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反派皇帝[穿书]》 分卷(1) 《攻略反派皇帝[穿书]》作者:穆烟 文案: 为了攻略言情小说中反派兼男二的暴躁皇帝,司瑾死了三次。 第一次,他穿到小皇帝六岁的时候,成了照顾小皇帝的太监,兢兢业业攻略皇帝,却被小皇帝一箭穿胸。 第二次,他穿成小皇帝的男妃,又一次扑街。 第三次,他穿成新科状元。 #虐妻一时爽,追妻两行泪# #其实不算虐# #确认过眼神,是个喜欢写小甜文的作者# PS:本文1vs1,sc,主受!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乔装改扮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瑾,慕容启 ┃ 配角:预收文:《游戏外挂制霸娱乐圈》 ┃ 其它: 第一卷 红公公 第1章 任务开始 滋啦 尖锐的刹车声在寂静的深夜响起。 司瑾抬起左手,烦躁地扯了一下脖子上的红色领带,右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 哪怕一向淡定如他,面对迎面而来的大型货车,依然控制不住身体表情,眼眸中深褐色瞳孔蓦地睁大。 一定会撞上! 哪怕他已经想尽办法避开前面的货车,也依然无济于事。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他那个便宜弟弟竟然会在这时候下手,而且用的还是这样的方式。 就在司瑾懊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突然停滞。 不,不仅仅是眼前的一切。 他试图借这个机会打开车门迅速逃离,却发现无论怎么挣扎,自己都纹丝不动。 【是否开启自救模式?】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司瑾心生警惕。 可他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这一切的起源肯定是这个声音背后的存在导致。 【我要怎么做?】 【完成救世任务,获取三秒自救机会。】 【三秒?可以。】 司瑾迅速分析了眼前的情况,三秒时间,足够他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所谓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在意,现在他要做,他能做的只有活下来。 【确定?】 系统迟疑的声音响起。 【确定。】 【确认成功,本世界时间停滞,世界连接中宿主投放中资料导入中】 司瑾从黑暗中醒来,还没来得及接收系统导给他的资料,就被手上的触感吸引了注意力。 他蓦地睁开眼。 放开我,小太监,你找死! 怀里的人拼命挣扎着,试图从他身上睁开,只是两人的体力相差过大,无论小孩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桎梏。 小孩没有注意到,一直紧紧抱着他的人已经陷入了呆滞沉思状态。 司瑾万万没想到,自己手上的怪异触感,竟然是小孩的屁股。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他脑中出现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比如说眼前这个小孩的身份,比如说他自己身份。 再比如说两人现在的状况。 放开! 司瑾连忙松开他,把他安稳放在地上:殿下。 小孩直直地看着司瑾,眼眶通红。 司瑾无声地叹了口气:抱歉,殿下,一时气急,以下犯上。 突然从人人平等的后世来到这个世界,司瑾实在没办法迅速转变心态,可他又不能不服软,否则任务失败,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两人对视一会儿,小孩突然转身离开。 司瑾松了口气,开始整理脑海中繁杂的信息。 这个世界算是平行世界,按照系统所说,这是一个次世界,由一本小说衍生出来的次世界,只是这个次世界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消失。 系统来自于某个特殊的高级位面,找上司瑾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挽救次世界。 次世界距离新世界一步之遥,只有彻底消除次世界中的不稳定因素,才能让这个次世界稳定下来,成为新的世界。 而这个不稳定因素就是不久之前夺门而出的小孩。 作为这个次世界源小说的男二兼反派,慕容启所做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囚禁女主、猎杀男主、逼反男主,然后在男女主拥有主角光环的前提下,最终依然成为胜利者。 在源小说中,慕容启是阴厉狠毒的代名词,为人阴晴不定,动辄杀人剥皮,一言不合就是拖出去砍了,甚至不顾百姓生命安危,强行破开大堤,以致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百姓苦苦哀求,都无法求得慕容启可怜,一气之下,各地义军突起,举旗逼宫,势要将慕容启拽下皇座,还百姓清平安乐。 其中实力最强大的,莫过于小说中的男主。 源小说的男主文武双全,也是皇家出身,以他的身份再加他的实力,举旗逼宫几乎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可偏偏这样的人,仍然败在慕容启手里。 慕容启没有了可以一战的对手,更加肆无忌惮,导致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 源小说到这里结束,没有人知道在这之后的慕容启到底怎么了,也没人知道那个国家到底怎么了,能想象到的,这个国家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 【为什么这样的人,还会有被挽救的机会?】 这是司瑾看完整个故事后最大的疑惑。 以慕容启的所作所为,哪怕是被千刀万剐也不足惜,为什么系统还要找人来挽救慕容启的人生? 【慕容启是这个世界转成次世界的唯一变量】 司瑾恍然大悟。 唯一变量意味着慕容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活人,除了他之外,其余所有人,包括哪些百姓,都只是小说中的几行字。 慕容启存在,这个世界才会变成次世界,才有变成新世界的机会。 没有慕容启,这个世界就只是单纯的文字,所谓的尸横遍野,仅仅只是四个字,而不是真实的生命流逝。 想通这一点,司瑾对慕容启的心态也变得极为复杂。 在小说里,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伤害了不少人,可他也恰恰是这个国家的创世主,因为他的存在,这个世界才能被称为世界,世界里的人才能被称为人。 司瑾从系统传给他的资料中看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来这个世界的人,之前有许多人来做过这个任务,男女老少都有,只是都无功而返。 每个任务者只能经历一次时间线,一旦任务失败,时间线就会恢复到初始,等待下一个任务者前来。 怪不得系统之前说这是一个救世任务。 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挽救被慕容启害了的那些生命,而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进入新世界,成为真正的平行世界。 【我需要做什么?】 【让慕容启彻底放弃毁灭世界的打算,就算任务成功】 【之前的宿主?】 【抱歉,宿主无法得知之前的宿主所做的事。】 司瑾沉默,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攻略这位大反派皇帝。 小皇帝现在才六岁,心智还不够成熟,想必很容易就能掰回来。 想到这里,司瑾稍微放松了些,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获得小皇帝的信任。 不过在这之前 司瑾低头认真仔细看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的真太监身份之后,心情忍不住低落。 【为什么是太监?】 【那你要选择宫女吗?】 【不了,谢谢!】 司瑾拒绝了这个比太监更不靠谱的提议,开始捋小太监的记忆。 小太监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没了命根子之后开始变态,最爱做的事就是欺凌弱小,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作为男性的自尊。 慕容启是六皇子,亲生母亲是丽妃身旁的宫女,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侍了寝,而且还怀了孕。 这个孩子就是慕容启。 然而慕容启出生之后,这个运气好只侍寝一次就怀了孕的女人,在一天早上被发现淹死在荷塘。 小太监心理变态,喜欢通过欺负人获得乐趣,而慕容启恰恰是可以被欺负,却身份尊贵的人,欺负慕容启让小太监的心情更加畅快。 他刚醒来那会儿之所以会是那个姿势,是因为小太监抓住了慕容启的一个错,以此为借口,正在使劲打慕容启的屁股。 司瑾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这里不正常的人不只是慕容启一个啊。 我的木马! 慕容启的声音让司瑾一惊,连忙起身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能干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小木马踩着声音很好听,你要不要一起来? 说话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声音尖锐,脸上满是得意洋洋。 司瑾从自己附身的小太监记忆里找出了对方的名字。 李力,十四岁。 行了,活干完了吗?司瑾走过去,把围着的一群人分开,看到了之前被踩了许多次的木马。 小木马是用木头做的,躯干和肢体都是实心木,还算结实,只是中间的连接处因为外力断开。 与其说它是木马,不如说它是五马分尸比较合适。 司瑾弯腰把散落着的木马零件一个个捡起来,转身走到慕容启面前,蹲在他面前,摊开手:我帮你修一下好吗? 慕容启看着司瑾:你要帮我修木马? 是啊,司瑾露出温和的笑容,木马坏了,就不能玩了,我给你修一修,把它修好,行吗? 好。慕容启声音沙哑。 司瑾笑着抬手,在慕容启头上拍了拍:真乖。 只要慕容启的态度有所缓和,就说明他的任务距离完成进了一步。 晚上睡觉的时候,司瑾脑子里都是如何攻略慕容启的计划。 现在看来温和攻势是有用的。 只要慕容启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带给他的温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放弃毁灭世界。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发生的事,让司瑾心生警惕,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 李力死了。 死状跟司瑾手里的木马一模一样。 我害怕。 司瑾听着声音低头,与慕容启满是纯真的双眸对视。 好巧,我也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瑟瑟发抖.gif 第2章 父子对话 李力死了之后,慕容启的宫殿逐渐变得寂静。 大家的寂静来源于对于未知的恐惧,没有人把李力的死跟仅六岁的慕容启联系在一起。 哪怕李力的死与木马的样子极为相似,也没有人怀疑是慕容启搞的鬼,他们更倾向于恶鬼作祟。 六皇子的宫殿里有鬼。 我看到了,李力死的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他的窗户前有一个白影飘过。 肯定是六皇子的母妃搞的鬼。 六皇子的母妃回来复仇了。 流言是不可理喻的,哪怕一开始再严谨,也总是会逐渐往不可思议的方向。 一开始这个匪夷所思的流言只出现在慕容启的宫殿,但是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满满地就往其它宫殿传去。 直到出现在某个做贼心虚的人耳里。 你在做什么?慕容启坐在司瑾对面,好奇地看着他。 说好要给你修木马,司瑾笑道,指了指桌上的工具,我找了很多种颜料,终于找到了跟木马本身颜色相似的颜料,接下来只要把木马的脚和头黏上,再刷上颜料,这个木马就会恢复。 说着话,司瑾仔细将木马的一条腿粘回去。 这是一匹红色的木马,算上头和腿,也不过巴掌大小。 制作木马的人用的是榫卯结构,很好地将木马的头和腿嵌入木马的身体内,木匠的技术不错,连接木马的榫卯是可以移动的,完好的木马还可以模拟真正的马匹走路和扭头。 这是慕容启最心爱的宝贝。 司瑾能做的,就是将断裂的马腿和马头接回去。 可惜了,就算把它接回去,它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正常走路扭头,是不是很可惜?司瑾一边粘,一边跟慕容启说话,却并不期待慕容启对他的话有所回应。 是挺可惜。慕容启叹了一声。 司瑾抬头,很意外真的从慕容启眼中看到了可惜的神色。 结果下一秒,慕容启突然微笑:既然它已经没办法恢复到以前,不如彻底毁了吧。 司瑾握着木马的手微微颤抖。 你来,慕容启把桌上的马腿和马头全塞到司瑾手里,烧了吧,我看着你烧。 司瑾沉默。 你要是不把它烧了,我就把你们一起烧了,让你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慕容启跪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看着司瑾,清澈的眼神中满是天真的残忍。 完全无法相信这是一个才六岁的小孩。 司瑾握住只修复了一点的木马,在慕容启的注视下把缺胳膊断腿的木马扔到桌子上。 只是烧木马没什么意思,不如烤点吃的。 好啊,不过只是这一点肯定不够烧,慕容启跑下凳子,走到不远处的书柜旁,垫着脚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搬下来,直到面前的书累了一大摞,这些都烧了吧,应该够用了。 不够再拿就是了,我去拿架子。司瑾说着,转身离开房间。 慕容启的宫殿在皇宫一角,距离皇宫中心极远,大部分时候,宫里都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一位皇子,一应吃穿,都是宫殿小厨房直接供应,缺了什么,都是直接让宫女太监出门采买。 司瑾有原身小太监的记忆,很容易就找到了宫殿里的小厨房,拿了一个铁架子,又拿了一些吃的,直到双手都拎满了才往回走。 回到之前的地方,慕容启就站在门口。 不把书搬出来吗?司瑾把手里的铁架子和肉菜放好,起身拍了拍手。 分卷(2) 见慕容启没有动弹的意思,司瑾笑笑进门,把堆放在书柜下的一摞书和桌上的红色木马都拿了出来。 路过慕容启的时候,他把手里抬着的书拢了拢,把书抱在怀里,抽出一只手拍了拍慕容启的头:愣什么呢,快走呀。 慕容启抿着唇往前走了两步。 司瑾只是笑,走到铁架子旁把怀里的书放下,把木马放在书的旁边,又走进房间拿出火石。 郑重地把火石交给慕容启。 烧了就没了,会变成一堆灰烬。司瑾提醒道。 慕容启抬头看了他一眼,使劲击打着手里的火石。 火星的出现总是在瞬息之间。 落在书籍上,一点点扩散,慢慢地扩散,火势慢慢地变大,很快就从小火苗变成熊熊大火。 火苗一点点往上窜,每一次都能窜得更高,直到它的高度超过慕容启。 一阵风吹来,高窜的火苗仿佛要将慕容启困在当中。 真漂亮啊。司瑾喟叹道。 是,很漂亮。慕容启伸手,平静的内心蓦地升起一丝喜悦,他喜欢这样的漂亮。 一大一小两人站在大火旁,看着大火将地上的所有书籍包围,看着大火的火星落到一旁的木椅上,木桌上。 一颗、两颗、三颗 直到脆弱的木椅抵不住火星的侵袭,出现了第一撮小火苗。 椅子烧起来了,桌子也烧起来了,站在大火当中的司瑾和慕容启却都一动不动,仿佛火焰并不是出现在两人周围,并没有让他们陷入其中。 走水了,快来人啊,快救火!!! 大火的烟雾终究被察觉到。 宫中走水是很严重的事,更何况出事的还是一个皇子的宫殿。 火熄灭了,作为天下之主、皇宫之主的皇上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六皇子再一次走入了皇上的视野。 小六,你有什么要说的?慕容绝坐在上方,看着慕容启的眼神只有平静,仿佛不管慕容启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有丝毫情绪。 慕容启的小身板直挺挺立着,仰头看向慕容绝:无话可说。 呵慕容绝笑了一声,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想问朕要点什么? 要?什么都可以?慕容启仰头。 自然,如果你需要。慕容绝又是一笑,已经猜测到慕容启到底想要什么。 作为皇子,慕容启的需求并不难猜,或者是权势地位,或者是亲情人伦,应了他这个要求,也不枉慕容启费劲闹一场。 那便再给我拨十个太监宫女吧。慕容启淡定道。 只是太监宫女?这样的回答,使得平静的慕容绝也有些诧异。 嗯。慕容启点头。 那就如你所愿吧,慕容绝笑着转头,爱妃,给六皇子配十个宫女,十个太监,好歹是朕的六皇子,宫殿里的人数可不能太少了,爱妃对这些皇子可都要一视同仁啊。 陛下说笑了,臣妾对这些皇子自然会一视同仁,总不至于苛责六皇子,只是六皇子宫殿里的太监宫女发生意外的次数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啊。坐在慕容绝身边的丽妃笑着,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慕容启身上。 慕容启挺直背脊:那些太监宫女太脆弱了,容易生病,丽妃娘娘可以派些强壮的宫女太监,免得他们又不小心发生意外。 听到了?慕容绝转头看着丽妃。 听到了,陛下,臣妾一定给六皇子找一批身体强壮的太监宫女。丽妃笑着说道,身形眼眸中满是媚意,勾得慕容绝心痒难耐。 下次这种小事就不用来找朕了,爱妃处理就是。慕容绝说道。 六皇子的事丽妃薄唇轻启,眼神紧紧黏在慕容绝身上。 爱妃处理吧,后宫的事交由爱妃,朕才能放心把全部心思放在朝堂之上。慕容绝抓住了丽妃白嫩的柔胰,凑近深深吸气,眼中的淡定很快转变成痴迷。 陛下~~丽妃柔柔的声音响起,似乎想要躲开慕容绝轻浮的动作,可她的动作却反而将她送到了慕容绝怀里。 爱妃身上可真香,是朕喜欢的味道。慕容绝眯着眼,揽着丽妃的腰,将她嵌进自己怀里。 陛下,好多人呢。丽妃轻声道。 慕容绝蓦地转头,眼中满是厉色:你们怎么还不走? 司瑾是跟着慕容启一起过来的,之前父子俩对话的时候,他一直跪在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父子俩相处的时候,司瑾以为慕容绝是那种普通的君王,现在看来,这个慕容绝的性子比他想象中复杂多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国家会毁在慕容启手里,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慕容启一人。 在慕容绝瞪过来的时候,司瑾连忙起身,三步并两步,很快就到了慕容启身旁。 慕容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需要司瑾多说,转身就往外走。 离开慕容绝所在的宫殿,慕容启仰头看着天。 司瑾也下意识仰头。 很漂亮的湛蓝天空。 阳光充沛的时候,现代的天空颜色与这时候极为相似,仿佛就是同一片天空,只是在这片天空下的人迥然不同。 以后你就叫小红吧。 慕容启说完,转身离开。 司瑾愣了一下,直到慕容启离开,他才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给他的。 只能说慕容启跟慕容绝不愧是父子,这一大一小,变脸比变天都快。 司瑾走了几步,跟上慕容启的步伐。 小红。 在。司瑾游刃有余答应着。 行叭,小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六(小绿)。 第3章 不好攻略 经过火灾危机,司瑾跟慕容启的烧烤计划彻底泡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慕容启晚上吃饭的时候没吃两口就说自己饱了,然后盯着司瑾把桌上剩下所有的菜全部吃完。 好在宫里做菜遵循少量多盘的原则,再加上慕容启不算受宠,桌上的菜色并不多,司瑾才能勉强在吃吐之前把桌上所有的菜全部吃完。 好吃吗?慕容启托着腮。 一般。司瑾实话实话。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大家都说古代有珍馐美味,有满汉全席,有失传的各种特色美味,相似的话语说久了,大家也就信了,真以为古代的美味要比现代多。 事实上却并不是如此。 美食一脉相传,再怎么失传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源头可找。 我也觉得这些东西味道一般,慕容启笑着说道,仰头,你会做好吃的吗? 不会。司瑾放下筷子,晶莹剔透的白玉筷子陡然落在同样玉制的筷枕上,伴着脆声,两人对视。 慕容启没有在司瑾眼中看到丝毫特别的情绪。 哪怕对方刚刚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吃了一桌子菜。 司瑾很淡定,在慕容启的逼迫下吃菜的时候很淡定,这时候在慕容启眼中看到惊讶也依然淡定,跟之前慕容启说要将断裂的木马烧了的时候一样。 你应该讨好我。 只是一瞬,慕容启眼中的惊讶已经消失。 他是未来的暴君,是导致这个国家尸横遍野的凶手,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 这样的一个人,哪怕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从他的一举一动也依然能看出与旁人的不同。 果然不能将他看成一个孩子。 司瑾在心底舒出一口气,愈发觉得这条攻略之路的艰难,怪不得之前那么多人都无法攻略成功。 我只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你让我吃了这么多东西,我现在觉得很难受,所以不想讨好你。司瑾依然选择实话实说。 慕容启是特别的,就该用特别的方式对待他。 真的很难受吗?慕容启低头又抬头,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同情。 是,很难受。司瑾点头。 那就去外面跑几圈吧,绕着宫殿跑二十圈,跑完了就不难受了。慕容启仰着头,眼中的笑意溢了出来。 司瑾: 果然不能小看这家伙的折腾劲。 好。 在对峙和顺从两个选项中,司瑾选择了顺从。 直到走出房间,他突然有些后悔。 慕容启不受宠,分给他的是宫中最偏的宫殿,可恰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宫殿大概是整个皇宫中除了皇上所在的宫殿之外,最大的一个宫殿。 绕宫殿跑一圈,一千米起步。 二十圈就是两万米。 司瑾在原地走了几步,眼角的余光瞥到站在门口的慕容启,叹了口气,开始跑了起来。 【系统,之前那么多攻略者中,还有比我惨的吗?】 早已说明不会透露其他攻略者信息的系统发出滋啦的声音,好像是在思考回答这个问题到底算不算透露信息。 好一会儿,系统的声音终于响起。 【有,很多。】 【那我就放心了。】 司瑾跟系统说完,开始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直到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与步伐同步,司瑾才松了口气。 好在小太监的体质没有他想的那么差,要不然两万米跑下来,他就算不死也得废去半条命。 显而易见的是,慕容启对他并没有特殊优待。 跑前面两圈的时候,司瑾还能看到慕容启,跑第三圈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慕容启的身影。 跑到第十圈,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一两间房里亮着光。 至于慕容启屋里的烛光,早在司瑾跑第五圈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 等到司瑾跑到第十五圈的时候,整个皇宫都暗了下来,只留下部分道路上的灯光亮着,甚至司瑾跑过的部分地方处于全黑的环境,只能借着空中的星光照亮。 这天的月色不是很好。 【现在已经没有人注意你了,你可以选择回屋休息。】 【说好的二十圈,都这时候了,索性跑完吧。】 司瑾一边跑一边在脑海中跟系统对话。 哪怕他在跑步的时候已经很辛苦调整自己的节奏,跑到这个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像是灌了铅一样,需要用更大的力气、更多时间才能迈到下一步。 这个两万米比他想象中更加艰难。 【你很出色,像你这样的人就算在现代也能过的很好。】 【我本来也过的很好,如果不是那个意外,我不会来这里。】 【你后悔了?】 【不,我没有后悔,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或者说是谢谢你们,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就算我智商再高,也没办法从绝对的力量中逃脱,我很感谢你们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这里的日子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是的,当然,我很清楚这一点,慕容启那个小崽子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攻略,不过正是因为艰难,我才会来到这里,否则这个任务不会轮到我来做。】 【或许你会成功。】 【你用了或许,我想在你心里,我并没有太大的几率能成功,是吗?】 【我见过很多攻略者,聪明、温柔、体贴、善良,还有试图囚禁慕容启的,他们都失败了。】 言下之意,司瑾现在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从众多攻略者中脱颖而出,并没有让他成为所有攻略者中特殊的存在。 司瑾却没有在意系统话语底下蕴含的深意,反而将注意力落在另一点上。 【囚禁?那位同事想事情的角度真有意思。】 【他失败了。】 【是的,但这不影响他攻略的角度很有意思,不是吗?】 【他的任务失败了,彻底失去了自救的机会。】 系统又一次强调,像是怕司瑾突发奇想,模拟之前那位失败的攻略者。 他们耗费能量,一次次找人过来做攻略任务,可不是为了让这些人来玩。 攻略者任务失败不要紧,但是每一次攻略者任务失败,意味着这个世界距离彻底崩溃更近一步。 这个次世界已经快撑不住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没必要这么认真,你不用提醒我这个悲惨的事实,或者你可以把这个世界取名为悲惨世界,毕竟大家都这么惨了,真的很可怜。】 系统沉默一瞬,这么喜欢开玩笑的攻略者不多见,可也不是唯一。 算了,给他点面子吧。 【也许你会成为特殊的一个。】 【也许的可能性太多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判断,哪怕万里挑一,为什么我不能是其中的一?我想我会是所有攻略者中最特殊的一个。】 【希望如此。】 系统说完,又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这是关机的意思吗?】 【喂?你好?在吗?】 【真是,你就不能看在我大晚上还得跑两万米的份上,陪我聊聊天吗?】 司瑾几次跟系统说话,都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只得无奈承认系统真的下线了。 没人陪聊,司瑾只能继续埋头跑步。 直到又一次跑到出发点,他远远地就看到出发地门外站着一个人。 宫里的宫女太监最小的也有十岁,身高几乎都在一米二三,而站在出发点门边那人的身高显然要矮上一截。 司瑾慢吞吞跑过去,路过出发点的时候笑着问了一句:殿下,我跑了多少圈了? 慕容启抬头看他,稚嫩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却开始张了嘴,淡淡道:十八圈。 真好,我还差两圈就跑完了,殿下要等我吗?司瑾笑着从他身边路过,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往前跑。 倒不是他不想停下跟慕容启说说话,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好找。 可他也怕自己一旦停下,就会腿软,然后再也动弹不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古人言之有理。 分卷(3) 司瑾说完之后,一直都没有听到慕容启说话,直到他跑到拐角,才听到身后传来更加不耐烦的声音。 谁要等你?! 司瑾笑笑,没有转头跟傲娇的小暴君说话,继续按照原来的速度往前跑。 十九圈。 又一次来到出发点,司瑾并没有看到门口的小身影,可他却看到了屋内亮起的烛光。 烛光的影子在白色窗纸上微颤,很有时代特色。 仅此而已。 十九圈了,还剩最后一圈。 司瑾低声给自己加油打气。 哪怕他意志再坚定,遇上体质的差异,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中间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受这种苦。 好在只剩最后一圈了。 或许是看到了前面的光明,司瑾再跑最后一圈的时候速度要比前面一圈快一些,特别是在最后几十米的时候,他直接来了一个终点冲刺。 直到又一次来到出发点。 终于停下脚步,司瑾在慕容启的寝宫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正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 殿下,天色已晚,我给你守夜吧。 说完,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司瑾直接坐了下来。 寝宫内,慕容启坐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开门。 然而 说要守夜的某人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深夜的寂静中,某人的鼾声,格外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zzz 第4章 是非曲直 这人谁啊,他怎么睡在这里? 六皇子都不管管吗? 你们有没有听说,六皇子宫殿里的宫女太监总是无缘无故消失。 这个我知道,说是恶鬼作祟。 二十个宫女太监,齐刷刷站在慕容启的寝宫门口,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就吵闹起来。 司瑾抬手,反手挡在额前,透过手指缝隙眯着眼看人。 迷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慕容启找皇帝要了二十个宫女太监。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动作却很艰难,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起身,无奈之下,只能坐在地上休息。 司瑾的醒来使得宫女太监们静了一会儿,见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之前的警惕完全变成了轻视。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在六皇子寝宫门前也敢入睡。 不要命了吗? 这批过来的人显然并不清楚慕容启宫殿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 木门拉关的声音十分尖锐,司瑾转头,看到慕容启迎着阳光直直站着,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 司瑾眨了眨眼,再次注视慕容启的眼眸,发现他之前看到的那丝成熟已经完全消失,就好像之前他看到的只是幻觉。 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把小红扶起来!慕容启冷声道。 新来的宫女太监们呆愣着,完全没反应过来慕容启说的是什么意思。 最终还是司瑾无奈抬手:扶我起来。 站在司瑾身旁的小太监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冲着司瑾伸手。 司瑾拽着小太监的手勉强站起来,好在他只是前一晚运动量太大腿软,靠自己很难从地上爬起来,等他撑着站起来之后,反而没有那么容易倒下。 他冲着慕容启拱手:殿下,这些宫女太监想必就是丽妃娘娘听皇上的命令送过来的,若是殿下没意见,这些宫女太监的事就由奴才安排吧。 经过一天的适应,司瑾游刃有余将自称从我改成奴才。 小红都喊了,也不在乎多换个称呼。 那便由你处理吧。慕容启说着,清澈的目光落在司瑾身上,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进屋。 司瑾看着慕容启的背影,愈发觉得慕容启的脾性不好琢磨。 转过头,二十个宫女太监正齐刷刷等着司瑾的吩咐。 红公公,我们刚来,您瞧着我们该做些什么,请红公公吩咐。有眼力劲的小太监笑呵呵看着司瑾,眼里满是讨好。 红公公 突然被人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司瑾只想用狰狞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疼,抱紧自己。 你们几个去偏殿打扫,你们去打扫庭院,你们把书房里的书都收拾收拾,趁着天色不错,搬出来晒晒,注意,干活的时候不准嚼舌根。司瑾特意提醒。 是,红公公。 行了,你们忙去吧。司瑾扶额挥手,完全不想再见到这群恶意满满的人。 几次指挥,二十人的小团体四散而去,只剩下一开始找上司瑾索要事务的小太监。 司瑾思考着,正打算指挥这个小太监去做事,还没开口,小太监倒是先出了声。 金公公,丽妃娘娘说了,让您快些行事,你可不能懈怠啊。一直弯着腰的小太监直起身,翘着兰花指,笑眯眯道。 司瑾:!!! 【这家伙怎么还是个有身份的?!】 【凑合用。】 【这能凑合吗?碰上这么个身份,攻略慕容启的难度加倍了啊!】 【差不多。】 这天早上的系统好像刚醒一样,意外地言简意赅。 司瑾知道没办法从系统口中了解更多,索性不再说话。 金公公?小太监伸出翘着兰花指的手在司瑾面前晃了晃,笑的眯起小眼睛,金公公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在六皇子面前得了脸,就忘了真正的主子是谁了? 主子的吩咐我比你更清楚,六皇子的情况特殊,不能大意,你自己也注意点,千万不要被六皇子看出破绽。正跟小太监面对面,司瑾没办法调出原主的记忆,只能用万金油的话先敷衍着。 小太监又是呵呵一笑:不就是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我瞧着倒像是金公公在六皇子这里太高兴了,高兴地差点忘了主子的嘱咐,瞧六皇子那样子,看着可没有丁点不舒服。 司瑾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想在主子面前得脸,也得先做到主子吩咐的事。 小太监嘲讽地看着司瑾,抬起手轻飘飘地落在司瑾肩上:那你就好好瞧着,回头有的是你对我低头的时候。 跟司瑾放完狠话,小太监扭着腰离开。 司瑾正松了口气,打算仔细看看原主的记忆,却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转身作揖:殿下。 慕容启扶着门边,抬脚淡定迈过门槛,走到司瑾面前,仰头看他:你喜欢小金子还是喜欢小红子? 小金子。只能二选一的情况下,司瑾觉得前者的档次要比后者高出不少。 小红,你随我来。慕容启转身。 司瑾无奈跟在慕容启身后,心里并没有太多意外。 想也知道慕容启不可能放弃小红,毕竟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慕容启的宫殿很大,这一点前一晚司瑾跑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过跟在慕容启身后拐弯转圈,司瑾才发现这个宫殿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穿过来之后,司瑾只是大致读取了原主的记忆,个人的习惯影响,他下意识选择了只读取重点,所以他读取的主要是原主跟慕容启相处时的部分记忆。 这是一大失误。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不会没有注意到原主竟然也是丽妃派来的。 脑子里思绪繁杂,导致司瑾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慕容启的走位,等到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慕容启竟然真的带着他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慕容启的寝宫附近。 殿下,这是? 带你去见一个朋友。慕容启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迈开脚步往前走,走到一间房前,伸手推开。 什么朋友?司瑾下意识诧异问道,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慕容启把房门打开,他看到房间门的人。 司瑾对这人确实不陌生。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两人刚刚分开。 出现在房间里的人不是别人,赫然是不久之前得意洋洋拍了拍司瑾的肩,扭着腰离开的小太监。 小太监被绳子捆着,跪坐在地上,痛苦地呜咽着。 小太监面前的地上涂了一滩血迹,在小太监的正对面还有一坨看上去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血肉包裹着,除非细看,不然真的很难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司瑾并不愿意细看。 他生活在法治社会,哪怕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刻,他正好碰上了一场并不法治的人为车祸,都无法改变他本人内心深处的底线。 杀人犯法,伤人也犯法,他的理智一直都在。 看到眼前这个小太监的情况,他突然想到昨天那个死状怪异的太监,那人的模样比眼前这个小太监更加难看。 可是司瑾跟之前那人并没有过任何交谈。 在他脑海中,自动将这个世界的人归类为纸片人,所以面对前一天的异状,他没有丝毫反应。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有些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哪怕在传统意义上,这些太监宫女都是一个个文字,可当他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在相对意义上,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啊 小太监突然张嘴,露出他血肉模糊的口腔。 司瑾低头看着之前他并没有认出的一大坨东西,突然转身冲出门外,撑着石头,对着荷塘奋力呕吐。 你一点儿都不有趣。慕容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司瑾面前。 司瑾躺在石头上,换成他仰着头看眼前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孩,他已经完全无法将这个小孩跟正常的六岁小孩放在一起进行对比,眼前的慕容启跟普通的六岁小孩不一样。 他第一次真切认识到所谓暴君,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你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慕容启似是无意,又似是警告地对司瑾说道。 丽妃想让你死,就像你那个意外死去的亲娘一样。司瑾借着呕吐休息的机会,迅速读取原主的记忆,知道了原主来到这座宫殿的真正目的。 他是来杀人的。 丽妃痛恨慕容启的亲娘,也痛恨慕容启,在她眼里,这两人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不希望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留在世上。 解决了慕容启的亲娘,接下来要解决的自然是慕容启。 深宫内苑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曲直可言,司瑾想在这种地方强制推行现代法律代表的是非曲直,估计难度比攻略慕容启还要大几百倍。 殿下不必管我,让我先吐着吧,吐啊吐啊,也许我自己就习惯了。司瑾冲着慕容启摆摆手,又转头对着漂亮的荷塘发出阵阵干呕的声音。 慕容启原本还想质问几句,看到司瑾的模样,顿时嫌弃地后退好几步。 脏到下不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启:你是第一个让我放弃杀人的人,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我!(霸总宣言) 第5章 暗潮汹涌 小太监最终还是失踪了。 并不是死亡,而是失踪。 这次过来的宫女太监一共二十个,虽然都是丽妃派过来的,但真正得到丽妃命令的却不多,突然失踪的小太监并没有让这个宫殿出现太大变化。 丽妃是个聪明人,不会让自己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她要对慕容启下手,实在没必要大张旗鼓。 就像是慕容启的亲生母亲,就那么大咧咧死在荷塘里,没有人敢说半个字,权当她当真只是意外身亡。 丽妃并不把慕容启放在眼里。 司瑾私心以为,丽妃高高在上的姿态可能会给她带去痛苦和煎熬。 慕容启显然并不像丽妃想的那样好欺负,他甚至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孤身作战,在他背后,还有人在护着他,为他做事。 好奇之前的小太监去哪儿了吗?慕容启好整以暇地看着司瑾。 是有些好奇。司瑾点头。 不问?慕容启托着下巴看他,眼神中尽是这个岁数该有的天真。 偏偏这样的眼神出现在慕容启眼中实在违和。 问不问有什么区别呢?殿下想做的事,恐怕没有人能阻止。司瑾如实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你说的对,所有试图改变我想法的人,都已经死了,慕容启笑着起身,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可以告诉你那个小太监的去处,我把他送到父皇面前了,而且是活生生送过去的,就在昨天晚上。 晚上??? 多大仇啊,大晚上把一个鲜血淋漓的人送到慕容绝面前? 几乎不用思考太多,司瑾就猜到这绝对是慕容启对慕容绝的报复。 小太监出现在慕容绝面前,还吓到了慕容绝,那条命恐怕是留不住的。 事实跟司瑾想的差不多,只是时间顺序有所差异。 小太监突然窜出来的一瞬间,慕容绝身边的人就把人团团围住,没有让慕容绝看到分毫,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小太监异样的时候,侍卫就已经拔刀动了手。 不管小太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大晚上出现在慕容绝面前,还一幅血肉模糊的样子,侍卫们要是不动手,恐怕最后出事的会是他们。 小太监死了,死在慕容绝身边的人手里。 但是在那之后,慕容绝身边的侍卫头领就拿到了小太监的身份,包括小太监断舌的情况,斟酌之后,选择把这件事禀明慕容绝。 慕容绝也没想到小太监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份。 小六宫殿里的人?小太监死了,小六有什么反应? 回禀皇上,六皇子并无反应。 慕容绝身体后倾,手肘落在座椅上:你刚才说那个小太监是丽妃送过去的? 是,是昨天早上丽妃娘娘派人送过去的。侍卫跪在下方,低着头认真禀报。 分卷(4) 昨天早上啊,慕容绝眯着眼,好像突然才想起什么,这是小六自己要的小太监啊,这么快就死了一个,这可不行。 皇上?侍卫诧异询问。 你去跟丽妃说一声,把这事说清楚,这事她办的可不太好,好端端的小太监送过去,怎么就被拔了舌头?不过这个小太监的死主要是朕的错,得赔给小六啊。慕容绝叹了一声,语气中仿佛带着几分对慕容启的愧疚。 侍卫头领跟在慕容绝身边多年,对慕容绝的脾性了解颇深,慕容绝绝不会对任何人心生愧疚,此时的他突然露出这样的心情,反而正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倒霉的是六皇子还是丽妃。 侍卫头领离开慕容绝的宫殿,带着人往丽妃所在的宫殿走去。 现在的丽妃大概是整个宫中最受宠的嫔妃,她所在的宫殿也是整个皇宫内院除了慕容绝的宫殿之外最好的一座,一砖一瓦一木,都彰显了这个宫殿的富丽堂皇。 侍卫头领站在宫殿面前,抬头落在宫殿名上。 栖梧宮,栖梧二字,来自《诗经大雅》篇,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凤凰宿在梧桐树上,宫殿名为栖梧,其中寓意可见一斑。 丽妃住在这个宫殿里,哪怕她只是妃位,跟皇后的地位也差不多了。 烦请禀明丽妃娘娘,皇上有口谕。 大人稍候。 丽妃有皇上的宠爱,在宫里颐指气使惯了,不管是谁过来,她都能给人吃点排头,起码得让人在外头等上半个时辰才会把人放进去。 唯一例外的就只有皇上。 侍卫头领带着皇上口谕过来,同样受到特别优待。 没过多久,进去禀报的人就走了出来,身躯微弯:大人请。 有劳。 栖梧宫殿内的装饰风格与外面看到的相似,都是富丽堂皇的风格,显眼的地方还放着不少贵重的摆件,他甚至还见到了许多眼熟的摆件,一看就是从慕容绝的寝宫里搬来的。 可以看见慕容绝对丽妃确实是实打实的宠幸。 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一贯在慕容绝面前千娇百媚的丽妃,在单独面对侍卫的时候,娇媚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对于突如其来的传话十分不解。 丽妃娘娘,皇上请您再给六皇子宫殿拨几个宫女太监,免得六皇子宫殿的宫女太监不够用。侍卫头领躬身拱手。 什么意思?丽妃皱眉,脸上的媚色消失殆尽。 昨日晚上,皇上夜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被当场斩杀,调查后发现那个小太监正巧是丽妃娘娘拨给六皇子殿下的,皇上忧心六皇子殿内的宫女太监不够用,希望丽妃娘娘能多体恤六皇子的艰辛,多派几个宫女太监去照顾六皇子殿下。侍卫头领将慕容绝的意思尽数表达。 至于慕容绝内心深处到底想了什么,没有人能揣测。 丽妃坐了起来:那个小太监是什么身份? 回禀丽妃娘娘,那个小太监似乎是丽妃娘娘殿中的洒扫太监,至于具体的情况侍卫头领依然淡定,慢吞吞说着。 你不用说了,丽妃抬手,六皇子宫殿的事本宫知晓了,稍后本宫会派人送宫女太监过去,至于大人,皇上那边恐怕还有事,本宫就不留大人了。 说着话,丽妃转头,漂亮的眼睛微微抬眸。 站在丽妃身旁的小宫女立马上前,把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大人辛苦。 侍卫头领低头,看着鼓当当的荷包,扯开嘴角笑了笑,伸手接过:多谢。 说完话,侍卫头领转头跟丽妃告辞:六皇子的事就有劳娘娘了,属下这就回去跟皇上禀报。 侍卫头领离开之后,丽妃的姿态迅速从正座变成斜靠,悠悠然倚靠在厚实的垫子上,单手撑着下颚,眉头微蹙,怎么看都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美人图。 你们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这是信任娘娘,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娘娘。宫女忙说道。 重要?丽妃嗤笑一声,不过是一个小孩,谁知道他能活多久。 娘娘说的对,六皇子殿下就是娘娘手里的棋子,娘娘想让他怎么走哪里,他就得走哪里。宫女使劲吹捧丽妃,要不是会拍马屁,她也走不到丽妃跟前。 就你嘴甜,丽妃脸上果然带了笑,侧过头看她一眼,你去调查一下,那个小太监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话的才是好棋子,要是这棋子翻了身,可就不是好棋子了。 娘娘放心,不会有人查到咱们头上的。宫女明白丽妃的意思,主动说道。 我瞧着也没什么事,不然咱们那个陛下,可没有那么容易把这事揭过去。丽妃缓缓说道,慢慢闭上眼睛。 随着丽妃的闭眼,栖梧宫逐渐寂静下来。 侍卫头领带着宫女给的东西回到主殿,主动把刚拿到的东西在慕容绝眼前过了明路。 慕容绝果然不在意,随手一挥:丽妃的事就这样吧,你帮朕带些东西去小六的宫殿。 是。 进去又离开,侍卫头领手里多了一个厚重的盘子。 六皇子慕容启的宫殿确实偏僻,哪怕是他,在端着一盘子东西的情况下,都觉得有些吃力,特别是需要使力的两只手,更觉得沉重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宫殿门前,早早有识趣的小太监进去禀报,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慕容启允许入内的口令。 宫殿内,司瑾抬头,看着据说是皇上派来的人。 六殿下,这是皇上特意让属下送来的礼。 父皇果然还念着我,慕容启眼中又露出了与他的年龄十分相符的童真,上前两步,仰着头,这个是不是很重? 是的,六殿下,让小太监拿着吧。侍卫头领对慕容启还是比较喜欢的,见到慕容启可爱的模样,眼里露了笑。 行吧,我太小了,什么都拿不动,慕容启低落一瞬,转头,小红,快来拿呀,父皇给的,一定是好东西。 是,殿下。司瑾已经不想再吐槽小红这个名字,听到慕容启招呼直接上前,接过侍卫头领手里的大盘子。 刚接入手里,他的手臂就沉了一下,这东西比他想象中要沉一些。 再看盘子高高隆起的模样。 司瑾:不祥的预感 变态小皇帝的变态爹不会是把之前那个小太监的人头送过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外号:变态小皇帝、病娇小皇帝、小暴君 第6章 攻略节奏 父皇可有说些什么?慕容启仰头看着侍卫头领,眼中满是期待。 侍卫头领低下头:皇上惦着六殿下呢。 哦。慕容启同样低头,露出一丝丝委屈。 若是六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侍卫头领硬着头皮说道。 同情归同情,他没办法给予更多帮助。 没有事了,什么事都没有。慕容启低声说着,缓缓摇头。 侍卫头领更加心疼这位被遗忘的六皇子。 好不容易进入了皇上的眼里,皇上还特意让他送来礼物,看着似乎是件好事,实际这已然是天大的恩赐。 收了这份礼,六皇子又会成为被遗忘的皇子之一,再无特殊待遇。 带着对六皇子的同情和心疼,侍卫头领转头离去,他心疼这位总是被遗忘的六皇子有什么用?想必六皇子也不会在意他的同情。 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皇子公主也好,妃嫔也好,哪怕好吃好穿好用,也依然如飘零无所依靠,入不了皇上的眼,他们所在的宫殿便会逐渐空荡起来。 只是不知眼下六皇子宫殿的热闹会持续多久。 侍卫头领离开之后,司瑾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东西,仍然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既然你喜欢就都赏你了。慕容启扔下一句,转身离去,比之以往更加决绝。 司瑾认为亲生父母对这位未来的暴君而言,依然占着极大的分量。 司瑾低头,看着手上捧着的大盘子,端着盘子回了自己的屋里,掀开盘子上盖着的布,看到里内里的木盒子。 他伸手打开木盒子,看清里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人头时,真是大大松了口气,只是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 饶是他看着,也能看出这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可惜以慕容启闲来无事喜爱烧书的行径来看,这套文房四宝恐怕并不能讨到他的欢心。 【怎么样才算是攻略成功?真的不能明示之前那些攻略者到底是怎么做任务的吗?】 【那样只会加快任务失败率,加快世界崩塌的速度。】 系统又一次被唤了出来,还给了司瑾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言下之意很明显,系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作弊,只是很可惜任务依然失败,而且很显然那么做导致的后果更严重。 【这个任务果然很难啊。】 司瑾叹了一声,将文房四宝从盒子里一一取出,摆放在自己屋内合适的位置。 给自己磨好墨,他动手取笔,蘸上墨,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下三个字。 慕容启。 哪怕再难攻略,他都必须想办法做到,否则他将彻底失去重生的机会。 夜色渐深,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前,大方推门进入。 木门吱呀声响起,刺耳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司瑾,他蓦地睁开眼睛,意识却依然昏沉。 昏暗的月光下,四目相对。 司瑾囫囵的大脑清醒过来,挣扎着试图改变深入骨髓的平等念头,效果并不显著,只干巴巴喊了一声:殿下。 睡不着。慕容启淡定道。 啊? 刚刚醒来的司瑾一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意识不清,在现代的时候是这样,穿越过来之后意外把这个习惯带了过来。 睁眼见到慕容启的瞬间,司瑾已经努力让自己意识清醒,可惜收效不显,大脑完全无法处理慕容启给他的讯息,怔愣着把疑问抛了回去。 慕容启抿嘴,仿佛下一秒就会暴怒。 然而此时的司瑾依然无法从慕容启无言的神态中看出丝毫不对劲。 哪怕他睁着眼睛,他的灵魂却依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怔怔地看了慕容启许久,司瑾突然灵光一闪,探手把慕容启揽过来,毫不费力就把人抱在怀里。 又转了个身,带着幼小的慕容启往床内滚。 滚了大半圈,确认慕容启的姿势没什么问题,司瑾闭上了眼睛,把人抱在怀里又沉沉睡去。 乖,睡 迷糊地吐了两个字,司瑾完全陷入沉睡。 慕容启大睁着眼睛,只是一瞬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躺在了司瑾的身侧。 等他反应过来要挣扎的时候,已然熟睡的司瑾却反而收拢手臂,令他更加动弹不得。 慕容启张嘴欲出声,话到嘴边又闭上了嘴,同时还闭上了眼睛。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太监到底有什么阴谋。 看看 慕容启突然惊醒。 又一次四目相对。 比慕容启早醒好一会儿的司瑾已经完全回过神,在慕容启醒来之前正在疯狂跟系统对话,试图找一条能够全身而退的路,还没有商量出好方法,慕容启已经睁开眼睛。 【惨了,他不会杀了我吧?】 【稳住!】 【我好像看到了你的感叹号!】 【!】 没能从系统那里得到好的处理方法,司瑾只能自己面对随时都可能暴走的小暴君。 殿下,早上好。 慕容启皱眉。 突然翻身从司瑾身上跳下床,落地站稳。 放肆! 司瑾直直地看着慕容启,意外地从这两个字中听到了奶气。 意外的傲娇小奶音。 【快住脑,保命重要!】 殿下 闭嘴!慕容启怒斥,转身夺门而出。 意外没有得到慕容启的惩罚,司瑾反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放肆闭嘴就揭过去了? 【这里有一份攻略者花式死亡的文档,需要为您播报一遍吗?】 【谢谢,不用那么客气!】 司瑾连忙拒绝系统的好意,他怕自己知道文档内容之后二话不说选择自杀。 另一边,慕容启带着怒气夺门而出,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宫内,把房门紧紧关上。 他之所以没有惩罚司瑾,是因为前一晚发生的事令他太过震惊。 明明想着要清醒着等,想着要看看那个小太监到底有什么阴谋,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 慕容启沉着脸敲击桌面。 殿下。 去看看那个小太监屋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看到有任何异常的东西都给我带回来。 是,殿下。 吩咐好手下的人办事,慕容启仰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 他坚信那个小太监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否则他绝不可能全无防备,一觉睡到天亮。 派去搜查的人去了又回,手里却并没有拿太多东西,只是拿了一张纸回来。 年仅六岁的慕容启看着纸上的内容,脸色阴晴不定。 没有人知道慕容启记事的年龄极早,且记忆极好,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完整回忆起一周岁抓周宴所有记忆。 那时他的生母因为诞下皇子,一跃从普通的宫女晋升为妃,还颇得皇上恩宠,可谓是鲤鱼跃龙门。 至少在慕容启三岁之前,那位都极为受宠,在宫内地位极高,仅次于如今风头正盛的丽妃,在一众宫女中堪称典范,那段时间,整个宫内勾引之风极盛,都希望自己能跟这一位一样一跃得子,能在宫内过上呼风唤雨的好日子。 分卷(5) 意外发生在慕容启三岁生日当天。 慕容启完整听到了丽妃的计划。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挽救,他试图救下他母亲的性命,费尽心思找上了慕容绝,将丽妃的计划全盘托出,其中还包括意外淹死荷塘这一步。 那是他母亲的死因,是丽妃的计划。 慕容启在计划实施前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结果他母亲依然死了,就死在荷塘内。 宫内所有人都说是意外,包括皇上。 再然后,丽妃更受圣宠,在宫内的风头一时无二。 至于慕容启,他被关在寝殿内整一年,直到他自己忘掉那段记忆。 没有人知道他的记忆超群,而有些事已经在他的记忆中生根。 残酷的,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 幼小慕容启失去了对所有人的信赖,所谓的感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更倾向于用自己的手段令人服从。 被关在寝殿内的那一年,慕容启用自己的手段收拢了几个侍卫太监,让他们帮自己找书,只要是书,只要是他没看过的书,他都一一看过,把书上写的所有全部印入脑海。 他看了许多书,包括不少写书生小姐追寻爱情的感人书籍,那些书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所谓的感情果然都是虚假,如同美好的梦境一般,一戳即破。 慕容启低头,看着纸上偌大的慕容启三字。 去查一下丽妃最近在做什么。 是,殿下。 吩咐好要办的事,慕容启把手里的纸放下,起身走出寝殿。 司瑾正坐在自己的屋内,垂着头思考要是慕容启问题,自己到底要怎么解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当时是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慕容启说的睡不着,下意识就把人揽到怀里。 当时意识迷糊的他还觉得那个灵光一闪是多么英明神武,机智非凡,甚至认为当时的他只要那么做了,肯定是分分钟攻略慕容启的节奏。 直到早上起来,后知后觉回忆起慕容启的性子。 那哪是分分钟攻略慕容启的节奏,明明是分分钟找死的节奏! 日了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迷糊时候的灵光一闪真的特别不靠谱,特别是灵光一闪小说大纲的时候! 梦中:惊为天人!爆炸红的节奏! 醒来:什么玩意儿??? 第7章 套路人心 陛下,五日后的狩猎大会,不若让六皇子一同去?丽妃身姿娇软,躺在慕容绝腿上,染着豆蔻红的指尖落在慕容绝鼻上,缓缓移下,松松地落在下颚位置。 这样的姿势让慕容绝□□上升,全然顾不得丽妃的话,俯身狠狠咬住。 丽妃娇笑着躲闪,每一个动作都勾着火,反倒让慕容绝的姿势更加迅猛。 直至两人身上酣畅淋漓,慕容绝才想起丽妃之前说的话,捏着丽妃的下巴笑着说话:爱妃对小六倒是念想有加。 只要是陛下喜欢的,臣妾都念着呢。丽妃笑着躲进慕容绝怀里。 慕容绝大笑着揽着她的细腰,抬手大喝:来人,吩咐下去,嘱六皇子准备,五日后启程去狩猎大会。 遵旨。 丽妃窝在慕容绝怀里,手里捏着慕容绝的衣服,嘴角勾起一丝轻快的笑容。 陛下,臣妾渴了,都怪陛下,让臣妾说那么多话。丽妃低声埋怨着,语气中却满是娇羞,极致缠绵。 听出丽妃画外音的慕容绝畅快大笑,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来人,端莲子汤来! 主殿中的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忙碌地为殿内的主人操心,一会儿是莲子汤,一会儿是热水,一会儿又要冰块,不管里头的主人有任何需求,他们都得费劲心力第一时间把东西准备好。 在这皇宫内院,主子的心情谁都无法揣测。 另一边,得到慕容绝命令的太监已经到了慕容启的宫殿外。 殿下,皇上派了人来传口谕。 寝屋门外传来小太监汇报的声音。 司瑾听到的一瞬间,就要站起来,只是还未起身,就听到一声怒吼。 坐下! 司瑾无奈看着说话的人,能用这般语气说话的人,唯有这座宫殿的主人。 慕容启从高高的凳子上跳下去,背着手转身看他:父皇的口谕我一个人去听便是了,你继续完成该做的事,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准停。 殿下。 就来! 慕容启说着,艰难迈过门槛,走到门外之后,脚步轻快许多,只是两步,就走出了司瑾的视线。 司瑾收回遥遥看着他背影的目光,又一次握起精致的狼毫笔,落笔下字。 慕容启。 这是司瑾写的第三百零三个慕容启。 小暴君总能想出稀奇古怪折腾人的办法,之前是绕着宫殿跑圈,现在是让他写字,一大摞纸张,全都是慕容启。 【系统,慕容启不会是抖S吧?】 【】 【我好像听到了你的省略号,你好歹是正经的系统,严肃点行不行?】 【你可以把他当成正常的人。】 【这话说的,人家抖S也是正儿八经的人好吧?】 【抱歉,关于慕容启的一切,都需要攻略者自行探索。】 【太艰难了,之前让我跑步就算了,权当是锻炼身体,让我写他的名字是什么惩罚?想让我看到他的名字就想吐?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对我来说似乎不顶用,事实上我已经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司瑾一边跟系统抱怨,一边熟练地在纸上写下慕容启三个字。 写完之后又仔细端详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三个字陌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横竖撇捺点,跟异空间文字似的。 【这或许并不是惩罚。】 【难道是为了对称?】 【?】 【这不是么,武惩之后还来个文惩!小屁孩不会有强迫症吧?摩羯座?处女座?】 司瑾话音刚落,他脑海中又响起滋滋啦啦的声音。 【又关机?你不会是死机了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脆弱的系统!】 【你只见过我这么一个系统!】 【哦豁?这时候怎么跳出来这么快?】 【严肃点!】 【盗用我的话,无耻!】 【。】 你在干嘛?慕容启皱眉,费力迈开脚步踏入房间。 认真思考,司瑾迅速摆正姿态,努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殿下,奴才在思考殿下的名字,当真是一个极好的名字。 慕容启踱步走到司瑾身旁,抬头望他。 有何见解? 哪怕仅六岁,年幼的慕容启双眸中无丝毫童真,能从他眼中看到天真的人,都是慕容启警惕之人。 相反,慕容启真实模样的人只有两个下场。 服从与死亡。 司瑾突然察觉到这一点,再看慕容启毫不掩饰的眼神,心里一紧。 不得不承认,他对慕容启的警惕来自于他对自己造成的压力。 怪不得慕容启会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 司瑾并不擅长跟小孩相处,但他不得不承认,小孩状态的慕容启恐怕是最容易被攻略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次重生的他攻略慕容启可能性将会更低。 殿下的名,也是夏朝皇帝的名,或许有什么寓意。 司瑾把心里的紧张压下,试图用最正常的状态面对慕容启。 你的意思是,我有帝王之相?慕容启对此意外有了兴趣。 司瑾早知道慕容启的未来,这是他的优势,索性没有隐瞒,直接道:殿下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 慕容启嗤笑一声:五日后狩猎大会,你与我一同前往,希望到时候你能活着回来。 司瑾蓦地抬眸看他。 慕容启又是一笑:名字,写上一千遍罢,饶你一次。 这次说完,慕容启迈开脚步出门,举止意气风发,可见未来傲然风姿。 直到又一次来到门槛处。 司瑾抬手捂嘴。 慕容启蓦地转头。 司瑾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悬在手里的狼毫笔正正落在纸上,笔走游龙,又落下慕容启三字。 眼角余光瞥到门口的慕容启,唇角微微上扬。 年仅六岁,一本正经的严肃小暴君,以一己之力对抗宫内两大巨头,气势逼人,却拼不过高高的门槛。 唉。 哼! 门外的冷哼声迅速传到屋内。 司瑾抬手,挡住自己的脸,肩颈抽动。 意外暴躁可爱! 【想办法好好攻略!严肃点!专注!】 【滴,你的攻略者已下线,请稍后再拨。】 司瑾收回脸上的笑容,板着脸认真在纸上写字。 写着写着就画了起来,而且画的还是慕容启艰难抬脚出门的样子。 三头身的慕容启、圆滚滚的慕容启、包子脸的慕容启、包子脸哭唧唧的慕容启 司瑾画完最后一幅,突然意识到什么。 为什么慕容启会突然让他写这么多慕容启? 他想到自己早先在受惩罚之前写过一张慕容启,因为字体写的极大,与之后受惩罚写的文字大小截然不同,现在想来,他写完之后好像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张纸了? 四处翻找了好几遍,他都没有找到那张纸,终于意识到什么。 显然慕容启突然找上门来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张纸。 司瑾皱着眉,回到座位上,低头看着刚刚画好的几幅画。 抄字就算了,写一千遍慕容启也就三千字,很轻松就能写完,要是这几幅画被慕容启看到,又会有什么惩罚? 罚画一千遍? 罚他变得跟画里的小人一样? 司瑾浑身抖了一下,迅速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个盒子,把不久之前画好的画全装进盒子里,又循着原主的记忆,抠开床后的一块砖头,把盒子塞进洞里,又把砖头塞回去。 这个位置极为隐蔽,知道的人只有原主一人,哪怕是派原主过来的丽妃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 甚至这个地方并不是原主挖出来的,而是屋子以前住的某一任主人挖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会被原主发现。 原主之前想的是可以往里面放一些重要的信件,再把这个位置告知别人,只是始终没有找到需要藏这么深的重要信件,这个重要地方也就空了下来。 直到现在,被司瑾塞了几张无关紧要的画。 司瑾本人完全没有浪费的感觉,把画藏好之后,他只觉得松了口气。 系统也松了口气。 【慕容启情绪不稳,尽量不要惹怒他好些,接下来的狩猎大会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司瑾瞬间明了。 【这次去狩猎大会,丽妃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定会想办法置慕容启于死地,到时候只要我去救他一命,救命之恩大于天,一旦做到这一步,这个攻略任务就成功了一半。】 【真熟练。】 【自古套路得人心。】 【你不是霸总人设吗?】 【哦,对,谢谢你提醒我,顺便,你可以给霸总发一些黄金吗?不用太多,几吨就行,好歹让我维持霸总的尊严。】 【滴,你的系统已下线,请稍后再拨。】 【又盗我的词,下次一定得让你给我版权费!】 红公公,殿下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给司瑾鞠躬。 司瑾:能别总提醒我是个公公吗? 其实你可以喊我小红。他妥协了,在小红和红公公之前,果然还是小红好一些! 哎呦,奴才哪敢呢,红公公可是六殿下身边的大红人,红公公您就别谦虚了,红公公快请,六殿下还等着您呢。小太监弓着腰笑呵呵道。 【噗嗤】 司瑾:!!!一句话喊了三遍,有本事你再喊一遍?! 红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我选择去死! 第8章 狩猎大会 六弟,你我可是许久未见了。 被所有宗亲贵族重视的狩猎大会,自然少不了皇子们。 司瑾是第一次真正看到除了慕容启之外的皇子,与慕容启相比,这些皇子才像是真正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不管是气度也好,衣饰也罢,都证明了他们此前的环境是多么华贵。 反之再看慕容启,他在宫中的环境也算不错,但是与现在出现这几位皇子比较,慕容启更像是被遗忘的小可怜。 皇兄们好。 在六弟口中,我们几人也只当得一句皇兄们。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慕容启抿唇垂眸。 行了,三弟,六弟脸皮薄,有些玩笑可不能瞎开,一行人中身形最为颀长的少年说着,兀自揽过慕容启的肩,我与六弟也许久未见了,不曾想竟会在狩猎大会见到,待会儿六弟你跟着我,免得发生意外。 大哥就是偏心六弟。三皇子不满道。 这次来狩猎大会的兄弟们,唯有六弟最小,我自然要先顾着六弟。大皇子淡淡说道,把脱口而出要照顾慕容启的原因归在年幼。 只是在场的人都清楚,大皇子之所以想要照顾慕容启,主要还是因为慕容启的生母已死。 司瑾看着一行人,对面一共三人,其中两人是已经透露身份的大皇子和三皇子,至于剩下一人,从饰物打扮来看,他在宫里的地位并不突出,只是比慕容启好一些罢了。 剩下的几位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都是丽妃所生,眼下丽妃正受宠,必定不会亏待她的两个儿子,衣着饰物定不会差,眼前这人的情况与二皇子五皇子不符,那么只能是四皇子慕容霖。 分卷(6) 与慕容启一样,四皇子的生母也已去世,对外传言是因病去世,至于具体,就好像慕容启生母的意外死亡一样,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到底是否有猫腻。 从原主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片段,四皇子早早就跟在大皇子三皇子身旁,显然这两位皇子是四皇子的靠山。 从古至今,皇宫内院的争斗连绵不休,后宫的争斗,皇子们的争斗,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会是胜者。 慕容启之上的五位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同父同母,自然同气连枝。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因为各种原因,利益相关,显然在一艘船上。 这会儿大皇子主动找上门来,恐怕也并非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深,而是想拽着慕容启上他们的船。 哪怕如今的慕容绝身体健壮,正处于大好的壮年,底下的这帮皇子们想的依然是如何奠定自己的实力,想方设法登上那个万万人之上的皇位。 皇兄这话说的,往年弟弟们出来的时候,也没见你对五弟如此照顾啊。幽幽然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赫然是二皇子和五皇子。 大皇兄怕不是别有用心吧?五皇子的模样与丽妃极为相似,长着一张艳丽异常的脸,偏偏又是男儿身,在人群之中异常显眼,此时他下意识勾唇挑眉的动作,更是与丽妃有八成相似。 大皇兄是好人。四皇子低低出声。 与五皇子比,四皇子的相貌极为寻常,哪怕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落在这一群天之骄子之中,依然极容易被忽视。 四皇兄可真是一条听话的呵五皇子嘲讽道,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倒是与善良的丽妃有了些许差异。 毕竟善良贴心的丽妃从来不会在人前露出嘲讽的神色。 四皇子瑟缩着,躲到了大皇子身后寻求庇护,低着头不敢再发一言。 大皇子主动拦在前面,皱着眉呵斥:五弟,丽妃娘娘一向心善,若是让她知道你如此对待亲弟弟,怕是会心痛不已,我们是亲兄弟,理应兄友弟恭,你若是再当如此,我定会禀明父皇,让父皇定夺。 大皇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五弟年幼不懂事,你又何必如此严厉?二皇子自然是站在自己亲弟弟一边的。 正因为我岁数最大,才更应该照看好你们,你我是亲兄弟,理该和和睦睦,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口出恶言,害了我们的兄弟之情。大皇子语重心长说道。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此乃古人真言,你我理应听之信之。二皇子严肃说道。 二皇子的相貌与同父同母的五皇子也截然不同,如果说五皇子的模样更像丽妃,二皇子的模样则更像慕容绝,特别是当他露出严肃神色的时候,与慕容绝更是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 换句话说,二皇子的样子一看就是慕容绝亲生的,肯定没有被戴绿帽子。 司瑾想着,低着头作石像状。 这么一场大戏,作为主角的慕容绝怎么能不出场。 几乎是司瑾低头的瞬间,慕容绝畅快的大笑声响起:好好好,麒儿说的极是,你们兄弟,理应互帮互助。 父皇。 不用行礼,今日来这狩猎大会,你们都畅快点,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谁能猎到今日最大的猎物,朕重重有赏!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不止他们几人听到慕容绝的声音。 显然慕容绝这一次的奖励也并不是只针对六位皇子,而是针对前来参加狩猎大会的所有人。 谢皇上! 大皇子和二皇子跃跃欲试,已经准备好了猎取最大的猎物。 这两人也是慕容绝之后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 他们眼前的目标并不是猎物,而是慕容启身后的皇位。 一声令下,排名前五的五位皇子迅速窜上骏马,奔驰而出,哪怕是年幼的,只跟慕容启相差几个月的五皇子,动作也十分利索。 小六,你跟着一起去。慕容绝转头看着静立的慕容启。 是,父皇。慕容启拱手,奶声奶气应下。 慕容绝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人,给六皇子牵一匹马来,牵大马,朕的儿子,可不会有孬种。 既然是狩猎大会,该有的工具都不会少,慕容绝一说要马,很快有人牵了一匹棕色的马过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在深宫内苑之中当值的奴才,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诀窍就是听话,慕容绝开口要大马,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挑小的来,而且还很听话地费劲挑了一匹最大的马过来。 这次被挑选参加狩猎大会的马匹都是骏马中的骏马,各方面都很优秀,甚至不少人会因为能在这一场狩猎大会中骑上这么的好马感到激动。 毕竟这个时代的马匹都属于重要战资,多的马匹都被送到战场上,普通人能买到的都是歪瓜裂枣,没能上战场的骏马基本都在贵族手里,最好的骏马自然在皇宫中。 狩猎大会是贵族的一场盛会,被选中参加狩猎大会的马匹又是从皇宫中所有马匹挑选出来的,可想而知这些马匹到底有多好。 这次拉到慕容启面前的,是这些马匹中最高大的一匹,就算是成人站在一旁,也不过堪堪到头顶,更何况是不过六岁的小短腿慕容启。 陛下,这么高大的马匹,可真是为难六皇子了,依臣妾看,不如挑一匹最小的来,勉强上去就是了。丽妃摇曳着身姿走到慕容绝身旁,刚一走到,就勾住了慕容绝的手臂,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小六,你可以吗?慕容绝打量的目光落在慕容启身上。 慕容启低头又抬头:既然是父皇吩咐的事,儿臣一定能做到,只是这马匹实在太高,儿臣无法够到马镫,恐怕无法动作。 不若换一匹小的?小六年纪还小,是不该骑这么大的马,这要是出了事,今日这大好的盛会,怕是扫了兴。丽妃娇笑着,话里话外都在提慕容启的不是。 甚至还用了扫兴二字,直接把慕容启贬到最末。 慕容绝果真开始思考丽妃的说辞。 司瑾站在一旁,认真完成本分工作,不插嘴、不喧闹、不瞎看,跟周围所有小太监一样普通。 他是来攻略慕容启的,不是来拉仇恨的,古装电视剧男女主拉风的操作不适合他。 特别是在场一个是他现在的主子,一个是他以前的主子。 低调,低调,低调! 父皇,皇兄们都骑了马,若是儿臣不骑马,怕是会被小瞧了,儿臣人小,确实无法踩到马镫,不过儿臣身边的小太监倒是够高,不如让小太监一起上马,帮儿臣踩着马镫。 司瑾蓦地抬头。 骑马?!!! 好,就这么定了,今日这狩猎大会,小六也该让父皇看看你的风采才是。 多谢父皇! 毫无话语权的司瑾: 【系统,我怀疑慕容启打算在这里杀了我,神不知鬼不觉。】 【快醒醒,慕容启想杀你,在宫里就可以!】 【哦,也对。】 司瑾跟着慕容启走到骏马前。 大眼瞪小眼。 司瑾低头,看着只有马腿那么高的慕容启。 噗 放肆! 殿下,奴才什么都没说呢。 委屈,无助,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新白娘子调,起):哎呀~哎子呦~,哎呀~哎子呦~,哎呀~哎~子~呦~呦~呦~!!! 第9章 英雄救美 殿下,你才只有六岁,可以有脆弱的时候,不用把自己逼太紧。司瑾低声说道,没有等慕容启回应,就把人举了起来,送到马鞍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慕容启迅速抓紧缰绳,好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般。 稳定之后,这样新奇的体验让慕容启的脸色有所变化,偏过头往司瑾所在的方向。 骏马的高度,加上慕容启本身的高度,使得他终于又一次可以居高临下看司瑾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这人的模样跟他一贯的印象似乎有所不同。 司瑾仰着头微笑:你还小啊,才只有六岁,弱小是你的权利,而不是缺陷。 慕容启蓦地撇过头:闭嘴,上马! 说着严肃的话,慕容启紧绷的身体意外放松了许多,抓着缰绳的手不再想一开始那样微颤,缓缓松开。 司瑾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双手虚虚地环住,覆上慕容启的小手握住缰绳。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实感觉到这是一个孩子,这个未来被所有人认为是暴君的人,此刻才只有六岁。 六岁。 这个年龄放在现代社会,不过是一个还没有上小学的幼童。 殿下,其实我也不是很会骑马,待会儿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请殿下多担待些。司瑾笑道。 他的语气变化仿佛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蓦然将慕容启的年龄固定在六岁,这时候他说话的语气已经逐渐变成了哄小孩一般。 你在哄我吗?慕容启敏锐察觉。 殿下若是一定要这么认为,那便如殿下想的一般吧,司瑾笑着,挥动手里的马鞭,殿下可要抓紧了。 驾! 随着皇子们全部离开,一些王公大臣们也开始收拾,准备大展身手。 司瑾带着慕容启骑着马走了一阵,速度逐渐慢下来。 快点!慕容启说着,就要拽缰绳。 司瑾连忙把缰绳拉远,双手桎梏住慕容启,不让他动弹。 殿下,我真不会骑马,还是慢慢来吧,免得待会儿发生什么意外。 你不来我来!慕容启语气逐渐暴躁。 行了,别闹,好不容易能从笼子一样的皇宫里出来,为什么还得拼个你死我活?好好享受一下得来不易的轻快人生不好吗?司瑾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实际上对他而言,真正桎梏他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那个封闭的皇宫。 在狩猎大会的今天,这片森林中到处都是马匹疾驰和嘶鸣声,以及狩猎者们的欢呼声,唯有司瑾带着慕容启悄悄躲到了这个偏僻的角落,牵着马慢慢走着。 慕容启见无法从司瑾怀里挣脱,逐渐安静。 许久,慕容启轻声询问:笼子一样的皇宫? 难道不是吗?那个地方桎梏了许多人的一生,谁也无法从那里逃离。司瑾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皇宫里的人,还是在说他自己。 那只是你的想法,你不过是个小太监,生死都掌握在他人手里,因为你不够强大。慕容启并不认可司瑾的话,却意外没有严厉反驳。 再强大又如何呢?强大如殿下,强大如丽妃娘娘,亦或者强大如皇上,哪怕是万万人之上的皇上也是一样的,一样被桎梏在那个深宫之中,谁能确定他的命不是掌握在别人手里呢?司瑾低头,望着慕容启的发顶。 你也太过放肆,连父皇都敢置喙,这要是让父皇听到,一定会砍了你的脑袋。慕容启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声调比之前低了一些。 只是跟殿下说说罢了,奴才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条命,奴才自是爱惜着。司瑾失笑,察觉到那番话不仅没有惹怒慕容启,反而被刻意压低声音护着,与慕容启说话的语气逐渐轻快。 你就不怕我去跟父皇告状?慕容启硬着头皮道,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知道肯定不可能去做。 司瑾揽住慕容启,拉着缰绳的力道微微加大,带着身下的马换了个方向,然后又任由它自己慢慢往前走。 慕容启一直注意着司瑾的动作,见他只是将身下的马换了个方向,蓦地松了口气。 他不喜欢背叛,更不喜欢被亲近的人背叛。 脑海中突然出现这个想法,慕容启拽着鬃毛的手力气稍稍大了一些。 殿下。 慕容启迅速松手。 闭嘴! 司瑾全然不顾慕容启的态度,眼底含着笑:殿下,你怕是忘了,我只是个小太监罢了,殿下想要处死一个小太监,又何须劳动皇上大驾,殿下之前不是已经得了皇上的允诺,可随意更替殿内的太监宫女么?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太监,却从未把自己当真正的奴才!慕容启斥道。 竟然被殿下发现了吗?司瑾微笑。 打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没有丝毫尊重,我对你的那些惩罚,在你眼里毫无意义,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就是仗着我不会杀你!慕容启拍了下司瑾抓着缰绳的手背。 殿下才六岁,总是说杀啊杀的,不太好吧?我们可以把杀这个字换成好听些的字,比如说赏,殿下不高兴的时候,赏;高兴的时候,赏;愤怒的时候,赏,岂不是很开心?司瑾反手包着慕容启的手,带着一起抓着缰绳。 你倒是开心了,我可不开心,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想的倒美!慕容启道。 做人嘛,肯定要想的美一些,要是天底下的好事都让我占了,那才开心呢。司瑾道。 你就是一个小太监,还想着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占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呢?你要是个女人,还有机会登上后位,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生,可偏偏你是个男子,还是个没了根的男子。慕容启毫不留情戳穿司瑾的美梦。 殿下,能别提那事吗?我的人生已经够惨了,殿下还要一而再再而三提起,简直是往我心肺子上戳,我的小殿下您就行行好吧,再这么说下去,我非得去跳楼不可。司瑾连连说道。 慕容启大笑:我还以为你没有感情呢,原来也会心痛啊? 司瑾低头:人心都是肉长的,是人都会心痛,我也是人,自然会心痛,殿下可否看在我的心很痛的份上,赏点什么? 说这话,司瑾摊开手,直直落到慕容启眼前。 慕容启笑着一掌拍开司瑾的手:休想,做你的黄粱梦去! 司瑾顿时哀嚎:殿下这话,可得说话算数才行,也不知黄粱梦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金银珠宝,佳肴美食,若是有,这辈子困死在黄粱梦中才好。 分卷(7) 慕容启愉悦大笑:当真厚颜! 许是被两人之间轻快的氛围感染,身下的大马仰着脑袋高喊。 吁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侍卫对视一眼。 殿下已经许久未曾大笑了,今日竟如此开心。 这个小太监有点本事,竟能令殿下心悦,或许能为我们争取 六殿下的心思,你我跟在他身旁三年都未曾参透,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太监,贸贸然找殿下,恐怕你我皆丧命于此。 所言甚是,六殿下的心思,连皇上都不曾察觉,可见心思深沉,我们好好值守便是,希望六殿下有一日会心软,饶过我们。 好好听话,保下命来便是,其他的,不能多想。 对了,今日这狩猎之处较之往年,怎如此安静? 咱们快跟上殿下,务必保殿下安宁,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我二人也将无命回还。 两人悄声说着话,迅速从林子上空掠过,静静地跟在慕容启身后。 狩猎大会之中高手云集,端是那些王公大臣身旁的侍卫就多不胜数,更何况还有几位皇子和皇上在,为了保护众人的安危,这片林子早就被围得密不透风。 除了被狩猎的猎物之后,任何外人都不得入内。 可偏偏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慕容启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可见两人的能力出众。 若是皇上皇子们遇上,一定会发现这两人正是宫中身手数一数二的侍卫,这次狩猎,两人理应留在宫中,而不是出现在此。 有人跟着六殿下。 那是弓箭? 我去处理。说完话,他正要往下走,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殿下让我们按兵不动。另一人说道。 前一人的目光迅速落在慕容启身上,果然看到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两人不得妄动。 两人果真在原地站定。 殿下是何意? 不知。 一道箭矢从两人视线中飞过,直直地刺中马臀。 棕马受惊,疾驰而奔,带着马背上的两人一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躲在树上的两人迅速从顶上追过。 司瑾牵着缰绳,死死咬着牙。 【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大英雄,上上上!】 【哪里有美?明明是个小屁孩!再说】 救命,我真的不会骑马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快快快,英雄救美!】 慕容启:给你机会! 司瑾: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第10章 都受伤了 你可以放开我,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慕容启默默抓紧缰绳。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司瑾咬紧牙关,双手抓着缰绳的同时,也没忘记护着慕容启。 受惊的马匹完全无法控制,哪怕司瑾已经拼尽全力想要控制它,也依然无法让它像之前一样停下,或者按照他的想法行动。 司瑾确实不太会骑马,更何况这还是一匹受了伤的马。 殿下,马匹受了惊,根本无法控制,待会儿想办法找个空旷些的地方,我们一起跳下去。司瑾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说了,你可以不用管 不行,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马上!哪怕慕容启并不是他的攻略对象,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死在他面前。 狩猎大会之中有人想置慕容启于死地,这一点毋庸置疑,重点在于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几位皇子中的一位,还是丽妃,亦或者,是王公大臣中的一员。 无论是谁,慕容启今日的处境都不容乐观。 司瑾紧紧抱着慕容启,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合适的,可以跳马的区域。 只是还没找到可以跳马的地方,司瑾就先看到了前面的悬崖。 来不及再等待,司瑾揽着慕容启的手臂紧了些。 殿下,来不及了,抓紧。 话音刚落,司瑾抱着慕容启脱离马背,往一旁滚去。 狩猎大会的林子是精心挑选的,为了避免有心之人闯入,特地找了一处特殊地形,三面临崖,只是在崖边围了栅栏。 寻常人骑着马奔过来,远远就能看到高大的栅栏,自然能及时躲避,不至于往悬崖边跑。 偏偏两人身下的马匹已经受了伤也受了惊,无法像寻常的马匹一样受人控制,想要停下何其艰难。 几乎是司瑾抱着慕容启落马的瞬间,那匹受了伤的马直直地越过高栅栏。 激昂的嘶鸣声在空中回响。 司瑾抱着慕容启的脑袋,将他揽入怀里:别听,你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慕容启怔怔地被司瑾护着,一时间竟毫无反应。 司瑾感觉到慕容启的呆愣,在心底叹了一声,更加心软,将人好好护住:不怕,有我在,我们都不会有事。 狩猎大会几乎处处都是喧闹的声音,唯独靠近悬崖这边,寂静的仿佛那场大会并不存在一样。 悬崖边的风吹在两人身上,意外带来了几分安宁。 满心都在慕容启身上的司瑾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枝叶茂盛的树木上,两人一前一后到达,看到安然相拥的他们长舒一口气。 两人的动作再快,也比不过受惊疾驰的骏马,费劲了力气,也只是堪堪跟上,确认骏马往悬崖边奔来,两人几乎拼尽全力,却依然晚了一步。 好在六殿下安然无恙。 可惜那支箭跟着马一起坠落悬崖,无法查到箭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你为何要救我?慕容启抬眸,意外露出了眼中的情绪。 想救就救了,需要理由吗?我们现在应当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才对。司瑾笑着,抬手落在慕容启头顶。 他想要抬手揉一揉慕容启的头发,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都让司瑾紧皱眉头。 你的手!慕容启连忙握住司瑾的手臂。 没事,一点小伤,稍微休养一下就好,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到皇上身边去,至少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司瑾说着,想要伸手先把慕容启扶起来。 只是之前坠马的时候,他的双手护着慕容启,导致受伤严重,抬手都不能,更何况是用力。 也不知道他的手臂是骨折了,还是肌肉撕裂。 不管哪一种,恐怕都得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我扶你走,你说的对,先回父皇身边比较安全。慕容启起身,板着脸把司瑾扶起来。 突然的坠马导致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只能互相扶着一瘸一拐往回走。 狩猎大会这片森林不小,两人也没打算就这样走回去,只是想着是不是能碰上人,牵一匹好马来,带他们一程。 我不需要你救。 我知道,嘶司瑾的脸因为手臂的疼痛略微有些变形,却还是笑着,殿下英明神武,自有脱身之法。 知道就好。慕容启沉着脸说着,依然扶着司瑾努力支撑着。 殿下其实是一个好人。 闭嘴! 两人一瘸一拐离开。 身后的大树上。 看来是需要我动手了。 真有勇气,敢对六殿下下手。 谁说不是呢,不知者无畏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渐渐趋于平静。 六殿下,您这是受伤了?臣这就送您回去。 有劳。 狩猎大会营地内。 报,启禀皇上,二殿下被流矢所伤,急需救治。 你说什么?丽妃大惊失色。 爱妃莫急,慕容绝搂着丽妃的腰,来人,派御医前往为二殿下诊治,速速送二殿下回营! 丽妃紧紧抓着慕容绝的衣服:陛下,麟儿为何会被流矢所伤,是不是? 爱妃莫要心急,朕一定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若是真的有人想对麟儿不利,朕决不轻饶。慕容启沉着脸。 陛下 两人还未说完,又有人迅速奔来。 启禀皇上,三殿下被猛虎所伤,情势危急! 启禀皇上,四殿下不慎坠马 启禀皇上,五殿下 曦儿如何?听到三四两位殿下出事并无反应的丽妃迅速坐起。 回禀丽妃娘娘,五殿下不慎被林中毒刺所伤,脸部流血不止。 五殿下慕容曦,一张脸与丽妃八分相似,正因为如此,深受慕容绝和丽妃的宠爱,可偏偏今日他受伤的部位竟然是那张脸。 而且又是被毒刺所伤,恐怕治愈后还会留疤。 快,快传御医,传御医去为曦儿诊治!丽妃大吼道。 回皇上,回丽妃娘娘,此次狩猎大会,一共随行三位御医,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身受重伤,三位御医皆已前往诊治,五殿下脸颊被毒刺所伤,已有人为五殿下去毒,眼下性命无碍。 那他脸上的伤痕有多深?会不会留疤?丽妃在意的也是这一点,因慕容曦的脸与她长得极为相似,眼下听到慕容曦脸颊受伤,令她感同身受,仿佛受伤的不是慕容曦,而是她。 这侍卫迟疑着,小心看着坐在上头一言不发的慕容绝。 爱妃冷静些,既然曦儿性命无忧,御医们自然应该以性命安危之事为主。慕容绝淡定说道。 他虽然宠幸丽妃,也知道事情轻重,都是儿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因为一桩不耽误性命的事,枉顾其余几个儿子的性命。 可是皇上,曦儿最在乎的就是他的脸,若是他丽妃还是不死心,试图让慕容绝松口,从三殿下跟四殿下当中挪出一位御医,去给慕容曦诊治。 好了,慕容绝抓着丽妃的手,转头看她,爱妃是想让朕不顾儿子的性命吗? 丽妃听出了慕容绝的警告,不敢再出声。 慕容绝又看着侍卫: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都出事了,大殿下跟六殿下如何? 这么巧许多殿下都出了事,他不信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属下这就去查。 侍卫离开之后,慕容绝和丽妃直接的气氛逐渐凝固。 直到侍卫带着消息回来禀报。 启禀皇上,大殿下猎了许多猎物,正打算带着猎物回营,至于六殿下侍卫迟疑着。 说。慕容绝皱眉。 回禀皇上,六殿下的马匹被箭矢刺中,受惊坠崖,六殿下身边的太监为了保护六殿下,带着六殿下坠马,摔断了双手,两人无侍卫保护,一路缓步回营,好在路上遇到陆大人,这才得以骑马回营,方才刚回营,听闻营中的御医皆不在,六殿下正在自行为小太监处理。侍卫如实禀明,中间丝毫没有停顿。 小六的马被箭矢刺中?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绝蓦地起身,今日这些皇子们巧合受伤,唯独慕容启的情况有实证。 启禀皇上,当时六殿下身后也有侍卫跟着,箭矢刺中之后,那匹马受了惊,身后的侍卫一时来不及追赶,也不知道六殿下去了何处,只能到处在林中搜寻,直至遇到陆大人,才得知六殿下的情况。侍卫一一把事实告知。 去找,想办法去把那匹坠落悬崖的马找回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对朕的皇儿下手!慕容绝气急,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 丽妃垂眸,掩住眼中的狠戾。 这都不死,当真是福大命大。 好在她早有准备,就算慕容绝派人去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营中另一处。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这么大一卷白布绷带,殿下这是绑手臂呢,还是绑粽子?司瑾试图躲开慕容启的好心相助。 粽子是何意? 听说人死了之后,把人用白布绑一圈,那人就能死而复生,俗称粽子。司瑾随口胡说。 那不是挺好?慕容启说着,试图继续往司瑾手臂上绑白布。 不了不了,谢谢殿下好意。司瑾继续往后仰,诚实地用身体拒绝慕容启的好意。 六殿下,侍卫们当中有从军中退役之人,对手伤有独到见解,不若让他们来看看红公公手臂上的伤。 司瑾: 也好。慕容启依依不舍放下手里的白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无语啥?人家从军中退役的人,治你的伤绰绰有余! 司瑾:好不容易又一次忘记了自己公公的身份,日!我想开小号! 第11章 不祥预感 手臂脱臼加挫伤,之后的时间,司瑾一直也没能出去,自然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狩猎大会结束,他才知道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一共六位皇子参加狩猎大会,五位皇子皆出了事,唯独大皇子逃过一劫,任谁看着都会觉得这件事是大皇子在背后谋划。 巧合的是,侍卫们找回了坠落悬崖的那匹马,从马身上找到了那支突如其来的飞箭,箭的主人赫然是大皇子。 两大巧合交织在一起,唯一安然的大皇子被囚禁。 大皇子对此自然不服,然而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法改变慕容绝的怀疑。 帝王多疑,哪怕只是风吹草动,都能变成实证,更何况这次出事的还是他的众多皇子,他难免会想狩猎大会上出事的都是皇子,如果不是巧合,接下来呢?下一个出事的会是谁? 分卷(8) 你认为大皇兄是无辜的吗?慕容启随手拉了把凳子,坐在床边。 或许吧。司瑾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惜他两只手都受了伤,根本无法着力。 慕容启顺手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放完后猛地缩回手,低头沉思。 司瑾没有注意到慕容启的心情变化,靠在慕容启刚刚给他垫上的枕头上:殿下特意过来,是有事要说吗? 不能单纯来看看你吗?慕容启犟嘴。 自然是可以的,这里整个宫殿都是殿下的,殿下想去哪里,谁都拦不住。司瑾说着,转头看着慕容启,抬手想要落在他头上,刚碰到一丝头发,就被躲开了。 慕容启在躲开司瑾的一瞬间,抬起头,四目相对。 司瑾微笑:殿下。 你为什么要救我?慕容启抓着床边的木栏。 这个问题殿下已经问过一次了吧?与其再一次回答这个问题,殿下不如扪心自问,司瑾俯身过去,看着慕容启的眼睛,殿下到底想要怎样的答案?或者说,什么样的答案才能让殿下满意? 慕容启的心思谁也摸不透,唯独一双眼睛,还能透露些许情绪。 慕容启蓦地起身,撞倒了身后的凳子,实木制成的凳子撞在大理石地面上。 微微心颤。 司瑾像是没有察觉到慕容启的情绪,又靠回枕头上,闭着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大殿下是否无辜我不知道,殿下在这其中恐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吧? 再怎么样,慕容启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还无法完全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情绪的波动也恰恰能证明此时的他还很天真。 当一个人的情绪不再有波动的时候,他的心也会彻底封闭,没有任何人能动摇。 司瑾一次次告诉自己,想要攻略慕容启没有那么容易,他需要有更好的演技,更好地融入到适合的,可以攻略慕容启的性格当中,只有完美演绎,才能得到大圆满结局。 可他做不到。 他的心无法做到完全封闭,自然也无法演绎出完美的人物。 慕容启的情绪恢复比司瑾想象中要快。 哪怕他只有六岁。 你能猜到狩猎大会上发生了什么吗?慕容启好奇歪头,仿佛是一个因为好奇探索世界的小孩。 殿下以为,我该不该猜到?司瑾等着他的答案。 你说呢?慕容启笑着把地上的凳子扶起来。 司瑾垂眸一笑。 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同时出事,唯独五殿下生命无忧,皇上虽然独宠丽妃娘娘,却不会任由自己的儿子在眼皮底下出事,所以带去狩猎大会的三个御医,势必为先为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治伤。 先后无所谓,哪怕是五殿下先受伤,御医也会因为其余几位殿下出事暂时扔下五殿下,这也是殿下的目的。 殿下要的并不是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的命,而是希望五殿下的脸出事,事实证明五殿下的情况确实如殿下预料的一样,哪怕脸上的伤口愈合,也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低着头说了一大段话,司瑾突然觉得喉咙痒,猛地咳嗽了几声。 咳嗽带着身体晃动,正处于恢复期的两条手臂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嘶 你怎么样?慕容启下意识冲到司瑾身旁。 慕容启小小的手在司瑾手上轻轻触碰着,刚碰了一下,就猛地缩回手,藏在背后,像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司瑾低低笑着:我知道,你在关心我。 才没有关心你!慕容启皱眉,要不是因为你的手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才懒得来看你! 知道了,殿下只是凑巧路过。司瑾点头道。 本来就是凑巧路过,慕容启严辞道,你不过是个小太监,别说是为了保护我受伤,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说着话,慕容启又踹了踹地上的凳子。 司瑾侧过头看地上的凳子,提醒道:殿下可得注意些,这床不太稳,这要是把凳子揣在床边,床塌了,我这双手可撑不住二次伤害。 你出事与我何干?慕容启这么说着,没有再踢凳子。 司瑾认真看着慕容启的神情变化,很意外慕容启会突然心软,心思转了一圈,决定添把火。 殿下可知人死不能复生的真正意义?司瑾垂眸,人总是贪生怕死的,活着还有许多可能,可要是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消散,就好像你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想起你,这才是最残忍的。 你怕死吗?慕容启直接问道。 怕,怎么不怕,殿下不怕死吗?司瑾问道,试图从慕容启口中知道些什么。 不怕。 慕容启话音落下,直直地看着司瑾,嘴角带着笑:我可以给予别人置我于死地的机会,前提是,他们能做到。 慕容启毫不掩饰他的情绪,哪怕是面对未知的死亡,他都依然能坦然面对。 死亡在慕容启眼里似乎与别人有着巨大的鸿沟,包括司瑾在内。 有那么一刻,司瑾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六岁的慕容启脑海中或许有以前许多世的记忆,正因为那些复杂的记忆,才导致出现了眼下这个与众不同的慕容启。 可他也知道不可能,倘若慕容启当真有之前许多世的记忆,如今的他不可能淡定如斯。 殿下,皇上请殿下走一趟。 门外响起小太监的声音。 慕容启没有再看司瑾,转身离开,很快便跟着小太监走出宫殿。 司瑾靠在枕头上,闭着眼跟系统对话。 【慕容启不怕死,为什么之前的攻略者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不怕死不代表他会坐着等死,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往往自寻死路,这才是慕容启真正强大的地方,哪怕他想死,这个世界也不会让他死。】 司瑾蓦地睁眼。 【为什么?】 【他在,这个世界就在,他死,这个世界也会随之消失。】 司瑾的瞳孔微微睁大,一会儿之后才缓缓恢复正常,微叹一声。 【差点忘了,慕容启的存在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是这个世界在保他安然无恙,就跟开了外挂似的,他这个挂也太大了吧?】 【严肃点!】 【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怎么严肃?】 司瑾晃了晃自己的两条胳膊。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打开。 金公公,丽妃娘娘有请。 司瑾偏过头,仔细辨认一番,确认自己不认识之后轻轻摇头。 红公公,丽妃娘娘的手段您可是知晓的,你当真不打算去见丽妃娘娘? 司瑾又偏了下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 六殿下? 对方脸上挂着笑,躬着身跟司瑾说话:丽妃娘娘说了,红公公跟六殿下主仆情深,怕红公公不肯前往,特意派奴才过来说一声,六殿下也在栖梧宫等候,红公公您是去,还是不去? 我司瑾迟疑。 【话说怎么刚说完慕容启开挂,就有人来被打脸了?慕容启会去丽妃那里?他不会那么蠢吧?】 【也许】 【严肃点,你是正经系统,不准卖关子!】 【也许,这会是个好机会。】 【说的也是。】 司瑾抬头,看着门口的小太监:我也想去丽妃娘娘那里,只是我的情况实在是走不动。 说着话,他作势晃了晃自己的手。 狩猎大会回来之后,他的双手也得到了御医的治疗,只是因为伤势有些严重,御医吩咐至少要休息三个月才能好,他也乐得躺在床上休息。 他的话说完,门口的小太监转身招呼一声,很快就有两个太监走进来,一人一边把司瑾架了起来。 红公公,辛苦了。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司瑾一惊。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跟系统对话完的一瞬间,司瑾整个人蓦地陷入了沉睡。 系统无能为力,只能幽幽地叹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可以开小号了吗?!!!激动!!! 哪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730 06:48:54 禅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730 08:59:05 禅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731 16:27:34 谢谢,么么哒 第12章 火势渐起 小六,这些日子是朕忽视你了。慕容绝郑重道。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与极像慕容绝的二皇子相比,慕容启与慕容绝的相貌并不相似,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两人果然是父子。 两人之间相似的并不是相貌,而是气质。 慕容绝看着慕容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 如果不是这个儿子太过沉默,他或许会更宠一些。 父皇日理万机,需要看顾万万黎明百姓,儿臣在宫中吃穿不愁,父皇无需担忧。慕容启抬眸,眼中之中露出些许不同,慕容绝的身份与他而言终究特殊。 不愧是朕的儿子,今日午食便在这里食用吧。慕容绝畅快大笑道。 多谢父皇。 别说是这个皇宫,就是整个天下,慕容绝的身份都是至尊至重,能跟慕容启共用午餐,绝对是坐在对面那人的荣幸。 慕容启对慕容绝的感情复杂,此刻却也畅快点头答应。 皇上就餐的时候,谁也不敢打扰,除非必要,否则一切事务都得等到餐后。 此时皇宫偏远的宫殿内,司瑾喉咙带着痒,咳嗽着睁开眼睛。 宫殿还是那座宫殿,只是眼前的人并不是经常出现在这里的人。 身着红衣的女人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见到司瑾醒来,她的手指微动,衣袖上金色的凤凰随着衣摆飞舞,绣工精致令人啧啧称奇。 丽妃娘娘。 出现在司瑾眼前的人赫然是丽妃。 明明只要召唤一声,司瑾就必须前往丽妃所在的宫殿,偏偏她亲自过来,以这个招摇的模样出现在司瑾面前。 司瑾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该来的迟早会来,躲也躲不掉。 原来你还记得本宫?丽妃勾起魅惑的眼角,直直地落在司瑾身上。 丽妃娘娘的命令一直都记得。司瑾说道,实在没办法做到在丽妃年轻自称奴才。 唯独这跪拜礼,因为此时的模样太过特殊,想要挣脱恐怕得耗费一番心力,费了劲也没办法改变现状。 算了,跪坐着挺好。 丽妃对眼前这个小太监不算熟悉,小太监的能力如何她也不在意,只是想着随便找个人盯着慕容启。 只是 真是出息,听说你护主有功,陛下还赏了你?丽妃眼中的媚意消失,转成冷意。 司瑾沉默。 许久。 丽妃娘娘,六殿下没说有奖赏呢。 丽妃变幻的眼神定在惊愕。 站在丽妃身旁的丫鬟太监实在憋不住,虽然没有出声,却一个个低着头,无法掩盖住颤抖的双肩。 司瑾倒是淡定,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默默缩着肩膀跟系统对话。 【我这次要是扑街了,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就不能想着要努力活下去吗?!!!】 濒临崩溃的系统抑制不住激动。 【不,我受够了这个太监身份,想换小号!】 【这是救世的任务,要是任务失败,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挽救自己?】 【现在立刻投降,跟丽妃服软,先留下这条命再说!】 【然后呢?正巧被回来的慕容启看到?任务失败?】 【不会,慕容启现在在主殿,不会回来。】 【就算他现在不回来,迟早会回来,服软确实是不错的方法,但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做过的事迟早会被戳穿,一旦被慕容启发现我在欺骗他,以后再想要获得他的信任几乎不可能,系统,是你说的,我的任务是攻略慕容启,目标是攻略他,而不是不择手段让自己活下来。】 司瑾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系统,等待系统回应。 过了一会儿,系统终于出声。 【你说的对,你的任务是攻略慕容启,而不是让自己活下来,但是你重生的次数有限,注意一定要在有限的次数里完成任务,否认等待你的将是彻底抹除生命。】 【我有几次机会?】 【三次。】 【好。】 两条路,死或者活,本宫给你一次机会。丽妃低着头,拨弄着自己手上染得血红的指甲。 封闭的小屋,阴冷的声音,血红的指甲,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司瑾毫不怀疑丽妃会不会弄死他的问题。 归根究底,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 丽妃娘娘,六殿下还小,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个皇宫之中,丽妃娘娘已经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司瑾语重心长道。 孩子?六岁的孩子?丽妃尖锐的指甲在木桌上划了一道,这个皇宫之后,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区别,你倒是有同情心,只是不知道你认可的主子到底是怎么看你的! 司瑾扭动着身体,身后的绳索绑着他的手臂,令他动弹不得。 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看来慕容启还挺会收拢人心,丽妃起身,走到司瑾面前,指尖扣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偏偏是个小太监。 司瑾想要扭头甩开的动作被丽妃的话惊了一下,动作幅度比预想的大了一些,以至于丽妃的指甲直接嵌入了司瑾的下巴,划出一道血痕。 分卷(9) 红色的血液与丽妃指甲上的红色重叠,刺激着人的心脏。 看来还是本宫的错,是本宫不该把你送过来,白白为慕容启添了助力,若是没有你,当时在狩猎大会上,慕容启就该命绝。丽妃眼底满是厉色。 司瑾震惊地看着她。 是你? 他想过到底是谁要置慕容启于死地,丽妃也在其中,只是之前几位皇子受伤的事,又让他把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大皇子身上。 唯一没有受伤的大皇子。 可谁能想到,真正的幕后真凶竟然是丽妃。 而面对司瑾的诧异,丽妃给予的回应只是微微皱眉。 还以为是多聪明的人,看来不过如此,你如此费心费力救下慕容启,也算是忠心耿耿,本宫就随了你的愿,让你真真正正变成慕容启的走狗吧。 司瑾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身后的人死死压住。 丽妃抬手制止:随他吧,别让他离开这间屋子便是。 是。 直到丽妃带着人离开,司瑾才明白什么叫做别让他离开。 他知道丽妃想让他死,却没想到丽妃行事会如此光明正大。 火势渐起,他下意识想要逃离,然而丽妃留下的人一直在严格遵从丽妃的命令。 *** 慕容启陪着慕容绝吃完饭告辞,慢慢往处于自己的宫殿走。 而丽妃从慕容启的宫殿离开,光明正大走在大路上。 狭路相逢。 丽妃娘娘。 六殿下啊,你父皇可还在休息? 回娘娘,父皇用过午餐,正要休息。慕容启如实回道。 那我就不去打扰皇上了。丽妃笑道。 若是娘娘没什么事,儿臣就先行告退慕容启说着,就打算离开,迈开的步伐已经走到了丽妃身后。 慢着,丽妃转身,六殿下难不成是不待见本宫,竟是连聊几句都不肯? 慕容启无奈停下脚步。 小太监跟在慕容启身后,不敢多说。 慕容启正要说话。 突然,一个小太监伸手指着远方:走水了! 另一个小太监猛地抬头,眯着眼仔细辨认一番:六殿下,是咱们的宫殿走水了! 慕容启迅速回头,只是一眼,他就确认着火的地方确实是他的宫殿。 他转身,眼神落在之前一直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丽妃的指甲竟不是完全的血红,而是带着一点怪异的黑色。 普通的蔻丹染就的指甲绝对不会变色,会变成黑色的除非是血! 丽妃低头,同样注意到指甲上的黑色,皱眉嫌弃:真脏。 慕容启没有再注意丽妃的神情变化,心脏砰砰直跳,转身迈开脚步往那个偏远的宫殿跑去。 慕容启学武还未成,哪怕迈开脚步拼尽全力,跑步的速度依然只是比正常的六岁小孩快一些。 仅此而已。 往回跑的这一刻,他无比憎恨自己的宫殿竟然如此偏远。 如果近一些 殿下,丽妃娘娘看不到了,属下抱着您走,得罪了。 慕容启收揽的侍卫也依然要在宫中当值,这时候正要是当值的时间,只有一人一直悄悄跟在慕容启身旁,确认宫殿着火时,他也没敢立刻回去,只能跟着慕容启跑,直到确定丽妃看不到,他才出现,避开两个小太监,自作主张抱起慕容启往宫殿跑。 着火的是慕容启的书房。 两人回到宫殿的一瞬间,已经确认了火势的情况。 哪怕宫女太监们一直在想办法灭火,火势依然越来越大。 慕容启站在书房门口,隔着熊熊烈火,与屋内的司瑾四目相对。 殿下,红公公怕是救不出来了。侍卫低声道,几乎是看到人的一瞬间,他已经判断出了救人的可能性。 拿我的弓箭来。 双手被捆,完全无法使力的司瑾站在烈火中,眼前是坠落交织的横梁,头顶是距他仅仅只有手指距离的大梁,梁上的火花滴落到他肩上,每一次都会令他痛的颤抖。 每一根梁都不能动,稍微一动带来的绝不是挽救,而是加快他的死亡。 司瑾能判断的,是这间屋子随时都会倒塌。 正是在这样的绝境中,司瑾看到了不远处举起弓箭的慕容启。 无法挽救的绝境。 箭势随风而来。 对不起。 谢谢。 与其痛苦煎熬,不如立时决断。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套马甲,开小号! 第二卷 红妃娘娘 第13章 受宠妃嫔 嘶 司瑾忍着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花纹繁复的纱帐陷入沉思。 娘娘,您可终于醒了!宫女走进屋内,听到床上的动静,忙上前两步掀开纱帐。 娘娘?!!! 司瑾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迅速低头掀开身上厚重的被子。 又猛地把被子盖上。 娘娘?宫女伸手,奴婢给您更衣? 不,不用了,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司瑾抱紧身上的被子。 宫女满心疑惑,却还是曲膝告辞:奴婢就在外头,娘娘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呼唤奴婢。 嗯你帮我把帘子拉上,我谁也不想见。司瑾迫切想要知晓自己现在的情况。 娘娘,其实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可千万不要想岔了。宫女只觉得这位突然变得安静的娘娘是受了委屈,满怀同情地劝道。 司瑾脑子里一片浆糊,能想起的唯一一个片段就是醒来的上一秒,他跟慕容启对视的画面。 不知道慕容启会不会因为他的死去而感到伤心片刻? 或许会有一些吧。 他当时拒绝丽妃,并没有打算当场死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丽妃没有直接杀了他,就会有挽回的余地。 谁能想到丽妃竟然真能毫不犹豫放火杀人。 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司瑾说着话,下意识打算揉一揉太阳穴,谁想到刚一抬手,就感觉到了从手上传来的锥心刺骨的痛。 十根手指,每一根都绑着白纱布,哪怕只是稍微有一些动静,都会导致剧痛无比。 十指连心,痛的不仅仅只是手指,每一次的动静,都会导致他的心脏都随之抽动。 娘娘您小心才是,御医说了,请您安心静养,奴婢这就告退。宫女低声说着,拉下纱帐,转身出门。 确认没有人在身旁,司瑾忍着手指的剧痛闭上眼睛开始读取原主的记忆。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这是一部小说,只是因为出现在他身边的重要人物只有慕容启一人,对于这个世界是不是小说这件事反而不算在意。 如今穿越到这样一个身份来,读取了这个身份原主的记忆,他才对这个世界的情况有了一个了解。 小说女主章芷卉,章丞相之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章丞相对这个女儿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章芷卉要什么,章丞相就会给什么,甚至不惜求了先皇慕容绝,让章芷卉进宫跟皇子们一同进学。 也是在入宫进学过程中,章芷卉认识了王爷之子慕容辛,和当时还只是六皇子的慕容启。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慕容辛和慕容启都爱上了章芷卉,无奈章芷卉满心都在善解人意的慕容辛身上,哪怕慕容启登基为帝,章芷卉也不愿嫁给慕容启。 甚至原小说中还出现过倘若早知你会登基为帝,我更不会与你相知的名台词。 在原小说眼里,登基为帝的慕容启甚至没有还是皇子的他吸引人,更不用说跟慕容辛比。 这是一本男女主两情相悦的小说,慕容启在其中的戏份,与其说是男二,不如说是反派。 小说进展到中期的时候,慕容启就以封妃的名义囚禁了章芷卉,再加上当时天下大乱,各地举旗纷纷打着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名义,慕容辛的父亲也惨了一脚,占地为王的同时,也带走了慕容辛。 之后慕容辛的父亲战死,慕容辛作为嫡子,替代了他父亲的地位,成为乱世中的一方枭雄。 慕容辛的能力毋庸置疑,他接手之后,很快就吞并了几大势力,到最后甚至到达了跟慕容启平分天下的局势,几乎全天下都以为慕容辛会赢得最后的胜利,成为最后站上巅峰的人。 小说的读者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最后失败的人却是慕容辛。 甚至在慕容辛临死之前,还得知了残酷的真相。 他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占据半壁江山,是因为慕容启对他放了水,慕容启一直按兵不动,等的就是一个时机,一个一网打尽的时机。 慕容辛战死,章芷卉在宫中知晓慕容辛战死的事,当即悬梁而死。 男女主都死了,小说自然以BE结尾。 这样的结局自然不能让读者们满意,然而作者对此的解释却是无法控制故事走向是慕容启在引导这个结局每一个人物的未来都是注定的。 之后便不再回应。 如果司瑾看的是一部小说,看到那样的结局,等来的却是作者敷衍的回应,一定会极为不满,甚至觉得作者在骗人。 可他偏偏就站在这样一个世界当中。 为什么慕容启能引导结局?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中唯一一个真实的人。 笼统地过了一遍原著剧情,司瑾开始确认自己现在的时间线。 小说中慕容启囚禁章芷卉是在全文中期,现在的时间线是在全文中前期,想要确认这一点很简单,章芷卉现年十五,还没有到嫁人的岁数,即便是慕容启,也没办法以封妃的理由囚禁章芷卉。 至于原主这个角色,在小说中并没有太多篇幅,只是稍微提及了几句。 小说第十三章 ,慕容启登基为帝,在大臣们的催促下收了一批废品,大概是为了跟喋喋不休的大臣们作对,慕容启不仅选了十几个女妃,还选了七八个男妃,全部妃子加起来有二十来人。 慕容启大部分妃子并没有在小说中被提及,唯独一位红妃,在小说中出现了几次。 据说红妃极爱穿红衣。 据说红妃脾气暴躁,打死过不少人,把宫里的荷塘都染红了。 据说红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据说红妃是活生生被慕容启折磨死的。 红妃死的那天,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沉甸甸地压着人心。 红妃是个女人。 司瑾又一次低头认真确认,好在他的性别并没有出错。 一番乱动,他的手又是刺痛。 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倒是看不出来,被折磨倒是能看出来。 【任务启动中任务启动成功:请宿主继续走原著路线,扮演好红妃这一角色。】 突然出现的系统声音并没有让司瑾惊讶,只是系统话中的内容让他觉得诧异。 【走原著路线怎么攻略慕容启?】 【不走原著剧情,会让这个世界加快崩塌。】 【原著里的红妃不是女人吗?】 【只是不知情的人这样认为。】 【所以原著里的红妃也是男人?】 【宫里有男妃。】 系统认真解释司瑾的疑惑。 司瑾暗暗叹了一声,依然不死心,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转圜的机会。 【真的必须走原著路线?这样一来,攻略的难度会比之前高出不少。】 【若是让慕容启发现宿主的存在,宿主会立刻被驱赶出这个世界,意味着宿主的任务会立刻失败。】 【他可以驱赶我离开?】 【可以。】 司瑾的手搭在被子上,只有在绝对静止的时候,他的手指才不会感到痛。 他的手指在被面上微颤。 司瑾垂眸,突然长叹一声。 【儿子长大了,从小暴君变成大暴君了。】 【儿子???】 【可不是么,几分钟之前我还带着呢,才六岁,多可爱啊,一转眼儿子就长大了,可惜我没能看到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刻。】 【你几分钟之前才被他一箭穿胸!】 【那怎么能怪他呢?当时的情况,要是他那一箭没有射过来,我也会死,而且是在火中煎熬而死,与其被烧死,还不如被他穿胸。】 【你胆子真大。】 司瑾唇角缓缓勾起。 【这有什么?其实慕容启也没什么可怕的,他只是脾气倔了点,不容易敞开心扉,只要认真跟他相处,就会发现他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冷血。】 【只要你能攻略慕容启,就能回家,但是注意千万不要让慕容启察觉到你的存在,否则他完全有权力把你驱逐出这个世界。】 【有权力?】 【是,除非你能让他彻底接纳你。】 司瑾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扫过丝滑的被面。 娘娘,药熬好了,再怎么跟陛下置气都得吃药。宫女把药端进来,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掀开纱帐。 如意陛下一次都不曾来过吗?司瑾完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娘娘不必伤怀,也许陛下是想让娘娘多加休息呢?如意将一个厚实的枕头垫在司瑾身后,低声劝慰,娘娘您可瞧着吧,陛下对娘娘如此上心,迟早会来见您的,娘娘可是整个宫中最受宠的,这可是独一份的宠幸。 你瞧我的手司瑾抬起手。 看这个猪蹄手,一看就不像是受宠的妃嫔。 哎呦,娘娘,您可别动,御医说了,您这手是操劳过度,须得好好休养才是,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陛下一定会来瞧您的。如意忙道,眼里带着一丝同情。 受宠的妃嫔也不好当啊,怎么比她这个当宫女的还受罪? 司瑾:唉 如意:奴婢这就去端药。 作者有话要说:  宫女:哇靠,真惨! 分卷(10) 第14章 脑子有病 娘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去御花园走走?如意小心翼翼说道。 司瑾抬头看她:你打听到什么了? 如意忙躬身:娘娘,听说陛下近日夜夜宿在未央宫,谁也不见,怕是等着娘娘服软。 司瑾低头看着稍微好些的双手。 这双手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原主为慕容启弹了一夜的琴。 自从慕容启登基,后宫很快充实,而在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莫过于红妃,外人都以为红妃殿中定是夜夜笙歌,谁能想到歌倒是有,却是字面意义上的歌。 司瑾叹了一声。 如意啊 娘娘您说。 你说咱这陛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司瑾问道。 要真是慕容启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原著里写的很多内容都可以解释通了。 一个壮年男人,身体却出现了问题,怪不得变得越来越变态。 嘘如意连忙压声,娘娘您可别胡说,这话可不能瞎说,要是被人听到了可不好,听说陛下在宫中有许多耳目。 司瑾手指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哪怕是轻微的震动,手指的刺痛感也能在瞬间刺激他的神经。 这样的痛楚正好可以让他清醒一些。 原著小说中特意强调过的一点,在这个皇宫之中,甚至整个天下,慕容启可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小说后期,慕容启任由慕容辛壮大实力,从一方雄踞,变成二分天下,可以想见慕容辛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在皇宫之中夜夜笙歌的慕容启。 慕容启就像是字面意义上的昏君,理应充当整文的炮灰,在文章最后被慕容辛打败,然后全文以男女主大团圆结局落幕。 可即便如此,慕容辛依然失败了。 最近宫里有什么消息吗?司瑾侧身。 倒是有人想有消息呢,只可惜陛下就宠娘娘一人,就算娘娘受了伤,陛下的心里也只有娘娘。如意得意道,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娘娘,这些日子奴婢可打听过了,娘娘受伤这段时间,后宫不少人想要借这个机会勾引陛下,一个个都跑去未央宫外头偶遇陛下,偏偏陛下谁也不离,只打发了一个小太监撵人走了。 奴婢听说,还有妃嫔为了占一个好位置打起来呢。 说到激动的地方,如意开始手舞足蹈,恨不得还原现场。 司瑾起身。 走了,去御花园。 娘娘您终于想通了,陛下一定很高兴见到娘娘,今日出现在陛下面前,一定要穿的漂亮一些。如意兴奋道,翻箱倒柜想要找一套可以惊艳全场的衣服。 就那套吧。司瑾眼角余光瞥到如意手里略过的一套红衣。 容国太丰二十三年,慕容绝逝世,六皇子慕容启登基,改年号元始,如今是元始二年。 慕容启十八岁。 十六岁登基为帝,广纳后宫,现年年仅十八,正值风华正茂之际。 后宫妃嫔有男有女,慕容启却独宠男妃,令许多大臣都无法理解,早两年还没人敢提,近些日子却已经有人奏请,希望慕容启能开枝散叶。 宫中妃嫔有消息灵通者,早已知晓了消息,只等一个在慕容启面前得脸的机会。 谁能先一步诞下皇子,谁便可飞黄腾达,或许还有机会成为万万人之上。 未央宫见不着,这会儿慕容启好不容易离开未央宫,她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这其中不乏也有从未受过宠的男妃,想借机会翻身。 御花园凉亭内。 皇上,娘娘们正在往此地来。小太监得了消息,快步走到慕容启身边低声汇报。 慕容启手里的茶杯落在桌面上。 你去,宣朕的旨意,不听宣擅自行动,让他们闭门思过! 皇上,红妃娘娘也来了。小太监忙说出另一个消息,说完后注意着慕容启的表情变化。 不见!慕容启说着,直接起身,从小道离开。 皇上慢点走。小太监恨不得自扇嘴巴,皇上的意思哪里那么好猜,他多什么嘴?! 御花园比司瑾想的要小一些,更何况这还是冬日里的御花园,虽然宫里的花匠们已经想尽办法改善着御花园的景色,仍然无法抵御大自然本身的沉寂。 司瑾带着如意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他正要询问,一张口却觉得鼻间发痒,实在憋不住。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打完喷嚏抬头,一张臭脸怼在他面前 殿天气真不错,陛下慢走司瑾下意识张嘴就想喊殿下,好在眼前这张脸跟他小时候差距有点大,终于把到嘴边的话憋了下去。 说完之后,司瑾下意识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如意一直跟在司瑾身后,看到这里,整个人都惊呆了。 慕容启身后的小太监也惊呆了。 他见过不少想要吸引慕容启注意力的奇怪操作,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操作。 让路? 对,欲擒故纵,一定是欲擒故纵! 小太监一脸认真。 瞧瞧红妃娘娘这做派,比其他的嫔妃可高明多了,怪不得人红妃娘娘能受宠,怪不得皇上独宠红妃娘娘! 慕容启的步伐停下,站在司瑾面前,上下打量。 你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司瑾正要说话,脑海中系统的声音蓦然响起。 【注意走剧情线!】 司瑾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低头整理了一番衣服,抬头 才几天没见,小暴君不仅长大了,竟然还长高了,长得比他还高! 朕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慕容启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人。 当然不是,只是臣臣妾在想,该如何回答陛下的问题,陛下只问臣妾与往日有所不同,却不曾询问臣妾近些日子过得如何?这些日子臣妾受伤敬仰,日日都不见陛下,当真是思念得紧,陛下所见的不同,皆是臣妾思念陛下的心,这颗心,陛下可曾看到?说完,司瑾认真看着慕容启反应,等着他的回复。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慕容启的沉默。 司瑾又认真看了眼系统提示的台词,确认没有一个字都没有错漏,顿时安心,继续等着慕容启接戏。 原著小说中也有类似的情节,只是具体细节不太一样,台词是系统经过仔细分析后,最符合原主性格的台词,司瑾只需要原封不动重复就可以。 可以吗? 慕容启: 小全子。 奴才在。 请御医给红妃娘娘看看,朕看红妃不仅是手受了伤,连脑子也受了伤,务必让御医仔细诊治。慕容启说完,大跨步离开御花园。 小全子跟了两步,走到司瑾面前停下:娘娘,皇上最近心情不好,要不您还是先回吧,奴才这就去给您请御医,您瞧您这手刚好些,可不能再受了寒,回头皇上追究起来,奴才可担待不起。 那就麻烦全公公了。司瑾拱手。 瞧您说的,小全子松了口气,忍不住多嘴,这偌大的后宫之中,顶受宠的就是红妃娘娘,奴才也是听皇上的命令行事,以后若是还要请红妃娘娘多多美言才是。 司瑾听着小全子的话,莫名觉得有点牙酸。 皇宫里这一套一套的,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行行行,你忙去吧。司瑾连忙摆手。 是是是,那奴才这就让人去请御医,娘娘您也回吧,可别在外头受了凉。小全子说着,转身跟上慕容启。 两人都离开之后,如意皱着眉走到司瑾身旁。 娘娘,皇上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我脑子有病,得治!司瑾转身,继续往御花园的凉亭走去,顺手捋了把宽大的袖子,把袖子缠在手臂上。 娘娘,您可别这么说,我瞧着皇上是为了您好,怕您受了风寒,在关心您呢!如意喜笑颜开道,奴婢就知道,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肯定还是娘娘。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司瑾索性不戳穿如意的幻想,转移话题,对了,你觉得我刚才那番话说的怎么样? 情真意切!情意绵绵!情深意长!怪不得皇上听了如此感动,不愧是娘娘!如意认真道。 司瑾怀疑了一下自己的演技。 【你觉得我刚才的演技怎么样?】 【勉勉强过关。】 系统怀疑审美中 皇上一定是听了太感动,所以才不忍与娘娘一直呆在一起,不过皇上对娘娘的关心是真的,怕娘娘染了风寒,这就让全公公去请太医了呢。如意继续自我陶醉。 真的? 司瑾怀疑人生中 当然是真的,试问这整个皇宫之中,还有谁比娘娘更受宠?别人都可以怀疑皇上,娘娘绝对不能怀疑皇上,皇上对娘娘的爱,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娘娘,您要相信自己啊!如意捧着脸陶醉。 司瑾:这是哪里来的沙雕戏精宫女? 作者有话要说:  你家小攻派来的沙雕宫女_ 第15章 台词给我 冬日里的御花园没有茂盛的植物进行遮挡,司瑾刚转过弯,就碰到了一群盛装出席的妃嫔们。 这些妃嫔特意赶来御花园,为的就是见慕容启,好不容易到了凉亭附近,主人却消失不见,令人焦急不已。 司瑾正要转身,眼尖的妃嫔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不是红妃娘娘吗?听闻红妃娘娘早先受了伤,宫门紧闭,谁也不见,可是多日不见人了,今日怎么有空来御花园? 话音落下,正在左顾右盼的其余妃嫔们也都注意到了司瑾。 这些妃嫔往日里都互相较着劲,谁也不服谁,能让他们携手对敌的只有一人。 怕不是因为受了伤,缺了陛下的宠,管不住小心思了吧。其中一人语笑嫣嫣,眼眉上挑。 今日来御花园的,都是冲着慕容启,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瑾不理她,拎起衣袍,迈步踏上台阶,兀自坐在凉亭之中。 如意赶忙跟上,凑到司瑾耳边轻声说话:娘娘,咱可不能让人小瞧了,您可是宫中最受宠的娘娘。 没什么兴趣。司瑾皱眉,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浅浅抿了一口。 娘娘如意跺了跺脚。 早就听闻红妃娘娘十分特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闻名不如见面,你我不如共饮此杯。 司瑾抬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 与下方衣着华丽的妃嫔们相比,眼前这人首先是个男人。 其次,他穿着一袭浅青色长袍,衣服上绣着修长的绿竹,一看就是儒雅的读书人,与这后宫环境格格不入。 司瑾能肯定,眼前这人也是后宫中的妃嫔。 眼见对方举起杯子,司瑾下意识看向摆在面前的杯子,张口欲言。 这样的动作看在对方眼里,反倒变成了他在犹豫。 嫔妾先饮为尽。 说着话,对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脸上迅速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司瑾咳嗽一声: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水凉。 陆修然看着刚刚被自己饮尽的杯子,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早就听说传说中的红妃娘娘十分特别,可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特别的人物,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 他认真看着眼前人的样子,没有太多繁复的首饰,只是穿了一身红色长袍,外面罩了一件丝质红衫,无论是长袍上,还是红衫上,都绣着繁复的花纹,甚至里面黑色的腰带上也绣着特制的花纹,一看就是由绣娘精心绣制。 皇宫之中唯一受宠的妃嫔穿着华丽十分正常,只是这位红妃娘娘的气质与他想的截然不同。 坐在他对面的司瑾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揉着鼻子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陆修然: 红妃娘娘,是不是嫔妾打扰您了? 你还是不要自称嫔妾了,听的难受,你叫什么?司瑾好奇问道,与宫里其他的男妃相比,眼前这人反而像是应该站在朝堂之上的臣子。 回禀红妃娘娘,臣陆修然。或许是察觉到了司瑾的意思,陆修然直接用臣自称。 如意凑到司瑾耳边,低声解释:娘娘,这是不久之前刚刚进宫的陆昭仪。 最近还有人进宫?司瑾诧异问道。 据他所知,慕容启自从刚登记不久充盈后宫之外,就没有再招人进过宫,偏偏这时候又招了一位男妃进宫? 皇上的意思,奴婢可不敢妄言打听。如意闭口不言。 倒是坐在对面的陆修然笑着解释:这事别说是宫里的人,就算是我也不甚清楚,其实我本想参加今年的科举,无奈 司瑾略微有些诧异,他之前就猜测陆修然的气质跟读书人很像,没想到真的是读书人。 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士,皇上既然注意到你,相比是在京城,你是进京参加会试的?司瑾不知道现在的科举到了哪一步,但既然陆修然千里迢迢进京,也只有参加会试这一选项。 陆修然点头,下意识要去拿桌上的杯子,手指刚落在杯壁上,就想到了不久之前将冷冰冰的水一饮而尽的刺激,悻悻然把手放下。 是,我本是江浙杭州人士,此次进京确实是为了参加会试,倘若一举得中,也希望将来能够一展宏图,只是没曾想竟然阴差阳错入了宫,实不相瞒,自从我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皇上。陆修然直直地看着司瑾。 分卷(11) 司瑾微微一笑:你找我,是想让我替你引荐,你想见皇上? 是,陆修然郑重点头,与其在这后宫之中荒度余生,不如为百姓做事,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只希望红妃娘娘能帮忙向皇上透露一二,我想继续参加科举。 司瑾抬眸看他,转身对如意说话:你去换一壶水来。 娘娘,您可不能听他瞎说,我看他肯定是不安好心,故意找上娘娘,想要见到皇上,好在皇上面前得脸,如意俯身,娘娘,这宫中谁不知道您才是最受宠的,皇上宠着您,这可是独一份的,旁人想求都求不来,您可倒好,还想帮着他在皇上面前露脸,这事可千万做不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先去换水。司瑾低声道。 如意张了张嘴,还是低着头拿着茶壶走远了。 司瑾又看着还徘徊在凉亭下的众位妃嫔。 你们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先回去,陛下刚走,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一举一动都被一群人看着,他总觉得不太习惯。 你果真见到陛下了? 陛下从哪里走了? 陛下今日果真在御花园? 司瑾摸了摸鼻子:陛下今日心情不太好,从小路匆匆离开了,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众人果真是在等慕容启过来,听到这话顿时犹豫。 御花园虽好,总不如他们自己的宫殿来的自在,一直在这儿逗留,想的也是待会儿慕容启会过来,现在知道慕容启已经来过又离开,说明今日不会再有希望见到慕容启。 司瑾见他们犹豫,又加了一把火。 要不是陛下之前来过,你们以为这凉亭内的茶水是谁设的? 正是因为有人来过,才有准备好的茶水,这一点几乎可以证明慕容启来过又走的事实。 嫔妾先行告退。 嫔妾告退。 确认慕容启不会再来,众人躬身告退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走的人更是只敷衍弯膝,便转身离去。 陆修然看的诧异,摇了摇头:看来这皇宫之中,也难免势利。 你想要入朝为官,对于人心的把握才是重中之重,司瑾的手落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轻缓敲击,你来找我,真的是想要参加科举? 陆修然惨然一笑:如今的我内心深处更多的或许是迷惘吧,若是我真能离开皇宫,或许会立刻回杭州也说不准。 为什么?司瑾低头看着还有些红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 听闻红妃娘娘在宫中的宠幸独一无二,又听闻红妃娘娘嚣张跋扈,今日一见,与传闻似乎有极大的不同之处,可见传闻并不可信。陆修然双手握拳,紧贴桌面。 你很不满。司瑾肯定。 是啊,陆修然轻声说话,我曾经一直坚定认为传闻不可信,所以想着倘若自己可以高中,入朝为官,或许能有一番大作为,我曾以为 你是为什么入的宫?司瑾抬头。 这个问题,不如直接问朕。 司瑾和陆修然同时诧异地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之间不久之前从小路离去的慕容启正大跨步迈山台阶,只是几步就已经到了凉亭之中。 陆修然迅速反应过来,起身跪俯在地:皇上万岁! 司瑾后知后觉站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慕容启。 好在慕容启直接落座,抬手免了跪礼。 这才免去了司瑾的纠结。 司瑾又默默在原位坐下,与慕容启相邻。 陆修然起身之后,站在司瑾对面,低着头不发一言。 怎么,是朕的出现打扰了两位爱妃的兴致?慕容启转头看着司瑾。 司瑾也有些诧异慕容启为什么出现,不过很快便收敛情绪。 说起阴晴不定,还是小时候的慕容启比较阴晴不定,相比较而言,这时候的慕容启或许名声更差,但因为他并没有直接面对过,反而更容易用平常心面对。 他甚至很想问问慕容启当初射出那一箭之后想了什么。 转念一想,确实如系统所说,这时候并不适合透露自己的身份。 陛下不是走了吗?怎么去而复返? 不回来看看,也不知道朕的两位爱妃竟然在这御花园之中相谈甚欢,慕容启板着脸,你不是想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他进宫吗? 为什么?司瑾相当配合。 因为章丞相之女对他刮目相看。慕容启直接说道。 章丞相之女章芷卉,便是小说中的女主。 司瑾正在发愣,系统突然激动起来。 【快,表心意的时候到了!】 【快,台词给我,谢谢!】 【】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读台词的感觉,比小学生朗诵诗歌厉害点,咳 禅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03 19:25:48 龙傲天向作者菊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06 00:28:21 么么哒~ 第16章 凉亭闲谈 陛下这么做,就不怕章小姐生气?司瑾想过陆修然进宫的原因,万万没想到还敢原著中的女主有关。 她生不生气,与我何干?慕容启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司瑾身上。 司瑾瞥了眼系统刚刚提供的台词,板着脸阅读。 陛下如此重视章小姐,臣妾可不依。 慕容启的眼神戏谑:朕倒是没想到,爱妃对朕竟是如此情根深种。 原著中关于红妃的描述寥寥数语,主要从侧面表达了慕容启的残暴,台词方面更是少之又少。 眼下的场景在原著中不曾出现,系统只能根据慕容启的台词模拟对话,在慕容启说完之后,才能模拟出下一句台词。 这可为难司瑾了,他的演技本就一般,还让他即兴发挥,更是难上加难。 眼见新鲜的台词出炉,司瑾又快速瞥了眼台词,故意垂着眼眸说台词。 臣妾对陛下的心思天地可鉴,这后宫之中,也唯有臣妾一人独得陛下亲眼,为何这章小姐偏是特殊的?臣妾只希望陛下心里眼里只有臣妾一人而已。 好不容易读完了系统模拟出的拗口台词,司瑾微微抬眸,与慕容启目光对视,等着他有所反应。 系统的提醒随后到来。 【注意警惕,慕容启脾性阴晴不定,怕是待会儿会发怒。】 司瑾迅速环顾周围可以用来做发泄工具的道具,最后落在桌上的白玉杯上。 还好,这附近一圈就这玩意儿能拿得动,他只要注意关注这个杯子就可以。 慕容启突然嗤笑一声:看来爱妃是确信朕一定会纵着你? 司瑾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原主红妃的存在,是这后宫之中的靶子,不仅仅是后妃们的靶子,也是朝堂大臣们的靶子,是慕容启亲手把他推到台前的。 在原主受宠这段时间,别说是侍寝,慕容启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他一下,所谓的宠幸,大部分时候都像这一次一样,随便找件事打发。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章芷卉。 原主知道章芷卉的存在,也知道慕容启对章芷卉情根深种,不过原主并不在意,他想要的是后宫之中的地位。 司瑾接收到的记忆并不完全,一时间完全无法摸清原主跟慕容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所知道的,就是原主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这个好用的靶子,可不是说撤就能撤的。 司瑾直直地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敲了敲桌面:爱妃病了一场,这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 司瑾故意把还没有痊愈的手摆在慕容启面前:陛下您看这手,到现在都还肿着呢。 两人之间的破局仿佛一触即发,其中究竟是对峙还是暧昧谁也不敢置喙。 陆修然低头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系统悄摸在司瑾脑海中出声。 【注意剧情】 【恃宠而骄的红妃,违背剧情了吗?】 【没有】 【那就别吵!】 凉亭之外,如意端了热茶过来,刚走近就看到了正在对视的两位主子,顿时定在原地不敢乱动。 正好司瑾跟慕容启对视了一会儿,觉得眼睛酸涩,转了转眼珠,就瞥到了等在下方的如意。 如意,还在等什么呢?把水端上来,陛下口渴了。 是。如意连忙屈膝,快步走上凉亭。 站在凉亭下方站岗的侍卫见慕容启没有说话,也不阻拦,侧过身放任如意走上凉亭。 走上凉亭,如意把手里的茶壶放下,认真倒水。 司瑾这边刚刚倒好热水,他就端了起来。 如意端来的热水本就不是滚烫的热水,只是稍微有些烫,冬日里这一路走过来,茶壶里的温度刚刚好。 司瑾对着杯口轻轻吹了两下,将被子里的热茶一饮而尽,又招呼如意再给他倒茶。 慕容启登基之后第一次被忽视得这么彻底,看着司瑾的眼神气极反笑: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司瑾眯了眼:这不是仗着陛下的圣宠么,若不是因为陛下宠着,臣妾哪里敢这么大胆? 说完后,他把如意刚刚倒好的茶水饮尽。 温热的水进入体内,使得他的身体暖和了许多,整个人松快不少,不像先前那样僵硬地冷绷着。 如意瞧瞧打量这慕容启的脸色,这位平日里最不高兴有人忤逆他,若是谁敢违了例,轻则杖责,重则赐死,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位章丞相之女。 周围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对章丞相之女情有独钟,甚至为此不惜独宠一个男子,就为了不留下子嗣。 众人都以为等章丞相之女及笄之后,便会嫁与皇上。 唯独章芷卉自己不愿。 可即便如此,慕容启都没有丝毫气愤,只对章丞相说等章芷卉及笄之后便下聘,仿佛从未听到章芷卉的拒绝。 如意从红妃入宫之后便一直陪在红妃身边,明面上是红妃的贴身大宫女,实际却是听从慕容启行事。 外人都说皇上独宠红妃,甚至为这位红妃抛弃了许多美艳的嫔妃,可她却清楚,所谓的独宠不过是虚幻,慕容启心里依然之后章芷卉一人。 眼下见红妃竟然敢对皇上放肆,如意心里下意识为他捏了把汗。 之前红妃只是稍稍不如皇上的意,便罚他弹了一晚上琴,不知道这次又会是什么惩罚? 你究竟有何求?慕容启没有直接发怒。 不如让陆昭仪出宫去吧,陛下对外大可说臣妾善妒,作为交易,臣妾可以帮陛下想办法说服章小姐,让她入宫为妃,如何?司瑾挑眉看着慕容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启对章芷卉情有独钟,但整部小说的症结就在这里,如果可以解决章芷卉的事,或许可以釜底抽薪,让慕容启彻底放弃灭世的念头。 俗话说爱情使人盲目,也使人疯狂,还可以让人改变自己。 慕容启不是喜欢章芷卉吗?只要让他心想事成,所有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完美! 你要帮朕追求章小姐?慕容启捏起杯子,手支在桌子上,让小小的杯子在两人面前缓缓转动。 自然,司瑾笑着点头,臣妾想过了,既然陛下喜欢章小姐,章小姐迟早都会进宫,不情不愿入宫不如心甘情愿入宫,倒是陛下和章小姐两厢情愿,这皇后之位自然非章小姐莫属,章小姐性情温和,一定不会亏待了臣妾。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朕差点就心动了。慕容启的动作不变,继续等着司瑾说话。 看到这样的情况,司瑾知道有戏,添了把火:陛下想要让章小姐心甘情愿入宫,把陆昭仪送回去是很好的办法。 陆修然忍不住抬了下头,又迅速低头。 司瑾继续道:陆昭仪既然与章小姐相交,章小姐对陆昭仪定是刮目相看,但也仅此而已,两人之间铁定没有儿女私情,陛下陡然将陆昭仪招进宫来,只会让章小姐反感。 慕容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司瑾接着往下说:陆昭仪入宫又出宫,心境也迥然不同,若是此次陆昭仪能出宫,与章小姐继续相交,反而对陛下大大有利。 说完话,司瑾侧过头看着陆修然。 陆修然皱眉:章小姐的婚姻大事 陆昭仪,有一点你要清楚,司瑾起身,陛下想要迎娶章小姐的事已经在章丞相面前过了明路,不管章小姐同意不同意,未来都只能入宫,与其带着不满入宫,不如高高兴兴入宫,你说是不是? 陆修然之前纠结的是女人的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他们不能擅作主张。 听完司瑾的话,他蓦地想起眼前两人的身份,在心里苦笑。 别说是女儿身的章芷卉,就算是他这样的男人,皇上一声令下,他还不是入了宫? 红妃娘娘所言甚是,皇上与章小姐天造地设,实在是一对璧人。陆修然改了口风。 他虽心有迟疑,可既然章芷卉迟早都要入宫,倒不如高高兴兴入宫,未来或许会成为一国之母。 陆修然低着头,掩饰住眼中的失落。 章丞相之女,才貌双全,又心地善良,入京一见,他远在杭州所听到的赞扬竟是毫无虚假,以一个正常男人的身份,他对章芷卉自然抱着倾慕的心情,却从未有过异心,不敢高攀。 经此一事,他更加不敢对章芷卉抱有别的心思,只是一心想离开这个深宫内苑。 所谓昭仪的身份,于他而言没有丝毫吸引。 慕容启看着两人的情绪转变,心情意外愉悦:既然如此,那便听爱妃的。 司瑾转头看他,眼看着慕容启端起手里的杯子喝水。 反观陆修然,虽然同样抬起了头,但因为沉浸在震惊和喜悦当中,看着慕容启的动作明明觉得不太对劲,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等到反应过来,慕容启已经把杯子里冷冰冰的水喝完了。 分卷(12) 只看他的表情,比陆修然淡定多了。 司瑾突然鼻子发痒,忙捂着口鼻:阿嚏! 放肆! 司瑾嗖一下放下手。 阿嚏阿嚏阿嚏!!! 连着三个喷嚏,个个都正对慕容启。 陆修然忙转头,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司瑾捧起双手捂脸,瓮声瓮气道:我不是故意的。 凉亭内悄然无声。 如意悄悄抬头。 !!!!!! 陛下这是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进入攻略与自我攻略阶段! 严肃点!慕容启对原女主并没有男女之情,他就是想搞事而已! 冷夜紫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08 13:55:57 谢谢亲的雷~ 第17章 瑟瑟发抖 陆兄,会试就要开始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怎么人也不见? 陆修然出宫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开口便是询问陆修然这些日子的去向。 这次进京赶考的人不少,更何况又是江浙这样的人才聚集之地,陆修然身为杭州人士,还未出发便跟人结了伴,想着到了京城之后可以互相照应,谁曾想刚到京城没多久,陆修然竟然消失不见。 不提别人,就算是客栈的人这些日子也在想法子找寻陆修然的踪影。 前来参加会试的举子,虽未高中,却也有举人身份,若是在考试之前出了事,也是大事一件。 就在所有人抓耳挠腮,已经想着要报官的时候,消失有几日的陆修然竟然再次出现,谁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面对好友的询问,陆修然手紧紧抓住了门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他依然心有余悸。 以男子之身,入了宫,当了昭仪,又得以出宫,这样的事不管是从谁口中说出来,都令人匪夷所思,可偏偏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若不是因为他碰巧撞上了那位红妃娘娘,眼下或许皇上已经将他的身份大告天下。 君无戏言。 到了那时,他怕是无论如何都离不了宫了。 你到底怎么了?如此心事重重?好友看着陆修然惨白的手,心里有好些诧异。 要论胆量,陆修然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算是比较突出的,谁都可以没有胆量,要说陆修然胆子小,那是谁也不信的。 可偏偏是这样的陆修然,竟然会害怕到手都变得惨白? 又或者,你是患了什么难言之隐,这几日都去瞧病了?好友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可能性。 陆修然僵着身体缓缓侧身:进来坐吧。 好友带着疑惑迈步进屋,自己找了坐的地方坐下,等着陆修然的回应。 陆修然关了门,转身走到好友对面坐下:这次突然不告而别,实在是无奈之举,若是我有选择,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刚才我那样子,确实是吓的。 当真是吓的?好友更加诧异,可是你一向胆大,为何会吓成那样? 陆修然摇头:有些事你没有经历过,永远都不会知道,若不是我想尽办法逃了出来,你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在见到我了。 在宫里发生的事绝不能和盘托出,可他心里的烦闷必须想办法纾解,好不容易见到好友,他忍不住抹掉一些重要信息开始诉苦。 除了一些信息没有说全,其余的内容都十分真实。 一辈子无法相见自然也是真。 若是他没有离开皇宫,还是昭仪的身份,就算好友高中,要见到后宫妃嫔谈何容易,更何况他还是男妃,永远都不可能有子嗣,想要出头更是难上加难。 你当真被人劫了去?好友震惊问道。 唉。陆修然低声叹气。 你你你好友结巴着,突然暴怒,京城之内,天子脚下,那劫匪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天理何在! 陆修然幽幽地看着好友。 可不是么,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敢光明正大抢人的也只有那一位。 你这眼神是何意?好友皱眉询问。 算了,终究是平安回来了,陆修然又是叹了一声,李兄也回吧,我有些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那几日后的会试,你还能考吗?好友认真询问,只看陆修然这害怕的模样,他就担心陆修然因此不去参加会试。 考,一定得考,且必须得考!陆修然郑重点头。 他都已经在当今皇上面前夸下了海口,要帮着追求章小姐,若是不去参加会试,临阵脱逃,怕是就算他逃到杭州,也会被抓回来。 不过几日,杭州才子陆修然被劫匪掠去,又安然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都在猜到底是哪一伙劫匪有如此能力,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谣言越传越开,百姓们逐渐开始不安,生怕在这天子脚下住着不安全,甚至还有关于京机处的不利消息传开。 陆修然进宫又出宫的消息瞒得了普通人,想要打听这事的有心人还是知晓的。 当今圣上不靠谱已经不是一两天了,眼下再加一条因为红妃娘娘嫉妒,赶出了一位昭仪的事,也没人觉得奇怪。 不过知道归知道,这消息可不能传开,因此在流言完全扩散之前,京机处立刻找上了陆修然。 突然被找上门的陆修然忐忑地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忙把这件事揽在身上,想方设法澄清了这回事。 澄清的理由也很简单,他并非是在京城被劫,而是之前因为复习苦闷,想要在周遭转一圈,谁想到转着就转远了,竟然跑到了一伙山贼的地盘,好在后来寻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在此之后,京机处十分配合地发了一则歼灭一伙山贼的消息,好让百姓们安心。 好不容易把消息压了下来,陆修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碰上了找上门来的章芷卉。 陆修然几乎没有转脑子,啪一下把门合上:抱歉,章小姐,陆某眼下有些咳疾,不便与章小姐交谈,请章小姐下次再来吧。 门外。 面对陆修然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章芷卉并没有表现太过,只是淡淡解释:只是听闻陆公子受了惊,特意送来一瓶压惊丸,这压惊丸是宫中太医所致,效果极好,或许能让陆公子情绪安定,既然陆公子不愿见人,这压惊丸就放在门外了,希望待会儿陆公子能出来拿一下。 多谢章小姐好意,陆某心领了。陆修然连忙说着,下意识想要拒绝。 那便这样吧,家中还有事,不便多留,希望陆公子多多保重。章芷卉说完,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两人走远之后,陆修然悄然开门,小心翼翼拿过放在扶栏上的瓷瓶,叹了一声,捏着瓷瓶进屋,快速把门合上。 章芷卉乃章丞相之女,无论是气度才貌,都比寻常人高出一截,在京中名声显赫,可谓是独一无二。 抬脚迈出客栈,门外的轿子和轿夫已经等候多时。 来往的百姓见到从客栈中走出来的女人,皆忍不住驻足而立。 莲者,出淤泥而不染。 用在此处,仿佛就是在说章芷卉。 一袭浅蓝色衣裙上,绣着引人注目的粉色莲花,仿佛是真正的莲花绽放开来的模样,与头顶的莲花型发簪相映生辉。 可惜这样的美人,只可远观。 小姐,要走走吗? 不用了,这样下去,怕是会堵了路,左右在外头也无事,不如回府罢。 是。 宫中。 陛下,今日章小姐去见了陆修然。侍卫认真负责地将探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禀明给慕容启。 慕容启正在写字,听到这话手里握着毛笔的力道都没有改变。 然后? 章小姐听闻陆修然受了惊,特地送去压惊丸,不过陆修然没有与章小姐见面,言说自己有咳疾,章小姐把压惊丸放下后便离开了。侍卫完全无法知晓慕容启的真实想法,只能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免得遗漏了什么,回头被秋后算账。 既然没有见到,就算了,慕容启放下手里的笔,抬头,你去问一下,红妃娘娘现在在做什么,他的手可好些了? 侍卫迟疑着低头:是。 突然被慕容启惦记的司瑾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娘娘,您是不是又着凉了?之前御医来给您诊脉的时候就说了,您可千万不能再着凉,免得病情加重。如意嚷着,扯了一条厚实的红斗篷,披在司瑾身上。 司瑾抓着斗篷的两边,把自己裹紧,又从衣服里探出一只手,把帽子盖上。 一系列动作流畅完成,他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也还行,不就是打了个喷嚏,没什么大不了,没准是谁在想我呢。司瑾说着,又翻了一页书。 如意看着自家主子把自己裹成球的样子,任谁看着也不会觉得是真好。 娘娘,您不适,不如早些休息。如意低声道。 你以为我不想早些休息吗?司瑾无奈。 这要是在现代,他早就抱着手机躲进被窝里了,哪里还会冷冰冰坐在这里? 这时候宫里也都烧了地暖,躺在床上那叫一个舒服,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马搬了书,搬了烛台躺床上歇着。 可偏偏他还有个什么妃子的身份! 要是待会儿陛下来了,看在我躺在床上,成何体统?司瑾严肃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想办法快点完成任务,尽快回现代。 巧了,看来爱妃也在念着朕?慕容启迈步进屋。 后宫里的人,谁敢不念着你?! 司瑾好歹忍住了内心的吐槽,才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 这么想着,司瑾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床榻,蓦地看向慕容启。 眼神中满是期待:陛下,睡觉吗? 慕容启:?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冷QVQ 禅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08 19:01:54 谢谢,mua! (*╯3╰) 第18章 欢快曲子 司瑾本就因为太冷导致有些瑟瑟发抖,慕容启的眼神瞪过来,他抖得更厉害了。 当然不是怕的,而是冷的。 实在受不了冷飕飕的寒风,司瑾颤抖着跟慕容启商量:陛下,不如把门关上? 朕凭什么听你的?慕容启挑眉。 眼见着眼前的人胆子越来越大,慕容启反而有些匪夷所思,完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 司瑾瞥了他一眼,裹紧身上的披风,微微侧身:如意,把门关上。 如意小心且快速地扫了眼慕容启,弯膝鞠躬:娘娘,这于理不合。 说完,她又当着司瑾的面快速将目光扫向慕容启。 司瑾: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明示! 司瑾的鼻间突然发痒。 慕容启迅速后退两步,有了一次经验,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倒下两次! 然而司瑾却使劲揉了揉鼻子,把鼻间的痒意憋了下去。 如意,关门,没事不要总等着陛下开口,陛下不开口的事你就不做了吗?让你关门,陛下没有否认,代表陛下默认了,还不快关门! 是,娘娘。 如意应着,忙转身把寝宫的门关上,迅速舒了口气,立在门边,严肃面对着屋内的几人。 慕容启懒得追究这种小事,径直坐在主位上,侧身支着脸微笑看着司瑾。 爱妃既然如此怕冷,为何不早些歇息?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 整个皇宫之中,唯有皇上的地位至高无上,后宫所有的妃子都是为皇上服务的。 换句话说,妃子们就像是高级秘书,专门为皇上排忧解难,自然要随叫随到。 重点是皇上的地位比老板可高多了,至少老板没有生杀大权,且讨好皇上,运气好还有可能一飞冲天,这才是后妃们争奇斗艳的原因。 倒也存在贴心的皇帝,每次要去哪之前先找小太监通知一声。 至于慕容启,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属于贴心的那类。 甚至在这后宫之中有传言,说是曾经有一次慕容启去某位妃子的寝宫,发现那位妃子竟然已经早早歇息了,当即怒不可遏,当天晚上,这位妃子就被送到了冷宫之中。 司瑾倒是不在意是不是被打入冷宫,只是想要攻略慕容启,势必要跟他多多相处,否则一年半载的只能见个两三面,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如陛下以后每次来之前,先让小太监通知一声?若是陛下不来了,也说一声,这样臣妾才能安心歇息,陛下您说是不是?司瑾微笑着看着不远处年轻的男人。 年仅十八岁的慕容启,哪怕行事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年轻人。 或许是曾经看惯了幼时慕容启的严肃和冷酷,眼下再看十八岁的慕容启,司瑾总觉得眼前这人比小时候温和多了。 说着话,环境中的冷气依然往衣服里钻,司瑾索性静静趴在桌子上,等着慕容启的回复。 慕容启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人,当即冷笑道:你不如要了朕的所有行程! 司瑾淡定点头:那也好。 慕容启拍桌而起,冷冷地看着司瑾:你就不怕朕把你送进冷宫?! 慕容启身旁的小太监颤了一下,小心翼翼躲到慕容启身侧,眼角余光悄悄瞥向随意坐在那里的红妃娘娘。 这些年来陛下的脾气谁都捉摸不透。 先前有个受宠的官员,前一日陛下还夸他办事得力,要为他加官进爵,可后一日,陛下就下旨抄家,判全家流放,不仅是那位官员遭了殃,连那位官员的亲朋也都遭了殃。 至于原因,仅仅只是那位官员被夸了之后,陛下喝茶烫了嘴。 不吉利。 这般匪夷所思的事,谁也不敢乱传,可这京城之中,有心人士多的是,他们想要知道宫中的消息一点不难。 分卷(13) 甚至那位官员的名声在京中极好,谁都比不过,堪称好官典范,可偏偏是这样的好官,说抄家就抄家,说流放就流放。 只是因为陛下喝茶烫了嘴,就导致一位国之栋梁被抄家,被流放,说出去谁能信呢? 小太监心里想着,已经默默为这位红妃娘娘捏了把汗。 这红妃娘娘即便受宠,一年、两年、三年,迟早有一日,陛下的心会散,到那时候,谁敢说这后宫之中又会轮到谁独占恩宠? 人就是这样,宠着宠着,这心就会上了天,若是遇上常人也就罢了,偏偏遇上咱这位情绪不定的陛下? 冷宫有暖炉吗?司瑾好奇问道。 你当真准备好要去冷宫了?慕容启默默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司瑾。 若是冷宫有暖炉,也可以一去,回头等到了开春,陛下再让我回来便是了,陛下觉得如何?司瑾认真询问,真要是去了冷宫,肯定没必要再吹着冷风等慕容启,前提是冷宫的床要是暖的。 慕容启还未回应,司瑾脑海中的系统已经崩溃出声。 【你疯了吗?去了冷宫,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司瑾没有理会系统的暴躁,继续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冷笑:你以为这冷宫之中,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吗?你这么想去冷宫,不如朕成全 司瑾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回应。 然而慕容启说完成全两个字后突然停滞。 你倒是想得开,连去冷宫都不在意了,慕容启垂眸,抬眸时眼中没有丝毫情绪,随意坐在椅子上,不若你给朕弹奏一曲,若是朕高兴了,可以免了你去冷宫的惩罚,还可以允你每日早早上床歇息。 司瑾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当真? 君无戏言。慕容启轻启唇口。 可以! 司瑾来了劲,潇洒地掀起斗篷。 嘶 只是打开了一条缝,司瑾就瑟瑟发抖地把斗篷卷了回去,假装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裹成团一点点挪到琴架后。 慕容启皱眉:朕记得爱妃之前没有这么怕冷。 也许是最近冻的吧。司瑾揉了揉鼻子,捏着鼻子轻轻打了个喷嚏。 这个身体比司瑾想象中更畏寒。 这时候的不像后世有空调暖气,可也有暖炉暖室,温度虽然低,却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更何况屋里还放了炭盆。 司瑾看了看裹成球的自己,又看了看正常的其余三人,顿时觉得心有不甘。 第一次穿成小太监已经够惨了,好不容易开启第二周目,穿成了正常的男人,又是这样病弱的身体,动不动生病就算了,生着病竟然还有体寒的后遗症,真是防不胜防! 好不容易挪到了琴架后面,司瑾颤巍巍把手探出来,颤抖的幅度跟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似的。 慕容启皱着眉把脚下的炭盆往司瑾所在的方向踢了踢。 面对司瑾疑惑的眼神,慕容启没好气道:怕你在朕面前冻死,脏了朕的眼睛。 司瑾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第一次穿越,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他总以为慕容启是一个从骨子里冷到全身的人,因为冷漠无情,所以可以笑看别人痛苦。 直到之前在火中发生那件事。 即便慕容启毫不犹豫拿起了弓箭,可他看清了慕容启所说的话。 对不起。 哪怕再冷漠的人,内心深处也会有一丝柔软,权看你究竟能不能发现。 陛下可曾有想念的人? 慕容启面容淡漠:不曾。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司瑾微笑着,手抚在琴弦上,轻轻地、缓缓地调着音,试着音。 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是原主,不是他,哪怕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于如何弹好琴也是一知半解,更不用说弹出具有古典特色的琴音。 慕容启无法发现眼前的人跟之前有多少不同,之前的他哪怕经常来红妃这里,也总是一个人坐在一旁看书,至于红妃在做什么,他完全不想了解。 红妃的宠,在于他的懂事,不戳穿、不宣扬、不外露,只当这宠是真的恩宠。 眼下坐在琴架后的人跟之前似乎有一些不同。 这是慕容启今日唯一的想法。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不同而已。 面对毫不在意的人,谁又能发现那人每天的变化? 今天给陛下弹一首欢快的曲子吧。司瑾好不容易摸清了面前琴弦的音调,从脑海深处调出了一首在现代耳熟能详的曲子,从慢吞吞弹奏,到逐渐加快节奏。 曲子很简单,就算弹上好几遍,也不费什么工夫。 司瑾一共弹了五遍,知道熟练为止,这才放下手。 陛下觉得如何? 这首曲子叫什么?慕容启很少听到这样的曲调,忍不住好奇。 司瑾神情严肃:两只老虎。 哦?慕容启挑眉。 这是一首童谣,司瑾说着,又开始抚琴弹奏,只是这次加上了歌词,一边唱一边弹,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这就是爱妃所说的欢快的曲子?还真是欢快!慕容启嘲讽道。 司瑾:???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两只老虎!欢快的!童谣!真的!不骗人! 禅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09 18:51:27 洛长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09 19:38:48 mua! (*╯3╰) 第19章 调查童谣 有什么话爱妃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慕容启眼中满是冷意。 甩下这句话,他怒气冲冲夺门而走,甚至没有给司瑾留下一个眼神。 小太监忙迈开小碎步跟上,紧紧跟在慕容启身后,不远不近坠着,生怕慕容启一气之下闹出什么事来。 屋内,如意确认外面的侍卫太监都走了,小心翼翼把门关上,走到司瑾面前。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陛下对您的情谊别人不清楚,您还不知道吗?为什么总是跟陛下对着呢?今日陛下的心情或许还算好,若是陛下心情不好,您这会儿可真的去冷宫了。如意十分担心这位主子的未来。 这偌大的后宫,妃嫔十数,唯有眼前这位主子得到了陛下的另眼相待,在这位主子身边当大宫女,在宫中的地位自是水涨船高。 陛下的圣宠本就如镜花水月,谁也不知道以后究竟如何,她见过想方设法讨好主子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使劲作的。 真是童谣。司瑾知道如意说的是什么,神情愈发严肃。 娘娘您这连奴婢都骗不过,如意努力绷着脸,不让自己露出意外的神色,你自己听听之前那首曲子的词,那样的词怎么可能会是童谣? 有一句话如意没说,也不敢说。 那样的词别说是慕容启听着,就算是如意听着,都会觉得是在嘲讽,更不用说是本就多疑的陛下。 宫内宫外谁不知道当今圣上脾气古怪,视人命如草芥,就算是受宠的大臣,也是说流放就流放,一点不给面子。 眼前这位的受宠程度还不如那位被流放的大臣。 真是童谣,爱信不信。司瑾裹着斗篷站起来,从斗篷里撑出一只手,虚虚地落在口鼻前,打了个呵欠。 真是童谣啊?又一次听到司瑾强调,如意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真是,如假包换!司瑾又打了个呵欠,困了,先睡觉,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娘娘稍等,奴婢这就给您去铺床。如意连忙说着,跑去床边铺床。 说是铺床,其实就是将整理好的床被拉出来,用不了太多时间。 宫里的人为了每一位主子都能睡得舒服,在这样的季节都会提前烧好水,水暖通过皇宫里特制的管道流通,与后世的地暖相差无二。 司瑾作为后宫之中唯一受宠的妃嫔,待遇还要更好些,好些地方都安置了水暖,特别是床底下的水暖,更是做的十分贴心,温度适宜。 司瑾一躺在床上,就有一种再也不想从床上起来的念头。 很快,倦意袭来,司瑾拽着被子一角,沉沉睡去。 屋内的鼾眠声逐渐平稳,如意悄悄转身出了门,携着冷风往外走去。 很快,她来到了一个温暖如春的宫殿中。 陛下。 他知道了什么?慕容启坐在上方,头也不抬,握着笔继续写字。 回禀陛下,娘娘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奴婢试探了,娘娘肯定那首曲子确实是童谣。如意俯身,与面对司瑾时相比,此刻的她多了几分瑟缩。 他不知道你的情况?慕容启落下最后一笔。 回禀陛下,娘娘肯定还不知道奴婢的情况,甚至请陛下恕奴婢无礼。如意俯身。 慕容启扔开手里的笔:有什么说什么,别忘了朕派你跟着红妃的目的! 如意的头压得更低:娘娘曾问奴婢,说说陛下您是否有什么隐疾 如意并不需要时刻向慕容启汇报红妃的事,之前那许多时间,红妃也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更没什么值得禀报的事。 之前听到那话,她倒是想禀告,只是不敢擅作主张,这才拖到今日。 然而说完后她又有些后悔,生怕慕容启一气之下问她的罪。 隐疾?坐在上方的慕容启完全没有丝毫愤怒,反而笑着反问。 如意身体瑟瑟发抖。 糟了,陛下这是气极反笑! 她拼命回想当时的情况,想尽办法翻出原话。 是是,娘娘说的是陛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奴婢能感觉到,娘娘对陛下并无恶意,包括今日的曲子,奴婢再三确认,娘娘说的确实是童谣。 如意还是比较喜欢那位主子的,至少与眼前这位大主子相比,跟那位主子相处的时候不会有令人瑟瑟发抖的感觉,甚至相处久了还有几分轻快。 特别是这些日子,她觉得那位主子身上的气息更加平和,令她忍不住在陛下面前失了态。 你来找朕,他呢,现在在做什么?慕容启突然好奇。 娘娘睡了。如意低声。 睡了?慕容启皱眉,朕才走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睡了?确定入睡了? 是是的,娘娘确实已经入睡,而且睡得还挺香,奴婢出门的时候,还听到了娘娘的鼾眠声。如意为了让慕容启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忍不住加了好些形容。 一口气说完后,感受到上头传来的冷意,如意跪俯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讲一个字。 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似乎比之前更愤怒了? 慕容启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你先回去吧,盯紧了红妃娘娘,以后有任何事,随时禀报。 是,陛下。 如意答应着,起身慢吞吞后退着离开,直到走出宫殿,她终于松了口气。 陛下登基之后,身上的气质越来越冷峻了,往常她还能稳住自己,避免自己在陛下面前失态。 可是如今 如意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 风一吹,汗水凝成碎冰,冷冷地刺进她的皮肤。 只希望有一日若是陛下厌了红妃娘娘,红妃娘娘能有一个好下场就便罢了。 来人! 寝殿内突然传来声音,如意浑身一颤,忙裹紧身上的衣服低着头往回走,动作比来时不知道快了多少。 好不容易回了殿内,如意现在自己的屋里散了一身的冷气,又悄悄走进主殿。 今晚由我来值夜吧。 是。 另一边,慕容启唤了人进屋,直接把手上的纸张递过去。 去查一下,这首童谣来自何地。 侍卫接过陛下亲笔所写的字,低头看着纸上的内容,看完之后顿时大惊:陛下,如此文字,当真只是童谣? 你有什么看法?慕容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侍卫忙屈膝跪下:陛下,虎乃一山之主,这两只老虎如此模样,也预示着一山不容二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背后的人恐怕居心叵测。 你猜错了,这仅仅只是一首童谣罢了,慕容启微微俯身,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去查这首童谣到底来自哪里。 是,陛下。侍卫立即低头,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看来陛下是要将背后的人一网打尽了。 慕容启亲笔的字自然不可能流出,侍卫记下了上面的文字之后,便双手捧着纸张,递交给一旁的小太监,这才离开。 小太监捧着纸张走到慕容启跟前:陛下。 慕容启侧身。 小太监连忙把纸张平整放在桌面上。 慕容启看着小太监:明日开始,你去红妃娘娘那里。 陛下?小太监震惊抬头,却见到了慕容启理所当然的目光,连忙答应下来,是,陛下,奴才回去就收拾东西。 嗯,慕容启点头,朕累了,你找人来服侍朕。 是,陛下。小太监不敢再有疑问。 慕容启转身离开,小太监来到寝殿门口。 等候在外面的小太监们都迎了过来:金公公,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陛下呢? 被喊作金公公的小太监沮丧着垂眸,他之前还在感慨陛下脾气阴晴不定,也不知道红妃娘娘到底还会受几日宠,谁曾想这一会儿时间,他就被调去伺候红妃娘娘了。 从陛下身边调到妃嫔身边,这可不是一般的调动。 分卷(14) 金公公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一圈小太监,皱着眉思考该由谁接自己的班比较好,这些捧高踩低的肯定不行,保管他们刚一上位,就会踩在自己头顶上。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小宁子,过来。 远处正在值班的小太监转头,三步并两步走到金公公面前:金公公。 金公公走上前,拍拍他的肩:以后你负责在陛下左右,陛下现在要歇息了,你快带人去伺候陛下洗漱。 金公公?小太监完全没想到这么好的事竟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还不快去,要是耽误了陛下的事,你担待得起吗?金公公拧着眉道,他也不想这么仓促,实在是陛下的命令下的太过仓促,连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是是是,奴才一定好好伺候陛下! 未央宫发生的事外人并不清楚,更不用说一觉睡到天大亮的司瑾。 被子!司瑾做了个噩梦,竟然有人抢他的被子,猛地惊醒。 然而即便他醒过来了,仍然有一只手在扯他的被子。 顿时四目相对。 哪怕一贯很难睡醒的司瑾也在刹那间醒了过来。 陛下? 被子有什么重要吗?慕容启皱着眉,拽着被子一角,突然加大力气。 结果拽出来的却并不是被子,而是连被子带人一起拽了起来。 慕容启下意识后退两步,仔细一看,却发现哪怕司瑾已经坐了起来,那床被子依然紧紧裹着他,好像长在他身上一样。 司瑾左右看了看,裹在身上的被子完美无缺,没有渗进丝毫冷气。 陛下这么早来有何事? 朕已经下早朝了!慕容启冷着脸。 司瑾忍不住露出同情之色。 需要上早自习的高中生。 真可怜! 注意你的表情! 司瑾忙收敛脸上的表情,转而露出一个大大的、鼓励的笑容。 陛下真棒!!! 慕容启:敷衍!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实不相瞒,其实是被子不让我走(**) 第20章 看不顺眼 躲在远处的如意和新来的金公公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垂眸。 金公公心里忧伤,最近陛下这脾气越发琢磨不透了,红妃娘娘做的这些事,若是在以前,陛下肯定火冒三丈,可偏偏眼下的陛下看着完全发火的意思。 甚至看上去心情还有些愉悦?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昨晚那事闹起来,陛下不仅没有处罚红妃娘娘,还把他派了过来。 说起这宫中的地位,妃嫔身边的小太监能跟陛下身边的小太监比么? 只希望红妃娘娘受宠的时日更长一些罢。 如意悄悄看了眼远处的陛下,又看了眼身旁的金公公。 唉! 是她办事不利,失了陛下的信任。 屋内的两人却是全然不管外头的人怎么想,司瑾依然抱着被子,慕容启站在一旁,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司瑾。 陛下清早过来,是有何要事?司瑾打着哈欠,忍不住弓起身子。 爱妃昨日还在特意等朕前来,今日朕亲自过来,爱妃又不起身梳洗,看来朕在爱妃心里的地位不过如此。慕容启站在床尾,居高临下看着司瑾。 陛下又何必为难臣妾,臣妾此时衣衫不整,掀开被子怕是污了陛下的眼。司瑾抬眸看他,给自己紧紧抱着被子的行动套上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慕容启扯了扯嘴角,又伸手去拉司瑾身上的被子:朕都不怕,爱妃怎么反倒惧怕起来,莫不是这被子底下藏了什么不该看的? 自从坐起来之后,司瑾身上的被子越来越松,他好不容易才固定住,没让它漏风。 慕容启这么一扯,冷风瞬间灌入被子里。 司瑾直接嘶的一声,一把扯过慕容启手里被子的一角,熟练地上下左右裹紧,又一次把自己送进了全包围的被窝里。 这一番动作用掉的时间不过几息。 甚至慕容启的手都还维持着拽被子的动作。 远远站在门口的两人。 抬头!瞟一眼!低头! 不愧是红妃娘娘,胆子可真大! 爱妃以为,是朕重要,还是被子重要?慕容启冷声询问。 这是一道送分题! 司瑾想着,很清楚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 肯定是陛下重要,被子怎么能跟陛下比?不对,应该说它不配跟陛下比! 义正言辞地表完忠心,司瑾突然感觉到哪里传来了一股冷风,手上的动作完全不经过脑子,使劲掖了掖被子。 再一抬头。 慕容启的脸色更难看了。 索性慕容启这会儿过来,并不是为了跟被子争宠,见到司瑾口是心非的模样,虽然生气,也不会觉得太生气。 起来,今天天气不错,朕带你出宫。 出宫?司瑾蓦地抬头。 得到慕容启的确认之后,他迅速掀开被子冲了出来。 爱妃可真有出息!慕容启冷声道。 司瑾此时已经拎过一件厚实的大衣,把自己包裹得不透一丝风。 听到声音,他茫然回头:陛下说什么? 慕容启皱眉,有许多斥责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甩袖转身:快些梳洗! 一直等在门外的如意和金公公连忙端了梳洗物进屋,低着头伺候司瑾,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如意甚至没来得及询问司瑾今天想穿什么,直接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红色的衣服。 索性司瑾这会儿完全不在意自己穿的是什么,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出宫的事,想着待会儿出宫会不会碰上什么新奇好玩的事。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几乎一直呆在皇宫里,唯一出去的只有狩猎大会。 偏偏在狩猎大会上还遇上了那样的乱子。 穿好衣服,司瑾直接走到慕容启面前:陛下,臣妾好了,出发吧。 慕容启皱眉,转身:去御膳房端一碗现成的热粥,什么粥都行。 是,陛下。小太监连忙转身往御膳房跑去。 司瑾好奇地看着跑远的小太监,问慕容启:热粥是给我的吗? 慕容启扯了扯嘴角:是啊,免得到时候把你饿死,传扬出去坏了朕的脸面。 司瑾十分认同地点头:也是,好歹我也是红妃娘娘,真要是饿死了,还以为陛下虐待后宫妃嫔呢。 你倒是有见地。慕容启故意说道。 那是,一贯如此!司瑾更加严肃。 两人来回互怼,看上去十分欢快,倒是跟在两人身后的人,心跳一直都没有平稳下来。 御膳房离的不远,不一会儿,被派去的小太监就端了一个盘子过来,上面放了一碗漂亮的粥。 陛下,御膳房没有准备,只有红枣枸杞粥。 说完之后,小太监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说是有补血益气的好用处。 司瑾:总觉得这碗粥有什么特殊用处。 慕容启倒是好笑地看着司瑾:朕看爱妃确实需要补补血,补补气,正巧御膳房就剩这么一种粥,爱妃就别推辞了。 司瑾为难地端起看上去颜色十分亮丽的粥,尝试着抿了一口。 红枣也好,枸杞也罢,在爱吃的人嘴里,那就是美味,可落在不爱吃的人嘴里,就跟吃药差不多。 偏巧司瑾恰恰属于后者。 只是小小抿了一口,他就觉得嘴里的味道极怪。 陛下,可不可以司瑾试图跟慕容启卖惨。 不可以!慕容启毫不犹豫拒绝了司瑾的要求,这是恩赐,爱妃若是推辞,朕的面子往哪儿搁?! 身后的金公公暗自吐槽。 您可是陛下,天之骄子,这话直接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什么面子! 司瑾看着慕容启的脸色,又看着手里的粥,捏着鼻子一口气把所有的粥全部喝完。 好在这时候天气凉,从御膳房端过来的粥正好温度适中,一口气喝完,反而觉得胃里面暖暖的,好歹带了些热气。 只是让你喝碗粥,怎么跟让你吃药似的?慕容启嫌弃道。 那还是让我吃药吧,好歹药汁比这玩意儿好咽多了,司瑾捧着碗凑到慕容启跟前,陛下,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实在是司瑾的动作太过突然,慕容启还没有所反应,就看到了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张脸。 直到反应过来,再后退,反而时机不当。 谁跟你我们?慕容启板着脸,爱妃如今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敢跟朕如此称呼? 司瑾还真的忘了两人的身份差。 实在是慕容启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令人惧怕,也没有想象中离他那么远。 如果不是慕容启一大早突然跑过来掀他的被子,他也不至于如此没有警惕心。 不过慕容启看上去并没有像他话语中那样生气。 司瑾松了口气。 于此同时,从他嘴里意外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嗝 慕容启: 实在是不好意思,陛下,刚才喝粥的时候不小心喝急了。司瑾捂着口鼻。 他倒是有心注意,不然自己的喷嚏再次落在慕容启脸上,可对于突如其来的打嗝,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更没办法有所应对。 慕容启皱眉:红枣枸杞粥果然难吃! 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司瑾迅速顺杆子往上爬。 还不把碗放下!慕容启斥声道。 司瑾迅速把手里的碗交给小太监,想到慕容启大清早过来的目的:陛下,我们今天去哪里? 慕容启冷哼:去见章丞相之女! 司瑾瞬间瞪大了眼睛。 了不得,这是要去见原著中的女主?! 陛下,那我们,不是,臣妾来帮陛下好好谋划如何获取章小姐的信任,让章小姐对陛下倾心吧!司瑾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只要章芷卉爱上了慕容启,原著小说中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至少整个故事不会是原著的走向。 要想改变原著的结局,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打破原著结构。 其中的要点,便是章芷卉的感情线。 爱妃可真是大方!慕容启又是一声冷笑。 陛下,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以章小姐的脾性,即便她进了宫,也会善待后宫之人,更何况臣妾又不会生孩子,后宫之中迟早都需要一位可以为陛下诞下子嗣,继承皇位的人,与其是别人,还不如章小姐。司瑾兢兢业业分析着,试图让慕容启相信他。 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有看着慕容启长大。 没想到不久之前才六岁的小孩一转眼就变成了十八岁的大人,还走到了娶妻生子的地步。 孩子是一定会有的,毕竟慕容启名下还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慕容启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一直在碎碎念的司瑾。 你这身衣服 司瑾蓦地低头,虽然里面穿了鲜艳的红衣,外面却是一件厚重的深色裘毛大衣,保温性能还不错。 挺暖和的。司瑾严肃道。 慕容启扯了扯嘴角:真碍眼! 说完这话,慕容启转身就走。 司瑾愣了一下后连忙跟上:陛下,您看臣妾不顺眼就算了,怎么看臣妾的衣服也不顺眼呢。 朕看不顺眼的东西还需要理由?! 司瑾: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一次拉大,他在一起迈开脚步跟上。 对对对!陛下说的都对!回头臣妾就把这衣服扔了,省的碍陛下的眼! 亲眼瞧着慕容启的脸色好了些,司瑾顿时松了口气。 这无理取闹的模样,倒是跟小时候一毛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章小姐吧啦吧啦吧啦 慕容启:朕看你衣服不顺眼! 洛长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11 22:36:38 Cod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812 17:19:28 Thanks#9834;(#65381;#65381;)#65417; 第21章 成何体统 先前穿在小太监身上,司瑾完全接触不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直到穿到红妃这个身份之后,他通过屋子里的一些书籍查到了关于这个时代的一些资料。 这个国家叫容国,国姓慕容,传到慕容启,是容国第三任皇帝。 容国开国皇帝,也就是慕容启的爷爷,是前朝的大将军,手握兵权,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征战沙场,二十五岁从前朝皇室手里夺得帝位,二十八岁开始继续征战沙场,直到五十岁战死。 可以说容国的开国皇帝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沙场上。 慕容启的爷爷是个战争疯子,自从拿到帝位之后,他一直都在开疆扩土,使得容国的疆土越来越大,直到容国成为有史以来疆土最大的王朝。 可他依然没有停下战争的步伐,继续在战场上四处奔波,直至战死。 经年累月的战争倒是这个国家伤痕累累,也让百姓苦不堪言。 好在开国皇帝五十岁战死,其子慕容绝登基。 慕容绝跟他父亲不一样,作为容国开国第二任皇帝,他不喜欢战争,相较于战争,他更喜欢在宫中享乐,左拥右抱,因此自他登基之后,容国再没有向周边小国发动过战争。 好在容国强悍的实力在,哪怕善战的开国皇帝已死,周边的小国也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绝在位二十年,国家也一直在修生养息,到慕容启登基后达到了繁华的地步。 至少在京城范围内,绝对称得上是繁荣昌盛。 分卷(15) 慕容启出宫并没有招摇,只是带了一些护身的侍卫,好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公子一样,出现在人群中。 司瑾落在慕容启身后一步,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京城内也有繁华寂静之分,道路越大,周边的人声就愈发热闹,道路两旁的铺子敞开着大门,等着客人主动上门。 还有不少手艺人坐在路边接生意。 士农工商。 这时候的阶级沟壑,谁都无法跨越。 司瑾一边走一边看,看到了不少稀罕的东西,也觉得越走越热。 他低着头,试图解开身上大衣的衣带。 成何体统!慕容启蓦地转头。 司瑾手里的动作一顿,低声说话:陛下,臣妾里面穿了衣服,只是脱下大衣而已,没什么不成体统吧? 慕容启皱眉:马上就要到酒楼了,不准脱衣服! 司瑾悻悻然放下手,试图跟慕容启商量:陛下,您觉不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漂亮? 慕容启冷声:爱妃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堂堂妃子,竟在大庭广众下脱衣,你想丢尽皇室的脸吗? 司瑾震惊,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解释。 突然觉得妃子这个身份比公公好不到哪里去 陛下,臣妾是男人啊。司瑾试图让慕容启对自己的性别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慕容启偏过头:爱妃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是想要勾引谁? 司瑾更加震惊,完全顾不得称呼问题:我一个大男人,谁会被我吸引? 慕容启咬牙:你敢脱衣试试? 司瑾: 只是脱件大衣,怎么跟他要把衣服脱光似的? 不敢不敢,臣妾怎么敢违背陛下的意愿,既然陛下不让臣妾脱大衣,臣妾一定不脱大衣,一定把它牢牢挂在身上。司瑾强调着大衣两个字,同时悄悄掀开大衣的一条缝,散了散里面的热气,让冷气进去一些,好歹没有那么热。 在动作幅度比较小的情况下,好歹没有被慕容启发现。 就这样一路走着,终于走到了酒楼范围。 其中一个侍卫率先上前,查看了酒楼内的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站在一旁迎候。 慕容启迈步走进酒楼。 在太阳底下晒了好一会儿的司瑾松了口气,紧跟着进入。 本想着这时候的酒楼保暖措施再好,酒楼内的温度再高,也肯定比外面低一些,好歹有些温差。 只是司瑾刚刚迈进酒楼,迎面而来的反而是一股热腾腾的气息,反而比外面更热了。 你们可是古代的酒楼! 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慕容启回头看他一眼。 司瑾迅速拽着衣服,用行动示意自己绝对不会擅自脱衣服。 慕容启看他两眼,便不再理会,转头往里面走。 酒楼内的小二上前,还未靠近,就被侍卫拦下,眼前突然出现一块牌子。 小二仔细看着侍卫手里的牌子,看清上面的文字后连忙躬身:原来是贵人,几位贵人里边请。 司瑾裹着热气看着酒楼内的情况,这家古代的酒楼比他想象中要富丽得多,那些桌子板凳什么的他看不出好坏,但是镶嵌在酒楼内的一块块琉璃让他觉得这家酒楼背后的主人一定不一般。 这年头的琉璃可是很稀罕的东西,很多平民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琉璃。 偏偏在这家酒楼内,琉璃竟然用来当装饰品? 酒楼总共是两层,一层大堂,二层包厢。 小二一路弓着腰带着几人往二楼走,一直也不敢抬头看。 司瑾回头看了下。 跟在后头的除了两个侍卫,就是如意跟一个小太监,其余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想来也是,慕容启身后跟着那么多人,总不能让他们全进入酒楼,没有跟上的侍卫太监,要么在大厅里候着,要么在酒楼外候着,隐蔽地保护着慕容启的安危。 走上二楼,可以看到几个装修精致的包厢,甚至看上去比现代的包厢还要精致。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算奇怪,毕竟这是京城,换在现代,相当于是北京市内顶尖酒店,档次高一些无可厚非。 这样的酒楼放在现代,也能排上名次,毕竟这是真正古色古香的装修设计,带着古人对于时尚的理解。 贵人请进。小二小心翼翼打开包厢的门。 二楼的包厢并不是经常会被用到,但这里长年累月都会保持着适宜的温度,就是为了贵人来的时候,能享受到更舒适的待遇。 酒楼维持二楼所需的费用不低,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吸引有权有势的贵人。 这也是这家酒楼能在偌大的京城中独占鳌头的原因。 司瑾跟着慕容启走进包厢内,转头看他:陛下,眼下应该不算是大庭广众吧? 慕容启皱眉:你要脱便脱,朕何时拦过你? 司瑾:得,这位陛下大概换上了鱼病,只有七秒记忆。 心里默默吐槽着,司瑾还是欢快地把外面的大衣脱了。 大衣的保暖性能确实好,哪怕是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司瑾在脱掉外套之后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可想而知之前大衣里到底存了多少热气。 好在酒楼里的温度确实适宜,那丝丝冷意在稍微缓过来之后便消散了,转而代之的是一阵舒爽。 心情畅快的司瑾美滋滋地拍起了慕容启的马屁:陛下果然英明神武,急他人所急,想他人所想。 慕容启坐在主位上,转头看他,直接戳穿他的小心思:再啰嗦就命令你穿上衣服。 司瑾直接坐下,僵硬地转移话题:突然觉得有点饿。 来人。慕容启对着门口喊人。 司瑾突然激动。 有美食吃吗? 慕容启嘴角扬起:去看一下章芷卉到了哪里。 是。门外传来侍卫答应的声音。 司瑾突然觉得有些遗憾,还以为自己能先吃到美食呢。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慕容启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章芷卉而来,章芷卉都没有出现,怎么可能先点菜? 总得等女主人来了才行! 陛下,不知道章小姐喜欢吃些什么,不如先让厨房准备着,等章小姐来的时候直接端上来便是。司瑾提议道。 眼下这天气寒冷,哪怕外头太阳正好,在外头走一遭过来,身上总会带点寒,要是走到的时候能吃点热腾腾的小菜暖胃,整个人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到时候谈事肯定事半功倍。 慕容启的嘴角露出一丝讽笑:朕有必要知道别人爱吃什么? 司瑾愕然。 也是陛下乃真龙之体,天下之主,确实没必要知道别人的喜好。他附和道,心里却在想怪不得原著里慕容启追不上女主。 慕容启甚至不具备女频小说男主的第一特性女主至上。 不过慕容启是皇上,觉得没必要知道别人的爱好,也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不如让厨房先备一道汤,章小姐来之后先喝汤暖胃也行。司瑾退了一步,提出了第二个建议。 不知道女主的爱好没关系,先备一道汤总没错,选一道普通的蛋花汤,想必那位章小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忌口。 提出建议后,司瑾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俯身看他,沉声:如此讨好,朕的颜面何在,皇家颜面何在?爱妃如今可是越来越大胆了,竟视皇家威严为无物? 司瑾突然心累。 教人追人真的好难哦! 普通人就算了。 他为什么想不开要教皇帝追人! 还是个如此看中面子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双标皇帝警告! 第22章 原著女主 陛下,章小姐来了。 进来。 侍卫小心翼翼推开包厢的人,引着章芷卉入内。 司瑾抬头认真看着门口的位置,想知道原著小说中的女主到底长什么样子。 先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抹浅粉色的身影,伴随着行动的动作衣袂飞扬。 随后,司瑾直接把目光落在章芷卉的脸上。 对于相貌,特别是女人的相貌,司瑾并没有很明确的认知,在他眼里,女人的相貌大概只能分为两种,一种是好看,一种是一般。 让他用华丽的字眼形容女人的相貌,几乎没有可能。 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说,章芷卉确实有作为女主角的资质,完全担得上天生丽质四个字。 臣女参见皇上。 刚一进门,章芷卉便恪守礼仪,对着慕容启行了跪拜之礼。 你我之间的关系,又何必行这些表面上的虚礼?慕容启淡淡说道。 司瑾偏过头看他,以为他会上前,没想到慕容启话虽那么说着,却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章芷卉执着道。 你跟你爹真是一个样,古板矜持,算了,起来吧,朕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慕容启沉声道。 坐在慕容启身旁的司瑾暗自思索,想着慕容启这么做的目的。 难道是故意的?想要吸引章芷卉的目光? 司瑾注意到慕容启逐渐沉下来的脸色,心里有了计较。 果然如此。 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吸引喜欢的女人的目光,简直是赤裸裸的直男操作,除非有男主光环,否则就算再等八辈子也追不到喜欢的女人! 司瑾思索着,没注意到章芷卉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请问这位是?章芷卉从未见过后宫之人。 慕容启唇角微微勾起:朕的爱妃。 司瑾猛地从沉思中惊醒。 这介绍有毒吧? 这是来追人的,还是来结仇的?! 刚刚站起来的章芷卉也有些吃惊,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惊讶什么,眼前的这位宠妃,很多地方都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臣女见过红妃娘娘,给红妃娘娘请安。章芷卉认真行礼。 章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本宫跟陛下微服出宫,宫中的繁文缛节便暂时抛诸脑后,本宫第一次见到章小姐,没想到章小姐比本宫想象中还要出色。司瑾认真夸赞道。 不管章芷卉未来会不会是皇后,毕竟她是慕容启心尖上的人,他现在先讨好章芷卉,反正不会有什么大错。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安生地占着红妃这个身份,等将来有一天攻略成功回家。 这个世界,除了皇帝之外,也就妃子的身份比较惬意,这个身份对喜欢享受的他来说再合适不过,要还有下一次,不知道穿成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到时候得不偿失。 此时屋里就五个人,慕容启司瑾两人,如意金公公两人,再加上刚刚进屋的章芷卉。 为了不打扰,章芷卉特意把自己的丫鬟留在了外头。 她以为今天见到的只有慕容启一人,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传说中极为受宠的红妃娘娘。 章芷卉小心翼翼抬头,正巧与司瑾的目光对上。 她忙低头,心里暗忖不已。 怪不得皇上如此宠爱这位红妃娘娘,这般出色的相貌,若是在宫外,也不知吸引多少闺阁小姐的目光,放在后宫之中反而暴殄了这绝色的容颜。 章小姐?见章芷卉不说话,司瑾反问一句。 抱歉,章芷卉忙回神,心里忐忑不安,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一人的容颜失神,臣女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见到红妃娘娘,一时诧异,没有及时回答娘娘的话,望娘娘恕罪。 司瑾了然,想来应该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没有让这位章小姐有所准备。 本来也是,原著小说本就是三个人的感情线,哪怕原著中并没有写明章芷卉对慕容启的感情,慕容启也是实打实的男二。 他的存在,就像是横空出世的男三? 章小姐不必如此紧张,本宫不过是随陛下出来透透气罢了,章小姐请坐。司瑾说完,偏过头用眼神示意如意。 如意忙端了茶壶走到章芷卉身旁:章小姐,奴婢给您倒茶。 多谢。章芷卉小心坐下,不敢正坐,特意侧了半个身。 司瑾看着她的样子,反而有些刮目相看。 能看出来,章芷卉确实是很懂规矩的人,而且擅长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哪怕是面对慕容启,她也进退有度,不会让人觉得出格。 互相欣赏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慕容启脸色越来越黑。 如意倒是注意到了,却不敢说话,只能在给章芷卉倒完茶回身之后,特意走到司瑾面前,弯腰低声说话:娘娘,您这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杯。 司瑾摸了摸杯壁的温度:不凉,刚刚好,这屋子里比较暖和,水温降得也慢。 娘娘说的是。如意完成任务,后退两步静静站在一旁。 朕之前的要求,章小姐可想清楚了?慕容启突然冷声道。 章芷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如此直白的表现,就算是司瑾也能明显看出慕容启的话题并不是什么好话题,甚至在章芷卉眼里,慕容启的提议或许可以跟恶意沾边。 他正要说些什么缓解,包厢的门突然打开。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何苦对芷卉一人咄咄相逼? 司瑾抬眸看去,第一眼的反应就是这人跟慕容启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 如这人所说,慕容启的气质确实带着咄咄逼人的感觉,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的气质更加温和,好像是一汪清泉,带着几分沁人心脾之感。 正因为如此,哪怕他眼下正在发怒,看着也没什么威慑力。 世子,这是臣女与皇上之间的事,还请世子不要参与其中。章芷卉站在两人中间,当初了两人之间对峙的氛围。 司瑾只静静看着三人,顺手端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大口。 分卷(16) 一大口茶水进入嘴里,他的眉头瞬间皱紧。 明明杯壁摸着还是热乎乎的,里面的茶水竟然满是凉气,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急,一下喝一大口水,总觉得这口茶要是咽下去,他的胃都会泛冷。 偏偏包厢里的人这么多,而且包厢的大门还敞开着。 司瑾无奈,只能让冰冷的茶水在他口腔里转了几个来回,试图将口腔的温度传导到水中,好歹提升一下水温。 因为嘴里含了一大口水,司瑾的脸颊因为水的填充鼓了起来。 慕容启本来正在跟慕容辛对话,讲了两句他的忍耐力便开始下滑,忍不住想要大发雷霆。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鼓着脸的司瑾。 跟只仓鼠似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慕容启想着,收回视线想要再次嘲讽慕容辛,可是心神却总忍不住飘到司瑾身上。 或者说是那张鼓起来的圆脸上。 皇上,再怎么无理取闹,也该有个限度!慕容辛皱眉道。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未来的悲惨。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所有皇子当中最为稚嫩的慕容启竟然会登基,成为九五之尊。 他更没想到的是慕容启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慕容启看着他冷笑一声。 你倒是有胆色。 陛下,就算是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上,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慕容辛身体突然僵硬。 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很清楚,现在的慕容启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欺负的六皇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天下之主。 哪怕很多人都在暗自议论,指责慕容启的行径过于霸道,可是在许多人心里,慕容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帝王,一个合格的帝王。 网开一面?慕容启笑了一声,来人。 属下在。 把平王世子送回王府,亲手交予平王,责平王好好看管,一月内不得出王府半步,若有差池,平王府上上下下一并惩罚!慕容启冷冷地看着慕容辛。 皇上?!慕容辛怎么也没想到慕容启竟然会来这一招。 还不快带走?慕容启面带厉色。 是! 话音落下,侍卫们联手扛起慕容辛,把人拖走,还没忘记捂住慕容辛的嘴。 慕容辛来这里自然不会孤身过来,遇上别的什么人,慕容辛都不会如此狼狈离开,偏偏他遇到了天底下唯一不能得罪的人。 留在原地的章芷卉低着头,不敢多说半个字。 章小姐也回吧,顺便替朕向章丞相问好。慕容启微笑着赶客。 面对这样的慕容启,章芷卉的身体反而微微颤抖,费劲稳住身形,这才屈膝告辞。 臣女告退。 司瑾带着惊讶喝完了嘴里的一大口水,不仅完全不觉得冰冷,反而觉得带着几分暖意。 慕容启回头,落在司瑾身上的目光明显带着不悦。 司瑾:?他又哪里得罪这位了? 如意,给红妃倒水!慕容启拧眉。 是,陛下。如意连忙给司瑾面前的杯子满上水。 司瑾正要问慕容启到底想做什么,慕容启却直接端起了杯子抵到他的唇边。 喝完,不准咽下去。慕容启命令道。 陛下,这? 喝! 司瑾:!!!! 这又是闹哪样?你是三岁小孩吗? 虽然满心的吐槽,司瑾还是不甘不愿地把整杯茶水喝进了嘴里。 脸颊又一次鼓起。 嗯嗯嗯嗯嗯? 这样行了吧? 然后司瑾就眼睁睁看着慕容启的脸色逐渐有阴转晴。 司瑾:???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启:勉强能看! 第23章 不及爱妃 父王。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小皇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偏要去招惹他!平王狠狠拍着桌子。 父王,他以前不是那样的。慕容辛试图解释。 以前以前,你的脑子里除了以前还有什么?你怎么不用你那个破脑子好好想想,他要是真跟你想的那样单纯无知,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还会是他吗?平王怒道。 他的这个儿子样样都好,唯独容易轻信他人,令他极为不满。 慕容辛低头,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 他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位子多难得,也不是不知道慕容启能登基,一定费了很大的劲,可在他的记忆深处,印象最深刻的依然是小时候的那些记忆。 父王,无论如何,芷卉不能入宫。慕容辛认真说道,更不愿看到章芷卉不情不愿入了宫。 在这点上你倒是有出息,平王笑了一声,还知道跟小皇帝抢女人。 父王!芷卉不是你所想那样!慕容辛严肃道,不愿章芷卉被人看轻了去。 行了,你的心思还有谁不清楚?平王皱眉,只是你也要清楚,章芷卉是章丞相的女儿,眼下小皇帝做的那些事摆明了看中章芷卉,想要收揽章丞相,你跟小皇帝争女人,以为自己有多少胜算? 对于儿子的感□□,平王一向不插手,章芷卉也好,王芷卉也罢,男人年轻的时候看上某个女人不足为奇,好歹能说明他开了窍。 至于喜欢上小皇帝看中的人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能证明他儿子的魅力。 父王,芷卉不喜欢皇上,也不想进宫,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芷卉进宫?慕容辛把问题抛给平王,想要从平王这里得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你以为进宫的事是你我能决定的?平王看着儿子天真的模样,抬手在他头上狠狠敲了敲,你父王我要是有办法改变皇上的想法,今日你还会被这样架回来?皇上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他说出的话你见过有谁敢反驳? 父王,这样一来,芷卉岂不是一定要入宫?慕容辛揪着心问道。 平王冷笑,突然俯身:你若是有法子,把小皇帝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这天下都是你的,更何况区区一个章芷卉。 慕容辛一惊:父王,这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 平王直起身子,斜睨着慕容辛:辛儿,这话是让你知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在小皇帝的鼓掌之中,更何况只是一个女人,你不愿章芷卉入宫,你看章丞相是否愿意,可他还不是一样半个字都不敢说?你以为这两年来朝堂之上的官员变动,当真只是那小皇帝的一时兴起? 自两年前慕容启登基,前朝的官员几乎被撤换,理由千奇百怪,或是站的不对,或是穿着不端,或是品行不良,反正这些被慕容启瞧不上眼的官员,要么辞官回乡,要么流放边塞,竟是无一安然。 巧合的是,这些被惩处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慕容绝的心腹。 可是父王,不久之前被流放的那位,明明是皇上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而且是宠臣,怎么说流放就流放,明面上的理由实在荒唐,莫不成也是犯了什么忌讳?慕容辛好奇问道。 自古以来,帝王对于大臣的喜好都会有所偏颇,有些帝王喜欢会说话的大臣,有些帝王喜欢干实事的大臣,也有些帝王任性妄为,随心而至。 总而言之,总会有一些规律可循。 唯独如今在位的慕容启,行事作风飘忽不定,极为诡异。 这头刚赏了一位什么都不会,只会溜须拍马的大臣,那头就把另一个行事作风差不多的大臣贬了。 这边刚罚了一位忠心敢谏的大臣三年俸禄,那边又给一位直言不讳,怒怼皇上的大臣加了一年俸禄。 更离谱的是某位大臣前一天刚因为某件事被大加赞赏,第二天这位大臣又因为同一件事被判解官回乡,终身不得入京。 那位被誉为陛下面前最受宠的大臣同样如此。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其他所有大臣都会被罚,唯独这位大臣不会被罚的情况下,这位宠臣却只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被判流放,惩罚力度比之其他大臣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事一了,朝中大臣人心惶惶,行事不敢迎头直上也不敢落后于人,只小心翼翼维护中庸地位,宁愿被忽视,也不想被记住,唯恐下一个被罚的就是自己。 平王对于前面几位无故被惩罚的大臣略有猜测,唯独不解那位宠臣为何被流放。 如同慕容辛所说,那位大臣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极为符合皇上的喜好,且一贯约束家人,不让他们在外耀武扬威,平日里深居简出,也不与同僚交流。 至少从平王调查所得,这位大臣在被判处流放之前并无犯过错,唯一的过错大概只有摆在明面上的那一个理由。 可偏偏那个理由太过匪夷所思,任谁听着都只会以为那只是一个借口。 小皇帝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一贯阴晴不定,他这个人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父王我也捉摸不透,至于章芷卉,你就别想了,小皇帝要的人,你怎么能抢得过?平王不再疑惑那位宠臣的事,硬生生把话题拽回来。 父王!慕容辛想要再论。 行了,平王皱眉,按下他的话,既然皇上罚你闭门思过,这些日子就好好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准去,你也趁这些时日好好想想以后,等过些日子父王给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慕容辛听到前面整个人已经颓了下去,听到最后的时候猛地抬头看着平王:父王,不要! 怎么不要?小皇帝既然看中了章芷卉,你这辈子肯定没希望,不娶妻生子,你还想为她守一辈子不成?平王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是个痴情种。 至少等那一天到来,否则儿子绝不娶妻。慕容辛执拗道,只有这一点,他不想认命。 平王看着意外执着的儿子,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跟当初 父王?慕容辛认真看他。 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平王无奈妥协。 多谢父王。慕容辛喜出望外,忙拱手谢过。 这些日子你好好留在府里反思,迟早有一日,你得撑起平王府,若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平王府迟早败在你手上。平王严肃道。 慕容辛的神情严肃起来:是,父王。 平王欣慰地看着这个儿子,在许多儿子中,唯独这个儿子各方面都出色,唯一的缺陷便是容易轻信他人,若是能改正这个缺陷,未来一定前途远大。 平王这么想着,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关上慕容辛的房门,早就等候在一旁侍卫低着头疾步上前:王爷,有丽太妃的消息了。 平王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伸手抓着侍卫的肩: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 好,再查再看,务必查清丽太妃所在,一定要把她安然带来!平王激动不已,差点抑制不住心情,左手紧握成拳。 是,王爷,属下一定不负王爷重托! 先帝慕容绝共有八子,至慕容启登基,当时还活着的皇子们,完好无损又堪当重任的唯有慕容启,于是慕容启便顺理成章登上了皇位。 在当时看来,这件事不是没有人有疑惑,只是慕容启一向声名不显,哪怕知道其中有猫腻,也无从查起。 皇子们的颓败要从现在的丽太妃,曾经的丽妃失踪说起。 丽妃失踪是在当时还是六皇子的慕容启八岁的时候。 先帝慕容绝带着丽妃和一众皇子出宫巡游,途中偶遇刺客行刺,形势一片混乱。 所有侍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竭尽全力护住慕容绝,至于其他人,都得排在慕容绝后面。 人手再紧张的时候,慕容绝身边的护卫都不会离开。 最终刺客被尽数歼灭,但当时极为受宠的丽妃娘娘却意外失踪,从此再也不见,之后慕容绝曾多次派人寻找丽妃娘娘,却始终找不到丽妃的踪迹。 以丽妃的宠,即便她失踪,皇位的继承者也会从她的儿子中挑选。 然而丽妃的两个儿子却都不堪大用。 五皇子慕容曦因在狩猎大会上毁了容,从此闭门不出,谁也不见,二皇子慕容麟在巡游遇刺时断了一条胳膊,从而变成了一个废人,自然与皇位无缘。 爱妃好奇多年前的旧事,不如直接问朕,何必多此一举?慕容启笑着抽走司瑾手里的书籍,摊开在他自己手里饶有兴致地看着。 司瑾无奈,想也知道这时候慕容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这人的阴晴不定也是惯性,并不是一味讨好即可。 臣妾只是好奇,传说中倾国倾城的丽妃娘娘是否真的容颜绝色。司瑾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他是亲眼见过丽妃的。 只可惜他亲眼见到丽妃的时候,是在上一个身份临死之前。 他能确定的是丽妃绝不是靠容颜得到慕容绝的宠爱。 没想到爱妃竟如此喜欢美人,只可惜慕容启卷起手里的本子,落在司瑾下颌处,微微上挑,戏谑道,丽太妃的美可是不及爱妃一二。 慕容启行动突然,导致的结果是司瑾整个人突然陷入懵逼状态。 言情文的男二,怎么有点弯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8.18日周日入v,届时惯例三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爱你们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一日两回 面对慕容启的调戏,司瑾身体微微后仰,试图避开极具冲击性的慕容启:陛下不要开玩笑了。 慕容启紧随着倾身而上,眼底满是戏谑:爱妃以为朕说的是玩笑话? 当当然,司瑾坚定道,这时候哪怕事实不是如此,他也不能有丝毫动摇,丽太妃深受先皇宠爱,若不是容貌绝色,又岂会有那般地位? 分卷(17) 后宫宠爱历来现实,受宠妃嫔总有一点得到入了皇帝的眼,为容貌、为贤惠、为娇嗔、为妩媚总是要沾点边才能得到宠幸,如若不然,在众多后宫佳丽之中,又如何脱颖而出。 丽妃的受宠与容貌有关,与妩媚也有关,她的容貌与端正无关,以娇媚取胜。 如此,却也算是后宫之中的佼佼者。 至于红妃本人,司瑾倒是从镜中仔细瞧过,与他本身的容貌大约有四五分相似,相貌也还算可以,但应该是到不了慕容启说的夸张地步。 司瑾认真说完自己的猜想,便看向慕容启。 慕容启畅快大笑,手里的书落在司瑾鼻尖,俯身过去:爱妃只说丽太妃受父皇宠爱,是因为丽太妃容貌出众,爱妃将朕的宠爱放在何处?莫不是爱妃瞧不起朕的独宠? 独宠这两个字一出,司瑾心里更加局促,这两个字从谁的口中说出都很正常,唯独从慕容启口中说出,听着反而令人心里发颤。 心情略一紧张,司瑾反而慌了神,目光下意识落在两人之间。 眼下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暧昧。 且不说抵在他鼻间的书籍一角,就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令人浮想联翩。 若是旁人看到,恐怕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不可为人所见的事。 看来爱妃开始有小心思了。慕容启幽幽然说道。 这话并非暧昧,反而带着几分警告。 司瑾的手紧握成拳,低笑一声:陛下多虑了,臣妾只是在想,若论起陛下心中的地位,章小姐排第二,怕是无人敢排第一,臣妾一定竭尽全力想办法让章小姐入宫。 慕容启对章芷卉的心思,在原著中十分明确。 司瑾穿越过来之后,只更加确定了原著中的一些事。 比如说慕容启对章芷卉的心思。 虽说慕容启在面对章芷卉时并无特别之处,甚至一直都端着帝王的架子,可是看这后宫之中的情形,怕是早早为章芷卉入宫做好了准备。 古人对于男女之情看的很开,特别是大户人家之子,一般十五六岁屋里便已经被安排了人,更何况慕容启还是皇帝。 慕容启的后宫没有佳丽三千,也有几十人,可这偌大的后宫,包括前朝,谁不知道慕容启独宠红妃,其余的妃嫔那是碰也不碰,更不用说夜宿。 而唯一受宠的红妃,如今被司瑾代替,从以往记忆中可以看出,这位红妃所谓的独宠与欢爱之事无关。 慕容启千辛万苦立了靶子,就是为了迎章芷卉入宫,这样的行径,唯有真爱可以解释。 想通前因后果,之前司瑾下意识对慕容启产生的误解尽数可消。 这样一位对女主爱的极深的帝王,又怎么会看上别人?更不可能看上一个男人! 司瑾诚心以为,慕容启之所以让红妃作为靶子,挡下外界所有的声音,也是为了让章芷卉安心,毕竟就算红妃再受宠,他也是一个男人。 慕容启轻笑一声,把手里的书甩在司瑾怀里,起身背着手转身离开,到了门口之后落下一句话:爱妃以后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妨直接来问朕,毕竟朕还等着爱妃为朕出谋划策。 司瑾忙起身,怀里的书直接砸在地上。 他顾不得看书籍的情况,立时跟慕容启承诺: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幸不辱命! 慕容启狠狠甩了下衣袖,迈开步伐迅速离开。 一路跟着慕容启前来的太监和侍卫连忙跟上,生怕慢了一步被责罚。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低着头静静等着慕容启离开。 好不容易不见了身影,如意连忙起身,快步进屋:娘娘,您又跟陛下说什么了?陛下走的时候怎么怒气冲冲的? 怒气冲冲?司瑾好不容易等到慕容启离开,正打算继续看书,听到如意的话惊讶抬头,谁又惹了他?无缘无故生什么气? 跟娘娘无关?如意好奇询问。 自然与我无关,司瑾淡定点头,你刚才在外头,可曾听到陛下大发雷霆? 如意迷茫摇头:似乎不曾。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似乎?司瑾无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书甩在一旁,继续跟如意说话,再说了,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若是在哪里受了气,肯定当场发作,哪里会一句话不说,气呼呼离开? 这倒也是,如意想了想慕容启的作风,迅速点头,只瞧过陛下让别人受气,确实不曾见到陛下受气。 如意一边说着话,一边整理着桌上凌乱的书籍。 整理了一会儿实在按耐不住,压低声音说话:以陛下的性子,别说是后宫之中,就说是朝堂上,也没人敢给陛下气受啊。 可不是。司瑾淡定答应,笑着看了眼如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如意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司瑾的打量,如意咳嗽两声,不敢再多说。 司瑾笑而不语,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看书实在没什么意思,如意,去拿纸笔来。 是,娘娘。 未央宫。 皇上,平王的人已经找到了丽太妃的所在。 慕容启坐在上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平王有何反应? 回禀皇上,平王欣喜若狂,正派人再查再看,相信只需几日,他便能找到丽太妃,属下是否侍卫小心等着慕容启的回复。 不必,他想要查,想要找,便让他去找,慕容启微笑着饮了一口茶,只可惜父皇已经不在人世,他生前最宠爱的便是丽太妃,若是父皇知道丽太妃还在世,一定欣喜若狂。 侍卫小心跪俯在下,哪怕心里有惊,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丽太妃失踪已经是十年前的事,自那之后,先皇便一直缠绵病榻,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为了丽太妃失踪一时心思焦虑,虑而生急。 但只看那事,众人都知道先皇对丽太妃确实宠爱有加,竟是因此生了重病。 从十年前丽太妃失踪,到两年前先皇病逝,期间先皇所派之人一直都未曾停止过找丽太妃,可偏偏无论如何都寻不着。 先皇去世之后,之前派出去寻找丽太妃的人纷纷撤了回来,唯独平王的人依然在孜孜不倦寻找丽太妃,终于在两年之后,平王得到了丽太妃的消息。 先皇都已经死了,平王依然如此执着一定要找到丽太妃,谁能看不透他的心思? 这种事放在普通男人身上都会令人升起万般同情,更何况是落在帝王身上。 慕容启所说欣喜若狂,与其说是欣慰,不如说是嘲讽。 皇上,那属下接下来?侍卫低声询问之后的打算。 把人都撤回来吧,把你们的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实在是不值当,既然平王已经找到了丽太妃,就让丽太妃好好在平王府呆着,说起来也是唏嘘,好好的一位太妃,竟流落民间,受尽苦痛折磨,实在是可怜。慕容启低声感慨。 这样的话谁也不敢接,殿内瞬间寂静一片。 慕容启环顾四周,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来人! 属下在。 快马加鞭,请仁王信王回京,父皇的忌辰就要到了,作为儿子,他们也应该回来看看,若是这次再不回来,就让他们永远都不必回来了!慕容启沉声道。 属下领命。 仁王慕容麟,信王慕容曦,便是丽太妃的两个儿子,曾经的二皇子和五皇子。 先皇驾崩,两人在陵前守孝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自请出京,这两年一直在外,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一直都不曾回京。 听命的侍卫不敢揣度圣意,只是丽太妃的消息刚刚传来,便急召仁王信王回京,恐怕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日子的京城又要热闹起来。 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慕容启刚在案桌后坐了一会儿,批了会儿奏折,便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陛新上任的小太监不熟练业务,见慕容启径直往外走,吓得惊讶出声,好在只说了一个字边反应过来,连忙把剩下的话压下,只无声小跑着跟在慕容启身后。 走了一会儿,小太监突然觉得这路有些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这这不是去红妃娘娘宫殿的路吗? 这才多久,陛下竟是又想起红妃娘娘了? 近些时日,陛下见红妃娘娘的次数比之前更多了些,往常还会隔几日再去,现在竟是一日要去两回,这般恩宠,只可惜红妃娘娘是男儿身,否则这皇后之位,怕是也要落在红妃娘娘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太监:竟是一日要见两回?!!! 以后的小太监:陛下今日竟只去了七回?! 第25章 绝色之姿 娘娘,您这是要写什么?如意给司瑾铺好了纸笔,一边研磨,一边好奇询问。 你觉得呢?司瑾提笔,蘸了磨,正要落笔,突然想起什么,捏着笔的手悬在空中,如意,你能瞧出一个人的字迹吗? 如意笑笑:娘娘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大字不识得几个,又何谈认出字迹? 是吗?司瑾也笑了,将握在右手的笔换到了左手,这才在纸上落笔,若当真是对书法有研究的,自然能认出字迹,只要是否上心。 奴婢不是很明白娘娘的意思。如意眼神略显茫然。 不明白便不明白吧。司瑾说着,垂头认真书写。 如意一直低头研磨,只是时不时会抬头,眼神不经意从纸上掠过。 新来的金公公站在门口,有些昏昏欲睡,眯着眼睛垂首。 在皇上身边提心吊胆惯了,这会儿突然来到红妃娘娘殿里,金公公只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下来,完全提不起劲。 皇上来过走了,红妃娘娘又没什么事 金公公的脑袋突然一低,眼看就要睡过去,眼前突然一片昏暗。 谁金公公不耐烦,想斥责究竟是谁挡了他的光。 只是他的眼睛刚一睁开,就看到了眼前的黑金,心里一慌,讶然出声。 陛 还未喊完,眼前的人已经往屋里去了。 金公公连忙双膝跪地,低着头,身形微微颤抖。 这时候的屋里屋外不像现代,有许多光亮的玻璃窗,更多的是木窗,两头的光亮相差极大。 因此慕容启刚刚进屋,司瑾便察觉到了人影,下意识抬头。 陛下? 爱妃在写什么?慕容启好奇凑过去,直接捻起司瑾面前写了几行字的纸,就着纸上的内容读了起来,月黑风高夜,落魄寒书生,郊野荒废宅,美人绝色现。 四句话,统共二十个字。 司瑾写的时候不觉得尴尬,听慕容启一字一顿往下念,只觉得局促地想找个地方钻下去。 慕容启似笑非笑:没想到爱妃竟然还有如此爱好? 司瑾犹豫片刻,斟酌着回话:只是随便写写,陛下不必在意。 朕也知道爱妃只是随便写写,难不成爱妃还要将它称之为诗?若爱妃当真如此自信,传扬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慕容启抖了抖手里的纸。 司瑾松了口气,好在慕容启在意的是这首诗的文化水平,而不是这首诗的内容。 他探手,从慕容启手里把纸张夺了回来,放在桌上:陛下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有闲心来臣妾这里? 爱妃不愿朕过来,是嫌弃朕?慕容启认真看着他。 自然不是,只是好奇罢了,司瑾回道,把主动给了台阶,别说是这皇宫内院,便是这天下,也都是陛下的,陛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臣妾无权置喙。 他是真的好奇为什么慕容启要一日来两回。 在原主记忆中,他虽然受宠,也只是跟后宫其他妃嫔相比,事实上慕容启来这座宫殿的次数不过几日一次,频率并不高。 今日竟然来了两回,别说是他,就算是殿中的宫女太监恐怕都觉得奇怪。 只是看慕容启的态度,似乎并不想说出真正的理由。 慕容启也在打量司瑾。 先前只觉得他的这位红妃与之前似乎有所不同,现在看来,似乎不仅仅只是有一些不同。 过些时日便是先皇忌辰,到时会请文武百官一同悼念先帝,你与朕一同出席。 司瑾蓦地抬头,神情讶然:当众出席? 慕容启后宫妃嫔十数,男女皆有,唯独身为男儿身的红妃娘娘备受恩宠,令满朝文武忧心不已。 只是知道红妃娘娘的真实性别的人并不是很多。 章丞相身为一国之相,自然知道红妃娘娘的性别。 还有一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同样知道红妃娘娘的性别,只是这个消息却并未传扬出去。 毕竟一国之君独宠男妃,这样的消息说出去并不好听。 至于子嗣一事,虽说如今慕容启独宠男妃,于子嗣一事定然有碍,然而在外传扬更广的是慕容启对章丞相之女情有独钟的消息。 章丞相之女若入了宫,必定得皇后之位,眼下慕容启独宠男妃,必定无法留下子嗣一事,反而对章丞相有利,也对未来的储君有利。 民间来看,因宫中对男妃之事有所隐瞒,慕容启一直未有子嗣之事,大多都认为这是为了给章丞相面子,等到章丞相之女及笄,入宫为后,便可直接诞下嫡长子,不必陷入皇子夺嫡之争。 流言繁杂,谁也不知道真假究竟如何,唯独这男妃,不管是宫中,还是朝堂,都刻意隐瞒了下来。 司瑾穿到这个身份之后,特地了解过这时候的风气,男妾的存在,不止是后宫,一些高官家中也有男妾存在,但这样的存在并不光鲜,大肆宣传更是没有。 因此后宫中受到帝王独宠的竟然是男人一事,同样没有被传开,甚至慕容启也从来没有要把这位红妃娘娘的性别公诸于世的意思。 于民间,只知有一位红妃,容貌艳丽绝色,得到了陛下的圣宠。 分卷(18) 于朝堂之中,这反而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至于原著中,更是从未提起红妃娘娘的性别。 故意忽视也好,不知情也好,从原著中直到这位红妃去世,都从未提及性别一事可以看出,慕容启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为这位红妃正名。 可是如今,慕容启竟然让他参加先皇的忌辰,与文武百官一同出席? 这不是摆明了要把他的性别宣扬出去? 忌辰不比其他,人多口杂,更何况此次慕容启特意提出忌辰,还要请文武百官一起,摆明了是要搞大事,一旦他在忌辰上露了面,恐怕当日他男妃的身份便会传扬出去。 司瑾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至于身份的事,在他眼里并没有多少关系。 慕容启这么一闹,盯着他的人估计能装上一箩筐。 等以后章芷卉入宫,红妃娘娘失了宠,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陛下,这么做怕是于理不合。司瑾踌躇道。 爱妃这是要拒绝朕的好意?慕容启似笑非笑道。 这倒不是只是司瑾皱眉,费尽心思终于从脑子里挖出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只是臣妾终究是男儿身,此事传言出去,怕是对陛下名声不好,有损皇家颜面。 慕容启仔细看着司瑾的表情,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坐姿肆意:可以,继续。 司瑾看过去,顿时觉得无语。 这样的动作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听故事呢! 怎么?爱妃这是口渴了?慕容启的手肘落在一旁的小桌上,支着下颌说话。 如意连忙拿了不远处温着的茶壶,往司瑾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水。 水一直温着,为了随时都能喝到,特意隔了一层,即便是刚倒出来的水,也能直接入口。 司瑾正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看到如意倒了水,直接将一整杯水都饮了下去。 刚喝完水,他就看到慕容启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可见的遗憾。 遗憾? 司瑾想起之前自己一次次被要求含着水不准吞下去的惨事,心道慕容启难不成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这么想着,他连忙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假装从来都没有喝过水。 陛下,臣妾以为先皇忌辰一事,人多口杂,臣妾若是出席,恐怕会闹得满城风雨,且那时章丞相必定也会到场,陛下对章小姐的感情,章丞相也是知晓的,只等章小姐及笄,便能入宫,实在没必要横生枝节。司瑾认真说道。 其实也是提醒慕容启,他想要追求章芷卉,章丞相那一关是一定要过的,实在没必要平白给章丞相添堵。 虽说帝王之家,有许多妃嫔再正常不过,但是作为父亲,希望女儿未来的日子好过也无可厚非,再退一步,至少别把某些事摆在章丞相面前,这样双方都说的过去。 说来说起,不过是个面子问题。 慕容启当着章丞相的面,光明正大将本不该露面的受宠男妃摆在明面上,章丞相即便面上不说,心里多少会有嘀咕,一旦在章芷卉面前露出些痕迹,又会在这桩婚事上平添麻烦。 反正他去不去,对慕容启来说应该没什么所谓,这样的要求,想必慕容启应该会同意才是。 陛下以为如何?司瑾认真询问。 慕容启眼里带着笑:朕倒是不曾想到,爱妃竟如此怜香惜玉,只是爱妃都已经入了宫,成了朕的妃子,难不成还想要跟女人在一起?爱妃亲手写就《美人诗》,更是直言美人绝色现,不知这位美人,指代的是何人? 话说到最后,慕容启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冷讽。 司瑾: 《美人诗》是个什么鬼?那首诗难道不是个鬼故事吗? 他真只是闲着无聊而已! 以及说好的把那东西叫诗,有辱皇家颜面呢?! 陛下,其实那首诗还没有写完。司瑾硬着头皮说道。 哦?慕容启挑眉。 司瑾无奈,转头回到座位上,在之前那首诗后面加了一句,写完后抽出来,横在自己面前,让慕容启能够认真欣赏。 司瑾在后面加的内容不多,慕容启一眼就看完了后面的文字,眼底的笑意加深。 好一个奈何美人是儿郎!爱妃如此文采,只屈于后宫之中,确实可惜了!朕心意已决,先皇忌辰之日,爱妃便与朕一同前往,也好让大家看看爱妃的绝色之姿! 司瑾:你是魔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美人!奈何美人是儿郎!掏出来比你还! 第26章 朕心甚悦 二哥,他为何要急召我们回京? 五皇子慕容曦,因为长着一张与其母丽妃酷似的面容,以此受到了慕容绝的宠爱,自幼便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看中,谁知一场意外竟导致他毁了容,自此一蹶不振,不肯在任何人面前露脸。 唯一的例外,只有他同父同母的二哥,曾经的二皇子,现在的仁王慕容麟。 面对慕容麟,慕容曦露出了他那张脸,左侧脸颊一道长长的疤痕,因为救治不及,愈合之后的疤痕仿佛是一条丑陋的巨型蜈蚣,大咧咧趴在他的脸颊上,令人不忍直视。 好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慕容麟,跟他同父同母,也同病相怜。 兄弟两人,一个毁了容,一个断了右臂,失去的都是他们最为看重的部分。 慕容麟断了右臂之后,也有一段时日不肯正视自己,用了好些年才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 当时的意外导致丽妃失踪,他与慕容曦身上又有缺陷,自知绝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他索性带着慕容曦脱离了皇权斗争的中心,希望用此下下策保住性命。 听闻京中有母妃消息。慕容麟不在京中,曾经的人脉还在,这才打听出了消息。 当真?慕容曦突然激动。 五弟先莫要激动,慕容麟看着他,母妃的消息传来,于我们而言恐怕是坏事而不是好事。 二哥此话怎讲?慕容曦皱眉,这一动作导致他的模样愈发不忍看。 慕容麟抬手落在慕容曦肩上:五弟,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父皇还在世,母妃被寻回来,于我们自然是好事,可偏偏如今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咱们的六弟,你可曾听说过六弟的母妃是如何死的? 慕容曦跟慕容启相隔几月出生,年龄相差不大,慕容启生母去世的时候,两人都还小,只是慕容启记事早,而慕容曦却不曾记得那些过往。 如今慕容麟突然提起,慕容曦开始认真思索当初的那些事。 出事的时候他岁数还小,什么都不记得,长大之后,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当时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 我记得六弟的生母是在荷塘里淹死的,宫中都说她是失足落水慕容曦皱着眉缓缓叙述,突然想起什么,蓦地看向慕容麟,二哥,你的意思是母妃 慕容麟点头:当初那事发生的时候你还小,我却记得一清二楚,母妃的脾性你是再清楚不过,眼里一贯容不得沙子,再加上当时的她正当受宠,知晓父皇必定不会追究,这才肆意妄为了些。 慕容曦惊讶地张大嘴。 倒不是为那些事惊讶,就像慕容麟所说,他很清楚他母妃的性格,当时且受宠的丽妃,手上确实沾了不少人命。 他只是没想到,如此久远的事,竟然会在此时被揭露出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抓着慕容麟的手臂:二哥,前些年父皇还在的时候,一直身体不适,缠绵病榻,会不会也跟那位有关? 慕容麟的手颤了一下,他对慕容启确实忌惮,却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 自从他也出了事,确定绝无可能登基,他便带着慕容曦冷眼旁观,看着其余几位皇子争斗。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其中争斗最为激烈的便是曾经在一条战线上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不显山不露水,仿佛从未存在。 然而之后大皇子和三皇子争斗的时候两败俱伤,无缘皇位。 四皇子在两位皇子出事之后生了场重病,甚至几次差点撒手人寰,虽然最终还是救了回来,同样与皇位无缘。 剩下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七八两位皇子年龄尚有,再加上自小身体不适,选择两人,需要多方考虑,多加斟酌,甚至还可能需要外人辅助,于皇室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样一算,堪当大任继承皇位的唯独只有一贯无声的六皇子慕容启。 就这样,慕容启自然而然登基为帝。 慕容麟跟慕容曦出门在外,不止一次听说京里的事,知道他们这位弟弟,新登基的皇帝,在政事上似乎极不靠谱,只是他二人反正与皇位无缘,便从未想过从慕容启手里夺得那个位置。 如今想来,有些事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若是他对父皇有怨,让父皇多年缠绵病榻,受尽苦楚慕容麟说着,与慕容曦对视一眼。 慕容曦沉重地点了点头:倘若真是如此,咱们这位六弟的心计怕是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深。 慕容麟长舒一口气:岂止是心计深,恐怕我们此次回京凶多吉少。 那我们还回不回去?慕容曦打了退堂鼓。 此次急召,除了听命回京,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慕容麟反问。 忌辰一日,理应禁娱乐、禁宴,以示对逝去之人的尊重。 因此慕容启急召众人入京用的也不是宴会的名头,而是让得到宣召之人进京祭拜先皇,倘若不回,便是对先皇不敬,此罪压下,谁都无法承担。 京城之中,逐渐热闹。 司瑾披着厚实的红色斗篷,站在门口,抬眸看着外头飘扬的雪花。 容国的京城偏北,大雪飘扬,不过一夜,便厚厚压了一层,且鹅毛一般大的雪花还在继续往下飘。 【你的男儿身一旦泄露,将会直接篡改原著情节。】 【这后宫之中本就有男有女,男妃也好,女妃也罢,不都是妃嫔,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是男是女,又有何干?】 【原著并未提及红妃娘娘是男人。】 【也并未提及不是男人,这不是你说的吗?难道我这个身份本来不该是男人?】 司瑾好奇询问。 先前他还是小太监身份的时候,跟系统聊得比较多,自从到了红妃身上,系统便很少出现,寥寥几次出现,也是为了叮嘱他注意剧情。 【原著中并未提及。】 司瑾挑眉。 【即便没有提及,我人就站在这里,说明红妃确实是男人,至于透露红妃性别是否会影响剧情,你找我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影响改变剧情吗?我要做的,只是阻止慕容启灭世而已,不是吗?】 【你的任务进度并未有丝毫变化。】 【这个任务要是那么容易,还会轮到我?】 【注意走剧情】 系统扔下最后一句话,再次消失。 司瑾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天空陷入沉思。 红妃娘娘,陛下请您前往未央宫。小太监小心翼翼走到跟前,确认脚下踩实了之后,才行礼说话。 起来吧,陛下那里有什么事吗?司瑾扯了扯身上的斗篷,将它裹紧了些。 启禀娘娘,陛下只说请娘娘过去,并未说别的,小太监低声回话,说完这个之后,才小心说话,娘娘,章丞相来了。 司瑾恍然,怪不得慕容启要特地派人请他过去。 如意,换双鞋子,去未央宫。 是,娘娘。 未央宫。 慕容启坐在上方脸色难看。 章丞相跪俯在下方,噤声不言。 他的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散了一地,笔墨纸砚什么都有,甚至章丞相的衣服上还沾了好些墨汁,身前更是沾了极大的一片。 在他面前的,是一块碎成两半的砚台。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出声,连喘气声都放的极缓,生怕一不小心喘气重了些,被揪出来重重责罚。 偌大的未央宫,寂静的仿佛只有上方坐着的一人而已。 司瑾被带到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地上一片狼藉,然后才察觉到殿内诡异的气氛,顿时定在原地,一时踟蹰,不知该往前还是后退。 爱妃既然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便想走?慕容启冷笑道。 司瑾无奈,生气时的慕容启更令人捉摸不透,喜怒全凭一时心情,想要摸准他的心思比平时更难。 他踱步上前,路过章丞相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径直走到慕容启面前,屈膝行礼:陛下。 来人,给红妃娘娘搬一条椅子,就放在朕的身旁,红妃娘娘体恤朕公务劳累,特地来陪朕,朕自然不能辜负红妃娘娘的好意。慕容启抬眸看了一眼,淡淡说道。 司瑾蓦地抬头,完全看不清慕容启的表情。 小太监迅速搬了一条凳子,稳稳地摆在慕容启的座椅旁,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看了司瑾一眼,压低声音:娘娘请上座。 司瑾无奈,只能迈步往上走。 直到司瑾走到上方,慕容启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爱妃对朕如此倾慕,朕又怎能辜负爱妃的好意? 司瑾: 倾慕倒是没看到,你的厚脸皮确实一目了然! 陛下说的是,臣妾对陛下的倾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世间怕是再没有人比臣妾更爱陛下了。司瑾努力发挥着他的台词水平。 慕容启嘴角微抽。 跪俯在下方的章丞相被吓的抬头看了一眼。 难不成陛下看中的就是红妃娘娘的怪里怪气? 爱妃此言,朕心甚悦,即日起,爱妃便搬到栖梧宫! 章丞相:陛下果然喜欢怪里怪气的人! 至于司瑾,他开始沉思慕容启是不是有什么戏精血统,这自导自演的水平简直能拿奥斯卡!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司瑾的台词水平,再好的剧本,演员的演技不行,肯定拿不到奖! 分卷(19) 亲们,留个言,按个爪,给大家发红包呀,小心心,mua~! 第27章 事情有异 栖梧宫,便是之前先皇还在的时候,丽妃居住的地方。 丽妃失踪之后,栖梧宫便一直空着,只或许先皇还念着丽妃,一直都派人进行维护,先皇驾崩,慕容启登基,栖梧宫也一直没有住人进去。 栖梧之意乃凤栖梧桐,以前一直是皇后的居所,先皇在的时候,丽妃虽未被册封为后,在这后宫之中的地位与皇后也相差无二。 眼下慕容启突然提出让司瑾搬入栖梧宫,也不知道究竟是闹哪门子的别扭。 往下看,章丞相还跪俯在那里,身前散落一地的零碎,可以看出不久之前在这殿内发生的事。 能让慕容启大发雷霆,显然不是一件小事。 皇上,后宫妃嫔的宫殿都有份数,栖梧宫虽好,恐怕臣妾无法承受。司瑾笑着给慕容启铺了台阶。 栖梧宫即是皇后居所,现在慕容启一时兴起,让他搬入栖梧宫,回头就有可能一气之下,将他打入冷宫。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不知名的殿内呆着,免得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爱妃都无法承受,还有谁能承受,章丞相,你说是吧?慕容启微微倾身,看着底下的章丞相。 司瑾心中了然,果然慕容启的突发奇想跟章芷卉有关。 皇上所言甚是。章丞相颤着身回话。 章丞相以为,若是朕封红妃娘娘为后慕容启沉声说道。 司瑾心里惊讶。 不过很快便猜测慕容启是为了故意激怒章丞相,迫使章丞相主动将章芷卉送进宫来。 果然,慕容启说完,跪在地下压低姿态的章丞相有了动静。 此事万万不可!章丞相直起身,眼神落在慕容启身上,拱手作揖,皇上,请皇上三思而行,红妃娘娘虽好,毕竟是男儿身,若是立红妃娘娘,于礼不合,于社稷江山不合。 怎么不合?不过是区区皇后,于社稷江山又有何干?章丞相莫不是觉得朕还需要后妃为朕助力?慕容启冷笑。 皇上,章丞相沉重道,社稷为基,君臣有道,红妃娘娘身为妃嫔,已经过分,若是为后,恐怕会被百姓置喙,还请皇上慎重而行,不能再肆意妄为了。 过分二字,从章丞相口中说出,基本上代表了文武百官的态度。 男妃一事,可,却不被认可。 或者在许多人眼里,男妃这个身份,也同时意味着丢人现眼。 且身为男妃本人的司瑾还在这里,章丞相却毫不顾忌,由此仍然可以看出章丞相对他的印象。 司瑾坐在一旁,也只是静静听着,斥责也好,鄙夷也罢,仿佛章丞相所说之事与他并无半点关系。 肆意妄为?章丞相这话难道是在斥责朕?是朕对章丞相太好了,让章丞相如今愈发放肆,竟开始指责朕的不是?慕容启说着话,眯着眼后倾。 臣不敢,章丞相略微低头,臣以为皇上岁数已长,即为帝王,理应担起帝王的职责,立后一事,请陛下谨慎为之。 司瑾听到这里,只觉得这话题好像哪里不对。 他一开始进殿的时候,以为慕容启跟章丞相是因为章芷卉的事吵闹起来,双方各执一词,才闹得如此难堪,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若真是因为章芷卉一事,话题落在这里,慕容启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逼迫章丞相认命,主动允诺将女儿送进宫来。 古人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慕容启对章芷卉有意,若是再加上章丞相许诺,章芷卉入宫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旦事已成定局,以章芷卉的性格,应该不会再生事端。 爱妃以为如何?慕容启突然偏过头。 嗯?司瑾诧异,没想到这事竟然还会问到他头上。 章丞相觉得朕不堪大任,肆意妄为,爱妃以为呢?慕容启微笑着询问。 慕容启这一问,底下章丞相的目光也落到了司瑾身上。 臣妾以为司瑾想了想,认真道,这是陛下与章丞相之间的事,后宫不得干政,因此臣妾还是不发表意见比较好。 说完话,司瑾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言下之意,你们吵你们的,别把我扯进去。 慕容启突然笑出声,直直地看着司瑾:封后一事,爱妃就没有什么意见? 皇上!章丞相激动地直起身,请皇上三思! 闭嘴!慕容启转身,随手将桌上的一本书砸过去,章丞相若是不愿意继续在朝中呆着,朕可以允你辞官归田! 司瑾看着章丞相激动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心。 不提别的,只看章丞相的行事作风,应该不属于昏臣一类。 本宫先前曾见过章小姐一面,不知道章小姐最近如何?司瑾微微一笑,听闻章小姐就要及笄,不知道章丞相可否有合适的女婿人选? 从原著看,章芷卉的存在就是慕容启心里的一个结。 慕容启倾慕章芷卉,费尽心思只想要章芷卉入宫,偏偏章芷卉的心都在慕容辛身上,即便入了宫,也一直挂念着慕容辛。 之后平王造反,慕容辛作为平王世子,自然也跟着一起离开京城。 这对有情人自此分隔两地,却依然互相思恋,唯有对方一人。 原著只是一部普通的言情,从章芷卉和慕容辛的视角写的,两人互有感情,互相爱恋,即便分隔两地也无法斩断他们的感情。 从原著本身的感情戏而言,并没有什么问题,读者想看的也是两情相悦的感情戏。 但要说到男女主光环,在原著的角度,两人的光环在结尾的时候彻底崩裂。 慕容辛战死,章芷卉自杀。 这是一个对男女主而言BE的结局。 戛然而止,但是系统交给他的任务,却是阻止慕容启灭世。 由此可知,恐怕慕容辛和章芷卉双双死亡对慕容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导致结局之后,慕容启悲愤之下,以这个世界作为祭奠,亲手毁了这个世界。 这也是最合理的猜测。 这样一来,从根源上解决导致慕容启灭世的原因,就可以挽救这个世界。 红妃娘娘曾见过小女?章丞相诧异询问。 难道章小姐不曾提起?司瑾也有些惊讶,他以为章芷卉回家至少会跟章丞相提一句这事,毕竟当时章芷卉见到的不仅仅只是他,还有慕容启。 章丞相皱眉:小女无礼,还请红妃娘娘恕罪。 司瑾也皱眉。 他总觉得有些事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比如说慕容启对章芷卉的感情,再比如说章丞相的态度,他似乎并不觉得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就可以做到一些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章丞相不会是卖女求荣的人,但是既然慕容启对章芷卉如此在意,又岂是他能够拒绝的? 事实迟早成定局,不如早早让慕容启安心。 更何况章芷卉入宫并不完全是坏事,慕容启对她上心,一旦章芷卉入了宫,又有章丞相在背后撑腰,她的身份不是皇后,也会是贵妃。 可若是章丞相一定不服软,不让章芷卉入宫,以慕容启的性格,等待他们的一定会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未知。 章芷卉既然是丞相之女,享受了这个身份带去的便利和安逸,也应当承担起这个身份本身需要承担的责任。 司瑾相信以章丞相的聪明,不可能没有判断。 可偏偏即便之前慕容启三番四次提起立他为后,章丞相几次严词拒绝,都没有提起章芷卉三个字。 除非在章丞相心里,章芷卉即便入了宫,也无济于事,他并不认为把章芷卉送进宫可以解决他想要解决的那些事。 爱妃既然对章小姐如此看重,不如让章小姐进宫来陪陪爱妃,章丞相以为如何?慕容启笑着询问。 章丞相拱手:既是皇上的命令,臣这便回去吩咐下去,即日便让小女入宫。 司瑾心里更加困惑,这时候章丞相怎么这么好说话? 爱妃可高兴了?慕容启笑着,揽过司瑾的肩。 司瑾下意识往另一边拽了一下,试图躲开慕容启的动作。 只是他刚一动作,慕容启反而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将他拥过去,凑到他耳边,用殿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询问:爱妃这是怎么了?朕已经答应了爱妃的要求,爱妃还有何不满? 司瑾整个人僵住,总觉得有些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偏偏这时候章丞相还在下面添油加醋:红妃娘娘,小女性情温和,定不会惹恼红妃娘娘,能入宫陪红妃娘娘,是小女的荣幸。 司瑾转头震惊看他,很想问一句你卖女儿怎么这么熟练? 还请红妃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允赵大人妻儿老母回京。章丞相诚恳说道。 司瑾一脸懵逼。 美言? 这是让他吹枕边风的意思? 可是这样的话哪有当着正主的面说的? 赵大人是谁?司瑾看着慕容启困惑问道。 慕容启失笑:爱妃喝水吗? 说着话,慕容启已经把茶水递到了司瑾嘴边。 司瑾低头看着嘴边的茶,伸手想拿,结果茶杯反而抵到了他的唇边。 实在无奈,他只能就着慕容启的手喝水。 满满一大杯水! 水太多,没办法一次全咽下去,司瑾只能一点点满满咽,结果只喝了一口,颊边突然多了一只作恶的手。 噗! 跪在下方的章丞相身上不意外溅了几滴。 司瑾转头怒视:?!!! 慕容启松开司瑾的肩,微笑着看着下方的章丞相:既然爱妃亲自说了,朕就给爱妃一个面子,暂且免了赵大人的罪,允他回京。 司瑾:喂喂喂?还在吗?我聋了? 章丞相激动伏地:臣替赵大人多谢皇上,多谢红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我是谁?我在哪儿?你们在说什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禅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哪吒 3个;Code、十言九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你是真爱 臣女见过红妃娘娘。 章丞相说到做到,转头就把章芷卉送进了宫里。 这时候司瑾已经从偏远的宫殿搬到了栖梧宫内。 章芷卉来拜见的时候,便是直接在栖梧宫见的司瑾。 不过说到底司瑾虽然是后妃,却也是男人,章芷卉入宫之后,并未在栖梧宫附近住下,而是被安排在偏殿之中,唯有被召唤的时候才能过来。 章小姐可知此次本宫唤你入宫是为了什么?司瑾好奇询问。 章芷卉摇头:臣女不知。 司瑾托着腮往章芷卉所在的方向凑了凑,眼底含着轻笑:此次入宫,章小姐竟毫无排斥? 章芷卉低头:臣女只是听从父亲命令,父亲只说应感谢红妃娘娘宽容之恩,并未说其它。 言下之意,她入宫,只单纯为了这份恩情,而不是为了别人。 提起这个,司瑾心里反而有所疑虑。 赵大人是何人?为何章丞相宁愿长跪,也要请陛下宽容? 之前章丞相跟慕容启互怼,直接拿了司瑾当靶子,要说慕容启没有意向打算让那位赵大人回来,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好奇为什么明明慕容启内心是想要让人回来,却又大发雷霆。 当时散落一地的零碎,若不是因为章芷卉,便只能是因为那位赵大人。 章芷卉抬头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解释:赵大人是皇上的心腹,朝中地位显赫,与臣女的父亲也是至交好友,前些时日赵大人不小心得罪了皇上,被皇上判流放,一人之罪,妻儿父母无辜,父亲与赵大人多年好友,不忍见赵大人如此下场,这才跪求皇上饶恕。 司瑾恍然大悟,他是记得不知道从哪里听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可既然是陛下的心腹,是因为什么原因惹恼了陛下,竟被判流放这么严重?司瑾更加好奇。 这 章芷卉正要说话,门外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驾到! 章芷卉哑声,忙起身跪迎,只是头压得更低了。 司瑾抬头望去,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慕容启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门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去。 眼见章芷卉正跪在那里迎接,司瑾坐在那里,要起不去,犹豫不决。 这天气实在天冷,他好不容易把座位焐热了,正觉得温度刚刚好,一旦起身,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温度又会散去。 他在等着慕容启主动开口,免了他的礼。 偏偏慕容启就站在门口,一个字不说,只静静看着司瑾。 司瑾叹了一声,依依不舍起身:臣妾给陛下请安。 慕容启眼里露出一丝笑,大跨步进了屋:爱妃快起来,朕又不是外人,何须多礼。 司瑾暗暗撇嘴,当他没看到那撇笑意吗? 臣妾只是有些欣喜。司瑾严肃道。 欣喜?慕容启挑眉。 是啊,司瑾微笑,臣妾正跟章小姐说起陛下呢,没想到才聊了两句,陛下便来了,只是不知陛下是为了臣妾而来,还是为了章小姐而来? 他一直在想办法推动慕容启的感情线发展,只是很可惜慕容启不配合,总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样下去,恐怕故事线还得朝着原著的方向走。 再加上章丞相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不知道在这之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可不管是什么隐情,作为攻略者的他绝不能被蒙在鼓里。 分卷(20) 既然如此,索性把这件事摊开说。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把整件事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更好地决定接下来一步要怎么走。 司瑾话音落下,一直垂着头的章芷卉反而更加不敢说话。 慕容启倒是说了话,只是这话并没有让司瑾觉得满意。 慕容启轻笑:朕只是过来瞧瞧,没想到章丞相的爱女竟然也在此,是朕扰了爱妃的兴致,爱妃搬到这栖梧宫可还习惯? 司瑾正要说些什么,双手却被紧紧握住。 他震惊地看着突然动手的慕容启。 慕容启依然笑着:没想到爱妃的手竟如此冰凉,可是这宫中的太监宫女做的不好,怠慢了爱妃? 司瑾一时怔愣,不明白慕容启的意思。 偏偏慕容启的笑容愈发灿烂,直视着司瑾道:朕见过许多不长记性的人,若是宫女太监们怠慢了爱妃,直接拖出去杖责便是,爱妃无需多虑,在这后宫之中,爱妃便是天,可以任意妄为。 任意妄为?司瑾斟酌着重复慕容启的话,眸中唯有震惊。 自然,慕容启抬手落在司瑾脑后,缓缓将人拉近,俯身,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爱妃可是朕的爱妃,也是唯一的爱妃,莫说后宫之中,便是这天下,爱妃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朕之外,爱妃便是说一不二的,这样的恩宠,爱妃以为如何? 慕容启的话每一个字都落入司瑾的耳中,同时也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太监宫女们便不多说,只听到慕容启话中的警告,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心里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章芷卉跪在一旁,心里的骇然不比太监宫女们少。 她早就听闻宫中的红妃娘娘极为受宠,却不知竟然有如此地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承诺可不会轻许。 外界都直接当今皇上脾性古怪,自先皇去世之后便开始肆意妄为,先是责办了一批王公,然后是大臣,凡事得罪慕容启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可偏偏这位红妃娘娘似乎变成了意料之外。 先前成功说服皇上饶过赵大人已是匪夷所思,眼下竟又得到皇上亲许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一来,红妃以后不管如何行事,只要皇上不提,便谁都无法将他怎样。 且不论这些跪了一地的人到底如何惊骇,作为慕容启允诺的当事人,司瑾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哪门子的霸道皇帝虐恋情深文? 司瑾的头被慕容启按住,不得不被迫看他。 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慕容启的话,只好悄悄跟系统对话。 【原著中慕容启对章芷卉真的爱的死去活来?】 【如假包换!】 系统斩钉截铁说道,又觉得这么说还不够,特意加了一句。 【之前也有人试图与慕容启发展爱情,想要通过获得慕容启的爱情完成任务,但他们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死亡,我想你不会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司瑾有些茫然。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确认慕容启对章芷卉的感情而已。】 慕容启对章芷卉的感情究竟如何,司瑾能知道的只有原著中的内容,只是真正位于这个世界,他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把这些人当纸片人看待。 哪怕这个世界真正觉醒的只有慕容启一人,这也是一个完整鲜活的世界。 从行为动机看,不管是慕容启、章芷卉,亦或是章丞相的态度看出,即便慕容启对外已经表现出了对章芷卉的感情,可是在章芷卉本人和章丞相心里,却似乎都不觉得慕容启是真的对章芷卉有情。 比如眼下的情况。 明明章芷卉就在场,慕容启还要对着他允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承诺。 偏偏章芷卉对此表现出的惊讶她自己的感情心理却毫无关系,好像仅仅只是诧异慕容启对红妃的深情。 【唯独章芷卉,是慕容启心中特别的存在,想办法让章芷卉进宫,阻止章芷卉自杀,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攻略方法。】 系统提示道。 司瑾回神,视线重新回到慕容启身上。 要说慕容启对他有感情,这种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可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还要当着章芷卉的面? 司瑾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可能性! 没准慕容启是故意当着章芷卉的面说那番话,就是为了让章芷卉吃醋,惹章芷卉不开心,想用这种方法吸引章芷卉注意。 这就跟小学生故意惹怒喜欢的女孩子,为了吸引女孩子注意一样! 想到这里,司瑾释然了,虽然这种方法确实有点小学生,可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先让章芷卉对这件事记忆深刻,回头再发动贴心攻略,等到章芷卉心里有所动摇的时候,再把事情真正和盘托出,到那时候章芷卉对慕容启的感情一定会产生质变。 至于他跟慕容启的关系,现在两人表现得再亲密也好,他终究是男人,只要到时候澄清慕容启只喜欢女人,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司瑾来了信心,坚定自己一定能演好这个角色,助慕容启一臂之力! 思绪落下,司瑾伸手搂住慕容启的腰,仰头看他:陛下,臣妾瞧着陛下那件红色的斗篷不错,臣妾就喜欢红色的衣服。 慕容启微愣,只一瞬间便紧紧搂住他,轻笑着:好,既然爱妃想要,朕这就让人去给爱妃拿来。 说着话,慕容启趴在司瑾肩上哈哈大笑起来。 司瑾内心万分疑惑。 这有什么好笑的? 殊不知,司瑾跟慕容启讨要东西的语气竟像是强取强要,而不是他自己想象中的撒娇索要。 跪在一旁的章芷卉听着反而满是诧异,心里更加钦佩这位红妃娘娘。 红妃娘娘定是有与众不同之处,才能如此胆大妄为。 偏偏红妃娘娘像是摸透了皇上的心思,如此肆意,都能握准皇上的底线,使得皇上不仅不生气,反而放声大笑,如此感情,怪不得父亲说皇上明知于礼不合,还偏要立红妃娘娘为后。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慕容启对原女主绝逼是真爱! 章芷卉:皇上和红妃娘娘的真情感天动地! 慕容启:天凉了,搞点事暖暖身。 以下预收文,还不知道下一本开哪个,康康,阔以收藏鸭! 《在恐怖游戏里收对象》 《在妖怪小区佛系种田[直播]》 《娱乐圈神系Buff》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红枣糕糕、堇黎 3瓶;纯冰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如此放肆 章芷卉在宫中住下一事,很快便在外界流传开来。 人人都说这是因为皇上等不到章芷卉及笄,这才想办法先把章芷卉困在宫中,只等及笄日一到,便迎娶入宫。 若此时司瑾也是在外的一人,此时恐怕跟大家一样的想法。 可偏偏他就在宫中,而且还是宫中的当事人之一。 他所闻所见,才是事实。 章芷卉虽然入宫,慕容启对她却并未纠缠,只除了司瑾几次找章芷卉过来,又碰巧慕容启过来,偶遇几次。 然后一到这时候,慕容启不仅没有久留,反而逗留的时间更短些。 见几次试探都没有效果,司瑾反而有些不知该怎么进行,正想着是不是让章芷卉回家,章芷卉反而主动找了过来。 红妃娘娘,父亲传信入宫,说是赵大人正携妻儿回京,只是赵大人原先的府邸出现了一些问题,父亲想让臣女回家操持,还请红妃娘娘允臣女出宫。章芷卉毕恭毕敬地对司瑾行礼。 司瑾有些遗憾,这次找章芷卉入宫,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趁这个机会让慕容启与章芷卉互诉心肠,就算不能即刻定情,多少培养出一些感情。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局势的发展并不如他想的一般顺利。 章小姐,本宫有一句话,盘旋心中许久,眼下章小姐就要出宫,若是现在不问,以后恐怕找不到如此好的机会询问。司瑾认真道。 红妃娘娘请讲,臣女一定知无不言。章芷卉认真点头。 司瑾的手指微动:章小姐从未想过入宫吗? 章芷卉蓦地抬头,像是震惊于司瑾的问题,不过很快她便低着了头:臣女不敢,臣女从不敢肖想入后宫,请红妃娘娘放心! 司瑾皱眉。 若是给你这个机会呢?若是你一定要入宫,你会作何判断? 他想知道原著中的故事情节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芷卉咬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的婚事,理应由父亲做主,臣女不敢妄自行事。 倘若皇上下旨,你当如何?司瑾又一次问道。 臣女不敢抗旨不遵。章芷卉的头压得更低。 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有此问,她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君臣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命不可违。 说完之后,章芷卉生怕司瑾误会,连忙加了一句:请红妃娘娘放心,臣女从未有过入宫之心,皇上对红妃娘娘的心意,臣女无论如何都无法介入其中。 言下之意,虽说皇命不可违,父母之命不可违,但章芷卉本人并未有入宫的心思。 她特意说这话,就是为了让司瑾安心。 可司瑾听在耳里,反而悟出了另一重意思。 章芷卉此人,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是为了私人感情肆意行事的人。 恰恰相反,她很懂得分寸,知晓轻重。 这样的人,即便她有了意中人,也绝不会为了意中人违抗圣意,甚至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就像她自己所说,如果慕容启真的下旨,就算她心中不愿,也会入宫,因为她不仅仅只是一人,在她背后,还有章家。 承担一国重担,丞相之责的章家,绝不会任由章芷卉随心行事。 既然丞相府有事,章小姐收拾收拾,便回府吧,以后若有机会,再跟章小姐一叙。已经从章芷卉口中得到答案,司瑾不再犹豫,直接放了人。 多谢红妃娘娘,章芷卉低声道谢,说完后突然想起什么,认真道,娘娘,皇上对娘娘的感情与别人不同,娘娘且放心,皇上必不会轻易变心。 章芷卉的话让司瑾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这误解还是相互的,他以为慕容启对章芷卉情根深种,而在章芷卉心里,慕容启竟然对他情根深种? 慕容启对他深情?这是哪来的不靠谱流言? 章小姐不必多言,有些事也不必多说。司瑾认真说道。 无论如何,章芷卉说的话不能被慕容启听到,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臣女明白,章芷卉心中了然,男妃一事,终究很难被世人认可,事情如何发展,想必皇上早有想法,想到这,她严肃回应,臣女必不会对外人说起此事。 司瑾听出章芷卉的画外音,有心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是无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章芷卉已经误解了,恐怕不管他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信,还不如暂且压下不提,回头跟慕容启商量过,再做决议。 行吧,本宫这里没什么事,章小姐收拾好回府便是,皇上那里司瑾说道。 还请红妃娘娘转告一声,臣女就不打扰皇上了。章芷卉连忙道,在这后宫之中,她最不愿见到的就是那位皇上。 司瑾叹了一声: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宫也不勉强,章小姐慢些行事,不必着急。 多谢红妃娘娘。章芷卉认真道谢,说完后转身离开。 章芷卉离开之后,司瑾在屋里实在坐不下,索性让人把躺椅搬到外头。 午后时分,阳光极好,周围又有树木挡了风,站在门庭之中无风有光,比闷在屋内舒服多了。 太监宫女们将东西布置好,又在躺椅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几乎每一处可能漏风的地方都被考虑到。 全部铺好,又小太监将一个暖盆放在躺椅底下。 这后宫之中谁都知道,红妃娘娘怕冷,最是受不得冷,哪怕是丁点都不行。 娘娘,可以了。如意走到司瑾身旁。 司瑾点头,心里实在忍不住感慨宫中生活的惬意。 虽然这时候的许多东西没有现代先进,可只要是有人,不管你缺了什么东西,都能给你找来。 司瑾对此深有感慨。 自从之前慕容启发过一次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受过冷,哪怕是沐浴的时候,都不像是在冬季。 司瑾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实的绒被,晒着暖意十足的阳光,很快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见状,谁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红妃娘娘。 如意就站在躺椅旁,感受着躺椅的温度,只要稍微有点冷意,就要招呼人换了躺椅下的暖盆,以免躺在那的人着了凉。 只过了一会儿,如意感觉到周围比之前竟还要寂静,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启竟出现在不远处。 如意躬身,就要行礼,只见对方略一抬手,她连忙闭了嘴,往后退了几步。 慕容启上前,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司瑾。 弯腰。 呼 司瑾虽然闭着眼睛,却并没有入睡,只是想要整理出所有事的前因后果,辅助帮助他完成攻略任务。 因为一直闭着眼睛,他依然能感觉到阳光的晃动,阳光突然被挡住,他也只以为是哪个太监宫女过来了,完全没打算睁眼。 只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冷风吹到他脸上。 司瑾蓦地睁眼。 正巧与慕容启四目相对。 慕容启眉眼微弯:爱妃的日子可真是惬意,即便是朕与爱妃,也比不过爱妃。 司瑾无奈,就要起身,刚一动作,反而整个人都被裹住。 他之前躺着的时候,整个人都在绒被里,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裹得紧实,不漏一丝风。 慕容启过来,司瑾想要起身,首先做的就是伸手,只是他的手还未动作,反而被慕容启禁锢住,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陛下这是何意?司瑾直接问道。 分卷(21) 爱妃睡得如此舒适,朕又怎能夺人所好,既然爱妃喜欢,继续躺着便是,不必多礼。慕容启说着,更加压实了司瑾的双手,使得他的双手根本无法从绒被中出来。 若只是压着出不来就算了,偏这躺椅只能容纳一人,慕容启玩心大起,不让司瑾起来,便只能单膝落在躺椅上。 这样的动作,短时倒没什么问题,时间一长,先累的一定不是司瑾。 这么想着,司瑾索性放松身体,让自己完全陷入柔软的棉垫中,笑吟吟地看着慕容启。 不如臣妾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吧。 慕容启挑眉:什么故事? 司瑾眯着眼微笑,慢吞吞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老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只听了两段,慕容启便知道了司瑾的套路,直接打断他的话:不然朕给爱妃讲个故事吧。 司瑾眨了眨眼:臣妾想睡觉。 睡觉?慕容启反问一句,眼底突然含了笑,俯身下去,爱妃竟是如此迫不及待了? 说着话,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司瑾感觉到越来越近的气息,仿佛下一秒两人就会触碰。 几乎来不及思索,司瑾迅速侧过头。 或许是因为侧头的动作过大,刚侧过头,司瑾便感觉到了脸颊上传来的一丝温热。 而后是一直被压着的双手突然轻松。 以及突然起身的慕容启。 如此放肆,爱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司瑾一脸茫然。 实在想不通慕容启所说的胆子大到底指的是什么。 慕容启挥袖离去:哼! 司瑾:???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本书原名叫《攻略病娇皇帝》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伊人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四先森 6瓶;纯冰糖 2瓶;白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先皇还在 属下无能,并未查到那首童谣的来处。 侍卫跪在下方,低着头认罪。 哪里都查不到?慕容启坐在上方,眉头微皱。 请皇上恕罪,这些日子属下的人问遍了大江南北,从未听闻有人吟唱这首童谣。侍卫回答得更加小心,生怕回答稍微不好便会被追责。 真的查遍了?慕容启的脸色更加难看。 跪在下方的侍卫神情也更加严肃,又惊又恐。 他双手伏地,声音微微颤抖:请恕属下逾矩,敢问皇上,那首童谣是从何人处得来?若是知晓那人的来处,或许可以查到童谣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他确实派人找了许多地方,别说是没有那首童谣的消息,甚至不少人听到这首童谣,第一反应便是猛烈摇头,生怕犯了什么人的忌讳。 慕容启的身体微微放松,斜靠在宽大的椅背上。 朕若是知晓,又何须要你去查? 侍卫抬头,鼓足勇气:那提供童谣的那位 慕容启抿唇,手指落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有所反应:你去查红妃娘娘在入宫之前与何人接触过。 侍卫惊骇抬头:陛下! 别说是宫中,就是在外,谁不知道后宫之中的红妃娘娘受到皇上的圣宠,且无人能及。 可偏偏皇上竟然要查红妃娘娘? 怎么?你有何疑虑?慕容启眯着眼睛。 属下不敢,侍卫忙低头,小心斟酌语句,陛下,属下斗胆,敢问那首童谣的来处? 你认为呢?慕容启倾身,眼里带着一丝警告。 侍卫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从心头涌出,身子压得更低: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查红妃娘娘在入宫之前究竟与谁接触过。 说着话,他起身就要离开。 还未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等一下。 属下在。侍卫忙转身跪下。 暂且不必去查了,慕容启起身,踱步下行,你随朕去栖梧宫。 是! 跟在慕容启身后的小太监想要跟上,刚走了几步就被拦下。 安公公,今日便不必跟着了。 安公公有些迟疑:皇上那里 站在门口的侍卫轻笑一声,收回挡住安公公的剑,看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安公公若是一定要跟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安公公可别后悔。 安公公突然觉得脖颈一阵发凉。 宫中的地位分明,哪怕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也比不过一直跟着皇上的侍卫。 奴才不敢。小心说着,安公公后退着回了殿内。 栖梧宫与未央宫之间的距离不远,甚至可以说是所有宫殿当中距离未央宫最近的一座宫殿。 慕容启大跨步走在路上,脸上的神情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侍卫紧紧跟在慕容启身后,只是跟着,不敢多说一个字。 慕容启往栖梧宫走去,却并未直接进入栖梧宫的殿内,反而在即将到栖梧宫之前转了个弯,进入了一旁的假山之中。 假山之中显然别有洞天,但是跟在慕容启身后的侍卫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垂眸无声跟在身后。 自容国皇宫建成以来,栖梧宫便是皇后的居所,之后慕容绝登基,虽从未设立后位,但这栖梧宫,一直都是丽妃的住处,而丽妃在后宫之中的地位,与皇后几乎没有区别。 因着栖梧宫的特别,寻常人都不敢过来,加之在这附近一直都有侍卫守着,便是有人偶尔路过,也会被阻拦。 久而久之,便无人敢来这栖梧宫附近。 也无人知道,在这栖梧宫的假山下面,竟然别有洞天。 假山之中有一道门,完美嵌入假山石块,莫说是肉眼瞧见,便是伸手触碰,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其中的特别之处。 跟着慕容启的侍卫显然熟门熟路,只是慕容启一伸手,他便抬手落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位置,轻轻按下。 石门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窟。 洞中的烛光若隐若现,照的门外人的脸色有些诡异。 慕容启弯腰进入,只走了几步,便直起身,仿佛是在未央宫中行走一般。 拐过一道弯,前头更是一片开阔,仿佛这是一座新的宫殿一般。 慕容启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底下宫殿内极为醒目。 铁链碰撞声响起,随后是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你不等朕死了再来? 这一声朕,赫然来自于里面的男人。 慕容启轻笑着走过去,眼里笑意吟吟:许久未见了,父皇。 父皇?你还记得朕是你的父皇?慕容绝艰难地挪着身,转头过来面对着慕容启。 底下宫殿的烛光微弱,却能清晰照见所有人的模样,包括早该死去的慕容绝脸上的模样。 十年前,慕容绝带着丽妃和众皇子出宫游玩,不慎遇袭,当时的丽妃意外失踪,最有希望成为皇储的二皇子断了一臂,从此便失去了竞争之力。 慕容绝最爱的两人接连出事,虽未出事,但当时气急攻心,至此缠绵病榻。 两年前,身体逐渐虚弱的慕容绝在病榻上驾崩,并传位于六皇子慕容启。 而如今,天下皆知已然驾崩的慕容绝却出现在这里,就在栖梧宫之下的地宫之中。 若是在慕容绝驾崩之前与他见过的人看到,定会发现眼前的慕容绝比之前竟是更加安健。 只唯有一点。 眼前的慕容绝那双眸子,已然被狰狞的疤痕代替。 谁能想到曾经说一不二,位于万万人之上的皇帝,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怎么会不记得?慕容启轻笑,父皇就是父皇,咱们可是一脉相传的父子,忘了谁都好,又怎会忘记父皇? 慕容绝拽着困住他的粗重铁索,试图拖动铁链,可惜铁链实在太重,再加上他在此处一日不过一餐,身上全无力气,即便费力拖动了,也只是动了分毫。 他紧咬着牙,用全然瞧不见人的狰狞脸庞面对着慕容启,恶狠狠道:逆子,大逆不道,弑父夺位,该遭天谴! 天谴?慕容启脸上的笑意更深,朕倒是想看看这天谴究竟是什么样子,再说了,父皇不是还没死吗? 听着慕容启的声音,慕容绝忍不住瑟瑟发抖,他紧紧握着铁链:你给我一个痛快,何必如此折磨,直接杀了便是! 那可不行,慕容启轻轻摇头,过几日,父皇的丽妃便要回来了,哦,不对,是丽太妃,儿臣如此孝顺,定要让父皇见一见丽太妃才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慕容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只是好心罢了,父皇怎不信呢,差点忘了,父皇可能不记得了,过几日,是父皇的忌辰,既然是父皇的忌辰,岂有父皇不到的道理?说着话,慕容启在慕容绝对面坐下,静静看着慕容绝的反应。 请人去参加自己的忌辰,这样的消息,无论是谁听着,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是从巅峰跌到谷底的慕容绝。 慕容启只静静敲着慕容绝发疯,眼见着他逐渐没了力气,逐渐觉得无趣,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侍卫连忙跟上,走到慕容启身后悄悄询问。 陛下,童谣的事这也是他一开始对那首童谣表示震惊的原因。 老虎乃山中霸王,自然可以寓意一国之君。 偏巧慕容绝瞎了眼就被关在这栖梧宫之下。 与他无关,他若是能向外传递消息,不会不知道忌辰一事。慕容启说着,已经走出地宫。 绕出假山,只走了几步,便到了栖梧宫的正门。 就在这时,有个小太监快步从宫殿内走出来,很快便瞧见了慕容启。 皇上吉祥。 如此急匆匆,干什么去?慕容启皱眉。 回禀皇上,红妃娘娘做了噩梦,听闻有锁链声,从梦中惊醒,如意姐姐怕红妃娘娘身体不适,特意让奴才去请御医。小太监哆哆嗦嗦说着。 锁链声?慕容启嘴角勾起一丝笑,既如此,你便去请御医吧,快去快回,莫要耽误了给红妃娘娘诊病。 是,奴才这就去请。说完这句,小太监忙侧过身。 慕容启看了他一眼,抬脚往栖梧宫殿内走去。 栖梧宫内主殿中的烛光明亮,站在殿内还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对话声。 殿外宫女太监只低着头跪着,不敢多嘴,因此明明外头有人,也是寂静一片,悄然无声。 如意,你当真不曾听到锁链声?司瑾又一次问道。 真的不曾,娘娘您真是梦魇了,怕是把梦里的事当成了真事,待会儿御医过来,给您开一剂安神药,您便能好好歇下了。如意说着,没忘记整理床上有些凌乱的被子。 可我确实司瑾想说什么。 只说了半句,屋门便被打开。 如意转头,只看到布料,便直接跪下:皇上。 慕容启笑着上前,压住司瑾的身,阻拦他起身:眼下天色已晚,朕只是过来看看,爱妃既是怕寒,琐碎的礼仪也不必遵守。 司瑾抬眸看他。 慕容启眼中笑意更深,直接坐在司瑾面前:朕身上可是有何不妥?爱妃何以用这般眼神看着朕? 司瑾的手落在被中,紧握成拳。 垂眸又抬眸,他故意欺身而上,直直地注视着慕容启的双眸:陛下可是要臣妾侍寝? 慕容启不着痕迹地将人压下:别闹,爱妃如今身体不适,朕又岂是趁人之危之人,快好好歇着,御医很快便来。 那陛下可否陪着臣妾?司瑾笑着,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落在慕容启脸上。 温热的手落在慕容启冰冷的脸颊上,互相传递着对方的温度。 慕容启的眼神落在司瑾的手上,正要说什么,却眼见着司瑾把手缩了回去。 麻烦陛下帮臣妾掖一掖被子,外头的温度实在太冷了,似乎是要冷到骨头里一般。司瑾抱怨着,又将自己往里头缩了缩。 这便是你对朕的态度?慕容启拧眉。 司瑾冲着他微微一笑:陛下阳刚之躯,自然不怕冷,不像臣妾,似乎入宫为妃之后,这身体也变得脆弱了许多,只是这点冷,便觉得难以忍受,陛下宽宏大量,想必不会与臣妾计较。 瞧着眼前这人耍赖的模样,慕容启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那人对他并无特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罢了,能死在他手里,是那个小太监的荣幸。 明明已经遗忘得差不多了! 自然,爱妃在朕心里的地位,岂是旁人能够企及的?朕即便是恼了所有人,也不会恼了爱妃。慕容启说着,温柔地替司瑾掖了掖被子,细心地将所有可能漏风的角落一一处理。 陛下如此贴心,恐怕臣妾很快就要爱上陛下了。司瑾笑着看他。 眼下并无?慕容启轻笑。 并无。司瑾摇头,眼中满是真诚。 这偌大后宫之中,也就只有爱妃你,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慕容启温柔笑着,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司瑾也笑着,只静静看着慕容启。 作者有话要说:  考点:请记住这个小黑屋! 分卷(22)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寻欢作空、北秋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晚宁 20瓶;风停时 10瓶;寻欢作空 6瓶;清酒几许 5瓶;YUAN 3瓶;漆明放放风、东海霸主咸鱼王 2瓶;棽棽如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身体状况 御医紧赶慢赶被拖过来,气息还未喘匀,就看到了板着脸的慕容启。 御医的心突然揪紧,怕除了什么要紧事,颤颤巍巍跪下:皇上! 不必多礼,先给红妃看看。慕容启侧过身。 御医小心翼翼凑过去看,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道红色身影上,小心询问:皇上,红妃娘娘身体不适,可有异状? 慕容启的眼神落在如意身上。 如意忙低下头,小声说话:娘娘今日似乎有些幻听,怕是身体不适,特请御医前来。 御医松了口气,抬起手擦拭着自己额前的细密汗珠,缓步上前:娘娘,容微臣给您把脉。 司瑾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在被窝之中,只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听到这话,他面上露出几分为难。 此时慕容启已经走到了床尾,看到司瑾脸上露出的神色,无需思索便已经知晓了他为难的原因,伸手去拽司瑾身上的被子。 司瑾下意识扯住被子,不让慕容启动它分毫。 两人目光对视,一时间竟有些争锋之意。 御医弯腰站在一旁,低着头正好瞧见被双方拉扯的被子,额前又开始冒虚汗。 皇上的脾气,任是谁,都只能听之任之,就算是章丞相那样的官阶品级,在皇上面前,也不敢放肆。 可偏偏这红妃娘娘竟然还敢跟皇上对着干? 这被子 他就是想把个脉,也没见拿个瞧病的人连手都不肯伸,这红妃娘娘怪不得在宫中受宠,这任性的劲可是比皇上都有过之。 松手!慕容启皱眉。 我自己来。司瑾也皱紧眉头,在被窝里的手使劲拉扯着,试图把被子从慕容启手里抢回来。 之前伸出手那一会儿,他已经觉得被窝外有点冷,这会儿还得伸手让把脉,还不知道得在外头放多久,在没有完全把手伸出被窝之前,能在里面多呆一会算一会儿。 你自己来?慕容启反问。 司瑾连忙点头:嗯嗯嗯,就不用陛下操劳了,我可以! 慕容启缓缓收回手。 司瑾眼巴巴看着他那只手离开他的被子,眼看着就要完全放手,他下意识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司瑾脖颈前的被子一角突然被掀开。 慕容启直接伸手从司瑾的被窝里把他的手掏了出来,然后把被角拽回去,压住他的手,令他无法动弹。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司瑾直接嘶了一声,然后不满地看着慕容启:不是说让臣妾自己来吗?陛下什么时候学会的偷袭? 不这么做,你会安稳把手伸出来?慕容启冷笑。 怎么不行?御医都在了,臣妾还能耍赖不成?凉意钻入被中,司瑾的脑袋反而清醒了一些,面对慕容启的称呼自然从我变成了臣妾。 不过除此之外的方面倒没什么变化。 特别是面对慕容启的态度,极为理直气壮。 呵慕容启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一旁的御医,还愣着做什么?快诊病! 是是是。御医连忙点头,伸手按住司瑾的脉搏。 御医的手也带着几分冷,甚至比这室内温度还要冷,虽然只是两根手指,落在司瑾手上,同样使得他冻了一个哆嗦。 不过这会儿御医倒是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只静静感觉着司瑾的脉息。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询问:娘娘近日可有其它不适? 司瑾摇头:没什么不适,或许只是之前不小心做了噩梦,惊了魂。 慕容启站在一旁,直直地看着御医:红妃说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却只是他一人听到了,这宫殿之中其余人都未曾听见,或许开些压惊的药? 司瑾听到的锁链声究竟从何而来,没有人比慕容启更清楚。 但在他嘴里,司瑾是慌了神,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声音,那也只能如此。 御医却摇了摇头:皇上,红妃娘娘的病,恐怕不止是受惊而已。 此话怎讲?慕容启皱眉。 另一边,司瑾悄悄把手缩了回去,又把自己裹紧了些。 御医偏过头看他,指着他的动作:便是如此,或许红妃娘娘未曾察觉,但这畏寒之症,绝非普通的畏寒。 慕容启也看着司瑾的举动。 往常他只觉得司瑾故意为之,引他注意,可若是真如御医所说,莫非是当真如此怕冷? 慕容启转回头,目光落在御医身上:此症,该作何解释? 皇上,红妃娘娘的畏寒之症远超常人,御医拱手,宫中的炭火本就旺盛,特别是这栖梧宫,因先前皇上下令,不可让红妃娘娘受凉,宫中的炭火更是源源不断往这栖梧宫中送。 慕容启略有些不耐烦,随口反问:你是在质疑朕? 皇上恕罪,微臣并无此意,御医连忙否认,有些惶恐,皇上对红妃娘娘的恩宠,宫人皆知,也无人敢怠慢,微臣之所以提起此事,是因为这殿中的情形实在奇异。 慕容启脸色微缓:继续。 御医松了口气:不知道皇上进入栖梧宫的时候可否注意到了,从外界进入屋里,温度大大上升,甚至微臣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可想而知这栖梧宫中温度究竟有多高。 他说着,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眼下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额上的汗水究竟是热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不过到了此时,他也不管别的,只管继续往下说。 本身这殿内的温度,就已经足以让常人出汗,可偏偏红妃娘娘竟然还觉得寒冷,一直躲在被中不肯出来。 床榻下方有暖水淌过,使得这床榻的温度要比外头高出不少,即便是在普通的殿中,床榻上的温度也已经足矣,栖梧宫却不同,栖梧宫外的温度本来就高,床榻上的温度只会更高,眼下红妃娘娘躺在床上,又盖着厚实的棉被,若是寻常人窝着,恐怕早已受不住被中的温度。 言下之意,司瑾被窝里的温度并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慕容启转头,正巧与司瑾的目光相撞。 司瑾只当听不懂御医的话,与慕容启的目光相遇时,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 你断定他的畏寒不正常?可是有查出什么病症?慕容启看着御医。 御医却摇了头:恕微臣才疏学浅,微臣只能瞧出娘娘的脉搏时弱时强,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一定要说究竟是什么病症,眼下也并无头绪。 看不出?慕容启脸色难看。 御医连忙跪俯在地:皇上恕罪,微臣这就回去与其他御医交谈,看是否能查出红妃娘娘的寒疾究竟是何原因,请皇上给微臣一些时间。 你回吧。司瑾坐起来,微笑着看着御医。 这御医小心看向慕容启。 无事,皇上不会怪罪,再说了,你若是不回,又如何给本宫找救治之法?早些回去,也好早些查一查究竟是何原因导致本宫身上出现如此寒疾,这大好的时日,总是躲在床上,本宫也有些乏了。司瑾轻笑着说道,抬眸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侧过脸,皱眉看着御医:回吧。 御医欣喜若狂,忙低头道谢:多谢皇上,多谢红妃娘娘。 说完,他迅速背起药箱,快步离开。 御医离开之后,慕容启回头看着司瑾:天色已晚,爱妃好好休息。 多谢陛下关心,外头天色已完全暗下,陛下回去的时候也要小心些才是。司瑾认真叮嘱道,似乎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容启点头,沉着脸离开。 司瑾靠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娘娘,你要是累了,就早些歇着吧,奴婢帮您把枕头挪走。如意低声道。 如意。司瑾闭着眼睛喊人。 娘娘,奴婢在。如意低声答应着。 你当真不曾听到有锁链声?司瑾抬头,往常清亮的眼神在此时竟满是审视。 娘娘说什么呢?如意身形微颤,却依然轻笑着,莫说是奴婢,就是这殿中其他人,也不曾听到有锁链声,怕是娘娘身体不适,又夜惊多梦,这才有了幻听。 当真只是如此么?司瑾说着,又闭着眼睛靠在枕上,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身体似乎越来越沉重了。 如意心里一紧,忙道:娘娘,奴婢这就请御医再回来给您看看。 御医不是刚走?司瑾笑了笑,你也是关心则乱,若是御医当真能瞧出是怎么回事,肯定当场便说了,这会儿你再去请,得到了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是您的身体如意轻声说着,还是有些担心。 我的身体有什么?没准是御医杞人忧天罢了,司瑾睁开眼睛,眼眸中带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医们的性情,一个个都谨慎得不得了,有没有病他们都会小心警惕,生怕回头闹出什么事扯到他们头上。 可是御医所说也不无道理。如意低声轻述。 有没有道理是一回事,到时候怎么处理又是另一回事,再说了,你见我身上除了畏寒之外,可还有别的不适?司瑾反问。 如意认真思索许久,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不曾。 那不就是了,司瑾微笑,你也别太担心,这世上的事,急是急不来的,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条路摸到黑也未必会撞上死胡同。 如意愣了一瞬,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话绕了几个圈,忍不住笑:娘娘,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您怎么把两首诗混为一谈了? 司瑾含笑看她:你不是说自己不认识什么字吗? 如意眼中带着几分慌张,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这些诗句大家都说,听的多了,奴婢自然也听会了,若是娘娘说别的,奴婢恐怕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其实我的文采也一般,真要说些深奥的,莫说是把你难住,怕是会把我自己都难住,司瑾笑着,时辰差不多了,突然觉得有些犯困,你帮我把后头的枕头撤了。 是,娘娘。如意迈步上前,将司瑾身后的大枕头拿开,换上了一个小枕头。 司瑾枕着枕头笑了一声:知道的才说我是怕冷才懒得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瘸了瘫了,不能动弹呢。 娘娘,您可别瞎说,您好好的,这些话可不能说。如意安抚道。 行行行,不说便不说吧,不过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当真是十分惬意。司瑾说笑着,很快便闭上眼睛。 被窝内的暖意很快传到他身上,不一会儿,他就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困意迅速袭来。 如意看了一会儿,悄悄后退。 走出门外,门口的侍卫冲着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未央宫。 皇上,栖梧宫下方的锁链已经加上,那人仅凭自己之力,绝对无法再拉动锁链。侍卫跪在下方,认真回复。 坐在上方的慕容启正在翻看走走,听到这话也不抬头。 你可派人去听了?栖梧宫上可否能听到下方的锁链声? 属下派了耳力最好的侍卫,站在红妃娘娘寝殿之外,只能隐约听到一丝声音,但无法判断是否属于锁链声。侍卫如实禀报。 无法判断是何意?慕容启皱眉。 回禀皇上,侍卫们早就知道那是锁链声,所以只是听到一丝声音,也能知晓那确实是锁链晃动传来,可若是不知情之人,怕是无法分辨。侍卫压低了头。 你们无法分辨,不代表别人也无法分辨!慕容启随手砸了一个砚台下去,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皇上恕罪。侍卫躬身,声音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皇上,红妃娘娘已经入睡了。 进来。慕容启板着脸。 侍卫连忙进殿,迅速跪下低头,开始认真叙述:皇上,您离开之后,红妃娘娘与贴身宫女如意聊了一会儿 这个侍卫被留下,便是因为记忆极好,眼下他复述之前在栖梧宫听到的话,竟是一字不差全复述了出来。 说完最后一句,他便沉默不语,只等着下一步命令。 又是一个砚台砸下。 自己的身体不管,还有心思跟宫女聊! 又一个砚台砸下。 当真是不知轻重! 砚台砸下。 蠢货! 侍卫更加压低了头,竟连呼气声都轻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砚台:我太难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光、荼岩的茶子、殇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6230468 10瓶;殇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大统之位 父王,我听说之前芷卉慕容辛急匆匆跑到平王的书房前,推门而入。 分卷(23) 书房门打开,慕容辛却愣在原地。 滚出去!平王把怀里的人搂紧,狠狠瞪着慕容辛。 父王!慕容辛紧紧抓着门框。 滚出去!平王再次怒吼,不经传报,私闯书房,你这么多年学的教养都喂了狗吗?! 喂了狗三个字直直地闯入慕容辛的心底,仿佛被狠狠戳了一剑,以至于他脚步踉跄,差点没能站稳。 对不起,父王,是我莽撞了。慕容辛低声说着,低头转身出门。 之前来不及拦住慕容启的侍卫急忙冲过来,把书房门关上。 慕容辛背对着书房,脑海中想起不久之前见到的画面。 平王并无庶子,一生也唯有平王妃这一任妻子,五年前,平王妃逝世,许多人劝平王纳妾续弦,可不管旁人如何劝说,平王都没有再娶,甚至平王府后院之后,除丫鬟外便再无其他女人。 世人都说平王与平王妃鹣鲽情深,平王妃死后,平王便心如死灰,这才没有再娶。 慕容辛同世人一样这般认为。 可他看到了什么? 书房里两人那般亲昵,却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触。 他闭上眼睛,脑中思绪翻飞。 许久,慕容辛睁开眼睛,眼底深处多了几分释然。 也罢,索性他母妃已经去世五年,恐怕尸体也早已成枯骨,他父王不管是纳妾也好、续弦也罢,他母妃地下有灵,应当不会怨憎。 想到这,他转身面向书房,躬身致歉:父王,世间女子最注重名声,您若是当真喜欢,不妨纳进府里,续弦或者纳妾,儿子都绝无二话,您是平王,续弦纳妾都无需经得他人同意,自不必瞻前顾后。 慕容辛想通了,他只管自己便是,不用要求他父王一定要为他母妃守身。 寻常守孝之期不过三年,他母妃已经走了五年,于情于理,即便平王再娶,世人也会对他母妃道一声好。 死后还能得贤良淑德之名,也算是为平王妃添一层好名声。 屋内有低语声传出。 慕容辛只静静等着,目光落在书房门上,等着平王给他开门。 过了一会儿,书房内传出声音。 你先回吧。 慕容辛有些震惊,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但即便只是短短一步,还是有侍卫上前拦住了他。 之前是因为一时不察,才会被慕容辛冲进去,如今有所准备,若还让慕容辛冲进去,便是他们办事不利,回头必定会被平王以失职罪惩罚。 慕容辛皱眉:你们拦我做什么?我又没打算进去。 世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我们。侍卫低声说道。 我没有为难你们,你们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慕容辛不满道,冲着书房喊话,父王,母妃已经走了五年,不管您是纳妾还是续弦,我都不会多说,只是想跟您聊聊芷卉的事,先前芷卉被皇上召进宫内,可有发生什么事? 慕容辛被要求禁止离开平王府,连带着对外界的消息都不甚知晓,比如这次章芷卉入宫的消息,他知晓这件事的时候,章芷卉竟然已经出了宫,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挽救都做不到。 屋内,平王揽住身前的女子,低声安抚:不怕,他夺走的东西,我会想办法一一帮你夺回来。 都是慕容启搞的鬼,被平王护着的女子终于出身,只是声音却意外低哑,像是被什么东西磨过一样,粗粝得令人背后生凉,他是故意的,他要报复,当初行刺一事,也是他搞的鬼,他就是故意的,他要让我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女子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抓着平王的手臂,手指嵌入,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若是其他的事,平王或许还能相信,可关于这个问题,平王却有些迟疑。 本王知道你心情激动,只是当年出事的时候,他才八岁,能闹出什么?当初的事或许真的是意外,即便不是意外,也应当与他无关。平王虽然忌惮慕容启,却不觉得慕容启从小就能有那般狠毒的心机。 不!!!女子的声音突然凄厉尖锐起来,就是他,一定是他,是他搞的鬼,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那个贱种,我就应该把他跟他那个下贱的娘一样在荷塘里溺唔 平王连忙捂住女子的嘴,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女子迅速挣扎起来。 平王额前冒了汗,冲着门口喊话:请世子离开。 是。左右两个侍卫迅速上前。 不用你们,我自己走。慕容辛皱了眉,脑中却意外出现了刚才书房内的声音。 书房内一开始的对话确实可以压低了声音,因为对方也压低了声音,他只能听到略微沉闷的声响。 要不是因为之前亲眼所见,他都无法确认里面跟他父王在一起的人是个女人,他也没办法听清,直到女子的声音突然尖锐。 哪怕是已经走了好一段路,他还惦记着刚才的声音。 在荷塘里什么? 世子,王爷有令,没有王爷允许,请您不要来到书房附近。侍卫转达之后平王特意叮嘱的话。 为什么?慕容辛蓦地转身,父王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连书房都不能靠近? 请世子恕罪,这是王爷的命令,属下不敢置喙。侍卫低声说着,侍立在一旁,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一直盯着慕容辛的双腿,以防一时不察,又没有拦住慕容辛。 慕容辛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之前确实以为平王紧张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女人,以为他父王不愿毁了在外的爱妻名声。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事实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许多。 既然如此,我就不进去了,以后有时间再跟父王闲谈。慕容辛识趣退让一步,说完话后转身离去。 此时的平王书房内。 那个位子,本来应该是我儿子的。女人说着,缓缓抬起头。 平王看着女人的容颜,眼中带着几分痴迷。 与女人粗粝的嗓音相比,这张脸的容颜即便过了许多年,也依然绝色。 曾经宠冠后宫的丽妃娘娘,如今的丽太妃,在消失十年之后,重新回到了京城。 你帮我,夺回那个位子。她紧紧抓着平王的手,眼中唯有坚定和狠绝。 平王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丽蓉,这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冯氏丽蓉。 曾经为妃之后,已经无人敢喊她的名字。 之后意外被掳,流落在外,外人所喊,唯有贱名而已。 直到如今重回京城,她在平王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久远的,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为什么不?等你夺得皇位,你为皇,我为后,岂不美哉?冯丽蓉撰住平王的手,我知道你想的,那个位子多好,人人都想要那个位子,你也想要的,对不对? 平王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否认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丽蓉,眼下他已经即位为皇,登上大统,从他手中抢过皇位,恐怕落得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名声,且名不正言不顺,无人会应。 我有办法,眼下他并无生子,他的那些兄弟残的残,废的废,也无人能堪大任,若是此时爆出他并未先皇所出,你觉得朝中大臣会有何反应?冯丽蓉低笑着,压低声音的她,声音中的粗粝感更重,外人听着,更加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平王先前只顾着看冯丽蓉的相貌,完全忽视了她的声音,沉浸其中。 此刻仔细听着,又被冯丽蓉话语中的深意所吸引。 此话当真?平王眼中泛着亮光。 孰真孰假?真能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冯丽蓉畅快笑着,当日他没能杀了我,就该想到我会有回来的一天,他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那一日到来,我一定要报毁子夺位之仇! 若是当初他当真平王说着,只说了一般便不再多言。 他想说若是十年前的事便是慕容启策划,如今想要搬到他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可仔细一想,十年前慕容启不过才八岁,在所有皇子之中不显山不露水,若不是之后其余皇子纷纷在互相争位时出事,也轮不到六皇子慕容启登基。 与其说六皇子城府深,自小便设了一盘大局,不如说是侥幸所得,虽有小聪明,却不至于达到逆天之境。 毕竟若是六皇子从八岁起便开始谋划,这城府未免太深,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那样的计谋,莫说是八岁小孩,即便是他,也没办法做到□□无缝。 如此一想,反而用小聪明侥幸登基更说得通。 至于冯丽蓉对慕容启的斥责,恐怕也只是她的愤怒之想,真如冯丽蓉所说,她与慕容启有杀母之仇,慕容启又岂会放过她,让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好,便如你所说,我们想办法揭穿慕容启,若是我能登上大位,必定封你为后,到那时,这天下都由你说了算。平王低声给出允诺。 冯丽蓉抓着平王的衣服,靠在他胸前,低声笑着:他一定不会想到,我还会回来。 一次忌辰,京城之中逐渐风起云涌。 不久之后,仁王信王回到京城。 皇上,是否要召见仁王信王? 懒得见!慕容启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人多了才热闹,其余几位王爷回京了没? 回禀皇上,都在回京的路上了。 那就等人都到齐了,再一起见,回来一个见一个,朕哪来那么多时间?慕容启皱眉。 是,皇上。 慕容启点点头,垂着头静想片刻,一会儿之后突然起身。 皇上? 摆驾,去栖梧宫。 是,皇上。回话的人连忙答应,转头冲着一旁的小太监摆手。 小太监忙冲到门外,放声大喊:摆驾,栖梧宫 慕容启快步往栖梧宫走去,还未走到栖梧宫外,便闻到了隐隐传来的一股香味。 小太监就要上前禀报,慕容启反而拦下他,自己快步进了殿内。 爱妃这是又背着朕在做什么? 司瑾轻笑着抬眸:陛下这几日每日都要来几次,若是真要背着陛下做些什么,还能不被陛下发现? 慕容启冷哼一声:朕不过是每日闲着无事,随便过来走走罢了,再说了,这偌大的皇宫,都是朕的,朕想去哪里,还需要爱妃同意? 不敢不敢,司瑾笑着,意外从眼前的慕容启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影子,与他对视时也多了几分放松,陛下可吃过了? 你说呢?慕容启斜眼看他。 反正臣妾没有吃过,不如陛下坐下来跟臣妾一起吃一些?司瑾也不起身恭迎,直接招呼慕容启坐下。 栖梧宫内的小太监一早就搬来了椅子,就摆在司瑾的位子对面。 慕容启瞧他一眼,直接坐下:爱妃如今是越来越大胆了,连行礼都免了。 不是陛下说的吗?没什么外人的时候,无需多礼,司瑾说着话,拿起一个肉串递给慕容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肉串刚刚烤熟,味道正好。 说着话,司瑾也给自己拿了一串,满意地咬了一大口。 慕容启看他一眼,低头看着手里串着木签子的肉串,尝试着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吧?司瑾微笑着看他,这后宫哪里都好,就是没什么乐趣可言,有美食相伴,好歹能减些无聊。 慕容启咬下了一大块肉,细细咀嚼,直到咽下之后,他才开口:爱妃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闲暇爱好颇多,又岂会无聊? 那不一样,司瑾缓缓摇头,爱好是死的,人是活的,琴棋书画再好,也是死物,更何况,我这人其实是俗人一个,风雅爱好或许能添一些乐趣,却无法缓解心中的无聊,倒是陛下时常过来走走,反倒能快活一些。 慕容启冷笑:朕倒是成了你的乐趣? 司瑾冲着他眨了眨眼:反过来也成,臣妾愿意成为陛下的乐趣。 慕容启放下手里的签子,直直看他:未央宫的许多砚台也是你备的? 司瑾干笑两声,眼神漂移:臣妾不是觉得反正陛下都要砸东西,砸别的,还不如砸砚台来的爽快,陛下您觉得呢? 慕容启挑眉:来人! 奴才在。 红妃特意给未央宫置备的砚台砸坏了未央宫的地面,罚红妃俸禄三月! 司瑾连手里刚刚烤好的肉串都来不及吃,只来得及震惊地看着慕容启:罚俸禄三月? 慕容启:呵 小太监跪在地上:皇上,那未央宫的砚台? 慕容启冷声:继续备着,以后若是再砸坏,便直接罚红妃的俸禄! 司瑾把手里的肉串砸在架子上:我!!! 慕容启目光在烤肉架上扫了一眼,便直接看着司瑾:爱妃是想让朕派人收了这个架子? 司瑾撇嘴,悻悻然把之前砸在烤架上的肉串又捡了起来,凑到嘴边咬了一大口,一边吃着一边低声嘟囔:反正我也没见过什么俸禄,爱罚不罚,谁管你! 慕容启扬声:来人! 司瑾迅速回头,死死攥着手里的木签。 慕容启嘴角露出一丝笑:叫御膳房再备些肉串。 是,皇上。 司瑾听到慕容启吩咐的是这件事,脸上立刻换上了笑容,笑嘻嘻地捡了一根新烤好的肉串递给慕容启。 慕容启白了他一眼:出息! 司瑾迅速点头:对对对,陛下说的都对! 慕容启无奈,脸色却逐渐缓和。 分卷(24)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启:朕哪有时间见那些王爷?! 慕容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去栖梧宫去哪里?! 双标.jpg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言九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6230468 130瓶;小新、周厌 10瓶;清酒几许 4瓶、十言九妄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醉酒之人 四弟,自父皇驾崩,你我竟是许久未见。慕容麟单手敲击着桌面。 狩猎大会之前,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站在一边,二皇子五皇子关系甚好,狩猎大会后五皇子毁容,四皇子不知为何,逐渐靠拢二皇子关系依然不错,意外成为二皇子身边值得信赖之人,也与五皇子交好。 直到狩猎大会又两年后,二皇子意外断臂,彻底失去登上皇位的机会,四皇子也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 二哥,你与五弟近来可安好?慕容霖不卑不亢问道。 好,怎么不好,即便是在外,我们也对义王的名声有所听闻,都说义王仁义,急他人不能急,忙他人不能忙,在我们兄弟之间,你大抵是唯一一个得到小皇帝信赖的吧?慕容麟嘲讽道。 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分忧罢了。慕容霖低头,声音并无太大波动。 慕容麟起身,走到慕容霖面前,手落在他肩上:当初确实是我们小看你了,也是,四弟一贯能屈能伸,说起忍辱负重,有谁比得上四弟? 慕容麟断了右臂,日常生活只能用左臂,久而久之,也将左臂练了出来。 此时他的左手落在慕容霖肩上,指节微微用力,一点点扣紧。 慕容霖却依然淡定坐在那里:二哥,如今你我的境遇并无差别。 是吗?曾经可不是,慕容麟嗤笑,没想到我们三人中,最有出息的竟然是四弟你,怎么样?腆着脸在六弟面前讨要职位,是高兴还是难受?你说,如果我在他面前说一声曾经你跟我们一起做的事 二哥,慕容霖突然起身,甩开慕容麟的手,冷冷看他:二哥慎言。 慎言?你以为慎言就能好?你以为他这次唤我们回来是为了什么?慕容麟沉着脸,脸色异为难看。 不过是让我们回来参加父皇的忌辰而已,既是忌辰,我们回来祭拜也是理所应当,二哥不要太过杞人忧天。慕容霖也沉着脸,明摆着不愿再跟慕容麟继续聊下去。 两人对视着,心里都清楚他们绝不可能回到当初的同盟。 或者是,他们之间的同盟本就不牢固。 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两人必定对立。 慕容麟、慕容霖,同音不同名,前者乃麒麟之麟,后者却是甘霖之霖,对两人的期待可谓是迥然不同,任何时候两人站在一起,后者永远都超不过前者,且必定会被忽视。 然而世事无常,人生不走到终点,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际遇究竟如何。 慕容霖的话让慕容麟后退两步,单手背在身后:你回来,皇上可有召见? 不曾,慕容霖摇头,又提了一句,先前我递了帖子入宫,皇上的意思是,要等我们兄弟都回来了,再一起召见。 慕容麟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他倒是省事,自从当上皇帝之后,他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慕容霖抬头看他:二哥 看我做什么?你以为我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慕容麟苦笑一声,侧过身将自己断了臂的一端暴露给慕容霖,就凭我这条断臂,你以为我能做什么? 慕容霖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 许久才挪开视线。 若是二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慕容霖弯腰低头。 跟你也聊不出什么来,走便走吧。慕容麟没好气道。 慕容霖不跟他客气,又道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慕容霖离开之后,慕容曦从后面走了出来。 二哥。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慕容麟摇头,五弟,那个位子,倘若母妃还在 慕容曦苦笑:便是如此,与我又有何干呢?即便是科举考试,也要看品貌端正,那个位子无论如何都与我没有关系,倒是二哥,二哥还想着坐上那个位子? 慕容麟低头,目光在自己的断臂上停驻,久久没有移开。 倘若我这条手臂完好可惜慕容麟感慨一声,转头看着慕容曦,假如当初那些事都是那人主使,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慕容曦皱眉:他的城府之深,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不止如此,慕容麟摇头,若是当初的事都与他有关,恐怕不仅仅只是遇刺之事,再早,或许在狩猎大会? 狩猎大会?慕容曦身形微微颤抖。 他颤着手抚摸自己的脸庞,这样一道疤痕,是他这一生永远的阴影,甚至他这一辈子,都无法逃离这个阴影。 只是稍微失神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可那时他才只有六岁! 这才是我说的可怕之处,慕容麟垂眸,这个世上,总会有少数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天资聪颖,聪明早慧,常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即便这样的人屈指可数,可谁能说这个人不能是我们那个好六弟呢? 真真是那样我慕容曦颤声道,落在脸颊上的手愈发颤抖。 真是那样,我们更加无能为力。慕容麟叹声,知道慕容曦在纠结什么,他按着自己的断臂,当初他还年幼的时候,我们便斗不过他,如今他已成人,又是一国之君,以你我二人之力,又如何能斗过? 断臂不仅断了慕容麟的骄傲,也断了他对未来的念想,但与此同时,反而让他的脑袋变得异常清醒。 二哥,我不想死。慕容曦低声呢喃。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慕容麟也低着头。 无论慕容麟在慕容霖面前表现得如何镇定自若,他也已经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二皇子,那个二皇子早在他右臂被斩断时,便已经消失。 兄弟俩在交谈的同时,另一边也有人聊到了两人。 王爷,仁王和信王都已经回京,是否需要见上一面? 仁王信王平王皱眉,小皇帝可曾见他们? 还不曾。侍卫摇头。 他们俩离开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小皇帝竟然不见他们?平王惊讶问道。 是,据说义王也已经回京,且义王往宫里递了帖子,想要见皇上,却被皇上否了,说是要等所有兄弟都到齐了才见。 不算重要的消息,没人隐瞒,只要特意去查,便能查到。 等人齐了才见?平王嗤笑,这倒是小皇帝会做的事。 那仁王信王?侍卫低声询问。 丽太妃一事,瞒着绝大多数人,但是平王身边亲近的人却都是知晓的。 仁王信王是丽太妃的亲子,此次回京,或许会成为平王的一大助力。 暂且不要,平王伸手制止,自从两年前皇兄去世,他二人很快便离开了京城,一个毁容,一个断臂,竟是丝毫没有出头之意,此次他们回京,不过是小皇帝召唤,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清楚。 王爷的意思是?侍卫低声询问。 本王的意思是暂且晾着他们,先看看他们的情况,以他们之前的行径,不说胆小如鼠,也应该是吓破了胆,就这样把事情告知他们,恐怕于我们不利,你且派人盯着,看他们有何行动,静候时机。平王严肃道。 丽太妃是他特意找来的,是为了年轻时的在意,如今也是他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 在这枚棋子发挥作用之前,绝不能泄露出去。 平王的手微微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握紧。 那个位子,他要定了! 王爷? 去,派人好好盯着仁王信王义王,务必把握他们的动作,万不可让他们出什么乱子!平王猛地拍了下桌子。 是,王爷! 如寻常人所见,京城风平浪静,即便是慕容启特意请了不少人回来的先皇忌辰将至,因着忌辰之日不宜铺张,也显得京城中与平时并无不同。 至于这皇宫内院,似乎也与平时并无不同。 只是这栖梧宫中,总是时不时传出扑鼻的香气,馋的来往的宫女太监总忍不住咽口水,主子们的餐食肯定吃不到,他们只能悄悄打听这栖梧宫内做的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之香。 例外的唯有一人。 今日又是什么?慕容启踏入栖梧宫。 陛下如今来的可真是准时,总是凑巧在用餐的时间到?司瑾抬眸。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客气话?慕容启笑道,完全不用人打招呼,径直在司瑾对面坐下,爱妃还没说今日做的是什么呢? 火锅。司瑾说道,挡开慕容启的手。 又是火锅?慕容启说道,虽是反问,却没有几分厌烦。 冬日里,吃火锅才暖和,司瑾说道,言下之意,他并不想管慕容启到底吃不吃得惯,只管自己是不是能吃好,说着话,他又看着慕容启,陛下今日心情不错? 能瞧出来?慕容启轻笑。 会有一些区别,陛下高兴的时候,与不高兴的时候,行事风格可是极为迥异,司瑾掀开盖子,拿着一双长筷在锅内轻轻搅拌着,特别是陛下不高兴的时候,总喜欢牵扯他人。 爱妃是在嘲讽朕?慕容启笑着看他。 比如现在,若是陛下不高兴的时候听到臣妾的话,眼下怕是已经生气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随口一说便揭了过去。司瑾又把盖子盖上,将筷子放在一旁,看着慕容启的眼眸中带着笑意。 此话倒是有理,慕容启伸手去掀了下盖子,感受到锅内的暖意后才放下,不久之后,朕的几个兄弟就都要回来了,朕与他们已是许久未见,此次见面,定是一幅感人至深的画面。 司瑾看他,脑海中想起关于原著的介绍。 别人不说,就说慕容启的几个兄弟,包括比慕容启年幼,排行七八的那两位在内,可是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由此可见慕容启所说的感人画面,必定不是什么兄弟情深的画面。 怕是打从一开始,慕容启就在谋划些什么。 爱妃在想什么? 臣妾只是在想,一个觉得世事无聊之人,到底能闹出多大的事。司瑾转头看着慕容启,脸上满是笑容。 慕容启也看着他,目光深邃:爱妃若是觉得无聊,朕派人去外面请人进宫给爱妃助兴,可好? 司瑾眨了眨眼,缓缓点头:也好,若真能来点乐趣助助兴,总是一直闲在后宫之中无所事事要好。 既如此,朕便派人去请,爱妃以后有旁的需求,只管来找朕,即是爱妃的要求,朕必定会满足。慕容启眼中满是对司瑾的纵容。 那臣妾就先谢过陛下了,司瑾端起手旁的杯子,敬陛下一杯。 水有什么好喝的,来人,拿酒来。慕容启高喊一声。 不久之后,便有太监拿了酒过来。 爱妃也喝。 臣妾不胜酒力。司瑾略有些为难。 不胜又如何,这里是栖梧宫,爱妃当这是哪里?即便是喝醉了,还有朕在,爱妃又何须担心?慕容启说着,直接给司瑾面前空了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司瑾微微皱眉:稍稍喝一些吧,臣妾怕喝多了醉酒,惊扰陛下。 该喝多少喝多少,说这么多做什么?慕容启略有些不满。 司瑾无奈,只能低头喝酒。 宫里的酒确实不浓,里面的酒精味并不高,只是这个身体确实不怎么会喝酒,只喝了几杯,就觉得脑子开始犯晕,看东西也有了重影。 爱妃可是喝醉了? 不曾,司瑾摇头,主动把杯子递过去,陛下,再来一杯。 慕容启看他的脸,即便他说没醉,可他的脸上已经通红一片,竟是给原本就出众的容颜又添了几分艳丽。 他没有说什么,司瑾的杯子递过来,便直接倒了酒。 一杯又一杯。 陛下,这酒的味道真不错,堪称是玉露琼浆,绝世美味。司瑾憨笑着,又一次把杯子递过去。 慕容启又给他倒了一杯,同时抬手挥退站在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们。 待到旁人全部离开,围坐在暖炉旁的便只剩下司瑾和慕容启两人。 爱妃可是醉了? 司瑾皱眉,眯着眼看他:这个问题不是答过了么,不曾不曾不曾,不过是区区几杯酒而已,哪有这么容易喝醉,我看是陛下你喝醉了,啰嗦! 慕容启神色一怔,随即笑着摇头:真是傻了,跟一个醉鬼计较些什么? 你才是醉鬼,你全家都是醉鬼!司瑾冷哼道,狠狠打了一个酒嗝。 慕容启捂着鼻子,眼底的无奈更甚。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贯保持警惕的他,在这会儿突然放松了心情。 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 人与人之间,又何须亲近? 慕容启转头,抬头看着已入黄昏的橙红色天空。 人生得意须尽欢。 不如自挂东南枝!司瑾突然出声,举起手里的杯子,干杯! 分卷(25) 慕容启回头,脸上带着笑问道:爱妃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怎么这诗,背的如此之差? 司瑾托腮看他,认真道:两只黄鹂鸣翠柳,不如自挂东南枝! 两岸猿声啼不住,不如自挂东南枝! 两袖清风拂袖飞,不如自挂东南枝! 慕容启嗖一下起身:来人! 司瑾也嗖的一下起身,只是起的太猛,整个人晃晃悠悠,踉踉跄跄,眼看着就要跌倒。 慕容启甚至来不及思考,便直接上前,将人扶住。 宫女太监们已经疾步走了过来,如意更是上前一步:皇上,奴婢扶娘娘去休息。 慕容启垂眸看她,心情有些不悦,又感受着肩上的力量,眉头皱起:不必,你去把屋里的床褥铺好。 转头:去把暖水烧起来,暖床。 是,皇上。 司瑾搂着慕容启的腰,低声呢喃:陛下太高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 是你太矮了。慕容启皱眉。 明明小小的一个,很可爱,我还画了的,很可爱。司瑾反复低声说着。 慕容启呼出一口气:看来以后不能再让你喝酒了,醉酒了怎么这么啰嗦,一点趣味都没有,还得朕给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我真的画了,司瑾转头,眯着眼看他,画了好多呢,不能让你看见,小团子,包子脸。 说着话,司瑾伸手捧住慕容启的脸,突然皱起眉头,摇头:现在不行,大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慕容启皱眉,你还不如背诗呢! 背诗?司瑾迷蒙的眼神突然一亮,举起手高喊,两情若是久长时,一枝红杏出墙来! 慕容启:!!! 闭嘴! 司瑾低声委屈答应:哦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启(前):无聊,给爱妃灌酒玩玩! 慕容启(后):喝什么酒,闭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言九妄、堇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言九妄 10瓶;漆明放放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智王不智 如意。司瑾迷糊着醒过来,眯着眼睛喊人。 娘娘,您可醒了,如意应着,端了一碗汤进去,娘娘,醒酒汤,早给您备着,一直温着呢。 嗯。司瑾应了一声,又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娘娘?如意端着醒酒汤站在床边。 一旁的小太监小心凑过来,低声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困吧如意低头看着手里的醒酒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这醒酒汤?小太监疑惑询问。 再去温着,等娘娘醒来,再拿过来,如意说着,端着汤往外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就碰上了凑巧进屋的人,忙低头行礼,皇上。 慕容启皱眉: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还没醒? 如意小心回头望了一眼,低声跟慕容启说话:皇上,娘娘刚才醒来一次,这会儿像是又睡着了。 慕容启垂眸,目光在如意手里的东西上停顿片刻:这是什么? 醒酒汤。如意捧着双手,递到慕容启面前。 慕容启从她手里把碗接过去:我来吧,你去忙。 是,皇上。如意低头,小心招呼屋里的小太监跟她一起离开。 慕容启缓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又把自己裹紧的身影,无声叹气。 怎么这么会睡?起来喝醒酒汤。慕容启扯着被子,试图把被子拉走。 结果显而易见。 即便是司瑾清醒的时候,想要从他身上把被子拉走都很难,更何况司瑾现在因为刚醒,正昏沉着。 慕容启的动作不仅没能把被子拉走,反而眼见着那床被子裹得更紧。 起不起来?慕容启皱眉,语气严厉了一些。 困。司瑾呢喃着说话,费力把自己埋进去。 慕容启呼出一口气,不再跟司瑾废话,上前两步,连人带被一起扯了起来。 司瑾眯着眼睛:嗯? 慕容启坐在床沿,左手拿着汤碗,另一只手连着人和被一起抱住,下意识整了整被子,确认没有透气之后,抬起左手,把汤碗抵到司瑾嘴边。 感受到眼前汤碗的温度,司瑾低头,就着慕容启的手把醒酒汤全喝下了肚。 你是小孩子吗?还要我喂你喝? 司瑾抓着慕容启的手,冲着他微微一笑:那也得陛下纵着才行。 慕容启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真以为朕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知道陛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臣妾又怎么敢放肆,司瑾抬眸看他,眼神逐渐清醒,有些为难,臣妾昨天喝醉了,没有说什么吧? 怎么没有,爱妃不擅酒,又何必死撑?还得朕帮你处理你醉酒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慕容启没好气说道。 司瑾低声嘟囔:不是陛下你灌的吗? 嗯?慕容启低声反问。 不是不是,司瑾连忙摆手,臣妾的意思是是臣妾的错,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还喝那么多酒,给陛下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知错了。 慕容启起身,把手里的空碗放在一旁,冷声道:别的不行,耍赖功夫倒是一流。 这怎么能叫耍赖呢?司瑾低头,蠕动着身体,一直到背脊靠在床头才停下,然后气喘吁吁对慕容启说话,陛下,臣妾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容启眼睁睁看着他的动作,一直到他停下为止,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了些许变化。 朕可没瞧见你有什么识时务的地方,换成是别人慕容启突然停顿。 司瑾仰头看他,眼底的笑意加深:臣妾又不是别人,想必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倒是懂得顺杆子往上爬!慕容启板着脸。 司瑾一直注视着慕容启的表情,哪怕他总是口口声声威胁着,却无法改变他在态度上的变化。 其实陛下偶尔也要实话实说才好,比如说陛下喜欢什么,直接说出来便是,全藏在心底,反而会使得心情不畅快。司瑾认真说道。 慕容启冷冷看他:朕喜欢的东西,你以为朕得不到? 司瑾想了想,点头同意:说的也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启禀皇上,王爷们求见。 慕容启转身:来了多少? 都来了,说是碰巧遇见,便结伴同行。门外的小太监低声回话。 倒是巧了,真会挑时候,说着话,慕容启快步出门,回去。 司瑾靠在床头,就这样看着慕容启离开。 是,起驾,摆驾未央宫! 慕容启来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回去的时候倒是大摇大摆。 外头喧闹了一阵,随着中心人物的离开,渐渐没有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如意进了屋: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 嗯。司瑾点头答应。 跟慕容启聊了一会儿,再不清醒的人也清醒了。 司瑾掀开被子下床:眼下天气似乎暖和了不少。 是的,娘娘,马上就要到暖春了,这天气也会越来越暖和,到时候娘娘就不必总是穿许多衣服,也能轻快不少。如意说道,是真心为司瑾感到高兴。 这身体还真是畏寒,要是能早早脱了累赘一般厚重的衣物,也算是一桩趣事,等到了夏天,以我的身体,一定不会怕热。司瑾笑着,已经开始畅想起了凉爽的夏天。 娘娘您可真会开玩笑。如意说着话,招呼人把洗漱用到的东西送进来。 司瑾扣紧衣服最上头的一个扣子,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我喝醉酒有没有说什么话? 看慕容启的反应,他应当是没有说什么惹怒慕容启的话,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说别的话。 娘娘您昨天喝醉酒一直在作诗不对,背诗。 背诗?司瑾脸色有了一些变化。 是啊,不过前头的诗奴婢没听到,只听到一句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一枝红杏出墙来,皇上似乎很是气恼。如意叙述着前一天发生的事。 司瑾捂脸:我就是随口瞎背,除此之外呢,我还说了什么? 如意摇头:奴婢不知,先头您跟皇上喝酒的时候,皇上摒弃了左右,奴婢也不知道您跟皇上说了什么,不过之后皇上一直在照顾娘娘,应当是没有生气的。 司瑾拿着毛巾的手顿住:照顾我? 是啊,如意说着,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奴婢不是说了么,娘娘在皇上心里是特别的,若不然,这后宫佳丽许多,为何皇上偏偏只宠娘娘一人? 司瑾笑了笑,转移话题:如意,外头阳光可好? 很好呢,今日天气十分晴朗。如意开心道。 那你帮我把桌子,还有笔墨纸砚搬出去。司瑾吩咐道。 好的,娘娘。 未央宫。 臣等参见皇上。 起来吧,我们兄弟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慕容启笑着走到上位,朕与你们,似乎已有不少日子没见了。 皇上国务繁忙,我们与皇上比,自然是闲的不得了。曾经的大皇子,如今的智王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嘲讽。 这次来的王爷们,曾经都是有机会登上皇位的,可如今,他们却只是王爷。 与寻常人比,王爷这个身份已经算是位高权重,可是与万万人之上的皇位相比,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曾经的大皇子三皇子,如今的智王和礼王,曾经一度是登上皇位的最佳人选,可偏偏两人互相竞争,导致两败俱伤,被先皇厌弃,以至于失去了当上皇帝的机会。 要说这些兄弟当中最不服慕容启的,莫过于这两位。 慕容麟与慕容曦对视一眼,都已经有了决定。 国事繁重,自然应当以国家大事为重,我们兄弟的事,不过是小事。慕容麟沉声说道。 智王撇过头看他一眼:二弟如今胆子是越发小了,本王记得二弟年轻的时候,可是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说是年少有为完全不为过,甚至当时父皇最喜欢的便是二弟你了。 说着话,智王突然看向另一边的慕容曦。 慕容曦的脸毁了容,一直不敢见人,先皇还在的时候,便允许他佩戴帷帽入宫,甚至即便是面见皇上,也不必摘下帷帽。 这个习惯延续到慕容启登基。 智王嘴边的嘲讽之笑一直不曾落下,特别是目光落到慕容曦身上时:也不对,当初父皇最喜欢的应该是五弟你吧,毕竟你那张脸长得与你母妃几乎一模一样。 慕容曦双手紧握成拳。 慕容麟挡在他面前:大哥慎言,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不就是智王话说到一半,蓦地转头看向上方。 慕容启正淡定喝茶,见到智王的目光看过来,只笑着回应:没事,兄弟间许久未见,乍一见到打打闹闹也是寻常,朕没有意见。 义王慕容霖走到智王身旁,低声说话:大哥,这里是未央宫,在这里吵闹,确实不像话。 智王瞥了他一眼,掀起衣袍下跪:皇上恕罪,臣鲁莽了。 不鲁莽不鲁莽,智王起来吧,慕容启眯着眼,笑呵呵摇头,朕也确实许久未见到如此热闹的情况了,兄弟之间,若只剩下客气,这兄弟当的也没什么意思。 智王躬身道谢:多谢皇上。 说着话,他瞪了眼慕容霖,似乎是在嫌他多管闲事。 慕容霖苦笑着走到另一边,低着头继续一言不发。 皇上,两日后便是父皇忌辰,敢问皇上有何安排?礼王抬头询问。 便去父皇陵墓吧,忌辰一日,不可大办,只我们兄弟,再叫上叔伯们聚一聚便是,相信父皇也会愿意看到我们其乐融融的场面。慕容启说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皇上所言甚是。慕容麟连忙说道,像是在赶什么场似的。 其余兄弟都用鄙夷的目光看他。 他这么一说,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贪生怕死,希望能留下一条生路吗? 那就请几位代朕去请一请几位叔伯吧,仁王。慕容启喊道。 臣在。慕容麟连忙答应。 你去一趟平王府,先皇在的时候,与平王关系最好,此次先皇忌辰,平王与平王世子理应过去拜见,不过之前朕一时气恼,禁了平王世子的足,派别人去怕是不合适,你去一趟吧,或许平王看在你的份上,不会与你计较。慕容启故意说道。 他未尽之言指的自然是眼下正在平王府的丽太妃。 至于慕容麟。 他看着自己断了的左臂,只想着是因为他身有残疾,不管平王心情如何,也不至于跟一个残疾人计较。 想到这里,慕容麟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分卷(26) 只是转念一想,或许他的手臂也能让慕容启不再忌惮他,心底的紧张稍逝。 是,皇上,臣一定不负重托。 慕容启笑了笑,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朕不在,或许你们能好好叙叙旧,留在这未央宫,反而说不出话来。 臣等告退。 王爷们齐齐道别,转身一同离开未央宫。 只是刚刚走出未央宫,众人便分道扬镳,完全没有要叙旧的意思。 慕容启把玩着手头的毛笔。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原先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一点变化都没有,真无趣。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听到无趣两个字,想到之前每次出现这两个字之后的情况,激动地低声询问:陛下,可是要摆驾栖梧宫? 去那里做什么?慕容启转头,眼中带着几分厉色。 小太监立即跪下:奴才逾矩,请皇上恕罪! 慕容启拍案而起,径直往外走去。 皇上小太监迅速跟上。 御花园的花开了没?慕容启皱眉询问。 回皇上,眼下天气逐渐变暖,御花园的花正在开放,不过此时开的不多,大多都是些花苞。小太监低声回答着,正要高喊摆驾御花园,慕容启的话让他的脚步都踉跄了一下。 去栖梧宫! 小太监低着头,心念一句果然君王之心不可测,这么想着,连忙高喊:摆驾栖梧宫! 栖梧宫。 娘娘,外头的笔墨纸砚都摆好了,暖炉也摆好了。 司瑾半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又有些不想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天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暖和起来。 快了。 什么快了?慕容启踏入门槛。 司瑾抱着被子,侧了侧身:不是说王爷们来了吗?这么快聊完了? 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慕容启说着,扯过司瑾的一半被子,也跟着半躺着,刚刚躺下,便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怪不得爱妃都不愿从被窝里出来,冬日进了这被窝,确实暖和。 司瑾瞪他一眼,扯了两下,见扯不动,索性让出一半,随他去了。 陛下不需要批阅奏折吗? 奏折有什么好看,无趣的很,慕容启靠在床榻上,抬眸看着不远处伺候的人,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都不准进来。 是。 如意的脸红了些:是,皇上。 司瑾正巧瞥到她这个样子,无奈撇嘴,心想:只看慕容启的状态,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自顾自护住自己这一边的被子,拿了个软绵的枕头,又有些昏昏欲睡。 朕都来了,你怎么还睡得着?慕容启不满道,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住了司瑾的脸颊。 司瑾蓦地睁开眼,待见到慕容启的脸后,挥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挪开,低声抱怨:陛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些繁文缛节,就不需要在意了吧? 慕容启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朕要说些什么? 说呗,想说什么说什么。司瑾眯着眼,努力撑起眼皮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朕的这些兄弟,到了如今,依然别有用心,只是过于笨拙,仁义礼智信,这便是朕送给他们的称号,只可惜慕容启随口感慨,也是确信司瑾不可能把这些话说出去,才会忍不住说出口。 唔司瑾闭着眼,努力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些皇子们与如今那些王爷们的称号一一对应。 睡了?慕容启皱眉。 啊!完全对应成功的一瞬,司瑾恍然,智王不智,仁王不仁,信王不信,礼王不礼,义王不义陛下,你还真是恶趣味呢! 慕容启微愣,随即哈哈大笑。 爱妃不觉得有趣吗? 司瑾无奈点头:陛下说有趣便是有趣吧,只是那几位不知情的王爷们,似乎有些可怜。 慕容启扬声:可怜? 司瑾再次点头:嗯,不过臣妾最多只能同情一炷香时间! 慕容启摸着下巴,语气略有些嫌弃:朕就在爱妃面前,爱妃还当着朕的面同情别的男人? 司瑾竖起一根手指:一盏茶? 慕容启摇头。 一息? 慕容启继续摇头。 司瑾仔细看着慕容启的表情,突然自暴自弃:算了算了,有什么好同情的,还不如同情同情自己! 言之有理! 谁跟你言之有理?司瑾白了他一眼,裹着被子转了一圈,不聊了,无趣! 慕容启本来想抬手把人抓回来,听到最后两个字,抬起的手轻轻落下。 别在塌上睡,容易着凉。 我不!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脖子以下?不存在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伊人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光流年、忘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口是心非 王爷,仁王求见。 平王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颤,眉头紧皱: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事相商,想与王爷见一面。 平王心思微动,将笔放下:知道了,你去说一声,本王稍后就来。 是,王爷。 交代完该说的话,平王起身,打开书房内的小门。 小门通往暗室,整个平王府中,知晓这件事的不过寥寥数人,甚至连平王世子慕容辛都不知道这书房之中竟然还有暗室。 王爷。 今日可好?平王询问道。 回王爷,冯姑娘早上醒来后,只吃了一点白粥,之后便一直在作画。伺候冯丽蓉的人低声回应。 从丽妃失踪,再到丽太妃回京,在平王府住下,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只是不管丽妃也好,还是丽太妃也罢,都不适合冯丽蓉,纠结之后,平王府的下人只能唤冯丽蓉冯姑娘。 她如今清瘦,怎么不多吃点?平王责怪道,心里升起一丝心疼。 王爷恕罪,奴婢也劝过冯姑娘,只是冯姑娘谁的话也不听,只说除了白粥之外,其余的都咽不下去,奴婢不敢为难。丫鬟轻声说着。 本王亲自看看。平王说着,快步进入暗室,果然瞧见冯丽蓉伏在案桌上作画。 暗室之所以是暗室,自然是不能为人所知的地方,平王虽悄悄把冯丽蓉找了回来,却不敢光明正大做些什么,只能将人藏在暗室内,以免被人发现惹出祸端。 暗室寂静,对于喜欢清静的人确实是一个好去处,但也有缺陷,比如说无法见到阳光,比如阴冷。 丽蓉,为难你了。平王看到冯丽蓉的模样,心中的疼惜更盛。 冯丽蓉小心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他:王爷已经仁至义尽,若不是王爷解救,或许我还在外奔波受苦,若不是王爷 说到最后,冯丽蓉的声音愈发娇软,只可惜她的嗓子已经坏了,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凭声音就能勾得慕容绝丢盔弃甲的丽妃。 她很清楚自己的劣势,话说到一半,便用眼泪汪汪的眸子看着平王。 她是曾经的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妃嫔,在先皇心中的地位独一无二,后宫佳丽无人能及。 为了能够维持住那个位置,她费劲心思,结果显而易见。 只如今,她把自己之前学的那些用到了平王身上。 冯丽蓉的嗓子虽然坏了,可她的容颜却没有改变,哪怕在外十年,她的脸依然要比许多人出色,更何况她曾经为了吸引慕容绝,学了许多勾人之法。 如今年岁虽大,用起勾人之法,反而平添几分成熟的妩媚。 平王意动,紧紧抓着冯丽蓉的手。 等我登上帝位,必定封你为后,到时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谁都不能动摇你的地位。 到时,我要亲自惩处慕容启。冯丽蓉低低说着,掩盖住声音中的粗粝感。 好,一切都随你。平王动情道。 便是一室春光 前厅。 敢问,平王是否有要事缠身,无法到来?慕容麟皱眉询问。 之前刚到之时,平王便说会尽快过来,慕容麟想着一会儿就会过来,只是没想到如今等了一炷香时间,竟还没等到平王出现,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 王爷的事,我们当下人的又如何得知?说话的人一边回话,一边用抹布擦拭着桌面的灰尘。 慕容麟收回视线之后,他的目光便悄悄到了慕容麟身上,主要在他那条断臂上,久久没有转移视线。 前厅本就不大,人也不多,专注的目光很容易被发现。 即便慕容麟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断臂侧目,也依然有些气恼。 别人也就罢了,这里是平王府,平王府下人都如此怠慢,可想而知平王是什么态度。 若是在以前,慕容麟一定即刻拂袖而去。 可如今偏偏身不由己 慕容麟无声轻叹,目不斜视,当作从来没有注意到下人的目光。 这次任务是他们兄弟俩回京之后,慕容启派发的第一个任务,只是要求他请平王参加两日后的忌辰而已,并无其它要求,他若是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恐怕会彻底失去慕容启的信任。 慕容麟若无其事地蹭了蹭自己的右臂,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茶倒是好茶,只是时间久了,茶水渐凉,除了他这个喝茶人之外,已无人再注意。 二哥?! 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慕容麟蓦地抬起头。 世子? 慕容辛快步进屋,激动道:二哥这次回京,怎么也不说一声? 慕容麟摇头失笑:父皇忌辰,皇上的旨意,让我们兄弟回京祭拜。 先皇的忌辰吗?慕容辛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原来如此,我被关在平王府好一段时间,也无人与我交流,都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为何把你禁在平王府了?慕容麟好奇问道。 慕容辛被关了许多日,憋了一肚子话,如今慕容麟问起,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诉苦的人,连忙把之前说的那些事和盘托出。 末了,也没忘记加一句自己的抱怨:芷卉不喜欢皇上,可皇上偏要让芷卉入宫,我只是想不明白,世上女子千千万,皇上怎么偏偏就看中了芷卉? 慕容麟屈指敲击着桌面:听闻皇上对红妃宠爱有加? 慕容辛撇嘴:再怎么宠爱,也不过是一个男人,又不能生下皇子皇女,这份宠爱,也不知能维持多久,保不准要不了多久那位红妃便会失宠,只怕那时候芷卉已经及笄,不得不入宫,倘若真是那样,芷卉的一辈子便毁了。 慕容麟笑了笑:本王听闻章丞相唯有一个嫡女,章丞相之女,若能入宫为妃,也算合理。 二哥?!慕容辛有些不高兴。 他是皇上,他看中的东西,什么得不到?你喜欢章丞相之女有什么用?他还能把人让给你不成?慕容麟说着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慕容辛便是从小到大人生太过顺遂,做人做事总随着自己的心思,也不想想站在他对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二哥,你变了,以前你不是那样的。慕容辛有些不高兴。 以前我的双手都是完好的。慕容麟冷冷看他,眼中闪过几分阴郁。 慕容辛低头:是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慕容麟不想再跟他说话,又见平王一直未到,便想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从后面过来一人。 仁王,我家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见。 去书房见面?慕容麟疑惑皱眉。 是的,仁王请。 慕容麟起身,随便跟慕容辛打了招呼,便往书房走去。 慕容辛眼中的疑惑不退。 书房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如今连他都不能去书房,怎么慕容麟会被带过去? 慕容辛并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脑子办事,从小到大,无论他遇到什么事,都不需要用脑子,只需搬出平王府名头,便是皇子们,也不会与他计较。 久而久之,慕容辛便也没有了动脑子的意思。 只是这次,他总觉得其中迷雾重重,甚至那个奇怪的书房,连他这个平王府世子都要拦着,也不知道书房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如此重要。 慕容麟一路跟着平王府的下人到了书房不远处,还未走到近处,下人便停了下来:仁王请吧,前面奴才便去不得了,王爷就在书房里等着。 慕容麟带着疑惑上前,一直走到书房门口,等在门口的侍卫才将房门打开。 皇叔?慕容麟抬脚进屋,却发现里面竟然不仅仅只有平王一人。 他刚进屋,身后的门便被关上。 慕容麟警惕地站在门边,神色凝重:皇叔这是何意? 他的目光在平王和另一个陌生的背影上来回扫视,唯一能看出的,是那个陌生的背影是个女人。 平王抬眸:你且走近。 慕容麟犹豫片刻,踌躇着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与平王之间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分卷(27) 平王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另一人:他来了。 慕容麟顺着平王的视线望去,亲眼瞧着那人缓缓转过头。 只是一个侧脸,慕容麟便浑身一颤。 直到那人完全转过身来,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慕容麟整个人瘫软在地,眼中只剩震惊和惊喜:母妃! 麟儿冯丽蓉上前一步,跪坐在慕容麟面前,抬手抚着慕容麟的脸,眼眶中满是激动的泪水,麟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母妃,儿子不孝!慕容麟被冯丽蓉的情绪感染,顿时嚎啕大哭。 母子情深,感人至深,亲情总是很容易令人潸然泪下。 直到离开平王府,慕容麟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本以为早已去世的母妃,突然出现在面前,说的那些话似乎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竟然真的还在? 他甚至嗅到了书房内淡淡的味道 那股味道,只要是男人,都万分熟悉。 慕容辛没能追上慕容麟,只是远远看到了慕容麟的失魂落魄,心中的疑虑更深。 宫中。 便这套吧。慕容启从一堆衣服里扯出一件红色的,递到司瑾手里。 司瑾恨不得把衣服砸到慕容启身上,好在理智战胜了感性,他深吸一口气,无奈道:陛下,您可想清楚了,若这次出去,穿上这套衣服,保管下一刻臣妾这个妃位便会不保。 爱妃的妃位,除了朕之外,还有谁能说了算?慕容启好奇。 司瑾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衣服扔到了慕容启怀里,没好气道:去参加先皇忌辰! 慕容启恍然大悟,颠了颠手里的衣服,笑道:红色多喜庆,忌辰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司瑾看着他故作姿态的模样,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衣服,扔到衣服堆里:陛下拉得下脸,臣妾可拉不下脸。 爱妃可是在嘲讽朕?慕容启俯身,捏了捏司瑾的脸。 臣妾可什么都没说,司瑾微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即便陛下是一国之君,也不能随口瞎说,您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若是在平时,慕容启一定会嘲讽两句。 只这会儿,他却只顾着捏司瑾的脸,一只手不够,还伸出了两只手,笑着捧住了司瑾的脸颊。 司瑾一时没注意,被慕容启捧了个正着,脸上的肉更是被挤成一团。 说来也奇怪,爱妃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怎么这脸上一点儿都不长肉?慕容启玩笑着说话,心里确有些疑虑,只是没有将心底的疑虑说出口。 我是猪吗?吃了睡睡了吃?司瑾瞪圆了眼睛,很想从慕容启手里挣脱,只可惜慕容启的手劲太大,他费了很大的力,都没办法挣脱出来,只能继续瞪着他。 慕容启看着司瑾的模样,不禁失笑:爱妃一定要这么认为,朕也无话可说。 你明明是故意的,什么无话可说?!司瑾捏住慕容启的手,使劲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掰下来。 只是他好不容易成功把慕容启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手却被紧紧握住。 你司瑾想抽出手。 上次诊治之后,御医之后过来,有没有说什么?感受到从司瑾手心里传来的冰冷,慕容启皱紧眉头。 自上次慕容启因红妃的病症大发雷霆,御医每次来为司瑾诊断之后,都会特意去慕容启那里告知一声。 红妃的医案,在未央宫也有一份。 什么也没说,只说是体质原因,先调理着,御医们正在查阅古籍,看是否有对症之法。司瑾无所谓道,他只是觉得这身体畏寒有些麻烦,至于疾病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寿命,他却从未想过。 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他的命不止这么一次。 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朕的手借你一用。慕容启板着脸说道。 司瑾转头,好奇慕容启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单从慕容启的脸色看,似乎很难看出什么。 司瑾低头。 陛下可曾想过,未来? 朕的未来,何须思索?自然是这万万人之上之位,除了朕自己,谁都无法改变朕的命运。 陛下可有挂念之人?司瑾再次询问。 慕容启皱眉,斩钉截铁道:没有!朕便是天下,天下皆是朕的,朕要的人,朕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能得到,将他牢牢圈在朕的身边,人就在身边,朕又何须挂念? 司瑾侧过头看他:陛下是天下之主,天下都是陛下所有,因此陛下便能拥有所有,臣妾理解的,可否有错? 无错!慕容启毫不犹豫。 若是未来有一天,出现连陛下都得不到的东西司瑾试探着询问,只是话到一半,便被打断。 绝不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朕得不到的?慕容启说着,突然转头看着司瑾,俯身看他,爱妃莫不是喜欢上朕了,想要试探朕对爱妃的心意? 司瑾张了张嘴,想说他只是想知道慕容启到底有什么重视的东西,却没想到话题竟然会落在自己身上。 慕容启突然嗤笑一声:若爱妃真这么想,朕怕是要让爱妃失望了,世间美人不计其数,爱妃可不要过于自以为是。 司瑾: 他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想要提醒慕容启注意言行一致。 然而这一动作,不仅没有让慕容启松开手,反而更加紧握住。 来人! 皇上? 红妃出言不逊,再罚三月俸禄! 是,皇上。 司瑾:什么仇什么怨??? 作者有话要说:  红妃凉凉:我俸禄呢?那么大一堆( ),谁看到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药药、十言九妄 10瓶;MIAO 5瓶;雾仁。 3瓶;时光流年、35338711、棽棽如水、忘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抉择一事 二哥,你到底怎么了?慕容曦拉住慕容麟的胳膊,昨日你从平王府回来便是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麟的手紧握成拳。 有些话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母妃回来了?还是说母妃竟与他们的皇叔勾搭成奸? 二哥!你我如今都变成这般模样了,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二哥总是隐忍不提,我怎么知道二哥心里在想些什么?慕容曦皱眉道,他能敏锐察觉到慕容麟的状态很不对劲。 慕容麟依然犹豫不决。 慕容曦紧紧抓住他的手,愤然道:二哥,你难道要等我们俩都死了,才把事情告诉我吗? 慕容麟浑身一震。 不得胡说! 那二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曦步步紧迫。 慕容麟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慕容曦,眼中满是复杂:我在平王府见到了母妃。 慕容曦后退两步,震撼异常:母妃当真还活着?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平王府中? 丽太妃的踪迹,早在回京之前,他们便有所耳闻,如今听到丽太妃果真还活着,慕容曦心里除了震惊和欣喜,更多的是警惕。 警惕丽太妃突然出现,警惕丽太妃竟然出现在平王府。 十年前出事之际,丽太妃还是丽妃,先皇还活着的时候,便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丽妃的踪迹。 但不管是慕容麟还是慕容曦,亦或是文武百官、王公贵族,都很清楚那时的丽妃即便被找回来,也会受到先皇猜忌,恐无法在后宫立足。 女子在外,涉名声之事,性命攸关,更何况失踪的还是当时极为受宠的丽妃。 如今先皇已去,新皇登基,丽妃变为丽太妃,若是能被接入宫中,必定能衣食无忧,安然度日。 丽太妃的身份远比劳什子不明不白的身份好多了,可偏偏丽太妃竟然直接在平王府落脚,全然没有要请入宫之意。 慕容麟知晓慕容曦问的是什么,沉着脸:母妃与皇叔确实在一起了。 慕容曦跌坐在椅子上:若是让皇上知晓此事,母妃性命危矣。 即便先皇已逝,新皇也不会允许太妃与他人有染,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平王。 即便母妃没有与皇叔在一起,母妃的性命未必能留下。慕容麟确认道。 二哥,我们现在应当如何?慕容曦问道。 明日一早,我们便会一同前往皇陵祭拜父皇,皇叔有意在那时动手 二哥!慕容曦嗖一下站起来。 静心,慕容麟的手落在慕容曦肩上,又把人按下,到时你我权当一无所知,只当我今日不曾见到母妃,也不曾见到母妃与皇叔有染,此事与你我二人无关。 可是二哥,若是事发?慕容曦紧张道。 即便事发,此事也与你我无关。慕容麟咬牙道。 慕容曦眼里更加担心:二哥,无论此事与你我是否有关,若是不慎被皇上知晓,等着我们的恐怕是万劫不复,二哥当真要下此赌注? 慕容麟转过头,心中犹豫不决。 平王之事确实与他们无关,只是终究丽太妃就在平王府内。 王爷,陆公子求见。 不见!慕容麟正觉得心烦气躁,语气更加不耐。 是,王爷。 等一下,慕容曦起身,看着禀报的下人,来的是哪位陆公子? 回信王,那人自称陆修然,说是曾经与两位王爷在杭州有一面之缘。下人认真回道。 竟然是他?慕容曦想起什么,对了,之前在杭州的时候,他便说要进京赶考,如今这时间,确实应该在京城中,你请他进来吧,我们也有许久未曾见面了。 慕容麟眉间露出一丝不满:不过是一个赶考的书生,见他做什么? 书生也有不同,先前我们在杭州的时候,他还只是秀才,如今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想必已是举人,年纪轻轻便有此般出众能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慕容曦夸赞道。 说是这么说,他最看重陆修然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当初在杭州见面时,陆修然对他脸上的疤痕只当未见,与他相处时更是全无半分局促。 慕容曦自从毁容之后,便一直自卑,很少敢以真面目示人,甚至于很少与外人见面。 唯独这陆修然,在他心里的地位与常人有许多不同。 慕容曦有一次意外在陆修然面前露脸,正慌张之际,却没有得到来自陆修然的特殊相待,自那以后,他便一直用真面貌与他相见。 好在陆修然之后的所作所为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两人说话间,陆修然已被下人带着走到了前厅。 草民拜见两位王爷。 快起来吧,之前杭州一别,没想到竟然能在京城遇到。故人重逢,慕容曦心里有几分高兴。 草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两位王爷。陆修然笑道。 你这话可不对,慕容曦笑道,你既是要入朝为官,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的是,怎会见不到? 陆修然苦笑一声:说出来不怕王爷笑话,草民之前在杭州时,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只到了京城,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你在杭州可是有名的才子,怎如此妄自菲薄?慕容曦好奇询问。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陆修然摇头,他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能说。 差点入宫为妃这种事,对别人都不好说,更何况是对着慕容曦。 慕容曦看出他的勉强,不再强求,又突然想起什么:有一件事,或者你可以帮忙参谋参谋。 慕容麟的目光看过来,眼中满是警告。 慕容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知道分寸,不会胡说。 陆修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直接拱手:王爷请讲。 慕容曦斟酌片刻:你进京也有一些时日了,可否听说过皇上的事? 陆修然微怔,随即叹息道:便是这皇上皇上乃九五之尊,岂是草民能打探的? 慕容曦回神,知道自己的问题必定白问,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什么邪,竟想起问陆修然。 这种事问别人就算了,问陆修然自然得不到答案。 他摇了摇头,索性只当是劝告:皇上的性子一向睚眦必报,你以后若是高中,入朝为官,可千万不要得罪皇上,一旦你得罪皇上,怕是谁都无法救你。 陆修然心思一动,抬眸看他,轻声道:若是得罪皇上,或许可以试着寻红妃娘娘求情。 红妃娘娘?慕容曦皱眉。 是,红妃娘娘,陆修然听出了慕容曦的画外音,意外被劝告了一番,心思一软,下意识透露了些许,草民之前有幸曾见过皇上和红妃娘娘,旁人如何草民不知,只是皇上待红妃娘娘确实有特别之处 说到这,陆修然顿了下,连忙加了一句。 不过这只是草民的猜测,事实究竟如何,草民也无从得知,朝堂之事,草民更是一无所知。 慕容曦仔细看他。 他本以为陆修然是当真不知,如今看来似乎知晓什么内情。 本王之前也曾听闻红妃的名声,只是那位红妃似乎是一个男人? 是,只是这位红妃娘娘如今搬到了栖梧宫。陆修然低声说道。 慕容曦震惊反问:栖梧宫?! 分卷(28) 确是。 慕容曦与慕容麟目光对视,世间的人怕是没有比他们俩更清楚栖梧宫究竟是什么情况。 王爷,恕草民逾矩,这些日子草民一直在京中,也曾听闻皇上的名声,旁的不说,只这脾性,怕是不喜忍耐的,且皇上心中沟壑颇深,便是这朝廷百官都猜不透皇上在想什么,草民以为皇上的心思恐怕比众人想的还要深邃,就如下棋一般,别人是走一步看三步,而皇上,恐怕是走一步看十步。 陆修然之前确实以为皇上喜欢章芷卉,所以才会想办法将他带入后宫,便是为了断开他与章芷卉之间的联系。 可后来偶然与章芷卉碰上,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位的心思常人根本无法猜透。 朝廷也好,世家也罢,那人都从未放在眼中。 章芷卉说,在那人眼里,唯有那位红妃娘娘是特别的。 或许只有那位红妃娘娘才能猜透那位的心思。 草民言尽于此,二位王爷似乎有要事相商,草民不便打扰,这便告辞。 说完该说的话,陆修然直接躬身告辞。 慕容曦与慕容麟互相看着。 许久,慕容曦讶然出声:他竟然让一个男人住进了栖梧宫? 宠幸一个男人,亏得他想的出来,只是不知母妃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慕容麟不期然想起就在平王府中的那个人。 二哥,快些决定吧,过了今日,便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栖梧宫。 娘娘,皇上说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来用膳了。 司瑾握着笔抬头:有何要事? 小太监低着头:明日便是先皇忌辰,皇上有许多事要做决定,不便前来。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司瑾点头。 娘娘,这是皇上让奴才特意给您送来的糕点,里面还有一道牛乳茶,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眼下还热乎着,这道茶点一做好,奴才便匆匆给您送过来了。小太监把提来的篮子放在一起,一道道往外端菜。 如意上前想要帮忙,反被小太监阻止。 不劳烦如意姐姐,奴才来便是。 如意点头,转头看着司瑾:娘娘,奴婢去让人备菜。 司瑾点头:去吧。 如意离开之后,屋里便只剩下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是从未央宫过来的,如意对小太监很是信任,也没想着要留人。 娘娘,糕点都摆好了,您趁热吃。 小太监说着,侧过身对着司瑾。 司瑾抬眸看去,眼睁睁看着小太监故意当着他的面将一张纸塞到了其中一碟糕点下方,然后低着头转身离开。 司瑾皱眉。 如意正带着人备菜,屋里没有多余的人。 恐怕小太监也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把东西放下。 司瑾把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起身走到放置糕点的小桌旁,伸手将放在碟子下方的纸条抽出来。 低头一看。 明日申时,沧澜亭,屏退左右。 娘娘,可要现在用膳?如意缓步进屋,低声询问。 用吧。 司瑾转身,悄悄把手里的纸藏到了袖子深处。 【你疯了?你知道被慕容启警惕意味着什么吗?!】 【死。】 【你!】 司瑾背着手,眼神坚定。 【我自有分寸。】 【下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 司瑾垂眸轻笑。 【怎会?这次还未结束,不是吗?】 第37章 怒言相向 娘娘,仁王和信王求见。 求见?找我?司瑾皱眉,怎么不去未央宫? 奴婢不知。如意摇头,心里也有些疑惑。 你去跟他们说司瑾下意识想要把人推到慕容启那里去,刚说完这句,又变了语气,算了,让他们进来吧,顺便派人去未央宫说一声。 是,娘娘。如意低头答应,转身吩咐。 仁王和信王两人,是如意亲自去接的,至于慕容启那里,则是不久之前被派来栖梧宫的金公公前去。 司瑾就坐在前厅之中,等着两人到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前,丽妃还是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嫔,连带着当时还是皇子的慕容麟和慕容曦两人水涨船高,在众皇子中地位可见一斑。 如今再见 物是人非。 红妃娘娘。 两位王爷不必客气,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事,让二位竟不去未央宫,反而来了这栖梧宫?司瑾轻声询问。 慕容麟与慕容曦对视一眼。 率先开口的是慕容曦。 听闻红妃娘娘在皇上心底地位颇高,特此前来。 听闻?司瑾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听谁闻谁? 陆修然。慕容曦直接说出名字,同时注意观察眼前人的神态变化。 司瑾没想到竟然会从慕容曦口中听到陆修然这三个字。 惊讶之语脱口而出:信王与陆公子竟相识? 只这一句,慕容曦就确认之前陆修然说的都是真话。 倘若眼前这人当真在慕容启心里有那般地位,他们特意来这趟栖梧宫,许是来对了。 红妃娘娘,此次我们入宫,是有要事向皇上禀明,此事与我们兄弟而言,事关重大,我们也是斟酌许久,才有此决定,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只希望红妃娘娘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慕容曦说完,没等司瑾开口,门外就已经传来了恼怒的声音。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朕说,偏要来找朕的爱妃?! 说话间,慕容启已经进屋,径直走到司瑾面前,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将他拥在怀里。 此番动作,无论是谁看来,都是一副暧昧。 慕容曦与慕容麟心里更是肯定了他们之前的猜测,还未开口,心里已经舒了口气。 反倒是作为当事者之一的司瑾,虽然人在慕容启怀里,心却不在,甚至试图挣脱慕容启的怀抱。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多。 他一开始刚穿到红妃身上时,红妃便已经是宠妃,可说是宠妃,两人之间无半点过界。 如今似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逐渐变得不同。 爱妃可是乏了?慕容启低头。 这一句说出,司瑾还未动作,对面的慕容麟慕容曦倒是有了反应。 他们特意来栖梧宫等慕容启,便是为了借这位红妃的力,希望慕容启能网开一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弄巧成拙。 司瑾无声叹息,索性坐在慕容启身旁不再动作。 现在皇上也来了,两位王爷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司瑾直接帮着慕容启下了决定。 慕容启眼底带笑,紧紧握住司瑾的手,旁若无人道:爱妃的手还是如此冰冷,御医们为爱妃诊治了许久,竟是毫无起色,如此不尽心,回头朕便重重惩罚。 司瑾看他一眼,无奈道:其实也没什么,只除了体寒之外,并无其它不适,御医们为了臣妾的病已经费劲心思,若还是惩罚他们,怕是会寒了御医们的心。 爱妃还是如此善解人意。慕容启扣住司瑾的手,眼底满是欣慰。 司瑾也不知他到底在欣慰什么,心里更加捉摸不透慕容启的真实想法。 皇上。慕容曦按耐不住,实在忍不住出了声。 慕容启瞥了他一眼。 来人,慕容启喊了一声,将司瑾拉起来,红妃倦了,送红妃回去歇着,注意好生照顾,再请御医给红妃诊脉。 是,皇上。 或许是慕容启的脸色意外严肃,太监宫女们不敢迟疑,很快便进了屋内,手忙脚乱搀扶着司瑾离开。 如意更是小心扶着司瑾,低声喊了一声:娘娘? 旁人或许察觉不到,如意一直跟在司瑾身旁,很容易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表面看着慕容启对司瑾依然宠爱有加,实则不然,此时让人将司瑾带走,显然是慕容启并不愿司瑾听到一些事。 如意低着头,突然有些心疼。 先前并未真正宠过便算了,但这些日子,两人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要说皇上对娘娘没有半点情,她必然是不信的。 只可惜那点情,并不能让皇上对娘娘敞开心怀。 司瑾心里的想法没有如意那么复杂,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慕容启的态度,只是在思考那两人进宫的目的。 慕容麟慕容曦这次突然进宫,还特意到了栖梧宫,说明他们要说的事十分重要。 而那件事,慕容启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不知他们要说的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仁王信王如此小心谨慎,似乎生怕一着走错,便步入万丈深渊。 脑子里想着问题,司瑾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失神,由着如意搀扶离开。 前厅与寝屋有一些距离,路面倒是极为平坦,司瑾放心由如意扶着,一路都在晃神思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娘娘?如意轻轻喊了一声,却并未得到回应。 如意低着头,心中闪过许多情绪。 思绪饶了许多圈,最终进入她脑海的,却只有一个想法。 若是娘娘从不曾入宫,或许会有与如今截然不同的人生。 以娘娘的才气,若不是被囚于后宫之中,他在外面的生活必定会更加肆意,辉煌。 娘娘,其实您不必 原来如此!司瑾突然想通了为什么慕容麟和慕容曦会一起入宫。 娘娘,您这是?如意惊讶询问。 没什么,司瑾摇头,抿唇微笑,不回寝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是,娘娘。 前厅。 皇上。 有事直说,朕还有事要忙。 几乎是司瑾离开的瞬间,慕容启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看着两人的眼神满是不悦。 慕容曦心里猜疑不定,原先便不确定慕容启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如今来了一趟宫中,对慕容启的警惕不增反减。 他看了眼慕容麟。 意外发现两人的反应竟一般无二。 皇上恕罪,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臣等不敢妄自决定,这才入宫。慕容曦说着,小心打了慕容启的表情变化。 对比之下才发现,之前那位红妃在的时候,慕容启的表情是多么柔和。 或许这次先来栖梧宫是正确的。 继续。慕容启冷声道。 慕容曦低着头,突然咬牙下定决心:皇上,臣的母妃如今正在平王府内。 只这一句,该表达的意思已经尽数表达清楚。 然后呢?慕容启神情冷淡,仿佛并未听到慕容曦的话一般。 这慕容曦想过很多种慕容启可能有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不在意 亦或是,早就知晓? 慕容麟站在一旁,反倒比慕容曦先反应过来,把慕容曦拉到一旁,低头将自己之前在平王府听到的话尽数告知。 慕容启的脸色完全没有发生变化,甚至途中连看都没有看慕容麟一眼,直到慕容麟说完话,他才吝啬地给了一个眼神,却不是回应,而是赶客:还有别的事? 慕容曦张嘴便想说些什么,手腕却被慕容麟抓紧。 回禀皇上,无事了。 下去吧。 是。 两人离开之后,慕容启脸色阴沉。 是谁透露的? 回皇上,似乎信王与陆修然交好,仁王信王入宫之前,陆修然刚从信王府离开。 啧,真无趣,慕容启起身挥袖,朕那位皇叔怎么就那么点本事,连这两个蠢货都劝不住? 跟在慕容启身旁的侍卫低着头,不敢说话。 心里却觉得仁王信王的运气当真不错,这么巧竟然与陆修然交好,此次若不是陆修然劝告,恐怕两人并不会入宫,若两人当真选择了无事发生,以后如何还未可知。 如今倒好,只凭此次他们入了宫,不是特殊情况,皇上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终于离开栖梧宫的两人也松了口气。 二哥?慕容曦喊了一声。 五弟,这条路我们走对了。慕容麟长出一口气。 他 恐怕所有事都在他把握之中。 慕容曦倒吸一口气:他的城府竟如此之深? 慕容麟抬手,落在自己的右肩上,低声叹息:五弟,此次事了,我们便离开京城吧,在外随便找个地方,以你我的王爷身份,总能过上好日子。 慕容曦摸上自己的脸,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如今他已经确认当初狩猎大会上发生的事与那位有关。 或许,我应该恨的。 即便是恨,也要有命恨,除非五弟愿意豁出命去,或许能报仇雪恨。 再看吧。慕容曦低声说话。 与其说想要报复,不如说是惧怕,从心底涌出的,深深颤栗和惧意。 他们所有人,都是那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栖梧宫。 红妃人呢?慕容启从前厅出来,下意识往寝宫走去,却没有看的人,眉头直接皱出褶子来。 回皇上,娘娘说在屋里闷得慌,去御花园了。 他可真有闲心!慕容启冷哼一声。 之前一直候着的小太监终于有事可做,连忙上前:皇上,接下来去哪里? 分卷(29) 还能去哪里?慕容启瞪他一眼,御花园! 皇上恕罪,奴才多嘴,摆驾御花园! 小太监喊着话,心里却满是无奈,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说来好听,只是每每做事都得小心谨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突然就怒了。 只说这红妃娘娘,皇上的心情便总是反复,凑过去也不是,不凑过去也不是。 每次碰上红妃娘娘的事,都得仔细问过,稍不留神,皇上便会大发雷霆。 小太监低着头,心里说不出多少无奈。 正想着,前面突然传来对话声。 红妃娘娘如今在宫中可是大出风头,若是真为皇上好,怎么不为皇室好好考虑?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没有子嗣,怕是会被天下人笑话。 小太监心里一紧,正要呵斥,却被身旁的另一个小太监拉了一下,转头一看,直接与慕容启的冷眸对上,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再不敢出声。 另一边,司瑾也没想到只是随便逛逛,就能碰上其他妃嫔。 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女人,司瑾仔细打量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 女人正等着司瑾的回话,等了许久,却没想到竟然等到了这样一句话,心里怒意更甚:不愧是红妃娘娘,仗着受宠,竟然目中无人到如此地步,我倒要看看,红妃娘娘到底能受宠多久! 司瑾无奈,他真的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脑中思绪转了两圈,突然灵光一闪:不然你去勾引试试? 勾引?说的倒是简单,你以为这后宫中的男人女人谁不想引起皇上的注意?红妃娘娘自己一个人霸着皇上,不让别人染指,也不知这份宠爱究竟能维持多久?只现在仗着年轻,才能用这张脸引得皇上对你神魂颠倒,然而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我倒要看看,等你老了,皇上是不是还会喜欢你!女人以为司瑾是在嘲讽,更加口不择言,怒气冲冲道。 几乎是女人的话语刚落,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便跪了一地。 感觉到不对劲的女人猛地回头,整个人突然软下,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继续,怎么不说了?慕容启饶有兴味说道。 皇上饶命! 呵,来人慕容启缓缓抬手,慵懒出声。 司瑾蓦地看他。 慕容启皱眉,到了嘴边的话改了口:把她扔出宫去,永远不得入宫。 是,皇上。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不要赶走臣妾!女人凄厉的声音在御花园中响起,这一喊,便是不在场的人,要不了多久也会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女人被带走之后,慕容启的目光便直直地落到了司瑾身上。 我 司瑾只说了一个字,手腕就被握住。 闭嘴! 陛下 司瑾试图跟慕容启交谈,突然整个人失去重心,撞在慕容启身上。 慕容启将他拽到身前,垂眸看他,眼中满是愤怒之色,甚至怒言相向。 叫你好好呆在栖梧宫等御医过来,你倒好,还有心思跑到御花园来?让人来勾引朕?这样的主意亏爱妃想的出来,这是迫不及待要把朕让出去?是不是朕这些日子太纵容你了? 司瑾第一次见到这么具有冲击性的慕容启,下意识想要后退。 只是手腕被紧紧抓住,他的退缩反而使得他的手腕被慕容启用更大的力气扣住。 司瑾抿着唇,轻喊:陛 慕容启打断他的话:如意! 奴婢在。 送红妃回栖梧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来! 是,皇上。如意答应着,连忙招呼小太监上前扶着司瑾。 司瑾忍不住看向慕容启,却发现之前那一瞬间出现的慕容启已经消失,转而代之的又是淡定的模样,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娘娘,回吧。如意轻声说道。 司瑾张了张嘴,想问什么,话到嘴边,还是一个字没说,只无声叹息。 去请御医吧。 是,娘娘。 第38章 几分相似 红妃娘娘,近日可有不畅快之处?御医仔细诊断,许久才问道。 司瑾下意识捂着胸口处:只是觉得有些胸闷,其余的,倒是没什么不适。 如意候在一旁,下意识询问:可有什么不妥? 御医摇头,将司瑾的手放下:只是有一些猜测,具体如何还无法确定。 这都多少日子了,怎么还查不出娘娘到底患了什么病?如意焦急地跺了跺脚。 司瑾偏过头看她,轻声安抚:这有什么,即便是诊病,也需要时间,既是已经有了猜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 娘娘,奴婢只是如意皱眉,御医一直都未能查出您的身体问题,若是 放心吧,不过是小问题而已,你看我身上除了畏寒之外还有别的问题吗?司瑾微笑着问道。 如意脸上依然满是担心,却不好跟司瑾说什么,只好转头叮嘱御医:快些吧,快些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是是,自然,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说完,御医直接背着药箱离开。 司瑾垂眸。 如意小心看着司瑾:娘娘? 无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困了,明日就要去皇陵,你带着人先整理一番,我去歇会儿。 是,娘娘。 未央宫的氛围比以往更加严肃。 都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只是一句,宫殿内正在动作的宫女太监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是。 跟在慕容启身边的小太监最后一个走到门口。 正打算出去,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一贯的冷漠无情。 关门。 即便是已经走出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也都齐齐颤了下。 殿门缓缓合上,关门时响起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更加刺耳。 直到殿门被完全合上,慕容启才轻声开口:朕有多少年没有发怒了? 属下不敢妄自揣度。从殿内隐蔽处传来回话。 慕容启扯起唇角:这许多年,看来不止是腿脚功夫见长,说话的功夫也越来越好了。 多谢皇上。 听着暗卫全无波澜的声音,慕容启只觉无趣,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那件事之后,过了多少年了? 十二年。躲在暗处的人似乎知道慕容启说的是什么,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案。 十二年?都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吗?慕容启轻声问着,也不知道问的人究竟是谁。 暗卫没有出声。 其实朕并不是真的在意十二年前那件事,慕容启依然闭着眼睛,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 这么说着,慕容启的脑海中还是想起了十二年前的画面,似乎每一幕都能清晰出现在他眼前。 他从来不觉得记忆出众是什么坏事,甚至很多次他都感谢自己的记忆出众。 只唯有一人。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小太监,可那个人确确实实出现在他生命中。 那个人比他身边来来往往的许多人都要鲜活。 那份鲜活,独一无二。 甚至慕容启很多次闭上眼睛,都能想起那人死前的画面,比火焰还要绚烂的画面。 朕是不是做错了?慕容启睁开眼,举起自己的双手放在眼前。 当初弯弓射箭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以为那是给对方的一次解脱。 反正无论如何都救不到,不如用更痛快的方式死去。 还有什么比一箭穿胸更快的死法? 可现在十二年都过去了,他却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况,记得当时那人的笑容,以及那人无声的谢谢。 属下不敢妄言。暗卫低声回答,无法给予慕容启一个正确的答案。 十二年。 当初迫不得己跟在弱小六皇子身边的两个暗卫,如今已经变成了皇上身边的两大得力助手,其他人都可以换,唯有他们两人,总是轮着出现在慕容启身旁。 也只有他们知道,在外人眼里残暴无情的慕容启,心里还剩下一丝柔软。 或许是因为那人是被慕容启亲手所杀,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唯一能肯定的,便是那人确实在慕容启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深刻到也许再过许多年都不会忘记。 十二年前,六皇子宫中突发火灾,扑救不及,烧死了六皇子最喜欢的一个小太监。 六皇子悲痛欲绝,当场晕厥,被送完太医院全力救治。 慕容绝大怒,命人彻查此案。 然而不过寥寥几日,慕容绝就宣布火灾原因已查清,让人处理了几个太监宫女,与此同时,立即派人另辟宫殿,让六皇子入住。 而发生火灾的那个偏僻宫殿便一直留着,无人打理。 发生火灾的那个宫殿本就偏僻,即便显露出荒废痕迹,也不会有人在意。 不过正常来说,大概再过几年,等宫里的人逐渐忘记那次火灾,重新将那个宫殿修葺一下,很快便会有人入住。 只可惜两年后慕容绝发生意外,时常缠绵病榻,更是无人想不起去管那个荒废的宫殿。 因此直至今日,当初发生火灾的那个宫殿依然保持着当时火灾之后的状态。 当初的事究竟如何,暗卫也不敢多嘴,他只知道那位红公公,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确实与众不同,只是这不同究竟有几分,他无法判断,也不敢判断。 早该知道从你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慕容启摇了摇头,像是自嘲一般微微一笑。 暗卫将一叠资料放在慕容启桌上。 皇上,明日之事,不仅仅只是平王在后面闹事。 慕容启皱眉看了眼桌面上厚厚的资料,完全不想再多看一眼,径直起身,转身往身后走去。 未央宫后殿有几个大书架,上面放着许多书籍,基本上市面上能找到的书籍类型,在这里都能找到一些。 慕容启记忆惊人,基本将这里的书倒背如流,闲暇时也不愿在这呆着。 朝堂之事也好,后宫之事也罢,与他而言只需无趣二字便可形容。 只今日,他却无故在御花园发了火。 为何生气,为何愤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看着那张脸,便忍不住心生怒意。 他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打算看书打发时间。 只是刚将书抽出来,书籍中竟然掉出一张纸。 纸张轻便,缓缓坠落。 慕容启低头,只是一眼,便瞧见了纸上的字。 慕容启。 他弯腰将纸捡起,看着纸上的名字,几乎不需要思索,便从脑海中抽出了许多年前的一段记忆。 只是不知道那人究竟为什么会写下这三个字,他记得自己当时还罚了。 不过只是罚他多写几遍而已。 现在想来,当时果真还是小孩心性,便是罚,也都是罚些无关紧要的事。 不期然想起小时候的记忆,慕容启也没有心情看书,又将纸夹回书籍之后,合书一看,又因为书籍的名字莞尔。 《弟子规》。 为什么当时的他会将这张纸夹在这本书里? 慕容启仔细思索,却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他虽然记忆出众,却不是什么事都记,特别是这种无关的小事,本来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是费心将它记住。 若不是这次偶然间翻了出来,他还真不知道当初的这张纸到底藏去了哪里。 这么想着,他直接把书放了回去。 实在无所事事,他又打算出门逛逛。 皇上,可要摆驾栖梧宫?小太监悄声询问。 自作主张!慕容启皱眉。 奴小太监下意识就要认错,只是还未开口,就被打断。 难道要朕催着你走?慕容启脸色更加不愉。 小太监连忙点头,尖声喊话:摆驾栖梧宫! 喊完话,小太监连忙低头,心里满满都是叹息声。 得,问不问都是骂,反倒是自作主张摆驾栖梧宫,得来的骂还少一些。 皇上想见红妃娘娘才是真的。 栖梧宫。 娘娘,您好歹吃点,哪怕是白粥也行。 吃不下。司瑾皱着眉,突然对食物没有了胃口。 娘娘,再怎么样,您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御医说您的身体本就弱,不多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如意努力劝道。 真吃不下,你端下去吧。司瑾眉头皱的更紧了。 如意无奈,不好再劝,刚刚端着粥转身,就见到慕容启正站在门外。 皇上?! 朕来吧。慕容启上前,从如意手里把碗接过去,坐到床沿边。 司瑾靠在床边,闭着眼睛轻声说话:陛下,臣妾真的吃不下。 朕亲自喂你。慕容启说着,小心从碗里舀了一勺白粥,递到司瑾唇边。 司瑾睁眼,刚刚转过头,勺子就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 看着慕容启执着的模样,司瑾实在没办法,只能张嘴。 就这样一勺又一勺,眼看着喝了半碗粥,司瑾直接摇了头:真的吃不下了。 慕容启看着他为难的模样,点点头,把手里的碗递给如意。 然后又转头看着司瑾:身体不适? 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晚上早些睡,明日一早醒来就没事了。司瑾摇头,冲着慕容启微笑。 分卷(30)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容启总觉得这一刻眼前之人的笑容格外虚弱。 他转过身,看着如意:御医可来过了? 回皇上,御医说太医院对娘娘的病已经有些眉目,相信很快便会有诊治之法。 慕容启点头:明日便要去皇陵,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不要遗漏了什么。 是,皇上。 你下去吧。 慕容启挥退屋内的旁人,一边说话一边回头:朕先前的语气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已经熟睡,安稳的面庞。 真的累了?慕容启低声说着,起身小心扶着,将人放在床上。 然后又下意识掖了掖被子,确认没有漏风。 流畅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慕容启却反而愣在原地。 怔怔地看着眼前熟睡的面庞。 倒是有几分相似。 第39章 被迫背锅 父王,您到底要做什么? 启程去皇陵的当天一大早,慕容辛便找上了平王,试图从平王口中知晓这些日子他这些日子遮遮掩掩的真实原因。 然而平王却只是瞪了他一眼:不该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父王!慕容辛心情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府里的丫鬟扶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慕容辛转头看去,只是一眼,心里就充满了怒火。 不为别的,只因为女人身上那套衣服是他母妃生前最喜欢。 这套衣服的制衣料子用的是邻国进贡紫金纱,紫金纱极为珍贵,即便是邻国,也须得一年才能产出几匹,在邻国的地位犹如珍宝,寻常人连见都见不着。 邻国附属之后,献上的一堆珍品之中,仅只有几匹紫金纱。 他母妃有幸拿到一匹,便视若珍宝,当即命人做了这套衣服,并将之郑重地藏在私库当中。 即便是他母妃,生前的时候也很少穿这套衣服,而他虽只见过几次,便对这套衣服记忆深刻。 本想着或许这辈子再不会见别人穿。 可如今,他却在一个连面目都没有看见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他母妃珍之重之的衣服。 慕容辛的眼眶泛红。 他一度想劝父王收下这个女人,左右就是一个女人,没必要总是遮掩。 如今看来,他确实有些天真的犯傻。 父王,那是母妃最喜爱的衣服,您怎么可以?慕容辛直直地瞧着平王,眼中一片湿润。 平王也没想到慕容辛竟然还记得区区一件衣服的事,居然当众提起了逝去多年的平王妃,脸色有些难看。 吵什么?还不快去前头,本王自有分寸。平王沉着声呵斥。 父王,慕容辛依然抑制不住心底的不满和愤怒,从您把这件衣服拿出来的时候,您就已经失去了分寸,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您又何必 话只说了一半,随侍在旁的众人就听到了啪的一声。 声音太过明显,几乎能听到的人都猜得到究竟是什么声音,不敢抬头多看,纷纷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慕容辛捂着脸,看着平王的目光中已经不仅仅只有震惊。 父王为什么?慕容辛眼底的痛苦远比震惊要来得多,他万万没想到平王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打他巴掌。 平王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板着脸怒斥:还不快滚? 慕容辛单手握拳,费劲心力才将心底的愤怒压下。 儿子告退。 慕容辛离开之后,平王转头看着冯丽蓉: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冯丽蓉捏着自己稍稍有些保养回来的手,哑声道:长大了,脾气倒是见长,小时候的他似乎没有这么无理取闹。 平王笑了笑,丝毫不给自己儿子面子,直接道: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以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脱离咱们的掌控,其实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成。 这话戳中的冯丽蓉的心思。 就跟那个小杂种一样,摆出一脸纯良的模样,每说一句话,不知道在心里转了几道弯,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便暴露了本性,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冯丽蓉所说的人是谁,平王一清二楚。 说到底,平王并不觉得冯丽蓉说的便是事实,也不觉得慕容启的城府当真有那么深。 只是这个时候,他完全没必要揭穿冯丽蓉。 至少这时候两人的目标是一样的。 那个位子 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将坐上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子,平王便觉得心潮澎湃,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坐在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位子,号令四方。 与那个位子相比,王爷这个身份已经不足为提。 王爷又如何?见到那人还不是要跪拜行礼? 更何况他登上皇位,也并非并不正言不顺,当初若不是他退让,慕容绝那几十年颐指气使的好日子也该是他的。 是他失去太多,现在不过是将他失去的东西一一找回来。 想到这里,平王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小心扶着冯丽蓉上马车,低声说话:该是我们的终究属于我们,那个位子,迟早会落在我们手上,皇后之位,静候已久。 冯丽蓉笑着将手放在平王的手上,认真应声:自然。 她最擅长的便是把握男人的心思,现在平王对她,失而复得的心思占据上风,一旦登上皇位,她的皇后之位必定落在她头上。 只是到时候后宫之中又有新人,以她如今的嗓音和身形,无法完全把控平王,到那时,她一定要广寻天下能人异士,想办法让她的嗓音恢复正常,再将身躯恢复柔软滑嫩,想把平王绑在她身上并不难。 若是可以,两人再生一个孩子。 下一任皇帝,一定会是她的孩子。 即便她生不了,也要培养一个属于她的儿子。 想着未来的美好,冯丽蓉踏上马车的步伐变得十分轻快。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唯一的相同点,便是早早就做好了平王登上皇位后的美梦,只凭这一点,就能将两人牢牢绑在一根绳子上。 另一边,皇宫的仪仗队也开始动作了起来。 说是不大办,如今这浩浩荡荡的形势,也算是闹了一场。如意捧着糕点走上马车,随口跟司瑾说着。 宫里的事,哪有小事?司瑾笑道,从来都不觉得宫里办事会真的小打小闹。 说来也是,即便是皇上想低调,百官也不会让皇上冒险,还是现在这样好,至少不会闹出事来。如意笑道,显然她刚才的话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别无它想。 司瑾笑笑,想到上马车之前看到的画面,下意识问道:你可知道后头那辆包裹严实的马车内是什么? 如意愣了一下,摇头:不知,据说是皇上吩咐的,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能知道那么大的事? 只是瞧着后头那辆马车内的东西似乎很宝贵,派了不少侍卫守着?司瑾随口说道。 许是这次要去皇陵,特意带的吧,左右只是宫中的东西,于娘娘无碍。如意认真道,打开一盘已经剥好的坚果仁,递到司瑾面前。 司瑾接过盘子,不再多问。 不久之后,马车开始缓缓动作。 司瑾吃了几粒坚果,把盘子还给如意,直接闭上眼睛。 容国的皇陵距离皇城不远。 因容国算上开国皇帝,算上如今在位的慕容启,拢共也只有三任皇帝,所谓的皇陵,不过是前面两任皇帝的墓地罢了,只是葬在里面的人是皇帝,才被称之为皇陵。 这次忌辰,慕容启并不打算大办,因此此次一起去皇陵的不过是慕容启的兄弟们,以及慕容绝的兄弟子小。 严格算起来,其实便只是开国皇帝底下的单独一脉。 司瑾睡了一会儿,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迷瞪着睁开眼睛,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声音更多夹杂着争吵。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回娘娘,不久之前宫中的仪仗队与几位王爷的队伍相遇,前头还好好的,刚刚闹了一些事,智王和义王吵了起来。 智王和义王?司瑾用刚睡醒迷糊的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两人便是曾经的大皇子和四皇子,结果反而更加疑惑,义王不是一直以温和著称,名声极好?怎会与智王吵起来? 朝中无小事,特别是涉及到几位王爷的事,更容易在短时间内传开。 慕容启的几位兄弟当中,唯独这位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义王在慕容启登基之后混的好一些,多少赚了点实职。 他之所以混的好,便是因为识时务,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慕容启的名声就算再不好,也不会故意去为难一个想尽办法讨好他的兄弟。 外人不清楚慕容启给这几位王爷封称号的目的,并不知晓义字本意为反讽,是慕容启故意嘲讽这位曾经的四皇子不义的行为给出的称号,只以为义王的义字与表意相同。 皇上金口,众望所归,只看表面,义王这些年来所做的事,确实令许多人刮目相看。 也因此,这位义王被封为义字之后,意外得到了大家的齐口称赞。 可见这位义王的表面工作做的究竟有多好。 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公开与智王争吵? 这事可真怪不得义王,若不是智王先嘲讽义王母妃,两人也不会吵起来。如意解释道,只是一句,就将缘由说清楚了。 司瑾恍然大悟,怪不得义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智王争吵,若是因生母的事争吵,便是吵的再凶,外人也不会说义王的不是。 说起来义王生母的死跟慕容启生母的死倒是有相似之处,特别是丽太妃失踪之后,宫里便已经传开,说义王和皇上两人生母的死都是被丽太妃所害,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偏偏对义王网开一面的原因。 了解前因后果,司瑾也不觉得两人的争吵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醒来的时候,两人的争吵已经到了尾声,等他掀开帘子,义王正在前头与慕容启告辞,说是打算尽快去皇陵等候,也好早些祭拜先皇。 司瑾掀帘子之前,外面还十分喧闹,等他掀开帘子,外面突然变得寂静。 想必这位便是皇上宠爱非常的红妃娘娘了吧,果真是天下少见的美人,怪不得能以男儿身在后宫之中独占鳌头。智王骑着马,径直到了司瑾的马车旁,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红妃娘娘再美貌,也是皇上的妃嫔,大哥用如此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视,可是对皇上的不敬。礼王说着话,也骑着马到了一旁,嘴上说着智王的不是,打量司瑾的目光却比智王还要直接。 司瑾挑眉。 智王不智是明摆着的,如今他又明白了什么叫做礼王不礼。 男妃嘛智王的话语中有些意味深长。 司瑾也大概能猜到这两位王爷的想法。 如果他是女人,这两人恐怕不会这么直接怼上来,可偏偏他是男人,后宫妃嫔,却是一个男人,这个性别,不管是在后宫之中,还是在后院之中,都不会被重视。 在那些左拥右抱的王公显贵眼中,后宫和后院中的男人没什么不同,都只是一件玩物。 司瑾着重了解过这时候的时代风俗,知道两人对他的打量是什么原因。 他觉得哭笑不得,主要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性别男受到歧视。 不过司瑾还未说话,慕容启就已经踱步走了过来。 慕容启走在下面走着,智王和礼王自然不敢继续坐在马上,连忙下马跪拜迎候。 参加皇上。 智王礼王竟然还记得朕是皇上?慕容启语气不悦。 跪在地上的两人,时隔多年久违地对视了一下,都不明白为什么慕容启突然发怒。 司瑾靠在马车旁微笑:皇上,臣妾难道不是皇上心里最爱的人吗?两位王爷如此侮辱臣妾,臣妾是万万不能放过的,只是不知皇上愿不愿意一直宠着臣妾? 说话的时候,司瑾与慕容启对视一眼。 恃宠而骄也好,故意为之也罢,既然慕容启本就对这两个傻逼不满,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朕自然听爱妃的。慕容启说着,走到司瑾的马车旁,主动伸出手。 司瑾低头,只一眼就猜出了他的意思,知道他大概是又有了什么恶趣味,无奈任由他将自己抱下去。 好不容易脚落地,司瑾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果然,受宠的妃嫔也不好当。 特别是碰上戏精皇帝,他这个妃嫔更不好当。 两位王爷刚刚都用眼睛瞧了臣妾许久,不如 不行,爱妃,智王礼王毕竟是王爷,怎么能随便剜了他们的眼睛?爱妃,朕知道你心有不悦,只是他二人身份地位在,剜眼睛未免过头了些。慕容启沉声道。 司瑾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 想要剜人眼睛明明是你吧?这锅也得我背? 慕容启拍拍他的背,似是安抚,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话:爱妃,朕知道你不高兴,只是这一次念在两人都是初犯,这便算了吧,更何况今日咱们要去祭拜先皇,带两个瞎了眼的王爷去,父皇看了怕是九泉之下也难安,不如只断一条腿,先让他们完好无损去见了先皇才是正事。 断了腿还叫完好无损? 司瑾张嘴就要说话,却被慕容启伸手捂住了嘴。 爱妃莫恼,只这一次,下次若还有类似的事发生,朕必不会轻饶,慕容启柔声对司瑾说着话,突然抬眸看向一侧,冷声道,还在等什么?这点小事,还要朕催着做?惹气了朕的爱妃,你们谁能担待? 几乎是慕容启的呵斥声刚一落下,一直跪在地上失神的两位王爷才震惊抬头,他们以为慕容启的威胁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动手。 只是一个男妃,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带着满心的惊和惧,两人同时出声,然而他们都只喊了一个字,慕容启的又一次呵斥声便到来了。 分卷(31) 堵上他们的嘴,免得惊扰爱妃。 司瑾转头看着慕容启,眼中的情绪复杂。 爱妃别怕,慕容启的声音突然轻柔,眼底都含了笑,有朕在,爱妃只管放心行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除了朕,爱妃便是这天底下地位至高之人,可知晓了? 司瑾抿着唇,缓缓点头:好。 慕容启眼中的笑容扩大,拉着司瑾的手:爱妃真是时刻都离不了人,朕只是一时不陪着,便受了委屈,这倒是朕的不是,还是随朕去主撵吧,由朕亲自护着,才能更放心些。 司瑾没有说话,任由慕容启拉着他往前面走去。 只是经过了之前那一遭,周围的人更加无声,甚至其余几位王爷也都没有了声音,只静静看着慕容启拉着司瑾一路走到最前面。 眼睁睁看着慕容启小心护着司瑾上车撵。 众人心里明了,这一日之后,红妃娘娘受宠一事便会迅速传开,恐怕会迅速压过那位被大众认为,一旦及笄,便会登上后位的章丞相之女。 为了后妃惩治两位王爷,这样的事别说是当朝,便是旧朝,也闻所未闻。 没有人怀疑慕容启是否会让人剜了两位王爷的眼睛。 如果不是他们正要去祭拜先皇,或许两位王爷如今已经变成了瞎子。 车撵上,慕容启握着司瑾的手。 害怕? 或许。 慕容启大笑:不愧是爱妃,当真有趣。 司瑾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算是知道红妃的恶名是哪里来的了! 第40章 把控全局 慕容启扶着司瑾上了车撵之后,众人继续往皇陵的方向走去。 然而这一次的氛围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好。 至少对于那些王爷们而言,这次祭拜途中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谁能想到,慕容启竟然真的会因为两位王爷一时口癖,真的命人打断他们的腿。 那位红妃,似乎真的受宠。 即便受宠,只是嘴上说了两句,何必真的动手?若是有御医及时医治也就罢了,如今的情况,他们的腿算是废了。 说起此事,你们有没有觉得似乎有那么一处不对劲? 何处? 故意放慢脚步,远离皇宫仪仗的,都是惜命之人。 提出不对劲之人眯起眼睛:仁王断臂、信王毁容,如今智王礼王又折了腿,你们不觉得其中过于巧合吗? 这未免有些牵强,另一人嗤笑道,今日智王礼王折了腿,我们都看在眼里,说这是皇上的报复也就罢了,可是仁王断臂、信王毁容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们出事的时候先皇可还在呢,若真有猫腻,当时先皇在的时候就能查出来。 确实如此,且不说当时先皇是否查出,便说如今的皇上,即便是现在,也不过十八岁,仁王信王出事可都是十年前及十二年前的事,当时皇上不过在六岁八岁,怎么可能参与此事? 若皇上真与当年之事有关,先皇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先前刚刚确认的结论已经被全盘推翻。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惊讶出声。 咦,这辆马车里是什么东西?好像在晃动? 其余人纷纷抬眸望去,果真都见到了马车的动静。 马车刚刚从几人身边走去,不知是什么原因,动作极慢,恰巧这几人为了避开前面的慕容启,故意放慢了骑马的速度,只是慢悠悠走着,就这么巧与这辆奇怪的马车速度差不多。 这里头,莫不是有人? 一行人中,有人对马车内的东西产生了好奇。 但同样的,也有人不想多管闲事。 就在有人提出疑惑的同时,有几人快速驱马离开。 有随口找借口的。 前面不远就是皇陵,本王先行一步。 也有好心劝阻的。 这辆马车从皇宫里出来,又包裹如此严实,想必也是那位特意叮嘱,诸位要管闲事之前,不妨想想智王礼王如今的情况,本王也先走了。 走了几人之后,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马车还在继续晃动,似乎里面的人刻意要引人注意,等着他们去掀开,一探究竟。 然而智王和礼王的教训就在之前,若是这马车内的东西不重要就算了,也没什么大碍,可若是这马车内的东西十分重要,他们捧了马车,等着他们的可能是比智王礼王更惨烈的后果。 闲事莫管。 也是。 这是皇上的事,即便你我好奇想管,恐怕也管不了。 此言甚是。 几人说着,又互相看着,都明了了对方眼神的意思,只摇头笑了一声,便骑马离开。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便是如此。 几人离开之后,马车内的动静从强到弱,再到完全寂静,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情变化。 护在马车旁的侍卫们依然一言不发,之前马车内的人动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如今马车内不再有动作,他们依然没有说话,似乎马车内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任何事。 皇陵。 义王慕容霖在与智王发生争吵之后,便率先到达,先行做了一些准备。 义王之后到达皇陵的是平王。 同样是王爷,这义王和平王之间却差着辈分。 皇叔。 你这么早便过来了?平王随口询问。 义王只笑了笑:先过来做些准备。 两人对话间,慕容辛从马车上跳下,走到平王面前,随便一拱手:父王,儿子先去里面了。 你!平王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慕容辛给他留下的便只剩一个背影。 义王转身看了眼,轻声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就仗着自己已经是世子,才敢如此胆大肆意,你与辛儿岁数相似,他与你已经不能比了。平王由衷夸赞道。 哪里,世子年少,轻狂些也无可厚非,再说,平王府有皇叔在,也没什么事需要世子操心。义王笑道。 正说着,他眼角余光瞥到了自己的亲信正在一旁跟自己招手。 慕容霖眉头皱起,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事如此着急,竟当着平王的面如此动作。 你忙去吧,本王也还有些事,待会儿皇上过来还有的忙。平王笑道,主动解了慕容霖的为难。 皇叔也辛苦,此次父皇忌辰,还需皇叔多加操劳。 客气。对于慕容霖的客套,平王接纳得很是愉悦。 之后慕容霖又跟平王说了两句,这才转身朝着一直在挥手的亲信那边走去。 那边的人见慕容霖有了动作,连忙急匆匆跑过来,低声把之前路上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慕容霖一开始还有些无所谓,听到后面,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当真? 千真万确,两位王爷出了事之后,便被人安排在马车上,他们身边的人倒是想请御医,可皇上说了,不准御医给两位王爷诊治,这就求到王爷您头上了。 慕容霖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们自己犯蠢,去惹红妃,出了事倒想起本王了,之前怎么不收敛着? 王爷,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皇上如今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说动手就动手,说打断腿便打断腿,本王能怎么办?陪他们一起折了腿吗?慕容霖气恼道。 这次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火?那位红妃当真如此受宠?亲信低声问道,想要从慕容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回答他的是慕容霖的冷笑声:受不受宠有什么关系?那人想要动手,还愁找不到理由? 皇上是故意的?故意对两位王爷下手,可要是两位王爷没有闹事?亲信实在忍不住,这一日发生了许多事,他的脑子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慕容霖沉着脸:这不是他们自己送上的把柄么?闹谁不好,偏要闹红妃? 那咱们? 慕容霖深吸一口气:皇上故意要惩治他们,肯定不会让御医出手,你去附近,哪里都行,把附近的大夫都找过来,然后想办法把智王带出来,让大夫给他悄悄,具体以后如何,看他的造化。 那礼王那边? 他们俩倒是好兄弟,慕容霖撇嘴,都分道扬镳多少年了,平时也不见交流,闹事的时候倒是又凑到了一起。 王爷,恕属下直言,智王那边,其实我们不必亲信对智王并不喜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王爷会跟信王结盟。 慎言!慕容霖瞥了他一眼。 亲信连忙低头。 去请大夫,让大哥的人自己去接,绝不能让皇上知道本王跟大哥之间的关系。慕容霖板着脸说道。 是,王爷。 皇陵本就偏僻,要在皇陵附近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几乎不可能。 只是如今的情况,智王礼王肯定回不了京,皇上带的御医又不可能给他们医治,找个医术不高明的大夫看看,总比任由伤势加重要好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平王也得知了智王礼王的事。 他带着冯丽蓉来皇陵,本就带着趁机行动的打算,因此冯丽蓉的存在绝对不能被发现,特别是不能被慕容启发现。 因此一到皇陵,平王就亲自带着冯丽蓉到了皇陵内的住处,将她好好安置。 智王礼王的事也是在这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怎会在今日大动干戈?平王皱眉。 那个红妃是怎么回事?冯丽蓉在一旁问道。 不过是一个男人,平王随口说道,并不把那个所谓的罪魁祸首看在眼里,恐怕是皇上借着给红妃出头的机会,故意给智王礼王难堪,打断腿这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冯丽蓉被平王的不屑转移视线:他如今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当真以为无人治得了他? 可惜智王礼王都出了事,若不然,这两人或许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平王感慨道。 无论如何,重要的是皇位。冯丽蓉眯着眼,对那个位子势在必得。 此时皇陵门口,皇宫仪仗终于缓缓到来。 爱妃千万小心,还是朕抱着爱妃下来吧。 慕容启先走下车撵,回头拉着司瑾的手,就要将他抱下去。 司瑾按住他的手:陛下又在搞什么鬼? 朕就不能单纯为爱妃着想吗?慕容启笑着说道,爱妃如此质疑,可真是伤了朕的心。 司瑾无声叹气,抓着慕容启的手,默认了他的动作。 等到站在地上,他认真看着慕容启:陛下已经习惯了将所有事牢牢掌握在手中,若是有一天,陛下无法掌控全局,该当如何? 慕容启低头,眼底带着笑:爱妃以为该当如何? 司瑾也笑,似乎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臣妾只是好奇而已,臣妾也想知道,若是有一天,某些事脱离了陛下的掌控,陛下会有何反应。 两人相视一笑,一边是极度自信,一边是淡然一笑。 至少在眼下看来,谁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 第41章 各怀鬼胎 参见皇上! 皇叔这么早便到了?慕容启笑着看过去。 先行到达皇陵的人,主要便是平王和义王。 皇宫仪仗到的时候,两人都匆忙带着人赶了出来迎接,只是脸色都不太对劲。 多谢皇上关心,臣只是想着早些到来,能早早布置起来,免得皇上来的时候有所怠慢。平王低声回答。 慕容启笑笑:还真是劳烦皇叔早早过来布置了。 布置二字从平王口中说出,又被慕容启重复一遍,虽语气轻描淡写,却总觉得其中藏了些什么。 平王心里有些忐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意外与慕容启的视线撞上。 不可能,他行事如此隐蔽,绝不会被发现。 不过是巧合罢了。 平王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试图以此忽视所有的不正常。 慕容启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义王慕容霖:四哥早早来皇陵,也是为了提前布置? 慕容霖浑身一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所幸慕容启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慕容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便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转身搂着司瑾的腰,低声轻笑:爱妃,这皇陵之中可比皇宫有趣多了。 司瑾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早知道以他的恶趣味,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只是不知道慕容启究竟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皇陵终究只是一座陵墓,不是客栈,里面的居住空间极小,不过慕容启作为皇上,在皇陵之中还是有专属住处,毕竟是皇陵,作为皇上,必定会时不时过来瞧瞧,祭拜祖先。 旁边是什么情况?如此喧闹?冯丽蓉皱眉。 奴婢不知,只听说那是皇上特意嘱咐的,要将什么东西放在隔壁。伺候冯丽蓉的丫鬟低声说道。 不知不知不知,你有什么是知晓的?!冯丽蓉气恼道,狠狠将桌上的紫砂杯砸在地上,头上的帷帽随之颤动。 丫鬟怯生生跪俯着,也不知这位主子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说生气便生气了。 平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对峙的场景,挥了挥手,随口道:把地上的东西扫了,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是,王爷。 分卷(32) 丫鬟打扫的时候,平王和冯丽蓉都没有说话。 直到房门紧闭,冯丽蓉才狠狠将头上的帷帽摘下,看向平王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柔和娇媚:王爷,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见人?如今这般遮遮掩掩,实在难受! 再忍忍,今日先皇忌辰,在场的都认识你,你这般出去,不一会儿便会闹得人尽皆知,于我们不利。平王走到冯丽蓉身旁,轻轻将人搂在怀里。 忍忍忍,我便再忍这一回,等你登基,便是这一国之君,看谁还敢拿我们怎么样!冯丽蓉怒道。 平王笑着,突然想起什么:到时候本王为皇帝,你是皇后,曾经的丽妃娘娘你,可别认错了人。 言下之意,便是吃醋。 冯丽蓉很清楚男人需要的是什么,娇笑着靠近平王,柔声道:他可比不上你,比不上王爷勇猛,比不上王爷贴心,就是那物什,也比不上王爷,皇位本就该是王爷的,那人卑鄙无耻,才能夺得皇位,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他,也比不上一个王爷,妾身早就对王爷倾心,若不是碍于身份又何须等到现在? 平王俯身,正要说话,却听到了隔壁传来的细微声音,顿时觉得心情不悦。 也不知道小皇帝到底在搞什么鬼,那人死了两年,尸体都成骨头了,老不死的,这么早死,当初就该把皇位给本王,落在他手里当真浪费,还害的美人出了事,在外苦了十年。平王贴心道。 他必须承认,如今的冯丽蓉没有当初那么吸引人,虽然是同一张脸,但十年前跟十年后,这张脸已经有了天壤之别,甚至这张漂亮的脸蛋上还多了许多细纹。 可惜了。 若是早十年得到这个女人,一定会比现在更享受。 多谢王爷垂怜。冯丽蓉说着,主动凑过去。 面对美人的主动投怀送抱,平王自然来者不拒,两人很快便滚到了床上。 沉浸于情事的两人没有发现,就在一墙之隔,有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睛已经盯了他们许久。 从一开始的激动,到之后的失落、愤怒,再到如今,恨不得亲自动手一刀宰了两人。 谁都不能否认,冯丽蓉还在宫中的时候,一直都是慕容绝最宠爱的妃嫔,即便冯丽蓉并没有坐在皇后的位子,也跟皇后相差无二。 甚至冯丽蓉的两个儿子,出事之前就是慕容绝最宠爱的儿子,出事之后虽然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却还是备受慕容绝青睐,别的皇子有的,慕容麟慕容曦肯定有,别的皇子没有的,这两人也有。 爱屋及乌便是如此。 之后冯丽蓉失踪,慕容绝确实派人找了许多年,哪怕是之后一直缠绵病榻,也一直坚持派人寻找。 慕容绝对冯丽蓉的爱不算最好,也能算是独一无二。 可如今,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跟自己的兄弟抱在一起。 两人对他的诋毁,两人交缠的身躯,都让慕容绝觉得他过去的日子就是一场笑话,一场天大的笑话。 两间屋子的特殊构造,使得平王与冯丽蓉说的话能清晰、一字不漏传到慕容绝耳中,而慕容绝的动作,却只能让对面的人听个模糊,让他们以为两边能听到的声音程度差不多,动作也愈发肆无忌惮。 更甚者平王也不在乎被人听到声音,特别是模糊的、支离破碎的声音,传出去,让更多的人听到。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抱着的人是先皇的妃子,让所有人知道,他比慕容绝要强。 只是平王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听到声音的人,竟然会是他们以为早已经化为枯骨的人。 另一边,慕容霖终于见到了被打断腿的智王和礼王。 慕容启向来说话算话,底下的人更加不会阳奉阴违,说打断腿,便是打断腿。 从半路到皇陵,两人一路支撑着,额头上都冒了汗,面色狰狞的模样再也不复往常的骄傲。 慕容霖正要说话,有人反而先他一步出了声,且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正在从远处过来。 这不是大哥和三哥么,怎么都在这儿呆着?慕容曦的笑声传来,头上竟没有戴着他惯常戴着的帷帽,便直接用他那张满是疤痕的脸笑看着痛苦挣扎的两人。 五弟慎言,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慕容麟冷声说着,目光落在智王礼王身上。 也是,这是皇上的命令,皇上的脾气你们可要知晓,说打断腿便打断腿,说不让人医治,御医们也不敢动手,慕容曦说着话,转头看着慕容霖,四哥也是来监督的? 慕容霖咬牙:五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话好听,慕容曦点头,四哥有兄弟之义一事,天下皆知,不然也不会有义这个称号,只可惜有些人并没有把四哥放在眼里,就说大哥吧,明知道四哥忌讳死去的母妃,还总是戳四哥痛楚,这要是换成我,是必定不会轻饶的,也就是四哥你,义字当先,做人做事总是考虑兄弟情。 慕容曦的话在外人耳中句句夸赞,可是在知情人耳中却是句句反讽。 特别是在慕容霖耳中听来,慕容曦口口声声说的义,便是对他的讽刺。 慕容霖将心底的情绪压下,只微微一笑:五弟说笑了,无论如何,我们终究是兄弟。 好一句终究是兄弟,果真是四哥能说出的话,慕容曦说着,目光落在智王礼王身上,大哥和三哥的伤势如此严重,于公于私,当兄弟的也不能置之不理 两人的目光同时扫过来,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然而只是瞬间,慕容曦就变了口风:只是皇上那边,哥哥们也得做好准备才是,听说在路上,皇上还想挖掉大哥三哥的眼睛?只是因着要祭拜父皇,这才没有挖了,可若是大哥三哥再闹出事来,不知道皇上会做出什么事。 慕容麟笑着添油加醋:咱们兄弟之间,明人不说暗话,六弟的性格究竟如何,你们谁敢说自己完全看透了?只是他现在终究是皇上,说出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也不知道公然违背他的命令,会有什么后果? 两人一前一后说完,慕容霖先皱了眉。 二哥和五弟来此处又是为何? 随便走走,随便瞧瞧,慕容麟说着,神情意外轻快,既然此处没有我们的事,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话,慕容麟拍了拍慕容曦的肩:走吧,五弟,看来这里也不欢迎我们。 也是。慕容曦点头。 两人说着,转身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智王立即黑着脸:大夫呢?! 皇陵外有专人看守,直接去带肯定带不进来,且极容易起争执,至少我的人无法办到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带进来。慕容霖低声说着。 智王咬牙,神色痛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扔到慕容霖身上:去调本王的私卫! 慕容霖弯腰,将落在地上的牌子捡起来,沉声道:大哥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找大夫了,相信不久便能将大夫带来给大哥诊治。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智王斜眼看他。 自然,大哥还不信我吗?慕容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第42章 一场游戏 随着王爷们一一到来,皇陵之中逐渐热闹,不久之后,该来的人都已来齐。 皇陵之处有专门之地用于祭拜,只等时辰一到,此次前来的众人都必须前往。 这日午后,众人约定守时,至少提前一炷香时间在陵堂等候。 至于慕容启,一直到时辰将至,才出现在陵堂之外。 按理说,今日既然是为了祭拜慕容绝,那么即便是慕容启本人,也应该祭拜,然而慕容启走入陵堂之后,全然不顾周围人的侧目,直接携着司瑾一同上了高位。 站在底下的几乎都是慕容启的叔侄兄弟,见到慕容启如此行径,理应劝告一番,只是或许是之前慕容启的动作过于狠厉,此时竟无一人敢出声。 等到祭拜时辰一到,不管是慕容启的叔侄,还是兄弟,都一一跪拜下来,无人敢有怨言。 唯有一人例外。 皇叔这是何意?慕容启嘴角勾起一抹笑。 请皇上恕罪,只是臣有一言,时到今日恐怕非说不可。平王微笑拱手。 皇叔请讲。慕容启抬手。 平王又拱手朝天:先皇在时,对皇上另眼相看,皇上与先皇的父子之情令人感动,只是臣却听闻在先皇去世之前,曾与皇上有过争吵,还请皇上明示,不知是何原因导致病危的先皇竟不顾身体与皇上争论? 平王这番话,说是询问,实则是在质问。 在场之人,即便是脑子再愚钝,也察觉到平王的语气不对劲。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跪在平王身旁的慕容辛,他死死拽着平王的衣角,低声询问:父王,你在做什么? 平王轻轻将他的手抚开,依然看着慕容启:还请皇上当着先皇的面,将当时发生的事说清楚,若是有半句假话,当使天打雷劈。 皇叔此话怎样?莫不是有天大的隐情?智王在一旁冷声说道。 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智王,是慕容启所有兄弟当中最称不上智的一人。 此时的智王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直直踩入了平王的圈套之中。 平王倒是很高兴有人出头,智王这人虽然蠢笨了些,但有的时候不失为一颗好用的棋子。 这么想着,平王直接命人抬了椅子进来,就放在智王身后。 只这一个动作,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慕容启。 平王能在此地调动外面的人,说明外面已经完全被平王控制。 平王打算做什么,众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猜想。 平王能在这时候控制外面的侍卫,就说明他有这番打算早已不是一天两天,或者说也许平王已经谋划许久,就为了这一天,在皇陵之中谋权篡位。 至于平王刚才质问慕容启的话,显然是为了他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慕容启却依然淡定,只是静静看着平王:皇叔是打算反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本王可不敢当,只是本王特地查了当初先皇去世前发生的事,竟意外发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今日这么做与其说是谋反,不如说是拨乱反正。平王看着慕容启,眼底的笑意几乎溢出。 拨乱反正这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只要仔细听着的人,都能知道其中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慕容启身上。 唯有慕容启非正统,才能用上拨乱反正这四个字。 眼下的情形,不管平王的话是真是假,至少已经有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平王在诸位王爷面前说出这四个字,相当于他的理由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过了明路,到时只要他能杀了慕容启,登上帝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今日众人来皇陵是为了祭拜,自然不会让人打扰了皇陵中的人,不管是王爷们,还是慕容启,都没有带太多人出来。 特别是慕容启,他带的人便是仪仗队那些,且大多留在皇陵之外,守护着皇陵的安全,进入皇陵的侍卫屈指可数,只要平王能将那些人控制住,这盘棋便稳了。 众人都知道人少不安全,但因为皇陵外已经安排了大量的人守卫,能够进入皇陵的基本都是他们自己人,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出事。 毕竟这可是皇陵。 平王在此地动手,百年之后入了土,如何面对慕容家列祖列宗? 皇叔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便是大逆不道!慕容启皱眉。 跪在下方的人纷纷低头。 如今到了这个境地,有没有证据又有什么关系? 平王微笑,抬手拍了两下。 一个袅娜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进来。 众人的目光望去,只一眼便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丽丽太妃?! 冯丽蓉昂首挺胸踱步进来,落在慕容启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满是嘲讽。 司瑾站在慕容启一旁,虽然冯丽蓉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冯丽蓉身上。 他之前便猜到了冯丽蓉没有死,如今一看,只有几分意料之中的了然。 除此之外,便是怅然。 十二年前,便是这位,一把火烧了屋子,令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周围被火势包围,却无处逃离。 要说他对丽太妃有多恨,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心情复杂。 谁能想到,两次在换马甲的间隙,这位丽太妃竟然都在。 要不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越发觉得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大概会以为丽太妃是发布重要任务的NPC,还带特殊节点刷新BUFF。 先皇在世,曾不止一次言说你与他不像,十年前,先皇意外遇刺,导致本宫流落在外,可幸先皇一直不曾放弃找本宫,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了本宫。 只可惜当时本宫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先皇这才没有派人把本宫接回宫,也是在那时,先皇意外查到了你的身世,只是那时的你羽翼丰满,竟大胆妄为,对先皇动了手! 不过是区区一个野种,竟敢夺位,你置慕容皇室于何地?置诸位王爷的颜面于何地? 慕容家的人如此之多,哪里轮得到你一个野种即位,污染皇室血脉?! 本宫今日前来,便是要为慕容家正名,在场之人,谁都可以当这个皇帝,唯独你不可以! 如果说前面冯丽蓉说的还不会让人心动,这最后一句话出口,在场之人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即便明知道这个皇位不可能落在他们头上,可心底的激动却非理智可以压制。 万万人之上的皇位,谁不心动。 在一众跪拜之人当中,唯独两人不愿看趾高气扬的丽太妃。 哪怕丽太妃是他们的生母。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只有注定。 倘若他们不是偶然遇到陆修然,纠结之下入了宫,此刻的他们一定会很激动。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丽太妃的地位崇高,意味着他们的地位也会节节攀升。 一时情急之下,或许会有此想法,可事实上呢? 即便平王登基,他们能得到什么?除了他们已经拥有的王爷之位,还能得到什么? 分卷(33) 两人的无奈藏在一众人的激动当中,轻易被隐藏,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两人的异样。 冯丽蓉依然趾高气扬,就好像她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丽妃。 平王笑着看向慕容启。 依本王看,皇上不对,你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了,你可知道非皇室血脉扰乱皇室是何下场?若是你现在降了,本王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若不然,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平王话音刚落,站在慕容启身旁的人突然抽出手里的剑,抵在慕容启脖颈上。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心里更加相信平王已经完全控制全局。 然而被剑抵着的慕容启却反而转头偏向司瑾:爱妃难道不关心朕吗? 司瑾的目光从平王和丽太妃脸上扫过,见两人面上并没有露出太多表情,确认当初在他宫殿里那张纸并不是两人所放。 也就是说在场众人当时,并不只是平王图谋不轨。 这么想着,他看向慕容启,只微微一笑:皇上英明神武,想必不会轻易落败。 不愧是朕的爱妃。慕容启笑着说话,也不期待能从司瑾口中听到什么特别的话。 冯丽蓉听着两人对话,眼中的不屑更甚: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缠绵,本宫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宠爱一个男人,不过是区区一个男人,呵 男人如何?只要是朕喜欢的,他便是精怪,朕也会捧着他,至于丽太妃你怕是高估了父皇对你的宠爱,丽太妃说父皇在去世前找到你,还与你关系甚密,只这话,朕却是不信,丽太妃难道不知道,父皇早已废除了你的妃位?慕容启淡淡说道,完全忽视了脖颈上的剑刃。 这不可能!冯丽蓉下意识说道。 怎么不可能?丽太妃不要脸,皇室可是要脸的,慕容启说着,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谁能想到曾经的丽妃娘娘,先皇独宠的丽妃娘娘,竟自甘堕落,沦为娼妓! 不!冯丽蓉怒吼一声。 慕容曦慕容麟的视线迟疑着落在冯丽蓉身上。 若只是慕容启几句话,他们必定不会信,可是看如今冯丽蓉的反应,他们不由得不信。 平王本打算扶着冯丽蓉,只是内心深处的抵制让他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前跟冯丽蓉的亲密接触,他突然觉得胃里翻滚。 呕 慕容启拽着司瑾后退一步,一脚把身旁的人踢开。 形势几乎在瞬间逆转。 屋里的人被控制住的同时,门外也冲进来一群人,迅速把平王的人全部控制住。 作为罪魁祸首的平王和丽太妃自然率先被控制。 全场唯一坐在椅子上的智王也被狠狠踹了一脚,伴随着清脆的骨头声响起,这位智王当场痛晕了过去。 这不可能!你为何会早有准备?!平王怒道。 为何不能早有准备?皇叔当真以为朕来皇陵,竟会全无准备?丽太妃流落在外多年,也是时候该回来享受人伦了。慕容启轻笑着说道,短短几句便已经将前因后果说清。 打从一开始,丽太妃被平王找到,便是慕容启的计策。 至于平王,不过是全部计划中的一环。 你是故意的?平王震惊道,万万没想到最没有可能的可能性,竟然就发生在他身上,他以为一切都已经在他掌控之中,这一切不过是慕容启的一场游戏。 皇叔不上钩,这场戏便不好玩了。慕容启说着,确认了平王的猜测,也让在场的王爷们倒吸一口气,凉意只瞬间,便从心底涌了上来,令人通体生寒。 平王敢造反,显然预谋已久,可他的预谋,他的隐忍,竟然全在慕容启控制之中。 慕容启连这么私密的事都知晓,他们身上又有多少秘密是慕容启不知的? 在众人震惊的时候,跪坐在角落里的慕容霖在没人察觉到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把丽太妃送去后院,有人想她很久了。慕容启笑容中带着几分邪气。 之前一动不动的王爷们纷纷跪俯。 滚!一群没用的软骨头! 是,皇上。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慕容启突然靠在司瑾肩上。 爱妃认为今天这场戏如何?可好看? 司瑾侧头:陛下以为呢? 无趣,真是无趣!慕容启皱眉,还以为是什么大场面,皇叔也真是的,就这么点本事,还敢谋权篡位,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皇叔的勇气了,这么多人想要篡位,就只有皇叔动了手,还是皇叔胆子大一些。 陛下喜欢大场面?司瑾轻笑。 自然,场面越大越好,闹得越凶,才越好玩,爱妃以为呢?慕容启直起身,直直地看着司瑾。 司瑾依然笑着看他,提出了一个他想过很多次的念头:比如说先将半壁江山让出去,然后再从对方手里不费吹灰之力将半壁江山夺回来,看着对方痛不欲生? 爱妃也这样以为?慕容启眼中泛着光。 显然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臣妾以为,即便以半壁江山为赌注,将江山玩弄于鼓掌之中,陛下也不会高兴,因为陛下没有心。司瑾认真说道。 慕容启脸上的表情逐渐褪去。 他抬起手,将手放在司瑾脸上,俯身:爱妃以为,何谓有心? 会痛,会爱,会喜,会怨,或许有一天,陛下会失去最不想失去的东西,且永远夺不回,只有夺不回,陛下才会感到痛,才会知道,世间的生命,才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即便陛下能将江山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些生命,也会从陛下手中悄悄流逝。 慕容启冷笑:爱妃说的倒是有理,只是很可惜,朕心中并没有不能失去的东西,天下如此之大,又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朕贵为一国之君,富有天下,这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过,包括这个皇位! 说着话,慕容启脸上的冷笑突然转为柔和的笑容,他的额头紧紧贴在司瑾额头上。 爱妃,不聊这些扫兴的事,朕倦了,爱妃陪朕去歇一会儿吧。 好。 第43章 腹背受敌 这里是什么地方?放我出去!!! 丽太妃娘娘,这里是皇陵地宫,您放心,皇上下旨,让奴才好好照顾娘娘,奴才一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娘娘死掉。太监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入,伴随着地宫中的阴冷,令人不住瑟瑟发抖。 你是谁?放我出去!那个小杂种不能这么做,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是丽妃,是丽太妃!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冯丽蓉被毁了的嗓子原本的声音该是喑哑,在此刻却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一样。 皇陵不好吗?丽太妃娘娘,娘娘放心,地宫之中阴冷,绝对不会起火,即便起了火,也很快会被熄灭,丽太妃娘娘的痛苦,绝不会再重复一边。门外的人笑着说道,像是要故意提醒一般,在起火二字上故意加重了声音。 冯丽蓉下意识捏着自己的喉咙。 她的声音之所以会变得如此喑哑难听,便是因为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场火灾。 十年之前,她意外走失,遍寻办法想要回到皇宫。 为了维持自己的清誉,她想尽办法遮掩自己的面容,同时四处找人,想要让人将她送回皇宫。 在皇宫之中过惯了奢靡的生活,外面的生活每一日对她都是煎熬。 只是她的回宫之路并不顺遂。 直到一年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找到了人,那人允诺一定会将她送回皇宫。 当时的她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即回宫。 意外便是在她欣喜的时候发生的。 一场大火,毁了她的声音,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回宫的她,却被人转送到了妓院之中。 一直到半年之前,有人告诉她平王一直在寻她。 她以为这是机会,却没想到竟然是坠落深渊的预兆。 是他?是那个小杂种?是他放的火?是他把我送到了妓院里?是他让我回来,又把我关在这里?是不是?!冯丽蓉面容狰狞地抓着栏杆,恶狠狠地喊着。 丽太妃娘娘可别忘了,当初丽太妃娘娘为了回宫做了什么?反正都是出卖肉身,卖给谁不是卖?再说了,丽太妃娘娘在妓院之中不是过的极好吗?扬州城中的花魁啊,若是让丽太妃娘娘的那些恩客知晓与他们快活的人,竟然是丽太妃娘娘,不知会作何感想?太监依然在外面说着,缓缓走到门前。 走近才发现,这个太监的手脚都断了一半,耳朵掉了一只,眼睛瞎了一只,脸上布满了恐怖的疤痕。 冯丽蓉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声音愈发尖锐。 怕什么?奴才这副模样,不是丽太妃娘娘亲自动的手吗?太监笑了,脸上的模样愈发狰狞可怖。 你冯丽蓉的声音颤抖着。 不怕,太监轻声安慰,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冯丽蓉,皇上有令,说是一定要让丽太妃娘娘好好活着,奴才又怎么敢枉顾圣意?奴才就是来照顾丽太妃娘娘的。 冯丽蓉浑身颤抖,太监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只看对方的模样,她就确信这人一定会对自己动手。 你放了我,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肯放了我,求求你! 这可使不得,您是太妃娘娘,奴才不过是个没了根的小太监,您怎么能求奴才呢?这样不分尊卑的事,奴才肯定不能做,不过太妃娘娘您放心,您不会一个人呆在这儿的,会有人陪您一起,相信太妃娘娘一定会很愿意见到他。 太监说着,抬手一挥,外面立即传来锁链的声音。 冯丽蓉下意识转眼看去,却看到了令她吓破了魂的一幕。 鬼!是鬼!!! 被人拖着进来的人失去了双眼,只身上缠了好几道锁链,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只是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他立即偏过了头:贱人!恶妇! 你你是死是活?你怎么你怎么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他怎么敢?冯丽蓉颤抖着说着话,她想过自己可能见到的许多人,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已经死去两年的慕容绝。 慕容绝,先皇! 冯丽蓉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绝,哈哈哈哈,慕容绝,谁能想到聪明一世的你,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玩弄于鼓掌之中,被囚禁的滋味很好受吧?瞎了眼的滋味很有意思吧?外面的人可都在祭拜你呢,今日是你的忌辰,慕容绝,今日是你的忌辰!!! 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你可是一国之君,你是皇帝啊,外面的人在祭拜你的时候,谁会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真好笑,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或许是见到了比自己更惨的人,冯丽蓉的情绪的激动迅速从自怜转为嘲讽。 贱人!你去死吧!慕容绝愤然抬手。 只可惜他身上的锁链打断了他的动作,即便他拼尽全力,也没办法动弹。 反倒是冯丽蓉,见慕容绝这副模样,再也按耐不住对慕容绝动起手来。 一边是手脚灵活的冯丽蓉,一边是被桎梏的慕容绝,即便男女力气相差巨大,此时的慕容绝也只有被挨打的份。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人突然出声。 都愣着干什么呢?丽太妃对先皇动手,这是不分尊卑,这是大不敬!快把人拉开! 以后先皇就住在皇陵中了,身上的锁链去掉些吧。 先皇要教训丽太妃,便让他教训着,不必拦着。 留一条命便是了。 这可是皇上的命令,两人都不准死,都给我好好看着,不能让他们出了意外。 走吧,把门关上,先皇和丽太妃多年未见,一定想的很,让他们好好叙叙旧,没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 皇陵地宫不比栖梧宫暗室,在皇陵之中,除了祭拜大事会来人,平时的时候鸟都不会愿意来。 两人又处于皇陵深处的地宫之中,除非意外,否则这一辈子两人都只能留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地宫之外,平王的事导致皇陵之中的众人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慕容启突然暴怒再惹出事端来,便纷纷以受惊为由,闭门不出。 至于慕容启身边的人,也希望不要再出事,只盼着慕容启能尽早回宫。 皇陵终究不比皇宫,守卫不严,若是再闹出事来,恐怕不能再轻易揭过。 皇上,皇陵闹出如此大事,不如提早回宫?此次陪同前来的一名内官低声说道。 出去走走吧,爱妃陪朕一起。慕容启转头看着司瑾。 皇上,眼下天色已晚,恐怕不安全。内官小声建议。 怕什么,慕容启笑着揽着司瑾的肩,皇叔已经被抓了,想必不会有人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步入皇叔后尘,爱妃以为如何? 司瑾抬头看他,缓缓点了点头:皇上所言甚是。 慕容启微笑,揽着司瑾的手力气重了一些:那便走吧,总是待在屋里,闷坏了朕的爱妃可不行。 司瑾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如意捧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出来,披在司瑾身上:娘娘,小心着凉。 爱妃如今还是虚弱,等回宫,朕便派御医多给爱妃开几剂补身的药膳,总是身体要紧,爱妃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慕容启贴心说道,又帮着司瑾整了整身上的斗篷。 司瑾转头冲着慕容启微微一笑:知道了,多谢陛下关心。 朕不关心爱妃,还能关心谁?慕容启脸上的笑容更深。 两人并肩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轻声谈话,任谁看着都会觉得两人恩爱有加。 走了一会儿,后面有人出声。 皇上,前面便是沧谰亭,是先皇特地派人建造的亭子,可要过去? 分卷(34) 司瑾抬眸望去。 亭子上方的匾额,遒劲有力的沧澜亭三字,可以看出书写之人对这个亭子的喜爱。 爱妃以为呢?慕容启又一次询问司瑾的意见。 皇上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臣妾又如何左右皇上的意见?司瑾笑着说道,只除了欣赏沧谰亭三个字之外,对这个亭子再无任何异色。 慕容启失笑:既然爱妃这么说了,那便不去了,不过是一个破亭子,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话,一行人就要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穿过,直直穿透一个侍卫的心脏。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周围四面八方都又利箭穿来,如破空之势,每一箭都能准确带走一人,显然这些刺客都受过严格的训练。 护驾!!! 保护皇上!!! 周围的侍卫纷纷朝着慕容启所在的方向凑拢,只有护好慕容启的安全,他们的任务才算完成,无论如何,这是他们唯一存活的机会。 爱妃可好?慕容启紧紧抓着司瑾的手腕。 司瑾看着四周紧迫相逼、无边无际的箭矢,回头看了一眼:陛下,或许那个沧谰亭,是我们唯一生还之地。 慕容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爱妃说的不错,沧谰亭中还能阻挡一阵,若是一直站在此处,只能四面受敌,性命危矣。 沧谰亭位于悬崖边,好就好在只一面面对敌人,且顶上有遮盖,也无需担心由上而下的箭矢,若是能撑住一段时间,或许能等到援军到来。 只是地势如此之好的沧谰亭并非毫无劣势。 位于悬崖边是它的优势,也是它的劣势。 既然是悬崖边,也意味着极易出事,一不留神便会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两相抉择之下,慕容启还是听了司瑾的话,命人护着他一直到了沧谰亭之中。 沧谰亭中的地方不大,不过只能容纳几人而已,大部分侍卫还在沧谰亭之外拼死战斗。 好在众人已经到了悬崖边,箭矢攻击果然如意料之中那样得到了缓解,一直在费力迎敌的侍卫们也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 就在此时,意外突发。 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沧谰亭竟然一分为二。 慕容启下意识松开了一直护着司瑾的手。 正在拼命的众人下意识回头,却见到两人所站之地竟然朝着悬崖之外快速移动,只是瞬息之间,两人就到了悬崖之外,身下便是万丈悬崖,或许稍不留神,便会坠落。 这样的场面令人不得不惊讶。 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山上的人都冲了下来,将所有侍卫控制住。 这是父皇还在世时,遍寻巧匠,叫人做的平衡台,两边安然的状态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一炷香时间到,两边会同时断裂,同时坠入悬崖,除非其中一人率先跌落悬崖,另一人才能安然无恙。 慕容霖缓缓说着,微笑着从黑暗中走出。 皇上,不知道这场戏,您可满意? 平衡台距离悬崖边足足有两三丈远,中间只有一根拇指粗的杆子作为支撑,想要从两三丈远的地方回来,除非是高手,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司瑾站在其中一边的小台上,目光直直地落在慕容启身上:陛下可是怀疑我? 慕容启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还是嘲讽:爱妃以为呢? 启程来皇陵之前,司瑾曾受到一张纸条,上书明日申时,沧澜亭,屏退左右。 此处,便是沧澜亭。 第44章 两败俱伤 司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仔细看会发现,这正是那张写着沧澜亭的纸。 都说皇宫之中尽是皇上的眼线,臣妾本是不信的,如今却是信了。 爱妃可是承认了?慕容启反问,即便是到这时,他也依然用着爱妃二字。 承不承认有什么所谓?皇上心里认定的事,有谁能够改变?司瑾笑着看他,抬手将手里的纸扔了下去,一阵微风吹过,小小的纸张已然不见,是或不是,于皇上而言,并无区别,不是吗? 司瑾站在风中,身上的斗篷随着悬崖边凛冽的风在空中飘扬。 红色的斗篷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衬得司瑾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绯红。 悬崖边的风实在太大了,好几次斗篷的一角飞起,都无情地落在司瑾的脸上,遮挡了他的视线。 甚至有那么一瞬,司瑾整个人都因为斗篷的吹动而摇晃着,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慕容启双手握成拳,嘴唇几次颤动,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 慕容霖站在悬崖边,看着对立的两人,嘴角带了一抹弧度:皇上不是觉得皇叔的戏太过无趣吗?如今这场戏,想必皇上应当会满意吧? 慕容启还未说话,司瑾倒是先转过了头:谁能想到诸位王爷当中城府最深的竟然是义王你? 本王不像吗?慕容霖背着手,似乎是在与司瑾闲谈家事。 不是很像,不过算起来,诸位王爷当中,确实是义王更出众一些,义王除了不义的美名之外,倒是没有别的缺点了。司瑾严肃说着。 不义?慕容霖反问一句,突然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这些称号是这个意思,这倒是有趣。 司瑾轻笑一声:纵使是如今与义王交好的智王,恐怕也想不到义王竟有如此城府。 他?慕容霖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废物罢了,倒是红妃娘娘你,似乎确实被皇上多有看中?如今你背叛了皇上,不知道皇上的心中有何感想。 不,他一直都不曾信我,从一开始,他就调查过我的身份,知晓我的来历,司瑾说着,目光直直地落在慕容霖身上,自然也知道义王与我一直都有联系。 红妃在入宫之前,便已经与义王相遇。 只一息之间,司瑾脑海中的记忆突然清晰。 红妃原名李红,是某勾栏之地特意从小培养的小倌,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因为这些都是勾人的手段,只是李红还未正式接客,便遇到了义王慕容霖。 此后便一飞冲天,一跃成为宫中深受皇恩的红妃。 也因为这个最初的身份,红妃被牢牢控制在慕容霖手中,无论慕容霖有何命令,他都不敢不听。 红妃入宫之后,义王便想方设法抹掉了红妃的过去,甚至为红妃按上了一个旁人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问题的身份。 司瑾甚至来不及思索为什么系统直到这时才将红妃的记忆传给他,只能立足于现在,继续今日的计划。 以他对慕容启的了解,慕容启既然查过他,便一定已经查清了红妃的过去,甚至于已经查清了慕容霖的一切。 慕容霖警惕地看向慕容启。 慕容启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淡淡道:爱妃既然对朕如此了解,之前又为何一直瞒着朕? 瞒不瞒着有什么关系?司瑾笑了一声,莫说是宫中,便是王宫大臣们身边之事,也瞒不住皇上,平王造反之事是一场游戏,义王造反之事何尝不是一场游戏,皇上的爱好便是喜欢看着旁人的辛苦经营毁于一旦,这是皇上的乐趣,我又何必拦着? 司瑾的话没有引起慕容启的反应,反而让站在悬崖边的慕容霖愈发警惕,迅速抬手命人用弓箭对准四处。 随后死死盯着司瑾,心底有所怀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义王不是很清楚吗?司瑾笑着,突然想起什么,低头哑然失笑,笑声随着风声四散,漫山飘荡,也是,义王怕是不知道,今日皇上之所以来这沧澜亭,并不是我的功劳呢,沧澜亭三字,我可是从未在皇上面前提起过。 若是司瑾前面的话还让慕容霖只是心生警惕,如今这番话落下,他只觉得心底发寒,浑身发颤。 死到临头了还要多嘴,难不成你竟然真的爱上了慕容启?为他拖延时间?慕容霖抽出手里的剑,直直地指向两人。 司瑾摇了摇头:义王自诩聪明,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 说着话,司瑾转头看着慕容启:皇上,我说的可对? 慕容启冷哼一声:花言巧语! 司瑾眼睛微弯:皇上这便是不怪我了? 慕容启紧抿着唇:爱妃这是何意? 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唔司瑾说着话,突然捂着胸口,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然而胸口处的疼痛却一直不消,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慕容启下意识就要抬脚,还未动作,便站定在原处。 沉着脸道:此处构造精巧,其中一人有所动作,两人都会坠落。 你怎么会知道?悬崖边的慕容霖面露震惊之色。 之前只是司瑾一人说,他还不信,如今慕容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沧澜亭的情况确实有所了解。 你当初,为何要将他送到朕面前?慕容启看向慕容霖。 慕容霖脸色难看,一边悄悄指挥着自己的人,一边跟慕容启说话转移注意力:当初在狩猎大会上那个小太监,恐怕深的皇上信赖,之后因丽太妃嫉恨,使得那个小太监在火中身陨,真是可怜。 导致丽太妃毁了嗓子的那场大火,恐怕就是皇上派人放的吧? 谁能想到皇上心中在意的,竟然只是区区一个小太监? 皇上难道就没有发现吗?红妃娘娘与当初那个小太监,仿佛有几分相似? 慕容启有些愣神,像是真的没想到慕容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似乎只是瞬息之间,便会落在慕容启身上。 司瑾此时已经疼的嘴唇发白,似乎随时都会倒地坠落,即便是见到利箭袭来,也无能为力。 幸运的是,利箭终究是没有落在慕容启身上。 他既然敢冒险,必然不会真的将自己置于死地。 司瑾之前已经疼的弯下了腰,此时却拼尽全力直起身看慕容启,紧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询问:慕容启,你有不想失去的东西吗? 慕容启蓦地看他,却眼睁睁看着司瑾缓缓闭上眼睛,失去所有力量,直到被风吹落。 他几乎来不及细想,整个人猛扑过去,迅速伸手,揪住了一片 皇上小心! 鲜红色的斗篷在风中飘扬,仿佛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只是斗篷下的人,却已经失去了踪影。 娘娘!!!如意跪在悬崖边,凄厉地呐喊着,眼眶中的眼泪完全抑制不住,一串一串往下落。 皇上,此处危险,先回悬崖边要紧!暗卫低声说着,话音刚落,便自作主张带着慕容启往悬崖边飞去。 如司瑾猜测的那样,无论是平王也好,义王也罢,都不过是慕容启纵容下的一次游戏。 慕容启有绝对的筹码获得游戏的胜利。 类似的游戏他玩过很多次,没有一次失手。 只这一次,发生了意外。 慕容霖的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就连慕容霖本人,也被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眼见大势已去,慕容霖反而无所畏惧,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启啊慕容启,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过人,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吗?你不是一向喜欢看戏,还觉得别人给你演的戏不够精彩吗?今天这场戏,你可满意了? 你爱上他了!你竟然爱上了一个小倌!!!真是好笑,真是一场好戏!!! 不管是慕容启的人,还是慕容霖的人,都因为突然的变故晃了神,正好给了慕容霖一个机会,让他说了个痛快。 只是说到最后,慕容霖的声音逐渐哽咽。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失去生母,你小时候能过上好日子,我就要被欺凌!凭什么同样的身份,最后登上皇位的是你!凭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我就必须要卑躬屈膝!!! 哭完又笑。 呵呵呵呵,好戏啊,这就是你要的好戏,把我玩弄在鼓掌之中有趣吗?是不是很有趣?这就是你要的好戏,是不是很高兴? 怪就怪你平时行事过于狠毒,即便你为了他打断了大哥和三哥的腿,也没人信你是真的爱他,恐怕他也不信吧?真可怜,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对你有了感情,可是你却忌惮他,怀疑他,还亲手将他推开,让他带着痛苦离开了这个世界! 慕容启蓦地回头,眼眶中满是红丝。 聒噪。 皇上? 拔了他的舌头! 是! 月半之夜,天上挂着圆月,月亮的光辉落在所有人身上。 慕容霖惧怕地往后缩着。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啊啊啊啊啊!!! 慕容霖痛苦的声音在所有人耳中响起,甚至在这悬崖边的空谷中回响,痛苦的声音几经转变,再到人耳中时,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厉鬼在凄厉地喊叫。 慕容启对此恍若未闻,只低头看着手中的红色斗篷。 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或许有一天,陛下会失去最不想失去的东西,且永远夺不回。 世间的生命,才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即便陛下能将江山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些生命,也会从陛下手中悄悄流逝。 慕容启,你有不想失去的东西吗? 慕容启捏着斗篷的手紧握,浑然不觉血液从指缝中渗出。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第45章 红妃死后 红妃娘娘出事了?章芷卉猛地合上书。 分卷(35) 是啊,小姐,说是为了救皇上,发生了意外,坠落悬崖。丫鬟轻声说道。 不是说去皇陵祭拜吗?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章芷卉还是不能相信这种事竟然会真的发生。 小姐,这次可不止是红妃娘娘出事。丫鬟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章芷卉看着丫鬟的模样,还要再问,门外却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老爷喊你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就来! 章芷卉急匆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双手拽着衣服,快速往前厅走去。 章丞相在前厅中来回踱步,不管是动作还是脸色,都能看出此时他的心情十分烦躁。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章芷卉冲过去抓住章丞相的手臂。 章丞相长叹一声:女儿啊,乱了,彻底乱了,皇上大怒,恐怕不少人都要遭殃,你好好想想,往日与平王世子相处的时候,有没有拿他什么东西? 平王世子?这事跟平王世子又有什么关系?章芷卉震声询问。 你只说你究竟有没有拿平王世子的东西?章丞相仔细问道。 没有,爹,女儿没有拿平王世子的东西。章芷卉连忙摇头。 这就好,这就好,章丞相松了口气,紧紧握住章芷卉的手腕,认真看着她,砸下一记重锤,女儿,平王和义王反了。 章芷卉脚步踉跄:怎么会呢?他们不是一向关系不好?怎么会? 不是一起反,平王和义王先后反了,而且义王还是在平王被抓之后才反的,章丞相沉着脸,皇上震怒,当场便命人拔了义王的舌头,还将所有王爷都控制了起来。 章芷卉来不及思考慕容辛的事,只震惊地看着章丞相:爹,皇上这是迁怒了? 章丞相深吸一口气:皇上之前便说要立红妃为后,必定是真心喜爱,据说他们前往皇陵的路上,智王礼王不过是嘴欠多说了两句,就被皇上下令打断了他们的腿,如今红妃出现意外,生死不明,皇上如何能不迁怒? 只是不明?爹,有没有可能章芷卉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不可能,章丞相闭着眼睛摇头,生死不明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尸体,实际皇陵之外的悬崖深不可测,除非大罗金仙转世,否则绝无可能生还。 那皇上他?章芷卉忍不住问。 皇陵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命人下达悬崖底,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红妃的尸首,若是找不到,便不准活着回来,只是悬崖之下何其大,要在偌大的悬崖底下找到一具小小的尸首,何其艰难?!章丞相沉重叹息道。 章芷卉咬着牙:爹,那您? 章丞相摇头:自从红妃出事至如今,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皇上一直不眠不休,如此这般,身体必然支撑不住,我与朝中几位大臣商量了,一起去一趟皇陵,无论如何都要将皇上劝回来,以国家大事为重。 说着,章丞相握着章芷卉的手仔细叮嘱:等爹走之后,你带着人在相府里细细搜索一番,绝不能出现于慕容辛相关的任何东西,即便不是他送的,只要是能联想到他的东西,都不得留在府中,必须销毁。 爹?章芷卉有些难受。 卉儿,皇上这次是真的发了怒,如今他全心都在红妃的尸首身上,分不出心神管京里的事,等他回到京中,势必会秋后算账,就算是为了爹,为了章家,不要再让爹操心了。章丞相苦心劝道。 知道了,爹,章芷卉拭去眼角的泪水,爹,您放心去吧,女儿一定会将家里安排妥当,绝不会让人查到一样与慕容辛有关的东西,即便是为了章家,女儿也绝不会任性。 好,好,好,章丞相连说三个好字,抬手落在章芷卉的肩上,旁的事都无需再想,做好自己便可。 章芷卉低头,如今这般小心谨慎,哪里能做好自己? 可是不妥协又如何? 她的脑海中不期然想起那个红色的身影。 可惜 老爷,诸位大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您快些出发吧,诸位大人都催着呢。 就来。章丞相说着,只来得及拍拍章芷卉的肩,便转身疾步离开。 皇陵沧澜亭。 皇上要不然 慕容启冰冷的目光扫过去,吓得对方一个激灵,连忙闭上了嘴。 此时距离红妃坠落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天色从暗到明,又从明到暗,侍卫们在下方搜寻,慕容启却一直站在悬崖边,任谁都无法劝动。 一天一夜时间,慕容启滴水不沾,候在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却撑不住不吃东西,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当着慕容启的面吃,只能悄悄在换班的时候快速吃几口东西,简单填饱肚子便算。 跟慕容启一样滴水不沾的还有如意。 自从司瑾意外坠落之后,她便一直跪坐哪里,整个人仿佛失了灵魂。 跟在慕容启身旁的内官见谁都说不动慕容启,目光远远地落到了如意身上,唤人过来低声吩咐几句。 小宫女听着,连忙点头,悄声走到如意身旁,同样跪坐在她身边,低声说话:如意姐姐,帮忙劝劝皇上吧。 您是跟在红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红妃娘娘出事,您一定很伤心,顾不得其它,只是皇上是金龙之躯,负担天下大任,如此这般不吃不喝,恐怕身体撑不住。 如意姐姐,您劝劝皇上吧,哪怕是让皇上稍稍吃点喝点也好,求您了。 如意转回头,因为长时间没有吃喝,她嘴唇泛白,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精神。 如意姐姐?小宫女欣喜地喊了一声。 如意抬手:扶我起来。 是。小宫女连忙扶住如意。 内官见小宫女竟然真的说动了如意,心里一喜,迅速朝着如意拱了拱手,指了指慕容启,希望如意真的能说服慕容启。 如意白着脸点头,缓缓走到慕容启身旁。 皇上,若是娘娘在这,一定不愿意见到皇上这般模样。 慕容启沉默不语。 如意缓缓呼出一口气,闭眼又睁眼,将心底的不满压下,可她心底的怨念实在太重,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压下了一部分,不该说的话终究脱口而出:其实奴婢也很生气,娘娘还在的时候,为什么皇上不能多给娘娘几分信任? 慕容启的目光冷冷扫过去。 如意当即跪下,颤声道:奴婢失言,请皇上恕罪。 慕容启回过头,声音沙哑:他会恨朕吗? 如意嘴唇微颤:奴婢不知,娘娘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是啊,猜不透,连朕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慕容启轻声道,声音飘渺,落入人的耳中,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 之后,慕容启再未出声。 至于如意,只是换了个地方跪着。 唯一不同的便是眼下的她不再看着悬崖外,而是一直盯着眼前这件红色的斗篷。 拿红色这件吧,陛下似乎偏爱红色。 出宫之前,他曾这么说道。 只是如今,这件红色的斗篷上却染上了黑色的污渍。 是慕容启的血染在了斗篷上,干涸后污了斗篷。 如意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没有这次皇陵祭拜一事,会不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这次所谓的皇陵祭拜,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如意揪着心。 如果她当初能告诉娘娘,先皇还没死,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又是一夜,慕容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又站了一整夜。 到了中午时分,特地从京城赶来的大臣们终于到达。 大臣们完全来不及休整,便到了悬崖边,跪地恳求。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多为黎明百姓考虑。 皇上请回宫吧! 大臣们之后,便是此次大臣们特意带来的士兵们。 请皇上回宫,我等定不负重托,必会将红妃娘娘带回京城。 请皇上回宫! 慕容启眼眶发红,狠狠瞪着众人:连你们也逼朕?! 慕容启:来人!!! 皇上!章丞相连忙上前,双膝跪地,皇上,平王义王谋反,害的红妃娘娘身陨,此事绝不能饶,恳请皇上回宫主持大局,此等恶徒,绝不能饶! 慕容启冷冷看着他。 许久,突然冷哼一声:回宫! 众人大喜,纷纷用激动的眼神看着章丞相。 心里闪过同样的念头。 不愧是章丞相! 起驾回宫 *** 栖梧宫。 慕容启在司瑾的床前逗留停驻了许久。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怕冷的人。 懒散还耍赖,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做的东西倒是新奇,还挺好吃的。 朕没跟你说过吧,御膳房的人都怕了你,生怕你什么时候又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后宫中的妃嫔,也只有你才敢对朕无法无天。 你这么聪明,为何察觉不到朕的心情? 竟然还想把朕推给别的妃嫔,你知不知道当时朕有多生气?哪有你这样的人?这个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朕只是气恼而已,凭什么朕就不能生气? 慕容启坐在床边,低声说着话,仿佛人就在他面前。 皇上,这是娘娘生前写的全部,有些连奴婢都没有仔细看过。如意低声说着,她是慕容启放在红妃身边的一枚棋子,可是最近,她的心逐渐偏向红妃,就算是日常汇报,也不甚认真。 慕容启此时也懒得管这些,直接从如意手里接过一叠字,低着头一张张往下看。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每一张,都是正确的诗词顺序。 慕容启哑然失笑:朕以为你当真只会背那些颠三倒四的诗句。 又看了几张,慕容启就看到了不久之前他才说过的颠三倒四。 比如说竹外桃花三两枝,梅花香自苦寒来。 又比如风光不与四时同,花开时节动京城。 慕容启继续往下一张张看着,仿佛看到那人就坐在自己面前,握着笔认真写着。 又翻开一张。 月黑风高夜,落魄寒书生。郊野荒废宅,美人绝色现。奈何美人是儿郎! 慕容启的手落在儿郎二字上,脑海中不期然想起那张带着笑的脸。 无论是假笑还是真笑,那人的笑容总会令他动容。 慕容启回忆了许久,低头看下一张。 几乎是美人诗刚一揭过,慕容启的视线便已经定住,甚至手里理应最为重视的美人诗都飘荡着落了地。 美人诗的下一张纸上不是诗词,也不是歌赋,只有三个字。 慕容启。 慕容启紧紧握着手里的一叠纸,起身往外跑去。 只是短短几息之间,他就已经来到了未央宫。 滚!都滚!谁都不准进来! 慕容启怒吼道,独自一个人跑进了未央宫的书室。 弟子规,弟子规在哪里?弟子规! 许久,慕容启终于中一堆书当中抽出了一本《弟子规》。 打开《弟子规》,夹在书里的纸张飘然落下。 慕容启颓然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写着同样文字的纸张。 未央宫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更不用说未央宫的书室,便是他自己,若不是之前意外翻出《弟子规》,也不会想到自己小时候竟然会将这张写着慕容启的纸夹在这里。 那人写了一千遍,除了这张,其余的 慕容启突然想起什么,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又一次往外跑去,只是这一次他去的方向是宫中极为偏僻的地方。 那是他还是六皇子时,曾经的住处。 这座宫殿自失火失火便无人修葺,曾经着火的痕迹便是如今也依然存在。 无人修葺,便无人居住,宫殿内的杂草已经有人那么高了,几乎已经完全荒废。 慕容启拨开杂草快步走入宫殿。 当初失火之地就在书房隔壁,火势蔓延,将整个书房也烧了个干净,他随意放在书房之中,写着慕容启的纸张自然也化为了灰烬。 慕容启呆呆地站在一片荒芜面前。 有些事,不是他想忘就能忘,他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十二年前发生的事,可如今站在这里,曾经的那些经历仿佛就在昨日,历历在目。 突然间,慕容启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陛下太高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 明明小小的一个,很可爱,我还画了的,很可爱。 我真的画了,画了好多呢,不能让你看见,小团子,包子脸。 他迅速四下望去,却没有见到一人,这才想起那人已经不在了。 至于那些话 是他什么时候说的? 慕容启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这些话出现的场合,努力回忆当时发生的事。 分卷(36) 唯一一次他所见到的醉酒。 慕容启蓦地睁开眼,快速往另一边走去,走到一间屋子面前,奋力将门推开。 十几年未住人的屋子当中满是灰尘,他却不管不顾,继续往里面走去。 跟着慕容启的侍卫站在门外,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最后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慕容启认真在屋子里寻找着,也不知道究竟找了多久,直到外头的烛光亮起,他才终于在床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痕迹。 他小心将床头的灰尘吹去,吹不去的,便直接伸手抹去,直到砖缝逐渐变得明显。 慕容启心跳加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小心翼翼一点点将这块明显不对劲的砖头抽出来。 直到将砖头完整抽出,慕容启俯身一看,果然在里面见到了明显的一叠纸。 里面的空间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处理过,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里面的纸也只是从白皙变成了泛黄,其余竟毫无异样,丝毫无损。 慕容启小心翼翼将纸张抽出,拿到手里后,又觉得自己的手心实在太脏,握成拳将纸张放在拳上,用指尖小心摊开。 即便画上的小人十分奇怪,可他依然能辩出,这就是他,是小时候的他。 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将一边写着慕容启的纸张吹落在地。 慕容启望去,正要捡起,却意外看到了慕容启底下的诗句。 君问归期未有期,相逢何必曾相识。 许久,慕容启抬手,手指虚虚地落在这首杂诗上。 指尖上的一点灰尘飘落,正巧落在相识上。 你会回来,我等你回来。 第三卷 锦绣状元郎司大人 第46章 锦绣状元 咕噜咕噜咕噜 噗 咳咳咳 平静的湖面上,一道身影从水中钻出。 司大人!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快上来! 司大人,快拉着我们的手! 站在船上的众人手忙脚乱将手往下伸,一人拉着司瑾的一条胳膊,使劲将人往上拽。 司瑾的脑子还有些迷糊,明明前一秒他还差点出车祸,后一秒就到了水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呛了好些水。 他拉着船上人的手,一点点往上爬。 等到终于在船上站稳,不仅是他松了口气,拉着他上来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当即便有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陈大人,打闹归打闹,不能做的太过分。 就是,司大人刚刚为官,是招你还是惹你了? 陈大人,为君子者,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刚才那番作为,与小人何异? 那位被众人指责的陈大人面露不满,指着司瑾怒道:明明是他自己落了水,凭甚怪在我的头上? 司瑾按了按太阳穴,仔细查看了这个身体的记忆。 却原来这具身体与他同名同姓,司瑾,字润泽,竟然还是这一届的新科状元。 他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碰巧这位新科状元落了水,巧合之下,他便代替了原主的身份。 或许是刚刚穿来有些不适应,司瑾脑海中关于原主的记忆不过寥寥,再想忆起更多,只觉得头疼不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锤他的脑子一般。 便是在这时,一道声音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思考。 何事如此喧哗? 这艘船也不知是什么船,只用富丽堂皇四字完全不足以形容这艘船的豪华,只司瑾肉眼可见,便有许多地方镶嵌着珍贵的宝石,且主要以红宝石为主,寻常人家终其一生所赚的钱,恐怕都买不到一颗,这艘船的主人却如此奢侈,竟然用红宝石镶嵌船体。 除此之外,船体好些部位的装饰还直接融了黄金上去,阳光一照,船体熠熠生辉,不可谓不美丽。 船体共分为三层,一层大甲板,二三层逐渐变小,特别是三层,唯有此船的主人才能上去。 而意外传来的声音,便是从二层而来。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转头望去,看到来人更是心里一跳,连忙躬身唤人:陆大人。 司瑾后知后觉,迟缓地躬了身:陆大人。 刚才发生了何事?引得此地如此吵闹,若是惊扰了上方,你们可担待得起?被称为陆大人的人皱着眉道,言语间满是警告。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人便是生的晚,又或是忘性大,不记得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众人的目光小心落在司瑾身上。 司瑾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主动上前一步:回陆大人,是下官不慎落水,这才引起喧闹,一切结识下官的错。 陆大人眯起眼:润泽,你是新科状元,如此鲁莽,以后如何办事? 司瑾一时没反应过来润泽叫的是他,稍微愣了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是下官失误,请陆大人恕罪。司瑾躬身行礼。 你与我上来。陆大人说着,转身上楼。 司瑾理了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感觉稍微好些时候才跟着对方上楼。 两人先后上楼之后,众人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真好,司大人竟然这么快便上了二楼。 这不是迟早的事么,他可是新科状元,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未来迟早都会入内阁,陆大人对司大人另眼相待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陆大人曾经可是探花郎,才貌双绝,引得京城女子都想一睹芳颜,如今虽逐渐老矣,相貌却依旧比其余人要出色不少,便是如今,走在京城街头,也能引起一番轰动。 都说探花郎才是才貌双绝之人,眼下一看,这一届的探花与状元应互换才对。 这有什么差,依我看,与其要那探花的名声,还不如状元之位来的实在。 那是,左右以你的容貌,无论如何都考不中探花。 过分如斯,当真可恶! 提起容貌的问题,被斥责之人虽言辞反对,语气中却并无许多不满,显然他自己也很清楚,容貌上的缺陷确实很难弥补。 状元郎可以是容貌出色之人,甚至可以比探花还要出色,但是探花,却绝不会选择容貌平庸之人,探花探花,名副其实才是探花,若是当届探花没有足够的容貌相称,便是百姓也会失望不已。 探花郎的容貌至少俊秀以上,这是自古以来不成文的规定。 听说已经有不少人看中了这位状元郎,想要结亲呢。 也不知道谁家的女儿如此好运。 是啊。 众人议论的同时,司瑾已经跟着人走到了二楼。 这会儿时间,他已经想起了前面这人的身份。 十二年前,这位陆修然陆大人高中一甲探花,入翰林。 十年前,陆修然与章丞相之女成婚,婚后自矜自持,房中无妾室同房,只是与章丞相之女育有一子一女。 或许也因为如此,深受章丞相喜爱,据说不久之后便会入阁,或许未来还能坐上丞相之位。 司瑾私心以为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事业和家庭两手抓,一辈子顺风顺水,家庭和睦,未来还可能有名留青史的机会。 陆修然带着司瑾站在某间船舱外,叮咛道:你身上湿透了,仪容不整,不好直接见人,屋里案桌上有套衣服,是我不久之前叫人购置的,还没人穿过,便先去换一换,换好衣服再出来见人不迟。 多谢陆大人。司瑾猜到了陆修然要把他介绍给人的意思,自然不会不承情,连忙道谢。 去吧。陆修然点头,看着司瑾推门进去,确认房门已关上,才转身走出。 二层已有不少人等着他,见到他出来,也都忍不住询问楼下发生了什么事。 陆修然一一回复,只说是司瑾不小心落了水,他已经将人带上来,其余没什么事。 陆大人似乎对咱们这位新科状元另眼相看,若不是陆大人的女儿才只有几岁,我都要以为陆大人是看中了司大人,想要召婿呢。 若真是如此,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惜司大人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再晚个七八年来,没准真能成就一桩美谈。 陆修然笑着摇头:诸位可别开玩笑了,这话若是让我娘子听到,诸位可都讨不了好。 此话一出,咳嗽声四起。 倒不是怕了,只是突然想起这事上头还有一位章丞相,听说章丞相对外孙女可比外孙还要宠,要是发现他们如此调侃他宠着的外孙女,必定得狠狠批上一顿才能了事。 旁人的玩笑开了就开了,章丞相的玩笑,他们可不敢随便乱开。 想到此,众人连忙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陆修然低头一笑,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仅仅对司瑾刮目相看。 毕竟有些话说出来谁也不会信。 谁能想到他曾经入过宫,差点成为后妃。 又有谁能想到,这位新科状元与当初那位红妃娘娘竟有七八分相似。 可惜终究不是。 二楼船舱内,司瑾的目光落在案桌上,看着桌上那套红色的衣服,为难地拧起了眉头。 他看那位陆大人身上穿着清雅的浅绿色衣服,以为陆大人偏好的应该是雅致类的衣服,怎么也没想到舱内的衣物竟然会是纯红色。 这是什么别致的爱好? 【穿上吧,或者你想继续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出去。】 系统的声音终于响起,司瑾皱起眉头。 【你只说让我完成任务,还没说究竟是什么任务?】 【任务发放中,任务启动中,任务开始】 【任务目标:攻略皇帝慕容启,让他爱上你,并且心甘情愿为你放弃皇位,任务成功,可获得三秒自救机会。】 司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让他爱上我就算了,第二个任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拉下皇位?】 【本世界病毒入侵,改变了历史,导致历史扭曲,除非慕容启主动放弃皇位,否则世界将会崩塌。】 【让一个皇帝放弃皇位,何其艰难?】 【任务失败,你也会死亡。】 司瑾深吸一口气。 【也就是说,这个任务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是。】 【好吧,接受任务!】 【系统提示:攻略者可以穿上红衣,慕容启偏爱红色。】 司瑾的目光落在案桌上,稍稍松了口气,系统有提示,他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或许会高一些。 否则他真的没把握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务。 古人的衣服比较繁复,司瑾光是穿衣服就花了不少时间,好在穿着穿着,突然开了窍,终究没有出现乱七八糟的情况。 穿好衣服之后,他对着镜面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不说梳的极好,只是没有那么乱而已。 至于头发的潮湿问题,这时候没有吹风机,短时间内也很难解决,想必外面的人也不会认为他能在短时间内将头发弄干。 全部处理好之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直接打开舱门拐弯到了二楼甲板。 或许是他身上这一袭红衣太过显眼,只是拐了个弯,刚一出现,便已经有人注意到他。 司大人?! 怪不得说今年状元比探花亮眼,此言果真不虚! 都说这届状元郎满腹锦绣,貌比潘安,平日里倒不觉得如何,如今一看,确实名不虚传,怪不得我家中的女眷都惦记着。 这京城之中,怕不止张大人家中惦记着吧? 之前还笑话陆大人,如今一看,若是我家中的夫人看到,怕也要起心思保媒拉纤。 众人的议论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听的一旁的司瑾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不禁僵在那里。 最终还是陆修然把司瑾拉出了包围圈,拽到了甲板边上。 行了行了,调侃之言少说两句,回头落跑了,可全得怪在你们头上。陆修然笑着斥道。 陆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连着几届科举,除了陆大人那一届,近几届科举一甲都已有妻儿,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年轻有为的一甲状元,家中女眷惦记着实属正常,便是陆大人你,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能找一个年轻有为的夫婿吧? 就是,陆大人你的女儿还没到岁数,我们家中可都有适龄的女娃,多关心一下司大人有什么错? 本该如此,陆大人可不能总护着,司大人迟早都得娶妻生子,我等也是为司大人着想,早些相看起来,选个契合的多好,人生三大事,司大人已经金榜题名,也该洞房花烛了。 哈哈哈哈哈,正是正是! 众人聊得开心,说起来反倒变成陆修然的不是了。 本来是他斥众人,到头来却变成了众矢之的。 陆修然无奈叹了一声,拍着司瑾的肩:我也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 司瑾更加哭笑不得,陆修然带他上来明摆着是为了结交同僚,结果好端端一场聚会竟然活生生变成了相亲大会。 看来中国文化传承千年,唯一不变的便是这相亲文化。 他想起自己的任务,正要说些什么温婉拒绝,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破空声从后方传来。 他下意识回头,看着就要到近处的箭矢,想也不想便抽出了身旁一名侍卫的剑。 借剑一用! 刚拔出剑,箭矢已到近处,却不是朝着他而来,而是冲着三楼而去。 三楼的人更不能出事! 司瑾来不及细想,几步踏上甲板上的横栏,提剑将箭矢挡开。 分卷(37) 【你会武?】 司瑾脑海中突然出现系统的惊讶声,像是他做了什么极不可能之事。 司瑾一愣神,忘记了脚下的情况,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倒去。 为了避免正面坠入湖中,司瑾使劲扭转自己的身躯,让自己背对着湖面。 如此,至少能减少几分冲击。 然而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视线直接与三楼的一人相撞。 震惊、喜悦、悔恨、痛苦 复杂的情绪出现在一人眼中,司瑾脑中一片迷糊,不是很懂对方如此复杂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思索清楚,对方已经从三楼飞扑下来,遥遥地冲他伸出了手。 皇上!!! 快救驾!!! 扑通扑通两人,两人先后坠入湖中。 随后是一众侍卫下饺子一样跃入,生怕晚一步,慕容启发生什么意外。 湖中,慕容启死死抓着司瑾的手腕。 找到你了! 第47章 不许离开 咳咳咳 司瑾会游泳,正常来说即便落水也能很快从水里出来,可偏偏这次落水之后,他的手腕就一直被牢牢抓着,而且对方死活都不松手,浑身能力全无施展之地。 好在周围的人一直在奋力捞着他们,终于将两人拉了上来,只是这时司瑾已经被水呛了好几口。 皇上,司大人,怎么样?没事吧? 皇上?司瑾震惊地看着一直抓着自己手的男人。 自从接到系统的任务,他就想过可能见到慕容启的情况,想了一些情况,唯独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司瑾低头,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慕容启手里抽出来,只可惜慕容启一直抓得很紧,他想要把手抽出来,对方反而更用力了。 旁边等候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争先恐后表达自己的关心之情。 陆修然来的有些迟,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好在他的身份摆在那,在外圈站了一会儿就有人给他让路,好歹能走到内圈。 刚一走到内圈,陆修然就看到了醒目的两只手。 司瑾见到陆修然,心里一喜,连忙喊了他一声:老师!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喊陆大人,直接用老师代替,希望陆修然能将他从慕容启手里解救出去。 当初司瑾考试的时候,陆修然是监考官,两人确实有师徒之名。 陆修然为难地看着他,很想问问司瑾到底从哪里看出他能说动慕容启?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声说话:皇上,这是司瑾司大人,今年的新科状元。 殿试一甲都由皇上钦点,状元榜眼探花,都必须经过慕容启的点头,才能分出名次。 司瑾高中状元的时候,便是慕容启钦点,要说慕容启是因为司瑾的容貌才产生误解,这应该不太可能,否则当初在殿内便会有所反应。 想来想去,陆修然都觉得可能是自己让司瑾换上的红衣惹了祸,以至于慕容启认错了人。 特意强调,便是希望慕容启能认清,眼前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司瑾司大人,而不是已经逝去十二年的红妃娘娘。 慕容启冷冷看他:你当朕是瞎子? 司瑾一脸懵逼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完了更加觉得怪异,忍不住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系统,怎么回事?】 【慕容启曾经有一个挚爱白月光,可惜白月光已经去世了,那位白月光跟你长的有几分相像,眼下,应该是将你当成他了吧。】 【哈???】 【加油,你一定可以攻略成功!】 【呵呵哒!】 有白月光的存在,司瑾感觉自己的攻略难度又增加了一些。 皇上,可不可以放开微臣?皇上如此对待微臣,微臣实在有些惶恐。司瑾小心说着,又一次试图从慕容启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慕容启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起身,手一用力,将跪坐在地上的司瑾也一并拉了起来。 司瑾一时没来得及反应,站起来的时候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往慕容启所在的方向倒去。 哎!!! 慕容启紧紧搂着他的腰,让他与自己贴身站稳,严峻的脸庞带着几分笑意:朕还没对你怎么样呢?爱卿如此姿态又是为何? 司瑾撇嘴,实在搞不懂这位慕容启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有挚爱白月光吗?既然如此,不是应该离别人远点? 就算长得像,也不能这么亲密吧? 司瑾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从慕容启怀里出来,仔细站稳了,这才转过面对慕容启。 就在这时,他的鼻间突然涌上来一阵痒意,还没来记得反应,便打了一个喷嚏出去。 正巧直直面对着慕容启。 阿嚏! 围观的众人本就被慕容启的动作震惊着,又突然看到了这么一着,都忍不住为司瑾捏一把汗。 谁不知道皇上一贯讨厌旁人接触,早些年后宫之中还屡屡传出某妃子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特意制造与皇上的偶遇,想要诞下一子半女,却反而被打入冷宫的情况。 这些年类似的情况倒是没有发生,那是因为据说后宫之中的妃嫔大多数都已经被打入冷宫,剩下的要么是男妃,无论如何都诞不下子嗣,要么是无心争斗,一心想着在后宫中养老的妃嫔。 这还是直接的,间接的,比如说朝中有人提议让皇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基本是提一个被贬一个,到如今谁都不敢再提。 官员们也想通了,左右如今那些王爷们都被皇上管的服服帖帖,且皇上正值壮年,在位时间还长的很,要是皇上实在不愿添些子嗣,等过些年再提议让皇上从旁支过继便是了。 便是慕容启亲生的皇子,也不一定是明君,只要继位的是慕容家的人,其余的都无所谓。 在这样的前提下,谁也不敢惹慕容启,可偏偏 司大人竟然面朝着皇上打了一个喷嚏? 众人都悄悄缩了身子,试图当自己不存在,以免殃及池鱼。 就在这时,众人却看到慕容启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并且还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司瑾:这怕是脑子坏了吧? 陆修然站在一旁,悄悄看了眼司瑾,又悄悄看了眼慕容启,心情有些复杂。 自从十二年前红妃意外坠崖去世,皇上这些年来就一直心情不愉,别说是大笑,便是稍微轻松的时候都极为少见,如今竟然如此开心,实在令他摸不着头脑。 要说皇上将司瑾当成了红妃,之前在殿试时就会有所反应,可殿试已经过去了许久,司瑾都已经入了翰林院,今日不过是众人一同出来的一次简单聚会,为何皇上会有如此反应?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御医急匆匆背着药箱赶来。 先为司大人诊治,仔细看,若是遗漏了什么,朕拿你是问!慕容启脸上的笑容收起,脸上满是冷意。 是是是。御医心情忐忑,生怕查出什么自己没法医治的病来,给司瑾搭脉的时候都极为小心谨慎。 司瑾更是觉得莫名,不知道慕容启的紧张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御医的紧张从何而来。 不过这时候大家都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御医搭脉。 许久,御医终于诊脉完毕,同时还松了口气。 回皇上,司大人今日两次落水,稍微有些受惊,待臣开一副压惊药方,回头让人煎了,给司大人服下,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只是这般?慕容启仔细问着,你可诊清楚了? 御医连忙点头:臣不敢妄断,只是观司大人的脉象,平稳有力、从容和缓、不浮不沉,确实无身体异样,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启忙问道。 无大碍无大碍,御医不敢卖关子,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司大人今日落了两次水,身体本就带了几分寒气,若是继续穿着这身湿衣服,若是寒气入体,恐怕得多服几贴药才能好全,皇上也是,衣服贴身,总是穿着潮湿的衣服对身体不好,臣建议皇上和司大人尽早把衣服换了才是。 御医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估摸着眼前这两人谁生了病他都不会好多,只能提前给出预防的法子。 御医说完,司瑾觉得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连忙点头:是是是,臣也觉得应该尽快把衣服换下才是,皇上,恕臣无礼,臣想尽快回府换衣服,可否请皇上通融? 慕容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沉声道:朕像是那般不留情面的人吗?既是为了身体好,朕自然不会阻拦。 司瑾松了口气,抽出手的同时对着慕容启谢恩:多谢皇上。 然而 还是抽不出来。 司瑾更加无奈了,他真是摸不透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好的有白月光呢?正常有白月光的人会对旁人如此纠缠不休? 慕容启脸上有带上了笑:爱卿说笑了,既是在朕的船上落了水,朕必定会负责到底,回去换衣服多麻烦,一路凉风习习,怕是会受了凉,正好朕在这里放着几套衣服,可以先借予爱卿穿。 说着话,慕容启拉着司瑾就往楼上走。 皇上不必如此!臣愧不敢当!司瑾喊着,试图说服慕容启,希望他能够临时改变主意。 只可惜慕容启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说动的。 便是司瑾,想要说动慕容启也十分艰难。 特别是在遇到司瑾本人的事上。 三楼是慕容启的地盘,除非慕容启亲自答应,其余的人连踏足三楼楼梯的勇气都没有。 再加上今日的慕容启表现太过强势,即便他的行为看上去十分诡异,也依然无人敢拦。 直到慕容启将人拉走。 底下的众人才又围拢起来,悄声议论着。 你们有谁还记得皇上曾经也是宠过妃嫔的? 记得,而且还是男妃,是红妃吧? 听说那位红妃容貌绝色,连绝色女子站在红妃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只可惜,十二年前平王义王谋反,那位红妃不幸身陨,从那以后宫中许多妃嫔都入了冷宫,也似乎再未传出宠幸之事。 皇上将司大人带上去了,是不是? 陆修然从众人身旁走过,猛地咳嗽两声:慎言! 众人连忙拱手:臣等失言。 陆修然冷着脸:为人臣者,应以百姓为重,社稷江山为重,皇上的私事,诸位都注意些,若是因此惹出祸端,谁都保不了你们! 是,臣等知错。 陆修然淡淡点头,背着手踱步上楼。 楼下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终究不敢再妄言。 三楼。 慕容启一路拽着司瑾上了三楼,直接拉入了一间船舱内。 伸手 你做什么?司瑾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衣服。 慕容启嘴角抿起一丝笑:不脱掉湿衣服,怎么换上干净的衣服? 多谢皇上,臣还是自己换吧。司瑾说着话,还是抓着自己的衣服,怕自己略一松手,慕容启就对他的衣服动手。 他用迟疑的目光看着慕容启,总觉得今天的事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慕容启有些遗憾:既然爱卿如此坚持,朕就不勉强了。 说着话,慕容启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叠好的衣服,放在桌子上。 朕出去便是,爱卿尽快把衣服换上,免得着了凉。 说完,慕容启走出船舱,主动将舱门关上。 司瑾终于松了口气,一直将湿衣服穿在身上,他自己也觉得不舒服。 船舱外,慕容启的脸色从温和变为冷峻。 他在门口站定,目光落在紧闭着的门上。 既然回来了,朕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第48章 番外 十二年 听说了没,皇上又把一个妃嫔打入冷宫了! 又罚了一个?这是第几个了? 第七个?第八个?反正不会超过十个。 不是,我的意思是前面已经有那么多妃嫔被打入冷宫,怎么还有人以身犯险,呸,我是说去勾引皇上。 除了以身犯险,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自从红妃娘娘去世之后,皇上就没有宠幸过后宫的人,去不去冷宫对那些妃嫔而言没什么区别。 这倒也是,没想到咱们皇上竟然还是个情种啊。 可不是么,历史书上的那些皇帝,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生儿育女,咱这位皇上倒好,红妃娘娘走了,后宫直接就变成冷宫了。 唉,可惜,听说那位红妃娘娘还是个绝色美人呢。 绝色美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男人?依我说,也就是他去世了,他要是还活着,皇上肯定也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那可不一定,不是说红妃娘娘在世的时候也是独宠吗? 你不懂,男人嘛,喜新厌旧多正常?再说,男人也是人,也会有年老色衰的时候,等他老了,自然会有年轻的妃嫔入宫,古来只有新人笑,一直受宠的又有几个? 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都走了,听说章丞相已经第五次跪在未央宫门口,恳求皇上诞下皇嗣,绵延皇室血脉。 赌章丞相这次能撑几个时辰? 至少十六个时辰,上次跪了十八个时辰呢! 那我赌十七个时辰! 你这不是耍赖么? 赌不赌? 赌赌赌,我怕你不成?! 未央宫。 章丞相,要不您还是回吧,皇上不会答应您的要求的。 分卷(38) 唉。 章丞相?章丞相又晕过去了!快,快来人,速速将章丞相抬到太医院,让太医诊治后尽快将章丞相送回丞相府! 爹,您明知道皇上不会同意,为何还要一直去?章芷卉坐在床边,无奈问道。 章丞相叹了一声,看着站在另一边的陆修然:你以为呢? 陆修然拱手:回岳父,您这么做,是为了行百官之表率,无论皇上同意与否,作为丞相都应当以身作则,如此才能令百官信服。 章丞相点点头,又回头看着章芷卉:卉儿,现在可明白了吗? 章芷卉叹了一声:若是红妃娘娘还在,便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章丞相猛地咳嗽几声,好不容易缓过来,又是叹息:卉儿,你的脑子怎么越来越不好使了?红妃娘娘是男儿身,他在或不在,子嗣之事又有何区别? 陆修然赧然:岳父,卉儿怀了身孕,御医说孕期时孩子会对母体造成一些影响,不妨事的。 章丞相摇了摇头,认真看着陆修然:修然,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有些事不必藏着,之前卉儿对平王世子有意,你是知晓的,三年前平王谋反,皇上大怒,立即斩了平王,按理说,谋逆大罪,应株连,只是之后问询,平王世子对此一无所知,这才判处流放边疆。 之后卉儿及笄,必须指一门亲事,只是平王世子对卉儿的感情京中不少人家都知道,卉儿的亲事也不好处理,当时你却主动上门,求亲迎娶。 如今卉儿怀有身孕,我再问你一遍,你对卉儿究竟是何感情? 章芷卉嫁给陆修然,算是低嫁,只是当时的情况,若是他再挑三拣四,恐怕引起皇上注意,加上章芷卉自己也同意这门亲事,这才定了下来。 如今章芷卉怀孕,章丞相又起了警惕之心。 倘若陆修然有异心,他宁愿两人和离,留下章芷卉在相府中生活一辈子。 陆修然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岳父,小婿确实有一事瞒着岳父。 章丞相脸色难看。 陆修然知晓章丞相可能误解,神情更加认真:三年前小婿来京,本是为科举而来,之后偶遇娘子,对娘子确实有了情意,只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之后无奈断了联系。 陆修然从进京与章芷卉结交说起,说到入宫之事。 陆修然差点成为后妃一事知道的人寥寥可数,这次他主动将这事说开,也是希望好好经营这个家。 当时我能安然出宫,多亏红妃娘娘相助,红妃娘娘出事之后,我偶然又与娘子相遇,提起红妃娘娘之事,这才又有了接触。 当初平王世子还在京中时,确实与娘子相知,小婿也是知晓的,但是同样的,当时娘子还未及笄,感情之事本就极为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小婿唯一能承诺的,只有将来,小婿发誓将来房中只有娘子一人,绝不纳妾,如违此誓,便罚我天打五雷轰。 章丞相的脸色逐渐缓和:望你能信守此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轻易违背誓言,与猪狗又有何区别?陆修然沉着脸道。 *** 原著: 世子,章小姐还在宫中等你,断不能放弃啊! 宫中慕容辛抬手捂着眼,宫中是什么样?修然你之前不是入过宫,可知晓? 皇宫不过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皇上刚愎自负、心狠手辣,即便是妃嫔,不小心犯了错也会被重罚,轻则杖责,重则杖毙,便是妃嫔之间的争斗都死伤数十,可这些事皇上从来不管,或许在那人眼中,妃嫔们不过是逗他开心的东西罢了。陆修然沉着脸,在宫中那些日子,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 是我无能,若是当初能把她一起带出来就好了。慕容辛低声道。 这事与世子无关,即便世子去找章小姐,也会有章丞相阻拦,世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章小姐带出。陆修然轻声安慰道。 慕容辛的脸色更加难看。 若是当初父王没有反,如今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若是当初如今我与芷卉或许已经成了一对恩爱夫妻,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 陆修然站立在旁,一言不发。 许久,慕容辛又一次出声:修然,我好累啊,是不是又要写信了?你帮我写一封吧,找人递进宫去,没有我的支持,恐怕芷卉坚持不下去。 是,世子。 *** 皇上,夜已深了,早些歇息吧。 慕容启没有松开手里的笔,头也不抬,直接问道:多久了? 回皇上,八年了。小太监游刃有余回答着慕容启的问题。 这不是他有多聪慧,而是几乎隔一天,慕容启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多久了?红妃走了多久了? 从一开始的一年两年三年,到如今已经过去整整八年,便是再好的感情,都会有淡忘的时候,可是慕容启的感情却愈发浓郁。 即便是刚入宫的小太监,也知道红妃是慕容启心中的永远,别说只是八年,怕是再过八年,十八年,三十八年,五十八年,恐怕都忘不了。 慕容启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便是那人的双眸。 他很清楚,那人下次即便回来,也会换一个身份,就好像红公公与红妃,长着相似的两张脸,却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唯独眼神不会变。 慕容启起身。 摆驾栖梧宫。 栖梧宫旁有一个暗室,慕容绝还在宫中的时候,便一直被关押在这里。 之后慕容绝被送到皇陵地宫,这里便空了下来,当做冰窖。 只是外人不知,在这冰窖中却放着一副棺材。 慕容启站在棺材旁,看着棺材内连一只眼睛都没有露出的身躯,叹了一声,手轻轻落在棺材上。 许多年前的对话出现在脑海中。 这么大一卷白布绷带,殿下这是绑手臂呢,还是绑粽子? 听说人死了之后,把人用白布绑一圈,那人就能死而复生,俗称粽子。 慕容启眼中满是执着:你说的,这样便能死而复生,朕一直在等你,若是朕这辈子等不到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朕一定会等到你,这是你欠朕的。 后宫中那些妃嫔,朕都留下了,也许以后会是你。 朕不喜欢的,除了罪不可赦的那些,朕也都留下了,也许以后会是你。 朕没有再游戏,用半壁江山作为游戏筹码,会死伤许多人,朕把他们都留下了,或许你也会在其中,也许以后会是你。 朕留下了许多人,你为何还不回来? *** 十二年后。 朕输了,彻底输了,朕答应你,只要你回来,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君无戏言。 *** 殿试。 皇上,这些便是考生们的试卷。 陆修然将所有卷子呈上去,目光悄然落在不远处的一人身上。 真的很像,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跟红妃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希望皇上不会有所感触。 慕容启低着头看试卷,看了一会儿之后,从一堆试卷中抽出三张。 司瑾。 草民在。 慕容启抬头瞥了一眼,只看对方的面容是否无大瑕疵,看完便将头低了下去。 一甲状元。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 殿试后。 皇上,状元似乎长得有些像红妃娘娘。陆修然悄声说道,特意提醒,生怕回头闹出什么事来。 虽然司瑾的文采确实出众,钦点为状元确实名副,其实但只看那张脸,以后若要闹起来,恐怕慕容启会生气,索性提前将这事说清楚,免得留有后患。 慕容启皱眉:像吗? 陆修然点头:却有七八分相像。 慕容启摇头:朕以为一分不像,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是,臣多嘴,请皇上恕罪。 *** 皇船出游。 慕容启躺在三楼甲板上,听着底下的人争执声昏昏欲睡。 皇上,司大人好像与某位大人发生了争吵。 吵,吵得越凶越好,朕正无聊得很。 皇上,司大人好像落了水。 慕容启皱眉:真无趣,这帮子文臣不是一向自诩清高,怎么也学起武官开始动手动脚了? 慕容启说着,睁开眼睛,往外面走去。 这艘船三层甲板,并不在同一个的位置,而是从上至下,层层分离,上面的人能清楚看到下层甲板的情况,下层的人无法看清上层。 慕容启站在甲板边,眯着眼睛看一层的情况。 此时司瑾刚好被救上来。 慕容启看着那人的身影从甲板上消失,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便一直没有从甲板边离开。 直到司瑾出现在二层甲板边缘。 直到利箭破空而来。 看着他拔剑,看着他一跃而起,挡开利箭。 看着他翻身坠落 眼神相撞 跟十二年前一模一样! 找到你了! 第49章 意外袭击 皇上,放暗箭之人只射了一箭,便逃之夭夭,属下派人追踪,暂未查到线索。 侍卫低着头汇报情况,知晓自己办事不利,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声音传来,悄悄抬头看了眼,这才知晓为何慕容启没有说话。 他跟在慕容启身边的时日不久,并未真正见过红妃,只是听人提起过那位红妃娘娘还在世时的风采,对红妃的印象主要来自于慕容启寝宫和御书房内的几幅画。 那些画都由慕容启亲笔所画,只看一眼便能察觉到慕容启对红妃的爱意。 外人只说红妃绝色,能让皇上都为之倾倒。 可事实上,皇上对红妃的感情绝不仅仅只是宠爱,甚至外面盛传的独宠二字,都无法形容皇上对红妃的感情。 红妃去世后,皇上从未踏足后宫,这一事,令满朝文武头疼不已,甚至好几次章丞相在未央宫门外长跪不起,试图改变皇上的主意,结果全无不同,每每都以章丞相力竭昏迷而告终。 连章丞相都说不动,其余的官员更加不敢有话说。 久而久之,也无法再提起这事。 侍卫仔细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司大人。 心里只道怪不得。 司大人穿红衣的模样,确实与皇上笔下所画的红妃一般无二。 你先下去吧。慕容启冷声道。 是,皇上。侍卫答应着,快步从司瑾身旁走过,心想要尽快抓到刺客才好,不然等皇上反应过来,他们都得被发落。 司瑾看着侍卫离开,好奇询问:是有什么事吗? 忘了。慕容启淡定道。 司瑾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憋了一肚子吐槽。 慕容启直直看着他,却依然当做看清他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这衣服,爱卿穿着可合身? 司瑾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慕容启跟那位陆大人究竟是有什么别致的爱好,准备的都是红色的衣服,颜色太过鲜艳,看的他脑袋都有点发晕。 他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腰部,衣服的腰线太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穿好,这会儿只觉得勒得慌。 不过面对慕容启的询问,司瑾深吸一口气,认真回道:多谢皇上借衣,臣万分荣幸。 慕容启笑着,伸手过去,搂住了司瑾的腰。 司瑾一时不察,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到了慕容启怀里。 他挣扎着要离开,只是慕容启的指腹落在他腰上,随意按压两下,他的力气已经泄了一大半。 衣服小了些,朕回头让制衣坊的人改改。 不用了麻烦了些,司瑾挣扎道,心中的警惕大起,臣回府换一身衣服即可,只是这套衣服臣已经穿过,怕是不能再送人了。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带会让爱卿便随朕回宫,朕亲自督促着,总要让爱卿穿的舒适才好。慕容启说着话,手臂的力用的更大了些。 司瑾更加警惕,抓住慕容启的手腕,略一用力,便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拿开。 后退两步,单膝跪下行礼:请皇上恕罪,衣服之事不过是小事,不牢皇上费心。 慕容启动了下自己的手臂,低头看着司瑾,问了一个他之前一直忽视的问题:爱卿会武? 司瑾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慕容启和系统都认为他不会武? 复杂的情绪闪过一瞬,他将心里的疑惑牢牢压下,只回答慕容启的问题。 回皇上,臣自小身体虚弱,稍稍学了些功夫,不过雕虫小技,登不上大雅之堂。 如果不是之前的箭矢来的太过突然,以他如今的身份,恐怕任务期间都无需动用武术。 慕容启背着手,放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爱卿可会骑马? 司瑾疑惑抬头,面对慕容启平静的脸色,选择实话实说:不太会。 慕容启嘴角缓缓勾起:朕教你。 多谢皇上。 起来吧,慕容启伸手,缓缓将人拉起,爱卿如此模样,若是有人上来,还以为朕待你不好,爱卿近日在翰林院可还习惯? 习惯的,诸位大人待臣很好。司瑾松了口气,只要慕容启不再继续用暧昧的态度对他,说什么都好。 分卷(39) 爱卿的意思是,朕待你不好?慕容启似笑非笑道。 司瑾又一次震惊看他,忙摇头,又要跪下:臣不敢! 慕容启扶着他的手:朕看上去这么可怖吗? 司瑾:臣不敢! 慕容启皱眉,语气有些严肃:爱卿可知,朕最不愿听的便是不敢二字? 司瑾抬头,莫名觉得如今的慕容启有些熟悉。 你可以敢,天底下的事,只要你想做,朕都可以允你,朕答应你,以后朕会控制自己,不会再游戏人生,为何不能给朕一次机会?慕容启声音低沉,隐隐带着几分哀求。 红妃那次也是,明明曾经相识,却装作不识,若不是他翻出了那些东西,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想到,他小时候认识的红公公竟然就是红妃。 十二年,他等了十二年,好不容易才将人等到,可他却依然装作不认识他。 司瑾小心将自己的手从慕容启手中抽出,即便这一次慕容启抓得再紧,他还是抽了出来。 皇上此话怎讲?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司瑾沉声道,心里有些好奇慕容启的白月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一国之君如此念念不忘。 不明白?好一个不明白,慕容启自嘲一笑,眼神更加坚定,无妨,爱卿不明白也无妨,总有一天,爱卿会明白朕的意思。 司瑾心中忐忑,这样的慕容启反而让他感觉到了压迫感,下意识想要逃离:皇上有要事在身,臣不便打扰,多谢皇上赠衣,臣告辞。 朕与爱卿,便如爱卿与百姓,朕为一国之君,爱护臣下自是理所应当,爱卿又何须客气?慕容启轻笑道,话虽这么说,目光却一直落在司瑾身上,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相貌有所改变,脾性倒是一点没变。 无论表面装得再尊敬,言词中总会透露出几分不敬。 红公公如此,红妃如此,如今的司瑾司大人同样如此。 司瑾愕然:多谢皇上,臣告辞。 臣告辞? 慕容启失笑:告辞便告辞,何须说那么多遍?朕是抱着你还是拽着你? 司瑾:你有毒吧?!!!你不答应,我能走吗?! 司瑾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不露声色,又一次拱手说了告辞二字,这才转身打算下楼。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喧闹声。 护驾!!! 快离船!!! 司瑾转身往外看,哪怕是如此距离,也能看到从远处飞来的箭矢。 这次的箭矢不再是普通的箭,而是带着火的箭。 船体都是木质结构,若是被这些箭矢射中,要不了多久便会失火。 即便因为之前的意外船已经靠岸,但是这么多火箭射过来,一旦躲避不及时,便很容易发生意外。 皇上,司大人,快走! 侍卫们迅速过来将两人围拢,一边想尽办法挡开火箭,另一方面护着两人下楼。 慕容启一把抓住司瑾的手,十指紧扣。 走! 臣可以帮忙抵挡一阵,皇上先走才是!司瑾说着,试图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剑。 然而慕容启又是一拉,反而把司瑾拉到了他的左手边,换成左手握着他的右手,腾出右手抽了一把剑出来,快速往楼下跑去。 闭嘴! 司瑾:这两个字怎么这么耳熟? 船已经停在岸边,只要下楼,就会很快上岸。 虽然是如此紧张的时候,司瑾的心底其实并没有太过紧张,甚至因为慕容启的动作和话语,有的时候还有些想笑。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了呼喊的声音。 水里也有人,小心水下! 船身着火了,快救火! 小心,人越来越多了! 船舱之中地方小,慕容启的人在打斗的时候还要小心顾着周围的人,生怕一不小心伤到周围的同伴。 然而这次来袭击的人却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手里的武器不仅仅只是对着敌人下手,若是有谁挡了他们的道,即便是同伴,也能毫不留情动手挥开,也不管是不是伤害到同伴。 这样一来,两边的攻势有了些落差,主要是侍卫们这边竟然逐渐落了下风。 一道银光闪过,慕容启举起手里的剑,将对方的武器挡开,一剑刺去,直接戳中对方的心脏。 一剑毙命。 司瑾看到慕容启的动作也有些惊讶,下意识赞叹道:皇上的功夫不错啊! 慕容启微微一笑,脸上也没有太多紧张的情绪,调侃道:回头让爱卿见识一下朕的真功夫。 司瑾:我怀疑你在开车。 慕容启看到司瑾的表情变化,心情逐渐放松:爱卿可会左手剑? 会啊!司瑾认真道,忍不住皮一下,我还会左右手互搏术呢! 这是什么功夫?慕容启挑眉。 司瑾咳嗽两声:自然是好功夫。 慕容启没有多问,笑着把手里的剑交给司瑾:既然爱卿如此有本事,便拿着玩吧。 司瑾接过剑,心中莫名,之前不是还说要保护他,不让他动手?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所谓拿着玩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拿着玩。 谁敢对他动手,都被慕容启一箭穿胸,连口气都不给多喘一下! 司瑾:老兄,你一箭穿胸的技术挺熟练啊? 第50章 君问归期 这次突然袭击的人显然早有准备,先用一支利箭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引走了部分侍卫。 然后用火箭攻击,船体都是木质,一旦遇到火,便很容易燃烧,这样的想法在每个人心中根深蒂固,蜂拥而至的火箭又会引起一波骚乱,众人一旦会想着先行离船。 由于火箭攻击已经足以对船体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众人会下意识认为火箭攻击便是最后一波攻击。 实则幕后之人主要依赖的并不是火箭,而是藏在水底的刺客。 趁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这群训练有素的人直接从水底攻出,很快便能进入船中。 船体狭窄,护着慕容启的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给了这些亡命之徒一个极好的刺杀机会。 司瑾脑海中很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捋清楚,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但他能肯定,这些人一定是冲着慕容启而来。 船上的火焰越来越盛,逐渐有把他们包围的意思。 然而对手却依然勇猛,仿佛眼前的大火并不存在一般。 难道 他们的目的是把我们困在这里,不要恋战,尽快离开!司瑾意识到什么,连忙提醒。 对方的圈套一环接一环,从一开始的那支箭开始 真正的目的不难猜测,只是对方的攻势太猛,会让人来不及反应。 慕容启抓着司瑾的手:我在。 司瑾蓦地回头,意外从慕容启眼中看到了在他意料之外的深情,心里蓦地有些触动。 就在这时,剑与剑相撞的铮然声在他耳边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 慕容启把司瑾拉到怀里:别闹。 司瑾气的想跳脚,只是碍于慕容启的身份,才没有将心里的吐槽说出来。 他实在有些跟不上慕容启的脑回路。 闹的人是他吗?明明是你自己在闹! 不过见慕容启还有心思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司瑾的心情逐渐平静,握着剑的手随意了一些,小心观察着局势变化。 敌人还是一如既往莽撞,伤到同伴的情况数不胜数。 倒是侍卫们这边,在逐渐熟练船舱的打斗方式之后,动作开始敏捷起来,几乎每一剑都能刺中敌人。 双方的实力差距也从一开始的一边倒,逐渐发生逆转。 而船上的火势却越来越猛。 司瑾甚至感觉到了大火的热气往他身上涌来。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侍卫们护着两人走出船舱的瞬间,司瑾回头,看着那片火焰,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一段模糊的画面。 奇怪,除了今天之外,他什么时候被火焰包围过? 画面一闪而逝,司瑾终究没有机会回忆太多。 走出船舱,侍卫们的动作更加敏捷,对付敌人更是游刃有余。 或许是见大势已去,一直追着他们的刺客纷纷跳水离去。 只是他们想要离开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岸边站了一排弓箭手,从他们想要逃离的时候便开始放箭,即便他们跃入水中,也有源源不断的弓箭射入,平静的湖面更是在短短几息内被鲜血染红。 司瑾与慕容启已经被护着到了岸边,站在一群人当中,敌人再想复制一次完美的刺杀几乎不可能。 陆修然站在一旁,目光忍不住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心情万分复杂。 都说皇上对红妃娘娘情根深种,谁都无法代替红妃娘娘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一度也这样认为,如今再看,或许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替代品罢了。 司瑾察觉到陆修然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 老师! 说着话,他就打算往陆修然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就被慕容启拖了回去。 司瑾低头,两人的手还紧紧握着。 【从了吧。】 【你行你上啊!】 【加油。】 司瑾暗暗对系统翻了个白眼。 面对慕容启时,司瑾的脸上带着几分局促。 皇上,如此这般于礼不合,莫让旁人看了笑话。 旁人是哪个旁人?慕容启笑了笑。 司瑾四下看去,试图找出一位露出异样眼神的大臣,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个后脑勺。 包括陆修然在内。 司瑾:??? 你们这帮大臣怎么肥事?能不能敬业点?! 爱卿可还有话说?慕容启好笑地看着司瑾表情变化,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牢记于心。 司瑾沉着脸:臣想回府。 慕容启爽快答应:好! 司瑾心里一喜,连忙趁热打铁:皇上,刺客虽已被击退,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不警惕,恐生变故,皇上乃金龙之躯,不可有丝毫损伤,还是尽快回宫才好。 说完后,司瑾眼巴巴看着慕容启,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放自己回家。 事实上,从他穿越过来到现在,不过一炷香左右,却发生了许多事。 落水,行刺,火灾 再到慕容启对他的奇怪态度。 若不是他确实没有跟慕容启相处的记忆,此时怕是真以为自己曾经跟慕容启相知相许,消失多年又重新出现。 慕容启无声叹气,抓着司瑾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朕亲自送爱卿回府。 司瑾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意外注意到了慕容启的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原身进京不久,虽高中状元,如今只是在翰林院当一个小官,未来如何还未可知,或许一步步入内阁,又或许中间发生一些意外,失去官身。 往年的状元要么岁数不小,家境颇丰,要么年轻有为,刚刚考中便被京中官员预定,结秦晋之好。 原身高中状元后,不是没有人有想法结亲,却都被原身一一委婉回绝,只说还不到时候。 再之后,司瑾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正因为如此,原身在京中的住所不过是一座小院,小院中加起来不过三四间屋子,一间厨房一间柴房,都是必须要有的,剩下两间,一间卧室一间客厅,若是来个什么客人,恐怕无处可去。 司瑾脑海中有原身的记忆,虽然不全,好歹能找到自己家在哪里。 回去的一路上,他都紧绷着神经,生怕慕容启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直到终于回到家门口,他才松了口气。 尝试着抽了抽手,没想到竟然真的抽了出来。 皇上,臣到家了,多谢皇上亲自送臣回来。 慕容启看着司瑾: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司瑾抬头,眼中有些茫然:臣不知,皇上可否提示一二。 直到这时,慕容启终于感觉到了司瑾的不对劲。 你姓甚名谁? 司瑾更加困惑,认真回道:臣姓司名瑾。 当真?慕容启问道,想起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所爱之人的姓名为何,心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怅然。 自然当真。司瑾回答的还是十分认真,若他的本名与原身不同,或许他还会犹豫,既是同名同姓,便没什么好犹豫的。 慕容启抿着唇,第一次发现他竟然看不透眼前的人。 爱卿可知君问归期未有期的下一句是什么? 司瑾微微皱眉:此句来自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慕容启低声呢喃:你可还记得 记得什么?司瑾疑惑。 慕容启摇头:既已经到此,爱卿便进去吧。 司瑾拱手行礼:多谢皇上,臣告退。 他不敢再继续跟慕容启呆在一起,说完之后便直接进了屋,同时把大门关上,以防慕容启临时反悔。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司瑾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略有些不平静的心跳声。 【系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并无。】 【当真?】 分卷(40) 【真。】 司瑾不意外得到这样的答案,也没有询问之前他动手的时候,系统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你会武?这三个字。 譬如慕容启对他的特殊一样,暂且当它是个秘密便是。 司瑾抬眸,看着眼前的院子。 这个院子虽小,五脏却俱全,又是原主一人居住,各个方面都恰到好处。 司瑾顾不得看别的,只觉得腰腹处勒得慌,索性直接进了屋子,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套原主并没有穿过的衣服换上。 原主的衣服以青色为主,符合这时候文人的喜好,即便是司瑾穿上,也能衬出几分读书人的风采。 终于换上合身的衣服,司瑾心里的憋屈少了一大半。 再看屋里其它的衣物被褥等,虽说都是原主曾经穿过的,从身体看,只是被这具身体用过而已,但是在司瑾眼中,还是觉得不太习惯,索性将衣服全抱了出来,堆放在院子中,打算一把火烧了了事。 就在司瑾抱着最后一堆衣服站在院子中时,院门却突然打开。 他茫然抬头,正巧与慕容启慌张的眼神对上。 皇上?您怎么回来了? 慕容启冷着脸走近:你要做什么? 司瑾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衣服,又看着地上的一堆衣服,怔然将怀里的衣物扔下,严肃道:臣只是觉得这些衣服旧了,打算烧了置办新衣服,朝中可有规矩不可烧衣物? 慕容启脸色逐渐和缓,摇头:不曾。 嗯司瑾思索着,视线飘过慕容启,落在不远处的院门上,皇上,您撬了臣的锁? 赔,十倍偿还!慕容启眼中带着笑,来人,去置办一批新衣服来,还有新的被褥鞋袜,帮司大人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换一批新的。 司瑾:锁也得换。 这才是重点。 慕容启眼神深邃,直直的落在司瑾眼中:听到了没?帮司大人把锁换了,换个好一点的锁,可不能再一踹就开。 司瑾:除了你,谁敢踹朝廷命官的门? 第51章 心里有人 皇上可安好? 陆修然刚到丞相府,章丞相便迎了上来。 陆修然此时的情绪复杂,面对章丞相的疑惑,只是缓缓点了头:皇上无事。 无事便好,章丞相放心了些,脸色恢复平静,转头喊道,来人,更衣,本相要亲自去面见皇上。 陆修然忙伸手将人拦住:岳父,今日恐怕不便,不如明日再去? 章丞相回头:为何不便? 陆修然本不想直白将事情和盘托出,只是他很清楚章丞相的脾性,即便他不说,章丞相也会找人细细询问,只是旁人知晓的事还不如他,到时候还是得问到他的头上。 岳父,眼下皇上恐怕还未曾回宫,陆修然直接了当,先前刺客暗杀,司大人受了惊,皇上一路护着司大人回府去了,如今怕是还未回宫。 章丞相皱眉:荒唐!哪有皇上送臣子回府的道理?! 陆修然咳嗽一声,凑到章丞相身旁,低声说话:皇上似乎看中了司大人。 章丞相大吃一惊,手指微颤:他他他他皇上司 陆修然叹了一声,他就是知道章丞相可能会有这般反应,才不好说出,偏偏他刚来汇报此事,章丞相便收拾要入宫,此事势必瞒不了多久。 他这么想着,伸手拍着章丞相的背脊,希望能多少安抚些。 好一会儿,章丞相终于缓过来,侧过头询问:你说的可是新科状元司瑾? 陆修然点头:正是。 章丞相皱眉:这个司瑾先前你我都认为他跟曾经的那位红妃有些相像,可皇上却说半点不像,从未对他表现出丝毫兴趣,如今怎么又闹出这事? 陆修然摇头:之前司大人被定为新科状元,小婿确实与皇上确认过,皇上并未对他另眼相待,今日之事,便是小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是之前早早跟慕容启提过司瑾的事,此时陆修然还不会那么惊讶,毕竟以皇上的身份,再以他对红妃的感情,如今红妃去世已经足足十二年,若是皇上一定要找一个替代品,莫是文武百官,便是天下至情至性之人,也无话可说。 可明明之前便提起过这事,慕容启也已经否认了是因为相貌钦点状元,如今这一闹,他心里的疑惑不比章丞相少。 司瑾若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是新科状元,章丞相皱眉摇头,司瑾其人,先前我与他聊过几句,虽年轻,却颇有才气,只是为人终究是小气了些,即便为一甲状元,以后如何还未可知,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新科状元,若是被皇上强拉入宫,也不知他心中有何想法。 章丞相的思虑陆修然很清楚,且无人比他更清楚。 当初他被带进宫时,仅仅只有举人头衔,却已经觉得生无所依,若不是之后偶遇红妃出了宫,当初的他或许会选择一死了之。 男儿志在天下,他费尽辛苦从杭州来到京城,便是为了高中,为民请命,行天下之事,忧百姓之忧,如此,才能对得起他寒窗苦读十余年。 入了宫,成为皇上的妃子,虽说可以衣食无忧,却终究被困于一方天地,终身无用武之地。 他是如此,司瑾恐怕也是如何。 更何况当初他辛勤苦读,不过是一甲探花,而司瑾却是一甲状元,苦读十余年,才有这状元之位,却一朝被剥夺,其中之痛,无异于因冤屈被夺官回乡。 若是皇上当真勉强他入宫为妃,恐怕这宫中又会无法安宁,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岳婿两人同样感慨,心中情绪不一。 陆修然是感同身受。 章丞相则是为了国家大事操心。 这些年,朝中已经渐渐有声音,希望皇上能过继子嗣,绵延皇室大统。 司瑾的事一旦闹开,少不得会掀起一阵风波。 皇上的脾性满朝文武皆知,他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否则当初也不会有章丞相屡跪屡晕,屡晕屡跪的趣闻传开。 章丞相深知慕容启的脾气,此时只能长叹一声,暗暗希望司瑾能坚持住,好好与皇上相处,否则一个不好,皇上雷霆大怒,满朝文武都得遭殃。 而此时,□□碎了心的司瑾正舒舒服服坐在院子里,看着慕容启带来的侍卫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全清了个干净。 笔墨纸砚没必要吧司瑾小声说道。 他之前之所以把原主的衣服拿出来,主要是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想着既然原主已经死了,索性把这些衣服烧给他,也算是把衣服还给原主。 可谁能想到慕容启会突然出现。 更没想到慕容启说到做到,竟然真的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清空。 司瑾坐在唯二的两把椅子上,看向慕容启。 慕容启微笑:爱卿可是朕钦点的新科状元,笔墨纸砚更是不能委屈了爱卿。 司瑾无奈,又指着刚刚被搬出去的大盆,迟疑道:那是浴盆 慕容启继续微笑:爱卿怎么能用这么小的盆沐浴? 司瑾:算了,浴盆换了就换了,他确实不太习惯用别人用过的盆洗澡。 就在这时,侍卫们又扛了一堆木块出来。 司瑾:那是床啊 慕容启严肃道:爱卿怎么能用这么小的床睡觉? 司瑾突然觉得心有点累,他现在就是很后悔,后悔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慕容启放进来。 不,他就不应该松口答应让慕容启送自己回来! 不过眼睁睁看着原主的床也被搬走之后,司瑾还是松了口气,不是因为不喜欢那张床,而是那张床是这座院子里最大的物件,连床都搬走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让他再惊讶的东西被搬走。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当他看到对面的墙被砸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慕容启的变态程度。 司瑾默默地看着一旁的慕容启。 慕容启脸色十分平静:朕钦点的状元,又如何能住在这么小的地方,朕已经派人把四周的院子都买下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给爱卿建一座真真正正的状元府。 司瑾实在忍不住,黑着脸询问:那么皇上以为,臣今晚睡哪里比较好? 慕容启四下望去,墙壁被推到之后,以两人为中心的外圈已经是灰尘遍地,就算是乞丐,都不会认为这里是能住人的地方。 看了许久,慕容启仿佛是才想到司瑾问的问题,言语间颇为懊恼: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朕一心只想着要给爱卿一座名副其实的状元府,却忘了爱卿今夜还要住在这里。 司瑾抱着手臂,冷眼看着慕容启演戏。 知道慕容启的戏瘾逐渐褪去,才缓缓问道:皇上,臣看着像是傻子吗? 慕容启淡定摇头:自然不是,这世上没有谁比爱卿更加聪慧。 司瑾挑眉。 慕容启拉过司瑾的手:朕以为还是将爱卿放在朕的身边比较放心,爱卿既然已经看清了朕的心意,你我之间也无需遮掩。 在送司瑾回来的时候,慕容启确实想过要给司瑾足够的空间。 他想的很清楚,只要是司瑾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只要他在。 但是听手下的人禀报,说司瑾从屋里搬出一堆衣物,似是要离开京城,他便完全失去了冷静。 他可以给司瑾自由,但这份自由应该属于两个人。 他可以陪着司瑾去任何地方,却不包括放司瑾离开。 他曾经失去过一次,日夜煎熬等了十二年才终于将人等回来。 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司瑾认真看他,看了好一会儿。 慕容启是一国之君,富有天下,应当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善恶美丑,在皇帝眼中,或许有属于他的认知之法。 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竟然让慕容启能一直牢记于心,即便过去了许多年也一直念念不忘。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慕容启如此深情。 既然是皇上的命令,臣谨遵圣意。司瑾低头答应。 这样的回复,慕容启本该高兴,可听着司瑾的话,他的心中却有些不知所措。 司瑾只淡淡看他,眼中并无太多情绪。 慕容启转身:起驾,回宫。 侍卫们显然很清楚慕容启对司瑾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在慕容启还未说话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銮驾。 司瑾也不跟慕容启客气,顺着慕容启的手上了銮驾,只是刚刚坐下,便闭上了眼睛。 系统的声音随之响起。 【慕容启对你的好感度高达九十九,你随时可以提出要求,让慕容启放弃皇位,只要他答应,就算你完成任务,立刻回到现代。】 司瑾紧抿着唇。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是慕容启对我的好感度吗?难道不是对白月光的好感度?现在提出让慕容启放弃皇位,你想让我死吗?】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滋滋滋完成任务。】 司瑾皱眉。 【什么意思?】 奇怪的滋滋声响起之后,无论司瑾如何再跟系统对话,都无法得到系统的丝毫回应。 确认暂时联系不上系统之后,司瑾缓缓睁开眼睛。 爱卿之前在想什么? 臣只是在想司瑾偏过头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皇上如此念念不忘,皇上是把臣认成别的什么人了吧? 慕容启并不意外司瑾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之前就曾想过,司瑾身上的违和感究竟来自于哪里,直到确认司瑾失了记忆。 如果朕说那人便是你,爱卿可信? 司瑾皱眉:若无真凭实据,臣自然是不信的。 慕容启认真看着他:爱卿可记得君问归期未有期下一句是什么? 司瑾一怔,没想到慕容启竟然会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只是眼下他可以确认慕容启要问的与他要答的,显然不是同样的诗句。 慕容启抬手,落在司瑾脸颊上,俯身过去,低吟:君问归期未有期,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便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与如今的情形何其相似? 司瑾呆呆地看着他,甚至忘记了慕容启的手还贴在自己脸上。 是我错了,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司瑾张了张嘴,因为他的脑海中并没有慕容启所说的那些所谓的记忆,眼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好或不好都说不出口。 我可以等,等到你想起曾经的那些事,等你原谅我。慕容启说着,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司瑾未曾出声,只是在慕容启没有见到的地方,无声张嘴。 好。 第52章 任务开始 原身殿试时,曾经入过宫,司瑾有原身的记忆,对于皇宫却不甚熟悉。 只是当车撵缓缓进入皇宫时,他却觉得有几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今晚,便歇在栖梧宫吧,慕容启说着话,握住司瑾的手,我知你不愿与我过于亲近,无妨,只要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提起承诺,慕容启游刃有余将我换成朕,便是以一国之君的名义起誓。 无论是什么都可?司瑾反问。 唯独一点不可,慕容启生怕司瑾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话,直接堵了他的嘴,朕允诺你所有,唯独离开不可。 司瑾抬眸,故意道:臣是朝廷命官,又是新科状元,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如今离开,岂不是吃亏? 慕容启知晓他的意思,眸中带笑:爱卿所言甚是,如今离去,自是亏了这状元之位。 分卷(41) 司瑾不敢看他的笑颜,转头环顾四周。 不是不信慕容启的话,只是他的话与系统的话起了冲突,令他不知究竟该信谁的。 皇宫之中各处装修堪称精致,司瑾看了一会儿,不禁开始怀念不久之前刚烧了的那艘船。 可惜了那些宝石,也不知背后究竟是何人,竟如此暴殄天物。 爱卿喜欢宝石,朕的私库里随意取用便是。 于宝石,慕容启从不觉得有什么稀罕,宝石再华美精贵,又哪里比得上司瑾分毫? 司瑾眼珠转动:臣自小家境贫穷,皇上以宝石诱之,臣怕抵挡不住诱惑。 慕容启抿着唇,不再与司瑾多说,直接道:你又何必试探?你何时出现,旁人不清,我却一清二楚,之前殿试,我早与你见过,只是那时并不是你,我之前已经将该说的话说清楚,你为何还不信我? 曾经的慕容启并不了解不信二字究竟有多么伤人,如今看着司瑾对他的态度,他的心缓缓揪起。 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可以重新走一遭。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重蹈覆辙。 慕容启的感情,浓烈且迅猛,直直地冲击着司瑾的心。 今日落水时司瑾低声说道,当时他便不明为何慕容启会一跃而下。 是你,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让我不顾生死,跃入水中?慕容启看着司瑾的眸子,你以为谁都是你吗? 司瑾很少感觉到如此浓烈的情绪,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可惜车撵太小,他只是稍稍后退,便撞在车撵上。 无处可逃。 天下之大,相似者无数,或许只是遇到了相似之人。他有些不信慕容启真的能一眼将他认出。 慕容启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瑾。 你为何这么说? 司瑾抿着唇:皇上富有天下,便是这天下之主,整个天下都是皇上所有,皇上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得不到? 车撵上并肩而坐的两人脸色都不甚平静。 明明司瑾已经失了忆,说出的话却与曾经的慕容启说出的话一般无二。 明明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当初司瑾落崖前后发生的事仍然深深印在慕容启脑海中。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刻在慕容启的记忆深处。 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司瑾回来,那些记忆也会慢慢消失。 直到自己亲耳从司瑾口中听到相似的话。 天下之大,旁的人也不会是你,慕容启紧紧握住司瑾的手,为何不信? 他能确认司瑾确实失忆,否则不会对某些事一无所知。 正是如此,当司瑾说出这番话时,才更令他心惊。 司瑾却不敢看慕容启的目光,转过头去,低声轻叹:世间万物,便是百花之首,也有凋谢被替代之时,谁能确认自己当真不可替代,唯一二字,或许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话音落下,司瑾只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在叹慕容启,还是在叹他自己。 慕容启扣住司瑾的手:总有一天会有答案。 司瑾垂眸,轻轻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刚发出,便随风而逝,仿佛有这一声,又仿佛只是清风拂过,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否真的出现过。 司瑾不愿回忆过往的事,他宁愿自己将那些事彻底遗忘,而不是让它们成为自己记忆的一部分。 慕容启之后再没有说话,直到车撵在某座宫殿外停下。 这里便是你曾经的居所,在这里住下,或许你会想起些什么。慕容启说着,亲自扶着司瑾走下车撵。 司瑾抬头望去,栖梧宫三字仿佛带着记忆碎片,一点点进入他的脑海之中。 凤栖梧桐,这里是否本该是皇后的住处? 只曾经的皇祖母是皇后,之后便再无皇后入住,慕容启同样看着殿名,其实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栖梧也好,凤凰也罢,不过是世人给予的称号,真要深究,也不是当真能说出子丑寅卯来。 他曾经便居于此处?司瑾忍不住好奇。 是啊,只是当时慕容启说着,语气不由停顿。 司瑾偏过头看他,眼中略有疑虑。 慕容启微微一笑:当时朕已经想封你为后,只是章丞相不答应,若是当初你没有发生意外,朕与你或许早已琴瑟和鸣,成就一段佳话。 司瑾皱眉:且不说我与他是否同一人,皇上之前曾说负了他,既然如此,又何谈琴瑟和鸣? 他只是失了忆,不是失了智,慕容启突然来了这么一番话,反而让他觉得心有疑虑。 慕容启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伸手搂住司瑾:朕虽欠了你,你对朕的情意却是真的,当时也不过是误会罢了,只需解开误会,你我的感情自然更深,如何不能琴瑟和鸣? 司瑾想要挣开慕容启的手,刚有动作,便被他死死压下。 司瑾下意识抬眸,正巧与慕容启的眼神相撞。 别闹,朕素了十几年,你若是再闹,朕怕是控制不住。慕容启沉着脸道,似乎当真在压抑什么。 司瑾自己也是男人,自然知道慕容启所说的是什么。 只是两人如今身体紧紧相贴,令他的心脏控制不住疯狂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涌出。 穿越前的司瑾并未谈过恋爱,也很少与他人接触,不习惯也不喜欢。 他并不是完全不信慕容启的话,只是说到底他并没有真正的记忆。 慕容启突然这么说话,反而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至于慕容启这边,在瞧出司瑾的局促之后,并没有趁火打劫,反而揽着司瑾进了屋。 你自己的东西,总不能不认识吧? 司瑾慌张望去,却看到了一屋子装裱好挂着的画框。 诗词、画作、名字。 诗是好诗,每一句都是好诗,毕竟这些都是真正的名人名作。 可满屋子的诗词,除了部分诗的顺序是正确的,大部分都是杂糅之作。 所谓杂糅,便是将一些完全不相关的诗放在一起,之前慕容启提过两次的君问归期未有期也在其中。 然后是画作,七八幅画作,上头都是Q版小人,只看画风便知道,这些画都不是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风格。 最后便是写了同一个名字的两幅作品。 字体虽有些许差别,能看出并不是同时写就,但只看两者的笔锋,稍微对字体有所研究的人都便能清晰辨认这两个名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司瑾手指微动,饶是他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如今也被惊了一下。 他不会认不出自己亲手写的字。 更何况这些作品当中,有几幅还有独属于他的印记。 当真面对自己记忆中从未出现之事,司瑾下意识后退两步,却猛地撞入温软的怀中。 都是你的,只要是你的东西,朕都好好存着,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回到朕的身边,慕容启从身后拥住司瑾,低声在他耳边说话,这些都是你对朕的心意,你我本就两情相悦我的心中只有你。 司瑾感受着慕容启身上的暖意,看着满屋子的东西,不能不信慕容启所说当真是他的过去。 再想起慕容启之前说的话,他嗫喏两下,小声询问:之前我们我们当真 慕容启愣了一下,随即低声笑开:自然,你可是朕的爱妃,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唯有爱妃才能爬上朕的龙床,只可惜爱妃一走便是十二年,累了朕当了十二年的和尚。 司瑾脑海中一团乱麻,他的理智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甚至分不出心神思索慕容启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人可以是假的,话可以是假的,但这些字画却不可能作假。 司瑾双手都能书写,对于自己双手所写的字体一清二楚,他甚至能清晰辨出眼前这些字那些是他用左手写的,又有那些字是他用右手写的。 司瑾闭上眼睛,开始呼叫系统。 只是喊了几次,系统都没有出现,或者说是自从不久前系统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司瑾总觉得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发生了许多事都有些怪异,很难用正常思维进行推论。 待他要仔细回忆,突然一阵刺痛传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任务:慕容启失去皇位,任务完成度:0】 【任务置换中】 【任务置换完成。】 【警告!!!警告!!!警告!!!】 【世界意志波动!!!】 【系统重置中】 【系统重置成功。】 【攻略者部分记忆清除中】 【攻略者部分记忆清除完成。】 【任务开始。】 第53章 汝要脸否 似梦似醒之间,司瑾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一声又一声。 你怎么还没醒? 十二年了,朕好不容易才将你等回来。 快醒过来。 司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光亮让他的眼睛产生了一丝刺痛感,令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眼前的光。 只是他的手刚刚抬起,就有另一只手紧紧将他的手握住。 十指紧扣。 对方坐在他面前,挡住了突然的亮光。 司瑾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晕厥之前的记忆以片段的方式闪现,似乎是完整的,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多出的,是一些他原本不记得,却几乎完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记忆。 记忆实在太过繁杂,又有许多片段式的内容,大量记忆刺激着他的脑海,以至于刚醒来时的困倦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怎么了? 你突然昏迷,朕让御医看过,可偏偏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如今终于醒了。慕容启说着,握着司瑾的手微微用力,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司瑾躺在床上与他谈话,只是一会儿便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难受,挣扎着打算起来。 或许是起来的动作太快,他只是起到一半,就觉得用不上劲,身体软了下去。 好在这时慕容启及时拉住了他,并将摆放在一旁的靠垫放在司瑾身后。 司瑾侧过头一看,这个靠垫与他曾经用过的那个一般无二,只是这个靠垫要更新一些,躺在靠垫上的舒适度也比之前更高一些。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做的。 慕容启低声安抚:不急,慢慢来。 司瑾回头看他,神色复杂。 十二年前的慕容启不是没有温柔的时候,只是那时候他的温柔总是带着几分霸道和强悍,便是温柔的他总带着不容忍拒绝的意味。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十八岁的慕容启变成了三十岁的慕容启,相貌成熟许多,当初稚气的霸道却被尽数收敛。 记忆回笼,虽有一部分记忆比较模糊,但好在绝大部分记忆已经恢复。 十二年前的那些事,二十四年前的那些事。 在他的记忆中不过几个月的事,可在慕容启的人生当中,却足足过去了二十四年。 你可是信了?慕容启低声说话,目光小心地落在司瑾眼中,怕他再说出不信二字。 司瑾转过头,看着这间屋子的环境。 这间屋子与他之前昏迷的那间不是同一间,并没有摆放太多属于他的笔墨,只是聊聊放着几幅字画。 一幅是他在二十四年前画的Q版慕容启。 一幅是十二年前他写的美人诗。 还有一幅则写着慕容启三个字。 这三者都算得上他的涂鸦之作,实在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字画,可偏偏慕容启将它们好好装裱起来,就好像他们是正经的文人墨宝。 是我写的,也是我画的。司瑾承认道,却没有直接说明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慕容启小心将司瑾从床上扶起来,搂着他仔细看那些字画,低声说话: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他人,你既有借尸还魂之能力,便能想到若是朕从未与你相识,便绝不可能有伪造你字迹的能力。 司瑾点头,慕容启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即使他还未恢复记忆,面对慕容启的解释,怕也是无法反驳。 字迹字迹,自然要有人才会有字迹,若是司瑾以前从未出现,慕容启又从哪里得知他的字迹如何?便是伪造他的字迹,又有何用? 这些字画确实是司瑾曾经出现过的证据。 然而当司瑾看着不远处的字画时,脑海中却依然有疑虑。 比如说,为什么这次他出现时会突然失忆? 又为什么,如今即便他已经恢复记忆,却仍然有一些记忆是碎片式记忆? 司瑾想着,又看了眼认真看着他的慕容启,在心里无声叹气。 算了,先安抚这人,回头再找系统细细询问。 我信,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天之骄子,确实没必要撒谎,司瑾没有说出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却承认了慕容启的说辞,更何况,若不是我曾经出现过,旁人也确实无法模仿我的字画。 司瑾这话主要说的就是那张Q版慕容启的画。 当初他画画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直写慕容启写腻了,这才随意画些东西换换心情。 这些Q版的画都是现代画风,除非这个世界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穿越者,否则他真想不出有谁能画出这样的画。 慕容启眼中带了笑,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颤颤巍巍的声音。 皇上,御医到了。 进来吧。慕容启说着,起身腾出足够的位置。 御医被小太监带进来,从进门开始便一直躬着身子,直到慕容启起身走到一旁,他小心抬头望去,看到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司大人竟然醒着,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若还是昏睡着,少不得他又得挨一顿骂。 御医缓步上前,从药箱里取出脉枕:司大人,麻烦伸手,老臣给您把把脉。 分卷(42) 多谢。司瑾微微一笑,主动将手伸出来放在脉枕上。 御医仔细把着脉,按着诊了一段时间,又换了个姿势诊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小声询问:司大人最近可有不适? 司瑾仔细想了一会儿,主要是想这具身体原先的身体状况。 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什么不妥来,毕竟原主虽然家境一般,身体却极好,哪怕是之前几次考试,那样艰苦的环境,都没有生过病,不至于他刚刚穿过来就变得虚弱不堪。 这么想着,他直接摇头:不曾。 御医神情复杂,似乎是提着一口气,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慕容启站在一旁,看着御医的神情变化,心中有些不愉:好不好你直说便是,摆出这副模样又是何意? 御医连忙收回枕在司瑾手腕下的脉枕,摇头道:臣并无他意,只是管司大人的脉息,平稳有力,从容和缓,不像是有病之症 说着话,御医看了眼慕容启的神情,见他的脸色似乎依然有些不对,又道:不过之前司大人昏迷不醒,臣以为许是白日落水受了惊,臣这就去开几幅压惊压惊药。 说到最后,或许是御医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合理,声音越来越低,竟是带了几分心虚。 想也知道,若只是受惊,绝无可能无故昏迷,只是他看司瑾的脉息,确实没有丝毫问题,莫说是有病之人,便是身体强壮之人,有些人的脉息都比不上司瑾强而有力。 司瑾的脉息是再正常不过的脉象,也正是如此,他才说不出除了压惊药以外的方剂来。 是药三分毒,旁的药他实在不敢乱开,只这压惊药,只需添几剂温和的食补之药入内,强身补气,便是无病之人,也能补补身子,好歹并无坏处。 慕容启确实不满御医的敷衍,脸色一冷,就要发作,眼角余光却落在司瑾身上。 他将心底的怒意压下,冷冷看着御医:朕之前为你们置办的那些书,可都看完了? 御医迅速低头:看看完了大半。 怕是还不够,身为御医,不思进取,终有一日作茧自缚,慕容启冷眼看他,自今日起,太医院的御医们轮番去京市为百姓诊治,每日至少一百诊,看不完不准休息! 御医心情更加复杂,颤巍着跪下:是,皇上,臣遵旨。 还不去开压惊的方子?慕容启开始赶人。 是,臣告退。御医小心起身,转身背起药箱离开。 御医离开之后,原先陪在屋内的太监宫女纷纷退出屋子,保持着可以随时召唤,又不会打扰的距离。 慕容启又在床边坐下,声音温和:现在感觉如何? 司瑾摇头:臣并无大碍。 他这个身体与之前红妃的身体已经截然不同,自然也不会有红妃的不适。 反倒是被慕容启这么一提,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打算起身下床。 可惜刚一动作,就被慕容启压下。 起来做什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好,即便你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朕的心意依然如旧,听朕的话,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慕容启小心安抚着,从一旁抽过薄被一角,轻轻盖在司瑾身上。 司瑾低头,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搐,又不好拒绝慕容启的好意,只好委婉道:皇上不觉得热吗? 说着话,司瑾抬头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悻悻然将盖在司瑾身上的薄被掀开,叠回原处。 司瑾松了口气,他真的不太习惯如今这般温和的慕容启。 以免两人都过于尴尬,司瑾贴心地转移话题:皇上,当初你我也是如此? 他看着慕容启的眼眸,故意露出几分茫然。 他一向习惯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诸事不明,直接与慕容启透露真相并不合适,索性暂时先瞒着。 索性只是失忆罢了,与正事无关。 司瑾的问询令慕容启微微垂眸,他握住司瑾的手心,反手扣住,确认握紧了之后,才缓缓抬头。 当初你我两情相悦,相约生死与共,偌大的后宫,除了你之外,朕再没有碰过其他妃嫔,若不是你意外出事,你我如今定是一对神仙眷侣。慕容启严肃道,语气中满是怅然。 司瑾瞳孔微睁:两情相悦,生死与共? 慕容启更加握紧了司瑾的手,认真点头: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司瑾看着慕容启深情的模样,要不是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怕是真的会信了慕容启的话。 要不是还记得他现在正在装失忆,真的很想问一句: 慕容启,你的脸呢?脸还要不要了?!!! 第54章 故意为之 面对慕容启的睁眼说瞎话,司瑾最终还是选择忽视,假装自己当真失了记忆。 许是先前司瑾是真的失忆,如今他恢复记忆,慕容启全然没有察觉,依然当他并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要出去走走吗? 也好。司瑾点头答应。 我扶你。慕容启伸手。 司瑾抬眸看他:皇上,之前御医的话您可听见了?臣的身体无碍。 慕容启的手伸在半空中,虚虚地放在司瑾手肘下,听到司瑾的话看向他时,眼中满是委屈:你还是不信我? 司瑾将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心里还是不忍,主动将手放在慕容启手掌之中:那就麻烦皇上了。 两人一同走出屋子时,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也有胆大又好奇心重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两人的状态,瞬间低头,心里的震撼完全无法用正常的言语表达。 现在服侍在慕容启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与十二年前并不完全是同一批,特别是宫女,几乎每年都会进行替换,将年老的送出宫,再选择年幼的入宫。 十二年前的慕容启究竟是什么样,现在这批人并没有过于深刻的记忆。 即便总有流言蜚语,说慕容启暴戾成性,他们都是不信的。 可谁要说慕容启性情温和,更不会有人相信。 或许,温和的慕容启比暴戾的慕容启更加吓人。 宫中的事物,与十二年前相比,并无太大不同,若是你能想起些什么,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朕可以慢慢等。慕容启低声说着,甚至希望司瑾越晚想起越好。 司瑾感觉到慕容启小心翼翼的情绪,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当初的事,严格说来并不完全是慕容启的错,真要说起来,慕容启的因素不过占了四成而已。 司瑾仔细回忆所谓的任务,只能想起【慕容启失去皇位】七个字,其余的再想不起来,甚至都想不起他为何要为了这个任务做那么多事。 完成任务的方法许多,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皇上不必如此小心,臣不是易碎的花瓶,没那么容易出事。司瑾不是很习惯慕容启的小心翼翼,还不如十二年前那样,相处起来更舒心些。 朕只是想对你好,与你是不是花瓶无关,慕容启轻声说道,你不必管朕如何,只做自己便可,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司瑾无声叹气,知道自己很难改变慕容启的想法,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皇上,臣休息已久,身体无碍,是时候要去翰林院了。 宫里的生活实在寡淡,哪怕身前身后围着一群人,还是会产生一种只是自己一人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太监宫女们捧着怕着,为了避免受罚,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久而久之,无声便成了宫女太监们的首选。 慕容启停下脚步。 这么急着离开? 司瑾随着他停下步伐,偏过头看他,终究心软:若是皇上愿意,随时可以出宫找臣,臣一直留在宫中,怕是会耽误皇上批阅奏折,处理国家大事。 慕容启自动忽视后面半句,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司瑾身上:你说的,朕可以随时去找你。 司瑾点头:嗯。 得到了允诺的慕容启果真不再拦着司瑾出宫,还特意派人将司瑾送到翰林院。 去往翰林院途中,司瑾又一次尝试着与系统对话。 【原著中似乎不曾有司瑾这个人物?】 【因为你已经改变了历史,必须找一个与你契合的人物才能完美替代,否则会被世界意志踢出。】 听到系统的声音,司瑾缓缓闭上眼,假装自己在闭目休憩。 【为什么我的记忆不全?之前又为何出现突然失忆的情况?】 【历史改变,系统的存在差点被发现,意识传输时发生意外,导致你的记忆出现紊乱,现正在恢复中。】 【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不确定。】 司瑾低低应了一声。 【嗯。】 系统迟疑片刻。 【你的任务】 司瑾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流光溢闪。 【你也说了,这是我的任务,既然如此,我自然会想办法完成。】 【是否需要帮助?】 【你的帮助吗?若是你的帮助当真有用,之前的攻略者为何会无一生还?】 司瑾的手落在车撵旁,无意识地缓缓敲击着。 【希望你能成功。】 系统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司瑾的意料之外,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回复。 司瑾脑海中什么都没有想,就像是真的出了神一般,似乎有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 这次的攻略者很难处理。 这个次世界正在逐渐成形,若是这次没能将这个次世界拿下,以后将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谁能想到他竟然真能攻略成功? 无论如何,不能继续让这个世界发展下去。 那个任务 他的说辞不可尽信,还记得先前坠崖后的他是怎么说的吗? *** 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不能回去? 没 慕容启对红妃有了感情,又知晓了红公公与红妃是同一人,他必然会等红妃再回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他的性格,他会一直等下去,绝不可能再升起毁灭世界的想法,这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司瑾自信道。 你对他就没有感情吗?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坠崖? 任务还未完成。 所以你们是想要这个世界?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彻底代替慕容启? 系统沉默,没想到司瑾竟然真的能凭一些琐碎的线索拼凑出真相。 司瑾神色平静:要杀了我吗?你们无法亲自干涉这个世界,便只能找异世界的人来完成任务,如果我猜的没错,每一次来新的攻略者,为的并不是所谓的完成任务,而是为了让他们消耗这个世界的本源,你们想通过这个方法彻底压制慕容启,等到他虚弱不堪的时候,再想办法代替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慕容启还很强大,你们若是强行干预,只会引起慕容启的反击。 这个世界已经轮回许多次了。 你们也失败了很多次。 信我吗?把真正的任务交给我,我可以完成你们的任务。 我的能力如何,你们已经见到了,拯救世界不过是障眼法吧?你们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杀了慕容启,亦或是别的? 如果不信我,或许可以抹去我的记忆,任务重置,重新开始。 系统迟疑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帮你们?当然不是,司瑾微笑,我只是想回家而已,说好的3秒自救机会,若是我完成任务,可以遵守诺言吗? 可以。 *** 司大人,这是宫里的车撵? 翰林院外,候在翰林院门口的门房好奇凑到司瑾面前打招呼。 翰林院中都是清贵之人,因着文人相轻,在翰林院任职的诸位大人们互相之间多有嫌隙,有时碰上不合,大吵大闹比比皆是,且骂人时从不带半个脏字。 反倒是对待门房这样的下人却极有耐心,以至于翰林院中的下人都十分胆大。 比如说眼前这位,明明见到了宫里的车撵,还得凑上来问一句,眼睛看着司瑾,余光却落在车撵上,见人不注意,伸手悄悄在车撵上摸了一把。 司瑾只当没有看到门房的动作,转身对着送他来的人说话:多谢诸位了,请回吧。 司大人客气了,这是属下们应该做的,司大人慢走,小心身体,若是有不适,可随时去宫中请御医诊治。此次送司瑾来翰林院领头的人认真说道。 司瑾局促一笑,这么一说,估计要不了多久,整个翰林院的人都会知晓慕容启对他的特别。 果然,之前还大着胆子凑上来的门房在听到侍卫的话之后,二话不说便悄悄离去,站在翰林院门口目不斜视,当做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样的话显然不会是侍卫自作主张,应当是出宫之前慕容启吩咐的。 劳烦回去禀明皇上,我的身体并无半点不适,也无需请御医,希望皇上以国家大事为重,这等小事,无需皇上挂念。司瑾认真说道。 先前他是红妃也就算了,即便慕容启的动作稍微出格,也不会有人多说。 如今他在翰林院当值,又得到慕容启另眼相待,怕是知情不知情的都要嘟囔几句,便是他这个状元之位,恐怕也有人会多嘴。 他虽不在意这些,却也不想横生枝节。 就在这时,旁人有同样在翰林院当值的官员路过,视线都忍不住落在车撵上。 宫中的车撵极为好辨识,车撵有定例,有些东西除了皇上,便是王公大臣都不得使用。 分卷(43) 收回视线后,恭恭敬敬冲着司瑾行礼:司大人。 诸位大人好,先前发生了一些意外,未能来翰林院当值,是司某失职。司瑾主动揽责,想着多少在众人心中留下几分好印象。 哪里哪里,司大人意外落水,患病在家休养而已,我等都知,陆大人也曾多次提醒,说司大人护驾有功,意外受惊,确实应该多多休息才是。这些人提起陆修然是语气尊敬,显然跟陆修然一派,面对司瑾的态度也十分恭敬。 司瑾无奈,想到之前慕容启将他拉走时陆修然的态度,又听着眼前这几位大人的话,实在很想知道过去十二年,陆修然究竟是在哪里进修的彩虹屁课程? 就在司瑾思索期间,一直站在司瑾对面未曾说话的侍卫突然开口:司大人,皇上说了,有一句话一定要叮嘱您。 司瑾蓦地看他,心中的不祥预感突然加深。 皇上说了,国家无小事,司大人也无小事,司大人若有事,随时可以入宫,无需通传侍卫轻声说着。 司瑾张嘴,见侍卫还想再说什么,下意识想要打断,只是他还没能打断,侍卫的话就接了下去。 皇上还说了,栖梧宫会一直为司大人留着,司大人入宫,只管安心住在栖梧宫即可。 几乎是栖梧宫三个字一出口,周围的大人们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恭喜恭喜! 恭喜司大人! 司瑾咬牙切齿。 慕容启,你等着! 第55章 来日方长 栖梧宫的事终究瞒不住,没过多久,新科状元司瑾司大人将要入宫为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翰林院。 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派系,朝堂上如此,翰林院中也是如此。 翰林院中其中一派以陆修然为首,陆修然的岳父是章丞相,本身又是探花出身,在翰林院中地位出众。 另一派是比陆修然还早一届高中榜眼的官员,论官职来说,这位官员要比陆修然高一品,只可惜他背后没有像章丞相这样的后台为他撑腰,跟着他的人也比较少。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总是带着人与陆修然派系的人针锋相对。 双方说不上势如水火,互相看不顺眼倒是真的。 至于司瑾,高中状元的原身在考试时的监考老师是陆修然,自然被划分到陆修然一派,先前原主来翰林院的时候,同样与另一派系的官员争论过,关系不甚乐观。 但这一日,自司瑾进入翰林院,所有人见到他都笑脸相迎,一口一个司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上官。 又是一人走过来,却是与陆修然对立的那位李大人。 这位李大人脾性古板,最看不起的便是依附他人上位之人,对待陆修然一向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认为陆修然能走到如今地步,必定是因为有章丞相在身后给他撑腰的缘故。 先前司瑾还只是陆修然的学生时,因着原身本身才学出众,这位李大人还能有好脸色,如今栖梧宫的消息传出,想必这位李大人一定不会再给好脸色。 司瑾做好了被冷眼相待的准备,依然拱手行礼:下官参加李大人。 李大人缓缓走到司瑾面前,见司瑾拱手,连忙也弯腰拱手,甚至弯的比司瑾还要低,神情十分严肃:司大人客气了,司大人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多休息几日再来? 司瑾茫然地听着李大人的话,他以为栖梧宫的消息传出,这位李大人多少会说些难听的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如此关切的言语。 他认真看着李大人的模样,见他脸上的关心不像作假,心里的疑惑更深:李大人可听说 不曾不曾,李大人连忙摇头,翰林院中事务繁忙,就不打扰司大人了。 说着话,李大人迅速从司瑾身旁走过。 司瑾回头,挠了挠头,实在不懂这位李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是最厌恶有人依附他人钻营官职,怎么还故意帮他掩饰? 润泽。 司瑾听到声音回头,并不意外见到陆修然。 自他替代原身,也只有陆修然喊他润泽,原身的字,与他其实并无太大关系。 与十二年前相比,陆修然比十二年前成熟稳重不少,如果说当时的他还带着几分锋芒,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把自己磨得圆润,面面俱到,谁也不得罪,也不会给自己揽责。 司瑾看着眼前的陆修然,实在不能将他与十二年前在宫中遇到的那人联系在一起。 动作游刃有余:老师。 陆修然背着手微微一笑:你可是好奇为何李大人如此态度? 司瑾点头:是。 陆修然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你我边走边说,先前皇上匆忙带你离开,我却无能为力,只希望你不要怪我。 司瑾摇头:自然不会责怪老师。 他清楚慕容启的性格,若是慕容启的决定能轻易更改,怕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连章丞相都无法改变慕容启的想法,更何况是陆修然。 皇上的脾性你不知,陆修然怅然道,之前我听说栖梧宫三字时,便知道皇上大概对你上了心,李大人虽性情古板,也知道审时度势,与我斗一斗就算了,至于你,他怕是不敢斗。 此话怎讲?司瑾好奇问道。 陆修然眯着眼:李大人入朝为官,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先皇还在,只是先皇一直缠绵病榻,这殿试,也是由皇上亲自监考。 司瑾沉默,大概能猜到陆修然要说什么,索性没有多话,静等着陆修然往下说。 果然,陆修然很快说到了十二年前的事。 十二年前,平王义王谋反,满朝动荡,凡是与平王义王有关之人,都被牵连,或打入天牢,或流放失地,甚至一时之间朝中官员无以为继,朝堂空寂,直到当年殿试结束,那些空缺才被填补。 皇上仁慈,饶了许多人的性命,可即便如此,亲身经历过当时震荡之人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候的忐忑和绝望,生怕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说着话,陆修然偏过头看司瑾,越看越觉得司瑾与当时的红妃极为相似,怪不得皇上对他另眼相待。 如今只希望司瑾不要对这事有过多排斥,否则必将闹得鱼死网破不可。 他希望司瑾好,却不希望他因此断送自己的生命。 司瑾很难理解陆修然的情绪,毕竟他就是真正的红妃,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再回宫里当他的娘娘,也没什么不习惯。 不过他更相信慕容启不会勉强他。 李大人亲身经历了?司瑾问道。 是,陆修然心里暗暗点头,当初意外入宫的他也没有司瑾这般淡定,当时李大人刚入翰林院不久,家境一般,还是榜眼之席,比不上状元,也无探花惹眼,只能在翰林院慢慢熬资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逃过一劫。 当时与他同期的状元和探花都出了事,唯独他因为不惹眼,好好留在了翰林院,许是当时的事吓到了他,之后他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可即便如此,他也把握着分寸,与我的纷争从来不会闹到章丞相那里。 司瑾差不多明白了陆修然的意思,点了点头:学生还以为老师与李大人关系不好,如今一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好或不好,如何能用短短几句话说清楚?陆修然摇头,人性本就复杂,若只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人性,人与人相处便会越发没意思起来,我与李大人不过是立场不同,便是争论,也是因个人立场而争论,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司瑾点头表示认可。 陆修然笑了一下:你只看表面,或许会以为李大人鲁莽,实则不然,若他当真鲁莽,便不会走到现在,他只是在用他的方法当官,实际上比谁都要圆滑,这样的人,又如何会不知轻重,傻乎乎得罪了你? 司瑾又一次点头。 陆修然抬手,认真拍着司瑾的肩:你也该清楚,人在这世上,并非只能一条路能走,圆滑之人也有不同的圆滑之路,便如我与李大人,论圆滑,我们俩不相上下,但是在外人看来,却都说我比他圆滑许多,反观李大人,似乎不通事务,不会变通,这便是因为我们俩选择了不同的路。 司瑾一开始只是没有转过弯来,如今陆修然一说,他的思绪也清晰不少。 朝廷也好,翰林院也好,不同派系的产生是必然,翰林院中的争斗,即便不是李大人上位,也会有别人,否则一家独大,皇上怕是会有所猜忌。 李大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毅然决然选择了老师的对立面,这个对立面并不是完全对立,他知道只要自己不闹的过于出格,便不会有事,且这个位置不光皇上看中,章丞相也会在意,官职地位绝不会比老师低。 才与其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不如自己握在手里。 不愧是曾经的一甲探花。 司瑾真切感慨道,这么些年的经营,还能稳稳坐在陆修然对面那个位置,且官位压陆修然一头,那位李大人的城府确实不简单。 你也不错,不愧是新科状元,陆修然夸赞道,你如此聪明,有些话我也不与你多说,只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之事。 学生明白。司瑾认真道谢,这些话有用无用另说,至少陆修然对他的劝告确实是肺腑之言。 明白就好,你刚入翰林院不久,如今翰林院中没什么大事,便好好熟悉熟悉,东侧是藏书室,若是闲着无事,可以去藏书室看看书。陆修然特意说道。 只是看书?司瑾看他,怀疑他在给自己开小灶。 翰林院中本就以编纂书籍为主,博览群书也是职责所在,又有何不妥?陆修然反问道。 司瑾点头,心想怪不得都说翰林院好,这工作相当于国家图书馆的管理员啊?闲着没事看看书,写写字,还是个有正经编制的工作,还只有一甲能入。 难怪得十年寒窗苦读,这可比考公务员难多了。 陆修然见司瑾明白了他的话,心里大为宽慰,只随便多说了两句,便忙去了。 司瑾一个人到了东侧的书库,随意翻开一本书。 许久。 他揉着太阳穴难受地将手里的书籍又塞了回去。 全是文言文,头疼。 可不在这里呆着,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这么想着,他索性拿了纸笔,抽了一本相对白话的文开始翻译,而且用的全是简体字。 等到下班时间一到,他拿着自己翻译了一天的一叠纸走出翰林院。 刚走出翰林院,就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候在外的皇宫车撵。 司大人,您的府邸还未建成,皇上的意思是先去宫里暂住,等您的府邸建成,再搬不迟。侍卫低声说道,解释了今日皇宫车撵为何会在翰林院门口等候。 司瑾又想起了慕容启找人砸墙的骚操作。 之前慕容启砸墙的时候他还没有恢复记忆,恢复记忆后想起这事,他只能说这样的操作果真是慕容启会做的事。 翰林院当值的官员们先后走出来,见到车撵和司瑾时,脸上完全没有诧异,满脸喜气躬身道贺:恭喜司大人。 司大人慢走。 司大人再回。 告辞告辞。 不就是司大人么,能比得上红妃娘娘刺激人?能比得上红公公扎心?红公公和红妃娘娘都撑过来了,还怕一个司大人? 司瑾板着脸坐上车撵,权当这就是普通同事下班互相道别。 走吧,回宫。 车撵的动作十分熟练,且无人阻拦,很快就入了宫。 出乎意料的是,到了车撵停驻的地方,慕容启竟早早便等在那里,等到车撵缓缓停下,走了过来,似乎是打算搀扶。 司瑾先他一步跳下车撵,忽视他的动作。 慕容启讪讪然收回手,正要开口,却被司瑾先发制人。 皇上今日可是让臣大出风头,如今整个翰林院都知晓臣住在栖梧宫。司瑾气恼道。 他不是避讳此事,只是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该在今日以这样的形式公开。 慕容启自知理亏,气势便弱了一些,低声解释:朕早就听闻京中不少人看中了状元郎,想要将女儿许配给你,朕与你两情相悦,如今你只是暂时失忆,朕便有责任护你周全,怎能让别人觊觎你?这才想着先打消他们的念头,旁的确实没来得及多想。 司瑾看着他,在心里笑了一声。 怪不得人说半真半假才能让人相信,要不是他熟知慕容启的性格,又恢复了记忆,还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明明是早有预谋,说什么来不及多想? 司瑾抿着唇,直直的看着慕容启,长叹一声:可惜,臣今日依然丝毫都未曾忆起,若是能忆起便好了,臣也想知道当初皇上与臣究竟是如何相爱。 说着话,他试图从慕容启脸上看出几分正面谎言的局促。 只可惜慕容启的脸皮远比司瑾想象中要厚实,即便司瑾这么说了,慕容启脸上依然没有半分异样,依然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司瑾:无妨,记忆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总有一日你会忆起,朕已经等了十二年,不在乎继续等下去,只要你在,一切都好。 慕容启这番话反而将司瑾说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顺手将手里从翰林院拿回来的纸怼进慕容启的怀里。 慕容启小心拿起:这是何物? 一会儿之后,慕容启神色变幻。 爱卿啊,你现在可是新科状元,这些若是让外人知晓,怕是要坐实了朕看中你,才将你点为状元的流言。 那不是挺好,满足了皇上的爱好?司瑾笑道,突然觉得慕容启的表情很有趣。 分卷(44) 慕容启无奈摇头,故意道:朕瞧着像是那种因私废公之人吗? 司瑾认真点头:像。 慕容启抬手,落在司瑾头上揉了揉:乖,别闹。 司瑾整个人僵硬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时,慕容启的手已经移开。 司瑾压下心里的情绪,严肃道:这些文字和内容并非胡写,只是臣以为书中文字晦涩难懂,便是读书人想要读通,都得费上很大一番劲,这才有这些内容。 本身这就是一个书中的世界,无所谓是否改变历史。 而历史发展证明,白话文和简体字确实可以起到普及文化的作用。 司瑾看着慕容启:若是文字不再晦涩难懂呢?以这样的文字在平民中推广,是否能让更多的人识文断字? 慕容启没想到手中的文字竟然还蕴含着司瑾这样的心思。 朕总以为你让朕看到的已经是全部,如今看来,似乎是朕小瞧了你,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朕不知的? 司瑾微笑:皇上以为呢? 慕容启也面带微笑,主动握住司瑾的手,十指紧扣:无妨,来日方长。 第56章 如假包换 短短几日时间,司瑾在皇宫之中便来去自如,无论他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便是几次碰到章丞相,对方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太多情绪。 翰林院那边的大臣们更是贴心的令人找不出错来,官职比司瑾低的就算了,就是官职比他高的,碰到他时也会行礼,且每一次行礼从不敷衍。 唯一不变的大抵是很少有人敢跟司瑾交往。 索性司瑾也不在意这些,每日入了翰林院点卯后,便到藏书室中看书翻译。 将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这项工作对于一个在现代教育体制下成长起来的少年而言,算是应试必备的技能。 不同之处大概在于即便他要将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也不是完全的白话文,其中依然带着几分古意,算起来,其实与这时候的日常对话更为接近些。 系统自之前与司瑾交谈之后,便再未主动出现。 司瑾不去找系统,系统也不主动搭话,似乎形成了几分默契。 司瑾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其余记忆都无碍,唯独关于如何完成任务的部分记忆缺失,仿佛裂成了碎片,完全找不到源头。 他断定这一切都跟系统脱不了干系。 系统所说的意外导致记忆缺失,意外二字,可以是被动,也可以是主动。 润泽,近来可还习惯?陆修然到了藏书室,主动与司瑾搭话。 司瑾将手中的纸笔放下,拱手:多谢老师关心,藏书室内寂静,一切都好。 这样也好,陆修然点头,完全不看司瑾桌上的东西,思绪不知飘往何处,润泽,有一事,或许你会想要知晓。 何事?司瑾抬头看他。 陆修然神情严肃:有关皇嗣,本与你无关,只是近来皇上的心意众所皆知,怕是会牵扯到你。 司瑾没想到陆修然会提到这种事,心情复杂,斟酌道:皇嗣之事,与我也并无关系。 当初他还是红妃的时候都没想过这种事,更何况现在。 我知道你不想牵扯其中,陆修然摇头,只是此事已经不是你想不牵扯,就能不牵扯,近些日子,关于栖梧宫之事,莫说是朝中文武百官,便是百姓,也都有所耳闻,那些想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入宫中的王爷们,岂会全无想法? 司瑾神情尴尬,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皇嗣之事我又生不出。 他确信自己是正儿八经身体正常的男人,绝对没有生孩子的功能。 陆修然咳嗽两声,也有些尴尬:不是那个意思,十二年前红妃去世,皇上再无宠幸后妃,此事世人皆知,如今皇上已年满三十,是时候该考虑皇嗣之事,又与你便不会再有真正的皇嗣出生,过继之事在所难免。 司瑾总算明白了陆修然拐弯抹角的意思,点头道:老师的意思是,那些王爷们都想要将自己的儿子送进宫过继给皇上,如今又有我入住栖梧宫的消息传出,恐怕他们会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 陆修然点头,一想到自己曾经也入过宫,心里的尴尬大盛。 虽然当时入宫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他依然觉得那段时间是他最煎熬的时候,如今再看司瑾,他又觉得自己很幸运。 至少当时他入宫的原因只是慕容启一时兴起,莫说是他,便是宫中许多妃嫔,慕容启也只碰过红妃一人。 可是司瑾不同。 栖梧宫可不是谁都能入住的,眼下大家虽说入宫为妃,心里却都认为司瑾若是入了宫,地位与皇后也并无区别。 他倒是不想跟司瑾说这么多,偏偏司瑾是这一届的新科状元,又是他的学生,再加上相貌与曾经那位红妃娘娘确实极为相似,以至于他实在忍不住啰嗦几句。 陆大人,门外有人送礼。 陆修然诧异回头:谁的礼,竟然光明正大送到翰林院来了? 这咳禀报的下人小心抬头看了眼司瑾,说是送给司大人的礼。 送给他的礼怎么陆修然下意识想要反驳,突然想到司瑾的情况。 司瑾高中状元之后,在京中是有一座府邸的,虽然小了些,也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府邸,可偏偏那座府邸已经被全部推倒,若是要建成,少说也要几月有余。 送礼的人想要给司瑾送礼,要么送到翰林院,要么只能送去宫中。 两相抉择之下,送来翰林院反而是更为合适的选择。 陆修然回头看着司瑾:不如一起去看看? 也好。司瑾点头。 翰林院乃清贵之处,早先的时候翰林院门外除了前来当值的官员和小厮之外,便再无旁人。 只是这几日,随着皇宫的撵车一次次停在翰林院门外,反倒使得这清贵之处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眼下这礼一送过来,更使得翰林院门口出现了门庭若市的情形。 司瑾想过这次门外应该会有不少东西,可当他走到门口时,才发现真正送来的礼与他想的依然大相径庭。 整整十大箱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在门外。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聘礼呢。旁边有一位官员低声嘟囔道。 这可不能瞎说,若是让皇上的人听见了,可不得了。另一人连忙劝道。 对对对,是我多嘴了。 不过这礼,都送到翰林院门口来了,还真是少见。 不送到翰林院门口,便只能送去宫中了,翰林院虽是清贫之处,咱们不能收礼,司大人却不同,大家都知晓司大人的情况,这礼送过来,左右皇上也不会怪罪下来,没准还能给一些奖赏。 谁能想到咱这翰林院也能出后妃,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堪称千古美谈! 司瑾站在门口,听着周围人细碎的议论声,心里忍不住想笑,甚至还觉得这翰林院的官员们也挺可爱。 谁说古代的读书人都是书呆子?能在万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个个都是人中之才。 瞧瞧这八卦用的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古美谈,便是八卦起来,也不落俗套。 司大人,这是我家信王送来的礼,请司大人笑纳。 信王?司瑾愣了一下,不一会儿才想起这位信王似乎是丽妃的小儿子,曾经的五皇子慕容曦。 当初丽妃与慕容启关系恶劣,慕容曦毁容也多少与慕容启有关,再加上十二年前皇陵之中闹出丽妃与平王勾结造反之事,他以为这位信王也会出事,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 他仔细回忆了原著中的内容,虽只是大概,却清晰记得原著中信王与他的同胞哥哥仁王因为造反被凌迟处决,时间线大概在十年前。 可如今这位信王却活了下来,还主动送礼讨好? 信王没有出事,那位仁王应该也没有出事,想想还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一想到章芷卉竟然嫁给了陆修然,还生了一子一女,再看还活着的信王跟仁王,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多谢信王好意,只是这些礼司瑾下意识想要距离。 收下吧。远处传来声音,然后是一个身影走近。 吾皇万岁万万岁! 司瑾看他的模样,不像是一国之君,反而像是不知道从哪家出来的纨绔子弟。 参见皇上。 免礼免礼,不过是虚礼罢了,慕容启上前,大方握住司瑾的手,转头看着带着礼过来的人,这些东西朕代爱卿收下了,回去跟信王说一声,以后的礼直接送到宫里便可,送到翰林院来,还得爱卿费神搬回宫去。 司瑾转头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正之前栖梧宫之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桩。 慕容启对司瑾的态度很满意,心情大好:陆修然! 臣在。 朕带人走出走走,需要什么手续吗? 无需手续,皇上只管将人带走即可。陆修然连忙说道,心里却觉得慕容启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至少不再像以前那般死气沉沉。 自从十二年前红妃出事,皇上就像失了魂一般,虽照常管理国事,却没有丝毫情绪。 章丞相跟在慕容启身边多年,对慕容启的感情非同一般,曾不止一次提起那样的慕容启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一具缺了心的行尸走肉。 陆修然明知道司瑾与曾经的红妃不是一人,仍然分不清慕容启究竟是将司瑾当成了替代品,还是真的找回了心。 那朕便将人带走了。慕容启笑道,拽着司瑾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站在翰林院门口的大臣们都松了口气。 司瑾被慕容启拉着走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道:要去哪里? 你不是忧心记不起过去的事吗?朕带你去之前去过的地方走走,或许能想起些什么。慕容启笑道。 司瑾迟疑,仔细回忆自己跟慕容启究竟去过什么地方。 想来想去,他之前两次穿越,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拢共应该只出来过两次,一次是在酒楼中,见到了章芷卉和慕容辛,还有一次便是在皇陵。 慕容启这次出行没有带着车撵,应该不会去皇陵。 这么一想,也只能是酒楼中,可他并不记得当时在酒楼中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要说红妃的回忆,反而是他每日与慕容启斗智斗勇,誓死不出被窝的回忆占了很大一部分。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听到慕容启的话之后,他隐隐对慕容启所说的寻找回忆过程有了一些兴趣。 直到两人站在一座名为红苑的楼前。 司瑾抬头,看着头顶的红苑两字,以及这座楼的整体装修风格。 我们曾经来过这里?还在这里有过深刻的回忆? 自然,朕如何会骗你?慕容启脸色十分认真。 司瑾偏过头看他:当真? 当真,如假包换,爱妃不信朕?慕容启反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受伤的情绪。 司瑾:呵呵哒! 去你的如假包换!你当我看不出这里是妓院?! 司瑾咬牙,脸上挤出温柔的笑容:信,自然信,皇上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撒谎?臣也想知道皇上在这里会有多少美好的记忆。 慕容启:爱卿有没有觉得,今日似乎有些冷? 有吗?臣并不觉得呢,司瑾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笑眯眯看着慕容启,走吧,皇上,臣已经迫不及待了。 慕容启:其实不必如此着急。 司瑾微微一笑:要的,臣迫不及待想要恢复记忆呢。 第57章 回去治你 司瑾跟慕容启说完,率先走进了楼内。 与司瑾猜测的一样,这红苑确实是青楼,眼下时辰尚早,除了一些小厮在打扫之外,几乎看不到一个客人。 两人进去的时候,小厮小心迎上来:两位客人,咱还没有开门,这 司瑾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启:怎么说? 慕容启咳嗽两声,抬手落在司瑾头上,严肃道:想什么呢,我就是听说这红苑里有一位姑娘弹琴极好,带你来听听曲子。 哦?只是来听听曲子而已吗?司瑾脸上的戏谑更深。 慕容启偏过头看着小厮。 小厮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慕容启的意思,连忙说道:两位是要找牡丹姑娘吧?牡丹姑娘是咱们这里的清倌,卖艺不卖身,眼下应当醒着,二位可要包厢? 找一个清静些的包厢,上一些饭菜,再将人找来。慕容启冷声道。 身后的侍卫掏出一锭金子。 小厮看到金子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在他眼前的不是一锭金子,而是一座金山。 他迅速将金子夺过去,仔细塞进怀里,躬身道:二位里边请,二楼有一个上好的包厢,快请快请。 司瑾脸色稍缓。 虽然还不清楚慕容启究竟在打什么注意,如今看来,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确认了这事,司瑾才有心思打量红苑内部的模样。 许是为了吸引眼球,红苑内部的装饰用了许多彩带,主要以红色和粉色为主,白日里瞧不出来,晚上搭配烛光,应当能衬出有几分梦幻感。 如何?慕容启问道。 司瑾偏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轻声说话:没想到皇上对青楼颇有研究。 分卷(45) 慕容启脸色微变:今日带你来并无他意。 臣当然知晓,司瑾点头,故意道,皇上带臣过来,不就是为了帮助臣回忆过去吗?可惜臣还是想不起什么。 慕容启叹了一声:想不出就算了,不必勉强。 司瑾又看他一眼,要不是确认自己的记忆完整,只是少了部分缺失的碎片,他大概真的会相信慕容启的话。 两人对话的声音极轻,走在前头的小厮根本听不清,只依然笑呵呵揣着怀里的金子在前面带路。 二楼的房间不少,每一间房都有名字,什么添香潇竹绣兰看着像是人的名字,又十分风雅,放在这青楼当中却意外染上了几分旖旎。 司瑾从未来过青楼,确实好奇青楼中是什么样的,不过看完了也觉得差不多,房子而已,花样再多也终究是房子。 小厮一路带着两人到二楼深处,左右都没有其它的房间,只那么一间。 司瑾抬头一看,这间的名字竟然叫红箫。 许是怕人不知道这名字的寓意,小厮特意解释道:咱这楼的名字便叫红苑,至于这箫,自然是品箫弄笛的箫,许多客人来都点名要这间房呢。 说到最后,小厮还故意冲着两人眨了眨眼,强调了一次:品箫弄笛可是风雅之事,咱虽是青楼,也是个雅致的青楼,可不能落了俗套。 司瑾无言以对。 说着不落俗套,结果一口一个品箫弄笛,原本看到名字的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呢,被这么提醒,原先没什么的也变得有什么了。 再仔细一想,这里是青楼,来这里的估计也没什么正经人,小厮故意这么提醒实属正常,客人听高兴了,没准还能赚到点小费。 谁能想到还有人正儿八经来青楼听琴的? 司瑾看着慕容启的表情,很想采访一想他此刻的心情如何,看到慕容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眼底忍不住漏出了几分笑意。 我觉得不错,确实是个文雅的名字。 小厮见有人搭腔,看了看两人,更来了劲:您看,是不是开两间房?就算现在不用,等会儿晚上没准能用的到呢? 小厮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金子,想着这两人这么大方,要是一高兴,再给一锭金子,想想就美滋滋。 慕容启再也忍不住,恶狠狠道:滚! 小厮浑身一颤,整个人差点颠起来,实在想不通明明之前说的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再看周围的人,一个个脸色都难看的很,似乎随时要把腰侧的大刀抽出来架在他脖子上。 他小心翼翼哆哆嗦嗦后退几步,也顾不得金子不金子,一直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才小声说话:抱歉抱歉,我这就去喊牡丹姑娘过来。 说完后,他转身就跑,就跟身后追着一把刀似的。 司瑾好笑地看着跑远的小厮,抬眸看向慕容启:气什么,把人都吓跑了? 慕容启沉着脸:他眼瞎。 司瑾的笑容更深:不瞎啊,哪里瞎? 慕容启深深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接将人拉近屋内。 侍卫熟练地将门关上。 司瑾看着离自己不过一寸的慕容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慕容启又凑近了些,咬牙道:朕看不止他眼瞎,爱卿也有些瞎,不止眼瞎,心也瞎。 司瑾有些气恼:放开! 你曾经说我没有心,你呢?或许你与我并无区别?慕容启的手落在司瑾脸上,手中的薄茧与细嫩的皮肤相触,带着几分异样的旖旎。 司瑾有些不敢直视慕容启的视线。 直到一点温热落在他唇上。 慕容启的手小心摩擦着司瑾的唇,再一点点落在眼睛旁:爱卿的眼睛真漂亮,这般漂亮的眼睛,除了我便再也放不下别人。 司瑾抬眸看他,问出了之前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之前你是如何认出的? 眼睛,慕容启小心用指腹抵了抵,朕这辈子从未见过你这般漂亮的眼睛,除了你之外,旁的人无论如何都生不出这样的眼睛。 司瑾眨了眨眼,自问换成是他,绝不可能凭眼神认出某个人。 就在这时,慕容启俯身,温热的唇落在他的眼睑上。 即便司瑾在这之前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当慕容启唇上的温热传到他的眼睑上时,他的眼睛还是颤了颤,就像是含羞草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客人,牡丹到了。 司瑾松了口气,在慕容启愣神的时候,悄悄从慕容启的胳膊下钻出来,端正坐在桌旁。 进来。 是。 门外的人小心抱着琴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两人时,眼中满满都是惊艳。 只听说这边红箫来了两个客人,点名要听琴,竟不知这两人如此出众。 站着的这人浑身的气势,那是旁人学都学不来的,她见过许多人,甚至是那些王公贵族,唯独没见过这般气势的男人,似乎只需哼一声就能令人落荒而逃。 许是这人的气势太过吓人,牡丹只看了一眼,连对方的相貌都还没看清,就垂下了眸,不敢再看一眼。 这一垂眸,视线便落在了坐着的客人身上。 只一眼,牡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 哪来的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这般俊俏的人,她真是第一次见。 慕容启冷着脸,将司瑾拽到隔间:你便在外头弹奏吧,弹些好听的,若是不好听,我便叫人砸了你的琴。 牡丹再不敢看,低声应是。 怪不得小厮说这两人可怖,确实比有些脾气躁的客人可怕多了。 难不成 牡丹按不住心里的好奇,看向隔间内影影绰绰的两道身影,似乎是拥着的。 她心里了然,怪不得小厮提起开两间房,那男人会生气。 可惜了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找了这么个凶巴巴的男人。 这么想着,进门前还有的一丝心思被她掐灭在心底,抱着琴走到琴台前放下,认真弹琴。 倒不像平时那样弹一些暧昧旖旎的曲子,而是挑了首正常雅致的琴曲。 隔间内,司瑾与慕容启并不像牡丹想的那样拥着,只是靠的近了些,从影子上看着像是拥在一起的模样。 直到琴曲响起,司瑾才挣开慕容启的手坐了下来。 皇上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司瑾无奈。 青楼是慕容启带他过来的,弹琴的人也是慕容启喊的,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到头来不满这个不满那个的,依然是慕容启。 你还知道朕在吃醋?慕容启不满道。 司瑾好笑地看着他:臣可真是冤枉,好端端在翰林院当值呢,就被皇上带过来,说是要去好地方,却来了这青楼妓院,莫不是皇上特意带臣过来,就是想让臣看皇上吃醋? 你就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慕容启看他。 司瑾笑着摇头:怎会?不过就是来见识见识青楼的模样,听听琴曲罢了,还是说皇上来这里别有目的? 看到这里,司瑾大概明白了慕容启的意思。 慕容启特意带他过来,自然不存在所谓找回记忆,或许只是费了一番心思想要培养感情。 若不是他现在应当不知晓过去发生的事,否则真要问一句究竟是谁提出这么有趣的建议。 去哪里逛不好?偏要来青楼? 慕容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板着脸:来人,上酒菜! 司瑾看着慕容启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 慕容启瞪过来。 司瑾不仅没有收敛笑容,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慕容启抬手,就要去掐司瑾的脸,似乎是想要制止他继续笑。 司瑾笑着把他的手拍开:我就笑笑,你也太霸道了吧,连笑都不让笑了? 慕容启愤愤然喝了一大口水:回去治你! 司瑾挑眉,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收敛:怕你不成? 慕容启:闭嘴! 第58章 醉酒之事 世子,您没事吧? 咳咳,没事,快走,再不走就有人要追上来了。 可是世子,天下这么大,我们应该去哪里? 慕容辛主仆俩刚刚从水中出来,狼狈不堪,身上更是沾满了脏兮兮的淤泥,若是有人看到,恐怕会以为这是两个落魄的乞丐。 慕容辛闭上眼睛。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路往南走,自会有人接应你。】 【只要往南走,我就能活下来吗?】 【不仅仅只是活下来,还有那个位子,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夺到。】 【可是】 【你可以拒绝,等着他的人追上你,杀了你。】 【不,我答应你!】 慕容辛连忙在脑海中答应下来,拽着身旁的人的手:走,咱们往南走,一定可以活下来。 世子,要是皇上知道我们跑了,会不会将我们? 怕什么?慕容辛脸色沉下,整整十二年了,我们受的罪还不够吗?他让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折磨我们,让我们痛苦。 世子,十二年前是王爷 住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主子,就听从命令,走! 是,世子。 十二年前,平王义王造反,事后以谋逆大罪被斩杀,祸连妻儿。 皇上仁慈,念及兄弟情谊,留下慕容家血脉,判处流放。 平王世子跑了!!! 立即派人追赶,务必将平王世子追回来,另快马加鞭,进京禀明此事。 京中,红苑。 【平王世子跑了。】 司瑾握着杯子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一会儿后,缓缓将杯中的水饮下。 【知道了。】 【记住你的任务,若是完不成任务,你将永远也回不去,雇人制造车祸行凶之人也将一直逍遥法外。】 司瑾垂眸。 【嗯。】 慕容启坐在司瑾对面,看着司瑾心神恍惚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司瑾抬眸,冲着他微微一笑,臣只是在想若是有人辱你害你,你当如何? 慕容启轻笑,轻描淡写道:便只令他十倍偿还便是。 果真是你会做的事,司瑾举起杯子,以水代酒。 桌上就有酒,何必以水代酒?慕容启说着,夺过司瑾手里的杯子,将杯中的水倒在地上,然后拎起酒壶,在他的杯中添了满满一杯酒。 司瑾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杯子,微笑着看向慕容启:皇上怕不是别有所图吧? 慕容启挑眉:爱卿可是怕了? 不怕,怎么会怕,不过只是喝酒罢了。司瑾垂眸一笑,将桌上的酒杯拿起,慢慢饮着。 悦耳的琴音一直响着,隔间的两人对坐着饮酒,期间一直都不曾说话,直到两人喝多了酒都有些微醺。 你走了十二年,朕便等了你十二年,朕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慕容启轻声道。 若是回不来呢?司瑾看他。 许是都有些喝多了,两人的眼神都有些迷蒙。 你曾经想过不回来?慕容启看着他。 司瑾摇头。 他也不清楚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段记忆恰好是碎片化的部分。 慕容启一直以为司瑾失去了过去的全部记忆,此时只能苦涩一笑:是啊,你都忘了,朕想过你回来后的态度,或许是憎恶,或许是愤怒,又或许是厌烦,唯独没想到你竟然全部忘了。 司瑾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如今的模样。 张了张嘴,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他虽然喝了酒,有些迷糊,且没有到喝醉的地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记忆之事,说来说去其实并没有多少意义,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若是有一日慕容启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不过是为了任务,不知会有何感想。 以他的性子,怕是会立即远离,老死不相往来。 所谓的青楼记忆,应当是不存在的吧?司瑾眯着眼,皇上说臣就是当初的红妃,据臣所知,红妃一直在宫中,应该不会随意到青楼中来,更遑论与皇上在青楼中相遇相知。 红妃的记忆中倒是有小倌的记忆,只是那些记忆并无他用,红妃入宫,是义王带入宫中的,绝不可能让慕容启知道红妃的过去。 司瑾原本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不知为何,脑袋晕乎乎地就说出了口。 慕容启看他,并不怀疑司瑾的记忆,只是笑了笑:你曾经说过,不喜欢宫中的生活,认为宫中的生活寡淡无聊,平静如一潭湖水。 啊司瑾诧异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诧异什么,脑袋一下下点着,原来如此。 慕容启又默默给他倒了杯酒。 司瑾想也不想,拿起酒杯饮下。 或许是之前喝了好多杯,这会儿喝着酒,已经分不清杯中到底是水还是酒。 口渴,再来一杯。司瑾主动把杯子推到慕容启面前。 慕容启淡定给他倒酒。 就这样,司瑾接连喝了好多杯,然后砸吧着嘴趴在桌上,目光只是地落在慕容启脸上。 真帅! 慕容启眼中含了笑,轻声问询:醉了? 没醉,司瑾认真摇头,眯着眼,就是喝多了,脑袋有点晕。 当真?慕容启低声问道。 嗯,真的,没醉,司瑾点头,依然趴在桌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睛一直落在慕容启身上,不久之后眯起眼睛,你怎么一直晃?别晃! 分卷(46) 好好好,我不晃,慕容启起身,走到屏风外,冷着脸,你先出去吧,把琴留下。 是。 琴声戛然而止,司瑾摇晃着起身,看到前面的身影有了重影,理智告诉他自己确实有些醉了,可是步伐还是坚定地在往前走,手脚完全不受他大脑控制。 这一动作他就觉得糟了,这身体的酒量比之前的红妃还要差。 撞了撞了撞了。他连忙喊着,试图提醒前面的慕容启让开。 慕容启回头,却看到司瑾在还有好几步远的地方喊着撞了撞了,一边笑着一边故意往前走了几步,让司瑾撞到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不动呢?我提醒你了。司瑾抱怨着,就要后退,结果刚一动作,慕容启的手已经揽到了他的腰上,扣住他不让他离开。 放手! 你有些醉了,小心走,不然撞到桌子上。慕容启贴心道。 这身体的酒量太差了,司瑾无奈道,我很会喝酒的,从小就偷我爸的酒喝,后来后来就不喝了。 慕容启一直都很好奇司瑾的来历,只是之前不敢问,如今司瑾主动提起,他心思一动,顺势问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长相如何? 司瑾在他身边出现三次,每一次的相貌都不同,他虽能分辨出,却依然很想知道真正的司瑾长什么样。 这样的问题并不在司瑾的警惕范围内,慕容启这么问话之后,司瑾也选择了实话实说,抬着头让慕容启看:就这样啊,长的一样,不过我是短头发,脸太嫩了也不好,没人信。 我信你。慕容启立即道。 嗯嗯嗯,你信我,信司瑾敷衍地回话,推着慕容启往前走,一边推一边说话,其实哪里都没意思,家里没意思,外面没意思,这里也没意思。 慕容启不舍得司瑾用力,只好虚虚地环着司瑾,实际一推就动,主动往后退去。 司瑾好不容易走到外间,四下环顾一周,疑惑询问:床呢? 慕容启哭笑不得:在里面,我带你去。 哦,司瑾点头,主动拽着慕容启的手,走,我好像喝醉了。 大概是拽着不舒服,他直接抱住慕容启的手臂,低声呢喃:醉了,睡一觉就好了,醒来什么都会忘。 你以前过的不好吗?慕容启哑声道。 好啊,好的,司瑾低头,有吃有穿有喝,衣食无忧,日子很好。 不同与之前的实话实说,这会儿司瑾心里警惕,即便是在醉酒状态,也只字不提。 慕容启带着他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司瑾。 嗯? 小瑾。 嗯 阿瑾。 哈哈哈哈司瑾突然笑了起来,他们都喊我司老板,司少爷,司经理我妈小时候才喊阿瑾,很小很小的时候。 后来呢?慕容启能明显感觉到司瑾还是醉酒状态,为何突然笑,他却不明白。 没有后来了,后来我妈就走了,司瑾抱紧了慕容启的手臂,不过没关系,我已经长大了,成年人的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后来? 司瑾笑着说话,直到看到不远处的床,挣扎着要过去。 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好了。 司瑾眼中床与他的距离显然与真实情况不同,明明已经到了近处,他却还以为有不少距离,这一拽,直接将他跟慕容启都拽到了床上。 好在床榻足够柔软,司瑾躺在床上之后,便转了个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慕容启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抬手落在他脸上,俯身在司瑾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 司瑾迷糊着低声呢喃。 慕容启仔细听了几遍,也只听到了回家二字。 司瑾口中的家,必定不会是皇宫,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即便是他,也觉得冷寂,怎么可能会是家? 细细想来,唯有司瑾曾经在宫中那段时间,才让他感到温暖。 你会离开吗?再一次离我而去? 第59章 无理取闹 醉后入睡极快,第二天醒来时司瑾脑海中只记得前一晚迷迷糊糊琐碎的事,只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确实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琴声。 古琴的声音清灵,似乎带着几分抚慰心灵的意味,极好地缓解了他大醉出行难受感。 只是听着听着,司瑾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又听了一会儿,司瑾才听出外面在谈的曲子竟然是放缓了速度的两只老虎。 司瑾忍不住想笑,侧过身,故意喊了一声:渴 外侧起身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人就到了面前,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喝水?慕容启小心把司瑾扶起来,把手里的杯子递到司瑾唇边。 司瑾就着慕容启的手喝了一整杯水,总算觉得口干舌燥的感觉消了许多。 慕容启看着司瑾喝完水,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小心扶着司瑾。 司瑾抓着慕容启的手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昨晚我喝醉了,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慕容启直接否认,昨晚你喝醉之后就睡了。 真的不能喝酒,喝酒误事,司瑾无奈道,抬眸看着慕容启,下次皇上可要提醒臣,千万不能再喝酒了。 你不喜欢喝酒吗?慕容启问道。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司瑾笑道,有人说喝酒解千愁,依我看,喝不喝酒与所谓的烦恼忧愁都没有关系,皇上呢?可曾醉过? 醉过,慕容启点头,深深地看着司瑾,十二年前,醉过整整一年。 司瑾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却没想到竟然会从慕容启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抓着慕容启的手,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情绪,只低声问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君,醉酒误事,满朝文武竟没有异议? 慕容启的表情十分淡定,冷冷道:杀了一些,便再无异议。 司瑾心里发紧,这样的事慕容启确实能做的出来。 可即便如此,听到慕容启轻描淡写说出杀了一些这四个字,他的心头还是说不出的紧绷。 我 与你无关,慕容启依然淡定,若是没有你,当年死的就不只是那些人。 不说这些了,司瑾生硬地转移话题,仔细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还是红苑吗? 怕吵醒你,便没有回宫。慕容启认真道,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意。 应该回宫的,在外面终究不安全司瑾说着,抬手落在慕容启手臂上,抬脚下床,感受到慕容启手臂上的支撑力,他无奈摇头,是臣喝多,耽误了皇上回宫歇息。 大概是前一晚真的喝多了,司瑾下床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感到晕眩,脚步不稳,差点站不住。 慕容启忙将人扶住。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喧闹声,像是有什么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脚踹开大门,又将屋中的屏风踹倒,正好落在司瑾和慕容启身前一寸远。 司瑾刚从醉酒深睡的状态醒来,脑子还晕乎着,直到屏风落地的声音响起,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这时,他已经被慕容启护在怀里,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也不知是什么人,浩浩荡荡带了一堆人过来,急匆匆跑过来便是踹门踹屏风,门外的侍卫只是一个晃神,人已经冲了进来。 直到屏风落地的声音响起,他们才冲进来将人控制住。 正要谢罪,外面又传来嚣张的声音。 人呢?是不是在这里?都给我滚出来! 哎呦,公子,月莲真不在这里,这里头还有客人呢,可别扰了客人。懊恼又谄媚的女声随后响起。 大清早的,我看是你们私藏,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公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抢本公子的人!说着话,外面的人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屋内一片狼藉,不说落在地上的屏风,还有打斗的痕迹,前前后后砸了不少东西。 先前冲进来的人越有五六人,因动作实在太快,侍卫没有反应过来,才被钻了空子,等到侍卫们都反应过来,这些人早就被制住,一个个都躺在地上低声哀嚎着。 被称为公子的男人一走进来,就看到地上的人,当即便怒气冲冲伸手指向慕容启和司瑾两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公子的人下手?知不知道本公子背后的是什么人? 司瑾被这一番吵闹声震了几次,脑子逐渐清醒,脸色却十分难看。 从慕容启怀里探出头,想要看清对方的相貌。 只是一眼,便被慕容启按了下去。 放心,不会要了他的命。 司瑾无奈,他总觉得是不是之前红妃的体质给慕容启造成了什么误解,总是把他当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 至于慕容启的话,已经被他自动忽视。 这头似乎不追究的态度让刚刚冲进来的男人来了兴致,笑呵呵道:这么漂亮的小哥,没想到这红苑中竟然还有小倌?我还没见过 说到这里,慕容启的冷漠的眼神扫过去。 之前便已经失职过一次的侍卫立即上前捂住的对方的嘴,同时抬手打晕了对方。 熟练的操作让等在门口的老鸨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两位公子,红苑只是小本经营,这可不能闹出事来,要不然不好交代。 慕容启没有理会她的恐慌,只是冷冷看着侍卫们:将人带下去,自己去领罚。 是。 老鸨站在门外,等侍卫带着人出去的时候,伸手就想要拦,只是刚一动作,就被瞪了一眼,讪讪然退了几步,不敢再拦。 司瑾也不去管慕容启之后究竟会怎么做,只是看着屋内已经一片狼藉,实在是待不下去,拽了拽慕容启的衣服,低声道:走吧。 慕容启点头,扶着司瑾出门。 刚走了两步,慕容启似乎察觉到不太对劲,猛地停下脚步。 来人! 皇上的人,不是都去领罚了吗? 外面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说话,说话的同时,一股怪异的味道在屋内弥漫。 司瑾因为宿醉,好不容易有些清醒的脑袋又逐渐变得晕乎。 他正要思索,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昏睡之前,只听到细碎的说话声,想要仔细听,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瑾听到有人在耳边喊他。 阿瑾。 司瑾猛地惊醒,看着不远处的火堆,又看着一片狼藉的慕容启,除了之前在红苑中混睡前的记忆,脑中竟是丝毫都忆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 无事,朕已经传信,很快便会有人找过来,你我安心呆在这里便是。慕容启低声说道。 司瑾环顾左右,只看了光秃秃的岩石: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峭壁上的山洞,慕容启起身,坐在司瑾身侧,之前在红苑中,你我中了他们的计,都昏睡过去,我醒来时发现我们竟然被关在悬崖上的一间草屋中,对方目的不明,草屋不宜久留,我本想带着你从悬崖一侧离开,没想到底下并不好行走,意外落到了这个山洞中。 司瑾听的一惊:悬崖峭壁,便是一人行走,也十分艰难,你还要带着我一起走,明明你可以一个人 我怎会抛下你?慕容启笑着看他,如今你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瑾皱眉,起身走到洞口。 俯身望去,果然看到底下悬崖峭壁,迷雾环绕,任是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下方的情况。 再往上看,同样看不到顶,且峭壁湿滑,想要从这里脱身,何其艰难?也不知道之前慕容启带着他是怎么来到这个山洞的? 司瑾跪坐在洞口:无论如何,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等人来救。 司瑾说着话,开始看山洞周围的情况,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脱身之法。 他看了很久,也只看到山洞的一侧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但也仅仅只是落脚的地方,要保证能安然从这里出去,只是那一处落脚的地方完全不够用。 或许可以想些别的办法。 司瑾说着,回头看慕容启,却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你怎么样?没事吧?司瑾说着,就要去看慕容启的情况。 只是他的手刚刚伸出,就被慕容启抬手无力地挡开,白着唇对他微微一笑:只是一点小伤,不妨事。 怎么会不妨事?你的脸色很难看。司瑾咬着牙,不顾慕容启阻拦,将他拉起来,想要看他身上的情况。 只要受了伤,身上便一定会有反应,或许是衣服更脏一些,又或者是衣服破损,反正总能看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司瑾万万没想到,他看到的竟然是几乎横跨整个背脊的巨大伤口。 长长的一刀,从肩的这一头划到另一侧的腰部。 司瑾的心跳砰砰直跳,眼睛死死盯着慕容启背后的伤口,下意识想要呵斥几句,到了嘴边却变成轻声的话语:小心点,你的伤在背部,不能用力,也不能靠在墙上。 慕容启微微一笑:没事。 分卷(47) 怎么会没事?这么大的伤口!司瑾皱眉,左右看着,想要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可惜山洞里除了杂草和正在燃烧的废枝之外,便没有别的可用之物。 不行,你的伤口必须要处理,否则伤势加重,后果不堪设想,我要想办法去其它地方给你找一些草药,无论如何要先将你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 司瑾说着,转身就要查看离开的方法。 只是他刚一动作,手腕就被慕容启拉住。 你要是敢走,朕便从这里跳下去! 司瑾蓦地回头:你!!! 朕一向说话算数。慕容启惨白一笑,似乎是有些乏力,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靠。 不能靠,对你的伤口不好!司瑾忙说道,拉着慕容启的衣服往自己身上靠。 慕容启顺势将人抱住,低声说话:说好的,若是你走了,朕便从这里跳下去,君无戏言。 司瑾气急,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低声抱怨: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君无戏言能不能用在别的地方? 不能,慕容启轻笑着,靠在司瑾身上闭上眼睛,不用管伤口,它会好的。 总要处理一下。司瑾无奈,实在拗不过慕容启。 你在。 你这是无理取闹! 嗯。 第60章 眼中有我 皇上到底去哪里了?! 皇上有令,请丞相代为监管国事。 章丞相猛地一拍桌子:你们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任由皇上在外,可知该当何罪? 属下知罪,只是皇上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朝中大事,劳烦章丞相操心。侍卫认下了罪,唯独不肯告知慕容启的去向。 好好好,你们果真是皇上的衷心之士,章丞相的手倚在桌旁,闭目沉思,一会儿后睁眼询问,谁跟皇上在一起? 侍卫迟疑:这 你以为你不说,本相便查不出来吗?章丞相沉着脸。 侍卫低头,知晓这事很难隐瞒,如实回答:回丞相,是司大人。 几乎是侍卫话音刚落,章丞相就猜到了他说的是谁,握拳在桌上狠狠敲了一下:早该想到,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让皇上失了魂。 侍卫低着头一言不发。 章丞相看他一眼,沉下脸:务必确保皇上的安全。 属下明白。 侍卫离开之后,章丞相叫人喊了陆修然过来。 岳父。 司瑾可在翰林院?章丞相冷声问道。 不在,陆修然摇头,自昨日皇上将人带走之后,便再未回翰林院,他可是在宫中? 大概是司瑾的情况比较复杂,今日他未来当值,翰林院中竟无人有异议,便是陆修然,也是后来有事想找司瑾,却找不到人才发现这事。 算了,章丞相摇头,近些日子他可能都不会去翰林院,你不必在意。 陆修然不明白章丞相的意思,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点头表示已知晓。 对了,我今日去藏书室,看到了之前润泽留下的一叠纸,忍不住看了些,若是当真能实行,或许会给整个国家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藏书室的书籍全部公开,翰林院所有人都能查看,司瑾前一日走的太匆忙,将这些日子的稿件全留在了藏书室当中。 陆修然作为司瑾的老师,同时作为翰林院的负责人之一,对于翰林院中官员们所写的内容都需一一过目。 只这一次,他却忍不住将稿件带了回来。 章丞相接过陆修然手里的东西,低头看了起来。 最初的时候,他的态度十分随意,只当是看小辈的文章。 越往下看,他的内心越是震撼。 章丞相看的这一页并不是翻译的内容,而是字典的第一页,上面写了大约二十个字,都是常见的文字,前面是简体版,后面是繁体版。 字典一共三页,只编了六七十个字,但仅仅是这三页的字,普通人若是能记下来,日常生活识字已经无碍,且因为简体字看上去十分简便,便是从未读过书的农民,也能很快熟记于心。 三页之后,是一整页的数字。 第五页,是数字的算法。 数字自然是阿拉伯数字,是司瑾一个人坐在藏书室中无所事事写下的,简体字也好,阿拉伯数字也好,从他所见的文化推广发展中,确实有助于文化普及,能让更多的人识字、算术。 只是他还没想到要如何推广,这份手稿便已经到了章丞相手中。 章丞相并不认识司瑾所写的阿拉伯数字,只是在前一页看到了注解,再看下一页时,并没有障碍,反而越看越觉得顺眼。 算法的这一页写了许多新型的算法,包括所谓的乘法除法。 章丞相能坐到这个位置,本身的能力绝非寻常人能比,因此只是多看了几眼,便明白了这些算法背后的意思。 好!倘若这样的算法真能广为流传,容国必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章丞相忍不住赞叹道。 他对于文字的简化并不在意,反倒是这些数字,让他突然产生了兴趣。 看完了一页的算法内容,继续往下翻,却是一些文章的翻译,偏日常的内容,加上奇怪却分明的句读,的人很容易就能理解文章的内容。 章丞相皱眉。 他对这样的文字内容并不认可,甚至有些反感。 若是这样的文字内容出自别人之手,他必定要将人大骂一顿,斥之不务正业! 可偏偏这些都出自司瑾之手,又偏偏在这之前,他还为前面的数字算法惊叹不已,此时再怒骂,似乎不太恰当。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继续往下看,结果就是看了一张又一张,直到看完最后一张,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陆修然站在一旁,无论章丞相露出什么样的情绪,都只字不言。 直到章丞相看完全部,他也依然只是静静看着,等着章丞相说话。 章丞相揉了揉眼睛,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老了,眼睛撑不住,看久了书上的内容便觉得酸涩异常,细想一下,上次盯着书看这么久,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 岳父以为如何?陆修然问道。 你以为呢?章丞相问道。 陆修然沉思片刻,只想出两个成语:别出心裁,引人入胜。 是,别出心裁,引人入胜,确实如此,章丞相点头,若是换成旁人,我连看都不会看,可如今不得不承认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倘若真能令天下知,或许真能令小儿识文断字,出口成章。 陆修然一听,便知道章丞相认可了司瑾。 章丞相低头整理着手里的一叠纸,整理到数字算术那一张,突然长叹一声。 岳父?陆修然心里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章丞相猛地一拍桌子:皇上怎么就将人带走了呢!司瑾可是新科状元,国家栋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人送回来! 陆修然无言以对,他才知道皇上竟然将人带走了,想来应该是去哪里游玩了吧? 他想了想:若是皇上想让司瑾入宫? 章丞相气急,怒道:暴殄天物! 与此同时,正在被议论的两人却仍然在山洞中。 天色渐暗,两人在山洞中没吃没喝已经过了大半天。 司瑾却并不感到饥饿,只忧心慕容启的情况。 慕容启背后的伤口实在太大太深,司瑾一天要看好几次,生怕伤口流脓感染。 好在伤口的状况看上去还好,至少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 洞外的光越来越弱,司瑾认真看着慕容启的脸色,却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特别是唇上,明显泛着苍白的颜色。 他很清楚,即便慕容启的伤口没有恶化,这么大一道伤口,流了许多血,不可能完全没事。 司瑾紧紧握住慕容启的手:无论如何,要先想办法出去,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撑不住。 慕容启沉声:不走。 司瑾一口气闷在心里,认真看他:我会担心。 慕容启眼里带着光,看着司瑾的双眸:真的? 真的,司瑾反手握住慕容启的手,我担心你,担心你会出事,你的伤口必须要想办法看大夫,要快些处理,我怕伤口一旦恶化,会来不及。 伤口的事谁也说不准,更何况两人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体的饥饿,环境的恶劣,都会导致伤口出现问题,或许下一秒就会恶化。 司瑾好几次看慕容启背后的伤口时,都不忍直视。 因为实在没有药物,他不敢随便处理,甚至连将伤口包扎起来都不敢。 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进行包扎,也不知道伤口上会闷出多少细菌来,最终导致的结果也许会比不包扎更严重。 慕容启抓着司瑾的手:那群废物! 司瑾知道慕容启说的是谁,顿时哭笑不得:这里地势太陡峭了,要找过来就得费一番劲,而且还得安然将我们带离,势必要费不少时间。 慕容启似乎被司瑾说服了,点了点头:嗯。 司瑾抬头看他:那 慕容启抓住他的手:你不准走。 司瑾无奈,实在不好跟病人计较,只好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慕容启紧紧抱着他,似乎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司瑾就会离开。 司瑾也任由他抱着,时不时用脸贴着慕容启的脸部,想看一下他的情况是不是正常。 天色越来越暗,好在今天的月亮比较圆,挂在空中,多少能给这个偏僻的山洞带来一些亮光。 司瑾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稍微想要动一动,稍微一动,就被慕容启抓住手。 我在,不会走。司瑾反手握住慕容启的手,低声安抚。 或许是感觉到了司瑾的动作,慕容启终于没有再挣扎。 只是握了一会儿,司瑾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慕容启手中的温度越来越高。 他连忙抬手落在慕容启的额头上,温度烫的吓人。 司瑾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 他知道,这是慕容启的一道关卡,而且这道关必须得过。 慕容启,现在感觉怎么样? 慕容启的意志已经逐渐模糊,只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听到有人在问他怎么样。 他皱了皱眉头,低声呢喃:渴 司瑾皱眉,立即环顾四周,要在这样偏僻的山洞里找到水和盛水的容器,几乎不可能。 然而慕容启还在一直喊着渴。 突然,司瑾的目光落在山洞外,按住慕容启的手:等我,很快回来,很快! 慕容启一开始还死活不松手,直到听到司瑾的再三保证,才依依不舍将手松开。 司瑾连忙往洞口走去,找了一个还算合适的位置,伸手去抓外面带着露水的草叶。 悬崖边的水雾比较多,洞口外长了许多嫩草,能不能吃没法肯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嫩草上沾着的露水都是干净的。 司瑾抓了好几把嫩草,又找了一片相对比较大的叶子,把露水一点点集中到叶子上,小心翼翼捧着叶子跪坐在慕容启跟前,将手里的叶子抵到慕容启唇前。 水来了。 慕容启迷糊着张了张嘴,也想要将司瑾手里的水喝进嘴里,只是意识已经太过模糊,好几次张嘴都凑不准,甚至因此浪费了好些水。 到后面,慕容启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抬手想把眼前的东西扫开。 司瑾心知他是真的烧迷糊了,也不管他的态度,却不能浪费了水。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水,只是思索了片刻,便将水一口气饮完,含着水凑到了慕容启的唇前。 这样的方式果然有效,慕容启很快便喝完了水,甚至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 含糊着喊了一声:司瑾。 嗯。司瑾应了一声,心里一松,微微后退。 然而他刚一动作,后脑就被按住,随后而来的是慕容启极具冲击性的吻。 牙齿被舌尖撬开,慕容启细细掠取着司瑾口中的水分,哪怕是一滴都不曾错过。 司瑾睁着眼,看着眼前似乎突然清醒的慕容启,感受着来自眼前人强势的冲击,几乎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司瑾抓着慕容启的胳膊,艰难出声:你的伤! 慕容启眼神深邃,认真落在司瑾的眼眸中。 你的眼中有我。 怎么会没有你?司瑾没好气道。 慕容启微笑,俯身抱住司瑾,低声呢喃:真好。 我看看你的伤,司瑾低声道,我怕刚才伤口会裂开,让我看一下好不好? 不。慕容启低声拒绝。 你司瑾气恼,可面对眼下意外孩子气的慕容启,他却不敢对他说重话。 慕容启又抱紧了司瑾:冷。 知道了,我在,我一直都在。司瑾低声说着,不敢再说别的,只能紧紧抱着他。 第61章 虚无而已 心里一直记挂着慕容启的身体情况,司瑾晚上睡觉的时候被惊醒好几次,每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触碰慕容启的额头,确认他的体温情况。 幸运的是,慕容启情况不像司瑾想的那样愈发严重,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滚烫的额头终于开始降温。 司瑾当即松了口气,却依然维持着隔一段时间醒一次的状态,仔细查看慕容启的情况。 到了后半夜,司瑾睡过几次,身体的困倦消散不少,便不再入睡,睁着眼就着外头照射进来的月光认真看着慕容启。 分卷(48) 他还清晰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清醒。 那时候的慕容启才只有六岁,虽然年幼,为人处世却已经极有城府。 第二次穿越,慕容启十八岁。 可他反而觉得那时候的慕容启满是稚嫩。 与心计城府无关,只是这个人。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慕容启确实还只有十八岁,会让人感觉到稚嫩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换到现代,十八岁才刚刚成年。 再就是这次穿越,司瑾没想到自己每一次穿越竟然都是以十二年为限,乍一看到成熟的慕容启,反而有些不习惯。 好在时间久了之后,他逐渐习惯了慕容启的模样,也接受了这个从身到心都成熟的男人。 可偏偏如今他的一言一行,却总是流露出幼稚的一面,好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样。 司瑾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抬手落在慕容启的额前,感觉到他额头正常的温度,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慕容启干燥的唇瓣,伸手小心触碰,感觉到指腹处粗糙的感觉,便清楚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要不了多久唇瓣可能会干燥破损。 两人在这山洞之中本就不吃不喝,体内的水分一点点减少,他的身体可以支撑,但慕容启背后受了这么重的伤,失血过多,体内的水分流失更快一些。 司瑾心里长叹一声,看着意外虚弱的慕容启,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转头看了眼山洞外,想要过去看一眼。 只是他刚一动,之前不管他怎么折腾的慕容启突然有了动静。 别走。 不走,你放心吧,我不会走,司瑾低声安抚,拍着慕容启的手,我去看看,给你弄点水,不喝点水你的身体撑不住。 慕容启迷糊地睁眼,只睁了一半,并没有完全清醒,半梦半醒之间,低声寻求司瑾的承诺:不会走? 对,不会走,不会离开你。司瑾认真说道。 嗯,不走。慕容启说着,又抓紧了司瑾的手,将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司瑾哭笑不得,实在不习惯这样黏人的慕容启,又觉得一向骄傲霸道的人做这样的动作意外有些可爱。 好了,别闹,我去去就来,很快。司瑾说着,小心将手从慕容启怀里拿出来。 期间几次慕容启都不肯放开他的手,司瑾只能一次次安抚,直到将自己的手完整取出。 慕容启眯着眼看他:很快回来? 嗯,很快回来。司瑾答应着,转头往洞口走去。 他打算依样画葫芦,像昨天那样从洞口周围的杂草上取露水。 只是洞口周围的杂草本就稀少,昨天又被司瑾拔了许多,再想要拔草,就需要将手伸到更远的地方。 他看了下洞口周围的状况,一只手抓着洞口边缘,另一只手往外探去。 慕容启躺在山洞内,刚刚退了烧的他意识依然迷糊,再加上刚刚醒来,更是分不清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 晚上的月光亮度还不错,两人都在洞内的时候,月光几乎能清晰照射进来。 这会儿司瑾在门口拔草,身体的大半挡住了洞口的光。 慕容启眯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似乎下一瞬就要离开的背影。 他想要起身,只是浑身乏力,几次使劲,都动弹不得,且每一次动作,背后的伤口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爪,一次次将伤口撕开。 直到司瑾攒了露水,重新回到洞内。 你的脸色怎么愈发难看了?司瑾皱眉,小心看着慕容启的模样,要不是手里正捧着叶子装的水,他一定会立即查看慕容启背后的伤势。 慕容启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渴 司瑾连忙捧着手里的水递过去,结果慕容启却抿紧了唇。 不是渴吗?司瑾疑惑。 慕容启依然看着他,毫不掩饰直接道:喂。 司瑾叹气,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他:这不是在喂你么? 慕容启不说话了。 司瑾看他,心想:就算是六岁的你也没有这么矫情! 想归想,他还是主动将叶子里装着的露水喝下,然后凑到慕容启面前。 这一次慕容启倒是不再紧闭唇齿,反而比司瑾想象中更加主动。 只是慕容启卷去的却不是司瑾嘴里的水,而是温软的舌。 司瑾一开始还硬撑着不让自己将水咽下,只是口中刺激太大,伴随着咕咚一声,那口露水还是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司瑾紧皱眉头,挣开慕容启的继续侵入:你 慕容启无力地将额头靠在司瑾的额上,低声道:这一日一夜,你也没有吃喝。 司瑾当即便明白了慕容启的意思,咽下到了嘴边的斥责,无奈低声道:可是你受了伤,这里没有别的东西,总得补充些水分。 没事,他们很快会找来。慕容启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带着满满的自信。 会很快找来吗?司瑾问着,却很相信慕容启的话,既然他这么说了,宫里的侍卫应该确实很快会找来。 嗯,慕容启说着,紧紧抱着司瑾,睡。 司瑾点头,正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慕容启抿唇:不必。 就这山洞外隐隐约约的月光,司瑾能清晰看到慕容启脸色的苍白感,与他刚才出去接水之前截然不同。 我看一下。司瑾沉着脸。 慕容启依然没有动静,只是紧握着司瑾的手。 司瑾叹气:我知道就算我看了你的伤口,也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让我看一眼,不管有没有问题,好歹心里有底,好不好? 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今天的慕容启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往更加难缠。 以前的慕容启可能霸道,可能执拗,他无奈,却不会妥协太多,可是今天,他却一次次妥协,一次次退让,为的只是想看一眼慕容启背后的伤口。 慕容启看着他的双眸,缓缓转过了身。 司瑾连忙看向他的背部,果然看到之前结了痂的伤口出现了渗血的情况。 他伸出手,小心在伤口上触碰了一下。 眼前的人身体微颤。 他连忙缩回手,轻声问道:痛吗? 不痛。慕容启哑声回道。 骗人,怎么可能会不痛?这么大的伤口,究竟是怎么来的?司瑾暗恼之前自己竟然一直昏睡过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都过去了,真的不痛,可能之前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回头让御医仔细处理,要不了多久便会恢复,慕容启拉着司瑾的手,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不要看伤口了,伤口没什么好看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看我。 司瑾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慕容启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伤口多难看?不如多看看我,我比伤口好看多了,嗯? 司瑾叹气,如果这是在宫里,他一定不会跟慕容启扯这些有的没的,而是先想办法处理伤口。 可偏偏两人是在这样一个上下不通的山洞中,手上没有可用的东西,即便明知道慕容启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也只能干看着。 我多看看你,你的伤口会快些好起来吗?司瑾抿唇问道。 慕容启笑着点头:可以。 司瑾认真看着他的眼眸,只是一会儿时间,便被自己的心跳声搅得不能安宁。 他微微垂眸,避开与慕容启的目光直接对上,低声道:再休息一会儿吧,睡觉的时候血液流动慢,你的伤口不能继续恶化。 慕容启声音低沉:你也得好好睡。 司瑾抬眸:我 慕容启抬手,落在他头上,轻轻按压,在他额上轻吻,随后拥着他:我的睡眠比较轻,你总是惊醒,触碰我的额头,我也会醒过来,就当是为了我,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司瑾轻声,下意识抓着慕容启的衣服:对不 慕容启叹气,认真看着他: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说实话,见到你关心我,我的内心其实是很高兴,只是相比较而言,我更不想看到你辛苦,所以好好睡一觉吧,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慕容启的话一字一句都入了司瑾的耳中,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沁入他的内心深处。 睡吧,我会睡着的。司瑾低声说着。 说着话,他缓缓闭上眼睛。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准备,可是到了慕容启怀中,他的睡意却比之前来的更快,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慕容启却在听到司瑾均匀的呼吸声后,挣开了眼睛。 他认真看着司瑾的眼眸,低声呢喃:知晓你心里有我,这样反倒叫我心有愧疚,只是无论如何,我都想将你留在我身边,否则便是拥有这偌大的天下,又有何意义? 没有你,这天下便只是虚无而已。 第62章 唇齿相交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 山洞外一片荒芜,这天一大早,外面终于有声音传入。 小点声慕容启皱眉,小心捂着司瑾的耳朵。 只是司瑾虽然熟睡,对外界的声音却十分敏感,几乎是慕容启出声的同时,他突然惊醒。 有人来了? 刚出声,他就看到自己竟然靠在慕容启怀里,心里一惊,立即起身:你怎么不喊我?! 慕容启握住他的手:先上去再说。 司瑾皱眉,伸手将人扶住,转头看向外面的侍卫:御医来了吗? 侍卫的目光落在慕容启身上。 慕容启轻轻摇头。 侍卫面露愁色:我们一路追着皇上的信号来此,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并没有带御医,可是受了伤? 司瑾不疑有他,直接吩咐道:现在立即派人去宫里将御医接出来,注意多带一些治外伤的药物,皇上受了重伤,不能奔波,必须先处理伤口。 说话的同时,司瑾扶着慕容启,想要尽快将慕容启送出这个阴冷的山洞。 外头有人接话:属下这就派人进宫接御医。 司瑾松了口气,只要有这些侍卫在,至少不必担心慕容启的安危。 两人走到洞口的时候,侍卫麻利地递了一卷绳子过来。 请皇上和司大人将绳子绑在腰上,属下立即派人将皇上和司大人拉上去。 绳子是麻绳,十分结识,别说只是绑一个成人,便是绑两个成人,都不会有问题。 司瑾担心的是如何将麻绳绑在慕容启身上。 要拽一个人上去,麻绳必定要绑在两个位置,一是腿上,二是腰上,只有这样,才能起到足够的固定作用,不至于中途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可偏偏慕容启的伤就在背部,又是这么长一条,绳子缠在腰上的部分势必会勒到伤口。 有没有办法避免绳子对伤口造成影响,司瑾低声说道,皇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若是再裂开,恐怕会导致伤势加重。 侍卫有些为难。 司瑾皱眉沉思:这个山洞距离山顶大约有多远?绳子拉上去需要多久能到? 侍卫神情认真:此处湿滑,从山顶往下,只要上面的人拽着,很快就能下来,但是从山洞往上,需要小心谨慎,动作会比较缓慢,慢些可能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司瑾点头,思索着侍卫所说的时间。 一盏茶,大约是十到十五分钟,半盏茶大概是五分钟左右,就算速度快一些,也快不到哪里去。 从这个时间算,山洞距离山顶应该不近,恐怕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再加上山壁湿滑的因素影响,期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慕容启的伤最不能经受的就是重力压迫,要是真的把绳子系在他腰上,别说是五分钟,就算是一分钟,都会牵扯到伤口,他背后的伤口开裂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不行,不能这样上去,你们想办法去找一些吃的喝的,先带下来,再找一些厚实的棉絮,皇上的伤口绝不能再开裂。司瑾严肃道。 侍卫的目光落在慕容启身上,想要寻求慕容启的意见。 他刚刚抬眸,司瑾就拦住了他:这事听我的,还不快去。 侍卫神色微愣,很快便恢复镇定:是,司大人,属下领命。 侍卫们身手敏捷,拽着绳子上去的速度比他之前说的要快不少,再加上来回传讯的时间,很快,就有人将热水热食递了下来。 侍卫们准备充分,暖袋里的水都是温热的,食物也还带着一丝温热。 这样的饮食必定比不上宫里,却足够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两人填饱肚子,缓解腹中的饥肠辘辘。 在司瑾完全看不到的山顶上,侍卫们也在低声说话。 以皇上的身手要上来并不难吧? 外人都不知道,慕容启的身手矫健,完全不比他们这些侍卫们差,只是因为很少动手,许多人都以为慕容启只会皮毛。 皇上的背部受了伤。之前在下面与司瑾对话的侍卫沉声说道。 便是受了伤,以皇上的身手一直纠结慕容启身手的人又一次说道。 侍卫中不乏有对慕容启满心敬佩之人,认为慕容启无所不能,此时便觉得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必定难不倒慕容启。 之前的侍卫拍拍他的肩:皇上受了重伤,直接用绳子捆扎,很有可能会导致伤势加重,司大人关心皇上的安全,才命我等去找棉絮,皇上都要听司大人的,你想要违背司大人的命令? 这一番话,侍卫们纷纷察觉到了什么。 有人咳嗽一声:其实司大人的身手也不错。 旁边有人点头附和:是的,上次在船上,司大人的动作敏捷,可以看出身手极好。 分卷(49) 侍卫头领一手一边,狠狠敲了两下:聊什么呢?若是让皇上听到我们在这里聊司大人的事,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快去找棉絮?! 是,属下领命。 山顶距离山洞有一些距离,再加上这又是在悬崖边,山顶的说话声转瞬便消失,到山洞中无论如何都听不到山顶的声音。 司瑾跟慕容启在山洞中呆了整整一天一夜,只简单喝了一些露水,旁的再没有东西下肚。 终于拿到了热乎乎的吃食,自然是先以填饱肚子为主。 只是两人都在吃东西的时候时不时抬头看眼前的人。 司瑾吃了个半饱,仔细看慕容启的模样:你身体不舒服,只吃干粮会不会咽不下去,或者可以在嘴里多咀嚼些时间,可能会更容易下咽。 无事,只要稍稍填饱肚子即可。慕容启沉声道。 司瑾点头,又低头咬了一口干粮细细咀嚼。 就在他要咽下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道阴影俯身过来。 他下意识抬头,看清是慕容启这话正要往后退,却已经被慕容启扣住的后脑,微张的唇齿被撬开,嘴里的干粮被慕容启尽数卷走。 这不能算是一个吻,仿佛慕容启的目的便是司瑾口中的食物,将食物卷走之后,便退开去。 司瑾有些愣神,脸上控制不住染上了一丝红晕。 之前只有两人时,司瑾满心都是慕容启的伤势,几次唇齿相交,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能让慕容启喝水,想着慕容启的伤势绝不能加重。 如今慕容启的动作似乎也是为了食物,可情况与之前已经大相径庭。 之前洞里洞外都只有两人,可如今,外面等着许多想要将两人带出去的侍卫,形势也没有先前那般危急。 你 慕容启静静看他,主动把手里的干粮递到司瑾面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咽不下。 司瑾看着面前的干粮,明明这是自己提出来的,被慕容启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这人居心叵测,早有预谋。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之前说了,咽不下可以咬几次,将干粮咬的软了,再喝点水,自然能咽下去,你的身体受了伤,要是连体质都跟不上,恐怕伤势会加重。 他是真心为慕容启的身体着想,至少填饱肚子后,不会再因为饥饿导致体质虚弱。 司瑾说完,仔细看慕容启的表情,见他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声音不由放轻了许多,脸上的微红又染了上去:就不要吃我嘴里的东西了,不干净。 慕容启轻叹一声。 司瑾下意识看他,实在不忍心对他说重话,只好换了个方式:或者暂时先稍稍吃点填肚子,等到了上面,再让人去找些软乎的食物。 慕容启又一次把手里的干粮递给司瑾,言简意赅:饿,咬着疼。 司瑾抿唇:可是我吃过的东西 慕容启眼里带着一丝笑:朕不在乎。 司瑾皱眉:你怎么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明明是一国之君 慕容启挑眉:一国之君为何不能无理取闹? 司瑾也说不出自己对慕容启究竟是什么情绪,好像慢慢相处着,他的底线就开始一点点降低,到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他认真观察着慕容启的状态,或许是喝了水吃了东西,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一些,只是脸色依旧略显苍白。 身体上的虚弱和失血过多,只靠吃东西喝水很难缓过来,即便是上了药,也不可能很快好起来,只能等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伤口逐渐恢复,身体才能恢复过来。 司瑾并不觉得慕容启所说吃东西会觉得疼是完全的谎言。 毕竟他背后那道伤口实在太深,吃东西时势必会牵拉到伤口,自然会感到疼痛。 只是以慕容启的性子,这样的疼痛若是在平时,他必定会一个人撑着,对外只当无事发生。 司瑾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究竟是谁入了谁的套。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干粮,如果一口气咬下一大块干粮,他在咀嚼的时候势必会沾上许多唾沫,即便慕容启不在意,他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关。 这么想着,他将干粮凑到嘴边的时候,只是咬了一小口,简单用牙齿咬开之后,凑到慕容启面前,试图只与他触碰牙齿,将嘴里的干粮送过去。 当然,结果显然不会如他所愿。 来回几次之后,慕容启轻笑着戏谑道:爱卿好意,朕心领了。 司瑾蓦地看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 直到慕容启主动凑上来,细细吻着他。 司瑾突然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光想着小块的干粮不会沾太多口水,却没想到这样一来自己要分很多次才能将一大块干粮送进慕容启嘴里。 也意味着 多吻了许多次!!! 第63章 离开山洞 皇上,司大人,棉絮已经找到,应该怎么侍卫绑着绳子下来,刚到洞口就察觉到山洞内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下意识闭上了嘴。 他看着两人,小心翼翼将手里的棉絮递过去。 司瑾咳嗽一声,主动接过棉絮:我来吧。 棉絮确实厚实,司瑾接过之后,走到慕容启身旁:皇上,臣看一下伤口。 侍卫就在洞口,司瑾对慕容启的称呼也从之前的你我,变回了正常的君臣。 慕容启没有多说,转身将后背暴露在司瑾面前。 侍卫们没有找到他们之前,司瑾就知道慕容启的伤口很严重,却一直没有仔细看过慕容启的伤口,眼下迎着山洞外的光仔细看,才发现慕容启的伤口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 伤口很长,应该是用刀砍的,结痂的血渍已经浸透,看不出伤口究竟有多深。 只是看结痂后依然存在的部分伤口外翻的情况,可以想象这个伤口在刚刚出现的时候究竟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流了多少血。 司瑾揪着心,小心伸手,尝试着将棉絮绑在慕容启的腰上,然而无论他怎么尝试,都不能保证待会儿将麻绳绑上后,不会勒到伤口。 绑吧,无妨。慕容启沉声道。 可是司瑾皱眉,依然犹豫不决。 如果受了伤的人是他自己,他大概不会这么磨蹭,甚至可能一开始都不会让侍卫去找棉絮,而是随便将绳子绑上就上去了。 慕容启察觉到司瑾的心意,略微思索片刻,认真道:爱卿,朕的安危就靠你了。 司瑾看他,抿着唇:臣必定尽力一试。 侍卫找来的棉絮确实厚实,司瑾仔细观察慕容启背后的伤,拿起地上的绳子,尝试着将绳子绑在棉絮上,同时确保待会儿上去的时候,绳子不会影响到慕容启好不容易结痂的伤。 绑了一会儿,司瑾将同时帮助慕容启的其中一根绳子绑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抽出另一根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 待会儿别用力。司瑾说着,认真看慕容启的表情。 慕容启只是微笑:好。 绳子绑了两个人,山顶上拉扯的力必定要增加,司瑾绑好之后,转头嘱咐侍卫:麻烦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上山顶。 是,司大人,属下一定吩咐所有人尽力而为。侍卫说着,自己先上了山顶。 一根粗麻绳拉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的力也能承担,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司瑾还是在自己和慕容启身上绑了两根绳子。 侍卫离开之后,司瑾看着慕容启:待会儿尽量把力压在我身上,我带你上去。 两人被绳子绑在一起,紧密相贴,绳子的一部分力也会落在司瑾身上。 慕容启抬手抱着他:回宫之后,你我可是又会回到君臣关系? 司瑾抿着唇,明明之前跟慕容启相处的时候,还能一口一个臣,可自从两人坠崖,他对慕容启的称呼就变了。 司瑾轻声道:先上去再说。 慕容启靠在他身上:难受 司瑾心里一紧:哪里难受? 慕容启声音低沉:心里难受。 在山洞之前,慕容启一直习惯以强势的态度面对司瑾,即便是温和中,也带着强势,直到坠入山洞,他才发现司瑾吃软不吃硬的本性。 不出慕容启所料,司瑾确实很难拒绝慕容启在虚弱时提出的意见,更何况还是用这样的语气。 他心里叹息:先上去吧,有什么事上去再说。 慕容启还想再说什么,唇上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司瑾微微退开,眼中的情绪比以往都要认真,眼眸直直地与慕容启的眼神触碰:这样的承诺,够了吗? 慕容启紧紧抱住他,低声轻笑:够了。 无论是真是假,这样的承诺已经足够了。 司瑾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处理两人身上绑着的绳子,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使劲拽了下绳子。 这是之前就定好的暗示,他这边拽绳子的同时,上面的人会用力将绳子拉上去,从而将绑在绳子上的两人拉到山顶。 两人身上的绳子几乎都绑在腰上和腿上,固定两人的同时,也不会出现行动不便的情况,方便两人向上攀爬。 司瑾跟慕容启很快到了洞口,一点点攀着岩石往上爬。 期间慕容启几次想要用力,都被司瑾拒绝。 不行,你背后的伤太过严重,一旦用力,很容易崩开,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所以不要动,好吗?司瑾强势道,尽可能将慕容启身上全部的力都压在自己身上。 嗯。慕容启答应着,却还是在司瑾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用了力。 无论他身上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他都不会将全部的压力交给司瑾一人承担。 两人都顾着对方的情况,其中司瑾的心神更是分散,完全没有注意到上山的时候竟然真的只有两人。 按理说侍卫们一路追过来,来的人肯定不少,且侍卫们都受过严格训练,身手矫捷,个个都力大。 若是这是派两三个侍卫下来,撑着两人往上走,他们上去的动作势必会快很多,且慕容启伤上加伤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可偏偏侍卫们像是全部失了脑子,都在山顶上等着两人一点点挪上去,完全想不到要下来几个人帮忙。 就像之前的侍卫所说的那样,从山顶到山洞,只需要一路下降,速度可以非常快,而从山洞到山顶,动作会变得十分缓慢。 司瑾一心想着尽快上山,旁的都没有考虑,不一会儿身上就变得黏糊糊,特别是背部,已经被汗水浸湿。 额头上更是一脑门的汗,汗水几乎已经凝成了结实的水珠,大颗大颗的汗水往下滴落,几次落入眼中,刺激的眼睛很是不舒服。 好在几分钟之后,两人终于看到了山顶的影子。 等在上面的侍卫们也加快了动作,费力将两人拉上去。 终于,两人到了山顶站稳。 司瑾没来得及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连忙扯去自己和慕容启身上的绳子,然后小心翼翼将慕容启身后的棉絮一点点揭开。 棉絮外包着干净的布料,主要作用是为了隔开与绳索的摩擦,并没有直接与伤口接触。 司瑾将棉絮以及布料全部揭开,布料与伤口紧贴的部位还是扯出了一些血痂,原先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渗出来丝丝血液,不是很多,却十分醒目。 司瑾看着眼前鲜红的血液,在正常的光照下,血液似乎更加鲜红,衬得伤口更加狰狞。 明明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却依然渗了血,这么一想,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慕容启察觉到司瑾的情绪,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别看了,你总是看我的伤口,我会以为你看上的是我的伤口。 司瑾微愣,随即哭笑不得: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慕容启理直气壮,故意道,先前朕没有受伤的时候,怎么没见爱卿如此关心朕?如今受了伤,爱卿倒是对朕好了些,这样一看,爱卿看上的岂不是朕的伤口? 司瑾听着他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忽视他,看向一旁的侍卫们:你们身上有创伤用的药物吗? 侍卫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回司大人,此次寻皇上之行太过着急,身上都没有带旁的东西,更不曾带创伤药,不过已经有人快马回宫找御医,相信要不了多久,御医便会过来。 司瑾皱眉,也知道很难从他们手里拿到创伤药,若是他们手里当真有药,之前他们还在山洞中时,便会拿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司瑾又看周围的环境,不远处确实有一间茅草屋,但除此之外,周围一片荒芜,完全不像有人家的样子。 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之前侍卫们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棉絮,想来应该费了不少的劲。 究竟是什么人搞的鬼,查清楚了吗?司瑾问道,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其中一个侍卫主动上前:回司大人,此次之事属下们已在认真搜查,只是背后的人太过狡猾,暂时未有线索,我等一定不负重托,尽全力查清事情真相。 司瑾皱眉,倒是不疑有他,只是觉得有这样一桩势力躲在暗处不得不令人警惕。 是否与之前暗杀之人是一伙的?司瑾问道。 侍卫微微诧异,低下头:回司大人,上次那伙人在暗杀之后便尽数自尽,此次之事或许真与他们有关。 司瑾感慨:背后之人果然图谋不轨。 慕容启沉着脸:去查,务必将此事查清,否则要你们何用?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就跪了一地:属下知罪。 司瑾扶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你受了伤,不宜动怒,此事等御医处理后回宫再说,背后之人既然如此谨慎,定不可能被轻易查出。 慕容启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此处无事,都散开吧。 是,属下明白。 侍卫们一一应下,起身四散开去。 司瑾还想说什么,侍卫们已经离开,应当是候在外围照看。 分卷(50) 想了想,他也觉得没什么好说,扶着慕容启的胳膊:去草屋中坐着休息一会儿吧,御医应该很快会来。 慕容启点头,主动将部分力落在司瑾身上。 司瑾果然扶的更加小心。 茅草屋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且木床已经腐烂,想来应该建成已久,且无人照看,才会腐烂成这样。 里面也确实有人来人往的痕迹。 司瑾扶着慕容启坐下,眉头却并未松开: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京城动手。 慕容启握住他的手:是朕这些年来太纵着他们了。 绑架之事虽是假的,之前的刺杀却是真的,背后也确实有人蠢蠢欲动,想要置他于死地。 原先他懒得管,也怕杀的人多了,误杀了司瑾可能附身之人,错过他心爱之人。 如今司瑾既已回来,他也无需再束手束脚。 先不管那些,眼下我只希望御医能尽快到来,伤口要紧。司瑾说着,与还未有踪迹的幕后黑手相比,他更担心慕容启的身体。 慕容启抬眸看他:等朕的伤好了,爱卿不若搬到未央宫来。 司瑾猛地咳嗽几声:到到时再说吧。 慕容启颇为遗憾:唉 司瑾咬牙,下定决心绝不能再给出承诺。 第64章 万分把握 御医几乎是被拖着过来的,好不容易到了之后,整个人都喘的不像样子,恨不得立即瘫在地上。 饶是如此,当御医看到慕容启背后的伤痕时,顾不得自己震惊道:这么深的伤口?! 司瑾站在慕容启身旁,忍不住问道:如今这样的情况,之前的伤口大概有多深? 御医皱眉,仔细观察慕容启的伤口,许久才道:依臣看,恐怕要有半指深。 说完之后,御医颤着手去扯伤口旁粘附着的布料。 慕容启后背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处流出的血很快凝结,同时将伤口附近的布料也粘附进去。 处理伤口需要将伤口周围的杂物清理干净,否则很容易引起感染。 古人对于现代的感染理念并不理解,却也有自己的治疗体系,知晓伤口处的布料与伤口黏连对伤口愈合不利,需尽快不能处理干净。 只是距离慕容启受伤已经过去了至少一天一夜,伤口附近的布料几乎与血痂融为一体,很难在不影响伤口情况下,将这部分布料清理出来。 要将布料撕开,伤口必定再次撕裂。 这么想着,御医原本就颤颤巍巍的手更加不稳。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受伤的人是慕容启,而且还是这么重的伤,一个不小心,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司瑾看着御医的动作皱眉,往前一步站在御医身旁:我来吧。 御医小心后退一步:这便麻烦司大人了,司大人请小心行事。 司瑾点头,找不远处的侍卫要了一把匕首,先将慕容启的布料割开,避开没有沾上血迹的布料对处理伤口的影响。 匕首很锋利,只是随意两下,便已经割开了两边的布料。 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处理与伤口黏连的布料才是最重要也最艰难的步骤。 司瑾皱眉,思索着自己应该先从哪里下手。 慕容启背对着司瑾坐着,感觉到他的迟疑,只微微一笑:不过是几块皮肉而已,爱卿随意就是,割了它,迟早都会再长出来。 司瑾沉着脸:闭嘴! 他的话语刚落,旁边的御医突然一个踉跄,好在扶住了茅草屋的墙面,才没有跌倒。 司瑾抬眸看他:赵御医可是累了? 不不不,不累。御医结巴着说话,目光忍不住落在慕容启身上,见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心里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耳鸣了。 他小心抓着茅草屋上的木头,仔细打量眼前的两人。 司大人还是那位司大人,皇上也还是皇上。 可他总觉得这关系似乎哪里不对。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谁都知道皇上脾气不好,平日里可没人敢对皇上说句重话,更何况是闭嘴这样的字眼。 可偏偏司大人说完之后,皇上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还很高兴的模样。 御医想起这些日子宫中的流言。 不对司大人已然住进栖梧宫,那必定也不会是流言。 看来宫里要多一位主子。 司瑾完全不知道御医脑补了许多,握着匕首定了一会儿之后,便看向不远处的侍卫:可否烧点火? 侍卫点头答应,却依然忍不住问道:只见过金针过火,匕首过火竟是也可? 自然,司瑾点头,高温可以消毒,也可以凝血,皇上的伤口太大,若是直接将布料从血痂中割出,必然会导致伤口开裂,匕首过了火,可以避免伤口大出血。 原来如此,司大人不愧是新科状元,果真见多识广。侍卫认真夸赞道。 司瑾笑笑不说话。 要说能力,他与原主的能力谁强谁弱还真不一定。 术业有专攻,原主高中状元,在古文方面的造诣绝对远超他人。 而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学的是语数英物理化,点亮的知识点与原主截然不同。 让他参加殿试,别说是状元,文章作出来,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他那个举人之位是买来的。 可若是让原主去现代参加高考,怕也是两眼一抹黑,连选择题都蒙不来。 想到这里,司瑾突然想到系统好像有一阵没有出来了。 他微微皱眉,总觉得系统在做什么事。 有心想问,又觉得这时候不适合跟系统对话,只能暂且把念头压下,等回头有空再问。 司瑾收敛心神,将注意力落在慕容启背后的伤口上,仔细思考应该从哪里下手处理伤口。 侍卫们烧火很快,不一会儿便烧好了火,火势很快起来,映得站在火堆旁的人脸色通红。 为了匕首的效果更好,慕容启的位置从茅草屋转移到了火堆旁。 司瑾全心都在慕容启身上,仔细对匕首消毒,然后一点点将慕容启背上与血痂凝固在一起的布料往下剥落。 烧红的匕首确实可以起到凝血的作用,只是需要把握尺度,要是不能把握好尺度,否则不仅达不到效果,还有可能导致烫伤。 司瑾的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心谨慎,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会给慕容启带去二次伤痛。 现在的季节有些炎热,再加上就在火堆旁,没过一会儿,司瑾额头上就开始冒汗,汗水甚至比之前上崖的时候冒的还要多,他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情况,只希望尽快处理好慕容启背后的伤。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将慕容启伤口处覆盖的布料完全剥落,已经结痂的伤口没有额外流一滴血。 怎么样?司瑾问道。 有一些温热,完全没有疼痛感。慕容启认真道,完全没想到司瑾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御医走过来,看着慕容启的伤口也觉得十分惊讶:不愧是司大人。 竟然真的没有流血?侍卫们心里满是惊讶,看着司瑾的眼神与之前截然不同。 赵御医,快处理伤口吧。司瑾哑声道。 之前为了处理慕容启背后的伤口,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处理好,他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御医认真为慕容启处理伤口,主要是撒上一些对外伤愈合有效的药物,然后用棉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以免伤口感染。 侍卫们正在奋力将火堆扑灭。 司瑾站在一旁,一阵风吹过,满身的汗水给他的身体带去了许多凉意,以至于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阿嚏!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慕容启有了动作,连忙伸手制止:没事没事,不会着凉,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没什么问题的。 慕容启皱眉,还是听司瑾的话没有起身,只是转过头命令道:快些处理,伤口处理好便立即回宫。 是,皇上。赵御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里对司瑾的地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慕容启的伤口终究已经结痂,揭掉那一层血痂布之后,剩下的血痂便不需要再处理。 赵御医要做的只是简单敷药包扎,没过多久便已经包扎完成。 马车早已备好,慕容启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众人简单处理了一番,便启程回宫。 司瑾陪着慕容启坐在马车里,时刻注意着不让他背后的伤口撞到车璧,时不时要观察一下慕容启的状况。 几次之后,慕容启直接拉着司瑾坐到了他的面前:朕命令你,不准再看了,多看朕几眼不好吗? 司瑾:怎么又来了? 他无奈,严肃道:背和脸都是皇上的一部分,看背和看脸本质并无不同。 或许是司瑾的脸色过于严肃,慕容启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突然带了笑,轻笑着说道:爱卿的意思是,你喜欢的是朕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喜欢? 司瑾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意找的理由竟然还有这样的解释。 慕容启的神色恢复正常,拉着司瑾的手将人拉到怀里。 若是有一日,你愿意为朕留下来,朕才能真正心满意足。 司瑾闭着眼。 他很清楚慕容启的话是什么意思。 留下来。 这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想要做到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两难抉择。 于他而言,留在这里,便意味着永远都回不到现代,永远都报不了仇。 他的家并不是那个冷漠的地方,而是整个现代社会,那里才是他从小到大熟悉的地方。 而这里,归根究底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归属感。 想到这,他抓着慕容启的衣服。 这是唯一的例外,也是唯一的归属感。 值得吗? 【任务:慕容启失去皇位,任务完成度:10】 司瑾心里一震。 【什么意思?】 报 启禀皇上,平王世子失踪,现无踪迹。 司瑾睁开眼,从慕容启怀里出来。 慕容启沉着脸:平王早已被斩,十二年前便已无平王之位,慕容辛失踪,便去将人找回来,否则要你们何用? 皇上恕罪,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司瑾之前就已经从系统口中知道了慕容辛失踪的消息,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再看,恐怕慕容辛失踪的消息与他的任务有关。 小事罢了,不必挂念,当初朕饶了他一命,如今再闹,他自己也知道轻重,除非有万分把握,否则定不敢如何。慕容启低声道,与之前的司瑾一样,同样没有将慕容辛失踪一事放在心上。 司瑾点头,却想着若是慕容辛真有异心,他的万分把握究竟会从何而来。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 系统。 第65章 同时控制 世子。 忠王?慕容辛想过很多次等着他的人是谁,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想到等着他的人竟然会是忠王慕容离。 忠王慕容离,与当今圣上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排第七。 先帝慕容绝生有八子,十二年前,前五位都因为各种事出了意外,无一幸免,其中义王慕容霖更是因造反被处死。 唯二没有出事的便是当时还年幼的忠王慕容离与廉王慕容昔。 两人出生之时,曾经的丽妃正当受宠,因此两人的名字便如义王慕容霖一样,皆出自曾经的二皇子五皇子名字谐音。 丽妃的两个儿子,二皇子慕容麟五皇子慕容曦,麟与曦,寓意都极好。 义王慕容霖的霖,寓意甘霖,也算可以。 然而到了七皇子和八皇子这里,或许是当时丽妃的宠爱一时无二,慕容绝在为这两位皇子取名的时候肉眼可见没有上心。 离取自麟的谐音,虽两个音有所不同,但离取离别之意,寓意实在是一般。 昔字更是如此,同样的音,若是取惜,寓意绝对要比昔好上百倍千倍,可偏偏这位八皇子的名字还是被定为慕容昔。 皇子的名字一旦确认,便会撰录上皇家玉牒,除非当今皇上有令,否则绝不能更改。 如今在位的是慕容启,两人的名字寓意如何,跟他全无关系,自然不会闲着无事去下令更改。 两人想要改变,除非他们自己登上皇位,否则慕容离和慕容昔这两个名字,将跟随两人一生。 两人出生的不是时候,十二年前平王义王谋反之际,这两位都还未及冠,甚至没有封王,无人在意两人究竟是什么情况,更不会有人追随。 特别是在当时慕容启已经登基的情况下,这两位的存在感更弱。 但也正因为如此,两人避开了十二年前那一场大乱,好好活了下来,并在及冠之后被封为忠王廉王。 慕容辛被流放十二年,只是隐隐听过这两人的称号,他们的情况具体如何,他却一无所知,只是想着这两人既然被封为忠王廉王,应当是受到慕容启重视的。 特别是忠这个称号,寓意忠君,若不是忠心耿耿,这样的称号也不会落在某位王爷头上。 这也是为何慕容辛从未将谋反之事与忠王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按照辈分算,平王与先皇是兄弟,慕容辛与慕容离其实是堂兄弟,若是没有发生十二年前的闹剧,慕容辛依然是平王世子,与慕容离也敢以兄弟相称。 可如今,忠王虽然图谋不轨,却依然是忠王,而他却只是阶下囚,连脸都不敢露。 几日的逃窜,慕容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衣服破损且不说,身上更有多处伤痕,都是一路跌撞而来。 他眼下的状况,即便与旁人说他是曾经的世子,怕是连乞丐都不会信。 分卷(51) 过去十二年,慕容辛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若不是心里还撑着一口气,他恐怕早就寻了死路。 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他再也不愿回到之前那般痛苦的日子。 即便是对慕容离俯首又何妨?最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他低着头,咬牙单膝跪地:王爷有令,莫敢不从。 十二年前,慕容辛是世子,慕容离什么都不是,平王势大,慕容离虽是皇上的亲兄弟,地位却一般,每每见到慕容辛,都必须行礼。 而如今,两边形势已经截然相反,或者说,两人的局面比十二年前差距更大。 慕容离看着慕容辛跪下,微笑着听完他的话,等到慕容辛把话说完之后,他才弯腰将人扶起来:世子何须这般客气,说起来你我也是兄弟,兄弟之间无需多礼。 慕容辛更加恭敬:不敢。 慕容离对慕容辛的态度很满意,脸上带了笑,扶着慕容辛的手臂,贴心关怀了一句:这么些年,真是辛苦了,也不知道我那个皇帝哥哥究竟有没有心,你与他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竟也下得去手。 此话说着,旁人皆知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都知道慕容辛被流放是受平王连累,谋反大罪,放在非皇亲身上,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责。 而慕容辛却因为不知情,只被判流放,这已经是慕容启放过。 慕容离却只字不提谋反罪究竟有多重,只说慕容辛与慕容启从小一起长大,似乎所有的错都在慕容启。 实际上慕容离这话说着不止旁人了然,即便是慕容辛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慕容离拉拢他的手段而已。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心里对慕容启的怨恨丝毫不少,就像溜须拍马,即便许多人都知道这些好话不过是说说而已,都是虚假,却依然为此感到高兴。 这么想着,慕容辛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 多谢王爷。 你我之间的关系,又何须言谢,慕容离说着,抬手拍了拍慕容辛的肩,转身喊人,来人,快带世子去洗漱,再请府里最好的大夫给世子诊治,务必将世子的身体调养好。 是,王爷,世子请。 慕容辛得到了慕容离的认可,忠王府的下人对他自然尊敬,小心带着慕容辛去休养生息。 慕容辛已经十余年没有享受过被人服侍的滋味,如今再看,总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可偏偏这些人总是忠王的人,而不是他慕容辛的人。 慕容辛低着头,与不久之前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对话。 【我当真可以登上那个位置?】 【自然,除了你之外,再无第二人能做到。】 【好,只要你帮我,无论未来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慕容辛答应着,嘴角出现了一抹笑。 总有一天,他要登上那个位置,让所有人都跪在他脚下,对他俯首称臣。 思绪落下,慕容辛脑海中不期然想起了深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一个身影。 你为什么嫁给陆修然? 另一边,慕容辛被带走之后,忠王府的客卿走到慕容离身旁。 王爷,这慕容辛不过是曾经的平王世子,十二年前平王谋反,他的势力皆被皇上所伏,如今不过是一颗废棋,为何还要小心照看? 慕容离偏过头:你以为应当如何? 客卿皱眉:依我看,不如将他送与皇上,或许还能得些信任,眼下将他留在身边,若是被皇上发现,怕是会打草惊蛇。 慕容离笑了笑,镇定摇头:将他留在身边,本王还有重用,至于他派人严加看管便是,只要不出忠王府,皇上绝不会发现他的踪迹。 客卿好奇:王爷所说的重用,究竟是? 慕容离只是摇头,并不打算透露:以后你便会知晓。 客卿躬身:属下多言。 慕容离没有再跟客卿说话,只沉着脸看向远方。 【慕容辛到了,你答应的事不要忘了。】 【当然。】 【不过是曾经的世子,他当真可以助本王登上皇位?】 【慕容辛是天运之子,没有他,你一定无法登上皇位。】 【只要你帮本王登上皇位,本王允诺的事,一定会兑现。】 【好。】 系统答应慕容离的话,又一次沉寂。 远在京城的司瑾并不知道,系统竟然同时控制了慕容辛和慕容离,且同时允了皇位,只依然带着几分警惕,消极任务。 慕容辛失踪之事并没有给京城带去太多影响。 在许多人眼里,慕容辛不过是曾经的平王世子,平王都已经死了,慕容辛即使跑掉,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慕容启和司瑾回宫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彻底清洗,将之前发生意外时的晦气清洗干净。 章丞相闻风而来,递了帖子入宫。 慕容启要见,直接被司瑾按在未央宫内。 皇上好好休息,臣去见章丞相。 章丞相就在前殿候着,见到司瑾从后殿走出,心里已经没有太多复杂情绪。 章丞相。司瑾认真行礼。 章丞相点点头:司大人可是与皇上一同回来的?听说皇上受了伤,可是真的? 司瑾点头,不过之前慕容启说起不要对外公开此事,他也不好多说:已经请御医看过,御医说并无大碍,只要休息几日便能大好。 章丞相相信慕容启的能力,听到司瑾这么说也没有想多,看着司瑾的模样,心中思绪转过,直接道:司大人许是已经知晓皇上对你的心意,不知心里究竟有何想法? 司瑾神色有些尴尬,没想到章丞相问话如此直接,一时摸不透他的意思,斟酌片刻才道:这个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下官好不容易考中状元,也希望多多操心国家大事。 章丞相摸了把胡子:司大人状元之才,留于后宫,确实暴殄天物。 司瑾诧异看过去,更加琢磨不透章丞相的意思。 这次轮到章丞相的神色有些尴尬:其实本相已经看到你在翰林院藏书室中留下的手稿,反复看了几遍,如今颇有心得,或许可以交流一二。 司瑾终于明白章丞相的意思,想起自己之前被慕容启拉走的时候,确实将手稿留在了翰林院藏书室当中。 藏书室是公共场所,又是在翰林院,司瑾并不觉得章丞相看到那些手稿有什么不对。 丞相有何见解,都可一一道来,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瑾认真道。 那些数字这是章丞相最感兴趣的。 司瑾点头:虽说士农工商,商排在末位,但一个国家的发展必定离不开商业的发展,国家想要强大,也离不开商业的发展,传统的数虽已经简略,却依然复杂,若是有更简便的方法,更简单的算法,或许 如何叙述阿拉伯数字的优势,对司瑾来说并不难,毕竟他从小到大接触的数学便是以阿拉伯数字的形式展现。 如今的算法离不开算盘,而想要熟练运用算盘,又需要一定的聪明才智,因此这个时代真正懂的算法的人并不多,以至于商业发展一直凝滞不前。 如果可以用阿拉伯数字代替中文大写的数字,绝对会给这个世界的商业发展带来巨大的变化。 容国的存在本就是存在于原基础上的架空国家,本身的语言和发展体系与真实的历史有着极大的差异,司瑾所说的这些在真正的历史中或许较难推广,在这个世界却容易许多。 数字、简体字、白话文,这些内容若是能够真正推广,势必会对这个世界带去巨大的改变。 司瑾说的认真,章丞相听的也很认真,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聊了多久,小太监尖锐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司大人,用膳时间到了,皇上请您过去用膳。 司瑾回头,心情还有些激动,下意识道:本官不是很饿。 司大人,皇上在等您一起用膳。小太监小心说道。 司瑾还没反应过来,章丞相倒是先察觉到了,大笑着拍了拍司瑾的肩:去吧,皇上怕是又任性了,你若是不去,皇上也不会用膳。 司瑾无奈,拱手:下官告辞。 司瑾离开之后,章丞相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若是一直这般平稳便好了。 第66章 得寸进尺 七哥! 回来了?慕容离笑着迎上去,此番京城之行,感觉如何? 慕容昔长叹一声,坐下狠狠拍了下桌子:别提了,这次去京城,我们的人折了不少,他倒是丝毫未伤。 怎会如此?慕容离坐在他身旁,此次你去京城,带了许多死士,就算不能重伤他,也该有一些收获才是吧? 慕容昔摇头:许是出师不利。 慕容离诧异:此话怎讲? 慕容昔冷着脸,细说当时发生的事:慕容启喜好玩乐,确实带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去了轮船之上,我按照计划命人射箭,本以为便是不能一击即中,也能扰乱心神,可偏偏利箭射出,却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挥剑挡下! 若此时有京中之人在此,定会感到诧异。 廉王慕容昔速来以憨厚廉洁闻名,在一众王公贵族之中脱颖而出,为百姓所敬仰。 谁能想到憨厚的他竟然还能安排下滴水不漏的刺杀? 慕容离与慕容昔早早便结盟,共同筹谋皇位,对彼此十分熟悉。 京中刺杀一事,一半是慕容昔的功劳,另一半则是慕容离的功劳,兄弟两人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早已不分彼此。 慕容离见这一计不成,心里焦急:只是挡下利箭,便毁了计划? 慕容昔摇头:何止如此?!那人挡下利箭之后,不知为何,竟直接落了水!更匪夷所思的是,咱们那个皇帝六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也跟着跳入水中! 这样一来,皇帝身边的侍卫们能不跟着跳水吗?! 慕容昔气的心口发闷,一边说话一边狠拍桌面,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发泄怒火。 我们的人早就伏在水中,见此情形,还以为泄了计划,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躲得更远了些,错失大好机会! 慕容离适时递了一杯水过去。 慕容昔心里被愤怒占据,接过水杯便砸在桌上,溅出大半杯水:这次失误之后,我们的计划便一泻千里,再也无法挽回,可惜我们损了好好的一批猛士,竟都没能伤到他分毫! 慕容离看着溅出的水,心里有些不悦,八弟这些年来似乎越发没大没小。 也是,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抵住皇位的诱惑? 他藏起心底的不满情绪,关切问道:皇上可有怀疑? 慕容昔摇头:这次进京,我一直小心谨慎,从未透露行踪,皇上甚至不知我曾进京,自然不可能怀疑到我的身上。 慕容离听到这里,便已知计划彻底失败,心里埋怨慕容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上却不露声色,开始谋划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此次进京,可还听到旁的消息? 慕容昔摇头:自从暗杀计划失败,宫里的人便在四处搜寻幕后之人的踪迹,我带着人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避开宫里人的追踪,几日之前才终于等到他们的搜查减弱,我便立即带了人离开京城。 慕容离有些诧异:皇上一贯严谨,他身边的侍卫更是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轻易降低搜查力度,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容昔皱眉:应当不会是什么大事?他们搜查许久,一直都查不到人,自然会降低搜索力度,有什么稀奇? 慕容离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争论,索性拍着他的肩:你近些日子舟车劳顿,确实辛苦,不如先去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七哥为你接风。 慕容昔眼神亮了些,笑着提条件:七哥,多找些美人。 慕容离点头答应:知道知道,七哥哪次亏待你了? 那我先去休息了。慕容昔笑着转身离开。 慕容离看着他离开,确认不会再回转,立即招了人过来: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查探皇上身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本王要知道京中最准确的消息。 是,王爷。 另一边,慕容昔回到属于自己的院子,脸上再没有笑容。 他身边的人刚关了门,他便嘲笑道:他真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那个位子人人都可得,凭什么一定是他?! 王爷,此处是忠王府,还是小心为好。慕容昔身旁的人低声劝告。 忠王府慕容昔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七哥的这个忠字可是皇上亲口封的,若是他知道自己亲封的忠王竟然想要篡位,不知会有何感想? 想必皇上只是挑着寓意好的字封的王,曾经的义王带了个义字,不也想着要篡位?慕容昔身旁的人忍不住低声说道。 这么一说倒也确实如此,慕容昔点头,对了,你去查一下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不用了七哥既然关心此事,想必现在已经派人去查,这样,你让人盯着七哥的人,一有消息立刻向本王汇报。 难道京里当真出了事?王爷不是刚从京城出来? 叫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慕容昔冷眼看他。 是,王爷,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后,他立即去招呼慕容昔的侍卫,将慕容昔的任务吩咐下去。 慕容昔沉着脸,心脏砰砰直跳。 暗杀失败之后,他在京里的这些日子并不好过,不得不一直躲在暗处就算了,还常常食不果腹,碰到有人搜查,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抓。 分卷(52) 正因为如此,当他确认有那么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时,完全没想到要派人去查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想着让他的人护着他尽快离开京城。 回头一想,当时那样的情况,皇上确实不会无缘无故扯了人搜查,发生那样的事,必定是宫里发生了什么意外。 现在想来疑点重重,但当时来看,他确实完全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可仔细一想,即便当时他发现了问题,也不可能放弃逃跑的机会,反而可能因为发现了问题错失最好的时机。 这样想来,他还不如不察觉,至少现在保住了一条命。 慕容昔长舒一口气,无论如何,还是小命要紧。 结盟的兄弟俩各有异心,谁都没有对对方付出全部的信任。 皇位的诱惑,比之寻常,要更甚之。 而此时的宫中却一片平和,宁静异常。 只除了 小作怡情的某人。 皇上,章丞相已经几次递了帖子入宫,臣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翰林院。 慕容启躺在软绵绵的躺椅上,磨蹭着换了个方向。 皇上注意伤口!司瑾看着他的动作,心都要揪起来了,生怕慕容启动作一大,伤口裂开。 伤口伤口伤口,你的眼中就只有伤口,竟是完全没有了朕的身影。慕容启长叹一声,就要转身,仰躺在躺椅上。 躺椅上垫着厚实的棉垫,就是为了避免慕容启的伤口受到摩擦,以至于伤势加重。 可即便如此,因为他的伤口就在背部,又是那么长一道,若是直接靠着躺下,身上的力压下,就算不裂开,也会感到疼痛。 眼下慕容启看着似乎是打算仰躺的意思,司瑾连忙上前一步,撑着他的背脊,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无奈道:皇上,御医说了,眼下伤口正在愈合,要好好休养,切不能受力,否则伤口裂开,又得痛苦一阵。 慕容启看着他的眼眸,故意道:痛苦也是朕痛苦,与爱卿何干? 司瑾更加无奈:皇上,便让伤口好好愈合,好不好? 慕容启撇嘴:除非你不去翰林院。 司瑾叹气,果然在这里等着他:翰林院的事其实不大,臣去去就回,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自从之前章丞相跟他聊起数字之事,便对此颇有兴趣,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琢磨如何使用那些数字。 阿拉伯数字的出现,可以大大降低算账时的赘余,由繁化简,于民间有益,于户部也是大有益处。 基础的算法换算成现代数学知识,只需到小学六年级就足够使用,在司瑾这里更是完全没有难度。 只是对于章丞相,以及翰林院的一众读书人而言,他们接触到的《九章算术》与司瑾所知的小学数学虽有相似,却有更多不同之处。 相比较而言,《九章算术》在许多人看来晦涩难懂,可要是将《九章算术》中的的内容换算成阿拉伯数字进行计算,就会变得简单易懂。 更何况司瑾所知道的绝不仅仅只是《九章算术》中的内容,还有许多远远超出时代水平的数学知识。 翰林院的大臣们,就像是一群极度偏科的天才,他们的语文水平堪比博士生,可他们的数学水平,估计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水平。 好歹九九乘法表不在话下。 总而言之,司瑾给他们带去的数学冲击绝不亚于一门新兴学科,这样一门新学科,没有老师带领,只凭自己的努力,不知道要拐多少道湾。 即便这是一群全国顶尖的天才学生。 上次爱卿也说早些回来,却到亥时末才回宫。慕容启幽幽地看着司瑾。 司瑾举手发誓:皇上放心,臣这次一定尽快回来,绝不在翰林院逗留太久。 慕容启叹着气转身,背对司瑾:爱卿翅膀硬了,朕已经管不住你了。 司瑾也叹着气,伸出手指戳了戳慕容启的背部:有什么条件? 越来越作的某人依然背对着司瑾,眯着眼提出自己的条件:未央宫。 司瑾咬牙:成交! 慕容启转回身,笑着抬手按下司瑾的脑袋,温热的唇相触,细细品尝。 许久,两人分开,慕容启眼中满是笑意。 早去早回。 司瑾感觉到唇上残留的余温,没好气道:无赖!得寸进尺! 慕容启又要伸手,司瑾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 远远地躬身行礼。 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快回宫! 第67章 一叶障目 王爷,平王世子在忠王府。 谁?慕容昔挖了挖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平王世子慕容辛,现在就在忠王府里,且忠王一直叫人好吃好喝招待着。 慕容昔直接坐了起来:七哥疯了吗?把慕容辛留在忠王府,要是皇上知道这事,我们谁都跑不掉! 忠王身边的客卿对此也颇有怨念,劝忠王把平王世子交出去,只是忠王却说留下平王世子有重用,王爷,您看说话的人算是慕容昔的客卿,两人绑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容昔受连累出事。 慕容昔眯着眼,又躺了回去,连连摇头:不行,本王不能去找七哥说这事,七哥这人一向聪明,他既然将慕容辛留下来,想必确实有用,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若是皇上发现?客卿轻声问道。 怕什么,慕容昔笑了笑,谁都知道本王沉迷美色,纨绔无脑,本王来七哥府里,不过是看中了七哥府里的美色而已,私自留下叛党余孽的可不是本王,即便皇上追查下来,与本王又有何干系? 王爷英明。客卿笑道。 慕容昔的脑子不算聪明,却也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蠢,甚至很多时候还会想出不少灵光的点子,这也是他原因跟着慕容昔的原因。 所谓大智若愚,那个位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想要坐到那个位子光靠聪明还不够,还需要运气。 谁能说最后登基的不会是一直被人瞧不起的慕容昔? 在慕容昔谈论慕容辛的时候,慕容辛也在跟身边的人聊他。 廉王与忠王一向关系不错,自小便是如此,恐怕也在一条船上。 廉王忠王慕容辛眯着眼,当初父王还在的时候,他们俩可是完全没有踪影,风水轮流转,此话确实不假。 世子,您真的相信忠王会帮您? 帮不帮的,在这时候说这话,怕是没人会信,慕容辛微笑着,这么些年,慕容启一直掌控局势,却依然让这两人生了篡位之心,可想而知他那个皇帝当的实在是不怎么样,至于那个位子若说慕容离没有想法,我自然是不信的。 世子的意思是? 先留在忠王府养身体,慕容辛闭上眼,你我刚从流放之地逃出来,身无分文,又无人可依,慕容离愿意留我们在忠王府,我们应该谢谢他才是,若不是他,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抓回去。 慕容辛嘴里说着谢,语气中却完全没有感谢的意思。 他要的,是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子。 如今不过是一时落魄,终有一天,他必定能重回高位,到那时,慕容离也好,慕容昔也罢,都得对他俯首称臣。 世子,若是忠王将我们供出去? 不会,他若是打着将我送给皇上的想法,一开始就不会留我下来,慕容辛自信满满,又有些嫌弃,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谋位之事须得慢慢来。 是,世子。 这个老仆一开始便是平王府的人,很早已经就跟在平王身边。 十二年前平王出事,慕容辛被流放,他便跟在慕容辛身边,一直忠心耿耿,也是唯一一个还留在慕容辛身边的人。 曾经的慕容辛为老仆的忠心感动,此时却觉得有些碍手碍脚。 毕竟年纪大了,瞻前顾后,贪生怕死。 慕容辛心有不满,面上不露声色。 他悄悄与脑海中出现的神秘声音对话。 【忠王早就心怀不轨,必定揽了不少人才,我刚从流放之地逃出,身边唯有一个老仆可用,要如何夺得那个位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慕容辛不笨,很容易就理解了系统的意思,却还是仔细问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助忠王夺得位子,再从他手里将位子抢走?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忠王当真会信我?】 【他患了重病,需要亲人血液,没有你,他只有廉王可用,若不想与廉王分道扬镳,他必定会将你留下来。】 【我的血液?他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慕容辛心里一惊,心想怪不得慕容离愿意冒险将他留下。 系统依然淡定,循循善诱。 【你可以将血液给他,只要他体内摄入足够的血液,你便可以控制他。】 慕容辛之前还心生警惕,听到这话眼中精光闪过,若是真如这声音所说,他可以借助血液控制慕容离,等慕容离夺得皇位,他想要取而代之简直轻而易举。 【此话当真?】 【你可以不信。】 面对慕容辛,系统的语气要比它面对司瑾时强势许多。 系统很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区别,司瑾聪明,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司瑾察觉异样,引起反噬。 慕容辛不同,他有些聪明,却也只是有些而已。 慕容离同样如此。 若是这两人有司瑾半分聪明,它也不敢同时控制两人。 从这两人身上着手谋取皇位,比控制司瑾简单多了。 慕容辛对这个陌生声音的信任度极高,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似乎有退缩的意思,他连忙点头答应。 【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现在等慕容离主动过来讨要血液就可以是不是?】 【绝不能让他察觉出异样。】 【当然,肯定不会。】 与慕容辛沟通好之后,系统又找上了慕容离。 【机会到了。】 慕容离心里满满都是紧张和兴奋。 【真的可以?只要喝了他的血,我就可以顺利夺得皇位?】 显然,系统对两人说的话截然不同。 它对慕容辛说的是慕容离身患重病,必须要用到慕容辛的血液,而在慕容离的角度,他留下慕容辛,想办法喝慕容辛血液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拿到皇位。 两边的话截然不同,两边都半真半假,以此获取双方的信任。 这个次世界由形成,原著的男女主便是慕容辛和章芷卉,按照正常的发展,慕容辛才是最终夺得皇位,抱得美人归的人生赢家。 只是慕容启突然在这个次世界中觉醒,以至于剧情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瑾过来之后,又一次改变了剧情线,导致在中占据半壁江山的慕容辛成为阶下囚,彻底失了夺得皇位的机会。 慕容离有实力,却没有夺得皇位的运,慕容辛有运,却失了实力。 只有两者合一,才能帮助它拿到那个位子。 将慕容辛的运转移到慕容离身上,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系统心有谋算,面对慕容离的疑问,直接允诺。 【是。】 慕容离满心都是那个位子,忽视了系统话语中的迟疑,立即抬手唤人,恨不得下一刻就将慕容辛身上的血全换到自己身上。 可惜换血一事极为复杂,不能一蹴而就。 王爷。 世子现在如何? 已经安顿完毕。 本王要去见他,准备一下。 是,王爷。 忠王府中各自心怀鬼胎,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知自己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与忠王府的勾心斗角相比,京城中的情况反倒显得清静许多,不过对于翰林院而言,再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些日子更加喧闹。 司大人,这算法何解? 司大人,这些题我可做对了? 司大人 司瑾几日都在宫中,翰林院中的诸位大人便只能自行学习,可即便他们都是头脑聪明的佼佼者,面对庞大而未知的数学体系,也依然会出现摸不着头脑的情况。 司瑾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翰林院门口,便有人四处呐喊,没过多久,他就被一众求贤若渴的人围了起来。 加减乘除还算简单,毕竟九九乘法表并不是现代才有,而是这时候就有的数学知识。 只要稍微捋通,便可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大写的数字太过繁杂,到百千万时计算起来会比较麻烦,用手算绝对比不上算盘。 阿拉伯数字的出现,大大降低了算法的繁复程度,也让这些本就聪明过人的大臣们求才若渴,恨不得能将司瑾所学的那些知识尽数融入到他们自己的知识体系中。 司瑾原先只是想着教小学知识就可以,偏偏这些大臣比他想的还要聪明许多倍,且很会举一反三,往往司瑾只说了一点,他们便可以自行往更深入探索。 这些大臣们的想法很简单,他们都是寒窗苦读十余年高中的,或状元或榜眼或探花,在许多人眼里,已经是人中龙凤,进入翰林院,更是前途无量。 进入翰林院之后,他们更是博览群书,以求为百姓谋利,为天下谋和。 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能学的他们都学了,也都通了。 如今司瑾提出了新的数学,他们自然要想尽办法多学一些,这些知识只有到了他们自己的脑海之中,才能为他们所用。 因此面对司瑾时,他们更是想尽办法从他这里套取有用的知识。 举一反三还不够,还要举一反六,只要是他们能想到的问题,都会从他们口中抛出来,甚至越学到后面,他们抛出的知识点已经不仅限于数学。 然而 司瑾就是问不倒。 小学数学不够,还有初中数学,高中数学 高中数学不够,还有初中化学,高中化学 以及初中物理,高中物理 分卷(53) 正所谓学完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数学物理化学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有一些联系,知识学着学着,就跑偏了。 或许是翰林院里的大臣们实在太拼了,以至于司瑾也被带动了积极性,脑海里除了知识还是知识,除了解答还是解答,手稿堆了一叠又一叠。 不少大臣甚至不眠不休开始交流讨论,重点都是家国天下。 比如数学要怎么推广,比如那些化学物质要如何提取,若是当真能提取出来,应该怎么用,再比如那些物理知识在哪些领域可以用到等等。 有些年轻一点的,甚至不眠不休也要做出一份完美的计划。 再然后,六部的人被拽了过来。 再再然后,大臣们都忘了还要上朝。 至于司瑾,他在翰林院睡了整整三天。 还是直接在院子里睡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瑾猛地惊醒,眯着眼睛转了个身,捂着耳朵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慕容启脸色发黑。 大臣们跪了一地,心神完全不在慕容启身上,只想着自己刚才到底学到哪里了。 滚! 众人听着,这会儿正恨不得全身心投入新知识中,听到滚字,只觉得异常惊喜,心里是千万分感激:谢主隆恩! 谢完,众人立即起身要走,当然,离开的时候还没忘记将地上的手稿带走。 慕容启也懒的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司瑾身旁,单膝跪地,弯腰将人抱起。 司瑾起床清醒一向很慢,这几日又累的不行,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刚才惊醒后又闭上眼,脑子里更是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整个人突然悬了空,他又一次惊醒。 迷糊的脑袋缓了一会儿,直到慕容启抱着他走了一会儿,他才有些清醒,至少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 他抓着慕容启的衣服,低低喊了一声:慕容启。 嗯,慕容启应声,之前就准备好的一番责备,在看到疲惫的司瑾后,已经尽数消失,睡吧,我在。 嗯司瑾将头埋在慕容启怀里,下意识又想睡去。 突然,他困顿的大脑灵光一闪,想起了慕容启如今的情况。 皇上,您背上还有伤! 说着话,他就想从慕容启怀里下来。 结果慕容启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之前没事,你这般挣扎,若是伤口裂了,御医又要啰嗦。 可是司瑾担心慕容启的伤势,整个人完全清醒,不敢多动,只好用言语规劝,皇上还是将臣放下吧,臣已经醒了,自己可以走。 慕容启依然抱着他走,不松手,只低头看他:先前你跟朕允诺的什么?可还记得? 司瑾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翰林院呆这么久,眼下这样的状况又不好多说,低声道:要不然皇上还是先将臣放下吧。 慕容启面带不满:朕知晓爱卿的记性不错,不如复述一遍罢。 司瑾拗不过慕容启,叹气道:臣确实又说请皇上放心,一定尽快回宫,只是 还有只是?慕容启反问道。 没有没有,司瑾连忙摇头,臣的意思是,下不为例,臣一定说话算话,绝不会违反诺言。 慕容启冷哼一声,也不说信不信。 司瑾无奈,也知道自己这次说话不算话确实不太好,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说话:皇上,臣真的知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 皇上? 皇上! 喊了几次,司瑾都没有得到慕容启的回复,人却还在他的怀里。 他实在无奈,只能换了个称呼:陛下 慕容启果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你记起了一些? 司瑾抿唇,这些日子他都差不多忘了自己还在装失忆,只是系统的目的他也还未弄清楚,还不到将所有事全部摊开的时机。 他抓着慕容启慕容启胸前的衣服,摇了摇头:没有许多,只是隐约有一些片段,也听宫里的人说过一些。 哦。慕容启点头,依然继续抱着司瑾往前走。 司瑾抓着衣服的手劲大了一些:陛下,不如先将臣放下? 司瑾仔细看着一路的情况,翰林院的大臣全都沉迷知识,无法自拔,无人能分出心神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可是再往外走,就到翰林院门口了,这道门走出去,估计要不了多久,满京城都会传开新科状元被皇上公主抱的事。 他认为这事的严重程度跟之前栖梧宫的事不相上下,可真要传出去,应该比栖梧宫的事要更严重,流传范围估计也要更广一些。 再一个,司瑾还担心着慕容启背后的伤,实在不想因为自己加重慕容启的伤势。 你很疲惫。慕容启低声道。 没事的,等回到宫里好好睡一觉就好,司瑾连忙说道,试图改变慕容启的想法,皇上,您就把臣放下吧,臣只是累了些,旁的什么事都没有,倒是皇上,之前的伤还没好全,要是伤势加重臣会担心。 司瑾说完后,目光便落在慕容启身上,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认真。 慕容启低头,与司瑾的眼神相撞:担心? 是,担心,司瑾肯定道,所以,将我放下好吗? 要到了。慕容启说着,依然舍不得放下。 司瑾知道慕容启说的是停在翰林院外的车撵,心想这也是他迫不及待想要下来自己走的第二个原因。 我不会走,这次绝对不跑,好不好?司瑾认真承诺。 见慕容启依然不为所动,司瑾只好继续喊他。 陛下 一边喊,他一边伸手搂住慕容启的脖子,着了力,他才能从慕容启怀里下来。 结果他这次依然没能从慕容启怀里下来,反而因为他配合的动作,外人看来,他在慕容启怀里的状态似乎更加安逸。 正好,这样用力不大,伤势不会加重。慕容启哑声道,依然紧紧搂着司瑾。 眼看着就要到翰林院门口,司瑾心里一慌: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启眼里带着笑:求人的时候就是陛下,不求人了又变成皇上了? 司瑾被戳中心思,安静了一会儿,自暴自弃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喊陛下真的有用。 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慕容启低头看着他。 嗯?司瑾反问。 慕容启垂眸一笑: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就成亲吧。 司瑾惊讶看他:成亲的意思是 皇室的婚事,唯有皇后才能算是真正的成亲,寻常妃嫔入宫,只能冠上选秀之名,便是最后做到贵妃之位,也无实名。 两人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若是寻常情况,男人入宫为妃便是一桩难事,更何况是入宫为后。 容国开国经历三代帝王,个个都与众不同,到了慕容启,众人又知他的脾性说一不二,□□之名早已传开,便是谏臣想要忠言直谏,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准备好被流放。 这些年来因得罪皇上被杀的情况不多,可是被流放的大臣却比比皆是。 众所周知,只要是慕容启决定的事,便是满朝文武齐齐跪求,他都能一口气将满朝文武全换了。 正因为如此,之前司瑾入住栖梧宫的消息传出,满朝文武除了恭喜便别无他话。 反正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迟早有一天过继太子。 只要这么一想,封一个男皇后也没什么大不了。 字面意思,还是说爱卿不肯?慕容启问道。 臣可以说不肯吗?司瑾试探着询问。 不可以。慕容启微笑着摇头。 司瑾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说慕容启决定的事就连他也改变不了,即便一时说不通,他都能连哄带骗把事情定下。 比如说搬到未央宫之事。 司瑾认真看他:臣回宫可以住在栖梧宫吗? 慕容启冷哼一声:休想! 司瑾长叹一声,又看着两人已经到翰林院门口,索性伸手捂住了脸。 一叶障目,不外如是。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参见司大人! 司瑾:唉! 第68章 识相之人 好不容易上了车撵,司瑾终于从慕容启怀里下来,刚松了一口气,转头就去看慕容启背后的伤。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伤口疼? 慕容启冷着脸看他:你以为朕为何拖了整整三日才出来找你? 司瑾心里了然,知道一定是御医不肯。 三天前他从宫里出来,到翰林院的时候,慕容启背后的伤势便只是稍微愈合,并没有真正好全,只是在宫里走动倒是没问题,要想出宫,恐怕十个八个御医都得拦着他。 他也知道慕容启的意思,连忙给自己铺了台阶:陛下,一切都是臣的错,陛下千万不能因为生气坏了身子,若还是有气,不妨把气撒在臣的身上,臣必定一力承担,别生气了,好不好? 慕容启脸色稍缓:现在倒是知道说好话了? 司瑾一脸正气:这绝不仅仅只是好话,是臣真的知道错了,俗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就给臣这个机会,好不好? 车撵内的空间并不小,只坐两人绰绰有余,可偏偏两人靠的极近,几乎黏在一起,倒是显得几乎没有了空间。 慕容启握住他的手,不满道:口头的好话谁不会说? 司瑾听到这话,认真看着他好一会儿,随即俯身过去,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眼巴巴看着他:这样呢? 慕容启依然板着脸,一个字不说。 司瑾心念一动,凑过去细细吻着。 直到慕容启反客为主,将他压在软榻上。 司瑾笑着扣住他的手指:不气了? 回头再算总账。 自慕容启亲手将司瑾从翰林院抱出来,关于司瑾入宫为妃的消息越传越烈,传到后面直接变成了入宫为后。 反正栖梧宫历来也是皇后的寝居,为妃为后区别不大。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京中无论是官员也好,还是百姓也好,对此全无半点异议,甚至还有人说这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怼这桩婚事更是喜闻乐见。 与此同时,远在他地的忠王府也得到了消息。 司瑾?这是什么人?慕容离惊讶问道,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回王爷,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新科状元?慕容离身体坐直,文状元? 是。 慕容离眯起眼睛:文状元竟然会武,慕容启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王爷,还有一事。禀明的人小声说话。 有什么事不能一次说完?慕容离眼中带着几分不满。 王爷,属下的人去京城调查此事,却意外查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皇上对这位司瑾司大人似乎颇为看中,而且 而且什么?慕容离镇定地喝了一杯水,并不觉得会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结果下一秒,他就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栖梧宫?!!!这么大的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反对?! 回王爷,属下的人去京城调查得来的便是这个消息,且此时蛮京城都传遍了,都说皇上对这位新科状元另眼相看,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位新科状元便会入宫为妃,甚至为后。 他不是对曾经的那位红妃情有独钟?怎么突然出来个新状元,就代替了红妃的位置?慕容离说着,不由冷笑,什么情种,什么情有独钟,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看是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王爷,接下来 再查,本王要完全掌握京中的消息,还有那个司瑾,你去给我想办法,无论如何查出他的身份,既然慕容启对这位新科状态这么特别,咱们又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是,王爷,属下遵命。 慕容离没有刻意隐瞒京中的消息,因此没过多久,慕容昔和慕容辛都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两人对这件事的反应截然不同。 慕容昔的反应是大笑。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皇兄这一辈子都要吊死在红妃那一棵树上了呢?这才过去多久?不对,都已经十二年了。 皇兄怎么突然就喜欢上别人了呢,还是新科状元,恐怕是个大美人吧? 可惜本王现在不在京中,否则一定要好好瞧瞧这位大美人长什么模样! 说到这里,慕容昔起身又坐下。 还是算了,等之前的事完全揭过再说,现在回京,少不得要被皇兄抓住把柄,真要是闹出什么事,本王这人头可就不保了,反正这样一个大美人在京中,有皇兄护着,也不会少根汗毛,本王迟早都能见到。 慕容昔对美人的喜爱是真心实意的,只可惜他的身份摆着,有些美人只能看着不能碰。 也不知道七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府里也不多找些美人来,他不要用,留给本王多好? 慕容昔兀自打着慕容离的注意,可想而知如若忠王府里确实有他能看上的美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抢到手里。 站在一旁的客卿神色复杂。 分卷(54) 都知道廉王慕容昔喜好美人,忠王对他又如此了解,真要是自己喜欢的美人,想必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慕容昔瞧见。 府里的这些,估计都是特意为慕容昔准备的。 客卿在心底叹了一声,若不是以他的能力,在慕容离身边排不上号,也不会抱着赌博的心思跟在慕容昔身边。 慕容昔倒是还算聪明,可跟慕容离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另一边的慕容辛也知晓了京里的消息,脸色愈发苍白。 倒不是被吓到了或者怎么的,只是这些日子他每日都要割一碗血交给慕容离,身体愈发虚弱。 为了不让他出事,慕容离还特意在他的小院里备了一位大夫,一日三餐,时时都在熬药,以至于他稍微咽口口水,都是满嘴的中药味。 一直跟在慕容离身旁的老仆心疼的不得了。 先前在流放之地就算了,每日辛苦劳作,身体日渐消瘦也是理所当然。 如今好不容易从流放之地逃了出来,以为能在忠王府养养身子,没想到这几日的情况竟然比在流放之地还要差。 看着大夫一日日从慕容辛手里割出的血,老仆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难过,还不如当初在流放之地的日子。 这么一想,他满心的怨念都要溢出来。 世子,忠王欺人太甚,他这是将您当成了药引子,这样的日子一日日过下去,哪怕好吃好喝,您的身体也支撑不住,还不如重新回到流放之地,好歹 住嘴!慕容辛脸色难看,这件事我只有看法,你不用多说。 世子,忠王居心叵测,眼下是有病才留下您,等到他有一日痊愈了,您的性命堪忧啊,世子三思,可千万不能傻乎乎被忠王牵着鼻子走。老仆终究不忍心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受到欺辱,忍不住说了重话。 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慕容辛冷眼扫过去,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好好在屋子呆着,回头我让大夫去看你。 世子 你走吧。慕容辛冷着脸驱人,说完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态度任谁看着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更何况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仆。 老仆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只是慕容辛已经闭上了眼睛,完全看不到他的脸色。 好一会儿,老仆终究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离开。 许久,慕容辛睁开眼睛。 他告诉自己,现在的一切委屈都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他会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至于如今京中的情况。 反正有慕容离在前面处理,他只要坐在后方安稳度日便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做,就做那只黄雀。 消息从京城传到忠王府,需要耗费几日,再从忠王府下命令到京城,又要耗费几日,可以说是极为浪费时间,消息的滞后性更是可见一斑。 比如说这边得到的消息还是栖梧宫,但那一边,司瑾已经被强迫着搬到了未央宫。 从翰林院回来之后,慕容启背后的伤确实裂开了一些,御医恨不得能长八张嘴,一次次叮嘱一定要小心谨慎,否则伤口再裂开,会变得更难处理。 或许是知道慕容启的性格,御医们不好直接对他说,之后将所有的话都对准司瑾,就跟念经似的,一股脑将所有的东西全填入他的脑中。 司瑾晕晕乎乎听着,听完了跟慕容启一说。 人家倒是很好说话,只一句话就解决了他的困扰。 这有何难?爱卿留在宫中便可。 司瑾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臣一定不出宫。 话说完没过两天,章丞相就主动求到宫里来了,要求的也很简单,只是希望司瑾去一趟翰林院,帮忙解决一些困扰的问题,只要解决完了便可以立即回宫。 章丞相刚说完,慕容启就幽幽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这都不上朝了,章丞相还来宫中做什么? 章丞相浑身一个激灵,迅速组织语言,转头就对着慕容启躬身:回皇上,上朝之事主要以皇上的身体为重,江山社稷,百姓民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皇上身患重伤,自然要好好休息,朝中大事臣一定仔细处理,绝不让皇上操心。 慕容启回宫后几日,他受伤的消息便已经传开,以章丞相的地位,自然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以他的性格,若是在平时,一定会多加劝阻,偏偏那时候他已经拿到了司瑾写的关于算数的手稿,再加上司瑾之后透露的一些内容,知道慕容启受伤之后不仅不抱怨,反而积极推动慕容启好好休息,免了上朝之事。 再之后,便是如今的情况。 章丞相特意入宫找司瑾,而慕容启,反而不高兴他入宫。 司瑾听到章丞相的话,心里只觉得不愧是章丞相,这样的情商,怪不得能坐到丞相之位。 慕容启却冷哼一声:不打扰朕,怎么还来宫中? 章丞相无奈看向司瑾,眼神中带着几分隐隐的祈求。 司瑾叹了一声,将慕容启拉到自己身边:好了,陛下,臣说不出宫便不出宫,即便是章丞相亲自前来,臣也绝对不出宫。 慕容启这才满意,脸色略微和缓。 司瑾安抚好他,又看着章丞相:既然有问题,不如入宫谈吧,下官比较担心皇上的伤势,眼下不便出宫。 慕容启对司瑾的话愈发满意,主动提出建议:既如此,朕便将朝殿借予你们用吧。 章丞相大惊:朝殿乃上朝之时才 慕容启斜睨着他:章丞相若是不满,朕可以收回成命。 不不不,章丞相连忙摇头,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自古皇上患病,皇后代为议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此事可行,可行! 这话落下,慕容启脸上的笑容几乎溢出:看在诸位爱卿如此辛苦的份上,便拨款两万两白银予翰林院,望章丞相能好好使用这两万两白银,为天下谋利。 臣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章丞相满心欢喜。 司瑾正要说话,却正好与章丞相四目相对。 章丞相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福至心灵,又一次俯身: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司瑾后退一步:!这么儿戏的吗? 章丞相,这 章丞相脸上已经笑出了褶子:皇后娘娘莫急,封后是迟早的事,等如今翰林院之事稍缓,臣便命人去拟封后大典相关事宜。 司瑾震惊地看着他,很想问一句之前那个跪着说男后不合规矩的章丞相究竟去了哪里? 慕容启将震惊的司瑾揽入怀里,笑着对章丞相说话:无事,封后大典既要盛大,自然急不来,你忙去吧。 谢皇上,臣告退。 司瑾看着章丞相离开,意外挺拔的背影,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怪不得他跟慕容启的关系传出,竟无一人反对,有章丞相这样圆滑的人坐在上位,下头的人自然有样学样,谁还敢当出头鸟? 第69章 美人在怀 启禀皇上,廉王离开京城后,一路南下,入了忠王府。 忠王府?慕容启神色冷峻,听到这话时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他们俩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侍卫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想也知道,慕容启口中的关系不错绝对是嘲讽。 先皇有八个皇子,到如今完全安然的便只剩下七皇子和八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忠王和廉王,可如今这两位王爷竟然也心怀不轨,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当初刺杀事件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调查幕后凶手的真实身份。 京城是皇家的地盘,要在京中查到行迹诡异之人并不难,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查到廉王慕容昔头上。 若是旁人,在查到之时便可当场抓获,可偏偏查到的人是慕容昔,此事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罢了。 确认廉王藏处之后,他们不动声色,假装并未查到廉王的踪迹,直到廉王离京,他们派人紧紧跟随,眼睁睁看着廉王大摇大摆入了忠王府。 皇上,属下还在忠王府中发现了平王世子。 哦?慕容启来了兴致,眼中带着笑,平王势力都已经没了,他护着慕容辛做什么? 这侍卫有些为难,属下暂未查到。 慕容启倒是不恼,只随便挥了挥手:既如此,便再查,朕倒要看看朕的这些兄弟要做些什么。 侍卫有些惊讶:忠王廉王沆瀣一气,当真不抓? 抓什么?慕容启单手支着下巴,他们既然喜欢玩,朕何必饶了他们的性质?如今这般直接抓起来,那真是没什么意思。 侍卫正要点头,慕容启却自顾自皱了眉。 不行,慕容启摇头,这次得好好控制住他们才行。 皇上? 慕容启冷着脸:你去,传朕的命令,朕要过继皇家宗室之子,只要是皇爷爷一脉,皆可入选,让那些王爷们将人送进京来。 皇上的意思是?侍卫大为震惊。 即便之前京中已经传出过继一事,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王爷蠢蠢欲动,想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慕容启跟前。 可惜众人都知道慕容启的脾性,他答应的事,谁都不能改变,他不答应的事,硬生生凑上来,只会得了厌弃,因此即便心动,王爷们也只能按住心底的欲望。 若是确切的消息传出,怕是那些王爷们都会疯狂。 原本那些人已经身为王爷,除非谋逆,否则绝不可能有登基的机会,可眼下慕容启亲自下令答应过继,他们的孩子一旦入了慕容启的眼缘,便可以光明正大登基为帝。 与谋逆篡位相比,光明正大登基的诱惑更大一些。 即便是忠王廉王,也有几个适龄的孩子,想也知道,消息一旦传出,这两位王爷恐怕也会心动。 去把章丞相喊来,让他帮着拟定圣旨,皇嗣迟早都要有,早几年晚几年并无区别。 是,皇上,属下这就去唤章丞相。 宫里的消息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传出去的,一种是不能传出去的。 而这次慕容启亲口说要过继的这件事,便属于可以传出去。 因此即便圣旨还未拟定,诸王留在京中的探子,便得到了消息,立即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出去。 当然,最快知晓消息的是留在京中的几位王爷和他们的儿子。 一时间,京中的氛围开始喧闹起来。 慕容启不管他们如何,直接将拟圣旨一事交给章丞相之后,便回了未央宫。 未央宫的书房如今一分为二,一半是慕容启的书房,另一边则变成了司瑾的书房。 不过这些日子用的更多的却是司瑾这半边的书房。 慕容启回去的时候,司瑾便坐在桌子后面伏案写字,或许是太过投入,连慕容启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慕容启这几日也习惯了司瑾对他的忽视,径直走到他身后,低头看着他所写的内容。 直到司瑾又写完了一张,他才出声。 朕发现如今越发看不懂你写的东西了。 司瑾听到声音,将手里的毛笔架在砚台上,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抬高手伸了个懒腰。 慕容启顺势抓着他的手,轻轻按着。 司瑾笑着回头,隔着椅背将人抱住。 这些东西可是经过历史验证的,我只是想着能写一点是一点,若是以后都能用上,也算是踩在巨人肩膀上行事,对国家的未来发展会好一些。 他写了许多东西,有些内容还有规律,更多的都只是一些无规律的公式。 有用没用,先写下来,若是以后发展好,对国家也是一大益处。 慕容启却只是按着他的肩:容国还不知能发展多久,没准下一任皇帝就亡国了,与你我又有何关系? 司瑾从他怀里抬头,目光落在他眼上:那不一样的,无论是否亡国,知识一旦普及,便可以扎根在所有人心里,现在用不到,以后可能会用到,几十年,几百年都好,只要它们有一天能被用到,那就是有用的知识,陛下你说是不是? 慕容启最受不住司瑾喊他陛下,一听他这么说,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俯身凑近,在他唇上细细吻着。 许久,两人都红着脸分开。 朕总有一日会死在你身上。慕容启低声说道,声音沙哑。 说着话,他抓着司瑾的手轻轻按下。 司瑾咳嗽两声,指尖快速掠过,恶作剧一般用了力。 慕容启轻嘶一声,俯身咬着司瑾的唇:爱卿再如此肆无忌惮,休怪朕不客气。 司瑾的下唇被慕容启咬的有些疼,听到他的话立即睁眼看他,含糊道:说的好像现在很客气一样。 慕容启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司瑾顿时不说话了,他很清楚,比起十二年前的慕容启,如今成熟的他确实温和许多,而这样的改变,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 对慕容启来说,十二年便是十二年,但是对他而言,十二年不过转瞬即逝。 十八岁的慕容启仿佛就在昨日。 只是一夜过去,十八岁略显稚嫩的大男孩就变成了三十岁的成熟男人。 三十岁在古代来说岁数大了些,这时候许多男人在三十岁已经有了十来岁的小孩。 但是在司瑾眼里,三十岁刚刚好。 唯一不足的,或许是这个三十岁的男人过于黏糊。 特别是从他搬到未央宫之后,只要两人在一个地方,就总是粘在一起。 司瑾顾忌对方的伤势,特意找太监要了两床被子,免得睡觉的时候因睡姿问题撞到慕容启的伤口,结果就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总是被慕容启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 美其名曰不抱着东西睡不着。 再比如说现在 分卷(55) 司瑾好不容易安抚好才慕容启,搂着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谈条件:陛下,时间差不多了,陛下先去处理政事吧,臣继续写手稿,好不好? 慕容启脸色严肃:没有政事,那些奏折都交给章丞相处理了。 司瑾无奈,他倒不是不知道这事,正因为知道,才更加无奈。 这几日章丞相几乎天天来找他抱怨,说慕容启又派人将全部奏折送到了丞相府,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过安稳觉,希望司瑾帮个忙,说服慕容启,以后不要再将奏折送去丞相府了。 章丞相也是个好学之人,旁人学会的东西他得学会,旁人学不会的东西他也得学会。 这些日子翰林院的疯狂学习模式,便是章丞相带动的。 若是在平时,章丞相确实愿意为慕容启分担,偏偏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慕容启还将全部奏折全给了他。 皇上,臣以为皇上是时候该处理奏折了。司瑾认真说道,希望能劝住慕容启。 谁想到慕容启的神情更加理直气壮:朕后背受了伤,连上朝都不上了,还批阅什么奏折? 司瑾:无言以对。 先前章丞相等大臣不愿意上朝的原因便是顾及慕容启受了伤,身体不便,如今慕容启同样用身体原因避免了批阅奏折,也不是说不过去。 司瑾叹气,想到不久之前慕容启还因为一时高兴拨了两万两白银给章丞相。 如今一看,不就是伴君如伴虎的典型案例? 也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司瑾说道。 他之前看过慕容启的奏折,除了部分奏折写了些内容之外,还有一些都是惯例的问好,若是真的有重要大事,官员们也有专门递给慕容启的渠道,不至于耽误大事。 慕容启点头,似乎有些高兴:嗯。 话音刚落,他便抱着司瑾坐在了椅子上,神情严肃:朕知道爱卿不想耽误了事,无妨,朕陪着爱卿便是。 两人之前才刚经历过一个缠缠绵绵的吻,身上的状态未消,又是这样的姿势。 感官异常清晰。 司瑾抬手拍了下落在自己腰腹上的手臂,没好气道:陛下之前还说受了伤,不愿批阅奏折,如今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伤势加重? 他知道这些日子慕容启背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许多结痂的地方也在逐渐脱落,露出里面嫩色的新生皮肉,倒不至于稍微用点力就出现伤口开裂的情况。 这才安心坐在慕容启身上,除了轻拍一下之后便没有别的动作。 慕容启也笑,手臂依然揽着司瑾的腰,凑到他耳边轻咬了一下,这才低声道:美人在怀,便是再重的伤势,又有何妨? 司瑾的耳垂被渐渐染红,像是凝了血一般,艳丽欲滴。 第70章 好与不好 二哥,皇上这是真心的吗?慕容曦皱着眉。 两人在十二年前的事件中站对了人,终究没有伤上加伤,这才安安稳稳活到了现在。 十二年间,两人结婚生子,到如今,最大的孩子都有十岁左右。 这次慕容启公开宣布要在皇家宗室之中选择一个孩子过继,要说他们心里没有心动是不可能的。 他们自己身有残疾无法继承皇位,若是他们的孩子有这个机会坐上那个位子,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心愿。 但是在心动的同时,他们的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有恐慌。 不清楚这次是不是又一次试探,不清楚他们这一脚踩下去,是否恰好落入陷阱,更不清楚将他们辛苦十二年的经营全压在这上面究竟值不值得。 距离上次闹剧已经过了整整十二年,旁人雾里观花,并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二人全程经历,却是再清楚不过。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惜命。 慕容麟沉着脸:这次恐怕是真的。 二哥的意思是?慕容曦想到了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也只有那位司瑾司大人的事值得一提。 栖梧宮、翰林院、新科状元 这些词汇大概是目前在京中最能引人注目的词汇。 谁都知道皇上看中了新科状元,却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 谁能想到十二年前那位红妃竟然是真的得宠?慕容曦说道,想起当时因为得罪红妃,被打断了腿的智王和礼王。 这么些年,智王礼王的生活比他们俩困顿多了。 慕容曦毁了容,慕容麟断了一条胳膊,好歹生活无忧,可以自食其力。 智王礼王却不同。 当初慕容启下令打断两人的腿,动手的人哪里敢阳奉阴违,硬生生将两人的腿骨打断。 之后在皇陵发生那样的事,救治不及时,即便之后回京之后两人频繁找御医救治,也依然无能为力。 断了的腿骨很难修复,以至于两人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平时出门要不就是坐轿子,要不就是坐轮椅,也是彻底废了。 慕容曦和慕容麟也是在看到两人的境遇之后,才发现自己二人的生活状况竟然意外还不错,算起来也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至此,两人才彻底歇了心思。 如今宫中消息传出,说要在诸位王爷的子嗣中挑一个入主东宫,两人心里突然有了想要再往上爬一爬的心思。 他们的身体问题皆是后天形成,于子嗣无影响。 若是真的能被选中,即便孩子过继出去,那也是过继到皇家,依然是他们的血脉,有这样一个名头在,至少晚年可以生活无忧。 皇上怎会突然有此念头?慕容麟略有些诧异。 许是确认了将来必不会有子嗣,慕容曦细心琢磨,当初红妃意外去世,皇上沉寂了好一阵子,应当是确实情根深种,眼下这位新科状态,似乎与之前的红妃长的极为相似,皇上将他迎入宫中,怕是已经有了心思。 这些年朝中的那些大臣倒是没有让皇上开枝散叶。慕容麟看向慕容曦,他可不关心慕容启究竟有没有亲生儿子,反而眼下的情况更合他心意。 慕容曦也是一样的想法,只是轻笑一声:二哥,皇上如今打定主意要迎娶男后,大臣们经过之前那些事想必不会多说,从皇家宗室中过继太子已是必然之事,你我联手,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是了,无论你我谁家的孩子登上那个位子,与我们而言却是好事,也不必像这些年一样总是提心吊胆。慕容麟脸上带着几分喜意。 过去这些年,两人虽无性命之忧,却总是提着心,生怕慕容启一时心血来潮翻旧账,如果他们的孩子真的能登上皇位,对他们而言无异于翻身之战。 且看着吧,此事不止我们关注着,皇上的心思我们猜不透,先按兵不动为好。慕容曦低声道,说谨慎也好,说胆小也好,他确实贪生怕死。 慕容麟同样点头:你说的是,眼下情况不明,谨慎些不会有错。 过继之事在王公贵族中掀起轩然大波,蠢蠢欲动的绝不仅仅只有慕容麟和慕容曦两人。 便是断了腿的智王和礼王,在沉寂多年之后,也升起了小心思。 宫里要过继孩子的事几乎在宫外传遍了,宫里倒是传的慢,司瑾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些王爷们已经带着孩子往京城赶了。 消息在之前便已经隐约传开,却并无一个确切的时间,那些王爷们哪怕心有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消息传开,司瑾在宫中收到的礼也多了起来。 真要过继?司瑾下意识问道。 总要有人继承皇位,慕容启拥住司瑾,若是能找到好的,朕直接让位都行。 司瑾突然想到系统交给他的任务,眼神微变。 万万人之上的位子,陛下当真说让就让? 慕容启抓着司瑾的手:便是再好的位子,无人相陪,也不过是孤家寡人,朕还怕没了皇位,你会嫌弃我。 不会。司瑾下意识道。 慕容启看着他微笑。 司瑾叹气,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皇位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份工作,只是这份工作比较与众不同罢了。 慕容启是否是皇上,在他这里并无太大不同,至少他看中的是这个人,而不是皇位。 然而系统的任务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便是想忘都忘不了。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可让他主动对慕容启下手,想尽办法将他拉下皇位,他又有些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这个皇位,这番荣耀,只是舍不得再算计对方。 十二年前的算计和圈套,明面上看套的是慕容启,可谁又能说套的不是他自己? 本以为是一场冷酷的算计,却没想到自己竟真的付出了感情。 陛下,我跟你说说我们那里的事吧? 这一世刚穿越,他就对慕容启暗示过,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他失去的是这个世界的记忆,而不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慕容启早就想问,却碍于各种复杂的原因,没有将问题问出口,如今见司瑾主动说起,立即点头,声音低沉:好。 司瑾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说话:我们那里跟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严格算起来,更像是几百年后的世界。 慕容启认真看着司瑾的眼眸:怪不得你懂的那么多。 司瑾笑了笑:不是我懂的多,而是我们那里人人都要学习,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学习好的还有硕士和博士各三年,这样一算,学习成绩好的一生需要在学习上花二十二年时间。 慕容启果然有些惊讶:这么多年都在上学,人生还有多少年可活? 这就是两边的不同之处,司瑾还是笑着,这个时候人均寿命短,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活到五六十岁已经算久,可是在我们那里,人均寿命已经七八十了,将前面十几二十年用在学习上,对于以后几十年大有益处。 你那些手稿便是这样学来的?慕容启之前一直不问司瑾究竟从哪里懂的那么多东西,心里其实有些好奇,如今听司瑾主动说起,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件事的好奇程度并不深,最令他高兴的反而是司瑾主动说起过去。 嗯,所以我说这些知识迟早都会用到,司瑾笑道,这个天下再没有比陛下更适合推广知识的人了,而且看章丞相,似乎也很喜欢这些知识。 说起章丞相,慕容启当即啧了一声:那个老头哪里只是喜欢,我看他是恨不得把你的这些手稿吞下肚去。 司瑾失笑:这也是好事,有章丞相在,其他官员们也会用心学习,如果这些知识真的能被用到实际中,对百姓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你会高兴吗?慕容启低声问道。 会,司瑾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认真看着慕容启,容国是你的国家,百姓是你的子民,我想看着这个国家强大,想看你成为千古明君。 既然是你想要的,朕一定会努力做到。慕容启抱着他,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司瑾倾身过去。 【你不能与慕容启发生关系,否则将永远留在这里。】 慕容启看着微微怔住的司瑾,眼里带着笑:怎么了? 没事,司瑾松开搂着他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嗯?慕容启说着话,依然搂着司瑾的腰。 司瑾嘴角微弯:陛下当真要封臣为后? 君无戏言,慕容启拉着司瑾的手,放在自己唇上轻吻了一下,朕答应的事,何时反悔过?只要翰林院的事一了,朕便命章丞相拟旨,筹备封后大典。 这事不急。司瑾说道。 朕急,朕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慕容启眼中满满都是认真。 臣的意思是眼下臣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恢复,臣想等完全恢复记忆,再跟陛下在一起,可好?司瑾笑着说道。 慕容启看着司瑾脸上的笑容,明明跟平时并无不同,他却觉得这个笑容中似乎藏着什么。 藏着一些很难察觉到的隐秘情绪。 他的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不好。 可是当他的眼眸落在司瑾眼中,看着司瑾脸上的笑容,他还是点了头,认真道:好。 第71章 快速发展 七哥,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许成功了呢。 几日之后,忠王府的众人也知晓了从京中传来的消息,只是几人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截然不同。 慕容昔是兴奋的,他知道自己登上那个位子的机会有多低,即便最后慕容离成功,那也是慕容离登上皇位,他的身份依然只是一个闲散王爷。 他之所以愿意跟着慕容离站在一条船上,就是为了那个万一的机会。 万一他运气好呢? 可如今,京中传来确切的消息,要从皇家宗室中挑选一人过继,一旦确认,过继出去的那人必定直接入主东宫,未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而过继出去那个孩子的生父,虽名义上少了父子之情,实际谁也断不开血脉相连。 慕容昔做着好打算,倘若他的孩子真的能被选中,他这个王爷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便是闹点事,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这不比跟着慕容离谋反强上许多? 不同于慕容昔的喜滋滋,慕容离的脸色极为难看。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没想到慕容昔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跑到他面前跟他说这件事。 慕容离看着眼前喜笑颜开的慕容昔,心里暗骂几声蠢货。 皇家宗室子嗣众多,谁不想被选中坐到那个位置上?慕容启又不是傻了,聪明的不选,偏要选傻的。 在慕容离心里,慕容昔的那几个孩子跟他一样都是傻的。 不过这次跟过继一事一同传来的还有另一件事。 慕容离板着脸,耐着性子跟慕容昔说话:八弟,你不是说咱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吗?为何消息传来,慕容启在前些日子竟然受了重伤,竟是连早朝都不上了? 分卷(56) 若是早知道慕容启受了重伤,他一定会想办法去京城搅乱局势,而不是留在忠王府中坐以待毙。 慕容启受伤之事从一开始便没有隐瞒,随着那些大臣们一个个滞留翰林院,连早朝都不上的消息传开,这事更加瞒不住。 可惜忠王府地处偏僻,消息从京城传到忠王耳里,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 到如今,他估计慕容启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慕容离就是不满慕容昔的敷衍,只要当初慕容昔能准确讲消息传出,事情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慕容昔也不满慕容离的斥责,当下便道:七哥这话就不对了,当初七哥除了制定计划之外可什么都没做,这计划可是我去京城完成的,便是最后没能完成任务,也不是我的错。 当时刺杀这话,京城戒备森严,若不是我足够机灵,恐怕如今已经坐在天牢中了。 七哥倒好,安安稳稳坐在这忠王府中,竟然还责怪弟弟办事不利? 慕容昔确实心有忐忑,面对慕容离的质问心虚的很,只是说着说着,他却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语气也愈发理直气壮。 说到最后,他还来了一句总结性的陈词。 再说,七哥怎知如今传来的消息便是真的?皇上若是当真身受重伤,他如何会毫不隐瞒,便任由大臣们将这件事传开?依我看,皇上这明明是请君入瓮,就是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七哥竟然还信了?如果当初去京城的是七哥,恐怕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吧? 慕容昔畅快地鄙视了一顿慕容离的智商,挥了挥袖子离开:本王就不信了,这皇位本王当不得,本王的儿子也一定当不得,本王这就带着儿子入宫,来人,走,传令下去,让王妃带着世子一起入宫! 慕容昔身旁的人忍不住惊讶出声:王爷,世子就不必带了吧? 为什么不必?怎么就不必了?知道这次入京是去做什么的吗?是要把小孩过继给我那个皇兄,这过继出去那就是东宫太子,真要是选中东宫太子,这世子又有什么稀罕的? 慕容昔大咧咧说着,竟是毫不在意隔墙有耳。 慕容昔的人不敢反驳他的意见,只好连连低头:是,王爷,属下这就命人去找王妃,传达王爷的命令。 慕容离冷着脸看着慕容昔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彻底远离,才重重哼了一声,以表达他对慕容昔的不满。 王爷,廉王这一闹,怕是会将事情闹复杂。 他闹他的,与本王有何关系?慕容离狠狠拍着桌面,心想果真是虚伪的兄弟情,之前还说的好好的,愿辅佐他左右,如今一看,不过是利益不够。 眼下京中的消息刚一传来,竟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王爷,若是廉王将我们的事传出? 他怎么敢?对于这一点,慕容离信心满满,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嘲讽,他那个人贪生怕死,为了还没到手的皇位可以与本王翻脸,却绝不会轻易将我们的事透露,他很清楚,他若是将这些事透露出去,以皇上的性子,绝不会叫他好过。 这便好,可是王爷,廉王这一闹,恐怕真的会将廉王府的大大小小带到京城去,其他的孩子就算了,廉王竟有心思将廉王世子也送进宫去备选,这实在是有些 皇家宗室虽同出一脉,作为男人,对于自己的子嗣还是极为看重的。 寻常的过继,让出个庶子也就算了,再不然嫡次子,嫡长子作为重要的血脉传承,万没有将嫡长子让出去的道理。 更何况是世子。 寻常官宦人家的嫡长子最多就是继承家族猜测,得到多些家族资源,可是世子确实板上钉钉要继承王位的,廉王这么做,被选中也就罢了,若是不被选中,恐怕会沦为笑柄。 可这也恰恰证明了廉王的决心。 世子之位,一旦定下便不能更改,所以王府里所有人都会将世子当做未来王爷看待,府中所有资源都会朝着世子倾斜,也意味着世子是王府所有孩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廉王有意将世子带入宫中,就说明他确实起了心思要抢东宫之位。 世子有什么?慕容离脸上依然满是鄙夷,嗤笑一声道,咱府里不就有一位大世子,你瞧他如今过的可好? 客卿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慕容离的意思。 这次宫里消息传来,虽是挑选太子,可这也要是慕容启还在位的情况,若是有一天慕容启不再是皇帝,那么这个所谓的太子自然也会成为阶下囚。 与如今寄人篱下的平王世子又有何区别? 王爷英明。 慕容离笑着摸着下巴:不过这次却不能不去京城,否则太显眼了些,这样,你去跟王妃说一声,让她随便挑个庶子入宫,应付了事便可,别误了府里的大事。 是,王爷。 京中。 司大人?司大人 何事?司瑾回神。 麻烦司大人为下官解释一下这道题的解法,下官昨夜想了一夜,却依然毫无头绪。 司瑾低头看去。 与现代应试考试的题目不同,这会儿这些大人们手里拿着的题目都是贴合实际所出的题目,且都是目前全国遇到的困扰。 题目的类型十分丰富,题目换算成数字倒是不难,只是这些题目的类型实在过于繁杂,连带着司瑾有事都要想许久才能想到解算之法。 比如说工部的人拿来的题目,根据每年江河水潮的高度计算所需堤坝的高度和厚度,再以堤坝的高度和厚度算出修建堤坝需要的银两数目,在这中间还需要涉及到人工费、运输费、材料费等等,其中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司瑾预料。 比如说兵部的大臣们,他们更加好奇如何制造出刀枪不入的护盾,一股脑浸淫在物理和化学的知识中。 只可惜兵部的大臣们以武将为主,他们武力出众,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却一般,学习能力也属一般般,这一日日学的,总看到一群兵部的大臣在朝殿飘荡着,就跟幽灵似的。 好在这群大臣们最爱惜的就是手底下的兵,为了减少兵将们的损失,他们的不眠不休也有了一些进展,不久之前便提取找到了一样轻薄又耐刺的材料。 可惜这个时候的实验技术实在太落后,很多理论上的知识完全不能应用在实践上。 可这终究不是私人的力量,而是国家的力量,实验器材不够,便下令给底下各个制造机构,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是将蒸馏瓶之类的器具交给陶瓷厂制作。 司瑾听到这事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把相关的制作资料默背出来,认真交到陶瓷厂负责人手上。 反正天下工种是一家,在这样乱七八糟的时候,只能依赖于能者多劳。 玻璃的制作只要知晓了原理,便不难。 陶瓷厂与玻璃制作几乎没有关系,好在这是皇家的产业,人手紧缺的时候,贴张招人的告示出去,满京城的人都得挤着脑袋拥进去。 至于质疑的人,更是一个都不见。 这时候的环境跟现代截然不同,在这样权利中心的时代,皇室的权利大于一切,皇室都下了令,又有谁敢反对? 司瑾一开始还只是在朝殿中为诸位大臣解答疑难问题,之后随着京中的工厂越来越多,有些问题隔了一道实在不好处理,他也只能隔三差五找慕容启请假,亲自前往工厂为众人解答。 期间好几次连他都被问倒,不知该如何解决。 好在他比众人更熟悉实验流程,那些只是更是完全印在他脑孩子,把那些知识记起来并应用于实验中,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一番操劳下来,司瑾倒是全身心投入其中,暂且将系统的任务抛诸脑后。 也将某人抛诸脑后 直到周围跪了一地,司瑾才反应过来。 咳 陛下,臣有些累了,不如回宫歇息?臣亲自给陛下做好吃的?陛下想吃什么?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直接将人拉走了。 直到两人离开,身后跪着的众人才齐刷刷松了口气。 不过一会儿,这群人又开始八卦起来。 我以为皇上一怒之下,会 胡说什么呢,皇上再仁慈不过了,绝不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动手。 动不动手不知道,不过皇上黑着脸的样子也太吓人了,亏得司大人还敢上手,好在皇上没有发怒。 若是旁人,皇上肯定会发怒,至于司大人,不是说了么,皇上已经命章丞相拟定封后事宜了,司大人被封后是迟早的事。 真的要有男皇后了? 男皇后怎么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不敢相信,其实若是旁人,我还会有些排斥,可要是司大人就不一样了,司大人跟皇上携手,咱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嗯,一定会! 第72章 透露记忆 陛下,臣真的知错了,真的真的真的知错了。司瑾亦步亦趋跟在慕容启身后,自知理亏,只能一次次道歉。 慕容启板着脸走在前头,似乎没有听到司瑾的声音。 太监宫女们平时就不敢离的太近,这会儿慕容启明显脸色不好,他们更不敢凑近,只能远远跟着,保持着随叫随到,却不会打扰两人的距离。 司瑾跟了一会儿,见慕容启依然自顾自闷着头往前走,索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慕容启的背影。 慕容启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下意识停下步伐回头,却发现司瑾离他已经有好些距离。 两人对视一眼。 慕容启的眼中依然带着不满,司瑾却笑着主动走过去,伸手抓着他的手,十指紧扣:不气了,好不好? 慕容启冷哼一声:若是我不回头,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留在原地? 司瑾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连忙摇头:那怎么能呢,臣怎么忍心呢?肯定不能留下陛下一个人。 慕容启冷眼看他:这些日子你倒是混的不错。 司瑾点头:是是是,臣只顾着事业,忘记了家庭,确实是臣的不是,臣一定好好检讨,下次绝不再犯。 慕容启拽着司瑾往前头,两人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中,在外竟是丝毫看不到袖袍中的情况。 司瑾低头,看着横在两人之间的袖袍,曲起手指在慕容启掌心处轻轻挠了挠。 结果他的手就彻底落入了慕容启的掌心当中。 安分点。慕容启低声警告。 怎么就不安分了?司瑾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慕容启此时的模样,要不要发誓?若是再犯,就罚我 闭嘴。慕容启呵斥了一声,拉着他往另一处走去。 不舍得罚吗?司瑾轻笑着拆穿慕容启心里的想法。 慕容启抿着唇,也不说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很清楚,有些话说不说都一样,若是司瑾真要离开,便是他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无法改变。 若是他当真不愿离开,便是一句话不说,也会一直留下。 慕容启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警惕,他总觉得司瑾这些日子费心费力留下那些手稿,教会那些大臣们完全理解那些知识,或许就是为了未来某一天的离开做铺垫。 这样的问题,他心里有许多,想问不敢问。 与其问出后双方都尴尬,不如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底,假装未来会如他想的那般顺利发展。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朕派人找了几匹骏马,已经让人□□好了,可要去看看? 去去去!司瑾立即点头答应,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他虽然不太会骑马,可作为一个男人,对于马的爱好就跟车差不多,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 皇家有专门的马场,专供皇室之人骑马逗乐。 许是先前慕容启就特意吩咐过,两人到的时候马场的人立即将两人引到马厩,马厩中大约有五六匹骏马,每一匹都十分高大,看上去异常精神,果真如慕容启所说的,都是好马。 司瑾对马的好坏没有研究,一路走过去,目光下意识落在其中一匹耳朵上有杂毛的马匹上。 这匹马通体显枣红色,浑身的毛色柔润亮丽,身形高大,唯有耳朵尖带着一丝白色,意外露出了几分萌感。 为了避免伤到宫里的主子,这里的马都被小心□□好,至少司瑾一路看下来,所有的马眼神都很温顺。 唯有司瑾看中的这匹,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睥睨。 面对突然过来的陌生人,这匹马稍微躲了躲,只是被马夫拉着,没法动弹,只能委委屈屈站在原地,看着司瑾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他微微一笑,抬手落在马脖子下方,轻轻揉了两下,没想到这匹马竟然主动蹭到了他的手心上,仿佛原先眼神中的睥睨只是司瑾的错觉。 一直牵着马的马夫眼里也带了笑,同时松了口气:司大人,它这是喜欢您呢。 嗯。司瑾点头,手掌从马脖子下方缓缓到马脖子上方,一次次捋毛。 马的眼神愈发温顺,看着司瑾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亲切感。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司瑾身旁。 原本温顺的马似乎受了惊,微微抬起前腿,晃了晃身体,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之后,才逐渐安静,冲着慕容启喊了一声。 咴 司瑾笑着回头:陛下与这匹马似乎很熟的样子? 慕容启眼底的情绪温和,淡定点头:朕惯常喜欢骑这匹马,没想到爱卿一挑就挑中了这一匹,许是心有灵犀? 司瑾失笑,故意道:这可不是心有灵犀。 慕容启眼里带了几分疑惑。 司瑾伸手揽住马脖子:臣就是觉得这匹马跟陛下很像,所以才挑中它的,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是司瑾对着马说的。 这匹马似乎是被司瑾捋顺了毛,听到这话十分配合地叫了一声,叫完后又在司瑾脸上蹭了蹭,露出一副满足又高兴的模样。 分卷(57) 马夫侍立在一旁,全程看到了司瑾与马的对话,露出表情也不是,不露出表情也不是,只好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慕容启皱着眉伸出手去,手指落在马鼻子上:就它?哪里像? 这匹马确实跟慕容启熟识,感觉到鼻子上多了一只手,又看着面前的慕容启,拱着脑袋蹭到慕容启下巴处。 咴 这一层,慕容启身上意外落下几根马毛。 司瑾忍不住笑:这可不得了了,这匹马掉头发啊,以后会不会秃顶? 他说着,手落在马头上撸了撸,故意道:马掉头发就算了,要是以后陛下也 慕容启瞬间黑了脸,看着一旁的马夫:怎么回事? 马夫连忙跪下:回陛下,想必是之前给它梳毛的时候蹭掉了几根,马身上的毛发很密,每天确实会掉一些,不妨事的。 慕容启挑眉看着司瑾。 马:咴 几乎是慕容启刚有动作,马就出了声,好像是这匹马感觉到了慕容启的动作,特意为他配音似的。 司瑾忍不住大笑:所以臣说这匹马跟陛下很像,瞧瞧这默契,若不是脾性相似,哪里会有这般的默契? 慕容启板起脸:今日还骑不骑马了? 骑骑骑,我就挑它了,陛下喜欢的马,跟臣一定合得来。司瑾说着话,笑吟吟的目光落在慕容启身上。 慕容启心里仿佛落了一个石子,小心翼翼缓缓地落在他心上,之前几日都不能与司瑾好好相处的沉闷感散了大半。 会骑马吗?需不需要朕带着你? 慢慢来就可以,司瑾轻抚着身旁的马,陛下若是没有急事,不如陪臣走走? 慕容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伸手将马厩的门打开。 司瑾正想着要如何上马,身旁的马竟然缓缓跪了下去,直到身旁的人可以轻易上马之后,它侧过头在司瑾腰上蹭了蹭,似乎是在示意他上马。 司瑾心里满是震惊,诧异地看向慕容启:这匹马这么有灵性吗? 慕容启很满意司瑾的震惊,脸上也带上了笑:朕看中的马,爱卿以为只是普通的马吗? 司瑾有些赧然,感觉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臣只是没想到它竟然如此灵性。 他之前只以为这匹马稍微好些,如今看来,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好一些。 上马吧,朕带着你四处走走。慕容启从马夫手里接过缰绳。 不一起吗?司瑾以为是两人都骑着马在马场里逛。 朕亲自牵着马,爱卿才更放心不是吗?慕容启认真看着司瑾。 司瑾也看着他的双眸,四目相对,一会儿之后微微一笑:是啊,陛下亲自牵着马,臣心里安全感大盛,确实很放心。 他大概能猜到慕容启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主动上了马。 确认司瑾已经坐稳,慕容启轻轻拉了下缰绳,跪在地上的马缓缓站起来,温和地慢慢走出马厩。 皇家的马场很大,至少可以容纳几十匹马在马场中奔跑,只是今日这偌大的马场,却仅仅只有司瑾身下的一匹马。 司瑾不会骑马,指的是不会骑快马,如果只是骑着马慢慢走,对他来说问题不大,不过既然慕容启想要牵着,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安稳坐在马背上,双手拉着马鞍维持平衡。 眼下的季节正好,一眼望去满满都是翠绿色,间歇还点缀着不少绽放的花色,一阵清风拂来,鼻间都是青草的香气。 青草的味道很好闻,至少司瑾很喜欢闻这个味道,只是这个气味在现代社会已经很少能闻到了。 很多年前,我曾怀疑过你究竟是不是真不会骑马。慕容启牵着马走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司瑾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他低头从马背上往下看,完全没办法看到慕容启的正脸,也不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其实司瑾迟疑片刻,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下定决心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的纠结实在没什么意义。 他笑了笑,迎着风闭上眼睛:那时候你还小,连马都上不去,还得我抱着你上马。 慕容启蓦地抬头,却只看到司瑾的侧脸。 他的眼中满是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和激动。 司瑾没有看慕容启,继续道:不过上不去马也很正常,毕竟那时候的你就算只是跨一道门槛,也要小心翼翼,才能避免摔倒。 慕容启仍然紧紧盯着他:那时候你在笑我吗? 不是啊,我觉得你很可爱,想要抱抱你,可惜小时候的你也总是板着脸,露出一副吓人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司瑾说着,睁开眼低头,与慕容启四目相对。 他突然轻笑一声:长大了之后就不一样了,比小时候粘人多了,别人都是越长大越成熟,陛下怎么越长大越幼稚了呢? 慕容启的喉结微动,声音低沉:什么时候的事? 司瑾伸出手,还是笑着,却没有和盘托出:慢慢的,一点一点就想起来了,小时候的陛下可比现在可爱多了,至少在我的眼中,很可爱。 慕容启也伸出手,紧紧握住司瑾的手,突然用力。 哎!!! 两人在草地里滚了好几圈,才终于缓缓停下来。 司瑾无奈,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下的慕容启:说你越长大越幼稚还真是没错。 慕容启揽着他的腰,眼中含着笑:重要的是身体成熟。 司瑾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微红:滚! 慕容启果真抱着他在草地又滚了几圈。 司瑾: 第73章 点到即止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慕容启笑着抬手,此次本不想劳烦诸位一同入京,只是朕转念一想,过继之事涉及重大,总不能过于草率,这才叫人宣诸位进京,事情匆忙,这么急着将诸位召回京城,没有打扰诸位的大事吧? 容国自开国以来,不过经历三任皇帝,到慕容启才只是第三任,直到如今都又无子嗣。 也就是说所谓的皇家宗室,便只是开国皇帝底下的血脉而已。 眼前这些人,要不就是慕容启的兄弟,要不就是慕容绝的兄弟。 慕容绝的兄弟不多,除了因谋反被判处死刑的平王之外,只剩两位王爷,慕容启要在皇家宗室中挑选一人过继之事传出,这两人早早就到了京中迎候。 剩下的都是慕容启的兄弟。 除同样因谋逆而死的义王之外,悉数到场。 这其中有胆小如鼠的,有胆大却已经被罚过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然,也有胆大,却从未经历过大事的。 慕容昔左右看看,见无人站出来回答慕容启的问题,心里满是鄙夷,主动上前一步。 皇上说笑了,皇嗣乃是举国大事,便是我等有再要紧之事,也应摈弃一旁,以国家大事为己任。 他这一出头,其余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慕容启所在龙椅上,身形微微前倾,似笑非笑道:八弟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可真是一片忠心。 这一番话,聪明人都能听说其中的画外音。 慕容离更是连着看了慕容昔好几眼,想着是不是要稍微提醒两句,只是他几次看过去,慕容昔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真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 慕容启只是抿着唇笑,对于慕容离和慕容昔的关系崩裂十分喜闻乐见。 慕容昔得意了一会儿,便冲着慕容启拱手。 多谢皇上夸奖,臣作为皇家之人,理应为国家大事考虑,这是臣的本分,是臣应该做的,臣愿为皇上分担。 这样的话说出来,几位王爷暗暗摇头。 都知道慕容昔蠢,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蠢。 再看慕容离的脸色,果然是一脸菜色,想也知道他现在一点很后悔跟慕容昔交好。 分担?慕容启脸上的笑容更深,八弟要为朕分担国家大事? 慕容昔哑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回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捅了马蜂窝。 他心里惴惴不安,弯腰拱手:皇上恕罪,臣不会说话,臣的意思是在外为皇上分担,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以天下大事为己任,日夜操劳,想必十分辛苦,臣愿为皇上分担,只要是皇上下达的任务,臣一定不辞辛劳,绝不负皇上的嘱托。 慕容启挑眉,没想到慕容昔竟会这么说。 他想到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故意问道:听说八弟把世子都带来了?看来是十分看重此次过继一事?只是世子终究是八弟血脉中最为看重的,若是将世子过继出去,似乎不太合适? 在这里,他特意说过继出去,而不是过继给他。 即便是要过继,他对自己这些兄弟的孩子无半分兴趣,一个个要不就是谋反叛乱,要不就是脑子蠢钝,生下来的孩子多半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对而言,他更看好他那两位皇叔的子嗣,至少从这两位这些年的沉寂可以看出,两人都是品性沉稳之人,便是选中他们的子嗣过继,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来。 慕容启这一番话,又让众人的目光集中落在慕容昔身上。 在慕容启主动挑起这事之前,这次来的人多少都听说过廉王将世子带来京城,有意想要将世子过继出去,都认为慕容昔是在孤注一掷。 即便过继给慕容启的孩子会成为未来的皇帝,一旦过继出去,那个孩子便跟生父彻底断绝关系。 诚然,世子在各方面都会比嫡次子和庶子出色,可那也是他们自家子嗣一脉最重要的继承人,就这样将人参与过继者甄选,若是选中倒也罢了,大不了重新再选一位世子。 可若是选不中,此事大概会成为父子二人一生都揭不掉的笑柄。 其余几位王爷心里闪过繁复的情绪,唯有慕容昔依然淡定。 怎么不合适?皇上说这话,臣弟以为大错特错,皇嗣一事至关重大,涉及到皇家百年传承,容国开国以来,百姓生活愈发和美,可谓是安居乐业,再让他们经历战争之苦,是对百姓最大的残忍,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这太子之位,自然要慎之又慎,世子又如何?臣弟的王位都是皇上所赐,臣弟自然要为皇上鞠躬尽瘁,若是世子真能当大任,自然要以天下为重。 慕容昔理直气壮昂着头,只觉得自己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其余人听着 意外发现他们认为蠢笨的慕容昔说的竟然还算有道理。 唯独慕容离,恨不得上去堵住慕容昔的嘴。 旁人不清楚慕容昔的本性,他却再清楚不过,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理直气壮乱说一堆的本事倒是足足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都很有道理,回头一想才会发现似乎哪哪儿都不对劲。 把世子送给慕容启,说的倒是好听,为了天下大计,为了百姓,为了容国的未来,可细细想来其实也不是很对。 他们在选择世子时,基本上挑的都是嫡长子,世子之所以出色,便是因为王府在悉心教导。 可要论聪明程度,最出色的却并不一定是世子。 换成是他,他选过继的人一定会选择聪明年幼的,有翰林院在,哪里还愁教不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慕容离想着,眼神悄悄落在慕容启身上,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只可惜他看到的依然是满脸带笑的慕容启。 慕容离垂眸。 这次入京并非他所愿,可偏偏慕容启亲自下旨,他不来就是抗旨不遵。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带着一个庶子到了京城。 只希望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慕容离想着,眼神中暗光闪过,或许他应该考虑一下如何对慕容启下手。 倘若慕容启发生意外,这皇位 就在慕容离思考的时候,坐在上方的慕容启笑着说话:朕觉得八弟说的有道理,既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姓,自然要选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诸位可以考虑一下,将世子带来,算是为了容国皇室传承着想。 慕容启这话一出,众人当中唯有慕容离心有不安。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他就想到倘若他们当真将世子带来,这些世子也会成为慕容启手里的人质,谁敢轻举妄动? 慕容离低着头,思考着用世子换皇位究竟值不值得。 若能抓住这次机会,他或许会失去一位世子,却能够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的心砰砰直跳,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跟之前便出现在脑海中的神秘声音对话。 慕容启紧握拳头。 不急,他还有时间,可以从长计议。 能不能选中都行,便是诸位的世子输给朕的太子,又有什么?慕容启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朕的太子,还比不上诸位的世子? 言下之意,虽然人选未定,可一旦选中,便会被直接选作太子。 这么一想,在场众人心里再次蠢蠢欲动,对于将世子带来的事也不再排斥。 见到众人的的反应,慕容启又笑着添了点好处:此次无论是否选中,朕都有赏。 谢主隆恩。 初次比赛的时间定在半月后,足以在场众人将消息传回,并将世子带来京城。 或许是众人心里都带着激动之情,这次离开皇宫时众人少有地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好像他们一直都是亲密无间的兄弟。 至于慕容启那边,跟众人议完事之后,便回到了未央宫。 自从确认司瑾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慕容启的心情越来越好,只等着有一天司瑾完全恢复记忆,便将封后大典提上议程。 他唯一在意的便是十二年前发生在皇陵的事。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司瑾一辈子都记不起皇陵的事,只留下两人亲密相处的记忆便可。 可惜他没办法控制司瑾的记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少司瑾开始恢复记忆一事,确实算是一桩好事。 分卷(58) 回到未央宫,司瑾安静坐在那里写东西。 慕容启微笑着走过去,站在司瑾身后看着他写的东西。 司瑾倒是没有入神,几乎是在司瑾进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他的身影,只等着他捣乱,没想到直到他写完,都没有听到慕容启的声音。 陛下这次怎么这么安静?司瑾放下笔回头。 慕容启弯腰揽过他,带着他一起躺在榻上,深深吻下。 司瑾配合地给予回应,直到两人都喘着气分开。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都是这样,即便是吻到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都不会再进一步,一直维持着点到即止的状态。 司瑾是因为之前系统的话语有所顾忌,至于慕容启,他从未提起过这事。 司瑾只当不知,一吻落下后,便靠在慕容启胸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你可还记得如意?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司瑾微微皱眉,低声道:隐约记得,不是很清晰。 慕容启用下巴蹭了蹭司瑾的额头:她以前是你的贴身宫女,与你关系不错,自从红妃走后,她就自行请罪,去了冷宫,如今你回来有一阵子了,朕将她调出来服侍你。 司瑾:也好。 司瑾的语气平静,心里却起了几分波澜。 如意对他竟然如此忠心? 第74章 如意出现 红妃死了十二年,如意便在冷宫呆了十二年。 慕容启后宫冷寂,除了刚登基那会儿入了些人之后,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人。 先前那两年有不少妃嫔心思满满,想着没准有一天能得到慕容启的宠爱,想尽办法偶遇慕容启,便是一晌承欢也值得。 至少司瑾还是红妃那会儿,就撞上过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 那时候的慕容启更喜欢玩乐,碰上那些妃嫔,他会躲着,会避着,偶尔兴致来了,还有心思看那些妃嫔争奇斗艳的模样斗斗趣,也能得些乐。 红妃离开之后,这些妃嫔沉寂些时日,内心又起了心思,只这次,慕容启再无心思玩乐,碰到撞上来的妃嫔,自然是撞上一个送去冷宫一个。 这偌大的后宫,本就因妃嫔少而冷寂,除了未央宫之外,其余的宫殿冷寂程度并无区别,再加上这些妃嫔被打入冷宫,宫中其它的宫殿反而更加冷寂。 冷宫担得一个冷字,去的人多了反而热闹些。 不过那些妃嫔们也不敢再主动凑到慕容启身旁,在自己的宫殿内呆着,好歹衣食无缺,去了冷宫,热闹归热闹,却失了自由,终究还是亏的。 至于已经在冷宫的妃嫔们,许是呆了多年,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逐渐适应。 不同于其它宫殿一殿只住了一位妃嫔,冷宫里可是住了不少妃嫔,再加上伺候他们的宫女太监,在整个皇宫之中,确实能算最热闹的一处。 不过毕竟是冷宫,大部分宫女太监们都不愿意呆在这里,想了法子就从冷宫中离开了。 唯独如意,自十二年前到冷宫做事之后,便再未离开一步。 前些年还有人议论,认为如意毕竟是红妃生前的贴身宫女,就算是犯了小错,皇上看在红妃的面子上,也不会让如意一直在冷宫里呆着。 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然而这一句迟早,却一直到了如今。 如意,听说皇上看中了今年的新科状态,还要娶他为后呢。 宫里的消息传开极快,没几日便由着宫女太监们的嘴传到了如意耳中。 如意却只当不知,依然勤勤恳恳做事。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说起这事了。 直到这一日。 皇上有令,请您去照顾司大人。 如意从一盆衣服中抬起头,露在脸上的情绪震惊:照顾司大人? 是啊,皇上这是信任您,才让您去照顾司大人,传话的小太监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十分严肃,侧过身,走吧,可不能让皇上和司大人久等了。 如意清楚自己这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在盆里洗了洗自己的双手:公公,容我去换身衣服。 应该的,应该的。小太监点点头。 如意低着头,慢慢走到自己的屋子里。 一路上,收到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冷宫中尊卑没有那么分明,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与宫女并无太大区别,宫女们说是服侍妃嫔,地位却跟冷宫之外截然不同。 甚至宫女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而妃嫔却只能被囚在冷宫之中。 可即便如此,在冷宫中伺候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与去外头伺候的地位也是截然不同,更何况还是伺候据说马上就要被封后的司大人。 其实这些年并无人限制如意的行动,只是她却很少走出冷宫。 如今这样一个好机会落在她身上,旁人可能会羡慕嫉妒,在她而言,她宁愿留在这冷宫之中,也不愿出去,不愿再想起十二年前那些事。 可惜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没勇气也没能力,无法违背皇上的命令。 在宫中这许多年,她知道轻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这么想着,她换上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又收拾了一些可用的东西,简单盛了一个包裹,背着包裹跟着前来传讯的小太监离开。 如意离开之后,冷宫中的人皆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咱们跟如意可不一样,如意可是曾经红妃身边的大宫女,皇上还记得,才能唤她,咱们哪里能跟如意比? 也是,不过这些年宫中似乎愈发寂静了。 是啊,不知道等过继了太子,会不会热闹一些? 谁知道呢? 另一边,如意跟着小太监离开冷宫,一直沉默不语。 还是小太监先出声:如意姑姑,司大人脾气好,便是知道您怠慢,也不会与您计较,皇上的脾气您可是知道的,您去照顾司大人,可千万要小心谨慎。 如意低头苦笑,知道小太监是在提醒她不要惹事。 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红妃的贴身宫女,都知道她为了红妃一直留在冷宫,知道她忠心的人是红妃,生怕她因为私人情绪惹了这位司瑾司大人生气。 既然如何,又为何要将她从冷宫中带出来? 如意心里不禁升起几分寒意,都说皇上对这位司大人很是宠爱,她原先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真是新人胜旧人吗? 那么特意将她送到司大人身旁,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告诉这位司大人,红妃已经完全过去了? 如意一路上想了很多,思绪繁杂,内心深处更多的则是失望。 她以为皇上既然已经为了红妃娘娘守了十二年,或许会守一辈子,如今看来,所谓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如意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终归是为红妃娘娘鸣不平。 若是红妃娘娘还在就好了 到了,小太监回头,如意姑姑,司大人如今就住在未央宫中,您在伺候司大人时可要警醒着点,千万不能惊扰了皇上。 如意抬头,看着头顶未央二字,收敛心神,点了点头:好。 您先去见见司大人,回头带您去偏殿安置。到了这未央宫前,小太监对如意的语气逐渐带了敬意。 如意点头,背着包袱走入未央宫。 她既然答应离开冷宫,就已经做好了要迎接新主子的准备,可是当她细细看着周围的饰物,发现这些饰物与十二年前竟然截然不同时,心里还是为早已离开的红妃娘娘不平。 红妃娘娘还在的时候,虽然也受宠,却一直在栖梧宮中,很少踏入这未央宫。 可这位司大人,也不知哪里入了皇上的眼,这才多久,竟已经在这未央宫住下,这番荣宠,别说是妃嫔,自古以来便是皇后,也很少直接搬到皇上寝宫住下。 如意不愿再看,一路低着头往前走,走到御书房的位置,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细碎的声音。 她定睛看去,那人穿着一身蓝,坐在横梯上,长发没有束起,随意披散,即便是细风吹过,也能轻易吹起那一丝丝长发,衣摆自然垂落,手里还捧着一本书低头看着。 窗外的阳光正巧从高处落入,细碎的光点点坠在他身上。 如意怔怔地抬着头,眼底满满都是惊艳。 她想过这位让皇上倾倒的司大人究竟长什么样,想着既然能让皇上倾倒,应该确实是一个美人,可她没想到眼前的人比她想象中更加令人震撼。 阳光下那一身蓝,甚至比外面的蓝天更加吸引人。 司瑾搭着梯子去书架上找了本书,意外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便在上面坐了一会儿。 突然听到下面有声音,他低头看过去,与如意对视。 看到如意的眼神,他不禁失笑:来了? 如意连忙跪下:司大人,奴婢奉皇上的命令来服侍司大人,一时失神,请司大人见谅。 我们之间倒也不必这么客气,司瑾笑了笑,从梯子上慢慢走下来,站在如意面前,听说你这些年都在冷宫? 是,奴婢一直在冷宫做事。如意连忙说道,听到声音的时候下意识松了口气。 嗯,起来吧,司瑾点头,往书桌旁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如意说话,听说你之前是服侍红妃娘娘的,红妃走后你应该可以在宫中过上好日子,怎么去了冷宫? 如意静静地跟在司瑾身后,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是奴婢主动要求去冷宫的,奴婢心思不稳,怕惹出大祸,便去了冷宫。 这样司瑾说着话,没有要跟如意表明身份的意思,只是笑道,没想到你对红妃倒是忠心耿耿,可惜人早就没了,便是再好的人,一代新人换旧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意蓦地抬头,想要与司瑾争辩两句,却意外直击了司瑾的容貌。 先前司瑾坐在梯子上,她抬着头看,只觉得这位司大人的容貌极好,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 如今正面一看,她才知道自己之前听到的传言竟都是真的。 你 这位司大人竟然当真与红妃娘娘有七八分相似,且比红妃娘娘颜色更加出彩。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一眼就看中了这位司大人。 怪不得才没多久,司大人竟然搬到了未央宫。 怪不得外面都传言皇上要封司大人为后,却无一人有异议。 司瑾抬了抬手里的书,在手掌上拍了一下,轻笑:怎么?你也要说我长得像红妃? 奴婢逾矩,请司大人恕罪。如意连忙跪下。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这样的话我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起来吧,你什么话都没说,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司瑾脸上依然带着笑。 是,如意小心翼翼起身,眼角余光忍不住落在司瑾身上,低声道,红妃娘娘极爱红色,司大人 红色吗?司瑾垂眸一笑,我倒觉得蓝色别有风味,蓝色不好看吗? 如意悄悄看他一眼,忍不住将眼前的人与曾经的红妃比。 红妃娘娘自然是好看的,特别是穿一身红色时,更加惊艳。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穿的这一身蓝也极为出色,是跟红妃截然不同,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如意低头:好看。 司瑾笑出声,晃了晃手里的书:你刚来,先去整理行囊,回头再过来。 如意的头压的更低:是,司大人,奴婢告退。 第75章 美好日子 不告诉她吗?慕容启下朝回未央宫,正好碰到如意,只看如意的神态,便知道司瑾并没有把真相告知。 算了吧,司瑾轻轻捏了捏手里的书籍,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人死如灯灭,就当红妃早就死了吧。 慕容启俯身看他:你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吗? 司瑾抬头看他,嘴角缓缓勾起:怎么会?而且陛下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吗?臣便是想要隐瞒,能瞒得过陛下? 慕容启的脸色稍霁,伸手过去,握住司瑾的手掌:如意对你倒是忠心耿耿,这么些年心里似乎一直都怨着朕,这才自请在冷宫中呆了多年。 如意怨着陛下?司瑾诧异,心里确实有些吃惊。 嗯,慕容启看他一眼,司瑾这样的反应,反而让他更坚定相信他的记忆不完整,主动解释,十二年前,是朕做了错事。 嗯。司瑾倚在自己手臂上,认真看他。 慕容启轻叹一声:当年是朕不够信任你,才导致你发生了意外,当时你心悸从悬崖上坠落,朕的心也随着一起落下悬崖。 十二年了,慕容启从未跟别人说起过当时的事,只能将所有心思全部压在心底,如今司瑾终于回来,他才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 司瑾从慕容启口中听到了他不曾有记忆的心悸二字,眸光微微闪烁,一丝异样从心中划过。 若是再来一次,陛下还会信我吗?司瑾认真看着慕容启的双眸。 信,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信你,慕容启说着,紧紧抱着他,朕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若是你永远不回来,朕便毁了这天下去陪你。 这话说出,司瑾便知道慕容启还是原来那个慕容启,还是里那个反派暴君,这些年他之所以能按住本性,只是为了等他回来。 司瑾靠在慕容启肩上,会想到自己最初对系统发出的质问。 原著中的反派暴君慕容启,不顾百姓意愿,视天下为游戏,一生草菅人命,害的百姓生灵涂炭,为何为何会有资格 令他失去皇位? 司瑾心中的异样感更深。 倘若最初便是这个任务,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质问? 他将心底的困惑压下,揽着慕容启的腰,轻笑道:陛下这是威胁?若是臣再也不回来,陛下就让这天下为臣陪葬,是这个意思吗? 分卷(59) 慕容启手臂的力气重了一些,似乎是要将慕容启嵌入他自己的体内。 司瑾感受到身上的力,下意识咳嗽两声。 慕容启立即松开手,力道比之前更加轻柔。 终究舍不得 你这般模样,让朕如何是好? 十二年的等待,让他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初他想着只要司瑾回来,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人囚住,锁起来,让他寸步难行。 之后一年又一年的等待,让他逐渐改变了想法。 只要人在就好。 司瑾没有特意揣摩慕容启的意思,紧扣住他的手:说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信我,若是不信,恐怕 像是生怕司瑾说出什么话来,慕容启手上的力下意识重了一些:信,都信,你要如何,朕都信,旁的话无需再说。 司瑾垂眸,若不是慕容启下意识说起,他还没察觉到自己记忆中那部分碎片化的记忆竟然那么重要。 重要到系统竟然如此小心谨慎。 京城忠王府。 王爷,属下派人去了司瑾的老家,查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慕容离坐在上方,身体后倾,随意地靠在椅背上。 仔细说来听听。 王爷,这位司瑾司大人在老家有一个未婚妻。说话的人悄悄抬起眼睛,看着慕容离的神情变化,缩在袖子里的手小心搓了搓,直觉告诉他,这样的消息,一定会有大赏。 慕容离听到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蓦地坐了起来,眼里满是激动和兴奋:此话当真? 属下怎么敢欺瞒王爷?此事千真万确,只是不知为何,司大人老家的人似乎并不知道他已经高中状元,以为他名落孙山,滞留在京城呢。 他这么说着,语气也越来越兴奋,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消息要是传开,会带来多大的震撼。 只是慕容离却皱起了眉头。 不行。 王爷,这怎么不行? 未婚妻不行,还不够,慕容离抬眸,眼中精光闪过,你去,想办法说服他们,把未婚妻变成已经成亲的妻子,这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一直弓着腰的人心底震了震,艰难地舔了舔唇,一瞬间已经闪过了许多种念头,缩在袖子里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王爷,这事恐怕有些难办。 他很清楚跟慕容离对立的人是谁。 那可是皇上,九五之尊的皇上,慕容离是王爷,即便犯了事,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都能留下一条命来。 可他不一样,他不过一芥平民,一旦事发,必定人头落地。 除非有更多的利益,让他觉得值得冒着人头落地的危险去做。 慕容离皱眉,这些年慕容启广纳贤才,揽了不少人入朝,他手底下可用的人着实不多。 若不是眼前这人有点本事,他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这样见钱眼开的人:李五,本王知道你爱财,此次事大,本王可以先给你五百两白银,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千两白银。 李五扯了扯嘴角:王爷,这事要是办成,得罪的可是皇上,小的活的久了,也知道皇上以前的性子,那可是从来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更何况这次得罪的又是皇上喜欢的司大人,一旦事发,掉的可不仅仅只是小的一个人的人头,而是小的全家的人头。 慕容离逐渐失去了耐性:你想要什么? 王爷,小的愿意为王爷鞠躬尽瘁,愿敬犬马之劳,便是人头落地也在所不惜,只是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此事事关重大,小的已经把人头栓在裤腰带上了,只希望王爷网开一面,让小的能好好安置家中的老幼妇孺,只要安置好他们,小的一定拼尽性命为王爷办事。 李五很清楚知道自己的软肋,主动将软肋摊开在慕容离面前。 若是失败,他好歹拿到了钱财,至少家人无忧。 若是成功,慕容离虽会记着他此番伸手要钱的事,可只要他能好好办成这件事,以后的好处少不了他,反正绝不会要他的命。 大不了便是等慕容离上位后不受重用,他拿着金银带着亲人家属,随便找个地方落户住下,以他的能力,只要手里有钱,便不愁过上好日子。 此时慕容离脸色虽难看,却也没有太多愤怒。 你要多少? 李五弯着腰,说出自己的要求:五百两黄金,事成之后一千两黄金,王爷只要点头,小的立即去处理王爷的命令,绝不出错。 慕容离沉下脸:你应该知道拿了本王的钱不做事的后果? 自然,李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嘻嘻地看着慕容离,再多的金子,也得有人头才能用,小的惜命,还等着保住人头好好吃用呢。 听到这话,慕容离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本王知道你担心自己的人头,事成之后,本王会派人将你和你的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你们能好好活下来。 李五眼珠转了转,弯腰道谢:多谢王爷,小的必定尽心竭力。 嗯,慕容离身体后仰,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这天下虽大,本王要找一个人却是不难。 李五知道这是慕容离的威胁,倒也不怕什么,他既然拿了慕容离的钱,就一定会去做。 是,王爷,小的明白。 李五离开之后,屋内便只剩下慕容离一人。 慕容离的坐姿从随意到正襟,眼中闪过几分戏谑的笑。 真想看看皇兄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十二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红妃长的像的,偏这人竟然有妻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自顾自低声呢喃,突然想起什么。 【这次来到京城,本王有没有机会登上帝位?】 【不一定。】 【还要再等吗?本王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那个位子谁都坐得,凭什么我不能坐?有你,还要慕容辛,你不是说慕容辛的血可以增加本王的气运?本王怎么毫无感觉?】 【你在质疑我?】 慕容离敏锐察觉到这声音中的气愤。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的意思是,还要等多久?】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跟你说。】 系统说完这话,便不再出声。 慕容离低下头,在心底狠狠骂了一顿。 【我可以听见。】 慕容离心中满是震撼,连声道歉,他不知道这奇怪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来历,只知道这家伙很神秘,如今发现这人竟然还可以读取自己的心思,心底的警惕大增,却再也不敢再在心底骂人。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进来禀报。 王爷,皇上将红妃的贴身宫女调到司瑾身边了? 哦?慕容离来了兴趣,眯着眼,这倒是个有趣的消息,本王要好好考虑考虑。 王爷高见。 未央宫。 如意无声站在司瑾身旁磨墨,小心看着司瑾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心中忍不住感慨。 怪不得皇上对这位司大人如此特殊,就连她看久了,也觉得司大人跟红妃娘娘极为相似,不仅仅只是脸,一举一动都很像。 如意,我有些饿了,你去拿些东西来。 是,司大人。 对了,司瑾抬头,看着就要走出屋子的如意,你之前伺候红妃,应当知道红妃喜欢吃什么,照那样给我端来吧。 如意心里疑惑,还是点头答应:是,奴婢这就去办。 司瑾看着如意的背影离开,垂眸落在纸上。 他抬手将手里的毛笔蘸满了墨水,手中的毛笔悬在白纸上,笔尖上的墨汁缓缓坠落,砸在洁白的纸上染上了一大片污点。 墨汁四溅,整张白纸都不能再使用,甚至有一丝丝墨迹渗透了底下的白纸。 这是在做什么?慕容启看着司瑾面前沾满了墨汁的白纸。 测试一下这张白纸的防渗透能力,司瑾笑道,抬眸看着慕容启,陛下不是在批阅奏折吗?怎么又过来了? 什么叫又过来了?慕容启皱眉,朕怕你想念,特意过来让你看看,怎么就变成朕的不是了?说,你是不是很想念朕? 司瑾哭笑不得,无奈点头:是是是,臣想念陛下,多谢陛下特意过来让臣看一眼。 这还差不多,朕继续去批阅奏折了,慕容启转身,离开的时候低声嘟囔了一句,奏折什么的,真无趣。 司瑾失笑,目光直直地落在慕容启宽大的背上。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还不错。 可惜 第76章 横路拦截 司大人,久仰大名。 司瑾站在翰林院门口,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微微一笑:忠王怎么有空来翰林院? 司大人认识本王?慕容离笑着反问。 有所耳闻,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忠王。司瑾说道,没有特意解释自己怎么会认出他。 索性慕容离也不在意这件事,目光直直地落在司瑾身上,主要打量着司瑾的模样。 十二年前红妃还在的时候,他和慕容昔都还小,再加上红妃属于慕容启的红妃,两人只是远远见过一眼,并没有仔细看过红妃究竟长什么样子。 慕容离只是看眼前这位的模样。 他身旁有一个喜好美色的慕容昔,以前相处的时候少不得也会专门派人收集一些美人,专门为慕容昔留着。 当然,慕容昔喜好的是女人,那些美人大多也都是女人。 慕容离见过不少美人,环肥燕瘦美人如云,与眼前这人一比,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怪不得眼前这人如此受宠。 另一边,司瑾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脸色逐渐沉下:忠王若是没有别的事,请恕下官不奉陪。 说着话,司瑾就要离开。 只是他刚走一步,就被慕容离拦下。 司大人,本王有些事,想跟司大人单独聊聊,不知司大人可否腾出时间来?慕容离笑道,与司瑾的容貌相比,他更在乎那个位子。 下官与王爷全无关系,有什么事必须要单独聊才行?司瑾觉得有些好笑,慕容离这司马昭之心,可真是路人皆知。 自然是关于司大人的家事,司大人祖籍可是江东?慕容离低声说道。 已婚的消息是假,未婚妻的消息却是真,慕容离相信司瑾一定会很在意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此行势在必得。 如果司瑾可用,他的计划又要变上一变。 登上那个位子时间也要提上议程。 然而司瑾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王爷说笑了,下官并非江东人士,王爷怕是认错了人。 慕容离愕然,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般回应。 你当真如此绝情,不顾家中亲人?慕容离皱眉,他以为司瑾不认未婚妻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连家中父母也不认,这个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 司瑾背着手后退一步,距离慕容离远了些:王爷,下官已经说了,并非江东人士,更说不上什么家中亲人,王爷要是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司瑾说完这话,就要从另一侧离开。 慕容离上前一步,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复杂情绪,转而挂上了笑脸:司大人请留步,本王只是好奇皇兄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这才特意过来看看。 司瑾的前路再一次被慕容离拦下,只得无奈停下脚步。 轮身份,如今他不过是刚刚考上状元,入翰林的小官,慕容离却是正儿八经封了王的王爷,这样的身份差异让他很难处理鱼慕容离之间的关系。 偏巧慕容离又提到了慕容启。 王爷可是看够了?司瑾问道。 慕容离脸上的笑容更深:司大人何必客气,本王早就听闻皇兄要封司大人为后,等封后大典一过,本王就要喊司大人一声皇嫂,本就是一家人,实在不必太过见外。 司瑾皱眉,正要说些什么,不远处又有人走过来。 七哥你说什么呢?什么见外不见外的?慕容昔的声音远远传来,只要一听,便知道是他。 毕竟他们这些兄弟当中,也只有他才会喊慕容离一声七哥。 慕容离沉下脸,十分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慕容昔。 不过慕容昔既然凑上来了,就由不得他说不理就不理。 果然,慕容昔见他不说话,反而主动凑过来:七哥,你说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到这翰林院来了? 慕容离静静看他。 慕容昔突然恍然大悟:哦,对,可真是巧了,不止是七哥你到翰林院来了,我这不是也在翰林院么,岁数大了,这脑子开始糊涂起来了,看来咱俩的目的是一样的啊。 司瑾听着这兄弟俩的对话,一时间也捉摸不透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慕容昔跟慕容离说完话,目光直接扫到了司瑾身上。 只是一眼,慕容昔就怔住了。 美人如斯,当真天下难得一见。 司瑾皱眉,只觉得这一个个前赴后继过来,实在是令他烦不胜烦。 慕容昔在这时倒是聪明了一次,见司瑾皱起眉头,略一思索便笑着躬身:皇嫂。 司瑾看向他,微微倾身作揖:廉王说笑了,下官不敢当。 哪里哪里,皇嫂便是皇嫂,可不能给本王行礼,慕容昔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司瑾的礼,这要是让皇兄看到,本王就算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司瑾起身,当作没有听到慕容昔的话:两位王爷特意来翰林院,想必有要事在身,下官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或许是这次不止有慕容离一人,他这次要走,倒是无人拦截。 往外走了一些路,皇宫的车撵已经等在那里。 等在车撵旁的侍卫远远地看了两人一眼。 慕容昔跟慕容离站在一边,笑容不再。 分卷(60) 七哥,看来咱们皇兄对这位司大人是真的宠啊,这一日日,司大人刚下值,就有车撵等着,这样的车撵规格,除了皇上之外可没人敢用。 所以呢?八弟要说什么?慕容离转身看着慕容昔。 七哥说笑了,我的性子七哥又不是不知道,慕容昔笑道,过继太子一事,你我都有资格,七哥的心思如何,当弟弟的绝不会透露分毫,至于这位司大人,七哥还是少惹事端比较好。 慕容离挑眉: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管七哥要做什么,司大人是皇兄的心头肉,我们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慕容昔脑子里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直在走他自己选择的路,我也没有旁的想法,既然皇兄有意立司大人为后,未来太子的人选,应当也会问过司大人的意见,这时候讨个好,机会也会更大一些,七哥以为呢? 慕容离冷笑:你以为慕容启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慕容昔笑了笑:皇兄虽聪明,可惜一直在皇宫之中,消息不通,再说了,皇兄要是真这么神通广大,你我还会站在这里? 慕容离眼里泛着冷意,他早知道慕容昔利益至上的性子,要不是他还可用,他也不会一直留人在身边。 眼下慕容昔这番话,在他看来无异于威胁。 八弟这么说,似乎是真以为你的嫡长子会入选?这事说起来大家还要感谢八弟,若不是八弟胡搅蛮缠,他也不会下令命诸位王爷将世子带来京城。比起被慕容昔威胁,他更乐意看慕容昔笑话。 与他的事比起来,慕容昔此时更加焦头烂额。 两人交往多年,互相撰着的把柄可不仅仅只是谋逆,其它大小罪责数不胜数,而在诸多罪责当中,唯一致命的就是谋逆罪。 但这个罪责偏偏也是慕容昔最不会透露的。 谋逆大罪,一旦证据确凿,便是诛九族的罪,两人的九族都是皇室,结果自然不至于真的诛九族,但他们两人的性命必定不保,即便举报有功,也不可能留下性命。 慕容昔惜命,这也是他费尽辛苦想要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太子之位的原因之一。 与谋逆大罪比起来,旁的罪责都是小罪。 他们本就是王爷身份,是皇家人。 如今慕容氏势单力薄,皇室空寂,慕容离笃定慕容启不会为了一些小事判了他们的死刑。 旁的不说,十二年前闹事的王爷们,除了平王和义王之外,其余王爷也就是缺胳膊断腿而已,不都活的好好的? 便是当时协同谋反的丽妃的两个儿子,也都活的好好的,他更不怕出什么事。 大不了到时候一走了之,总能找到容身之处。 慕容离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完全不为自己的情况担心,转而说起了慕容昔自作自受的事。 果然,慕容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当初他只想着把自己带世子进京之事挑个好的缘由,却不曾见竟然真的说服了诸位王爷,也说服了慕容启。 这样一来,他一开始认为的优势便不复存在。 他咬着牙,不敢再跟慕容离争辩。 听闻翰林院这些日子搞出了许多新奇玩意儿,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七哥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去里面看看。 慕容离冷眼看着慕容昔走入翰林院,抬头看了眼翰林院的匾额,甩袖离开。 另一边,司瑾坐在车撵上闭目歇息。 司大人,若是以后忠王和廉王再来,大人只管叫属下,皇上有令,属下等必须保护司大人的安危,不得有误。 司瑾睁开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他命你们来保护我的? 皇上一直都很关心司大人的安危,属下等人都是皇上特意选出,便是为了确保司大人万无一失。侍卫说着话,言语间总是为慕容启考虑几分。 司瑾听出侍卫说这话的意思,笑道:知道你忠心,前面有家酒楼,红烧狮子头做的很好,待会儿停一会儿,带一份红烧狮子头回去吧。 是。侍卫立即答应下来,心里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皇上每日都估着司大人回宫的时间,今日被两位王爷拖了拖,比往常迟了一会儿。 司大人带点东西回去,皇上应当不会再发怒了。 第77章 身体问题 司瑾回宫的时候,慕容启正等在那里。 见司瑾探出头来,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色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司瑾轻笑,将手里的食盒拎出来:你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慕容启脸色缓和许多,伸出手将司瑾手里的食盒紧紧握在手里,板着脸道:不用这么麻烦,宫里不缺吃喝。 司瑾知道慕容启的性子,神情未变,依然笑着:臣知道宫里不缺吃喝,说到美食,说到吃喝,自然是御膳房的更好一些,只是御膳房好归好,终究古板了些,过于讲究沉稳,总体来说反倒有些平淡。 提起御膳房,慕容启也有话说:这便是你当初搅得御膳房不得安宁的原因? 司瑾失笑,知道慕容启说的是自己在栖梧宮烧烤的事。 他伸手过去,握住慕容启的手,却不下车,半蹲在车辇前:那陛下到底高不高兴臣特意买狮子头回来?若是不高兴,这狮子头 慕容启将手里提着的食盒往后递了递,让站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拎着,理直气壮道:到了朕手里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敢拿回去? 司瑾笑了,径直跳下车辇:陛下高兴就好。 今日怎么想着特意去买红烧狮子头?慕容启也知道司瑾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去买一份狮子头回来。 司瑾也不隐瞒,直接道:这不是怕回来晚了惹陛下生气么?所以特意买份红烧狮子头回来哄陛下高兴。 慕容启挑眉,转头问一旁的侍卫:发生了何事? 回陛下,是忠王和廉王到了翰林院,与司大人聊了几句,这才耽误了时辰,属下见两位王爷似乎没有恶意,这才没有阻拦。侍卫低声解释。 他们被派到司瑾身旁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挡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避免有人冲撞,事实上他们之前已经拦了不少人,那些人甚至没有被司瑾看到,就已经失去了再次靠近司瑾的机会。 可这次来的人偏偏是忠王和廉王,两人是王爷,他们不敢随意阻拦,只能暂时先在一旁看着,若是无碍就算了,若是两位王爷意图做些什么,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处理。 忠王和廉王?慕容启沉着脸,心里已经闪过许多念头。 司瑾握紧他的手:别气,气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连根头发都没有少。 慕容启眼神不悦:他二人都是利益至上之人,只要诱惑足够大,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不可大意。 知道知道,司瑾笑着点头,全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陛下不是已经派了许多人保护臣了么,哪里那么容易出事?走吧,回未央宫,再不走这红烧狮子头都要凉了。 司瑾说着话,直接拽着慕容启往前走。 慕容启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这些侍卫跟在慕容启身边多年,知道慕容启的心思,立刻屈膝行礼,表示了解。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将忠王和廉王盯紧了,否则一旦司瑾有个损伤,他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未央宫,如意已经备好了食物,见两人回来,直接退到后方,低着头一言不发。 慕容启对司瑾的饮食喜好不算特别清楚,也知道桌上摆着的食物都是曾经在红妃那里常见的几种食物,忍不住看了眼如意。 司瑾察觉到慕容启的诧异,低笑道:是我让如意照着红妃的喜好准备食物。 你若是喜欢,之前就可以提出,御膳房不敢违背你的命令。慕容启低声道,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忽略了司瑾的饮食。 也不算特别喜欢,只是突然兴致来了,而且如意对这些比较熟悉,不会出错,若是真的很想吃,我自然不会跟御膳房客气。司瑾说着话,微笑着冲着慕容启眨了眨眼。 言下之意清晰明了。 毕竟当初红妃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搅得御膳房不得安宁,如今他在宫中的受宠程度比之红妃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若是真的想要吃些什么,确实不会压着自己。 慕容启笑了笑,也知道司瑾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下次朕让御膳房多准备些美味佳肴,品类丰富些,你挑着看喜欢吃哪些,便经常让御膳房做就是了。 好啊。 司瑾眼底含了笑。 如意站在远处,抬头看着说笑的两人。 她这个位置已经无法听清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两人互相对视微笑的模样,便知道说的一定是高兴的事。 她垂眸。 果然是新人胜旧人么? 如今皇上有了司大人,便忘了曾经的红妃娘娘。 若是娘娘还在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心情? 忠王府。 王爷,属下调查清楚了,皇上确实将之前伺候在红妃身边的大宫女如意调到了司瑾身边,伺候司瑾的日常起居饮食。 可用吗?慕容离皱眉。 回王爷,属下调查得知,十二年前红妃去世之后,这位如意似乎对皇上颇有怨念,自请在冷宫住了整整十二年,直到这几日,才被皇上调出来伺候司瑾。 好一个忠仆,慕容离眯着眼,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还是有所疑问,宫里那么多宫女太监,谁都可以伺候司瑾,皇上怎么偏偏把如意调了出来? 这属下不知,或许是依然挂念着红妃吧? 呵,若是真的挂念,他又怎会宠幸司瑾?慕容离冷笑道,心里却觉得对方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或许是挂念,或许是旁的什么,他看到的就是慕容启确实将红妃的忠仆调了出来。 他的手指落在桌上,曲起指节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 他在思索如何能将如意收为己用,即便用不着,也要借如意的手让慕容启难堪。 去,打听一下红妃喜欢什么,每一样都买上一大箱子,想法子放到冷宫去。 是,王爷。 借用一下八弟的人手送去。慕容离眼里满是阴鸷。 无论如何,这次被选中的太子人选绝不能是慕容昔的儿子。 属下明白。 仁王府。 父王,你真要将我过继出去?仁王世子早早到了京城。 你自己认为如何?慕容麟询问儿子的意见。 仁王世子皱眉:父王,若我是皇叔,绝不会选王府世子任太子之位,皇叔还年轻,身体健朗,翰林院能人众多,如今又多了一位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司瑾司大人,想要培养出一名合格的皇位继承人不是难事,选择世子对皇叔反而大大不利。 孺子可教也。慕容麟点头,对儿子的说法十分认可。 自从十二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一直命人严格培养自己的儿子,其中最为出色的自然是已经有世子之位的大儿子。 对他来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件绝不仅仅只是十二年前那桩,还有二十二年前使得他断了一臂的那件事。 即便之后他已经确信二十二年前发现的那件事肯定跟慕容启有关,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慕容启城府颇深,令人心生寒意。 他自诩聪明,却比不上慕容启分毫。 所以在培养儿子的时候,他一直要求府里的先生着重培养儿子的大局观,而不是着重于眼前的利益,只有往远看,才能好好存活下来。 慕容昔之前在朝堂上的一番话,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回头仔细琢磨就会发现他的那番话完全站不住脚。 只是那时候慕容启的命令已下,君无戏言,不是他们想要反悔就能反悔的。 父王,我们接下来还怎么办?仁王世子见说通了慕容麟,心里松了口气,转而问起接下来的计划。 此事与你我无关,慕容麟能看出慕容昔和慕容离的小心思,笑了一声,皇上的性子再直接不过,只要不是惹了他的逆鳞,我们便可以安然无恙,暂且走一步算一步,会有人比我们先按耐不住。 父王英明。 未央宫。 咳咳 不舒服?慕容启皱眉。 大概是吃的急了些,陛下不用如此紧张。司瑾笑道,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将喉间的痒意压下。 还是请御医看看?慕容启依然紧张司瑾的身体。 真不用,司瑾将人无故紧张的人压在椅子上,不久之前御医不就诊断过吗?说我的身体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眼下只是吃东西急了些,咳嗽两声,因为这点小事去找御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见慕容启似乎依然有些不放心,司瑾继续道:再说了,御医若是一来,必定会问起哪里不舒服,我该怎么说?我可不好意思说出真正的原因。 慕容启认真看着司瑾: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传御医。 知道了知道了,司瑾点头,笑呵呵看着慕容启,这么些年过去,陛下不仅变得粘人,怎么还变得啰嗦了起来,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担心的?臣之前几次落水,不也没什么问题吗? 慕容启身体缓和,心里也清楚如今司瑾的身体早已不像之前红妃那般虚弱,他只是忍不住担心。 总觉得似乎会发生什么事。 然而再看司瑾的模样,也确实不像是会有事发生的模样。 至少不会是身体上的问题。 确实御医不久之前才刚刚给司瑾诊过脉,诊出司瑾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第78章 私库钥匙 这两天宫里穿红衣的人似乎多了不少?司瑾四下望去,即便只是一眼,也能看到好几个身着红衣的宫女。 分卷(61) 容国成立时间不长,几任皇帝对后宫的管理都不甚严格,到了慕容启这一任,后宫空虚闲散,一些琐事更加随意。 后宫对于宫女的服装要求不是很严格,可以穿宫里发放的衣服,也可以叫人去宫外采购布料或者成衣。 只是红色作为正色,敢穿红衣的寥寥可数,平时就算见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这两天司瑾却不止一次看到宫女穿着红衣,且不止一个,这样的比例不太正常。 慕容启这些年都很少关心后宫的事,司瑾回来之后,他更加无心关注,也没有派人盯着。 因此直到司瑾提起,他才看向周围,果真看到了好几个穿着红衣的身影。 他皱起眉头,转头看着身在他身后的太监:去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似乎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消息,听到慕容启的话直接跪下,颤颤巍巍道:皇上,这些红衣似乎都是从冷宫中传出来的,说是是在如意的房中发现。 慕容启皱眉,正要说话,却被司瑾按下。 他看向小太监:去查一下吧,看这些天有什么人进出冷宫,查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将红衣送进宫来的。 小太监悄悄抬头,看了眼慕容启。 慕容启点头,特意强调:以后司大人的命令便是朕的命令。 是,皇上,奴才遵命。 小太监说完话,立刻起身去叮嘱这事。 容国皇宫的大小堪比司瑾记忆中的紫禁城,要徒步走遍这个皇宫,须得花上一两个时辰,再加上这时候又没有监控,就这样凭空去查,等到查出事情真相不知道要几时。 索性慕容启和司瑾也并不是一定要查清事情真相。 这件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只需稍加猜测便能清晰知晓真相。 这次入宫的诸位王爷中,除了两位是慕容启的叔叔,其余都是他的兄弟。 那两位叔叔辈的王爷,从头到尾就没有参与过什么,这次应当也不会参与其中。 而在这许多兄弟中,拍在慕容启前面剩下的四位,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经历过慕容启的一次暴怒,收了一份残疾大礼,他们知道慕容启的性格,便是要动手,也是一击必杀,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伸手试探。 这样一来,可疑的便只剩下拍在慕容启下的老七老八。 老八慕容昔这些日子一直在到处跑,想要争夺太子之位,这时候动手惹事,不符合他的利益。 这么算下来,就只剩下老七慕容离了。 两人都能猜到这个答案,对视笑了笑,也不在意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查出真相。 毕竟慕容启作为九五之尊,即便是对王爷下手,只要不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那就是一句话的事,理由证据之类的,有没有拿到手都无所谓。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们慕容家是不是有什么谋反的遗传基因,明知道机会渺茫,一个个还都跟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司瑾好奇问道。 他是真的很诧异这个问题。 原著中也就算了,按照原著所写,慕容启确实是一个昏君暴君,被群起而攻之也很正常。 可是从这个世界来看,这些年慕容启的所作所为即便不能算是千古一遇的明君,也可以算是一位好皇帝,至少在慕容启底下的那些官员们,为官处事个个都胆战心惊,没有一个敢贪污,朝廷拨下去的钱款,每一分都老老实实用在了百姓身上。 百姓安居乐业,渔樵耕读各行其道,基本都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纵观四海,也无大灾大难导致百姓名不聊生、尸横遍野。 算是太平盛世。 可偏偏在这样的时候,还有王爷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谋反,这就有人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慕容启不在意司瑾的调侃,反而笑道:说实话,如果我不是皇帝,这个位子我倒是也想抢抢看。 司瑾转过身看他,略一挑眉:奇怪,同样的事,放在忠王廉王身上,我觉得匪夷所思,可放在你身上,我却觉得并不奇怪,而且若是陛下来抢这个位子,十有八九能抢到。 对朕如此信赖?慕容启眸中带笑。 嗯,理所应当。司瑾点头。 说完这句,他自顾自往前走去。 心里闪过的念头与他跟慕容启对话的内容几乎一致。 忠王究竟哪里来的信心,认为在这太平盛世下,能够从慕容启手里抢到皇位? 只是借早已离开的红妃挑拨慕容启跟他的关系? 还是别的什么? 慕容启走到司瑾身旁,握住他的手,随口说道:容国开国至今,不过三任皇帝,这个位子本就是从前朝皇室手里抢过来的,皇爷爷骨子里是个好战的性子,恐怕慕容家骨血里也有相似的冲动吧。 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司瑾笑道,都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未来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慕容氏如此,前朝皇室同样如此。 慕容氏未来,朕无能为力,但是我们的未来,朕希望能一直握住。慕容启低声道。 司瑾的脚步顿了下,随即抬眸一笑,反手扣紧慕容启的手:嗯。 只是短短一声,慕容启心里闪过了许多念头,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依然只字不言。 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那一天没有真正到来,谁也不会知道究竟会如何。 考察过继太子人选的时间越来越近,翰林院的大臣们只得暂且放下手头的事,专心研究考察方案。 不出意外,最终被选中那人必定会由翰林院选人担任太子太傅。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提前了解未来太子的情况,从众多参选者当中选中一位有能力继承皇位的太子。 不过在这之前,慕容离收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消息。 怎么可能?这样的事,皇上竟然丝毫都没有怀疑? 是,王爷,属下查探得知,皇上在看到宫中的情况之后,直接让人去查幕后之人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没有传唤那个大宫女询问。 司瑾也没有说什么?慕容离皱眉。 是,那位司大人看上去并无不妥。 慕容离背着手在屋内踱步,来回走了几圈之后突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他并不知道红妃喜欢穿红色? 可是王爷,那是皇上啊? 也对,慕容离垂着眼,既然司瑾能够抛弃家中的未婚妻,安心留在宫中,就说明他绝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自己是不是替身? 慕容离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从心底认为司瑾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人,如果不能解决司瑾,那么这人一定会为他争抢皇位一事带去极大的麻烦。 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问过自己脑海中那个神秘的声音,而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反正不过是一个书生,好听点是皇上的人,难听点那就是男宠,处理这样一个人又有什么难度? 对了,你去调查一下这人有什么喜好,最好是足以让他改变心意的喜好。慕容离吩咐道。 从司瑾老家带人是一回事,想办法收买司瑾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计划正在关键时候,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是,王爷。 未央宫。 爱卿,你有什么喜好? 喜好?司瑾从书堆里抬起头来,神情严肃,金银珠宝算吗?臣喜欢钱! 算,朕想办法让人给你送金银珠宝来。慕容启笑道。 司瑾听出慕容启强调的让人两字,眯起眼:这是要去坑蒙拐骗? 让人心甘情愿送来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坑蒙拐骗呢?慕容启冲着他眨了眨眼,低头在面前的一份小折子上写了几个字,抬手递给站在他身旁的人。 那人躬身拿了东西,迅速离开。 司瑾抬起双手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这是有人在打听臣的喜好?这次又是谁? 慕容启微笑:这些日子旁敲侧击打听你喜好的人多了去了,朕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过他们既然要查,便让他们查去,正好朕的私库空了些,多填些进去也好。 司瑾挑眉,微笑着看着慕容启:那些东西不是给臣的吗?陛下是打算独吞了? 慕容启也笑着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司瑾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看他:这是朕私库的钥匙,以后朕的私库都归爱卿了。 司瑾看着眼前的钥匙,说是钥匙,更像是一个印章。 正方形的白玉印章,上面刻着一个雕像,应该是神兽中的一种,看雕像的形态,应该是传说中只进不出的守财神兽貔貅。 印章的大小只有手心的四分之一大,握在手里刚刚好。 皇上的私库跟普通人的私库可不一样,打造不一样的钥匙,应该也是为了防盗,一面私库失窃。 不过这会儿,钥匙却到了司瑾手里。 他拿着手里的钥匙把玩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慕容启,故意笑道:这算是嫁妆吗? 慕容离微愣,随即笑开:现在嫁妆已经到了爱卿手里,爱卿什么时候高抬大轿将朕娶回去? 司瑾托着腮,眼里也带着笑:钥匙臣收下了,不过嫁娶之事兹事体大,容臣再好好考虑考虑,必不会辜负陛下的喜爱。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没有丝毫阴霾,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第79章 联手合作 司大人,这是忠王送来的礼,说是务必送到司大人手上。 忠王的礼?司瑾笑着将手里的书合上,抬头看着对方面前摆着的大箱子。 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箱子前面,伸手将箱子打开。 待看清箱子里的东西,他忍不住笑出声。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箱子里竟然都是金银珠宝,像是不值钱似的,满满当当装了一大箱子。 皇上可知道此事? 皇上说所有的礼全凭司大人处理。 嗯司瑾点了点头,那便将这些东西送到私库里去吧。 是,奴才遵命。 司瑾又看了眼箱子里的东西,摆了摆手:去吧,咳咳。 咳咳咳 司瑾捂着嘴,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一开始还只是稍咳,之后逐渐咳嗽重了些,直到咳嗽声愈发迅猛,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咳出来一般。 那人小心看了司瑾一眼:司大人若是不舒服,不妨请御医过来检查一番。 不必了,你忙你的,不过是小事罢了,记住,这事不要跟皇上说,最近朝中事务繁忙,免得他担心。 可是 等我有空了,自会亲口跟皇上说明,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奴才明白。 太监回复完就要离开,司瑾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忠王毕竟是王爷,他的礼不能白收,你随我去私库,挑件东西回礼,好歹礼尚往来。 忠王若是知晓,一定会很高兴。 嗯。司瑾笑着点头。 给忠王的礼无需选的过于贵重,只需挑一件相对体面的礼便可。 司瑾带着人去了私库,在对方的注视下从私库中选了一件出来,找了一个盒子放入其中。 慕容启的私库说是私库,其实不能完全算是私库。 户部管全国钱财税收,却不大管宫中之事,后宫中的钱财有另外的管理机构,至于皇帝的私库,基本上所有上贡的东西都会入私库,若是皇上需要赏赐大臣妃嫔,也都是从私库里拿东西出来。 不过慕容启的后宫都这样了,自然不会有赏赐出去。 至于大臣们,也很少得到慕容启的赏赐。 这样一来,这个私库里的库存长期累积,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司瑾从慕容启手里拿到了私库的钥匙,也没打算做什么,只这一日拿了一件回礼,倒没必要跟慕容启打招呼。 把礼物送出后,司瑾又恢复无事人的状态,继续默写自己记忆里的知识。 另一边,随着选太子一事逐渐走上正轨,饶是不太愿意管此事的慕容启也逐渐忙碌起来。 朝中文臣以内阁为首,翰林院又依附内阁,为了选出一个合适的太子,翰林院不得不将主要精力用在这事上,希望能为容国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与之相对的,是几乎板上钉钉可能会成为皇后的司瑾,生活日渐放松。 如意自冷宫出来,便一直跟在司瑾身旁,状态与当初伺候红妃时截然不同。 当初的她虽然也很少多话,却也愿意跟红妃聊几句。 可现在的她,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便再不多嘴。 司瑾入宫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未央宫中,之前慕容启不忙的时候,两人总是在御书房内相对而坐,一边处理奏折,一边抄录看书,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但是最近朝中过于忙碌,除了甄选太子之位,临海地区急报,海上风浪引起特大暴雨,部分房屋被淹,朝中不得不重视。 种种事情叠加,慕容启一直在前朝与文武百官商谈,一道道命令传达,有时回来已经是亥时末。 为了不打扰司瑾休息,慕容启索性换了个地方歇息。 平日里倒也偶尔会想见,却很容易忽视些什么。 唯独如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司大人,您最近似乎有些嗜睡? 有吗?司瑾说着,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司大人,奴婢去传御医?如意低声道。 不必,司瑾摆手,对此事毫不在意,许是最近天气凉了些,才会犯困吧。 如意皱眉,她本不想多说,却还是忍不住:司大人,皇上派奴婢照顾您,必然是希望您不要有任何闪失,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很难与皇上交代。 好吧,司瑾抬头,我跟你说,你帮我瞒着,其实是最近朝中事忙,我看皇上事务繁忙,有些担忧,晚上睡不着,白天自然犯困,身体上确实没什么问题。 分卷(62) 如意有些踟躇:皇上若是知道这事,定会担忧。 所以我才说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司瑾冲着她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如意依然心有疑虑,却不好再跟司瑾多说什么。 如意不提,司瑾也没有主动说什么。 去忙吧。 是。 如意离开之后,司瑾闭上眼睛。 【你当真要跟忠王合作?】 【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这些王爷当中,也只有忠王有能力把慕容启拉下皇位,你觉得呢?】 系统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 【慕容启喜欢你,你当真要放弃他?】 【这里的日子哪里有二十一世纪好,你说过只要我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不会反悔吧?】 与系统对话时,司瑾一直闭着眼睛。 或许是知道司瑾的性格,这时候的系统愈发谨慎。 它很清楚,要是司瑾真的愿意帮忙,他想要做到的事一定可以顺利完成。 只是它不信任司瑾。 【在这里,你是一国之后,又有慕容启为你保驾护航,回到现代,你就会彻底失去地位,你还愿意回去?】 司瑾睁眼,眼神深邃。 【回自然是要回的,你知道的,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因为差点出车祸,我怎么能甘心杀人凶手一直逍遥法外?换成是你,你会甘心吗?】 说着话,他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这就是你要回去的目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慕容启很喜欢你。】 【是,可我从一开始,便对他不安好心,我之所以接近他,仅仅只是为了回去而已,难道我的演技真的那么好,竟然连你都能骗过?】 司瑾说完话,突然想起什么。 【你的目标不是希望我完成任务?除此之外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忠王能不能发现我藏好的纸条,若是他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恐怕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他值不值得信赖。】 【可以一试。】 司瑾垂眸。 【也不一定,毕竟慕容启这些兄弟个顶个愚蠢,这个忠王恐怕也是如此。】 【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可以帮忙。】 【你真的能帮忙?】 【当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好,都希望能拯救世界,我帮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只有你能切实完成任务,这个世界才能成为真正的次世界,才能真正一代代往下走。】 司瑾松了口气。 【要是你能帮忙,这个任务一定能完成。】 忠王府。 王爷,这是司大人特意派人送来的回礼。 打开看看。慕容离兴致勃勃道。 下人连忙将手里的小箱子打开,露出箱子内的东西。 箱子不大,特别是与慕容离送进宫去的箱子相比,眼前这个不过十分之一大小。 至于里面的东西 慕容离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 不为别的,只他看着就觉得箱子里的东西实在有些寒碜,若不是确定这是宫里送出来的,他或许会以为这是哪个穷亲戚送来的东西。 真抠门,本王送进去那么一大箱子金银,便只得这么个东西。 王爷,据说这是从皇上私库里拿的。 他的私库又如何?还不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算了,你将东西拿下去,本王不想再看到 慕容离说着,却突然被脑海中的声音打断。 【箱子留下。】 慕容离一怔,又看了眼箱子,眼里带着几分嫌弃:留下吧,好歹是皇上私库里的东西,先放着,不然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逃不开。 是,王爷。 仆人并不诧异慕容离将东西留下。 说到底,再寒碜,这也是从宫里出来的。 慕容离看着人离开,等到无人之际,他连忙发出询问。 【这箱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自己仔细瞧瞧,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照看你。】 系统的声音传到慕容离耳中,让他心里一喜。 他之前还紧张等自己登上皇位,若是这声音一直在该如何,如今看来,这声音的主人并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更加愉悦,完全原谅了这声音的无礼。 不过这声音既然这么说,慕容离只能集中精神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箱子。 箱子本身和里面的东西没什么特别,那么里面呢? 慕容离仔细查看箱子的构造,找了好久,终于在一道很难察觉到的裂缝中找到了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类似于木片,嵌入箱中,与箱子浑然一体,若他不是仔细翻看,绝不可能发现其中的机关。 他将木片抽出,低头看着木片上的字。 封后守卫密道 反面。 家人 慕容离脸上带了笑:他果然在意家人的情况,只是这密道,还需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来。 系统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司瑾写在木片上的家人指的并不是这里的家人。 不过他想司瑾写这两个字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更好地获得慕容离的信任。 这么一想,司瑾确实还是原来那个司瑾。 来人,再去备一些金银珠宝,注意挑精致的珠宝。 是,王爷。 第80章 吐一口血 皇上,近些日子忠王送了许多东西给司大人。 宫里发生的事一直有专人监看,凡事无大小,皆会一一禀明给慕容启。 唯一特殊的大概是司瑾,司瑾入宫后不久,慕容启便撤掉了宫里对司瑾的监管。 对外的监看倒一直存在,就在不久之前,监看各王府动静的侍卫发现忠王府不对劲,将消息传递到宫中,又有宫里的人传达给慕容启。 慕容启心有疑虑,对司瑾却并未怀疑,只问道:忠王有何异动? 回皇上,忠王似乎派人去了江东,还带了一些人回京,属下派人仔细探听了这些人的身份,发现发现这些人似乎是司大人的家人。禀明此事的侍卫低声说道,小心看着慕容启的神情。 慕容启有些诧异,又觉得理所应当,至于那些人的身份,他倒是并不在意。 旁人不清楚,他却知晓如今的司瑾与真正的司瑾并非同一人,既然如此,那些所谓的亲人对司瑾自然不会带来太多影响。 侍卫见慕容启没有说话,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斟酌一番,还是决定如实禀报。 皇上,属下调查得知,此次忠王带来的人当中,有一人是司大人的妻子。 妻子?慕容启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是,属下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 慕容启手指指腹落在杯壁上,轻轻摩擦着,眯起眼笑了一声:看来朕这位七弟野心不小啊。 皇上,此事若是被人得知,恐怕会掀起血雨腥风,还是早处理为好。侍卫低声道,如若慕容启当真执着地要将司瑾封后,那个妻子的存在就必须要尽快处理。 不必,你继续盯着,朕倒是想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是,皇上。 侍卫离开之后,慕容启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回未央宫。 咳咳咳 怎么又咳嗽了?是不是身体不适?慕容启刚回,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心里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都说没什么了,不就是咳嗽两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司瑾笑着看他,今日又发生什么事了? 倒是没什么大事,慕容启说着,挥退了书房内其余人,主动搬了条椅子坐在司瑾身旁,朕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忠王找到了原来那个司瑾的家人,这些家人里还有一个是你的妻子,应当是有什么计划。 妻子?司瑾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恐怕忠王有所图谋。 放心吧,有朕在,忠王掀不起什么风浪,慕容启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这些日子忠王可是送了不少东西进来? 嗯,司瑾点头,送了好几箱金银珠宝,价值不菲,我想着只收他的东西不太好,便从私库里挑了一些最不值钱的东西出来,忠王每送来一次,便回一件,还有好些没用到呢。 慕容启失笑:既如此,朕便暂时先放着忠王,等他多送几箱金银珠宝入宫,再另行处理。 好。司瑾点头。 对于忠王摆在明面上的那些事,两人都没有隐瞒对方,几乎可以算是全盘托出。 也是同一日,同样的箱子又一次送到忠王府。 这次小木片上的文字是家人察觉危险。 慕容离看清木片上的字眼时,脸上一片晦暗。 来人! 王爷? 去,带人悄悄去别院,看一下别院附近有没有不属于忠王府的人,务必小心谨慎,绝不能打草惊蛇。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这是慕容离的第一想法,他想要确认这位司瑾传出来的消息是否真正可靠。 以有心算无心,慕容离手里的人虽比不上慕容启的人厉害,只看打斗,肯定打不过,可是要在不惊动那些人的情况下,确认那些人的存在,并不算难事。 更何况别院还是慕容离的地盘。 没过多久,慕容离的人就带了消息回来,确认别院外确实有奇怪的人盯着。 慕容离的别院,便是藏着司瑾家人的地方。 这些人是慕容离的牌,无论司瑾是否与他合作,只要他手里拿着这个底牌,就可以在重要的时候给予慕容启巨大打击。 还有什么比自己看中的人心里有别人更残忍的事? 以慕容启的性子,在封后大典那样的重要日子发现这件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或许还可能会当场斩杀司家人。 到那时候,他自然可以理直气壮以暴虐的理由对慕容启下手。 他是皇家人,又是王爷身份,只要杀了慕容启,便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掌控天下。 可偏偏这时候被慕容启发现了司家人的存在? 慕容离紧皱眉头。 他想象坐在那个位置的是他。 如今封后大典未开始,司家人的消息并未传出,如果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司家人,一切都会平息。 到时无论慕容启对司瑾是否还有感情,司瑾终究只是孤家寡人一个,要想控制他可比现在简单多了。 真到了那个地步,对司瑾的影响反而比较小,倒是对他来说,白白错失了这样一个好机会,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他又看着手里的木片。 既然司瑾特意传来这样一则消息,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家人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否则他没必要冒着危险传消息出来。 这是一颗很好的棋子,比其他棋子好用多了。 可一旦司家人一死,这颗棋子也会废了,不管怎么算,司家人一死,影响最大的反而是他。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传本王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别院里的人,一旦他们伤了一根头发,你们提头来见。 王爷? 还不快去办! 是,王爷。 将命令吩咐下去,慕容离松了口气,只是心里终究有一些忐忑,想要找个法子确认自己的计划无误。 他离开屋子,走到王府的后院,径直往其中一个院子走去。 这个院子比其余的院子都要精致,不仅仅只是屋子精致,就连里面照顾的人也比旁的院子多了许多倍,甚至这个院子里还专门配了一个大夫。 慕容离到了院子时,里面的人正在忙碌,见他到来,已经见怪不怪,只稍稍行了礼便去忙别的事了。 慕容离也不在意,继续往里面走,直到来到一间暖烘烘的屋子。 这个季节夏季刚过,天色渐凉,气温逐渐下降,却正好是凉风习习的季节,迎着风坐在院子里,倒是一片惬意。 可是这间屋子,却放了好几个炭盆,以至于人一进去,一股热气迎面而来。 慕容离刚刚进屋子,就皱起了眉头,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间屋子实在太热了,而且里面还掺杂着浓郁的药味,哪怕只是在门口站一会儿,都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住着一个人。 那人脸色苍白,即便是唇上也没了血气,一双眼睛仿佛失了神,见任何东西都像是一个瞎子,唯独在慕容离进屋时,他无神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怎如此憔悴?是不是你们没有照顾好?慕容离的眼神与对方接触的一瞬间,他脸上的不耐烦和烦躁瞬间消失,转而换成了贴心的担忧。 他这一声斥,伺候在屋里的丫鬟小厮连忙跪下,低着头一声不吭。 是我的身体不好。对方苍白着脸说话。 你真是,总是替他们操心什么,慕容离说着,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王爷。 直到屋里只剩下两人,慕容离叹了一声:世子,真是委屈你了,不过这些日子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大夫说只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便可以彻底康复,到时候世子也无需再割血,本王已经准备好了许多对身体有益的药材,等此事一了,本王这就请大夫为你好好调理,到时候你一定能恢复正常。 眼前这人赫然是平王世子慕容辛。 只是如今慕容辛的样子,别说是与他不熟的人,便是与他相熟之人,恐怕也认不出他的模样。 长期割血,使得他身上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处身体皮肤是好的。 即便这些日子大夫也一直在给他补身体,可是失血过多的身体又哪里那么容易恢复,直到如今,他已经变成了瘦骨嶙峋的模样,比之被流放时的虚弱,有过之而无不及。 分卷(63) 可即便自己的身体虚弱成这样,慕容辛脸上依然带着笑:王爷不必担心,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能救王爷的命,这一点点血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离脸上带着笑:既如此,本王就放心了,本王会再让人送些好药材过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你。 为王爷效命,怎么能算是委屈?慕容辛认真道,竟是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辛苦你了。慕容离话语中带着满满的贴心和关切,又与慕容辛寒暄两句,确认慕容辛的情绪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离开。 等到慕容离离开屋子,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落下,双眸中的情绪逐渐重合。 要不是为了那个位子 宫中。 司瑾突然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一次咳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猛烈。 慕容启在对方案桌后站起来时,就看到司瑾猛地往前面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眼眶通红,迅速上前将人扶住。 传御医,快传御医!!! 第81章 同一种毒 司瑾吐血昏迷,慕容启大怒,当场罚了不少人,以至于宫里所有人都心有戚戚。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果愤怒的慕容启,他们甚至打心底认为惩罚还是轻的,一个不慎,似乎下一秒他们所有人都要人头落地。 御医扛着药箱快速奔来,甚至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慕容启怼到了司瑾床边。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面对的却是昏迷的司瑾,诊病的手段被砍了大半,不得不耗费比往常多许多倍的心神,不错过脉中丝毫错漏。 只是今日这脉诊 王老御医诊了许久,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心底更加不宁。 皇上,这 有什么问题快说,不要废话!慕容启的耐心几乎被消耗殆尽,双手紧握成拳,短平的指甲仍然嵌入手掌之中,渗出丝丝血迹。 王老御医转身跪在慕容启面前:臣奏请众御医会诊,共同为司大人诊病。 慕容启皱眉:朕早就让人去请其他的御医过来。 是,臣知晓,王老御医低头,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臣希望皇上下令,请十二年前为红妃娘娘诊病的所有御医入宫。 十二年前的御医,有像王老御医这样仍然留在宫中的,也有岁数到了,请辞回家的。 慕容启脚下有些虚软。 为何是十二年前? 司瑾就是红妃的消息,就算是曾经服侍司瑾的如意也不曾透露,旁人更不会知晓。 旁人只以为司瑾长的像十二年前的红妃,为何王老御医竟然会在诊脉后提起要让十二年前所有会诊的御医回宫? 王老御医抬头看了眼慕容启,又低着头不敢再直视:皇上,十二年前为红妃诊脉的所有御医中,臣是其中资历最浅的御医之一,十二年来,其他御医纷纷告老,但却一直未曾放弃研究十二年前红妃娘娘的脉诊。 十二年前的脉诊有医案,臣等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潜心研究,直到一年前才稍有所悟,然则红妃娘娘早已逝世,臣等便未向皇上禀明。 只是如今王老御医说着,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司瑾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慕容启,臣怀疑如今司大人所中之寒毒与十二年前红妃娘娘中的毒是同一种。 慕容启沉着脸听着,从王老御医说起十二年前诊脉一事时,他心里就感觉到了几分异样。 直到王老御医一点点说出真相,他的内心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 好一会儿,慕容启才哑着声询问:你的意思是,他和红妃中的都是寒毒? 臣只是有所感,具体的情况要等臣等一起会诊后才能知晓,王老御医说着,看向候在不远处的如意,他认识这个宫女,十二年前,这个宫女便在红妃身旁服侍,请问近日红妃是否有畏寒之症? 慕容启的目光扫过去。 如意双膝一软:回回皇上,奴婢并不曾察觉司大人有畏寒之症。 你可确定?慕容启皱着眉头,看着如意的目光中满是怀疑。 他特意将如意从冷宫中调出来,就是为了让司瑾能在宫里有归属感,能好好留在宫里。 不管怎么说,如意都是曾经红妃的宫女,这十二年来又为了红妃长居冷宫,也算是忠仆。 如今再看,似乎是他做错了什么? 王老御医没有管两人的情绪变化,只继续低着头思索病症。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拍手心:是了,如今夏季刚过,天气渐凉,便是畏寒,恐怕也只会以为是天冷,恐怕就算是司大人自己都从未察觉此中异样。 如意像是突然才想起什么,连忙道:对,司大人近些日子总是站在门外,畅叹天气无常,奴婢奴婢以为司大人只是来了诗兴,许许是 王老御医摇了摇头,天气无常这四个字,即便是他听着,也不会察觉到有丝毫异样。 除此之外呢?可还有别的异样?只要是关于身体状况的,都可以。 如意仔细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了一些:这些日子司大人总是咳嗽,奴婢特意找御膳房炖了川贝雪梨汤,司大人喝完之后便不再咳嗽了。 咳嗽王老御医垂目沉思,先前红妃娘娘的医案中,倒是没有咳嗽这一条,不过也不排除中了寒毒之后会有此症状。 为何不请御医?慕容启冷着脸。 回皇上,司大人说只是咳嗽,没有大碍,奴婢也想禀明皇上,只是司大人却说,他会亲自与皇上说明此事,奴婢便没有多嘴如意低声说道。 慕容启正要斥责,却想起自己也曾听见司瑾咳嗽,但只听说一次,之后便再无听到,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司大人咳嗽,也有可能与寒毒无关,臣需要确认司大人身上的寒毒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王老御医认真道。 诊病一事,需小心谨慎,御医更是如此,否则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人头落地。 这次他再未确定的情况下,透露寒毒一事,已经算是不合流程,再让他仔细下定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 实际上若不是司瑾的脉息与红妃的脉息如此相似,他也不会说出此事。 寒毒并不会很快致命,至少十二年前红妃在被诊出寒毒之后,也只是体质畏寒,并无过多不适,甚至最后红妃的死,也与寒毒无关。 也因此,王老御医虽然紧张,却不会过于担忧。 只看如今司瑾的病情,比当初红妃的情况好多了,再加上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在针对寒毒进行研究,已经有所成,他有很大的把握治愈司瑾身上的寒毒。 慕容启沉着脸:来人,去宫外,将王老御医所说的御医们都请进宫来。 是,皇上。 慕容启吩咐完,坐在司瑾床边,握住司瑾的手。 朕记得先前红妃并无昏迷症状。 王老御医换了个方向跪着:回皇上,司大人先前的身体康健,脉息平稳,强健有力,些微毒素并不能让司大人身体异常,此次恐怕是下毒之人过于着急,加大了剂量,以至于司大人身体不适,这才会吐血昏迷,只看司大人的脉息,中毒并不深。 他何时能醒?慕容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皇上,既然司大人如今昏迷不醒,臣以为还是让司大人多睡一会儿比较好,如此,毒素四溢的速度也会比较慢,于司大人身体有利。王老御医建议道。 慕容启垂眸:十二年前并未查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红妃中了寒毒。 是。王老御医点头,却不敢多说。 旁人或许不清楚,他作为御医却再清楚不过,毕竟十二年前红妃被抬回宫中时,已经血肉模糊,他们这些御医们废了很大一番劲才处理好红妃,勉强将红妃恢复成正常模样。 至少单从脸上看,完全看不出异样。 可是藏在衣服底下的身体,却是伤痕累累。 活人可以恢复,死人却没有了恢复的可能性,那具身体下的伤痕,也会永远存在。 红妃是坠落悬崖而死,至于死因,他们只能勉强猜测可能与慕容启有关。 那件事后,宫中再无人提起寒毒一时,也无人去查究竟是谁下的毒,当时他们都猜测或许跟平王义王有关,而宫里属于这两位王爷的探子早已被抄斩。 再加上红妃并非死于寒毒,是否查清此事都无所谓。 可偏偏时隔十二年,寒毒再现,竟又出现在皇上宠幸的司大人身上。 御医低着头,开始思索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 十二年来,宫里的宫女太监换了一批又一批,十二年前和十二年后都还在,又嫉恨皇上身边人的屈指可数。 一则是后宫中的妃嫔们,他们是最有可能对司瑾下手的人。 毕竟十二年前的红妃也好,还是现在的司瑾也好,都深受慕容启的宠爱,且是当下唯一受宠之人,这也可以解释寒毒为何只出现在十二年前和现在,在中间十二年销声匿迹。 二则便是如意。 王老御医看了眼如意,如果是她,她这么做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红妃,为红妃抱不平,所以对司瑾下毒。 可如果是她,十二年前红妃身上的毒究竟是谁下的,又成了谜。 三则可能是外头的人,最近慕容氏还活着的王爷们都在京城,而这些王爷们对司瑾下毒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让慕容启失去理智,从而图谋皇位。 这样一来,十二年前的事同样也能说通,或许当时觊觎皇位的并非只有平王和义王两人,动手给红妃下毒的那位王爷看到平王和义王的下场,最终没有动手。 如今卷土重来,用同一种毒也说的过去。 去查一下最近有什么东西送进宫来,排查出现在司瑾身边的宫女太监,再去御膳房查一下司瑾的饮食,调出十二年前与红妃接触过的所有宫女太监,朕要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 是,皇上。 慕容启说完,目光落在司瑾脸上,抬起手落在他的眼角轻轻拂过,眼神深邃莫测。 皇上,臣去给司大人开一剂安神汤。王老御医低着头。 嗯,他这些日子太忙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慕容启仔细看着司瑾的模样,像是要将人深深烙印在心中。 可他很清楚,重要的不是这张脸,也不是这个身体,而是藏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 他可以控制住这个人,却不能抓住他的灵魂。 朕一直都在,你呢? 第82章 被发现了 咳咳咳 醒了?慕容启温柔的声音出现在司瑾耳边。 嗯。司瑾忍受着身体的不舒服,挣扎着睁开眼睛,没想到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陌生的环境。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除了不远处一盏昏暗的烛光之外,便再无旁的光源。 他侧过头,迎着烛光看向身旁的男人。 烛光闪烁,又在远处,照出的范围有限。 特别是司瑾躺着的位置,看向慕容启时只能看到一个暗沉沉的身影,完全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这是哪里?司瑾哑着声音皱眉问道。 栖梧宫底下的暗室,慕容启低声说着,上前扶着司瑾,让他能坐起来。 司瑾震惊地看向慕容启,张了张嘴,想要问一些什么,只是背脊被慕容启的手撑着,即便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 慕容启将司瑾扶起,又坐在一旁:你就没有话想问吗? 司瑾张嘴,话还未出,又是一阵咳嗽。 坐起来之后,慕容启脸上的神情更清晰,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司瑾无力地靠在背后的软垫上,目光直直地落在慕容启身上。 慕容启也看他。 司瑾移开目光:我记得十二年前住在栖梧宫时,曾经听见过锁链的声音,当时你说那只是我的错觉,我想应该不是吧?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慕容启问道,语气中却并无太多震惊。 我一贯相信自己,司瑾低头微笑,所以当时被关在这里的人是谁? 是慕容绝。对于这个问题,慕容启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而对于这个答案,司瑾确实有些震惊: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你竟然让他活了下来? 嗯,朕让人剜了他的双眼,将他困在这里,想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慕容启淡淡说道,仿佛他只是拿了一块黑布蒙上了慕容绝的双眼。 怪不得司瑾恍然,怪不得我当时唱两只老虎的时候,你的表现那般奇怪。 恐怕当时慕容启以为红妃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心生警惕也是理所当然。 子对父不敬,是不孝,慕容启竟然还让人挖了慕容绝的眼睛,若是传扬出去,外人更有理由光明正大起兵谋反。 现在朕确认了,两只老虎确实是童谣。慕容启说道,在知道司瑾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查不到这首曲子的来处。 本来就只是童谣,是陛下想太多了。司瑾失笑,或许是笑的太开心,又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慕容启抬手轻拍着司瑾的胸口,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可司瑾却很清楚,眼下的慕容启又恢复到了十二年前的状态。 他以为十二年过去了,慕容启已经变得更成熟,也变得更温柔。 可他错了,十二年前的慕容启一直都在,只是被他深深地藏在心底,包裹在内心深处,藏起来,谁都看不见。 司瑾看着周围的环境,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床之外,便只有不远处的烛架,烛光闪烁,使得这个空荡荡的屋子更加诡异。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分卷(64)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出事之前,朕便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慕容启直直地看着司瑾,直到你昏迷,再一细查,很容易能查清。 是么,司瑾垂眸,是我太着急了。 是,如果不是这次你突然昏迷,朕恐怕需要很久才能知道真相,到那时候,恐怕你的身体已经药石无灵。慕容启如实说道,说话的语气淡定异常。 司瑾缓缓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身体放松,往后靠去:如意怎么样了? 你做这些事,就应该猜到如意可能会被惩罚。慕容启冷着脸。 我是当着陛下的面给如意下的命令。司瑾看向慕容启。 言下之意,只要往深入查,就会知道整件事与如意无关,如意自然也不会被惩罚。 是,慕容启惨然一笑,朕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你身上的毒竟然是你自己下的,十二年前是这样,十二年后又是这样,同样的套路,明明是一样的毒,可朕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直到御医查清毒的来源 司瑾不敢直视他。 慕容启又是一笑:是朕错了,朕不该将如意调出来陪你,也不该让你亲自在朕面前嘱咐如意,准备与红妃一样的膳食,朕自诩聪慧异于常,跟你一比倒是落了下风。 慕容启不看司瑾的表情,紧紧握住他的手:朕更没想到,十二年了,你竟然还是不想留在朕的身边,为什么,是朕哪里做的不好吗? 司瑾转过头看他。 话语说到这里,慕容启的神情再不复之前的淡定。 或许在司瑾昏睡期间,慕容启已经做好了不在他面前露出太多情绪的准备,可是话说到这里,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情绪,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司瑾垂眸又抬眸,拼尽全力,将自己的手从慕容启手里抽出来。 不,你做的很好,司瑾认真看着他,又重复一遍,你做的很好,你是我见过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让我心动,让我觉得你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喜欢你。 慕容启眼里染上了几分喜悦,这是他第一次从司瑾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司瑾依然直直地看着他:但是,我想回家。 慕容启眼中的喜悦瞬间消退,就好像是在炎热的夏季中刚因为吃了一份冰果而开心,又被人推入火海之中。 回家? 是,我要回家,司瑾沉着脸,我受够了这里的环境,我想要回到自己的家,回到那个什么都好的时代,而不是被困在这个冷寂的皇宫之中。 可是朕 我知道,陛下一定想说你并没有限制我,并没有让我一定要留在宫里,你给了我足够的自由,司瑾一句句说道,眼神却越来越冷寂,可是这还是不够,我想要的是世界,是未来,是真正的家,而不是这里。 司瑾的话像是无情的利刃,一次次戳入慕容启的心脏。 慕容启眼中带着几分红丝,像是在忍耐什么:十二年前的事,你都记起来了? 司瑾抿着唇:一开始就记得,在你让我看那些字画时,我就将所有的事都记了起来,全部都记得。 慕容启直直地看着司瑾: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家? 司瑾低着头,沉思片刻,又抬头看着慕容启,敛去眼中所有的情绪:在封后大典上,废了你的皇位。 慕容启抬手,落在司瑾脸上:为何是封后大典? 自然是为了真正扭转历史,这也是我来这里的任务,司瑾道,历史上的慕容启,残暴不堪,草菅人命,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甚至不惜以天下为赌注,死伤无数,就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你不配为皇帝。 朕可以杀了你。慕容启的手落在司瑾的脖颈上,如今司瑾浑身酸软,无法使力,只要他手上一用力,就可以掐断司瑾的脖子。 司瑾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就这样大咧咧暴露在慕容启手下:陛下连天下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我一人的命,陛下想要我的命,只管动手,我绝不反抗。 慕容启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 司瑾闭上眼睛。 下一秒,慕容启突然俯身,含住司瑾的双唇,狠狠咬住。 司瑾蓦地睁开眼,伸手抵在慕容启的胸口,试图将他推开。 只可惜他如今的身体不知为何,完全用不上任何力,这样的动作,与其说是推攘,反而像是撒娇。 最终还是慕容启主动退开,司瑾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他抬手摸上自己的唇,将手放下时,指腹上沾了红色的血。 你是属狗的吗?司瑾皱眉,不满地看着慕容启。 抬眸看过去,才发现慕容启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唇上。 他心有警惕,身体微微后退,然而这样做的效果实在微弱,特别是当他自己身体虚弱,面对的却是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时,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无用功。 司瑾稍有不察,便又被慕容启欺身。 只是这一次,慕容启没有像之前那样,张嘴就咬,而是轻轻覆上他的唇,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吮吸着他唇上的血珠。 司瑾正要推开他,慕容启竟主动后退,捧起他的手,将他指腹上的血一点点舔干净。 你 别说话,别动,朕不想伤了你。慕容启抬手,压在司瑾唇上。 司瑾感受到慕容启手心处的粗糙,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唇上拿下来,这才看清他手心处结痂的痕迹。 痂痕上是他唇上的血迹,红色的血迹点缀着痂痕,竟意外生成了几分美感。 司瑾皱眉:这些痕迹是你自己的指甲抠的? 他能看出这些痂痕的形状,除了慕容启自己抠的之外,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只是慕容启的指甲剪的十分齐整贴肉,想要用自己的指甲抠出这样的痕迹,不知道要用到多大的力气。 是朕关心不够,害你中了毒。慕容启低声道。 司瑾将他的手放下,垂眸不再看他。 慕容启笑了笑:你曾说朕没有心,你还不是一样,我们是一样的人。 见司瑾不说话,慕容启没有勉强他。 这些日子你好好在这里住下,封后大典之事朕会与章丞相商量,至于皇位,没有人能从朕手里抢走皇位,这辈子,你都必须留在朕的身边,哪怕是将你困在这里一辈子,朕也不会让你离开。 第83章 揭开过去 娘娘 司瑾沉默着,倒不是他不愿意与如意摊牌,只是有些事说起来过于匪夷所思,再加上他之前确实借了如意的手做了些事。 如意跪在不远处:娘娘,皇上已经说了您的身份,是奴婢不好,害了娘娘。 司瑾皱眉:与你无关,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 如意眼中含泪,明明她之前已经知晓了司瑾的身份,可这时候再从司瑾口中听到确认的话语,她依然觉得心情复杂,但更多的,是欣喜若狂。 真好,娘娘回来了,奴婢就知道,皇上不会轻易移情别恋。 司瑾转过头看她:你不会气吗?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怀疑。 他可以确信,在慕容启查清真相之前,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而在众多可疑人士当中,如意的下毒的可能性极高。 不气,如意摇头,奴婢知道,娘娘这么做肯定有理由,无论如何,只要娘娘回来,一切都好。 司瑾抿着唇,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纱幔后,那后面隐约站着一个人。 除了慕容启,不会有别人。 或许他跟如意一样,也在等一个理由,一个不一样的理由。 司瑾闭上眼:十二年前也是一样,我是故意的。 他这话,不仅仅只是说给如意听,也是说给慕容启听。 站在纱幔后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如意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连忙摇头:不,娘娘,如果奴婢当时把先皇还在世的消息告诉娘娘,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错了,司瑾蓦地睁眼,直直地看着她,十二年前的事是我的决定,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包括你,包括他。 这话彻底撕开了十二年前的内幕。 司瑾并非死于慕容启的不信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局。 如意听到这里,不敢再说话,目光忍不住落在纱幔。 你出去吧。慕容启的声音响起,比之前更加沙哑。 如意低头,起身小心翼翼离开。 如意离开之后,漆黑的暗室中又只剩下慕容启和司瑾两人。 司瑾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行动不便,除了转头和动手之外,哪怕只是转个身,也会觉得气喘吁吁。 慕容启主动从纱幔后走出,站在床边:刚才那些话,你是说给朕听的? 是,司瑾点头,我想告诉你,十二年间让你耿耿于怀的不信任,对我而言没有丝毫影响,我从未将它放在心上。 这样的解释似乎是说开真相,可听在慕容启耳中,却入了他的心底。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未听到过这番话。 他宁愿司瑾一直记得那一次不信任,宁愿自己愧疚,这样他才可以安慰自己,司瑾心里有他。 可现在司瑾却说,从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从未。 多么伤人的两个字。 司瑾却轻而易举将这两个字说出,让慕容启不得不相信,他的心里真的没有自己。 慕容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出现了问题,快到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十二年前,你说朕没有心。慕容启低声道,当时的司瑾斥责他的这句话,他也一直放在心上。 司瑾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抬眸,看向慕容启,眼中似乎有一些疑惑,陛下不是说了,我们是一样的人,没有心的不仅仅只是陛下一人。 慕容启突然笑了一声:所以说这才是真相? 是,这才是真相。司瑾点头。 慕容启走到司瑾面前,坐在床边深深看着他的双眸:朕已经分不清你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 司瑾了然,没有将视线从慕容启眼里挪开:十二年前,我故意留下了诗词,留下了你的名字,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会回来,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下那张写着你名字的纸条? 慕容启眼眸微垂: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就连朕,也在你的计划当中? 是,司瑾认真回答,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包括你在内。 你说想要回家,慕容启的声音更加沙哑,双眸中映出司瑾的模样,朕不能当你的家人吗? 司瑾侧过头,没有继续直视慕容启:抱歉。 慕容启的手落在司瑾耳侧,小心翼翼将人掰回来:为何不敢看朕?是愧疚,还是? 司瑾被迫与慕容启对视:是抉择,我的过去,我的未来都在另一个世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事实?这是你的事实,所以朕被抛弃了?慕容启手上的力重了些,眼中的血丝更加明显,眼神中的疯狂更甚,你想要朕的皇位,一定不是单打独斗吧?找了谁帮你?是忠王?还是别的王爷? 这些日子与司瑾有明显交集的只有忠王,慕容启确实调查过忠王,却一无所获。 一是司瑾藏得东西确实特别深,即便是忠王,若不是有系统提醒,绝不可能发现木片的存在。 二则是忠王背后有一个系统,慕容启想要查忠王的线索,即便他手下的人再厉害,也只能查到明面上的线索,真正重要的线索在系统那里,慕容启无论如何都查不到。 正因为如此,也意味着忠王并不一定是真正与司瑾有联系的人,反而可能是摆在明面上的替罪羊。 司瑾很了解慕容启的性格,确信他手里并没有真正的证据,因此在听到忠王二字后,他并没有露出丝毫反应,连眼神都毫无变化。 慕容启并没有放弃,依然看着他:或者是廉王,信王,智王朕的兄弟叔伯就这么些,若是爱卿不愿透露真相,朕可以将他们都杀了,以绝后患,爱卿以为如何? 司瑾忍不住震惊看他:你疯了吗?这些人要是都死了,容国就真的要灭国了。 朕倒是忘了,爱卿心系家国,不想要看到朕视人命为草芥,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慕容启越说着,脸上的笑容越深,以前这些都掌握在朕的手里,可现在不一样了,它们都掌握在爱卿手里,爱卿以为,朕该如何选择? 司瑾咬着唇: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叔伯。 那又怎么样?你可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智王不智,仁王不仁,信王不信忠王不忠,廉王不廉,这样的兄弟,朕要他们有何用?反正容国迟早都会灭亡,早些灭亡,少了百姓的痛苦,有何不好?慕容启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朕从来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毁了这天下,还能畅快一瞬,爱妃以为如何? 司瑾震惊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再一次听到爱妃两个字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 【说,告诉他跟你联系的人是慕容辛,慕容辛是原书最初定下的主角,有主角光环,只有他才能夺下皇位!】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司瑾微愣。 【不是慕容离吗?怎么又变成慕容辛了?这样说出去会不会影响计划?】 系统面对司瑾时的态度与面对慕容离慕容辛两人时截然不同,面对那两人时,他还能嫌弃,可是面对司瑾,他只能撑起所有的精神,严肃以对。 【照我说的做,如今即便慕容辛死了,对我们的计划也不会任何影响,你还可以将书中的内容全盘托出,获取慕容启的信任,只是无论如何,要让所有王爷参加封后大典。】 分卷(65) 司瑾垂眸,敛去眼里所有的情绪。 再抬头时,他眼里只剩下决然:如果我不说,你当真要动手? 君无戏言。 司瑾扯了扯嘴角:其实这些日子我没有和谁联系,但是我知道,慕容辛已经在京城了,只要有他在,我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大半。 慕容启的手顿了顿,诧异于司瑾竟然会说出这个名字:为什么是他? 因为按照原本的历史,慕容辛会推翻你,登基为帝,现在历史改变,我需要想办法让历史回到正轨,而这个人选,就是慕容辛,只有他才能真正代替你,成为容国的皇帝。司瑾咬着牙一句一句说道。 朕该在十二年前就杀了他。慕容启说道。 是,但是陛下没有那么做,说明慕容辛命不该绝,也说明一切都还有可能,只有让历史回到原轨,我才能回家,司瑾说着,眼神深邃,直直地看向慕容启,陛下想要彻底斩断我唯一回家的机会吗?或者说杀了我? 为什么不愿意留下?为什么不愿意陪着朕?慕容启低声。 臣听过一首诗,司瑾说着,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在这里,我们俩都是不自由的,我只是想要真正得到自由。 慕容启看着他的眼眸,突然起身:你身体不舒服,朕去传御医,给你开几贴养身的方子。 可以不要在药里或者饭菜里加东西吗?司瑾躺在床上,笑着跟慕容启提意见,再这样虚弱下去,我都要对饭菜和药有心理阴影了。 你在自己平时吃的饭菜里加东西,就不会有心理阴影吗?慕容启沉着脸。 那不一样,司瑾摇头,我之前的寒毒是两种食物相克才会产生的毒,我知道分寸,就吃一点而已,其它的饭菜没有问题,又怎么会有心理阴影? 慕容启依然冷着脸,从神情和眼神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心情很糟糕。 吃一点? 要只是吃一点,司瑾的中毒反应也不会这么快。 司瑾无奈点头:好吧,不小心吃多了点,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干的,我承认。 说着话,他抓着慕容启的手:陛下不就是认为我会跑吗?大不了把我绑在床上,我肯定挣脱不了,再加上这里又是这样一个隐蔽的环境,外头肯定有侍卫守着,我就算跑,也跑不出这个暗室,不要再下药了,好不好?身体无力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慕容启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知道,司瑾点头,臣是阶下囚。 你知道就好。慕容启板着脸。 司瑾默默将自己的手缩回来,终于想明白了眼下的情况,经过之前那些话,他确实不该再跟慕容启提条件。 不合适。 然后 司瑾低头看着与慕容启捆在一起的右手失神。 哪里不对? 爱卿不是左右手都很灵活吗?这一点朕不如爱卿,这些日子爱卿便用左手行事。 司瑾:嗯??? 第84章 脾气暴躁 确认绑好之后,慕容启终于带着司瑾出了暗室。 只是每到晚上,他又会带着司瑾回到暗室,一起在暗室歇下。 司瑾也是在离开暗室后才知道暗室的门竟然是在栖梧宫外的假山中,心想怪不得这么久都没人发现。 封后大典一事正在有条不紊进行当中。 至于选太子一时,按照翰林院的意见,既然是要为容国选择一位合适的继承人,便不能太过随意,需要多方位考察,短时间内不可能确定下来。 这一日,章丞相又为了封后大典一事入了宫。 刚刚踏入殿内,他就注意到了两人手上绑着的绳子。 章丞相抬头看去,心里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特别是两人的神情,似乎比之前沉重许多。 他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听到的消息,说是司瑾意外吐血昏迷,皇上暴怒,甚至将告老的御医们也请进了宫里。 听闻司大人似乎身体不适,不知如今是否好了些? 司瑾抬眸,与章丞相目光对视,正要说话,却被慕容启中断。 章丞相的消息可真灵通。慕容启冷声道。 章丞相认真看向慕容启,心里蓦地一惊,这样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他低下头,掀起衣袍跪下:臣逾矩,请皇上恕罪。 慕容启脸色不变,依然泛着冷意:封后大典之事准备得如何? 回皇上,钦天监选了几个好日子,一个是九月十五,一个是十二月十二,还有一个日子是来年的三月初八,具体时日还需皇上亲自定夺。经过之前那一眼,章丞相不敢再开玩笑。 三个日子,一个是一月后,一个是三月后,还有一个在来年,跨度极大。 慕容启看了眼司瑾。 司瑾同样抬头,以为他要问自己,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慕容启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章丞相以为如何? 章丞相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只是有些事他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回皇上,臣以为这封后大典应当隆重,一月后的日子虽好,却太过仓促,来年又太晚,臣建议选择十二月的好日子。不知道该怎么选的时候,选择中庸总没什么大错。 那就选择一月后,九月十五。慕容启说道。 可是皇上,九月十五是否过于仓促?恐怕准备不充分。章丞相低声道。 他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一月的准备时间,即便是普通官宦人家嫁娶,也会觉得仓促,无法准备充分,更何况是封后大事。 如今慕容启会因为一时之气选择一月后的日子,他也可以在确认之后为封后大典准备不充分而发怒,与其到那时手忙脚乱,还不如提前将此事明白摊开,免得承受二次怒火。 呵,既然章丞相担心,不妨问问朕的皇后。慕容启的语气满满都是冷淡。 章丞相心里一松,既然慕容启称司瑾为皇后,就说明两人的争吵还没有到影响封后大典的局面。 他直起身看向司瑾:司大人以为如何? 其实十二月的日子挺好,九月确实仓促了些。司瑾低声说话,一直低着头看着绑在两人手上的绳子。 坐在一旁的慕容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境变化,主动握紧他的手,加重手上的力。 君无戏言,就选择九月。 司瑾蓦地抬头,却没想到慕容启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这一抬眼,正好四目相对。 慕容启看到司瑾眸中的惊讶,从心底缓缓升起几分喜悦,笑道:一月的准备时间,还不够吗? 司瑾心情沉下,知道他说的还不够指的并不是筹备封后大典,而是指他背后的人夺位的准备。 封后大典的时间一直未定,慕容离即便早有准备,也不可能知道封后大典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只是按照常人的理解,封后大典定会十分隆重,自然会需要许多准备时间。 三月之后刚刚好,一月时间确实仓促。 一月,便一月吧,司瑾说着,转过头不再看慕容启,反而看向章丞相。 章丞相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听到司瑾的话之后,直接拱手听命:臣遵旨。 既然选择了一月之后的日子,朝中各部都要准备起来,以免筹备不足。 慕容启十六岁登基,至今十四年整,除了刚登基那会儿被迫纳了不少妃嫔入宫,之后宫里便从未进过新人。 人人都知皇上独宠红妃,红妃去世之后,红妃在的时候,他就只对红妃一人特殊,红妃走了之后,他更是连后宫都没有踏入过一步,宫里连子嗣都没有,大型的典礼除了过年还是过年。 如今的封后大典,大概是这十四年来唯一一个除了过年之外的大型典礼。 这样的大事无法隐瞒,不久之后,京中便已经传遍了关于封后大典的事。 皇上要迎娶男后这样的消息已经没办法在百姓心中引起太大波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封男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这位皇后还是今年的状元郎。 即便是再不服的人,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得不说这是一对璧人。 至于司瑾的状元之位背后是否有猫腻,只看翰林院这些日子忙碌的事,以及六部一次次推出的据说利国利民的许多东西就知道了,司瑾这个状元确实有真材实料。 比之皇上迎娶男后这样的消息,他们更在意一月后的封后大典究竟有多么隆重。 百姓都知道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留在京城的王爷们。 慕容昔急匆匆冲入忠王府:七哥! 慌什么?慕容离回头,不悦地看向慕容昔。 自从之前因为太子一事分道扬镳之后,兄弟俩的关系一落千丈,慕容昔恨不得离忠王府远远的,最好是躲开十万八千里,像今天这样主动找上门来确实少见。 慕容离对慕容昔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纵容。 之前一直留着慕容昔,只是因为他还有点用处,偶尔还能用到他。 可自从慕容昔为了还未到手的太子之位跟他吵翻,他就知道所谓的兄弟情,所谓的经营,完全比不上利益。 索性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将慕容昔放在心上,面对慕容昔的背叛,他不仅不觉得失望,反而很庆幸丢了一个包袱。 这样没脑子的兄弟,让他去做些不需要脑子的事就算了,如今在京中,在慕容启的眼皮底下,将这样一个没脑子的人留在身边,反而会加重他的负担,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彻底打入深渊。 也因为这样,如今慕容昔突然上门,慕容离不仅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这是一个累赘。 慕容昔全然不知慕容离的心情,脸上依然带着笑:七哥,我们的机会来了。 机会?慕容离反问。 是啊,慕容昔脸上满是兴奋,一个月后的封后大典,宫里所有侍卫都会忙碌,所有人的心思都会放在封后大典上,若是七哥在那时候动手,成功的可能性会很高。 慕容离没想到慕容昔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诧异地看他:你今日特地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你不是一门心思想要将世子送进宫里当太子?怎么又来找我? 那怎么能一样呢?慕容昔笑着,我们可是亲兄弟,又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我们之间的关系常人哪里比得上,无论如何,七哥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八弟一定义不容辞。 你倒是好兄弟。慕容离似笑非笑。 当然,我们兄弟之间又何须分彼此?慕容昔腆着脸笑。 行了,你先走吧,要是有事需要你帮忙,我一定不会客气。慕容离说道。 好的,七哥,那我就先走了。慕容昔说完,转身快速离开,似乎只是凑巧路过,简单叙叙旧而已。 慕容昔离开之后,慕容离身旁的客卿连忙上前。 王爷,廉王左右逢源,不可信。 本王知道,慕容离笑了笑,本王这位好兄弟打的好主意,以为两边讨好,到时候无论谁输谁赢,他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也就是他这样的脑子,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那我们是不是要动手 不必,慕容离抬手阻止,让他闹,有他在前面闹事,我们的计划会更顺利,慕容启心思深沉,我们的计划不可能完全瞒过他,让慕容昔在前面当搅屎棍,可以很好地降低慕容启的防线。 王爷英明。 呵呵,当初四哥就是太急躁了,才会落入慕容启的圈套,本王筹备了多年,会比四哥更加小心谨慎,那个位子,非本王莫属。 王爷说的是,皇上一定想不到,我们会有如此多的底牌。 慕容离笑了笑,眼中满满都是势在必得的情绪。 栖梧宫暗室。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歇息?司瑾皱眉,想不通明明慕容启已经将他绑起来了,为什么不睡在未央宫或者栖梧宫,偏要来这暗室之中。 慕容启深深地看他:爱卿武功高强,若是单打独斗,便是朕身边的人也没有全胜的信心,放爱卿在外,若是跑了,朕去哪里找皇后。 司瑾靠在床架上,低声说话:陛下已经知道了封后大典上会出事,为何还要举办封后大典? 暗室之中除了两人,便只有昏暗的烛光。 慕容启突然笑了一声:爱卿可知这里曾经住着什么人? 司瑾:不就是先皇吗? 你还在的时候是这样,慕容启说着话,缓缓凑近,十二年前,朕去皇陵的时候,便将父皇带去了皇陵,陪着皇爷爷。 司瑾惊讶看他:将先皇囚禁在皇陵中,你就不怕慕容家列祖列宗晚上来找你吗? 慕容启的手落在司瑾脸上,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若真有灵魂,朕倒是想要见见,不枉朕将你藏在这里十二年。 司瑾心里一跳。 他很清楚慕容启口中的你不是现在的他,那么只有一个答案。 他浑身颤了一下,倒不是胆小,只是没想到慕容启会那么做:你 慕容启脸上依然带着笑:朕等了你十二年,看了你十二年,好不容易才将活生生的你等了回来,你以为朕会轻易让你离开吗? 司瑾坐在床上,微微后退。 脚下一绊,整个人倒在床上。 慕容启俯身过去,扣住他的双手:手这么凉?是害怕吗?有什么好怕的?朕只是怀念你而已,你不在,朕只能将曾经的你留下,你一回来,朕便将他送去了皇陵,朕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人。 分卷(66) 司瑾迎着昏暗的烛光,深深地看着慕容启的双眸。 下一瞬,他抬手将人压下,将冰凉的双唇压在他的唇上。 慕容启一愣,猛地将人推开: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不会将你怎么样!你是朕的皇后,朕就算对你怎么样,也没人敢说什么! 司瑾就这样看着他,动作表情都全无变化,唯有眼眸一直随着慕容启的动作缓缓转动着。 慕容启愤然用暴利将手腕上的绳子扯下,扔在床上:朕还要去处理国事,没心思在这里陪你玩,你自己好自为之!别想离开!朕会让你彻底失去回家的机会,让你永远,一辈子都必须留在朕身边。 司瑾捏了捏终于与慕容启分开的右手手腕,看着慕容启的背影慢慢消失。 啧,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第85章 苦中作乐 【你到底想做什么?】 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司瑾却并不意外,仍然闭着眼睛半躺着。 【这是我的事,你以为我能做什么?】 【你没必要给自己下毒。】 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它知道司瑾给自己下毒开始,就觉得其中有许多猫腻。 它不止一次试图从司瑾脑海中读取声音,每一次每一次,它得到的都只有回家二字。 这是它想要的结果,可它依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它的掌控。 司瑾依然闭着眼,沉浸在于系统的对话当中。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倒是你,你能保证完成这个任务后我一定能回家吗?】 【当然。】 系统毫不犹豫地回道。 司瑾笑了一声。 【你回答这么快,我反倒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问题。】 【不可能!】 系统迅速回复司瑾的话,大概觉得这样回答还不足以证明它的诚意,又加了一句:【你只要完成任务,我一定亲自将你送回去,绝不会违背承诺。】 司瑾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系统的话,像是要从中获取什么信息。 系统沉默不言。 好一会儿,司瑾捂着胸口跟系统对话。 【要是我在这里死了,还能再回去吗?】 司瑾胸口这个位置,是当初慕容启一箭刺中的地方。 也是十二年前红妃坠崖前刺痛的地方。 系统沉默着,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司瑾睁开眼,眼中暗光闪烁。 【你想要隐瞒什么?】 系统继续沉默。 司瑾扬眉一笑。 【或者说你想要隐瞒你在这个世界控制的人不仅仅只有我一人?】 系统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 司瑾了然,绷紧了背后的肌肉。 【是谁?是忠王慕容离?是慕容辛?还是两者都有?】 系统又一次沉默下来,它知道司瑾聪明,却没想到竟然会聪明到这种地步。 司瑾感觉到系统的无声,不仅没有给台阶,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 【我猜对了?你果然控制了这两人?让我猜猜你对他们俩做了什么?】 司瑾说着话,曲起手指在床沿上轻轻敲着。 【你之前说让我主动将慕容辛供出来,为什么?你需要他做什么?我之前一直在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后来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半真半假才更容易获取别人的信赖。】 【所以我猜你说的话中,有一些是真的,比如说原的内容。】 【就我知道的内容,原本慕容辛和章芷卉才是真正的男女主,按照正常的发展,慕容辛会夺得皇位,登基为帝。】 【只可惜的发展脱离了控制,作为一本正经的言情,竟然让反派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我之前一直没想到你提到慕容辛的目的,后来突然有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词,有一个词叫主角光环。】 【原最后的结局是慕容启获胜,论主角光环,他肯定排第一,可你不能拿他怎么样,你甚至控制不了他,所以你选择退而求其次,选择大纲中的男主慕容辛,他的主角光环肯定比不上慕容启,但是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可用之人。】 【所以你费劲千辛万苦将慕容辛找出来,这一步很重要,他被流放,被监管,又无人可用,凭自己的能力绝对逃不脱,是你帮了他,让他离开了流放之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你需要的并不是他,不,在你眼里,他不过是可用之人之一,而不是唯一。】 【你选择了慕容离,倒不是他特别好,只是因为除了他之外,你别无选择,毕竟在慕容启的兄弟叔伯中,身体没有残缺,又有能力谋反,且正在计划谋反的唯有慕容离一人。】 【你同时控制了两人,用了某种特殊的办法,将慕容辛的主角光环换到了慕容离身上,这样一来,慕容离既有实力谋反,又有主角光环,再加上你的助力,将慕容启拉下皇位并不是难事。】 【我是你的第二选择,你早就做好了在没有我的帮助下,夺得皇位的计划。】 司瑾一口气说了全部的推理,将系统这些日子的努力一点点揭开,彻底摊开在两人面前。 系统心里大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司瑾竟然会这么清楚知道它的计划。 它不知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只能继续一言不发。 司瑾却看穿了它的小心思,笑了笑:【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如果我让慕容启把他们都杀了】 【不行!】 【怎么不行?杀了他们,你还可以附在别人身上,或者你只能附在三个人身上?】 【你知道的太多了!】 系统的声音中逐渐有了几分不满,心里的警惕加深。 【是吗?或者你可以再一次抹去我的记忆,可那样有什么用?你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了馅,你能抹掉多少记忆?除非你将我所有的记忆都抹去。】 司瑾很高兴看到系统气急败坏的模样,让他觉得畅快许多。 【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简单,把真相告诉我,我的目的你很清楚,只是想要回家而已,只要你答应让我安全回家,我可以帮你完成任务,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可以立即让慕容启杀了慕容离和慕容辛,你应该知道,我在慕容启心里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你也很清楚慕容启真正的性格是怎么样的,别说只是让他杀了两个意图谋反之人,就算是让他把所有王爷都杀了,他也能立即动手。】 【因为你给自己下毒的事,你们俩不是吵架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 司瑾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系统,你还是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你以为他是跟我吵架了?当然不是,他是生气,气我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也气他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我给自己下毒一事,他内心深处还是关心我的,所以只要我说一声那些王爷对我有害,或者我将慕容离与你的事透露出去,你猜他会不会出手?】 【你是在利用他,要是他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他一定会暴怒。】 【那又如何?你能联系上他吗?或者说你敢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吗?】 司瑾自信道,他坚信系统肯定没办法对慕容启下手,要不是这样,系统没必要一次次找人来完成任务,也没必要特意将慕容离和慕容辛放在一起,借两人的手完成它的计划。 系统又一次沉默,它能感觉到,今天的司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咄咄逼人。 【你要知道什么?】 【要是我完成任务,是否真的能回去?以及如果我在这里死了,还能不能回去?】 系统沉思片刻,似乎是在总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司瑾完全不着急,静静地闭上眼睛,沉默着等着系统的答案。 好一会儿,系统终于想通。 【第一个问题,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就一定能回去。第二个问题,如果你死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死了,身体和灵魂会永远留在这里,永远都回不去。】 司瑾蓦地睁开眼睛,快速抓住了系统话语中的重点。 【你说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是,你这个身份是我特意为你捏造的,只有你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才会更加贴合。】 司瑾微微一笑。 【所以你以为红妃的身体之所以会畏寒,其实是因为灵魂与身体不能融合?】 系统没有说话,事实也与司瑾想的一样。 司瑾给自己下毒的事瞒过了所有人,也瞒过了系统。 红妃的身体无故畏寒,它察觉到司瑾身体的异样时,默默查过司瑾周围的人,确认了绝对没有外人给司瑾下毒。 可偏偏司瑾的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它最先想起的就是灵魂排斥。 在司瑾出现之前,确实出现过灵魂与身体排斥,导致宿主寄宿的身体出现异样的情况,司瑾的灵魂强大,排斥更为激烈也无可厚非。 换成是别人,它肯定不会大费周章,随意再找一具身体寄宿即可。 可偏偏任务的人是司瑾,再加上司瑾竟然真的完成了任务,为了完成它真正的计划,以免计划出现乱子,它不得不费劲千辛万苦将司瑾真正的身体从异世界运来。 直到这一次,它才发现所谓的灵魂与身体排斥,竟然是司瑾给自己下了毒? 有哪个宿主会闲着无聊给自己下毒?是嫌命不够长吗? 系统越想越气,司瑾绝对是它见过所有宿主中最麻烦的一个,没有之一。 【这是你自己的身体,要是这个身体也死了,意味着你也真正死了,即使任务成功,你也回不去!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司瑾感觉到系统话语中的激动,忍不住失笑。 【气什么?上次我给自己下毒可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你自己误解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好自为之!】 【当然,我可是惜命的人,同样的事绝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两次,特别是心脏,做人呐,要是总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这样丢脸的事我可不会做,被一箭穿心的滋味可不好受。】 司瑾说着,轻抚着自己的心脏位置。 前面两次出事,问题都在这里。 【这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我一定遵守承诺,亲自将你送回去。】 司瑾抿着唇不说话。 系统却多说了一句。 【你该相信我的能力,我既然可以把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带过来,就可以把你的身体和灵魂再送回去,你只能信我,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有能力将你送回去。】 【既然如此,你让慕容离将那些所谓的家人送回去吧,让他们恢复正常的生活,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多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亲人。】 【你不要耍花样。】 【我能耍什么花样?被慕容启关在这里就算了,你还能时刻监控我的思想,你以为我是神吗?】 系统不再出声。 司瑾喊了它好几次,它都没有再出来,这才确认系统已经从他身上离开。 或许是去了慕容离那里,也或许,是去了慕容辛那里。 司瑾躺在特制的软绵靠枕上,低低哼起了歌。 直到慕容启处理完奏折回来。 一听到司瑾的歌声,慕容启入门时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脸色阴沉。 爱妃又在唱什么? 童谣啊,司瑾笑着看他,将歌词哼了出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慕容启脸色更难看,差点又一次转身夺门而出。 他咬着牙:爱妃的心情可真是不错。 司瑾的歌声逐渐消失,叹了一声:这里太无聊了,我不喜欢这样黑漆漆的环境。 朕看你倒是很享受!慕容启没好气道。 这不是没事做么,司瑾又叹了一声,但凡陛下能帮我换个地方,我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苦中作乐,至少不会再给陛下唱童谣了。 放你出去,让你再给自己下毒吗?慕容启冷声道。 怎么会?司瑾眼底满是震惊,都这样了还能中毒,宫里的御医是干什么吃的? 御医的医术再厉害,也比不上爱妃给自己下毒的毒术。慕容启说道。 司瑾苦着脸,在这样的环境呆久了,他真的觉得心情都压抑了许多。 你到底要做什么?慕容启忍不住问道。 出去!司瑾迅速回答,眼巴巴看着慕容启,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将自己放出去。 慕容启笑了一声,爬上床将他揽在怀里。 夜深了,睡觉。 可是 闭嘴。 唉 你这么有志气,有本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别抱我啊! 第86章 是他的命 被慕容启抱在怀里,司瑾入睡的速度很快,且晚上睡觉的速度很快,一觉睡到天大亮。 第二天清早,司瑾迷瞪着睁开眼睛,感受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然光,第一反应是自己终于不是在暗室里醒来了。 暗室太过安静,不仅没有声音,连光照都没有,睁着眼都分辨不出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刚醒来的他有一阵意识迷糊的状态,转了个身听屋内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翻动书籍,一页又一页,速度十分均匀规律,似乎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都一模一样,以至于翻页的速度完全相同。 困倦又一次悄悄袭来。 直到翻书的人不耐烦,愤愤然翻了好几页。 司瑾迷蒙地睁开眼睛,无奈道:这书招你惹你了? 慕容启把书摔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床前: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司瑾侧了侧脸,疑惑看他,说什么? 慕容启紧抿着唇: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司瑾疑惑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第一反应是陌生,然后又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他抬手,落在自己脑后,瞬间抽了一块砖出来。 哦 一声落下,他又把抽出来的砖头插了回去。 你就不想说什么吗?慕容启坐在床边。 分卷(67) 司瑾伸手拽了拽枕头,略微调整了姿势,觉得头垫的不够高,又将自己的手垫在下面,微微抬头看着慕容启:陛下怎么将两间房打通了? 他刚醒来那一会儿之所以会觉得陌生,是因为他视线所及的地方确实与一开始有所不同。 最初慕容启还是六皇子时,并不受慕容绝在意,再加上又有丽妃在背后搞鬼,身为皇子的慕容启只能被发配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 二十四年前,丽妃派人用一把火烧了慕容启的书房,也累及到其余的房间。 自那以后,慕容启搬离,这里便荒废下来。 至少在司瑾是红妃的时候,这个宫殿确实荒无人烟,被烧毁的房屋也无人修葺。 又过了许多年,他再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再来这里看过了。 如今看来,慕容启似乎已经将这里修葺过了,还打通了当初的小太监红公公与还是六皇子的慕容启的屋子。 司瑾问完后,便一直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也看着他:你觉得如何? 很好,司瑾笑着点头,又一次四下看去,直到看清钉在窗户外的木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陛下,你应该很清楚,这些木板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慕容启的脸色由晴转阴:你还是想离开? 司瑾的眼神落在慕容启身上:若是我想跑,这些东西都拦不住。 朕拦得住吗?慕容启问道。 司瑾沉默。 他依然看着慕容启,眼神中的情绪复杂。 慕容启起身,没有再生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走到门口,他才头也不回道:朕会让人给你量衣服,你是男后,封后大典与以往都不同,凤冠却还是要的,婚服需要特制,封在窗上的木条朕会让人扯去,希望你可以信守承诺,在封后大典之前好好在这里呆着。 司瑾看着慕容启的身影离开,无力地靠在床沿。 过了一会儿,他从床上起来,走到另一边。 打通的两间房,一间是曾经红公公的住所,一间是曾经六皇子的住所,哪怕六皇子再不受宠,两人之间的地位依然有极大的悬殊。 皇子与小太监屋里的东西自然不同。 司瑾的脚落在中间的分界线上,回头望去,哪怕慕容启已经命人修复过,那里依然极为破败。 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 在司瑾记忆中不过一年间发生的事,在慕容启身上却实实在在度过了整整二十四年,没有发生变化的只有他自己,不包括慕容启,不包括其他人,也不包括这些屋子。 司瑾垂眸,敛去心底所有的情绪,走到书架前,抽了一本书下来,坐在案桌后认真看着。 屋外,侍卫们正在一点点拆除封在窗户外的木条,每拆除一根木条,从窗外映入的阳光就多一丝,直到整间屋子都被阳光包围。 司瑾捏着手里的书,懒洋洋都靠在椅背上,眯着眼享受阳光的沐浴。 秋季的阳光没有夏季那么炙热,也没有冬季那么温暖,在司瑾看来,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不会烫伤他,也不会令他沉浸其中。 未央宫。 他在做什么? 回皇上,您走之后,司大人又休息了一会儿,现在正在看书。 他没有说什么?慕容启皱眉。 回皇上,司大人什么话都没说。 慕容启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奏折按在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去喊如意。 是。 如意一直在未央宫外守着。 司瑾给自己下毒的消息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并没有传出去,大部分人只知道慕容启与司瑾吵了架,却不知道是为何而吵架。 如意是少数知道司瑾给自己下毒的人之一,与此同时,她作为一直照顾司瑾的贴身宫女,也因监护不力受到了惩罚,身体稍好一些就回到了未央宫。 听到慕容启传唤,她立即入了殿内。 慕容启看她进来,淡淡道:以后还是由你照看司瑾,这次所有的膳食都由太医院做主,绝不能再让他自作主张。 是,皇上,奴婢绝不会再让娘娘出事,娘娘若是损伤一根头发,奴婢愿以性命相赔。如意低下头。 他还没吃早膳。慕容启冷着脸。 御膳房早就备好膳食,都是娘娘爱吃的奴婢已经找太医院看过,绝对没有问题。如意连忙道。 嗯,你去吧。 如意就要转身离开。 慕容启又喊住她:不要说是朕,你好好照顾他,不得有丝毫损失。 奴婢遵命。如意点头答应。 如今宫里的主子不多,御膳房和太医院需要小心谨慎的唯有两位主子。 御膳房的人虽不知道司瑾中毒是他自己下的毒,却知道司瑾的毒来自于他们的食物,做事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好,惹出祸事。 也因为如此,如意说了要做的膳食时候,都不用她去说,御膳房的人都主动跑去太医院询问每一餐的膳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即便得知食物没有问题,心里也惴惴不安,依然一天天往太医院跑。 之后偶尔知道大部分毒素只要不是食用过量,就不会有问题之后,御膳房恨不得每一天都能用不同的食材做出新花样来,这样既可以得到主子的认可,也不至于因食用过量惹出什么祸。 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司瑾。 一日日的好吃好喝供应着,脸都圆了一圈。 倒不是特别胖,只是比之前多了些肉。 司瑾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坐着看书的时候,不小心捏到了自己肚子上厚实软绵的肉,恨不得把之前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至于慕容启,自从把司瑾从栖梧宫下的暗室转到这个偏僻的宫殿之后,他倒没有天天过来,只是三五天过来一次,每次过来时看到司瑾脸上的肉都觉得很满意。 这一日,慕容启见到他之后又露出了笑容。 司瑾实在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口:陛下是想要一个胖的不能见人的皇后吗? 慕容启瞬间板起脸:爱妃怎么不看看自己之前瘦成什么样? 司瑾撇嘴:最近御膳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都换着花样端美食上来,每一天的口味都不一样,这些日子都把我爱吃不爱吃的口味都摸透了,不同的食材也能做出我想吃的口味,想少吃点都不行。 他真的怀疑是不是慕容启下了命令,让御膳房的人把他当猪养了,要不然御膳房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花样? 司瑾的质疑反倒让慕容启再次露出笑容:这次御膳房做的不错,正好可以抵消之前做的错事。 司瑾蓦地看他,下意识问道:什么错事? 慕容启嘴角带着笑,冷冷道:自然是错在看不懂爱妃食谱。 司瑾不敢再说话,他早该想到慕容启记性好,记仇的能力一定也不错。 两人如今的相处方式很奇怪,像是冷战,又像是旁的,偶尔还会互相嘲讽两句。 司瑾知道慕容启心里带着怒,除了偶尔跟他说互怼几句,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 这样的反应看在慕容启眼里,就变成了心虚。 因为一直没有放弃离开,所以心虚。 慕容启深深地看了司瑾一眼,转身看向外面:来人。 皇上。 给皇后量身,务必在封后大典之前把衣服做出来。 慕容启话音刚落,候在外头的人便拎着东西鱼贯而入。 皇后娘娘,打扰了,请伸手。 皇后娘娘,奴才需要量一下您的腰围。 皇后娘娘 司瑾听着耳边一声声传来的皇后娘娘,突然有了要跟慕容启成亲的实感。 之前他一直觉得所谓的封后大典不过是一套固定的流程,他做好了准备,却并没有真正将接下来这次封后大典放在心底。 直到这会儿。 他抬眸看向站在远处阳光下的慕容启。 慕容启一开始视线并没有落在司瑾身上,这会儿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正好与司瑾四目相对。 司瑾眉眼微弯,唇角勾起,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慕容启一开始还能板住脸,直到眼底被司瑾的笑容占据。 他下意识抬手,落在自己的胸口。 心跳声清晰可感。 他知道,司瑾是他的命。 第87章 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的相关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宫里开始热闹起来。 特别是司瑾所住的偏远宫殿,更是人来人往,每一日都有许多人在殿中进出,为的就是这一次大典能顺利进行。 司瑾作为封后大典的当事人之一,却并没有得到随意出入宫殿的权力。 娘娘,您知道皇上一直气的事什么,您就服个软吧,皇上这些年一直都在等您,他心里只有您一人。如意低声说道,经过十二年前的事,她更想看到的就是两人能好好在一起。 司瑾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息:有些事跟你想的不一样。 娘娘 不用说了,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如意心里有一些焦急:娘娘! 去吧。司瑾眼神温和,与以往许多时候一眼,看上去没有太大区别。 如意低头:是,娘娘,奴婢告退。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天,二十天一转身距离封后大典只剩最后十天。 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司瑾睁眼,看着又有好几日未见的慕容启,微微一笑:辛苦了。 慕容启心情焦躁,三步并两步走到司瑾面前,俯身过去:你当真没有什么话想跟朕说?你难道忘了之前与我的约定? 司瑾微微垂眸: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不记得什么约定。 慕容启深吸一口气:距离封后大典只剩十日,若是你想要反悔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容启突然停了下来。 司瑾叹了一声:陛下不是一直都说君无戏言,如今圣旨已下,封后大典一事天下皆知,临时反悔,如何跟全天下的百姓交代?如何与满朝文武交代? 慕容启认真看他:朕只想知道,此次封后大典,是否你真心所愿? 这一句话,慕容启想了许多天,却一直踟躇,直到今日,才有勇气问出。 司瑾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成拳。 他不是听不出慕容启话语中的小心谨慎,也不是听不出他的试探。 他忍不住看向慕容启,与他四目相对。 许久,司瑾闭上眼点头:是,是我真心所愿。 这就足够了。 慕容启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之后十日,再没有来过一次。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封后大典越来越近。 宫里宫外忙碌依旧,司瑾却闲了下来,每日除了看书还是看书,且看的都是些闲杂的话本。 司瑾看书的速度极快,一日便能看十余本,看完的书也从不放回书架,只摞在一旁。 第二日一早自然会有小太监将他看完的书拿走,再在书架中添一些新书。 渐渐地,书架中正经的书几乎不见一本,一眼望去全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话本。 一开始书架上的话本基本都是市井上常见的以书生为模板的故事,书生与大家闺秀,书生与妖精的,书生与鬼怪的,司瑾看了几十本,便将套路摸清,对这类书籍逐渐提不起兴趣。 于是他开始从一书架书籍中淘一些故事主角不是书生的话本。 这样的话本看了一摞之后,书架中的话本故事愈加丰富,甚至还有不少龙阳相关的话本故事。 他甚至从中看到了红妃与慕容启的同人。 当然,是换了主角名的同人。 他将看完后,特意将这一本放在一摞的最顶上。 果然第二日书架中便多了许多同人。 司瑾看破不说破,依然按照原来的速度看话本,直到十日后,封后大典正式到来。 这天一早,不过寅时,司瑾便被喊了起来。 正常的封后,凤冠霞帔都不可少,只是司瑾终究是男人,在为他定制婚服时,虽然依旧选择了凤冠的样式,但是冠样却偏向于男性,少了女性凤冠上的许多变化。 工匠将凤冠取出时,凤冠上熠熠生辉的珠宝令屋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司瑾也看向工匠手里的凤冠,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顶凤冠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凤冠上镶嵌的宝石另说,单只是那些精致的雕刻,便不可能在一月内做出来。 娘娘,您需要先换衣服,再佩戴凤冠。工匠低声道,完全没有打算解释凤冠制作时间的意思。 司瑾点头,知道工匠心里的犹豫。 这样精致夺目的凤冠,既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出,恐怕从很早以前慕容启就已经命令下去让工匠们打造。 为红妃打造的凤冠。 而如今,这顶为红妃特意打造的凤冠,却要戴在他头上。 工匠们不知道两人是一人,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 司瑾起身,任由太监宫女们将繁复的婚服穿在他身上。 一层又一层。 每一层衣服上都有精致的刺绣,伸手触摸,刺绣仿佛天然形成,别说是线头,你甚至会以为上面的花样是本身就在。 婚服的穿戴方法比常服复杂许多,司瑾看了几次,还是看不明白,索性不再看太监宫女们的动作,只偶尔瞧几眼衣服上的绣样。 等到所有的衣服全部穿上,司瑾数了数,一共有九层。 古代数字,九是极数,所以有九五之尊的说法。 他在心底叹了一声,知道这是慕容启特意给他的承诺。 只是这一日的封后大典,他终究做不到全身心投入。 九层衣服穿在身上,并没有给司瑾带来太多负担,他甚至觉得眼下的状况比平时两三层衣服穿在身上还要轻快。 分卷(68) 娘娘真好看。如意小心整理着司瑾身上的衣服。 在不知道司瑾就是红妃的时候,她就被司瑾的相貌所惊艳,之后知道司瑾就是红妃,她更觉得主子的容貌天下无人能及。 眼下穿上鲜红的衣服,如意眼中几乎被惊艳覆盖,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 今天是个好日子。司瑾微微一笑。 这一笑,不仅如意看呆了,便是在屋内的其余太监宫女也都呆呆看着他。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送凤冠来的工匠,他还记得自己今天的职责,连忙将手里的凤冠捧着抬到头上。 请上凤冠。 娘娘,可以让奴婢来吗?如意紧张道。 如意作为司瑾的贴身宫女,这样的事本也应该是她带人处理,眼下她特意询问,倒是带了几分郑重。 司瑾点头:好。 凤冠一戴上,司瑾突然有了一种沉重感。 婚服九层,穿戴完之后他不仅不觉得束缚,反而极为轻快,是因为今日大典的布料全部由织造处特殊织就。 至于凤冠,上头的金饰和宝石却都是实打实的重量,凤冠越重,意味着有资格戴上这顶凤冠之人地位越高,越受重视。 司瑾最先想到的便是慕容启对他的心思,他很清楚,这份沉重几乎等同于慕容启对他的心。 娘娘,皇上特意命人找了天底下最好的宝石,将所有宝石都赠与娘娘了。如意捧着不久前刚刚研发出来的玻璃镜,让司瑾能清晰看清镜中自己的模样。 司瑾看着镜中的自己,勾了勾唇角,意外发现镜中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开心一些。 【别忘了你的任务,要是今天完不成任务,这个世界将会被重置。】 听到系统的声音,司瑾瞬间敛去脸上的笑容,清晰看到了镜中自己冰冷的双眸。 【你之前没有说。】 【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今日的任务都必须要完成。】 系统说着话,语气有些得意洋洋,它一向都知道司瑾很聪明,它又怎么会提前告知真相? 这次的任务是它有史以来最憋屈的一次,要不是看在司瑾可以帮它完成真正计划的份上,它一早就会将他解决。 它故意选择在今天将真相告知,就是为了不让司瑾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不要想着投机取巧,要是你今日不能完成任务,你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投机取巧?】 司瑾疑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以为不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跟慕容启两个人在这个世界相守终身吗?不可能的,今天是你唯一的机会,要么废了慕容启的皇位,你完成任务回到现代,他也可以活着,要么你放弃完成任务的机会,那样的话你将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 【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 听到系统最后的话,司瑾缓缓呼出一口气。 娘娘? 走吧。 司瑾昂首,撑起头顶极具分量的凤冠,抬起手。 如意连忙扶着他的手,小心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时候的司瑾与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 就好像换了个人。 司瑾迈出门槛的瞬间,整个皇宫都响起了喜庆的锣鼓声。 从偏殿一直走到未央宫,头顶的凤冠似乎越来越重,司瑾却一直维持着走出偏殿时的模样。 这些日子宫里很多人在问,为什么是从偏殿走出,而不是从栖梧宫走出。 众人都猜因为偏殿是慕容启曾经还是六皇子时的住处,只有司瑾知道,因为偏殿才是两人真正的开始。 未央宫外,慕容启身上穿着繁复的婚服,婚服样式几乎与司瑾身上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人身上绣着龙,另一人身上绣着凤。 几乎是司瑾刚刚走到可以看到慕容启的位置,对方就迎了过来,主动握上他的手。 今日这样的好日子,朕希望能好好举行大典。 司瑾正想低头,头顶凤冠的重量就告诉他这时候绝对不能低头。 他嘴角露了一丝笑。 慕容启,我很自私,自私到无论如何都想与你有这样一场婚礼。 慕容启蓦地握紧他的手,十指紧扣。 第88章 爱与自由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臣等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慕容启站在高处,朝着司瑾伸出手。 这一日天公作美,阳光正好,洋洋洒洒落在所有人身上,也落在凤冠之上。 随着司瑾的动作,凤冠上的宝石和金饰碰撞,阵阵清脆悦耳的敲击声响起,似乎没有什么比这个声音更加动听。 阳光折射之下,凤冠上的宝石和金饰都更加耀眼,仿佛不是凡物,令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司瑾微微仰起头,看着慕容启,也看着自己面前的手。 六岁,十八岁,三十岁,他不能算是陪伴慕容启长大,却见过他人生的每一个重要阶段,幼小脆弱的他,青年稚嫩的他,以及如今成熟稳重的他。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搭在慕容启手上,紧紧握住。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他们站在一起。 人群之中,慕容离仰起头,看向站在高处的两人。 不得不承认,即便两人都是男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依然十分赏心悦目。 只是慕容离更在意的是司瑾头顶的凤冠,以及慕容启身上特制的龙袍婚服。 旁人或许不知,他却是清晰知晓嵌在凤冠上那些宝石的价值,每一颗宝石都天下罕见,价值连城,可偏偏慕容启竟然将它们用在了凤冠上。 在慕容离看来,将这些宝石嵌在凤冠上,无异于暴殄天物。 他眯起眼。 没关系,就让你们再开心一会儿,反正这个皇位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 这样的盛典,本该是宾主尽欢,结果事实却恰恰相反。 司瑾的目光从慕容离身上扫过,片刻都没有停留,仿佛慕容离与其他的王爷一样,并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特殊的,唯有慕容启一人。 这一日,他将所有心神全放在慕容启身上,无论如何,他希望两人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或许是太过专注,到最后他甚至忘记了头顶还有沉重的凤冠。 慕容启的心情从最初的警惕,到之后的舒缓,再到软下心,一次又一次试探着握紧身边人的手,确认着司瑾的真实。 夜幕悄悄降临,时辰一到,早就等候着的工匠们一一将烟花点燃。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引得整个京城都为之欢呼,纷纷走到街上仰头看着空中极为震撼的烟花。 在空中看烟花是最好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 司瑾与慕容启并肩站在殿前,迎百官跪拜行礼。 慕容启伸手,将司瑾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司瑾偏过头看他,却并未得到慕容启的眼神。 他依然静静地看着前方,或者说是看着空中的烟花,绚烂又美好。 可惜,一瞬而逝。 烟花升起炸开的声音就在耳边,喧闹得让人听不到旁的任何声音,唯独这一句,司瑾听到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下方,落在王公大臣的中央。 慕容离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光明正大请走了。 司瑾笑了下。 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开始躁动。 【这个蠢货!】 【你不去提醒他吗?】 系统突然冷静下来。 【你知道对不对?你是不是知道慕容启会派人把他带走?你是故意的?】 【你不是可以监控我的思想,监控我的行动吗?我做了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 司瑾当做没有看到慕容离离开,只是跟慕容启保持着相似的动作,微微抬头,望着空中的烟花升起、绽放、坠落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系统沉默不语。 封后大典之日,宫中所有太监宫女侍卫都会十分忙碌,它屡次跟司瑾说要在封后大典上行事,可事实上它等的却并不是这个机会。 它要的,是司瑾和慕容启放松警惕。 如司瑾所说的那样,它可以读取司瑾的心思,也可以监控司瑾的全部举动,司瑾的所作所为,都不可能脱离它的控制。 可它万万没想到,最终脱离控制的竟然是慕容启。 这个次世界唯一的例外便是慕容启。 他是唯一一个它无法控制的人。 它从来没有想过只靠慕容离一个人完成它的计划,慕容离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仅仅只是其中一个步骤,他不过是一颗棋子。 可是这颗棋子在一开始便失去了作用。 它想它知道司瑾会说什么。 很遗憾,这是一步废棋。 真是可惜 可惜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里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亮? 是火!着火了!!! 站在下方的大臣们突然喧闹起来,纷纷踮起脚尖看向远方。 也有人顾不得君臣之别,手忙脚乱地往上面跑,一边跑一边呐喊:着火了!!! 司瑾抬头望去,远处的火势仿佛洪水一般奔涌而来,一点点侵袭着房屋百姓。 尖叫声、呐喊声、哭泣声由远及近,萦绕在皇宫周围,萦绕在司瑾耳边,近在咫尺。 再看官员们,除了章丞相和陆修然还有几分理智,其余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只知道喊着火了,只知道尖叫、哀嚎、痛哭流涕。 皇上,火势如此猛烈,必须派人去救火,否则整个京城都会毁于一旦。章丞相急匆匆跑到慕容启面前,拱手请求旨意。 慕容启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章丞相下意识看向司瑾。 只一眼,他便呆住了,不为别的,只因为眼下司瑾的神色竟然与慕容启一般无二。 好在只是瞬间,司瑾便恢复成了他熟悉的那样。 派人去救吧,司瑾握住慕容启的手,百姓的性命比较重要。 皇上?章丞相又看向慕容启。 去便去吧慕容启抬手,在太阳穴上狠狠按了下,指着兀自疯狂的文武百官,将这些人都带去,吵的朕头疼。 是,皇上,臣必定尽力救火,以百姓安危为己任。 章丞相一走,带走了所有可用的侍卫、宫女、太监,也带走了突然发疯的文武百官。 喧闹的皇宫瞬间安静下来。 司瑾看着远处的火势,章丞相将宫中的人都带走之后,如洪水般袭来的火势突然停滞,任谁看着都会觉得这场火不对劲。 可即使这场火再假,再浮夸,这里的人依然坚定地相信这场大火是真实的。 他想起很久之前从系统口中知道的消息。 这个世界本就是世界形成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所有人都是NPC,它之所以会成为次世界,是因为慕容启的存在。 即便慕容启再暴虐,他也依然是这个世界唯一真实存在的人。 慕容离带了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司瑾笑了笑。 【控制这些人很难吧?】 【你说什么?】 系统大声呐喊。 司瑾脸上还是带着笑。 【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吗?你说机会不多了,我之前一直在想,你口中的机会究竟指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太难,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直到刚才那一瞬间,我发现了章丞相和陆修然并没有完全被你迷惑,他们依然保有理智。】 司瑾的话语刚落,从慕容离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你太聪明了,聪明到我总是在想,如何才能彻底将你解决,不过现在不必了,反正无论如何,你的结局都只有死。 慕容辛?慕容启率先皱着眉喊了一声。 司瑾这才发现眼前出现的瘦骨嶙峋的人竟然还是以前的熟人。 只是这个语气 你彻底控制了慕容辛? 他太愚蠢了,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好在他不够聪明,不然我真的没办法彻底控制他,取代他的意志。系统说着话,语气逐渐得意。 慕容离又是怎么回事?司瑾看向站在系统身后的慕容离,不像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样,但很显然,他很听话。 第二个蠢蛋,系统举起两根手指,慕容辛的血全给他喝了。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同时控制慕容辛和慕容离两人,可真是好野心。司瑾拍了拍手。 比不上你,系统淡淡地看着司瑾,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凭那一丝蛛丝马迹猜到真相,可是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受我控制?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被割血,慕容辛此时的模样跟骷髅差不了多少,被系统彻底附身控制之后,更是完全失去了慕容辛曾经的模样,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要皇位有什么用?司瑾皱眉,他不觉得系统一次次表现出对皇位的觊觎是假的,恰恰相反,他认为这才是系统真正的目的。 如今系统附身慕容辛,更证明了他的猜测。 系统计划的并不是扶持慕容辛或慕容离登上皇位,而是由它自己登基为帝。 司瑾的问话并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复,它的目光落在慕容启身上。 慕容启从系统出现的瞬间,便一直盯着他,直到这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披着慕容辛皮的系统诡异地笑了下:你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吗? 慕容启冷着脸。 呵呵呵,都是假的,你以为他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吗?系统摇了摇头,笑容愈发诡异,你错了,那些所谓的感情都是假的,他要的就是你的好感,他很聪明,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对他有好感,他一直一直都很努力。 慕容启脸色更冷了些。 系统还嫌不够,继续道:他真残忍啊,十二年前,他明知道你喜欢他,还给自己下毒,他知道你会记着他,他就是要你记住他,可他却不打算再回来了。 分卷(69) 慕容启蓦地看向司瑾。 司瑾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记得系统说的话,可他知道系统曾经抹去了他的部分记忆,那部分缺失的记忆中 系统看到两人的模样,再接再厉,继续在慕容启面前抹黑司瑾:他很聪明,聪明到竟然想到了可以提前完成任务的办法,可他对你没有丝毫感情,十二年前他想的是尽快完成任务回家,十二年后依然如此,你喜欢他,应该很清楚他的想法,只有回家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几乎是它的话音刚落,慕容启和司瑾手里同时出现了一柄利剑,剑刃指向对方。 司瑾,你可还记得二十四年前他亲自动手,射在你胸口的那一箭?那样的刺痛,以至于你一看到弓箭,就会下意识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时的痛楚。 慕容启握着剑的力突然重了些。 十二年前,当时的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可是面对慕容启的不信任,你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你总是说自己不痛,不难受,事实呢?真的不痛吗? 司瑾的精神突然恍惚。 他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事。 当时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痛吗?难受吗? 还是会有一点吧。 哪怕所有事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可他还是期待慕容启对他能多几分信任。 正确答案是很残酷的。 系统看着慕容启的模样,正要再多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力,低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利箭正中他的心脏。 司瑾听到奇怪的声音,蓦地抬头。 又是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这次针对的是慕容离。 慕容启身边暗卫的箭法超绝,别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靶子,便是移动的靶子,也能射中红心。 【他找死!!!】 控制的两人接连发生意外,系统暴怒地在司瑾脑海中发言。 司瑾捂着胸口。 【我已经彻底失败了,这一次轮回马上就会崩溃,一旦崩溃重来,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被重置,只有你除外,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伤了慕容启,哪怕只是刺中一剑,我可以当你已经完成任务,送你回去。】 【为什么?】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伤不了他,可是今天这种情况,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系统怒气冲冲,显然还没有从慕容辛死亡的事实中走出。 司瑾迟疑。 系统鄙夷道:【要不是看在你差点帮我完成任务的份上,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自己选,要么你一个人死在这里,要么刺他一剑,还有机会回到现代,只是一点点小伤,他身边还有不受控制的暗卫,你以为我能拿他怎么样?】 司瑾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它的要求是什么?慕容启问道,确信刚才那个奇怪的存在肯定没有死。 司瑾将系统的话一一复述。 慕容启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你别无选择? 或许这一剑下去,你也会死。司瑾认真看他。 慕容启眼神深邃,将手里的剑换到左手,伸出右手:你应该清楚我的选择,即便是死,我也要你同我一起死去。 司瑾手里的剑就抵到慕容启胸口处,慕容启伸手上前一步,锋利的剑尖也往前刺了一寸,刺破了慕容启胸口前的轻薄的布料。 慕容启低头,剑身上的光在他从他眼中闪过。 我只是想赌一把。司瑾沉声,拔下头上造型简单的银簪,朝慕容启身上刺去。 慕容启下意识握住银簪尖锐的簪身,抬眸看向司瑾。 四目相对。 你当真要伤我? 司瑾静静地看着他,手上握住的银簪既没有向前,也没有收回。 慕容启看了他许久。 许久许久之后 缓缓张开手。 是我输了。 输的很彻底,输到哪怕司瑾要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他可以强硬地将司瑾留下,可他舍不得。 司瑾看着他的手,手中的银簪重重按下,锋利的边缘划破慕容启的手心,血水沾满了簪身。 不过瞬息,司瑾握着银簪的手快速将簪子反过来,往自己胸前刺去。 尖锐的声音在司瑾脑海中响起。 【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慕容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记得手心一阵刺痛之后,银簪便从他手上消失。 只是低头又抬头的一瞬间,司瑾手里的银簪已经深深刺入了他自己的胸口。 他快步上前,慌乱的动作撞落了司瑾手里的剑,剑尖划过他的皮肤,划出飞溅的血珠,溅在两人身上、脸上。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来得及抱住司瑾,用尽全力,才不至于让怀里的人摔在地上。 司瑾在慕容启怀里缓缓睁开眼,所有被遮盖、隐藏的情绪消失不见,只剩下浓浓的情意。 他的手死死抓着慕容启的衣服,拼劲全力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自由送给你。 第89章 失而复得 司瑾。 你是谁?司瑾看着眼前几乎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警惕地看着周边的环境。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个房间,却又没有正常房间的样子,椅子倒着浮在空中,桌腿嵌入墙内,盘碗碟整整齐齐摞在一起,却是倒扣着被一根根筷子叠加支了起来。 你死了。对方声音中满是冷意,连带着屋子的温度突然降了十几度。 因为突如其来的冷意,司瑾的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混沌的大脑瞬间想起自己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 系统。 呵。 你不是它。司瑾自信道。 对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着屋子最外圈缓步行走,一圈又一圈。 司瑾坐在椅子上,手掌无意识落在自己的胸口处,只可惜并没有感觉到心跳声。 许久,绕了好几圈的男人终于停下脚步。 你从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你不可能猜到,为什么? 司瑾抿着唇,放在胸口的手落下,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敲击:为什么我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杀了它?对方说着话,下一瞬已经到了司瑾跟前,直直地看他,你竟然杀了它,你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便会有破绽,我是这样,它也是这样。司瑾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人。 即便两人的距离如此近,他依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似乎有什么东西遮挡了他的视线,也遮住了对方的相貌。 他从来不将系统当做是人。 如今一看,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太聪明了,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你开始第三次任务。对方语气中满是懊恼。 司瑾坐在这里的瞬间,所有曾经失去的记忆都回来了。 他记得最初的任务,也记得在第二次任务结束之后,主动要求抹去记忆的事。 让系统抹去他的记忆,是获取系统信任最直接也最简单的方式。 我还是输了。 他万万没想到系统竟然不止一个。 可是你杀了它。 是。司瑾淡定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再多的歇斯底里都没有任何用处,此时的他完全被固定在椅子上,完全动弹不得。 你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所有,你骗过了所有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你可真伟大。 司瑾听出了对话语气中的阴冷,脸上并无太多诧异的表情,只是笑了下:谢谢夸奖。 对方盯着司瑾看了许久。 一开始就是我们错了,你这样的人诚然确实可以帮我们完成任务,也可以成为我们的累赘,事实证明你确实成功了,你成功做到了你想做的。 可惜还是算漏了。司瑾说着,不免有些遗憾。 没关系,你可以试想一下,在你离开后慕容启的模样,一定会很有趣。 司瑾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对方笑了,你试图用自己的牺牲换到慕容启的自由,可事实上你做的都只是徒劳,你输了,你才是彻彻底底的输家! 它的话语刚落,屋内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晃动起来。 原本安稳摞成一堆的盘子一个个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接二连三在司瑾耳边响起。 他听到了狂笑声,愉悦又激动的狂笑声。 司瑾额上泛起青筋,眼眶逐渐被红血丝占据。 就在这时,狂笑不已的系统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笑声被死死卡在喉咙里,变成了难听的咕噜声。 一点火苗出现在它胸口,晃晃悠悠闪烁着。 司瑾的目光盯着那点火苗,明明微弱得连烛光都不如,却实实在在给对方带去了烧灼感。 且这一点火苗还在一点点扩散,逐渐从胸口烧到上身。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司瑾在火势之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 他像是在自己的心脏处,透过心脏看慕容启。 一滴又一滴鲜红的血从慕容启手中滴落,全部送进了他的心脏。 司瑾已经完全看不到系统在火中挣扎痛苦尖叫的模样,眼中只剩下慕容启一人。 朕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朕不该心软。 你想要朕的血,朕都给你,这一身的血,全都给你。 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 回来吧,朕求你回来。 司瑾眼看着系统就要被燃烧殆尽,这个奇怪的空间就要崩塌,可他依然无法动弹。 渐渐地,他的身体逐渐疲惫,失力,渐渐地,意识模糊。 为什么还不回来?朕可以把自己所有的全部都给你,回来啊! 慕容启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伤口割开,一次次让自己的血渗入司瑾的胸口。 他第一次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除了一次次用自己的血染红司瑾的衣服之外,他别无办法。 只是他终究是普通人,当他体内的血液渐渐流失,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原先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的火势正在逐渐消散,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所有的声音全部消散。 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人。 慕容启拼尽了全力,用锋利的刀子一次次割裂自己的皮肤。 到后来,他的意识逐渐涣散。 连慕容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世界意志生成中】 【次世界生成中】 【世界生命孕育中】 慕容启蓦地睁开眼睛,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总觉得自己仿佛遗忘了什么。 哎呦。 不远处墙边,突然传来稚嫩的声音。 慕容启抬眸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孩。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司瑾。 嗯?你叫我吗?年幼版的司瑾诧异抬头,声音中满是稚嫩,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慕容启缓缓走近,仔细看着司瑾的模样,微笑着蹲下: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胡说!司瑾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慕容启失笑:那你现在几岁? 六岁!司瑾板着小脸严肃道,你不要把我当成普通六岁的小孩,我很聪明的,谁都不可能骗过我。 真的有这么聪明? 当然!司瑾说着,耳朵动了动,像是远处有人在喊他,啊啊啊,来不及了,都怪你,要不是你拽着我,我也不会在这里这么久。 说着话,小司瑾已经转身跑开。 慕容启想要跟上,却发现眼前的景色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司瑾已经不在,站在他不远处的是少年司瑾,只是眼前这个少年司瑾再没有小司瑾那般天真的模样,甚至于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慕容启心底一震。 司瑾! 司瑾转过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想什么呢,我不会杀人的,杀人犯法,我才不会为了那种人渣,毁了自己的一生。 慕容启被莫名的力量固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司瑾握着刀走进房间。 不久之后,屋内响起惊恐万分的尖叫声。 司瑾平静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慕容启时,冲着他微微一笑:好听吗? 好听。慕容启认真点头。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很清楚,这件事对司瑾而言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事。 司瑾脸上扬开了一个愉悦的笑容:我喜欢听你说话。 你喜欢我吗?慕容启问道。 嗯?司瑾歪了歪头。 慕容启正要张嘴,眼前的景色再一次发生巨大变化。 与之前两次的平静不同,这一次慕容启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喧闹声音。 走! 司瑾拽着慕容启的手,快速将他一起拖出车内,滚到路边扶栏外。 又重又大的货车毫不留情地从小车上碾过去,将小车压成了扁平状。 慕容启却完全不在意那边的恐怖情况,只是紧紧抓着司瑾,眼神全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次,是真的吗? 是,司瑾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分卷(70) 是真的?慕容启又问了一次。 是,是真的,司瑾认真看他,你看到的是真的我,就站在你面前。 是 司瑾伸出手,拥住慕容启的脖子,主动将双唇覆上去。 或许是前后发生了太多的事,面对司瑾的主动,慕容启下意识有些排斥。 但这样的排斥只发生在一瞬间,当他冰凉的双唇逐渐感受到司瑾唇上的温度时,他终于有了真实感,确认在自己面前的事真实的司瑾,而不是他的幻想。 他立即反客为主,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嵌入他的体内,让他永远都无法逃离。 许久,慕容启将人拥在怀里。 我的记忆中出现了许多奇怪的过去,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一次又一次,重复循环,我的人生只有轮回,没有未来。 不是,你司瑾下意识想要反驳。 我知道,慕容启手臂的力量加重,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送我的自由,谢谢你送我未来,这份礼物是我这辈子收到最好最好的礼物。 司瑾紧绷的心情逐渐放松,抓着慕容启腰侧的衣服:我们是一样的人。 慕容启认可道:是,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无心,也一样为对方有了心,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都懂,你送的礼物,我会好好放在心上,珍之重之。 失而复得的心上人,自然应该放在心上。 悉心呵护。 司瑾:未来还很长。 慕容启:是,我们的未来还很长,这一次,我不会 司瑾:我不会再放开你。 慕容启:我会一辈子记得你说的这句话。 第90章 番外 我们的家 突发新闻,XX路口一辆大货车失控,撞上黑色小轿车,致1人死亡,现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之中。 新闻的时效性很短,基本上事发当时,就会有大量的新闻稿件铺天盖地覆盖人们的生活。 正常来说,造成一人死亡的事故并不能算是特大交通事故,但是这次事故发生后不久,各大媒体的新闻稿就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更是在不久之后出现在某知名平台的热搜上。 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为这次事故死亡的人是大货车的司机。 现场的事故监控视频在网上大肆流传,可以看到大货车冲过来的时候,汽车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当大货车到了近处,似乎下一秒就会撞上汽车的时候,汽车车门突然打开,从车内跃下两人。 大货车司机似乎也有些惊讶,下意识打了下方向盘,却因为无法控制惯性极强的大货车,在撞上汽车后,又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十几米,最终侧翻。 大货车司机当场死亡。 这次事故监控视频在网上流传,眼熟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特别是在车上的人跃下之后,大货车司机转方向盘的方向明明是车上的人跳车的方向。 这是谋杀! 明晃晃的热搜挂在上面,吸引着网友们的注意力。 而在事故现场,司瑾和慕容启也被交警拦着来来回回问了许多遍细节性的问题。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司瑾一边回答交警的问题,一边死死拽着慕容启的手,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暴走。 交警的目光又一次飘到慕容启身上。 司瑾是本身就在这个世界的,穿回来之后身体也恢复成原样,衣着和发型都没有违和感。 只是慕容启不一样,他是直接从古代过来的,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婚服,衣服上的五爪金龙是秀坊最好的绣娘们精心绣制的,论精美程度,这套衣服已经达到了可以进博物馆的程度。 慕容启的发型也没有因为穿到现代来就发生变化,还是古代的长发,头上的发冠上还嵌着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 这样的打扮,不管站在哪里都会引起在意,更何况是在这样的车祸现场。 慕容启在古代当了十几年皇帝,几乎已经没人敢直视他,交警的目光已经算是隐蔽,落在慕容启眼里还是很明显。 眼看着慕容启皱起了眉头,司瑾连忙握住他的手:很快就好。 慕容启神情不悦:朕 司瑾忙点头:我知道,很快就好,待会儿带你回家,一起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很好地安抚了慕容启,他反手握住司瑾的手,将手指扣入他的指缝中。 交警眼睁睁看着两人的动作,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本子。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我们的人会亲自将二位送回家,要是之后有新的调查线索,可能还需要二位配合。 这次事故已经在网上传开,连网友都觉得有猫腻,他们更能看出不对劲, 当然,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司瑾笑着说道。 之后,交警如约开着警车送两人回去。 在被问及具体住址的时候,司瑾稍稍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地址。 送两人回去的交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司瑾笑了一下:可能是刚才受到惊吓,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交警点头:你们确实运气好,按理说这么大的货车压上来,你们肯定不会有逃生的机会,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立即通知你们。 好的,谢谢。 司瑾拉着慕容启坐在后座,感觉到慕容启略有些紧绷的身体,安抚性地在他手心处按了按。 这里的环境是慕容启不熟悉的,不管是汽车也好,道路也好,亦或是回去的路上一路看到的高楼大厦,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像在梦境中,全无真实感。 我在就好了,不是吗?司瑾清楚慕容启此时的心情,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慕容启转过头看他,眼神深邃。 司瑾面带微笑:感觉到了吗?这是我的心跳,我现在就在你身边,是活着的司瑾。 慕容启抿了抿唇,按在司瑾心口的手确实清晰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 一声又一声,心跳的每一次颤动,都会从他的手心传到他的心底。 他握住司瑾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跳,低声询问:听到了没? 听到了,司瑾笑着抬头看他,我们的心跳频率是一样的。 慕容启郑重点头,察觉到司瑾竟然直接说出了他心底真正的想法,即使是紧抿着的唇,也能看出微微弯起的弧度。 正在开车的交警本来一直沉默着,正好车子停在红灯前,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二位,虽说我不歧视你们这样的关系,可是好歹注意点场合,咱这好歹也是警车。 慕容启的背脊下意识挺直。 司瑾笑着凑过去,靠在他身上跟前面的交警说话: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刚刚结婚,这不是有些情不自禁么。 今天结婚啊?交警有些惊讶,回过头看了眼两人,我说你们怎么穿成这样,恭喜恭喜,你们这样的走到一起可不容易,这大好日子碰到这样的事,可真是 还好还好,这不是没事么,也许是老天爷看在我们今天结婚的份上,特意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呢。司瑾笑着说道。 你这性格好,碰上这样的事还能这么积极,也该你们碰上这好运气。交警说着,正好红灯转绿灯,他立即停下说话,踩下油门往前走。 在交警车上,司瑾也十分遵守交通规则,不敢跟也没有再跟他说话,就连跟慕容启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许多。 车子很快就停到了司瑾所说的楼房下面。 停车之后,交警又回头看着两人: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好话要多说几遍,新婚快乐啊,恭喜恭喜! 多谢,不过今天忘记带喜糖了,司瑾掏了掏空荡荡的口袋,下次调查结果出来,我再去你们那里的时候,一定把喜糖补上。 喜糖这东西跟别的东西不一样,送别的会被人认为有送礼的嫌疑,可是送喜糖,不管在谁看来,这都是一桩喜庆的事,一般都不会推辞。 坐在车上的交警同样如此,听到司瑾的话之后,他立即笑开:好好好,你们这份喜糖我们可等着了,一定吃的着。 这话同样也意味着他们一定会好好调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给司瑾一个满意的交代。 司瑾笑着拱手:辛苦了,多谢。 交警看着司瑾的手势,又是一阵笑:嘿,看你这动作就知道,你们这婚礼肯定很正式,我先回去了,回头再见。 话说完,交警开着车离开。 司瑾收回自己的手,转头看向慕容启。 慕容启也静静地看着他。 夜晚的环境较为寂静,两人相顾而视,谁也不先说话。 结果还是司瑾先伸出手:走吧,夫君,带你回我娘家看看。 慕容启怔怔地将手交给司瑾,亦步亦趋地跟着司瑾往里边走,已经完全忽视了周围环境。 直到两人一起站在电梯内,电梯缓缓上升,慕容启才被超出他预期之外的电梯惊醒,目光在电梯内扫了一圈,主要在电梯按键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专注的目光落在司瑾身上。 再喊一声! 此时距离司瑾说完前一句话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分钟 司瑾好笑地看着慕容启:马上到了。 再喊一声!慕容启皱眉。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18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司瑾拉着他就要往外走,结果慕容启的手劲比他还大,一直拽着他不让他离开。 先出去再说。司瑾严肃道。 倒不是他不想给慕容启面子,只是这种话,之前用玩笑的语气开口还行,让他用正经的语气对慕容启再说一次,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再次在他面前合上。 电梯内的数字从18,跳到17,再跳到16 电梯停在13层的时候,有人等在外面,看到电梯内的两人时,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没有在拍戏吧? 司瑾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周围没有摄像头,你放心吧。 对方有些遗憾:啊我还以为自己能上电视台呢,看你们俩这样,怎么也得是大制作综艺节目,可惜了 司瑾哭笑不得,拉着慕容启的手躲在电梯的角落里。 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哄骗,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慕容启淡淡地看着司瑾。 慕容启话音刚落,站在前面的路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等到看到慕容启衣服上绣着的金龙时,眨了眨眼回头,又抬头看了看,低声呢喃:真没有摄像头吗?这也太入戏了吧。 电梯本就是封闭空间,哪怕是低声呢喃,站在电梯里的其余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司瑾有些赧然。 他的手被慕容启握着,慕容启身上的衣服又很宽大,站在一起不仔细观察都不会注意到他们牵着手。 很快,电梯停在1楼,路人走出。 两人站在电梯内一动不动。 电梯门缓缓关上。 司瑾连忙上前一步又一次按下18楼。 陛下,你是皇上,注意影响,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全天下都知道朕封后了,今日可是大婚之日。慕容启幽幽道。 司瑾有些不好意思:回家,回了家喊上百遍千遍都行,在外面不行。 慕容启:哦。 司瑾:哦什么? 慕容启微微一笑:我的记性好,记住的事永远都忘不了。 司瑾:不祥的预感 电梯再次停在18楼,这一次不需要司瑾说话,慕容启主动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走错了,左边! 慕容启面无表情地回头。 司瑾在他身后偷笑。 开门,我来! 门是指纹锁,司瑾直接按下指纹打开大门。 虽说司瑾在古代已经呆了很久,但是从现代的时间线看,他只是在开车途中差点遇到车祸,屋内并没有任何异样,指纹锁也能顺利将大门打开。 打开门之后,司瑾拉着慕容启站在门口。 对,这里,我把你的指纹录进去,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慕容启心思一动,认认真真按照司瑾的要求将自己的指纹录入。 我们的家? 是,只属于我们俩的家。 第91章 番外 腰更酸了 打开屋门,司瑾第一时间把屋里的灯光打开。 客厅的灯光很亮,只是一瞬,黑漆漆的屋内瞬间明亮起来,仿佛白昼。 司瑾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或许是眼睛习惯了古代夜晚时昏暗的烛光,白炽灯的灯光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特别是从昏暗到明亮的突然转变,让他的眼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反倒是慕容启,在看到灯光亮起时只是眯了下眼,眼睛适应了灯光之后,脸上再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司瑾诧异看他:跟你一比,似乎是我比较像个古代人。 慕容启微笑:你之前说过的话,朕都记在心里,一个字也没有忘。 司瑾咳嗽一声,低头从鞋架里把拖鞋拿出来:知道你记性好,什么事都记在心里。 慕容启把人拉起来,抵在门上,圈在怀里:爱妃是时候该信守承诺了。 司瑾怎么也想不通,慕容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门咚,这份自学成才的能力,该说怪不得他能登上皇位么? 他的眼神飘忽,很想把之前随意一说的词吞回去。 明知道慕容启记性好,偏要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分卷(71) 嗯?爱妃打算出尔反尔?慕容启眼里带着笑,戏谑道,爱妃贵为一国之后,理应有母仪天下之胸怀,这般 停停停,司瑾连忙打断他的话,生怕他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揪着他的衣服,低低地喊了一声,夫君 再喊一次。 夫君。司瑾无奈,红着脸又喊了一次。 再喊一次。慕容启眼里泛着亮光。 司瑾抬头,看到他兴致盎然的模样,伸手把人推开,快步往客厅内走去,迅速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你都没吃东西,饿不饿? 慕容启有心想要把人拽回来,听到司瑾说出饿不饿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说惯了的话脱口而出:朕让御膳房准备。 话说出口,他才确认他们如今的处境。 这里不是容国,他也不是这里的皇帝,自然也没有御膳房。 司瑾回头,看到慕容启有些茫然的神色,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 他没有说起容国的事,之前在那个奇怪的地方,他亲眼看到慕容启一次次割破手腕,将鲜红的血液滴入他的心脏。 那个画面哪怕是过一辈子,都会藏在他记忆深处。 想吃什么?我亲自做给你吃,不过我做的肯定比不上御膳房丰盛,只能勉强填肚子,你不嫌弃吧?司瑾认真看着他的双眸。 慕容启伸手,将他拥入怀里。 室内很安静,昂贵的隔音材料把所有外界的声音隔绝在外,他们能听到的只有对方。 心跳声,听到了吗?司瑾低声说着,反手将人抱住,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我也一样,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太不真实,可是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和你是真的,世界的真假都与我们无关。 慕容启的手臂紧扣住司瑾的腰。 许久之后,他手上的力逐渐放松。 朕饿了。 嗯,想吃什么? 慕容启神奇严肃:你做什么朕就吃什么。 司瑾微笑:生姜炒肉? 慕容启皱眉:啊 司瑾:芹菜炒肉? 慕容启:唔 之后司瑾又特意报了几道慕容启不爱吃的菜,眼看着慕容启的神情因为他一次次报菜名而逐渐沮丧,他脸上的笑容蓦地加深。 这么长时间相处,司瑾对慕容启的心态摸得极准,眼看着慕容启逐渐走向爆发边缘,他笑着给出最后的定论。 以上所有菜,我都不会做,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和面条,吃不吃? 慕容启立即给出回应:吃! 现代的生活对慕容启而言是新奇且陌生的。 虽说古代生活相较于现代生活要不便许多,但好歹慕容启在古代的时候是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掌控天下大权,究竟孰优孰劣,确实很难做一个横向比较。 如果慕容启是普通朋友,司瑾一定会带着他出去吃一顿好的,倒是以两人如今的关系,他实在没必要专门折腾着出去。 两碗只加了白菜的素面,只加了简单的调料,两人却都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面,司瑾小口喝着带着暖意的面汤,目光一直在慕容启身上。 朕身上有什么东西吗?慕容启疑惑低头。 司瑾笑着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是我们两个人能一直留在这里过普通人的生活,似乎也挺好的。 慕容启点头:可以。 司瑾讶异:嗯? 慕容启看着他笑了笑:只要有你在,哪怕是寻常普通人的生活,我也可以接受。 两人经历过那么多事,司瑾对慕容启的信任已经植根心底,让一个皇帝放弃皇位这样的事放在旁人身上,他可能会不信,可是放在慕容启身上,他只觉得这是实话实说。 司瑾见两人都吃的差不多,把筷子放下:我跟你说说所谓的任务吧。 之前系统为了挑拨两人的关系,故意说了一些内幕,他知道慕容启不会因此对他产生隔阂,但他还是希望两人能坦诚相待。 慕容启静静看他。 司瑾便从自己差点出车祸说起,将所有的事从头到尾一一道来。 他一开始并没有太怀疑系统的心思,只是觉得之前那么多人没有完成任务,或许确实是因为慕容启很难被攻略。 凡事留一线,是他自己做事的准则,没想到他的小心谨慎竟然真的歪打正着。 第二次穿越,两人都对对方有所警惕,造成那样的结果确实在情理之中。 当时,你真的打着要离开的主意?慕容启声音低沉。 是。司瑾没有否认,说完后认真看他。 也罢,朕当时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便两清了吧,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朕只想知道未来,若是再发生同样的事慕容启神情严肃。 司瑾敏锐地察觉到了慕容启的画外音,知道他在意的并不是红妃的死,而是刚刚才发生的事。 他叹了一声:若是再发生同样的事,你我便生死相依吧。 生死相依这四个字很好地安抚了慕容启的心。 说好了,生死相依,祸福与共。慕容启伸出手。 司瑾主动起身上前,把自己送到他怀里。 我们才刚刚成亲,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两人经历了很多年,很多事,经历过生死,也经历过离别,两颗心已经牢牢系在一起,无论是谁都无法将它们分开。 在极为遥远的记忆中,司瑾还清晰记得自己对慕容启的评价,那时候的他一心想着完成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愿意为了慕容启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当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要将系统除去,否则慕容启将面对的又会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的人生。 □□控的人生,彻底失去自由,哪怕只是想到慕容启的经历,他都觉得心痛不已。 就像第二次穿越时,他质问慕容启究竟有没有心。 同样的话,问的也是他自己。 他帮慕容启找到了心,也帮自己找到了心,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让慕容启回到无心的人生。 于是他赌了一把。 幸好,他赢了。 慕容启!!! 朕可以! 不,你不可以,你看你这样子,像是可以的吗?成亲之前宫里没有人教你? 朕又不是第一次纳妃! 两人折腾了一会儿,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司瑾气呼呼地把空调打开,调到十六度。 眯起眼看过去:陛下可真有出息,不是第一次纳妃? 慕容启正襟危坐,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左右看看:朕独宠红妃一人。 司瑾挑眉:是吗? 慕容启立即点头:自然! 司瑾看着慕容启理直气壮的模样,无奈爬下床。 想想也是,慕容启身为皇帝,谁敢在他耳边说些有的没的,特别是他刚登基那会儿,脾气更是暴躁,宫里那些妃嫔除了红妃之外,都是摆设。 红妃同样也是摆设。 现代资源发达,想要获取资源极为简单,只要想要,总能在网上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司瑾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手忙脚乱找资源的一天。 怪不得之前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除了亲吻之外没有其余深入动作。 累觉不爱。 许久 许久许久 哪怕室内温度开到十六度,司瑾依然觉得浑身都热。 困,不要了 朕不困。 我困!司瑾怒道,不止困,而且浑身酸涩。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自学成才,这四个字对于过目不忘的慕容启而言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乖,慕容启俯身在司瑾的眉心上轻吻,眼里带着笑,喊一声夫君,朕便放过你。 司瑾认真思考片刻,为了能好好睡个觉,掐着嗓子,甜甜地喊了一声:夫君~~ 嗯! 骗子!!! 爱妃还欠朕九百九十七声夫君,朕会牢记于心。 司瑾:!!! 腰更酸了。 第92章 番外 和你一起 大哥 好久不见。司瑾面带微笑。 本该是和煦的神情,落在对方眼里似乎染上了几分恶意。 大大哥你今天怎么怎么回来了对方说着话,身体瑟缩。 结巴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司瑾笑着,拉过站在自己身旁的慕容启,我结婚了,总要把人带回来看看,免得回头在路上碰到都不认识。 慕容启冷冷看过去,许是知晓这个家并没有给司瑾带去太多好回忆,他看人的神情比平时更冷峻。 慕容启本就不属于好说话的人,又早就习惯了板着脸威慑文武百官,此时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加令人心生惧意,更何况面对他的还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司瑾将慕容启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知道他是为自己鸣不平,便微笑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直到被司瑾喊弟弟的男人颤着双腿瑟瑟发抖,他才笑着拉着慕容启的手:别把人吓坏了,司远好歹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真要是把人吓坏了,我可赔不起,你说是不是? 最后的问话问的是站在对面的司远。 司远不敢接话。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哥哥,之前他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要除了司瑾,没想到司瑾竟然能安然回来。 他甚至分辨不出司瑾究竟知不知道雇佣杀人的是他。 司远的嘴唇颤抖着,几乎抑制不住心底的惧意,要不是现在他们就站在司家门口,他很快会逃得远远的。 可偏偏现在他们就站在司家门口,他要是跑,就意味着变相承认了雇佣杀人的事,就意味着将彻底失去司家所有财产的继承权,还要过上四处逃命的生活。 他舍不得司家的财产,也不敢离开司家。 他想赌一把,反正货车司机已经当场死亡,不可能有人能查到他身上,司瑾更不会知道事情真相。 大哥说笑了,司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哪里有那么脆弱,不过没想到大哥竟然喜欢男人。 男人怎么了?司瑾挑眉,你这思想觉悟可真是比古人还不如。 司瑾实事求是,毕竟连章丞相那样的人都知道喊他一声皇后娘娘。 司远却以为司瑾是在讽刺他,脸色更加苍白:大哥说的对。 司瑾看出了他的误解,也不解释,唇角勾起:你最近都在家里?没有去别的地方? 没有没有没有,司远连连摆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大哥,我最近一直都在家里,真的没有去别的地方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大了点,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轻,到最后完全消失。 司瑾啧了一声,他很确定雇货车司机的人一定是司远,可也正因为如此,他要是真的在那样粗暴的计划下出事,怎么想都觉得很恶心人。 就司远这点小计策,还比不上拉着丽太妃的大旗谋事的平王。 好歹平王动了点脑子,司远这计划,简直是侮辱了脑子。 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他却差点中招。 要不是系统突然找上他,他可能真的会在车祸当时发生意外。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恶心人的手段上。 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好好在家呆着,总比出去闯祸要好,司瑾笑了笑,语气温和,我常年不在家,爸跟阿姨只能在家呆着,我还怕他们寂寞,你能经常回来看看他们,也算是为我尽孝,我又不会怪你。 司远小心看他,仔细辨认着司瑾的表情,一时间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索性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样的动作他做的很熟练,以前是为了尽可能地从司瑾手里拿钱,现在则是希望司瑾不要注意到他。 司瑾又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注意他,回头看向慕容启,微微一笑:走吧,带你去见我父亲。 慕容启心情复杂:你的父亲 司瑾又笑了下:没事,不用在意他,他几年前因为中风瘫痪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年,医生说可能活不了多久,带你去看看他,也算是认个门。 慕容启心知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看到的一幕,少年司瑾拿着刀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握住司瑾的手,主动说起这件事。 慕容启一说,司瑾脑海中就有了画面,好像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 他偏过头看着慕容启:我是不是还说了喜欢听你说话? 慕容启面带诧异。 司瑾的笑容更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你说的那段记忆,我想或许你见到的人就是我,你见到的那两个时候,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 慕容启小心握紧他的手。 司瑾低着头,与其说那两个时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候,不如说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因为痛苦,所以记忆深刻,这才变得极为重要。 你见到的小时候的那个我,也是那一天,我妈走了。司瑾低声说着过去,意外发现自己再一次提起这件事时,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分卷(72)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起这件事时,除了想起那段痛苦的黑白回忆之外,记忆中还添了一个鲜活的人,让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都会站在他身边。 除此之外,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也让他深切感觉到,这人确实在他身旁。 司瑾的语气逐渐变得轻快:你看到我手里拿着一把刀的时候,我正好知道了我妈的死竟然跟我爸有关。 慕容启突然明白了司瑾当时的心情。 那时候的他一定很痛苦,可他还是理智地说出了杀人犯法这样的话,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可正因为如此,才让慕容启更加心疼司瑾的理智。 两人的性格相似又不似,便是因种种因果打造。 不过我跟你不一样,你不怕面对慕容家列祖列宗,我可怕面对我爷爷,所以我爸现在还好好活着呢。司瑾说着,笑着冲慕容启眨了眨眼。 慕容启也忍不住笑:慕容家列祖列宗可不都是皇帝,当上皇帝的,算来算去也只有三个人。 司瑾听出他的画外音,更是忍俊不禁。 两人经历太多事了,以至于痛苦的过去都成了回忆,再想起来时或许会觉得怅然,却不会再沉浸其中。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某个房间门口。 司瑾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看到眼前的大门,心里更多的是陌生。 他伸手打开房门,屋内复杂的味道瞬间涌出。 怒吼声从屋内传出:滚! 司瑾好笑地将门打开:这么有力气,看来我请来的人把你照顾得很好啊。 屋里躺在病床上的人看清司瑾的模样,瞳孔猛地收缩,再不复之前的气势。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些,只可惜病床的宽度有限,他又因为瘫痪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再怎么躲也躲不开床的范围。 可他依然费劲紧贴着病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往后退,似乎哪怕只是后退一毫米,都能让他多一分心安。 司瑾靠在门口,眼底的笑意淡去:退什么?这么怕我?你可别摔下去,不然到时候还得让人费劲把你搬回床上,那多辛苦,你说是不是? 司瑾的话语刚落,病床上的人果真不敢再动。 他若是身体健康,绝对不会这么听话,可偏偏他瘫痪在床上,必须要护工进行护理,他不得不依赖司瑾。 要是没有护工招呼,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的房间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才对嘛,司瑾微笑着回头,把慕容启拉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刚结婚的。 慕容启乖乖站着,任由司瑾一次次介绍,他很喜欢从司瑾口中说出的所有与夫君相近的词,并且将它们一一记在心里。 司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只是顺便过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司瑾并不在意司父的想法,说完之后便直接把门关上,转头看着慕容启,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待会儿去见我母亲。 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慕容启问道。 记得不是很清楚,司瑾摇头,只记得是个很开朗的人,当初她嫁给我父亲,应该是喜欢的,只可惜看上了一个人渣,刚才我们在门口碰到的那个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实际年龄只比我小五个月。 慕容启疑惑:嗯?妾生子? 司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大笑,连忙摇头解释:不是,我们这里跟古代不一样,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结了婚便是一生一世,不可以纳妾,否则便是出轨。 说到这里,司瑾突然想起什么,认真看着慕容启,故意道:你要是还想着纳妃 不不不,慕容启连忙摇头,朕我要是还能再回去,我一定遣散后宫。 这就不用了吧。司瑾说道,他对古代的环境倒不是特别排斥,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皇权社会造就的时代,只靠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改变。 要的要的,慕容启的语气比之前更加嫌弃,朕早就想遣散后宫了,宫里的宫女太监也要放出去一批,留他们在宫里,还浪费粮食俸禄。 司瑾笑出声:如果能回去,我跟你一起走。 慕容启扣紧他的手:当真? 司瑾轻笑:好不容易混了一个皇后,不好好享受可惜了。 慕容启知道这是玩笑话,要论享受,现代的生活确实要比古代便利许多。 可是这样的承诺,却令他感觉到了极致的喜悦。 第93章 番外 二拜高堂 司瑾带着慕容启到了自己在司家的房间,一打开房门,便闻到了一股清香,像是花草的味道,从屋内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小瑾,你回来了? 赵婶,司瑾回头,看到来人时脸上带了笑,麻烦赵婶帮我打扫房间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赵婶瞧了他一眼,你爸跟你阿姨都有专门的人照顾,我都没什么事做,也就是帮你打扫打扫房间,免得你回来的时候满屋子灰尘。 屋子很干净,谢谢赵婶,司瑾笑着道谢,拉了拉慕容启的手,这是赵婶,我就是她一直照顾长大的。 慕容启除了面对司瑾之外,便很少笑,眼下听到司瑾的介绍,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赵婶好。 赵婶脸上的神情有些懵:这是 赵婶,这是我爱人,已经结婚了。司瑾认真道。 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时,他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赵婶诧异了一瞬,很快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好好好,结婚了好,我以前就在想,你对别人的性子太冷,也不知道能看上谁,这样好,好好生活,太太一定会很开心。 司瑾:我们待会儿就去见我妈。 赵婶连连点头:是应该见见,太太一定早就盼着你结婚了。 与司父的歇斯底里相比,赵婶的反应极为和煦,她是真的希望司瑾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说着话,她突然想起什么。 我去准备东西,待会儿去见太太,可不能寒酸了,对,还有喜糖,太太一定很想吃你们俩的喜糖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楼下走去,开始招呼人开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司瑾看着赵婶忙碌,也不去阻止她,只是转头对慕容启微笑:走,看看我的房间。 司瑾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住人,却依然保存着许多他小时候的东西。 这些是我小时候获奖的奖状和奖牌,论记忆力,我跟你比可是毫不逊色。 这些是我小时候的照片,不过大多是我妈还在的时候拍的,我妈走了之后,我就很少拍照了。 这些是 司瑾一一为慕容启介绍屋里的东西。 对于慕容启而言,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新奇的,是他前所未见的,可他的目光却落在那一本厚实的相册上。 照片这两个字,在慕容启眼里,是完全陌生的概念,却不妨碍他欣赏小时候的司瑾。 小时候的你很可爱。 哪里比得上你,司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照片,坐在床上仰头看他,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迈着小短腿跨门槛的样子,明明那么小一个,却总是板着脸,露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这样的话若是放在以前,慕容启还有可能生气,如今听到,却只剩下怀念。 看着司瑾脸上的笑,慕容启故意板起脸。 未央宫里可还藏着你当时给我画的画,朕在你心里,便是那般模样? 司瑾笑着将人拉到身边:不是挺可爱的么,我看你藏得那么好。 慕容启没好气道:哪有你藏的好。 整整十二年,那些画就藏在那件屋子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枉他还以为自己对宫里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 司瑾怒气冲冲:是我想藏的吗?明明是你太变态了! 慕容启挑眉:这跟朕有何干系? 司瑾白了他一眼: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当初是谁让我绕着宫殿跑了几十圈,又是谁让我写某人的名字写了一万遍,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慕容启的记性一向不错,可这一次他却恨不得自己的记性差一点。 那些画 司瑾抬头:还不是怕某人看到了,再来次无理取闹的惩罚,写一万字慕容启就算了,你让我画一万次,我的手都要废了! 慕容启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司瑾看着他挑了挑眉。 慕容启瞬间心虚: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司瑾抬脚踹了他一下。 慕容启脚下不稳,整个人往司瑾身上压去。 司瑾就坐在床上,一时不察,整个人埋入慕容启怀里。 喂!!! 朕知错了。慕容启低沉的声音在司瑾耳旁响起。 司瑾蓦地想起前一天晚上的折腾,脸色通红,伸手按在慕容启身上:别闹。 慕容启低头看他,脸上带着笑:朕只是想跟你认错而已。 司瑾的脸色又红了起来:我才没有多想。 慕容启失笑,伸手揽着司瑾的腰在床上转了一圈,把远处的相册抽过来,摊在两人面前: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我想多听听你以前的事。 其实我的生活还挺无聊的。司瑾说着,看到慕容启翻开相册,还是认真说起了被保存在相册里的过去。 过去早已经成为记忆,司瑾的过去大部分都被学习占据,真要细细说起来,绝对能称得上枯燥乏味,可他依然一点点将过去说给慕容启听。 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他记得的事,都会细细叙述。 赵婶备好了东西,来找司瑾,刚站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她稍稍听了一会儿,慢慢把举起的手放下,转头去了放着司母牌位的小灵堂。 夫人,小瑾是真的找到了喜欢的人,他这辈子一定能欢欢喜喜过下去。 另一边,没有赵婶打扰,司瑾拉着慕容启讲了很久,直到再一次抬头,发现天色渐暗,才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他连忙拉着慕容启下楼。 赵婶! 正好,快下来吃饭,赵婶笑着招呼人摆餐,我跟夫人说过了,你们明天再去看他,快来,先吃点东西。 司瑾走过去,看着一桌的菜肴:都是我爱吃的,谢谢赵婶。 谢什么,以前夫人还在的时候,你可挑食了,除了爱吃的菜,别的都不吃,赵婶眯着眼笑,脸上的褶子笑的皱了起来,那时候夫人还担心你会长不高,结果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高高大大的小伙子了。 司瑾笑了笑:我早就不挑食了。 是啊,想当初夫人可是千方百计喂你吃东西,赵婶说着,看向慕容启,小伙子,你叫什么? 慕容启很少碰到这样直接的关心,愣了一下:朕慕容启。 姓慕容的啊,这可是个好姓氏,赵婶笑眯了眼,越看越觉得慕容启顺眼,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瞧瞧你们俩站在一起,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阿启,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做? 不用了,慕容启的神情有些僵硬,显然不习惯赵婶的熟络,板着脸,谢谢,他喜欢的我都喜欢。 哎呦,赵婶完全顾不得慕容启的僵硬,脸上的笑意更深,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小俩口恩爱,那我就不另外让人做你喜欢的菜了,厨房里还有几道甜点,我去端过来。 眼看着赵婶离开,慕容启终于松了口气。 司瑾好笑地看着他:宫里应该没有人敢这么跟你说话吧? 慕容启松了口气,点头: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司瑾抱着手臂,微笑着开玩笑:要是我们初遇的时候,我用这样的态度对你,大概死的会更早吧。 赵婶的关心放在现代当然无所谓,可要是放在古代,这样的殷勤很容易会被忌惮,任谁看着都会觉得别有用心。 特别是当时仅六岁,却尝尽艰辛,为人处世格外警惕的慕容启。 慕容启转头看着桌上的菜肴:这是你真正喜欢的菜? 司瑾好笑地看着他转移话题,也不去追问答案:嗯,有些食材是后来才出现的,容国那时候没有。 司瑾说着,拿起碗筷夹了一筷子自己喜欢的菜,递到慕容启嘴边:尝尝。 慕容启就着司瑾的手吃菜,仔细品位菜的滋味:很好吃,不比御膳房逊色,若是我们能回去,朕让人去找食材。 明天先去见见我妈。司瑾微笑着看他。 嗯。 两人都不清楚在那两个系统消失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回去,只是这时候的两人已经再没有之前的忐忑和不安。 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到处走走,多看一些这时候新奇的东西。 司瑾很想把这个世界他所经历的一切也让慕容启经历一遍。 慕容启认真点头:好。 第二天一大早,司瑾带着祭拜的东西,跟慕容启一起来到了他妈的墓前。 照片上的女人依旧是二十来岁的模样,脸上带着笑,仿佛正微笑着看着来到墓前的每一个人。 司瑾蹲在墓前,抬手落在照片上,轻声说话。 妈,我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你一定猜不到,他是皇帝哦,是真正的皇帝,不是电视剧里的那种。 分卷(73) 我很喜欢他,很爱他,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 妈,你看到了吗?我现在很幸福,我很幸运能遇到他,他是我这辈子遇到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们一定会很幸福。 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生活,会很幸福。 慕容启站在墓旁,听着司瑾低低说话,心底满是触动。 他主动蹲下去。 我们的婚礼还差拜高堂。 司瑾侧过头,万万没想到慕容启会主动提到这个:你 慕容启握住他的手:来吧。 司瑾脸上露出笑容:好。 两人起身,齐齐在墓前跪下。 二拜高堂 第94章 番外 都在一起 司远先生,我们有一桩案子想请你协助调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这天一大早,警车便停在司家楼下,将正要出门的司远堵在门口。 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协助调查?司远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看向站在远处的司瑾。 司瑾察觉到司远的目光,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笑:阿远,既然人家请你去协助调查,你就去一趟,总不至于回不来吧? 司远下意识抓着一旁的栏杆,心里惴惴不安,直觉告诉他,这一去真的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不,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这恐怕由不得你。司瑾笑了一声。 你司远突然警惕,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了真相,话刚到嘴边,他就咬着牙将所有的质问吞了下去,我还有事,很急,等我先把事做完再跟你们走。 他这话一说出口,面前的警察蓦地笑了一声:司远先生,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们带你走? 司远的身体后倾,往后退了两步,还没有别的动作,就已经被人抓住了手臂,牢牢制住。 司远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挣扎了一番,没想到抓着他的手力气反而更重了些。 他蓦地看向司瑾:你是故意的?故意将我留在这里? 司瑾轻笑:你这话我实在有些听不明白,你好端端站在这里,我又没有绑着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说是我将你留在这样?你在这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到司瑾的神情变化,司远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是你,你是故意的,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司瑾挑眉:发现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司远握紧拳头。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司瑾一定知道了什么,可是让他主动在警方面前与司瑾对峙,无异于不打自招,这样的蠢事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他依然保持着几分理智,没准警方手里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他□□,只要他拒不承认,就不可能判他的罪。 就在这时,他眼睁睁看着制住他的其中一人往司瑾所在的方向走去。 司先生,新婚快乐。眼前这人便是之前开车送司瑾和慕容启回来的人。 谢谢,司瑾弯着眼笑开,我准备了不少喜糖,给大家分一分,沾沾喜气。 说着话,司瑾便直接叫人从屋里拿了喜糖出来。 这些喜糖是司瑾回来之后特意让人去购买的,所有喜糖都装在精致的礼盒中,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对方有些诧异。 虽说分发喜糖注重的是分享喜气,不会因为喜糖的价格分为三六九等,可眼前这些礼盒装的喜糖确实比平常能见到的喜糖高档不少。 司瑾看出对方犹豫的原因,主动开口:这是剩下的喜糖,都是统一包装,其余的都已经送出去了。 司瑾话音落下,对方果然松了口气:既然是统一的喜糖,我就不客气了,祝二位白头偕老。 一定。司瑾点头,侧过头看了眼慕容启。 慕容启主动握住他的手,神情有些愉悦,显然白头偕老这四个字也取悦了他。 这边的互动被司远看在眼里,他眼神紧缩,突然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 他拼命挣扎着,冲着司瑾而来: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不应该鬼迷心窍,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大哥 拿着喜糖的警察看了司瑾一眼。 司瑾点了点头:秉公处理吧,就算是我,也想给自己一个公道。 司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法律行事,给您一个真相。 多谢。 司远还在苦苦哀求,凄厉的声音从楼下传到楼上,不一会儿司父的怒吼声便从楼上传下来,怒斥司瑾不孝。 司瑾听到斥责声,神情全无变化,脸上依然带着笑挥了挥手:麻烦诸位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他们便带着司远坐着警车离开。 事实证明,他们既然来到这里,手里便不可能没有证据,而司远既然能想出□□的方法,就不可能只做了这一件错事。 这次司远被带走,是真的回不来了。 司远被带走之后,司瑾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他回头看着慕容启:走吧,一起上去,免得他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事。 慕容启握紧他的手:之前你总说要回家,我以为 司瑾微笑:你一定以为我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其实不是,我想回家的主要原因其实是不想死在那个蠢货手里,现在我还好好活着,他却被抓了起来,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我知道。 司瑾说着,脸上扬开喜悦的笑容。 对于两人的感情,司瑾心里信心十足,他坚信两人一定能走到最后。 没有心的两个人最终却走到了一起,这已经是一个奇迹。 他们的心都是为对方而生,谁也不能将它们拆散。 司父还在房里大喊大叫,一次次指责司瑾的不是,一次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怒骂。 司瑾走到门口,伸手把门推开。 木门打开,一阵清风吹入。 司父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司瑾,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突然感觉到说不出的干涩煎熬。 怎么不说了?司瑾好笑地看着他,有什么话不如当着我的面说清楚,免得到时候你找不到我,又开始大呼小叫,你好歹也是曾经的司董,多少给自己留点面子。 司父心里憋了一肚子怨气,在司瑾看不到的地方,他可以一次次怒骂,可是当司瑾真的站在他面前,他却没有了继续怒骂的勇气。 他很清楚,如今他能好好躺在家里的床上,能被人照顾着,能活在这样干净的环境中,全靠司瑾在背后支撑着。 一旦司瑾彻底厌弃他,他将落入什么样的境地,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司父咬了咬牙,将心底的怨气压下,轻声道:你对你弟弟做了什么? 司瑾好笑地看着他:我能对他做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他动手? 司父不信:他终究是你的弟弟,是兄弟,有血缘亲情的兄弟,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他一马,不要对他动手,不要伤害他。 司瑾挑眉:你说这个啊,你养出来的好儿子,竟然去买凶想要撞死我,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也可以帮他承担一部分责任,你觉得怎么样? 司父瞳孔猛地睁大:你说他 司瑾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怎么样,你可愿意替他承担一部分责任?要是他知道你对他的付出,一定会很感动。 司父看着司瑾,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几分恶劣。 他很清楚,司瑾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 □□可不是小事,更何况差点出事的还是司瑾。 司父猛地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个他宠爱了二十几年的小儿子。 他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不出意外,他这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他必须得为自己做打算。 既然司远□□的事已经成为事实,他没有必要再为他谋算。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有点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 司瑾抿唇笑了声:还有别的事需要吩咐吗? 司父睁开眼,侧过头看他,眼中闪过几分温情:一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每个人见到你都要夸你几句,说你长得很可爱,这么一想,好像才过去没多久。 司瑾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大概是笑的太开心了,有些笑岔了气。 慕容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以示安抚。 司瑾转头抓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里继续大笑,直到笑够了,才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他回头,认真看着司父: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司父当即黑了脸。 司瑾的笑容中满是嘲讽: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话你连司远那个蠢货都骗不了,这样说出来的话你自己信吗? 司父的脸色更加难看,似乎是没有想到司瑾会这么直接。 司瑾又笑了下:不要再白费心思了,你要是还想好好在这里躺着,就乖乖听话,不要总说些有的没的,否则我会以为你很想替司远承担责任。 司父瞬间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司瑾看着他笑了笑,转头拉着慕容启离开:我们走吧。 室外的阳光很好,司瑾拉着慕容启的手,静静地站在阳光底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不好的,都过去了。 有你在,我的未来只有幸福,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司瑾的话音落下,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泛着白光的门。 从门的那一边,隐约传来一阵阵呼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慕容启握紧司瑾的手:想好了?这次跟朕走,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哪里是来?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司瑾眼里带着笑。 嗯,我们回家。 慕容启看着司瑾,四目相对。 好,回家。 第95章 番外 两个世界 门的那一边并不是容国皇宫,而是一个奇怪的世界,这个空间里充斥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线条,似乎每一根线中都充斥着诡异的能量。 司瑾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东西让他觉得很熟悉。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低头沉思,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慕容启:这是系统的世界。 慕容启神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是,司瑾点头,之前的系统有两个,我用你的血杀了一个,还有一个把我拖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跟这里的风格十分相似。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屏幕,屏幕上泛着白光,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屏幕周围的线条动了起来,纷纷聚拢在屏幕上,墨色的文字一点点在屏幕上展现。 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困扰。 文字的字体是不知名的圆体,带着几分憨憨的可爱。 司瑾和慕容启在一旁看着,却都没有放松警惕。 即便是再可爱的字体,也不能否则它与系统的关系。 或许是察觉到了两人的警惕,屏幕上的文字又出现了变化,就好像水墨一般,缓缓晕开,再一点点聚拢,形成新的文字。 所有系统都是从不稳定的次世界抽取的伪世界意志。 它们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次世界形成,这是真正的任务。 世界意志可以被掠夺。 短短三行字,不管是司瑾还是慕容启都察觉到了文字背后之人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司瑾开了口:它们的目标是? 屏幕上的文字再次化墨,在屏幕上晕染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 又过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墨再次成型,组成了并不意外的三个字。 慕容启。 司瑾呼出一口气:所以它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掠夺皇位的目的也是为了代替他成为世界意志? 这次对方没有再犹豫,直接发了一个是。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 那两个系统一开始的目的或许确实是为了帮助慕容启所在的次世界成为真正的世界,只是之后起了私心,想要彻底取代慕容启,成为新的世界意志。 它们彻底消失了吗?司瑾依然不信任眼前这个莫名的存在。 墨字缓缓凝成一行新的文字。 普通人不具备杀死世界意志的能力,只有世界意志才能灭杀世界意志。 这样的回答不管是司瑾还是慕容启都比较满意。 一直以来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便是那两个系统,如今那两个系统已经消失,便意味着最大的阻碍已经离他们远去。 如今便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你找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墨字背后的存在找两人来的目的。 屏幕上墨字形成的速度比一开始快了许多。 你们要去的次世界已经成为新的世界,所有生命脱离桎梏,拥有他们自己的人生。 慕容启的存在意义大大超出了世界意志的范畴,又因为系统的影响,导致次世界自动更正,形成了新的世界意志。 分卷(74) 世界意志本不该拥有感情。 最后一行字出现之后,司瑾心里一凛。 对方显然也很清楚这行字出现的意义,屏幕上的墨汁飞快散开又凝结。 你可以选择抹去感情,代替新出现的世界意志,掌控世界,或者选择留下感情,抹去与世界的所有连接,作为补偿,我们可以为你们开通这两个世界的通道,当你们身在其中一个世界时,另一个世界的时间会完全静止。 古代世界生命值凝滞,只有当你们处于现代世界,你们的生命才会流逝。 这番话显然是对慕容启说的。 司瑾转过头看着慕容启,等着他的答复。 慕容启握紧他的手:没有第二个选择。 司瑾微愣,明明大脑还未转过弯来,笑容已经到了眼底。 对,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们的人生从遇到对方开始,就已经走向了一条他们从未想过的道路。 曾几何时,他们都不相信感情,都坚定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信的那个人,可时至今日,他们却发现,人的一生除了自己,还可以相信另一个人。 他们都将自己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自己,一半是对方。 互相缠绕,互相依靠。 屏幕和墨字一点点缓缓消失,屋子内多了两扇门,一扇在左,一扇在右。 他们是从右边的门来的,意味着右边的门是现代,如果要回到古代,应该是走左边的门。 司瑾抬眸看着慕容启:去看看吧,确认一下容国子民的安危。 慕容启下意识握紧他的手。 司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慕容启点头:好。 两人同时推开左边的人,往外走去。 突然脚下一空。 哎!!! 慕容启下意识将司瑾搂在怀里。 司瑾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已经重重跌落。 伴随着嘭的一声,殿内所有人都被惊动。 保护皇上!!! 保护娘娘!!! 侍卫们刷刷刷把腰间的刀抽出来,警惕地看着周围,寻找响声的来源。 找了一圈,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寝宫的大门上。 然后面面相觑。 朕无事,散了吧!慕容启率先回过神,冷着脸喝退众人。 侍卫们小心翼翼将刀插回去,红着脸退开。 寝宫内,司瑾趴在慕容启身上,看着门外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散去,刚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低着头看着慕容启:他们不会误解了什么吧? 慕容启板着脸:误解什么? 司瑾眨了眨眼,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误解我们额那个 慕容启认真看着他,手臂温柔地搭在他的腰上,眼底带着笑:放心,他们不敢出去乱说。 司瑾的脑子懵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我的意思是怕他们会出去乱说吗?!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启的手依旧搭在司瑾的腰上,认真点头:朕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司瑾松了口气,突然感觉到身上,懵了好一会儿的大脑终于回过神来,僵着脸把人推开,起身乖乖坐在床边。 小心翼翼往床尾挪了一点。 又往床尾挪了一点。 又 慕容启笑着把人拖回来,笑着抵到他耳边说话:我们已经成亲了。 司瑾红着脸:嗯。 慕容启:已经礼成了。 司瑾:嗯。 慕容启:还缺一个洞房花烛。 司瑾:嗯嗯??? 他蓦地转头看过去。 朕与皇后的洞房花烛,缺。 司瑾:!!!还能这么算? 就像慕容启所说的,在这未央宫里,确实没有人敢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司瑾揉着腰,无奈趴在枕头上。 过长的头发散落在床沿。 回到古代之后,他的头发就变成了长发,好歹免去了要向别人解释的困扰。 倒是慕容启,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属于他的地盘,一举一动全然不复在现代时的生涩,比自学成才还要自学成才。 朕去上朝了。 司瑾抬眸看了他一眼。 明明前一天晚上用力最多的就是他,可偏偏最先提起精神来的也是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什么提神的东西。 而他,即便只是稍微动了动,便觉得浑身酸痛。 他的怒气从前一晚攒到现在,见到慕容启精神奕奕的模样,忍不住吐槽,只是话一出口,便是沙哑的声线。 陛下可真是天赋异禀。 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侧过头不想再理会这家伙。 慕容启笑着走过去,单膝跪在床榻上,俯身过去,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皇后过奖了。 谁夸你了!司瑾当即怒道,下意识拍了下床垫,结果腰上又是一阵难受。 慕容启权当看不见司瑾的怒意,伸手在他的腰上揉了几下,用适宜的力道帮他按摩,缓解他的不适。 直到外头传来太监催促上朝的声音,他才笑着起身:朕很快回来。 司瑾依然偏着头不理他。 慕容启看着别扭的司瑾,心里一动,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话:现在去现代如何? 司瑾一听,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猛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滚到大床的内侧,警惕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 司瑾看了一会儿慕容启的神情,默默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再说,我也是要上班的人,现在回去,我必须得去上班了。 之前他以为再次到古代之后就回不去了,已经将公司的股权做了一些处理,如果他无故失踪,他的所有股权都会交由专人处理。 如今他确定能在古代和现代无障碍来回,公司的事他也要重新捡起来。 无论如何,两人在现代也要有足够容身的资本。 慕容启看了他好一会儿,知道司瑾说的都是实话,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朕去上朝了。 司瑾迅速点头:嗯! 生怕自己点头晚了,慕容启又改变主意。 点完头之后,脸上还露出了一个认真的微笑。 慕容启看着他脸上的笑,心底再多的无奈都散去了:好好睡一觉,朕很快回来。 这一次说的十分正经。 司瑾脸上的笑容逐渐放松,笑容中满是慵懒,抱紧了怀里的被子,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脸颊蹭了蹭被子一角,侧过头靠在上面,闭着眼睛入睡。 清晨的阳光温和又柔软,如同两人此时的心情。 慕容启缓步离开,步伐轻盈:轻一点,不要吵到皇后。 是。 第96章 番外 日常生活 真的行吗? 司瑾无奈跟在慕容启身后,看着他一样接一样往购物车里放,肉类、菇类、叶子菜、丸子 当他看到慕容启又拿了一颗白菜的时候,连忙伸手按住他:这个已经有了。 慕容启手里拿着一大颗白菜,茫然回头:有了吗? 司瑾认真点头:有了,你已经放了一颗白菜。 慕容启低头看着手里的大白菜,又看向购物车。 购物车满满当当,零碎的东西堆了一车子,几乎溢出,已经完全看不出车子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更不用说从这么多东西里找出一颗大白菜。 慕容启神情严肃:朕喜欢吃白菜。 说完,就把手里的大白菜扔进了购物车里。 司瑾更加无奈:其实没必要啊,你是皇帝,有一整个御膳房的人帮忙,没必要亲自做菜。 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慕容启竟然起了做菜的心思,大清早刚吃完早餐,就拖着他到了超市里,然后买了一车食材。 慕容启不理会司瑾的话,继续推着车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你今天想吃什么? 司瑾见慕容启这样子,就知道现在很难说通,只好跟着他一起走,一边走一边叙述自己的爱好。 走了一会儿,司瑾逐渐感觉到了与喜欢的人一起逛超市的乐趣。 下次我们一起去游泳吧,买两条泳裤。 慕容启冷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在现代呆了一段时间,他对现代的文化有了几分了解,可让他完全敞开心怀,彻底融入现代生活,难度可不是一点两点。 司瑾也知道慕容启的性子,不会刻意强求他接纳现代文化,笑道:那我们去私人游泳池,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样? 慕容启又哼了一声,推着购物车转了个弯。 司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默默走到泳裤区,开始研究泳裤的尺寸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慕容启回头,神色冷峻。 司瑾捧着肚子憋笑,抬起手挥了挥:好好好,我不笑了,我真的不笑你。 慕容启板了一会儿脸,面对着司瑾捧腹憋笑的模样,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这个怎么样? 司瑾看着慕容启手里拿着的红色泳裤,连忙扑过去,将他手里拿着的泳裤挂回去:不要不要,陛下你对红色是不是有什么执念?衣服也就算了,这个颜色的裤子还是算了吧。 他真的承受不住红色泳裤的冲击。 慕容启眼神颇为遗憾地滞留在红色泳裤上。 司瑾憋红了脸,扯下泳裤塞到购物车一角:先说好了,这条泳裤我是绝对不会穿出去的! 慕容启笑着点头:成交。 谁要跟你成交。司瑾眼珠转了转,目光又一次落在身旁的泳裤上。 超市里的泳裤质量肯定没有专卖店那么好,他之前那样提议,只是提前做一个打算,真要买穿的舒适一点的泳裤,自然还是去专卖店比较合适。 至于超市里的泳裤,基本都是均码,采用的是松紧带样式,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能穿。 司瑾笑着又扯下一条红色的泳裤扔进购物车。 好了,一人一条,成交。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慕容启,挑眉一笑。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慕容启的目光落在购物车内,两条红色的泳裤一并放着,一眼望去完全分不清是一条还是两条。 他沉思片刻,转过头看着司瑾:这是否属于情侣泳裤? 司瑾一愣,倒不是不能理解这句话,只是莫名觉得气氛突然暧昧。 特别是那两条泳裤的颜色还是醒目的红色。 他忙推了一把慕容启:走走走,去看别的,总站在这里不好。 慕容启轻笑,顺着司瑾的动作往前走,不去戳穿他的局促:还要买什么? 再去买点吃的吧,家里东西都备齐了,以后我们要是想要去哪里玩,直接去专卖店比较合适。司瑾认真说道,经历过泳裤的事,他实在不想继续在外面节外生枝。 家里不缺别的东西吗?慕容启随口问道。 不缺不缺,该买的之前都已经买了。 最终两人还是提了一车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 司瑾很少做饭,只是偶尔兴致来了才会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所以家里的厨房并不大。 慕容启买的食材太多,厨房放不下,以至于大部分食材都被堆到了客厅里,这还把客厅桌子上的空位都堆满了。 司瑾之前只觉得食材多,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多到这个地步。 简单做几道菜就好,我先把这些食材理一理,不能放的先放在冰箱里,存放时间比较久的就放外面。 不行,我要做完他们。 司瑾整理食材的手顿了下,惊讶看他:真的要做这么多? 慕容启板着脸点头:要做。 司瑾挑眉,很快便笑了:那我给你系围裙。 说着,他走到厨房的一边,从橱柜里抽出一条粉色的围裙。 慕容启的眉头皱紧:这个 司瑾抖了抖围裙,笑容加深:上次买了一堆日用品送的,是不是很可爱? 慕容启为难地看着他,似乎是很难想象司瑾竟然会对着这样一条围裙说出可爱两个字。 司瑾把围裙往前递了递,慕容启为难地伸手。 司瑾看着他的模样,上前两步,从前面将围裙套在他身上。 慕容启低头,狠狠吻住司瑾的唇。 许久,司瑾喘着气将人推开。 明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他还是觉得慕容启的侵略感正在逐渐复苏。 只是自从两人确定关系,这份侵略感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出现。 他伸手拍了一下:好好做饭! 慕容启也有些委屈:明明是你先的。 司瑾挑眉:嗯? 慕容启无奈叹气:好吧,是朕的错,是朕把持不住。 司瑾轻声哼哼,不敢再在前面系带子,迅速走到慕容启身后正儿八经系起了围裙的带子。 系完带子,司瑾走到前面,认真打量了一会儿。 慕容启身材高大,粉色的围裙明明已经是加大码,穿在他身上依然小了不少,特别是身上的部位,更是十分紧绷。 再加上围裙的颜色又是粉色,更加衬出几分怪异感。 司瑾眼里笑意满满:不错,挺适合的。 慕容启看着司瑾的模样,心思微动,伸手就要拉他。 司瑾连忙躲开,笑呵呵地躲在厨房门外:说好的做饭,白日那啥可不行。 分卷(75) 慕容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朕什么时候有那样的想法了?莫不是 司瑾可不信他的话,依然躲他远远的:陛下不如先平复下心情? 慕容启无奈,侧过身:系带松一些。 司瑾抿着唇:那不是浪费了陛下的好身材? 慕容启笑了一声:这顿饭不急。 司瑾听到慕容启警告性的话语,不敢再撩他,连忙上前解开他身后围裙。 刚刚重新把带子系上,他的手臂就被抓住,转了个身到了慕容启的怀里。 许久,司瑾闷声讨饶:我错了。 慕容启声音沙哑:哪里错了? 司瑾几乎站不稳:哪里都错了,下次不敢了。 慕容启揽着他的腰,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今天暂且放过你,先做菜。 司瑾连忙点头,生怕自己动作稍慢,又被按在 由于食材实在太多,他们又只有两个人,只能一点点慢慢处理。 所有的肉都要先过水,蔬菜要洗干净,切好。 司瑾慢吞吞处理蔬菜,时不时看向慕容启的动作,意外发现慕容启比他想象中要麻利许多,完全没有出现他想象中手忙脚乱的情况。 司瑾主要负责洗,慕容启负责炒和切,旁边还有炖锅在慢悠悠冒着气,煮菜的香气很快便弥漫了整个厨房。 司瑾突然对两人可以做出一桌子菜充满了信心。 将未处理的食材一点点从桌上搬到厨房,再将一道道新鲜出炉的菜装满摆到外面。 就这样一点点替换,渐渐地,外面的食材被搬空,餐桌被一个个餐盘占据,整齐排列。 终于,最后一点食材被搬到厨房。 司瑾将食材清洗干净,认真看着慕容启的动作,托着腮:陛下的手艺是跟御膳房的人学的吗?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慕容启眼里带着笑:你睡着的时候。 司瑾懵了一下,听明白慕容启的意思后,忍不住左右看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慕容启不戳破他的小心思,继续做最后几道菜。 司瑾不敢再多说,只能默默端着他做好的菜拿到外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门铃声。 这时候会有谁来这里?司瑾嘟囔了一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箱子。 您好,请问是司先生吗?箱子后面传来询问的声音。 是我,你这是? 司先生,这是您的快递,可能不太好拿,您让一下,我帮您搬进屋里去。外头的人继续说道,抬起了几乎堵住了门的箱子。 司瑾能感觉到对方并无异样,后退了几步。 箱子的宽度大约门那么宽,正处于刚好能送进屋里的程度,不多不少,堪堪进屋。 很快,硕大的箱子被送进屋内。 司先生,麻烦你签收一下。 司瑾看了眼签收单,上面并没有写寄的是什么。 慕容启,是你买的东西吗? 对。厨房里传来应答声。 司瑾松了口气,接过对方手里的笔在签收单上签字确认。 快递员离开,司瑾关上门,回头看着硕大的箱子,突然好奇这么大的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他走进厨房,主动揽住慕容启的腰,侧过头问:我想看看箱子里是什么,现在可以看吗? 慕容启的身体僵了一瞬:还剩最后两道菜。 是不是有什么惊喜?司瑾笑着问道。 慕容启伸手,在司瑾额头上敲了一下:很难看出来吗? 司瑾捂着额头:既然是惊喜,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我这不是配合你么。 慕容启伸手放在司瑾的手背上:这就是你今日如此无法无天的原因? 司瑾嘿嘿一笑:这样的好日子,肯定不能错过时辰,至少今天白天不管我怎么做,都会是安全的。 这么说着,他的手又在慕容启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在慕容启就要回身的时候,又连忙退开。 我去外面看看,不打扰你。 慕容启好笑地看着司瑾的背影,继续翻炒锅里的菜。 最后两道菜做完,刚刚装盘,司瑾就走进了厨房,笑着把放在一旁的菜端了出去。 外头桌子上已经放了满满一桌的菜。 最后两道菜放好,司瑾目光炯炯地看着放在客厅一侧的大箱子,再一次好奇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慕容启解开身上的围裙,走到箱子旁,给了司瑾一个眼神。 司瑾笑着走过去,激动问道:我自己开吗? 送给你的礼物。慕容启微微一笑。 司瑾挑眉,伸手一点点打开箱子。 箱子确实很大,不说宽度跟门框大小差不多,高度更是有一人多高,司瑾开箱的时候,还需要稍微踮起脚尖,才能把箱子打开。 箱子是普通的纸箱,包装十分严实,打开时司瑾确实费了一番劲。 因为箱子实在太大,他不得不划开能打开的所有边缘,这才将纸箱完全拿掉。 然而打开纸箱后,里面竟然还有一层。 司瑾看了看里层的空白包装,这个包装看上去比外面的纸箱好多了,看上去材质也比较特别,上面还有几个简单的按钮。 其中主要的两个按钮是打开和关闭。 司瑾看了眼慕容启,心里满是好奇:你到底是从哪里买到这种东西的? 按理说慕容启来到现代并没有太久,对现代的许多事务都不算熟悉,为了能尽快融入现代社会,他不得不将大量的时间用在图书馆,通过庞大的图书馆体系汲取知识。 两人并不没有经常黏在一起,除了晚上的时间之外,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各做各的,充分给予对方独立的生活空间。 司瑾很少询问慕容启的学习状况如何,对两人而言,发生在两人身上的所有变化都会在生活当中一点一滴展现出来,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有些话并不需要通过口述才能了解。 这也是司瑾眼下如此惊奇的原因,他万万没想到慕容启竟然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可以打开看看。 司瑾心里有些小紧张,小心翼翼伸手按下开启按钮。 银白色的箱子内发出了一些声音。 慕容启伸手,揽着司瑾的腰,带着他后退几步,给予足够的展示空间。 司瑾的目光一直落在箱子上,看着箱子一点点打开,漏出一丝鲜艳的红色。 再然后,逐渐展现全部风采。 第一朵玫瑰花出现的时候,司瑾并不觉得惊讶。 第十朵玫瑰花出现的时候,他只是很好奇这个箱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朵玫瑰花。 直到几乎占据一半客厅面积的花田出现,他的心里被说不出的情绪填满。 以慕容启的能力,他想要在现代生活,只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 司瑾一直坚定地相信慕容启很出色。 可他万万没想到,慕容启才来到现代这些时日,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几十朵上百朵玫瑰对慕容启而言不是难事,可偏偏展现在他面前的是这样一个庞大的花田,即便站在远处,也依然能闻到从玫瑰上传来的甜香。 所有的玫瑰都是新鲜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完美地好像是花中之王。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司瑾深吸一口气,脸上被笑容占据。 慕容启握着他的手,单膝下跪。 司瑾看着他的样子,能猜到他要做什么,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感动。 不为别的,慕容启从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育理念与所有人都不同。 他生活在一个帝王制的国度,又是皇子身份,特别是之后又登上皇位,受天下人跪拜。 古人都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信念,更何况是慕容启。 司瑾心里被慕容启占满:其实不用这样,陛下,你跟别人不一样。 慕容启却并无不适:你一直接受的教育也与我不同,先前不也时常跪我,更何况今日的重点是这个。 说着话,慕容启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 司瑾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我愿意。 慕容启憋了满肚子的话,突然被司瑾打断,气的狠狠拽了下他的手。 司瑾笑着蹲下,把手伸到他面前:我们早就成婚了,得到了天地的认可,也拜过高堂,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别的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慕容启认真把戒指戴到司瑾的无名指上。 司瑾仔细看着手上的戒指,怎么看怎么顺眼。 看了一会儿,他凑过去在慕容启唇上轻吻了一下。 等我。 他快速回到房间,从房间深处找出早就藏好的东西。 走到客厅中,同样单膝跪地,微笑着说话:该轮到我了,慕容启,你愿意跟我一直在一起,生死相依吗? 司瑾手上的捧着的也是一个戒指,只是戒面上的宝石用的不是传统的钻石,而是红宝石。 他认真看着慕容启:我们的人生注定与常人不同,我们的相伴也与普通人截然不同,你对我来说,是我一生当中最特殊的存在,因为只有你在我心里。 慕容启张了张嘴,声音喑哑:今天明明 我知道,你想给我一个惊喜,想给我一个承诺,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就好像你知道我的想法一样,司瑾的眼中满是认真,我不需要你的承诺,我需要的是你的陪伴,我们的未来或许会很平淡,就像普通人一样,过最平凡的日子,走最寻常的人生,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一起在一起。 两人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慕容启伸出手司瑾把戒指戴到他手上。 俯身过去。 唔,菜要凉了 不吃了。 不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所有的菜都已经做完了。 可是 来日方长,乖,你想吃,朕下次再给你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