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娇》 嗜娇 第1节 《嗜娇》 作者:小涵仙 文案: 【恣意张扬x娇甜沙雕】 圈里人都知道,娇纵明媚的豫大小姐喜欢上了一个穷少年,也都知道,她玩腻之后把人一脚踹了,火速和林家少爷订了婚。 五年后再重逢,豫大小姐从云端摔进了泥里。 而曾经的落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沈氏太子爷,恣意张扬的京圈三公子。 沈常西看着颤抖的女孩,淡嗤:“就这么怕落在我手上?” 所有人都以为沈三公子会狠狠报复这个势利女人。 就连豫欢也是如此想。 只有沈常西知道,见她的第一眼,掠夺之心就起了…… 第1章 001 怕落在我手上? 《嗜娇》 小涵仙/作品 22/03/24 - 01 早八点是上京城的交通高峰期。 如游龙的车马堵在道路上,盈盈沸沸的杂音此起彼伏。一台扎眼的劳斯莱斯耐心地等在队伍里,车内宽敞幽静,仿佛硬生生从熙攘人间辟出一方净土。 沈常乐坐在车后座,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你说,我涂这种深红色会不会太老啊.....” 话没说完,一句夸赞插了进来—— “美。” 虽说是夸赞,可听上去很敷衍,倒像是嫌她太聒噪。 “?” 沈常乐涂口红的手定住,几分茫然地转过头去。 年轻男人懒倦地偎在座椅里,视线落在窗外,修长的手指正把玩一根细烟。 阳光漏进几寸,将他英挺的面容割裂开来,刀削斧凿的线条越发明朗。 一半疏淡一半锋芒。 “沈常西!你看都没看!”沈常乐气愤地扣上口红管。 沈常西眉心微动,偏过头,换了种认真的神色打量起女人艳丽的面容。 直到沈常乐都有些羞赧,他这才轻笑一声,几分恣纵的少年气更盛。 他低着嗓,绕有耐心的哄人:“嗯,是真挺美的。没说错。” “........” 沈常乐当机立断,骂了一句坏! 可没办法,她还是被哄到了,笑着踢他一脚:“少给你姐玩这套!” 劳斯莱斯从过江隧道而出,驶进了天耀新区,道路明显更宽敞些,拥堵也少了。大概十来分钟就能到达沈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天耀新区是上京的cbd,政府近几年花大力气打造的国际金融中心,国内有不少大公司的总部都设立在此。 “今天是你第一天去公司上班,等会股东大会上王叔和华叔都会来,哦,还有沈绎也来了.....他倒是比那两老的更棘手......” 沈长乐想到什么说什么,内容碎的很。 沈常西漫不经心地听,一双精致纤长的凤眼微微耷拉,染上寡淡的意味。 街边的风景流沙般从他眼中划过,直到什么也不剩。 红灯亮,车在路口停下,街边是一家蛋糕店。 店门口摆放着设计精美的甜品台,几个店员在招呼过路的行人试吃新品,其中一个穿着粉色格子短裙的店员最漂亮。 少女笑地很甜,温柔的裙边随着白皙匀称的双腿荡漾。 不经意间,沈常西的目光落在了这道粉色的身影上。 少女的侧影让他有异常熟悉的感觉,不禁多看了两眼,正当他收回视线时,那少女忽然转了过来,露出整张明艳灼灼的小脸--- 嗡...... 沈常西猝不及防地晃了晃,脑颅内袭来强烈的嗡鸣声。 下一秒,他淡然的神色狰狞了起来,霍然顿起上身。 “停车!” 急促下令。 前排的司机吓了一跳,右脚猛地踩住刹车,好在车身体型大,够稳,即使是猛刹,也不至于颠得人仰马翻。 轮胎暴力摩擦着柏油路面,那一声刺耳的“滋”透过隔音钻进车内。 “怎么了啊!”沈常乐也吓了一跳,刚刚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沈常西这才反应过来。 他失态了。 可心脏好似被极尖的喙刺破,蔓出一阵难以掩藏的痛感。 “.....嗯,没什么。姐。”他恢复散漫的腔调,降下车窗,任由清晨尚带露气的凉风涌进来。 声音中带着细微颤抖,男人极力隐藏了,可还是泄露几丝端倪。 沈常乐张了张嘴。几分不可思议。 “好.....我们走吧。”沈常乐假装没有察觉,只是示意司机继续开车。 车窗落下后,世界很嘈杂。 五月初的春,吹进来的风里一半阳光的暖,一半料峭的寒,是矛盾的。 沈常西的耳边依旧是杂乱的蜂鸣声,轰得他头疼欲裂。他咬着牙根,告诫自己必须冷静,可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 他偏过头去,把视线锁定在了某处。 距离不远也不近,刚好能看到少女脸上挂着动人的微笑。 五年前,她也是这般笑着,笑着俯视暴雨里脏污的他,娇艳欲滴的红唇中是最残忍的话-- “不和别人在一起,难道还和你吗?” “齐屿,看看你自己吧,你有什么?你拿什么说喜欢我?” 铺面而来的风让沈常西更加恍惚,他以为自己快要忘掉她了,就像忘掉自己曾经烂泥一般的名字。 绿灯亮。 车继续向前而去,即将开过蛋糕店。 就在这瞬间,沈常西骤然清醒。 “先把车停在路边,我去买个东西。” - “您好,这是我们喜乐甜品新推出的咖啡麻薯,感兴趣的可以尝一尝噢!” “小姐姐您好,欢迎品尝喜乐家新推出的咖啡麻薯。” 豫欢微笑地迎上过往的路人,递过去牙签和纸巾,不一会儿,盘子里的麻薯就空了大半,她打算折返回甜品台,再添一些。 今天六点就被店长叫来了蛋糕店摆甜品台,现在她的肩膀又酸又累,脸也快笑僵了! 趁着没人看见,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店长。 哼。说好的涨加班工资现在也不提了!不提是当她忘了吗? 她又不傻! 豫欢嘟着嘴,转身回到甜品台。 同时,身后有一台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街边的临时停车位。 车门自动打开,后座走下来一个气质卓然的年轻男人。考究的手工西装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神情冷傲,仿佛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男人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孩。 沈常西面无表情地理着腕表,随后迈步,径直朝那花花绿绿的甜品台而去。 店长瞟了眼走近的男人,眼睛顿时亮起,快步迎上去:“先生您好,是想看看甜品吗?我们家最近主打这款咖啡麻薯,您可以尝尝哦。” 沈常西随手指了一款,清淡开口:“这是什么。” 话未落,站在左侧的豫欢猛地停下动作。 男人声音很好听。 音色偏冷感,是沉冽的低音炮,这种声不论说什么都像在女人耳边撩情话。 可明明是这般诱惑的嗓,豫欢却像撞鬼了,连手里的不锈钢铲子掉下去都没有察觉。 这声音太熟悉了。 她压下慌乱的心脏,不敢去辨认。 嗜娇 第2节 沈常西指的是一款泡芙,刚好就在豫欢旁边。 店长看了眼,笑说:“先生,这款泡芙是我们店的主打款,有很多种口味,不如我让店员拿一个给您尝尝吧。” 其实店长也是随口一说,她没傻到这种全身上下都透着贵气两个字的男人,能有闲工夫在这里试吃泡芙,估摸着亲自来买甜品都只是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吧。 哪知沈常西点点头,说好。 店长一喜,对豫欢吩咐:“欢欢,给客人夹一个泡芙。” 豫欢没动,依旧站在原地,根本没听见有人在叫她。 店长皱起了眉头,推了推豫欢,“上班时间开什么小差?你让客人等你啊?” 豫欢这才回过神,连忙应了几声“好”。 拿餐盘,装泡芙的过程里,她一直埋着头,可余光却控制不住的往男人身上掠去。 男人身上的西装来自高级时装屋的手工订制,袖口处的刺绣暗花是这个牌子的标志,还有腕间的那块堪称天价艺术品的镂空机械物件...... 齿轮一走一转,重叠了她此刻的心跳。 豫欢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来,身体松了几分。 大概,不是他。 只是一个声音像他的男人而已。 微僵的神情重新活络起来,豫欢笑着把纸巾和小叉子一起递给面前的男人,“您好,这是您的泡芙.....” 抬头的瞬间,她没有防备,以至于猝然地对上一双精致的凤眸时她整个人是空的。 那眸子是一张捕兽网,正深深地攫住她,带着三分冷,三分沉。 ! 是他! 真的是他! 豫欢的大脑空了。 心率在瞬间飙升到爆点,她几乎快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 牢牢锁在灵魂深处的回忆,被强行按下启动。 少年洗到发白的t恤被高级手工西装取代了,缱绻温情被冷漠取代了,他笔挺地站着,像某种昂贵的艺术品。 桀骜,孤冷,高不可攀。 绝不再是那个只对她笑,任由她恃宠而骄的少年。 这五年里,豫欢偶尔也会预演他们再见的场景,可她排演了无数遍,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如他们曾经,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女孩复杂的表情变化被尽收眼底。 沈常西瞟了眼豫欢微张的红唇,声音低倦,听上去很淡,仿佛没事人一样,和面前紧张的女孩天壤地别。 “你选的是哪种口味?”他说。 “是、是.....” 豫欢慌张地别过脸,抓紧了手里的一次性碟子,舌头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草莓?”他低眼,入目是她微微发颤的右手。 男人眯了瞬眼。 “是草莓。”豫欢小声说着,声音比蚊吶还细。她垂着头,把东西递过去后就再也不敢看他那双眼睛。 沈常西接过泡芙,慢条斯理地咬上小口,唇齿里顿时化开浓郁的草莓酱香气,太甜了,甜到粘牙。 甜到他不悦地皱起眉。 因为沈常西的缘故,本来清冷的甜品台不一会儿就围绕了众多女性客人,店长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先生,我们家的甜品都是低脂低糖的,可以买来送女朋友哦。” “女朋友?” 沈常西重复了这三个字,嗓间带几分玩味。 “行。”他抬手在玻璃展柜上轻点两下,“那麻烦帮我包两盒。这个也要两袋。” 他指的是豫欢刚刚分发给路人的咖啡麻薯。 豫欢绵绵地说了一个“好”,在听到他说女朋友时,心脏像爬上了噬血而生的小虫子,又痒又疼。 她转身去拿打包袋,不想暴露自己难堪的表情,“先生,您的泡芙要什么口味?” “都可以。” 沈常西顿了顿,又道:“除了草莓。”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豫欢无措地咬了下唇。 草莓… 他比谁都更清楚,草莓是她最爱的口味。 他曾经为了给她买城北的一家草莓蛋糕,早上五点起床,穿越了大半个上京。 豫欢命令自己把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赶跑,迅速把东西打包好,精致的甜品袋上还系了一根薄荷蓝的丝绸蝴蝶结。 乍一眼看,倒真像一份送给女朋友的礼物。 “您好,一共220。您可以扫这里。”豫欢全程低着头,反正就是把那张脸藏的好好的。 沈常西只能看到女孩的头顶,和那一小截藏不下的雪白下巴尖。 他无声笑了下,眸色更加幽深,“我没带手机。只能刷卡。” 没带手机?听上去怎么像骗人呀? 豫欢抬起头来,眼神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当然是骗人。 就在她抬头之前,沈常西不动声色地伸进口袋,开了静音。 店长迅速反应过来:“可以的先生,我们店内有pos机。豫欢,带客人去结账!顺便跟客人拿两包我们新推出的咖啡。” 店长的态度有些过于热情四射了,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面前的年轻男人长得帅。 这种从长相到气质再到打扮都堪称顶级的男人,不是哪家集团的公子哥,就是高层精英,若是给这种人留下了印象,那就是无形中开拓了市场。 豫欢硬着头皮把甜品拿上,往店内走,也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地走到收银台。 就在拿pos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男人开了口,仿佛在和多年不见的老友打招呼: “不认识我了?” 语气很清淡。 豫欢的心脏抽了下。 她咬住下唇,答非所问:“您刷这里就行。” 少女的声音娇糯水润,带着绵软的江南口音,偶尔颤抖,就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小鹿。 沈常西皱了下眉。 她这是在....怕他吗? 想到怕这个字,他饶有兴致地看了豫欢一眼,修长的手指从卡夹里抽出一张黑卡,轻巧划过pos机。 机器紧接着自动打印出小票,豫欢把小票撕下来给他,想也不想就飞快地转身离开。如获大赦。 若是和他多待一秒,她就快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忍不住什么,难受?恐惧?心虚?还是?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豫欢脚步飞快,正要要走出蛋糕店时,一句嘲弄的话叫住了她。 “你们家收钱了不给货?” 啊?什么货? 她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竟然提着他买的泡芙和麻薯!她竟然紧张到把小票给了,东西却没给! 破案了。 豫欢你就是个蠢货。 沈常西直勾勾地看着失措的女孩,毫不犹豫地大步朝她走去。 眼底混乱的情绪更重了。他懒得等她理清所谓的思绪,俯身,径直去拿袋子。 动作很急躁,手指不经意间就碰到她的小手。 她的手指细白,很暖。 豫欢被指尖微凉的温度惊醒,猛地攥紧袋子,退了两步,一双桃花眼惶惶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这样蛮横啊..... 沈常西见她又是退后又是想躲,干脆不动了,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 瞧不出什么情绪。 反正不是好情绪。 “怎么?不给?”沈常西压低嗓,听上去很凶。 豫欢咬住一小块唇肉,尴尬地把袋子递出去。 “抖什么?”沈常西看着她轻微发颤的小臂。 “啊?” 被他不留情面的戳穿,豫欢猛然抬起头来,也抖得更厉害了。 嗜娇 第3节 也许是被自己弄的万分尴尬。她有点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嚷了句: “你到底要不要啊!” 宛如被人逼紧了,炸毛的奶猫。 说到底,还是因为害怕,不害怕不会这样 她竟然怕他? 确认了这个事实后,沈常西飞快抹掉那一瞬间的同情心,反而变得更兴奋。 兴奋到他自己都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变态了? 是挺变态。 看见她难受,他有很诡异的愉悦感。 想到这,沈常西忽然俯身,一点点逼近她的安全范围,感受到少女停滞的呼吸,他这才停下。唇瓣落在她的耳边,差几毫米的距离。 豫欢的肺里尝到一种清苦冷郁的焚香,自他衬衫领口而来。 她的心剧烈跳动。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双唇嚅嗫,想推开他,又不敢碰他。 他打断她磕磕巴巴的话语,“你怕什么?” 豫欢抿住唇,倔犟地埋头,不看他。 沈常西嘲讽地看了眼那绯红的耳尖,淡嗤: “怕落在我手上?” - 第2章 002 最矮的那个 02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豫欢忽然伸手,猛地推开了他。 沈常西后退两步,但并不是被她推开的。对他而言,豫欢那点儿力气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豫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唇瓣翕动,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随后转头就跑出了蛋糕店。 “.....坏蛋!” 她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骂了他一句。 若是放在以前,她骂他的声音会大十倍不止,气愤之余还会上手去掐他的胳膊,把他掐得直求饶。 五年了,他们都变了。 她不再是豫家的千金大小姐,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女,他也不再是遭人白眼,借住在她家佣人房里的落魄少年。 豫欢死死捏着拳头,把自己娇小的身躯藏在人群里,不再管身后的男人会怎样。刚刚的对峙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勇气。 沈常西理了理被豫欢弄皱的领带,恢复了漫不经心的姿态。走出蛋糕店,上了停在街边的劳斯莱斯。 “果然是豪门公子,难怪这么有气质!”一旁的店长感叹了句,摇摇头,继续忙活。 豫欢失神地看着那辆黑色豪车,金色的小天使在阳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芒。 透过半降的车窗,隐约可以看见后座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时髦,漂亮。 女人笑着接过他递过去的甜品,车子疾驰而去,直到连车尾灯也消失在阳光里。 是女朋友吗? 豫欢终于收回了视线,眼圈红红的。 看到他过得这么好,她替他高兴。 - “这什么好吃的啊,还偏要下车跑一趟。”沈常乐拿过甜品袋,莹白的手指一挑,漂亮的蓝色蝴蝶结散开来。 浓郁的咖啡香气瞬间充盈了整个密闭的空间,沈常西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刚刚靠近她时,他就闻到了她身上沾满了这种咖啡香。是兑了奶油之后的摩卡,让人觉得很甜暖。 沈常乐拆了一盒泡芙,捏起一个咬了小半口,发现味道可真不错,“天,你这是存心让我胖三斤啊!” 见沈常乐吃瘾犯了,沈常西眼疾手快,迅速把敞开的盒子关上,还把袋上的丝带重新系好。 沈常乐的手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沈常西把甜品没收了。 “再给我吃一个!我发胖我自己受!” 沈常西头也不抬,“ 给你吃一个还不够?” “?”沈常乐一脸茫然,这话怎么听着像在护食?? 她没好气地翻白眼:“你买这么多,难道不是给我吃的吗?你又不喜欢吃甜的!” 沈常西当即咬了一口泡芙,唇齿里漫出茉莉的清香,他睨了沈常乐一眼,态度嚣张:“谁说我不喜欢吃甜的?” 沈常乐:“........” 好个臭小子,还给她较劲上了? 司机很有眼力见的加快速度,在两姐弟打起来之前把车开到了公司大门。秘书提前一刻钟就在门口等候。公司前来来往往很多人,车辆也多。 沈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在整个天耀新区算得上独具一格,因为它并非是单纯的写字楼,而是一个集大型综合购物中心,美食商业街以及超甲级写字楼为一体的休闲娱乐办公综合体。 沈常西看着眼前那庞大的地标性建筑物,又想到在蛋糕店打工的豫欢,意识微微模糊。 有前尘现世同时在他大脑中交汇的错觉。 他深吸气,挥去那抹粉色的影子和咖啡香,收起所有的情绪,冷淡地进了办公大厅。 ....... “快来看看你的办公室。”沈常乐心情颇好,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也依旧脚下生风。 一小时前的股东大会上,沈常西的表现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不止她,就连父亲也在大会上频频露出欣慰的笑容。 弟弟虽然从小流落在外,没能接受全面的精英教育,但胜在智商超群,吃苦耐劳,没有半点纨绔气息,学什么东西都快。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大型集会,不仅没有被人挑到刺,轻飘飘几句话就让两个平日里她看不爽的老东西哑口无言。 “喜欢吗?是按照你画册里的风格设计的。”沈常乐环顾四周,越看越满意。 饱和度浓郁的墨绿色墙面,极具艺术感的墙面浮雕搭配复古花卉真丝手工地毯,造型独特的水晶吊灯,春意盎然的马醉木,还有一盆娇艳的蝴蝶兰......整个空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高级感。 画册? “什么画册?”沈常西的声音含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阴郁。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沈常乐口中说的是什么,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他有误入迷梦之感。 但这不是梦,是她曾经画下的,他们未来的家。 她说,以后要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要种满好多好多的兰花。 各种兰花。 就像电影盖茨比里的花房那样。 “就是你放在书桌的那本画册啊,上次妈进你房间不小心弄掉,就看到了里面的图纸。” “妈说这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希望你每天在公司也能拥有好心情。” 沈常西走到办公桌前,伸手触了触那盆蝴蝶兰。花朵娇艳,每一瓣都如此柔软而细腻,带着清水的凉意。 他倏然收回手,心里只有讽刺。这办公室里的每一处布置都是讽刺。 压抑住眼底近乎疯狂的破坏欲,过了半晌,他才淡淡开口:“好,那替我谢谢母亲。” 沈常乐走后,办公室只剩下沈常西一人。他没有多想,按铃叫来了向鲤,让他把这盆碍眼的兰花搬走。 向鲤是他回到沈家后,沈老太太专门替他挑的特助,跟在他身边快五年了。 “把这个花拿去扔掉。”沈常西目不斜视,话语冰冷至极。 向鲤嘴里含着水果糖,可惜地看着蝴蝶兰,“少爷!这花是夫人特意为您挑的,真要扔吗?” 沈常西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 “哦....”向鲤挠挠脑袋,把花盆捧在怀里。 他实在无法理解一朵花怎么就得罪少爷了,明明看着还挺漂亮的呀! 沈常西看着空落的那一角,声音愈发凛戾,“还有一件事,你帮我去办。不要惊动家里人。” “什么事啊?”向鲤把花拿到鼻子下,猛地嗅了一口,觉得好香啊! 这么漂亮的花花,他要偷偷留着! “帮我去查下她家里现在什么状况。” 豫家当年因为盲目扩张海外市场,资金链断裂后破产退市,这事前年在圈里闹得沸沸扬扬。为此,林家把婚也退了,当年订婚时下的聘礼也没要,急匆匆撇清了和豫家的关系。 “哪个他啊?” 沈常西:“豫欢。” 向鲤差点把怀里的花给摔了,牙根往下一咬,水果糖嘎嘣脆响,碎成了渣。 豫欢? - 豫欢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被店长骂了多少次。脑子里乱糟糟的,这让她的思绪无法正常运转,自然就变得迟钝了很多。 蛋糕店今天生意好,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下班。 她的工资是日结,这也是她选择这家蛋糕店的最大原因。 豫欢看着手里三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可怜巴巴的望向店长:“店长,我今天站了八个多小时,加班费不能多给一点吗......” 店长蹙起眉头,“不是说好了加班费一百吗?” “我给你的已经是最多了!” 嗜娇 第4节 若不是看在豫欢长得漂亮,替店里吸来了不少顾客,她才不会招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一看就是不能吃苦的。 豫欢低下头,握紧了拳,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我早上也提前来了,还帮着店里送外卖....” 没脸没皮才能要到钱。 豫欢在心里一个劲的暗示自己,这没什么丢脸的! 店长眉头皱的更紧,她也不知道豫欢为什么这么缺钱。看上去根本不像缺钱的主。 “算了算了,再给你加五十。”店长嘴硬心软,还是抽出一张五十塞给豫欢,“以后再这么讨价还价,我可就不招你了!” “谢谢店长!”豫欢捏紧手里的钞票,甜甜地笑了。 她一个刚毕业的本科大学生,学校只是普通一本,连专业也冷门,没背景没关系,工资高的大企业根本进不去,若是去普通的公司实习,一个月拿到手也就不到四千,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转正。 可是在这里,只要她勤快点,多帮着送外卖,一个月到手能有六千多。 养活自己和甜瓜是够够的了。 回到家后,豫欢从冰箱里拿出一对冷冻鸡翅放进空气炸锅,她晚上就吃了一个蛋糕,现在正饿着呢。 等空气炸锅运作的十五分钟里,她把手头上的钱理了一遍。 现金都是在蛋糕店里打工赚来的,卡上小一万的余额是她帮人画画赚来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万块,不止够她目前的基本生活,还可以拿出五千块打给妈妈! 她美滋滋地想着。 还好家里破产清算的时候没有把这套小公寓算进去,不然上京的房价那么贵,再加上租房的费用,那她真就是没辙了。 “叮”的一声,空气炸锅到点。 豫欢抽出炸锅,新奥尔良炸鸡翅的香气蔓延开来。用漂亮的手绘风骨瓷盘把鸡翅装上,又冲了一杯蜂蜜牛奶。 就算是贫穷落魄,生活也是自己的,要开心,要有尊严的过好每一天。不能轻言放弃,更不能自暴自弃。 这是她在家里破产后的感悟。 她才二十二岁,生活还很长,若是如今就被困难击败了,颓废了,那她这辈子还能活吗? 豫欢一边吃着烤翅,一边和远在陵城的母亲通视频电话。腿上躺着一团软乎乎的毛球,这毛球还时不时伸出爪子抢她的鸡翅。 “笨瓜!这不是你能吃的!”豫欢假装生气,拍了一下它的小肉爪。 甜瓜不服气的“喵”了一声,直接从她腿上跳下去,一溜烟就不知躲哪去了。 刚结束视频,一个电话就掐着点打了进来。 是陌生的号码。 豫欢犹豫了几息,还是摁下了接通,“你是?” 那头久久不说话,只有起伏不稳的呼吸声。 豫欢觉得很奇怪,心里闪过警惕,“不说话我就挂了!” 听她这么一说,那头着急地叫住她,“欢欢....是我。”声音微哑,还带酒意。 豫欢怔了怔,犹豫地开口:“是林奕恒?” “是我,欢欢.....”说话的人顿了顿,有些犹豫,可还是说出了口:“我真的好想你,欢欢!你回来好不好?” 豫欢顿时头皮发麻,像惊弓之鸟,“林奕恒,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也不要弄一些小号来微信加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能结束这场婚约,她求之不得。 “欢欢,我解释过退婚不是我的意思,真的不是.....” “这婚就算你家不退!我也是要退的!”豫欢生气地冲那头吼了一句,立即挂掉电话。 心情莫名其妙变得糟糕起来,豫欢收拾完厨房,洗了澡后躺在床上打算睡觉。 忙了一天应该是很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没有任何睡意,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 看着看着,眼前忽然多了一张精致的脸。 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正轻佻地审视她-- “就这么怕落在我手上?” 妈啊!五年未见的前男友怎么这么可怕! 豫欢吓得顿时闭上了眼睛,把被窝猛地往头上一盖。 次日。 豫欢的精神状态很差,一直在打呵欠。同事贼嘻嘻地问她是不是夜生活丰富,搞累了? 蛋糕店的同事们一致认为豫欢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单身呢? 豫欢哼了声,软绵绵地呛回去:“你才搞累了!你全家都搞累了!” 昨天晚上整晚没睡好,梦里颠来倒去的出现某人的脸。 男人不是恐吓她,就是欺负她,把梦里的她吓得连连求饶,眼泪汪汪地解释她不是故意要甩他的,也不是故意要和别的男人订婚的! “.......” 豫欢恨恨地看着那一锅新鲜出炉的草莓泡芙,怎么现在的她在梦里都这么怂? - 另一头。 不到一天,向鲤就完成了沈常西交待的任务,把豫欢和豫家这两年的情况查了个底朝天。平日里他虽然看着憨态可掬,其实是拥有超高智商的天才少年,年仅二十岁就在国内黑客排行榜上稳居前三。 沈家培养他这么多年,花费了不少精力。 沈常西看着向鲤发来的资料,起先还神色挺正常,到后来眉头越蹙越紧,成了深深的一个川字。 他冷厉地诘问:“我让你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 什么微信微博账号密码,银行卡号密码,某书app搜索记录还有几张近期的美颜自拍照??? 沈常西没忍住,瞟了一眼她平日里搜索的东西。 “平价脱毛仪测评” “apple电容笔平替” “猫系女友穿搭” 她那么白还要脱毛?脱什么毛?眉毛? 一只笔都舍不得买还脱毛? 猫系女友?呵呵。她想当谁的猫系女友?猪系还差不多。 不对! 她有男朋友了?她敢! “她有男朋友了?”沈常西冷声问。 向鲤:“没有啊,有的话我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少爷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哦。 他继续往下看。 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冷漠一会儿暴躁。 总之丰富太过。 下一条: “私.处护理好物” 沈常西:“???” 这都是搜些什么玩意儿! 他耳朵蓦地一热,猛把这几页划走。 向鲤含着一颗星球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回话:“少爷交待的我都查到了啊!” 没有交代的他也查到了啊! 他这么优秀,难道不应该表扬他吗? “我要她自拍照做什么?”沈常西一瞬不转地盯着屏幕上那张漂亮的小脸,眼眸愈发阴郁了。 真丑!磨皮磨得五官都看不清了! 没本人一半好看。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锋利的眼神朝向鲤刺去,“你偷看过她相册?” 向鲤吓得后退两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敢进她的相册!这照片都是她最近朋友圈里发的!” 沈常西冷笑,起身走到向鲤面前,一把抢走他嘴里的棒棒糖,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我的糖!没吃完!” “这个周末不准出门,在家里补几节法律课!好好学学!” 向鲤心疼地看着垃圾桶里的蓝色球球,又想到周末不能出去玩,整个人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常西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无比温和:“糖有什么好吃的,想吃泡芙吗?” 语调阴森。 向鲤哪里管的到那么多,眼睛顿时亮了,“吃!” “那你去打这家蛋糕店的电话,让他们送几盒过来。”沈常西丢过去一个包装袋,整个人散懒地靠在座椅里。 向鲤看了眼袋子,兴奋地掏出手机拨打喜乐甜品的送货热线。 少爷规定上班时间最多只能吃糖,其他的都不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沈常西颇为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吃货,“记得让他们家最...” 漂亮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沈常西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最矮的那个店员送过来。” 嗯。 嗜娇 第5节 最矮的。 - 第3章 003 我们就当不认识 03 五月的天,上京城已经逐渐往初夏靠拢了,云隙里散出无数金色的晨光,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豫欢刚刚跑完一单外送,回到店里时整个人双颊泛红,快热傻了。可还没来得及休息两分钟,店长又让她去给另一家公司送货。 “这可是大集团!一定要好好表现听到没?若是觉得我们家甜品好,说不定以后还能承接他们公司活动的甜品台!” 店长一边吩咐,一边打量着豫欢,确认了她就是店里最矮的,这才放心大胆的把东西交给她。 现在的顾客也真是奇奇怪怪,提些要求让人匪夷所思。 还好买的多,不然这奇怪的要求,听上去像是来欺负人的! 豫欢提着三大袋甜品,看着导航里显示的位置是国宁金融中心a座写字楼。 步行大概七百米。 国宁中心是政府联合沈氏集团共同打造出的大型城市综合体,旗下的国宁商场是整个上京城排名前三的商场,曾经她不知道去逛过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不下六位数的消费。 没想到这一次去竟然是送外卖,豫欢觉得真是又心酸又好笑。 到了写字楼大门口,豫欢隔远就看见好几个送外卖的人被拦在安检门外。这里的安保很严格,每一个外卖人员都需要跟顾客打电话核实后才允许进去。 豫欢还没来得及按下通话,保安看了她一眼,问:“是送甜品的?” “是的,我是喜乐甜品的送货店员。”豫欢把胸口的店标徽章给保安看。 保安点点头,跟她指了最里面的电梯,告诉她摁六十层就好。豫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安保,步伐也轻快起来。 写字楼里安装了新风系统,空气清新,温度宜人,不一会儿,豫欢晒红的面靥就恢复了淡粉,像两朵馨香的玫瑰。 额角沁出一些细汗,精致的妆感微微斑驳,并不影响美感,反而添了几丝靡靡风情。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轿厢的设计很高级,采用了香槟色木质饰面,四周镶嵌着隐形灯带,散发出静谧的暖光。一路上都没有停顿,楼层显示器从g飞快的跳动到了60。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砰砰乱跳了几下。 是太热了吗? 豫欢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可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烫。 很快,电梯门缓缓打开。 视线霍然开阔起来。 大片冷淡的素色映入眼帘,仅有的鲜活来自于那枝茂密的马醉木,装潢类似东方美学里的侘寂概念。 豫欢微微咋舌,这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工位,没有员工,像被神明遗忘的净土。 她打开手机,再三确认位置没有送错。 “有人吗?” 豫欢试探性地往里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后,豫欢来到了一间茶室。茶台上的烧水壶还冒着热气,人似乎刚刚才离开。 “咦.....也不是很矮嘛.....”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小声的嘀咕,豫欢猛然回头。 一个包子脸的可爱男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连脚步声都没有。 豫欢打量着面前的男生,有些迟疑:“您是...打电话订甜品的客人吗?” 这是国内排行榜前十的沈氏集团吗?怎么整层办公楼就一个大活人? 而且面前的大活人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快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真是处处透露着诡异。 “你是豫欢!” 向鲤看到她的面容后,非常确定以及肯定。 “你知道我的名字?”豫欢很是惊讶,她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位客人啊。 向鲤走上前去,让豫欢把袋子给他,从里面翻出来几盒自己爱吃的,然后又把袋子还给了豫欢。 他指了指斜前方的一扇滑门:“可以从那扇门进去,付钱的人在等你。” 付钱的人? 对哦,这东西还没有付钱呢! 下一秒,男孩抱着甜品,一溜烟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茶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警惕地看向那扇厚重的木制滑门,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更盛了。 这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专骗她这种长的好看的打工的女孩子? 豫欢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小步小步挪了过去,那三袋甜品要四百多块呢!料想骗子团伙也舍不得租这种年金几百万的超甲级写字楼吧..... 把她卖了都卖不来一个月的租金啊! 豫欢觉得自己思维非常科学,她深吸气,抬手敲门-- “您好。您订的甜品到了。” 指关节扣在黄梨木上,发出咚咚的脆响。 娇脆的嗓音混着满室的白茶香,愈发甜润。 没有动静。 豫欢捏了捏发汗的手心,正准备继续敲门时,一声干脆短促的“进”从里头传来。 声音被木门隔着,沉沉恍恍的,听不大真切。 她去推门,滑门是半自动的,只需人轻巧施力,就能如卷轴般缓缓而开。 门内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像陡然掉进了兔子洞。 豫欢就这样怔怔地站在门槛边,眼眸失神地看着四周。 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仿佛是铭刻在她记忆的扉页。 但她从没来过这里,甚至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 可她知道她画过一堵一模一样的墨绿色墙面,甚至连墙面上兰花的浮雕,她也画过。 那灰橙色丝绒沙发的角落一定摆着一对中式苏绣抱枕,那抱枕上的图案必定是海棠金鱼。 豫欢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果然,她看到了一对金鱼。 那....书桌上会不会摆一盆蝴蝶兰? 想到这里,豫欢焦急地转身,甚至都不需要睃巡,目光自然地就落在了那盆蝴蝶兰上。 翩翩飞舞的紫色蝴蝶缠绕在枝头,像在清晨五点,做一场将醒未醒的梦。 “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好。” 一个刻意压重的声音打破了豫欢的思绪,她倏然间回过神来,发现那张宽大的皮椅是背着的。 有人坐在上面。 豫欢的呼吸停滞了一拍,心陡然往下沉去。 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警告她-- 不要去。 “好的,先生。”她压着声调,一步步朝那方长桌走去,脚步迈得很轻很轻,唯恐惊扰到什么。 走到桌边,豫欢把袋子放在那盆蝴蝶兰的旁边。她的手抬起又无力地垂落,还是没敢擅自去碰那盆花。 “先生,一共是四百八十,请问您是现金还是扫码?”她一边用小小的声音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蝴蝶兰,眉眼自然舒展,眼睛里亮亮的,像蝴蝶胡乱飞进了心里。 “微信吧。”男人淡淡开口。 皮椅随即转了过来,豫欢下意识侧头去看。 下一秒,那粉润的双颊变得惨白无比。眼里活泼的蝴蝶也在霎那间奄奄一息了。 怎么会是他!? 豫欢下意识揪紧了裙摆。 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也对,为什么不能是他? 这间房内的一花一叶,一墙一椅,不都在无声地昭彰着主人是谁吗? “看到是我,你似乎还挺失望。”沈常西不咸不淡的目光扫过去。 听出来他话里嘲讽的意味,豫欢张了张嘴,随后握紧小拳头,把头低了下去。 她小声咕哝着:“坏东西。” 他是故意把她骗到这里来的吗?就为了嘲讽她?为了显示出他如今的高高在上? 坏透顶了! 见她唇瓣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常西皱了下眉,语气冷硬又凶:“你说什么!” 豫欢被他这凶巴巴的口吻唬住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飞快回答道:“没有。没说什么。” 沈常西没有深究,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吩咐道:“把东西拿过来。” 男人说话间带着几分倨傲,像使唤下人一样,豫欢不自觉地拧了瞬秀气的眉头。 嗜娇 第6节 他今日的穿着比较随意,少了高不可攀的疏离感,黑色的风衣衬得他愈发桀骜。整个人慵懒地陷在柔软的皮椅里,双腿优雅叠起,闲适得不像话。 那装甜品的袋子离他很近,堪堪伸手就能够到。 可他偏要使唤人。 “你可以自己拿啊。”豫欢不乐意了,轻轻哼了一声,把小手背在身后,尽量让自己挺得更笔直。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她虽然是打工人,可也是有尊严的。 沈常西笑了声,笑意夹着阴郁,“你们家就这种服务态度?” “也行,我让你们店长来拿。” 他作势就要拿起手机打电话。 豫欢一下子就急了,手忙脚乱地去拦他,“哎呀!我跟你拿就是了啊!” 情急之下,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扑到了办公桌上。 今天温度升高,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衬衫,为了散热,领口的扣子还解开两颗。 从沈常西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对上她精致的锁骨。 像一对展翅的洁白羽翼。 羽翼之下有隐隐约约的白色蕾丝花边。 沈常西顿时愣住,喉结滚了又滚,像是被人不断摩擦的打火机小砂轮。 忽然,他烦躁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低吼道:“把衣服扣好!” 扣好? 豫欢不懂他突然暴躁是为什么,只是顺着他浓重而浑热的眼神往下望去。 “啊!” 预料之中的尖叫声刺向耳膜,沈常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玩着手里的铂金打火机。 豫欢的双颊好像被人泼了红莓果汁,媚透了。 她手忙脚乱的去扣纽扣,一边扣一边委屈地骂人:“无耻....变态...” “你还可以再骂大声一点。”沈常西绷着下颌,眼底黑沉沉的。 豫欢立马把嘴死死抿住。 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确保一丝风都漏不进去,她这转过身去,软声嗡了句:“一共四百八!” 她尽量说的很凶,可还是一点气势也没有。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声音太甜的烦恼就是就连骂人也是软的。别人非但不会怕她,还会觉得好玩的很,倒转来调戏她。 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调皮的男生堵在她的班级门口,就为了把她弄生气,听她奶凶的骂人。 “没有现金。” 沈常西漫不经心落了句,修长的手指去探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夹在指尖。 看到他准备点火,豫欢没忍住,蹦出来一句:“你不是戒了吗?” 他以前是不抽烟的,但不排除和六中的那帮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时,会偶尔来上一支。 又或许他是抽烟的,只是在她面前不抽而已,她曾不经意提过一嘴,烟味对皮肤和呼吸都不好。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抽了。 沈常西眸光轻慢地扫过她,嘴里咬着那支烟,“哦,想管我?” 这样子有些痞气,又带着独独属于少年的诱惑,和他年少时一模一样。 可唯独眼神变了,变得森冷,漠然,不沾一丝柔软和妥协。 五年了,他已经不再是那颗掩埋在泥沙里的珍珠,而是更加璀璨耀眼的钻石,就和她想的那样。 而她..... “没....” 豫欢咽了咽干涩的喉,忍着,不让自己红了眼圈。 就这样沉默了好久,她忽然大胆地对上男人寒潭的冷眸,笑的很灿烂:“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齐屿,你现在都已经过的这么好了,还成了大集团的高管,我们.....” 她嚅嗫着,唇瓣都在颤抖,可依旧是笑着: “我们就当不认识吧,好不好?” 话落,哐当一声响动,让本就焦灼的空气变得更加混乱。 那是沈常西手中的打火机,掉了下来。 - 第4章 004 收钱了就秒删? 04 就当不认识吧。 又是这种话,又是这种灿烂的,刺目的笑容。 沈常西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无限放慢,放慢到耳朵能听到氧气一点点钻进肺腔的声音。 眼眸晦暗深重,仿若夜色下的霾。 氛围降到了冰点。 豫欢不敢再继续看他了。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手指正绞在一起,快要绞成一堆鲜红的烂肉。 “齐屿?”沈常西怔了怔。 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他都已经忘记了这烂泥般的名字,可为什么却忘不掉豫欢? 是因为太痛了吗? 痛到变成了记忆,时不时就要重复一遍。 沈常西自顾自地笑了声,仿佛听到了笑话。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豫欢跟前。 高大颀长的身体像一拢阴翳,从头到脚罩住了娇小的人。 “齐、齐屿....你要做...” “闭嘴。” 沈常西狠厉地打断她的话,“别再提齐屿这两个字,我不是他。” 不再是被困在烂泥里,除了下坠,一无所用的人。 不再是那个对她掏心掏肺却仍旧保护不了她的人。 当然,也不再是那个被她戏耍的傻子。 豫欢怔怔望他,脑子很迷糊。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如此抗拒? 不是齐屿吗?那他是谁啊? 沈常西烦她这般的表情,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尖,用几分狠劲,像捏住一只稚嫩的小翠鸟。 豫欢吃痛,想都没想就呼出一声:“疼!” 她被迫仰起小脸,一双纤丽美眸正委屈地瞪着他。盈盈一片,像春雾弥漫的湖面。 “不疼你怎么记得住。”他的语气极其不耐烦,可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力道还是松了几分。 豫欢趁机挣脱他的桎梏,后退了两步,整个人惊慌失措,又委屈到了极点。 下巴尖挂着男人的指印,时不时袭来残余的痛感。 可她没有在意这点疼,只是说,“齐屿,你现在......” “他死了。” 沈常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仿佛在说一根枯死的草。 没有丝毫感情。 “死了?” 豫欢自言自语着,整个人混乱的很,“他死了,那你....?” 就在沈常西想说什么的时候,豫欢忽然开窍了,想到这两天他的反常行为,似乎是理出了什么名堂。 “我知道了。”她哽了下,小声开口。 看着那双怯生生的眼,沈常西皱起眉。 哦。 知道什么? 她这么笨,能知道什么? 豫欢咬着唇,闷哼了一声,也不想看他,就把视线落在了那盆蝴蝶兰上。 “是报复吗。”她小声问。 诚然,这一问是用了绝对的勇气。 “?” 万万没想到她一杆直球入洞,沈常西点烟的动作一顿,手停在半空中,火苗久久没能冒出来。 他被她幼稚的念头弄得好笑又好气,干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你都沦落到打工了,我为什么还要报复你?我有病?” “是回来报复我当年对你的伤害吗?”豫欢喃喃自语。 声音很细,像说给他听,又像在说给自己。 嗜娇 第7节 话落,沈常西彻底顿住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五脏六腑郁结在一起,绞得他胸口疼。 对她来说,他们那一段感情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几个字。 她伤害他。 他报复她。 而已。 这世界没有比她更尖锐的刀了,插进他胸口,刀刀致命。 可用刀的人,偏是无知。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根烟被重重咬在嘴里,滤嘴里的爆珠迸一下破裂开来,酸涩的果橙香漫了出来。 见豫欢唇瓣嚅嗫,似乎还想说什么,沈常西烦躁地撂下一句“你闭嘴”,随后点燃了那根烟。 烧白色的烟灰落在空气里,带来灼灼的躁意。 时间静止,过了好久。 豫欢咬了咬唇,眼睛看着那袋甜品,欲言又止:“那.....” 现在不是谈这些往事的时候。她要工作。她得养活自己。 “你可以走了。”沈常西铁青脸,下了逐客令。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她!又矮又笨的玩意儿! 笨嘴里吐不出象牙! 自己以前怎么就看上这种玩意儿? 见他要赶她走,豫欢急了,小声控诉:“可是你都还没买单,怎么就能赶我走呢?一共四百八呢…很贵的…” 这顿她请不起啊! 沈常西:“.......?” 嘴里一口烟差点没把他呛死。 “你刚刚说没有现金,那可以扫码支付吗......”她缓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收付款二维码,放到沈常西跟前。 一张脸挤出礼貌又讨好的笑,生怕他不给钱。 沈常西看着眼下放大的收付款二维码,彻底僵了。 他这算是弄明白了,和豫欢说话,就是对牛弹琴,最终气的还是自己。 他在这伤春悲秋,她他妈在这等他买单? 好样的。 五年未见,本事见长。 “行。” 男人眼底布满阴霾,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这个字来。 豫欢的眼睛亮起一小簇星光,她弯起眉眼,有些讨好地笑着,尽量把声音放轻柔点,再轻柔点。 她实在是怕他了。 怕再惹怒这只随时能目露凶光的野兽。 “那你扫这里吧。”她的声音脆得像一根芦苇草,只要面前的人再狠心一点,就能把她折断。 沈常西沉沉吸了口烟,让整个肺腔充满了苦涩的烟草味。 “我不扫别人。”他利落碾灭烟头,挥开她的手。 什么叫不扫别人? 豫欢的眉心蹙拢,很是不解,“可你不扫码,怎么付钱啊?我今天又没带pos机过来.....” 沈常西懒得听她啰哩啰嗦一大堆,干脆的很:“你扫我,我转账给你。” 说完,他拿出手机,迅速点开微信的二维码名片,长指把手机往前一推。 豫欢还没反应过来,不经意看到了二维码下的一小行字: 【扫一扫上面的二维码图案,加我微信】 这怎么看上去像个圈套? “可我扫了,不就加你好友了吗?” 豫欢把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怎么看上去怪怪的呢? 对于加他好友这件事,她很想,又不想。 想的原因很复杂,她一时半会琢磨不出来,可不想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觉得加这个好友是错误的。 就像五年前,她已经犯下一场错了,所以如今的她不能知错而错。 “你不加我,我怎么转账给你?”沈常西冷笑着地看她,似乎到了忍耐的极点。 看她那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就上火。 怎么?还不情愿加他为好友? 豫欢看着他嘲弄的眼神,一时间很局促。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他现在从头到脚都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怎么可能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加她微信?他怕是没那么闲。 “好吧。” 豫欢扫了二维码,发送了好友申请,“那你通过一下吧。” “嗯。”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舒服地倚靠在座椅上。 他拿起手机迅速通过好友申请,刚要转480,他想了想,又删除,重新输入数字。 豫欢看见对话框里出现一条转账消息,转账金额是510。她一边点了收款,一边说:“你转多了三十,我退给你吧。” “不用。” “就当跑路费。” 沈常西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的动作里饱含桀骜。 跑路费..... 豫欢的手指凝在了半空,笑容也僵住了。 这般随意的三个字,却足够掀翻她所有隐藏的自卑和窘迫,让她想起无数不愉快的,痛苦的回忆。 若这种羞辱就是他的报复的话,那她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是的,三十块对她来说很重要。 豫家所有资产都拿去抵押拍卖的那段日子,她为了省钱,连一份三十的汉堡套餐都舍不得点。那些曾经夸赞她天之骄女的人,在一夜之间变了脸,纷纷对她避之不及,更甚者,还会落井下石。 那次她去一家公司送货,董事长的女儿正是和她曾经玩在一起的姐妹。那日,女孩也在。女孩笑的格外恣意,接过豫欢手里的蛋糕,还多跟她给了五十块。 豫欢窘迫地拿着那五十元现金,看着女孩得意地坐在沙发上吃甜品。 女孩虽然坐着,却是高高在上的。 “跑外卖很辛苦吧?欢欢。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只能多给你点跑路费。下次我还点这家的甜品,你多跑几次,我就多跟你给几次跑路费,就当照顾你生意了,好不啦?” 刺耳的笑声在瞬间变得无限远。 豫欢以为自己挺不过来,可现在也挺好的。 所以,没有什么事是挺不过来的。只要足够坚强。 豫欢收起手机,笑得很灿烂:“好啊,那谢谢老板的跑腿费。” 猝不及防地看见她娇艳的笑颜,沈常西微怔。 忽然,他的心口隐痛,那是惨烈的痛感。 他不该说这种羞辱的话。他合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也是被人如明月一样捧在手心的女孩。 她有她的骄傲。 “那我先走了,甜品有任何问题可以拨打我们家的电话。谢谢您的光临。”豫欢朝他微微鞠躬,是标准迎送顾客的礼仪。 在她鞠躬的瞬间,沈常西骤然收紧了指尖。 想说什么,可终究一句话也没有。 木质滑门缓缓拉开,女孩踏过门槛,连背影也无迹可寻。 - 踏出那个房间的瞬间,豫欢踉跄了几步,差点撞上茶台,她慌乱的去扶椅子,膝盖不小心磕在了桌脚。 钻心的疼意爬进骨头缝里。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好像有什么可怖的巨兽在追捕她,直到进了电梯,她才稍微定了下来。 这封闭的空间,带给她安全感。 视线不知不觉被泪水模糊了,她去擦眼泪,可那不要钱的珠子越擦越多,越擦越没完没了。 哭什么?她这是在哭什么? 所有委屈的,心酸的,难过的,都在他说出跑路费这三个字时,如潮水般包裹了她。 明明被曾经的好姐妹羞辱都没能让她流眼泪,可为什么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打败她所有的伪装? 她大着胆子和他对视,说那些他是不是想着要报复她的幼稚言论,也不过是她这个笨脑子,绞尽脑汁才找出的一个能接受的理由罢了。 不然她真的想不出,他为什么还要和她有交集。他该躲他远远的,或者冷漠旁观她的悲惨。 他要报复,是她唯一能让彼此好过的理由。 嗜娇 第8节 “豫欢!你真没用!” 她小声的骂了自己一句。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拿出来一看,是店长发来的微信,催她快点回去。 豫欢回了一个就来的表情包就点了退出,眼泪啪嗒掉落在了屏幕。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和scx的对话栏上。 失神片刻,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他的头像。 那是一张黑白色调的照片,看周围的环境大概是某私人山庄,男人慵懒地坐在户外椅,一只帅气的金毛站起来,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膝盖。 她直愣愣地看着这张照片。 楼层在飞速向下,很快就要到来g层,就在电梯“叮”的瞬间,豫欢下了决心。 迅速删掉scx的微信好友后,她抬手擦掉奔涌而出的眼泪,大步朝外走去。 - 向鲤躲在隔壁房间,一个人埋首干掉了五盒甜品,然后心满意足地摊在沙发上,打着饱嗝。 直到一声异响从茶室的方向传来,他这才迅速从沙发上爬起来。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飞快的掠过。 “喂!” 还没想好怎么说,电梯门开了又立刻阖上。 他尴尬的站在原地,挠了挠脑袋。其实他也不想说什么,就想告诉她,那草莓味的泡芙还能再甜一点!果肉再多一点!这样就完美了。 咦? 刚刚他只拿了五盒,剩下一半都在少爷那,肯定一时半会吃不完。 “少爷!我进来了?”向鲤走到木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半晌,里头才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二十岁的男孩,像个初中生,走路都是跳的。向鲤脸上挂着笑容,蹦哒地进了办公室,可那欢快的步伐在看到一张布满阴霾的脸后,瞬间规矩了。 “少爷。” 向鲤假咳几声,又假模假样的认真汇报:“十分钟之前,沈绎少爷找过您,我说您正在接待重要的客人,所以就让他等了一会儿。” “那现在让他上来吗?”向鲤看着沈常西阴郁的神色,心头惴惴不安。 沈常西没有抬头,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他也没动,屏幕就这样干巴巴亮着。 “他说找我做什么?”男人问。 向鲤:“好像是关于华南区分公司的事。” “好,请上来。” 说完,沈常西把手机握在手里,手指顿了顿,还是点开了女孩可爱的头像。 女孩乖巧的依偎在懒人沙发里,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尖尖的耳朵是卡其灰色。 沈常西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唇角,脸色眼见着柔和了几寸。他又继续点开了女孩的朋友圈,网络很快加载完成。 可豫欢的朋友圈像一片荒芜的沙漠,唯有一根明晃晃的直线在上面。 沈常西愣了一瞬,随后手指用力往下拉拽,刷新过后,画面没有改变,还是只有一条线。 他皱了瞬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色飞快的暗了下去。重新回到两人的对话框,他再三思索后编辑了一行字: “东西是不是送多了?” 按下发送键的下一秒,界面出现了一条消息-- 【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沈常西傻眼。 这女人收钱了就秒删? - 第5章 005 你在担心我 05 沈绎一出电梯就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茶香。 清冽,醇厚。 他是第一次来六十层。整层两千多平方米,专属于新任ceo以及团队。偌大的空间除了办公室,茶室,会客室,还有健身房,棋牌室,厨房,小泳池......应有尽有。 放眼整个上京城,怕是也找不出这么滋润的乐土。 沈绎走进茶室,鼻下的香气更冽了,他拨弄两下摆在案上的小椰树,温声说:“看来二叔为了把你留在公司,真是什么招都用上了。” 沈常西笑笑,不接他的话,只问他要不要尝尝新到的猴魁。沈绎点头说好。 沸腾的山泉水自茶壶中缓缓而下,不一会儿,根根绿芽舒展,犹如春风拂过枝条。茶香夺出,溢满四周,明澈干净的茶汤自茶海分入品茗杯。 男人泡茶的动作慢条斯理,优雅而有章法。一看就知是学过的。 “还成吗?” 沈常西两指钳着温烫的茶杯,不停把玩。 青花釉里红永乐压手杯,小小的一只,价格可比上一台中等价位的小汽车。 沈绎啜了一口茶,颇为回味的眯了瞬眼,金丝边框眼睛压住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叫人探不出情绪。 “你这的茶,自然是好。” 喝了一杯后,沈绎顺带打量了一圈茶室,食指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早就听说你这里跟天堂一样,只怕整个天耀都找不出这么好的地了。” “这有什么。” 沈常西漫不经心,看着杯中的热气氤氲向上,变成一朵朵有香气的云。 他顿了顿,眼帘一掀,无可无不可的语气:“我俩换换不就成了。” 沈绎怔住,看着沈常西清淡的神情,一时哑然。 这些年在商场上,在他这里吃过瘪的人太多,那些个人嘲他是人前笑面虎,人后冷面佛。看着慈眉善目,可俯仰之间全是狠辣手段。 这么多年,沈绎自诩没有失算过什么,可唯独在沈常西这里,失算了。 先是算错了沈家还能把他找回来,二是算不出这位表弟到底是怎样的人。 他引以为傲的读心术,在沈常西这里不管用。 明明十八岁才被沈家找回来,在圈里可以说半点根基也无,但京圈那一群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就是服他服得五体投地。这些家里权势滔天的二世祖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赵家的,顾家的,霍家的,黎家的,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离经叛道的主,一般人根本挤不进这一小簇圈子。 偏偏沈常西这个半路插进去的,吃得比谁都开。一群人三哥三哥的叫着,不见得比沈常西小多少。 “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沈绎的脸色微肃,温和的声音也沉了两分。 沈常西垂眸,看着杯中残余的茶沫,懒漫的应了个“行”。 之后两人谈了会儿公事,偶尔吃些小茶点。走之前,修养使然,沈绎顺手端起跟前装垃圾的小碟子,把坚果壳之类的垃圾倒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分了两个。 另一个桶内很干净,只有两个贴了商标的空塑料盒扔在里面。 微凉的镜片掩住一抹转瞬即逝的精光。 刚开始上电梯时,隔壁电梯门碰巧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娇小的女孩。因为那女孩在哭,死命捂着嘴,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沈绎记得,那女孩胸口佩戴的徽章图案,就是这个什么喜乐甜品的商标。 有意思。 他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的笑了。 “常西,周末宴会的女伴人选你定了吗?”他忽然问了句。 “宴会?” 沈常西这才想起来晚宴这档子事,若不是沈绎提这一嘴,他都要忘到九霄云外了。 都怪豫欢! 她一出现,他的生活就全乱套了。 想到被她一言不发删了微信,沈常西的笑意逐渐发冷,眉眼透着阴郁,一股烦躁的情绪几乎快掀翻掉他的理智。 沈绎:“奶奶的意思是,若是没有女伴,就让人去知会一声白家的小姐。” “不必。”沈常西果断回绝。 他轻轻松开手,釉里红掉落在茶旗上,来回滚动几回合,所幸命大,没有摔在地上。 那止在茶桌边缘的青花杯,像极了一朵开在悬崖的花。 “我的女伴有人选了。” 他不打算放过她。 也不再打算逼迫自己忘记。 反正这五年来,各种方法他都尝试过了,结果都只有一个-- 忘不掉。 既然忘不掉她,那就换一种残忍的方式,更铭心刻骨的记住。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救赎。 - 自那两天的惊涛骇浪过后,豫欢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仿佛和沈常西的重逢,只是一场梦,而这场突然降临的梦随着那个红色的删除键,一并删除了。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下班回到家,豫欢给自己煮了一碗牛奶火鸡面,甜瓜则在一旁吃着香喷喷的水煮鳕鱼拌鸡肉罐头。 草草吃完饭后,豫欢在床上呆坐了会儿,拿出平板准备画画。 嗜娇 第9节 她时常会想,她这样什么都做不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被人捧成什么天之骄女呢?若不是因为以前家里还有点钱,那她活脱脱就是一个放在人群里能被淹没的女孩。 哦,倒也不会被淹没。 豫欢揉了揉鼻子,心想,至少她长得还蛮漂亮的。 看过她的人都说她的漂亮是一眼惊艳,再看沦陷的类型。可惜这样一张明媚娇纵的脸却和她一点也不搭。 因为她很笨。 从小到大读书成绩平平,能力平平,学什么都学不出名堂,唯有一样拿的出手,那就是画画。只有画画的时候,她是最放松的。那些线条,色彩,都在她的想象下构成一幅幅瑰丽无边的画面。她不用想那些讨人厌的人和事,不用想苟且没有远方的生活,反正在画里面,她能变成任何人,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豫欢看着空白的画布出神,不知道该画什么时,眼前晃过一张脸。 握着画笔的手不知道在哪一秒动了起来,随着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很快,一张线稿图就打好了。 她盯着这张线稿,莫名其妙地,脸颊开始发热。 忽然,她惊魂般,飞快扔掉笔, 这是画的谁? 画面上是一张太过虚幻的脸,仿佛这种一骑绝尘的相貌只存在于画上,笔下。 精致勾人的凤眼,高挺的鼻梁,锋利流畅的下颌线,再到那一小点凸起的喉结,甚至连锁骨上的小痣都在同一个位置,毫厘不差。 见鬼哇! 豫欢手忙脚乱去点删除。可就在按下删除键时,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久久悬在半空中。终于,僵持了好久好久,还是被他赢了。 她气呼呼地点下保存,把平板扔到一边。 “讨厌!烦死啦!”豫欢恼恨地捶了一下被窝,“都把你删了,怎么还要跑出来!” 她又恼恨地捶了一下,正巧捶到埋在被窝里震动的手机。 翻出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豫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又是林奕恒这个鬼。 这一个月里,林奕恒前前后后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电话号码来骚扰她,简直是防不胜防! 她果断挂掉,可一分钟后,号码继续拨了进来。 豫欢翻了个白眼,气愤地按下接听,根本没等那边说什么,噼里啪啦骂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要干什么呀?能不能不要缠着我了!” 音量很大,把窝里酣睡的甜瓜都吵醒了,小猫眼神迷糊,尾巴一左一右地扫着。 见那头没说话,豫欢继续放狠话:“我告诉你!你再缠着我,我就找人揍、揍死你!” “谁缠着你?”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开口。 “?” 低沉冷郁的声音滚进耳朵,像一瓢冰渣泼在豫欢头上。 那点怒气顿时连影都没了。 这人不是林奕恒。 “.....呃...嗯....请问您是?”她的声音陡然直降三个八度,温软又别扭。 “别给我装傻。” 男人的声音冷悍,还掺杂了一丝凶气。 “哦。”豫欢耷拉着脑袋,把电话拿远了几厘米。 听到少女软糯糯的嗡声,沈常西冷硬的面容柔了柔,没忍住,轻笑一声。 男人低肆的笑意传过来,带着点磨人的意味,豫欢觉得心尖在发痒。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我还知道你住哪,芙蓉小区三单元二楼。” “...........” 沈常西不跟她兜圈子,继续刨根问底:“谁缠着你了?嗯?” 豫欢扭捏地咬了咬唇,那点微不足道的勇气早就在删掉他微信的瞬间耗费殆尽了,她以为删掉微信能够结束这场错误。 可当他又一次突然出现,她不知为什么,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雀跃,卑劣地萦绕在心头。 “没有谁。不关你的事。”豫欢故意用很生疏的语气说着,隔绝自己的不安分的情绪。 “行啊,反正你不说,我也能查到。”沈常西的态度无可无不可,可话语却强硬到让她害怕,他说:“顶多迟几分钟知道罢了。” “...…....” 五年未见的前男友变化也太大了吧? 动不动就开始欺负人? “是林奕恒....”豫欢叹了口气。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把这事告诉他,从前亦或现在,都是。 他们三个人一开始就不该纠葛在一起。过去的事好不容易过去了,为什么如今又隐隐有了噩梦的苗头? 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碎掉的影子,恍恍惚惚的。 高中的时候,林奕恒总是喜欢在楼梯口堵她,有时是调戏两句,有时硬是要送她回家或者请她喝奶茶。 毕竟在学校,再混的人也会有顾忌。 林奕恒那般嚣张的二世祖顾及着脸面,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可临近高考的那两个月...... 豫欢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崩溃的跑回家。 急遽的雨滴四处飞溅,夕阳被一场骤雨洗退了颜色。 她跑到了少年住的那间简朴佣人房,在他怀里哭到崩溃。可他只是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还笑话她哭的模样丑兮兮的,像脏脏的流浪猫。 转背第二天,林奕恒没有来上课。 豫欢是后来才从老师口中得知,林奕恒和六中的小混混打架,断了三根肋骨,正在医院躺着。 她知道,是他做的。他为了她,去做的。 当然,他也没讨到好,这件事让他差点被勒令退学。 林家是怎样人家,在上京城能算得上煊赫之流,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少年得罪了林家,等于封死了所有生路。 林家的意思是,要他坐牢。 至于为什么最后这件事林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整个一中和六中都众说纷纭。 想到这些陈年往事,豫欢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都快忘记了。 “林奕恒?他还缠着你?”那头的声音很淡。 听上去,他没有动怒。 豫欢松了口气,她怕噩梦又一次降临。可在轻松的同时,她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好像有人拿着小火柴去烫她的心尖,一下凑近,一下又拿远。 “没什么,没缠着我。”豫欢把头埋进枕头,呼吸着海绵里被挤压的稀薄氧气。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难不成还期待着他能对她有什么除了恨之外的心思吗? 豫欢举着电话,听见男人平缓的呼吸,可她却看不见男人那透着杀伐之气的脸色。 “他怎么缠着你的?”沈常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他握紧了手中的打火机,金属棱角陷进皮肉,可他感受不到疼。 “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豫欢轻言细语地安抚,唯恐哪里触怒到了他。 沈常西若有似无地笑了声,声音越轻,越生寒,“是啊...我倒是忘记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豫欢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她焦急地坐起来,“你千万别去找他啊!” 林家不是好惹的。 况且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林奕恒了。 “怎么?这么关心你的未婚夫?”沈常西冷笑,眉眼里仅剩的理智也不存在了,“哦,不对。” “该是前未婚夫。”他讽刺着。 气氛陷入沉默。 豫欢沮丧地放下手机,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她都以为电话被挂掉了,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仍在通话中。 他没挂。 “不是的。”她小声打破沉默。 不是关心他。 是关心他。 “不是什么?”他耐着最后的性子。 “虽然你现在是大集团的高管,但林家不好惹。你.....别去招惹他。” 在大集团里位置做得再高,也拼不过资本和权势本身。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她不能,绝不能再一次毁掉他。 话落,电话那头的呼吸滞了一瞬。 沈常西松开了打火机,惨白的掌心赫然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所有的阴霾都在刹那间被风吹散了。 他几分愉悦地挑起那双多情的凤眼,漫不经心的调子从嗓里荡出来,像在逗弄一只小猫: “哦。你在担心我啊?” - 第6章 006 艹!被笨蛋鸽了 06 电话那头的声音过于蛊惑,豫欢的耳朵微烫,温热的火种顺着她的皮肤蔓延。 嗜娇 第10节 不多时,脸上燃起了一片火烧云。 她觉得喉咙发干,舌尖舔了舔唇角,有些想喝水。 没多想,她点开床头灯,连拖鞋都来不及趿,蹬着小腿儿跑到厨房。壶里还有没喝完的凉白开,倒了满杯一口气干掉大半。 “咕咚咕咚.....” 沈常西举着电话,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杂音,一会儿是哒哒声,一会儿是玻璃碰撞声,这会儿又成了喝水声。 她在喝水。 女孩吞咽的频率很急促,咕噜着,时不时还会小声打个空嗝,听上去可爱的要命。 沈常西也跟着鬼使神差吞咽了一下。 有点渴。似乎不止渴。 ........? 忽然,沈常西反应过来了什么,在心底骂了一句。 他竟然觉得她可爱? 豫欢用手背擦了擦嘴,刚刚喝太急了,胸口有些喘。 沈常西听着这轻微的气声,细鹅绒似的,钻进耳里,弄得人心痒难耐。 “你在做什么。” 听筒里突然传来男人生冷的声音,豫欢吓了一跳,茫然答:“喝、喝水啊。” “喝水还是勾引人?”沈常西咬着牙根,烦不可耐地扯开系得规整的领带。 这玩意真他妈烦,勒得他又热又躁。 “??啊?” 啥?勾引? 豫欢给听傻了。 她尴尬地举着手机,磕磕巴巴:“你这人,发什么神经.....” 沈常西深吸气,很笃定:“别耍花招,我对你没兴趣。” 嗯。没兴趣。 “呸!你这人真不要脸!!”豫欢被他气到了,细白的手指都气得发颤。 “我挂了!”她一字一顿宣告。 “你敢。” “我敢!” “??” 沈常西被她怼的愣了半天,气笑了:“你挂了又不是跑了。哦,忘了告诉你,你打工那家蛋糕店是租的沈氏的铺子。” 豫欢抓了抓头发,这明目张胆的威胁,简直是有病! 沈氏的铺子又不是你的铺子!你只是跟沈氏打工!又不是姓沈!嚣张什么啊! 豫欢一边腹诽,一边向恶势力低头:“噢,我不敢了。” 算了.... 不和恶势力斗。 万一他就是在沈氏大老板面前得宠呢? 见她吃瘪,沈常西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抛掉那些不正常的情绪,他终于想起来要说正事。 他打这通电话是因为有正事,并非是因为想和豫欢说话。 想清楚了这一点,沈常西静了情绪,又重新恢复懒漫的姿态,窝在云朵般舒服的沙发里。 室内点了一台落日灯,暧昧的光影折落在他的侧脸,一双眼瞳粼粼熠熠。 “我有事找你。”他淡淡开口。 “哦.....” 他能有什么好事找她?找她送外卖啊?豫欢拉长了语调,有些勉强,“行吧。” 行吧? 沈常西皱了下眉,什么叫行...吧? “周六晚上有空?”沈常西拿了支烟在手上,又去捞小茶几上的打火机。 豫欢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还是思索了片刻。周六晚上不是她的晚班,所以按道理来说是有空的。 “应该有空吧。”她瓮声瓮气的。 吧? 又是吧? 好好说一句肯定的话是会长肉还是怎么? “到底有空没。”男人加重了语气。 沈常西想,豫欢再跟他来几个“吧”,他不保证自己不会立刻杀到她家去,把人拎起来敲一顿。 “你要问这个做什么啊?”豫欢实在是迷惑的很。 “周六晚有场宴会,我刚好缺个女伴。” 顿了几秒,他继续:“我买你的时间。三小时一万,好吗?” 其实他想把价格往高了说,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太高的价格只会让她产生抵触情绪,过犹不及。 豫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情形,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买她的时间?怎么听起来好奇怪啊,还有,当他的女伴听起来更奇怪了。 但是她转念又把重心聚焦在那一万上头。 三小时就能挣一万?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不对不对,这哪是一万不一万的事,她怎么能继续和他纠缠在一起呢? 豫欢的脑袋里仿佛有个天平,一下往左去一下往右倒,还没来得及颠倒出个结果,她喃喃出声:“行、行吧.....” 说完,连自个都惊到了。 她这嘴!明明她是想拒绝的啊!肯定是一万块钱太多了,太诱惑了!一定是这样! 沈常西还以为她会磨蹭几下,没想到就答应了。 虽然有个“吧”。 但姑且先忍一局。 “好。周六晚五点半我来接你。不准迟到!” 话落音,电话被挂断。 豫欢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茫然地立在原地,心里一顿乱麻。 所以她真的要去当他女伴了? 就这么草率的决定啦? - 就在豫欢满心愁绪,熄灯睡下了,另一头的宸南公关仍旧煌煌如白昼,暖调的光如一捧捧碎金子,洒向满园的郁金香。原本这后花园里种的是粉荔枝。 今年政府在南湾公园里搞了一场郁金香展,几个公子哥被家里的姐姐妹妹们拖去看展览,到了地儿才傻眼了,人山人海的,挤都挤不进。 其中一个被自己妹妹吵得头疼,非说人多了拍照不好看,只好打电话喊人清场。哪知场没能清,反而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自家爹上来就是一顿臭骂,说他多大胆子敢在这风头上搞特.权。 没办法,干脆找人自己种吧。这才有了这满园的郁金香。 上百朵红色长安在夜色下安静摇曳,好似红妆十里。 公馆二楼的牌室里时不时传出吵闹声。 “三哥呢!怎么还不来啊!我再帮他顶,今晚表都要摘这了!” “你行了啊,嚷嚷什么,三哥打电话呢。” 那人看了眼腕表,戏谑着:“一个电话打半小时了!这是跟谁打啊!” “嘿嘿,我赌肯定是女的!漂亮妹妹!”另一人摸了张好牌,笑得贱兮兮的。 牌桌上,坐在东方位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参与群聊,只是听到这句话后,他淡淡问了句:“为什么一定是女的。” 这话问的,还挺认真。 另外三个男人打牌的动作皆是一滞,面面相觑。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大晚上的,不跟漂亮妹妹煲电话粥,和大男人瞎扯什么? 忽然,三人又反应了过来。也是,二哥万年光棍一个,当然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二哥,等你遇到喜欢的漂亮妹妹就懂了。”一个不怕死的,老神在在地说了句。 赵淮归唇角一僵,掀眸,冲他说了一个字:“滚。” 那人瑟缩了一下,再不敢乱说话。 很快,门被人推开,沈常西终于打完了电话,回到棋牌室。他咬着烟嘴,眸色清落,带着笑意。 离周六还有两天。沈常西抬手看了眼腕表,哦,现在是十二点过十分。 离周六只有一天了。 “不用急,你还想来一圈就继续。”沈常西走近,忙按住那个帮他顶牌的年轻男人,和颜悦色。 那人在心里哭天喊地,他若是再打下个月的口粮都要没了,“三哥,你可怜可怜我,我和这几个人打,一把没动过啊!” 沈常西拍拍他的肩膀:“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那人怔了怔,三哥这心情,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好? 嗜娇 第11节 沈常西也觉得自己心情还行,看了眼对面冷得跟冰块一样的赵淮归,忽然就笑了。 “赵二,周六是你家的场子,你女伴找好了吗?” 赵淮归摸牌的动作一顿,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无缘无故问他找没找女伴干什么? 真是闲得慌。 也是,放眼上京城谁不知道,赵二公子出席宴会从不带女伴。 因为他觉得女人又粘糊又烦人。 赵淮归把牌一推,海底捞月让全场一阵哀嚎,他冷睨着沈常西,见他那些许炫耀的笑,懂了点什么,他冷笑:“怎么?你有了?” 沈常西觉得他在说废话,“不然跟你一样啊。母胎单身?” 他们这种公子哥哪里缺什么女伴,缺的是心仪两个字。随便从哪找来的明星网红或是千金小姐,有什么意思?整晚就跟演戏一样,如坐针毡。 母胎单身?? 赵淮归:........ “行。那我提前祝你被鸽。” 去! 嫉妒心好强一男的! 沈常西气得连烟灰都洒落了一截。 - 周五,午休过后。 豫欢拎着一个漂亮的小袋子,几分忐忑地站在国宁中心写字楼前。 看着来来往往穿着靓丽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的白领们,豫欢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店员制服有点丑,帆布鞋也显得自己好矮啊。 应该把制服换掉再来的!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需要,反正把东西送到前台就好了,又不会遇见他,换什么衣服啊? 小袋子里装着她亲手做的提拉米苏,特意选了男人喜欢吃的抹茶口味,毕竟是为他准备的道歉礼物,总要讨他开心才行。 上午,豫欢接到蛋糕店同事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女孩的声音又哑又弱,听上去虚弱的不行。 她恳请豫欢周六晚上帮忙去她兼职的酒店顶班。 豫欢知道这女孩生活不易,一人打好几份工,这日夜颠倒的作息之下,人肯定会累垮。 想到从前自己生病,女孩也替她加过两天的班,这份人情自己必须要还。 这样一来,去给齐屿当女伴的事,就只能推掉了。 虽然知道他会生气,虽然挺心疼那一万块钱,但是她做不到冷眼旁观。 给自己默默打气,随后毅然走进大厅。 大集团的办公楼宽敞而明亮,舒适的温度,品种繁多的绿植,人性化的设计,一切都让人向往。前台处坐着两个年轻的女生,从长相到气质都很出挑,妆容也精致,豫欢不由地看了好几眼。 “你好,请问你是来找人吗?”一个女生看了眼豫欢,眼底难掩惊艳,又打量着她身上的制服,估计是送外卖的。 豫欢弯起了眉眼,语气很礼貌:“您好,我是来送东西的。我可以把东西存放在你们前台,然后让那人下来拿吗?” 女生看着那精美的礼品袋,“嗯,可以是可以。但你记得让那人快点下来拿,我们是不负责看管物品的。” 豫欢咬了下唇,很为难。 她就是不想直接和他联系啊..... “我没有他的电话,可以麻烦您转告一下他吗?”豫欢恳求地看着女生,双手合十。 “那....”前台女生迟疑了片刻,“那行吧。你告诉我他名字。” “他叫齐屿。是你们沈氏的员工!” “齐屿?行,我查查啊。”女生翻着公司内部通讯录,搜索齐屿两个字进去,显示的却是空白。 没有这个人。 “没这个人啊....”女生又查了一遍,这才确定的说:“你好,小姐,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你确定他是我们集团总部的员工吗?” 怕豫欢不明白,女生又客气的解释一遍:“我们集团员工很多,包括国宁购物中心的员工都属于沈氏集团,还有旗下各类子公司都算,你看,是不是弄错地方了?” 豫欢喃喃道:“没有弄错地啊.....他就在这上班啊....六十层....对!他办公室在六十层!” “六十层?” “六十?” 就连旁边坐着的女生也惊讶了,两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豫欢看了眼手机时间,发现半个小时很快就要到来,若是再不回去,店长肯定逮住机会就扣工资。 “是的,他真的是在六十层工作。还麻烦您跟他说一声,让他下来拿。我还有别的客人要送货,就先不打扰了。真的谢谢你们了。” 说完,豫欢把袋子放在前台,鞠了一躬后小跑着出了办公楼。 两个前台女生愣愣地看着人不见了,又愣愣地看了眼那过于精致的袋子。涉及到六十层,她们不敢随意糊弄,只能硬着头皮把电话接通到总经办。 - 五分钟过后。沈常西出现在一楼大厅。 两个前台小姐在看到太子爷走过来的瞬间,惊讶得合不拢嘴,齐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站得笔直。 “送东西的人呢?”沈常西嫌弃的看了眼粉色的小袋子,声音冷淡。 送他粉色的? 前台低着头,恭敬的回:“那位小姐刚刚已经走了。” 走了? 沈常西冷笑了一声。 两个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女生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沈常西:“以后那人再来,直接让她去我办公室。” 说完,男人拎起那和他一身冷酷黑色极其不搭的粉色小袋子,扬长而去。 回到办公室后,沈常西偎在小沙发里,环抱双臂,直勾勾盯着那一团粉。 粉色袋子里是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被主人弄的神秘的很。 无缘无故送他礼物? 还弄得粉粉的,看着就不怀好意。没想到过了五年,那笨蛋还学会钓鱼了。 这是示好还是.....? 沈常西怔愣片刻。该不会豫欢以为自己喊她做女伴是对她有了好感,所以就顺杆子往上爬了?想和他重归于好? 还挺敢想。 沈常西嘲弄地笑了声,看来明天晚上,他有必要警告一下她,别动什么歪心思。 他可对她没兴趣。 沈常西坐起来,活动几下肩膀,燃了一根烟,这才慢慢悠悠去拆小盒子。 男人嘴里衔着烟,眼底映出橘色火光,一张极英俊的脸漫出风流气来,几分恣纵,几分痞气。看到盒子里是抹茶味的提拉米苏时,他轻轻抬眉,看来还记得他爱吃抹茶。 那蛋糕做的格外精美小巧,一根牛皮纸装饰的插卡竖在中央,卡上写着几行字。 沈常西想起了五年前,豫欢也曾送过他一个这样的蛋糕,插卡上是她亲手画的一只小狗。 他们一起在路边捡到的流浪狗。 男人哼了声。 读书时候玩的把戏,现在还玩,怎么说呢,就挺笨。 以为他还会上钩? 轻巧一抽,沈常西去瞧上头的字。 是娟秀的一行小字-- 【临时有事,实在是对不起。希望明晚有更漂亮的小姐姐陪你出席宴会。加油哦!】 沈常西:? 更漂亮的小姐姐陪你? 加油哦?加什么油? 看懂之后,男人一脸铁青,泄愤般把插卡摔回了蛋糕。 艹。 他竟然被豫欢这个笨蛋鸽了。 - 第7章 007 一根根敲碎 07 乾成大酒店作为上京城唯一的七星级酒店,地理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 在这里,人文景区和自然风光公园交汇,往西是繁华熙攘的城东市中心,再往前去,便是城内河,燕江。 从酒店顶楼的套房往下望去,万物尽收眼底,仿佛将整座城踏在脚下。 今晚,赵氏集团成立三十五周年庆典会在这里举办,前来赴宴的客人皆是上京圈的政商名流,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为了今晚的宴会,整座酒店从上到下每一个员工都处于紧张状态,唯恐哪里弄错了什么。 豫欢站在一群服务生里,虽然个子不算最高,但一眼望过去,目光无意识就会被她吸引。 嗜娇 第12节 她身上穿一件绣着简单兰花图案的中式旗袍,竹叶领口勾勒出纤细如鹤的颈,脚下是黑色低跟丝绒鞋,一小截如玉如雪的小腿露出来。 这身旗袍是今晚宴会服务员的工作服,样式简单低调,在保证观赏性的同时,丝毫不会抢眼。可穿在豫欢身上,唯有风姿绰约四个字可以形容。 领班经理深深瞧了眼豫欢那白净的香腮,雪一般,仿佛一揉就会化成水。 她语气微肃:“你就是替小余顶班的?叫什么?” “欢欢。”豫欢垂眸,看着自己脚尖。 经理点点头,还是觉得不妥。 这女孩子太漂亮了,她一个女人瞧着都心悸,更别说来的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今晚来的都是城内最显赫的贵客,机灵是一回事,也别太机灵。既然来顶班,就好好工作,那些杂事,别带到工作时间,听到了吗?” 这话说的直接又隐晦。 豫欢虽然笨,但这种话,她太明白了。 听得多,自然就明白。 名利场就是这样,仿佛人间最浮华梦幻的乐园,门外拿不到门票的人,挤破头也想进来瞧一瞧。 当她是那个想拿到入场券的人呗。 可入场券这东西,她从出生以来就有,什么刺激好玩的项目都体验了一遍,如今到点结束,也觉得还好。不怎么留恋。 “嗯,您放心。我都知道的。”她乖巧地翘起唇,笑意温淡。 - 六点过后,沉睡的宴会厅很快就热闹起来。 尊贵的客人们带来价值不菲的礼物,场面衣香鬓影,金玉满堂。 豫欢专注地擦拭着酒杯,给前来的客人倒酒,耳边陆陆续续传进不少的八卦-- “.....怎么赵家的场子,一个赵家的人都还没到?这都六点半了啊。” 另一人嗤笑了声,推搡着旁边人的胳膊,笑她幼稚,“人家那可是赵家,你还指望主人站在门口等着?” “哼,反正今晚赵家不是看点,我可更想看那位沈家的太子爷。” “沈家?”本来还笑的女人惊讶的瞪眼,“就那失踪了十多年又给找回来的沈家老三?沈常西?” 豫欢皱了皱鼻子。 这两女人嘴好大啊,怎么一直在她耳边说这些豪门秘辛?她可一点也不想听。 心里虽然腹诽着,但听到沈氏的时候,她还是好奇的竖起了小耳朵。 毕竟沈氏是齐屿的东家.... 沈家。 这种站在顶端的权贵世家,她不可能没有耳闻。 沈氏集团是国内零售行业的龙头企业,拥有线下各类大型商业广场,百货大楼。进入互联网时代后,企业又极力构建线上平台服务,旗下的电商平台稳居国内前三。沈家人才济济,不止在生意场上拔得头筹,在文化领域也出过佼佼者。 沈老太太就是京大历史学的元老级教授,国内收藏界大家。早些年,由她私人出资修建的博物馆落成,曾展出过一批收藏,引来了行业内不小的轰动。 “就是他!一直没见过真人,听说啊,长相在圈里可以排前三。” “沈常西今晚会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啊?不是说自从他回沈家后,接着就被送去了美国读书,从不席过任何公开场合吗?” “不然你以为这场里的女人都是冲着谁来的?赵家那个不解风情的阎罗王啊?” 这话可真酸,因爱生恨的嫌疑太大。 另一个女人只笑了笑,不接话。但毫无疑问,她的心思也都被这位神秘的沈三公子给勾走了。 豫欢站在酒台旁,有些走神。 几年前,她也听父母说过这事,沈家走丢了小少爷的事在当年闹得满城风雨,并且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因为找孩子要闹出风波来。 没想到真找着啦?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走丢了孩子可谓是灭顶的痛苦。 豫欢下意识弯起一双潋滟的眼睛,替这不认识的一家人高兴。 一瓶气泡香槟很快就倒完了,她去冰柜取了两支新鲜的来,撕掉封口,大拇指按压在软木塞上,小心翼翼地旋转,等待着那一声“嘭”的来临。 可惜,没有等到那声嘭,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微粗的男声。 “欢欢?” “你怎么在这?” 豫欢愣了一息,抬头。 - 酒店的两间顶楼套房被征用成临时休息室,有点过分奢侈。 沈常西颓散地躺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抻着,吊儿郎当的,f家的星座系列组合茶几,被他用来当搁脚凳。 领口微微松散,领带还没系,随意扔在地毯上。 “六点半了,你女伴还没来?”赵淮归换好了西装,从衣帽间走出来,语气很清淡。 不说还好,一说沈常西顿时烦躁地坐起来,拿了一个抱枕往他身上砸,“去你的乌鸦嘴。” 没你那神预言,也不会成这样。 赵淮归利落地闪开,“哦。懂了。” “被鸽了。” 说完,赵淮归觉得挺好笑,于是笑了声。 这不笑还行,一笑莫过于杀人诛心。 “你笑个屁。” 沈常西想到了那绿油油的提拉米苏,舌尖顶了顶后牙槽,眼神被风吹皱,有乌云跑了进去,阴沉沉的。他倏地捞起地上的暗花领带,动作潦草地给自己打了个领结,骨瘦的长指被粼粼光泽的蓝色丝绸称得极漂亮。 “真勒。”沈常西系好领带,扣上了蓝宝石袖扣,冷硬的评价一句。 学着穿了五年,还是觉得不舒服。 等电梯的时候,他又不耐烦地调整着领带,脑中忽地,浮现出一个场景。 女孩穿着宽大的校服,一边仰着脸看他,一边温软的笑着。 她又傻又认真的问:你们六中的校服好丑哦,可你怎么穿得这么好看啊? 甜甜的奶音,比街边老大爷卖的烤棉花糖还要甜。 电梯叮一声,到了。 赵淮归见旁边的人还在出神,烟快要烧到手指了,他提醒:“愣什么。走了。” 沈常西掀眸的瞬间,火星灼上皮肤,他像是没有痛觉,平静的把烟碾灭在灭烟器里,随后跨步进了电梯。 宴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被所有人讨论的焦点人物这才堪堪步出电梯。 从电梯口到宴会厅大概几十米的距离,两个大男人都不是爱说话的那类,没有过多的攀谈,只是安静的走在廊道上。 就在即将走过拐角时,前方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似乎还伴随着垃圾桶被踹翻的哐当声。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道歉了,认错了,你还要逼我是不是?” “你宁愿跑来这当服务生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听上去是一对怨偶。 那男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沈常西皱了皱眉,对这些个热闹,他向来避而远之。赵淮归也明显烦这些情侣吵架的破事,两人对视一眼,打算绕另一条路。 刚折返没出几步,身后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声-- “我们真的没有关系了......” “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孱弱的声音噙着哽咽,主人仿佛无可奈何到了极点。 沈常西的眼神猝然一震,想也没想,霍地转身,疾步往拐角而去。 - 在看到林奕恒的瞬间,豫欢手没摁住,软木塞被一股强烈的气流顶开,酒味的泡沫哗一下浇了出来。 手上,桌上,差一点连身上都弄的全是。 糟糕。 闯祸了。 林奕恒看着她焦急地去找毛巾擦桌子,那惶惶错错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笑。 “你跑来这当服务生?”他看得烦躁,伸手钳住了豫欢的细腕。 “你放开我!”豫欢像愤怒的小兽,费力挣脱他。 她恨不得来道雷劈死面前这个人!让他原地爆炸! 酒台处闹出了小动静,周围的客人都把目光移了过来,窃窃私语着-- “那不是林家的小少爷吗?” “这是有多没见过女人啊?连服务生都不放过?” “这林家的人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赵家的场子也敢闹,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林奕恒是讲脸面的人,觉得自己失态后立刻收回手,假模假样地整理西装。 他低声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豫欢板着脸,看也不看他:“请你不要打扰我工作。” “出来。你还嫌不够丢脸?”林奕恒咬着牙根,“别让我找人来拖你走。” 说完,他嫌弃的甩了甩手上沾着的酒渍,朝宴会厅外走去。 豫欢抿着唇,眉头紧拧,脚步犹如生根,一动不动。酒台处另一个服务生生怕闹出大动静,赶紧推搡了豫欢两下,让她快跟着去。 嗜娇 第13节 刚刚那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啊。 豫欢只好不情不愿跟了出去,一跨出宴会厅的门,林奕恒就拖着她往边上的廊道去。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快点,我还要回去工作。”豫欢甩开他,退后两步。 林奕恒上下打量着豫欢身上的旗袍,清雅素净的蓝色裹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眼底的烦躁逐渐变成了热,随后又变成了更深的躁动。 他清了清嗓子,“欢欢,你不肯回来是不是因为对我爸妈有意见?” 豫欢又退了两步,平静摇头:“没有意见。” “退婚这事,我妈没和我商量,不是我的主意。”林奕恒和颜悦色地看着豫欢,声音也温柔。 可落在豫欢耳朵里,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天也是这样,他也是这种语调跟她说--欢欢,忍忍就好了。 “既然都退婚了,那我们也没关系了,这话我说了好多遍,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呢?”豫欢握紧了拳头,“林奕恒,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豫欢沉默一瞬,抬头看着他,语气倔强:“你逼我没有意义。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从来都不喜欢。” 冰冷的眼神,尖锐的话语,陡然间戳破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回忆。 林奕恒脸色冰冷,他默了默,随后上前猛地踹了一脚垃圾桶。 惊天的哐当声震碎了空气。 豫欢眼色一变,刚想要跑,就被男人掐住了后颈,摔在了墙上。 “唔....”背脊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墙面,她疼地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操。” 林奕恒掐住她的肩胛骨,把人死死摁在墙上,“当我女朋友这么让你难受?你没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过上以前的日子!” “还是你他妈就喜欢那种穷酸混混是不是?还记着他呢?现在你家也倒了,是不是特开心,觉得和他更配了啊?” 他整个人错乱至极,一会儿说狠话,一会儿又柔声哄人。 “乖,宝贝。我这几年对你不好吗?你对我不理不睬我也忍了,不给碰我也忍了,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 说着说着,林奕恒的手指一点点收拢。 豫欢痛苦的皱起小脸,骨头疼得快要碎了,“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对不.....” 话没说完,豫欢眼前飞速晃过一道深色的影子。 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压在她身上的林奕恒痛苦地闷哼一声,被人一脚踹在腰部,直接飞出了一米多。 凝固的空气被疾速的风破开,风带起鬓边的碎发。 豫欢本来就害怕,此时更是吓得双脚发软,从墙壁上滑下去几寸。 “操!他妈的谁啊!” 林奕恒暴怒的狂吼一句,想挣扎着爬起来,面前那人不给他机会,一脚踏上他的胸口,发了狠劲。林奕恒疼得抽了两下,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吐沫。 沈常西一把抡起林奕恒的头发,把他的头往那掀翻在地的垃圾桶上磕。 一下一下,撞击的声音。 直到林奕恒头上的血漫出来,浸了沈常西满手,他也仿佛没看见,魔怔了。 “.......别打了。” 是一声猫儿般有气无力的颤音把沈常西从地狱里拉回人间。 豫欢踉跄几步,上前去抱住男人的胳膊。 她怕再打下去,林奕恒就死了。 沈常西顿住,理智稍稍回笼,他看了豫欢一眼,冷淡地把手抽出来。 随后拽着林奕恒的头发,把他一张混着鲜血,烂掉的脸给转了过来。 一双冷戾的眼睛,平静的直视林奕恒。 男人背光蹲着,五官隐匿在暗面,眼里的温度越发阴刻。 林奕恒的五官忽然狰狞起来,“齐、齐屿?” 他猛地挣扎,像濒死的鱼,双腿胡乱蹬着,有气无力的放狠话:“我、我他妈一定弄死你.....” 沈常西没什么表情,手迅速向下,掐住他的所有气息,“再敢缠着豫欢,就不是三根肋骨能赔了。” “我会把你身上两百多根骨头,一根根敲碎。不信你试试。” 说完,沈常西把人甩开,站起身,用那双被染红的手,理了理胸口弄乱的领带。 - 第8章 008 又不是给你看的 08 几个服务生把林奕恒抬起,悄悄从酒店后门而出,救护车就在外面。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一点声儿也没有,仿佛用树枝在沙堆上画了一笔,很快就被新的流沙覆盖。 沈常西连个眼神也没给豫欢,冷淡地和她擦肩而过,大步朝前迈去。 豫欢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脏在和他擦肩的同时,攀到了最高点。 男人和同伴的对话依稀传进耳里-- “多大事,值得你动手。” “没什么,路见不平,打就打了。” “害我要换身衣。麻烦。” 麻烦..... 她是个麻烦,豫欢顿时惨白着一张小脸。 很快,廊道尽头出现两个穿黑衣西装的助理,一人手里拿着熨烫笔挺的新西装,另一人拿着一个盒子。 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大抵是配饰或者鞋。 豫欢看见同他走在一起的男人先一步进了宴会厅,而他则继续往前面的休息室走,边走边活动着手腕。 是去换衣服的吧。 他那身漂亮的蓝色西装被血渍弄脏了。 男人的背影孤拔,野肆,像一头桀骜难驯的兽。 豫欢犹豫了好久,久到男人都进了房间,背影都不见了,她这才迈开僵硬的双腿,哒哒哒地小跑上去。 - 听到敲门声时,沈常西的衬衫刚好脱到一半。 他没应,过了几秒,安静的空气里又响起了三声“咚咚咚”。门外的人似乎很忐忑,就连敲门的声音都是那样胆怯。 沈常西把衬衫脱掉,像扔垃圾一样,随意扔在地上。手指从干净的新衬衫上掠过,没有停顿,直接伸向了沙发角落的烟盒。 他垂眸,漫不经心的抖了支烟夹在手上,只是把玩,没点。 “进。” 豫欢眼巴巴的站在门外,听闻男人清淡的一句声后,她黯淡的眼弯了弯,像今晚的玄月。 小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往下一压,门开了。 进去后,豫欢也不敢胡乱走动,乖巧的站在玄关处,视线自然地往里-- 装潢低调奢华的套房里,男人旁若无人地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气泡水,拧开,仰头喝了小半。 一切都很正常,可豫欢惊惶的尖叫一声,立刻背过去,背脊绷得紧紧的,比课堂罚站的小学生还要局促。 她绞着双手,脸一阵阵发烫。 他竟然光着身子!他、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沈常西用余光瞟了眼少女慌张的背影,觉得好笑。 瞧那笨样。 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豫欢呆滞地盯着木门,快要把门盯出一个洞来。她听到男人喝水的声音,不自觉吞咽几下,觉得好渴。 刚刚的画面好像在她脑子里住下了,怎么也赶不跑。 起伏的肌肉好似她画笔下写意的线条,没有分毫累赘,紧实,精壮,充满了爆发的力量。清晰的六块腹肌,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找我什么事。” 豫欢一个激灵,迅速从少儿不宜的画面中清醒,“啊......” “啊什么啊。”沈常西拧紧瓶盖,把瓶子扔在一旁。 “你打算一直对着门说话?” “那你先穿衣服!” 豫欢软声说着,小手捧上自己的脸,感受到了阵阵热意。 她是不是发烧了啊?怎么这么烫? “行。穿了。” 身后的男人懒倦地撂下两个字,跟哄小孩儿一样,有点敷衍。 豫欢以为他是穿好了衣服,这才松了口气,徐徐转过身来。哪知道男人不仅没穿好衣服,还不要脸地站在她身后几步开外,仿佛掐着点,等着看她羞愤脸红的窘模样。 “你就是个流氓!”豫欢气愤地握紧拳头,仰着脸,眼珠子不敢乱瞟,只看他肩膀以上的部位。 “哦。”沈常西慢悠悠走回沙发,拿起那件干净的衬衫。 “又不是给你看的。”他低着嗓,没所谓的说。 嗜娇 第14节 豫欢哼了声:“那你是给谁看。” 说完,她心里咯噔一下,眼珠子骨碌一转,小手迅速捂住自己的嘴。 糟糕!嘴太瓢,说错话了! 沈常西不紧不慢睨了她一眼,冷笑着,看上去很是诡吊:“当然是比你更漂亮的小姐姐。” “.......” 这腔调怎么好阴阳怪气? 更漂亮的小姐姐? 豫欢张了张嘴,这才想起来自己鸽他这事,还不知道那抹茶味的提拉米苏效果怎么样。她又不好再转过去,干脆闭着眼睛,问:“提拉米苏你收到了吗?” 一双碎着月光的大眼睛紧紧闭着,皮肤都皱起来了,睫毛软趴趴的,像飞不起来的夜蝴蝶。 沈常西好笑又好气,亏她好意思问,想到那个绿油油的提拉米苏就来火。 删他,鸽他。 这事没完。 “嗯。” “那好不好吃啊....”她刻意减半了糖,这样吃起来茶味更浓,更清香。 “难吃。扔了。” “扔了?”皱巴巴的眼睛瞬间恢复光弹饱满,蝴蝶胡乱飞着,豫欢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那是我做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她泄气地踢了踢脚尖,不敢说大声,见男人不说话,她又继续咕哝:“还有,你今晚怎么在这啊?” “那你怎么在这。”沈常西冷着脸,活动了两下手腕。 鸽他,就为了跑来当服务员! 他没什么好脸色。 豫欢哼了一声,“凶什么凶。”她飞快抬头,想瞪他一眼,可看见男人垂着头,时不时揉着自己的手腕。 “手是不是很疼?”豫欢局促地上前两步,想看他的手腕是不是受伤了。 刚刚他打林奕恒时眼睛都红了,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那一下下的全是狠劲蛮力。 肯定很疼吧。 充盈着馨香的少女靠过来,带来不属于这冰冷空间的温柔。沈常西不自然地退了两步,冷声道:“你管的真多。” 差一点就被那股兰花香气给逮捕了。 莫名其妙地,他觉得很烦,语气也重:“你到底来做什么?看我不穿衣服?” “不是的,我是来.....” 话说一半,门外响起一阵不规律的敲门声-- “怎么还不来啊三哥!都在等你呢!” “三哥!我进来了啊!” 豫欢本就神经紧绷着,突然的闯入的声音让她轻微一晃,沈常西迅速抬手,扶了下。 没等她回过神,他转身,把衬衫捞起来,套在身上,边扣纽扣边应:“进来。” 霍宸嘴里嚼着泡泡糖,大大咧咧推开门,“三哥,你怎么这么慢......哎哟我去!这哪里来的神仙妹妹!” 他一激动,连泡泡糖都差点咽下去。 豫欢窘迫地低着头,面前的陌生男人像打量什么稀奇动物一样,围着她打转。他往左边转,豫欢往右边偏,他往右边来,豫欢又往左边侧身。 两人跟打太极一样。 霍宸夸张地压着心口,小心脏本就强劲有力,这下更是要蹦出老巢了。 芙蓉面,雪玉肌,搅碎一池星光般的明眸,双颊上飞两片粉云,耳朵尖尖也是粉红的,像一只怕生的小鹿。 “这个妹妹我见过啊!”他一拍脑门,激动地嚷嚷。 沈常西终于扣好最后一颗扣子,趁着霍宸伸出毒手之时,飞快把豫欢揪到了自己身后。 随即狠狠一巴掌拍上霍宸的脑门,“你他妈梦里见过!” “哥!你怎么知道啊!刚想说前几天梦到过的。”霍宸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脑门,刚刚那巴掌太猛了,给他差点打懵。 沈常西冷笑,凶狠地看了眼呆头呆脑的豫欢。别人围着她乱看,也不知道凶回去! 豫欢委屈的憋着嘴,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凶。 可惜敢怒不敢言。 “你不老实呆在厅里,跑来这做什么。”沈常西一秒也不耽误,穿好衬衫后,继续穿戴好外套,领带,袖扣等等。 霍宸:“二哥说你把人打去医院了,过来看看呗。”说话间,他偷偷对豫欢抛了个媚眼。 豫欢起了鸡皮疙瘩,往后缩了缩。 霍宸的相貌属于粗犷硬朗型,年纪又小,性格咋咋呼呼的,虽然举动冒失,但豫欢并不讨厌,就是有点怕。 她心想,这人可真像一只狗啊。 “管好你的眉毛。”沈常西冷冷刀了他一眼,“再乱飞就剃了。” 霍宸迅速捂住自己的眉毛,往后一跳,远离这尊煞神,顺便讨好献媚,转移话题。 “三哥你打架怎么不喊我啊?不能脏了我三哥的手不是!” “行,下次喊你来打120。” “.......” “对了,林家那怎么得罪你了?不会是因为.....”霍宸用余光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乖巧少女。 意思很明显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他连三哥身边有人了都不知道!想了一圈,霍宸又想到了自己的眉毛,这下连余光都不敢看豫欢了。 得老实点。 豫欢本来沉默地站在一边,也不好插话,听到林家两个字后,她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担忧。 “你不该打他的。” 闷不做声的少女突然开口,两个男人都看了过去。 “他要是报复你该怎么办?林奕恒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家也不是好惹的,你不该得罪他们,更不该趟这趟浑水。” 想到了当年,少年被林家人找上,对方盛气凌人,仿佛连林奕恒的一根头发丝都比少年的命更金贵。 林家扬言要送他吃一辈子的牢饭。 他是为了她,才被人泼尽了浑水。 不该这样的,他不该再这样的。 豫欢的视线不知不觉模糊了,她侧着头,不敢看他,只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颈。 气氛为着女孩哽咽的声音,陷入了沉寂。 霍宸沉默是因为被豫欢的话弄懵了。 这妹妹说什么来着? 谁报复谁?林奕恒报复三哥?不该得罪林家? “不是,妹妹啊,你这话就瞧不起人了。林奕恒算他妈那根葱?也敢在三哥面前蹦哒?他配吗他!” 霍宸一脸纳罕,要想想,十个林家加起来也比不上半个沈家。放眼整个上京,能和沈家一较高下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谁敢得罪沈家的人?更何况,还是沈家捧在手心里的祖宗。 “三哥,你怎么看上个傻的?”霍宸在心里直叹气,三哥一世英名,怎么挑女人上就这么肤浅呢? 只看脸啊。 沈常西乜他一眼。警告他少说话。 豫欢被人骂了傻,瞪了霍宸一眼,顶回去:“你这是助纣为虐。缺德!” 真要出事了,跑得肯定比谁都快。 霍宸:....... 沈常西懒得管两个小朋友斗嘴,他已经完全穿戴整齐,又从那血气杀伐的少年变成了翩翩公子。 被豫欢搅乱的心也很快就恢复平静。 平静得像一块凝固的冰,没有风能吹起涟漪。 “先管好你自己。” 即将走出房门时,他回头,淡淡撂下一句。 - 等豫欢火急火燎回到宴会厅,宾客愈多了。 幸好那个帮她照顾酒台的服务生靠谱,经理没有发现她溜出去了快半小时,若是被抓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挨骂。 空气中混合着各种香水味,人走在里面,像穿梭在一座春日花园。 接下来的时间里,豫欢一直埋着头,开酒,添酒,擦拭酒杯,或是听周围的人们谈论上流社会的八卦。 按说豫家一年前破产,早已化成了泡沫消失在洪流之中,连进入八卦的资格都没有,可让豫欢难堪的是,还是有人把她认了出来。 “你看那个倒酒的服务生,怎么好眼熟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眼熟啊,怎么看着这么像.....” “豫欢啊!什么像,那就是豫欢呢!” 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口中,豫欢的身体僵硬几寸。那两个说话的女孩早已走了过来,打量着豫欢身上的工作服,眼光里透着很复杂的情绪。 嘲讽,轻蔑,惊讶,释怀等等。 嗜娇 第15节 “豫欢,你怎么在这啊。” 豫欢的指甲掐紧了掌心,她大方抬头,对她们笑了笑:“我来工作。” “工作?你工作不是送外卖吗?怎么还来当服务员了,欢欢啊,你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这么作贱自己干什么呢。” 说话的女孩叫许妤,是豫欢曾经的高中同学。她眼里透着关切,语气也温温柔柔,看上去很无害,可说出的话却很是扎人。 豫欢皱了皱眉头,很疑惑地看她:“为什么当服务员就是作践自己?那这样的话,你家的餐厅都该关门才对啊,不然你们天天看着自己员工作践自己,良心不会不安吗?” “??” 许妤哽住了,气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好心劝慰豫欢,竟然还被怼了!从前怎么没见她的嘴有这么厉害? “你、你不要脸!” 你才是不要脸。 豫欢在心里腹诽着,转身去冰柜里铲冰块,不想理她。 见许妤窝火着,一口气喘不上来,旁边的女伴假模假样的安慰她,“好了好了,别气了。跟服务员较劲做什么,大不了等会投诉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温柔的声音,却听着很是恶毒。 投诉她?豫欢铲冰块的手顿住了,藕粉色的小臂浸在冷气弥漫的冻柜里,逐渐褪去了粉,变得惨白。 许妤的眼睛一亮,立刻扬起下巴,娇纵的说道:“豫欢,你若是现在跟我道歉,我就不去投诉你。” 豫欢抿着唇,没有动,几分倔强地看着那些透明的小冰块。 晶莹剔透,比水晶还漂亮。可惜,那些都只是水而已。 水就是水,再漂亮,也不是水晶。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来了,宴会厅的气氛明显骚动了起来-- 众人议论的话题全部围绕着一个名字。 “那就是沈三公子?” “快看,就是站在常乐小姐边上的那位。” “天....好帅啊....” 许妤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暂且放过了豫欢,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高大男人,本来笑意盈盈的粉面逐渐变得复杂。 表情跟走马灯一般,变幻不停。 “那是沈家太子爷?那人、那、那不是六中的......”许妤看着沈常西,忽然惊觉了什么,又倏地看向豫欢。 听到了六中两个字,豫欢猛地抬头。 - 第9章 009 他不当这条狗了 09 被簇拥在中心的男人,仿佛众星拱月。 他似乎在这种觥筹交错的场面中游刃有余,可眉眼却很淡,淡到像一幅画。 豫欢的呼吸放轻,轻到她都忘记了自己还在呼吸。 --“我不是他。” --“他死了。” 齐屿已经死了,他真的不是齐屿。 他是沈常西,沈家捧在掌心的三公子,沈氏集团的太子爷。 豫欢的双手被冻柜的冷气封住了,变得麻木,就像那一颗颗冰块,等待着融化成水,然后一点点消失。 曾经她娇纵如太阳,而他站在阴影里去拥抱她,可惜惨烈无果。现在,命运颠倒。他是高悬的月,而她,被现实踏进了泥里,满身狼狈。 所以,他们就不该交集。他们是错的,对吧? 她怔怔凝视着男人的侧脸,心中有微弱的声音在问自己。 未等一个答案,视线中的人忽而转了过来,越过层层叠叠的障碍,和她的目光交错在一起。 沈常西淡淡地看着豫欢。 她穿了带跟的鞋,倒也显得不那么矮,可还是小小的一团,像一团蓝绣球花。 猝不及防和他对视,少女的身体微不可察晃了晃,眼神却纳罕地没有闪躲,反而更加入神地看他。 水眸中还时不时露出几分哀戚之色。 嗯? 这什么眼神? 沈常西皱了下眉,将杯中的香槟饮尽,抛下了一圈人,大步朝前走去。 - 许妤还沉浸在错愕之中,没有醒来。 是她看错了?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把这张脸弄错! 当年和豫欢一起偷跑去六中看篮球比赛,少年和一群队员站在一起,即使是一模一样的衣服,也是一骑绝尘的出挑。她还记得观众席上,那些女生叫的有多疯狂,不啻于明星开演唱会。 所以,被豫欢家里的阿姨领养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沈家的小少爷? 那豫欢...... 许妤的窝火瞬间消散了,反而同情地看了眼豫欢。 豫欢把穷小子前男友狠狠甩了,一周都没过就转投林家二公子的怀抱,这八卦,当年一中和六中的学生,谁不知道呢? 家里破产了,又摊上这种狗血的事儿。 真是可怜。 对于豫欢比她漂亮比她在学校受欢迎这事,许妤也连带着释怀了。 漂亮又有什么用?没有金钱的娇养,还不是得套着和别人一模一样的工作服,站在酒台前给客人擦杯子? 都这样了,她也没必要落井下石,还是安慰安慰这位曾经的好姐妹吧! 许妤愉悦地笑起来,换了种关切的眼神,“欢欢,刚刚那事就算了吧,你知道我也不是计较的人......” “让开。”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 许妤皱了下眉,心想是谁这么嚣张,在这种场合还敢这么不礼貌。刚回头,就发现那被众人簇拥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背后。 “沈、沈少爷.....”许妤的大脑空白一片。 “能让开了吗?”沈常西连眼风都没往许妤那边去,可话却是对她说的。 口吻轻狂,一点面子也不留。 沈常西正一瞬不转的盯着豫欢那颗圆圆的头顶,可面前这女人一直挡着,导致连那颗圆都只能看到一半。 这弄的他很烦。 许妤是被旁边的同伴拉开的。那同伴很有眼力见,见许妤的面子明显挂不住,拉着她去了洗手间。 没了遮挡,豫欢明显感受到压迫的气息越来越重,像乌云催城,有摇摇欲坠之感。 “给我倒杯酒。” 沈常西走到豫欢跟前,把酒杯递过去。 一只漂亮的手映入视线。 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空酒杯送过来,同时送过来的,还有他身上的香。清苦的焚香,他像从寺庙中走出的黑袍少年,黑色之下,是暗红色的欲望。 饱满,克制。 豫欢的大脑微微放空,偷偷去看他,没想到刚好撞进他蛰伏已久的视线。 她一窘,假装看错,飞快别过头。 沈常西被她各种小动作弄得好笑又好气。 看就看,他又不是不给她看。 酒台上摆着很多不同种类的酒,有伏特加,白兰地一类的烈酒,也有专门为女士准备的起泡酒,百利甜等,种类繁多,客人可以随意选择。 豫欢歪着小脑袋,望着那些五花八门的酒,眼里透出茫然。 他说给他倒酒,却有没说明要哪种酒,这该怎么办? 思索了几秒过后,一只小手毅然决然伸向某粉粉嫩嫩的酒瓶,刚刚给客人倒酒时,她就瞄到了这瓶。 包装这么漂亮,肯定很甜很好喝! 沈常西眼角一僵,她这是要他拿着一杯粉色的甜酒,到处晃悠? “你怎么不干脆跟我倒草莓汁?”他冷着脸开口。 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嘲讽,豫欢倏而把手缩回去,小声嘀咕:“可这个应该很好喝啊…..” 沈常西听到了她的不满,没理会,指着一瓶年份赤霞珠,冷着脸:“倒这个。” “哦。”豫欢不敢怠慢,赶忙换了个适合喝红酒的宽口杯,倒好后,她双手端着,很是恭敬。 “您好,这是您的酒。” 酒是毕恭毕敬地递了出去,可面前的人却不接,像在故意为难她。 他不接,她就只能一直端着,场面很是尴尬。豫欢轻轻咬住唇肉,手指用力握紧酒杯。 他这是在欺负她吗?可她明明很小心了,没觉得有哪里得罪他啊。豫欢不开心地想。 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议论声很小,可架不住议论的人多。 嗜娇 第16节 声音一多,总能传到她耳朵里。 “沈少爷这是在为难那个服务员?” “你没发现吗.....那女的好像是曾经豫家的千金。” “豫家?就前两年破产的那个?啧,好好的大小姐沦落到当服务员,倒是可怜。” “沈少爷跟这豫家千金有过节?” “嘘。不该问的事少问。” 豫欢端着酒,手臂渐渐酸涩,连带着眼睛也酸涩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覆在眼瞳上,像起雾的玻璃。声音和呼吸一样轻,她第二次提醒:“沈少爷,您的酒.....” 她唤他沈少爷。 沈常西的心尖蓦地被刮了一下。有些疼,可疼意过境的同时,又带来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毕竟她软软绵绵喊他少爷的样子,还挺可爱,像只任人揉搓的小兔子,瞬间勾起他所有的摧毁欲。 想欺负她,想把她一点点揉碎,更想把她锁起来好好...... 好好什么? 忽然,沈常西怔住。 这想法太变态了。 他迅速接过那杯酒,不再为难她,心里想着,来日方长。 都抓在手里了,还怕她跑? - 小插曲过后,宴会继续,一派金玉满堂的祥和。 这头,许妤和同伴从洗手间走出来。 用凉水冲了好久的手,许妤这才缓和了不少,但心中的震惊犹在。 “太不可思议了.....真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她边走边喃。 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穷小子怎么就成了沈常西呢? “妤妤,你怎么一直自言自语啊。”女伴用手指点了点许妤的肩膀,提醒她要看路,“刚刚真是太险了,我瞧沈少爷的脸色挺差的,语气也不好,不会是我们哪里得罪他了吧?” 女伴想到刚刚沈常西的眼睛,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那本该是一双缱绻多情的眸,狭长的眼尾透着游戏人间的风流,可偏偏底色是冷的,阴郁太过。 视线不知落向哪,总之骇人的很。 “不是我们得罪他了......” “啊?那为什么他对我们态度那么差?” “是豫欢。他看的人是豫欢。”许妤侧过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女伴。 “豫欢?” “他是豫欢的前男友。” 女伴顿时抽了口凉气。 她高中读的国际中学,对其他学校的八卦知道的并不多,但当年豫欢这事闹得很大,在圈子里轰动一时。 有说穷小子爱上千金大小姐惨遭玩弄的,有说林家逼婚,豫家棒打鸳鸯,总之,版本很多。 而绯闻男主角转学到六中不出一年,连高考都没有参加,从此销声匿迹。 “所以沈少爷就是当年他们嘴里说的那个、那个跟在豫家大小姐身后的.....狗?” “你疯了!这话也敢说!”许妤吓得连忙去捂她的嘴,神色紧张的睃巡着四周。 还好,洗手间附近没人,左侧的空中小花园里也很安静,夜色覆盖了所有,只剩下皎洁的月光。 那女伴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得不轻,两人不敢再停留,匆匆朝宴会厅而去。 两人离开后,空气越发静谧,静到能听清流连在耳边的风声。 空中小花园里,霍宸尴尬的靠着栏杆,一根烟拿在手上,不知道是该点还是不该。 那两女的真她妈嘴碎!说话声音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他偷偷掀起眼皮,睨了眼身旁男人的脸色。 男人面无表情。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却无所谓。 “三哥,要不要我找人警告下那两女的?”霍宸迟疑。 沈常西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霍宸拿不准,解释:“我的意思是她们乱说话,教训一下也无可厚非。” 沈常西:“她们乱说什么?” “........?” 霍宸懵了下,激动的挥舞着手,“哥,那两女的说你是、你是那谁的.....” 狗。 这个字眼,太过于侮辱性,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从上到下都堪称无敌的三哥怎么可能是谁的狗!这他妈蒙谁呢! “豫欢的狗。”沈常西无比平静地替他说完。 顿时,霍宸眼睛一震,噤若寒蝉。 小花园里,五月末的风正温柔,月光也清,纵情洒落下来。沈常西指尖的烟,忽明忽暗,微弱的橘色,很快就要消失在夜风中,零星也不剩。 沈常西向下望去,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马。 “没说错。”他忽然出声,声音轻,沉,像在问自己,又像在回答。 霍宸下意识“嗯”了下。没听明白。 “是她的狗。”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让他心甘情愿了。 沈常西没所谓的笑了,捻灭烟头时,一簇清灰落下,脏了昂贵的外套。 可既然她当年选择把这条狗赶走了,就别怪他不当这条狗了。 他得想个有趣的方式,把当年在她那里受的伤,一点一点全部还到她身上。 一定是有趣的。 当然,变态点也行。 - 第10章 010 我俩之间,没完 10 宴会九点半结束,豫欢一直忙到十一点半。清理场地,收拾餐台,这些全部属于今晚的工作范围。 出酒店时,已经过了零点,除了偶尔走动的工作人员,四周静悄悄的,和几小时之前衣香鬓影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豫欢慢吞吞的沿着街道向下走,从酒店到地铁站有好几公里,中途只能搭公交车,而公交车站也在好几百米开外。 不必吐槽这儿的交通不方便。 上京唯一的七星级酒店,谁会搭公交车和地铁来呢? 夜深,起了风。五月的昼夜温差极大,豫欢身上只挂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凉风里,晃晃荡荡的,显得整个人有茕茕的意味。 气温实属阴冷。 她只好把包紧紧抱在胸前,试图抵挡一些凉意,可鼻子却贪婪的呼吸着夜晚的凉风,想把肺里那股清烈的焚香冲淡。 可惜越是呼吸,嗅觉越是强烈反抗,那股味道从肺里蔓延到了脑海,变成了记忆镌刻在某处,再也挥散不去了。 好气! 豫欢瘪瘪嘴。 以前他身上只有洁净干爽的皂香,绕是这样,她也上瘾的很。每次都要揪着他的校服狠狠吸两口,现在他也不知哪里弄来这么好闻的香味,真是要命。 一双灵动的眼睛正耷拉着,委屈巴巴的。 整整一个晚上,她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出现那张脸,豫欢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已经不是齐屿了! 他现在是沈常西! “豫欢!你再这样我就要打你了啊!不要再想了!不然我真要打了!” 豫欢凶恶地警告自己,越警告,脑中沈常西的脸就越清晰,她愤愤咬着唇,手不知不觉还真抡了起来。 一声清脆的“啪”破开了幽静的空气。 “?” 豫欢怔怔地顿在原地,被自己这一巴掌打懵了。 世界在这一秒静止了。 下一秒,她这才反应过来强烈的痛感,嚎啕:“妈妈啊!好痛!” 与此同时,左边也传来了一个低冷的声音,还掺杂了几丝无奈-- “你是不是有病?” 沈常西目睹了豫欢自己打自己的全过程,眼里的震惊久久挥散不去。 她怎么能这么蠢? 嗜娇 第17节 豫欢嚎啕的声音太大,几乎掩盖了这突然闯入的声音,她听的并不真切,只是捂住脸颊,一边顺着声音偏过头去。 这才发现路边上多了辆车。一台暗钨色的库里南,像鸦羽,以至于混进了夜色里,叫人察觉不出分毫。 夜间行车却没有打灯,仿佛故意的,不想被人察觉。 透过晕开的路灯,豫欢依稀瞧见后座坐着一个男人,光太暗,阴影泼墨而下,看不清他的脸。 “谁啊?” 她抓紧手中的包,壮着胆子,用很大的声音问。 说实话,她心里有些憷。 月黑风高的,一台豪车停在边上,车上还坐了个男人,这情形怎么看都危险的很! “你是谁,不说话我走了啊.....” 走个鬼! 当然得跑! 豫欢的眼睛还红红的,声音也带着哭音,可反应却快,话一说完撒腿就跑,这速度,快到坐在车里的沈常西懵了瞬。 “.........?” 沈常西睁着眼,看着豫欢那两条纤细的小短腿在晚风中奔腾,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轻轻笑了声。 这笨蛋玩意儿,警觉性还挺高。 还行,不算无可救药。 “少爷,要跟上去吗?”司机见女孩跑了,拿不准是发车还是继续停着。少爷在酒店等了两个多小时,应该就是等着送这个女孩回家吧。 沈常西:“先等等。” 先让她跑几步,跑累了,自然会停。两条小短腿还妄想甩掉四个轮子? 视线里,豫欢的身影逐渐缩小。 娇小的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衬衫和奶白色短裙,全身是温柔的浅色系,再加上那身白的晃眼的好皮肤,即使跑远了也像一张4k高清照片中某个突兀的小噪点。 终于,那小点停了下来,又在原地转了一圈,许是觉得安全了,这才不再跑。 车内。 沈常西眯着眼,嘴里衔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手指时不时玩着一把光润的漆面打火机,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风流劲。 过了几分钟后,他拿开烟,“行了,开过去吧。” 司机得到吩咐,立刻发动引擎,油门一踩,整辆车像咆哮出笼的猛兽,朝着猎物奔去。 - 猛烈的运动过后,豫欢身上发热,脸颊红彤彤的,边走边用手扇风降温。 今天真是倒霉! 遇到林奕恒那个烦人精就算了,前男友还摇身一变成了她们家破产之前都高攀不上的人物,刚刚又遇到了个尾随的变态,简直是倒霉透顶!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豫欢气呼呼地踢了一下树干,哪知力道没把握住,脚尖传来钻心的疼,疼得她又是嗷叫一声。 沈常西又一次目睹了豫欢干蠢事。 但这次,他很淡定,眸中连惊讶之色都不再有。 “上车。”他降下车窗,嫌弃地看了眼那脱了一只鞋,靠着树揉脚的女孩。 豫欢转过头去,万万没想到又是那辆变态的车!她吓得一激灵,没穿鞋的脚直接踩在了灰扑扑的人行道上。 就在她准备开跑的时候,男人慢慢悠悠的叫住了她-- “不穿鞋了再跑?” 话语含着十足的戏谑,跟逗小猫似的。 豫欢愣了愣,哦,对哦,穿鞋了才能跑。 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说话的同时,沈常西已经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走到豫欢的面前,说是朝豫欢走去,不准确。 准确来说,他是朝那只被主人落在地上的小皮鞋走去的。 豫欢眼睁睁看着男人走过来,弯腰,把那只黑色圆头小皮鞋拎在了手里。 “那是我的鞋.....”她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沈常西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说--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这是你的鞋?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他语气清清落落的,食指勾住鞋带,好玩般晃荡了几下。 “?” 豫欢错愕的望着他。 “.....你能不能把鞋还给我?”她抿了抿唇,小声却很倔强的朝他要自己的东西。 这鞋可是她为数不多的还没卖掉的奢侈品了啊! 他怎么能把她的鞋当玩具玩? 沈常西不应,反而从鼻息里哼出一声嘲弄。 面前的女孩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没穿鞋的脚踩在另一只脚的鞋面上,十指绞还绞一起,局促不安。 如玉般白净的面靥漾开一层薄红,左边那红更浓郁,是刚刚被她自己一巴掌打的。 “上车!” 沈常西收回视线,恼恨地撂下两个字,拿着豫欢的鞋转背就走。 “不上!你把鞋先还给我!”豫欢倔强的看他。 “可以,鞋我先没收了,你就光脚跑回去吧。反正不是挺能跑?” “........” 想到豫欢跑步的样子,沈常西笑了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板着脸:“我再数三秒,过时不候。” “1。” “2。” 没等数到第三下,豫欢垂着头:“......别数了,听就是了。” 见她主动服软,沈常西轻抬眉尾,颇有风度的替她按开车门。 车门自动展开,不疾不徐,很是优雅。 豫欢突然觉得,这情景像极了一个华丽的笼子,欢迎着即将到来的猎物。 - 车上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洁净,舒适,顶上的星空灯散发着柔柔的光,像无数萤火虫,美的不可思议,就连空气都带着甘甜。 当然,那股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苦烈焚香,也再次真真实实涌动在豫欢的鼻息之下。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锁落下,前后座位之间的隔板也缓缓上升。 空间变得完全封闭,插翅难飞。 她的局促感无处安放,只好垂着眼,把视线向下。 车底铺着昂贵的手工地毯,她沾着泥土的袜子把地毯踩出了一个浅浅的灰色印子。反观沈常西,脚下踩着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连鞋底抬起来都比她的袜子要干净。 她忽然紧张的把脚抬起来,怕继续污了地毯。 她什么时候这么脏兮兮过? 没有。 从来都没有。就算是每个月要靠在蛋糕店打工来维持生活,她也尽量买能力承受范围之内最好的东西。 可偏偏,所有的脏,狼狈,委屈,全部被他看到了。 颠倒的感觉如龙卷风凶猛过境。 她不是个聪明勤奋的好学生,以至于到现在还没能彻底学会如何去对待他们天差地别的身份。 豫欢突然抬脚的动作不小,沈常西察觉到她的惊慌,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随后,他打开座位下方的储物柜,拿出一双全新的棉袜和一次性拖鞋。 这个储物柜会放一些短途出差旅行用的物品。 “换上。”他把东西递过去,话语不容商榷。 豫欢咬着唇肉,偷偷抬眼瞄了一下沈常西。 分明的轮廓在斑斓星光下更深,和他的性格一样,深重锋利,让人琢磨不透。 “看什么。”沈常西冷着脸,凶了她一下。 “唔。没有!”豫欢飞快别过眼,脸上烧热一片,羞赧的不行。 接过袜子,拆了包装,她囫囵把袜子套在脚上,本以为是男士的尺码,结果大小刚刚好。 是女款吗?他的车上备着女士的棉袜和拖鞋。 豫欢的双眸一黯,吸了吸小鼻子。 “袜子和鞋都是沈常乐的。” 头顶忽然传来男人沉沉的低音,豫欢蓦地抬头,没有防备的撞进那双漆黑的凤眸。她迟疑的看着他,双颊红扑扑的,像可口的野果。 沈常西喉结滚动几下,忽然有些烦躁,“沈常乐是我姐,这些都是她的东西。” 听到他这番不耐烦的解释,豫欢不知怎的,低落的心情消散了,像绽开的花苞,她笑了起来:“真好,你找到了家人。还是沈家走失的小少爷。” 她的笑颜如此刺眼,沈常西冷笑:“嗯。托你的福,不仅没死,还过的更好。” 从手边的储物格里拿出一根烟,点燃。火光划开的瞬间,点亮了那双漆黑的眸。 见旁边又没声了,沈常西不明意味的睨她一眼,食指和拇指捉着细烟,抽烟时有几分痞坏。 嗜娇 第18节 他轻慢的开口:“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笑的挺开心?” 听到他讽刺的话语,豫欢的心有些疼,细细密密的疼痛最是折磨。她抬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把眼泪揉进眼底。 “因为你不想看我笑,也不想听我说话。” 话落,沈常西默了。 这软糯糯的语调比棉花还柔,却夹枪带棒,精准击中他的脉络。 一时间,只剩手中的烟寂寂燃烧。 她真的笨吗? 不,她比谁都更聪明,更通透。 车子匀速的朝江底隧道驶去,豫欢住的公寓就在江北。夜晚的车少,一路都很畅通,出了隧道,再过十来分钟就快到了。 豫欢看着车往熟悉的路径而去,心下了然。 不必多问,他知道她住在哪,知道她在哪工作,甚至知道她的一切。只要他想。 他现在有足够强大,足矣翻云覆雨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叫她生不如死。 终于,劳斯莱斯停在一栋公寓楼前。这所小区是前几年新开发的楼盘,还算新,小区里住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即使是半夜了,还有不少灯亮着。 隔远看弥补了今晚没有星星的遗憾。 “我到了。”豫欢开口打破一路的沉寂。 车子停稳的瞬间,她悄悄松了口气。 沈常西没说话,只是点烟。 开始那根灭了,没过几分钟,又点了一根。虽然一根统共也没抽几口,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那烟燃烧,烧出长长一截白灰。 “那我走了啊。”豫欢松开揪紧小裙子的手,去开车门按钮。 旁边的人依旧没动。 她跨出一只脚,转头,对男人道谢:“谢谢您送我回家。还有.....林奕恒的事,谢谢您帮我解围。” “沈少爷。” 礼貌至极的同时,拉开了绝对的疏离。 沈常西的手抖了抖。 蓄满的那截灰飘落,在空气里回旋,像纷纷而下的雪。 直到车门自动阖上,那不算太重的声响彻底惊醒了他。他猛地碾灭烟头,拉开车门,大步走到过去,伸手将那白得晃眼的细腕攥住。 触上她的瞬间,他蓦地发现,她比以前瘦多了,就连骨头也更伶仃。 “沈、沈少爷?”豫欢惊慌地回头,看到他那骇人的面容,一阵憷意滚过心尖。 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他了。比天气还要阴晴不定。 沈常西用了几分狠劲,连扯带拽把豫欢拉到他身前,转身,一时间天旋地转。等豫欢反应过来时,她的背脊已经贴在冰冷的金属车身,身前覆着高大的他。 两人之间尚留有几厘的距离。 那焚香像一场明火,引爆她所有的慌张焦灼。 “躲什么躲!” 沈常西低低怒道,一把扣住她的下颌,拇指陷进柔嫩的面颊,掐出泛白的指印。 “就这么喜欢躲我啊?”他感受到女孩倔强的反抗,非要把她的脸扳正,迫使她看他。 豫欢被逼抬头,男人眸底的阴郁一览无余,丝毫不加克制,声音被烟草熏过,泛着苦。 “你到底要做什么....”豫欢去推他,反而被他把手牢牢箍在掌中。 “听清楚了,豫欢。” “我俩之间的事没完。玩装傻充愣这一套就想打发我?你做梦。” - 第11章 011 没想把她欺负哭..... 11 豫欢怔怔的看着他。 他.... 好凶啊。 从来都没有见他这么凶过,像疯了一般,恨不得把她拆骨,绞烂,再一点点嚼碎吞入腹中。 紧接着,是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连串豆大的眼泪掉下来,打在了沈常西青筋凸起的手背。 豫欢的眼泪像冲开了阀门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凶猛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感受到手背被温热的水珠洇湿,沈常西一顿,连满身的戾气都强行暂停了几秒。 她哭、哭了? 这就哭了? 沈常西松开桎梏,拳头握紧又松开,几分心虚。 他根本没想过把她弄哭。 “我......” “你威胁我!”豫欢抬手抹掉眼泪,战战兢兢的后退几步。 沈常西别开眼:“你想多了。” 说完,他虚虚握拳,抵住唇边,咳了两声。 “你有!” “...........” “你还吼我,你小声点说,我是听不到吗?”豫欢捏着拳头,狠狠瞪着他,就像一只愤怒的猫咪在低吼。 “我不是聋子!” “...........” 沈常西皱起眉,忽然察觉到一个严重的事实-- 他俩似乎不在一个频道。 从一开始,就没在一个频道过。 豫欢的大脑被眼泪洗刷的干干净净,下颌和手腕传来一阵又一阵疼意。他攥得太大力了,几乎快把她连皮带骨捏碎,这疼让她委屈到了极点。 “我爸妈都没这么凶过我,你个前男友凭什么吼我!” 震天动地的前男友三个字,惊破耳膜。 甚至穿透了劳斯莱斯,让车内悠闲喝水的司机,噗一下喷了出来。 沈常西满眼震惊,心脏被扎得生疼。 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说的话竟然都有些语无伦次:“.......前、前男友?我?” “你不是前男友吗?”豫欢抽噎了两下。 沈常西:“??” 她没管他错愕的表情,自顾自地:“反正我家里破产了,你也威胁不到我啊。顶多让蛋糕店把我开除,再不济把我赶出上京好了,我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 虽然她这话说的实属强撑,有那么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但她真的好想爸爸妈妈。她一个人留在这,真的很难过。 自从家里破产后,父母就去陵城投奔大伯了,当时的她太小,大学没有毕业,只能先留在上京。 现在这座城市于她而言,已经变了,留在这只是一场慢性的疼痛。她是多余的那一个。没有人希望她继续留在这碍眼,她也不想再让人笑话。 虽然,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若是她都选择离开了,那爸爸想回到上京的愿望,是不是就彻底失去了支撑? 沈常西被她一番话弄的哑口无言,听见她说那句不想留在这时,心中无端抽紧。 不想留在这?那她打算去哪?去陵城和她父母挤出租屋吗? 豫欢的眼睛已经肿成了小金鱼,妆也花得不像样,黑色粉色混着闪粉,糊了满脸,那小鼻子还抽抽搭搭的。 看着她狼藉的小脸,沈常西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先缓几天再欺负她好了,不能把人一下逼狠了,别到时候还得去陵城抓人。 麻烦。 接过司机递来的湿纸巾,他不疾不徐的走过去,语气放轻缓:“擦脸。” 豫欢跟拍苍蝇一样拍掉他的手,她哼唧:“不擦。我要回去了。” 沈常西被软乎乎的小手打了一巴掌,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差一点就抬起另一只手,去碰碰那快被她打过的皮肤。 豫欢不知他突然失神什么,白了一眼,狠狠把男人甩在脑后,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袜子,她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沈常西不知道她停下做什么,以为她是有话没说完,在酝酿。 他太了解她了。每次她哭过后脑子就跟浆糊没区别,要想半天才能想到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前方几步远,豫欢像掉线的机器人,垂头,不知道看些什么。 下一秒,她弯下腰,把鞋脱掉,然后把袜子拽下来,光着小脚哒哒走到沈常西面前。 “袜子还给你!” 她抽抽搭搭,把揉成白面团似的袜子塞到他西装口袋里。顶着被泪水洗过的小脸,转背跑进了单元楼。 嗜娇 第19节 凉风忽而又吹过一阵,沈常西定在原地,不可思议地从六位数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只袜子。 沉默了。 - 近日,豫欢过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晚上总会做一些奇怪的噩梦。 梦境里是一座巨大的庭院,四周种满了兰花,白色最多,紫色和粉色夹杂在里面,像点缀在奶油蛋糕上的樱桃和蓝莓。 风一吹过,到处都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在梦里的世界,她穿着奇奇怪怪的女仆装,嘴角翘着,高兴地在花园中央画画,她要把这满园的兰花都留在她的笔下! 就在她画了一半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抢走她的画笔,随意摔在地上。 凶巴巴的语气:“画什么画!少爷马上要回来了!还不快去生火做饭!” 画架坍塌,调色盘的颜料泼在了画布上。她望着被毁掉的画,眼中逐渐漫出泪花。 中年女人见她还在装可怜,试图磨蹭,伸手揪了把她的耳朵,“还哭!不去做饭是想饿着少爷吗?” 豫欢被揪得哇哇大哭,捂着耳朵朝一栋华丽的别墅里跑去,要赶着给少爷做饭.....呜呜呜呜。 别墅里点着华丽的水晶灯,佣人们紧张忙碌地工作着。 一切都有条不紊,直到豫欢出现-- “豫欢,你跑哪去了?客厅的地都没擦呢!” 豫欢呆呆的,怀里多了一个吸水拖把。 “豫欢!!少爷房间的兰花都快死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伺候啊!” 随后,手上多了一个施肥的小铲子。 “豫欢!!!少爷明天穿的衣服你怎么也没熨!净想着偷懒!” 很快,她小小的脑袋上顶着巨大又发烫的熨斗,头皮都快被噗嗤噗嗤的水蒸气烫红了。 豫欢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跌跌撞撞的朝前走,身上的东西已经多到不能承受了,她脑子嗡嗡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到底是先做饭还是先擦地还是先浇花还是先熨衣服啊??? 上楼梯的时候,她迈着笨重的步伐,即将到二楼的时候,却怎么也上不去。一直在同一个阶梯打转。 猛地抬头,只见那颀长高大的男人,像一堵铜墙铁壁,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高傲地扬着下巴,眉眼中带着不屑和轻蔑。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高贵的神明,他冷淡开口:“知道错了没有?” 豫欢咬着唇,软声道歉:“知、知道了......” “还敢不敢删我?” “不敢了。”她老实巴交。 “还敢不敢鸽我?”男人的语气越来越匪悍。 “不敢......” “那还敢不敢把袜子塞我口袋!!”男人的长指精准揪住她的小脸蛋,含着狠劲,掐了一把。 紧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又搓又揉。 “真的不敢了,少爷,好痛啊呜呜呜呜.......”豫欢疼的眼泪汪汪。 男人满意点头,收回手。 一旁站着的管家立马狗腿地递上湿手帕,供男人擦手。 “很好,那你去把那一筐东西洗了吧。”男人擦完手,邪气的凤目扫过豫欢。 眼里嘴里心里,全是坏水。 豫欢很疑惑,顺着男人的目光而去,只见那里摆着一个竹筐,里面是小山坡一样高的白花花的.... 袜子! 画面蓦地一转。 她被关在窄小封闭的房间,里头是铺天盖地的袜子,小小的人几乎被淹没了,眼睛都熏得爬满血丝。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敲打房门:“少爷!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把袜子塞您口袋了!我不要洗袜子.....呜呜呜.....” ....... “不要!” “我不要洗袜子!” 豫欢陡然从噩梦中挣扎出来,额头被汗水浸湿,涔涔一片。她抬手抹了一把汗,茫然地看着四周。 温馨的粉色蕾丝窗帘,贴满海报的衣柜,上个星期买的大花蕙兰还好好养在花瓶里,甜瓜正在飘窗上晒太阳,见主人醒了,撑个懒腰,跳上了床。 还好。刚刚只是梦。 可梦中体验太过真实,连细节都纤毫毕现,被男人恶狠狠揉搓的痛感还残留在肌肤......这梦不会变成真的吧?豫欢吓得抽了一口凉气,赶忙安慰自己,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随后把被窝蒙在头上,继续睡回笼觉。 好不容易调休一天,不赖床就是浪费! 她阖上眼,正要重新进入梦乡时,门外突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按铃声,焦急的叮铃吵得人不得不起来。 豫欢强行撑开眼皮,打了个哈欠,“来了来了,别按了呀。” “欢宝,快开门!是我啊!” 灵动欢快的少女音跳跃着,伴随着吵吵闹闹的铃声,倒像是一首古怪的奏鸣曲。 皎皎的声音? 她不是昨儿还发了一条在南非看花豹的朋友圈吗? 开门的瞬间挟裹着一阵野莓的酸甜,眼前是一抹高挑孱瘦的身影,皮肤过白,以至于丧失了血色。 豫欢还没看清楚,就被那人一头摁进了怀抱中,额头和某处柔软亲密接触,鼻子则被挤压的呼吸不过来。 “欢宝,你受委屈了。都怪我,去什么非洲度假,不然也不能让你受这委屈啊。”宁皎皎揪起秀气的眉头,想到微信群里许妤说的那些话,她就气得心肝都疼。 当时,她还在南非动物园里看big five,没想到万年没人冒泡的校友群忽然热闹的像过年。她秉着吃瓜的原则,偶尔瞄上两眼,没想到就正赶上群内直播豫欢和沈常西的爱恨情仇大戏。 得知沈常西竟然是当年跟在豫欢身后的少年,她当机立断,犀牛也不看了,立马回国。 豫欢没弄明白,怎、怎么就受天大的委屈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委屈,想哭,但宝儿,我们女孩子要坚强,不能哭的。” “我受什么委屈了呀?”豫欢吸了吸鼻子,那酸甜的果味弄得她想吃草莓泡芙了。 宁皎皎觉得豫欢肯定被残酷的现实磋磨傻了。“沈常西。”她点了点豫欢的小脑瓜。 “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宁皎皎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怎么有这么笨的闺蜜? 豫欢诧异地瞪大眼,“沈常西??不是,你怎么知道他啊?” “都知道了啊。”宁皎皎耸耸肩,一把抱起蹭她裤脚的甜瓜,没抱几分钟,她就有些喘,抱不太动,只好把软乎乎的猫放在沙发。 “都知道?”豫欢迟钝几秒,垂下眼,自言自语。 倏地,她抬起小脑袋:“谁都知道了?都知道什么?” 宁皎皎叹了口气,把群里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豫欢看。她指着其中一条,颇为恼怒的说:“你看他们这是说的什么屁话,这不就是变着花样来讽刺你,以为这样可以讨好沈常西吗?” 屏幕上,众人的话几分刺眼-- 【所以说啊,有些人天生就没有公主命】 【听说沈公子当年在六中就是学霸啊,稳上京大的那种!为什么最后没有参加高考啊?】 【还不是因为某人水性杨花,伤心了呗】 群是一中的精英校友群,进群的每一个人都是受到严格塞选的。不仅得从上京一中毕业,还得满足各种要求,比如高学历,或者强大的家庭背景,又或者丰富的人脉资源等等。 总之,是一圈自诩精英组成的小团体。 豫欢曾经也在群里,可家里破产后,她也不再符合要求,被踢出了群。 “若不是为了给你看聊天记录,我早就退群了,哼。”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嘲笑他没父没母,是跟在你身后的狗,现在人摇身一变成了沈家公子,就巴巴上来跪舔?真是脸都不要啦!” 宁皎皎越说越生气,比豫欢这个当事人还气,气到苍白的小脸都发红了。 “别气了,皎皎,你身体不好,不能生气的。”豫欢担心的看着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像抚慰炸毛的小狮子。 明明身体不好,高中的时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直接休学了半年,好了之后就忘性,还跑去非洲看花豹,真是...... 唉,豫欢叹了口气。 她怎么有这么笨的闺蜜? “我不是很懂诶,为什么他们那么笃定的说沈常西会报复你?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都五年了,还过不去吗?”宁皎皎撑着小脑袋,发愁的看着豫欢。 她全程在飞机上冥思苦想都没想明白这事。不过是分手而已,谁没分过手? 宁皎皎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当年她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半年,那学期发生的事,她都很少耳闻。等她从国外休养回来后,豫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高兴的跟她说,她毕业后就要和林家的少爷订婚了。 可明明豫欢最恨最讨厌的人就是林奕恒。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欢欢。” 豫欢抿着素唇,她的唇色浅,没涂口红的时候像被水洇过的胭脂,是一种半新半褪的红。 发生了什么呢? 她有些忘了。这种忘并非真正的忘记,更像是应激反应过后,身体为了自我保护而做出的强制性遗忘。 “他们骂的没有错,骂我朝三暮四,都没错。”豫欢冲着闺蜜甜甜一笑,似安慰,可效果不佳。 那笑,太勉强了。 “因为我答应和林奕恒订婚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分手。他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女朋友马上就要和另一个男生订婚了。” 嗜娇 第20节 - 第12章 012 求你,不要和别人好不好?(含…… 12 分手那天,乌云浓酽深重,堆积在城市上空,天幕又低又沉,压得整座城市都喘不过气来。 很平常的一日,闷热潮湿的夏日大多如此。 早上的天气预报说,傍晚会有一场暴雨。 上京六中是城内排名垫底的中学,打架斗殴的事常有发生。 但凡听到谁是六中的,大家自然而然会带上有色眼镜看待。来这所学校的学生俗称“双差”,学习成绩差,家庭条件差。 学习好的早就被各大好中学给抢走了,家庭条件好的塞钱也会让自己的孩子读国际中学,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子沦落到六中,与一帮小混混为伍。 六中坐落在鱼龙混杂的老城区,附近有个大型生鲜市场,从早到晚都是乱哄哄的。从六中的后门而出,过街就是一条曲折幽深的长巷。 进了巷子后,更是冗杂。挤着众多卫生条件差,贩卖廉价食品的小店,三块钱一小时的便宜网吧,还有各种露天台球桌。 一群不良少年把这巷子当作据点,放学后就会聚集在这抽烟。 这是豫欢第一次来到六中。下车后,她差点迷路。 她平日里来往的地方不是豪华舒适的富人别墅区,就是幽静整洁的校园,还有便是繁华热闹的商业中心,这种脏乱差的小巷,让她不由地提起了整颗心。 少女穿着整齐的一中校服,深红色的格子裙遮盖到膝盖下方三寸,只露出一截金玉质地的小腿,一张柔软素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一中的校服出现在这种地方,无疑格外扎眼。 一路上,她不断被看上去小混混打扮的男孩搭讪,她吓得没地躲,只能照着手机里的步行导航,飞快的跑。 天色灰得更重了,隐隐透出凝夜紫,一场暴雨囤在乌云里,只等一个契机,瓢泼而下。 几乎快跑到尽头时,豫欢模糊的听见转角处传来很凶残的打斗的声音。 她心下一紧,什么也管不了,径直朝声音的源头跑去。 “齐屿,你他妈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老子发誓让你这辈子都从牢里出不来!” “我警告过你,别再去骚扰豫欢。肋骨还没长好吧?那也不必长好了。” 少年的声音透着狠戾,像地狱里刮出来的风,沾着血腥味。 “豫欢?” 林奕恒笑了,他身上还固定着胸带,肋骨没有完全愈合,就算是笑也让他觉得很疼,可他忍不住,放肆大笑着。 这是一种胜利者的狂喜。 “你怕是还不知道把?齐屿。”林奕恒舔了舔唇角,眼中蔓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我和豫欢马上就要订婚了。她以后就是我老婆了。当然,我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哈哈哈哈!” “我也弄不到她不是?” 他故意把话说的缓慢,一个字一个字从嘴中吐出来。 每说一个字,面前少年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你找死。” 少年扬起手中的棍子,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眼中全是疯狂的血红色,就在棍子即将落下的刹那,一个惊惶颤抖的声音截住了他-- “别打他!” “别打了......” 豫欢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 地上躺着七八个被打得半死的年轻人,看上去是学生,但没有穿校服。再往前几步是当地人堆放垃圾的地方,有几个大绿桶被踹翻了,腐烂的菜叶水果,发臭的鱼,各种垃圾从里面滚落出来。 整个空间散发出腐臭的难闻气味。人就跟垃圾般,躺在那,没两样。 有点想呕。 她猛地捂住嘴,把胃里翻涌的酸水压下去。 “欢欢?你怎么来了?” 少年眼中一喜,那些晦暗的杀伐气顿时消散无踪。他跟丢烫手山芋一样扔了长棍,几分局促地把手往校服上擦了擦,想把上面脏污的血迹擦干净。 怕脏了她。 她太过洁净,易碎,与周遭的脏乱格格不入,像误入迷途的小天使。 她哪里能来这种地方呢? 她该被人保护起来,安放在水晶宫殿里,好好珍藏。 豫欢看着向她走来的挺拔少年,不经意后退了两步,本来就不坚强的心粉碎得稀烂。 少年桀骜锋利的眉眼透着几分温柔,和额角上干涸的血迹相悖,是违和的。他身上套着堪称灾难配色的宽大校服,可整个人仍旧熠熠生光。 像是从某场少女怀春梦中走出来。 自从他搬出了豫家后,豫欢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来之前怎么不跟我发短信,我可以去你学校接你。”少年走到豫欢跟前,话语温柔而宠溺。 豫欢紧张地拽住双肩包,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发心,想到自己的手脏,又下意识收了回去,可比他收回手更快的是少女的躲避。 豫欢退后两步,双眼闪烁,不敢看他的眼睛。 少年哑着嗓:“欢欢,你怎么了....” “她不是来找你的。”林奕恒后脚走到豫欢跟前,冲着豫欢招手,“过来,欢欢。” 豫欢犹豫几瞬,一咬牙,走到了林奕恒边上。 “欢欢,你在做什么?”少年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攥起拳,泛白的骨节,像烧尽的灰。 “她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哦,不对,很快就是未婚妻了。”林奕恒得意的说着,边说话边伸出胳膊,把娇小的豫欢揽在怀里。 “你闭嘴。”少年双目充血,从喉间滚出一句嘶吼。 他猛地抡起拳头。 “齐屿!你住手。”豫欢倏而抬头,直直对上少年的眼,“他没说错。我就要和他订婚了,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 豫欢猛抽了一口闷湿的热气,这感觉无比难受,仿佛那些臭烂的垃圾全部倒进了肺里。 “我们分手吧。” 她说完后,大脑短暂的晕眩了一秒。有点站不稳。 “你说什么?”少年满眼错愕,身形晃了晃。 豫欢深吸气,不再挣扎,下定了决心。 “我说,我们分手吧!他们说的对!我和你在一起只会越来越烂!我的人生,不想再这样了。” 少年低着头,沉默。 很快,他整个人都在发颤,再抬头的时候,豫欢看见了他猩红的眼中,全是泪。 他猛地一拳挥在了林奕恒的脸上,大力把豫欢扯到自己的怀里。 直到被抵在粗粝的水泥墙上时,豫欢瑟缩了一下。水泥墙面没有经过任何粉刷,里面掺杂着大颗大颗沙砾,娇嫩的皮肤,轻易就被磨红。 “你在说谎!”少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灼灼的目光像燎火,要烧穿她的眼。 女孩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闪避人的视线。可这次她没有,她直勾勾的看着他,说完了所有的话。 “你本来就知道,我们没有未来。”豫欢很平静,即使她身上很疼。 “林家和我们家门当户对,林奕恒这么多年都一直喜欢我,对我的好,有目共睹。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他?” “看看你自己吧,你有什么?你拿什么说喜欢我?你配吗!” 少年的心被她一刀刀凌迟,直到最后,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只剩下麻木。 六点,大雨果然倾盆而下。 一时间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宽大的校服里灌满风,他那强壮挺拔的身体在狂风中像枯草,不堪一击。 她从没有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求你,欢欢,不要和别人好不好......”他哽着,话语颤抖。 就算不是他,可为什么偏偏是林奕恒。 偏偏是欺负过她的人。 豫欢稳住身形,嘈错的雨点几乎夺走她所有的听觉。 她死死掐住掌心,在大雨里,微笑地看他:“不和别人,难道真和你吗?” 再后来,她有些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是少年被那根扔在地上的木棍重重击倒在地,鲜血从校服里漫出来,他罕见的没有还手,倒在雨里。 眼神颓绝。 回忆戛然而止。 豫欢低着头,手里捧着的温水早已变凉了。 “所以,他想报复我就报复我吧。”她闷闷地说。 - 天气预报一早发布了暴雨预警。 原本艳阳高照的春日,突然被阴霾笼罩,惊涛一般的乌云堆在天边,层层叠卷,直到最后,连整张天幕都装不下了,摧压着万物,仿佛随时都能坠下来。 沈常西坐在办公室,凝神看着灰重的天色。手中夹着一根细烟,烟蒂处蓄了长长一截白灰。 不一会儿,暴雨落了下来。带着湮灭整座城市的磅礴。 办公室里,阳台的窗开着,瓢泼大雨扑进来。 嗜娇 第21节 一模一样的灰色,一模一样的嘈错的雨声,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一场暴雨了? “欢欢....求你.....不要和别人好不好?” “不和别人,难道和你吗?” 忽然,沈常西猛地摁灭烟头,强迫自己不去看窗外。 他讨厌暴雨。 没有比暴雨更让他厌恶的天气了。 ....... 向鲤进来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点着灯火通明的灯,落地窗全部用窗帘遮住,整个空间安静的听不到丝毫雨声。 他迈着愉悦的步伐,跟跳交谊舞似的,走近,把一摞需要沈常西批复的文件放在桌上。 “好好走路。”沈常西掀起眼帘,冷声道。 向鲤立刻规矩,他最近跟着二小姐学华尔兹,学着学着就有些上头,走路都跟跳舞一样。 “少爷,你这隔音可真不错。窗户关上,就什么声都听不到了。” 沈常西自动忽略向鲤的碎碎念,拿过最顶上的文件,开始浏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暴雨也渐渐走到尾声。 他手中是一份关于国宁中心的物业管理招标书。厚实的窗帘像封锁线,把外界的水光拦得死死的,仿佛将整个空间牢固锁住。 虽然办公室足足有两百平方米,但依旧透着压抑感。 “东叔那有什么意见吗?”沈常西看着招标书。 向鲤听到东叔两个字就来气,言语也不客气:“这是少爷提出来的重新招标,他能有什么意见!我去拿文件的时候偷偷瞄了他一眼,那气得脸都青了。哼!我们自己的物业公司不用,在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公司分包出去!谁不知道那华林物业是他侄子的公司啊!现在检查不过关,影响集团形象他们补吗?” 沈常西皱了下眉,倒也罕见的没有批评向鲤太过心直口快。 沈氏集团旗下拥有自营的物业公司,并不对外承接项目,是专为集团内部的需求提供服务的。可国宁中心这一块的物业项目却偏偏分包给第三方企业,这几年倒也一直没人注意。 可偏偏就在两周前,区商务局突然发来一纸消防安全整改令,在整个集团激起了不少的水花。 整个国宁中心竟然因为消防安全问题被勒令整改,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少爷,明明当时张局给您通过气,您为什么让他们大张旗鼓的把整改令发过来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向鲤不理解,家丑不是不能外扬吗?更何况商务局这次搞得还是突击检查,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漏过。 “我都选择让他们来查,为什么还拦着他们下整改令?”沈常西没什么表情。 向鲤微微瞪大眼,想了片刻,忽然跳起来,“啊!少爷你故意的?” 故意借这件事打压东叔一派,又或者,是一个警告。 “既然我回来了。就会让他们这些人知道,我和父亲不一样。”男人的声音冰冷,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父亲碍着曾经的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他眼里容得下这些沙子。 他从小没有长在沈家,对这些所谓的情分大可无所畏惧,有些事,没有人会比他更合适去做。 “少爷这一招真厉害。没有启用我们自己的物业,反而重新对外招标,简直是堵得他们哑口无言。”向鲤很开心。 沈常西没接话,只是拿起招标资格预审的方案大致浏览一遍,最后一页附着所有前来参加此次投标的公司名单。 视线一行行往下扫,直到在最后一家公司上停住。 这是一家来自陵城的物业公司,名字几分熟悉感。他记得,豫欢的大伯在陵城就是经营的一家物业公司,并且在当地很有口碑。 沈常西的眼眸深了几寸。 不动声色地拿过钢笔,将时光物业四个字圈起来。 “把这家公司的资料调出来。” 很快,向鲤将这家时光物业公司提供的所有材料一一呈递,“少爷,这家公司在陵城本地属于大企业,还挺有口碑的,今年他们应该是打算开拓上京的市场。您若是觉得他们不符合资格,我就直接去通知他们初审也不必来了.......” 沈常西抿着唇,目光灼灼,像两簇燃烧的火星,他飞快地翻着资料,纸张破开空气带来焦急的沙沙声。 直到某一页,他定住,一字一顿念了出来:“......项目负责人,豫世楠。” 豫欢的父亲。 沈常西凝着,忽然,一声轻笑从唇角逸出。 “不必。让他们来。” 不止要让他们来,还要给他们拿到项目的最大希望。若是猜的没错,豫欢的父亲是想靠这一战,重新回到上京。 他轻快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大手一拉,窗帘受到感应后自动向两边而去。 窗外,暴雨不知不觉停了,城市被雨水冲刷至澄明。 他想到了女孩揉着红红的眼圈,骄矜地赌着气,说着她才不怕威胁之类的幼稚话。 像不小心从枝头掉落的桃花,对身下的泥泞一无所知。 --欢欢,求你,不要和别人好不好? 分手前,他求她的最后一句话,还依稀盘旋在耳畔。 求她。 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卑微的事。 沈常西垂眸,清寂的面容染上一种诡异的温柔。 “......所以,这次该轮到你求我了吧。欢欢。” - 第13章 013 求我,我给你想要的 13 五月末的天总是难以捉摸。几场猛烈暴雨过后, 气温陡然升至二十来度,让人有一秒入夏的错觉。 抬头去望窗外日光,像一汪流金, 又像沾满金粉的松花, 一朵朵的,看久了叫人眼晕。豫欢忙收回视线,用指腹揉了揉眼睛。 手机上显示的是十点, 离爸妈的飞机落地还有一个多小时。 昨天接到周女士的电话,说他们订了第二天清晨回上京的机票,豫欢高兴的整晚都没睡着, 一大早就赶来了机场接机。 爸妈怎么突然就从陵城回来了? 自从一年前, 父母决定去陵城投奔大伯的时候, 就很少回上京。就算是过年的时候, 都是豫欢去陵城找他们,假期过后又自己回。 虽然一个人留在上京的生活很苦,但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因为她知道, 爸妈有多不容易。 豫家从辉煌到衰败, 父亲一夜之间衰老了太多,曾经的意气风发的豫氏董事长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一个内心潦倒却努力不让自己倒下的中年男人。而母亲, 则从只知道spa购物的豪门阔太变成了什么都要自己做的家庭妇女...... 选择投奔远在陵城的大伯也是他们三个人共同做出的决定。 父亲在大伯的公司里没有根基,就算是大伯给了他一个部门经理的位置, 但以父亲的性格, 在一个新的环境里肯定是拼了命的工作,想做出点成绩来证明他并非是一个失败的人。 如今突然回来,难道是大伯不肯让爸爸继续留在他的公司了吗? 豫欢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担心,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想着等周女士落地后,定要好好拷问一番。 - 周蔓晴女士从到达站走出没几步,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孩一头撞进她怀里 女孩远远跑过来,像一颗飞舞的青枣。 “妈妈.....我好想你啊!”豫欢一下就红了眼圈,说话的声音也颤颤的,她不是一个乖小孩,学不会把委屈和心酸的情绪隐藏好。 眼泪刚要掉下来的时候,她狠狠掐住掌心,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 怎么能哭呢?不能在爸爸妈妈面前哭啊,不然他们日后回到了陵城,该有多放心不下自己啊。 “哎哟,我们宝贝这是哭啦?”周蔓晴戏谑的语调,轻柔地捏了捏女儿的脸颊,“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才没有!我可没哭!” 豫欢小声哼唧,把头从馨香干净的怀抱里□□,稍侧头,望见父亲含笑看着自己。 她甜甜一笑,“爸爸!” “好,好。”豫世楠忍住心中复杂的情绪,五味陈杂的心思最后汇作一个好字。 从机场出来后,一家人打算先去吃点东西。考虑到公司订的酒店就在天耀新区,离国宁中心不远,去商场吃饭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周蔓晴朝一家法式餐厅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欢欢,你不是爱吃鹅肝吗?” 豫欢看了眼那家装潢奢华贵气的法式餐厅。她知道这家,新晋网红餐厅,最近在朋友圈里风很大。 “鹅肝长胖,我早就不爱吃了。”豫欢低头,踢了踢脚尖。 “我现在爱吃拌面!”她抬手指另一个方向的餐厅。 一家湘味面馆。这家可以说生意爆火,爆火的同时不免很杂乱,不止里面坐满了客人,那外头还坐了一连串等位的。 豫世楠皱了瞬眉。周蔓晴则顿住了。 女儿以前最是娇气,出门就餐不是进包厢就是包场,非高级餐厅不去,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去那种人群爆满,挨肩并足,吃个饭还要坐在门口等位的餐厅? 豫世楠忽然觉得胸中有难过的情绪蔓延,他的囡囡啊......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如今竟然连一顿法餐都舍不得吃。 他咬着牙,心中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拿下这次的项目的想法。他一定要借着沈氏集团这条大船,成功在上京立住脚,重新让女儿过上之前千娇百宠的日子。 “可是爸想吃鹅肝,欢欢陪爸爸吃好不好?”豫世楠笑着问女儿。 豫欢歪着头,几分迷茫,吃这个不是要花很多钱吗? 可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好吧。我陪爸爸吃。” 此时是中午一点。 嗜娇 第22节 过了饭点,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安静悠扬的轻音乐配上暗色系巴洛克风装潢,让人感到舒适且悠闲。 靠窗的位置非常优越,可以看到整条庆云路步行街。 豫欢可没心思去欣赏风景,她正心惊肉跳着。 爸妈这是怎么了?点菜不看价格啊?他们三个人而已!吃的完这么多吗? 周女士优雅地点完菜,把菜单递还服务员。 “我们家不是破、破产了吗?”豫欢呆呆的,嘴上没把门,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这一顿起码要消费不下三千了。 这是一个破产的家庭该有的态度吗?都是两中年人了,怎么比她觉悟还低呢? 豫世楠喝着水,差点没被女儿一句话给呛着。 他眉眼带着严肃,语重心长:“欢欢,我们家虽然破产了,但爸爸现在跟着你大伯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惨。虽然赚的是不比以前,但是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哦。”有点像哄小孩。豫欢不怎么信。 豫世楠皱眉,继续给女儿吃定心丸:“欢欢,爸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开拓上京的业务。若是成功拿下手头的项目了,爸就能在这边成立分公司,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能继续留在上京,再也不用分离了。” 豫欢瞪大眼,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豫世楠语气坚决。 趁着豫世楠去洗手间的间隙,两母女凑在一起说体己话。 “妈,爸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这次回了上京就不用再去陵城了?”豫欢咽下嘴里的樱桃鹅肝,绵密的触感带来无穷的回味。 真好吃!! 她喟叹着,开心地连脚尖都蜷了蜷。 周蔓晴笑着看自己的乖女儿,一边叮嘱她慢些吃,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别看你爸面上不显山露水,背地里为了这个项目天天加班,前段时候累的连胃病都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回来的心思比谁都强。你爸要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自然抓住了就不肯放......唉,就是不知道这项目最后能不能拿到。” 豫欢:“那到底是什么项目啊?难度很大吗?”她的确不懂这些生意场上的事。 周蔓晴夹了一块红酒炖牛肉放在豫欢的餐盘,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是沈氏集团的一个物业项目。” 沈、沈氏集团?? 豫欢鬼使神差地,手抖了下,餐叉差点掉在桌上。 她在心里疯狂安慰自己,上京这么多姓沈的,怎么可能这么巧就是他那个沈啊! 酝酿了小会,豫欢故作漫不经心,软声道:“是哪家沈氏集团呀?” 周蔓晴觉得好笑,敲了敲女儿的小脑袋,“上京哪还有第二家沈氏集团,这国宁中心就是他们家的。你不是最爱逛这吗?” “噗!” 猝不及防,豫欢嘴里含着的一口肉桂香橙茶喷了出来。洁白的餐布顿时晕开一圈琥珀色的水痕。 周蔓晴手忙脚乱去拿纸巾,“宝贝,怎么了啊?快擦擦嘴!” 豫欢机械地接过妈妈递来的纸巾,脑子里一锅乱粥。 沈常西?? 明艳的桃花眼笼上阴霾,只差一点就要哭了。 “听说,这个招投标的金额规模虽然不大,却是沈家的继承人亲自把关,好多公司都想通过这个项目和未来的沈氏继承人搭上关系。现在已经有两家竞争对手搭上沈家内部的线了,你爸一着急,就提前跑来了。” 周蔓晴忽然一拍脑门:“哎呀,我和你讲这些做什么?” 还是沈常西亲自把关的项目...... 豫欢彻底麻了。 回想那天晚上,她大言不惭的在沈常西面前放话,说她没什么好威胁的,让他别以为能威胁到她。 仗着光脚不怕穿鞋的草勇,她还做了什么?好像还把袜子脱下来塞到他口袋里? “........” 豫欢啊豫欢,要你跟个莽憨一样和恶势力斗!这下好了,连着骨头都不够给人吃! 她甚至能够想象某人此刻的表情,睡觉都要笑醒的那种吧? - 恶势力沈常西正悠悠闲闲地坐在自家商场的某奢侈品门店。 工作时间大摇大摆的逛街,美其名曰:暗访暗查。 “去,给我买杯咖啡。”沈常西指挥坐在一旁啃蛋糕的向鲤。 “那你先等会,我再吃两口就去”向鲤头也不抬,一本正经的回绝。反正少爷最近心情好,见了谁都是和颜悦色,他这种小小的敷衍,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沈常西跟没事人一样,一双凤眼挑着迷人的风流气,懒散地坐在沙发里,肘关节搁在沙发扶手上,手背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货架上摆着的各种鞋子。 从高跟鞋到平底小皮鞋,再到最近很火的明星同款,应有尽有。 他在认真的.....挑鞋。 女鞋。 两名导购安静地站着,私下暗暗交换眼神,随后秒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种相貌堪比当红炸子鸡,出手极其阔绰,好伺候且没有怪癖的客人,几乎快绝种了啊!啊啊啊!搞不到这种男人也要搞到这种男人的钱!! 先定个小目标:今天把下个月的业绩一起冲了! “那双黑的拿来给我看看。”沈常西指着一双漂亮精致的小皮鞋。古铜色的马衔扣,镶嵌了整圈水钻的鞋跟很特别,在暖色的灯光下,像闪烁的群星。 导购小姐的服务态度堪称完美,立刻从仓库里拿出一双全新的递给沈常西。 摆在货架上的鞋都是被试穿过的,若是直接递过去会弄脏客人的手。为vip级别的客人提供的服务自然是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沈常西伸出一根手指,随意拎了拎,感觉有些重。 “会磨脚跟吗?”他问。 “先生,这款鞋的内里是选用上等柔软的小猪皮,即使光脚穿也不会磨脚哦。” 导购近距离看着眼前的男人,有微微眩晕感。那认真为女人挑鞋的眼神,简直比任何春/药都够劲,堪堪瞟一眼,就能至此沦陷。 认真就算了,竟然还细心!!连磨脚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 就在导购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在砰砰直跳的时候,男人又问:“这后跟有几厘米?” 声音淡淡的,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笑意。 像校园里,爱捉弄自己喜欢姑娘的坏调子少年。 “先生,这款后跟是三厘米。” 沈常西挑眉,神情几分玩味。 唔.....加上这三厘米就有一六七了,不矮了。 思及此,他没忍住,轻笑一声。 向鲤端着刚买的馥芮白走过来,看了眼桌上摆的黑色小皮鞋,“少爷,二小姐不爱穿这种低跟的,你得跟她选高跟鞋才对。” 沈常西扫他一眼,面无表情:“谁说我给她买?” 沈常乐这种买东西不止给自己买还要给周围人都带一份的购物狂,还需要他挑鞋? “那你跟谁买啊?”向鲤想来想说什么就说了。 跟谁买? 沈常西陡然沉默,下意识滚了滚喉结。 那晚,他有仔细瞧过那只被他强行拿走的小皮鞋。 女孩把鞋擦的非常干净,可还是掩饰不了陈旧的质感。应该是被主人经常穿,鞋面处印着一道深深的折痕,后跟也被磨得不成样子。 记忆里的她是最娇气的性子,整柜子的新鞋都来不及穿,哪里肯穿有折痕的旧鞋? 读书的时候,她甚至为了找一双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粉色限量版帆布鞋而哭鼻子,最后连早自习都没去,被班主任一通电话打到家里,催她去上学。 如今,一双旧鞋竟然还舍不得扔。 脑子里思绪零乱的很,沈常西皱起眉,忽然,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 上班时间他不好好上班,跑来商场给豫欢挑鞋?? 她穿旧鞋关他屁事? 他是不是有病?斯德哥尔摩? 发自灵魂的三连问,沈常西一下子被自己给问懵了。 一旁的导购看着男人突然冷凝下来的脸色,心中发怵。也不敢再推荐款式了。 不过很快,男人那晦暗的眸色又一点点散开来,像朝阳破云而出,整个人重新恢复了随性散懒的调调。 他都还没来得及欺负的人,怎么能被一双旧鞋欺负? 那鞋配吗? 穿得漂漂亮亮的给他欺负不是更有趣? 是这个道理。 沈常西满意这个答案。 “这个系列的所有的颜色都要一双,包好后送到春和公馆。”沈常西一边起身,一边吩咐。 过了两秒,他觉得缺了点什么,又继续:“把那排架上的衣服也都来一件。尺码34。” 既然旧鞋不配欺负,那旧衣服也不配。 ...... 工具人向鲤在替自家少爷刷卡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34码!? 真不是跟二小姐买的! 向鲤有些激动。 嗜娇 第23节 他若是能把这情报挖出来,老太太一高兴,那岂不是随他提要求?那岂不是就再也不用上无聊的普法课了?? -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豫欢肚子已经撑到不行了,她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眉眼弯弯,一脸餍足的可爱表情。 豫世楠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周蔓晴则想着去看看女儿工作的地方。 豫欢脸色一变。 若是被爸妈知道她是在蛋糕店打零工,那还得了!肯定又会一通自责。 要想她一直骗爸妈,说她在教育机构当美术老师,平日里就教教小孩子画画,工资又高待遇又好。 “妈,你不是要去酒店清行李吗?还得上网找租房的信息呢。我那工作的地方很远,一来一回就得到晚饭的点了。” 豫欢撒谎的时候会自然侧头,避开和对方视线的交集。若是眼对眼,她定然羞窘得一句谎都说不出。 听女儿这么一说,周蔓晴的确觉得时间太赶。当务之急是把几件大事先办妥,至于女儿的工作嘛,到时候若是不想工作,辞了也行。 她更想女儿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追求自己热爱的生活。 “那妈妈先回酒店清东西,你呢,要不要一起?” “不了,妈妈。我找个咖啡馆,弄弄下节课要上的课件什么的。” 周蔓晴点头:“也行。宝贝,注意安全。随时微信联系。” 周蔓晴走后,豫欢在中庭休息区找了个座位坐下。高端大商场的休息区也别具一格,仿佛是一个小型露天咖啡馆。 室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天井倾洒,像抛下一把碎金,落在这金玉锦绣的人间。环顾四周,是琳琅满目的门店,几乎叫的出名字的奢侈品牌都在这设有门店。 豫欢出神的看着繁花似锦的橱窗,那模特身上背的新款包包真好看啊.....鞋也好看!鞋跟上是什么呀?亮晶晶的,像把夜幕中的星辰摘下来,再一针一线细细缝上去。 她咽了咽口水,想进店里去好好的看,可又觉得难堪。若是进去了只看不买,会被sale嫌弃吗? 手机叮铃一响,把馋到流口水的豫欢拉回了现实。 拿起一看,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豫世楠5月24日14时50分向您尾号6678的储蓄卡转账存入20000.00元】 爸爸给她打了两万? 现在爸爸的事业刚好进入关键期,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请人吃饭疏通关系都得花钱,就算是公司能报销,那也得自己先垫啊!这时候给她打两万算什么回事? 豫欢揉了揉发酸的鼻头,犹豫了好久,终是没有把钱退回去。 她截图了短信界面发到家庭群里。 --谢谢爸爸! --开心转圈.jpg 放下手机,她不再去望那些装载着缥缈美梦的橱窗,而是从tote包里拿出了平板,打开绘画软件,给昨天没画完的作品继续添加细节。 画画的过程里,她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可奈何大脑偏要和她作对,总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最后,她不得不暂停。 “呼.....” 豫欢单手捧着下颌,一只手无聊的转着电容笔,眉眼耷拉着,像一只迷茫的小猫。 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父亲,毕竟他心心念念想努力拿下的可是沈常西手上的项目啊! 沈常西会因为怨恨她,而迁怒于别人吗? 他会这样做吗? 豫欢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怎么不会? 他这人可是很坏的。 伪装成顾客去店里恐吓她,点外卖把她叫去办公室戏耍,在晚宴上故意让她难堪,还大晚上的扮变态来骚扰。 噢!他还抢她的鞋!还要跑进她的梦里欺压她! 豫欢的大脑无限发散思维,阴谋论一发不可收拾,背脊渐渐窜起寒意。 沈常西会不会假装让底下人传递出合作意向,把父亲的期待吊得足足的,最后给父亲来个致命一击?或者,干脆把父亲叫到办公室羞辱一番,然后告诉父亲,想要项目门都没有!? 想到这里,豫欢气得手一拍,也不知拍到了什么滑滑的东西,她没心思去注意,红艳艳的小嘴脱口而出:“这人不会是大变态吧!” 话刚落音,紧接着,一个阴森的语调从背后传来:“哦?你骂谁是大变态?” “?” 豫欢吓得一激灵,有人在背后? 她难得没有掉链子,迅速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浑身犹如电流滚过,从天灵盖直通趾骨,整个人被电到全然清醒。 是变态在背后! 豫欢僵直身子,小脸上依次划过各种夸张的表情,随后一动不动装死。 身后,沈常西正笔挺的站着,离她堪堪三步距离远。 锐利的眼风一点点扫视,最后落在那因为紧张而绷起的双肩。 居高临下的角度让他看上去是绝对的,强势的那一方。 装? 沈常西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转过来。”他命令。 豫欢十指骤缩,抓紧两侧的裙摆,原本熨烫平整的棉料抓出了无数褶花,像一汪被风吹皱的绿波。 转?转不转? 他在叫她转过去吗? 豫欢咽了咽,慢慢吞吞地转头。 入目是男人身上浅调的休闲衬衫,微宽松,很干净的蓝色,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藏着强悍力量的小臂。 视线匀速向上攀爬,划过他颈部挂着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两片精致的银羽。最后,定在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 一如既往的,极具欺骗性的皮囊。 豫欢大着胆子打量他。 他看上去耐心十足,这种耐心更像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短暂蛰伏。 忽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一掀,射出两道凶光。 “看什么!” “妈耶!!” 豫欢尖叫一声,被这变脸吓了个半死,这情形像极了在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深井里,突然看到一双绿幽幽的鬼眼。 她紧跟着双腿一软,屁/股生生从光滑的亚克力座椅上滑了下来。 “?” 沈常西看得一愣一愣。 就很离谱,小操作罢了,有这么吓人吗? 他彻底无语,大步上前,强劲的手臂抓住她的蔫细的胳膊,施力向上一带,跟捞小鸡仔一样,把人重新置放在了椅子上。 做完一切后,沈常西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偷偷看了眼面前被吓傻的笨蛋,又跟烫着一般迅速收回目光。 红红的耳尖,杏桃粉腮,楚楚可怜的水瞳微睁..... 她真的好可爱啊..... ? 沈常西在心底咒骂自己有大病,这些年又不是没看过比豫欢好看的?与此同时,内心另一个声音掷地有声:说谎!明明一个都没豫欢好看! 两个声音在内心疯狂掐架,直到沈常西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迷惑行为,一张脸已经难堪到了极点。 “你来这做什么?送外卖?”沈常西滚了滚喉结,面色无虞,目光随意落在某个无聊的橱窗。 他想,得找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把蛋糕店买下来。 豫欢还记着被他吓一跳的事,并不想搭理他。 她扭头,轻哼。 沈常西:?? 还敢哼他。一天到晚哼哼唧唧些什么?她是小猪变的吗? 沈常西轻易就被她点燃,可燃起没几秒,就见面前的女孩陡然来了一出京剧变脸。 他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豫欢那气鼓鼓的小脸消失,取而代之一种浮夸谄媚的笑,“嗨....”她一边笑一边冲他挥手,“沈少爷,好巧诶,您也来这逛商场啊?” 沈常西现在身份金贵,是她爸爸的金主爸爸! 豫欢心里建设完成,更加狗腿了,她恨不得跪舔喊他爷。 沈常西眼角僵了僵,定神:“不巧。我天天在这。” “天天在这逛?那可真不错啊,每天都很闲啊.....哈哈哈....” 说到一半,豫欢尴尬地脚趾扣地。 这是他家的商场啊,就连办公室也在隔壁楼,自然天天来这! 沈常西深吸气,控制脾气,微笑:“我每天都很忙。” 豫欢小鸡啄米的点头:“对,您是大忙人!每天都好忙好忙!” “........” 沈常西大脑有一瞬间的空,若不是才二十三,他都怀疑自己会被豫欢弄出高血压。 “我没空在这和你瞎扯。说说吧,你骂谁变态?”沈常西绕回这个话题。 嗜娇 第24节 豫欢愣了下,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事? 她像小陀螺一样摇头:“没有谁,我骂网上那些奇葩网友!都是不认识的人!” 沈常西深深看她一眼,对她敷衍的话根本不信。他有强烈的预感,豫欢在背地里没少骂他。正想着该怎么敲打她一番,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平板。 平板没有锁屏,还亮着。 一张只有线稿的黑白画铺满整个屏幕,画上是一个男人。 沈常西定定看了一秒,两秒,三秒,直到发现锁骨处一颗小痣的细节,他忽然阴阳怪气地笑了。 豫欢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笑什么,顺着他的目光而去,低头。男人的脸突然换了种方式倒映进她的眼睛。 他变成了画。 自己笔下的画。 这张画什么时候跑出来啦?她不是早该删了吗!! 豫欢窘到小脸发红,手忙脚乱把界面划走,“你怎么喜欢偷看啊!!” 对面的男人何止偷看,反而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着她山樱般的脸颊由粉转红。 沈常西好整以暇地坐着,胳膊肘搁在扶手,双腿叠起,懒痞的劲儿挺足,硬是把亚克力椅坐出了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的风范。 他眼尾带几分愉悦,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盯了好半天,这才开口:“豫欢,看不出来你挺变态啊,这些年没少在背地里偷偷画我吧。” 豫欢忍着通红一张脸,敢怒不敢言。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想羞愤而去时,面前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胸前的银羽随着起身的动作轻晃,折出几道流光。 豫欢下意识眯起眼。 沈常西抬手看了眼腕表,语气平淡,“我先走了,你在这慢慢画吧。”眉眼里的笑意所剩无几。 前脚还在笑着调戏你的男人,下一秒就能清空情绪,说他要走了。他这样收放自如的疏离感,让豫欢感觉很分裂。 座椅摩擦光滑的地砖,发出算不上刺耳的“嘶”。 豫欢仿佛被这点细微的响动惊醒,在沈常西转背要走的瞬间,她没多想,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是偏硬挺的衬衫料,很顺滑,捉在指尖感受到它昂贵的质感。 “先别走。”她声音很小。 沈常西的脚步顿住,低首。 一截莹白的皓腕闯入眼中,纤细的手指尽头是圆润干净的指甲。指甲上覆着一层清透的粉色甲油,粉色很淡,淡到和指甲本身的颜色融为一体,却很媚。 这么一只漂亮的手,缺一条昂贵的链子锁住,他认真想。 “做什么?”沈常西淡声问。也不甩开她,由着她攥,直到把袖口都攥皱。 豫欢犹豫了几秒,怕耽误他太多时间,便不绕圈子,直接开口:“我想问一下,关于那个物业项目的招投标。” 沈常西不接话,只是耐心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她说完。 豫欢咽了咽,继续:“有一家叫时光物业的公司递交了投标申请,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沈常西回答。 “这个项目是....是.....” “这项目是你爸带队的。”他直截了当的把她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意思说了出来。 豫欢倏地抬头,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撞上,几秒后,她的手松开了袖口,小脑袋垂下:“你会公平的对待每一家公司的,对不对......” “那可不一定。” 沈常西舔了舔牙槽,丝毫不加掩饰眼中的侵略。 “公平这两个字,豫欢你信吗?” 豫欢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哽在喉间,时间一分一秒而过,她泄气地弓起背脊,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在沈常西面前提公平这两个字? 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公平。 “.......那就是说.....我爸爸没有机会了.....”豫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绵绵的,眼睛酸胀,没出息地想哭。 “谁说的?”他觉得好笑。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倒是先下结论了。 游戏刚开始,他都还没进场,她倒是丧着脸,要求提前退出? 没门。 “啊?”豫欢蓦地抬起头,连一颗眼泪挂在睫毛都忘了去擦。 沈常西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不疾不徐的抖出一根,不去点火,而是把烟衔在唇间。 他俯身,缓缓靠近她。直到烟头那一端,刚好戳到她柔软的唇瓣。 没有点燃的烟很好闻,是一种淡淡的带苦的草叶味,和男人身上清苦的焚香融成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像在她皮肤上燃烧。 沈常西两指捉住滤嘴,把烟反转,刹那间,烟头对着他,滤嘴那端碰上豫欢艳红的唇珠。 分秒之间,他窥探到她因为紧张而放缓的呼吸。 “张嘴。”他低低命令。 豫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乖顺按他的指令做了,下一秒,被他衔过的烟的那头,含在了自己的嘴里。 很快,豫欢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暧昧,暧昧到像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吻..... 可沈常西没有给她任何可以缓冲思考的余地,他紧接着开口: “豫欢,你求我吧。” “求我,我给你想要的。” - 第14章 014 你刚才为什么不亲我?(初吻回…… 14 从商场出来后, 豫欢赶在晚高峰之前的一趟地铁回家。车上还算宽敞,甜美的播报声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欢迎乘坐轨道交通7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红珊公园。下一站, 上京市第一中学, 右侧门将会打开.......” 怎么到了一中? 豫欢蓦然反应过来,她中途忘记换乘五号线了,若是要回去只能继续再坐两站换乘另一条线路的地铁。 犹豫了几秒, 她鬼使神差站起来,跟着要下车的乘客一起站在车门前等着。 下地铁后从二号口而出,直接通往常新路, 这个出口是离一中最近的。步行五分钟就能到学校大门。 上京一中。 豫欢站在学校大门, 仰头看了眼这所被人称作“百年名校”的高中。 恢宏阔气的校门, 六根梁柱高高耸立, 成拱门状,两侧挂着当代国学大师的亲笔对联。这和其他学校与众不同的校门设计,是校友众筹资金, 并由知名校友, 也就是如今的建筑设计大师黄常知亲自设计,耗资高达两千万。 几缕复杂的情绪搅乱平静的目光, 豫欢收回眼, 一秒也不停留,迅速朝前走去。 绕到了学校后门的美食一条街, 找了一家生意不怎么火的奶茶店, 随便点了一杯后就在店里坐下。 她已经有五年没有来这边了,后街上不少店铺都已经更新换代,店面也大多崭新漂亮,唯有几家破破旧旧的小苍蝇馆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比如斜对面那家炸串店。两元一根的火腿肠炸得又焦又酥, 沾上老板娘特制的辣椒黄豆面,香的让人流口水。 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周五。因为只有这一天,家里的司机不会来接她放学。她就能和他一起回家。 豫欢吸了小口奶茶,小心翼翼地从包内侧把那根烟拿出来,放置在掌心。 烟有些弄皱,滤嘴上有她留下的浅浅的粉色唇印,就覆盖在他衔过的地方。 这靡靡的粉,看上去就好像.....好像她去吻他的唇。 “啪。” 豫欢的手掌忽然激动向下翻转,手掌和玻璃桌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把烟牢牢压在掌下,像困住某种乱糟糟的欲/望。 沈常西是故意的吧,他明明知道这样做,她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他们的第一个吻...... 是因为一根烟。 ....... 那年她刚满十七岁。 城中刚下完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洗出一种清浅的蓝,像雨雾散过后留下的青山。 豫欢无聊的坐在学校后街的炸串店里,身前的小方桌上散了好几根竹签。 看上去,女孩已经吃了不少了。 周五时,学校放学会比平日里提早半小时。可很明显,她等的那人不是一中的。 又过了一分钟,豫欢很明显等的不耐烦了,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再给你一串炸鸡翅的时间!不然本仙女就拜拜了!】 发完后,豫欢抬头,对着老板笑眯眯的说:“老板,再来一串,不,两串新奥尔良鸡翅。” 哪知道话刚说完,背后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 “仙女真能吃。” 豫欢双眸微睁,猛地朝后望去,果然,一组奇怪到令人不得不吐槽的黄蓝配色撞进了眼里。 上京城高中那么多,校服款式也多,不同学校的学生之间会暗戳戳的比谁家校服更好看。总之,最好看的校服名头角逐了好几届也没选出公认的,但公认最丑的倒是有--六中。 一言难尽的鲜亮黄搭配深蓝色,尼龙棉料,宽大的版型,年代感的运动风,设计师一定是和学校有仇。 嗜娇 第25节 可绕是这样,豫欢还是被面前的少年迷晕了眼,以至于忘了他在损她能吃。 完美到没有瑕疵的皮肤,在一众青春痘频爆,脸上坑坑洼洼的高中男生里,像个另类,五官精致,带着冷锐的锋利感,那一抹狭长的凤眼含笑,冲淡了桀骜。 “好帅呀.....”豫欢默默吞咽。 忽然,她皱起小眉头,仰着脸,严肃:“你刚刚骂我能吃!” “有吗?” 少年疑惑地看她一眼。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豫欢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明明是在夸你。” “夸我能吃吗?”她鼓着腮,像一条生气的小金鱼。 “当然是夸你又漂亮又可爱又能吃啊。” 他用指腹温柔地蹭去她嘴角的油星子,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格外沉沦。 之后,热恋中腻歪的两人去吃了火锅,又去看了刚上映的电影。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秋季的夜晚容易起风,吹在皮肤上凉飕飕的,豫欢一到室外就冻得发颤。 “先穿我的。我们打车回去。” 少年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女孩身上,宽大的校服立刻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拉链拉到最顶,一丝风也透不进。 豫欢嫌弃地看了眼身上丑不拉几的运动服,可沾着他体温和香气的衣服又让她觉得温暖安全。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还是决定穿上。反正是晚上,也没人把她认出来。 “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不冷吗?”她狐疑地瞄了眼他身上的短袖。 “不冷。”他摇摇头,“我正好锻炼。” 豫欢应了声,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也没多想。 “可是我不想打车诶,我们干脆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天天去学校也是坐车,回家也是坐车,我都要憋死了。” “好,那等你走累了,我们再打车。” 他想到女孩对坐车厌恶的表情,顿了顿,又继续:“走累了我背你。我们不打车。” “好耶!” 豫欢欢快的跳了起来,高兴得不行。 反正她说什么,他都会听她的。 真好! 回家的路上,风更大,不一会儿,独属于少年火热的体温也被生生吹灭。豫欢一路上又说又笑,越走越起劲。没有意识到旁边的少年也已经很冷了。 他趁着豫欢去看路边的花花草草时,搓了搓冻僵的手,等豫欢转过头,又立刻把手松开。后来,实在是有点冷。他没忍住,去摸裤子口袋里的烟盒。 抽支烟吧。抽支烟就不冷了。 他这样想。 刚准备点火的时候,一只小手趁他不注意,把指尖的烟抢走。 “不是说你都戒了么?还是你骗我?” 他几分无奈,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和她讨价:“最后一支。” “不行!没门!”她瞪他一眼,骄横地把烟没收。 “欢欢.....”少年压低了嗓,透着磁性的声音格外撩人,那双本是锐气张扬的眼睛柔和的一塌糊涂。 他凑近,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鼻尖:“求仙女让我走个后门呗。” 豫欢呼吸一滞,有种被狙击的悸动,她磕磕巴巴,“.....齐屿....你、你别这样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什么?” “像什么?” “像卤蛋啊!” “........” 卤蛋是他们一起捡到的流浪狗。 一只脏兮兮的金毛。 少年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像沾满了蜜糖的红宝石,在昏黄的路灯下,透亮晶莹。忽然,觉得抽烟没意思。 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驱寒的方法。 “好,我不抽。但你先把烟给我好不好啊?”他耐心耐烦,半哄半骗。 最后,豫欢哼了声,不爽地把烟递过去,嘴里嘟囔:“就知道耍花招,以为我.....” 话没有说完,忽然,她浑身一颤,瞪着漂亮的眼睛,犯怵的看着少年放大的五官。 他离得太近了啊...... 怎么敢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她这么近呢? 少年眯了瞬眼,几分蛊惑从眼尾漫出,让他虚幻而不真实,像画上的人。 “张嘴,欢欢。”他低哄。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去哄她。 他从不会这样。 可她没来由的喜欢他这个模样。心脏像一只狂蹿的小老鼠,在胸腔里横冲直闯,几乎要冲破一张温柔的捕兽网。 她以为他让她张嘴是要吻她。 虽然很怕,怕到整个人都在抖,可还是张开了嘴。那是因为对即将到来的事,期待大过害怕。 她甚至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好久,吻没有落下,反而唇间多了一根烟。她靠嗅觉辨认出了那是烟草味,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少年已经把烟拿走。 一根普普通通的烟,多了一抹淡到透明的粉。是她唇膏的颜色。 “你你你怎么.....”豫欢舌头打结。 面前的少年把那抹淡红色衔在了嘴里,眼睛迸出痞坏的笑。 他说:“好甜。” “欢欢....这下好了。反正我连最后一根烟也舍不得抽了。” 因为舍不得弄坏着抹粉色。 豫欢下意识去捂自己的心跳。耳边除了风的声音,心跳的声音,就只剩下他的那两个字,好甜。 过了几分钟,她扯住他的衣袖,问了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不亲我?” 少年又好笑又好气,伸手拨弄几下她的小脑袋,“你不乐意的事,我绝对不会做。这辈子都是。” 虽然这承诺很浪漫,但豫欢还是皱起眉。 心想,这人考试不是挺厉害的吗?回回考年级第一,怎么连她乐不乐意都瞧不出来? 哼。 她哪里不乐意啦!! 每次同桌都在她面前炫耀和帅哥亲亲的感觉酥到上云端,每次她都假装正经的捂住耳朵。可久而久之,她心也痒痒的。 不过是嘴巴对嘴巴而已.....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十七岁的少女,绝对娇纵的同时是绝对的勇敢。那柔弱无害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叛逆的心。 什么她乐意不乐意。 他就是不敢! “喂!你站住。”豫欢叫住前面的少年,“你是不是不敢!” 少年挑眉,疑惑的看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确定要问我敢不敢? “哼。你就是不敢。”豫欢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她气呼呼的往前走。 就在要经过他的瞬间,手腕被一个力道扣住。 天旋地转的一秒。 背脊顿时泛起凉意,她惊惶的发现自己正被面前的少年摁在了路边的灯杆上。 “喂.....你干嘛啊....” “告诉你我敢不敢啊。”他挑衅地冲她吹口气,随后低头,几分失控的覆上了那觊觎已久的粉色。 柔软碰触柔软。 干燥的皂香同兰花味的淡香交融,甜得让人融化,是初吻的味道。 ........ “小姐,小姐?” “这是您刚刚点的炸薯条,请问您要番茄酱还是甜酸酱?” 耳畔传来现实世界的声音,豫欢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抬头就看到奶茶店的店员正对她微笑。 一瞬间,所有的香气都在鼻息下抽离,只剩下炸薯条的味道。 对,她刚刚还点了一份薯条,准备凑合着当晚饭。 “噢噢,要番茄酱就好。”她失神的从店员手中接过两包番茄酱。 手挪开,手掌底下压着的那根烟再一次跳了出来,与此同时,跳出来的还有两小时之前,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求我吧,豫欢。” --“求我,我给你想要的。” --“若是.....若是我不乐意呢?” --“也行。那就亲眼看你父亲一辈子寄人篱下背井离乡吧。” “哼!男人都是大骗子!” 豫欢冲着这根烟小声骂了一句。 明明答应过她,她不乐意的事,他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做。 嗜娇 第26节 - 周末的春和公馆很是热闹。 东边的小花园里新弄了个功能齐全的玻璃茶室,门打开,正对着三棵高大的樱花树。 “卤蛋!快过来给姐姐撸一撸!”沈常乐正舒服的躺在吊椅上。 没过多时,一只高大帅气的金毛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兴奋的摇摆,两只肉爪子搭在沈常乐的腿上,冲着她哈赤哈赤的吐舌头。 “哟,怎么这么香啊!”沈常乐俯身去抱卤蛋的头,那股香香的宠物沐浴露的味道更浓了,“你爹又跟你洗澡了?” 听到洗澡,卤蛋兴奋的“汪汪”两声。 它可喜欢洗澡啦!! “林妈,麻烦帮我把卤蛋的零食箱拿来。” 话落,一旁闭目休息的沈老太太睁开眼,不理解的看了眼那肥膘体壮的狗子。 “还给它吃零食?这小鹌鹑蛋都要给喂成鸵鸟蛋了。” 沈常乐噗嗤笑出声,“奶奶!我可算知道您的课为什么堂堂都爆满了,那些大学生专门冲听您吐槽去的吧?” “别给我贫嘴!”老太太乜她一眼。 很快,林妈就提着大箱子过来,一边笑说:“前天才跟这小祖宗补了货,之前的那些零食它都不怎么爱吃了。” “还不是被他爹给养叼了。”沈常乐挑眉,选了一包鳕鱼牛肉冻干,拆开,倒了大半在碗里。 沈常西当年回到沈家时,什么都没有带,唯一带来的就是这条狗。 沈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这条金毛是少爷的心头肉,捧在手里的小祖宗。 “姐姐给你挑的肉肉就这么好吃啊?”沈常乐看着卤蛋三两口就把碗舔的干干净净,有些失笑。 沈常西从东侧主屋出来,看见卤蛋在疯狂吃零食-- 他嗤了声:“明明是姑姑,偏要说是姐。” 这喊的,辈分都要乱套了! 沈常乐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的沈常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走路没声音,吓死个人。 沈老太太:“常西来了?” “奶奶。”沈常西收了几分肆意。 “奶奶!你看他说的什么话!有本事就正儿八经生个崽出来叫我姑姑。”沈常乐瞪他一眼,又温和着一张小脸去摸自己的小侄儿,“来,卤蛋儿,叫我声姑姑来听听。” 卤蛋喜当崽:“汪汪!汪汪!” 沈常西:“........” “你姐说的没错,你是要赶紧生个崽出来了。”老太太插话进来,“再晚几年,质量都不好了。” 质量不好?? 什么质量不好? 他连二十四岁都还差十天,就要面临被催生? …….. 傍晚五点,浓郁的日光放缓,天边像被红色调的油墨刷过。 沈常西找了个摇椅躺下,抬手抓了一把剥好壳的夏威夷果,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吃了三四个觉得口燥,又去茶室里倒水喝。 茶室里,管家正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一大堆精美的邀请函,藏蓝色的高级硬卡纸,右下角用金箔粉勾出一个沈字。 “这是什么?”沈常西走过去,拿起一张卡打开。他挑眉:“生日宴,我的?” “不是你的还是谁的?”沈常乐摊手。 “过个生日还办什么宴会?麻烦,不去。”他把贺卡随意扔回堆里。 “不行!必须去。”沈老太太瞪了沈常西一眼,“你不去,我上哪抱重孙子?” 她都想好了,沈常西二十四岁的生日宴一定要好好操办,一是向整个京圈正式介绍沈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二是...... 嘿嘿。 挑孙媳妇儿! “我过个生日跟您抱重孙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大姐的儿子都能下地跑了,您还缺重孙子呢?”沈常西眼角僵了僵。 “谁让家里人给你找的你都看不上,白家小姐那么好,你也看不上。那干脆这次换你自己挑。到时候来的都是家室又好,自身条件也不错的好姑娘,再说没有看得上眼的,小心我让你爸揍你!” “到底是过生日还是选妃?”沈常西鄙夷。 沈老太太大惊失色,一巴掌拍上孙子脑门:“什么糟粕思想,你还想选妃?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你也只准挑一个。挑好了就一心一意好好结婚过日子。” 老太太是传统文化人,在她眼里,男人出轨劈腿都是要拖出去被乱棍打死的。发现自己孙儿有点长歪的苗头,老太太迅速进入状态,开始引经据典上男德课。 忽然,沈常西正色:“只要是我看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是吗?” 他突然的凛然神情,让在坐的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 任何两个字,范围太大,范围大意味着变数多。 老太太沉默了。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她一瞬不瞬地打量自己的孙儿,眼神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这任何人...... “不包括男人!你休想!”老太太冷脸哼了声。 话落,沈常西五官瞬间扭曲,一口热茶呛进了气管里-- “咳咳咳.....” 沈常乐笑到从摇椅上跌了下去。管家,林妈都在憋笑,傻冒卤蛋则在一旁尽情撒欢。 沈常西好不容易顺过气,冷白的皮肤微微泛红,他起身,一言不发的朝里屋走,经过那方摆放着邀请函的桌子时,顺手拿了一张空白的在手里。 他这样,没人想上去触霉头。 保准是生气了。 老太太心虚的瞄了眼孙儿的背影,慈祥又温柔:“常西,不吃晚饭了吗?你这是去哪?” 沈常西头也不回,咬牙切齿:“挑人去。” “女人!” - 第15章 015 皮带扣硌得我难受 15 周末永远是喜乐甜品生意最好的时候, 熬到六点换班,豫欢坐在休息间,累得眼冒金星。左手捏着店长给的两张百元大钞, 右手拿着那张精美的蓝色邀请函, 她第一百零八次叹气— 就靠这点收入,何年何月才能买得起一份不寒酸的生日礼物? 离六月七号只剩三天了。 加上她能拿出来的所有预算,也不过三千。三千能买什么, 买他身上一对扣子都买不到啊! 出了甜品店后,豫欢走来走去,还是走进了商场。国宁中心不是号称上京城最大最豪华的商场吗?那句深入人心的宣传语怎么说来着? --任何你想要的, 都在这。 她觉得这句话不对, 应该是:只要你有钱, 任何你想要的, 都在这。 翘起的唇角顿时垮了。 白白给他买生日礼物就算了,还要去他家的商场买!资本家真是吃人不吐骨,吃葡萄不吐皮! 他把生日邀请函塞到她手上时是怎么说来着? --“不是说好的要求我吗?那就给你机会好好求, 求到我满意为止。” 豫欢还能清晰的回想他当时阴郁的脸色, 深寒的凤眸,一瞬不转地看着她, 一字一顿恐吓:“若是再敢放我鸽子.......” “我就把你绑起来, 吊在我卧室里。” “????” 豫欢瞠目结舌,黑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他是不是疯了? 把她吊吊吊吊起来?? 男人伸手, 掐住她的脸, 捏了捏,轻佻的口吻:“不信你就试试。” 豫欢可怜兮兮地捂着脸,悲伤的眼泪绕着眼珠子打转。男人动作敏捷的上了车,车门用力带上, 扇出一阵阴诡的风。 下一秒,引擎的轰鸣声惊醒了黑夜,炫酷的银色阿斯顿马丁像风一样消失不见。 直到现在豫欢都没弄明白,沈常西那天大晚上跑来她家弄这么一出是干什么。就为了给她塞一张邀请函,顺便威胁她,不去他生日宴求他,就把她吊起来?? 豫欢气愤地哼了一声,决绝的把手中一对标价五千八的袖扣放下。 超过预算的东西绝不咬牙买! 他都这么狗了,还想让她多花钱? 没门! 豫欢果断离开了这家店。真坑!当她的钱大风刮来的?接下来,她又去了几家定位偏中高档的门店,可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没找到合适的就算了,关键是越逛她越觉得什么都不能买了。 那些天天守店的sales一定是太无聊了,一听到豫欢说是给同龄男人挑礼物,眉飞色舞的问她各种问题! 比如送礼物的男人帅不帅? 豫欢吞吞吐吐:就还.....还挺帅吧。 店员一拍巴掌,立刻火力全开。 送领带就是圈住他的爱。 嗜娇 第27节 送皮带就是绊住他一辈子。 送皮鞋就是让他走来走去还是得走到你这里。 送香水就是让他每一根汗毛丝儿,都沾满你挑的味道,从此欲罢不能,只爱你一个..... 啊啊啊。 豫欢听得双颊发烫,头皮发麻。 最迷惑的是,某家店员神秘兮兮的从仓库抱来一个超华丽的盒子,冲她挤眉弄眼让她打开看看。打开之前,豫欢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揭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五条...... 男士内裤! 还是设计师限量款!颜色从原谅绿到本命红!款式从狂野三角到闷骚平角!图案从猴子捞香蕉到大象鼻子喷水.......应有尽有。 豫欢差点昏厥在店里。 若是沈常西收到这套价值1888的内裤礼盒,会不会当场把内裤套在她头上,然后把她吊起来爆抽一顿? 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豫欢带着满满敬意溜了,她还年轻,多活几年不好吗?最后,她决定问一问好姐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掏出手机,打开宁皎皎的聊天框,开始编辑消息。 --送男生什么礼物好? 就在点击发送的前一秒,豫欢顿了顿,又飞速把编辑好的话删掉。 不行不行,男生这两个字绝对不行。这发出去的结果,她都能想象到必是一番严刑拷打,血雨腥风。 几秒后,豫欢灵光一现,彻底弄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在哪。 原来不是那些兴奋女店员的错,是她的错。怪她没有把送礼对象准确描述出来! 她愉快的重新编辑。 huanhuan:宝,送男领导什么礼物比较好?要大气一点的! huanhuan:猫咪苦恼.jpg 不出半分钟,就收到了宁皎皎的回复。 月光宝宝:男领导?? 月光宝宝:那必须养生啊!他们最喜欢吃补品啦! 豫欢皱眉,狐疑的很。但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保养身体的,她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毕竟买什么都不如买对身体好的东西实在? huanhuan:真的吗?年轻点的男领导也能送这个? 月光宝宝:年轻怎么啦?年轻就不用养生啦? 月光宝宝:再说,领导他爸他妈他奶奶爷爷总不年轻了吧?提回去送家人也可以啊。 月光宝宝:一举三得! 豫欢被说服了。 这主意可真不错啊!沈常西用不上,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能用啊! huanhuan:呜呜呜!你真是天才宝宝! huanhuan:猫咪么么.jpg 放下手机后,豫欢记起商场里有一家专卖保健品的门店,听说还挺厉害的,有不少贵妇明星客人。她没多想,迅速往那家店冲。 走到店门口时,豫欢深觉自己来对了。 奢华大气的中式装修,红木架上摆放着几款包装精致的礼盒。从灵芝到人参,从燕窝到冬虫夏草,应有尽有,看着就让人觉得高档又暖心! “您好,小姐,是要买哪方面的补品呢?”一个中年女人笑眯眯的迎上来。 豫欢探着小脑袋张望,“嗯......就那种二十多岁男生吃的,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啊?” 啥? 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孩,就要开始吃补品了?? 中年女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推论。 二十多岁的男孩子要吃补品,不是肾虚是什么?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豫欢。 这水水灵灵的小姑娘怎么就遇到个不中用的?不行!她绝不能让这种悲惨的事情发生! 男人有病,就得治!得猛补! 女人转背去红架子上提来一款产品,她拉起豫欢的手,语重心长:“妹子,听姐的,就买这个。其他的咱就不看了,就这套最合适。” “?” 豫欢被热情的店员弄得不好意思,她接过产品,懵头懵脑地念出上面的配料表。 那些复杂的汉字拆开倒是都认识,可连起来她就弄不懂意思了,一圈下来只有一个配料她认识--鹿茸。 “行,那我就买这个。”豫欢不再犹豫。 再纠结下去,再过三天都选不好一份生日礼物了。 中年女人兴奋的“诶”了声,收银的时候,她边笑边说:“妹子,你第一次来,我给你打九折!若是那男生吃了觉得不错,下次再来啊!” “嗯,那谢谢老板啦。” 买完礼物后,豫欢又去文具店买了漂亮的礼物包装纸,丝带,以及礼品盒。回到家,她喜滋滋地把礼物包装好。 看着桌上那奢华高档又暖心实用的礼物,豫欢满意的笑了。 她都这么用心的选礼物了,还花了这么多钱,这下他总该挑不出毛病了吧? - 七号这天,下午五点。 豫欢从出租车下来后,一手提着笨重的礼盒,一手馋着华而不实的大裙摆,踏着七厘米高跟鞋,沿着一路花木古树,走了快十五分钟了,可连庄园的大门都没看到。 一路上,身旁陆续有豪车驰骋而过的轰鸣声。 邀请函上的地址是沈家在城郊的私人庄园。这里又偏又远,保安还严,只准私家车进,外来出租车只能停在进山庄路口上。 要走着进去就算了,关键是沿路的人行道竟然是石子路。豫欢心疼自己脚上的新鞋,干脆脱下来,赤脚走在石子路上,就当脚底按摩。 她身上穿的鞋,礼服,全是来自皎皎富婆的赞助。 当宁皎皎听到豫欢竟然要去参加沈常西的生日宴时,当场大手一挥,献宝一般把好不容易搞来的v家春季新款礼服拿出来,连带着高跟鞋,首饰,耳环,一整套全给搭配好了送到豫欢的小公寓。 豫欢看着身上这件豪华大摆礼服,一度以为自己即将参加的是电影节开幕式。 会不会太夸张了?毕竟只是参加个生日party而已,又不是她过生日?她穿成这样,别人会不会以为她来争奇斗艳的啊? 可当进到庄园大门的时候,豫欢张了张嘴,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这排场,电影节都只能叫寒酸。 庄园依山傍水而建,是绝对的私密的领域,完全隔绝了城市的喧嚣熙攘。仿中式园林的设计理念,让来的客人有移步易景之感。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上京还有这种地方,更何况是私人的。 就在她犯了迷糊,不知道该朝哪走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欢欢小姐!” 是一个活泼跳脱的男声,跟孩子似的。 豫欢回头,发现竟然是那个包子脸的男生,她笑着打招呼:“你怎么也在这啊?” 向鲤三两下把手里的蒜味虾片拆开,扔了一片在嘴里:“是少爷让我来接你的啊。” 他查了整个庄园一百多个监控器,好不容易才发现躲在这里的豫欢。 “哦....那他人呢?”豫欢歪着小脑袋问。 向鲤想了想,“少爷在和一群少爷小姐玩射击 。” “射击?” “晚宴不是要七点吗,还早着呢,欢欢小姐,你要玩吗?” 豫欢摇摇头:“还是不了吧......能带我去个休息的地方坐会儿吗?” 她现在就想坐会儿,坐地上都可以。 这七厘米的高跟鞋穿着实在是太累了。 见她拒绝,向鲤为难道:“可少爷说了,不管欢欢小姐想不想玩,都要把你带了去。所以我们还是去玩射击吧。” 豫欢:........ 既然这样你还问我做什么? 绕一大圈就为了让我站着看你吃虾片?? “走吧,欢欢小姐。”向鲤指了指豫欢手上的大礼盒,“东西我让人帮你拿到休息室好吗?” 豫欢看了眼自己挑的宝贝,不舍地把礼物递过去: “一定要放好哦,不要弄不见了!” - 山庄的东区是一个综合性的娱乐休闲场所。 有高尔夫场馆,马场,射击场等等,还专门开辟了一条山路用来赛车。 “冬天的时候,山上还有滑雪场呢,就是现在玩不了,要等一月份。”向鲤热情的介绍山庄。 坐在观光车上的豫欢,眼珠子几乎是黏在了四周,她贪恋地看着城市里不可多得的优美风景。 “那是不对外开放的吗?”豫欢好奇。 向鲤点点头:“因为少爷不喜欢人多啊。” 豫欢顿时打消了想去参观的念头,哪知没过几秒,向鲤又道:“但欢欢小姐想去肯定没问题。” 豫欢一愣,“为什么?” 嗜娇 第28节 向鲤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分析错,于是认真的看着豫欢,答到:“因为少爷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你。 豫欢顿时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心里随之滚过一阵细暖的水流,熨帖着五脏六腑。 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豫欢赶忙摆摆手,像甩掉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你别乱说了。你家少爷怎可能喜欢我。” 向鲤奇怪的笑了两声,摊手,无所谓道:“你们不信就不信咯。” 若是不喜欢,少爷会买一堆的东西放在家里,还愁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 若是不喜欢,少爷会偷偷抱着他盗来的那几张自拍图来回翻? 豫欢的眉头勾出几丝不易察觉的沮丧,闷头转到一边,不接话了。她不自然地把手压在胸腔处,用力,想把那颗呼之欲出的心脏摁回去。 很快,观光车停在了户外射击场。 远望去,草坪上有不少人,笑声,交谈声,鼓掌声不断,场面很热闹。 沈常西刚刚打中了两个九点八环,一个十点一环,是目前场上最好的成绩。 “牛啊!三哥!你这可是专业运动员的水平了!”霍宸决定不玩了,不丢这个脸。 沈常西眉眼疏落,丝毫没有赢了游戏的兴奋劲,他放下□□,漫不经心地活动两下手肘,不经意间,余光瞟到一抹淡紫。 蓝天碧草里,那抹浅淡温柔的紫格外吸引眼球。 露肩掐腰的设计勾出少女纤细窈窕的身形,裙摆绣着无数精致的珠花,像被雨打落的紫薇花,坠落满身。女孩应该是怕沾着露水的草地弄脏了裙摆,小心翼翼的提着,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脚踝。 沈常西的呼吸紧了紧,眼底涌过深重的暗流,悬空的手肘顿时放下,没多想,他抬步朝她走去。 刚走开两步,一道白色的身影拦住了他。 “三哥。” 白梓馨仰着小脸,笑盈盈地看向沈常西,“擦擦汗吧。” 她伸手,递出一方手帕。 今天阳光明媚,加之整个下午都在户外玩各种竞技项目,沈常西的额角沁出一点汗来。 沈常西用余光探着那团紫色,几分冷淡的退后一步,拉开和白梓馨之间的距离。 “不用。”他干脆拒绝。 “三哥,帕子是新的。”见沈常西不接,白梓馨没觉得尴尬,反正就这样举着,也不嫌手累。 远处,豫欢停了下来。 漂亮却反人类的细跟高跟鞋踩在草地上,也不觉得脚痛了,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 她的视线定格在斜前方。 画面里,沈常西疏落地侧站着,一身简单的灰色运动装很衬他,少年的底色从来都未曾褪去。面前是一个漂亮的女生,正仰头看他。 女孩笑得格外甜,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不知拿着什么,举在他面前。 一时间,豫欢有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像被人灌了一大口柠檬苏打水,酸涩的气泡挨个在喉管里炸裂开来。 让她来这就是看他怎么受女生欢迎的吗? 毛病。 她才不看。 豫欢哼了声,一把提起裙摆,转头就走。 “对了,三哥,开始人太多,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生日快乐,现在说也应该不晚吧。”白梓馨见沈常西还是不接,干脆踮起脚,想替他擦汗。 哪知面前男人的脸色掠过一道冷戾,狭长的眼里透着不耐烦,“你挡着我了。” 说完,他绕开,把人撂在了原地。 白梓馨尴尬地站在原地,捏着手帕的手微微发抖。感受到四周有不少目光朝她这而来,白梓馨费力挤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 这头,豫欢早就迈开步伐朝着观光车走去。 她才不要呆在这。 抱着这个念头,豫欢的步伐越来越快,就算踩着一双难穿矜贵的小祖宗也气势不减,走路带风。 沈常西看着豫欢仓皇急促的背影,心里不痛快极,面上却不显,只能加快步伐跟上去。 她这笨东西又是来哪出? 穿这么高的鞋,还走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两人一前一后,跟猫和老鼠,差距逐渐缩小。 草坪上,众人都玩到兴头上,欢笑声没断过,气氛轻松又愉悦。忽然,不知那儿爆出一声尖叫,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场面有些骚动。 一条体型偏大,动作迅猛的狗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像疯了一般,朝着某处飞奔而去。 “这不是三哥的狗吗?” “平日挺听话的,今儿怎么乱撞人了?” “快去找人拦着那狗!别真咬到人了.....” “那可是三哥的狗,谁敢拦?伤到狗了怎么办?” 一个女生被突然窜出的狗撞倒了,瑟缩在一旁又哭又怕的,但又不敢闹。 在场无人不知,那狗是沈常西的宝贝,看得比命还重要。就算是咬了谁那也得受着,谁敢闹脾气? --“它貌似是朝着那穿紫色裙子的女孩去的!” 众人觉得稀奇的很,视线纷纷调转。 豫欢还在闷头闷脑的往前走,身后人叫了她好几声,她假装没听到。 “豫欢。” “再跑就把你捆起来!” 沈常西冷着脸色,嗓音压得格外低沉。 豫欢缩了缩脖子,羸弱的双肩微微耸起,脚步明显放缓。 见她终于听话,沈常西挑眉,难看的脸色渐渐放缓,同时,他余光瞟到了身旁窜出来的卤蛋,脸色又是陡然一变。 糟糕,他忘记这狗东西了! “卤蛋!蹲下!”沈常西冷声呵斥。 卤蛋跟没听见一样,一门心思朝豫欢奔去。 豫欢在听到卤蛋两个字时,整个身形晃了晃,有点站不稳,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转身,就看见一条狗纵身一跃,朝她身上扑来。 “妈啊!!” 豫欢从喉咙里破出一声惊呼,视线陡然一白,是天昏地转的感觉。 盘好的发髻散了,一根精巧的玉簪下坠,万千青丝在空中飞舞。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在坚硬的石子路上时,一个强劲有力的怀抱揽住了她,把她牢牢困在温暖中。 高度紧绷的神经陡然间松弛下来。 是绝对的,安全感。 沈常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豫欢护在怀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亦或考虑。好像保护她,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使命。 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卤蛋根本不知道自己闯祸了,只是躁动地摇着尾巴,它凑到豫欢跟前,嗅了嗅,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下一秒,它伸出舌头,对着豫欢的脸舔去。 一下又一下。 它高兴得汪汪叫,像找到了遗失已久的最珍贵的宝贝。 豫欢巍巍颤颤的睁开眼,入目就是一条粉红色,温热的,濡湿的,狗舌头......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沈常西紧紧抿着唇,背后被无数石头硌着,身前确是柔软的,温香的少女。充盈的兰花香气扑鼻而来,美好的让他觉得是梦,亦或错觉。 只可惜,这梦太过瞬息。 香软的少女一会儿动一会儿挣扎,好似在他本就快断弦的忍耐力的边缘试探。 豫欢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脸颊上,那是濡湿温热的触感,她像是被人挠痒痒了,也不怕了,只是咯咯笑了起来。 她睁眼,这才看清楚了这条大金毛。 柔亮顺滑的皮毛,威风凛凛的神态,炯炯发光的眼睛。 还有那对她不停摇尾巴讨好的姿态。 “是卤蛋?”豫欢鼻头蓦然一酸。 是她当年在学校后街捡到的那条快饿死的小不点吗? 卤蛋见女主人终于认出他了,朝着豫欢汪汪叫了两声,表示它就是你爱的那颗卤蛋! “卤蛋!我好想你!!” “汪汪汪!!” 豫欢一把抱住狗头,黏糊糊的往它身上蹭,一人一狗甚是情深,忽然...... 她顿住了,怎么下面不怎么平?? 石子路带温度?? 她松开卤蛋,懵懵地朝后望去--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阴雨密布的眼睛。 ??? 嗜娇 第29节 沈常西在她下面?? 换而言之,她把沈常西当人肉坐垫?? “啊!对不起!”豫欢涌上十足的惊惶感,费力想站起来,可腿没什么力气,刚站起来又猛地跌了回去。 沈常西闷了一声。 表情似乎很痛苦。 “别动!再动就把你扔了!”他双眼透着前所未有的热意,眼尾充红,忍无可忍的低斥。 豫欢浑身僵直,脚趾都绷得直直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就连不舒服也只能忍着,像在玩木头人游戏,她就是那个愚蠢的木头人。 沈常西调整了呼吸,把豫欢推到一边,自己先站起来后,然后伸手递到豫欢跟前,“起来。” 强壮有力的手臂,带着绝对的力量。 豫欢咬着唇,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小手送了出去。沈常西干脆利落的把人给捞了起来。 起来后,豫欢觉得后面还是很不舒服,小手背在身后,偷偷摸摸揉了两下。 沈常西看了豫欢一眼,不知道她磨蹭些什么,“还不走?等我请你走?” 豫欢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看什么?”他没好气地看她。 豫欢忍了又忍,还是小声说了:“你身上的皮带扣太坚硬了,硌得我难受。” 皮带扣? 沈常西皱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视线向下,看了眼自己的运动裤。 松紧腰运动裤..... 根本没有皮带,哪来的什么皮带扣! 顿时,他反应了过来,有小心思被抓住的难堪,脸色像阴霾过境,倏地沉下去。 他滚了滚喉结,目光像锋利的箭镞,咬住豫欢。 “闭嘴!” 豫欢双肩瑟缩,哀怨的看了眼沈常西。 哼! 无缘无故!凶什么凶! - 第16章 016 我要你,把你给我(生日宴文案…… 16 一场闹剧把豫欢精心装扮的造型全部弄废了。 她心疼的从地上捡起摔成两截的玉簪, 又看了看被磨坏的缎面高跟鞋,还有被卤蛋的爪子勾破的裙角。 心在绞痛。 这可真是个亏本买卖啊。 又花钱买礼物,又花钱打车, 现在还要跟皎皎赔簪子鞋子和裙子..... 想到背了一身的债, 豫欢差一点就快哭出来了。 这条裙子就要六位数哇...... 沈常西看着豫欢皱巴巴的小脸,一双哀怨的水瞳里凝着乌云,泪水仿佛即将夺眶而出。他一瞬间的慌, 该不会刚刚太凶,又把她凶哭了吧? “你.....还好吧?”他犹豫片刻,柔着嗓。 豫欢摇摇头, 倏地抬眼看他, “不好!” “我的裙子破了, 鞋子也坏了, 簪子也碎了.....呜呜呜....我要赔好多钱.....都怪你......”豫欢越说越伤心,抱着那两截玉簪子,呜呜哽咽。 “.........” “都怪我?” “没事过什么生日......我打车来都花了两百多.....呜呜呜......” 没事过什么生日?? 沈常西深呼吸。 他想到了一句话-- 当一个女人讨厌一个男人, 他哭闹是错, 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 死了更是错。 当然, 到点过生日也是错! 行,他该死。 刚刚就该让她狠狠摔一跤, 疼了就知道长记性! “现在是你求我, 还是我求你?”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啜泣的豫欢,收在裤兜里的手,握成了拳。 豫欢顿时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瞟了眼男人的俊脸, “我、我求你.....” 豫欢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啊..... 是来求人的啊..... 见他没回应,豫欢又上前两步,不顾眼里还带着眼泪,她堆出灿烂的笑,“沈少爷!祝你生日快乐!” “........” 就无话可说。 沈常西扯了扯嘴角,吩咐服务生把豫欢带到休息室后,转背就走了。卤蛋跟着主人一起走,依依不舍,三步两回头地冲豫欢汪汪叫。 ...... 这边,霍宸目睹了三哥英雄救美的全过程,摸着下巴,啧了声,“我就知道三哥放不下仙女妹妹!难怪那天大晚上不睡觉跑去送邀请函。嘿嘿!今晚好看了!” 他知道,沈老太太今晚给三哥下了死令,怎么着都要在现场挑一个姑娘。 坐等看好戏! “......你说的仙女妹妹,是刚刚三哥救的那个女孩子吗?” 霍宸回头,看见白梓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边上,表情顿时一变。 “你问她干什么?”他警惕地眯起眼。 白梓馨看着豫欢远去的窈窕背影,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拢,锋利的长指甲戳进掌心。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就好奇罢了。” 霍宸抽了口烟,“三哥的事,最好别好奇。毕竟好奇害死猫。”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白梓馨抬头,褪去了温柔的笑,“六哥似乎对我很不满。但白家和沈家的婚约是沈爷爷生前订下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不是吗?” 霍宸挑眉,看着认真的白梓馨,忽而笑了一声。 这妹妹,真是太没眼力见了。 在沈家人眼里,一纸破婚约难道比三哥高不高兴还重要? 笑话。 - 晚上七点,正宴开始,宾客们陆续入场。豫欢一走进宴会厅,就惹得众人纷纷投来各色的目光。 她太美了。 美得不属于这个浮华的花花世界。 仙气萦绕的紫色长裙换成了华丽冷艳的午夜蓝礼服,银河般璀璨的蓝宝石钉珠缠绕在腰间,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裙摆的开叉刚好到膝盖上方,行走间隐约露出白皙纤细的双腿。 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她脖子上的那条流星造型的钻石项链。二十颗硕大的蓝色宝石在无数克拉钻石的围绕下,熠熠生辉。 豫欢曾在某拍卖会视频上见过这条项链,典藏级别的高定珠宝,当时的拍卖成交价突破了八位数。 沈家的造型师把这条项链从保险柜中拿出来的时候,豫欢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闪瞎了。就算是当年在豫家鼎盛的时候,母亲的珠宝柜里也没有一条这种级别的项链。 她犹豫再三,问造型师,这项链确定是借她戴吗? 造型师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当然啊!你拿回家都可以!” 这话,说的像这项链是大白菜一样。 不止项链,这礼服的尺码也刚好合身,甚至是鞋子,都是合脚的。这让她很难相信这一套都是临时找工作室借的。 她的脚偏小,只有34码,一般的礼服工作室都不会常备这种尺码的鞋子。 更何况,这是一双崭新的,刚从鞋盒里拿出来的限量款。 脚下的鞋跟并不高,五厘米而已,是她平日里会尝试的高度,穿上很舒服。 豫欢觉得自己终于会走路了。 她第一次来这种堪称奢侈的生日宴会,觉得哪儿都新奇。厅内竟然是兰花主题,大片大片的蝴蝶兰飞舞在空中,美的让人心醉。 真漂亮啊! 豫欢开心的笑着,开心的就像过生日的人是她自己。 “看啊,那不是豫欢吗?” “是诶,还真是豫欢!” 人群里有惊讶的交谈声,传到豫欢的耳朵里。 豫欢局促的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她不知道该往哪儿站了,因为四周全是在看她的人。 她像站在暴风眼。 “她还有脸来沈少爷的生日宴?穿得跟狐狸精一样!这种女人,真恶心!” 嗜娇 第30节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有瓜?” “你连这都不知道?圈里都传开了啊.....” “我去!那她跑来这是干嘛?不可能还想着勾引三哥吧?” 听到那些难堪的话,豫欢垂在两侧的小手下意识抓紧裙摆。 她不该来这。真的不该来。 豫欢深呼吸,假装没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她迈步朝角落的沙发走去,那儿没人,坐在那吧。哪知走了一半,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穿着藕荷色中式旗袍礼服的女孩叫住了她,声音温柔浅淡。 豫欢记起来,这女孩是开始在射击场,对着沈常西笑的那位。 “你好,是你叫我吗?”豫欢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白梓馨没有接下豫欢的这份笑颜,只是冷淡地打量了她一眼。 “你不该来。”她淡淡开口。 这话算不得善意,也算不上恶意。总之很淡。 豫欢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警惕地后退了两步,“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没关系,反正很快就要认识我了。”白梓馨终于露出了笑颜,是一种富家千金们自带的疏离而优雅的笑。 豫欢皱起眉。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面前的女人她分明不认识,为什么要摆出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她面前说这些故弄玄虚的话? “你拦住我了,可以麻烦让一让吗?”豫欢客气的说。 白梓馨觉得她在装傻。很拙劣的演技,这很可笑。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明知道三哥叫你来就是一场羞辱,何必还上赶着来了?难不成是真觉得三哥还能给你什么好处吗?” 豫欢揪起小眉头,满脸纳闷:“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羞辱?我听不懂。麻烦你让一让。” 白梓馨被她这天真无辜的表情弄的很烦,又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蓝宝石项链。 她认识这条项链。 沈常西让人在苏富比拍下的那一条。 “你是不是以为他送你了一条项链,一条裙子就是对你有意思?”白梓馨本不想把话说的很难堪,可豫欢在她眼里太表了,简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狐媚味,偏偏还装纯。 她最讨厌这种女孩。 就跟她那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女妹妹一个德性。 白梓馨说什么,豫欢没听进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华丽又合身的礼裙。 送她项链?裙子?这不是找工作室临时借给她的吗? “对了,忘跟你说。按照约定,我和沈常西很快就要订婚了。很多心思,你大可趁现在收收,免得到时候更难看。” “订婚?”豫欢错愕抬头,“你和沈常西?” 白梓馨本来还想说什么,现场出现了明显的动静,闪光灯此起彼伏闪烁,像一条银河。今天是沈家正式向整个圈子介绍未来的集团继承人的重要时刻,场内不止有宾客,还邀请了不少媒体。 是沈常西进了场内。 今晚的主人公,聚光灯的焦点。 豫欢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英俊精致的侧脸。 他今晚穿得格外正式,纯黑色的丝绒高定西装,同色系西装长裤,皮鞋,领带,腕表.....每一个物件都考究而矜贵,穿在他身上,融合成浑然天成的贵气。 豫欢忽然想到了他曾经穿校服的模样,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他。 沈常西搀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一起走进会场,老太太很优雅,一身朱红色的旗袍衬托出她被岁月和文化沉淀的气质。 “看到没,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白梓馨走近,靠在豫欢的耳边,缓缓说。 一句话让豫欢陡然回到了现实,是从悬崖跌入深渊的失重感,疾速坠落。 白梓馨见她失神,只是笑了笑,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豫欢像失去了主人操纵的木偶,呆讷地站在原地。 很快,她身体震了震。是沈常西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朝她这而来。 他似乎早预料到她就在这个角落,精准的抓住了她。 对视不过几秒。 豫欢生出狼狈想逃的心思。 她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可低头的瞬间,她的眼睛被自己脖子上那串昂贵的项链闪了闪。 这是沈常西送她的项链,是裹满了砒/霜的糖。 再昂贵也不是属于她的。 像一只被惊醒的小鹿,豫欢恍惚间觉悟自己不能呆在这。 她怎么这么笨啊!沈常西让她来她就来吗? 她有几斤几两敢跟魔鬼做交易? 豫欢揉了揉红的眼圈,也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她现在想走。 不想待在这。 - “怎么了?常西?”沈老太太正和来的客人打招呼,感受到搀扶她的那只手臂紧了紧,觉得狐疑。 孙儿最是稳重,这是怎么了? 沈常西仓促回过神,立刻松手:“奶奶,我先失陪一下。” 豫欢那身蓝色的礼服在人群中很是扎眼,沈常西根本不用费力去寻,就能一眼攫住她,满场的振翅欲飞的蝴蝶兰都是她美丽的一环。 她那削瘦的蝴蝶骨耸立着,带着破碎的质感,背影慌张失措,大概是想寻出口却迷路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这是想临阵脱逃? 她跑了,他去哪找人带给奶奶? 想到这,沈常西的眼色骤然暗沉,步伐也加快了速度。 这头,豫欢根本没想到沈常西正在一点点逼近她。 她脑子有些宕机,这宴会厅的构造太复杂了,她明明找到了门,可推门却到了花园。但主门那又站了太多人,若是贸然往那而去,肯定很打眼。 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抱着这样的心思,豫欢心里越来越焦急,繁花似锦落入眼中成了让人迷失的障碍物,直到终于找到了通往走廊的出口,她双眼一亮。 “你去哪?” “??” 豫欢吓得晚宴包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熟悉的声音像一道雷,精准的劈在她脑门。 沈常西是不是没事做就全程盯着她啊?这不是他的生日宴吗?他不去应酬反而跑来跟踪她? 沈常西见她瑟瑟发抖的蝴蝶骨,哼了声,没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虎口钳住她的后颈,直接把人给拖了过来。 跟拎小鸡一样。 “呀!你干什么呀!” 话一出,豫欢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怎么含着这么浓重的哭腔? 沈常西也愣了,她哭了?为什么哭? “哭什么?”他的唇抿出一道坚硬的线,脸色略凝重。 豫欢用指腹轻轻擦过一滴不知名的泪,倔强的偏开头:“没哭。” “谁惹你了。”沈常西的声音淡了几寸。他甚至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受了委屈。 他了解她。 虽然是喜欢哭鼻子的娇气包,但轻易不会在公众场合失态。她是个注重漂亮的女孩子,任何时候都要让自己看起来美美的。 “说了没有!” 豫欢的鼻音越发浓厚,委屈的酸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呈火山迸发的状态喷射,覆灭了所有的理智。 谁惹她了?他知道了又怎样? 全场哪个没有在背后嘲讽她,若说惹她,那都惹了她!他难不成一个个教训吗?更何况连他未婚妻也...... 他竟然有未婚妻了...... 只会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竟然要被另一个女人占有。 扪心自问,这个事实,让她很崩溃。 想到这里,豫欢再也绷不住,眼泪像纷飞的雪,簌簌而下。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倔强的说:“我要回家,不想待在这了。生日礼物我不知道准备什么,等我想好了,下、下次再送给你吧.......” 休息的时候,豫欢不小心误入了隔壁的套房,被专门开辟成堆礼物的储藏间。里面堆着不下上百份礼物,各种奢侈品堆积成山,还有送车钥匙的,送定制钢琴的,送限量款腕表的,送艺术品的,甚至是送珍奇古董的。 她那点用心,在绝对的金钱面前,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拿出来,似乎就是个笑话。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求你,让你不开心了......你让我再想想好不好,我再想想该怎么求你.....”豫欢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经过了大脑的,最后她干脆不说了,放弃了表达。 “我先回去了,祝你生日快乐.....”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常西眸色深暗,面部线条僵硬绷着。他不懂为什么豫欢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还是有谁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豫欢哑着声,用手背蹭掉眼泪,也懒得管这样粗鲁的行径是否会弄花精致的妆容。 总之,她真的如她所说那样,转身就走。 嗜娇 第31节 沈常西被豫欢带混乱的思绪在豫欢转背的瞬间,清醒了。是的,他顷刻间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 等她来求,亦或等一只猎物自投罗网,全他妈是浪费时间。 有这闲工夫布局,还不如把她抓过来,困在身边,一辈子都逃不掉。 他知道,急切向来是摧毁一件完美作品的第一步。 但无所谓,那是豫欢,他乐意破个例。 想到这,沈常西快步上前,狠狠扣住她伶仃的细腕。 豫欢错愕的回头看她,与此同时,周围几乎所有的宾客都把目光投转了过来。 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顿时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不是说送我生日礼物的吗?不用下次,就这次。”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像一颗闷雷投入平静的湖面,炸出万千涟漪。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涌入,像潮水湮灭了她。 “啊?”豫欢呆滞了,她在那双肆意的凤眸里看见两个蓝色的小点,那是她的影子映在里面。 男人恣意张狂,不顾全场的哗然,好像这个世界都不足以让他停下来看一眼,他只做他爱做的事,只看他想看的人,他果决的说道-- “我要你。把你给我。” 四周顿时安静,鸦雀无声。 豫欢瞪大眼眸,两腿发软,差点就要给他跪下去了。 他、他在说什么啊? 要她? 还说那么大声?满场都听到了!这男的疯了吗! 就在她要挣扎着逃脱桎梏的时候,男人一把将她揽过,挺拔颀长的身体是铺天盖地的阴影,罩住了她。 沈常西贴近她发红的耳朵,压住所有冲动和不安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给你两个选择。” “你可以现在就离开,那我会让你全家人,不论是上京还是陵城,还是任何一个地方都待不下去。或者,把你自己当这份礼物送我......” “豫家失去的所有东西,我让你赢回来。” 心跳,呼吸,都在这一刻静止。 豫欢觉得自己是悬崖边上的一颗石子,而这颗石子在恶魔的脚下。恶魔轻轻一踢,她坠入深渊,恶魔轻轻弯腰,她便落入他的掌中。 “我只给你三秒。”沈常西眯了瞬眼。 豫欢的心脏一紧。三秒? “1” “2” 心脏砰砰,砰砰,脑中混乱一片。 她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在短短瞬息的三秒。 “.....3.....” “我答应你!” 豫欢慌不择路地说出答案,她甚至连自己答应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沈常西伸手,替她擦拭滚落的泪珠子,随后,他把指腹放在唇边,尝了尝她眼泪的味道。 是甜的。 他用湿润的两指,轻巧钳住她的下巴,让她用一张泪水涟涟的小脸看他。 “不准哭。从现在开始,我让你笑你就要笑。我不准你哭,你就不准哭。” “懂了吗?豫欢。” 豫欢张了张嘴,茫然地看着他。 内心一个声音在问:她是不是把自己卖了啊? - 第17章 017 凶她,使唤她,欺负她 17 豫欢从没想过这辈子再见他会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 她来参加他二十四岁的生日,并且,她在他生日这天, 把自己卖给了他。 卖给了被自己狠狠伤害过的前男友...... 所以这个剧本是:上京恐怖故事?黑化前男友重生后归来复仇?或者, 破产后千金小姐卖身救父?? 很快,她还没来得及从这个恐怖的事实中明白过来,就被沈常西拖到了宴会厅中央。 面前是一堆她不认识的人。 每一个都在用看稀奇的目光盯着她, 仿佛要把她盯出万千窟窿。 这场面太诡异了,豫欢觉得自己一叶孤舟。她只能抓紧旁边的男人,试图在这场暴风雨中找到一个支点。 面前依次是一对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妻, 一个气质卓然的老太太, 以及一个看上去干练十足的美妇人, 还有一个看上去美成妖精的年轻女人。 最边上, 则是一条被收拾的英俊帅气的,狗。 若是拍个全家福,这一定是颜值巨高的一家人。 可以当广告的那种。 在诡异的暗潮涌动中, 沈常西冷静开口:“奶奶, 人我给您带来了。” 沈老太太沈家所有人狗:......?? 现场安静如鸡。 豫欢不知道他说什么,但听上去一点都不像好话。她可怜的小心脏在今晚承受了小小年纪不该承受的负荷,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常西的袖子。 感受到女孩的小动作, 沈常西反手把她爱动的小手握住。女孩掌中多了涔涔的汗意,他皱了皱眉。 多大点事儿, 值得如此紧张吗? 手心竟然出这么多汗。 “怎么样?奶奶。您满意吗?”沈常西继续笑着说, 明目张胆的牵着豫欢的小手。 沈老太太懵了,她万万没想到孙子还真给她找了个女孩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啊! 制造点紧张的气氛,让他在找对象这事方面上点心, 可没真逼他现场挑一个啊! “满意。嗯,满意。”沈老太太迅速回过神,笑呵呵的点点头。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国内顶尖学者,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被这种小插曲所难倒。 沈常西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豫欢,淡淡道:“我也挺满意。” 满意这未来的日子,每天都会有意思吧? 想到这,他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豫欢的手,带着十足调戏的意味。 豫欢:........ 沈老太太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皮肤很白,是很水灵透亮的白,一张明媚潋滟的脸庞,眼睛泪盈盈的,让人莫名生出怜爱的心思。 倒真像古代画上的小仙女。 看不出啊,那混蛋小字还喜欢这款!不愧是跟着她学了五年的唐诗宋词,嗯!有品位! 沈老太太笑了笑,也不再去琢磨自己孙子说的假话还是屁话。 总之人给她带来了,那她就认。 谁怕谁? 老太太笑盈盈地取下手上的一个翠玉镯子,拉起豫欢的手,没说什么,直接套在了那细细的腕子上。 “孩子,我这孙子是个浑的,你日后多管着他,若是他欺负你,尽管跟奶奶说。” 豫欢错愕的看着自己腕上多出的那一抹翠绿。 通透沉静的镯子,玻璃种帝王绿。粗粗望一眼,就算是不识货的人都知道这镯子能顶上京城东一套房。 面前的老太太很和蔼,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又或许那些岁月的痕迹都融进了她的风骨之中,显得是那么亲切,温和。 豫欢想说她根本不是沈常西挑中的女孩,她只是一个要被他狠狠欺负的倒霉蛋。 可看着老太太期盼的眼神,她把真相压了下去,轻声回了句:“好的,奶奶。” 沈常西看着豫欢羞赧的模样,心底嗤了一声。 还真以为他挑中她是给奶奶当孙媳妇的? 他要她是为了凶她!欺负她!使唤她! 想当他女朋友? 呵呵。 除非她可怜兮兮,哭唧唧地来求。 随后,豫欢迷迷糊糊地被迫喊了一圈人,从沈常西的爸爸妈妈到大姐二姐,再到狗。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让她喊谁就喊谁。 某一刻,她差点就觉得自己是沈常西请来的工具人! 直到终于得了片刻的喘息,豫欢去甜品台拿了一块小蛋糕,顺便偷偷打量手上的镯子,这种品质的帝王绿真的很少见啊..... 她想,该找个什么机会把手镯还给沈常西呢? 后脚走到甜品台的沈常西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暗自嘲笑,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子,一个手镯就这么喜欢? 嗜娇 第32节 他把豫欢拖到边上几步,俯身凑到她耳边:“怎么?不会真把我奶奶的话当真了吧?” 男人浑热的气息侵入安全区,语气一如既往的恶劣。 豫欢羞恼地瞪他,又意识到自己的悲惨地位,气势瞬间弱了下去,怯怯嗡了句:“没....” “明白就好。” 沈常西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尖,继续恐吓:“乖一点听到没,不然欺负死你!” 豫欢缩了下肩膀,咬着唇,把头埋到最低。 与此同时,内心在疯狂骂他泄愤:狗东西!哼!比卤蛋还狗! - 插曲过后,生日宴恢复正常。所有看戏吃瓜的人都转移了阵地,人手一部手机。现场吃瓜嗨不起来,哪有微信群聊有意思! 某微信群里正疯狂刷屏,仿佛是万圣节的狂欢。 --我要你!这句话全场最吊!三哥yyds! --三哥这是吊死在一棵树上下不来啦?前女友诶..... --仙女妹妹怎么了?仙女妹妹是我前女友,我天天跪舔! --@霍六哦豁!被我抓到了,你还想跟三哥抢前女友呢?已截图,撤回无效。 ....... --可前几天不是有谁在三哥面前提过豫欢吗?我看三哥也挺没所谓的啊 --我赌三哥在下盘大棋,怕不是把人弄到身边再好好折磨? --我赌三哥就是旧情难忘! --加入一号阵营,一百万!下注了! --可怜的仙女妹妹,我也赌三哥不是好东西!哼!两百万! 众人在瓜田里上蹿下跳,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和绯闻男主角在同一个群。 看着屏幕上一道一道滚过的不堪入目的消息,沈常西没什么表情,只是熄灭了手机,抬头去看不远处的豫欢。 豫欢正乖巧地站在老太太边上,挺像今晚的女主人。 她嘴角微弯,时不时被老太太逗笑了,就用纤长的手去掩嘴,眼睛里漾出一圈圈明媚的波光,背脊挺拔修长,流畅的线条在蓝丝绒的衬托下,像一轮皎洁的月。 自从再遇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一个完全自信的她。 就像当年,那个娇纵肆意的少女,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沈常西一时被蛊住了,生出了一种不愿惊扰的心思,就像不愿去惊扰一只安静的天鹅。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嘴角不知不觉翘起温柔的弧度。 视线中,女孩忽然转过头来,那双带笑的媚眼和他正正对上。 下一秒,灵动的眼睛暗了下来。 像见到了什么可怕亦或可恨的东西,笑意没了,只剩下害怕,委屈,还有一丝丝怨怒。 沈常西:??? 他是恶鬼? 心里顿生不爽,他敛了那些不该有的温柔,重新挂上不咸不淡的表情,迈步过去。 “豫欢,过来。” 豫欢像遇到危险的小兽,机警地睁圆眼,凝了他几秒,刚想说拒绝的话,就发现周围有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都盯着她。 若是再大庭广众之下说不,会不会转背就被他吊起来啊? 沈老太太以为豫欢半天不动是害羞了,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告诉她不用害羞,想去就去。 看着两孩子这么甜蜜,一刻都分不开似的,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孙媳妇估摸着是定了。 就算是演戏也不带这么演技好的吧?还敬业?不可能!她了解沈常西那混蛋小子,要他配合演戏?那真是门都没有。 老太太发话了,豫欢只好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还没走几步,被他揪住小手,硬生拽到他身边。 “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暴力?”豫欢揉了揉自己的指尖,小声抱怨。 被她细声抱怨,沈常西喉结滚动两下,伸出手,“拿来,给我看看。” “看什么?” “手。” 在男人强势的威逼之下,一只柔荑怯怯抬了几寸,忽而又向下躲。 可躲是躲不掉的,很快,那云雾般的柔白就落入了男人清瘦有力的手中,像两件完美的艺术品碰凑在了一起。 豫欢抿着唇,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可等着等着,却什么也没发生,男人只是眸光深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手,偶尔还会用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小片红印。 很温柔,温柔到让她有他真的喜欢她的错觉。 是陷阱吧。 沈常西盯着这双手盯了许久才回神,心中隐隐烧出一股挣扎的欲。 不过是想看一眼,弄疼她了没,可现下,他竟然想吻上去..... 想把这抹红印弄得更深更艳丽。 这灼烧的滋味几乎把他撕裂成两半。 忽然,他张嘴,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她的指尖,“就你娇气!” “???” 豫欢被冷不丁咬了一口,这真是委屈到爆炸!! 她气呼呼把手缩到后背,不想再看他,也不想听他说话,目光寻了个人少的地方落去,可视线刚聚焦,万没想到和躲在角落里的白梓馨撞了个正着。 白梓馨高傲的扬起下巴,嘴角带着冷笑,也不知站在那看了多久。 她没想到豫欢会突然往这边望,眼中转过一瞬被抓包的羞恼,还有来不及掩去的复杂。 对视不过瞬间,白梓馨别过眼,转背朝反方向离去。 豫欢看着她的背影,又侧头看了眼边上高大英俊的男人,眼神复杂,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 - 十一点,在豫欢的一片庆贺中,魔幻生日宴终于结束。 趁着沈常西送宾客离场,豫欢打算混在离场的人群里悄悄溜走。她还刻意走在一个穿蓝色礼裙的女人身旁,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这一身,从头到脚都太过华丽高调,每一颗克拉钻石都在叫嚣着三个字:看过来! 果然,没出几步,一个笑意盈盈的男人拦在了她面前,看模样估摸着有五十来岁了。 “欢欢小姐。您好。” “你是?”豫欢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合身剪裁的黑色西服,老派三件套,胸口还带着一只金色的怀表,打扮称得上是标准的英伦风。 嘴唇上留着一撮胡子,金丝边框眼睛,这怎么看都像是..... 像是电影里演的那种豪门管家! 对!就是这个味道。 “你该不会是那种.....大管家吧?”豫欢试探地问了句。 男人眼睛一亮,低头看了眼自己新定制的制服,欣喜的道:“有这么明显?” 他简直是喜不自胜,对面前的女孩也多了几分喜爱。 不愧是少爷看上的女孩啊!完全就是想让人捧在手心里的小仙女!关键是还这么有眼力见,一眼就看出了他沈家大管家的至尊地位! “我这身不错吧!是照着那什么电影来着?蝙....” “蝙蝠侠!”豫欢立刻接话。 “对!那里头的管家真是老帅了,看完回头我就订了这一身!” “您也很帅啊。” “小丫头,你眼光很不错哦!” 管家大叔喜滋滋,差点就忘了少爷的交待,他抬手咳了咳,“嗯,是这样的,欢欢小姐。” “少爷说等会送您回家,让您先上车等一等。” 豫欢“啊”了一声,小脸皱了皱,她讨价还价:“我不能自己回去吗?不用麻烦你家少爷的,他大人物忙得很呀!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面前的男人和她相谈甚欢,应该不会很难搞吧? 那包子脸的小男生对沈常西言听计从,还能理解,可面前的男人都一把年纪了,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了!总不能老被沈常西牵着鼻子走吧? 管家大叔摇头,很坚决:“那可不行,少爷说了让我必须把您带上车的。” 豫欢头都要大了。 少爷少爷少爷!满脑子都是少爷说必须怎样怎样! 豪门少爷了不起啊! 气死了! “欢欢小姐,少爷还吩咐了,让我带您去车库里选一台您喜欢的,虽然庄园里车不是很多,但十来台也差不多!还有一台粉色的呢!咱们想坐哪台就坐哪台!” “怎么样,我们家少爷是不是很体贴?” 管家献宝一样,恨不得把沈常西吹上天。 体贴个屁。 豫欢瞬间萎靡了。送她回家还让她挑坐骑?这什么神炫富操作? 可恶!又被沈常西装到了! 就在豫欢碎碎念骂得起劲的时候,管家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神情立刻严肃恭敬起来。 嗜娇 第33节 “少爷.....嗯,好的,我这就把电话给欢欢小姐听。” 豫欢面前多了一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她狐疑的看了眼管家,又指了指手机,眼神在说:我接? 他点头,用唇语告诉她:是少爷! 哦,少爷。 豫欢接过电话,随着管家的称呼,也软趴趴地唤了一句:“少爷....”尾调还带着些不情愿。 电话那头传出男人微冷的淡声:“让你接电话还不乐意?” “没有没有,少爷让我接电话,我很乐意。”豫欢顿时狗腿起来。 沈常西轻笑,虽然知道这般谄媚的话肯定是假的,可心情就是莫名其妙愉悦起来。 “你打电话做什么呀?”豫欢听到他只是笑,又不说话,觉得这男人可奇怪了。 话落,那头沉吟了一瞬。 换了一种哄人的语气,低低道:“乖乖等我,听到没。” “我、我可不可以自己回去啊.....”豫欢按捺住心底酥酥麻麻的感觉,别扭的说完这句话。 沈常西皱了下眉,干脆道:“行,今晚你别回去了。” - 第18章 018 这身衣服不带劲 18 电话挂完, 豫欢可真恨自己这张多事的嘴啊! 沈常西送她回家不好吗? 还可以自选豪车,还能省打车费,还能舒舒服服在车上睡一觉, 还能欣赏绝世大帅哥。 虽然这帅哥又凶又狗又很坏! 豫欢把手机还给男人,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眼睛转了一圈:“管家叔叔,您不是说我可以去选车吗?那不如现在就去?” “好嘞!咱们现在就去。” “对了, 丫头,叫我恩叔吧!这管家叔叔真是奇奇怪怪哈哈哈哈......” 恩叔领着豫欢去了庄园的地下停车库,就在豫欢打算指向一台两座小跑车时, 他立刻和蔼可亲地制止-- “欢欢小姐, 两人座的不能选哦!少爷喝酒了不能开车, 所以要和你一起坐在后座~” 豫欢翻了个白眼:....... 哼! - 一台优雅的迈巴赫停在清冷的月色下, 宛如一头正在慢条斯理顺毛的野兽。车灯像两只醒豁的眼睛,机警地审视着蛰伏危险的夜。 车后座窝着一个半昏半醒的女孩。 挺直的背脊此时松懈了下来,高跟鞋规矩地摆放在角落, 小脚踩在座位上, 整个身子慵懒的依偎在舒适的座椅里。 浅浅阖上的眼皮,均匀的呼吸, 都昭彰着她此刻睡得香喷喷。 沈常西忙完后, 连参加宴会的西装和皮鞋都没来得及换,匆忙的赶了过来, 还没打开车门, 透过半昏的车窗,就看见了一只睡迷糊的小猫。 他以为她等的不耐烦了,却没想到人竟然睡了? 还睡得挺香? “少爷,欢欢小姐睡了, 您轻点,别吵醒她了。”沈常西刚要拉开车门,恩叔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 沈常西好笑地朝那睡着的女孩落了一眼。这笨蛋还挺厉害的啊,才半小时就把恩叔给拉拢了? 其实他本就没打算吵醒她。 沈常西轻拉车门,上车的动作也放的很缓,可绕是这样,在车门拢上的时候,女孩还是皱起了小眉头,一张一合的小嘴嘟囔着梦话。 他觉得可爱,没忍住凑过去听,听到她奶凶地骂了一句:坏人。 沈常西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在骂他?他很坏? 既然在梦里都骂他坏,那行,别睡了。 不能惯着她! 沈常西眉心动了动,打算把她推醒,可手刚触上她柔软的脸颊,力道忽地松了大半。戳的动作变成了轻抚,还带着小心,唯恐弄红了那过于娇嫩的肌肤。 上半身不受控地贴过去,直到热度和热度交融,焚香和兰香交错,距离很近了。 他继续靠过去,鼻息下涌动着女孩呼吸间带出的馨香,那被睫毛膏刷得卷翘的睫毛偶尔颤动,像承受不住落雪的枝。 簌簌的,颤得人心痒。 沈常西吞咽一下,被豫欢的香气弄得无所适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叫醒她?还是看她睡觉?还是...... 就在距离无限接近零的瞬间,那双乖巧阖上的眼睛蓦地睁开来,妩媚的桃花眼里沾着刚睡醒的懵懂。 “.........?” 沈常西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定在原地。 豫欢一睁眼,就看见男人放大的脸,杵在跟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安静如鸡。 一秒,两秒,豫欢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睛陡然瞪大,一声尖叫还没破出喉咙,沈常西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乖的话今晚就别回家了。”他低声威胁。 豫欢委屈地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把手拿开。 沈常西镇定地坐回原位,吩咐司机出发,又慢条斯理地整理弄乱的袖口。司机发动引擎之后,优雅的迈巴赫迅速驶入更深的夜色之中。 豫欢用余光瞄着他一系列的动作。 怎么看都假的很。 装模作样! “你刚刚偷看我。”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沈常西的举动很奇怪。 趁她睡觉的时候离这么近,不是偷看是什么? 沈常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听到她说完这句话后,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过头,“哦?偷看你?” 音色沉沉,和夜色融为一体。 “难道不是吗?”豫欢狐疑的打量他。 “为什么要偷看你?你好看啊?”沈常西扯了扯唇角。 “嗯啊,我觉得我还蛮漂亮啊,你想看我,我又不会笑话你。”豫欢很是一本正经的解释,眼神分外真诚,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小丫头还挺自恋? 沈常西哑口无言,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豫欢,他晚上没吃什么,但现下是真被她给气饱了。 他嗤声,漫不经心道:“多的是比你好看的。” 男人话落,豫欢怔住了。 也对,他身边多的是比她好看的。今晚来他生日宴的不就有很多吗?不止有各家的千金,甚至还有当红影星。 本来轻松的心情又低落了,头也跟着垂下,闷闷的,不再说话。 没了女孩细软的说话声,车内的气氛陡然消沉了下去,唯有轻微的引擎声提示着世界并未静止。 “怎么不说话了?”沈常西没忍住,打破沉默。 豫欢似乎没听到,只是偏头看窗外的风景。 其实也没什么风景,到了夜晚,山路黑漆漆的,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被夜色糊住,失去了颜色,唯有间隔很远的路灯,晕开浓酽的光。 “豫欢。”沈常西沉了嗓,有警告的意味。 豫欢的肩膀动了动,这才缓缓转过来,“我知道,你这些年肯定见成百上千的比我漂亮的女孩,你不用提醒我,我没那么笨。你的前女友们肯定都很漂亮。” “.......哦,还有未婚妻也很漂亮。”末了,她又加了句。 前女友们? 未婚妻?? 这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一番话,沈常西懵了。 他哪来的未婚妻?哪来的前女友们? 妈的!他前女友不是她? “我未婚妻是谁?”他问。 豫欢瞪他一眼,有点无语,你自己的未婚妻是谁你还来问我? “你未婚妻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你都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在奶奶面前说那些话,你这样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沈常西被她气得脑晕,可转念又冷静了下来,联系前因后果,很自然就能得出答案。 是白梓馨。 除了她成天到晚幻想着过家家似的口头婚约,放眼整个上京,谁敢提这事? “你开始哭着要回家,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吧。” 豫欢咬住下唇。 这人怎么这样啊,会不会太聪明了点? “我才没有哭着要回家。你胡说!”她娇矜地扬起下巴尖。 嗜娇 第34节 沈常西不知道她别扭个什么劲,只是淡淡说了句:“我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前女友们。你放心。” 放心?她放什么心? “不像你,还有个前未婚夫。”沈常西觉得不解气,又阴阳怪气加了一句。 “........” 前未婚夫..... 这人怎么老是喜欢提这档子事啊! 豫欢霎时有点心虚,用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 男人慵懒的靠在座椅,双腿自然交叠,手上还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仿佛预料到了旁边人的偷看,他轻巧偏头,正好抓住了她的小动作。 这人!眼睛长脑袋上的吗! 豫欢的心脏吓得突突一跳,她立刻坐正,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双手摆在膝盖上,就像乖巧上课听讲的小学生。 紧接着,一声淡笑从旁边传来。 低低的笑声钻进豫欢的耳朵,惹得她面颊一热。 想都不用想,狗东西肯定是在嘲笑她! 阴阳怪气!! 豫欢揪着裙摆,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挽回丢掉的尊严,没想到旁边的男人把车内的挡板升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面前升起的屏障,像凭空多出来的一道夜色,很快,车内被割裂成两个绝对的独立空间。 压根没给豫欢过多思考的余地,沈常西扳住她的双肩,把人整个翻转了过来。 豫欢被力道逼迫着,只能换了姿势,趺坐在车座椅,双膝刚好跪在男人的腿上,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沈常西那儿。 柔软不及一握的腰肢塌陷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如一卷锦缎,贴着他。 “你干嘛!”豫欢拍打他的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不用偷看,你想看的话,我给你机会光明正大地看。”沈常西的眼径直咬着豫欢害羞的面靥,不带一丝折中,眼底是灼灼的热度,像两簇火苗。 光明正大地看......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太过好听,亦或身上的香气太缱绻,豫欢有些发软,竟然真的去认真看他。 隔近看他,皮肤竟然比女生还细腻,立体度极高的眉弓骨,让他精致的凤眼更加深邃,鼻骨挺直而窄,仔细看,山根偏下有微微隆起的小驼峰,这般优越的鼻梁让他看上去分外英气,唇并非那种无情的薄唇,反而有颗小小的唇珠,不笑的时候带着凌厉的倔强感,笑起来就是温柔的少年气。 顶级男色当前,豫欢有些痴了,直到发现他眼中淡淡的嗤嘲,她飞快捂住发热的脸颊,调转视线。 “谁想看你!不要脸!” 沈常西挑眉,眼神似乎在说:嗯,你是真不想看我。 豫欢被他这么戏谑,瓷白的净脸渐渐覆上一层薄薄的酡红,像经历了一场微醺。 车内的所有光线都来自车窗外,皎洁的月色,亦或朦胧的路灯,还有绚丽的霓虹,所有不同颜色的光纷纷落尽来,把女孩脸上的那层羞色衬得愈发鲜甜。 沈常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娇憨的侧颜,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溺水,所以挣扎的更厉害了。 忽然,他脸色一变,伸手掐了把软乎乎的脸颊。 “还敢骂人,我看你胆子挺大。”沈常西冷着脸。 豫欢心下大呼糟糕。 怎么又把这事忘了?她现在可是处在弱势到不能更弱势的地位,有几个胆去和沈常西对着刚啊! 她瘪瘪嘴:“我错了,不敢了。” “??” 沈常西惊叹于她变脸的速度,上一秒还在叽叽歪歪的骂你,下一秒就能哭哭啼啼的说她错了。 真是..... 厉害! “哦,我看你敢的很。不是呛我就是骂我。”沈常西又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豫欢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巧笑时像只谄媚的小老鼠:“真没有!我怎么敢骂少爷您呢!” 沈常西眼色一暗,被她这声莫名其妙的称呼弄得燥乱起来。 他两指钳住女孩的下巴尖,沉沉问:“你叫我什么?” 豫欢张了张嘴,“少、少爷啊。” 大家不都是这么叫他的吗?恩叔也好,包子脸男孩也好,还有那些沈家的佣人们,都这么叫的呀。 豫欢觉得沈常西就是找她麻烦,挑她刺。 现在连一个随大流的称呼都要计较了。 “这么喜欢学别人乱喊?”他语气冷了几分,眸色自上而下划去,像打量珍奇宝贝一样,打量豫欢。 目光最终停在了那盈盈的腰肢。 沈常西陷入了沉思。 “不能这么唤吗....那沈先生?沈总?沈公子?”豫欢觉得更奇怪了,“还是少爷显年轻一点,你才二十四诶,你不觉得叫你沈总都把你叫老了吗?” 她噗嗤笑了出来,眼睛里亮亮的。 “你说的....倒是不错。” 沈常西意味深长地扫过她的笑颜,反常地顺着她的话。 ...... 半夜的交通甚是顺畅,一路无阻。进到芙蓉小区时,时间刚好,不到一小时。 “那我下车了?” 车停了小半会儿,沈常西也没有出声,豫欢的手早已按捺不住地攀上门把手,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夺车而出。 沈常西:“嗯,回去把东西清一下,后天晚上我让人来接你。” “接我?”豫欢的手倏一下缩回来。 “也不用带太多,衣服鞋什么的我那儿都有,你带点.......” “等等等等!”豫欢打断他的话,一双大眼睛睁着,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她仰着小脸,神色凝重:“我为什么要清东西?” 沈常西很坦然:“搬家,住我那去。” “???” “方便我随时吩咐你。” “???” “还有什么不懂的?” 豫欢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那就是这男人是认真的! 不止认真,是无比认真。 “可、可你随时吩咐我通过手机也可以啊!我保证秒接电话秒回微信!”豫欢比出一个发誓的手势,一脸严肃。 沈常西挑眉,不咸不淡:“秒回微信?” “嗯!秒回!” “你都把我删了,还能秒回?” “........” 豫欢彻底放弃了抵抗,像只泄气的皮球,软塌塌的窝在座椅。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骨折那种! 沈常西看她那苦兮兮的表情,觉得好气又好笑,跟着他住有什么不好?不比这破小区好? 他环视周围的环境。 很典型的旧小区,道路规划,绿化设计亦或建筑都是十多年前的样式,放在现在可以叫老的掉牙。车子胡乱停放在地面,连个地下停车场都没有,物业也不专业,若是有小偷或者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进来了该怎么办? 沈常西皱起眉。 “我....” “讨价还价那就今晚搬。” 沈常西冷酷地截断她所有的出路。 “少爷.....” 豫欢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还娇娇唤了一声。 硬的不行来软的总可以吧?该不会这男人软硬都不吃? 见沈常西没反应,豫欢继续嗡了声:“少爷....” 沈常西被她又柔又媚的声音弄得很不自然,鸡皮疙瘩都要挨个钻住来了,喉结也不受控制的滚了又滚。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看着一个男人,会把人逼疯吗? 还是她就是非要让他失控才甘心? 他深深呼吸着车内犹如铁板一块的空气,凝滞,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豫欢要唤第三声的时候,他实在是不想再忍,倾身,把人牢牢压在下方,轻而易举掌控她所有呼吸和心跳。 “就这么喜欢叫这个两个字?”他语气沉冷,可凤眸里隐约浮动着诡异的笑意,在夜色下越发让人惴惴不安。 豫欢不懂他明明生气了,为什么还在笑。 这笑瘆人的要命! “没啊....你若是不喜欢我再也不这样叫你了....”豫欢能屈能伸。 “不。我喜欢。” 嗜娇 第35节 沈常西边说边扫视她全身,从头到脚,眼神兴味很浓,紧接着,他开口-- “但你穿这身衣服叫不带劲。” 豫欢脑子嗡了嗡。 不带劲?? “得换一身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 豫欢两眼发黑。 完了,沈常西肯定又要作妖了。 - 第19章 019 穿!穿就穿! 19 两天后。 豫欢坐在自己小公寓的沙发上, 双手托着下巴,郁闷地看着清出来的行李。东西不多,但也不少, 两个大size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 搬家。 她连搬去哪都不知道!该不会搬去那个连出租车都打不到的山庄吧?又或者找个更偏远的地方把她关在里面,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那种? 就在豫欢悲戚的望着天花板时,手机滚进了几条微信通知,震得玻璃小茶几嗡嗡作响。 捞起来一看, 是皎皎。 月光宝宝:宝!你和他又好了? 月光宝宝:猫猫疑惑.jpg 月光宝宝:这么劲爆的消息我竟然从别人口里听到的?? 她和谁好了? 豫欢的脑袋空了一瞬,她茫然的抬手打字:我怎么不知道我和谁好了? 月光宝宝:就,就他啊!! 豫欢愣了愣, 敲字:哪位? 对面估计是急了, 连打字都懒得打, 直接甩了一条语音过来, 语气激动:“就你那个帅到可惨绝人寰的前男友啊!” 宁皎皎开始绘声绘色的讲着小剧场。 也不知道宁皎皎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对沈常西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止不骂他了,还磕起了“前男友变成豪门少爷回来宠我”的狗血爽文剧情。 豫欢被宁皎皎逗笑了, 本来还凝重抿住的双唇, 被笑意破开,她按下语音:“这些狗血剧情都谁告诉你的?” 宁皎皎:“还需要告诉吗?整个圈里都传开了啊......” 圈里都传开了? 豫欢都能想到传开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你知道吗,我那天差点就找人去搞邀请函了, 可我转念一想, 我觉得不对,这事情看上去很有玄机。” “然后我就帮你去南寺算了一卦,你猜是什么?” 对于宁皎皎的迷信行为,她见怪不怪。 毕竟从小到大, 宁皎皎每逢生日就要去南寺上香礼佛,平时做什么都要去卜一卦,卦象不好的事绝不会做。 豫欢:“......是什么?” “比卦啊!卦象显示你们两人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亲密的接触!” “.......” 亲密接触? 是指老天注定了她要被沈常西随喊随到? “那你知不知道,多亏你算出来的上卦,我今天真的要搬去沈常西那里了!”还没来得及说她搬家就是为了去给人当保姆使唤,屋内就响起了一阵欢闹的铃声。 一句没说完的语音发送了出去。 豫欢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四点,恩叔就来了? 忙趿了拖鞋,碎步跑去玄关。没多想就打开了门,开门的瞬间没见到人,反而有股缈淡的香气随着风一同涌进了屋内。 很熟悉的香,豫欢还特意去思考了一秒这是什么味道,视线一垂就落在了一双运动鞋上。咦?恩叔今儿穿这么休闲啊?不是老派大管家风了? 豫欢抬头打招呼,嫩生素净的小脸全是盈盈笑意,“恩叔好.....啊?怎么是你?” 她眼中紧接着转成一抹错愕。 门外站着的人是沈常西。 一米八七的高度让他看上去头都快顶在楼道天花板了,身材精壮,即使只是清清落落站在那,也透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今天是简单休闲的一身,看得出他挺厌恶西装革履的打扮,若非工作日是绝对不会穿那么正式规矩。 深灰色直筒裤,饱和度极低的雾霾紫t恤,脖子上挂着一根简单的银链子,小方形的吊坠上面隐隐约约印着几个字母。是清淡干净的一身,又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 豫欢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都不问是谁就开门了?” 一声微冷的质问打破了豫欢的思绪,她一惊,迷惑地看他。 怎么又像是发脾气的征兆? “怎么了啊?”她声音小小的,不满地嘟囔,“这不是跟你开门吗?” “不论是谁,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要先问了再开门。这是基本的常识,你不懂?”沈常西脸色略凝重,心里涌过一阵后怕。 他是真想把她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水还是浆糊,一个独居女生就没有一丁点安全意识? 豫欢不敢跟他呛,“我下次记住了就行啊,凶什么凶....” 沈常西眉心微拢,嫌弃道:“算了,你别记住了。” 说完后,他进了门,指了指鞋柜,“换哪双?” 豫欢想了又想,没怎么弄明白他的话,追着他问:“为什么我别记住了,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又在嘲笑我笨?” 沈常西自给自足,在鞋柜里找了一双新棉拖,边拆包装边说:“你以后都住我那,轮不到你开门。” 豫欢:“......?” 以后都住他那? “我要在你那住多久啊?三个月?”她小声试探着,像在危险边缘造作的小猫。 沈常西眼底滑过一丝凉意。三个月就想打发他,天真过头。 “住到我腻为止。”他语气很淡。 “那你多久会腻啊?”豫欢顺着他的话,娇娇地问道。 沈常西换鞋的动作明显一滞,可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无声笑了下,换了种冷硬的眼神去看那没心没肺的女孩:“你觉得天天使唤你,我会腻?” 豫欢的笑容僵在嘴边。 - 两个大行李箱是沈常西搬下楼的。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带司机和助理。 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提着行李箱走楼梯最是磨人,更不提豫欢的箱子是超大size的那种,沈常西来回跑了两趟。 豫欢的手上倒是也拎了东西,一只可爱的粉色猫包,里面装着一只怯怯的小布偶。 对于进猫包,甜瓜非常抗拒。每次进去后,不是被带去宠物店洗澡,就是要去医院打疫苗,所以甜瓜对这粉粉嫩嫩的包没什么好感,从头到尾都害怕的缩在角落,一声不吭。 今天天气很热,阳光肆意飘洒,太阳像一颗着火的铁球,放肆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量,小区的水泥路面被晒得滚烫,折射出刺眼的白光。 豫欢站在车旁,不好意思的瞄了眼沈常西。他正把行李放进车的后备箱。 明明嘴上说着使唤她,可她要搬行李时,却生气的让她一边呆着去。 他是很怕热的。两趟搬运下来,额角早已沁出了点点薄汗,汗珠顺着分明的棱角向下坠去,给俊朗的五官添了一丝运动过后的野性。 “看什么看?不是让你去车上呆着吗?”沈常西放完行李后发现豫欢正傻乎乎的站在旁边看着他。 豫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他看得失神了,她迅速别开眼,说:“上车后,我可以把甜瓜放出来吗?我怕它想上厕所。” 她看着面前这台豪气满满的巴博斯g800,还是定制的橙色内饰,又补充了一句:“我带了便携猫砂盆,它很爱干净的,绝对不会弄脏你的车。” 沈常西觉得她在说笑话,这种事也值得问他? 他从后备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在手上,拧开,喝了一口,随后不咸不淡睨她一眼:“你在我车上上厕所都可以。” 豫欢:........ 什么狗男人!臭不要脸!! ...... 豫欢无语地上了车,把猫砂盆铺好后,就把甜瓜放了出来。甜瓜一开始还有些怕,可在车内活动了两下,觉得摆脱猫包可真好,旁若无人的撑了个懒腰,胆子也大了起来。 车内顿时多了个小巡警,这里闻一闻,那儿嗅一嗅,两只耳朵机警的竖起飞机耳。 就在那小短腿要跨过座位跑到沈常西那边去时,豫欢拍了拍它的小屁股,严肃的呵斥:“不准影响叔叔开车,听到没!” 沈常西差点没被这声叔叔给送走。 “你让它叫我什么?”沈常西趁着红灯的间隙,一脸不爽的转过头,直勾勾盯着豫欢。 豫欢咽了咽,“呃.....叔叔啊,不对吗?总不能让它也跟着喊少爷吧!你会不会太恶霸了!” 不止要欺负她,连她的猫都不放过? 沈常西看着她,一字一顿:“叫我爸爸。” 嗜娇 第36节 豫欢眼角抽搐,“爸、爸?” “嗯,爸爸。”男人面不改色。 绿灯亮了,前排的车依次穿过路口,沈常西踩下油门,车开的有点野,没过几下,就窜到了老前面,甩掉了整整一排的车。 豫欢还沉浸在沈常西让甜瓜认爹的震惊当中,久久没能缓过来,只听见旁边的男人又开口:“它认我当爸爸,它在我那能好吃好喝好玩,不然,它就只配住花园。” “我对替别人养孩子这回事没兴趣。” 豫欢:“.......” 在咄咄逼人的恶势力之下,豫欢没办法,自此,甜瓜多了一个半路爹。 豫欢瘫软在座椅里,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和谐单亲家庭就要被迫多一个爹?他成了甜瓜的爹,那她这个妈...... 还没有捋清楚两人一猫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条微信消息叫醒了她。 拖着疲惫的心灵,豫欢拿起手机一看,满屏都是皎皎的消息。 糟糕,刚刚发完语音后就忘记这回事了。 她火速把屏幕往上滑,甜瓜站在一旁看着她傻不拉几的动作,喵叫一声,伸出爪子就搭在了手机上。 下一秒,安静的空气里多了一个激动的女声-- “你要搬去和沈常西一起住?我这卦果然是天灵地灵!那岂不是你们就能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贴贴?” 宁皎皎甜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比起中邪的cp粉有过之而无不及。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她像一只蛆在床上扭来扭去,动次打次。 一起洗澡。 一起睡觉。 一起贴贴。 豫欢:....... 豫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可她又不敢发出动静,只能一动不动的憋着,装死。 直到脸都憋到通红,身体都在那微微发颤,终于忍不住了,用力咳了起来。 甜瓜又用小爪扒了扒被主人扔到一边的手机,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于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了下来睡觉。 沈常西还在正常开车,难得什么都没说,也没动作,分外诡异。 维持着尴尬的气氛,车子一路开到了目的地,沈常西全程都没说话,只是在下车后,深深打量了一眼豫欢,打量完,若有似无笑了声。 这一笑,差点没把豫欢吓哭。 - 目的地是一栋漂亮的民国风小洋楼,不像郊外的山庄那么偏僻,反而就坐落在城东。这里是有名的富人区。院子里栽种着一大圈樱花树,淡粉色的樱花朵朵绽放,缀在枝头,衬着净蓝的天色,给人一种愉悦的舒缓。 豫欢根本没心情欣赏美景。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佣人们出来把行李搬进去。 沈常西好心情的拍了拍甜瓜的小脑袋,把猫抱在怀里,轻柔的为它顺毛。走过豫欢身边,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 “想法不错,有待实践。” 说完,他抱着甜瓜,信步进了洋楼。 留下逐渐石化的豫欢在风中零乱。 这栋洋楼是沈常西在三年前购置的一处房产。 并非是历史遗留的老洋房,只是仿了民国建筑的风格,并且融入了现代的元素,是复古与科技感的完美融合。 每走几步就能看见被娇养在昂贵花瓶中的兰花。白色的蝴蝶兰搭配墨绿色调的复古墙面,华丽的法式壁灯,还有中国风的山水刺绣屏风,文艺感浓郁。 恩叔见少爷终于把欢欢小姐接来了,面上带着喜色:“少爷,房间都准备好了,晚餐也在准备了,六点能开餐。” “对了,您到了一个快递,我给您放在书房了。” 沈常西点头,让佣人带豫欢去休息,自己则回了书房。推开书房门就看见书桌上放着一个大盒子。 包装完好,没有被人动过。 他拿了美工刀划开封口,飞机盒打开后是一个精美的盒子。上面印着“lu”的字样,这是某独立设计师的品牌logo。 很小众,但价格不菲,不逊于任何一家蓝血高奢。 两天前,他找霍宸要了这个设计师的联系方式,说是要定一套衣服。 当时,霍宸信誓旦旦的说这事哪轮的上他亲自出马,都包在他身上了,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沈常西只是把盒子拿了出来,并没有拆开看。对于盒子里的东西,他大致了解,虽然没看过设计图,也没看过实物。 抬手,若有所思的在盒子上点了点。 蓦然,有点心痒。 - 吃过晚饭后,豫欢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换上睡衣后,有佣人来敲她的房门,说少爷让她去书房一趟,他在那等着她。 “哦,好的,我马上过去。”豫欢礼貌地笑了笑。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充盈着清冷的月色。 豫欢最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被擦拭光亮的镜子里是少女清瘦娇弱的影子。身上挂着长及脚踝的保守睡裙,裙子里还穿了胸衣。 脸上的妆被卸的干干净净,从各种颜色中剥出一张素色的面容。雪色为肤,本就不需任何多余的修饰,整个人似依依软柳,又如冷月生辉。 都这么保守了,他总不该还挑刺觉得她对他不怀好意吧?想到男人说的那句想法不错,豫欢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实践!他倒是想得挺美! 来到书房,门虚虚掩着,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推开,几寸明亮的灯光从门缝里露出来。 豫欢深呼吸,敲了敲门。 “少爷?”她软声唤。 “进来。”沈常西坐在座椅里,听到门外传来的娇声,眸色难以克制的转深。 豫欢推门,走了进去,步伐迈得很轻,头也微微垂着,像是怕打扰了在工作的男人。 “到这边来。”沈常西见她站得那么远,不满的敲了敲桌面。 “哦。”豫欢耷拉着脑袋,又往前挪了几步。 书房很大,装潢设计也很复古,四面八方全是昂贵的红木家具,还有价值连城的古董摆件,让人咋舌。豫欢定睛一看,发现一只高傲的小猫咪正迈着优雅的步伐,游走在众多艺术品之中,十足的像这栋洋楼的小主人。 而真正的主人非但没怕它弄坏东西,反而随它自由造作。 豫欢眼睛一酸,心里涌出很复杂的心绪。 唔....人不如猫啊...... “我们之间的协议,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沈常西坐着,从下而上望过去,女孩细白的皮肤全部落入眼底。 素净的双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是刚洗过澡后的模样。头发吹到七分干,发尾带着水汽,整个人像一朵出水的芙蓉。 豫欢茫然的抬头,又茫然的点头,“我,我都知道的。” 话音里全是委屈。 他们之间的协议...... 她把自己卖给了他,而他需要帮豫家重新拿回失去的一切。 豫欢不知道沈常西把她叫来是为什么,但看现在的情形发展趋势,大概是让她牢牢记住自己的地位吧。 什么地位呢?比甜瓜还低的地位! 沈常西笑了声,“你知道什么?” “知道我来这是给你使唤的.....”她把头垂得更低,一双小手除了揪着裙子,无处安放。 沈常西看她那小丫鬟的模样,活像是他欺负她一样。他也没说把她弄过来就是非要欺负她的啊?只要她听话点,一切好说。 “行,你都这么懂道理了,那我也不多说。”沈常西把大盒子推了过去。 “去换上。”他命令。 豫欢不解的看了眼盒子,又看了眼他,“啊?换什么啊?” 男人眸色幽深,呼出的气也混浊了几分,眼底透着恶劣的玩味,“当然是有意思的啊。” 豫欢:“........” - 豫欢被迫抱着盒子回了卧室,在床上呆坐了好久,还是没有打开。她对这个美丽又神秘的盒子抱着恐慌感,心里想,这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偏偏还弄得这么花俏,里面装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想到沈常西阴恻恻的眼神,她的心里就一阵一阵发怵。 终于,她决定打开。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气到浑身都在颤抖。 都是些什么!! 白色的皱褶发箍,上面还有一个蝴蝶结。 薄如蝉翼的黑纱裙子,目测在大腿根部,布料可以说少的可怜,连p股都包不住那种! 还有那火辣喷血的黑色蕾丝薄纱bra,细细的肩带,别说遮什么了!遮寂寞都遮不住! 最无耻的是还有一个偌大的腰封,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结缝在上面,大概比腰还宽。 哦,还有两只黑色蕾丝长袜! 很显然,潘多拉魔盒里放着一套情-趣女仆装。 下三滥的那种。 豫欢死死咬着下唇,气的满脸通红,双眼像在喷火。 他要她换这个给他看?满足他的恶趣味?? “沈常西!你他妈就是个死变态!!” 嗜娇 第37节 终于忍不住,二十二年来乖巧听话从没说过一句脏话的豫欢,爆出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 很快,她冷静了下来,觉得这发展形势不对劲。 哪哪都不对劲。 这已经不是使唤了,这简直就是拿她在取乐!在她头上骑着拉屎!! 豫欢没忍住,深吸气,又折返去了书房找他对峙。 沈常西书房门没过多久又被人推开,他从如海的文件中抬头,心想衣服换这么快?怎么说也该换个十来分钟吧? 一句疑惑还没出口,就见女孩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像一只炸毛的猫。 豫欢双手往书桌上一拍,哼道:“我不可能穿!你做梦!” 她不说话还好,发脾气还挺像那么回事,但一配上软乎乎的声音,就像是在撒娇,或是,换种方式调情。 工作室无法继续了,沈常西干脆放下钢笔,起身活动肩膀。 他靠在书桌边,环抱双臂,淡淡看了眼她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而绯红的面靥。 “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还想让我高兴?” “你!”豫欢抬手指着他那极狗的表情,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常西:“你不是喜欢喊我少爷吗?那女仆装不正好适合你?” 豫欢一双眼睛里布满了委屈,她几乎快被面前的人气哭了:“我、我才不要给你当女仆!” 就算是当女仆,她也不要穿成那样! “当不当由你说了算?”沈常西微沉语气,两指钳住她的下巴,施力,直到在那方雪色上印出一点红红的指痕。 他没怎么明白,不过是一套制服而已,怎么就能让她这么抗拒? “那行,协议结束。你和你父母可以打包回陵城了。” 他收回手,走到左侧的沙发上左下,一手揽过甜瓜,享受着猫咪在怀里的温柔。 “哦,它留下,毕竟,它现在是我女儿。”沈常西抬头,笑了笑,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牙齿。 吃饱喝足的甜瓜,冲豫欢喵了喵,随后竟然在沈常西的怀里开始踩奶外加咕噜咕噜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豫欢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形势比人强。 连只猫都懂得要讨好谁才能好吃好喝。 “好好好…” “穿!穿就穿!” 她狠狠剜了一眼沈常西,放下狠话,转头就走。 - 第20章 020 除了勾引我,还想勾引谁(结尾…… 20 五分钟后, 房门外第三次响起动静,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满室的宁静。 在沙发上蜷着酣睡的甜瓜,尾巴扫了扫。 “少爷, 是我。”是恩叔站在门外。 沈常西没有抬头, 说了句进。房门被打开,恩叔端着一方木质托盘走进来。 那木盘内放着一只精致的青花瓷盅,和一小碟切片的草莓。 到了书桌前, 恩叔怔了怔。偌大的书桌,堆满了如海如山的文件资料,竟然连个连放托盘的地方都没有。 恩叔不免有些心疼, 念叨着:“少爷怎么又在家加班?老夫人说了让我看着您, 不准您晚上还瞎忙, 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沈常西对恩叔一口一个您的敬语颇为无奈, 让他改了多少遍,就是不肯。 他放下平板,手指揉了揉眉心, “反正你不说, 奶奶又不知道。” 恩叔无奈摇摇头,“我看您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厨房里专门为您炖了汤, 您快喝了吧。” 沈常西看着面前那盅热气腾腾的汤,在恩叔关切的目光下, 只能拿起勺子喝了两口。汤很浓郁, 里头熬汤的材料放的满满当当,若是放在餐厅里,老板铁定要亏本。 他喝了几口,觉得有些轻微的腥味, 初入口那腥味不易察觉,被乌鸡的鲜味掩盖了,可喝过之后,腥味就留在了唇齿里。 “这什么汤?”沈常西用勺子搅了搅里头的材料,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什么。 与此同时,体内隐隐很奇怪,这汤喝下去,怎么莫名有燥热的感觉? 恩叔:“乌鸡汤啊。” “哦,厨房特意加了几味补身的药材,我扫了眼,都是好东西。”恩叔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这东西还是欢欢小姐送的呢!我想放那不吃肯定浪费了欢欢小姐的心意,所以就让厨房给炖汤了。” 沈常西皱眉,“她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不知道。” 恩叔狐疑的看了眼自家少爷,“是您生日那天,欢欢小姐送的。说是给您的生日礼物,她没跟您说?” --“生日礼物我不知道准备什么,等我想好了,下、下次再送给你吧......” 生日当晚,女孩哽咽的哭音还绕在耳畔。 原来她已经准备了礼物?想到这个事实,沈常西的心不免软了几寸。 若是那制服她非犟着不肯穿那就不穿吧。 反正让她穿成那样也只是他作为男人一时兴起的恶趣味而已,又不是让她天天穿成那样在家里晃悠。 “把东西拿来,我看看。”他随口说了句,又拿起勺子喝了几口汤。 这汤,倒是没那么难入口了。 等恩叔把礼物拿上来的时候,汤已经喝了大半。沈常西隐隐觉得更热,把空调的温度又调低了几度。 恩叔一进来就打了个寒颤,看了眼空调上显示的23度,很奇怪:“少爷,您不冷吗?” 现在才六月的天啊,若是等到七八月大暑的天,岂不是要热的直接住进冻库? 沈常西也觉得自己把空调开到23度有点太夸张。 可他是真的不止不冷,还很热。巨热。但这种热不是单纯的温度上的热,反倒是更贴近于燥热,体内深处涌上来的蠢蠢欲动。 沈常西按住身体奇怪的反应,接过恩叔递来的袋子。 袋子倒是挺精美的,一看就是小女生花了心思去挑的礼品袋。沈常西想到豫欢认真挑礼物的小表情,眼底滑过一丝温柔,他把盒子从袋子里拿出来。 直到看清那盒子上的四个大字“古法参茸”四个大字时,温柔急转直下,变成了怪异。 参?茸? 他脸色一沉,飞快把盒子打开,找到里面的产品介绍书,打开第一页-- 【功能主治:滋阴补肾,用于肾虚肾寒,形体瘦弱,气血亏空,阳wei,xing欲减退。】 看清楚上面的介绍后,沈常西的脑袋“咣”的一声,宕机了,随后而来的是全身的血液在逆流,在燃烧。 肾虚? xing欲减退?? 阳wei??? 他? 站在一旁的恩叔眼瞧着自家少爷的眉头逐渐收拢,直到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整个人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什么产品介绍书,脸色阴郁发黑。 “怎么了少爷?是不舒服吗?”他关切的问。 沈常西深吸气,看这介绍书,又看了眼刚刚被自己喝了一半的汤,气得连肺都在疼。 难怪喝完了,他整个人会觉得热。 “您先回去休息吧。”沈常西压着嗓,说出来的声音分外阴沉。 恩叔很有眼力见,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这情况,少爷肯定是想一个人呆会。 “那这汤我先端下去了?” “不必。留着。” “还有,等会别让任何人上楼。”他吩咐。 恩叔点头,很快就离开。书房门阖上的瞬间,“啪”的一声,沈常西连着手里的礼物还有说明书一起摔在了桌上。 胆儿真是肥了,借礼物来讽刺他不行? 好。 很好。 - 这头。豫欢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忍着巨大的羞耻,磨磨蹭蹭地换上了那套女仆装。 卧室依旧乌濛濛的,只有皎洁月色渗进来,屋内被照了个大致的影。那嵌进墙面的镜子折落几缕月光,晕晕绰绰的娇媚轮廓浮现在里头。 像一幅撩人画。 衣服摆在盒子里,再刺激也不过是死物,远不及穿在她身上来的震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豫欢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三观都差点碎了一地。 透亮的奶白肌肤被黑包裹着,有若隐若现的媚。羸弱的小衣根本托不住任何重量,几乎一半的软都在微凉的空气里。纤细笔直的腿裹着图案繁复的蕾丝袜,没有穿鞋,就这样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脚趾蜷着,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发现主人的羞涩。 腰上系着一只漂亮的蝴蝶结,窄窄布料勒着腰部,像一份礼物的包装。 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她。 二十二年来,她从来没见过自己这副模样。 怎么说呢.....有点妖。 即使一张素净的小脸没有任何艳丽的妆容支撑,甚至是口红也没涂,可就是妖。 嗜娇 第38节 简直是丑死了! 豫欢看着不伦不类的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她恼恨踢了一脚那被她扔在地上的潘多拉魔盒,骂骂咧咧:“狗东西,看你不长针眼!” 换个衣服被她磨蹭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她拿起睡袍披在外面,遮得严严实实后,这才出了卧室门。 这栋洋楼一共有四层,还安了一部电梯。 四楼的格局很宽敞明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从她的卧室出门,正对主卧,主卧隔壁就是书房。 整层楼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她忐忑的呼吸声,赤脚踏在木地板上的响动也如此清晰。 怎么会这么静?会不会是她太敏感了? 毕竟这身衣服牢牢贴覆着皮肤,蕾丝带来摩擦感,弄得皮肤微微发痒,犹如一层无法摆脱的阴影。 豫欢缓踱到书房门前,屏息,手在门前悬了好久,才轻轻扣响。 几乎在她扣响房门的同时,站在落地窗前的沈常西蓦地动了动手指,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进来。”他声音带愠。 门外的豫欢愣了愣,怎么听上去又发脾气了? 这男人一天到晚要发几次脾气?也不怕把自己气成高血压? 她翻了个白眼,推门而入就看见了颀长高大的男人,像一道月色下的阴影,站在落地窗前。窗帘不知何时拉开,向外望去是一片繁花似锦。 她把睡袍拢了又拢,长及脚踝的裙摆将一双腿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脚露出来,那上面裹着让人血脉膨胀的丝袜。 可若非人低头去看,是不会注意到这丁点曝露在外的细节。 直到豫欢走到他身后几步的距离,男人也没回头,也不知在看什么,手上端着一只流光溢彩的主人杯,时不时抿上两口。 “你在喝酒吗?”豫欢主要到了这个细节,歪着头问出声。 大晚上为什么要喝酒呢? 沈常西拧眉,看了眼手中的杯子,他喝了那样一碗毒汤,还敢喝酒?他嫌自己命太长? 沈常西转过身,看到豫欢身上保守的睡袍,眼中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他早预料到她不会穿。 男人把杯子放在桌上。 “喝茶。”他顿了顿,看她一眼,又道: “降火。” 豫欢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降火? 是得要降火。他一天天的,火气大的很。 “你过来。”他冲豫欢招了招手。 “过来干嘛.....”豫欢反而抗拒的退了两步,有些为难。 她里面穿着那样的破烂衣服,心里隔应的很,他让她靠近,她感觉从里到外都被他看光了。 虽然沈常西此时的表情分外端方,看上去就像个禁欲贵公子,可他明明知道她里面穿的是什么!故意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令人不耻。 沈常西见她不过来,也没催她,只是把那剩下一半的汤盅推到她那边,面无表情的说:“喝掉。” 喝掉?豫欢迟疑的看了眼汤,又看了眼沈常西。 不对劲。 “不喝。”她果断拒绝。 谁知道那黑漆漆的汤是什么东西! 沈常西冷笑一声,“怎么?送给我喝的东西,你自己喝不得?” 豫欢根本不懂他在阴阳怪气些什么,皮肤上蕾丝时不时摩擦出异样,提醒着她面前人欺人太甚。 “我送你什么了啊,你别冤枉人。”她对上沈常西冷冰冰的眼神,说话的腔都在颤,又让她换奇怪的衣服,又让她喝奇怪的东西,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 沈常西眸色泠然,他淡淡道:“我冤枉你?” 看着她一双委屈泛红的鹿眼,水汽凝着,像一层濛濛的雾,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人心底的怜爱和疼惜。 可一想到那说明书上写的东西,他就压抑不住勃然的火气。 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男人能忍得下这口气! 沈常西霍然站了起来,圈住她瘦弱的腕,把人囚在逼仄的角落,看着她瑟瑟发抖的睫毛,像扑腾的蝴蝶。 他似笑非笑的咬着字:“你试都没试,就绕那么一大圈讽刺我,不觉得是冤枉我了?” “倒不如你来亲自体验,看看我会不会让你失望?” 男人的嗓压的很低,混热的气息掺杂在里头,一双凤眸浮浪的很。 豫欢被这种侵略性十足的眼光盯的起了鸡皮疙瘩,“......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她害怕,只想赶紧走。 可惜他的力气太大了,若是铁心不让她走,她连挣扎都不行。 沈常西圈着她,自己也不好受,浑身的热度喝一桶水都压不下来,更何况,面前的女孩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柔软洁净的肌肤,还有水汽潋滟的双瞳....... 某些肮脏的念想一触即发。 放过她,还是不放,只在分寸之间。 “有本事送,没本事试。胆子也就这么点。”沈常西被她气笑了,态度轻慢。 “那就收起你那些旁门左道的歪心思。” “旁门左道?歪心思?”豫欢瞪着眼,音量不知觉扬高几个八度。 老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他不止是要杀她,还要诛心。到底是谁弄些旁门左道的心思? 豫欢深深吸气,呼气,直到热意吞没了整个肺腔,此时的大脑一片乱麻。 “豫欢,你若是下次.......” “动歪心思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自己的心思有多脏,你自己看!” 豫欢倏然打断他的话,根本没多余的空间去想,她气急败坏地扯掉身上的睡袍。 系带扯开,光洁的皮肤是最好的顺滑剂,绸缎像瀑布下落。 沈常西呼吸陡然一滞,话卡在了喉咙,哑了。 显然,人也傻了。 她这是穿的什么? 面前的少女是一只勾人的绝世妖精,站在洁净的灯光下,每一寸雪白都染上了妖娆,唯有那双沾着雨雾的眼睛是纯真的。 沈常西的大脑空荡荡,费尽力气弹压下去的冲动哗一下直直上蹿,把脆弱的伪装撕的干干净净。 两人对峙了几秒,男人忽然转过身去,耳根子红了大半。 像狼狈而逃的败兵,又像青涩的少年。 他这一转,把豫欢也给弄懵了。 他不就是眼巴巴想看吗?怎么?不敢了? “哼。” 资本主义就是纸老虎。豫欢找回了一点胜利感,“怎么?有本事让我穿,没本事看?” 她把他送她的话一股脑倒了回去。说完,豫欢又鄙夷地哼唧了一声,抬起小脚,扭头就走。 沈常西还处于混乱当中,一动不动,直到房门的锁扣响动,他犹如梦中惊醒。 他疾步朝豫欢走去。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沈常西在她拉开门的同时把门给摁了回去。 松开的锁又再次阖上。 他用双臂圈住面前这只温软的妖精,叹了口气,似是投降。 豫欢被他这声叹气又弄懵了,刚想开口就听见他用温柔的语调说着:“想勾我没必要用这么多花招。” “欢欢....你直接说就好了。”他用唇瓣去触碰她滚烫的耳朵。 又是送补品,又是穿这种衣服来挑/逗。 原来是图这个。 豫欢的耳朵被进攻,腿软了软。 一边向下坠,一边雾水满头:“我、我勾谁了......” 她还是挡不住害羞,皮肤也碰触着他滚烫的温度。 豫欢环抱住自己,尽量把那些羞涩的都遮住。可不遮倒好,一遮反而弄巧成拙。 沈常西眼神晦暗,心率飙升,可山水不显。 至此,冲动被彻底触发,火种掉入干草垛。 他沉沉笑了起来,不轻不重地咬住她的耳尖,把一句缱绻低语喂进她的耳里:“你除了勾我,还想勾谁?” 豫欢耳朵一热,面红耳赤,说出的话哆哆嗦嗦:“你,你要做什么....” 她后悔了,后悔自投罗网,就算是被他逼急了也不该这样! 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沈常西抬手揿灭了屋内所有的灯。 视线彻底暗了下来,缥淡的光线里,唯有他一双眼睛是灼灼的。 “别关灯啊.....” 豫欢什么也看不见,压抑着浓厚的哭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和未知,她觉得恐慌。 很快,几乎被圈在他怀里的她,恍然大悟。 嗜娇 第39节 那次…不是皮带扣。 疯了! 她大惊失色。 这是不掺假的危险!她是个傻子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算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换这衣服…呜呜呜” 她越说越难受,面前男人跟出笼的野兽,虎视眈眈盯着她。 “好,你没勾我。”沈常西贪婪的呼吸那幽微的兰花香。 豫欢哭唧唧抬头,狐疑的眼神去看他。 不相信他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她轻言细语。 “你都证明了你没勾我,那我是不是也得证明我不需要你那什么狗屁补药!” 他咬牙切齿,撂下一句。 - 第21章 021 闭嘴!他行的很!! 21 “补药?” “什么补药?” 她诧异, 用不解的眼神看他。 “自己送的礼物,在这跟我装傻?”他的手辗转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腰间的那只大蝴蝶结。 前一秒还在掐着她低怒, 后一秒又温和的逗弄她, 这种阴晴不定让豫欢不知所措,心中又添了几道对他的防备。 她腰间系的大蝴蝶结是偏硬质的布料,挺括的边缘被手指摁下去, 瘪了,手指松开,面料回弹, 蝴蝶结又立起来。 一摆一弄之间, 好似他指尖逗弄的不是蝴蝶结, 是她敏感的腰窝。酥麻轻痒袭来, 好似被人用羽毛来回扫过,不啻于一种折磨。 思维在黑暗中变得更加困顿,抵着薄纱的蓄势更是时刻在提醒她, 不能惹怒他。 “你、你说的是不是那盒补品?”她绞尽脑汁, 终于想到了什么。 沈常西在她身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那是补什么的你不知道?” “就是吃了强身健体的呀, 难道那店员骗我不成!”豫欢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他, 在热度的包围下,都急得快出汗了。 这室内怎么这么热!他难道把空调也关了吗? 可墙上的空调在正常运转工作, 幽幽的蓝色指示灯提醒着这室内的温度是刚刚好的。 沈常西不说话, 只是抬手,轻轻抚弄女孩冻牛奶般的皮肤,指腹上的触感极细腻,他觉得自己在揉一团洁净的雪。 肮脏的念头一旦萌发, 就像发芽的种,再也回不去,只能破土而出,肆意生长。 “那....到底是补什么的啊?” 豫欢没忍住,很是忐忑的问了句。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答案,补气养颜?降火润燥?再不济就是店员给她拿错了,那东西是给女人吃的? “行。我告诉你补什么。” 沈常西笑了声,格外痞坏的腔调,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带着她辗转到了皮带扣。 紧接着,少女柔嫩的指尖倏地窜逃,逃不掉就只能握成拳,可他偏偏压腕,把所有力量都用在桎梏住她的手上。 豫欢闷哼一声,不得不松开拳头,再次触上火种。滚烫的手指近乎麻木,腕骨几乎要碎在他掌中。她疼得气若游丝,发怵小兽般可怜的呜咽,眼里大颗大颗的水珠掉下来,洇出深深的泪痕。 “你欺负我......”她一边哭一边哽声指控。 “懂了吗?还不懂,我不介意跟你上一节生理卫生课。”沈常西甩掉她的手,几分嘲弄地说着。 豫欢不肯说,只是抿着唇,倔犟的哭。那只右手惶惶错错不知该怎么安放,只能别扭的抬着,五指抻开,仿佛上面沾满了淤泥,脏了。 男人一句安慰也没有,冷漠的站着。 这本就是她折腾出来的闹剧,被弄成什么都得自己受着。更何况,他根本没碰她。 “别哭了。”沈常西低低命令了一句。 豫欢恍若未闻,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别扭地抬着。 黑暗里,视觉被弱化,自然而然的,其它的感觉在无限放大。 好比听觉,她每一声哭腔都像自温泉水里泡出,柔软,还带着困顿的轻喘。好比嗅觉,她身上不止有幽兰的香气,有泪水的湿气,还有氤氲在发间的洗发水香气。 这洗发水,是他为她挑的。 她卧室里每一件东西,都是他亲自挑的。 心底卑劣的占有欲,让他想从四面八方侵入她的领域,一点点强迫她丢掉所有的,他不在的那五年,生活留给她的印记。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这五年里,每一次想起她,都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冷眼旁观她落入泥泞,被命运践踏。 是她活该不是吗? 是,她就是活该。 可就算她就是真活该,他却舍不得。 鬼迷心窍。 想到这,沈常西的眼底积了不少阴沉,烧起来的兴致蓦然败了干净。他不动,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孩抬起的右手,整个人压抑又沉默。 他像是在跟自己证明什么,亦或较劲,舌尖顶了顶下齿。随后,他伸手,掐住豫欢的后颈,把人往前一送。 没多想,他迅速,封住女孩所有的哭泣。 气息纠缠在了一起。 豫欢没来得及反应,面上骤然压出一道强势的阴影,不成调的言语全部破碎在唇齿间,被泪水糊湿的眼睛在黑暗里顷刻聚焦。 他这是在吻她?说是吻,不如说是他在咬她。 也不顾她是不是会疼,是不是会受伤。她挣扎,沈常西就掐住她的下颌,更凶了,到最后她干脆不动了,任由他发作。 终于,在豫欢觉得自己氧气耗尽的那一秒,面前的人大发慈悲放过她。 她向右侧躲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过程中没站稳,她扶了一下墙,最后干脆蹲了下来。 沈常西抬手,粗鲁的用手背擦过嘴唇,又按下墙上的总开关。 书房内所有的灯在顷刻间齐齐点燃,黑暗和光明交替的瞬间,他心里突突跳了下。 房内又亮了,光线太强,眼睛不适应,豫欢抬手去遮。 “你可以走了。” 与此同时,上方落下淡淡的驱逐令。 是沈常西在居高临下的审视她。 豫欢顿了顿,在适应光线后,眯眼去看他,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才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比雪夜更冷。 方才和她唇齿纠缠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吗?冷淡的,高不可攀的。 “......为什么这么做?”她或许被刺疼了,眼神不自然的别开。 “做什么?” “你吻我。” 豫欢修饰了一下动词,即使她知道这根本不是吻。因为她尝过和他接吻的味道,是甜的,温柔的,偶尔的强势也让人甘心沉溺。 沈常西用指腹压在唇上,“哦,你管这叫吻。” 沉默了许久,豫欢扶着墙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居高临下的感觉不再明显,可还是像一座山,横在她面前,遮住了头顶清淡的光。 “你喜欢我吗?”她指了指面前的人,又指了指自己,冷不丁问了一句。 讷讷的样子,让人想把她拥入怀去怜惜。 沈常西明显被她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脸色一顿,眼睛飞快眨了两下,他收拢指尖,不接话。 “不喜欢我为什么吻我啊?”豫欢吸了吸鼻子,茫然地去看他。 很明显,他那样的举动吓坏她了。 沈常西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温度:“所以喜欢你的才能吻你?” “你长的不错,又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悠,我是个男人,做出这种反应很正常。”他往里收了收手臂,拇指的指甲修的很钝很短,可扎进皮肤还是疼,只要力气足够狠。 随后,他笑了笑,无所谓的说:“若是让你误会这是喜欢,行,我的错。” 说完,转身往书桌走,去拿烟。 “你说的不对。” “不是喜欢我的就能吻我。” 豫欢温软的声音从背后传到男人的耳朵,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手离那盒烟只有一步之遥,他干脆定在原地,倾身去探。 就在指尖抓住那方盒子时,顿住的声音又继续: “是我喜欢的人,才能吻我。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温柔的话语像雪花飘下,沈常西去探烟盒的手不动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时的动作滑稽的像个小丑。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个哑巴。 “那我先回去了,少爷。您早点睡吧。”豫欢捡起地上掉落的睡袍,披在身上,离开了书房。 离开的动作也无声无息,甚至连门被阖上的瞬间都轻的不像话。 唯有锁落下时,发出咔哒的机械声。 沈常西觉得血液凝固,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下,只有一个冰冷的念头在叫嚣-- 她不喜欢他。 嗜娇 第40节 - 在书房里静坐许久,指尖的烟烧到了皮肤,沈常西才回神。掐灭火星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霍宸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对面才接。 背景音杂乱又热闹,应该是在牌局上,旁边时不时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男人的说话声,也有莺莺燕燕们的娇笑软语。 “三哥?怎么大晚上找我?来宸南打牌不?”霍宸举着手机也不忘观察牌面走向。 “哟,放下放下,刚刚那八万我碰了。” 沈常西皱了下眉,现下正烦着,被吵闹的电话弄得心情更糟,“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霍宸正打牌打的正欢,陡然间被电话里戾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三哥怎么对他这么凶? 霍宸伤怀了一秒,扔了手里的麻将,丢下一群人朝外走去。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这打的正上头呢,说不打就不打? “唉!六哥你不打了?” “找个人跟我顶。” 霍宸回头说了句,脚步飞快。很快,电话里安静了下来。 沈常西沉沉抽了口烟,语气不悦:“你办的都是些什么事?我让你找那种衣服了吗?” 霍宸被节节质问,一头雾水:“我办什么事?什么衣服?” “女仆装。”沈常西深吸气,这三个字怕是他今晚最后的冷静。 霍宸愣了一秒,随即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哦哦哦!哈哈哈!我还以为您说什么呢!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哈哈哈让沈常西头大。 “那女仆装不错吧!我找david给您专门定制的呢,他说给您办事必须得力,设计图都改了好几版,料子也都是用的最好的,怎么样?效果是不是爽的不行啊!嘿嘿!”他一边说一边笑。 每说一句,沈常西的脸色就黑一寸。 “我他妈要你弄这些不正经的了吗?” 霍宸被骂得狗血淋头,噎住了,久久说不出话。 不是,这女仆装还他妈分正经和不正经?就算有正经和不正经的分别,那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的女仆装,还他妈会正经?? “啊?” 霍宸还是觉得自己这事没办错啊,就算是办错了,那也该是歪打正着啊! “所以这效果不行?” 沈常西:“什么效果行不行。” “就,就你和仙女妹妹啊!她都穿成那样了,你们成没成?不可能不成吧!我去!三哥你是不是.....” 霍宸惊恐闭嘴。 还好最后两个字止住了,没有嘴瓢。 沈常西微笑,忍着耐性,平声问:“我是不是什么?” “........” 霍宸咽了咽,犹犹豫豫说出两个字:“不行.....” 你是不是不行。 沈常西:“.......” 他行的很!! 下一秒,手机被主人狠狠砸在了桌上,霍宸听到了一连串恐怖的嘟嘟声。 沈常西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多想,他走出书房,径直去了豫欢的卧室。 打开门的时候,豫欢正准备睡觉,冷不丁发现门被人旋开,她吓得钻进了被窝里,把整个人捂得死死的。 沈常西看了眼那蠕动的大虫子,冷笑着走近,伸手掀开一角。 豫欢猝不及防对上悬在上空的凤眸,脑子里空了空。 “怎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把被窝角从他手里拽出来,不动声色的往边上移动。 “从明天起,早餐你来做。工作日我一般八点出门,有问题吗?” 豫欢:........ “怎么?你不会想说,你喜欢的人才能吃你做的早餐吧?”沈常西要笑不笑。 豫欢眨了眨眼睛。 怎么回事? 这人浑身上下都阴阳怪气的,说的话也莫名其妙好酸啊...... - 第22章 022 我只做给喜欢我的人吃 22 厨房里一大早就叮铃哐啷作响。 豫欢系着围裙, 身上漂亮的奶粉色连衣裙还是弄脏了。 锅里的油很有自己的想法,一点都不听话。鸡蛋滑下去的瞬间,油星子砰砰飞溅, 溅了好几滴在领口的花边上, 弄得她失声惨叫。 “妈呀!!” 守在厨房外面的一大票人紧张的冲了进去。 “怎么了!欢欢小姐?没弄伤吧?” “没事没事,就溅了几滴油。你们快去忙吧,不用管我。”豫欢正紧张地和煎鸡蛋作斗争, 根本没空回头。 恩叔表示怀疑,确定不管? 平日里掌勺的几个大厨看了眼豫欢煎鸡蛋的架势,递给大管家一个“你是不是在逗我”的眼神。 那是在做饭?不是在练瑜伽? 豫欢握勺的右手撑得老长, 滑稽地舞动, 左手捏着油壶, 时不时往锅里倒一点。 恩叔思索几秒, 随后朝几个厨师使眼色,告诉他们这事不用管了。 一票人出去后,其中一个厨师不放心:“恩管家, 她真的能行?” 他刚刚明明闻到了一股子糊味。 “行不行, 还不是少爷吃,又轮不到我和你吃。”恩叔嫌弃地看了眼面前人, 真是不上道。 少爷想吃什么吃不到, 让欢欢小姐做早餐那目的能是单纯的吃吗? 几个厨师纷纷似懂非懂的点头。 对哦。 糊不糊,毒不毒, 又轮不到他们吃。 反正是少爷吃。 - 沈常西近乎一夜未眠, 熬到快凌晨四五点才有睡意,睡几个钟头而已,一大早不到七点又醒了。他很少失眠这么厉害,除非是落暴雨的夜晚。 洗完澡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像一杯褪去了浓酽的新茶。走到衣帽间后,看着整整一半空间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手工西装,衬衫,亦或搭配正装用的配饰,他表情淡了淡。 是挺烦纽扣系到最顶,密不透风的规矩感。 沈常西面无表情的穿戴完毕,最后挑了一块偏冷硬风格的机械手表,他一边垂眸认真的扣表带,一边迈步走出了卧室。 没有坐电梯,而是直接走楼梯下去,刚下到二楼的时候,他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糊味。 沈常西皱起眉,又深吸了一口气,糊味更浓郁了。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恩叔在准备茶。 听到了有人过来,恩叔一抬头,发现是自家少爷。 他连忙迎上去,喜滋滋的说着:“少爷,欢欢小姐一大早就起来给您做早餐呢!” 新的一天,从撮合小情侣开始。这可是老夫人三令五申让他办好的大事。 沈常西清淡的脸多了些接近柔和的情绪,“她几点起的?” “六点四十。” 恩叔挤眉弄眼,竖起大拇指:“比您还早起十分钟呢!欢欢小姐对少爷您可真好啊!” “哦?是吗。”沈常西挑眉,昨夜失眠带来的郁气消失了大半。 他以为豫欢今早会睡过头。 毕竟从前的她最爱赖床,学校每周六次早自习,她要迟到三四次。被人叫醒后,她会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嫌闹钟声音太吵,还要发脾气。 一个学期下来,小闹钟要被她弄坏好几个。 记得有一次,他趁着豫欢的父母出差没在家,偷跑到她房间叫她起床。哪知女孩迷迷糊糊地半睁半闭,拽住他的袖子,懵懂的呢喃:“你能不能别吵了....不如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想到这,沈常西笑了声。 恩叔立刻顿步:“少爷,您笑什么?” “没什么。我去厨房看看。”沈常西立刻敛了表情,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离得越近,越是糊味重灾区。沈常西嫌弃的捂住鼻子,豫欢在厨房搞化学实验? 厨房里。豫欢苦恼的看着碟子里黑漆漆的东西。 怎么又煎糊了呀..... 她心疼地看着小垃圾桶里四五个空鸡蛋壳,默默跟鸡妈妈道了个歉。她真不是故意的啊......她分明是按照博主的煎蛋教程一步一步来的! 嗜娇 第41节 “你在做什么?”沈常西环抱双臂,眼神里是深深的怀疑。 他觉得豫欢默默不动,盯着那盘黑东西,是不是想着怎么下毒弄死他? 豫欢被声音一惊,几分茫然地侧头,看见是沈常西站在那,她张大嘴,立刻转回身去,手指收拢抓紧瓷盘。 沈常西觉得她的动作好笑,走上前去把人一拎,硬生生扳了过来 这样一来,豫欢手里的盘子正好怼在他胸口下方,稍稍低眼就能看清楚。 这一团漆黑的是什么? “你去花园里挖土了?”他狐疑地看她一眼,发现一双小手还挺干净,没弄得脏兮兮。 “??” 豫欢眨眨眼,看了看沈常西,又看了看自己煎的蛋,确认他在说什么后,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这怎么是土呢?这是煎蛋啊!”豫欢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早起的好心情全没了,她觉得自己快被沈常西怄死了。 沈常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煎蛋...... 他又看了眼那一坨黑色,出声问:“煎皮蛋?新菜式吗?” 豫欢:“......” 皮蛋你大爷! 她金鱼吐泡泡般鼓起嘴,沉默了几秒,随后把盘子往面前人怀里一塞,“这是鸡蛋!土鸡蛋!” 又把放在岛台上,做好的三明治推到沈常西面前,哼道:“三明治!” 浅绿色铃兰花纹的瓷碟里装着两片面包,呈焦土色,大概是烤过了。面包中间夹着几片生菜叶,沈常西走过去,揭开顶上的面包。 哦,里面弄了满满的番茄酱混沙拉酱,还有两片切得很厚的,煮熟的,午餐肉。 沈常西把面包盖回去,伸手抽了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随后慢悠悠抬眼,睨她。 “盘子选的不错。” “用心了。” 豫欢:“........” 她倔犟抿着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虽然早餐做失败了她不占理,可面前这男人太欠揍,怎么老是阴阳怪气讽刺人? “.......明明是你家厨房什么都没有。”她委屈巴巴吐槽。 沈常西皱眉,“什么都没有?” 他打量了一圈厨房,从西式烘培工具,到各类中式器具,蒸箱烤箱搅拌机发酵机等等一应俱全,甚至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一些手工模具都有。 “连空气炸锅微波炉都没有,哼,什么酸辣粉麻辣拌面冻披萨也没有。我能做出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 她加重语气,强调着“很不错”三个字。 “你就别挑三拣四.....吃了快去上班吧。”豫欢又把盘子推近了点,努努下巴示意他赶紧吃了就走。 沈常西眼角一僵。 敢情面前她平日里在家做饭全靠空气炸锅?食材全是半加工速食产品? “少爷,小鲤已经在客厅等着了。”恩叔站在厨房门边,告知里面的男人。 “让他先坐一会。”沈常西看了眼腕表,此时刚好七点四十五。 今早的例会是九点。还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除去路上的半小时车程,时间够了。他两指把那盘三明治推到一旁,垂眸,开始解腕间的手表。 把手表放到岛台后,他脱掉西装外套,往边上的座椅一搭,然后开始解袖扣。 豫欢看得一头雾水,好端端的,面前男人脱衣服做什么啊? “吃个早饭还要解手表吗?”她疑惑。 沈常西把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出,精壮流畅的肌肉线条曝露在空气里,力量感一触即发,做完一切后,他掀眼去看她,平声道:“东西脱下来给我。” 豫欢顿时往后一跳,抱住自己,很警觉:“脱什么?” 实在是被她气得哭笑不得,沈常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手臂抬起,虚虚圈住了她的腰。 腰太细了。 沈常西觉得自己是在圈一只乖顺的丹顶鹤,但凡用力往里一收拢,就能把她折断。 豫欢身体凝固在原地,被他似搂非搂的环着,她不敢动。 男人身上的气味像倒流香泼了下来,清烈的焚香掺着干净的沐浴露香气,洒了她满面。 忽然,后背的腰窝处传来细微的摩擦,是他的手停在那。 沈常西用手去解围裙的系带,低眼看着她羞红的面靥,心情愉悦至极。 “脸红什么红,我又没碰你。”他淡嗤着,把围裙从她身上取下来,又套在了自己身上。 豫欢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让她把围裙脱下来。顿时又窘又尴尬。 “你别乱说话!”她小声制止他。 沈常西扯了扯嘴角,走去冰箱,从里面拿出鸡蛋,牛油果,芦笋,蘑菇等等一系列的食材。 见他这架势,似乎要亲自做饭? 豫欢惊讶的合不拢嘴:“你要做饭?” 沈常西专注洗着食材,头也不抬,“我怕被你毒死。” 呵。 豫欢的脑袋耷拉下来了。 好吧,看不上她做的就看不上吧,那她自己吃了得了。 豫欢看了眼那乱七八糟的三明治,忍了忍,还是伸出小手打算把盘子拖过来。 还没来得及触上,一只筷子从天而降,啪一下,敲在了她手上。 “痛!”她倏地缩回手,委屈地揉了揉。 沈常西面无表情:“东西放那。你坐着。” 哦。 豫欢乖乖坐在厨房里,像嗷嗷待哺的小鹿,渐渐的,厨房里糊味没有了,取而代之是飘散的香气。 是最诱发人味蕾的,天然的食物香,各种不同的食材交织在一起,迸发出最奇妙的化学反应。并非是一些餐厅里重油重盐之下把食材本身的滋味湮灭的那种佐料香。 好香啊。 她陶醉的吸了一口气,想吃。 肚子在此时应景的咕咕了两声,似乎在提醒着主人,赶紧投喂。 豫欢捂住自己的肚子,安慰着:乖一点哦,这不是给你吃的东西,听话,等会儿大魔头走了,我带你出去吃酸辣粉好不好? 一边安慰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看着那做饭的男人。 宽厚有力的背肌隐藏在衬衫下,隐隐约约透出利落的线条感,他似乎对做饭极其熟练,行云流水,不紧不慢。 比起吃,看沈常西做饭更是一种视觉享受。 就像一部艺术片。 她知道沈常西会做饭,但那也仅仅限于五年前,他给饥肠辘辘的她炒过蛋炒饭。但现在回想起来,那蛋炒饭是真好吃啊,蛋液包裹着米粉,还配上香菇粒,火腿粒。总之,比很多五星级酒店都做的好吃。 怎么现在看上去,他的厨艺比以前更熟练更精进了?不是四年前就被沈家找回去,认祖归宗成了大少爷吗?顶级豪门公子哥还需要自己做饭? 就在豫欢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常西已经做好了早餐。 岛台上陆续摆上一顿完美的brunch。 蓝莓配低脂燕麦酸奶杯,上面淋了一圈鲜甜可口的蔓越莓果酱,精致的雕花玻璃碗盛着,漂亮的让人想立刻拍照发朋友圈。 烟熏三文鱼班尼迪克蛋,佐了香煎芦笋,没有撒黑胡椒!还有她爱的德式烤肠!豫欢觉得光是看上去就太完美了! 再往边上看,是一盘牛油果芝士鲜虾贝果,和一块a5级别的香煎和牛。 她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不要再看了。 不配不配,她不配吃这么好的..... 豫欢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一抬头,正巧对上一双好整以暇的眸子,戏谑地看着她。 “想吃?”他勾起嘴角,和颜悦色。 豫欢想求他别笑了啊,这似笑非笑的真是很让人毛骨悚然! 她生怕他弄什么幺蛾子,可在美食的诱惑下,她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软瓮了句:“想吃.....” 很想很想。她太饿了。 本来是没这么饿的,可现下,她恨不得啃盘子。 “我这人跟你不一样,我比较保守。”沈常西解释,声线压低,温柔的不可思议。 “我也很保守!”豫欢立刻两指并拢,严肃表态。 “我只做给喜欢我的人吃。”沈常西笑了。 “你要吃吗?” 他继续维持带笑的表情,一双深邃的凤眼看进豫欢的最心底。 - 第23章 023 渣女言论 23 豫欢短暂犹豫了几秒, 理了理他话里的意思。他话说的是,喜欢他的人才能吃?那她若是想吃不就要承认..... 喜欢他? 嗜娇 第42节 霎时,方寸大乱的失措感涌入心尖。 他为什么总喜欢擦着她的底线, 说这些含混不清又暧昧的话, 做暧昧的事,好比昨天那不甚愉快的吻。 逗弄她就这么有意思吗? 面前本来还活泼乱跳的女孩逐渐陷入沉默,细致的眉头微微蹙拢, 勾出几道凝重。 沈常西也跟着沉默了,手上扣机械表的动作无限放缓。 美食诱惑都没辙?这么犟啊?还是,她真不喜欢他?等她回答的短短几秒, 各种念头都在脑子里晃了一遍。 没有答案。 就在他干脆放弃的时候, 豫欢动了动。 面前的食物散发出一阵又一阵诱人的香气, 抛开其他不说, 她实在是饿得全胸贴后背。 “那我今天先喜欢你吧。”豫欢咬着唇,语速极快的扔下一句。 沈常西觉得耳边呼啸过一只飞鸟,张翅而过的同时给他留下一串问号。 没大明白, 今天先喜欢他是什么意思? 豫欢径直拿起叉子, 插了根烤肠,嘟起小嘴吹了几口气, 没等冷却, 就迫不及待喂进自己的嘴里。 “什么意思?”沈常西皱起眉,拿冷眼瞧她。 豫欢边吃边含糊不清的哼话:“就这意思啊, 你若是明天还做早饭给我吃, 那我明天继续喜欢你。” “.........” “那明天不呢?”沈常西眼底一震。 人就是不死心,非得见了棺材才肯落泪。 “那就不喜欢啊。你脑子转不过来弯吗?”豫欢疑惑地看他,跟看傻逼一样。 “??” 这是渣、渣女言论? 沈常西惊呆了。 豫欢舔了舔嘴角的酸奶。喜欢有什么的,反正喜欢猫猫狗狗也是喜欢, 她不介意把给卤蛋的喜欢分他一点,还能换好吃的,这生意划算。 很快,大半香煎和牛就进了她的肚子,又拿勺子舀了一口酸奶。 沈常西沉默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大快朵颐的女孩,久久没能从这波冲击中缓过来。 呵呵,真是个小渣女。 紧接着,他冷笑一声,拿了个盒子把那给狗吃都嫌弃的三明治装好。 抬步就要离开厨房。 这里他是待不下去了。 “你上班去了吗?”豫欢叫住他。 沈常西微微侧头,用余光去看她:“又怎么?” “你不吃早餐再走吗,不会饿肚子?”豫欢犹豫地把一半没吃完的贝果递了过去,心里很有负罪感。她不仅没有跟他做早饭,还稀里糊涂的吃了一顿他做的大餐。 沈常西嫌弃地看她被奶酪酱弄脏的小手,“我去公司的员工餐厅吃。” 员工餐厅?豫欢顿时没那么愧疚了。 毕业那段时间,豫欢为了找工作而焦头烂额,到处打听各大集团的招聘消息以及工资福利待遇。她知道沈氏集团的员工福利待遇在整个业内都是标杆。员工餐厅就是之一,星级酒店标准化管理,专门聘请的大厨班子,分西式和中式两个团队。 都说沈氏集团不好进,可还是挡不住千军万马想挤独木桥,多少年轻毕业的大学生挤破头都想挤进沈氏集团工作。 豫欢觉得自己还蛮好笑的,她一个打工人担心大老板吃不吃得上早饭?她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那我做的三明治.....”豫欢看着他手里的盒子,欲言又止。 沈常西眉心动了下,怎么听上去她声音里带着一些嗔怨和委屈? 豫欢眼巴巴望他,一双没有勾眼线,也没涂睫毛膏的桃花眼清澈无辜,比起妆后的潋滟妩媚,干干净净的模样更勾人心痒。 她哼道:“你是不是要拿去丢掉啊.....” “拿去给卤蛋吃。”沈常西费力控制,不被她的细声细语所干扰,也不去看她那双眼,只是冷冰冰的。 豫欢一听是给卤蛋吃,她急了,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行的啊,卤蛋怎么能吃这个呢,它会肚子疼的!” 里面淋了好多乱七八糟的酱,狗狗吃进去肯定会拉肚子! 沈常西睇着她紧张的模样,怒意发出来反而成了平静:“哦,卤蛋不能吃的东西,我就能吃?我不会肚子疼?” 我他妈连一条狗都不如?? 豫欢呆了呆,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是什么意思?她思考了一秒,再抬头想说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背离开了。 她懊恼的敲了下脑袋,后脚跟着走到客厅,他的腿长,迈步也大,豫欢趿着拖鞋不跟脚,要靠跑才能追上。 沈常西不是不知道她追在后面,可就是不想停,不想看她,不想和她再多说一句话。 没心没肺的笨蛋,他没空搭理。 “少爷....”豫欢终于和他平齐,气喘嘘嘘的,见他还是没反应,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袖。 沈常西脚步一顿,这才停下。他堪堪侧头,“有事?” 细嫩的手指围着他的袖口处的黑曜石袖扣拨弄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沈常西只觉得那小手在勾他的掌心。 “三明治扔掉吧。”她仰起小脸,瓷捏的鼻尖上布了几颗细密的汗珠。 沈常西咽了咽。喉结不安分的滚动几息。 “不想你肚子疼.....”她低下头,视线局促,不知道该往哪聚焦,最后落在他袖口的黑色扣子上。 细柔的声音落在耳边,像枝头落雪带来的簌簌感。沈常西几分不自在,觉得耳朵痒,竟抬手压了压耳根。 “知道了。” 沈常西应下,不疾不徐的收回手臂,继续朝大门走去。 有些人就是这样,做什么都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让你愤怒,轻而易举让你伤心,然后,她笑了,你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但幸好,这样的人,一生只会出现一个。 ...... 上车后,沈常西随散地靠在座椅,手指搭在保鲜盒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 过了小半会,车内的挡板缓缓升起。他把前桌后背的置物板打下,把盒子放上去,骨节分明的手稍微用力,盒子就开了。 把里面的三明治拿出来,看了几秒后,沈常西咬下一口。 怎么说? 味道有点奇怪。 算了,看在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的份上,他决定吃完。 若是以后还这么难吃,他定然一口都不会碰! - 次日清早,豫欢又强迫着自己爬起来,惺忪的睡眼在看手机的瞬间瞪成了铜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就穿越到九点了? 她记得睡觉前自己明明定了三个闹钟,六点半一个,六点四十五一个,七点一个,现下统统失灵了? 没有给他做早饭,这下好了,肯定又要被沈常西挑刺了!她赶忙起床洗漱,拢着宽大的睡袍就跑下了楼梯。 客厅里,恩叔正在浇花,跟着音响里的戏曲小声哼着,见豫欢从楼上下来,笑呵呵的说了句:“怎么这么早就起啦?也不多睡会?” 豫欢:“.......” 若非恩叔的表情和颜悦色,说话都带着笑,那这肯定是被炒鱿鱼的前兆。 “欢欢小姐,餐桌上有早餐,快去吃吧。”恩叔努了努下巴,示意豫欢先吃东西再说。 豫欢迷糊的走到餐厅,只见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做好的早餐。小半只泰式香茅烤春鸡,松软的抹茶华夫饼,炸春卷,以及水果燕麦碗。餐桌上铺着恒温垫,贴心的保护着温度。 “给我吃的?”她惊讶的问,有点不敢相信这待遇。 她这是给人来使唤的吗?这分明是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啊。 恩叔笑眯眯:“少爷做的。” “又是他做的?做、做给我的?”豫欢张了张嘴,舌头说话都捋不清楚,心中被一股莫名其妙的熨帖感温暖着。 恩叔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给她一个“不是给你做的,难道还是给我们做的”的表情。 这小年轻搞感情还挺玄乎的,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东西看不懂。 就两个字:邪门。 豫欢忐忑的厉害,心脏像一只活泼乱跳的小鹿,在胸腔搅弄出欢快的动响。这是被人在细微处关心,放置妥帖的满足,可对沈常西的不确定也让她苦恼的很。 他这是怀柔?还是逗弄小宠物?还是......酝酿着什么大招? 算了,不管了。 豫欢带上手套,抓了一块鲜嫩多汁的鸡肉在手上,各种香料混合柠檬汁,调出一种奇异又和谐的味道。吃了一口,幸福感油然而生,嗖嗖两下,鸡骨头从嘴里吐了出来,正巧搁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是沈常西打来的。 豫欢赶紧把手套脱下,拿起手机,没等对面先说,她主动道歉,认错态度良好:“对不起,少爷,我今天起迟了,明天我保证按时起床给您做早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不好呀?” “少爷少爷.....”她娇娇的用声音缠他。 “.......” 电话对面短暂沉默,随后一声极低的轻笑传来,还夹杂着无奈。豫欢感觉耳尖热热的。 他绕过她的话题,只是说:“好吃吗?” 嗜娇 第43节 “唔...好吃....”豫欢被他性感又沉敛的磁声弄得不自在极了,身子跟着动了几下,想甩开那些热热的酥感。 “所以呢?” 他问了句莫名其妙的。 豫欢:“所以什么呀?” 她没带手套,就去拿勺子吃燕麦碗,坚果在牙齿下发出脆脆的声音,隔着屏幕听像一只小松鼠。 “我说过,我只做饭给喜欢我的人吃。”平静的声音响起。 豫欢的脸一红。 她这才确定了,这男人兜兜转转绕一大圈是在撩她吗?? “唔.....”豫欢支支吾吾的。 “今天也喜、喜欢吧。” 说完,她的脸滚烫发红,飞快挂了电话。 - 接下来一连几周,豫欢都过得分外惬意,肉都多长了几斤。 这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每天闹钟都会神秘失灵,不论她定多少个。起床后下楼,餐桌上就摆好了各色各样的好吃的,还不带重复。吃完了,她也没什么工作,整日待在童话一样的别墅里,轻松又空闲。 当然,她也没有闲着,所有的空余时间被拿出来画画了。 她最近一连po出了不少新作,微博一经发出就有了不少转发点赞,两天内点赞数量都快破千了。期间,还得到了一个小火博主的推荐,客稿纷纷而来,两周之内的档期都被排满。这无疑带给她很大的信心。 过了几日,豫欢收到了蛋糕店店长打来的电话,问她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是不是对薪水有什么想法。豫欢忙解释她不是为了坐地起价才辞职的,是家里真的有事。 店长挽留了好一通,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还跟她保证,只要她愿意重新回去,保证给她每个月多加五百块。 因为这通电话,豫欢想着,是不是该给自己找点其它的事做了? “不行。”面前的男人冷酷拒绝,仍由她怎么解释。 “可我天天待在家里也没事做啊.....” 沈常西冷笑,咬了一根烟在嘴里,撩起眼皮去看她:“你现在是在跟我打工。怎么?是我最近少使唤你了,你不舒服?” “行,那你来给我按摩。” “.......” 豫欢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嘀咕:“哼,我去蛋糕店打工还有工钱呢!” 原来是个小财迷。沈常西眯了瞬眼,“那你要多少工资,我开给你。” 豫欢暗暗一喜,忙捺住眼里的喜色,小脑瓜开始飞速运转。 要多少工资? 她在蛋糕店累死累活一个月能挣六千,不包吃不包住。在这里不仅包吃包住,工作环境又好,同事又对她友好和善,唯一不好的就是老板凶了点,阴晴不定了点,还是前男友这个尴尬的身份。 经过一番精密的推算,豫欢决定了-- 五千吧!这个价格公道又合理。 好歹也是一本毕业的本科生,跑来给豪门大少爷当女仆,怎么也得收贵一点。 “这个数。”豫欢伸出五根手指头。 沈常西看了眼,笑了声。小丫头片子还挺有想法的。 就怕她不要,工资拿了,谅她也不敢不老实。 沈常西欣然道:“行,一个月五万。我让人定期打你卡上。” 豫欢张大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说的是五万一个月吗!? 自从家里破产后,她真是好久没听到这种数字了。 沈常西点燃指尖的烟,沉沉吸了一口,怕豫欢呛着,走到窗边把烟圈吐出,青灰色的雾气随着流通的空气飘到室外。 抽了一口,他掐灭火星。 “前提是,你得穿女仆装给我看。”他转头,痞里痞气的哼笑了声。 “你个变态你想得美!我绝对不会再穿那种不正经的衣服了!”豫欢握紧拳头朝他怒吼。 想到这个乌龙,她就火大。 “放心,这次是正经的。”他亲自办的事,绝不会再出任何乌龙。 虽然,不正经的也不错。 忽然,沈常西神色凛住,不冷不热地睇了眼气呼呼的豫欢,走到她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脸蛋。 又揉又搓,仿佛她的脸只是软乎乎的橡皮泥。 “你刚刚什么态度?还敢呛我?” “以后每顶一次嘴,扣一千。” 他冷冷吐字。 “扣一千!?”她抽了口气。 - 第24章 024 你这个脏男人 24 次日。 豫欢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 一看手机,果不其然,闹钟又一次神秘罢工。 今天自然醒的时间颇为夸张, 日照高头的十点半, 洗漱完毕后都能直接吃中饭了。 床头柜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一套折叠规整的黑白色制服。豫欢琢磨着这是谁偷偷放在这的,转念一想,这还用琢磨吗? 除了沈常西有她房间的钥匙, 还有谁? 她不情愿的把衣服拿过来,铺开一看,傻眼了。 噗.....还真是女仆装。 类似于日漫的风格, 精致漂亮, 也繁复。摸上去又软又滑, 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 经典的黑白拼色, 乍一看是一条连衣裙,穿上才发现有好几层。泡泡袖设计,衬衫式领口, 胸前是精美的蕾丝皱褶压边, 裙摆也镶嵌了两圈白色花边,最外面是一条白色围裙。 虽然是女仆装, 但这做工的确精致过头, 蕾丝花边是手工勾缝的,丝绒蝴蝶结飘带上绕了两圈钻石链子, 每一刻纽扣都是用的大直径澳白珍珠。 豫欢:“........” 无语。这男人是对女仆装有什么执念吗?都什么恶趣味!以前读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这么阴暗变态的一面啊! 最后, 豫欢还是扭扭捏捏把衣服换上了,毕竟抛开其它的不说,手上的衣服的确很漂亮,勾得她一颗少女心蠢蠢欲动。 换好之后,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裙摆的长度刚好在小腿,与暴露二字亳不挂钩,看上去真的很正经。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花边随风漾出俏甜的弧度,像一座黑白的花园,而她是黑白里的唯一的色彩。 她弯起唇角,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 上午,一年一度的博蓝金融峰会在上京某星级酒店举行了开幕式。前来参会的都是业内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不乏一些金融大鳄,知名企业家,或是经济学家。 沈氏集团董事长沈时如也受邀在列。 一周前,沈时如陪妻子去了欧洲度假,夫妻两正在地中海舒舒服服的享受海风阳光,把峰会全然抛在了脑后。作为工具人儿子的沈常西只能推掉手头的工作代替父亲前来参会。 任何活动的开幕式大体都是无聊的套路,光是主办方致辞就浪费了接近一个小时。到了十一点的交流酒会,沈常西为了躲避蜂拥而来的寒暄问好,中途出去抽了支烟。 户外花园里,男人斜靠在玻璃栏杆,一支烟叼在嘴里,兴致缺缺的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手里握着的手机时不时震动几下,各类通知络绎不绝滚进来,粗粗浏览一眼,全是工作上的消息。 沈常西抹掉眼底幽微的情绪,没有点开那些带小红点的未读消息,反而点进了唯一的一行置顶。女孩的头像又换了,现在是一张搞怪的猫咪大头照。 都十一点了,还没起?真能睡。 沈常西皱了皱眉,正要退出聊天对话框的时候,屏幕忽然动了,跳进来一张图片。 huanhuan:[图片] huanhuan:小鸭叉腰.jpg 沈常西凝神看了眼缩略图,指尖迫不及待的点开来,很快,一张原图加载完毕。盯着图片看了好几秒,忽然,一声低笑伴随着吐出的烟雾散落在阳光里。 他掐灭火星,轻巧将烟头一掷,刚好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她怎么这么可爱? 沈常西满脑子都是这一个念头。 照片里,女孩坐在地毯上,漂亮的裙子像一把华丽的扇子铺开来,隐约放大,还能看到小腿袜上的一圈纯棉花边。一只猫被兜在怀里,猫咪翘起的大尾巴把小脸遮了一大半。 他眯了瞬眼,压抑住喉头的热意,编辑了一行消息。 scx:遮脸,扣一千。 没过一分钟,对面发来无数问号以及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 huanhuan:扣扣扣!我不信你能扣完! 很快,发出不超过十秒,对方撤回了,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huanhuan:自拍可以吗.....可怜/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女孩委屈的表情,沈常西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明明以前也没见她这么财迷啊? 读书的时候,豫欢对钱是完全没有概念的,家里给多少就用多少,总之用完了,跟爸爸妈妈撒几句娇,零花钱又大把大把进了账户。 嗜娇 第44节 她当年就是学校里闻名的小富婆,朋友们都爱跟在她身后。毕竟只要跟着豫欢出去玩,一分钱都不用掏。 想到这,沈常西陷入短暂的沉默,心头有微末的酸涩感冒泡似的浮上来,像被人陡然灌了一口烈酒,品不出任何香气,只剩下惨烈的醉意在喉头。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是抽多少支烟都抑不下去的心酸。 手指悬停在转账上方,顿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输完最后一位密码。 最后他点击了取消,只是发过去一个好字。 - 拍照一分钟,p图十分钟。 豫欢把精心挑选过的美颜自拍照发了过去,一连三张。这总该够了吧! 果然,对面的人没有再挑刺。 她弯起眼睛,连身上的女仆制服都没脱,欢快地跑下楼去。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岗,她得让恩叔给她指派些任务。 恩叔看到豫欢的新造型后,惊讶地合不拢嘴,“这穿的是什么啊?还怪好看的!” “制服啊。”豫欢笑着拨弄了两下领口的蝴蝶结,弯腰去果盘里拿草莓。 如今正是草莓成熟的季节,味道甜,个头大,费力把嘴张大也塞不进一颗,她只好从中段咬下,“少爷要我穿的。恩叔您不知道吗?” 恩叔吓得腿一哆嗦,少爷要欢欢小姐穿着女仆装在家里晃悠? 这不是变态吗...... 呸!恩叔赶忙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句,怎么能说自家少爷是变态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那少爷让您穿成这样做什么?”恩叔继续问,又让佣人再洗一篮子草莓过来。 只怕是小情侣之间的新乐趣,就如今流行的那什么角色扮演。恩叔定了定心神。 “......给、给他当女仆,伺候他呗.....”豫欢叹了口气,嘴里的草莓也不怎么甜了,多了忧郁的味道。 恩叔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少爷费那么大一圈功夫把人接过来住,是为了让人给他当女仆? “不是当少.....奶奶?”恩叔吞吞吐吐。 听到少奶奶三个字时,豫欢的眼睛闪烁几下,右手局促地悬在半空,一颗草莓卡住,不知道该不该吃掉,红润的小嘴撑得圆乎。 “什么少奶奶?”她忙吃完,咽下去,茫然看着恩叔。 “........”恩叔沉默了。事情的发展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而去。 豫欢没敢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就当自己是听岔,“恩叔,家里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吗?我除了洗碗不在行,其他的都能做。” 她讨厌油腻腻的东西附皮肤上,仿佛被无数毛毛虫缠着,甩也甩不掉。为了不被分配洗碗,豫欢讨好地冲恩叔笑着,一双水瞳纯挚无害,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恩叔自诩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可面对这种情形,他承认有点看不懂。怎么就从准少奶奶变成家里的佣人了呢,这任谁都会心里咯噔一下。 有谁见过起的比老板迟,吃老板做的饭的佣人? 恩叔:“稍等,欢欢小姐,我先去请示一下少爷。” 五分钟过后,恩叔折返客厅,神情多了几分凝重,于凝重外还有困惑。 “欢欢小....”他皱了下眉,勒令自己要改口,“欢欢啊,你去把三楼打扫一下吧。” 三楼是少爷的私人领域,那里整洁干净,基本上不需要任何打扫。 豫欢领了命令飞快就往工具间去,去之前还不忘偷偷在水果盘里摸了几颗草莓。 看着女孩欢快的背影,恩叔抿起唇,陷入了苦涩的思考。 半晌后,他拿出手机给老夫人报信。 - 到了三楼后,豫欢才猛然觉出不对劲。三楼不就是她和沈常西住的这层吗?除了两间卧室以外,就是衣帽间,书房,以及私人影音室。 自动排除自己的卧室,豫欢先去了影音室。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开灯后,豫欢环顾四周。 私密而高档的装修,星空顶熠熠生辉,一切看上去都是崭新的,就连那丝绒懒人沙发都没有折痕,仿佛从装修好后就没被人使用过。 中央的小茶几一尘不染,上面摆的装饰用的人造花也没有落下丝毫灰尘。 呃.... 拿着拖把和抹布的豫欢沉默了。 九十分钟后,影音室传出细细的抽泣声。 躺在按摩座椅里的豫欢,此时满脸都是深深浅浅的泪痕。大尺寸的屏幕上播放着片尾字幕,旋律忧伤的片尾曲从喇叭花音响里娓娓流泻。 看了一部悲剧爱情片,豫欢在浪漫的星空顶之下,哭得人都快断气。 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她才缓缓从影音室出来,打算进军衣帽间。衣帽间挨着沈常西的主卧,中间开了一道圆拱门。别有洞天的设计,主人可以随意从两个房间穿梭,不必再绕去主门。 来这里住了快小半个月,还是第一次进到他的衣帽间。 空间很大,顶得上普通人家的三个主卧。当然,里头的东西也分外齐全,看得出,这栋小洋楼是他的常驻地。 衣帽间被分出好几个区域,大致是正装区,休闲区,配饰区。还有一整面墙那么高的鞋架,琳琅满目摆着各种牌子各种样式的运动鞋,从专业运动品牌,到限量款篮球鞋,亦或奢侈品大牌出的运动鞋,应有尽有。 而搭配正装用的皮鞋被挤兑得没地放,不过占用了最底下的两排。 豫欢看着那些运动鞋,眼里有浓郁的笑意。天天瞧着沈常西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私底下还不知怎么讨厌那些规矩的穿着呢。 还是穿丑校服好看。 豫欢努力回想着他穿六中校服的样子,一抹甜甜的笑意攀上素净的小脸,是最艳丽的妆。 衣帽间铺着木地板,地板上还铺了一层手工地毯,她屈膝半跪在地毯上,仔细观察,心中震撼。怎么连地毯都这么干净!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那她还打扫个毛线卫生?? 豫欢小声嘀咕着,架不住好奇心,她开始在他的衣帽间里左看看右摸摸,像前来购物的客人。抹布拖把吸尘器等卫生工具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总之她也把正事忘到了脑后。 就在衣帽间里搜寻的时候,豫欢发现一道隐藏的小门,就在镜子旁边。轻轻一拉壁灯垂下的水晶链子,门就自动滑开。 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型的储物间。 一摞摞奢侈品盒子堆在那,大概是用来摆放着各种没来得及拆开包装的衣服鞋子,亦或其它。 豫欢暗暗咋舌。这人得多奢侈啊,买了东西回来竟然忍得住不拆? 难不成这都是空盒子? 豫欢鬼使神差的打开其中一个盒子,一双崭新的女士小皮鞋沉睡在里面,陡然见了光,后跟的钻石装饰愉悦的闪动着光芒。华丽,耀眼。 “是这双啊!”豫欢脱口而出,语气很激动。 是接爸妈回上京的那天,在商场里,她隔着橱窗看中的那双小皮鞋。豫欢咬着唇,像偷偷发现心爱宝贝的女孩,又惶恐着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是该拿出来看,还是? 忽然,她觉出不对劲。怎么沈常西的衣帽间里会有女士的鞋?那些雀跃的,被勾起来的心痒瞬间偃旗息鼓。 算了,是别人的东西,她在这欢天喜地抱着看做什么。 丢脸丢到家了。以前又不是没穿过。 豫欢软软哼了声,把鞋盒盖上后放回原处,也不知怎么,心里就是很不痛快,自然手下的力道也没忍住,一不小心把整摞盒子都弄倒了。 礼盒像俄罗斯方块纷纷掉落,砸在她的周围。 知道自己闯祸后,豫欢懊恼地责打了下自己的手,连忙蹲下去捡。 不少盒子的盒盖被震开,里面裹着的礼物露了出来。她一样样去整理,眼中的震惊升级。 每个盒子里装着的都是女款。从鞋子到包包再到衣服,小一点的盒子里装着的则是女士手表,项链,手链等等。 总之,品类很全,不亚于一家小型门店。 这些东西怎么会封存在不见天日的储物间呢?豫欢蹲在地上,逐渐没了动作。 心中思绪翻涌,仿佛蜘蛛吐丝,千万种念头纠缠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她觉得合理的理由。 是沈常西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亦或不打算送出去的礼物。 送给任何别的女孩的礼物。 顿时,鼻头有酸涩的味道蔓延开来,氧气被躲在黑暗里的恶意抽走,密闭的空间很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这才恍然醒悟,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分开的五年里,他也会喜欢上别的人,也会对另一个人好,像对她一样那么好。 她凭什么就笃定,他的生命里不会出现别人? 豫欢强压住泪水,手忙脚乱的把盒子整理好,直到看不出任何被人翻动的痕迹,她才慌张逃离了事发现场。 ....... 从拱门穿过,到了沈常西的主卧。 最后看一遍,若是没有需要打扫的,她就不会再踏入他的领地。之后,她会去跟恩叔说,能不能换一个工作内容,洗碗也可以,她宁愿洗碗。 宁愿忍受讨厌的油腻感,也不想再发现任何一个属于他的秘密。 沈常西的主卧是复古简约的装潢风格。墨绿色的墙面,灰紫色的丝绒沙发,青花瓷瓶里插着灵动的蝴蝶兰。强烈的色彩碰撞出强烈的冲击感,带来高级的视觉享受。 嗯,很干净。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 豫欢沮丧的软下挺直的背脊,这里整洁到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她。就在她离开的时候,视线落在了一个突兀的袋子上。 是便利店的塑料袋,就被主人随意摆放在小桌几上。这袋子太突兀了,和满室的华丽丝毫不相符。 豫欢皱起小眉头,朝着那突兀的东西走过去,大概是他忘记扔掉的垃圾吧。 走近,她把袋子拿起来准备扔去垃圾桶,可没想带袋子里竟然放着东西,被她从尾部一捏,袋里的东西滑落了出来,滚到了沙发底下。 她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豫欢把裙摆往上一提,跪在地毯上,伸手往沙发底下去探。 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个小盒子,正准备拿出来的时候,一道沉抑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你在做什么?” 豫欢还跪在地毯上,手倏然收回来,小盒子也被捏在指尖。 回头一看,果然是沈常西。 他回来了。 “我在跟你打扫卧室。”豫欢解释。 嗜娇 第45节 沈常西看了眼她,视线自上而下一点点扫过,直到在她右手停下-- 似乎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男人脸色一变,出声呵道:“你手上是什么?” 豫欢被他沉愠的声音吓得肩膀一颤,她低头,定睛一看。 “???” 这是? 手像着火,飞快把那小盒子甩掉,甜软的嗓里破出一声尖叫,像绸缎被暴力刺开。 “啊!” 那是一盒安全套。 被人拆掉了塑封,用过的一盒安全套! 沈常西知道这事算完了。 深吸一口气,冷静思绪心,随后他冷着脸走到她面前,想解释这东西的来由,不想让她误会。 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面前的女孩倏尔抬头,一双布满水雾的眼睛瞪着他。 “豫....”他蹙眉。 “脏!”她狠狠握着拳头。 沈常西:“??” 她说什么? 没听清。 豫欢扶着沙发站起来,赌气地推开他要来扶的手。 跟别的女人送礼物,和别的女人用安全套。 他还有多少肮脏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又想到了几天前,他把她压在门上,浮浪地拽住她的手去摸他的… 豫欢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压抑,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 “你这个脏男人!!” 她哭着大吼一句,飞快跑出了卧室。 沈常西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下一桶凉水,眼里心里全是震惊。 她刚刚那是说什么? 他是.....脏男人?? - 第25章 025 是想同你用的,你怎样 25 “说清楚, 我哪里脏了。” 沈常西快步追上去,捉住她伶仃的细胳膊,把人往后一带。豫欢的两条细腿像初生的小羊, 被他一施力, 摇摇晃晃摆了两下,没来得及站稳,上身就倾进了他的怀里。 一不留神, 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豫欢软哼一声,眼泪落的更凶。 啊, 被脏男人碰了..... 她心中唯有这一个念头, 想洗脸, 想洗手, 想洗澡。 沈常西扣着她冰凉的小手,从上而下望见她精巧的下巴尖,再下, 是一截金玉的颈。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 在尖尖处停留,挂了几秒实在挂不住, 巍巍颤颤滴落在了他的袖口。 白色衬衫被晕开几滴模糊的水渍, 像夜晚中雨后的路面,每一个小水洼都倒映一个小月亮。 “你不要碰我!”豫欢低低怒吼。比之炸毛猫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常西神色慌乱一瞬, 她的眼泪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不亚于在心上开一枪。 “怎么了.....”他软下语气哄她, 没有多想,下意识去抱她。 豫欢低头往他胳膊上狠狠一咬,趁他晃神的时候挣脱桎梏。 退后两步,警惕瞪他, 直到确认他不会再动不动就拽她搂她后,她这才放下一半的戒备。 沈常西看着自己胳膊上两排没有来得及褪去的牙齿印,还沾着几丝口水,他只剩下无奈。被人无缘无故骂脏也不生气了。 “怎么还咬人?甜瓜都比你听话。”他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 豫欢冷哼,一巴掌挥掉他的脏手,“哼,脏手别碰我。” 沈常西很不应景的笑了下,是真觉得她好笑。“怎么脏了?你说说看。” 豫欢不说话,一双被泪水冲洗澄明的黑眼珠转了几圈,似乎在想着从哪突围比较好。 她抿唇对抗的模样倔犟的很,沈常西不打算惹她,把语气放的更缓,继续哄:“我们去沙发上说好不好?我可以跟你解释。刚刚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 豫欢吸了吸鼻子,不看他:“你不用解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和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说完,她甩甩手,像是嫌弃被他碰过一样,大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这话腔带愠怒,当然,也带酸味。沈常西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几乎是当即就肯定了,她这是在吃醋。 她竟然还会吃醋。 沈常西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不行,我必须跟你解释。”他后脚紧跟上去。 豫欢翻了个白眼:“.......”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就甩不掉啊?她都不想知道了,怎么还硬要解释?他能解释什么,解释他跟别的女人用了几个套吗? “这东西是霍宸的,他放我这的。”沈常西言简意赅,先捡了个大概来说,随后再讲细节,哪知面前的女孩幽怨的乜了他一眼-- “你和他一起用的吗?” “??” 沈常西差点没被呛死。 这笨蛋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黄色废料?说出来的话可谓天雷滚滚。若非他此刻心情好,不然真掐死豫欢的心都有了。 沈常西强迫自己冷静,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很精致的檀木烟盒,不大,能装十根烟左右。可看着豫欢红通通的眼睛,他一咬牙,忍了,又送回口袋。 “这东西放那好几天了,我连袋子都没打开。”沈常西平心静气解释,心里恨不得把霍六拖过来原地处决。 事情本来也很简单。 前几天一哥们组了个局,让自己女朋友喊了一群姐妹们来添气氛,各个年轻漂亮又会来事。霍宸和其中一个看对眼了,酒店房都订好了,没想到去开车的时候发现车胎不知怎的被扎了,于是就借用了沈常西的车。 第二天霍宸把车还回来,沈常西才发现车里落了一盒安全套,还是被用过的。 想都不用想,这车里发生了什么,他当场发飙,勒令霍宸滚回来把车拿走。这车纯当送给他了。 霍宸笑嘻嘻地折返回来,顺走了沈常西的一台r8,开走之前,又贱兮兮的把那盒安全套给塞到了沈常西的手里,顺便吐槽-- “三哥!不是我说你,你这进度也太慢了。” “这东西你必须拿着,一晚直冲三垒的好运,你别不信这个邪!” “可千万别扔啊!这满满好运气啊!” 趁着沈常西满脸铁青,跑车一滑,连车尾灯都让人抓不到。 当时,他拿着这玩意儿准备扔掉,可鬼使神差,即将走到垃圾桶跟前,他转了方向,没扔。 至于信了什么邪。 沈常西不知道。 沈常西虚虚捏拳,抵在唇边,咳了咳:“事情大概就这样,那东西不是我的,我也没用过。” 豫欢泪眼濡湿,鼻头还泛着红,拿手背揩走下颌的泪痕,问:“那你为什么不扔?” “.......” “那你留着是想做什么?”她继续问。 “.......” 沈常西被她弄得节节败退,心虚地把目光下挪。黑白强烈对比落在眼里,他这才回神。女孩身上穿的是什么?刚刚被她的眼泪弄慌了阵脚,竟然连她穿了什么都没来得及顾上。 很快,男人漆沉的眼眸里热度一寸寸蹿高,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她这模样.....和他想象的分毫不差。 像一只昂贵易碎的瓷娃娃,让人心甘情愿把她捧在手心,又让人想用水晶罩子,把她困起来。 从前他借住在豫家的佣人房,看她的每一眼都是发自内心的钦慕,即使被她狠狠抛弃过后,对她的想象也停留在她是高高在上的月亮。 或许,是他真的配不上她吧。 可如今,命运跌宕让他有可笑的割裂感,月亮也会跌进泥里,跟在她身后的狗也能有一天对她肆意磋磨。所以他发疯的想看她零落的可怜模样,想看她也有一天变成了他随喊随到的佣人。 可现在看到了,他有快感,又觉得哪哪都不痛快。 豫欢还在自顾自的想着,即使安全套是个误会,那些礼物呢? 成摞成堆的礼物,张扬地宣告着“肯爱千金买一笑。” 有几个女人能抵得过这样的攻势,更何况,他本身就足以让人心动了。 “那......”她犹豫,理智最终抵不过对他的好奇,“那些礼物要送给谁.....” 一句耿耿于怀的话终于吐了出来,豫欢心里陡然畅快好多。 “礼物?”沈常西眯了瞬眼,“你看到了。”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豫欢说的是什么,他放在家里能称得上礼物的东西,只有那一堆没拆封的包装盒。 本来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她,没想到藏那么严实都被这笨蛋给翻了出来。 男人的语气喜怒难辨,乍一听冷厉偏多。 嗜娇 第46节 豫欢怔了下,眼角还湿着,就这样惶惶错错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丝毫没有了刚刚娇矜。 “对不起。”豫欢垂下头,碎碎声溢出来,“我不是故意翻你的东西。” “你不用解释,你跟哪个女人送东西,我也管不着。”她又加了一句。 “我跟哪个女人送?”沈常西压着嗓,看她的眼神不带丝毫遮掩,蓬勃的占有欲充斥在里面,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管你跟谁。” 豫欢哼了声,正准备再说什么讥诮话时,她顿住,眼睛眨了眨,身上黑白色的女仆制服映入眼帘。她恍然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她在做什么?质问他,亦或对他好奇都不是她该做的。 她在越界。 豫欢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一步而已,只是多了几厘米的缓冲,可压在她身上的沉烈香气就淡了些。 沈常西眉心微动,看穿了她想继续退的小把戏,把人连搂带推的送到了沙发上,摁住她肩膀,半威胁半强迫她坐下。豫欢拗不过他,只能乖乖坐下,一双小手绞弄着裙摆的花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下一秒,他屈膝,整个人缓缓蹲下去,以一种极其让人震撼的,惊讶的,单膝跪地的方式,停在她跟前。 明明是屈就的姿态,可他做出来,只剩理直气壮的坦荡,仿佛低只是手段,赢才是目的。 沈常西的个子高出豫欢太多,即使是单膝跪地,挺直背脊也能与她视线平齐。这样一来,与其说臣服,倒不如迁就更妥帖。 他低着眼,饶有兴趣的自下而上打量她,眸光沾着热度,每扫过一寸,豫欢就起了一寸的鸡皮疙瘩。 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头凛冽的雄狮。 忽然,脚踝被他捉住,豫欢惊了瞬,差点就压抑不住尖叫声。 沈常西脱掉她脚上挂着的淡粉色绸缎拖鞋,把她精巧的,被蕾丝棉袜裹住的小脚放在掌中。 豫欢放缓呼吸,被他变态的行径弄得几欲窒息,右脚想缩回来,却被他牢固困住。 沈常西握住那金玉般的玉足,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她的脚背,蕾丝摩擦出轻微的瘙痒感,带来一阵强烈的心悸。 “你都看到了,怎么不试?”他笑了声。 “.....试什么....” 他就连若有似无的笑意都在磨人耳尖。豫欢的脸红的不成样子,像软烂的樱桃,她甚至觉得,褪了那层蕾丝袜子,她的脚怕都是红的。 豫欢一哆嗦,有点害怕。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 这是猛兽捕猎之前的掩伏,悄悄接近猎物,蓄积力量,只等瞬间欺身而上。 “都是34码的鞋,你说我送给谁?”他用了几分巧劲,捏了把她的脚心。 “34码?”豫欢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难怪,她打开鞋盒后,发现那鞋的尺寸很熟悉。 “是送给我的?”她喃喃自语,不确定的问。 沈常西忽然生出逗她的心思,舔了舔唇角,哼笑道:“若我说送给别的女人呢?” 豫欢咬了下唇。手指拢了拢,指甲陷进沙发里。 沉默过后,她软软道:“你想送给谁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低眉顺眼的模样很乖巧。 沈常西被她软绵绵又无情的话扎了一下,忽然就觉得自己他妈的在发神经,又不是不知道面前的女孩看似娇弱,实则倔犟。 试探她能讨到什么好?倒不如打直球,也好过在这和她无用的绕迷宫。 思及此处,他似乎忍到了极限,被她无所谓的样子气到,烦躁占据了理智。陡然,他的手掌往上辗,握住她纤细的小腿,借住这柔软的支点,欺身而上。 豫欢有冥冥的预感,他会这样做,可真正被他压下来的瞬间,脑子还是空了空。 沈常西用唇贴了贴她发烫的脸颊,不给她任何忖度的空间。 “礼物是送给你的,你怎样?” “那东西我留着,是想和你用的,你怎样?” 豫欢的脑子宕机了。 - 第26章 026 不觉得这样很刺激? 26 “问你话。” 沉金冷玉的三个字, 春雷一样炸下来,豫欢觉得浑身的汗毛竖起,隔着厚厚的裙摆也无法摆脱他兵临城下的待发。 沈常西的背肌、手臂、下颌因为绷紧而显出愈发冷硬锋利的线条感, 豫欢觉得压在上方的是一座沉山。 “我、我不知道啊......”她屈着胳膊, 做保护自己的姿态,被他逼得汗珠都沁了出来。 沈常西听了她的话,戏谑笑了, 幽深黑洞的眼睛攫住她,声音放淡:“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是我说的不够清楚?那我检讨。”他又不清不淡添了句。 豫欢被他压制得无法动弹, 又被他轻佻浮浪的言语弄得羞愧难当, 正想着该如何求他做个人, 放了她这个倒霉蛋吧, 她再也不敢不要命的动他的东西了,哪知面前的男人竟然抬起膝盖往上........ 下流的有些坦荡。 “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 院子里,恩叔正伸着脖子张望, 五分钟后, 雕花铁门外缓缓驶来一台黑色轿车。车停稳后,恩叔殷勤地上前拉开车门。 后座坐着一位气质典雅的老太太, 佛头青丝质苏绣旗袍配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 长发盘在脑后,一行一动都透出大族千金的优雅。 沈老太太孟莹向来是整个沈家的定海神针, 地位最高的存在, 陪着沈老爷子艰苦创业,在创立了沈氏集团后,她毅然决然的重拾曾经的梦想,投入到中国古典文化的研究工作当中, 一站上讲台就是三十年,风雨不动。 沈家上上下下对她莫不敬服。 恩叔恭敬道:“老夫人,您慢些。” 孟莹没有去扶管家递来的手臂,只是打趣:“得了,我又不是走不动了,哪里还轮得到你这样。” 下车后,孟莹打量着面前的小洋楼,心想这倒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那混蛋家伙呢?”一想到孙子,她就气不打一出来,说出的话也不客气。 恩叔一脸尴尬,“呃,少爷刚回,估计在楼上洗澡。” 只要到了夏天,少爷只要工作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当然,早起后第一件事也是洗澡。这个习惯,稍微亲近点的人都知道。 孟莹讥道:“一天三个澡,这就是浪费国家水资源。” 恩叔:........ 一行人走进主楼,孟莹继续问:“小姑娘呢?没在吗?还是又被那臭小子使唤去打扫卫生了?” 恩叔的一颗心提到了嗓眼口,这老夫人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他估摸着自己通风报信也没说啥啊,就是说了句,少爷让欢欢小姐去打扫卫生..... 哪里想到,老太太就跟被雷劈了似的,下了讲座立刻从京大一路奔赴过来,连晚饭都顾上。 孟莹如何不急。 好不容易在孙媳妇上有了指望,如今竟然告诉她,沈三那家伙把人带回家是给他当劳什子女佣的? 做的饭比厨子还好吃,收拾房间比佣人还勤快,这种人要什么女佣!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吗? 再好的姑娘也要被他给造作没了。 “欢欢小姐应该还在三楼打、打扫......卫生......”恩叔在老太太威严的眼神下,一句话说的不成调。 “行,一起上三楼去瞧瞧那畜牲干的畜牲事。” - 与此同时,三楼卧房里的两人正陷入对峙,分毫不止楼下发生了什么。 豫欢被逼得节节败退,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沈常西,企图装可怜逃过一劫,可越是可怜,面前的男人越是兴奋。 他用唇拂去她眼尾的泪珠,沉沉的气息烤着她。 豫欢觉得自己是蒸笼里的包子,只等蒸熟后,被人揭盖,一口咬下,吞进腹里。 “这话你生日那天问过,我我不是回答了吗......” 沈常西想了想,也是哦。他那次问过她,他要她,把她自己当成礼物给她,愿不愿。 可那次的“要”和这次的“要”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虎口下移,到女孩纤细羸弱的脖子处,不轻不重的掐住:“怎么能一样。” “别装傻。我说的这个要,你懂。”话落,他的膝盖围着那柔软的支点逗玩。 “呜.....你这个禽兽.....”豫欢疯狂地去推他,杯水车薪的力量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沈常西也并不好受。 他连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要看她狼狈的可怜模样,她不是喜欢装傻躲避吗,那他就进到她退无可退。 “你是不是想羞辱我。”豫欢抽了抽鼻子,“你根本就没放下当年的事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放下?” 因她无缘无故挑起那段他不想面对的回忆,沈常西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色,说的话也冷了许多,“和我翻旧账?你有什么资格提当年?” “好,那我们就说说当年。”沈常西摁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对上他愠怒的眼睛。 “当年是你冲到我房间说你恨他,说他......”那两个字沈常西实在是说不出口,顿了顿,继续:“可你呢?你转眼就和他订婚,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记得你怎么说的?你说那晚你喝酒了,说出来的话不过脑子。” “好一句,不过脑子。” 沈常西笑了声。 豫欢只觉得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凉水,心脏无垠地抽疼,只能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去找你,我不该告诉你.....” 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件事发生之后,她不止一万次怨恨过自己,为什么要学着大人偷偷喝酒,为什么要理智尽失冲到他的房间说那些疯话? 嗜娇 第47节 明明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怂恿他走上万劫不复道路的刀子。 若是她坚强一点,克制一点,说出来的话收敛三分,是不是沈常西就不会对林奕恒下那么重的手,是不是之后的一切祸事都不会发生? 她那日说了什么来着?她说-- 林奕恒强jian她。 事实是怎样,她也恍惚记不太清,只记得林奕恒一边吻她一边把手往她校服里探。可到最后,林奕恒还是停住动作,也许是她哭得太凄厉,把林奕恒吓到了,不敢再做那些不计后果的事。 直到第二天放学,得知他去打断林奕恒三根肋骨的那一秒,她整个人从课桌椅跌下来。 惶惶不知所措。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是她祸从口出,害了所有人。 “行了,别哭了。” 沈常西烦躁的撂下一句。他根本不想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 那些跟坏掉水龙头一样疯狂往下滴的眼泪让他的心一半痛快一半痛苦,矛盾交织,到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豫欢抽了两下鼻子,耷拉着眉眼,“对不起。” 沈常西扯了扯唇,诚然,她迟来的抱歉和不值钱的眼泪还是让他心绪稳了大半。 这些年被往事折磨的痛苦也颓然松动,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房。 反正都熬过来了,她现在握在他手里,不是吗?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他又恢复了随心散漫的模样,手指往下,揉了揉豫欢的心口,“反正你是无情无义的东西。和你翻旧账没意思,不如你拿出诚意补偿我。” 他的话没什么温度,语气在轻佻之外称得上阴刻了。 摆明了,他就是不让她好过。 “什么诚意.....”豫欢的脸颊,鼻子,眼睛都泛着红,眉眼中藏着一抹艳色,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娇媚,“我都给你使唤了.....” “哦,也包括床.上的使唤吗?”他似笑非笑,替她拢了拢凌乱的长发。 这人说话怎么...... 怎么这么浪荡! 豫欢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被他一句接着一句的调戏弄得窘迫,“床、床.上...” 她牙齿磕磕巴巴打颤。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你,就是要你给我打扫什么狗屁卫生的吧?” “...无耻。” 她憋出一句骂人的话,蹙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这一段时间都萦绕在心里的疑惑: “你为什么非要欺负我.....” “你都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欺负我.....” 沈常西没理会她的控诉,指尖逗弄着她瓷白细腻的耳垂。 此刻,这小小一团白染上了红,像新雪梅花。 卧室里没有开空调,温度因为暧昧变得滚烫,窗帘拉死,阳光一丝也透不进来,人像凝固在树脂胶里的花,只等一起枯萎。 楼梯间。 恩叔正陪着老夫人爬楼。孟莹今年虽然快六十八了,可精神烁爽,平日里吃完饭后要在公园里散步一两个小时,走起路来不输给年轻人。 她吐槽:“区区三四层的房子,还要装一部电梯,你说他是不是把懒骨头。” 恩叔笑着回:“老夫人,您可别为这事数落少爷,少爷是心疼我年纪大了,不忍心看我天天爬来爬去的,这才装了电梯。少爷工作这么忙,也没有落下运动,攀岩打网球射击滑雪.....我数都数不过来,这怎么叫懒呢。” 孟莹哼了声,“你尽帮他说好话。” 两人交谈间到了三楼,没走几步,廊道尽头隐隐约约传来女孩嘤嘤的哭泣声。 哭声很碎,很细,让人听着就心疼。 “你听见什么了没?”孟莹怕自己年纪大了,在幻听,好端端的,怎么有哭声。 恩叔心里咯噔一下,右眼皮开始跳起来,“呃,呃,大概是少爷在看电影?” 劳什子电影,真当她耳聋心瞎了。 孟莹冷笑,大步朝前走去。 恩叔后脚忙不迭跟上去,心里一边求菩萨拜上帝,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卧房的门没有关,虚掩了一半,自然,房内发生了什么,都不必推门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孟莹看到两人甜蜜纠缠的模样,心里又惊又喜,先是感叹两小年轻白日宣yin也不知道关个门,这得有多急躁? 后又大喜这两小朋友在谈情说爱,是好事啊! 可刚要悄摸摸离开,留给小情侣一个私密空间时,却听见里面的人说话了-- “白天你当我女仆,晚上你当我床伴,不觉得这样很刺激?” 孟莹:??? 恩叔:........? - 第27章 027 她想嫁我,我才娶 27 绕是孟莹健朗的身体也不免晃了晃。 她听到了什么? 自己的亲孙子把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压在身下, 还强迫人家白天给他当女仆,晚上陪他睡.....觉? 整一个封建余孽! 恩叔刚从震惊中缓过来,看了眼旁边的似乎在颤抖的老夫人, 他条件反射伸手, 把虚掩的门带上,怕老夫人冲进去打人。 压低声音安抚:“老夫人,稳住, 稳住。” 稳个屁。 孟莹还是缓了缓,优雅整理本就没有丝毫皱褶的绸缎旗袍,随后抬手一推, 本就没阖紧的门被无声破开。 沈常西英挺的五官里夹杂一番痞浪, 他笑着捏住豫欢软嫩的小脸, 力道不重, 很温柔。豫欢被他束缚,像一条被重刀压在砧板上的鱼,又被他浑身强势勾人的荷尔蒙气息弄得晕头转向。 额上的汗珠已经往下滴落, 把鬓发弄湿, 黏糊糊贴在脸上。 “你--” 你休想还没说出口,豫欢朦胧的眼中多出一抹不属于这个空间的蓝色。 在柔和的奶油色基调里, 这蓝色肃穆得叫人心慌。 豫欢呆讷地把视线往上去, 越过沈常西的肩头,一个银发典雅的老太太赫然站在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反正把她的小心脏活活吓得一顿。 有人啊!! 豫欢的表情跟调色盘一样, 由红转紫,她去戳沈常西的手臂,急得表情都有些狰:“你背后有人.....有人啊!” 因为她本来就在哭,所以这一激动根本没让沈常西有所警觉, 只当她又在耍花招。他把嗓音压得更重,还顺带屈指,狎昵地刮着她的纤纤软腰。 “哦?你喜欢有人啊,啧,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野。有人是挺刺激......” 不过他没这被人观赏的癖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冷冷打断-- “怎么就刺激了,来给我这个没见识的老太太说道说道。” “???” 沈常西的呼吸骤然一顿。 这不是奶奶的声音? 豫欢真是尴尬到脚趾扣地,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面前这个狗东西,她哇一下哭了出来:“你奶奶来了啊!” 奶奶? 沈常西猛地回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人亳不给面子的狠扇在tun上,当时整个人就懵了。 他被人打了屁、屁股? 孟莹气得发喘:“好你个小畜牲,平时被你爹妈姐姐宠坏了,尽在背后做些龌龊事,呵,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爷爷!” 沈常西飞快从沙发上起来,敏捷纵身一跃,撑着沙发背翻了过去,“奶奶你怎么来了?” 没有了男人的束缚,豫欢一连吸了好几口新鲜氧气,胸腔里的闷重湿热这才散去,她紧跟着站起来,喊了一句:“奶奶.....” 孟莹心里一疼,连忙上前握住豫欢的手,慈爱地语气:“欢欢受委屈了,奶奶跟你做主,我让这小畜生给你当男仆。” 豫欢一脸惊恐。 千万别啊....沈常西当她男仆?大可不必! 去他妈的男仆!沈常西一听这话差点气笑:“您是我奶奶,不跟我做主还帮着她?” 这话说出来真是又酸又幼稚。 就连恩叔都鄙夷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这是怎么回事?欺负小姑娘还有理了? 少爷刚回沈家那年是十九岁,那时沈家上上下下都觉着这阴冷寡言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有十九岁的心性。怎么一晃五年过去了,情商智商直接从斯坦福学子变成了幼稚园争风吃醋高材生? 孟莹乜了沈常西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随后又吩咐恩管家让厨师多做几个豫欢爱吃的菜,又让人去她车上把上周订的一套蝴蝶穿花粉彩茶具送给豫欢,一切安置妥当后,她上前精准钳住沈常西的耳朵。 “你跟我来。” “奶奶.....疼!” 嗜娇 第48节 听见沈常西被人揪得直喊疼,豫欢彻底傻眼了。 还能有这操作? 怎么看上去跟电视剧里的顶级豪门演得不一样? - 茶室里染着藏香,幽幽浅浅。青瓷瓶里插着新鲜的野山樱枝,淡柔粉,不浓烈,不抢眼,清雅如玉。 沈常西把楠木椅向后拖,还没坐下,就听见斜前方不咸不淡的命令--“你给我站着。” 他舔了舔后牙根,手倏地一松。 得。 站着就站着。 那一逗弄就哭唧唧的小笨蛋已经成家里的吉祥物了,四面八方都是给她撑腰的人。 “挑你自己喜欢的奶奶支持你,但你现在又弄得哪一出?欺负人小姑娘你不害臊吗?” 孟莹到现在还是气郁,一想到自己的孙子人前清正人后禽兽,她就有点难以接受,用现下年轻人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三观尽碎。 虽然知道自己孙子是不爱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恣纵偏多,最恨有人掣肘,若是他不愿意的,碰得头破血流也会跟你犟,若是他愿意的,一千道一万道阻碍也不会放弃。 但至少,这五年里从没觉得他是个在感情上花头多的浪荡公子哥,孟莹也是对这点很安心,连带着其他方面也纵着他。 一个男孩子,只要感情上不搞花头,尊重爱护女性,那道德品质总不会低劣到哪里去。 至少根是正的。 可现在呢,这根都要烂透了。玩弄女孩不说,还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你这叫玩弄人的感情!我平日里教育你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沈常西站着也不规矩,一只手插裤兜,懒然地倚靠着玉石屏风,浑身挑着一抹不受分毫压制的邪气。 “我哪玩弄她了。”他漫不经心地反驳。 “你还不是玩弄?好好的女孩子被你拐回家当佣人?当保姆?跟你打扫卫生?还被迫穿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你呢?你倒好,还逼人家晚上......晚上.....” 孟莹气得闭眼深呼吸。 沈常西见状,笑着上前去帮老太太捏肩舒缓,“好了好了,您别气了。” “呵。” “真的,奶奶。我不敢欺负她,她厉害的很......”沈常西敛去眼底的一瞬戾色。 读书的时候就能一哭一笑的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厉害两个字都不够形容。 ...... 客厅里,豫欢陷入矛盾的焦灼中。 若是奶奶真动气打了沈常西该怎么办?刚刚男人叫痛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她的心都磨软了。可转念一想到他说的那些欺负人的话,她又巴不得沈奶奶把他打死才好。 打得他呱呱叫! “欢欢小姐,吃草莓。还有提拉米苏,都是你喜欢的。” 豫欢的思绪被扑面而来的可可粉香气惊醒,她抬头柔柔一笑:“恩叔,您还是叫我欢欢吧。” 恩叔点点头,也没执拗。一个称呼而已,就算是叫欢欢小姐,以后也是要升级改口的。 “恩叔,”豫欢欲言又止,眼里跳着明明灭灭的光亮,宛如风吹火烛,“我能不能去看看啊?我怕奶奶她.....” 恩叔想了想,没有劝阻,只是告诉她少爷和老夫人在小花园左侧的茶室。豫欢没有耽搁,连平日里最馋的两样食物也一口没动,眼巴巴跑去了小花园。 救他最后一次! 若是他以后再说那些欺负人的话,她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 茶室里。气氛如海底沉沙。 孟莹直闯不成,干脆换一条思路,她呷了口茶,语气淡淡:“那你和欢欢丫头是没希望了?那就还是继续沈白两家的婚约吧,总归你见谁都不喜欢,那不如家里给你挑。” “不可能。”沈常西掷地有声。 “联姻想都别想。老子这辈子去当和尚敲木鱼都不可能娶别人。” “.........” “还老子,你多大个老子?”孟莹不满地敲了敲楠木桌面。 沈常西:“.......” “那你给奶奶透个底。”孟莹朝沈常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沈常西坐下之前顺手折了一朵山樱花,粉粉的一小朵,温顺,可人,细腻的触感贴在他火热的手心,带来如沐春风的软。 像她笑起来的模样。 “什么底?” “我不管你们小年轻喜欢玩什么刺激,一句话,你对欢丫头是不是真心的?这丫头,你会不会娶回家?” 豫欢还没来得及叩门,茶室里祖孙两人的交谈声簌簌的传入她的耳朵。 屈指的动作凝在半空中,心脏没来由跳得又重又猛烈。 --你对欢丫头是不是真心的。 --你会不会娶回家。 娶她?这简直是比坐死亡过山车还要疯狂。 疯了吧!沈常西会娶她?不弄死她都算好的了啊! 她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私密的谈话。从小的教养告诫她立刻就走,可这两个问题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就像引诱亚当的禁果。 她迫切的,无法控制的,想知道答案。 豫欢定在原地,屏住呼吸。 里间,男人沉默很久,空气一度一度冷却,随后,安静的空间里飘来男人玩世不恭的语调-- “奶奶,你问我做什么,你要去问她啊。” “什么意思?”孟莹一愣,被这混小子弄得头晕。 “没什么。”男人低低一笑,“逗您玩呢。您太严肃了,我害怕。” “你真是.....越来越混了!” 豫欢紧张的心情也被他弄得松泛起来,他在自己奶奶面前真是完全相反的一面。 孩子气,小幼稚,还格外油嘴滑舌的讨老人家开心。 能感受得出来,他很珍惜自己的家人。亲情对他来说,是难能可贵的稀罕物。豫欢忽然想起,曾经在野外露营的时候,他温柔的抱住她,低喃着-- “欢欢,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家人的话,你来做我唯一的家人,好不好。”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她回抱他,坚定的说了一个好。 她愿意做他这辈子唯一的家人。 “曾经我是真心的。” 里间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豫欢的思绪,她怔怔抬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开着小缝的滑动门。 “但现在......”玩笑的语气陡然变冷,变沉重,变锋利。 这拖得老长的三个字压在豫欢的心口,她深吸气,直到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被人悬起来磋磨的痛苦,她决定放弃他的答案。 期待,紧张,化作泡影,只剩下苦涩。 算了。何必呢。 总归是不同路的人。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都是一样的。 就在豫欢转身出走后,里间的人终于慢悠悠说道:“她想嫁我我才娶。前提是得她先跟我表白!” 实在是嚣张欠抽的一句话。 孟莹被雷的五雷轰顶。 “.......?” 这畜牲还想着小姑娘给他先表白呢?这不做梦吗? 沈常西的喉间飞快翻滚,眸色压得沉沉,像被乌云遮蔽的冷月。话虽然说得漫不经心,可眼神沉得看不出一丝玩笑。 五年前,他决绝朝她而去,可是一颗心被她捅得千疮百孔。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傻了,也不会再输得惨烈。 所以,她必须先说喜欢他。 这是他与纠缠他五年的痛苦和解之后,为自己设下的最后一道底线。 若是她不喜欢他呢?他脑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那她就谁也别想喜欢! 沈常西骤然收紧手中的茶杯。 “你咋不上天?” 孟莹气得一巴掌从沈常西的脑门飞过去,“哟,你浑身镶金子呢,小姑娘什么好男人找不到,要巴巴跑来让你娶她!” 沈常西脑门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等人来找你,煮熟的鸭子都会飞。” “沈三你就作吧。作到最后看谁哭。” 孟莹说完,恨铁不成钢的乜了眼自家孙子。生气地离开了茶室。 - 吃过晚饭之后,豫欢回到了卧室。 嗜娇 第49节 那身女仆制服脱了下来,沈奶奶勒令她不准再穿。还说,改明让人送一些好看的仿古汉服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喜欢的。 本来豫欢是想拒绝的,可是汉服这个词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最近正在尝试用国风的概念去画人物,把传统古典的元素注入到画作里面,为此,她还专门去网上搜索了很多资料图片,这几天还打算去博物馆瞧瞧,找找灵感。 她擅长画人物,也不乏想象力,可最让她头疼的反倒是人物身上穿戴的细节。什么簪子,玉坠子,小扇子,衣服的构造,以及不同朝代所流行的衣物花纹,绣花图样等等,这些都需要一定的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积累。 她欠缺的就是这些。 沈老太太是这方面的专家,经过她眼的东西自然是最合规制最正宗的,所以豫欢根本拒绝不了,甜甜的笑着答应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豫欢手里的平板亮着,屏幕上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作。 画面以赪霞色为主调,一个温婉幽静的女孩穿着舞衣伫立在漫漫黄沙之中,无垠的沙漠,浑圆而坠的太阳,整幅画萧瑟而壮阔。 用画作的形式诠释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 豫欢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不能让老太太讨厌她,即使沈常西讨厌她,欺负她,她也会坚持到他赶她走的那一天。 若是期间有幸跟着老太太学学传统文化,熏陶审美,开阔眼界,打开思路,那就真的是求之不得了。 “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她畅远的遐想。 豫欢放下手里的画笔,连拖鞋都没穿就走去开门。 “少爷?”豫欢疑惑地看了眼门外站着的颀长男人。 身躯高大精壮,小山一样截住了壁灯的光源,宛如黑色的阴翳,看她一眼而已,就能罩住她所有的心思。 “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吗?”她乖巧的说着。 沈常西不悦的皱了下眉,为她摸不着痕迹的疏离感,这感觉让他很燥。 “为什么胃口不好?”他平声问。 豫欢怔然地张了张嘴,没明白他说什么。大晚上敲她房门就为了问她为什么胃口不好? “我明明吃很多啊。”她强行解释,有被人挖出小心思的难堪。 沈常西皮笑肉不笑,“烧鸭你就吃了一块,还是奶奶夹给你的。” 她喜欢的菜没有主动去夹,足以证明她胃口不好。他在桌上看着她就着一盘炒花菜吃了整碗米饭。 “哦.....那鸭子太远了,我不好意思夹。”豫欢垂下头,窘迫的去看自己的脚尖。 沈常西也跟着把视线往下移,看到她十只柔润小巧的脚趾头,在暧昧的光线下,像十颗珍珠。 原来,那白色蕾丝袜子之下是这样纯媚撩人的风景...... 沈常西只觉得眼睛被烫了下,飞快把头抬起来,“你来书房一趟。” 说完,他冷酷的朝自己书房走去。 豫欢:? 进了书房,豫欢首先闻到了一股香甜的苹果味。定睛一看,小茶几上摆着一盘烤得香喷喷的蜂蜜燕麦苹果派,那甜味是从食物里散发出来的。除了苹果派,还有一小碗暖呼呼的红枣炖燕窝。 “把东西吃了。”沈常西把人往小茶几那一送,摁着她的肩膀,坐在沙发上。甜瓜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也跳上了沙发,围着豫欢蹭了蹭。 “这是恩叔给你准备的宵夜,我怎么能吃呢。”豫欢小幅度摇头,拒绝苹果派的诱惑。 沈常西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我不爱吃甜的,你帮我吃了。” 豫欢:“真的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沈常西绕有耐心的看她,虚眯了瞬眼:“是不太好。” 豫欢咬了咬唇,放下勺子,没想到沈常西竟然坐到了她边上,拿起桌上的勺子,插了一块苹果派,往她嘴边上凑去。 “我喂你吃比较好。” 豫欢的耳根刷一下红得扎眼,她赶忙把叉子拿过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沈常西窝在一旁,什么也没做,就光看她吃得欢快,心里仿佛流过涓涓的温泉水,很温暖,很熨帖。 忽然,他开口:“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豫欢一个激灵,嘴里的燕窝顺着唇角流出来了都没察觉,“啊?” 沈常西:“我每天上班,整个白天都使唤不到你,觉得亏。” “?” 亏? 豫欢觉得被雷劈了。 “嗯,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上班。你当我贴身秘书吧,我让人事给你办入职。” “.........贴身秘书?入职沈、沈氏??” 沈常西盯着她嘴角残留的一抹燕窝丝,舔了舔后牙根,他凑上去,用舌尖尝了尝燕窝的味道。 豫欢的睫毛如纷乱的蝴蝶,翩翩起舞,一颗心像幡,被风吹的不停翻摆。 他细细品尝着嘴里淡甜的香气,盯着那红润的双唇,说:“我不白天也盯着你,你这心思怎么能用到正途上。” “每天多给你八小时。你还不好好把握?” 豫欢:??? 把握什么?? - 第28章 028 欢欢公主的马夫 28 次日清晨, 空气被新生的太阳烤得暖洋洋的。阳光像礼炮筒里藏着的闪片,旋开按钮,嘣的一下, 漫天都是五彩缤纷。 早餐安排在室外玻璃花房里。玻璃房采光极好, 但也不会有灼晒的感觉,里头放满了新鲜的水养蝴蝶兰,铃兰, 还有大花蕙兰。 慢慢相处下来,豫欢发现沈家虽然是大家口中讳莫如深的豪门权贵,但真正融入进去, 氛围是很令人舒服的。不刻板传统, 也没有太多规矩教条。就连在家里做工的佣人们平日里也都喜气洋洋的, 恩叔更是个心里藏着诗意浪漫的大叔。 这不, 今天被带来吃早饭的时候,豫欢惊呆了,还以为误入了什么浪漫婚纱照拍摄现场。 沈常西已经在桌上坐了小半会儿, 见豫欢匆匆来迟, 他淡声道:“你迟到了一刻钟。” 意味不明,但估计警告居多。 豫欢嘟了嘟嘴, 小声嘀咕:“现在才七点四十!” 才上班第一天, 剥削劳动人民的资本家就上线了!瞧那神气十足的模样!看着就来气。 不过幸好,她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今早闹钟按时按点工作, 把她从香甜的梦里拽了出来。醒来的时候她还吓出一身冷汗, 唯恐又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若是第一天去公司就迟到,沈常西怕是会吃了她! “你赖床还有理?”沈常西掀起眼,若有似无看了她一瞬。 面前站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他扯了扯唇角,大概明白了这笨蛋为什么会在楼上磨蹭整整五十分钟。 跟前的少女仿佛从春光里走出来, 明艳的小脸熠熠生辉。雪肌细腻,媚眼潋滟,眼皮上blingbling的,也不知抹了什么,像灿烂的星河,本就红润可口的小嘴上还涂了一层浓郁的樱桃红。 衣服也穿得和平日里不一样,更成熟也温柔。 奶黄色翻领小衬衫,搭配月光白高腰鱼尾半裙,裙子是一种类似绸缎的料子做的,行走间像波光粼粼的春水,脖子上还系了一根编织珍珠项链。 沈常西眼神暗了暗,喉结飞速上下滑动,忽然,他垂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再抬头的时候,情绪已经看不出丝毫波澜-- “你嘴巴怎么涂这么红?” 豫欢“啊”了一声,从链条小包里套出粉饼盒子,对着小镜子左照照右看看,难道不好看吗?她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心下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去抽桌上的纸巾,打算擦掉。 沈常西皱眉,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接下来的动作,“做什么?” “擦掉啊....你不是说不好看吗.....”豫欢扁着嘴。 看见女孩苦哈哈的委屈脸,沈常西觉得自己兴奋得像个变态。 冷淡的面容宛如乍见天光,闪过一丝极易捕捉的愉悦,他慢悠悠笑:“有吗?” “有.....” 豫欢心里委屈极了,她一大早起床,又是化妆又是挑衣服,好不容易才捯饬好,没想到男人却说她的口红色号不好看。 “我明明是说很好看。” “骗我....”豫欢持续沉浸在沮丧中。 沈常西笑了声,饶有兴趣的哄着:“没看见我一直在看你吗?你不好看,我为什么要看你?” 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漆黑又明亮。阳光下,墨色珠子里倒映的人影越发清晰,豫欢仿佛能看见她的唇红,沁进了他的眼睛里。 豫欢眼中闪过慌乱,飞快的偏过头,拿起桌上的餐具,开始慢吞吞的吃早餐。 这男人怎么回事啊,一大早跟发春似的! 沈常西已经用完了早餐,用餐巾优雅地擦拭唇瓣,随后他坐在座椅里,像欣赏一部电影般,欣赏面前女孩埋头吃饭的模样。 一开始,豫欢还能装作没发现他变态的行径,自顾自吃自己的,后来她只觉得头顶都要被男人的眼神烤焦了,这才抬起头,不满的道:“看什么啊看!不准看!” 话语带着少女恼怒的骄横。 沈常西抬了抬眉尾,“哦,这就是你对你老板的态度?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横?” “我错了.....少爷。”她咬唇,咽下这股常人不能忍的逆天委屈。 沈常西抑住眼中的精光,继续循循善诱,活像是骗术高明的老手:“你知道作为我的秘书,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豫欢想了几秒,想不出来。 “是能够准确领会我的意图。总不能让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吧?” 豫欢觉得是这个理,旋即点头:“我知道了少爷,我会努力学习的!” 沈常西嗤道:“哦,那你学要学多久?我一个老板还等你学会了再上岗?” 到目前为止,豫欢还没有听出来面前男人在没事找事。 嗜娇 第50节 她忧郁地拧起秀气的小眉头,一脸凝重:“那.....我该怎么办?” “不如这样,晚上你搬来我卧室吧。和我待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我怎么想。” 沈常西说完,又添了句:“我不介意牺牲一下。” “.........!” 旁边站着人呢! 自从昨天沈奶奶来过之后,男人好似就完全变了路数,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了。 豫欢气得脸都红了,又不敢骂他,只能暗暗狠嗔了他一眼,一碗诱人的奶油意面都没吃完,蹬着小皮鞋三两步跑出了花房。 沈常西皱了皱眉。 一旁的恩叔叹了口气,两眼幽幽看着天花板。 少爷啊..... 做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不好吗? - 沈常西后脚跟着出了花房,没走几步就看见女孩眼巴巴站在客厅,局促的很。他在心底笑了笑,果然,跑也跑不到哪儿去,还不是得等他? 豫欢看到沈常西一步没停,朝着停车坪走去,只能捶了捶脑袋,默默跟上去。 小洋楼的前院左侧有一块专门停车的空地,停着平日里常用的三台车,一台劳斯莱斯,一台阿斯顿马丁,还有一台用来郊游出远门的七座mvp。 平日里这个时候,司机早就开着劳斯莱斯等在大门口了,可现在都八点了,连司机的人影都没看到。 可眼前沈常西清绝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径直朝前走去。 到了车前,豫欢欲言又止:“少爷,司机是不是赖床了啊。” 沈常西被她一句话给气笑了,真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是只睡不醒的小香猪? 他把车钥匙扔给豫欢,余光扫过她绯红的小脸,冷声道:“你还想要司机?” “司机我让他放假了,以后上班都你来开车。” 豫欢呆滞的看着手里的钥匙:“我开车?” 沈常西掐了把她的小脸,故作凶硬:“不是你给我开车,难不成还让我这个老板给你开车?” 手指触着独属于少女的细嫩,微凉的温度,宛如山间雪。收回手时,他下意识摩挲了几下指腹,似乎在回味着她的柔软。 走到车前,刚要拉开车门的时候,沈常西的手顿住,不悦地出声提醒:“不给我开车门?” 豫欢“哦”了声,整个人有些木,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是怎么不对劲。 见她乖巧的拉开车门,沈常西满意的很,一脚跨进去,正准备舒舒服服窝在后座,想着该怎么使唤使唤他的笨蛋小秘书时,旁边的女孩抓住了他的手臂。 沈常西:“怎么了?” 豫欢咬唇,终于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子,一双雀鸟般精灵的眼睛看着他,小小声说:“少爷.....” “我没有考驾照.....不会开车怎么办?” 豫欢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嘴角翘起,剥出一排小贝壳般莹白的牙齿。 沈常西两眼一黑。 他给司机放了一个月的假,他他妈能怎么办?? - 钨黑色的劳斯莱斯像一条杀气腾腾的凶悍鲨鱼,灵活穿梭在马路上。 车内,女孩舒舒服服地窝在车后座,小脚丫子早就把鞋甩到了一边,搁在专门的脚凳上。后排空间极大,她能把腿完全撑直,就连做瘦腿操都绰绰有余。 扶手下是一个小冰柜,里面备着各种饮料,豫欢定睛一看,还有一瓶低脂草莓酸奶! “少爷,这个酸奶我能不能喝啊.....” 前排驾驶位,正在跟小秘书开车的沈司机冷笑,从牙齿缝里磨出两个字:“你喝!” 沈常西一肚子窝火。若是开别的车倒还好,没那么像司机,这车他开着,后面还载着一女孩。 活像是给千金大小姐开车的打工仔。 “谢谢少爷。”豫欢甜滋滋道谢,忙不迭撕开酸奶的包装,舀了一口,饱满的草莓果粒融化在唇齿里,她开心的弯起小月牙。 “少爷,这个后座的ipad我能不能用啊?我想看电视剧.....” 沈司机脸色更黑:“你看!” 今儿的阳光很刺眼,沈常西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瞎了。这车他从没开过,所以车上也没有备墨镜。 豫欢看了会儿电视剧,一瓶酸奶也喝光了,今早的交通很堵,估摸着还得有四十分钟的车程。久坐在车里,腰有些疼。 “少爷,这个后座是不是还有按摩功能呀?我能不能用啊.....腰好酸哦.....” 沈司机:........ 开了半小时的车,他不止快被晒化了,一口水都没喝到! - 沈氏集团总部的早晨一如往常,一派喧嚣繁忙的景象,穿着精致得体的白领们踏着匆匆的步伐,走进办公大楼。 这本是个没什么水花的普通清晨,直到一条消息炸了整栋楼的微信八卦群-- --顶级大瓜,有要吃的没?? --楼上快说!迅速搬好小板凳! --[图片] --???这图ps的?太子爷给当司机?向助给拉车门?这他妈得是多大的千金大小姐啊! --不是ps!我刚刚亲眼看到的!太子爷真的给她当司机!!小姐姐超漂亮啊!皮肤白得闪光哇! --所以这是集团新来的cfo??这么年轻一小妹子?我怎么听说是个男的呢? --cfo个屁!能做太子爷的车后座,嘿嘿!我笑而不语~ --我只想问小姐姐,太子爷车技好不好hhhhhh 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大门口,向鲤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自然的上去为后座的少爷拉开车门,没想到开门后竟然不是少爷,而是一个明艳娇媚的少女。 “欢欢?”向鲤呆了呆,随即爆出一声夸赞,“你今天好漂亮啊!” 豫欢羞涩的一笑,“还好啦,正常水平.....” 她每天都有美美的啊,只不过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一点。 向鲤和豫欢说了好几句家常,这才想起来怎么没看见少爷,“少爷呢?” 沈常西自己开车门,冷着脸从驾驶座走下来,一身好皮肤晒得微微泛红,额角沁出细汗,虽然狼狈,却也添了一丝野性的荷尔蒙气息。 沈常西把车钥匙扔给向鲤,示意他去泊车。 向鲤被面前这景象惊叹了,他看了看沈常西,又看了看洋娃娃般精致的豫欢。 对着沈常西认真说道:“少爷,你今天好像欢欢公主的马夫哦。” 沈常西:........ - 第29章 029 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29 向鲤:“欢欢小.....” 小姐两个字没能说完, 就被沈常西的锐利的眼风拦截了。向鲤朝自己少爷投去一个狐疑的眼神。 沈常西:“叫她豫秘书。” “......哦,豫秘书.....” 向鲤怎么念这称呼就怎么觉得奇怪,他甚至不懂欢欢小姐好端端地在家画画搞创作, 为什么要被人挟持来公司朝九晚五的上班。 豫欢忙欢快地答应这个新叫法, “小鲤儿,你就叫我豫秘书吧!欢欢小姐太奇怪了,以后私底下也叫我欢欢就好!” 说到这, 她想起包里还有两颗巧克力球,于是掏出来分给向鲤一颗。 向鲤满脸惊喜,把巧克力揣进兜里, 打算等会儿到自己办公室偷偷吃, “好, 我以后就叫你欢欢!” 沈常西走在前面, 兴致缺缺地听着后方的两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扯家常,直到豫欢那句亲切的“小鲤儿”落入耳中后,他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 他怎么不知道两人关系这么好了? 沈常西冷笑, 暗含警告地看了眼笑意盈盈的豫欢, 冷漠纠正:“在公司里只有向特助,什么鲤不鲤的, 没规矩。” 随后这警告又落在了向鲤头上, “私下也叫豫秘书。” 向鲤和豫欢挨了大老板批评,面面相觑, 交换了一个“他今早吃炸/弹了吗”的眼神。 “豫秘书, 整个六十层都是可以随意活动的,左边是少爷的办公室,以及休息区,小厨房, 健身房,往右边去则是员工办公的地方,茶水间,会议室,接待室等等,这一层员工不是很多,也就二十多个吧,都是少爷亲自挑选的。” 向鲤领着豫欢把整个六十层逛了一遍,看着这堪称豪华齐备的办公区域,豫欢有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好似脚下踩着的是软绵绵的云朵。 她大学毕业那一年,也曾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给不少大集团大企业投过简历,可无一例外,都嫌她学历不够格,专业也冷门。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体验光鲜亮丽的白领生活,没有想到如今她竟然入职了国内最顶尖的企业,虽然工作内容离谱了点儿,但至少也算圆梦了。 “那我有工位吗?”豫欢兴奋地指了指右侧的大办公室,那里面有七八个正在办公的员工。 向鲤:“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的办公室在哪,得去问少爷。” “哦.....” 磨磨蹭蹭地逛完了一圈,豫欢来到了那扇滑门前,眼中有起起伏伏的情绪,仿佛是期待,又有一点点怯懦。最后她还是抬手,屈指轻敲。黄梨木一如既往发出清脆的咚咚声,满室的茶香都被震碎。 “进。” 这次豫欢掌握了技巧,其实这门把手上有一个凸起的小按钮,只需要把手放上去感应,门就能自动滑开。 说实话,她真的很喜欢这里。这方空间中每一种颜色的搭配,每一个讲究又有创意的细节,都是来自于她的画作。她仿佛是走进了梦幻国度,自己就是那个出色的深藏功与名的造梦者。 嗜娇 第51节 “盯着什么看呢?”沈常西见女孩进来了又不说话,也不知道站那发什么呆,起身走过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子。 脑袋被人当木鱼敲了好几下,豫欢不满地扁着嘴,“秘书也是有人权的.....” 她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可沈常西还是敏锐的听到了,他眯起漆黑的眼眸,两指袭过去,揪住了豫欢微微撅起的小嘴巴,不止揪,还恶劣的向里挤压。 两瓣肉乎乎的唇顿时变了形,好像掺了红心火龙果汁液的面团,任人揉搓。 “有什么人权?嗯?”他甚是恶劣,明知道豫欢的嘴巴被他挟持了,可还是咄咄逼人的追问。 豫欢嘴巴不能说话,只能靠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表达抗议,她狠狠瞪着面前的恶劣男人。 “瞪我?”沈常西哼了声,漫不经心道: “再瞪我就让你大夏天去学驾照。” “.........!?” 豫欢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粼粼的眼里顿时泛起水光来。大夏天去学驾照?那她会被晒成黑乌鸦的! 其实刚进大学的时候,豫世楠就鼓励过她把驾照拿到手,还许诺若是女儿拿到了驾照就送一台保时捷当作公主的坐骑。豫欢当时一听就心痒了,转头就报了自动档班。当时正值暑假,正好赶上骄阳似火,烈日炎炎的时段,豫欢顶着烈日,一大早七点跑去郊区学驾照。 学了两天而已,整个人直接从粉一白变成了黄二白。晚上卸妆后,她看着镜子里像跟黑煤炭的自己,嚎啕大哭了好几个小时。 弄得豫世楠左哄右哄,满口答应着“囡囡不会开车,爸爸也给你买保时捷好不好?” 自此,六千块的报名费扔水里了,她也再没有想过要学驾照。 “还瞪吗。” 沈常西一脸愉悦,松开了她柔软的唇瓣,手也没收回来,转而去顺那一头乌黑松软的长发。动作含着温柔,像给小猫顺毛。 “不瞪了.....” 豫欢垂下头,忽然觉得这种打打闹闹好没意思啊。心口袭来让人困顿的绞痛感,她想摁住心口,又觉得这样未免太矫情了。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怎么总是要欺负她? 若是单纯的以欺负她为乐就算了,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做那些过分亲密的事,说情人之间旖旎暧昧的话语, 好比现在,他把她圈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再傻也知道这是情人才能做的事。 可昨天她不是才对奶奶说过吗,他曾经是真心的。曾经而已。 这算什么? 她是玩意儿吗。 沈常西满意了,一大早差点被大太阳刺瞎的火气也散了大半,正准备领豫欢去她的专属工位时,一旁的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 一双媚眼泛红泛空,有把人心都搅碎的魔力,她仍旧是小小的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懵懂的心绪-- “沈常西,你讨厌我的话,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她想弄明白。 不想不明不白做一只在他织就的蛛网上缓慢死去的昆虫。 面前女孩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沈常西怔住了,但也只是一两秒的失神,他很快控制住心绪。 “为什么这么问?” 豫欢鼓起勇气和他对视,她以为会看到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可没有想到,那双凤眸里藏着某些晦涩的蠢蠢欲动,像风浪过境前,平静的海面。 “我不知道。就觉得你若是不讨厌我,为什么绕这么大的圈子.......” “那你呢?你讨厌我吗?”沈常西漫不经心地打断她没什么逻辑的话,语气平静太过,唯有在讨厌那两个字上有微不可察的颤意。 一晃而过。 豫欢怔住。被这反向抛回来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 讨厌他吗?不。她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否定了这个问题。这辈子,认识他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没有讨厌过他,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 见她久久失神,也不说话,也不动,沈常西的心像拉绳口袋,一点一点抽紧,抽到最后一丝空隙也不留,还被人残忍地打上结。 “算了,我不想知道。” 沈常西的眸色一沉到底。几分烦躁地掐死豫欢翩翩欲飞的思绪。 - 豫欢的工位就在沈常西的办公室内。 单独劈出来的一小片独立区域。当然,也不算小,挺宽敞的,位置也方便,左侧就临着茶水间的门,向前走两步就是单独的洗手间。功能也齐全,有专门的工作台,画架,书柜,小沙发,小茶几,躺椅...... 唯一的苦恼就是,这房间是透明的,四面八方全是玻璃,而且就在沈常西办公桌的后面,他只要转头,遥遥一望就能清楚的看到她在做什么。 豫欢觉得沈常西弄这间玻璃房是不是故意的? 真应了他说的那句,盯着她?? “我真的就在这工作吗?这都是玻璃会不会不太好啊?”豫欢面露难色,她觉得自己是被班主任盯上的坏学生。 “玻璃怎么了?我又不会看你。”沈常西轻嗤。 “那我的工作是什么啊?”豫欢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桌子竟然大有玄机,并非是普通的办公桌,倒像是专门用来搞设计绘图的工作台。桌面是玻璃,可以随意调整倾斜的角度,桌脚能升降,若是坐着累了,还能站立办公。 不止如此,书柜里摆着的也不是办公常用的经济类管理类的书籍,反而全是美术类的工具书,亦或名家画册画集。 打开桌下的抽屉,里面规整的放着绘画的工具,从颜料到画笔到画纸,应有尽有。 “这是什么?”豫欢眼尖的发现了一个没拆塑封的盒子,随即爆出惊喜的尖叫声。 她从抽屉里把盒子抱出来,像小孩拥有了心爱的玩具,整个人高兴得闪闪发光。 是最新款的ipad pro,还有配套的专用电容笔。 她馋了好久,只是太贵了,所以舍不得买。 看着她喜欢的不得了,沈常西嘴角轻微上扬。 忽然,豫欢想到了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不是送给我的?” 沈常西忍住敲她笨脑子的冲动。 “以后别用平替了,说出去都丢我的脸。”沈常西冷哼,撂下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后,转身离开了小玻璃屋。 平替?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用的一百块钱的平替电容笔啊? 豫欢怔怔地看着沈常西离开的方向出神,男人落拓清隽的背影深印在眼睛里,恍若一尺驱散黑暗的月色。心中似偷钻进了一条小蛊虫,栖息在心房里。 豫欢想了想,放下平板,快步跟在他身后。 沈常西听到背后的动静,转头,疑惑看她。 “我、我不讨厌你.....” “从来没有。” 小猫咪一样的声音闯进耳中,沈常西骤然握紧了拳,有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说,从没有讨厌过他...... - 第30章 030 【亲亲】 30 “既然你不讨厌我......” 沈常西勾唇, 凑过去,浑热的呼吸喷洒在女孩鼻尖,距离陡然拉近, 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女孩脸颊上近乎透明的细小绒毛。 他倏然贴近, 豫欢猛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冷香,肺叶舒展的瞬间腿软了软,她惶惶地向后退, “你干嘛啊.....” “那你喜欢我啊?”他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地问了句。 并不认真,甚至是某种故意的捉弄, 就像校园里那些爱调戏女生的恶劣少年。撩得人脸红心跳后, 吹着口哨拍拍屁股走人, 把所有汹涌煎熬, 忽上忽下的心情都留给对方承受。 “我、我.....”豫欢只觉得脑子里“叮”了一下,有呼吸被人褫夺的慌乱感。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窥探她所有的秘密。 牙齿打架,差点咬住舌尖。 沈常西舔了舔唇角, 眸色涌动着不明朗的情绪, 沉沉地看着她,不放过一丝破绽。半晌后, 他轻飘飘笑了声: “行了。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阴阳怪气笑什么? 说实话, 到此时此刻豫欢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嘴里说的喜欢是什么,又不甘心带着满腹疑惑地逃走, 她壮着胆子问:“.......你知道什么啊?” 沈常西不说话, 狭长的眼里闪着玩味,他轻轻点了点豫欢的胸口,途中还暧昧的停顿了一秒,仿佛要感受她擂鼓般的心跳。 “知道你的秘密。” “.............” 啊啊啊!这个臭男人! 她才没有秘密!! - 一开始, 豫欢对这间特殊的玻璃办公室是有抵触的,可一连好几天下来,她不得不羞赧于自己过于幼稚的想法。 沈常西工作起来比她想象的要认真百倍,时常连吃饭都需要她这个假秘书去提醒,一天落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大多是出去开会,参加各类五花八门的活动,以及一大堆人情酬酢的饭局酒局牌局,根本没空去“监工”她这个小秘书是不是在摸鱼。 反倒是她,时常管不住自己,眼睛不经意间就要往他那儿掠去。有时候是偷偷瞄一眼,有时候见他专注的很,就会放肆的盯着他清俊的背影看。 曾经她就被他认真读书的模样迷得七荤八素,怎么都五年了,还是逃不过他认真工作的模样?豫欢摁住自己的怦怦跳动的小心脏,隔着薄薄一层衬衫,那冰冰凉凉的醋酸料子都要被烫热了。 阳光从干净的玻璃窗洒落,宽阔的空间里充盈着夏日的野蛮劲儿,连带着沈常西安静的背影也多了些恣意的俊朗。 宽肩窄腰套在尺寸合身的定制西装里,像一只被困住的暴徒。 嗜娇 第52节 他真的是很矛盾的人啊,讨厌夏天,畏热,却喜欢阳光。 幸好她这间小玻璃屋是背阳的,否则铁定会晒黑一个度。 就在豫欢陷入呆滞时,桌上的呼叫器响了起来,“叮铃叮铃”叫地很欢。这弄得跟餐厅叫服务员一样的架势,豫欢本来还怦然心动的混乱思迅顿时跑得没影了。 哼。 沈常西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臭男人! 为了时时刻刻能使唤她,竟然在她桌上安装了呼叫器!真是骚到没边了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但凡他在手机上轻轻一点,她这儿的呼叫器就叮铃哐啷叫个不停。 “少爷,您找我什么事啊.....”豫欢走到沈常西的办公桌前,垂着小脑袋等候吩咐。 沈常西正签着文件,钢笔滑过纸张发出微粗的沙沙声,他没有抬头,“帮我加杯咖啡。” 哦。 豫欢走过去端他桌上那只骨瓷杯,一个小时前泡的咖啡已经见底,杯底残印着一圈浅浅褐色。 喝这么多咖啡?算起来,这是第三杯了。 “怎么喝这么多咖啡呀?”她没忍住,话到了嗓子口,倏一下就跑出来了。 沈常西这才抬头,手指揉了揉眉骨,整个人透着一丝疲惫,他哑着嗓:“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喝这么多咖啡?” “凌晨三点把我弄醒的是谁?” 豫欢吐了吐舌头。 昨天半夜她睡觉前忘记检查窗户了,半夜飞进来了一只蝙蝠,把她吓得半死。就连一向所向披靡的甜瓜也被吓得乱窜,一人一猫在房间内鬼哭狼嚎。 沈常西忿忿地看了眼面前没良心的笨蛋。大半夜被迫起来给她抓蝙蝠,把蝙蝠赶走之后,这东西又说她饿了....... 呵呵。 凌晨三点去厨房给她煮拉面,这他妈到底是谁伺候谁? 更别说这笨蛋吃完就睡,今早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让她在家睡,睡到了十点钟一个电话打过来,哭兮兮说她马上来上班。 上班,上个屁的班。都像她这样,那沈氏集团迟早倒闭。 豫欢自知理亏,在沈常西阴凉的眸光下灰溜溜跑去了茶水间。 来自埃塞俄比亚的咖啡豆,带着香甜的热带水果味。抓了一把放入手磨机里细细研磨,搭配滤杯滤纸,分段式绕圈注水,焖煮时香气会慢慢飘散出来,到最后,整个茶水间里都是浓郁的芳香。 “喏,冲好了。”豫欢把咖啡送到男人跟前。 沈常西抿了一口,香醇温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冲泡出来的格外好喝,总之,有点上瘾。 豫欢见他没什么事了,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位,刚迈步,就又被叫住了。 “你先站着。我有话问你。”沈常西放下杯子。 豫欢又站定,一脸你说我听着的小表情,沈常西差点被她逗笑。他清了清嗓子,说:“你刚刚盯着我看做什么?” 豫欢愣了一秒,随后刷一下揪紧了小手,矢口否认:“啊?没有啊,我没有盯着你看啊!” 沈常西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她,眉峰玩味轻挑。 豫欢急了:“我真没盯着你看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下好了,假的都被她弄成真的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沈常西短促地笑了声,懒然抬手,指了指桌上摆着的电脑。超大尺寸的屏幕,此时正处在睡眠黑屏状态当中。 “嗯,你是没盯着我看。”他眉眼中透着几分痞气,怪腔怪调来了句。 豫欢不知道他指着一台没开机的电脑是什么意思,盯着那黑漆漆的屏幕思索了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屏幕光可鉴人,跟镜子没区别!! 所以她在后面偷偷做什么全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太无耻了!你偷窥我!”豫欢捏着拳头,鼓起腮帮子。 沈常西眸色幽暗,像两口深不可测的古井:“说吧,盯着我那么久在打什么坏主意?嗯?” 豫欢咬着唇,耳尖肉眼可见的蹿上一抹新红,羞答答的,让人想一把掐下来,放在掌中把玩。 她一边绞尽脑汁怎么糊弄过去,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是因为刚刚我妈跟我发微信说在清理陵城的房子,拍了照片问我在落在陵城的画稿要不要一起带过来.....我想着想着就、就发呆了啊....真不是盯着你看.....” 说到最后,她把头埋了起来,像一只落荒的鹌鹑。 “你爸妈打算搬回来了?”沈常西眼里闪过一丝光。 “嗯,听说是有家风投公司投资了大伯的公司,大伯决心支持我爸拓展上京的市场,所以他们就打算彻底搬过来了。” 想到这件事,豫欢就止不住开心,只要父亲能一举拿下沈氏的项目,新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就不用愁了,抛开利润不谈,至少三年内靠这笔单子就能维持公司的日常运转。 沈常西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咖啡,氤氲的热气掩去了他眸中的情绪,“那挺好。” 霍宸做事还算靠谱,现在看来,豫家那边没有发现这家风投公司与他有关。 提起沈氏的物业项目,豫欢的心情可谓喜忧参半。就目前进程来看,父亲还不够格接触到沈常西这一层,所以并不知道沈常西就是当年的齐屿,可下周就是开标会了,沈常西作为负责人自然要参会,到时候就不免会和父亲打照面....... 豫欢想到这修罗场的画面就头皮发麻。 若是被父亲知道她跑来给沈常西当女仆当秘书,会不会拍案而起,连带着到手的项目都不要了? 豫欢欲言又止:“少爷.....项目开标那.....” “你放心。”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未等她说我,沈常西冷漠打断。 男人掀起眸,不咸不淡地看她,语气也平然,仿佛是一个抽离于人间的画中人,“我说了把项目给你爸,就自然会给。你不用来提醒我。”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急匆匆打断她的话。也许是不想提醒自己,也许根本就是怕她戳破,对她而言,留在他身边只是她被迫无奈后做出的抉择,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若是她没有分毫软肋捏在他手里,她会不会连看他一眼都吝啬?会不会想尽千方百计的避开所有与他的交集?会不会如她一开始所说的,他们干脆就做陌生人? 陌生人三个字无限放大,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他忽然抬手,把咖啡往前一推。 本来还平静的骨瓷杯赫然掀起风浪,咖啡色的液体猛烈晃荡,溅出来些许。瓷杯和桌面摩擦发出“嗞”的声音,微弱,但刺耳。 豫欢觉得那点响动是往她心口而来的,她用湿漉漉的眸去探他的情绪,触及到无垠的冰冷后,又仓促收回目光。 只能狼狈扯出一抹笑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咖啡端下去。”沈常西冷声命令。 不给她任何解释亦或狡辩的机会,沈常西先一步截断所有的可能。 - 接下来沈常西仿佛消失了。到了第三天,豫欢才觉出事情不对劲了。 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 她私下发微信去问向鲤,得知原来沈常西去了锦城出短差。沈氏那边新落成了一个大型商场,沈常西是过去剪彩的,顺便考察当地的分公司。 哦,出差。 连出差都不跟她说?这男人什么意思啊? 豫欢盯着沈常西的微信头像发呆, 自从搬去小洋楼后,沈常西就连回家回地晚些,都会在微信上跟她提一句。这次竟然连去外地出差都没有知会她。 难道是生气了?生什么气呢? 不可能还在为三天前她那句没说完的话生气吧?? 豫欢越想越纳闷。 两人的聊天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沈常西问她想不想吃福记的草莓蛋糕,她则回复了一连串可爱的兔子表情包。 其实那天下午,她想问的并不是与项目有关的事啊,她只是单纯的想让沈常西在她父亲面前保密她入职沈氏的事,不然父亲若是知道她为了家里的生意跑去给人当牛做马,冲动之下,铁定要找沈常西麻烦。 说不定两人打一架都有可能! 父亲的脾气就跟沉睡的火山一样,轻易不显,一旦爆发那就是拦都拦不住。 算了。 总归是她理亏,没有把事情解释清楚。 豫欢想了好半天,还是决定发一条消息过去。明明是一个简单的问候,可她删了又敲字,敲完不满意又删,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几遍,总是觉得奇怪又别扭。 她欲哭无泪的放下手机,瘫在椅子上,那颓废的模样活像是被熊孩子挖空了棉花芯的破布熊。 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抬手一看,双腿跟火箭发射一样,直直跳了起来。 是沈常西的消息弹了进来。 scx:? 一个问号而已,这没什么。 可视线往上稍稍挪那么一寸,就能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误发出去的消息,看到那一排整齐的嘟嘴小黄脸的表情后,豫欢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发了什么鬼? huanhuan:[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豫欢:???? 她发誓她明明把那一行表情删了,并且发誓她想发的表情是[可怜]而不是[亲亲]!! 很快,手机又接连振动了两下。 豫欢一僵硬,抬手捂住眼睛后,又开了一条指缝,从那窄窄的缝里,看到了屏幕上的消息-- scx:也就这点道行[微笑] scx:回来了可以考虑给你亲[微笑] scx:前提是,你求我[微笑] 豫欢:? 这都什么骚男人? 嗜娇 第53节 - 第31章 031 反正是他的食物,想吃就吃…… 31 又看了一遍昨天和豫欢的聊天记录, 沈常西放下手机,继续面色如常听着底下人做季度经营报告。 沈氏集团在锦城最大的盘子当属市中心的锦都国际金融中心,地标性建筑, 百来亿投资, 沈氏集团战略部署的重中之重。 十年前,国宁中心的成功带给了整个沈氏质的飞跃,几年过去了, 如何再打造出一个“国宁中心”成了整个集团最重要的战略计划。 其实计划开始,沈时如看好的并不是锦城,而是隔壁的江城。 刚巧那一年因为机缘巧合, 沈常西被沈家找了回来, 上上下下一片喜气, 沈时如也不过是指着一堆地图和资料, 随口一问自己刚满二十岁的儿子。 沈时如没打算得到什么建设性意见,不过是找机会和儿子建立感情而已,沈常西当时没说什么, 转头就把一堆的资料都报回自己房间。 之后的三个月里, 沈常西亲自跑了地图里的每一个城市,写下了一片扎实的调研报告, 得出的结论是锦城。 事实证明, 沈常西的想法不错,近几年, 伴随着短视频的大热, 锦城政府靠打造新兴旅游业,女性经济成功跻身为目前几大炙手可热的网红城市之一,发展势头迅猛,短短五年内名气赶超一票上游二线城市。 “沈总, 晚上我们订了个大包厢,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去玩玩?大家伙安排了一些有意思的本地特色,就当尝个新鲜,您放心,都是我们底下人精心点的菜,包您满意!” 会议结束后,分公司的老总递过去一支烟,恭敬的语气里包含着一些独属于男人之间才能懂的暗示。 得知上头的太子爷要来微服私访,分公司的几个高层又是喜又是忧,唯恐哪里招待不周。 这一连三四天,什么泡温泉,什么spa按摩,什么吃听曲喝酒等等,各项精彩的节目安排了个遍。没想到太子爷都是淡淡的,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没兴趣。 没兴趣,那估计是安排得不到位。 也怪他们没敢唐突地往这方面想,只是以为太子爷这种气质高华的男人不好中年男那一口,但转念一想,不都是男人嘛?哪有不喜欢的漂亮的刺激的! 更何况,锦城的高端娱乐会所,是全国都出名的。 沈常西把烟接过来,又拒绝了对面殷勤点火的动作,只是把烟拿在手里把玩,眉眼疏落,只当没听见对方话里的暗示,“黄总客气。今晚就不了,还得赶回京的飞机。” “沈总这么快就回京了?不是安排了明天再玩一天?” “家里有人催的紧。”沈常西把烟咬在嘴里,懒然笑了声。 就是催的紧。 他才出门三天,就一大堆的亲亲发了过来。这不是暗示他早点回去是什么?还以为那东西有多大的本事,其实早就想他想的要发疯了吧! 思及此处,沈常西眼中转过一丝愉悦。 坐在对面的一票高层面面相觑。 家里有人催的紧?这不是已婚人士专用话术? - 被临时通知晚上就要回上京后,向鲤有那么亿点点的崩溃。去机场的路上,向鲤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 “少爷你能不能别这么缺德?我都把明天的蛋糕订好了,现在好了,吃都吃不到了!” 真是煮熟的鸭子都能飞。 沈常西很想把聒噪的吃货扔下车,可听到蛋糕二字后还是勉勉强强搭了腔:“什么蛋糕?” “就这边很出名的一家甜品店呗,听人说这家主打的草莓慕斯比福记还好吃!” 比福记还好吃。 沈常西想到读书的时候,那东西一天到晚就念叨着要吃福记的草莓蛋糕。可福记不是连锁店,唯一的总店坐落在城北的一家破小区附近,从豫家的别墅开车过去都要将近一个多小时,更何况这家店不接受预订,凡是去买的都得在那排队,每天限量供应,卖完就收摊。 有一次周末,他一大早五点起床,坐地铁横穿了大半个上京,才给她捎回来一块心心念念的蛋糕。 “店在哪?”沈常西边问边看了眼腕表。 “现在去?”向鲤眼中的光燃起又熄灭,闷闷道,“这家火爆的很,不预约根本吃不到。烦!” 沈常西冷冷瞥了他一眼,“瞧你这出息。” 一小时后,沈常西手里提着一个八寸的小蛋糕从甜品店出来,身后一个男生正激动地跟他女朋友讲电话-- “媳妇儿,今晚老公带你吃海鲜自助去!” “.......是发财了.....就刚刚一哥们出十倍价买了我的蛋糕,我去,这小说里的桥段被老子碰到了。那哥们真够浪漫啊!” 回到车上后,沈常西把蛋糕放在冰柜里,向鲤直勾勾的盯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少爷,我能吃一口吗?” “想吃你自己去买。” “????” - 飞机落地已是凌晨一点,马不停蹄的回到小洋楼已经快两点了。四周安安静静的,唯有院子燃了两盏夜灯,遥遥望去,那浓酽昏黄的暖光像两只寂寞的小月亮。 沈常西让司机先回去,提着草莓蛋糕进了屋。 他没有开灯,凭着昏暗的视线和感觉走到了厨房,打开冰箱后才得见一丝明亮的光,把蛋糕安置好后,他才上楼去。 “谁在那啊?” “少爷吗?” 沈常西没想到刻意放轻了脚步还是打扰了恩叔休息。恩叔依稀瞧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提着小夜灯走近,没想到还真是少爷。 “怎么今晚赶回来了?飞机不是明天下午吗?” 沈常西也没过多解释,只是让他赶紧回去睡觉。恩叔见现下是有些晚,也怕打扰沈常西休息,只是说了句若是饿了,就叫张妈起来做碗馄饨吃。 --“今天下午包的馄饨,鲜得很,欢欢小姐吃了一海碗。” 沈常西差点笑出声来,恨不得立刻把那死睡的东西揪起来。 都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怎么?偏偏她一边暗示想他把他催回来,一边偷偷摸摸吃一海碗馄饨?? 小骗子。 虽然连着几天连轴转,加之大晚上的舟车劳顿,可沈常西的面容没有丝毫倦色,一双深黑的眸子在夜色里亮着,像两段月光。 上了三楼,他也没开廊灯,凭着方向感摸到了自己的卧室,洗澡换衣服,一通操作之后,整个人更加精神。 看了眼几案上指着两点半的古董西洋钟,想了想,没忍住,悄悄出了卧室,又摸到了斜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轻压把手,锁芯转动出极细微的响动,像喟叹,又像某种炙热的喘气。 门开合的瞬间突突涌出来一阵风,沾着馥郁的兰花香气,还有一息少女独有的幽甜。 这香气像有独立意识的精魅,感知到他这个不速之客的闯入,丝丝入扣的缠了上来。 穿过毛孔,顺着血液,直达心脏。 在刹那的恍惚过后,沈常西迅速把门关上,步伐慢而冷静,破开凝固的空气,踱到了床边上。 豫欢睡觉是规矩的,很少乱动,小小的一团裹在松软的薄被里,像粽子,只要剥开那层粽叶,就能吃到里面软糯粘牙的香甜。 沈常西的眸在黑暗里越发灼亮,喉尖止不住的上下翻滚。 本来只打算看一眼而已,而现在他竟然想要更多。黑暗容易放大一个人的贪念,毕竟在这样绝对幽深的空间里,做坏事也没人看见吧? 坏事..... 沈常西虚虚眯眼,借着轻薄的月光去描摹她恬静的睡颜,每一寸细节都不放过,从饱满光洁的额,蝶翅般卷翘的睫毛,再到挺立的小鼻尖,偏幼态的人中,以及....... 饱满的,晶莹的,香嫩的,诱惑的唇。 也许是黑暗包容了一切卑劣肮脏的想法,男人舌尖舔了舔唇角,放肆的侵略从眼里迸发出来,胸腔的心脏仿佛要一跃而出。 每一次滚烫的跳动都在催促着他,做点什么。 深深吸入一口香气,吐纳过后,他直接换了种更强势的姿态靠近她,这次干脆坐在了床沿,指尖触着女孩细嫩的脸颊。 常年运动导致男人的拇指粗粝,衬得指下的肌肤更滑腻。 不碰倒好,这一碰愈发不可收拾,沈常西感觉浑身都是燥动的,胸中仿佛有一头猛兽在叫嚣。 虽然眼下的情形有那么点胜之不武,但总归是他的食物。 早吃晚吃,缓吃急吃,煮着吃拌着吃,不是想吃就吃? 下一秒,女孩尖巧的下巴落入掌中,沈常西俯身,咬住那颗小小的唇珠,用牙齿一点一点品尝。 铺天盖地的芳香控住了他所有呼吸,除了加深,他没有退后的余地。 豫欢在陷入一觉甜梦中,鼻尖嗅到了不属于这个空间的香气,她下意识皱了皱小鼻子,只当是梦得太真实了。 沈常西吻得用力,仅剩的理智让他还克制着最后一寸力道,刚好徘徊在弄醒她的那最小阈值。 手不知不觉的掀开了薄被一角...... 忽然,一丝娇哼声从唇齿中溢出来。 沈常西顿了顿动作,像警觉的凶兽。 顿了两秒过后,发现一切平安,他继续。 带着报复的狠意,似乎惩罚她在睡梦中也让人不好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常西餍足地回到房间。 月光下,他看着手上一片晶莹,把指尖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好甜。 直到困意终于漫了上来,他这才不舍地走到洗手间,把那濡湿的滑腻冲洗干净。 - 翌日。 豫欢踏着欢快的早安铃声起床,睁开惺忪的睡眼,又伸了个懒腰。 打哈欠的时候,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嘴巴好疼啊?她疑惑的皱起小眉头,伸手去碰。 “嘶....”她抽了口凉气。 嗜娇 第54节 真疼! 豫欢一秒都没磨蹭,翻身下床冲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她差点尖叫出声。 她的嘴巴怎么成这样了!又肿又红,还破皮啦!!明明她昨天没有偷懒,乖乖的涂了润唇膏!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新买的唇膜用了过敏?可前天她也用了啊,也没见过敏。豫欢带着满腹疑惑洗漱穿衣,化妆的时候她用了深红色的口红,试图靠心机妖艳的妆容让人忽略掉她肿大的嘴巴。 一切收拾完毕后出门,刚巧对上从卧室走出来的沈常西。 “你什么回来的!?”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吗? “两点。”沈常西淡淡答。 半夜两点?这么晚还赶回来?豫欢睁着大眼睛,上下睃巡着面前的男人。 简单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裤,没有穿正式的皮鞋,反而配了一双复古的运动鞋,明明是干净清爽的一身被他穿出了纨绔子弟的落拓不羁。 不是两点才回吗?那加上洗澡什么的,也要弄到半夜三点了吧...... 可这人看上去怎么这么精神?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哦。”豫欢没说什么。 两人吃过早餐后,惯例一起去上班。 坐在车上,豫欢掏出镜子看着自己的嘴巴,总觉得好丑啊!而且好疼,一碰就疼,稍微张大一点也疼。早上张妈做了那么好吃的牛肉面她都没吃完,她怕吃了牛肉又上火。 “怎么了?”沈常西斜眼,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豫欢放下镜子,转头看他,有点撒娇的意味:“我嘴好疼!” 沈常西:“......” 他滚了滚喉结,看了眼那红肿的唇。 “为什么嘴会疼?” 豫欢摇摇头,认真的说:“不知道啊,估计是昨晚窗户没关紧,飞了马蜂进来把我的嘴扎了吧。” “……” 他是…马蜂? - 第32章 032 让她连死都不怕的少年 32 这日下午, 豫欢跟沈常西请了半天假,来父母这边拿东西,顺便蹭饭。 周蔓晴是妥妥的浪漫主义, 人到中年, 经历了大风大浪,也磨不去爱折腾的性子。在上京的老城区里租了一套一百来平的两室两厅,又咬咬牙花了小几万让人装修改造, 花花草草一弄,硬是营造出了精致浪漫的北欧风情。 房子前一周才彻底竣工,豫欢这是第二次来。 她很是喜欢这个新家, 虽然是租来的小房子, 但至少他们一家人终于在上京有一个栖息地了。 围着家里的花花草草一顿猛拍, 简单弄个滤镜就是漂亮的手机壁纸。小茶几上的墨绿浮雕玻璃瓶是她的最爱, 盈盈一汪碧绿,里头插着七八朵含苞待放的粉芍药。 “囡囡,你的嘴怎么了?最近吃辣吃多了?” 周蔓晴一见女儿就围着她上下打量, 生怕那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几两猫肉又给瘦没了。瘦倒是没瘦, 反而脸颊处更丰润饱满,像两颗香软的水蜜桃。 就是嘴怎么红艳艳的?还有些微肿?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都肿了好几天了, 估计是过敏了吧。” 豫欢想到这事就烦的很,本来以为是上火了, 涂了薄荷唇膏就能好, 哪知道一点消下去的迹象都没有,更可怕的是,她今早起来,发现胸前, 腰侧也多出几道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人揉出来的,骇人得厉害。 她最近明明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怎么像是过敏的症状,看来要去医院开点退敏药才行。 周蔓晴担忧的念叨:“你是易过敏体质,吃东西得注意点啊,少吃海鲜,尤其是菠萝,听到没!” “哎呀,听到了!”豫欢笑着揪了一片芍药枝上的小叶子,放在手里搓着玩。 母女二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周蔓晴去厨房做饭,豫欢则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看粉丝们的留言。 她一年前注册了专门用来po画作的微博号,“huanhuan爱画画”,如今也有小几万的粉丝了。最近po出来的几张注入古典国风元素的画稿好评度很高,她选了自己喜欢的唐诗宋词,用自己的画风去还原古代文豪笔下的壮阔风景。 这组诗词系列中有一幅画最出圈,灵感来源于欧阳修的“泪眼问花花不语”一词。她画了一个身穿赤红戏服的女子,握着一只金簪,从悬崖间的秋千上纵身一跃,周身萦绕着风雨,落花,残蝶。这幅画她足足构思了三天,用了接近80个小时才画出来,每一片落花都是精雕细琢。 底下粉丝的评论也很给力-- 【食用这画请配上安年新发的《凋红颜》当bgm,直接给老子整哭!!太有氛围感了!!】 【电影海报即视感!视觉冲击力太牛啦!电影主创不来找huan画海报真是大亏!!】 【我宣布,蝶恋花妹妹是我的top1,雨霖铃妹妹只能委屈排第二啦】 【huan老师考虑开个暑假班吗?我最近买了平板都不知道该怎么画】 【我是huan老婆颜粉!!啥妹妹都没有huan妹妹可爱(╯3╰)】 【楼上+1,老婆什么时候发自拍啊.....饿饿!饭饭!】 【+10086,只想舔老婆的颜,当然妹妹们的颜也舔舔舔!】 往下翻评论,越翻画风越.....不对劲怎么回事? 去年年末,她拍过一个画画的视频,脸就出镜了两秒而已!偏偏就是这两秒的露脸被粉丝截图了下来,疯狂在评论区或者私信里求自拍。 豫欢想了想,还是用手机拍了两张侧颜,发了微博后就去书房拿画稿。这次回上京,母亲把她在陵城小住时画的稿子全部带了过来,说是一张没扔,整个打包丢进了行李箱。虽然以前的画风不够成熟,有很严重的模仿痕迹,但胜在想法有灵气,有时候拿出来参考参考对拓宽思维有帮助。 书柜里摆着厚厚一摞画纸,她随意翻了顶上的几张后就全部放进了包里,干脆回了小洋楼再仔细整理,现在还不如去厨房帮妈妈打打下手。 毕竟她现在的自由时光都是从沈常西这个大魔头嘴里抠出来的。 一小时后,餐桌上摆了三菜一汤,百合炒香芹,胡萝卜炒肉丝,茄子肉沫煲,还有莲藕排骨汤。 “妈,爸今晚不回来吃饭了吗?”豫欢看着桌上只摆了两幅碗筷。 周蔓晴示意女儿不用等,先吃就行,“你爸今晚约了几个老朋友叙旧,怕是要晚一点回来。你若是还要画画那吃完了就先去。不用等他。” 豫欢点点头,专心吃起饭来。 等到晚上七点,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这个时候有电话插进来? 如今她的社交圈很窄,真正能聊天的好朋友也只剩下皎皎一个人,但皎皎这丫头神出鬼没,三天两头找不到人,不是去庙里祈福,求佛祖保佑她活过二十三岁,就是满世界溜达,争取二十三岁之前把全世界玩个遍。 除了皎皎,那就只剩下...... 手机都不用翻过来,就知道是谁。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手机震了几下就没声了,很快,电话又一次插了进来。 “囡囡,想什么呢,电话都响好久了。” 周蔓晴推了推女儿的肩膀,正要帮她去拿手机时,豫欢一个激灵,飞速把手机抢到自己手里。 周蔓晴:? “妈....是领导!领导打来的,我去阳台接哈....”豫欢支支吾吾,一溜烟就滑去了阳台,把玻璃门关上,这才接了电话。 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周蔓晴听不到对话,只是出神地望着女儿娇赧的背影,这好好的孩子,接个电话脸红什么啊? “老板的电话都敢不接,又想被扣钱?”男人清冽醉人的嗓中掺着一丝笑意,听上去心情不错。 豫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沈常西自从出差回来后,每天都心情愉悦,对她更是和颜悦色极了,有时候她说错了话,也只是凶巴巴地威胁她两句,那威胁里面都是带着逗弄。 整个人就像..... 对!就像一只吃饱喝足了的狮子! “刚刚在和我妈说话呢......” “什么时候回来?我派司机去接你。” 豫欢忙不迭摇头,“千万别来接我啊!你那劳斯莱斯往小区里一杵,你让我怎么跟爸妈解释啊!” “那我换台你喜欢的保时捷。” 豫欢无语:“........” 沈常西见她不说话,大概能想到她气鼓鼓的小表情,只是短促地笑了声:“限你一个小时内回家。不然我就让人来接了。” 豫欢张了张嘴,茫然道:“可.....不是说好的今晚让我在家呆久一点吗.....” 沈常西不松口,换了种凉飕飕的语气:“让你呆了七个小时,够久了。” 豫欢哽了下,不知怎的,眼圈倏地就红了,喉里冒出的气音颤颤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讨厌你!”她嚅嗫着,闷了一句出来。 电话对面长久一滞,豫欢感受到对面的呼吸错乱了好几个节拍。半晌之后,她又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气,很轻,瞬息而过,只因为她恰好在那一秒凝了神,不然肯定无法捕捉这幽微的情绪。 他叹什么气呢?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沈常西的低声,带着服输:“.....别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让人把车停在地铁口附近,不会被你爸妈发现。” 他这句话虽然没有过分流露的情绪,可妥帖的,无奈的,宠溺的复杂情绪都饱含在了那声叹息里。 豫欢微怔,猛然间,心有破防之感。 为那声转瞬而逝的叹息,为他的温柔,为他一如既往把她细致安放。 她不是一个笨蛋啊,她也有心,她也有感觉,她能分清楚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占有。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如他嘴上所说的那样,要她过来就是狠狠的欺负她羞辱她?细细回想,和他生活的这一个月里,他真的有把她当成佣人使唤过吗?没有,一天都没有。 他好像真的没有变过啊。 在对她这件事上,他总会表现出一种超脱原则超脱情绪的宽宥,如今的他和从前并没有半分区别,即使她冷漠又狠心地伤害过他。 咸味的泪珠子在眼眶打转,可整颗心却尝到甜蜜的滋味,她在心里啐了一句自己不争气,抹掉眼泪,对着今晚银盘般的月亮笑了。 她这算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吗? “谢谢你少爷.....” “少卖乖。”沈常西轻蔑地扯了扯唇,“我不吃你这一套。” 豫欢瓮了瓮,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 嗜娇 第55节 她娇娇婉婉地拿软刺儿怼他:“哼。就知道嘴硬!你明明就吃我这一套!” 说完,她捂住狂跳的心脏,不等那边有声音就给挂了,浓稠的夜色也遮不住她脸上烧起来的绯红色。 有多久,没有在他面前恃宠而骄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感觉就像致幻的毒.品,只要沾上一点,就戒不掉了。 可她真的好喜欢啊..... - 就这样坐到了十点,豫欢和母亲依依不舍的分别,没想到刚下电梯就撞上了回来的豫世楠。 “爸!你回来了?”豫欢眼睛一亮,没想到还真被她等到了。 豫世楠喝了酒,但没醉,那双比雪还亮的眼睛落在女儿身上,久久凝视,竟然一时半会忘了女儿在和他说话。 他满脑子都是今晚饭局上,朋友私下拉住他,明里暗里提点他的那番话。 “爸!爸?” 豫欢一连叫了好几声,豫世楠这才回过神。 “哦哦,爸喝得有些多了,头有些昏。怎么了?囡囡刚刚说什么?” “爸,你血压高,还是得少喝酒。我和妈妈都会担心的!” 豫世楠笑了笑,“喝的不多,两杯而已。” “您就知道骗人!从小到大都是!”豫欢不满地嘟起嘴。 怎么身边的男人都爱骗人呢?难道男性的本体是撒谎精? “对了,欢欢.....”豫世楠欲言又止,在酒精的催促下,他还是提起了那个在他们家被打上禁忌标签的名字-- “你最近和齐屿有联系吗?” 豫欢娇俏的笑颜顿时凝固。 父亲好端端的提起齐屿做什么?难道他知道了沈常西就是当年的齐屿?他见了沈常西?? 一连串的疑惑从脑中闪过,弄得她心下方寸大乱。 “没、没有啊。我和他五年没联系了....”豫欢把头垂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看了几秒后她又抬头,“爸,你突然提他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我今天喝多了,在饭店里看到一个很像他的服务员,可能看走眼了吧。”豫世楠压下心头的复杂,尽量显得平常,再平常一点。 这个名字,这个少年,对女儿来说有多刻骨铭心,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是让她连死都不怕的少年。 想到五年前,女儿曾对着那少年的画像,吃下整整一个菠萝,他就心有余悸。 菠萝..... 豫欢从小就对菠萝过敏,五岁的时候,因为偷吃了一块菠萝而浑身发红,当场休克,把全家人都吓坏了。 从此以后,豫家再也没有出现菠萝这种食物,即使是菠萝味的糖,菠萝味的冰棍,任何带菠萝这两个字的东西,豫家上下都避之不及。 “天太晚了,干脆爸爸送你回去吧。要不如你和你妈挤一挤,爸爸睡沙发就行。”豫世楠询问。 “不用不用!我打的网约车都已经到了,爸,你快回去吧!” 豫欢唯恐父亲会送她回去,赶忙摁下电梯按钮,连推带扯把父亲送上了电梯。看着电梯一路到了五楼,她这才松一口气。 转身,推开单元门,踏着清冷如水的月光,进了夜色。 - 次日。沈氏集团总部。 在冷眼瞧着豫欢打了第五个哈欠的时候,沈常西终于忍不住了,屈指对着她脑袋敲了下,发狠的力道在触上少女时,还是悬崖勒马,控住了五分。 “再打哈欠就扣你工资。” 豫欢倏地捂住嘴,因为打哈欠而泛出的生理泪水萦绕在眼眶里,一双楚楚可怜的水瞳睁大,无声地控诉着面前人的不讲理。 “下次还敢不敢那么晚回家?”沈常西拒绝她的装可怜,冷声责问。 “我那也是回家!回我爸妈家!”豫欢不乐意地呛了一句回去。 沈常西被她堵得一愣,随后细致地去品味她口中的话,眸里转过一瞬间的亮色。 怎么听上去是一个回夫家,一个回娘家?毕竟都是她的家。 豫欢忐忑地去偷瞄他的脸色,纳罕的发现他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沈常西抬手,暧昧地勾了勾豫欢白玉般的小耳垂,“嗯,下次你回家,我开车送你。” 送她回娘家,自然得他亲自来。 豫欢莫名其妙,不懂面前这人怎么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又春光灿烂。 真是奇怪的男人。 中午,离下班的点还有五分钟,豫欢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奔向十五楼的食堂了。 沈氏的食堂果然跟传闻的一样,不,甚至更好更夸张!菜品比酒店自助更丰富不说,还分西式和中式两种,更有各种新鲜榨果汁,小甜点,冰激凌无限量供应。 有时沈常西中午去应约饭局酒局,不方便带她,她就会一个人悠闲地跑去食堂吃自助。 豫欢哒哒地从自己的小办公室走出来,跑到沈常西的办公桌前,“少爷,你今天中午有饭局吗?” 沈常西签完桌上最后一张票据,这才给了她一个眼风,“没。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麻烦!我吃食堂就好!那......”她转了一圈灵动的眼珠子,“那我先去了?” 若是去晚了就抢不到第一波菜了。 前天她就是去晚了半小时,结果草莓味的慕斯蛋糕就被抢光啦!今天她提前托人问了菜单,果然又是有草莓慕斯的一天! 沈常西没好气地觑了眼豫欢,差点被她气笑。 瞧这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说的好像他平日里亏待了她一样。上次出差从锦城带回来的草莓蛋糕,整整八寸,全部进了她的肚子。一口也没分给他。 虽然,他还是尝了一口奶油,从她唇上偷下来的。 “一起去。”沈常西旋上钢笔盖,慢条斯理地把那只昂贵的铂金钢笔放回笔架。 “一起去??” 她这个小秘书和大老板一起去员工餐厅?? “嗯。” 听上去,沈常西并没有开玩笑。 他认真的。 - 今天中午,员工餐厅掀起了轩然大波。 本来就是高素质的沈氏员工们更是急于展示自己礼貌谦让的一面,为老板开道,比打菜更重要。当然,看老板和“小秘书”之间的互动,比吃饭更重要。 --“哼!我就知道太子爷和豫秘书有几leg!之前说他俩没关系的人都给老娘滚出来跪下!” --“上面英语过四级了吗?腿就是腿,能好好说吗?” --“我去我去!快看啊!太子爷跟豫秘书拿筷子!!!我眼要瞎了!” --“万万没想到,我来公司吃的第一顿狗粮来自自家老板?” --“只有我注意到豫妹妹最近好像胖了点吗?合理推测,老板私底下投喂过猛→_→” “这个不错,你尝尝。” 沈常西面无表情,即使是处于八卦的漩涡中心也稳坐钓鱼台,他平静地把自己盘中的一块芝士紫薯卷夹到豫欢的餐盘里。 豫欢盯着那块紫薯卷,发呆。 吃?不吃? 关键是他能不能让她好好的吃顿饭啊!没发现因为他非要和她一起下来,非要和她坐一桌,导致全餐厅百来人都在盯着她看吗?? 坐一桌就算了,秘书跟着老板坐也情有可原,可他跟她夹菜算怎么一回事啊?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跟老板搞暧昧? 暧昧? 想到这个词,豫欢的脸悄悄爬上了羞涩的红晕。 她才不要去和老板搞办公室暧昧! “忘了拿饮料了,我去拿杯饮料。”豫欢慌乱地站起来。 “帮我也带一杯。” “哦....你要喝什么?” “和你喝一样的。” “.......” 这男人真是够了!在自己员工眼皮子底下还骚操作一大堆?也不怕登上内部新闻头条? 豫欢走到饮料区,望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饮料,也没有心思去细看介绍牌,随便拿了两杯不同的。 一杯黄色一杯红色,看上去大概是橙汁,西瓜汁之类的。 把红色的递给沈常西,给自己留了黄色的那杯。 豫欢插上吸管迫不及待吸溜了一口,直到尝出这是什么果汁后,豫欢整个人僵了瞬,不过很快,她面色无虞地咽了下去。 继续吃饭。 沈常西瞟了眼自己面前的西瓜汁,又看了看豫欢面前的那杯黄灿灿的果汁,心下有轻微的不爽。 心里有个幼稚的声音叫嚣:他不要喝别的,他就想喝和豫欢一样的。 行。就要喝豫欢一样的。 大脑立即批准这一幼稚的想法。 沈常西伸手,越过自己那半边桌子,把那杯黄灿灿的饮料握在手里。 嗜娇 第56节 “你干嘛啊!你别喝我的啊!”豫欢见他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得心里突突一跳,说话的声音没把住,几分微不可察的尖利在里头。 她伸手就去和他抢,完全没顾忌周围全是盯着他们的眼睛。 沈常西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他飞快掠了眼手中的杯子。 当即断定,这杯饮料有问题。 他更快一步,把饮料拿过来,就着豫欢喝过的吸管吸了一口,直到尝出那是什么味道后,他脸色遽然一变。 是菠萝。 他当即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定慌错的心神,随后冷静地站起来,直接绕到豫欢身边,把人给拽了起来。 “走,去医院。” 沉到深渊最底的几个字。 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并非没有温度,是太害怕了,这种恐惧让他和死人没区别。 场面一度降到冰点,从热闹到安静只需要零点一秒。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随大流地跟着其他人不做声,停止了交谈。 豫欢死死咬住下唇,倔犟地把头偏向一边。 “不用去.....”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 “我抱你去。”沈常西不跟她啰嗦,直接躬身,准备把人扛在肩上。 “真的不用去!”豫欢慌不择路地退后。 “真的.....”她已经快哭出来了。 “为什么?”沈常西用最后的理智磨出这句话。 不敢再看那双寒潭深重的眼眸,她轻轻道:“因为我已经对菠萝不过敏了。” - 第33章 033 你是真笨啊..... 33 从医院回程的路上, 车厢内气氛凝滞,阴云密布,压得人心头发慌。 这趟临时的行程太赶, 沈常西就连通知司机备车的耐心都没有, 自己拿了车钥匙,把豫欢连扯带抱地弄上了车。一路都在超速的边缘疾驰。 豫欢坐在副驾驶,趁着沈常西在开车, 顾暇不到其它,偷偷用余光去探他。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时的脸色。 阴沉,暗, 涩。像一杯被晾了几天几夜的陈酽茶水。 “你怎么不开心啊?医生不都说我没事吗?”豫欢纠结了好久, 小心翼翼地用小拇指去勾男人搭在档位上的手背。 悉悉索索的触感, 像一只小昆虫爬过皮肤。 沈常西的手背动了下, 他强迫自己看前路。大脑里各种信息杂糅成一团,状态还没有从大起大落中缓过来,唯有沉默能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失态。 五年前, 豫欢以为他不信, 还特意在他面前偷偷舔了一口菠萝,不过十分钟身上就出现了红肿的情况。 所以一个对菠萝过敏的人突然一觉醒来就不过敏了? 这种哄小孩的话术让他怎么能信?可偏偏, 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她真的不过敏了。 没有浑身发红,也没有呼吸困难, 更没有休克, 整个人好端端地站在那,一丝异样都没有。 “少爷...我在跟你说话....”豫欢见他不说话,心下的情绪更加紊乱,她不喜欢这种气氛。 她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对未知的失控感在她心里翻搅,当然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他不该对她有任何难受的,自责的情绪。可他那紧皱不放的眉头,绷僵的背脊,额头上的汗珠,一切的一切都在昭彰着他的情绪。 “你说,我听着。”沈常西终于开口,声音微微嘶哑。 “刚刚你和医生偷偷摸摸说什么啊?怎么还不给我听呀!”豫欢好似感觉不到气氛的压抑,故作轻松的笑着说。 小指头又勾了勾。 这次变成了一只讨好的小猫咪。 此时正好偶遇一台洒水车,像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前车窗顿时一片模糊。沈常西这才有了契机把手从豫欢的小指头下抽出来,他去开雨刷器。 脑中不断回现着刚刚和医生的对话-- “医生,明明五年前她对菠萝的反应都是很强烈的,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都没有免疫,突然这几年就免疫了?这种情况可能吗?” “对某种过敏食物产生免疫的情况是有的,毕竟随着人体成长,身体会不断调节免疫机能,但考虑到豫小姐对菠萝的过敏强度过高,并且时隔多年依旧有过反应,所以我们这边更倾向于豫小姐曾尝试过某种抗过敏的治疗。” “抗过敏治疗分非特异性和特异性治疗,也就是说用药物治疗,或者,反复接触过敏原提取物,提高患者对过敏物质的耐受性,从而减轻控制过敏症状。” “所以,除了抗过敏治疗以外,她这个情况自发免疫是很难的?” “是的,沈先生。豫小姐的情况属于过敏程度五级以上了。但豫小姐拒不透露任何这方面的信息,我们也无法准确的判断。所以原因到底是怎样,还需要您自己去和豫小姐沟通协调。” 对菠萝过敏就避免吃菠萝,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了,也从没有出现过状况。 何必兴师动众,吃力不讨好地去做什么抗过敏治疗?更何况,万一治疗过程中出了任何岔子,那就是拿命在开玩笑。 她何必?为什么? 各种凌乱的细节在他脑子里摊开,堆砌,太多了,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整理。 一时间有心力交瘁的无力感。 十分钟后,车子重新回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此时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刻钟,中午的时候,地下停车场最是安静。车轮摩擦着环氧地坪,偶尔的刹车,会带出“呲”的声音。 车停好后,两人一同上了专用电梯。电梯攀爬的过程里,两人没有交谈。豫欢能听见沈常西强劲蓬勃的心跳声,听见他压抑之下微微粗粝的呼吸。 这种冷冻的沉默直到办公室滑门自动阖上的瞬间才被打破,沈常西侧头看她,一字一顿:“你是不是做过抗过敏治疗?” 豫欢一顿,甚至来不及避开他咄咄的目光,下颌就落在了他的掌中。 男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环住她,不让她转头,见她低垂着眼,又把那下巴尖抬高几寸。 一双明媚的含情眸映入他的心底。 “抗过敏治疗是什么,我不知道。” 沈常西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好久,他似乎是无可奈何地笑了声:“欢欢,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没必要刻意这么冷静,你满脸都写着你在说谎。” 豫欢被他一句话堵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为什么做抗过敏治疗?你不怕万一......”沈常西戛然止住,不敢往下说。 有些事对他来说是不止是软肋,是命门,也是命。 “万一什么,不就是休克吗,死就.....” “豫欢!” 沈常西骤然出声呵斥,整个人阴鸷骇人的厉害。 他收拢指尖,加重了几分力道,严厉的警告:“你若是再敢说那个字我就.....” “就什么,你就什么!” 豫欢被他这么一吼,也来了小脾气,犟着脑袋和他硬碰硬。 沈常西被气笑了,铁烙的手臂箍住她白鹤一样细的腰,稍稍用力就能把她从中间折断。 “就把你绑在我床上,让你体验体验什么是求生求死。” “??” 豫欢满脸羞愤,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你你你你....你不要脸!我不要和你说话了!臭流氓!” 说完,她挣扎着,想逃离他铁桶一样的怀抱。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做了抗过敏治疗?”沈常西不和她东扯西扯,一双眼睛锐利的像苍鹰。 他没那么好糊弄。 今天不知道一个结果,他不会罢休。 “都说了我不知道抗过敏是什么!”豫欢见他不放手,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好几次都狠狠踢上了他的膝盖骨。 他今天穿的是一条浅米色系的裤子,女孩一脚上去就是一个脏兮兮的鞋印,很快,小腿处,膝盖处变得惨不忍睹。 沈常西干脆把人拎起来,让她乖乖坐在皮椅里,两手直接圈在椅子扶手,膝盖往下一压,控制住那两条不听话的小细腿,人像一片灰蒙蒙的阴翳覆下来。 “你这嘴不说真话,那不如不说话。”他平声说完,未等豫欢反应过来,灼热的气息下压,衔住了她的唇瓣。 豫欢大脑像恢复出厂设置的平板。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骚操作!? 很快,豫欢好不容易用各种方法消肿退红的唇瓣又一次恢复原状,甚至更严重。 靡靡绯色,宛如沁血。 距离拉开几厘米,豫欢清晰地看着那根银丝,像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木桥,暧昧地连着彼此。他黑亮的眼眸里是翻涌不息的热意。 沈常西呼吸很重很粗,似乎也不好受,这不亚于一场对双方的甜蜜的折磨。 他哑着嗓,问:“肯说了吗?” 豫欢:“我不知......” 一句不成调的话又一次被吞没在热意里。 几分钟过后,沈常西再问同样的题。 豫欢忍着唇瓣上细细密密的刺痛,“....你这个....唔....” “........” 轻轻一掐香腮,就能闯进去。 香娇玉软。 嗜娇 第57节 一如他每晚偷偷溜进她的卧室后摘到的果实,甚至是更美妙。毕竟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正羞怯地瞪着他。 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说....”豫欢的眼角滑落生理性的眼泪,声音破碎不成调,是一曲莺莺软语。 沈常西嗯了声,耐心地等着她,豫欢来回几次深呼吸,随后用极轻极细的声音-- “你不是最喜欢吃菠萝吗.....” 你不是最喜欢吃菠萝吗。 答案揭晓的这一刻,沈常西遽然一震,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想过上百个她拿生命开玩笑的理由,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这个冰激凌不错,是新出的菠萝口味,你尝尝。” --“不行啊,我不能吃菠萝的!” --“不能吃菠萝?是....不喜欢?” --“我对菠萝过敏呢!吃了会死翘翘的!” 女孩做了个舌头往外耷拉的鬼脸。 少年没有笑,把那根只吃了一口的菠萝味冰激凌收回,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呀!你怎么扔了啊!我不吃,你可以自己吃啊!” --“你不能吃的东西,我也不吃了。我陪你,从此以后都不碰菠萝。” --“可你不是说你最爱的水果就是菠萝吗.....干嘛为了我就不吃了.....若是有谁不让我吃草莓我真的会死的!” --“.......若是有一天我可以陪你吃菠萝就好了。就像你陪我吃草莓一样。喜欢就是要相互陪伴啊。” 女孩托着下巴,苦恼地叹气。 回忆里,女孩幽幽的叹息像细密的丝线,缠绕上来,心中那些坚硬的东西开始一寸寸皲裂,一阵阵抽疼,剥骨抽筋的那种疼。 豫欢看着沈常西一动不动,面上的情绪走马灯一样变化,直到最后,落进了无垠的沉沉夜色。 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摇了摇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沈常西宛如从梦中惊醒,呆滞了一秒后,他倾身,把女孩紧紧搂进怀里,手掌摁住她羸弱的背脊,似乎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算起来,他已经有五年没有吃过菠萝了。自从知道她对菠萝过敏,他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过菠萝这个名词。 沈常西突然就很想笑,也不知是太悲还是太喜。 豫欢有些喘不过气来,大脑微微缺氧。他抱得太紧了。 “沈常西、你、能不能别抱这么紧?”豫欢疑惑的看着他,这人又发疯了吗? 沈常西笑了。 笑声低低的,像羽毛扫过。他放开她,双手改为捧住她白净的脸庞,又是一个吻,不由分说的落下来一场和风细雨。 “.....你是真笨啊。” 在被吞没的空隙里,豫欢听到他低低骂了一句。 办公室里,空调已经形容虚设,温度是炙热的,就好像碎金弥散的阳光。豫欢也好似感应到了他的温柔,逐渐软了抵抗。 ...... 就在两人迷迷糊糊的忘我时分,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咚咚”的声音惊扰了所有暧昧分子。 “少爷?少爷您在吗?” “时光物业的豫总来了,说是想和您单独谈谈。您见吗?” “没人吗.....少爷!我开门了啊?” 豫总? 豫欢倏地回过神来,猛烈去踢他的膝盖骨,“我爸,我爸啊!!!”她把声音压得很低,颤抖的调子,惊慌失措全部都含在里面了。 “我爸怎么来了.....完了完了....”豫欢急得跟热过上的蚂蚁,脚下全是沸腾的热油。 她现在怎么见人? 沈常西的眼底飞快滑过一抹惊诧,却迅速镇定下来。 “别慌。我来应付。” “你应付个屁!我爸一进来就知道你是齐屿了!”豫欢急得要骂人了。 对了,她得躲起来,对! 要躲起来! 门外,向鲤还在敲门,“我进来了啊!” 糟了糟了! 这办公室太大了,休息的小卧房在顶那头,穿过去不亚于从一栋三百平米的别墅一楼上到顶楼,中途还得绕过各种障碍物。 “不用躲。反正他迟早得知道。”沈常西低声安抚着豫欢,随后扬声冲门外的人道:“请进来。” 请你个头! 豫欢绝望了,忽然,她灵光一闪,当机立断猫下身子,一溜烟的钻进了办公桌底下。 女孩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小小的一团粉色瑟缩在桌下,方领的设计,从上而下的角度能观赏到那深深的风景线..... 还有红肿滴血的嘴唇,哀求的眼神..... 沈常西:....... 他瞬间想到了一些血脉膨胀的情景。 艹!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些龌龊的事! - 第34章 034 在爸爸眼皮子底下“偷情”…… 34 豫世楠几乎是一夜没睡。 老友的那几句话不亚于一颗炸/弹, 投进了他本以为平静的湖面。 他很自然就联想到最近一连串的事。 他带领的团队轻轻松松从一票强势的对手里脱颖而出,成了沈氏物业项目的中标候选人。时光物业突如其来被来自港城的投资公司看中,第一轮融资高达三千万, 并极力支持拓展上京的市场...... 最近在事业上可谓是接连而来的天降好运。 可此时此刻静下心来, 反过来细细去想,除了恐惧和后怕以外,剩下不了一丁点的喜悦了。 今晚的饭局上, 多年的老友在喝了酒后,把他从包房里扯了出去。 老友眉心紧锁,欲言又止:“老豫啊, 有件事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怎么说呢....这事儿我也是前一个星期从我儿子那得知的。” 他连忙道:“你我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 还有什么事儿是不好开口的?” 老友严肃道:“我问你, 当年你们家是不是资助了一个孤儿?” 豫世楠没想到他说的是与这件事有关的, 心下当即一缩。 当年在豫家做工了五六年的一个阿姨查出来得了癌症,这女人也是命苦,死了丈夫和孩子, 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她也没想过花钱去治,就当等死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领养一个和她那死去的儿子一般大的孩子。 也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 她回了老家江城一趟, 竟然真带回来一个少年。说是在当地福利院里领养的,十七岁。 少年生的格外好, 就是人孤傲冰冷, 眼神透着锐利和防备。 这女人在豫家做工好几年,对豫欢也是当女儿一样的照顾着,豫世楠感恩,就当做善事, 帮着这女人完成最后的心愿,就资助了她带回来的少年,帮少年办理入学,还负担了所有的学费。 很快不出四个月,女人就病逝了。 豫世楠不忍心看少年又一次被送到福利院,于是就把他接回了豫家,并拨了一间小房间给他住下。 之后又过了一年,就在临近高考的时候,那少年不知怎地,突然就一夜消失了。听说连高考都没有参加。 之中发生了什么,众人当年都不得而知。 得知一切的时候是三年后了。那一年,豫家破产,林家毁约退婚,周蔓晴心疼女儿,压不下这口气,拉着他一起去找林家理论。 女儿知道后,拼了命的拦住他们俩,说退婚就退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根本就不愿嫁到林家。 周蔓晴只当女儿是心疼他们俩,不愿惹是生非,心中更坚定了要讨一个公道的念头。最后女儿没办法,只好把当年发生的一系列事都说了出来。 夫妻两这才知道,一切都是错。从同意林家联姻的念头开始,就是一个错。 至此,林家退婚这事不了了之,他们二人再也没有提过这事,连带着那个少年的名字也封存在了豫家。 压箱底的秘密,就让它被压在箱子底下,一辈子都别见光日,该多好。 “是,我和蔓晴当年是资助了一个少年。”豫世楠手心发汗,不知道老友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有一种那秘密要自个钻出来,把自家女儿吞灭的恐惧。 老友长吁一口气,摇摇头,“我儿子他们那圈里都传开了。沈家三公子就是当年住在你家的那个少年!这事,你真不知道?” “沈家三公子?哪个沈家?”豫世楠晃了晃身形。 老友急了,看来这事面前人真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沈氏集团!你那项目就是他们家的啊!” “........沈、沈氏集团!?”豫世楠睁大了眼睛,整个背脊开始疯狂冒冷汗。 “听我儿他们说的,欢丫头还去了沈公子二十四岁的生日宴啊!” “........” 豫世楠躺在床上,身旁的妻子已经进入了恬静的梦想,窗外渗漏进几丝月色。他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出神。 齐屿就是沈常西。 他还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也不敢告诉妻子这个事实。他是真没想到,时隔五年,女儿又一次和那个少年扯上了关系,是甘愿的?还是被迫的? 嗜娇 第58节 根本不敢细想。 他是个男人,也了解男人心中会怎么想。若是再相遇,那少年是个普通人倒也没事,可偏偏他摇身一变成了权势财富应有尽有的沈常西,他此番来势汹汹,若是打着翻旧账的念头...... 不行。 任何一个有可能会伤害到女儿的隐雷,他都必须给剔干净。 豫世楠暗暗下了决心。 — 次日。 豫世楠一大早就醒来,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多,他打车来到了沈氏总部。告知前台小姐他是时光物业的豫世楠,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不过一刻钟而已,上头就来了人接待,是个年岁不大的小伙子,看上去貌似连大学都没毕业。 向鲤下来之前跟沈常西打了不下七八个电话,都没能接通,只好发了条信息过去。 吃甜的鲤鱼:少爷!!欢欢小姐的爹来了!您见还是不见啊! 五分钟过后,没有回。向鲤经过一番逻辑缜密的推测后决定,不管怎样先把人请上来,不论少爷在不在办公室,也得当着人的面敲一敲,这样才能显示出他们家少爷的态度不是! 保不齐欢欢小姐的爹就要成少爷的爹呢! 吃甜的鲤鱼:少爷,我把人带上来了啊! 豫世楠就这样被一个小伙子领上了六十层。进了茶室,见到了一扇做工精巧梨木滑门,墙上挂着门牌,牌上不过拓了一个简单的字-- “沈”。 向鲤敲了门,发现里面没动静,对着豫世楠笑着说:“豫总,您别着急,少爷说不定在上洗手间。” 豫世楠跟着笑了几声,心中却觉得奇怪。 面前的小伙子看上去在整个总部的地位不低,毕竟一路上电梯的时候,不少人都对着他打招呼问好。这小伙子怎么对他态度这么好? 这一路上紧张的情绪倒是被这笑嘻嘻的小伙子弄得散了些。 就在向鲤准备把门滑开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了声音--“请进来。” 沉金冷玉的声音。 豫世楠不由一震。这声音和记忆里那个少年的声音很相似,但是又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深吸气,多年来纵横生意场而锤炼的气场并没有锐减,不卑不亢地走了进去,可冷静的表情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后,还是不由一变。 真的是他! 少年换了装束,不再是被女儿吐槽一万次的校服,也不是洗到发白的衬衫,一身浅色调的西装矜贵地和他贴合在一起,气势昂扬,不输任何他曾见过的富家少爷。 整个人玉质金像,甚至比那些从小在金窝里长大的公子哥们更加卓尔不群。 他忽然就想通了,女儿为什么如此迷恋他。也是,翩翩如玉的少年郎,哪家姑娘不动心? 他曾经私下里对妻子感叹过,齐屿这孩子真是糟蹋了,明明生得那么好,又上进努力,肯吃苦,偏偏没有投个好胎,就连齐这个姓,都是这孩子自己随便挑的一个,在上京这个排资论辈的圈子里,他注定了这辈子要付出比常人更艰辛的努力。 沈常西笑着对上豫世楠打量的目光,“豫叔叔,好久不见” 豫世楠回过神来,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倒比他更镇定,也没想到他还叫了五年前的称呼,“.....是啊,好久不见。” 沈常西亲自给豫世楠泡了一杯茶,“豫叔叔来找我是有事吗?” 豫世楠:“.......” 他仿佛有力不知往哪使。面前年轻人的礼数太周全了,这跟他想得似乎不一样。 “嗯,就是关于国宁的物业项目........” ....... 躲在桌底下的豫欢就这样听着两人客客气气的围绕项目谈了差不多三十来分钟,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豫欢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豫世楠:“沈总,我能问一下吗?为什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毕竟....时光物业是外地的企业。” 沈常西饶有兴趣的挑了瞬眉,果然,最终还是会落到这个话题上。刚好,他等的就是豫世楠来问为什么。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从笔筒里抽出那只铂金钢笔,放在手中把玩。 “豫叔叔当年的帮助,常西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我有这个机遇造化找到了家人,也有了反哺的能力,自然要报恩。豫叔叔不必想多了,更何况......” 话没说完,沈常西一直握在手中的钢笔不知怎的从指缝中落下来。 桌子光滑整洁,钢笔也没有盖笔帽,就这样咕咚咕咚滚到了桌的边缘,又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只突然掉落的笔,惊扰了桌底下藏着的小东西。 那笔尖里摔出来几滴墨水,飞溅在了豫欢的裙摆上,豫欢下意识动了动,还好及时捂住嘴。 沈常西感受到小腿被人碰了下,他勾起笑来:“不好意思,豫叔叔,我先捡一下笔。” 捡一下笔。 豫欢没听明白,下一秒就看见皮椅往后滑动,男人弯腰而下。 一张带着戏谑的俊脸,就这样杵在了眼前。 “!” 豫欢刚要叫出声,就被沈常西捂住了嘴。 男人用极低的磁嗓在她耳边道:“怎么?你想被你爸发现我们在偷情吗?” 说完,他生怕她不够害怕似的,伸出舌尖逗弄着那微微发红发颤的小耳垂。 豫欢一阵颤栗,臊的慌。 她只能忿忿地瞪着他,大气也不敢出。自己的爸爸就坐在离桌子不远的小沙发上,而她就在桌底下和沈常西...... 偷情? 这不是偷情是什么。逼着她在自己爸爸眼皮子底下偷情!! 他真是衣冠禽兽! 沈常西轻佻地看了她一眼,手掌在她的脸颊出抚弄了好几下,感受着少女雪腻的皮肤。 “真乖。”他用口型对她说了这两个字。 呸!乖个屁! 豫欢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快上去啊!” 豫欢用哀求的眼神催促他。 沈常西滚了滚喉结,桌底下的温度太灼热了,几乎快烧透他所有的理智,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暧昧地看着她。 豫欢不理解,满眼狐疑。不懂这男人又要做什么妖。 沈常西凑到她耳边,“你亲我一下。” 豫欢知道这点音量父亲是肯定听不见的,但做贼心虚的她总觉得下一秒父亲就会察觉到异样。 这狗男人乘人之危! 沈常西见她不动,绕有耐心的也不动。总之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墙上的指针差不多走了小两圈。 正在喝茶的豫世楠觉得不对劲,以为是那笔滚到够不到的桌底下去了,他搁下茶杯,站起身来:“沈总?需要帮忙一起找吗?” 豫欢听到自己父亲起身的动响,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掀翻了。 可面前的男人非但没惊慌,反而冲她挤眉弄眼,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喜欢刺激? “.......” 豫欢一咬牙,危机时刻,就当自己亲了一条恶狗! 她飞快凑上去,在那精致的唇上烙下一个短暂的亲吻。心想着一触即分。 可面前的男人仿佛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更快一步的掐住她的后劲,把她往前送,很快,牙齿被撬开,满口的香软只能任人摆弄。 一个只能算短暂的吻,可力度却惊人。 沈常西餍足地舔了舔唇,随后握住那只钢笔,直起了身子:“不用,我找到了。” - 时间过的很快,这次交谈的气氛很愉快。 虽然全程两人都没有提到过豫欢,但豫世楠还是打消了很多顾虑,也许是他想错了,面前的年轻人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男孩。 “那我就不叨扰了,常西,你去忙你的吧。”豫世楠站了起来。 常西是什么鬼? 躲在桌底下的豫欢觉得惊雷滚滚,这么快就从沈总变成常西了? 沈常西也跟着站了起来:“叔叔,我送您。” 豫世楠也没有推辞,两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就在上电梯之前,豫世楠还是决定提一提关于豫欢的事。 “常西啊....” “怎么了?豫叔叔。” “你和欢欢......最近见过吗?” 沈常西一愣,很快恢复平静:“见过。” 他如实答。 这见过两个字倒是让豫世楠悬着的一颗心落了落。 豫世楠定了定心绪,“叔叔不知道当年你和欢欢发生了什么,但相信叔叔,欢欢她.....是有苦衷的。” “请你不要伤害她。这五年来,她真的够苦了。” 沈常西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平复了几秒,他笑着点头:“嗯。常西知道了。” 看着阖上的电梯门。 沈常西久久没能回过神。 嗜娇 第59节 他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伤害她。 - 第35章 035 喜欢我好不好?求你了。…… 35 送走豫世楠后, 沈常西把向鲤叫来了离办公室稍远的休息间。 向鲤怕自己擅自把豫欢的爸爸带上来惹怒了沈常西,没等跟前人有动作,先一步陈情: “少爷, 我跟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 还跟你发了微信,因为那是欢欢的爸爸,我不敢怠慢, 所以就请他上来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沈常西掀起眼帘,定了他一眼, “你就不能在吃和电脑以外的任何事上多点脑子?” 向鲤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后, 才明白过来少爷是在骂他笨, 他翻了个白眼, 吐槽:“难怪欢欢不喜欢你。” “.......” “她怎么就不喜欢我?”沈常西承认快被向鲤带偏了,忍着怒火,耐心十足地问。 “因为你喜欢骂人笨。” “........” 很好, 干啥啥不行, 气老板第一名,难怪能和豫欢玩到一块。 沈常西不和他多费口舌, 沉沉黑眸暗含警告, 示意他规矩些。 “让你监控林家的账,进展怎么样?” 向鲤神情一凛, 立即规矩, “查了。和您说的没错,林家近几年通过高负债的方式疯狂圈地搞扩张,欠了国内银行几十个亿,内部高层又把账面上大部分流动资金分走, 他们若是再不找其它的法子,资金链就算是断了。” 沈常西闭眼,没应。手指屈起,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大理石桌台。 林家前两个月频频和华盛电子的盛董来往,就是想借华盛的壳子在港城上市,不止如此,还找来了一家外资企业,就等证监会审核批准后哄抬一波股价,抢占市场,大肆圈钱。 “证监会那边到什么进度了?” “听说是过了大半,就等最后核准发行了。” 沈常西笑了声,整个人没有一丝温度,笑意里也像淬了冰: “他们倒是费心把一窝丑事瞒得密不透风。那就把好玩儿的都做成礼物,等林氏确认了上市时间后再送出去吧。” 他忍了这么久,不差这点时候。比起让对手死的明明白白,他更喜欢看对手作茧自缚,在其飞上最高点的时候开出致命的暗枪,到头来,连自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忍住了,这么多年来,硬是没有借任何一分沈氏的力量去在明面上围剿林家。 沈常西知道,把林奕恒当作对手是一件如此跌份的事。 林奕恒哪配。 可偏偏是这样连渣滓都不如的人,却在他面前把豫欢赢走了。在那天之前,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对于财富权势的渴望。渴望到他可以去和魔鬼做交易,堕入地狱。 生存的本质法则不过于弱肉强食四个字,若是不够强,就无法留住心爱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无情地下了最后通碟。 这么多年对豫欢的矛盾的恨意支撑着他不断变强,想着有一天再见到她的时候,能坦荡而愉悦地欣赏她的后悔,欣赏她的恐惧。 不是没想过她可能会有苦衷,是不敢想。 --“欢欢她.....是有苦衷的。” --“这五年来,她真的够苦了。” 他不敢想。 沈常西感觉胸腔里有一种痛感在觉醒,几乎要吞灭他这么多年来修炼来的克制力。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捻出一根夹在手里,手指摩擦了好几次小砂轮都失了力道,火没点燃。 他把烟折弯在掌中,喃道:“查。去查。” 向鲤没听明白:“少爷,林家已经没什么好查的了。该挖的我都挖出来了。” 他不懂少爷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失魂落魄,林家早已成了瓮中之鳖,任他们蹦哒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围剿的时刻,这不该高兴吗? “我要知道豫欢当年同意和林奕恒订婚的真相。” 向鲤愣了愣,“可少爷,你忘了吗,这事你已经让我查过了。” 四年前就查过。 他黑进去林奕恒和豫欢的所有私人设备,没有找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不止如此,反而还查到了两人近期拍摄的大量的情侣照。 就是这些情侣照,赤/裸裸地摊在沈常西的面前,让沈常西即刻掐死了所有的幻想。 “你查过了。” 沈常西自顾自重复了一遍,整颗心整缕魂都游离在了身外。 让他如何把五年的痛重新推翻,去审视一种更加惨烈的,尖锐的,鲜血淋漓的痛? 此刻的他倒是宁愿,豫欢当年是在冷静的抉择之下放弃他。 若是不呢? - 下班后回到小洋楼已经是七点了,最近上京的交通一天比一天糟,在路上整整堵了四十分钟。 回来的时候,张妈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今晚的菜色很丰盛,是两人份。本以为沈常西会跟着一起在家里用晚饭,没想到他临时有饭局,豫欢就先自己回来了。 张妈是南方人,做的菜偏鲜辣爽口,豫欢本来还吃不惯,但吃了两三次竟然有点爱上这种辣劲儿。 蒜苔炒牛肉沫,辣椒炒蛋,砂锅扁豆丝,糯米珍珠丸,姜炖仔鸡,还有一盅竹笋菌菇汤。 豫欢吃的眼里泛出生理性泪水,整个口腔又酥又热,可还是忍不住,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蛋吹了吹,塞进了嘴里。 “张妈,您的手艺绝了!沈常西不回来吃绝对是他的损失!” 豫欢边感叹边捞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沈常西。 huanhuan:你吃你的山珍海味,我吃我的乡野小味[发怒][发怒] huanhuan:以后你才别想我陪你吃晚饭[拜拜] 女孩的娇音落下,张妈和恩叔都是一愣。 欢欢小姐今天怎么回事?也不乔张做致地喊少爷了,沈常西三个字叫的极顺口,话音里全是满满的娇气,像是在对没有陪自己吃饭的男朋友发脾气。 撒娇是好事情啊,改口也是好事情啊! 前一段时候看着两人还暗暗闹别扭,少爷一走就是两三天不回来,大家看着又不敢出面调和,只能干着急。 恩叔先一步反应过来,激动地说:“是啊是啊!这不就是他的损失吗!关键是啊,没有陪我们欢欢吃晚餐,更是他的损失!” 豫欢刚把消息发过去,恩叔的话涌进耳朵里,她一个激灵才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在做什么?她很是顺口地叫他的全名,在他面前娇纵地耍小脾气,甚至是不知不觉地就把他当男朋友对待了。 她在不经意间变回了过去的那个豫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豫欢。 他会觉得她在自作多情吗。 尴尬的心思滚过,豫欢顿时就没有胃口,明艳娇靥上红一阵白一阵,水潋的瞳子也因为难堪而显得灰蒙蒙的。 她立刻撤回了刚刚发给沈常西的两条消息。 - 沈常西在饭局上,惯例的人情酬酢。他兴致缺缺,没多大热情,前来敬酒的人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三公子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像得了相思病一样。”中年男人戏谑地开玩笑,“这是看中了哪家姑娘?我好让我那死心眼的女儿断了念想啊。” 面前的男人是霍宸的二叔,霍庭。霍家和沈家乃世交,霍宸的二叔也算是沈常西的二叔,说话间自然没那么多禁忌。 沈常西得了调侃也没生气,只是大大方方地笑说:“是看中了个姑娘,还没追上。追上了自然第一个告诉您。” 话落,满桌人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大瓜来的太震撼了。 没追上。 还有沈三公子追不上的女孩? 霍庭挑眉,来了兴趣。看来霍宸那臭小子没诓人? 前几天霍家家宴上,整个家族里大大小小聚了一满桌,桌上有人给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霍甯婉,介绍相亲对象。可没想到女儿张口就说她这辈子只要沈常西一个,弄的满桌人哭笑不得。 这话一出,霍宸毫不留情地给了表妹当头一棒。霍宸慢悠悠地叼着一根烟,操着粗嗓道: --“婉婉,表哥还真不是泼你冷水。就你还想要三哥?也不看看你那五颜六色的头发,跟鸡窝一样。人家三哥喜欢的是天上的仙女儿!你得了吧,别没事找事。” --“你丫的胡说八道!上次那个什么叫、叫豫欢的,长得跟仙女也没差了,三哥还不是不喜欢她!玩了几天就扔一边了!别诓我,小心我以后当了你三嫂,让你喊我姐!” --“呸!还三嫂,你个鸡窝头知道个屁!什么叫扔?那是三哥没追上!你别在你那群假脸姐妹团里造谣!若是不好听的传到我耳朵里,我第一个打你!” --“你、你是不是姓霍!” 结果自然是霍甯婉被气哭了。 “看来小宸说的不假,常西是真看上了天上的仙女。” 霍庭没因为女儿在沈常西这吃瘪了而不舒服,反倒感谢霍宸那小子说的一番话,第二天自家婉婉就把红毛给染回来了,看上去乖得不行。 他只是觉得小辈这些事可真有意思。上赶着喜欢的都不要,偏偏对捉不住的东西情根深种。 这是时下流行的恋爱观? 饭局因为有了八卦而活跃起来,到了最后的尾声,霍庭拉住沈常西,意味深长的说了一番话。 “常西,别怪叔叔多一句嘴。有时候咱们男人也别格调端太高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他咂摸了一下,“烈女怕缠郎!叔看好你啊!” 沈常西:“.......” 缠郎个屁! 他想到豫欢和林奕恒曾经拍的那些情侣照,心里就来气。 ....... 嗜娇 第60节 出了饭店差不多快到九点。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座城市。 霓虹灯火被雨滴打碎,模糊成一汪汪斑驳的晕影,要坠不坠,浮在半空。 马路上开始堵车,一连串车辆宛若海岸边搁浅的船只,红色的尾灯比平日更刺眼,像海上的求救信号灯。 夜晚因为乌云的堆积显得更沉,更重,城市因为这场猛烈的暴雨而颠倒。 沈常西坐在车里,漆黑的瞳里隐忍着鸷气。窗外不断传来的雨声让他焦躁不安,指尖夹着烟,他已经连续抽了三根。 可烟草根本无法疏解心中的闷意,整个人仿佛被焊死在暴雨里。 他的脸颊开始烧起来,因为热,因为醉。冷白色的皮肤泛出诡异的红晕,整个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性感。 开始在饭局上,他有意放纵自己多喝了好几盅,灼烧的白酒在胃里翻滚,沿着血脉一直向上,滚过心脏,侵袭大脑。 他憎恶暴雨。 没有比暴雨更让他憎恶的天气了。 暴雨总能轻易的让他失控,变得不像自己。 “开快点。”沈常西用蛮力扯开领带,连带着衬衫领口的扣子都绷开了两颗。 他肃声下令。 司机心神一凛,听出了少爷话里的不清醒的醉意。这种恶劣天气下,他根本不敢开太快。 回到小洋楼已经是十点半了。一楼的灯亮着,可三楼的灯却熄灭了。 她睡了。 沈常西冷笑一声,他看到了她撤回地那两条微信消息,忍着没回,也没有戳穿她。本来还为她泛出无限柔情的心被那些情侣照击落的一点不剩。 他找虐似的,把那些照片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少爷,您回来了?哎呦,怎么喝这么多酒?”恩叔刚洗漱完,听见大门的动静,一跑出来就看见自家少爷醉醺醺的模样。 “恩叔,您先去睡。不用管我。”沈常西平声道,仿佛只是多了些酒气而已,整个人跟平日没有区别。 恩叔把沈常西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人好好的,没有醉。可还是把沈常西送到了电梯处,摁了三楼,看着沈常西回到卧室后才回了房间。 回到卧室,沈常西也没开灯。孤独的黑暗让他放肆显露出蓬勃的醉意,可一双眼睛却分外漆亮,像一头专门在夜间捕猎的猛兽。 他走到卧室角落的酒柜,拿出一瓶洋酒,暴力地把酒瓶拧开。 琥珀色的液体倒出满满一杯,几乎快溢出来了。 倒完酒后,他罕见地没有拉上窗帘,反而把窗帘拉到最底,拿着酒杯,一边喝一边强迫自己欣赏暴雨雷鸣。 --“不和别人,难道和你吗?” --“欢欢....她是有苦衷的。” --“是不是做了抗过敏治疗?” --“因为你喜欢吃菠萝啊.....” 脑子仿佛有无数混乱的方向在纠缠,一下向左,一下向右,就像那一道道没有方向的闪电,从四面八方而来,燃亮夜色。 他该怎么对她? 该拿什么态度对她? 该把她当什么? 执着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去? 还是抛下自尊,干脆不闻不问就认了一切? 他承认走到这一步,一切都失控了。这是他先挑起的游戏,却不是他能掌控的游戏。 因为对手是她,所以他不论怎样只能沦落到没有规则,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没有退路。 沈常西每问自己一个问题,就喝一大口酒。高浓度的苦涩酒精麻痹着作痛的神经。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到底喜不喜欢她? 他去喝酒,发现酒杯空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他愣住了。一秒,两秒,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大雨,他恍然醒悟。 喜欢她。 既然喜欢她,那就管个屁的痛不痛。 总之,和她分离是最痛。 沈常西猛地搁下酒杯,转身往回走。他大步迈出卧室,没有收半分力道,就这么径直的闯进了豫欢的卧室。 根本没打算偷偷摸摸。 豫欢刚睡下不久,可整个世界都是电闪雷鸣,她根本睡不着,就这样躺在床上熬着。 直到听到一声响动,比雷还剧烈的动响,她条件反射地打算掀开被窝去探情况,可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焊死在了床上。 一个黑影压住了她。 “是少、少爷?”豫欢惶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极锋利的眸子刺着她,让她生出一丝害怕。忽然,她动了动鼻子,闻到好浓的酒味,“你喝酒了?” “呀!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沈常西没做声,只是盯着她看。 忽然,他把她搂了起来,揉进了怀抱里。 烟草,冷酒,裹着一个馥郁温暖的她。 豫欢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就听见男人低低地,哀怨地声音滚进耳朵里-- “欢欢,你喜欢我好不好。” “求你了…” - 第36章 036 叫我哥哥? 36 大雨着魔般落下来, 毫不含糊地打在窗户上,让人耳里心里都发疼。人躺在黑暗里,宛如漂浪在夜海里的小船, 沉沉浮浮, 起起落落。 豫欢呆滞地望着沈常西,被他死死搂住,有点喘不过气来。 一颗不安分的小脑袋在铁桶一样的怀抱里钻出来, 她去仰头看他。 男人沉烈的眼眸在黑暗中也耀眼,像两点燃烧的火星,隐隐有燎原的趋势。 她觉得热, 觉得自己是一颗冰激凌球, 在热度的围剿下, 化成一汪糖水。 她下意识把滑下去的薄毯子往上提, 像在给自己添一层保护壳,十根水葱尖似的手指,紧紧抓着薄被边缘, 力气很大, 那莹润的指甲红红的。 “......你,说什么?”她有点惊恐, 怕听错了, 毕竟窗外的雨声太大了。 沈常西深深呼出一口热气。他现在是很理智的,这点酒绝不会影响他, 可若不是这点酒, 他不会有说出口的勇气。 挺想笑。 他沈常西跟豫欢表个白竟然还要靠喝酒壮胆,就....很怂。 可很快,他又觉得怂怎么了? 他十七岁那年对豫欢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看她。她那双, 明艳的,藏了万千星辰的眼睛,他不敢亵渎。 “那我再说一遍。”声音沉,低,像山谷里荡出来的回声。 沈常西松了怀抱,用手掌控住她的后脑勺,手指像梳篦,穿进她温软细柔的长发,动作间带出很轻微的沙沙声。 这样强势的角度能让他直直看进她的眼底,可声音温柔的一塌糊涂。 “欢欢......” 豫欢的呼吸一紧,“.....嗯?” 感受到女孩小兔子一样的瑟缩,沈常西滚了滚喉结,轻笑了下,“我喜欢你。听清楚了吗?” “.......” 豫欢的心跳猛地上下一颠,像坐了趟奔向云霄的过山车。有去无回。 沈常西突破了自己绷着的那一根弦后,已经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他只想用强烈的存在感昭彰一切。 手掌沿着披散的长发一点点顺下来,沿着羸瘦纤弱的脊骨… 他逗弄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回神,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她。 “行。听不清楚,我就说第三遍,我喜欢.....” “听,听清楚了,你别说了啊....”豫欢扭捏地推了推他。 黑暗里,一颗心脏在疯狂跳动,是真要跳出嗓眼口了。原来小说里那些夸张的描写真不假,她觉得还能更夸张,或许嘴张大点,心脏就能自己钻出来了。 这人是疯了吗?喝醉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人喝酒了会....... 发chun? “所以呢?”沈常西倏地凑近她羞窘的面颊,眼尾因为酒精而微红,挑起一些邪肆的风流气。 “给个话。” 他去摇她的下巴尖。 “给什么话?”豫欢呆了一瞬。 沈常西气笑了,连带着气音都有些不稳:“老子在跟你表白,你就没想说的?” 豫欢唇瓣动了动,嚅嗫了好一会儿。说什么说什么?关键是他无缘无故跟她表什么白? 嗜娇 第61节 这题超纲了啊! 豫欢脑子已经短路,懵懵地瞟见他略带凶意的目光,她吓得一呛。 这人怎么一会儿像狗,一会儿像狼?上一秒还摇尾乞怜,此刻就狼顾虎视了? “噢.....我知道了。”豫欢赶紧说。 “?” “你知道什么?”沈常西怔住。 “知道你喜欢我了......”她小小声说着,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喜欢她。 明明前两天还对她爱搭不理,凶得很。 “......然后呢?” 豫欢咬了咬唇,迟钝地想,还要有然后吗?她只好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光,试探道:“然后什么?” 沈常西被她好一个“然后什么”给堵到说不出话来,呼吸间全是又热又燥的酒气,还有残留的烟草气,一颗心被她吊得七上八下,意乱如麻。 她是真笨啊。 若不是笨,那他不得不佩服,她这玩弄人心的本事又见长了。 刚刚喝的一杯酒此时刚好来了反应,沈常西的大脑昏沉沉,又轻飘飘,他想了最后一圈,终是检讨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让她还能装傻,那就是他做的不够。 男人眸光深重,翻滚着势在必得的占有欲,舌尖舔了舔前齿,像撕咬猎物之前的预备动作,随后不容商榷的语气-- “然后你也得说你喜欢我。” ! 豫欢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戏弄她! 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在她身上找乐子。 就跟他故意把钢笔摔在地上借此来调戏她,威胁她去穿情趣女仆装,还强制性牵着她的手去摸他的脏东西...... 跟着些是一样的。 “不要。”她吸了吸鼻子,瓮声。 垂头,把那些朦胧晦涩的情绪都藏在心底,“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强迫我说也没用。” 话说完,豫欢闭上了眼睛,死抓薄毯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其实有点害怕。 面前的人喝多了,很多因素都是不可控的,还有暴雨的天气,对,恩叔说过,沈常西最讨厌的就是暴雨。 一碰上这样的天气,他就会变得脾气古怪。 豫欢感觉自己的一根神经绷着,怕他做出什么恐怖的事。这段日子以来,她早就见识过他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耳边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声,偶尔轰隆而过的隐雷,还有对面的男人起起伏伏的,不安稳的呼吸声。 就在她想偷偷睁眼,探探情况的时候,身前忽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的心口。 “?” 什么鬼? 只见下一秒,沈常西抱住她,把头埋进馥郁里,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可怜的要死,像是在乞求主人恩赐一点点宠爱的狗。 “欢欢.....” 不剩半分强势的模样。 豫欢猛地低眼去瞧,只见到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在她身上拱来拱去...... “欢欢,你说喜欢我好不好.....” “五年了…别不要我.....” 男人低暗的嗓最适合讲情话,更何况是这样柔软的,温柔的,还带着点耍赖撒娇的意味,听得女孩心头春水荡漾。 一圈一圈,涟漪起了,就再也平静不下来。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豫欢满脑子问号飞过,眼中大为震撼。 这男人又是玩的哪一出?? 恶狼变大狗? 沈常西借着酒劲,有点不管不顾了,唇瓣沿着温度蜿蜒,碰到哪儿就是哪儿。 寸寸往上,是她的纤细修长的颈。 他用自己的鼻尖,去探索,嗅了一口。 豫欢终于回过神来,瑟缩了一下。被他撩拨出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想到一个极动人的词,交颈。 “我错了.....” 豫欢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被他弄的全是烟酒的味道,晕晕乎乎的。 害怕,悸动,纠缠在一起,这种矛盾快把她逼成不伦不类的疯子。 沈常西继续说着,醉醺醺的语调。 --“欢欢,我不该对你那么凶......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喜欢你,五年前也是,如今也是.....” --“欢欢......” ...... --“我们和好吧。” 豫欢的呼吸在他说出最后一句时,彻底止住了。 和好。 这两个字是一把钳子,硬生生把她心里那根刺拔了出来。 她蓦地红了眼圈,心中像走马灯一样不断转着两人过往的回忆,那些甜的酸的涩的,都充盈在心头。 “你不恨我了吗....我们真的能和好吗......”她喃喃道。 她知道他喝醉了,不是喝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即使是知道他醉后胡言乱语,知道明天太阳升起后就都成了泡沫,她还是贪恋。 “我说能就能。”沈常西陡然换了笃定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喝醉的人。 豫欢怔了好半天,放弃抵抗,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好.....” 她呢喃,想着醉话就醉话吧,反正他喝醉了,明天也记不起来。 就当做一场美梦。 “那我们和好吧。” 豫欢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为今晚添了两轮小月亮。 沈常西藏在被窝里的手动了动,在她说完后,开始了疯狂失控。 “啊!” 豫欢尖叫出声,很快娇声就被吞噬。 铺天盖地的吻挟裹住了她,她下意识去挣扎,可一想到这不是梦吗?在梦里什么都能做吧。 豫欢软了抵抗,任由他绞杀。 她不知道的是,面前的男人一边肆吻,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 他之前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坚持等她先来说喜欢的愚蠢想法?吃个东西都要偷偷摸摸做贼一样。 艹。 他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 翌日。 暴雨在凌晨三四点就停了,一大早阳光灿烂,是明媚的好天气。 豫欢揉着惺忪的睡眼,撑了个懒腰。昨晚一夜无梦,她睡得格外香甜,睡好了人也舒畅。 翻身下床后,她走去浴室刷牙洗脸。盥洗台上挂着一面澄亮干净的大镜子,她定了定神,看清楚了镜子里的人。 嘴唇红肿,乱七八糟的红痕从脖子一路蔓延到胸口。 “?” 她眼中闪过一瞬间慌乱,昨晚躁动的回忆全部浮现上来。 他们在暴雨雷鸣中拥吻...... 疯了疯了。 她吓得赶紧打开冷水洗了把脸。一切收拾好后,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昨晚的事就当是梦,今天该怎样就怎样。 料想沈常西肯定也忘记了,毕竟他昨天的模样太可怕了啊......这说出去有人信吗? 霸总秒变狗。还是卤蛋那款,死皮赖脸往人身上舔的狗..... 简称:舔狗。 字面上的意思。 今天天热,豫欢穿了一件长袖高领的白衬衫,宫廷风,蓬蓬袖,领口的花边精致又漂亮,下身配了一条轻熟款的简约直筒丝绒裙。 唯有脖子处一条丝巾略略的画蛇添足,让人一看就觉得那下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嗜娇 第62节 出了卧室后,她看了眼斜对面的房门,紧关着。看上去人早就下楼了。果然,豫欢下了一楼,远远就瞧见男人正坐在餐厅里优雅地吃早餐。 一身海军蓝色的西装显得他分外清正,神情是疏淡的,可一双凤眼工笔画勾成,带着三分少年独有的痞懒劲儿。 整个人俊朗卓绝,找不出分毫昨晚酒后的失态。 豫欢不知怎的,有些失落,却又很快压了下去,她走上前,笑着打招呼:“少爷早啊。” 沈常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后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叫我什么?” 不冷不淡的声音一如既往。 可豫欢总觉得他那眼里玩味的很,怪怪的。 “少爷啊....不都这么叫的吗?”豫欢一边说一边笑着和恩叔,还有张妈打招呼,拿过桌上干净的碗,准备去舀粥。 今早张妈做的是虾蟹砂锅粥,香浓的一锅,看上去就鲜的不行。 沈常西看着她舀粥的动作,淡声:“你叫错了。” 豫欢顿住,“啊?那我该叫什么?” 沈常西:“你该怎么叫你男朋友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 “?” 豫欢手一抖,汤匙摔进了锅里。 男、男朋友?谁?他? 他昨晚没喝醉? 沈常西大方地对上她疑惑的眸光,清正端方的不得了,顿了一息,他问: “叫我哥哥?” “........” - 第37章 037 要不要来睡我的床? 37 上午, 豫欢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办公室,她扑在绘画台前画着一档美食纪录片的宣传海报。 入职沈氏以来,她明面上的职位是沈常西的私人秘书, 可除了给他泡泡咖啡以外, 一件秘书的工作都没做过,更多的是对接设计创意部。 她的工作也并不繁重,这两个月以来, 唯一的工作就是和创意部共同讨论设计沈氏旗下新一代的吉祥物ip。 所以大量的时间都能被她拿来自由创作。 说实话,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以前她只能局限在体力活的工作上, 根本发挥不了任何的价值, 只能晚上在家画画, 靠着在微博上po作品而获得满足感, 而现在,她能充分展露自己的绘画特长,以及天马行空的创意。 加上她为人勤奋踏实, 又不耍小性子, 和同事相处的很和谐,入职不过两个月就获得了不少好评, 创意总监alen尤其青睐她。 甚至暗地里找她要过不少作品, 还问她有没有想法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就去给那种给纪录片,电影电视剧或者一些文艺类节目画商业海报。 alen告诉她, 娱乐圈的资源他有一些, 现在好多主创团队就是愁找不到风格领异标新的画师。只要她有想法,就能把她引荐给目前圈内有名的制作团队。 豫欢听后是又高兴又忐忑,她想尝试,又怕自己弄砸了。思虑过后, 她委婉地表示从前没有画过这种商业海报,可以先尝试一下,免费的那种, alen听了之后很高兴,他是行动派,第二天就把资料发给了她。是alen自己私下投资的一个美食类纪录片,叫《烟火人间》。 除了两张海报以外,还需额外五张插画用在每一集的片尾里。当然不是免费的,制作团队给她开出了每张图五位数以上的报酬。 她不是名气斐然的大插画师,这样的价格真是妥妥超出了想象。上周末收到一半订金的时候,她看着卡上多出来的一大笔钱,整个人都傻了。 这辈子都没靠自己赚过这么多钱啊! 如今就差最后一张片尾插画了,画完就能交初稿,豫欢想到那一半的尾款,整个人就精神抖擞,发誓要在今明两天之内画完! 可,想法总是很美好。 此刻,豫欢直勾勾盯着画布,如勾如媚的大眼睛里燃着熊熊烈火,仿佛要把画布烫出两个窟窿眼,手上的画笔久久悬在半空,一抹朱砂红凝固在笔尖,却不知道往哪落。 不是她不专心不认真,是对面的男人实在太烦了! 整个上午,豫欢第一次抬头想着揉揉酸胀的脖子,猝不及防对上玻璃外男人火热的视线...... 第二次抬头,她打算去倒杯水喝,又是撞上了某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第三次更离谱,男人把整个皮椅都转了过来,双腿腿悠闲地架在脚凳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她甚至觉得沈常西今儿一上午都没工作,就专围着她看来看去,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这狗东西是不是来找茬!这让她怎么画画! 果然,话说的没错,男人就是女人走上事业巅峰的拦路虎!绊脚石! “沈常西!”豫欢气恼地把画笔搁下,三两步跑到沈常西的跟前,严肃地质问:“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女孩的腿隐藏在黑色丝绒裙之下,跑起来的时候,裙布紧紧贴合着线条,勾出朦胧的性感。她的细又白,并非是竹竿腿,匀称流畅的腿型撩人眼球。 沈常西的视线辗转向下,落在女孩一小截玉藕的小腿,不动声色地隐着热意。 “还看你还看!”豫欢忍不了了,气呼呼地嚷,“不准看了!” 在他那放肆的,浮浪的,炙热的眼神下,她像没有秘密的玻璃娃娃。 明明她穿着长袖长裙,可他那眼神仿佛能把她看光。 耳根子莫名其妙地,开始烫了。 沈常西吊儿郎当地应了一声嗯,把脚放下来,掀眼,“我就看看都不行?” “不行!你这样影响我工作。”豫欢站着,拿余光去斜眼瞄他,怒气一秒而来又转瞬而去,乌蒙的瞳子晶莹剔透。 沈常西哼笑一声,懒懒的腔从嗓子里漫出来,听上去像在逗小孩,“这么小气?我看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 豫欢猛地捂住嘴,一句话戛然而止。 只见男人眉眼的笑意深了三分,她很是不高兴地瘪瘪嘴,顶了回去:“别乱说,我才不是你女朋友。” 沈常西皱了下眉,看她傲娇又别扭的小表情,又好笑又没办法,只好顺着她问:“怎么不是?” 他抬手去捉她的细腕,像抓一只调皮的蜻蜓,抓到后惩罚似的捏了捏,力气不重,可还是惹来了一声娇气的喊疼。 “我说不是就不是。”豫欢甩不掉他的手,干脆当自己的手废掉了,他爱抓就抓。 “那昨晚说喜欢我的人是谁?抱着我不撒手的人的是谁?偷偷亲我......” 沈常西把昨晚的画面一帧帧娓娓道来,豫欢羞得满面通红,“你--”她忙不迭去捂他的嘴,气急败坏地凶着,“你不准再说了!” 掌心下是他的唇,不似他其它五官那般棱角分明,唇分外的柔软,温热,还有一点点濡湿的感觉..... 呀! 这人! 豫欢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倏地缩回收,嫌弃地把唇瘪着,像只鸭子。 手心里有一点晶莹,是他用舌尖带出来的。 “流氓。”豫欢忿忿看他一眼。 “你喜欢流氓这款?”沈常西用舌抵了抵腮帮子,若有所思,“女朋友口味还挺重。” “.......” 豫欢满脸郁气,唇瓣像震动的蝶翅,是被气哭的征兆。她从小就不会骂人,来来回回就骂那几句,也没什么新鲜的,况且她觉得若是骂了,面前的人反而会更兴奋。 心里一口气堵的慌,就在她甩手不想搭理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扣住她手腕的掌一用力。 天旋地转。 下一秒,人宛如一袭温顺的袍子,覆在了他的身上。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可那骨瘦颀长,精实有力的掌摁住了她的背脊,用力,她非但站不起来,反而更紧地,和他交换亲密的温度,与心跳。 娇嫩的心口抵住他的胸膛,兰花香气铺面而来,沈常西感到大脑皮层袭来细微的酥麻。 这是心脏落到实处的满足感。 五年多了,第一次体会到,满足感。 人一旦和自我和解,就再也容不下分毫的欺骗。他无法再骗自己,这五年里他活得很好。 他有了常人望尘莫及的富贵,有了金尊玉贵的地位,有了可以翻云覆雨的手段和能力,有了万众瞩目的光环,可他什么都不是。 他拥有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堂堂正正站在她的身边。 没有她的他,一文不值。 被他这样静静抱着,豫欢难得没有挣扎,十分钟后,她终于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竖起手指去戳他的颈窝,“......沈常西,你怎么了啊?” 沈常西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把豫欢从怀里带出来,看着她,笑了笑,“没什么。” 豫欢投过去一记疑惑的眼神。 沈常西回以淡定的神情,语气清淡:“不好意思,单身五年终于找到女朋友,太激动了。” “.........” 啊....这.... 猝不及防的魔法攻击,豫欢一哽,说不出话来。 沈常西趁她呆滞,浮光掠影般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你习惯就好。” “.......” - 周末,天朗气清,阳光普照的好日头,豫欢睡到中午。 昨晚她偷偷熬夜到凌晨,终于把最后两幅插画完成,初稿发了过去,就等主创团队的修改意见了。 嗜娇 第63节 洗漱完,她没有收拾,顶着睡衣下楼去倒水喝。她想喝酸酸的柠檬水,可楼上只有矿泉水。 沈常西正坐在院子里接电话。 “三哥!你到底来不来啊?都在等你。”电话里,霍宸嚼着口香糖,痞里痞气的。 “不急。等豫欢起床再来。” 沈常西把电话开了扬声器,搁在一边。打开一盒鸡胸肉冻干,掰了一小块放在掌心,喂给甜瓜。 电话那头一片鬼哭狼嚎。 霍宸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叫等豫欢起床再来?他们这些人他妈的没人权? “三哥你见色忘友!”霍宸气得直嚷嚷,他今儿组了赛车局,三哥若是不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玩。 “下午开了赛车局,你那宝贝放我这精心养着,你忍心看它天天关在笼子里?” 沈常西挑眉,来了点兴趣,他看了眼腕表,十二点半。 “行。那再给她睡一小时,不起我就去喊她。” “........” 霍宸骂骂咧咧摔了电话。 沈常西任由电话转为一阵急促的嘟嘟嘟,再掰了一块鸡胸肉去喂甜瓜。甜瓜真是爱惨了鸡胸肉冻干,每次都冲着盒子喵喵喵地直叫唤。 可这小猫吃了零食就不肯吃主食罐头,挑食的小祖宗,豫欢每天定量只喂她吃一小块。 到了沈常西这儿,规矩就坏了。 他背地里不知道塞了多少好吃的讨好这个半路认的乖“女儿”。导致甜瓜现在都不和豫欢睡了,巴巴地跑去沈常西卧室给他捂被窝。 “你怎么又偷偷喂她吃零食啊?” 一声娇音儿从背后传来,沈常西回头,看见女孩穿着睡衣,迎着金色的阳光站着,奶白的皮肤泛出透明的光泽,整个人像一只误入迷途的小天使。 “起了?”沈常西笑着起身,拍拍手上残留的鸡肉碎末。 “就多吃了一块,你看她最近不是挺乖的吗?” “一点都不乖。”豫欢嘟嘴,才不理会上来撒娇讨好蹭她裤脚的坏猫。 “小叛徒!晚上连你影都找不到!” 沈常西听明白了,这女孩一大早是吃醋了。 “最近这几天,甜瓜都睡我床上的。”沈常西狭长的眼睛透出兴致,抬手刮了几下女孩紧致的下颌线。 他不提还好,一提豫欢就更不服气了。 “招蜂引蝶,连只猫都不放过!”她嘀咕,弯下腰去,戳了戳甜瓜的山竹爪。 沈常西假装没听到,跟着她蹲下去,小臂懒肆地搭在膝盖上,在她抬头的瞬间,冲她笑了笑。 英俊得让人心跳加速。 豫欢戳猫爪子的手顿住了,有点被蛊住,“你--” 男人水墨画一样的眸子幽幽地望过来,暧昧低语:“那....你要不要也来睡我的床?” - 第38章 038 哥哥让你赢到麻 38 夏日的光宛如焰火燃尽后的星子, 簌簌落下来。不过在花廊上停了一小会儿,头顶就被烤得微微发烫。 她低着头,温柔散落的头发遮住两颊, 也把那一点脸红心跳给藏起来。 甜瓜在两人中间打圈圈, 又眯眼撑了个懒腰,随后嗒一下赖皮倒在地上,可爱得不行。 沈常西捏起一只小肉爪, 轻轻摩挲着粉色的肉垫,一边若有似无低声撩哄:“反正床够大,你俩一个左一个右, 或者这家伙睡中间。” 他每说一个字, 豫欢的头就往下埋一寸。 一小簇耳尖从长发里探出来, 上面布满了粉糯色泽, 像樱花口味的琉璃果子。 沈常西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点粉色,玩味地用食指拨了拨,竟然惊奇地发现那羞怯的粉色悄悄转深了。 就这么不经逗?本事比五年前还不如。 “才不要一左一右, 你想得美。”豫欢软软地顶了回去, 往右躲,避开他烦人的手指。 就听不得他话里那轻浮的味道。还想小仙女和小仙猫一左一右陪狗睡? 哼, 真是做梦。 沈常西饶有兴致地看着豫欢时不时翕动地一张小嘴, 嗡嗡的蚊子音根本听不太清楚,虽然不知道豫欢心里想着什么, 但总归是碎碎念骂他的坏话。 其实, 本事也还是大。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不管他欺负她还是逗弄她,她只要不高兴了就会说他坏话,气呼呼的骂人, 这点一直没变过。 什么狗啊,变态啊,流氓啊,混蛋啊,王八蛋啊,神经病啊......什么词儿他没听过。 豫欢骂人的话术统共八九不离十就那么一点,他翻来覆去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他承认,他在豫欢面前绝对有斯德哥尔摩,有受虐倾向。 不然怎么晓得了她在说他坏话,他还能兴奋的像个变态? 沈常西笑了声,凑过去,干脆贴上了那透红的耳尖,缱绻缠绵的调子,还夹杂着轻浮:“心里骂谁呢?有什么不高兴的--” “大不了它给你抱,你给我抱。” 她摸着甜瓜的手颤然一顿。 心窝像一锅热油,他的话就是水珠子,清清落落地洒几颗进来,心窝就要迸裂开来。 豫欢猛地推开他,满眼怨念:“你这人耍流氓。” 沈常西一听,没忍住,轻笑了声。他早猜到了她会说什么,没想到女孩一开口就是他心里想好了的台词。 一字不差。 豫欢见他莫名其妙地笑,也不知道笑什么,心里快烦死了。 这人是真坏。 她没好气地站起来,可她蹲的太久了,猝不及防站起时她的大脑昏了瞬,两眼被炽热的阳光刺中,短暂的一抹黑,身体紧跟着软下来,斜斜往一边倒去。 等这晕乎乎的劲儿缓过去后,她才发下自己正紧紧地贴在男人的怀抱里。 她仰着小脸,迷茫地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眸子。知道是他扶住了她,正要说谢谢,没想到男人先一步开了口-- “投怀送抱?” 痞气的调子配上他那低肆的好嗓子,说出来的各个字都让女人心弦颠颤,大概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抵御这种丝丝入扣的撩拨。 豫欢深吸口气,“.....烦死了!” 摔下奶凶的一句,小细腿飞快摆动,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常西后脚跟上去,豫欢走快,他就走快,豫欢慢一拍,他就自动放缓脚步。 “豫欢。”他好笑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猫儿一样的瘦,还好意思发脾气。 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脾气。 “哼。别叫我豫欢!”豫欢头也不回地往餐厅走,连甜瓜都被投喂两顿了,她饿得前胸贴后背。 沈常西愣了下,随后开口试探:“......宝宝?” 豫欢气势汹汹的步伐骤然一停。 后面的人刚说了什么?宝宝? 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见男人一脸正经,她迟疑:“你--刚叫我什么?” 沈常西被她盯得心下一虚,眼神不自然的偏过去,刚刚那两个字也实属把他自己给震惊到了。 这等酸臭小情侣之间的称呼怎么能从他嘴里出来! 太.....腻死人。 “没什么。”他否认,假装没这回事,又飞速转移话题,模样端方禁欲: “午饭做好了就在桌上,吃完了去换衣服,下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 豫欢还没能从“宝宝”两个字中回过神,想追着问一嘴,只见面前的男人视线闪躲,一边假模假样地从兜里拿出手机来打电话,一边举着电话就这样溜了。 豫欢只捕捉到他微红的耳根。 豫欢:“?” 他跑什么? 耳朵红什么? - 沈常西顶着一票兄弟的鬼哭狼嚎,不慌不忙地在书房一边办公一边等某人化妆,挑衣服,照镜子,自拍。 直到豫欢终于捯饬完了,他才慢悠悠站起来,去车库拿车。 开车的时候,他偶尔拿余光去瞟副驾驶的女孩。 都不用看,单凭那股比平日更馥郁烂漫的兰花香,就知道女孩精心装扮过了。 学院风的奶蓝色连衣裙很适合她,乖巧又明艳,不会太用力,也让人眼前一亮,是夏日里陡然扑来一阵微凉的清风。 若放在校园里,她这样的女孩妥妥地就是引得全校男生疯狂沸腾的校花,为了让她看一眼,卯足了劲儿在球场,田径场挥汗。 嗯。等会到那儿了,狗太多,得把人看牢一点。好不容易搞到手,不能在眼皮子底下出差错。 绿灯亮了,沈常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 目的地是霍家新开发的一个度假村,打算月底进入试营业,如今还没有对外开放。霍宸叫了一圈朋友来这,一方面是来玩,一方面也让一票兄弟来当体验官,毕竟都是圈子里吃喝玩乐的祖宗,再请不到比这一群人更挑的了。 度假村离市区并不远,一小时的路程,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湖水粼粼,山川缠绵,一看就知道是风水宝地。 嗜娇 第64节 豫欢以为沈家的私人庄园已经是功能很齐备了,可没想到这里的能玩的更多。不止有马场,高尔夫场,射击馆,游泳馆,滑雪区,温泉等等,还能玩热气球,高空跳伞,另外在北面有专门的赛车场地。 一群人真会玩。豫欢忽然就有些不爽。 虽然豫家鼎盛时期也挤不进那一小簇顶尖的圈子,但她也是见识过上流社会锦绣浮华,纸醉金迷的人,知道那些人有多会享受多会玩。 就拿感情观来说,就没见过几个守身如玉,情深义重的。一个个都是走马观花似地换女朋友。 呵,保不齐沈常西认祖归宗后就和那群纨绔子弟同流合污了。 哦,什么叫保不齐,明明就已经同流合污了,她又不是没看见那群人三哥三哥的叫着,亲密的要死。 “怎么了?” 沈常西去牵女孩的手,没想到被人嫌弃地甩掉了,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她,目光落在那嘟起的小红唇上。 豫欢没好气地觑他一眼,小声啐着:“渣男。” “???” 突如其来被骂,沈常西一脸懵。 两人坐在观光车上,侍应生带着他们往赛车场而去。沿途风光上佳,豫欢探出去大半的身子,伸手去抚道路两侧的杨柳枝,完全不搭理一旁陷入沉思的男人。 快进包厢的时候,沈常西把她拖过来,追问渣男是什么意思。 豫欢不说话,只是拿眼睛阴阳怪气的看他,一边娇气的哼哼唧唧,摆明了就是在表达--为什么说你渣男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常西气到了,他能清楚就是撞鬼。 面前的小姑娘一天一个主意,前一秒夸他又会做饭又勤快是居家好男人,后一秒就能横眉冷对的指责他是渣男。 侍应生推门前,沈常西低低在她耳边撂下一句狠话:“等会找你算账。” 门内是一个风格别致的大包厢,霓虹灯与冰冷的金属机械融合,借鉴了赛博朋克风,这种装潢在市面上很少见,豫欢有眼前一亮的惊喜。 一侧是全弧形的落地窗,能清晰的观览整个赛车场地的状况,中央还有四块拼接的转播大屏。 包厢里吵吵闹闹的,人不少,男男女女差不多十多来个,分散的坐着,也有玩飞镖和卡牌的,很是热闹。 “我的三哥!” 霍宸眼睛尖,门开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盼了来,他这一嗓子嚎得可谓兴奋。 豫欢一个激灵,被这四个字给腻歪到了,随即又狠狠剜了一眼沈常西。 男人今天是真的挺招人,t恤配休闲裤的打扮很是随意,可偏偏那红黑的配色张扬至极,腕表也选了骚包的款式,钻石的火彩闪得人眼瞎,从上到下都写着“快看我”三个字。 呵。这男人招蜂引蝶就算了,猫啊狗啊的不放过,现在竟然连同性也不放过。 沈常西假装没收到小姑娘的恶性警告,唇角勾出一些笑意。 众人的视线陆续往门那儿荡去,眼里八卦气息浓郁。 一对格外相称的恋人站在那,男人紧紧扣着女孩的手腕,生怕蝴蝶飞了一样,女孩则没什么高兴的表情,反而气呼呼的,小嘴嘟起,一个眼神都不给男人。 “卧槽,三哥真谈恋爱了?这也太舔了吧.....我看嫂子都不想搭理他似的。” “群里早就实锤了啊,就你不信,脸打得疼不疼?” “嘿嘿,霍七为这事输了三百万,哈哈宇哥真是赢麻了。” “黎阿宇这小子真是赚翻了,妈的,早知道我也压三哥当舔狗了!这谁信啊!” 这一群人在沈常西生日宴上打了赌,赌对女人不屑一顾的三哥会不会又吊死在前女友身上。结果,开局那天,唯一一个赌三哥为爱当舔狗的人赢麻了,一吃六,赢得盆满钵满。 中央的沙发是环形构造,围着好大一方圆桌,摆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吃食。两人走过去,自然有人起身让座,沈常西没坐,只是拉了豫欢坐下,自己则坐在沙发扶手,手刚好搭在豫欢的肩上,把人虚虚拢在身侧。 豫欢尴尬,想溜,却被他用巧力摁住,没办法只好又悄悄瞪了他一眼。 沈常西俯下来,唇瓣擦过她的耳尖,压低声音:“你今天瞪我四下了。我记着呢。” 豫欢吸了口气,立刻乖乖坐好。 众人见小情侣当众撒狗粮,都是连连哀叫。 “三哥!今天好不容易把嫂子带来,不在嫂子面前秀一把?”有人笑了笑,止不住眼里的兴奋劲。 组了好久的赛车局,大家都想和沈常西玩一波。沈常西玩赛车在圈里是出名的野,别人玩车玩的是解压,只有他,玩的是命。 “老规矩,一人一个彩头,赢得人全部带回家。”霍宸叼着烟,说话声微粗,“我先来,新搞到的一对釉里红,找人鉴定过,清代老物件没错了。” “这么大方?”一人咋舌,琢磨着自己该下什么好。 一圈下来,下什么的都有,艺术品,珠宝,车,眼见着奖池越来越夸张,豫欢内心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她扯了扯沈常西的衣角,仰着莹润的小脸望他:“这是玩什么啊?” “赛车。” “那你....也会?”豫欢抿着唇,小小声问了一句。 即使她说的声音很小,旁边的人还是听到了,笑着打趣沈常西:“看来三哥还有待和小嫂子进行点深入交流啊。” “小仙女儿,三哥玩车比专业的还专业。可别小看你男人啊!”霍宸边说边促狭地笑。 豫欢被那句你男人臊到了,满面通红。 沈常西不理会一群人的调笑,他心情好,懒得搭理,只是深深看着豫欢:“想看吗?” 他指的是,想不想看他赛车。 豫欢若有所思,想也不想。不想的原因很简单,她觉得赛车很危险。 “摇头又点头,到底想不想?”沈常西拨弄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又把掌心滑倒她的后颈,感受着细腻肌肤带来的熨帖感。 豫欢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认真的说:“很危险的。” 沈常西一愣,心突突猛跳起来,被她轻而易举撩拨出所有翻涌的热意。 他滚了滚喉结,看着豫欢,话却是对场上说的:“我车库里那台帕加尼,你们谁有本事就开回家。” 有人低低叫了出来。 这奖池,比往年的都有意思。 “还有山崎玥奈的原版手稿,《樱之陨》。” 沈常西笑了,一双黑眸灼灼发亮,看着豫欢,像看着一只美味的猎物。 这话一出,倒是没什么水花,在场人懂小众艺术圈的不多,大多只认识类似梵高莫奈这种世界闻名的顶级艺术家,亦或草间弥生之类当代艺术家。 可豫欢懂。 就在沈常西说出《樱之陨》的时候,她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只手紧紧揪着沈常西的裤腿。 “樱之陨,你确定?原版手稿?樱、樱之陨?”她磕磕巴巴地,潋滟的眼眸里全是跳跃的星光。 山崎玥奈是豫欢最喜欢的当代艺术家之一,日本名气最大的三大插画家之一,天才插画师,被人称为“玥神”。也许是天妒英才,她三年前意外失明之后,就封笔隐世了。 自此,她再也没有新的作品问世,她的《樱之陨》系列是平生最得意的作品,整个系列有九张,随着她失明后,她个人只保留了其中一张,其余的全部送到了拍卖行,流落在全世界各个收藏家的手里。 得知山崎玥奈失明后,豫欢哭了好久好久,觉得上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还会骗你?”沈常西淡淡道,眼中意味不明。 宛如一个高段位的猎手,在陷阱上布置了最香甜的食物,去引诱单纯的小兽。 豫欢眼中是藏不住的期待。 “想要?”沈常西漫不经心地问。 豫欢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想。好想.....” 奖池里的东西她都没什么兴趣,唯有这张手稿,简直丘比特的爱之箭,倏地一下,直直刺进她心窝。 豫欢根本不知道她期盼又痴迷都眼神有多动人,是诱发他所有蓬勃占有欲的最佳药引。 沈常西舔了舔唇角,毫不掩饰私欲,“那报酬是什么?” “报酬?”豫欢愣住。 “你想要,我就得赢,你不给点报酬,我玩起来没动力。”沈常西循循善诱,极为耐心。 “那....那你想要什么报酬啊?”也许是这手稿的诱惑力太大了,豫欢明知道这是一波丧权辱国的开始,可还是大着胆子跳了进去。 沈常西低低一笑,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随后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豫欢死死咬着唇,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瞧着一张脸由粉转红。 他说-- 那你得穿女仆装叫我哥哥。 刺激的那种。 沈常西等了小会儿,脸上换了一种耐心尽失的神情,“那算了,我也懒.....” “好!” 沈常西不说话了,眸色深幽。 豫欢呼吸都急促几分:“我答应你。” “成。”沈常西揉了揉豫欢的发顶。 “今天哥哥让你赢到麻。” - 第39章 039 胜利者的礼物 39 在沈常西下去做准备的时候, 豫欢在小架子上抽了一本赛车场的介绍书,细细读了起来。 赛道是由国际知名的赛道设计公司担纲,全赛道有3.3公里, 蜿蜒曲折像游蛇, 共有八个有右弯九个左弯,赛道有一半是随着山势起伏,高低点最大达到四十多米。 尤其是终点前放置的最后一个弯位, 光是看航拍图就让人心惊肉跳,被设计者命名为风降弯,意思是连风经过这, 都不得不降下疾驰的速度。 会不会太危险了? 短短二十来分钟里, 豫欢坐立不安。 试衣间和准备地就在包厢的后面, 有电梯直通赛车场地。沈常西换好衣服后走出来, 包厢里爆出不小的骚动。 嗜娇 第65节 包厢里女孩不少,有的是那些男人们的姐姐妹妹,一起出来玩的, 也有他们带来的小女友, 亦或暧昧对象,总之莺莺燕燕的一大群。 “三哥太帅了吧.....” “沈公子穿红色真是绝了!” “欢欢, 快看你男朋友!帅爆了!” 豫欢都视线跟着往后转去, 不过一眼而已,就在一群男人里看到了沈常西。 男人身姿挺拔孤绝, 一身红白色的连体赛车服让他看上去更高了, 人逆着盛夏日光而来,恣纵飞扬。 豫欢咽了咽口水。 被帅到....不,被骚到了。 一群男人里,就属他最招摇, 赛车服也挑了和夏日朗朗更搭配的热烈正红,手臂下夹着头盔,大踏步朝豫欢走来。 “看什么看的人都傻了。” 沈常西都走到了女孩的跟前,都没见她回过神来,两眼亮晶晶的,也不知道看什么这么起劲,但总感觉,是在看他。 他屈指,在豫欢脑门上敲了敲。 豫欢被他敲头,也没有逆反,只是红着脸,对他勾了勾小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男人太高了,她即使踮着脚都凑不到他的耳边。 沈常西挑眉,自然地俯下身来,把耳朵送到女孩的唇边。 刚一凑近,耳尖就无意识张动,女孩的呼吸微微急促,像细腻的鹅绒,簌簌地落下来,扫过耳廓,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感。 “......哥哥你好帅。”豫欢扭扭捏捏说完了这句,跟兔子一样往后跳开几步,赧然地垂下眼帘。 “.......” “!!!!” 沈常西一僵,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久久没动。 “什么意思?”他深吸气,一把将人勾了回来,两簇带火的黑眸攫住她。 这赛都还没开始! “想影响我发挥?” 豫欢今日的睫毛很卷翘,还贴了几缕市面上很火的仙子毛在眼尾,每一眨眼就扇得人心头一漾。 “没什么意思啊....”反正也挣脱不开,她就靠着玩沈常西的手套转移注意力。 “到底。”沈常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笨蛋心里藏着事。 豫欢叹了口气,指尖从皮手套上收回,看着他:“赛道看上去太危险了,能不能不玩啊?” 沈常西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还当是什么事。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仿佛根本没把那些潜在的危险当回事,“放轻松,哥哥车技好着呢。” “........” 这男人忒不要脸了,现在自封哥哥上瘾了。 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豫欢没多想,一心都在那游龙走蛇的赛道上。 “那.....” “没什么那么多的,就问你,画想不想要。”沈常西摁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仰头。 豫欢小声“嗯”了下。 沈常西一字一顿:“想要,我就赢给你。” 豫欢被他灼热的视线烫了下,却没有退缩,而是更坚定的和他对视。 他这句话仿佛不单单是止这幅画,而是在说“这世界上,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赢给你。” 年少时的心动和当下的爱意交织在一起,汇聚成铺天盖地的浪潮,吞没她。 她曾经觉得自己是不幸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捉弄她,与其给了她最好的,又要残忍的收回,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若是知道有些人最终会分离,那不如从未遇见过。但唯独一个他,她觉得不该是这样。 即使知道最后会和他分离,她也想拥有过他。 但幸好,她还能再一次的,拥有他。 真正属于你的人,不会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他会在你身后跟着你,会在前方等着你,或者,会回到那个你们错过的街口,找到你。 “好。那我等你赢。”她仰头,坚定的说。 进入赛场之前,沈常西把豫欢推到落地玻璃窗前,指着那台红色的赛车,“那是哥哥的车,三号,等会记得只准看这一台,听到没。” 说完,他心里不知怎的,冒上来一股邪气,看着那红红的耳尖,一口咬了下去, 下一秒,在豫欢骂骂咧咧的哭声中,男人带上头盔,一溜烟就跑了。 - 赛道上,一台台赛级跑车等待着秒表倒数,锋利的金属车身匍匐在地面,仿佛蓄势待发的猎豹,伴随着咆哮的轰隆声,车身嗖地飞出去,瞬间化为一道道虚晃的影。 豫欢紧着拳头,站在窗边,眼睛不敢眨,等到再也看不到那一点烈烈朝阳般的红后,她才转而去看转播屏幕。 直道上,车与车之间咬得很紧,像吸铁一样彼此撕扯,直到第一个弯开始,才有了微末的差距。 豫欢的心随着那疾驰的速度怦怦跳个不停,她甚至能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疾风啸过车窗带来的震颤。 三号的红车展现出非凡的过弯技术,在刹车点时,观众几乎都没感受到刹车的制动,那红色就保持着最狂野强劲的速度滑入了预判的完美过弯点,直冲弯心。 改装过后的法拉利车位多了一道保险杠,远远看就像加了一只竹蜻蜓,仿佛能带着他飞上云霄。 “卧槽!三哥这入弯绝了!真她妈不要命啊!”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我他妈真以为三哥要飞出去了!” 豫欢其实也看不太懂,只是听到旁人的惊呼才知道沈常西刚刚的操作有多危险。 心揪得更紧的同时是激动,是骄傲,是看着他能肆意挥洒人生的狂喜。 这是第一次看他玩赛车,当然,她还没看过他滑雪,攀岩,击剑等等,这五年里,她错过他太多了。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就想把那五年的缺失全部补回来,两倍,三倍,无数倍。 她想好好和他在一起。 再和沈常西重逢之前的每一天,豫欢都在暗暗痛恨着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这样的少年,该是天之骄子的。 不该活地那么累,那么辛苦,那么挣扎。他该是纵情恣意,意气风发的少年,去享受热爱的事业,享受热烈的生活,而不是苦苦地和身下的泥泞做斗争,为了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而耗费所有的心血。 现在看到他有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她真高兴。 豫欢的眼眶慢慢湿润,模糊了视线,可大屏幕上,排在最前的红色已经占据她所有的心神。 赛道上,沈常西几乎是疯一般享受着濒临失控的感觉。都说他玩赛车是玩灭顶一般的刺激感和愉悦感,但没人知道他玩这个的原因很简单。也很蠢。 为了忘掉豫欢而已。 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只有风驰电掣的速度,不问前路的疯狂能带给他一丝喘息,能让他忘掉豫欢。 是的,这五年里,为了忘掉她,他开始去尝试极限运动。直到后来,他玩遍了各种极限运动后,他才知道,他这辈子是忘不掉豫欢的,除非他死。 其实,不论有没有那次蛋糕店的偶遇,他都会再一次强势的进入她的生活。他知道,只差那么一点点了,他很快就会冲破自己的理智,去找她。 只差一个理由。又或许,到那一天,连理由都懒得要。 他怕的从来都不是命运的分离,只是怕她不喜欢他。 “我靠,五号是谁啊?他妈的牛啊!” “不可能还想着别三哥车吧?不要命?” 比赛即将来到最后一圈,只要再一次完美的过了那道风降弯,就能压过终点线。 赛道上,一台蓝色的保时捷死死咬住前方的红色法拉利,打算在过弯时抢占内弯切进去,两台车几乎快撞上了。 豫欢陡然变了脸色,那衬衫料子的连衣裙被她抓出了皱花。一朵纸折的玫瑰赫然盛开在裙摆。 “这两人疯了.....” “三哥根本不会让他!” 赛场上,那红车几乎是贴着赛道外侧入弯,速度上一点没降,仿佛是刹车失灵了一般,车子漂移时卷起尘土,车身宛如在龙卷风中央。 放刹车,踩油门,回打方向,靠着精准的判断,红车像刀片一样扎过赛道,完美的避开了保时捷的穷追猛打。 他们赢了。 豫欢紧抿的唇咧开来。 沈常西从车上下来,把头盔取下扔在了车上,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男人逆光而来,炽烈阳光碎金一样洒下来,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而下,汇聚在下巴处,即将滴落,浑身散发着野肆的荷尔蒙气息。 很强势。也带给人稳稳的安全感。 比起他穿着规矩合体的高定西装,她更喜欢他这样,随意,张扬,肆意。 是他真正的样子。 是她为他一眼心动的样子。 沈常西隔老远就看见了蓝色连衣裙的女孩。 他走到豫欢面前,单手将人拢了过来,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 “宝宝,我能拆胜利者的礼物了吗?” — 第40章 040 也不知道能不能抗过去…… 嗜娇 第66节 40 晚饭前, 侍应生把沈常西赢的奖品单子送了过来,接下来一周,单子上的东西会陆续送到指定的地址。 豫欢看着单子上一连串的价值不菲的礼物, 哭笑不得。她不过是想要那幅画而已, 要这一大堆的古董豪车做什么? “豫小姐,这幅《樱之陨》交给您,是半小时之前, 沈公子派人送来的。”侍应生说完,恭敬的把拖着的盒子放置在茶几上。 盒子很大,几乎铺满了整个茶几。 等侍应生走后, 豫欢顶着一张笑烂的脸, 迫不及待地去拆礼盒。浅蓝色的丝带系出精巧的蝴蝶结, 纤指一挑, 揭盖,里头的礼物就露了出来。 手稿用华丽的画框裱着,豫欢看到实物后, 内心震撼, 倒抽了口气。 那画上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花期走到尽头, 无数花瓣飘落下来, 漫天樱雨。树下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她怀里躺着一个睡着的女人。 若是仔细观察, 会发现那睡着的女人的手腕被割破, 涓涓鲜血流出来,了无生趣的一张脸。 这幅作品完美诠释了日本三大美学之一的“物哀”。 沈常西还没走到门边,就在走廊里听见女孩欢快的嗷叫声。他不由加快了步伐。 “啊啊啊!我太爱了!!”豫欢正抱着画在床上来回翻滚,兴奋地像一只土拨鼠, 这一定是她今年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 --“太爱什么?” 沉洌的嗓,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弄的豫欢浑身上下都激颤了一下,一声娇媚婉转的调子破喉而出。 她迅速反应过来是谁来了,眸光羞诧,睫毛上下飞舞着,可绕是这样她还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画,在沈常西强势的逼近中连连后退。 “你、你怎么能打我的....” 豫欢羞耻地咬着下唇,敢怒不敢言。她小时候考倒数第一都没被妈妈打过pp啊! 沈常西摊开手,深深打量着掌心,那软糯滑弹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久久不散。 “不喜欢?那你叫些什么?还叫得那么....”他戛然而止,冲她挑了挑眉。 “变态男!”豫欢一时怒冲天灵盖,抬起小脚就要去踢他的重点部位,一边碎声骂:“........你就是变态!” 沈常西比她更快一步,霍然起身,同时强势地握住她怼上来的小脚。 “欢欢,乱踢人不是个好习惯。” 这坏毛病,他早想调/教过来了。 从前就喜欢踢人,腿不长,踢人倒是精准,专挑薄弱部位下手,曾经有一次,他差点没被她送走。 沈常西的手不算凉,反而温热太过,是运动过后血液燃烧带起来的温度,掌腹若有似无的揉捏着脚心,薄茧磨出来的酥麻让豫欢心烦意乱的很。 尝试了好几次,她都没能把脚抽回来,他力气太大了。 豫欢咬牙:“哼,你不那么变态,我也不会踢你!” “就是变态你也不能踢。” “.....凭什么?”豫欢睁大眼,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无措感。 这人又来了,对她好不过三天,就要重新开始欺负她了吗? 沈常西眼瞧着她的表情朝着委屈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对她胡思乱想些什么一清二楚,手掌松了她的足,转而去捉她的小手,拉着她去探索某地。 直到感受女孩的僵硬,沈常西低笑,唇瓣贴住女孩娇红的耳廓,“这是专门替你打工的,踢坏了你不心疼?” “??!!” 豫欢刹那间瞪大了眼,狠咽下分泌出来的口水。 这这这人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 接下来一连两天都在度假村里,好玩的太多,光是滑雪这一项就够玩上大半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常西又带豫欢去坐了热气球,还有接下来的酒会,花园下午茶,骑马,温泉,傍晚的临湖野餐,以及烟火会。 豫欢很喜欢她的房间,里头有一个超大的私汤,就坐落在山林里,周围除了蝉鸣飞鸟以外,无人打扰。 这一栋独立的小别墅里只有她的房间里带着私汤,沈常西的卧房是没有的。自然,这两个晚上,某人都会借口霸占她的卧室,打打闹闹泡温泉,总会闹到转钟。 不过幸好,在她的装傻充愣之下,最后一步尚未突破。面对着沈常西偶尔的暗示,她也假装不知道。 不是她不想,是实在是太害怕了啊! 还记得高三暑假那年,她曾大着胆子偷偷握过......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一度以为男人都差不多,都这么恐怖。直到大学时被宁皎皎怂恿,两人偷偷摸摸躲在被子里看了两三部小电影,她才恍然发现,她错得离谱。 手心残留的感觉已经过了五年,这阴影虽然慢慢淡去,可一直被她存留在记忆深处。直到前天,那阴影像咆哮的猛兽,明晃晃跳脱了出来,越演越烈。 前天,她趁着沈常西换衣服的空档,悄悄偷窥。眼睛差点没瞎。 那玩意儿怎么比五年前还夸张啊..... 浏览器历史记录里顿时多了一条奇奇怪怪的搜索-- “男生十七岁之后**还能生长吗?” 她从小就怕疼,打个针都能哭到护士闹罢工,父母也一直宠她,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家里的尖锐的桌脚啊,柜角啊都被包上了厚厚的海绵软垫。唯恐她磕着绊着。磨破了一点皮都要去医院。 那玩意儿微微睡醒的时候都让她头皮发麻,更不用说每每较真起来,能把脚心磨坏掉。 豫欢呼出一口气来,心想,还是算了吧,这种随时能反噬的打工崽能不要就不要! ...... 今晚的活动安排在一栋独立小别墅里,空间巨大,装潢偏美式,里头有各种娱乐设施,能唱歌,打牌,玩桌球,游戏,抛私汤等等。 晚餐是直接在ktv包厢里,因为女生们都想唱k,男生们又想喝酒,可谓两方讨好。包厢里很大,装了最高端的新风系统,可还是有些闷热,烟酒味有些熏眼睛。 无数红色的激光灯点阵式打下来,像血月之日落下一场流星雨,配合节奏极强的音乐,场面几分燥意。全然应了那句,纸醉金迷。 桌上摆满了各种菜品,蜡烛炖着白瓷钵,烘出诱人的香味。 其实豫欢一点都不饿,但沈常西却觉得她饿。不停往她碟子里夹菜,还细心的替她把虾壳虾线去掉,就差直接把饭喂进她嘴里了。 她是不长肉的体质,所以很爱吃,但也架不住沈常西疯狂地投喂! 最近这三个月以来,她胖了快七斤! “好了啊!我要撑死了!”豫欢不满地嗔他一眼,娇气的用筷子去拦他夹菜的动作。 周围的人连连啧声,男人调笑的言语,女人们艳羡或嫉妒的眸光,纷纷扰扰。 霍宸这几天早就被自家三哥的狗粮给喂饱了,没想到这狗粮还越喂越多!他骂骂咧咧地摔下筷子:“三哥你太过分。我还失着恋呢!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谁不知道霍家这位混不吝的小霸王最近和明星小女友闹分手,闹得可凶了。都以为过了几天那小明星就能来低头,可偏偏,两人对峙了一个多月,那女孩是个硬骨头,熬过了各种手段,就是咬牙不服输。 沈常西没接话,只是耐心十足地摆弄着手里的蟹壳,用小镊子把蟹腿肉夹出来,直到剥完了整只蟹,他把盛着满满蟹肉的蟹壳放在豫欢碟子里。 做完一切后,他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这才掀眸看了眼气鼓鼓的霍宸,“你但凡学着点,也不会一个月被甩三次。”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把话题的矛头纷纷对准了一个月被甩三次的霍宸。 这是最近圈内最好笑的大新闻! 豫欢见大家都在调侃霍宸,霍宸的脸上明显挂不住了,她扯了扯沈常西的袖子,蹙着眉说:“你别这样说人家啊,真是太坏了。” 失恋本来就不好受,更何况是被甩。 沈常西好笑地看着豫欢。 心里琢磨着,这小姑娘还挺管事?以后结婚了岂不是要把他给管的死死的? “这么喜欢管我呢?”他低声在她耳边来了句,厮磨的热意,宛如缠绵至极的情话。 也是,五年前,他连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小姑娘不都要管吗?觉得他穿白衬衫好看,勒令他每天都要穿给她看。害得他那仅有的两件白衬衫洗来洗去。 豫欢缩了缩脖子,哼声:“我只是怕你太坏了,被人揍!” 沈常西挑眉,眼里于惊诧,好笑之类的情绪外,还转过一抹熨帖的暖意。 她这是在关心他。 旁边有人听到了豫欢的话,连忙笑着打圆场:“小嫂子,别慌,霍七就好被三哥欺负这一口!” “是啊,三哥几天不打他,他就浑身不舒服!” 豫欢:“.........” 若是别人挑起这事,霍宸保准抡起衣袖就揍人了,可这人是沈常西,所以众人都不怕霍宸发脾气。 都知道,霍宸是沈常西的头号迷弟。 四年前,沈常西第一次进他们这个圈子是被赵二公子带进来的。当时,霍宸最是不服,他们这个圈子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一半吊子凭什么半路插进来? 就在霍宸三番五次挑衅之后,以为能成功把沈常西排挤出去,没想到换来的是一顿狂揍。 那晚的场景,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沈常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了声,一把揪起霍宸的衣领,把这个一米八五的壮汉掀翻在地,膝盖抵住霍宸的脖子,他淡声道:“不都说你打架厉害吗?那就让你体验体验什么是厉害。” 当晚,霍宸被暴揍进了医院,体验了一番“厉害”。自此,对沈常西死心塌地,谄媚地比自己亲哥还亲。 霍宸骂骂咧咧:“.......这他妈没法吃了!总有一天老子要秀死你们一个个!” 豫欢是看不懂这些男人之间奇妙的化学反应,只要知道沈常西不会被人欺负,她就放心了。心满意足吃完了螃蟹后,豫欢溜去了唱k区唱歌。唱了几首经典的老歌,又喝了大半杯西瓜汁,她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包厢内有自带的洗手间,宽敞又豪华,五星级酒店一样的规格配置。此时洗手间内很安静,盥洗台上燃着一炉熏香,烟雾袅袅而上。 走到最后一扇隔间,她拉门进去。过了半分钟不到,突然听见一阵高跟鞋敲击地砖发出的哒哒声音。应该是几个女孩走了进来。 豫欢也没多想,正准备冲水的时候,门外的女孩们交谈了起来。 “唉,别说,我是真羡慕豫小姐,能有那么宠她的男朋友。”很柔美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幽叹。 豫欢的手顿时顿住。门外的人在说她的八卦,不论是说坏话被人抓住,还是说羡慕之类的云云,总归是私底下说人,被人知道了都会尴尬。 豫欢决定先等她们弄完。 门外的几个女孩在补妆。 “她总归和我们不一样,怎么说曾经也是豪门千金,底蕴在那呢。” “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羡慕别人有什么的,你自己好好把握,还不是能搞到好的男人?” “今晚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豪门公子,随便攀上一个,就算谈不上多久,那也够了。那林娇意攀上了霍少,不就拿了好几个资源吗?本来就一小野模,现在都被捧成二线明星了。” 嗜娇 第67节 “是啊是啊,霍少如今正失恋呢,你趁着这时候插进去,保准一上一个准!” 那嗓音柔美的女孩明显心动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另一个女孩压低声,神秘地说,“你真有想法,我就帮你。” “洛姐,你帮帮我,求你了。” 那女孩把声音压到更低,“行,你拿上这个,等会儿偷偷....酒里.....等你们生米.....熟饭......” “把这东西放在酒里?” 最后几句话被流水掩住了,很快,几个女孩补完了妆就走了。 豫欢等没了动静,这才悄悄走出去,回到包厢后,她心头总萦着不详的预感。 那些女孩最后说的几句到底是什么呢? - 这头,霍宸正扯着沈常西玩游戏,说是不把三哥喝死在桌上不罢休。弄的沈常西根本没时间去找豫欢。 正玩到兴头上的时候,来了两个鲜嫩的女孩来敬酒。 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女孩,羞涩地端着两个杯子,其中一杯递在了霍宸的面前,“霍、霍公子,我能不能敬、敬您一杯啊.....” 霍宸正烦着,他连续输了沈常西五把骰子,自然对面前娇滴滴的女孩也不怎么客气:“敬我啊?” 那粉裙女孩心下一虚,差点快哭出来了,霍宸最烦女孩哭,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别哭,老子喝不就行了。” 正准备喝的时候,他一想,他他妈是冤种不成?又没输游戏怎么就要喝酒了?反观旁边坐着的男人,不仅没输游戏,也没喝几口酒,整个人清绝俊朗地坐在那,连头发都一丝不苟。 就很气人! 霍宸一把拿过沈常西的杯子,把手里的酒分了一半出去,“三哥,我不管,你得帮我喝一半!” 沈常西被他这幼稚的举动弄笑了,也不好再欺负人,只道:“行,破个例。帮你喝一次。” 那粉裙女孩看着霍宸把酒倒了一半给沈常西的时候,背脊就拢上了虚汗。见男人拿起酒杯时,心下更是慌乱的不行,刚想着去拦,手就被旁边的女孩死死掐住了。 粉裙女孩随即缓过神来。 这事一旦暴露,她们在上京都混不下去了。 所以只能,将错就错。 反正沈公子也有女朋友,总归错不到哪儿去。就是可怜了那看上去娇滴滴的豫小姐,毕竟沈公子精壮高大,又极好运动,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这药听说猛的很,能让不行的男人也一夜好几次,也不知道豫小姐能不能抗过去..... 女孩默默在心底求佛,保佑豫小姐今晚能好好的。 - 第41章 041【二更】 你技术太差了!…… 41 十五分钟之后。 霍宸觉得头昏脑胀, 身体燥热无比。他当即反应过来,自己是喝醉了?不,这不是喝醉的感觉。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深吸气, 在一众朋友的鄙夷之下,溜回了房间去睡觉。 沈常西笑他真怂。玩不赢游戏就要跑。 可又过了五分钟之后,沈常西也头昏脑胀起来。 也不是昏, 就单纯的胀,哪哪儿都如此,哪哪儿都是热意无边的炽烈感。 仿佛燃着一团火, 要把他撕裂开来。 察觉到不对劲后, 似乎有些晚了, 他低眼去看, 那忽如其来的突兀让他猛地一惊,迅速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幸好, 这包厢内空调温度开的低, 他穿了外套过来。 他强忍着炙感,疾步走到豫欢身边, 没等豫欢开口, 一把扣住她的细腕,把人往怀里带。 “好痛!”豫欢皱着小脸, 气音因为痛意而微微发颤。 沈常西一顿, 松了几分力道。他怎么回事?竟然没有控制住,对豫欢用了蛮力。 豫欢揉了揉被勒出一道红印的手腕,仰脸去看沈常西。 眼中出现一张微红的,被酒意熏染过的俊脸, 只是那双唇如被点血,红的诡异。还有那幽深的,黢暗的眸里,涌动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狂乱,燥热,还有.....放肆的情-yu。 豫欢害怕地退了两步,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她撕碎了。 可现在是公众场合啊! “欢欢,我有些困了,回去好不好?”沈常西深吸气,嗓子黯沉低郁,是被体内的热意熏烤过后的嘶哑。 豫欢茫然地看着他,转念一想,也许他是喝醉了。于是点点头,很贴心地去扶他的手臂,两人一起出了包厢。 回房间的一路,沈常西一言不发,呼吸逐渐加重加粗。胸口上下起伏着,他想把那些燥意弹压在下去,可撕扯对抗之间,他隐隐有丢盔弃甲的苗头。 他控制不住自己。 此时,他方惊觉这个恐怖的事实。 身旁的女孩还挽着他的手臂,一阵阵馨香馥郁拂过来,宛若冰凉清爽的风,带给他丝丝慰藉。可很快,这种慰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更加疯狂的念头。 不够,光是牵她的手,闻着她身上的淡香,根本不够。他想把她焊死,感受她的挣扎,看她流泪,听她颤抖的气音,把她撕碎..... 意识到自己骇人的想法后,沈常西双眼泛出诧异,忽然,他冷声道:“别扶着我!” 他猛地甩开豫欢的手,攥紧拳头,大步朝前走去。 豫欢茫然地看着自己被甩掉的手,愣愣出神。这男人是怎么了? - 回到卧室后,豫欢揉了揉酸胀的肩膀,今天一大早就去坐了热气球,下午又玩了滑雪,身上酸痛不已。她把衣服换下,又卸了妆,裹上浴巾后,赤脚走到温泉池子边上。 温泉的好处就是一年四季都是热乎乎的,氤氲的热气冒上来,隔远看,仿佛是林中的一方仙池。 豫欢软软地躺在池子里,享受着被温泉水包裹的熨帖感。 呼,好舒服啊,一天的疲惫都消弭了。 泡完之后再用美容仪做个简易护肤,然后就能美美的睡觉了。想到这,她开心地踢了踢小脚,惹出一圈圈荡漾的水波。 也许是温泉太舒服了,豫欢泡着泡着就打起了瞌睡,整个人被热气熏的晕头转向。也不知过来多久,是身前的被小虫子啃噬一般的痛感弄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前面拱来拱去! “啊!!!”她尖叫出声。 沈常西也不好受,回到房间后,他立即冲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花像一场透心凉的雪落下来,可丝毫带不走任何热意。 他像是在同时被夏天和冬天撕扯。 他把自己浸泡在冷水里,用仅剩的理智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酒?不是,绝不是酒。 那是什么?今晚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可他分明就吃了两只蟹,两三块红酒炖牛肉而已,这能出什么岔子? 脑中有一闪而过的画面。 --“霍、霍公子,我能不能敬、敬您一杯啊.....” --“三哥!我不管!你得帮我喝一半!” 艹。 沈常西低低啐骂一句。 那女的拿过来的酒有问题!他他妈被人下药了。 思及此处,沈常西由疯狂转向更疯狂,他仿佛找到了一个任由失态失控的最佳理由。他泡什么冷水澡?他躲什么躲? 男人霍然从浴缸里走出来,随意拿了浴巾披在身上,直接出来阳台,从室外的楼梯而下。他就是脑子有病才答应和豫欢分房睡!两人的卧室不止隔了门,还隔了一层楼! - “沈常西!” 豫欢被他弄得睡意全无,在看到面前的男人连最后遮羞的浴巾都没有系,她哪还想睡觉,她想五十米冲刺跑! 可刚一出声,男人顺势而上,欺住了她微张的小嘴,放肆野蛮。豫欢有氧气耗尽的恐慌感,温泉池子里本就热,再加上男人本身就宛如灌满了开水的玻璃瓶。 烫。 她像一只在温水里炖煮的青蛙,意识到危险来临时,却逃不掉了。 “欢欢....”沈常西声音极哑。 “我等不了了。” 他呼吸急促,吐字却清晰,一字一顿,侵袭进豫欢的耳朵里。 豫欢已经吓懵了,一只脚被他握在手心,被他操控着去踩.... 脚趾紧张蜷缩,灼意几欲要掀翻她的头颅顶。 “不、不等什么.....”她牙齿打架,磕磕跘跘地说出几个字,差点咬到舌尖。 沈常西深吸一口温泉水蒸腾出来的热气,整个肺腔都被烈火燃烧着,他直勾勾看着她:“c你。” 豫欢:“??” “五年前就想了。每一天都想,想疯了。”他毫不吝啬那些浊话,全部倒在豫欢的耳朵里,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得了。 豫欢:“???” “你、你你.....”豫欢步步后退,背脊已经贴在了池壁,“疯了。” “嗯,不疯也不会让你躲了这么久。”沈常西掐住她的下巴尖,力道狠厉,眸色却温柔。 那低低的,从嗓子里荡出来的磁音,充满着危险的诱惑,勾得豫欢心头一酥。 可很快,她又开始害怕了。 嗜娇 第68节 院落里,只燃着几盏烛光,明明灭灭,随着微风摆动,晃出虚虚的影。今晚的月色清亮如水,倾泻了满地明辉,落在人皮肤上,让那腻腻的白色折出潋滟的媚。 豫欢的眼底起了一层薄雾,她咬着唇,只敢抬头去看月色,被那如银盘一样圆的月亮震住了。 仰头的动作使得她纤细的脖子更加羸弱,像濒临死亡的天鹅。 池子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玫瑰花瓣被尽数溅出池子外,跌落在草里,石子路里,落了满地葳蕤娇香。 ........ “呜呜呜呜.....”豫欢哭嚎着,“遇到变态了....” “好惨....呜呜呜呜” 她像被人扔进了泥沙里,先是弄脏了脚,再弄脏了手,再是tui窝,再是脸,再是浑身上下每一处。 那泥沙全是他的气息。 - 次日,豫欢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人躺在一间熟悉的卧室里。 奶油色蕾丝窗纱,青花瓷瓶,大朵大朵的蝴蝶兰,锦鲤穿花的苏绣屏风,绘画用的工作台..... 不是度假山庄。是小洋楼。 她什么时候回来了?豫欢刚一动,tui心处传来一阵火热的疼意。辣辣的,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她费力抬手,掀开身上的薄绒毯,视线一点点聚焦,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 “嘶--” 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像掀翻了调色盘,混出一块块瑰丽的色泽。 “宝宝起来了?” 沈常西从浴室里走出来,见女孩虚弱的一张小脸,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防线都坍塌。 豫欢应声望去,只见男人大剌剌地走过来,只有腰间围着一块毛巾,从上到下都是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刚洗完澡过后,身上还散着热气,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鼻而来。 豫欢闭眼,抬手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气若游丝:“你滚。” 沈常西一愣,软着声音讨好这面前的女孩,“宝宝.....” “欢欢.....” “别生气好不好......” “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沈常西说这话的时候没敢看豫欢的眼睛,心虚至极。 他一大早就醒了,根本没敢睡过去。他一直反省着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禽兽?他真的忍不了吗?不,若是豫欢不在他身边,他定然能忍下来。 他就是故意的。 豫欢本来情绪还算稳定,被他这么一哄,心中的弦崩断,整个人委屈的不行,当即滚下了泪珠子,“我疼死了啊.....呜呜呜.....” 沈常西心里揪得疼,“哪疼啊宝宝.....” 他昨晚明明收着力,怕伤了她。毕竟她没有经历过这最后一步。 “哪儿都疼!你!”豫欢抽了两下鼻子。 太委屈了,她期待又珍惜的第一次,竟然是这种糟糕的体验。又是温泉,又是草坪......她又不是动物..... 呜呜呜呜哇。 “啊?”沈常西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问:“不、不舒服?” 可明明,昨晚他低头为她专心服务的时候,她的声音可软了,还娇气地命令他继续。 豫欢直接忽略了昨晚的好多细节,她一边哭一边想到她和宁皎皎看过的小电影,明明那里面的女生都快乐的不得了! 应该是很舒服的啊。 可为什么她这么疼? 那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思及此处,豫欢泪眼濛濛地看着沈常西,一字一顿控诉:“不舒服!就是因为你技术太差了!所以我一点都不舒服!” 沈常西:“???” 男人哑然,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停的滚着喉结,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过了好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宝宝,一回生二回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 第42章 042【双更合一】 颜粉?事业粉?(…… 42 这日中午, 豫欢被一通电话从梦里硬生生拽了起来,那打电话的人很执着,非要打到她接通为止。 不怪她睡得太沉连公司都没去, 实在是起不来。最近一连两周, 她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豫欢迟缓地睁开眼睛,一旁的手机还在疯一样震动,她挣扎着从温热的被窝里坐起来, 才刚一动双腿,她就嘶了声。 是酸痛的酥麻感席卷了全身。 根本没眼看自己身上交错的暧昧红痕,在心里骂了一句沈常西不做人, 随即一狠心, 撑着床沿把手机从地上捞了起来。 “喂.....”她软绵绵地拖出一句。 “欢宝, 你终于醒了!”电话那头是宁皎皎, 声音很激动,像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她似的。 豫欢哑着嗓:“皎啊....怎么了?” 宁皎皎一愣,心下当即冒出了各种大胆的猜测, 这丫头的声音怎么这么哑? “你昨晚叫/床叫哑了?”宁皎皎一针见血, 亏得还用了极天真懵懂的语调。 “咳!咳--”豫欢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脸上迅速攀出一阵薄红, “咳--你, 你才叫哑....咳咳.....别诬陷我!” 缓过气来后,豫欢又补了一句:“哼!你小心比我还惨!我看那姓顾的也是个不做人的狗东西......” 宁皎皎想到那姓顾的就烦, 瘪瘪嘴, “他昨儿被我踹了,眼不见心不烦。我现在老公候选人早就不是他了---” “啊!那是谁?”豫欢尖叫。 “没谁哈哈哈.....”宁皎皎干笑两声,含糊地一笔带过,她为了防止豫欢的夺命连环提问, 立即把话题转到正道上:“哎呀,别乱岔开话题!我打电话是恭喜你呢!你知不知道啊,欢欢,你的画刚刚都上热搜了!” “什么画?”豫欢顿时一振,认真了起来。 “你不是给一档美食节目画了海报吗?这纪录片一上线就爆了啊!!我也是今天早上玩手机才看到的!” “呜呜呜!欢欢!我是你的脑残事业粉!!” 宁皎皎叽叽喳喳,像只欢动的小灵鸟,配上那又脆又甜的声音,像在唱歌。 一大早,豫欢被逗得笑不可遏,连带着昨晚被沈常西反复磋磨的愤怒也消弭了三分。 自从那天,她鄙夷了沈常西的技术后,男人隐而不发,痛定思痛。第二天,沈常西找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电影、书、漫画....... 逼着她一起学习技术就算了,还逼着她打扮成戴眼镜的补习老师,让她来检查作业:) 这男人被她那句技术不好,刺激疯了。一到晚上,三句话不离“技术不好就要勤加练习”。 呵呵。 想到这里,豫欢又垮了笑颜,恨得牙痒痒。 电话挂了之后,豫欢翻了下手机,发现各种消息如纷飞的雪花而来。不止微信,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微博的消息更是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不过半天时间,她已经涨粉二十万了。 #烟火人间口水预警# #想吃烟火人间海报# ...... #huanhuan爱画画# #欢老师小仙女# 关于她私人微博名的这条热搜都爬到第六位了。 点开主创团队的官方宣传微博,下面的评论和转发都达到一两万了,各种热评层出不穷,基本上是彩虹屁。 这种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片子一直都受到主流媒体的扶持,更何况是选取了直击网友味蕾的美食题材。主创团队们不畏艰辛,历时两年走访山河各地,用食物来串联起地理,人文,历史的发展,更是细数了每种食物背后的人生故事,整档纪录片的质量很高,可谓是匠心制作。 其实纪录片的火爆能在预料之中,但豫欢个人的走红就纯属意料之外。 昨晚纪录片上线后,好评如潮,其中有一网友在评论里表示片头的插画美轮美奂,求画师的名字,随后另一网友,在后面跟着回复:“y1s1,画师本人比画还美!” 评论一出,勾起了一票网友的好奇心。大家纷纷表示不信,说是无图无真相,有本事就指路。于是豫欢的粉丝礼貌指路,之后便是“欢老师小仙女”被打在了弹幕公屏上,引爆了一系列的连锁效应。 【救命,我是不是有大病,我竟然觉得一个画画的比明星还漂亮....】 【楼上别慌,毕竟欢欢小仙女的颜放在娱乐圈也是能打的】 【+1,要知道欢粉一半都是颜粉,事业粉靠边站!!!哈哈哈!!】 【呜呜呜呜,求小仙女当年的视频截图!我考古了好久都没考到!】 【事业粉在这,欢迎大家关注欢老师的最新画作《凤栖梧》,放话在此,不惊艳到你我直播吃屎】 【哈哈哈,楼上不要对自己太狠,吃*大可不必】 豫欢看着评论和私信里的各种花式表白,心情好的不得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画竟然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像做梦一样。 从小到大,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可她是家里的独女,若是一门心思扑在画画上,那日后她就无法接下豫家的家业,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在高三的时候毅然决然放弃了成为艺术生的想法,转而把精力都放在文化课,填报志愿的时候也选择了管理类的专业。 可后来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直至破产,她也没有必要为了继承家业来放弃自己的梦想,到了这时,她才真正的觉悟,她这辈子要做什么。 那就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热爱画画,那就去画。 豫欢掩住内心的激动,转发了主创团队的一条微博,并配文:“谢谢大家喜欢我的画,以后会创作出更多好的作品,笔芯/” 嗜娇 第69节 不出一分钟,就收到了好多的评论-- 【哈哈哈哈哈!这女人好天真!竟然以为我们喜欢的是她的画!】 【喜欢脸喜欢脸!嘶哈嘶哈嘶】 【求自拍啊啊啊!自画像也可以啊!欢老师能画一组自画像给我们当屏保吗!】 【事业粉来了!请关注欢老师的新作《凤栖梧》,颜粉都给老子靠边站!】 【颜粉大军来了!事业粉给老子放低调点!】 豫欢看着满屏的舔颜,什么颜粉和事业粉掐架,笑容已经僵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她生气地摁灭手机,狠狠摔在床上,为什么都不关注她的画?脸有什么好看的啊,她是画画的!又不是拍电影的! “气死了!气死我了!”豫欢生气地掀被窝下床。 洗漱的时候,沈常西的电话切了进来。豫欢一看,翻了个白眼,不想接。 电话震了好几下,挂了,很快又切了进来。如此反复几次后,豫欢不得不摁了接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对面的沈常西呆滞了一瞬,觉得这女孩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又谁惹你了?”男人低低笑了声。 又是这种磨人心尖的磁性嗓音,豫欢颤了颤,真是受不了他时时刻刻的撩拨,心下更气了:“你!惹我的就是你!” 沈常西挑眉,耐心十足地哄人:“宝宝,我有必要纠正一下--” “我那是cao/你,不是惹你。” “.......??” 豫欢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就摔进了全是水的盥洗池。 镜子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雪白的面颊泛出绯色薄红,单薄的绸缎睡裙挂在肩上,衬得她的身子纤细窈窕,无数红痕像晕开的草莓汁从睡裙遮不住的地方露出来,浸染了圣洁。 像被世俗人间弄脏的小仙女。 豫欢忽然想到了男人昨晚沾着热意的情话--“欢欢,你的草莓好甜.....” 随即而来是酥麻,以及那冰冰凉凉的红酒带来的无助,地毯迅速染成了红色。 “沈常西,你再说这些下流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豫欢眼圈微红,声音又哑又可怜。 沈常西:“好,今天不说了。” 豫欢皱了皱眉,压根没察觉到他话里的陷阱,“沈常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说吧,什么事这么严肃。”沈常西又是一笑,恨不得钻进她脑袋瞧瞧到底是装得什么。 但总归是些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 “我的画和我的脸,哪个比较有吸引力?”豫欢深呼吸,神色凝重。 沈常西一愣,差点没被她逗笑,他当是什么问题!这问题还需要问? 吸引力?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当然是对他有着最强烈的吸引力,怎么可能比不过她笔下画的那些假仙女? 那些画上的女孩,眼睛大的跟窟窿一样,鼻子小到看不见,嘴巴红通通的,还染着各种奇怪颜色的头发。 总之,没她本人一半好看。 “这还用说,当然是你的--” 豫欢的眼睛一亮,期待着男人成为她的头号事业粉! “脸。” “?” “不止。还有你的腿,胸,小* ....” 听着男人用平静如水的语调说着最下流的话,豫欢气炸了:“沈常西!你个死流氓!” 不说了,跟这种脑残颜粉没什么好说的。 豫欢气呼呼地坐在床上,拖着下巴,沉思着该怎么办。要不把微博上所有的自拍照都锁起来?这样大家是不是就能更关住自己的画呢? 可她舍不得,那些都是精挑细选的自拍呢,再说了她若是把自拍都锁了,难道大家就看不到了吗?还没来得及忖度出一个答案,手机就又响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手机格外活跃,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切进来,才挂完了沈常西的电话,alen总监的电话又拨了进来,是问她什么时候能把之前说的那幅画给寄过去,周导那边等着看画。 提到这事,豫欢才想起来,她把答应的事竟然都忘了。 大四那年,她曾经一度迷恋上了古书记载中的奇灵异怪,并尝试把书中的记载幻变成画作。但由于这个想法太过宏大,完全超出了她当时的知识水平和能力,所以只尝试了一次之后就搁笔了。 她也是有一次和alen总监聊天时,当趣闻说到这事。没想到对方竟然激动地问她能不能把这幅画找出来让他看看? 他的一个好朋友,也就是如今国内最有名气的三大导演之一的周华安,目前正在筹备一部山海经题材的大片,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画手来画宣传海报。 一来二去的,豫欢就说她回家去找找,也不知道两年前画的东西能不能入周导的眼。 豫欢没有磨蹭,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去找画。 估摸着是夹在那一摞母亲从陵城带回来的旧画里,自从把画带回家,她还没好好整理过呢。 正好趁着这个契机,把需要的画都拿出来。 把厚厚的一摞画从抽屉里抱出来,铺在地上,一张一张翻过。因为画纸的材质都不尽相同,有偏硬质的素描纸,细纹水粉纸,也有薄如蝉翼的熟宣,她的动作很小心。 灵动的手指跳跃在一张张画中,泄露出主人愉悦的小心思。忽然,那细指滞住,下一秒竟微微颤抖起来。 “?” 手指下是一个很皱的牛皮信封。 豫欢直勾勾地盯着这信封,很快,一些尖利的,痛苦的回忆平地而起,宛如龙卷风过境。 她摁住自己的紧张的心跳,扯开绑住的棉线,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份协议书,一张银行卡。 果然,她猜的没错。 是这份协议书。她人生中签下的第一份协议书。 - 五年前。临近高考两个月。 上京一连下了几场连绵的阴雨,整座城市都是灰沉沉的,阳光被困住,无论怎么费力,也挣破不开浓霾。 豫欢跟补习老师请了假,一个人打车来了学校附近新开的咖啡厅。中午一点,咖啡厅没几个客人。 粗略睃巡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她约的人。就坐在最后一间卡座,背对着大厅。 “你迟到了半小时。”林奕恒看了眼手机时间,“是你约的我。” 豫欢紧了紧拳头,坐下后把书包放在了一边,解释:“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妈送我去的补习班,我是等她走了再出来的。” “不和你掰扯这些。”林奕恒整个人靠在沙发背靠,腰间还垫了一个软枕,说话的声音不似往常洪亮有力,反而透着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豫欢知道,他肋骨还没好全。 “你约我做什么?若是为了齐屿,那我劝你放弃吧。”林奕恒从夹克里摸出一盒烟,叼了一根在嘴里,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室内。 “我爸说了,不会放过他。你告诉他,让他等着坐牢吧,我爸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他这是故意伤害罪!基本上三年是跑不掉了,而且.....”男生笑了瞬,眼睛直勾勾看进豫欢的心底, “他刚好满十八岁了。你说他倒不倒霉?” 满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 未成年保护法不管用了...... 豫欢打了个寒颤,想到林奕恒口中骇人的画面,眼里顿时冒出了薄薄的雾气,声音哽咽酸涩:“求你,你放过他好不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跟他说那些,林奕恒,你放过他好不好?” “求你了.....看在我们是同班同学的份上.....放过他好不好?” “他才刚满十八啊......” 他是如此优秀的少年,人生才刚刚开始,让她如何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活生生折断翅膀? 女孩已经泣不成声,那哭声似乎要把整个肺从身体里挖出来。 巨大的动响引得好几个服务员望过来,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都面面相觑。 “别哭了!哭得他妈的烦死了!” 豫欢被一声暴躁的怒吼吓住,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把哭声憋回去,眼泪穿过指缝,糊了满手。 林奕恒愤恨地看着面前崩溃的女孩,她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不是为他而哭,真是讽刺至极。 他有哪点比不过那个穷小子? 林家有钱有势有地位,放在整个上京都是煊赫之流,他和豫欢更是从小就认识,哪里比不过那条半路插进来的疯狗? 真是条疯狗,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以外,一文不值! “老子被打断三根肋骨还没哭呢!你他妈在这为他哭哭啼啼起来!豫欢我告诉你,这事没完!老子不止要送他坐牢,老子还要他从此以后在上京混不下去,哪家公司敢要他就是和林家作对!” 林奕恒暴躁地推了一下桌上的马克杯。 一口没动的奶茶陡然被掀翻。 “别啊...你、你先别生气....好不好?我、我不哭了....”豫欢抹掉眼泪,言语放得轻柔,生怕这次和谈不成功,更加惹怒了林奕恒。 说罢,还挤出一个笑来。 见他稍稍安定下来,豫欢又用纸巾把多余的泪水擦干净,这才继续温声说:“林奕恒.....我今天约你,就是想问你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其实,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做这......” “不告他可以。”林奕恒打断她啰哩啰嗦的废话,一双鹰眼直勾勾盯住她,一字一顿: “你和他分手,再跟你爸妈说,我们毕业就订婚。除此之外,没得商量。” 豫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自己。 是空洞的,虚无的,却也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诡异。 或许,她早就猜到了林奕恒会提出这个条件。 长久的沉默之后,久到林奕恒要甩手离去,她出声,叫住了他-- 嗜娇 第70节 “可以。” 女孩的声音泛哑,像窗外阴郁暗沉的雨天,也像来不及躲雨的蝴蝶,奄奄一息的爬在泥土里。 “但是口说无凭,你得和我立字据。”女孩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宛若来自地狱的妖姬。 “白纸黑字写清楚,你保证此生绝不会拿这事去威胁他,并且毁掉所有的证据。” 林奕恒无声地笑了下,倒是没发现,从来都是没有心机和防备女孩还有这么精明的一面。怕他骗她呗,骗她订婚了,转头又重新去找那疯狗的麻烦。 “行啊,不就是签个协议嘛。” “还有。” “你说。” “你给我五十万。”豫欢深吸气,强压住发颤的尾音。 林奕恒皱眉,觉出了不对劲:“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两人都是高中生,吃穿住都自有家里来安排最好的,根本用不上钱。豫欢张口就要五十万,这太令人生疑。 豫欢的手藏在桌底下,指甲死死掐进掌心,平声道:“不给就算了。那我们协议作废。我会继续和齐屿在一起,他坐牢,我也等他,等他出来之后,我们就出国,天高皇帝远,你们家也没那本事把手伸到国外去。” 林奕恒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到肋骨都在发疼也不管,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癫狂又骇人。 “好,好,豫欢你真有本事,你厉害!” “仗着我非你不可?” “行,老子就给你五十万,从此以后你这辈子都是老子的人!五十万算什么,你要更多我都给你!” ........ 回家的路上又下了雨,豫欢拿着签好的协议,口袋里揣着余额有整整七十多万的银行卡,麻木的走在大街上。 没打伞,任由雨滴打落在身上。 林奕恒给的五十万,再加上她平时父母给的零花钱,零零总总的也存了二十多万,加在一起,算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这是她唯一能跟他争取来的东西。 希望这笔钱,能让他过得更好一点。 从此以后,她和他就是陌生人了。 - 回忆戛然而止,豫欢看着那张银行卡,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银行卡最终也没能给出去,因为她想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租的那间小公寓早就换了租客,换句话来说,他消失了。 就这样消失了。 “呼.....”豫欢吐出一口闷在肺里的浊气。 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暖阳,灿烂无边,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真好,那些痛苦的回忆都过去了。 豫欢把协议书重新装进信封里,又把银行卡拿在手上,她想,得找个时间把五十万还给林奕恒。从此以后,她就和就这段痛苦的往事再没有瓜葛了。 至于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告诉沈常西。他们两个人,有一个痛就行了,但凡他知道了这些,一定会陷入无边无垠的内疚与痛苦。 她太了解他了。 他虽然看上去恣意张扬,对万物都漠不关心,却是一个如此善良的人。 他消失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即使是这样,他都不忘继续照顾他们捡到的那条流浪狗,单单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这人,太重情。 所以,就让这信封继续藏在旧画堆里,继续藏在不见光的阴影里,再也别出来了。 想到这,豫欢笑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更轻快,刚把信封插进画堆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沉洌的嗓音。 “在做什么宝宝?找画呢?” - 第43章 043【双更合一】 大型社死现场…… 43 豫欢有一瞬间的, 感受到心脏突跳,亦或停止。她迅速扯了一张画出来,把那还没来得及放好的信封遮严实。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啊?”豫欢笑眯眯地回头望来人。 “你挂我电话, 怕你生气, 所以回来看看。”沈常西懒懒地倚靠在朱红屏风上,双手环抱,一双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 正好对上她投来的眸光。 “我生什么气啊?”豫欢怔了瞬。 不过是一瞬间,对面的男人就轻易捕捉到了。 豫欢走神倒不是因为想藏的东西没藏好,心里虚, 单单是因为她犯花痴了。 面前的男人真是从头到脚都长在她的审美点。藏青色的西装饱和度浓郁, 裹住他精壮强悍的身体, 应该是中午去参加了酒会之类的活动,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颇有几番旧港式的绅士派头。 可漆黑眼瞳里折出的光并不温润,反而透出不分明的审忖意味, 夹杂着不显山露水的探究, 让人平白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慌乱。 “喜欢你这个人,也喜欢你的画。”沈常西去接她的话, 只是不经意的转了话题, “都是你的一部分,不用太纠结。” 豫欢咬了咬唇, 心中有微不可察的情绪, 比吃了草莓还甜。 他肯定是看了热搜,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问他画和人选一个的蠢问题。 “你微信告诉我就好了啊....”豫欢压抑住嘴角的笑意,几分恃宠而骄的扬起下巴尖,“干嘛还跑回来一趟。” 沈常西笑了声, 勾出一点漫不经心,“不回来怎么能抓到你背着我藏东西呢?” 豫欢的笑容骤然滞住。 是真没想到他竟然连那一点点的小动作都察觉到了。 “什么什么啊。”豫欢眼中散出无辜的意味,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他。 沈常西没说话,只是散了环抱的姿势,踏步走过去,在豫欢边上找了个地坐下。刚一坐下,视线就瞥见了豫欢的膝盖,那儿印出好大一片红。 是被地毯磨出来的。 地毯虽然柔软,但羊毛的质感多少会有粗粝感,长久跪坐着,皮肤自然会弄花。 “怎么不把东西搬去桌上弄?”沈常西的心思顿时被引走了,心疼地看着那红红的皮肤,手指伸过去,替她揉了揉。 “画太多了啊,桌子没那么大,最后还是要摊在地上。”豫欢觉得他不碰还好,也不怎么疼,他来回摩挲之下,反而又痒又酥麻,这感觉比疼还难受。 “哎呀,你别揉了啊!”她一巴掌拍掉沈常西的手。 沈常西被打了一巴掌也没把手收回去,“没良心的东西。” 豫欢哼了声,万分鄙夷地用余光扫他,脆声顶过去:“你昨晚强迫我的时候怎么不心疼啦?嗯?我膝盖都麻了!呵!在这假心疼!真假!假人!” “......” 沈常西倏地收回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心虚的很。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他发誓连哄带骗诱她真不是故意的。 是她那样太漂亮了,像一只洁白的,懵懂的,受惊的小鹿,又像一团枝头白雪,簌簌颤着。 从后望过去,纤腰一手能环握住,再往上移两寸就能探到无限温柔。 他根本控制不住,力道也失了掌握。 “你就是故意的!” 豫欢冷哼一声,一边红着小脸骂人,一边动作飞快,把画都收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分类整理,总之一锅乱粥地集拢来,先把这事糊弄过去再说。 “真不是,宝宝。”沈常西笑着去扯她的衣角。 豫欢连余光都不想给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的画放进抽屉里。她打算找个机会把那封信放回她的小公寓。 留在这,总是隐雷。 “等会儿。”沈常西从昨晚的浓情风月中醒过来,眼前一闪而过一张很熟悉的画。 “那是什么?” 豫欢懵然地“啊”了声,停下脚步,看见沈常西一步步朝她走来,仿若幽深的阴翳,罩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很显然,沈常西看着她怀里的那一堆画。 男人的手一寸寸靠过来,豫欢盯着那骨节分明长指,微微凸起几根青筋的手背,这是一双被画家画出来的漂亮的手,可她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 紧张感几乎要爆表。 他看到了那信封?也是,那牛皮纸又旧又肃,在一种花花绿绿的画里,格外突兀。 “你、你做--” “这是什么?”似乎是怕女孩有一次躲掉,沈常西迅速掐住一张素描纸的尖角,精准地从一堆画里抽出他想要的那张。 画上的内容完全暴露在两人的视线里。 夏日野肆的阳光也穿不透纸张,转而温顺地去包裹那幅画,为那画上的人镀上金身。 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桀骜的眼神拓出几分冷寂,上扬的嘴角很倔强,连唇纹都被细致的勾画出来,可以看出画画的人很用心。 看到是这幅画后,豫欢松了口气。 沈常西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生怕豫欢给收回去,还往后面退了几步,他得找人把画裱起来,挂在豫欢的卧房里,让她天天盯着画看! “啧。” 他嘴角勾起,眼中透出浓浓的玩味,一边欣赏一边感叹,“别说你还真是个小变态啊,宝宝。” “这些年你到底偷画了多少张?十张?”沈常西摇头,“怕是有百来张吧,嗯?” 他唇边挂着轻懒的笑意,眼神却灼亮,仿佛两束溶溶的火把烤着豫欢,把她烤化成一摊甜蜜的水。 豫欢被人抓住了小秘密,又羞又恼,看着男人那欠揍的模样,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飞出地球! 嗜娇 第71节 “你别想多了,我当年是拿你练手而....” 老实说,这画就真是练手。 当时她学着画二次元风格的人像,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帅哥的脸,唯有一个他,是最熟悉。若不是对他的五官最熟悉,都不需要看照片临摹,她定然会去找个明星来画。 “--送给我的少年。落款人,欢欢?”沈常西把画翻了过来,竟然在角落里找到了第二层惊喜。 一行娟秀整齐的小字附在最底下,用了珠光白的颜料,几乎和纸张融为一体,像一片茫茫大海里翻出来的浪花。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你可别得意,这行字是我乱写的!”豫欢哼哼唧唧,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 面前的男人笑得可高兴了,嘴角几乎要咧到嘴角,哪有半分人前显贵公子的冷峻疏离,整一个二傻子。 沈常西不在意豫欢的嘴硬,他一手拿着画,一手把豫欢圈抱进怀里,死死的,紧紧的搂住她。 他的珍宝是长了翅膀的,若不圈牢,就会飞。 眼下,沈常西就唯有这一个念头:圈紧她。 含着狂喜的声音从喉中滚出来-- “宝宝,你别嘴硬。” “我知道你爱惨我了。” 豫欢:“........” 他这是从哪儿看出来她爱惨他啦? - 第二日下午,豫欢跟沈常西请了半天假,说是回一趟小公寓拿东西。拿东西是借口而已,其实她是想把协议放回去。 整个上午和中午,那份烫手的协议就被她放在包里,中午和沈常西吃饭的时候,包就放在隔壁的座位。 她算是体验了一把当卧底的紧张刺激。 中途吃饭的时候,放包的椅子被过往的客人不小心撞到,差点掉在地上。鬼知道的心情有多忐忑,唯恐包里的东西摔出来。可包的拉链好好拉着,哪里会掉出来? 吃过午饭后,沈常西送豫欢回公寓,又说晚上去接她一起吃饭,让她一定乖乖等他,不准乱跑,不然就让司机跟着她。 又忽然说起她怎么就笨到连驾照都学不来?若是会开车,那也方便很多。说到一半,他又立刻口风一转,说不会开车也好,若是技术不好在路上磕着绊着了更让人担心。 豫欢差点笑场,这男人怎么比老头子还啰嗦?跟她爹似的。 更何况她爹都不会这么啰嗦! “等等。”沈常西叫住她。 豫欢刚打开车门,一只腿都跨了出去,没想到男人又叫住了她。她只好又回了车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沈常西气笑了,当他喜欢说废话?还不是因为她太笨了。 他蹙眉,一言不发地俯身,握住女孩细白的脚踝,一用力,把那暖玉做的小脚抬了起来,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她的腿生的很美,侬纤合度,骨肉均匀,并非现下女孩追求的那种过于柴瘦的直杆腿,圆润的弧线搭配细腻的雪肌,是让男人疯狂迷恋的那种恰到好处。 被他温热的指腹烫住,豫欢哆嗦一下,以为他要在车上做坏事了,一句变态还没来得及骂出来,人就微微傻了。 他在为她系鞋带。 淡然的眉眼疏疏落落,孤桀的气质如青松冷玉一样美好,可这样张扬的男人正在低头,认真地为她系鞋带。 说不被蛊惑是假的,骗人的。 他这样,没有哪个女孩能抵抗的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如此迷恋他。 “好了。”沈常西系好后,又用手指勾了勾带子,确定不会再散开,这才把她的脚放下去。 “......哥哥。”她抽了下鼻子,喉头有酸胀感漫上来。 “怎么了?”沈常西眼神询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哥哥你真好....我好喜欢你。”豫欢像猫咪一样发出嗷嗷呜呜的奶音,说完还凑过去贴了贴他的唇瓣。 一触即分。连吻都算不上。 沈常西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心尖一颤,差点没稳住气息。 避开她泪眼濛濛的水眸,声音沉沉,像翻涌的海,“你再勾我就别下车了。或者,我们上楼继续?” 豫欢吓得一颤,连眼泪都来不及擦,跑得比鹿还快。 - 回到公寓后,豫欢把协议放在书桌最下的一格抽屉,这个抽屉她常用来放一些杂乱的产品介绍手册,压在最底,根本看不出来。 一拉开抽屉就是各种各样的小册子,就算是被人无意打开,也不会深究。 这协议,她不能毁掉。她得拿着心里才安心。这么多年,每每想到这份协议,她就觉得他是安全的,这世上没有人捏着他的把柄,就像捏着他的翅膀一样。 虽然沈常西已经有了足够翻云覆雨的能力,就算是整个林家也动不了他半分,但这种事爆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任何有可能伤害他的,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微小概率,她都要拼尽全力阻止。 时隔一个月,重新回到自己住了两年的小公寓,温馨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豫欢简单的打扫一下,又换了干净的床上用品。 她本来就不是勤快爱收拾的女孩,自己独居的时候被生活逼得没办法了,慢慢也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养成了一周两次打扫的好习惯。 可这种好习惯在她住进小洋楼后,彻底抛到了脑后。 她只要一拿扫把亦或抹布,恩叔就急忙过来和她抢,嘴里念叨着,去餐厅吃水果去!这种事女孩子哪能做! 豫欢躺在床上,想着在小洋楼的点点滴滴,一时间被无数幸福包裹。呼吸中是她小卧室里独有的深幽的兰花香气,怀里搂着自己大学时夹娃娃机夹到的青蛙公仔,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大概是人在安全幸福的环境里,容易犯困吧。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是门铃声吵醒了她。 她从床上惊醒,一看墙上的挂钟才发现都已经五点半了!忙趿了拖鞋去开门,开门前瞄了一下猫眼,看到男人熟悉的俊脸,她笑了起来。 沈常西进门后,一边换拖鞋一边夸她,现在学会开门前看猫眼了,这是好习惯。 “哼!阴阳怪气拖出去打死!”豫欢抬起小脚就踢了他一下,位置也很奇妙,刚好在某处下方三公分。 差一点就凑上去了。 见她又开始踢人了,沈常西眯了瞬眼,语气平静,却给人一种低沉地压抑感。 “是不是把我的话全忘了?” 豫欢见他浑身散发出洌人的气息,感受到氛围不对了。 她脸色退了三分血色,小手背在身后,无措地绞着,“什么话啊......” “再改不掉踢人的坏毛病,是什么惩罚?”沈常西上前一步,两指钳住她的下巴,不准她躲。 豫欢张了张嘴,瞳仁猛地一缩。 想到了一些恐怖的回忆-- 上周,她没忍住,踢了一下他的膝盖,其实真没多用力。可男人就是不依不饶,非说就是要让她改掉这个乱踢人的坏毛病。 那一晚,浑浑噩噩。 男人把她拖到镜子前,摁住。过程中,逼迫她睁眼,看着他是这么教训她那条不听话爱踢人的东西! 她的柔韧度不错,但不代表能这样!! 直到她真的被迫侧搬腿,金鸡独立地站在镜子前,未等她回神,他毫不犹豫地进行此次教训的重头戏。 一种深深的饱腹感,豫欢感觉整个胃已经被食物撑满了,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快要吐出来了。 整个人傻了。 这突破了她的极限,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跳舞练基本功这两个字! 只怕是看到网上那些小姐姐发跳舞视频就要腿哆嗦了。 她哭着求饶,求他把她放下来,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踢人了。 “呜呜呜.....我会听话.....再也不踢你了.....呜呜呜呜”豫欢感觉要裂开了,三观五官器官都要裂开。 “你这玩意不是挺会踢人吗?怎么?真功夫不到几分钟就疼了?” 男人的手陷进去,若她是一团雪,那定然已经拓下了他掌心的样子。 第二天,她没能下来床。 某地比腿还惨,初中时,被父母丢进练舞室练基本功都没这么惨过。 恐怖回忆戛然而止。豫欢已经抖成了筛子。 她挤出一个可怜的笑容:“少爷.....稳住....稳住.....” “我保证很乖!再也不踢你了......” 沈常西冷冷勾唇,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腕表,袖扣,将那些繁琐的饰品一一褪去,漂亮的手指勾着昂贵的艺术品,像一帧让人心悸的电影-- 如果,他眼神没那么恐怖的话。 她可以好好欣赏。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说你很乖,不会再踢人。” 豫欢一步步往后退。 沈常西一步步往前。 腕表顺势被放在鞋柜,袖扣放在茶几,西装外套扔在卧室门口...... 直到豫欢倒在自己才铺好没多久的新床单上,她已经吓得没影了,这大变态该不会现在就要做那事吧! 这公寓可是她的地盘!还有没有王法! 沈常西环顾了一圈女孩的香软闺房,很满意,眼神扫到角落立着的穿衣镜时,更满意了。 他松掉领带,笑了声:“正好,你这儿有镜子。若是去浴室,你会更惨。” 浴室?? 豫欢牙齿打颤。 浴室怎么弄啊!妈的!这死变态要突破人类极限吧? 嗜娇 第72节 玩儿极限运动上瘾了是吧? - 芙蓉小区三单元前的停车坪。豫世楠把车停好后,下车替副驾驶的老婆绅士地拉开车门。 周蔓晴一边下车一边举着电话,眉头深锁。她一路上跟女儿打了三个电话了,怎么都没人接? “你也别着急了,一个占卜师乱说的几句话,哪来那么玄乎?”豫世楠无奈地笑了笑。 半小时之前。夫妻两人还在过甜蜜的二人世界。豫总打着检查物业工作的幌子,其实陪着老婆在国宁中心购物。 今天国宁中心的一家美妆店做活动,为了搭配他们品牌新出的塔罗牌占星系列的眼妆盘,店内请了微博上有名的网红占星师来现下做客户体验活动。 凡事购买塔罗系列的演员盘,就能获得一次免费的塔罗牌占卜。 周蔓晴觉得有意思极了,兴趣被勾了起来,自己买了一盘又跟豫欢挑了一盘。占卜的时候,占卜师让她提一个问题,再选出三张牌。 周蔓晴只觉得最近的生活很幸福很平安,没什么想问的,唯一的牵挂就是女儿了。 女儿再过段时间就满二十四了,也该考虑感情问题了。 占仆师看着她选出来的牌,沉吟片刻后,对她说道:“你的女儿正走在一段正确的道路上,但要小心,这张死神代表着危机即将出现,必须彻底和过去做告别才能迎来真正全新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段话,周蔓晴越想心越慌。 什么叫彻底和过去做告别?难不成女儿最近遇到了过去的人? “我告诉你豫世楠,我今天必须见到你女儿!”周蔓晴瞪了眼自己老公。 “好好好,这不是带你来了吗?放心,欢欢肯定在家里。别担心啊。” 豫世楠其实也挺慌,尤其是在听到那占卜师神神叨叨的说出和过去做告别几个字时,他心里突突一颤。 沈常西就是齐屿这事,他还一直瞒着呢!他哪里敢说?更何况,也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啊! 他听到的风声就是女儿和沈常西见了一面而已,而已! 两人爬到二楼后,周蔓晴迫不及待去敲门-- 房间内,豫欢哭得满脸是泪,时而舒展时而紧绷的眉头,让她看上去有些混乱。 她红着眼圈,小小哀求身后的男人:“哥哥.....” “少爷.....我真的错了.......” “放过我吧.......呜呜呜呜呜!” “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您啊!放过我好不好呜呜呜呜” 她去抓镜子的边缘。 男人听到她口不择言,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沉沉笑出了声,低头在她耳边道: “宝宝知不知道当牛做马是什么?嗯?就敢乱说话?” 说完,他又笑了声。 镜子里,男人的俊脸染上一种难以描摹的yu感。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一阵剧烈又仓促的敲门声传进了室内。 豫欢一惊,整个人一个激颤。 沈常西从喉间闷出一声,实在是受不了,低低粗骂:“你他妈要我死你身上?” “不是啊!你快听!是不是有人敲门啊!呜呜呜呜........”她吓得整个人都在抖。 沈常西皱眉,停了下来。 --“欢欢!你在不在家!” --“豫欢!豫欢!” 艹! 两人都是一震。 豫欢头一个崩溃了: “我妈!是我妈的声音啊!!!!!” “你快点弄出去啊!!沈常西!!!” 豫欢吓得腿一软,摊在了男人身上。 - 第44章 044 给我跪下!跪。 44 沈常西满头是汗, 咬着牙,最后发狠惩戒,而后硬生生强迫落幕。 怀里是一条挣扎的小泥鳅, 黏糊糊的, 不听话极了。 “我讨厌你呜呜呜呜.......” 豫欢差点尖叫了出来,终于得了自由,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常西一眼, 小脸红扑扑的,脆弱的眼泪还在不停往外冒,整个人像摄人心魂的妖精。 门外还传来阵阵催促是声音, 而后就没有声音了, 但这没有声音比有声音更可怕。 豫欢恍然醒悟过来, 周女士是在找钥匙! 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发着颤:“你快收拾一下啊......我妈....她有钥匙!!” 她知道不能哭, 但就是急得眼泪哗哗往外飙。 卧房里一片狼藉。 大白日,窗帘被拉的死死的,唯有角落一盏落日灯燃着, 氛围暖暗, 像无人踏足的秘密之地。空气潮湿,香甜的腻味凝固在密闭的空间里。 地毯被挪位了, 床单也散到了地上, 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衣物。 豫欢手忙脚乱的去捡衣服,因为太紧张了, 连t恤都穿反了, 还是沈常西提醒她,她才又慌里慌张的调过来。 沈常西并不比她好过,迅速抽了几张纸巾,连浴室都来不及去, 穿好衣服后,就收拾卧室。 把那撕开的包装连带着东西一块用厚厚的餐巾纸抱住,扔进垃圾袋,做贼心虚般的,把垃圾袋打了死结。 豫欢差不多穿好了衣服,又闻了闻自己的手臂,确保没有什么异样,也来不及照镜子,风一样的冲出了卧室。 出去之前,勒令沈常西找地方躲好! “沈常西!你今天若是不躲好!我要你子子孙孙的命!”说完,豫欢五指狠狠一捏,做了个捏爆的动作。 沈常西看得某处一紧。 - 豫欢赶在周女士打开门之前,把门打开了-- 她双眼惺忪,刚撑开似的,还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声音懒懒的:“妈.....你怎么来了啊?” “爸也来了?今天公司没事吗?” 豫欢差点就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周蔓晴狐疑的看了女儿一眼,捕捉到那微红的眼圈后,眼底转过一抹复杂,而后开始深深地上下打量豫欢,从头到脚,不放过每一寸,宛若高速运转的精密扫描仪。 豫欢心里打着颤,生怕母亲看出来什么,赶紧低头去鞋柜给爸妈找拖鞋,余光一扫,整个人吓得一震。 鞋柜上大喇喇的放着一块腕表。 丝毫不低调的款式,透明水晶里裹着机械镂空的陀飞轮,堪称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存在感极强。 豫欢恨得牙根一咬。沈常西就是个坑货! “这谁的表啊?” 就在豫欢想偷偷摸摸把表摸过来的时候,周蔓晴眼睛尖得跟猫头鹰似的,手快的把表拿了过来,在手上掂量了一番,周蔓晴的表情眼见着一变。 以她多年对奢侈品的鉴别能力,几乎是当下就断定,这表是真的,况且这款是限量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欢欢,这表哪来的?”她语气沉了一个八度。 豫欢把拖鞋拿出来,一边小声解释:“就买的高仿啊,假的,我买回来画画用的....就我最近接了一个广告,商家指定了人物要画成很有钱很有钱的样子.....所以我才买的.....” 周蔓晴哪里肯信,还要问什么的时候,豫世楠拉了拉她的衣袖,“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来女儿这一趟,你干嘛呢,又不是审犯人。” 豫世楠把表拿过来,看了两眼,睁眼说瞎话:“这表一看就是假的,这款真的我一朋友戴过,表带这儿会有刻字的,你看,这块就没有。肯定是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高仿做得多真啊......” “是、是哈,真的是假的,妈!就是假的都花了我了两千多呢!能做的不真嘛.....” 躲在卧室里的沈常西差点没笑出声。他几百万的表落到她手上成了两千的高仿。 周蔓晴心下已经起了怀疑的种子,她总觉得不对劲。走到客厅的时候,又眼尖的抓到了一对男人专用的袖扣。 钻石的。 呵。这屋子不对劲。藏了东西。 周蔓晴压抑住不宁的心绪,和颜悦色的冲女儿招手:“豫欢你过来。” “等会啊妈,马上就烧好水了。” “妈不渴,你先过来。” 豫欢忐忑的走过来,悄悄抬眼探了探周女士的情绪,“怎么了啊妈。” 周蔓晴笑着,抽了张纸巾替豫欢擦去额角的汗水,“怎么还流这么多汗?很热吗?要不要把空调调低一点?” “不热,哈哈,不热。”豫欢干笑两声。 “那眼睛怎么红了?刚哭过?”周蔓晴又问。 豫欢:“.......有吗?我刚睡觉,可能做噩梦了。” 周蔓晴笑道:“那嘴巴怎么也肿了?” “.......”豫欢尴尬的脚趾扣地,周女士今天怎么了啊!怎么老是追着她不放啊! 嗜娇 第73节 没等豫欢回答,周蔓晴又发现了什么似的,把鼻子凑了上去,闻了闻。 很奇怪的味道。 幽微的兰花香和某种男士的冷调香混着,很甜,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某制品独有的腻滑的味道。通常只有某事过后,才会有这种气味。 周蔓晴又不傻,哪个当妈的女人在这方面没有最敏锐的神经? 脑子当即闪过一连串的可怕念头,直到定格在最坏的结果,整个人像竖起毛的斗鸡。 该不会豫欢又被林奕恒威胁了吧!还是....... “豫欢!你给妈老实交代!你最近到底在家鬼混些什么!” 周女士当场发飙,声音尖细,顿时撕破了所有安宁的气氛。 豫世楠都为之一振。豫欢则吓得腿抖个不停,快哭出来了。 “没有,妈!真的没有,我都在家乖乖画画啊!” 周蔓晴用余光一瞟,只见卧室的门死死关着。有鬼。她也懒得和豫欢啰嗦,直觉告诉她,那房间里有人!男人! 想到这个事实,她整个人要崩溃了。 她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就被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臭小子给拱了!那味道分明就是某事过后的味道!女儿竟然把男人带回家!还在家里和他做坏事! “妈!妈!你要干嘛啊!”豫欢灵魂都要冲出来了,她疾步冲上去拦在周蔓晴身前,阻止她开卧室的门。 “妈!!” “让开,欢欢。” “不让.....” 豫世楠见家里的两位公主快要打架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老婆你这是做什么啊?唉,欢欢,你就让让你妈妈,让她进去.....”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豫欢!我问最后一次,里面是不是有人?”周蔓晴冷静的说道。 豫欢咬着唇,不敢看母亲审视的目光,“.....妈.....” “豫欢!”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卧室门的把手忽然动了。 细微的机械转动的声音让三个人都静了下来。 “?” 门在下一秒被门内的人打开,一个穿戴整齐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沈常西欠身,礼貌打招呼:“阿姨,叔叔,你们好。” 周蔓晴豫世楠:???? 豫欢:这个坑货还敢自己跑出来?? 豫欢两眼发黑,腿一软,直接往地上滑去。沈常西眼疾手快,一把将豫欢捞起来,郑重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慌,一切都有他。 周蔓晴的脑细胞已经不够用了,女儿的闺房里真真真有男人? 她睁大眼睛,陡然间对上沈常西温笑礼貌的眼睛,她整个人受到了二次重击。 这年轻人是谁? “你是齐屿!?” “常西!你怎么在这?” 周蔓晴和豫世楠两人同时出声。 周蔓晴蓦地转头,狠狠定了眼自己老公,“豫世楠!天大的事你也敢瞒老娘?” 豫欢汗如雨下,手指死命缠在一起,强迫自己冷静。可她怎么冷静!?这跟被爹妈抓奸在床有什么区别? “完了.....”她喃喃自语。 - 客厅里,气氛很诡异 沙发上坐着一个打扮优雅得体的时髦中年女人,满脸阴霾。还有一个苦哈哈想劝又不敢劝的中年男人,偷偷看着老婆的脸色。 沙发前站着一个双腿瑟瑟发抖,像枯叶的娇小女孩儿,和背脊笔挺,面色坦然的年轻男人。 “阿姨,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和豫欢重新在一起了。”沈常西声音平静。 刚刚十分钟内,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来龙去脉全部解释了一遍。 “所以,你现在叫沈常西?沈家当年走丢的那个小少爷?”周蔓晴垂眸,喝了口茶。 沈常西点点头,“是的,阿姨。”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当年沈常西离开豫家之后去了江城。 身上揣着四千块钱的少年,带着一条流浪狗,坐了台黑车一路去了江城。在江城后,他找了个月租八百的破房子住下,白日出去打工,晚上回来和卤蛋同吃同睡,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虽然辛苦但他也觉得还行。 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离开上京,他做什么都可以。 后来,他就遇到了奶奶,也就是沈老太太孟莹。他当时在为一个新开业的博物馆做讲解员,孟莹是前来参观的游客,也许是冥冥之中的血缘关系带来一种莫名的亲和感,讲解完后,孟莹把他叫过来,跟他指出了讲解词里的几处错误。 很难说当时的场景,孟莹对着他打量了很久,忽然说了一句,你长的很像我儿子,也很像我孙子...... 他强烈的防备心在那一刻不管用,反而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了玩笑话,“那有你孙子的照片吗?我看看到底像不像。” 孟莹失神了很久,脸上流露出哀痛的神情,可她还是拿出钱夹,把那张泛黄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是一张婴儿照,一双眼睛格外神气。 沈常西端详着照片好一会儿,有种很诡异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旋,那声音催促着他-- 去问,去问这婴儿肩上的胎记。 “他这肩上的胎记是天生的吗?”沈常西把照片递过去,手微微有些颤。 “是啊,娘胎里出来就带着,形状也特别,像一朵小云。当时生下来后,我们一家人都稀罕的不得了呢。”孟莹边说边哽咽起来。 “就是我这孙儿命太舛了啊.....” “怎么说?” “.....也怪我们当时没防范好,竟然出了家贼。” 当时在沈家做工的一个保姆因为儿子在外赌钱,欠了几百万,上门讨债的人说十天之内拿不出钱就要剁她儿子一只手。一个保姆,哪里能搞到那么多钱? 无奈之下,她策划了一场绑架案。绑架了当年尚在襁褓里婴孩。 可阴差阳错,就在她上公共厕所的时候,碰上了拐卖的人贩子,那人笑嘻嘻的说帮着抱一把孩子,等她上厕所。保姆也没多想,就把一岁的沈常西交给了那人贩子,等上完厕所后,一切都没了。 那中年女人,连带着孩子,全部消失无踪。 沈家发疯了去找,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可找了十八年都没能找到。最开始把目标锁定在上京,无果后,把范围扩大到全国,可一个孩子丢了,就跟一滴水落尽了大海,人海茫茫,哪里找得遍? 沈常西听完后,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优雅的老太太,久久未能回神,他觉得不可思议,可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和我肩上的很像。也是一朵云。” 孟莹猛地转过头,眼中的灰色破裂,一种奇异的光迸射出来。 再后来的事,一切顺理成章。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是99.9的匹配度。他就是沈家当年走丢的小少爷。 曾经发过的誓也破了。 他曾发誓,这辈子死在外头,都不会回上京一步。 可他还是回来了。 回来了,又跑去美国读了四年书,说是读书,不如说是躲人。 躲豫欢。 沈家找回小少爷的消息都传了遍,可在他的坚持下,就是没有走路过风声。他拒绝参加一切名流社交晚宴,拒绝出现在一切豫家,或者林家会出现的场合。 得知豫家破产后,他有想过要不要回国,可这个想法当即就被掐死了。在痛苦的挣扎过后,他还是让人出手帮了豫家一把。 不然,就豫家当年欠的债,抵上所有的资产都不能够,哪里还能够偷偷留下一些?包括这房子,一些珠宝现金,等等。 直到他遇到豫欢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相爱的人也会再相爱。 - 听完沈常西的故事,周蔓晴沉默片刻。 可那又怎样?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豫欢在沈常西面前也不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对他来说,豫欢已经没有了任何光环的加持,两人地位颠倒的太厉害。 背景这样强势的夫家...... 周蔓晴想到被林家退婚的隐痛,心里涌过一阵后怕。林家连沈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尚且能礼义廉耻人情恩情都不顾,说退婚就退婚,那沈常西呢?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齐屿了。 豫欢又和他纠缠在一起那岂不是只有被他拿捏的份?更何况,这样的公子哥见一个爱一个,以后娶回家的女人一半都是娶回家当个摆设,该在外面玩的还是玩,一点没少,百无禁忌。 “沈公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吃了苦,但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什么女人找不到?何苦来纠缠豫欢?她现在,什么都带给不了你。” “妈.....”豫欢咬了咬唇,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沈常西握住豫欢的手,示意她不用急,而后坚定回答:“阿姨,我只需要她是豫欢,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周蔓晴深吸气,火气陡然就上来了。 “行,你不在乎!那你拖着我女儿在我女儿自己家里做鬼事,你说我这个当妈的在不在乎?!你给我跪下!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豫欢猛地一怔,都快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 周女士不是最小鸟依人的娇娇儿吗?被父亲捧在手心都没受过苦的....说话声也从来都是轻言细语,怎么凶起来这么可怕? 呜呜呜呜。 妈妈是不是疯了?她竟然要沈常西跪下??? 疯了疯了。 嗜娇 第74节 豫世楠:“老婆,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话没说完,只听见“噗通”一声,骨头撞上地毯发出的闷痛声。 “?” 沈常西一声不吭跪了。 沈氏集团太子爷,京圈赫赫有名的沈三公子,就这样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豫欢豫世楠周蔓晴:??? 豫欢傻眼了,吓得一跳。这什么情况? 这这这人疯了?她妈疯了,沈常西也疯了?说跪就跪??? “你是不是疯了!沈常西!” “常....西?沈总?” 豫世楠想掏出手机打110,把这人抬去精神科看看脑子。 沈常西镇定自若的开口:“阿姨,对不起。我错了。” “???” 周蔓晴被沈常西这一招给弄懵了,嘴张大的可以塞下鸡蛋。她只是愤怒之下说的气话,哪有让他真跪?? 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说跪就跪?这还让人怎么说狠话? “阿姨,请您放心的把女儿交给我。” “我会娶她,会爱她,会一辈子对她好。” “请您,相信我这一次。” - 爸妈走后,豫欢还摊在沙发上,久久没能回神。 太震撼了。 “你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谁让你跪就跪?”豫欢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常西。 沈常西冷笑:“我不跪今天能解决你妈?” 心想,不过是跪一下而已,换个老婆,还换个支持他的丈母娘。 呵呵,他赚大发了。 “也是哦.....沈常西,你是真厉害!”豫欢啧啧称奇。 这剑走偏锋,厉害。 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周女士了结在这呢! 沈常西捏了一下豫欢的小脸蛋,大拇指下移,眼里挑着浮浪的笑:“反正你晚上得把这一跪还给我。我又不亏。” 跪就跪呗。 豫欢吓得小*一紧。 “???” “哦,对了。” “是谁说的要我子子孙孙的命?” 豫欢紧张地往旁边挪去:“呃…这个…一时口误…哈哈哈…” 沈常西摁住她的唇珠,暗示性极强,而后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宝宝吃一次。我就原谅你。” - 第45章 045 老子给你吃 45 吃?吃什么?豫欢当即摇头拒绝, 嫌弃的意味快要漫出来了。 不可能,她才不要吃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呢。 脏东西三个字深深刺激到了沈常西,又是脏!他哪里脏? 他明明比谁都要爱干净!他就是因为太爱收拾太爱干净, 经常被沈常乐抓着当保姆, 时不时就打电话把他叫去给她收拾屋子。 反观面前的女孩,除了自己这个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以外,一点都和整洁干净不挂钩。 住的卧室若是没有人定期给她打扫, 定然乱的跟猪窝一样,尤其是衣柜,每天出门左一套右一套的换来换去, 换下的衣服也不爱挂, 就堆在那。哪次不是他帮她挂好的? 就单论她的那件单人小办公室, 桌上堆满了各种颜料, 画笔,他连找人帮她收拾都嫌臊的慌,丢脸, 干脆自己亲自帮她归纳整理。 “豫欢, 你有没有良心?”沈常西两指钳住她的小耳垂,轻轻揉捏, 又觉得不解气, 或者是这精致脆弱的美好勾起了他心底丑陋的破坏欲,他用力, 掐了下。 惹得豫欢顿时红了眼圈。 他语气凶硬:“哪脏了?你给我说清楚。”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被她抓到偷藏安全/套那事也被她哭哭啼啼骂了脏男人,他以为他解释的够清楚了,没想到如今还来这个字眼侮辱人? 豫欢瘪着嘴:“哪里都脏.....” 其实倒不是别的脏,就脑子脏, 太脏了。 沈常西:“?” 沉默了几秒,男人没有动怒,反而眉眼带笑地望了过来。头顶清幽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轮廓上,一双本就多情的眼睛因为暧昧的笑意而显得更缱绻。 轻而易举就让人沦陷其中。 豫欢心头微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你......要干嘛?”她往旁边挪了几寸,不安地抓住裙摆。 “既然你说我脏,那就算了。当我开始那话没说。”沈常西平声道。 豫欢松了口气,这男人怎么了?今天这么好说话?一口气还没完全纾出来,就听见沈常西继续说:“所以,换我吃宝宝吧。” 无比,无比平静的语气,满脸正人君子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绅士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 豫欢顿时汗毛竖起,差点就一脚踢上去了。 接下的几天,两人没有回小洋楼住。沈常西带她来了一家自营的酒店,就在国宁中心里头。最顶的这间套房是他的秘密之地。 夜色总是格外漫长,月色缠绵,晚风温柔。 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央,四周全是不停歇的霓虹与华灯,国宁中心附近是酒吧一条街,即使到了深夜,还能听见人们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她贴着冰凉的玻璃,双腿止不住发软,窗外的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她一览无余。 那街上有烂醉如泥的汉子在大街上耍酒疯,有三两成群吃完宵夜在街上压马路的小姐妹,也有按喇叭抢客人的出租车司机....... 这种刺激又一次突破了她的阈值。 他是真疯。 即使知道这套房的所有玻璃都是由特殊制作的单面玻璃,外面的人是绝对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的,但这不代表她自己能坦然的接受这种比做过山车还要疯癫事, 她感觉全世界都在注视她。 沈常西一定是她见过最耐心的甜点师,用奶油和水果装点出一份漂亮到无与伦比的蛋糕,她就是蛋糕胚,被他制作完成后,再被他一点点享用。 先是草莓,再是酒心巧克力,最后才是感受奶油融化在口腔的绵密感。甜度,温度,恰到好处的风味。 怎么吃也吃不够。这是他对这块蛋糕的最高评价。 之后,他把她转过去,让她对着落地窗,“宝宝,你不是最喜欢刺激吗?” 沈常西从身后虚虚揽着她的腰身,唇贴在她耳边,低声-- “这样刺不刺激?” 豫欢不敢看楼下,不敢看对面,最后,她反身过来,委屈的双眼水光潋滟:“......你欺负我。” 沈常西默认。 他就是在欺负她。 - 经历了三天的放肆后,两人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马上就要到中秋节,然后紧跟着而来就是国庆黄金周,两个节日之间还夹着沈氏集团周年庆。集团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三场大型的活动迫在眉睫,还包括线上平台的购物节,沈常西是一个小时当三个小时用,忙得跟陀螺一样。 而豫欢因为接下了周华安导演的最新电影《夜妖》的五张宣传海报,整天不是闷在工作室里画画,就是外出采风,查阅资料。 她这次放弃了通过插画软件去绘制,而是实实在在的拿起了笔和纸,用传统的水墨画风格为基调,借鉴了敦煌壁画浓墨重彩的色彩碰撞,来创作出她想象中的妖魔世界。 由于她不仅仅使用水墨的画法,还加入了岩彩工艺,这使得光调制矿物颜料这一项就破费工夫。 “啊!!这个山的颜色好难调啊!”豫欢觉得脑子要炸裂了。 不光是山,还有人物身上穿的衣服,她一会觉得这个颜色好,一会儿觉得那个颜色好,选择恐惧症让她太煎熬了。 沈常西刚开完会,进办公室就听到女孩爆炸的怒吼,他蹙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手上拿的文件都没来得及放,疾步走到豫欢的画室。 如今,他的办公室整整一半的区域都改造成了豫欢的画室,女孩毫不客气的霸占,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搬来这。的亏空间够大,连浴室都有两间,不然还真满足不了这搞艺术的祖宗。 所以美术生们常抱怨画画是个烧钱的行当,这话不假。光是摆下豫欢那些瓶瓶罐罐的颜料粉,都起码得用上一整间房。 “怎么脸上都弄的是颜料?”沈常西嫌弃地抽了张湿纸巾,替女孩把花猫脸擦干净。 豫欢抽了抽鼻子,刚刚弄颜料的时候差点把矿物粉吸到鼻子里去,现在还有点不舒服,“少爷....这个画好难啊,我都觉得我不会画了。” “你说我会不会让周导失望啊?” 豫欢在画画方面很有心理包袱,就怕让赏识她的人失望。 “肯定不会,你画的这么好,你粉丝不都夸你是小仙女画家吗?怎么一点信心都没有?” “什么小仙女,那还不是看我的脸,就没几个人真正爱看我的画。” 嗜娇 第75节 说到这个就来气,豫欢更郁闷了。她打算靠这一组海报重新定义大家心里对她的印象,她要打破自己的舒适圈,挑战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旦闯过去了,她在插画界就能占有一席之地,而不再是专画一些受小女生喜欢的三流插画师。 “是哪里不会画?我帮你看看。”沈常西揉了揉眉骨,迅速压过眼底的一抹疲惫。 豫欢把他拉到画架前,指着那画了一半的画作:“这,这,还有这儿,我都拿捏不好。” “我找了好多资料和网图,都感觉无法身临其境,而且一些图都好模糊啊,根本看不出笔法,也看不出真正的颜色。” 沈常西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地方或许对她有帮助。 “这样,你把要用的东西都拿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画。” “好地方?”豫欢睁大眼,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好地方啊?比你办公室还好的地方?” 沈常西没接话,只觉得她睁着大眼睛看他的时候,那表情可真呆! 一小时之后,车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物门前,门前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还有一排盎然的古树,枝叶交错缠绵,几乎遮蔽了烈日阳光,为路人撑下一方阴凉。 那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归雁阁”三个大字。 “归雁阁?这名字好熟悉啊。”豫欢下了车,望着那牌匾喃喃自语。 脑中飞快地思索,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这边,沈常西已经停好了车,从斜前方走来,递给豫欢一瓶拧开的乌龙茶。 “这是那个很有名的私人博物馆对不对?” 豫欢呀了声,兴奋地快跳起来了。她怎么忘了归雁阁这三个字呢,这可是国内最大的三家私人博物馆之一,里头藏品无数,更有不少主人从国外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稀世珍品。 这家博物馆每个月只有一半的时间对公众免费开放,并且只开放一半的区域。除非是主人亲自邀请来参观的客人,很少有人知道那另一半的区域里藏着些什么。 市面上曾有人给这家博物馆估价高达九位数,堪比一家中型上市企业的市值。 沈常西觑她一眼,“你懂的还挺多。” 豫欢轻哼,“艺术圈里的东西,我懂得比你多多了好吗?” “哦?是吗。”沈常西声音平常,听不出情绪。 “但今天怎么一个游客都没有?是不是闭馆了啊?”豫欢在前院转了一圈,瞧见那接待中心里也没有人。 沈常西拥着她朝里面走,一边耐心回答她奇奇怪怪的问题:“今天是闭馆。下个月初会开。” “闭馆你带我来做什么?这门锁着呢!”豫欢看见沈常西似乎要硬闯,吓坏了。 那门锁着,他还不管不顾的疯狂摇晃门,弄出好大的动静,这人不是有毛病吗? “你当这是你家啊!太嚣张了吧!”豫欢连忙去拦他,话里话外全是心疼,“你快别摇了,说不定这木门都是古董呢.......你赔得起吗.......” 沈常西懒得搭理这笨蛋,摇了好几下,门竟然真从里面开了。 是一个年岁不小的老人开了门,戴着厚厚的眼睛,对着来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回过神-- “是小西?” “胡爷爷。是我。” 那老人笑嘻嘻的把两人迎了进去,又拉着沈常西说了几句话。沈常西笑着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塞给了那大爷,大爷假意推让了几下,还是把烟收进了自己荷包。 随后,那大爷就把一连串钥匙交给了沈常西,又继续躺回摇椅晒太阳去了。 豫欢看得目瞪口呆,拉了拉沈常西的衣袖,义正言辞的小声教训:“沈常西,你这人是真的学坏了啊!还学会拿烟行贿?你知不知道现在闭馆,若是被保安抓到,我们是要坐牢的!你是不是当这是你家啊!” “瞧你那大摇大摆的模样,跟个大爷似的。” 沈常西是真被这笨蛋给气笑了,咬了根烟在嘴里,一手去揉她软乎乎的脸颊。 男人调戏的腔调:“是啊,这就是我家啊。你信不信?” “不信。你毛病。”豫欢一巴掌打掉他的手。 “真不信?”沈常西挑眉,指尖的烟只抽了两口后就打算掐灭。 这种事傻子都知道不可能,豫欢觉得沈常西在把她当傻子。她被他那玩味的眼神弄烦躁了,最近在床上被迫学到的混话一溜就出来了-- “是你家的话本仙女给你吃**!” 沈常西吓得手指差点被烟头烫出泡来。 “.........?” 吃**?? 他算是彻底傻眼了,这这笨蛋刚刚说什么? 真是什么话都敢随便乱说? 沈常西眯了瞬眼,一刹那的戾气涌现:“行啊,豫欢。你现在本事大了,还挺野的?什么词都敢随便往外吐?” 豫欢瘪瘪嘴。没敢吱声。 心里不服气极了。昨晚逼她说那些话的是谁?哼,现在怎么就说不得? 沈常西深吸气,揉了揉眉心,“这归雁阁是我奶奶和爷爷一同创立的,专门用来放沈家历代的收藏。” 豫欢尖叫:“真是你家??” 沈常西嗤了声,虎口猛地掐住她纤瘦的下巴尖,眸色漆黑一片,声音有些哑: “你今天别想跑。等会儿挑个地,老子给你吃。” - 第46章 046 一点都不好吃 46 闭门谢客的归雁阁很安静。 园林占地面积很大, 里头的布局格外精巧,亭台楼阁,小桥池塘, 让人有误入了古代豪门大院的错觉。若是没有专人带着, 定然会迷路。 豫欢的手被沈常西用力握着,两人走在一条曲折的回廊里,廊桥下是流水, 水中有无数的锦鲤游弋。耳边是两人交错的脚步声,夏风吹过晃动树木发出沙沙声,假山流水的潺潺声。 偶尔能看见有来往巡逻的保卫人员, 以及就住在这座园林内的负责看管的员工。 “沈常西, 你这有没有鱼食啊.....我想喂鱼....”豫欢用手指扣了下男人的掌心。 因为热, 他掌心有微微潮湿的汗意。 “一分钟之前你说要喂猫。”沈常西冷淡地睨她一眼, “五分钟之前说你要喂鹦鹉。” 豫欢羞赧地笑了。 这怎么能怪她?还不是这园林里有太多可爱的小动物了。 那些野猫咪们可真是会选地方住,这里的环境可谓是5a级风景区,还有充满爱心的工作人员每天定时投喂, 吃饱了就趴在回廊上睡觉, 或是去池子里捞鱼玩,别提有多悠闲了。 日子比她还过的好。 “还不是怕它们饿。你看这些鱼, 小嘴一直张个不停!可爱死了。”豫欢哼着轻快的调子, 对这儿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欢喜。 沈常西低笑,把人弄过来, 捏了捏, 嗓音欲气横生,莫名勾人:“那宝宝饿不饿?要不要我也喂你吃?” 豫欢身体一麻。 ....... 泼墨楼是专门用于收藏书画的,第三层属于不对外开放的私密之地。走廊顶端有一间经过多层加密处理的收藏室,严实的跟铁桶一样。 里面全是市面上价值九位数一上的稀世珍画, 更有几副是曾经在苏富比创下记录的亿元藏画。 室内没有开大灯,唯有几盏安放在玻璃展柜里的射灯亮着,透出清冷单薄的光晕来。豫欢就瘫坐在一堆天价画作里,双眼失神地看着上面的男人。 男人的轮廓在若隐若现的光影里愈发俊美无铸,精雕细琢的五官宛若天下最一流的画家勾勒而出,他俯瞰她的姿态,宛若高高在上神袛。 豫欢咬了咬唇,不喜欢这种被围困的感觉,更不喜欢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掌控全局。 明明以前才不是这样的。 她心里一横,伸出小she尖往前触了触,又用纯真的目光去看他。 顿时,沈常西收紧了手指,分明的骨节愈发凌厉,像一把绷紧的弓,也像即将离弦的箭。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时的自己,被她勒紧了命脉,她是真敢。 也对,她那娇憨的面容下掩着的本就是热烈的灵魂。 她是烈烈骄阳一样的女孩。 五年前,不过刚成年,就敢跑进他卧室里,用掌握住,偏偏还懵懂的问他,你出这么多汗是不是生病了啊? 要命。 “宝宝.....” 沈常西压着混乱的呼吸,用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五指顺进她柔软的发丝里,带出沙沙的细碎声。 豫欢见他眉眼里泄露出来疯狂和炽热,终于不再装模作样了,调皮地又重了一下。 她歪头,品尝过后又扫过唇角,软瓮道:“.....一点都不甜,没有草莓好吃。” “不吃了!” 她轻哼,眼底露出丝丝娇纵的媚/态。 像调皮的妖精。 玩弄人心。 沈常西猛地抽气,顿时收拢手指,那轻柔的发丝被他抓在手里。 他冷了音色,发狠摁住。 “好不好吃都是你的。” ........ 最后,豫欢红着眼睛,低低呜咽,用眼神哀求他,又指了指杯子。 快点把杯子拿过来啊! 嗜娇 第76节 她是真快要吐了! 沈常西使坏的把杯子举在头顶,用手掌去摩挲她温热的脸蛋,看着她进退两难的模样,可爱至极。最后他不忍心继续逗她,把杯子递在了她跟前。 “吐出来吧,宝宝。”话语里含着心疼。 最后这一步还是不忍心。 豫欢瞪了他一眼,又用手狠狠掐了他一把,哗一下吐了出来。沈常西见她难受的紧,连忙把开始买的乌龙茶拧开,伺候的妥妥贴贴。 “漱口,宝宝。” 豫欢看着那乌龙茶,又愤恨地看了眼衣衫整齐,人模狗样的大少爷。瞧瞧这清落疏淡的表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风雅的花前月下。 她撑着他的膝盖骨站了起来,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气势汹汹的吻了上去。沈常西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笨蛋是在报复他呢。 “你不准笑....”豫欢在呼吸的空档中,哀怨地凶了一句。 话说一半,又被堵住了气息。 腻腻的怪味被两人玩似的来回传递,沈常西觉得这笨蛋是真笨。她这主动送上门来的,他还会嫌弃? 就在两人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门外的走廊里有了动响,只是隔着厚厚的防弹门,里头的人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宛如一个封闭的安全之所,不需要担心任何人的打扰。 自然,动作也肆无忌惮了。 “等会把那幅《临江仙》找来,派人挂到春和馆里去。” “好的,老夫人。” “对了,夫人,开始三公子也来了,现在应该还没走。” “沈三?他怎么来了?”孟莹纳罕。 这小子,平日里神出鬼没的,连人影都抓不到,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小女友黏在一起,怎么还有时间来这个枯燥之地? 昨天她才跟沈常西打电话,让他今晚一定要回一趟春和馆,家里摆了席面请客,他做为主人怎么能缺席? “三公子还带了个姑娘来。”说话的人毕恭毕敬,回报的一清二楚。 “姑娘?”孟莹笑着调侃,“好家伙,谈恋爱谈到我这来了,下次再这样,你得收他门票钱。” 把她这儿当约会的好地方了。 孟莹心里窃喜,心想这混小子还挺会泡小姑娘啊,家里藏着的那些漂亮的簪啊钗啊,瓷器啊玉雕啊,哪个小姑娘看了不喜欢? “老夫人您又打趣我,三公子要来,我们哪敢收门票。” 孟莹摁下指纹密码,又把瞳孔对着探测器,识别成功后,门顿时弹开。 里头,豫欢和沈常西两人正玩着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的幼稚小游戏,沉浸意味很足,直到门弹开发出“咔哒”的声音时,两人察觉到不对,顿时停下。 唇和唇还没来得及分开,贴在一起。 展台上还没收拾干净,盛着奇怪液体的杯子,一坨坨餐巾纸都摆在上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莹也算是老江湖,什么场景没在书里见过,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这种活场面。 这是她能看的吗? 活了大半辈子了,大风大浪经历无数,可唯独两次突破三观都是自家亲孙子弄的。 上一次是看见自己孙儿压着人姑娘问,当他床伴刺不刺激。 这一次就更刺激了。小情侣坐在玻璃展柜上接吻?那底下坐着的是她花了两个亿拍回来的宋代名画?天下之大,哪儿不能接吻,把姑娘拐来收藏室接吻?是这样比较刺激吗? 豫欢清楚门口站着的优雅老太太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比被爸妈“抓奸”的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次至少没看到现场,这次...... 沈常西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豫欢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他笑嘻嘻地从玻璃柜台上跳下来,“奶奶,您怎么来了啊?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孟莹面色自若,接着孙子的话:“哦。提前说了能看到这么刺激的吗?” 豫欢快要抓狂了。 “???” 这真是祖孙之间的对话? 啊啊啊!沈奶奶你思想要不要这么新潮啊! - 出了泼墨楼,豫欢唯唯诺诺地走在孟莹身边,而沈常西则单手插兜,跟没事人一样,悠闲悠哉。 “奶奶.....”豫欢吸了吸小鼻子,可怜兮兮,想挽回一点形象。 “奶奶....刚刚真的不是你想那样......” “我们在、在讨论画作。” 话落,一旁折柳枝的沈常西嗤笑了声。 那意味嘲弄十足。 豫欢侧头狠狠瞪了狗男人一眼,示意他安分点! “没事儿,欢欢。”孟莹牵过豫欢的手,语重心长,“年轻人嘛,哪有不喜欢刺激的。” 豫欢:“.........” 孟莹想到了什么,神情秒变严肃,“那臭小子没节制,体力又好,你千万别由着他!该拒绝就拒绝!听到没,欢欢。” 沈常西不满,插嘴:“奶奶,话不能这么说。” 他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圈,沉沉道:“这小姑娘野的很,疯起来我都招架不住。您还是心疼心疼我吧。” 豫欢深吸气,杀气从眼里迸射出来,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乱说话的狗东西! 孟莹笑得合不拢嘴,批评了几句沈常西,又转头拉着豫欢说话。 “对了,欢丫头,你晚上没安排吧?” 豫欢摇摇头,“没呢,奶奶。” 是没安排,顶多也就是和沈常西找餐厅吃顿饭而已。 孟莹眼睛一亮,“那正好啊,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让厨子做你爱吃的蜜汁鸭。” “家里?”豫欢询问的眼神望过去,不太敢下定义。 她和沈常西住的那栋小洋楼只是沈家众多房产的一处。这种富贵世家大多会购置各种房产,但真正能被他们称作为家的,只有一处。 只有最亲密的好友,亦或亲朋才能有这个幸运受到邀请。 “春和馆。沈家的祖宅。”孟莹耐心地为小姑娘解释这名字的来历,是当年沈常西的太爷爷起的。 豫欢眼里难掩惊讶之色。 沈常西听到孟莹发出邀请后,神色微变。趁着豫欢上洗手间的空档,他把奶奶拉到一旁,“奶奶,你今晚让豫欢去春和馆什么意思?” 孟莹冷哼:“我什么什么意思?我邀请孙媳妇来家里吃饭还要经过你允许?我看你是要翻天了!” “今晚白家的会来。” 沈常西也不打哑迷,直接把话挑明。声音沉,透着毫不退步的强势。 这也是他今晚拒绝回春和馆的原因。 谁不知道白家上门是打得什么主意?还没死心。 还心心念念想着沈白两家的婚约。 孟莹笑着看了眼自己孙子护食的模样,打趣:“行了,知道你护着你媳妇。” “你不把豫欢带给白家人瞧瞧,他们能死心?”她意味深长的睨了眼沈常西。 沈常西心领神会,对着孟莹比出大拇指的手势。 还是老太太厉害。 - 第47章 047 协议书 47 回春和馆的路上, 老太太坐在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如胶似漆的小情侣。 一开始,两人还很老实, 一人坐一边, 中间隔着泾渭分明的分割线,过了十来分钟后,孟莹有些累了, 把遮阳挡板落下来,又调整了座位靠背,很快就进入了浅眠。 静谧的空间里, 沸腾的阳光被过滤, 漏进来的光亮都成了朦胧温柔的晕影。出风口不停循环着新鲜空气, 柑橘调的香氛浮动在鼻息下, 浅浅吸一口,仿佛整个人都要变成酸甜的橘子。 豫欢悄悄把鞋子脱了下来,绑带凉鞋勒得她很难受。 若非为了搭配她身上这条浪漫的碎花裙, 她断然不会把这双压箱底的凉鞋翻出来。 沈常西看着她脱鞋的小动作, 唇角勾出笑来。她的脚很可爱,偏小的尺寸愈显得精巧玲珑, 足弓自然翘起, 弯出一道妩媚的弧线,仿若白玉雕出来一轮弦月。 沈常西冲她勾了勾手指, 示意她靠过来。 豫欢哼了声, 娇气地别开脸。她才不要过去。 每次沈常西逗甜瓜的时候就是这样,勾勾手指,用鸡胸肉引诱那傻猫,可偏偏每回甜瓜都中招, 巴巴跑过去,没吃上两口就被人从头撸到尾。 她才不是那笨东西。 “过来。”他压低声音,沉沉命令。 豫欢抬眼,用怨念的眼神刺他。这狗男人,动不动就凶她欺负她。 嗜娇 第77节 两人对峙几秒,豫欢还是挪了挪,往沈常西那边靠过去,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想,靠在他怀里比靠着座背要舒服。 豫欢软软地陷在温热的怀抱里,背脊感受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有很强烈的安全感,这让浑身上下都放轻松起来。 她又大胆地撑直小脚,伸了个懒腰,像猫咪一样窝着。 沈常西把下巴靠在她颈窝,唇贴着她耳边,低声:“这么舒服?” 豫欢被他喷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颤了颤脖子,转了脸,笑着看他,“你乐意给我当人肉坐垫,当然舒服啊。” 说完,又觉得不够,那墨黑的眼瞳里透着狡黠:“你若是给我按摩,那就更舒服啦!” 沈常西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对了,宝宝,等会儿家里还会有几位客人。你若是介意的话,我们就不过去,在自己院子里吃就行。” 沈常西一边替豫欢捏着肩膀,一边询问她的意思。 其实他也可以一声不吭就把豫欢带回去,但这对她不公平,得让她知道家里来的是哪些客人,也得看她乐不乐意见那些人。 “还有其他的客人?都是哪些人呀?”豫欢被他捏的舒服,整个肩膀都是酥软的,男人的掌心温热,指尖微微粗粝,磨着皮肤带来奇异的触感,知道她不受力,还收着劲,服务周到至极。 “白家的。”沈常西沉吟片刻,“有白梓馨。” 豫欢一惊,从沈常西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啊?”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可能会吵着老太太,她这才捂住嘴,小小声道:“就和你有婚约的那个?” 沈常西一愣,被她弄得顿口无言。 “豫欢,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豫欢见他生气了,嘟起嘴,粘上去撒娇,小手抚在他的胸口,一下一下,仿佛在给炸毛的狮子顺毛。 “少爷,生气会变老的!” 沈常西:........ 他有时候是真恨不得狠狠教训她一顿。 “婚约就是爷爷曾经的一句戏言。除了他们白家认真以外,没人把这当回事。”他稳了稳念头,耐心的解释。 “所以你更不用当回事。” 豫欢乖巧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沈常西还是不放心,也没别的,就怕她受欺负,虽然这担心有点多余。 “那等会儿......” 话没说完,豫欢莞尔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一触即分。 像微风吹落了樱花,花瓣擦着人的皮肤而过,带来细腻的,温柔的,清淡的触感。 沈常西呼吸轻凝,下意识更狠地圈住她,“这是做什么?” 他哑声问,极力克制汹涌的情愫。 “你真的不用太紧张我。”豫欢笑着捧起他的下巴,鼻尖触碰鼻尖,呼吸纠缠呼吸。 “沈常西,其实我比你想得更坚强。”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曾比谁都更坚强。 刹那间,沈常西有心律紊乱的抽疼。 - 六点半,春和馆。 今天是沈白两家叙旧的家宴,不算隆重,但家里的厨师也弄了一大桌子菜,整个大圆桌都快摆不下了。 抛开那戏言般的婚约不谈,沈白两家是有渊源的,当年沈老爷子参过军,在部队里结识了白老爷子,深厚的战友情比一般生意场上的朋友来的更重更珍惜,虽然到了沈常西父亲这一代,关系不似父辈那样亲密无间,但也算是从小相识的好友。 孟莹回来时,身后还跟着沈常西和豫欢,所有人都震惊了片刻。 沈常乐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不来吗?” 沈常西大大方方地牵着豫欢,笑道:“半道被奶奶抓回来了。” 气氛在片刻的尴尬过后恢复了正常,一顿饭吃的也算是欢声笑语。晚饭过后,又留白家人在茶室坐了片刻,大人们聊天品茗,几个年轻人凑了一桌麻将局。 沈常西不想参与,却被沈常乐强制性摁在了牌桌上。 “打你的牌吧!少看两眼老婆又不会跑。”沈常乐翻了个白眼,对今晚饭桌上沈常西动不动就发狗粮的行径万分鄙视,火气很大。 实在是气死她了。 豫欢正在小花园里荡秋千,浅色的碎花裙飘荡在空中,清绝的月色下,她像误入人间的小仙女。 沈常西收回目光,打出一张牌后,抬眸看了眼沈常乐,面无表情的问:“你失恋了?” 沈常乐嘴角一僵,不可置信:“你姐会失恋?” “那我谈个恋爱你反应这么大?不是失恋了嫉妒别人是什么。”沈常西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麻将牌,声音清淡。 不过是句玩笑话,可偏偏沈常乐做贼心虚,被刺的满心鲜血淋漓。 她深吸气,微笑。 作为一个有钱有颜的漂亮姐姐,她决定少和这些臭弟弟的幼稚行为计较。 到了深夜十点,众人纷纷散了。豫欢和沈常西也打算回小洋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裴珊在这时开了口: “都这么晚了,干脆在家住下吧。我让人给欢欢拿换洗用品。” 豫欢咬了咬唇,眼里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这是第二次见沈常西的母亲,裴珊。 豫欢一直以为这位优雅的贵妇人并不太喜欢她,毕竟两次见面,这位贵妇都只是淡笑着打招呼,没有再多的交谈了。 以至于她突然开口挽留她在家里住一晚,豫欢的小心脏都怦怦作响。 沈常西用询问的眼神望过来,“住一晚吗?” 豫欢哪里好拒绝,当机立断讨好外来的婆婆,她甜甜的冲裴珊一笑,“那就麻烦阿姨了。” 裴珊猝不及防对上小姑娘的笑容,见她那双纯澈的眼睛不带一丝肮脏的灰尘,是干净的,是天真的。 她不由地愣了。 这小姑娘.....似乎和别人口中说的不一样。 不像是心机颇深的样子。反而,还有些傻气。 今晚小姑娘吃饭的时候,明明是想吃那盘八宝鸭,可离得太远又不敢夹,只好暗地里扯了扯沈常西的衣角,示意他看微信。 想到小姑娘这些可爱的小动作,裴珊笑了笑。 连带着那些如鲠在喉的疑虑也散了散。 等豫欢和沈常西走后,沈时如见妻子久久的走神,不由地上来搂住她,询问是不是太累了。 裴珊摇摇头:“老公,我总觉得欢欢看上去不像是嫌贫爱富的小姑娘。” 沈时如笑了,“还在想那些事?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儿子都不在乎,你我在乎什么?” “那不然,你想插手?” 裴珊不满地嗔了眼自己丈夫,“儿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你是想把他赶走吗?” 沈时如无奈,“那不就得了。” 裴珊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儿子和小姑娘如胶似漆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 她喃喃出声:“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吧。” 她总觉得五年前儿子被小姑娘狠心抛下的这件事,真相不是她听来的那样。 就怕,儿子承担不起这个真相。 - 沈常西的卧房在隔壁一栋,是单独的小院落,和长辈们的住所隔了一方小花园。私密性极佳。卧房常年都有人打扫,床上用品干干净净的,闻上去还带着被太阳烤过的暖烘烘的味道。 豫欢一换了睡衣就摊在床上不肯动了。她环顾着四周,双眸里透出眷恋的味道,这就是他过去五年里住过的卧房,躺过的床吗? 她想到了少年曾经住在豫家的那间佣人房。是窄窄的,朴素的佣人房,和此时宽敞华丽,功能齐全的居所可谓是云泥之差。 豫欢看了一眼正在书桌上处理紧急邮件的沈常西。不过是一件简约的白色t,身下是灰色系运动裤,可穿在衣架子似的男人身上,清爽又俊朗。 但凡处理工作,男人总会流露出格外认真的神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如玉的隽贵。 他本该是从出生起,就被富贵锦绣堆出来的,金质玉相的少年,而不是沉沉浮浮地摸爬在底层,吃苦,受伤,受罪。 想到这,豫欢鼻子一酸,眼圈蓦地红了。 沈常西感受到了女孩急促的呼吸,用余光看了眼,飞快的处理完邮件,把手机一撂,三两步走过去,坐到床边。 伸手一捞,猫咪般娇软的身体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怎么哭了?”他眉眼都带着淡嘲,似乎在笑她是个爱哭鬼。 豫欢:“才没有哭。你才爱哭。” “是不是白梓馨跟你说了什么?”他眼中顿时一秒而过的戾气。 “你怎么知道她和我说话了?”豫欢一愣。转而才想到,难怪呢!他们一群人就在玻璃花房里打麻将,当然能看到小花园里发生的一切。 豫欢叹了口气,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只好老实交代:“我只是告诉她,她一定能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她说她输给了我,但我觉得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沈常西笑了笑。 豫欢认真地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一字一顿,“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才不需要和任何人争输赢。” 娇纵的语调。是记忆里的那个女孩。 从没变过。 沈常西深深看她,也不戳穿,过来半分钟,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 “太细了。”男人冷不丁转移了话题,感叹着。 她的骨架就是生来就比较小,手腕脚踝更是格外纤细,沈常西一手就能钳住两只腕。 嗜娇 第78节 “我是骨架比较小啊。没办法。” “嗯,适合被东西锁住.....” “啊?” 豫欢狐疑地看他,不知道他又要开始做什么妖。沈常西轻嗤,没搭理她,只是变魔术似的变出来一个盒子。 漂亮的黑色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璀璨夺目的手链,银河般流光溢彩。 十来颗克拉钻石坠在细细的铂金链子上,拎在手上像无数摇曳的流星。 豫欢的眼里瞬间亮起两盏溶溶的灯火,“好漂亮啊!” 沈常西拿过链子,绕在了女孩的细腕上。 果然,很适合她。 这么漂亮的手,就该配一条昂贵的链子,锁住。牢牢锁住。 “好看。”沈常西为她系好后,手指/插/进链子的缝隙,轻巧一勾就把人带了过来。 “送我手链干嘛,哼,讨好我啊。”豫欢嗔他一眼,把手举起,对着头顶的光源,看着那钻石在灯光下迸射出绚丽的火彩,心头微漾。 算起来,他这人真的好爱跟她买东西啊。每次去逛街,她明明都还没说喜欢,不过是多看了眼,他就能敏锐地察觉到,隔天,她就会收到各种各样的惊喜。 沈常西看着她俏丽的笑颜,心头塌陷了一角温柔,他用力摁住女孩的背脊,感受着纤微的易碎感,嗓音低沉,像在说最美好的情话: “当然不是讨好你。” “是绑住你,宝宝。” 豫欢怔了怔,失神地看着男人温热的手心下滑,直到掌控住她的脚踝,他手指轻轻点了点凸起的踝骨,“这儿还差一条。” “到时候,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豫欢脖子向后仰去,宛如脆弱的鹤,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身上贪婪索取的男人,心想,她怎么就会跑呢? 她不是一直都在吗? - 次日,豫欢睡得很沉,临到中午的时候才起床。睁眼就看见男人已经穿戴整齐,似乎要出门。 “你去哪啊?”一出声,豫欢惊讶于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哑? 后知后觉想到昨晚男人的罪行。 真是太讨厌了!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对着镜子啊! 豫欢把头埋进被窝里,不让视线越过小拱门,去看那衣帽间里的大落地镜。 沈常西走过去,揉了揉女孩乱糟糟的头发,“醒来了?午饭做好了,就在餐厅,你赶紧起床了就去吃,你这天天睡懒觉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哦。” “你去干嘛啊....” 闷闷的声音从被窝缝隙里透出来。 沈常西笑了声,捞起床头柜的腕表,慢条斯理戴上,“带卤蛋去宠物店打疫苗。前几天就预约了。” 还是早上医院的前台打来电话通知,他才想起来这事。卤蛋的所有事他都是亲力亲为,包括带着去宠物店修剪毛发,洗澡,打疫苗等等。 豫欢又是“哦”了声,随后小脑袋跟弹射器一样,从被窝里跳出来,“我也想去!” 沈常西:“等你换衣服化妆出门,天都黑了。我带他打个针很快就回来。” “那你也带甜瓜去洗个澡。你可不能有了儿子就忘了女儿。”豫欢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对!我想起来了,甜瓜也要打疫苗了!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给忘了......” 沈常西看她一眼,“她去年几月份打的?” “九月?八月?”豫欢一大早醒来,小脑袋还没能处于正常运转,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的小本本里有记录。我得回去拿。” 说着就要掀被窝下床。 沈常西觉得她风风火火的,做事也没个章法,真不知道这么不靠谱的主人是怎么把甜瓜拉扯大的。 真是苦了他的女儿了。 “这样吧,我回去接甜瓜,顺便找你那个什么小本本。然后再来接你,我们带他俩一块去医院,成吗?” 豫欢想了想,觉得这主意好。她还能有时间打扮一番,美美地带着儿子女儿去宠物医院,想想就太开心了。 她连忙让沈常西把包给她拿来,从包里翻出小公寓的钥匙,递给沈常西,“是林佑医院发的疫苗本,就放在我卧室的抽屉里,你找不到的话就跟我打电话。” 沈常西应了声,接过钥匙,又交代几句后就开车回小洋楼接甜瓜。 豫欢的小公寓和小洋楼正好顺路,一路开过去也不远,大概三四十来分钟的路程。沈常西轻车熟路把车停在公寓楼下,上了二楼。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她的香闺。想到上次在这发生的乌龙事件,他不由失笑。 沈常西悠闲地在小公寓里转着,心里逐渐滋生出一种肮脏的念头,是不是能透过她的私密之地,来窥探更多属于她的秘密? 干净,简单,散着幽香的少女卧室。 是她住了两年的地方。 在这,她学会了独立,读完了大学,找了工作,还养了陪伴她的猫咪,完成了人生中的一次次的剧烈的蜕变。 想到这,他心头有柠檬水一样酸涩的滋味。 如她所说,她是坚强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比谁都坚强。 沈常西深吸气,把那些兰花香气囫囵塞进肺里,抛去一些揪心的念头,开始按照女孩的指示,找甜瓜的疫苗本。 打开前两个抽屉,没有找到。 直到抽出最后一个屉子时,他看到了好多小册子,一个一个耐心的翻开,果然在其中找到了疫苗本。 把弄乱的小册子重新整理好,不小心在最底下,翻出来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沈常西的动作顿住,看着这再平常不过的信封,心头诡异地突突一跳。卧室里没有开灯,阳光如碎金一样洒落,满室明媚。 也不知道这没来由的强烈的预感是因为什么。他凝神片刻,鬼使神差地把信封拿出来,拆开。 直到上面几个大字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关于.......协议书】 甲方豫欢,乙方林奕恒。 - 第48章 048 不敢见她 48 沈常西一字一句地, 读完了整整两页的条款,指尖的烟忽明忽灭,早已蓄满长长一截灰白色。 尾页拓着女孩用钢笔认真写下的两个字“豫欢”, 以及那娇小的, 胆怯的,却无比坚定的红指印。 墨水和印泥早已干涸在白纸上,用手指狠狠去蹭, 依旧红得刺目。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阳光仿佛落入深海,只剩下一种空透的安静。直到皮肤被火星烫出了燎泡, 一种死气沉沉的痛感惊醒了他。 他骤然一松手, 烟径直掉了下去。烧穿了羊毛地毯, 隐隐发出焦糊的味道。 原来, 这才是她想要隐藏的事实,这才是所谓的,她“抛弃”他的真相。 她没有抛弃他。 从来没有。 女孩轻如羽毛的安抚划过耳廓, 带来比刀尖还锋利的痛感。 --“沈常西, 其实我比你想的更坚强。” 她想表达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为了他,去和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订婚, 而他, 被痛苦蒙蔽了双眼,这些年里, 竟然还一直恨着她。 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沈常西脑子一片混乱, 理不清,不知道该怎么理。焦灼,比那被烧焦的烟灰还要焦灼。 他把协议书甩开,撑着一旁的座椅从地上站起来, 颤抖着手,去从口袋里掏烟盒,过程中,那木质的烟盒掉下去两次,他只好去捡。 浓烈而苦涩的烟草味裹住沈常西的神经,好像神思这才回来了丁点,他的眸色漆沉一片,迎着烈烈朝阳,也燃不了眼中的灰败之色。 “哈....” 他忽然笑了。凉透的笑意飘落在空气里。 笑自己,笑命运,笑这讽刺的五年,还是笑什么? 有这么一刻,他恨不得亲手剜了自己,但在这之前,他得先剜掉另一个人。 - 豫欢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接到沈常西得电话,只好先给他拨了过去。 电话嘟了好几声那头才接,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欢欢.....” 豫欢愣了好一会儿,这声音怎么听上去像哭过? 想到这个字眼,她哆嗦了一下,觉得自己可太会发散思维了,沈常西这种混不吝的,不让别人哭都是他开恩了。 “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我都化好妆了。” 女孩抱怨的声音落入沈常西的耳中,他无声笑了下,眼里越发苦涩。 男人欲言又止:“欢欢....公司突然有紧急的事要去处理。我让沈常乐来陪你逛街好不好?” “啊?” 豫欢翘起的嘴角顿时垮了下来,可听到是公司有急事,还是没有过多的抱怨,只是不高兴地嘟囔了几句。 “好吧好吧,那你去忙吧。我和姐姐去逛街了,刷爆你的卡!” 嗜娇 第79节 男人失笑:“嗯,都是你的,你不刷也没人用。” 豫欢心头微暖,被他一句话就哄到了,喜滋滋地放下电话,跑去沈常乐的房间约她逛街去。 这头,沈常乐已经收到了弟弟发来的微信-- 【姐,这两天就拜托你照顾一下豫欢。让她住在春和馆,别让她乱跑】 沈常乐看着这条消息微微出神。 - 九月末的上京,依旧炎热。 傍晚,宸南公馆华灯初上,今天没有party亦或牌局,整个院子陷入久违的宁静中。花园里曾经开满了大片的红色长安,早已枯萎,被花匠一一拔去,取而代之的是小茉莉花。 朵朵细碎的小白花藏在绿叶里,宛如晶莹的雪。 沈常西在庭院里站了一小会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向鲤在一旁把有关目前上市的所有消息一一汇报。 “媒体那安排好没有。”男人掀眸,看中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蹲下身去,指尖拂过那微凉的洁白。 不过是轻轻一触,指尖就染上了馥郁的香气。 “安排好了。少爷。只等明天张局那行动,媒体就能立刻报道。” 沈常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眉眼却不见一丝慵懒,反而阴刻得叫人发寒,“告诉那边,不必留情。我要的是从此以后林家在上京身败名裂。” 向鲤噤声,被沈常西这模样吓到了。 饶是之前他也知道少爷厌恶林家,但那种厌恶是可以控制的,就像一只狮子觉得猎物有意思,也不着急一口吞掉,反而更喜欢慢慢折磨。 但如今,这种厌恶突然巨变,变成了类似急切的,激荡的,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深仇。 仿佛让林家多活一天,都让他处在夜不能寐的痛苦地狱之中。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有人前来通报,说是人已经带到了,就在包厢里候着,又问是不是现在见。 沈常西收回手,让茉莉花的温柔止在这一刹那。 “见见。” 包厢里,林奕恒倒在地毯上,像条蠕动的虫子,嘴被封住了,只能不停地发出唔唔声。 半小时之前,他还在自己组的酒局上喝得兴高采烈。今晚他给自己新捧的小明星过生日,叫了一大帮兄弟来玩儿,二来也是提前庆祝下星期林家成功上市。 哪知道不过是中途出去上了个厕所,就被“绑/架”了。 他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几个黑衣人围着他,确认了是照片上的人之后,二话不说,蒙上头套,捆了手,就把他从会所拖了出去,带上了车。 沈常西淡然走进来,眼神示意手下把人头套解开。 包厢里开满了灯,格外耀目,林奕恒陡然间被解了头套,灯光齐刷刷刺入他的眼睛,痛得他叫了声。随即,有人暴力地撕下他嘴上的胶带。 林奕恒疼得钻心,来不及看清楚自己被带到了哪儿,上来就是一句:“操-你妈你.....” 话还没说完,他目光骤然一滞,话也顿住了。 沈常西面无表情地坐在正前方的茶几上,手指夹着烟,锐利的眼眸透出鸷气。 “沈常西?”林奕恒的气焰当即散了一半。 自从知道齐屿是沈常西了之后,林奕恒整个人有天塌下来的幻灭感,曾经他通过权势财富来压制这个少年的优越感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他被沈常西打进了icu,可家里人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最溺爱他的母亲还眼泪汪汪的劝他忍忍,千万别去和沈家的主硬碰硬。 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恍若丧家之犬的挫败感。 “我又没惹你,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发疯没事做,找人绑我?”林奕恒像炸了锅的滚油,完全承受不了被对方从头到尾压制的挫火感。 沈常西捻灭烟头,起身,一脚踹在他的肋骨上,发狠地钳住跟前人的头发,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林奕恒忍住天旋地转的疼痛,感觉肋骨又要废在这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他妈的快松开我!” 沈常西冷笑一声,手指猛地往上一提,发麻的疼痛席卷了林奕恒,痛得他连连嗷叫,“停!停!” “肯说了吗?”沈常西看他一眼。 “你到底让我说什么?自从赵家晚宴之后,老子就再也没见过豫欢!你女人受了欺负,你找谁也找不到我头上!老子早就对她没意思了,你喜欢你就拿走,不过就是个破......” 下一秒,猛烈的一拳砸在了他头上,半边头骨都震了下。沈常西双眼猩红,露出嗜血的疯狂,他将人提起来,一把按在了茶几上的冰桶里。 脑袋重重砸进无数尖锐的冰块中,血色漫了出来,染花了纯净的冰。 沈常西让人把桌上的白酒都开了,一瓶瓶的把酒倒进冰桶,很快,那冰块之间的缝隙被酒填满,一丝氧气也不剩下。 求生的本能让林奕恒开始拼命挣扎,鼻腔口腔都被窒息辛辣的白酒灌满,一分一秒都变得极难熬。 怕是今天要死在这。 若非向鲤察觉到了不对劲,上前拉住沈常西的胳膊,只怕刚刚就要把人淹死在冰桶里。 林奕恒得了氧气,颓然跌坐在地上,掐住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喘气,白酒呛进了喉管,几乎要把整个胸腔都咳烂。 “我问最后一次,五年前,你对豫欢做了什么?你逼她了是不是?”沈常西冷声。 林奕恒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刚刚接近死亡的恐惧让他害怕了,他拼命去想沈常西说的是什么,忽然一惊,想到了他和豫欢签署的那份协议书。 “我没逼她!你可以去问她!你是说那协议书是不是?”他一边咳一边断续出声,想到什么说什么,唯恐面前的人又发了疯,今晚把他弄死在这里。 “是她自己要和我签的!” 沈常西冷笑,走过去又一次钳住他的头发,作势就要往冰桶里摁,林奕恒哆哆嗦嗦挥舞着手,腿都在抖,“我没有,真的没有逼她.......” “我只是威胁她了一两句......” “你威胁她什么?” “.......我只是说她不想看你坐牢就得和我订婚.....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只是吓唬她而已,我真的没想到......” 林奕恒说着说着就咳起来,满脸血水的模样,狼狈至极。 沈常西深吸气,死命咬进牙根,抑住满腔沸腾的怒,还有深深的,无尽的痛苦。 “你没想到她真的肯答应你。” “是.....我是真的没想到啊......”林奕恒也不知怎的,竟然开始抱头痛哭。 沈常西点燃了一支烟,颤着手,吸了一口:“那些照片呢?你们合拍的照片。” “是我逼她拍的.....当时身边的人不信她是自愿和我在一起,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逼她拍了一组照片......” 连那组情侣合照都是被逼着拍的。 沈常西笑了声,发狠地踹在林奕恒的胸口,“你用肮脏的手段得到她,还妄想左右她的人生?” “你自己做过什么怕是都忘了吧?吸-毒,玩女人,把人肚子搞大了逼人去打胎,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就你这种人渣,还配说喜欢两个字?” 堵了他五年的痛苦,一朝被残忍的拨弄开,五彩斑斓之下,是鲜血淋漓的真相。 沈常西有颓然的惨败感。 他想到对她忽冷忽热,把她当做解闷的玩意。 想到对她说过的那些残忍的话,在她不愿意的时候强吻她,羞辱她。 想到在她惶惶无措的时候,他偏兴致勃勃地去逼她,只为看到她害怕的模样。 ....... “你是真该死。” 沈常西冷着嗓落下这几个字,挥手让下属把那痛哭流涕的人拖了出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包厢,只剩下他一个人。熄灭了所有的灯,黑暗充斥了整个空间,他伸手,把玻璃窗推开。 这么晚了,她在做什么?在画画?还是逛街逛累了回家倒头就睡? 沈常西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敲门声打破了沉默,他眼中转过一抹戾气。 未等他发话,门就被推开了。 - 沈常乐推开门,气流涌动,挟裹着一股浓烈的烟酒味朝她扑来,呛得她皱起了眉头。她摸到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后,只见满地狼藉。 那冰桶最为骇人,透明的酒水里混着鲜红色,分明是血迹。 而男人则坐在落地窗边,身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头。 “你有病啊?沈常西!”沈常乐冲过去,抢过他手里的烟,扔在了冰桶里。 沈常西抬了抬眼,堪堪笑了下,“姐。” 沈常乐愣住,怕自己看岔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凝满灰雾的眸子,丝毫不见往日的恣意神采。 “你到底怎么了?”沈常乐就差把人掰过来,拿放大镜从头到尾观察。 “豫欢还好吗?”沈常西起身,活动了两下肩膀。 “下午逛街,她给你买了好多东西,比给她自己买的还多。你这老婆,别说还挺可爱的。”沈常乐想到今天下午和豫欢逛街的情景,被逗笑了,微微上挑的媚眼里全是笑意。 沈常西轻笑,“她开心吗?” 沈常乐刚想说开心,刷你的卡怎么不开心,忽然,觉出来一点不对劲。 “她开不开心,你回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在这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监控器。” “一天了,你连个消息都不发,豫欢一下午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 沈常西收了笑意。 不是不想发消息过去,不是不想打电话给她,更不是不想回去见她。 是近乡情更怯。 从没有哪一瞬间,他感受过胆怯。就连在听到她说不喜欢三个字时,他也只是愤怒更多,颓然更多,并非胆怯。 可此时此刻,他胆怯了。 不敢面对她。 人有时候是极擅伪装的动物,越是不在意的人和事,越能游刃有余的游走,不出半点纰漏。可一旦遇见在乎的人,往往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听见心碎的动响,让你迷蒙是否犯下了错误,让你失意是否能得到原谅。 “我不敢。姐,不敢见她。”沈常西垂眸。 嗜娇 第80节 想过无数个回答,沈常乐没想到是这样的。 不敢? 她这乖戾的弟弟竟然也会说出不敢这两个字? 沈常乐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倒了两杯烈酒,递过去,“那你想见她吗?” “......嗯。” 沈常西仰头把酒倒入喉中,辛辣的刺激感顿时麻木了感官。 想见她。发疯的想见她。 “那就去见她。” “说对不起也好,说什么都好。你知道的,她从来都不会真正生你的气。” - 次日,一件大事动发生如平地投了雷,炸得整个京圈都震了震。 上午九点,港城证券交易所发布通知,暂停了林圣集团的上市计划,几大监管部门分别约谈林氏高层。紧接着,一封匿名举报信被发送到各个部门,包括税.务,纪.检,以及如今正在上京对黑/恶势力进行专案调查的督.导组。 举报信里控诉了林氏多年以来偷税漏税,上层违规分红操作,用皮包公司造假单,内部盛行权色交易,压榨员工等一系列丑闻。 不过几分钟,媒体这头的通稿就出来了,在几大主流媒体以及大v营销号的推动下,不过一上午,微博热搜就顶上了前三位。 原本三天后在港式上市的计划已经化为泡影,整个林氏上下岌岌可危,本就紧缩的资金链几乎断裂。这事情来的汹涌,所有的高层没有一个提前得到消息,以至于事情发酵的太快,没有一家公关公司敢接下这个烂摊子。 网上冒出不少林氏的员工亲身作证,控诉内部管理混乱,权色交易盛行的事比媒体报道的更可怕。 事情逐渐发酵,到了下午。热搜陡然从“林氏暂停上市”换成了“林某某被警方依法批捕” 宁皎皎的电话打来的很及时,豫欢正被满屏幕的瓜震惊到无法呼吸了。 “欢欢欢欢!你看热搜没!林家啊!林家要倒了!” 豫欢压抑住眸中的震惊,“看了...” “你说林家是不是得罪人了?这么多料一下子全爆了出来,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宁皎皎看到热搜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确认了好几遍是林圣集团,这才一个电话打给了豫欢。 “林奕恒竟然被抓了?我的妈啊,这真是这几个月最大的瓜啊!网上说他是在会所里和朋友聚众吸-毒被抓的,还爆出他有狂躁症,爱打人.....” 女孩的声音带着哽咽:“欢欢那你.......” 话戛然而止。 宁皎皎不敢继续说。 豫欢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有种悲凉的恍惚。这么多年来,被林奕恒折磨的痛苦已经变得麻木了。 “没有,别担心。”豫欢咬住唇。 是没有。因为和林奕恒订婚的那三年,只要他出去玩,她就会躲得远远的,手机关机,让谁都找不到她。 还有就是林奕恒这人每每对她还是留着几丝理智。 挂了电话后,豫欢一个人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林家突然出事和沈常西脱不了干系。 放眼整个上京,谁最很林家? 除了她,就只有一个人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出手了?这时间点卡得让人猝不及防。 一连拨给沈常西数个电话,对方没接。只是回来她几条消息: scx:宝宝,我买了草莓蛋糕,现在让人给你送来。 scx:这两天就待在春和馆,哪都别去。 scx:乖。我很快回来。 很快回来。 这四个字仿佛是最强有力的定心丸。 豫欢笑着放下手机,不再去管网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专心专意开始画画。 - 第49章 049 我只喜欢你【正文完】 49 昨夜下了一场淅沥沥的小雨, 温度陡然降下去几度。一早出了太阳,晴空和煦,微风轻柔, 是难得的好天气。 春和馆西苑是独立的小院落, 平时人往来不多,格外安静。 豫欢本来七点就起来,喝了半杯牛奶, 打算把海报最后的细节收尾,画了没两笔瞌睡又上来了,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她昨夜睡得不安稳, 断断续续做好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全是同一张脸。 她梦见少年温柔地亲吻她的耳廓; 梦见她上篮球课, 一个球都投不进, 少年笑她傻。然后他把她举起来, 让她坐在他的肩膀上,抱着球去投,手都能抓着篮筐, 一投一个准; 梦见她吵着要吃福记的草莓蛋糕, 少年第二天五点起床,坐地铁穿越了大半个上京, 跑去那犄角旮旯的小区里替她把蛋糕买回来当早餐...... 她梦见他夜晚时分的温柔缱绻, 梦见他肆意飞扬,也梦见他的雷霆手腕, 翻手为云覆手雨。 最后的梦戛然而止在一场暴雨里, 少年狠狠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转身的刹那,眼神阴郁而冷漠。 朦胧间,豫欢浅浅掀开了眼皮, 泪水氤氲在眼眶里,看世界都是模糊的。 “醒了?” 身侧传来男人沉郁的声音,微哑,带着被风吹干后的沙砾的质感。 豫欢眨了眨眼,把泪水逼出眼角,视线这才清晰起来。稍稍侧头就看见沈常西坐在床边,一直在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些什么,认真的很。 “......沈常西?”豫欢还沉溺在梦意当中,满脸的迷糊,眼皮有些肿,看上去就像只迷惘的小白兔。 沈常西凑近了些,让她能看得更清楚,挺直的鼻梁几乎要抵上去,他打趣道:“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的声音比以往更沉,更哑,也更蛊惑,滚进耳朵里,自然掀起她的颤栗。 男人消失了整整三天,又在此时突然出现在卧房,豫欢不知道怎地,委屈的心思如潮水般涌来。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把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又闭上眼睛,干脆不搭理他。 沈常西失笑,伸手拨了拨她散落在两侧的碎发,“发脾气了?” 豫欢痒痒的,晃了晃脑袋,想把他讨厌的手指赶跑,可那手指偏要贱兮兮的,不仅玩她的头发,还变本加厉的捏她的鼻子,又辗转到睫毛出,来回划过,惹出一阵阵细碎的痒感。 “沈常西!我讨厌你!”豫欢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气急败坏地嚷嚷。 女孩的脸因为生气而染上薄红,因为刚起,皮肤微微出了些油,晶莹的泛在鼻头周围,湿答答的,越显可爱。 沈常西端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牛奶,用搅拌勺把果酱和牛奶充分融合,又尝了一口,温度刚好,这才把吸管放进去,递到她嘴边。 男人放柔嗓,沉沉地诱哄:“欢欢,张嘴。” 豫欢用手指捏了捏鼻子,刚刚被他拨弄的痒感还在,折磨人的很,如今又多了草莓奶香,弄得她口水狂咽。 她哼了声,别过头拒绝,“不喝。” “加了你最爱的草莓酱。” “哼。” “还有珍珠。” “........”豫欢哽住了。 “那我就喝一口。” 她没好气地觑了沈常西一眼,张开嘴,吸管自然被送了进来,服务周到妥帖至极。 咕咚咕咚。 牛奶被扫完了一半。 “这么好喝?”沈常西挑眉,很难相信不过是一杯甜到齁的牛奶而已,在她嘴里仿佛是人间美味。 豫欢喝完了剩下的一半,接过纸巾擦了擦唇边溢出的奶渍,“还行吧。一般般。” 沈常西哽了下,被她磨的没脾气了。 豫欢喝完了牛奶,心里还是不解气,捂在被窝里的小脚不安分起来,对他又是踢又是踹,“一杯牛奶你就想打发我,我告诉你沈常西,没门!” 一声不吭消失三天,把她留在春和馆,不闻不问的,就给了一张卡让她刷之外,一秒都没出现过。 沈常西一反常态,也不执着于要改掉她喜欢乱踢人的臭毛病了,只是把手滑进被窝里,捉住她不安分的小脚,探她的温度。 她的脚向来是很凉的,即使是大夏天也是如此,所以沈常西勒令她不准吃冰食物,加冰的饮料不准碰,冰激凌更是绝缘。 抓到一次就没收一次。 沈常西拢起眉,“脚怎么还这么凉?” 豫欢的委屈几乎快被那一杯牛奶治愈了,可听到他这么说,又不知怎的,委屈堵都堵不住,全部冒了出来。 “你又不给我捂脚,当然凉啊。”她娇蛮地翻了个白眼。 沈常西迅速反应过来,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峰,暧昧地问:“怎么捂?” 抓住她足跟的手加了几层力道,光是源自他掌心的烫意就能让她羞红了脸。细腻的触感尽在掌控之中,沈常西觉得自己在揉/捏一团干净的新雪。 他大脑微微放空,有种莫名其妙的热意从体内冒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怎么捂。”豫欢又不安分的开始挣扎起来,只可惜,越是挣扎,那大掌越是牢固,坚硬。 “这样吗?” 沈常西咬着笑意,忽然手往上一滑,改为捉住她细细的脚踝,用力按,脚心就踩在了灼烫之上。 豫欢没忍住,尖叫一声。 这人变态啊!!! “你,你神经病!” 嗜娇 第81节 沈常西把她往下拖,顺势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势,欺住她。牙齿轻而易举就咬到她泛红的耳垂,嗓音沉如夜色:“不够热吗?你多踩踩就更热了。” 豫欢在他怀中发软,只觉得耳朵和脚都要脏了。 “你、你别一大早就想脏东西!我绝对不会答应.....”她嚅嗫着唇瓣,断断续续把一句话讲完,还想再加几句不怎么管用的威胁时,只听见男人幽微地叹息一瞬。 “宝宝,我不碰你。” “给我抱会儿好不好。” 卧室里开了两扇窗,馥郁的风从花园里一路吹进来,也许是这风,把男人的声音吹皱了,显出几分颓然的质感。 沉哑的声音是一杯透凉的隔夜茶水,浓酽,苦涩。 豫欢蓦然愣住了。 圈住她的手臂渐渐收紧,直到皮肤的纹理都纠缠在了一起。心跳撞击着彼此的心跳。 抱住她的瞬间,柔软和芳香盈了满怀,沈常西这才有落地的安全感,这一秒,他感觉到他尚且活在人世间。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异样,豫欢无端泛起心痛感,双手缠住他,回报更绵长的拥抱。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是豫欢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缠.绵的窒息感,伸手推了他好几把,才把人给叫醒过来。 不然,她真会以为这男人就抱着她睡过去了。 沈常西松开手,笑着问:“宝宝,昨天的草莓蛋糕好吃吗?” 那漆沉的眼底带着散漫,一瞬间,苦涩灰败的质感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只是豫欢的错觉。 豫欢费力才把那些错觉压下去。听到他提起草莓蛋糕,心思一下子就被勾走。 “嘁,你还好意思说。”豫欢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偷懒了!早跟你说了,草莓蛋糕我就只爱吃福记的!你下次再买错就别想抱我。” 豫欢回忆昨天男人派人送来的蛋糕。其实也没那么难吃,甚至比福记的用料更足。 大颗大颗的草莓铺满了整个蛋糕,里头夹的果粒也多,做蛋糕的人像是草莓不要钱似的,她还是第一次吃这种草莓比蛋糕还多的草莓蛋糕。 可好吃又怎样?还不是他派司机去买的,既不真诚也不贴心,打发谁呢。 沈常西被女孩劈头盖脸一阵数落,难说什么心思,他琢磨了几下,开口问:“真不好吃?” 豫欢睁眼说瞎话:“不好吃。我就要吃福记的,要你亲自买的!” 她咬着字,加重语调。 沈常西这下是听出来了门道,原来蛋糕好不好吃不是重点,是不是他亲自买的才是女孩关注的地方。想到这个点,他没忍住,轻笑了声。 笑意从嗓子里荡出来,轻佻的很。 豫欢被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气到了,这什么人啊? “你真要气死我才甘心。我不管,我今晚要吃珍珠丸子,要吃荷叶饭,还要吃话梅排骨,还要....还要吃梅子鸭......”一大串难度系数不算低又费时费力的菜名挨个而出,一双鲜活的眼眸藏着潋滟的星芒。 “都得你跟我做!”她骄横地扬起下巴,命令着。 沈常西惊讶:“你能吃十个菜?” “那你可以少做一点啊,反正我就要吃这么多。”说完,她调皮地把脚往下踩,松开,又踩,直到感受到他即将崩乱的脸色,她才一本正经地停下-- “捂捂脚哦。” 沈常西差点气笑了,深吸气,不动声色地逼近她,声音平稳:“那昨天的草莓蛋糕要不要再给你做一个?我换个配方少糖的配方怎么样。” “.......!” 豫欢顿时瞪大眼,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那蛋糕上头的草莓堆成了小山,原来是他亲手做的! 沈常西眉眼带笑,就在她恍神的瞬间,他俯身,衔住女孩的唇珠,让那一点柔软在齿间来回滚动。 随后,封缄她所有的气息。 沈常西拢住她纤细的背脊,“做饭可以,但现在先给我吃点....” 留给她换气的空隙,他低低诉着。 ...... 墙上的指针过了半小时,男人把头抬起来,由下而上的角度去看泪眼婆娑的女孩。 “你.....” 豫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宝宝太难伺候了,不像我,只要一个菜就行。” 说完,男人舔了舔唇角,唇瓣在阳光下透出妖异的红色,不过瞬间,他把晶亮的色泽吞入腹中。 豫欢被他这么一弄,差点哭了出来,把枕头捂在头上,任由男人怎么哄就是不拿开。 呜呜呜...... 本来要惩罚他三天不理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下午,等豫欢化妆收拾完后,两人去了超市买食材,总归她晚上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专属的厨子为她做饭。 豫欢自己做饭肯定会直奔速冻区,什么速食披萨速食米饭速食拉面,买回来用开水煮煮,或者放进空气炸锅里就能吃。 可沈常西做饭,她连速冻区看都不看,直接奔向生鲜区,尽挑一些复杂不好处理的鲜货 处理干净的家禽,刚刚宰杀的鲜鱼,包装好的a5和牛,一只手都拎不起来的大龙虾.....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香料。 “龙虾想怎么吃?”沈常西看着这么大的龙虾,有些拿不准。 豫欢眼睛溜了一圈,“不如和那个鱼子酱弄在一块,调好馅料了包馄饨吃吧!龙虾肉馄饨肯定特鲜!” “.......”沈常西觑她一眼。 这笨东西,不会做饭倒是还挺会吃?真不怕他麻烦! 到了地下停车场,把大包小包东西放进后备箱的时候,豫欢这才想起来刚刚的疑问。 “你买这么多调料做什么啊?家里不是都有吗?”她从袋里挑出一小瓶盐,拿在沈常西面前晃了晃。 沈常西勾唇,狎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带你去个新地方。” 黑色的大g一路驰骋,车窗落下来几寸,风漏进来,吹起豫欢细软的长发。金色的碎芒落在她的侧脸,给她覆上一层细腻的光晕,像自带某种梦幻风滤镜,宛如一则静谧的童话。 开车的时候,沈常西趁着红灯的空档,偷偷侧过头,偷看她。他是如此贪恋她每一分每一秒的美好。 他错过她太久了,从如今开始,他决心把过往都补偿。 这一生全部偿给她。 豫欢坐在后座,看着沿街的风景由陌生到熟悉,一点点,仿佛勾起埋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他这是要带她去哪? 直到车身驶向一条静谧的大道,两侧载重这繁茂的梧桐树,落叶顺着风,飘荡,回转,再悠悠落在地上。 豫欢骤然明白了什么,这哪是什么新地方。 这是去往豫家别墅的路。 不,如今不该叫豫家的别墅。那栋房子,她和爸妈一起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在两年前因为破产拍卖,被一家神秘的买主拍走。 过往的美好回忆走马灯似的旋转起来,随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梧桐树,不停在脑海中翻涌,直到车停下-- 停在了她熟悉的院落中。她再也承受不了激荡的回忆,眼里蓄满了泪水。 “带我来这些什么。”豫欢声音微哑,她掩面,不想让旁边的男人看到她的脆弱。 可泪水还是从指缝中滑落。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沈常西看了她一眼,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下来,疾步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一把抱住豫欢。 “对不起,豫欢。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男人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顺着她起伏不定的背脊。 “告诉我什么.....”她推开他,用朦胧的眸光去探他深邃英挺的面容。 越过他宽厚的肩膀,她仿佛看见有穿着一中校服的女孩,就坐在不远处的喷泉旁,拿着英语书大声朗读。 又或者,深夜时分,女孩就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笑语盈盈冲楼下的少年招手,然后笑着看他动作敏捷,三两下就爬到了她的窗台。 “这里还是你的家。”沈常西擦掉她的泪水。无意弄坏她精致美好的妆容,可拇指还是蹭上了一抹粉色的亮片。 “对不起....把你的妆弄花了。”沈常西失笑,赔礼道歉。 豫欢伸手打了他一下,手腕上银河般璀璨的手链在空中铃铛作响,那是钻石碰撞钻石的愉悦声音。 沈常西握住她的手,感受着伶仃的纤细,他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两年前,买下这里的人是我。” “是你?”豫欢惊讶看他。 “嗯。当时的我知道豫家走投无路,但我没有去找你。对不起,豫欢,对不起。” 豫欢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会对她说这么多句对不起。 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呢? 没有的。 从来都没有。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豫欢勾起唇,绽放出一抹笑来,她几分狼狈地擦掉眼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样的情况下,换谁都会恨吧。 可偏偏最该恨她的人,却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 沈常西看到她纯挚的笑颜,心里蓦地抽疼,只好靠抽烟来缓解一二,抽了两口,他又烦躁地把烟碾进灭烟器,这才娓娓低声:“我看到了那封协议。” 豫欢猛地抬头,眼中依次闪过错愕,惊诧,无措,等等复杂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沉默了好久,久到车上的音乐换了好几种不同的旋律,她才轻轻开口。 比羽毛还轻的声音。 “三天前,你给我钥匙去公寓找疫苗本。” 豫欢点头,不觉得意外。在他说出协议两个字时,她就想到了到那天给他钥匙的事,是她太大意,竟然忘记了她已经把协议放回了公寓。 “你不该签。”沈常西别过头,捏住拳,克制着某些疯狂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