过，她是不是想要。 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许荧选择了杜霄，而不是他。 张术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出局了想明白呢？ 张术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嘴上仍是打趣道：“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是娘家人，接亲的时候，你看我门堵多死。” 杜霄笑笑，“嗯。” “我走了。”张术挥挥手。 “等等。” 张术抬眸，看向杜霄。 杜霄往前走了一步，“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 “我想见一见许荧的妈妈。” “伯母？”张术皱了皱眉：“许荧知道吗？” 杜霄淡定地动了动嘴唇：“暂时不想让许荧知道。” 张术不是多事之人，没有多问，但这事也不是他随口可以答应的，他思考了一下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 **** 杜霄本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张术还是促成了他和许荧妈妈这次见面。 张术定了私密性很强的餐厅，宽敞而安静的包间里，只有许荧的妈妈坐在那里，表情冷冷地等着。 张术带着杜霄走了进去，热络地与许荧妈妈打招呼：“阿姨，杜霄来了。” 许荧妈妈缓缓转过头来，眼瞳半阖，眉宇间是难掩的怨恨和厌恶，还有一股复杂的黯然一闪而过。 杜霄对许荧妈妈鞠了一躬，礼貌地问好：“阿姨好。” 许荧妈妈没有回复他。 张术见有些冷场，赶紧打圆场：“先坐吧，阿姨你也坐过来，坐那么远做什么？” 许荧妈妈喜爱张术，不好驳张术的面子，听了安排坐了过来。 杜霄与许荧妈妈面对面坐着，许荧妈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但他也不太在意。 他抬头看了张术一眼，张术立刻了然。 “我去看看今天有什么时令菜。这里没有菜单，都是下去选。你们先聊，我一会儿上来。” 张术临走前，拍了拍杜霄的肩膀，他是故意给机会让他能和许荧妈妈搭上话。 包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一旁的加湿器微弱的声音成了房间里的主要声源。 平日在多高规格的场合，见多厉害的人物都稳如泰山的杜霄，此刻居然身体有些僵硬，面对许荧的妈妈，他竟然是如此紧张。他轻吸了一口气，动作很小。 “阿姨，我是杜霄，我是许荧的男朋友。”他停顿了一下：“当年，是许叔叔救了我的命。” 听到“许叔叔”三个字。 许荧妈妈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松动，她努力克制着眼底直往上翻涌的波光，压着嗓子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提起那段他也会惧怕的回忆，杜霄的声音还是有些微抖动：“我很抱歉，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去看过您一家。如您所说，我之所以会忘记那一段，忘记许叔叔，确实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想要逃避。我不想为自己辩解。” 说着，杜霄往后退了一步，在许荧妈妈面前跪了下来。 “对不起。” 见他跪了下来，许荧妈妈一下子急了，马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她又气又难过，一下一下推搡着杜霄：“你给我马上起来，这是一条命，你给我膝盖跪烂了，头磕穿了，人也回不来！你休想就这样算了。” 许荧妈妈声音瞬间就哽咽了：“你知道当年我在殡仪馆，看到她爸在那么冰冷的柜子里，是什么感受吗？你永远也不会懂。你为什么要去水库玩？为什么要挑她爸在的时候掉进水里？为什么你活了，他却死了？不是说好人长命吗？为什么是他死了？” 原本该在十几年前就发生的一幕，迟来了这么久，久到杜霄从一个不敢面对的少年，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耳畔传来许荧妈妈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她明明很克制，可杜霄还是能感觉她拿撕心裂肺的伤心。 “对不起。” 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不管杜霄是不是故意的，不管杜霄是什么原因，许叔叔回不来了，这是他必须要承受的。 许荧妈妈脸上满是滑落的泪水。杜霄递上抽纸，她没有接，而是倔强地用手背悉数抹去。 “你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和许荧在一起？”许荧妈妈睁大着眼睛，质问着杜霄：“你知道吗？你毁了许荧一生！她爸去世之前，她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住大房子，坐小汽车，他爸还要带她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后来……她只能跟着我吃苦。” 杜霄的手紧紧攥到了一起，胸口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风呼呼往里面刮，又疼又涩。 许荧妈妈嘴唇不住的抖着，那难以掩藏的伤心让她情绪激动不已：“这么多年，我只当你也死了。没想到你不仅敢出现，你还跟她谈恋爱。” “阿姨，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弥补许荧吃的苦。我只能在这里和您保证，今后，我不会让许荧吃苦。” “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以前，我从心里接受不了。”许荧妈妈说：“许荧喜欢你，你们要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要到我面前来，戳我的伤疤。” 许荧妈妈的态度始终抗拒，杜霄也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硬着头皮说：“阿姨，其实我今天找您，也是有事想要求您。” 他拿出当年许叔叔给他的木胚娃娃。 “这是许叔叔送给我的，是他想要送给许荧的生日礼物，因为意外，这个产品应该是搁浅了。”杜霄说：“许荧这么多年，一直很遗憾，不知道许叔叔当年给她准备的是什么礼物。我想把许叔叔这个产品生产出来，补给许荧。” 杜霄顿了顿声：“这个玩偶，应该是被许叔叔注册了，我们查到版权还在趣玩。” “哗——” 一杯茶水泼在了杜霄的脸上。 许荧妈妈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他：“你在这跟我编故事呢？趣玩每个注册版权都是他爸留给许荧的遗产。是我姑娘的，谁都别想抢！” …… *** 一天忙碌的工作结束，到了下班的时间，许荧快速打了卡，回工位收好了自己的包，又将外套拿了起来，挂在胳膊上。 离开办公室时，正好碰到了苏一舟。他手上拿着一叠文件，许荧看他那要加班的架势，赶紧低下头缩着脖子，顺着墙根走。 她可不想被苏一舟留下加班。 她蹑手蹑脚，刚走了几步，就被苏一舟叫住了。 春风多几度 第81节 “许荧。” 许荧一脸衰到家的表情，痛苦地回头：“苏总。” 见许荧痛苦的表情，苏一舟有些疑惑：“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这个表情。” 听他这么说，许荧立刻顺着说了下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啊？”苏一舟抱着文件，关切地说：“那你要不要紧啊？杜霄刚还打电话给我了，叫我别安排你加班，估计是要跟你去约会。你这不舒服可怎么整？” 没想到苏一舟叫她不是要她加班，她有些惭愧，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尴尬地说：“我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因为昨天买了件衣服，今天就打折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苏一舟一脸“什么鬼”的表情看着许荧：“不好笑。” “嘿嘿。” “去约会吧。”苏一舟阴恻恻地说：“今天不加班，但是事儿没做完，明天加双倍，抓紧这最后的快活吧。呵呵。” 许荧：“您这就有点针对了吧？” “都是杜霄丢给我们的工作，不该你干吗？” “……该。” *** 苏一舟说杜霄要找她约会，结果短信也没有，电话也没有。她打过去，他还不接。 许荧看看时间，觉得杜霄可能是想造反了。 这天气，昼夜温差大，许荧走到户外，就感觉到一阵北风向她脸上袭来，好像用铁扫把扫了一把脸，火辣辣冰凉凉的。 许荧裹紧了衣服，开始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下班的人潮汹涌，大家步履匆匆，却满脸的快乐。打工人一天最幸福的时候，大约就是这会儿了吧。 刚走了没多一会儿，杜霄终于姗姗来迟地回电了。 许荧拿着不停震动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杜霄的名字，故意没接，一通挂断，杜霄又打了一通来，她才慢慢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杜霄温和又有磁性的声音。 “为什么故意不接电话？”他的语气不带指责，好像在和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说话，三份疑惑七分哄。 许荧继续往前走着，努着嘴说：“不是某人先不接的吗？原来你也在意别人不接你的电话啊？” 杜霄轻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你在哪儿呢？苏一舟还说你要找我约会，人呢？” “对不起，回来晚了点。” “嘁。” “许荧啊。” “嗯？” “我爱你，你知道吗？” “干嘛突然这样肉麻兮兮的。”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嘴角却是上扬的弧度。 电话那端的杜霄却好像对许荧的吐槽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输出着。 “许荧，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杜霄郑重其事地说：“我要让你住大房子，开小汽车，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 许荧不懂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有些困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求婚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 “嘁。”许荧嫌弃地啐了一声：“你可真有诚意，这么重要的事，电话里说？” “回头。” “嗯？” “我说，回头。” 许荧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去。 人来人往的人潮里，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站着。 好像时光暂停了，好像电影画面的效果。世界全都虚化了，只有杜霄是清晰的。 许荧觉得自己的耳边一片嗡鸣，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傻傻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挺拔而颀长的背影。 她忘了挂断电话，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杜霄微笑着向她招手，低沉的声音有些撕裂般的喑哑，一双黑亮的瞳眸像会说话一般闪烁。 “我也觉得，电话里说，有些草率。” 作者有话说： 吓死了，还有几分钟！！！ 极限赶工！！更上了~~ 哦嘿嘿~ 第59章 春风59 许荧正要走向杜霄, 就被一个玩手机的路人撞了一下，手机都差点飞了出去。那人连声道歉，许荧摆了摆手, 表示没事。那人见状，快步离开。 等许荧再抬头，就看见杜霄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没事吧？”他眼神有些急切, 上下打量着她。 许荧的视角是微仰的, 正好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修长的颈项, 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 再往上, 他好看的眼眉中满满是对她的关注。 如破冬的那一抹春意, 嫩绿的芽苗奋力地挣破了束缚, 从枝桠里钻出, 终于找到了归宿。 许荧摇摇头：“我没事。” “走路玩手机的人，真是……” “我真的没事。”许荧打断了杜霄，拉着他就走：“走了, 这么点事, 生气多不值当。” …… 突然的小插曲打断了原本进行中的话题。许荧似乎忘了杜霄原本有话要说。 她挽着杜霄，找着吃饭的餐厅, 一边走一边说着临下班时碰到了苏一舟。 “……” “没想到你这么荒唐的要求, 苏老师还真答应了，没让我加班。”许荧开了话匣子，便是滔滔不绝地：“不过他说叫我明天补加班。” “他逗你的。” 许荧抬起头，眉眼一挑：“是吧, 我也觉得他逗我玩儿的。”说起苏一舟, 她八卦劲儿也来了：“苏老师真的母单啊？他也挺大了吧？三十几啊？” “他只是长得有些着急, 还不到三十。” “啊，哈哈，你别和他说，我不是故意要说他老。”许荧想想说：“能单这么久，也挺厉害，在我们业界这么有名，肯定很多女的主动追他吧？” “嗯。” 女人的话题总无法在一个主题上停留，此话一出，许荧的注意点突然就转移了。她突然眯起眼睛：“追他的多，追你的呢？” 杜霄笑笑，故意一顿，“自然比他多些。” “很得意吗？杜先生？” 许荧开始了滔滔不绝的男德教育，各种歪理邪说，胡说八道。 看她眉飞色舞，杜霄没有任何反驳的话，只是静静地“受教育”。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挽着自己自己胳膊的手，觉得一切都自然得好像本该如此。 近来她变了许多，与他说话也没有诸多顾忌和欲言又止，他的许荧，又回来了。 他突然不想打断这一刻。 他们之间，日子还长。 …… *** 杜霄停好车，和许荧一起走进小区。 北风萧萧，越刮越大，席卷起了满地的落叶，发出呼呼的声音。 许荧看这情况说：“不用送我了，你先回去吧。你衣服穿的太薄了，一会儿会更冷。” “没关系。” “许小姐。”一个中年女子对许荧招手。 再一看，原来是路过了小区的驿站。 老板娘说：“许小姐，萧小姐的快递你带回去吧，堆太多了，又超时了，打了几次电话都不来。” 许荧听着老板娘的抱怨，有些不好意思，对杜霄抱歉点了个头，跟着进了驿站。 老板娘把萧露的快递全搬了出来。好家伙，九个，也不知道买的些什么，大大小小都有。许荧看了一眼手上的小熊，再看一眼那九个快递，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老板娘，我没带推车下来，能不能把你的推车借我？” 老板娘往里看了一眼：“不巧啊真是，都借出去了。”她停顿了一下，又看向那九个快递：“你这个都是方方正正的，拿得了的啊。” 她对着许荧身后的杜霄扬了扬下巴：“男朋友在啊，人高马大的，九个快递小事情。” 许荧来不及阻止，老板娘已经把脏兮兮的快递都堆到了杜霄怀里。 杜霄的黑衣服上瞬间多了几道灰灰的痕迹。 这一件衣服得比萧露所有的快递都贵。 她看着都心疼。 春风多几度 第82节 当事人倒是笑眯眯的。 “老板娘，麻烦帮我码一下。” 老板娘一边帮忙码快递箱，一边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杜霄：“小伙子长得真是高啊，快一米九了吧。” “差一点。” “真是帅啊。和许小姐真配。” “谢谢。” 这两个人还聊上了…… …… 两人吭哧吭哧把快递那回了家，许荧把门打开，才发现萧露居然还没有回来。 杜霄放下快递，没有快递箱遮挡，杜霄黑色衬衫上那一片灰扑扑的痕迹，变得更加醒目。 许荧忍不住说：“得找萧露要干洗费。” 杜霄笑：“拿个毛巾擦一下就好了。” 徐许荧点头：“我去拿，你在沙发上坐一下。” 许荧说完，看了一眼沙发，上面全是她的衣服裙子、还有内/衣内/裤。 这该死的萧露，平日里懒得要死，今天怎么这么勤快把她晒的衣服全收下来了。 许荧赶紧跨过去，用衣裙遮住了那些令人尴尬的东西。 她的小动作被杜霄尽收眼底，他眉毛动了动，说：“也不是没见过，不用藏了。” “……” 他都这么说了，许荧也不忸怩了，直接将沙发上的衣服一把抱起，收进了房里，随手塞进了柜子里。 她给杜霄拿了毛巾：“你擦擦，不知道擦不擦得干净，先用干的擦着试试，不行再弄湿看看。” 家里的窗户都没有关，风太大了，将窗帘吹得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又落下去。 许荧一个个将窗户都关上，只剩她房里了。 走到窗边准备关窗，随便瞥了一眼，天幕上乌云压境，一派风雨欲来之意。 许荧探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感觉要下雨了？” 说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萧露的电话。 萧露这次几乎是秒接，这和她平时的人设完全不同。 电话那端传来很大声的音乐声，但又不是那种节奏感很强的夜店音乐。好像是驻场的歌声，完全遮盖了萧露的声音，许荧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许荧将手机拿远了些，问：“你在哪儿啊萧露？” “外面喝酒！” 许荧听她又去喝酒，皱了皱眉：“那你今晚还回不回啊？” 背景的歌声越来越大，许荧什么都听不到了。萧露大约是走了几步，离开了之前的地方，音乐声小了许多。 “咋啦？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也得给你打电话了吧，几点了你还不回啊？” 萧露说：“和几个潮玩发烧友聚会。”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喝完酒说要去打麻将。” “那你今晚不回来了？”许荧问。 萧露无奈地叹息：“你懂的，麻将一打，那不是一通宵的事。” 萧露平日里就不爱打麻将，看来是真的同城聚会，应酬了。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 许荧刚要挂断电话，就突然听见萧露说：　“等等等等！” “还有事？” 萧露说：“你要过夜，去杜霄家啊。” “我已经回家了好不好，不然我能知道你不在家吗？” “不是。”萧露用很学术的语气探讨：“是你那个床，我怀疑承受不了这种重量。平日里你一个人翻个身都嘎吱作响那么大声，他那么高，体重基数在那，还要在上面做那么激烈的事，感觉撑不住。” “……”许荧要被她说得臊死了：“你真是闲出屁了，还有空想这些，还是去打你的麻将吧！” “……” 许荧被萧露满嘴跑火车说得面红耳赤。 电话挂断，鬼使神差看了一眼自己的床，用手拍了拍，还算结实。 顷刻后，许荧被自己这个举动吓到了，她在试什么？ 这么一想，更忍不住啐骂自己：“疯了吧？” 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走进客厅，再看杜霄，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擦着身上的脏印子。 宽肩窄腰，满身力气。 脑海里一晃而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许荧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杜霄身上脏兮兮的痕迹已经擦掉了大半，只留下一点似灰似黑的痕迹。 他见许荧整个人懵懵的，满脸胀红，疑惑地问：“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 许荧轻轻咳了两声，欲盖弥彰地说：“可能走太快了。” 杜霄看了一眼时间，“萧露几点回，我陪你等吧。” 听他这么说，许荧有一丢丢失落，她安静了两秒，随口说：“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平时也都一个人。” 说着，低下头去，一绺头发掉了下来，遮住了她此时真实的表情。 杜霄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表情也没变，随口说：“我没事。” 许荧“噢”了一声，将掉下的碎发捋到耳后，她不敢看杜霄，刻意看向别处，好像很寻常地说：“萧露有事，今天不回了，我就一个人。看外面也要下雨了。你要不……就在我家休息吧……” 许荧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是真不好意思了。 她脑子短路了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这简直像在暗示什么一样。 一个女人和男朋友说这种话，谁听了不得迷糊？ 她懊恼极了，不敢看杜霄的眼睛，觉得自己有些丢脸，直接转了话锋：“你要是想回去也行，反正你有车。” 说着，就拿起了那块抹布，想借机逃走。她刚走出两步，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扯了回来。 许荧重心不稳，一屁股坐进了杜霄怀里。 杜霄雕塑一般的五官近在眼前，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缠绵得好像要钻进她心里。 许荧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觉得那种氛围好像开始变得微妙，心跳也不觉快了几分。 “你说得我有点不懂了。” 杜霄得寸进尺，又凑近了一些，嘴唇几乎要碰到许荧的脸，然后故意偏了一下，凑近许荧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耳朵上，“你到底想要我走，还是想要我留？” 屋内暖黄色调的亮光，轻洒在两人身上。两个亲密的影子在地上交缠。 距离那样近，呼吸交织在一起，许荧感觉大脑好像当机了一样，无法思考。 他修长的手臂扶着她纤细的腰，见她不回答，他故意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软肉上一捏。 她立刻缩成一团，他趁势抱住她：“回答我。” “回答什么？” 杜霄拉长了尾音，一字一顿：　“到底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许荧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杜霄，她挣了一下，想站起来说话，杜霄的嘴唇已经落在了她嘴唇上。 他一路从她的嘴唇舔吻到耳廓，最后在她耳边说： “既然你想要我留，那就如你所愿。” …… 许荧对天发誓，她在邀请杜霄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杂念。 她只是单纯地希望他留下陪她。 她只是和他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最后么。 杜霄这惊人的体力，她都想劝他别健身了，再健下去，能把她给拆了。 一切结束，她几乎是累到倒头秒睡，两人既没有说说话，也没有聊聊天。 留下他，想干的事都没干，只容他作恶了。 事实证明，许荧那张床倒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 北风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呼呼的声音，扰人睡眠。酝酿了一夜的雨最终还是没有下。 许荧睡着了，像一只犯错被收拾的猫，蜷着身子在他臂弯里沉睡。软软糯糯的侧脸，嘴唇红红的。 她的发丝纠结错落在他皮肤上，发梢好像挠在他心里，让他亢奋到有些睡不着。 他的视线落在她略带绯红的脸上，沉沉地看着。眸中晦涩的情绪在此刻翻腾，然后释放。 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触及到她温热而柔软的皮肤，轻轻抚摸，抿唇低笑。 …… *** 春风多几度 第83节 许荧循着生物钟醒来。 说实话，在自己这张一米五的床上看到一个人高马大且光裸上身的杜霄，着实有些不习惯。 她动了动身子，床就发出吱呀的响声。 杜霄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像冰封了万年的湖面，弥漫其上的雾气渐渐散开，清澈的湖水从裂冰中重见天日。纤长浓密的睫毛半掩了初醒瞬间的迷蒙，不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还早，不睡了吗？” 杜霄的声音不大，神色也很寻常，只那一丝性感的沙哑，让她瞬间红了耳朵。 许荧往后靠了靠，身子一动，突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个东西凉凉的，跟着她身体倾斜的角度而滑动。 她低头一看，是一条k金项链，上面挂着一枚素雅的铂金底托钻戒。钻石不大，但款式精致好看非常适合许荧。 许荧两指拈起那条项链，不明所以地看向杜霄。 “你弄的？” 杜霄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点点头：“嗯。” “这是什么？” 杜霄嘴角一勾，故意乱答：“耳环。” 许荧不管他的捣乱，皱眉问他：“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我想送。” 杜霄笑笑，肌肉有力地臂膀稍微一收，就将许荧搂入怀中。 紧贴的身体让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 他埋首在她颈肩，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低沉的呼吸尽数落在她如瀑的黑发里。 杜霄在她胳膊上轻轻摩挲，自上而下，最后落在她白皙的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就往她指缝一滑，最后缠绵地与她交握在了一起。 “不是突然，是蓄谋已久。”杜霄说：“这是四年前就买好的。” “我们分手之后吗？” “之前。” 许荧低头看了一眼戒指，瞬间有股暖流从胸腔向四肢百骸散开。 她无声伸手抱住了杜霄的腰，抱得紧紧的。 “再等等，我就把戒指套在你手指上。” 杜霄低头，用下巴在她头顶摩挲，刚生出的青胡茬有些扎人。 “许荧，带我回去见你妈妈和继父吧。” 许荧有些抗拒： “为什么？” “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吧，以后所有的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作者有话说： 搞定。 还有两章吧估计。 第60章 春风60 当初李叔叔撺掇妈妈, 把父亲留下的房子卖了，一家人搬进了外婆留下的老破小。 从那天起，许荧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家了。 三十年房龄的步梯房, 还是个六楼，每次妈妈抱怨自己爬不动了，李叔叔就会胡咧咧说等拆迁了就好了, 后来拆迁无望了, 他又说, 等改造过来, 加装电梯就好了。 许荧年轻, 爬上去都有点累, 有点难想象两个五十几岁的人是怎么日复一日的上上下下。 用钥匙开了门, 许荧的动作很轻, 轻到屋内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家里门被打开。 狭窄的客厅里, 那台格格不入的智能电视正在大声播放着电视节目，许荧妈妈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李叔叔则拿着拖把在拖地，拖得老式木质地板上全是水渍。 李叔叔看到许荧, 整个人都愣了, 似乎没想到许荧会来回来。好一会儿才咧着嘴笑着，大喊：“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 妈妈和李叔叔一起生活也有十几年, 两人虽然磕绊不断, 但生活在一起也有了十足的默契。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也不需要说什么，就配合默契。 许荧环顾自周，挂在墙上的照片能看出许荧妈妈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女。不过美人迟暮, 看上去老了很多。 老旧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 生活的气息很浓, 许多小细节能看出屋主人清贫的生活里也有对生活的热爱。家里的沙发垫，空套的罩子，都是妈妈手工制作。 曾几何时她的心灵手巧在小区里都是出名的，窗帘自己加工，勾花、针织没有难得倒她的。 不一会儿，两人做了一大桌子菜，把小小的正方形餐桌上都摆满了。 李叔叔拘谨地说：“吃啊许荧，不用等我们，别把菜放凉了。” 妈妈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热腾腾的菜冒着勾人的香气。 许荧有很久没有回家了，时间上没有那么忙，最主要是心理上的抗拒。 抗拒两个人把爸爸留下的财产败光了，也抗拒这个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在家里占着她父亲的位置。 此刻看着两个两鬓开始花白的老人，许荧的心情有些复杂。 李叔这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小孩，虽然许荧不肯叫他爸爸，连叔叔都叫得不多，但他在外“招摇撞骗”的时候，从来都是称许荧为“女儿”。 他是一个没什么商业头脑的人，时不时拖累全家，但也没有慢待过许荧。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这两种。 此刻，许荧抬眼就能看到李叔小心翼翼的眼神。他说：“不和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许荧摇摇头，举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菜。妈妈和李叔见状，才放下心来。 妈妈对许荧的口气并不是多好，一边吃饭一边叨叨：“今天怎么回来了？真是稀客。” 李叔马上说：“别和孩子这么说话？不回你又念，回来又这口气。” “我什么时候念了？”许荧妈妈立刻反驳。 “我念的，行了吧。” “……”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场面倒是没有那么尴尬和疏离了。 这就是他们家一贯的样子。 临走前，许荧给了妈妈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交完税剩下的一百多万。她承诺会把所有的债都还完。 妈妈拿了卡，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撇开脸，没好气地说：“以后不忙了也回来看看我们。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见一面少一面。” 许荧看她那别扭的表情，原本也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点了点头：“嗯。” …… 一直到离开，许荧都没能说出她回来的目的。 她和妈妈之间隔阂太深，她无法像别的女孩一样躺在妈妈怀中撒娇，告诉她，她找到了想要携手一生的伴侣。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杜霄来与他们见一面。 一切都很别扭。 马上要立冬，北风萧萧，许荧裹紧了风衣外套。走出老破小小区，回望一眼，破旧的墙面，是灰黑中带着潮湿青苔绿的脏旧颜色。在钢筋水泥公建满地的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此刻，她终于对这里有了一种家的实感。 *** 苏一舟送了他两张玩具展的票，是许荧喜欢的展。周末，杜霄正准备出门去接许荧，就突然接到了张术的电话。 他说：“你在家吗？” “在，有什么事吗？”杜霄看了一眼时间，解释道：“正准备出门，可能时间不多。” 张术也有些为难，低声说：“阿姨过来了，找你的。” 一听是许荧妈妈，杜霄立刻严肃了起来：“我现在上来。” 张术阻止：“不用，阿姨说她下去，有点事要单独和你说。” “好，那我在家等。” 电话挂断，杜霄陷入沉默。 上次那样不欢而散，还以为许荧妈妈这辈子也不会见他，却不想她居然主动来找他了。 会是什么事呢？ 杜霄的严重也飘过了一丝疑惑，吃不准她的意思。 …… 杜霄接到电话的时候，许荧妈妈就已经在张术家，没一会儿就下来了。 这是杜霄第一次和许荧妈妈单独见面，不由有些紧张。 许荧妈妈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第一次进杜霄家，虽然竭力掩饰，还是能看出有些局促。 杜霄给许荧妈妈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想到上次她泼了他一头的水，他看着那杯茶，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这次许荧妈妈没有拿水泼他，而是拿起来喝了一口，这让杜霄松了一口气。 许荧妈妈四下打量着杜霄的房子，屋内装饰风格冰冷而简洁，不论是面积还是装潢都与她家完全不同，能看出屋主的经济实力。 她回过头来看看杜霄，眼神稍微温和了一些。她清了清嗓，始终挺直着背脊，有一股强装的骄傲，“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你要的那个版权授权，我们决定给你了。” 杜霄没想到许荧妈妈会突然改变主意，一贯喜怒不颜于色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然。 他没有问前因后果，只是真诚地道谢：“谢谢您的成全。” 春风多几度 第84节 “我不知道怎么操作。你这边的人会弄吗？” “我们公司有专门的法务，我的助理也会亲自跟进。您大可放心。” “嗯。” 许荧妈妈往后靠了靠，就发现高级的意式皮质沙发上，却有两个毛绒绒的玩偶抱枕，与整个屋子风格不搭，好像在彰显着这不是一个单身汉的房子，这个屋子是有女人痕迹的。 想也知道，那大约是许荧的东西。许荧妈妈眼中的防备和蓄势待发的攻击感都瞬间消弭。 她拿过抱枕，放到腿上。 杜霄马上起身：“是不是搁着不舒服？我拿到一边去。” “不用。” 许荧妈妈握得紧紧的。许久，她的声音低了很多：“她昨天回家了，不过什么都没说。”她停顿了片刻：“我想，她可能是想说你的事。” 杜霄没想到许荧昨天回了家，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杜霄也不知道接什么了。 许荧妈妈突然起身，不再继续话题，“不说了，我走了。” 杜霄也赶紧跟着起来：“我送您。” 许荧妈妈没有阻止。临走前，她突然回头对杜霄说：“她吃了很多苦，是我们对不起她。” 许荧妈妈逐渐苍老的脸上，有时光留下的沟壑，充满了风霜和历练，平时好强刻薄的眼睛里，此刻只有让人怜悯的一抹伤感。 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请你务必，要好好对待她。” …… **** 秋入冬，一场雨拉开了序幕。 杜霄开着车，许荧坐在副驾上。细密的雨丝落在车窗上，纵横交错，水珠成串。 等信号灯之际，杜霄问道：“我们去哪里？” 许荧回神，静静看向杜霄，报出了一个地名。 杜霄点点头，就调了头。 车辆驶离市区，一路从绕城高速开进了山里。 雨势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雨水将世界洗刷干净，沥青马路上白色黄色的标识线干净得好像刚画上去似的。 许荧问：“你为什么没有问我？” “问什么？”杜霄问。 “为什么去那里。” 杜霄笑：“去了不就知道了。” 许荧看他对她百分百的信任，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许荧的爸爸被葬在城西公墓，后来许荧爷爷奶奶也葬在此处。 许荧熟练在入园处买了纸钱和火柴，然后带着杜霄走了进去。 雨后的墓地笼罩在一层薄雾里。风吹动山上的树木，树叶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许荧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记得当年第一次上山的时候。一回头，入眼的全是冷冰冰的墓碑，上面刻着逝者的生卒年月。有些还镭射印上了逝者的照片，一眼扫过去，想到这些人都已经化成了小盒子在墓里，后背就像被人丢了一块冰进去，一阵发凉。那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恐惧感的。 后来许荧长大了，就没有那种恐惧了。 就像网上那句话说的，你怕的鬼，都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亲人。 许荧很快就找到了爸爸的墓地。 许荧说：“这是我爸爸。”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一起看向那块冰冷的墓碑。 许荧爸爸的墓碑是墓园规定的统一规格和款式，因为旧，看上去不如旁边的新墓发亮。 多难想象，曾经活生生的一个人，最后能证明存在的，只剩一块碑了。 墓碑前放着三个橘子，没有剥开，看上去水分很足。大约是新放的。 许荧突然喉头哽了一下。 爸爸这个季节喜欢吃橘子，安城的本地橘子这时候是最便宜的时候，以前爸爸每天都要买三斤回去。 她心疼地上前，用衣袖仔细地擦着墓碑上面雕刻的名字。 “我妈好像来过了。” 只有许荧和许荧妈妈会记得每年这个季节给爸爸带橘子。 杜霄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他默默蹲下，拿出了纸钱和火柴。 下了半天的雨，火柴似乎有些受潮，用了几根都没点燃。杜霄试了几次，终于将纸钱点着了。 许荧就着杜霄的火一沓一沓地烧着纸钱。一边烧一边和不会回应的人说话。 “爸爸，这是杜霄。我的男朋友。”纸钱燃烧出来的烟熏得许荧有些鼻酸：“我带他来看您了。” “挺帅吧，您女儿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将一沓纸钱都烧完了。 看着黄色的纸钱烧成灰黑色的灰烬。 她突然说：“杜霄，你给我爸爸磕个头吧。” 杜霄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安静地跪下，真诚地向许荧的爸爸磕了三个头。 许荧心里酸酸的，她抿唇，在心里说：爸爸，这就是您当初救的那个孩子，他现在长大了，变成了有担当的好男人。他对我很好，只是把您忘了。 过去的事，我决定不再提了。我想守护他，像他守护我一样。 您救了他，就不会怨恨他吧。 …… 杜霄磕完头，还是跪在墓碑前，一动不动。 北风吹动山上的树木，发出簌簌的声音。 许久，他才开口说话。 “许叔，很久不见了，不知道你现在几岁了。还喜欢钓鱼吗？” 杜霄用寻常语气说出的话，震得许荧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就见他缓缓回头望向她，“我都想起来了，有些晚，真的对不起。” 许荧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震惊、错愕、还有一种苦尽甘来的庆幸。 眼泪像淋在车窗上纵横交错的雨水，一寸一寸浸润了她的眼睛。 “什么时候的事？” “落水的那天。”杜霄的表情绷得紧紧的：“一直想告诉你，一直难以启齿。” 杜霄的声音充满了愧疚：“是我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膝盖上沾染了地上的泥水和枯叶短枝。他走到她身边，搂紧了她的肩膀。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肩头，好像在给她力量。 “我不要你为我为难，也不要你为了保护我，隐藏任何事。” 他温柔的话语就在她头顶，让她安心，也让她感觉到抚慰。 好像漂泊的浮萍终于找到了根基。 他转头看向许荧，眼中只有满满的珍视，不悔的情深。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纯粹的，我是你遇到痛苦第一个想倾诉的人；遇到快乐第一个想分享的人；遇到挫折第一个能依靠的人。” 许荧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和杜霄本应如此。 她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本来应该带你去见我妈妈，得到她的祝福，但是我没说出口。” “得到爸爸的祝福，不也一样？” 杜霄郑重地举手立誓。 “许叔叔，请您同意我代替您，照顾许荧一辈子。我保证一定会尽我所能，给许荧幸福。”他顿了顿声：“如果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 许荧：“……你真的是……” …… *** 旧情复燃的男女，比最初的热恋期还粘。 杜霄一反常态的公然秀恩爱，让周围的人都大跌眼镜。 萧露和苏一舟深受其害，只有秦助理从中受惠。 总裁大人要去谈恋爱，不加班了，他也就不用天天加班了。 这天，杜霄的姐姐杜云过来，原本以为是找杜霄的，谁知却是来找许荧。 两人坐在便利店的橱窗前吃泡面。 杜云一阵暴风吸入，毫无美感可言。常年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畜生用的工作，让杜云习惯了吃快速饭。这边杜云都吃完了，许荧还在一口一口地捞。 杜云吃完了，把盖子又盖了回去，用叉子在盖子上扎了一个孔，刚好卡住。 杜云说：“最近连着值班，人都快没了。” 许荧见杜云眼底青黑，皮肤也有点干，想来她所言非虚。 “真的辛苦了。” “说真的，我觉得连着值班，和我们家的事比起来，值班可轻松不止千百倍。”杜云说起自家的怨种弟弟和固执老爸，就头疼不已：“他俩绝对冤家，我已经黔驴技穷。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杜霄是成年人了，他有他的分寸。” “哎。”杜云摇头：“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春风多几度 第85节 “最近发生了什么？” “他前几天回家了，也不知道他是找爸爸有什么事，爸爸没直接答应，让他带你回去吃个饭。他拒绝了，把我爸怼得跟孙子似的，当天血压就飚170了。”杜云的表情有些纠结，想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这事也闹得挺疙瘩，现在我爸想亲自邀请你到家里吃个饭，他今天也来了。” 话音刚落，许荧就透过便利店的橱窗玻璃，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杜霄爸爸。 他站在路上，不似平时那般威严，看着许荧的眼神多了几分对下辈的照怀。 许荧虽然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快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许荧什么也没问，起身就跟着杜霄爸爸走了。 两人坐在没有旁人的车里说话。商务型的七座车，位置很宽敞，但是也让许荧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许荧不卑不亢地坐着，也没有聒噪地去打开话题。只是静静等着杜霄的父亲先开口。 许久，杜霄父亲开口第一句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许荧有些惊讶，被长辈道歉，实在也有些猝不及防的不知所措。 “我之前几次找你，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请你原谅。” 他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许荧。 许荧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写的文件袋，有些忐忑：“这是？” “这里面是我个人赠与给你的房产和股份，一家美容整形医院，一家口腔医院。都是嘉树集团产业里效益最好的。” 许荧一脸震惊：“房产？股份？给我的？”她想了想，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我不会离开杜霄的，您还是收回去吧。” 杜霄爸爸轻轻一笑。 “你误会了，这些，是我送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作者有话说： 因为结尾章要放预收，就把感言提前放在这里了。 说真的，这个文我真的几次想太监，出于责任感还是坚持了下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艰难写到这里。 老读者应该知道，我去年生了小孩，生活状态的改变和产后激素的失衡，让我也产后抑郁了，我一度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也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今年想重新出发，所以预告了开新文。 这本书命运很坎坷，开文前没多久，我突然推翻了手里的所有存稿，重写太多次以后，我有点写疲了，导致我对这个文失去了主控审美和作为作者的代入感。开文之前很想鸽，但是之前已经鸽了几次了不好意思再鸽了。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是这个决定把这篇写得不太满意的小说，带到了读者面前。 整个连载过程都有点一言难尽，主梗和人设都被我写到了一个不受我控制的境地，导致背景线几乎砍了80%，浪费了我看了几个月的行业案例。我每天卡，自然也没有实力稳定时间和字数更新，我也不想为自己找借口，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感谢我合作过的编辑，为了鼓励我不要放弃写作愿意出我的书，也感谢因为喜欢我而一直追这个文的读者，明明也觉得有问题，还追到了最后。这本书因为我实在写得ptsd，不想再改了，所以我决定不出版了，就这样完结。番外不多，榜单任务完成就差不多了。 虽然写得很辛苦，但是我也感谢这本书，没有这本书，我也不会意识到写作不可以停这么久。 写作状态有起有伏，这本写到后期我也认识到了我不可以随便写我不擅长的东西。有些梗和人设很好，但是我确实不会写。以后肯定不会碰了。 认清这一点以后，反而乐观了起来，找回了我十几年前来晋江发书的初心。 相信自己，笔耕不辍，总会写回好手感滴。 新书已经开头了，这次我写了非常详细长达六千字的写作思路，不敢说多好看，但是至少不会出现这本书这样半途重写的问题。我也吸取了教训，准备存稿五万字再开，所以开文时间还不确定，不过我每天都在写，感觉也不会太久。 咱们下本书见吧。 这本书100%订阅的留言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给大家发红包吧。 真的真的很感谢大家，鞠躬。 第61章 春风61（正文完结） “这些都是律师草拟的, 你觉得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之后的流程，会有律师来跟进。” 车内没有旁人, 两人坐在中间一排，只有两个座位，中间还有一条走道。 许荧不接, 杜霄爸爸却没有放弃, 那个文件袋就这样横亘在走道中间。过了一会儿, 她实在不好意思, 只能先接过来看看。打开文件袋, 里面一份份, 都是纸质文件。上面权益转让方都已经签好了名字, 盖好了印。 这可把许荧吓坏了。 “伯父, 您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之前杜霄爸爸对她的态度, 她没有办法不多想。他这是在以退为进吗？让她对他有愧疚感，自己退出吗？ 许荧轻吸了一口气，胸前跟着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起伏了一下,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 随后皱着眉头，严肃地说：“不管您是不是相信, 我是真的想要和杜霄共度余生。除非他要我走, 不然我不会再离开他，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说完，许荧将文件夹推了回去。 “我确实需要钱，但是我需要我会自己挣, 我不会做让杜霄失望、让我自己丢脸的事。” “看来, 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了。” 杜霄爸爸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缓缓地说：“他全都想起来了, 我就没有再去隐瞒的意义了。” 许荧听他这么说，再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像骗她的样子，她想了想说，“我理解您想要保护杜霄的心情，换我，我也许会做一样的选择。我们都是爱杜霄的人。” 大约是没想到许荧会说出这样的话，杜霄爸爸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动容。 常年日夜颠倒的工作，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沧桑一些，头发染上了风雪的颜色，眼角嘴角的皱纹一条条的，好像老旧的墙面生出的裂纹，斑驳地蔓延在上面。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不记恨我这个老东西。”他欣慰地抿唇一笑：“杜霄还是会选人的。” 他眼中的伤感，虽然努力在掩藏，但许荧还是能看出来。正在许荧准备询问时，他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我和杜霄的妈妈，也是同学，从同学变成夫妻。”提起杜霄的妈妈，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我们一起求学，参加工作，一起从稳定的单位里出来，把事业发展到那样的规模。十几年的夫妻，我们就没红过脸。” “杜霄是不是和你说，我很冷血，对他妈妈不好？” 许荧摇了摇头：“他不太愿意谈这些。”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认为，他不愿意这样相信，所以一直想听您解释。” “解释什么？为什么救那个犯人？我有选择吗？”他苦涩一笑：“我又何尝不痛苦。” “我在血泊里看到我的妻子，明明早上还是活生生的人，还在跟我说晚上科室里有聚餐不回家了。” “整个医院的医生都想把她救回来，什么手段都用了，她没有生命体征了。甚至都没有机会抢救。”杜霄爸爸声音颤抖，说话都带着哽咽：“杀了我妻子的人，送到我手上。看到他身上的血，我都在想，那是他的还是我妻子的？” “可我是一个医生。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不论多十恶不赦的人，送进我手术室的那一刻，他就只是我的病人了。” 杜霄爸爸眼眶发红，却没有流泪。 “那时杜霄还小，我不想让他被迫去接受这些。” 听到这里，许荧不觉眉头紧蹙：“那您也不能任由他痛恨您。这些年他一直钻牛角尖，出不来，他也很痛苦。” 杜霄爸爸看向别处：“当年他还小，正是嫉恶如仇的时候，说了他也理解不了；后来能说了，又不知从何说起了，也怕说了也得不到他的理解。” “您自己在心里判定，对杜霄是不公平的。”许荧想到那些流言蜚语，还有杜霄对爸爸的误解，忍不住皱了眉：“我觉得您应该把这些话告诉杜霄。” 杜霄爸爸垂下眼帘，让睫毛和赘了几层的眼皮遮住了他眼底的失落。 许久，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那个文件袋上。 那是一张在一个什么旅游景点的照片，杜霄妈妈牵着杜云，抱着杜霄，看上去又忙碌又温馨。 许荧看了一眼照片，有些不解。 “这是？” 杜霄爸爸的眼睛望向那张照片，目光柔和。他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说：“这张照片，我想请你一起带回去，帮我转交给杜霄。” …… *** 一天的工作结束，杜霄要送许荧回家。他与平时别无二致，随口问着许荧一天的生活，并自然接过她脱下的外套，理了两下放到后排。 许荧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中午发生的事，只能不断左右捏着自己的手指。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杜霄一句话就戳中了许荧的心事。许荧小声问：“看得出来？” 杜霄抬手，揉了揉许荧的头发，满心满眼都是宠溺。 “说吧，什么事？” 许荧揪了揪自己的手指头，试探性地说：“今天中午，杜云姐来找我了。“ “嗯。”杜霄的没什么表情，淡淡瞟向许荧：“然后？” “伯父也来了。” 说到这里，杜霄眉心微微一皱。 “没有逼我什么，我们就随便聊了一下。”许荧想到杜霄爸爸的样子，最终还是不忍心：“我曾经见过伯父两次，虽然过程并不美好，但是能看出他是全心全意为你的，也许，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把彼此的不满和不解，都说出来。” 杜霄脸上的笑意终于都收了回去，他努力克制着情绪，“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好吧。”许荧也不坚持，她拿出杜霄爸爸让转交的照片，“伯父让我给你这个。” 杜霄停下了手上扣安全带的动作，接过许荧递上的东西，他的视线一眼就落在那张照片上。 大约是看到了妈妈的照片，杜霄的情绪有些起伏，他紧皱着眉头，不满地说：“他怎么还有脸打这个感情牌？我妈已经去世了，他还给我这些做什么？” 杜霄双手伏在方向盘上，眼神撇向别处，不原让许荧看到他此刻的脆弱和崩溃。 “小时候他就很少带我们姐弟玩，问就是忙，就是有病人。他在我这里，存在感最强的时候，就是他把杀了我妈的犯人救活的时候。” 杜霄缓缓回过头来，看向许荧：“我也曾经纠结过，也想问问他。我从小到大，每个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哪里？但是现在，我不想问了，我已经放下了。” 杜霄的话，让许荧心疼不已。 一个真正放下的人，又怎么还会有这么浓烈的情绪呢？ 她看着他眉间的“川”字沟壑，忍不住伸手去抚平。 “你不要给自己暗示，不要用恨支撑自己前行。” 许荧侧头过来，手指着照片，娓娓说道：“这张照片，看起来三个人，实际上不是四个人吗？站在相机背后拍照的，不是伯父吗？” 大约是许荧的观点，杜霄不曾考虑过，此刻他看向那张照片，若有所思地紧抿着嘴唇。 “我想，他给你这张照片，也许不是要用伯母打感情牌，而是想告诉你，他一直都在吧。” 春风多几度 第86节 许荧伸手握住杜霄的手，此刻微凉而用力，她努力给他很多很多力量。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永远支持他。 “听听自己的心声吧，如果你确定不想和他有来往，以后我也不会见他。” …… **** 时间像安城的秋天一样，很快就过去了。 杜云生日，邀请杜霄和许荧回家庆祝。许荧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却真的带许荧回家了。 杜霄家住的是独栋别墅，家家户户都至少有三边大院子。屋内的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依旧很有质感。 杜霄回来吃饭，杜霄爸爸一直很拘谨。他身上还穿着做饭的围裙，平时里受人簇拥的人，在儿子面前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你们先坐吧，马上开饭。” 杜云见三人这么站着，皱眉嚷嚷了起来：“做什么弄得这么别扭？许荧，过来，跟我坐吧。” 许荧点了点头，就坐了过去。杜霄爸爸见杜霄也在餐桌上坐下，胸前起伏了两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我去厨房了，今天杜云生日，杜霄许荧也回来了，我下厨给你们加了几个菜。” …… 阿姨和杜霄爸爸麻利地摆盘，不一会儿，原型的餐桌上就摆满了菜，荤素搭配，中西皆有。倒是看着让人馋虫大动。 阿姨笑着说：“糖醋排骨、开背虾和东坡肉是先生做的。你们尝尝。” 杜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嚼了两下。 “也太硬了吧。”她嫌弃地吞咽了下去，又把筷子伸向东坡肉：“这个应该不容易失败吧。” 杜云的表情从最初的忍耐，到最后彻底变了脸色：“什么啊这是？” 她艰难咽下去，转头吐槽起来：“还是吃阿姨做的吧。杜霄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别几个菜，把他毒得以后都不回来了。” 杜霄爸爸被女儿这样评价，一脸不相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到嘴里：“你是外面吃多了，口味太重了吧？”说着，嚼了嚼：“挺好的啊，不硬啊。你少诋毁我，我在里面都尝了的。” 见两人说法不一，许荧和杜霄也夹了点到嘴里尝尝。 忙活了许久的杜霄爸爸，一脸期待地看向许荧。 许荧笑笑：“挺好吃的。” 杜霄爸爸又看向杜霄，他转头的速度太快，下一刻，两人就四目相对。大约是那一刻，他才意识到那是杜霄，一时又紧张了起来。 “要是不好吃，就吃阿姨做的。” 在场的许荧和杜云，嘴上虽不说，但也有些紧张，一颗心都跟着悬着。安静的餐厅里，大家都不说话，气氛也有些奇怪。 就在许荧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杜霄不紧不慢地咀嚼完，咽了下去。 末了，他淡淡说了一句：“能吃。” 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杜云马上接话：“你们标准都那么低吗？竟然比我们吃大食堂的警察还不挑吗？” 杜云一个人就能把饭桌讲成脱口秀舞台，不论谁的话，她都绝对不会让话掉到地上。这顿饭吃下来，倒是挺愉快的。 饭桌上一派其乐融融的时候，许荧偷瞟杜霄爸爸，他的眼睛里，分明有水光闪过…… *** 许荧和杜霄走的时候，阿姨给他们装了很多家里做的饭菜。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别墅群的小路上。 一路一个人都没有，暮色渐渐深沉，路灯微弱的亮光还不如天上的月亮明亮。两人的影子就这样交织在一起，那么亲密。 许荧想到杜霄爸爸给杜云送的生日礼物，就很好奇：“怎么会给杜云姐送小狗，杜云姐看起来真不想养狗的人，说她会吃狗我都相信。” “那是她十岁的生日愿望，当时妈妈不同意。” “十岁？”许荧惊讶极了：“这么久还记得呢？伯父有心了。” 许荧又感动又遗憾，心想，如果她爸爸还活着，也能记得住她每年的生日愿望。 杜霄将手上拎的东西，都换到了靠外侧的那只手上。 他反手握住了许荧的手，温暖而坚定。 “以后，我会代替许叔叔记着你的生日愿望的。” 许荧惊讶地抬头。 小路上光线不足，杜霄正站在一盏路灯下，强背光让他的轮廓变成一个漂亮的剪影，眉峰英挺，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薄唇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如山峦迭起。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他却准确地在此刻，说出了她的心事。这怎么叫她不眼热？ 她吸了吸鼻子：“记什么？你得给我实现。” “好。”杜霄笑笑，“今年的生日，我给你办，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生日。” “你这么说，是已经开始准备了吗？你给我准备什么了？” “提前破梗就没意思了。” “透露一下啊？杜霄！” …… **** 一个多月后。 **** 许荧确实没想到，公司会在她生日前夕，派她出差，但她也没提出什么意见。在工作上，她从来不搞特殊化，所以很多公司同事，甚至不知道她和杜霄的关系。 和好后的第一个生日，她当然是想和杜霄一起过，杜霄又说要给她准备惊喜，这让她更期待了。出差的时候她赶着把事都办完了，想在11月的最后一天回安城，赶上第二天的生日。谁知那边公司为了感谢许荧的尽心尽力，安排了饭局，她只能留下参加。 饭局结束，自然是赶不上最后一班高铁回家了。 许荧觉得，这是她最狼狈的一个生日。前一天喝了些酒，早上起来晚了，差点没赶上车，潦草收拾就去了车站。回到安城，车站里全是人，冬天来了，疫情又严重了一些，出站要查验各种码。 长长的队伍里，许荧站在中间，队伍缓慢蠕动，冬天来了，穿得很厚，大家挤在一起，抱怨连天的，十分嘈杂。杜霄电话打来的时候，许荧差点就错过了。 许荧艰难地举着手机接听：“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看这个队伍可能要个二三十分钟。” 杜霄语气带着抱歉：“我可能不能来接你了，我和秦助理现在要回公司一趟。” 要不是手机信号，杜霄的声音全都连贯没有延迟，许荧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都想不到，她生日这天，杜霄还有工作要处理。 她一时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理智告诉她，杜霄是因为工作，她应该体谅。但今天毕竟是她的生日，又是出差风尘仆仆地回来的，情感上的委屈占了上风，她伪装不了自己。 她低声说：“好吧。” 大约是她的低落太明显，电话那端的杜霄沉默了片刻。 “生气了？” 许荧撇撇嘴：“毕竟生日啊，还说要给我准备惊喜，你这个只有惊没有喜啊。” 电话那头，传来杜霄的声音，他说：“这样吧，你坐地铁坐两站到起点站，秦助理正好路过那边，把你捎到公司，你在公司等我。” “好吧。” 虽然对这个结果也不太满意，但是能和杜霄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回去。 许荧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吐槽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刚才就应该生气。这就是他准备的让她难忘的生日？ 真难忘，难忘地想揍他一顿。 从火车站出来，这一站的地铁挤得她怀疑人生，差点被地铁的门给夹到。拖着行李箱，许荧努力站直，这人挤人的车厢里，她拿着行李箱真是一个大障碍。 到了约定的那个地铁站，许荧拖着行李箱出站，一路被几个人绊了好几下。许荧真是越想 越委屈。拿出了手机，给杜霄打电话。 开口就没有好语气。 “杜霄，我回家了，我不去公司了，我今天真的很累，还拿着行李箱，我去哪里都不方便。你好好加班吧。” 说完，气势汹汹就把电话挂断了。 许荧拖着行李箱又走回了车站，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一个路人兴奋地经过，声音高八度地嚷嚷着，和自己的同伴：“你刚才看到了吗？” “什么？” “地铁的广告啊！”那人激动不已：“就那个玩具的广告。” 她的朋友一脸嫌弃：“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你没见过玩具广告啊？” “哎呀，你真是个盲人，你看不见那个广告是祝某人生日吗？不知道是谁这么幸福，真是羡慕了。” “假的吧。现在很多商家爱这么炒作，卖车的不也这么营销，新款车就弄个透明壳罩着，写个某某某嫁给我，噱头满满。” “也是。” …… 许荧本来已经走到了进站口，鬼使神差地，又往外走了去。 地铁出站的长廊两侧，电子屏幕上播放着滚动的广告。 许荧推着行李箱站在长廊的正中央。两侧的光亮映照在她身上，色彩斑斓的。 这时，屏幕上正好滚动到了那俩路人说到的玩具广告。 d.s的品牌logo打在上面。 广告视频不长，画面里是一张张手绘设计图，快速翻阅而过，来表现设计的改进。虽然许荧从来没有看过爸爸的这个作品，可许荧还是认得出，那是爸爸的画稿，每张设计图上，还有爸爸的签名落款。 设计图翻阅结束，画面停留在最后的定稿设计图上，最下面，是爸爸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to 荧荧。” 下一刻，一个萤火虫为原型的女孩玩偶从纸张里“长”了出来。 上附文字：1201，我的萤火公主，生日快乐。 春风多几度 第87节 …… 许荧眼睛瞪得大大的，站在长廊中央，一动不动。不一会儿，萤火公主的广告又来了一次。 她突然感觉耳畔一道温热的呼吸轻轻的一扫而过。许荧缩了一下脖子，猛一回头，就看见杜霄那张熟悉的脸孔。 许荧一圈捶在杜霄胸口：“你故意的啊？” 杜霄结结实实受了一圈，嘴角微扬：“最近把你支开真的费了点心思。公司只在这一站投了广告，把你骗来也真不容易，还以为你要翻脸走了。” “你好歹给点提示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直接走了。” 杜霄笑：“没走就好。” 许荧眼眶中立刻就积满了眼泪，“这是什么啊？” 来往的路人好像都恍然消失了，许荧眼里只看得到杜霄。长廊里灌进的冷风，仿佛也带着温暖的温度。 杜霄低头。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许叔叔那年准备了什么吗？”他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一齐面向屏幕：“就是它。” 许荧百感交集，许久，她才低语道：“原来，它叫萤火公主啊。” 杜霄的声音带着勾人魂魄的温柔和蜜意。 他说：“许荧，放下过去，从今天起，我们开始新生活，好吗？” 许荧激动到说不出话，只是眼泪成串地落下。 她坚定地点头。 “好。” …… 很多很多年后，许荧回想起26岁生日那一年，仍然会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每一幕。 那一天仿佛是一个交接。 萤火公主将她从爸爸手中，移交到了杜霄手中。 她的生活被赋予了全新的，更鲜活的意义。 从此，风雨共度，谁也不会先放手。 漫长无聊的时光里，斑斓的浮生世界里。 得此人，足矣。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了。 真是要流眼泪了。。 qaq该说的，上一章的作话都说了。下本好好努力吧。。 感谢大家~ 放三本预收，有兴趣地麻烦收一下。应该不会很久就会开文了。 ———————— 《隔夜玫瑰》 文案： 1976年生的沈月君，从小到大读的都是铁路子弟学校，认识的每个人都与铁路有关。 她的人生就像铁轨上的列车，必须遵循着轨道行驶，一旦脱轨，就是事故。 她人生的三次“事故”都和徐行之有关。 第一次是和徐行之相恋，第二次是和徐行之结婚，第三次是和徐行之离婚。 三次“事故”，组成了一个“故事”。 有人说爱是玫瑰，沈月君却觉得，爱是隔夜的玫瑰，不新鲜了，却舍不得扔。 和初恋结婚的人，后来过得好吗？ 90年代写起，从18岁写到38岁。 ps：he。 **** 《恋爱常败日常》 文案： 季司沿最近遇到了一段不用谈感情的关系。 对方温婉漂亮，做事妥帖，话少没要求。 他第一次在要不要结束这个辩题上摇摆。 直到上庭时，在辩方律师席上再见她。 他甚至不敢相信，那个温顺的女人，竟然是眼前牙尖嘴利角度刁钻的新锐婚姻纠纷女律师。 离开时，他听见她安慰当事人：哪有甩不掉的男人？只要认真地说，要和他结婚，他马上就吓跑了。 楼茂蓁对季司沿这个男人各方面都算满意。 处事周全，出手大方，最主要是身材不错。 就是最近找她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楼茂蓁想：是时候结束了。 这天，她含情脉脉搂住季司沿的脖子，开始了精湛的演技：我觉得我们各方面都挺适合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你能和我结婚吗？ 下一刻，季司沿回抱楼茂蓁。 他没有一丝犹豫，回答：好。 楼茂蓁：？？？ 官司有输赢，爱情没有。 爱上对方的那一刻，我们都是骄傲的败者。 关于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了眼睛的故事。 牌友谈情，从欲到爱。成年男女，绝美爱情。 图导出品。 *** 《小玩家》 文案： 萧露最近换了新工作，到了潮玩界风头最盛的新锐设计师苏一舟手下当助理。 萧露随苏一舟去直播，主持人问萧露：你最喜欢的设计师一定是苏老师吧？ 她脱口而出：那不能，我最喜欢左修浩。 左修浩正是苏一舟的宿敌、对家，全网都知道他们不合。 网友纷纷在直播间留言，萧露第二天将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公司而被开除。 但苏一舟却没有开除她。 那之后，萧露的工作范围就没有边界了，和苏一舟的关系，也变得没有边界了。 偶尔管他的私事就算了，居然还要她扮演他的女友！ 她只是一个设计助理，卖艺不卖身，不加工资谁干这事？她还是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 谁知她是个吸渣体质，相亲屡战屡败。 挫败至极的时候，居然只有苏一舟陪她喝酒。 她说：我还是做一个么得感情的女杀手吧，骗男人的感情，玩弄男人的身体，搞男人的钱。 苏一舟嫌弃地说：你连你相亲的那种货色都留不住，你还想玩弄别的男人？ 萧露绝望极了：那我怎么办？ 苏一舟淡淡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来玩弄我吧。 **** 小白文。 菜鸡小玩家互啄的故事。 第62章 番外（不喜勿买）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 当初只是为了圆一个遗憾，匆忙上市的“萤火公主”，成了d.s的福将。 为d.s打开了小玩的盲盒市场。许荧也靠着“萤火公主”的三个系列设计在玩具界站稳了脚跟。 许荧和杜霄婚后, 没有放弃工作，怀孕挺着大肚子，还在每天上班, 天最冷的那个月, 她居然还是整个办公室里, 唯一一个全勤的人。 这让同事们都在感慨：“老板娘比我们勤奋。” 多年后, 许荧和杜霄一起接受杂志的访问。 那位主持人虽然是个女生, 却是许荧的小迷妹, 身上穿得用的都是萤火公主的周边, 对萤火公主几个系列更是如数家珍。 杜霄坐在一旁, 看着许荧侃侃而谈, 脸上只有对自己爱人满满的欣赏。 他在许荧专注回答问题的时候，悄悄伸手过去，与她的手交握在一起。 他的小动作, 被主持人发现, 她哇哇叫起来：“秀恩爱！秀恩爱！” 许荧有些不好意思，要把手抽回来, 杜霄却握得紧紧的, 不让她退缩。 春风多几度 第88节 主持人见此情景，开始问起了八卦。 “听说您二位，学生时代就是情侣。能说说到处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吗？” 许荧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我们俩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垃圾桶旁边吧？” 主持人：“垃圾桶？怎么会是这么不浪漫的地方？” 许荧笑笑：“不仅不浪漫, 还很搞笑。” …… “很多年前, 有一个女孩子追我追了很久, 她把能想的招都用完了，见我不答应，就开始出烂招。她和我说，社团一个学长喜欢她，约她看电影，如果我确定不和她交往，她就和学长交往了。”他微顿：“很巧合，那个学长，是我室友的表哥。” 杜霄轻轻地笑了，那么近的在许荧耳边，好像一根火柴点燃以后，丢进了一堆棉花里，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许荧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杜霄的故事没有说完。 那天晚上，是许荧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她站在操场的升旗台旁边，背靠着升旗台，没有旗帜的旗杆光秃秃地立在那里，看上去很是寂寥。 许荧内心忐忑又焦急。 杜霄姗姗来迟，双手插着兜，眼眸微挑，带着几分痞气。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担心许荧会和别人在一起。 这让许荧非常伤心。 在他面前一直低微追求的许荧，觉得胸前堵得慌，那种心意没有被珍惜的委屈，终于让她忍不住情绪。 “我今天确实是非常喜欢你，但是明天可不一定。如果你一直这样拿乔，我真的会和别人在一起。” 杜霄挑眉，轻吐四字：“别人是谁？” 许荧有些慌，马上报出了那个学长的名字。 “噢。”杜霄嗤地一笑：“学长是我室友的表哥，你知道吗？” 许荧终于明白了他的不慌不忙，他像逗狗一样看着她使乱招，说胡话，最后又一举揭穿。 这让许荧瞬间恼羞成怒。 “杜霄你真是个死直男，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多么可爱的女孩！”许荧临走对着杜霄撩狠话：“长得高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低头还不是亲不到我？” 许荧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完了。气急败坏就要离开。 刚走出一步，就被杜霄一把拽了回来。 他骤然压向许荧，双手探向许荧腰间，稍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他把许荧放在升旗台上坐着。 许荧整个人都懵了，只是呆呆地低头看向杜霄。 杜霄双手撑在许荧的大腿外侧，表情懒懒的。 “谁说的？” “什么？” “谁说，我不低头，就亲不到你？” 不等许荧缓过神来，杜霄仰起头，寻着许荧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还记得那一年，安城遭遇了五十年难遇的雪灾，连下了十几天的雪，天冷得出门风一吹，脸上都是麻的。 走在路上，雪被踩过一轮又一轮，已经压实了，又撒了化雪的盐，但是效果不佳，还是滑滑的。 两人走得都很慢。 寒风凛冽，杜霄见许荧忘了戴手套，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强行给许荧戴上。 然后傻兮兮地牵着许荧的手，那么宝贝。 爱人的手是暖的，好像可以抵抗所有的寒冷。 许荧忍不住问杜霄：“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们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杜霄脸上是冷傲又笃定的表情：“我永远也不会跟你分手。” 许荧却是较真了：“那万一是我要分手呢？” “如果你一定要分手，那我同意。”杜霄突然低头，捧住许荧的脸，无比认真地说：“但是下家，只能是我。” 来自杜霄的微信。 没有前言后语，也没有任何语境，就十二个字。 【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冷战结束。】 许荧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颤，那一瞬间，好像呼吸都停了下来。 世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这十二个字她太过熟悉，一下子将她拉回了过去。 那时候他们读大学的时候，两人闹了别扭，杜霄忘了她换了课，没有去接她，打球打到电话也不接。 那次许荧矫情了很久，但是他都照单全收。 她在图书馆学习，见杜霄跟过来，她冷冷地说：“不要和我坐一起，我们还没有和好。” 杜霄双手插在口袋里，头发柔软地搭在头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歪头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可他还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 “那不行。”杜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必须跟我老婆坐。” 许荧瞪了杜霄一眼，懒得理他，直接坐下来专心学习。 图书馆里很安静，同学们都在专心学习，偶尔能听到“唰唰”番翻书的声音，和偶有的喁喁私语。图书馆一整排的窗户擦拭得干干净净，窗外是落日和晚霞。落日泛着金光在地平面的尽头越来越远，霞光泛着灿烂的橙色，绮丽的红色和落寞的紫色，好像一幅画一样。 杜霄专注地看着书，拿着笔时不时写写画画，模样认真。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含任何杂质，鼻梁高挺，嘴唇到下巴的弧度和鼻尖的形成的折角好像雕塑一样，充满着艺术的美感。 许荧偷看了一眼，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正在生气。 过了一会儿，许荧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本书，正是杜霄刚才看的那一本。 许荧转头看向杜霄。 他右手托腮坐在那里，姿势放松，眼睛弯弯的，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用手指了指许荧面前的书，示意许荧打开看。 许荧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书中间夹着一支笔，一打开，那一页文字有被圈了出来。 书页上还写着“→102”，等许荧翻到102，上面又圈了几个字，还是一样写着“→152”，就这样许荧跟着书页，一个一个看到了杜霄圈下来的字句。 组合起来正是。 “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冷战结束。” “和好吧。” …… …… 记得有一次，杜霄忘了许荧的晚课改了时间，和朋友去打球，没有去接许荧，许荧打了十几个电话也没有接到。两个人就“杜霄心里到底有没有许荧”这个话题辩论了三天，最后以杜霄认输结辩。但是许荧选手赢得了比赛以后，开始了第二阶段，冷战。 这令杜霄有些无所适从。 那时候学院的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杜霄代表广告传播学系出赛，对打的正是许荧所在的工业设计系。两个人好几天没有见面了，看到许荧坐在观众席，杜霄得承认，看到许荧的那一刻，他就有点分心，恨不得放弃比赛上去把许荧抓到怀里才好。 大约是真的有点心不在焉，杜霄传球的时候失误，一个球直接砸在了对方球员的脸上，那个男孩被砸懵了，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比赛因为意外时间中断。那个男孩子的女朋友是另一个学院的，一看到男朋友受伤了，直接就冲了下来。 “你会不会打球！” 那女生大吼了一声，对着杜霄就是一巴掌招呼上去，奈何杜霄太高，偏头一躲，只是被她的长指甲挠到了下巴。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人群聚集，杜霄眼前人头攒动。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瘦高女孩，不带丝毫犹豫，径直冲向了那个一直叫嚣着要打杜霄的女生面前，以绝对的身高的优势，一把薅住了那个女生的头发。 那是杜霄从来没有见过的许荧，明明没有铠甲，却敢向前冲，像一只护崽的母兽，眼神狠厉。 “你谁啊你！找打啊！”那女生右手一甩就要扇许荧巴掌。 许荧左手敏捷隔挡，右手一个摆拳打到那女的下巴，一拳就把她打倒了。 “只有你有男人？打狗还要看主人！要死吧你！”盼盼 许荧用那张漂亮的脸说出这等狠话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看懵了。 许荧皱着眉头看了杜霄一眼，酷酷地说：“跟我走。” …… 晚上的操场，跑步的学生一圈一圈路过杜霄和许荧。 “我都不知道，你打架这么厉害。”杜霄说。 “混学分加的社团，练了一学期自由搏击。” “被老婆保护，也太有安全感了。” “你好意思？”借着微弱的光，许荧用棉签给杜霄的下巴上药，用下黑手的力气。 杜霄疼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反抗。 许荧还在生气：“别人打你，你就不知道还手。” 杜霄嘶嘶两声：“别人是个女的，怎么能打女的。” “切。”许荧鄙夷：“一个渣男还挺有原则。” 杜霄皱眉：“我渣男？” “女朋友换课记不住，去打篮球，打十几个电话不接，不是渣男是什么？” “我可真是个渣男。” 许荧收起药和棉签，认真地看着杜霄说：“我把你的课表打印出来，贴在我的书桌上，每一节课在哪个教室我都标红。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的生日，你室友的生日，你朋友圈里每个人的名字，你做作业到几点，你什么时间打球……关于你的一切，我全都记得住。” 听了许荧这么说，杜霄才想起来，每次室友过生日，他们收到许荧的生日祝福，都会感慨杜霄找了个好女朋友。 春风多几度 第89节 很多细节，太过寻常以后，他就会慢慢当做理所当然，甚至忽视了她对他的付出。 “别的女孩子不可能比我更喜欢你，我是全世界最喜欢你的。”许荧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所以我找不到你，才会生气。” 许荧她嘟着嘴，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转头看向杜霄，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像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风送来许荧带着些许甜腻滋味的声音，刮过杜霄的耳廓，温柔得如同耳语。 “那么杜霄同学，你还喜欢会闹脾气的许荧吗？” …… 八月天，气象预报提前给所有人都传达了台风即将在傍晚降临的讯息，全程都在做着应对的准备。许荧本来也和大家一样准备在宿舍蹲着，等台风过去。 杜霄当时在大学城开了一个工作室，专门为学校的各种活动提供跟拍录像和制作影片的服务。前一天他走得匆忙，忘了关窗户，因为有活来不及，要许荧去帮忙关一下。 因为台风的关系，公交和地铁都停了，许荧纠结要怎么回学校的时候。狂风暴雨提前来临，黑夜白昼瞬间交替。暴风撩乱了许荧的头发，许荧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黑云，开始有了一丝紧张。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重回工作室时，杜霄自她身后，奔跑而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对不起，回晚了。”杜霄说。 许荧微凉的指尖瞬间感觉到了暖意。 回不去学校，杜霄带许荧就近找了一个住宿的地方。大约是在学校附近，前台对于年轻男女的到来毫无感觉，头都不抬，就为他们办了登记。 外面狂风大作，雨点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许荧心中瑟瑟，甚至不敢看杜霄的方向，只是很警惕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 杜霄看她一脸防备，表情正直地说：“这是标间，两张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别偷袭我。” 许荧羞赧回答：“我才不会！” 台风过境，暴雨越下越大，窗外可见路面已经有不浅的积水，水中飘着各种树枝和不明的漂浮物。 安静的房间里，许荧和杜霄本来各睡各的。一道道雷电交加，房间里突然就黑了。 ——停电了。 空调也骤然停止了运作，残留的凉意在这样的黑暗中，让许荧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下一刻，被子里突然就钻进了一个高大又火热的身体。 黑暗里，所有的感官感受被放大，许荧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团火，她不自在地挪了挪，杜霄长长的手臂穿过许荧的手臂，落在她腰间，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捞了回来。 “你干吗？”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许荧觉得自己的心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杜霄很是坦然：“我怕打雷。” 说着，他的头在许荧肩头拱了拱，他的声音沾染了欲望，略带嘶哑，“我想抱着你睡。”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轰天一般的大雷，他用力抱紧了许荧，许荧怎么都推不开。 暴雨打在窗户上，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掩盖了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 杜霄撑着胳膊，翻身压住许荧，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睛亮着光，他轻轻动了动嘴唇，嘴里缓慢吐出三个字：“可以吗？” 许荧屏住了呼吸，羞涩让她几乎脱口而出，“不可以。” 雨太大了，噼啪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完全盖住了许荧的回答。 杜霄轻轻勾着唇笑了起来。下一刻，他的嘴唇轻如羽毛落在她的唇上，然后逐渐加深，加重，在她呼吸节奏乱掉的一刻，他立刻攻城略地，吮碾探入，勾缠浅出。 许荧起先还挣扎，后来逐渐被他引领节奏，只能紧紧抱住他…… 如果萧露没有回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毕竟很多年前，两个人第一次也是杜霄耍得这种心机。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许荧也记忆有新。这回自然是不会给他得逞。 “好像过于粗鲁了。”杜霄一双黑眸直勾勾看着许荧，嗓音慵懒诱人：“忘掉。” 杜霄的大手从许荧手中抽出水杯，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杜霄一俯身，许荧下意识往后退，腰后直接顶在书桌上。杜霄双手穿过许荧腰两侧，撑在许荧的书桌上。他将许荧桎梏在自己的胸怀和书桌之间。 房间的灯光昏暗，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难以描述，许荧甚至能感觉到杜霄陡然靠近的体温，心间突兀抽动了一下。 许荧紧张极了，屏住了呼吸。 杜霄的右手穿过许荧脑后的长发，将她扣向自己，嘴唇轻如羽毛落在她地唇上，然后逐渐加深，加重，在她呼吸节奏乱掉的一刻，他立刻攻城略地，吮碾探入，勾缠浅出。 杜霄的唇缠绵辗转，不知道多久，终于将呼吸还给了许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昨天的，不算。现在才是。” “是什么？” 他嘴角那一抹浅笑温柔至死，将她鬓边的落发捋到耳后。 “法式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