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画时安(古言1v1H)》 凋零 秋意渐浓,草木皆有凋零之色,又兼昨日刚下过一场小雨,苏家后院,石子漫成的甬路上,落满了枯叶与花瓣,而洒扫庭院的粗使婆子们不但没去打扫,反而叁五成群的拎着大扫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长脸大嘴的婆子往西北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哪位怕是凶多吉少啊。” 另一个婆子立马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方才我就瞧见太太的陪房王昆家的带了几个面生的女人,往那院去了。” “太太要发落人,难不成还能将人给卖了?”旁边一个圆脸婆子接过话茬,“可...到底是生育过姐儿的啊...” 长脸婆子撇撇嘴,一脸不屑,“那又怎样,不过是个贱籍,仗着长了一张好皮子,使些狐媚子计量,哄的老爷欢心,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可她也不想想,老爷能护的了她一时能护的了一世吗?眼下太太还能饶的了她?” 其余几个婆子听了这话,皆点头啧嘴,纷纷认为有理。 这苏老爷确实是护不了了,谁能想到,还不到不惑之年,身体康健的苏老爷能一命呜呼呢。 这做人不能太志骄意满,做妾也是一样,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一朝一夕间,苏府里就变了天。 太太的陪房王昆家的,带着叁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势汹汹的到了秋芜苑,守在廊下做针黹的小丫鬟瞧见势头不大对,忙扔下手中的活计,火急火燎的跑进房内,喊道:“姨娘...不好了!” 柳含烟刚脱了绣鞋,上了软塌,打算歇个午觉,还没躺到软枕上,便被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小丫鬟吓了一跳,她撑着身子,蹙起秀眉,骂道:“不长眼的小蹄子,感是你娘死了,急着奔丧吗?” 丫鬟被骂了,怯声怯气道:“太太房里的王大娘来了!” “来就来了”柳含烟不以为然,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拢到一侧,躺到枕上,“去,告诉她,我睡下了。” 话音刚落,王昆家的就进了门,隔着屏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冲里面说:“姨娘,太太有请。” 柳含烟不曾应声,挥了挥手,示意丫鬟出去回话。 小丫鬟从里间出来,对着王昆家的福了福,脸上陪着笑,道:“王大娘,太太有什么事儿?姨娘刚睡下了。” “太太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王昆家的顿时拉下脸来,冷哼一声,转头冲身后的婆子试了个眼色:“架子倒是大的很,去,‘请’姨娘出来。” 身后的婆子们一听,撸起袖子,就往里间闯,小丫鬟还想拦一拦,不料王昆家的一脚把她踹到地上,啐道:“什么东西,也不看看如今谁当家!” “你们...”柳含烟看着如同夜叉一般的婆子,不由脸色一变,从榻上坐起来,刚想发威,却不料几个婆子蜂拥而上,一边一个拽着柳含烟的胳膊就架了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这些婆子是当家太太特意从庄子上调回来的,做惯活计的女人,五大叁粗,一身蛮力,身娇体软的柳含烟像被拎小鸡崽子一样生生拖出了屋门。 柳含烟已经是花容失色,两个膀子被拉扯的生疼,她也顾得体面,伸着细胳膊细腿就要反抗。 王昆家的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讥讽道:“我说柳姨娘,您最好识相点,免得多受苦头。” 柳含烟心头突突直跳,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尖叫着喊着女儿的名字,“婳姐儿!婳姐儿!!!” 小丫鬟机灵,听出柳含烟的话外之音,顾不得被踢疼的肚子,趁着婆子们走远,忙跑到另个小院,搬救兵! 这边柳含烟已经被拖到正院上房,当家太太许氏,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和两个身着青衣的妇女说话,“开个价罢。” 两个人牙子齐齐看向柳含烟,芙蓉面,杨柳腰,一双勾魂夺魄的含情目,即使形容狼狈也难掩绝色,饶是见过诸多女人的人牙子,也暗自感叹,好个美人! 两个人牙子互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想着再压压价格,便道:“太太,不瞒您说,这模样虽好,但到底是生育过的,况年龄也不小了...” 许氏放下手中的茶碗,抬眼瞥了一下被推搡在地上的女人,她身上是就寝时穿的嫣红软纱裙,料子清透柔软,堪堪遮住玲珑有致的身躯,本就是低领,方才又被婆子拉扯,这会儿那领口更是大敞,雪白的胸脯露了大片出来,她不但没觉得羞耻,反而气喘微微的在那整理弄乱的头发! 简直不知廉耻,刘氏心中大怒,越发想赶紧将人打发了,“我听出你们的意思,这样,五两银子,行就将人领走,不行我就再看看其他家。” “行,行,行!”人牙子忙不迭赔笑,“就依太太的!” 人牙子拿出文书搁置桌上,“劳烦太太,在这里画个押,就成了。” 柳含烟眼见刘氏就要画押,奋力挣脱出婆子的钳制,急急往前爬了几步,拉着刘氏的裙摆,大声道:“太太!你不能卖了我!我是为苏家生过子嗣的!” 刘氏冷笑一声,抬起脚就踹在柳含烟胸脯上,往日慈眉善目的面容变得狰狞万分,咬牙切齿道:“下贱的东西!放着好好的戏不唱,偏偏来恶心我!”她颇为厌恶的,抖了抖被柳含烟刚才扯皱的裙摆,继续道:“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享了这十多年的福,你也该知足了。” “咳咳咳....”刘氏这一脚是下了死力的,柳含烟捂着心口窝,咳嗽不止,见识了刘氏的真面目,她一时又气又怒,又怕又恨,生生咳出一口血,愤恨的盯着刘氏,“家里的丧幡才撤,老爷的五七还没过,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卖我,不怕老爷泉下有知吗!” 刘氏一口啐到柳含烟面上,“我呸!不要脸的东西,什么家里?这是我家!苏家!你不过是我家里买来的奴婢!也配和我提老爷!多留你这几日已经是我发了善心了。”她一手摁在红泥上,画好押,冲两个人牙子道:“人是你们的,快领走!” 眼见已成定局,柳含烟绝望的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许氏破口大骂:“你这个佛口蛇心的老虔婆,人前人后两套皮子!怪不得老爷厌弃你!” 她一边骂一边就往柱子上撞:“想就此卖了我?趁早死了你这条心罢!我今日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出去!” 丫鬟婆子七手八脚的及时拉住要寻死的柳含烟,她张牙舞爪的挥打阻拦她的婆子,“放手!你们帮着这个毒妇残害我,回头我死了,到阎王爷那告你们!” 她尖声大叫,丝毫不顾及脸面:“哈哈哈哈…不会下蛋的老母鸡…等你死了,怕是灵前连个摔瓦都没有吧!” “你们一个两个都死了!”许氏气的火冒叁丈,布满皱纹的脸上涨的通红,她一掌拍在紫檀案上,大声呵斥众婆子丫鬟,“还不拿绳子捆了,堵上她这张臭嘴!” 拿绳子的拿绳子,堵嘴的堵嘴,一时,柳含烟就被困成了粽子,呜呜咽咽的,只剩下流眼泪。 许氏怒目切齿,“想死滚出去死!别脏了我这地!”转念一想,怒极反笑,“往后还有好日子等着你呢,想死?门都没有!” “行了!人你们赶紧带走!”许氏对人牙子道。 “是”人牙子刚架起柳含烟要往外走,从不远处就跑过来个妙龄少女,哭哭啼啼的扯着人牙子,“你们放开姨娘!放开!!!” 人牙子打眼一瞧,少女身穿玉色罗衫,下系水红纱裙,朱钗环佩一身,皆是价值不菲,料定是个小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转头去瞧许太太的示下。 许氏蹙起眉头,给身边的大丫鬟使了眼色,丫鬟立马会意,走到跟前一把扯过苏时婳,“大姑娘,柳氏不守妇德,私会外男,太太没按照家法将她浸猪笼,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眼下悄无声息的让人带出去,也算是全了她的脸面,就是与姑娘也有益,这样的生母,没得败坏了姑娘名声。”说着转头冲跟在苏时婳身边的小丫头道:“碧青,还不扶着姑娘下去歇歇。” 碧青不敢违抗,嗫嚅着上来搀扶苏时婳,“姑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时婳知道这不过是借口,阿娘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她虽说话办事不够稳重端庄,但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苏时婳一把推开碧青,跑到许氏面前跪下,苦苦哀求:“时婳求求太太,放了姨娘罢!”一边说一边磕头“往后时婳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太太的恩德!” “柳氏败坏家风,没乱棍打死,我已是心慈手软,你记住,你是姓苏!不是姓柳,犯不着为了一个贱人求情”许氏不为所动,冷声道,“我念在你是老爷的骨血,夫妻一场,我自当善待你,可你若如此拎不清,再不依不饶,...” 柳含烟听到这话,面如死灰,知道这个老虔婆心狠手辣,怕是不会放过女儿,她呜呜咽咽的含泪摇头,想告诉女儿不要再求情了,但奈何被堵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时婳跪着往前行了几步,去抱许氏的大腿,哭道:“太太...时婳求求您了,您看在爹爹的份上,就将姨娘赶走,别把她卖给人牙子。” “白纸黑字的文书已经签好,岂是说更改就更改的?”许氏一手将苏时婳甩到一边,冲着人牙子道:“这个贱人已经与我家没有关系了,你们快些走罢。” 一旁的人牙子见状,忙道:“太太,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苏时婳一听,顾不上摔疼的手臂,忙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拽住人牙子的手不放,“不行!你们不能把姨娘带走!” 柳含烟看着女儿额头红肿一片,心疼的拼命摇头,含糊不清的呜咽道:“婳儿,老虔婆下定了决心要卖我,你不要再求她了,娘只要你好好的。” 侍立在一侧的丫鬟这次很有眼力,忙上前把苏时婳拉开。 两个人牙子像是脚底抹油一般,架着柳含烟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二门外。 苏时婳眼见母亲被拖走,费劲全身力气挣脱两个丫鬟,就要往前追,守在廊下的婆子像一座大山般挡着,她一边哭一边求,“刘妈妈,李嬷嬷,求求你们,阿娘不能被带走...你们放我过去。” 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两个婆子心里多有不忍,好生好气的劝道:“大姑娘,您还是回去吧,不要为难我们。” 她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发髻上的蝴蝶簪突然掉到了地上,她泪眼婆娑的去看这只簪,突然想到了什么,拾起簪子,冲婆子道:“刘妈妈,放我过去,我要去找穆清哥哥!” 这一声穆清哥哥吹到许氏耳朵里,不由让她心底一惊,穆清是她娘家侄子,父母早早的都过世了,打小就接了过来,她此生未能有一儿半女,拿着当亲儿子一般对待,如今老爷没了,她就将这孩子过继过来,指望着他承欢膝下,养老送终。 许氏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向苏时婳,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柳眉颦蹙,巴掌大小的脸蛋泛着红晕,面薄腰纤,袅袅婷婷,一举一动都带着楚楚可怜。 有其母不凡有其女,母女俩都是一路货色,留着也是祸害,好好的爷们都叫这些妖精勾引坏了! 她怒不可遏的抬手将案上的茶碗挥到地上,扬声吩咐:“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捆了,再去找个人牙子来!” 她如今将那个贱人卖了,也难免这个小贱人怀恨在心,不如一发儿都给收拾了,眼不见心不烦! 丫鬟婆子皆是一愣,但见主母大发雷霆,也不敢有异议,手脚麻利的就把苏时婳绑了起来,堵上了嘴巴。 苏时婳瞪大了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沿着面靥滚将下来,她不敢置信看着许氏,如何也想不明白,往常一团和气,像案上供的弥勒佛似的人,今日竟这般凶相毕露。 她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像一个破包袱一样被丫鬟捆的结结实实,余光瞥见碧青,心里满怀期冀看过去,却不料碧青立马将脸转到一边,唯唯诺诺的藏到另个丫鬟身后,生怕惹祸上身。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人情冷暖,炎凉世态,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呜呜呜……喜欢的这文的点个收藏吧!好让俺有动力写!有问题欢迎指正评论!码字不易!有珠珠的投个珠! 自戕 秋风细细吹拂,两岸梧桐树的黄叶飘飘坠落在江面上,使平淡无波的水面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由远及近,驶来一搜小船,打破了江面天水一色,群山环绕的倒影。 这阵西北风刮的凑巧,船家调整好船帆,顺着江流直直南下。 夕阳西下,甲板上升起袅袅炊烟,从船舱走出来个约摸四十左右的妇人,她将手中的切好的青菜丢进锅里搅了搅,闻着香味差不多了,就冲船舱喊到:“孩她爹,饭好了,出来吃。” 男人应声,从舱内拿出一张方桌,摆好,把一应的碗筷布好,由妻子把青菜粥端上桌,船上饭食简单,一碟小咸菜,两枚咸鸭蛋,一条油煎黄花鱼,就是一顿晚饭了。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用起晚饭。 文娘接过丈夫的碗,又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当家的,你瞧着那丫头怎么样?不行就到下个渡口,弄点子药吃吃,别再一病不起死了,那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 张力咽下口中的饭,把碗筷往桌上一放, 对着旁边连呸几下, “呸呸呸!乌鸦嘴!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呢,那丫头哪里是身体上的病!她那是心病!” “千金,万金的小姐,丁点油皮没破过,让人捆着给卖了,换了是谁也受不了!饿她几天,熬不过,自然就吃东西,到时候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吩咐妻子:“你弄点水,给她灌下去,别回头真把人给饿死了!” 月初之时,他们夫妻二人就听闻沧州一带有蝗灾,粮食颗粒无收,灾情面前,人命越发不值钱,一个孩子能换十斤粮食,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的不再少数,对他们这些人牙子来说只赚不亏。 也是机缘凑巧,前些日子他们带着买来的五六个女孩子,途径山东,恰好遇到一富户卖女儿,当时还吓了一跳,哪有有钱人家卖女儿的,一打听才知道是个庶女,当家老爷死了,嫡母不待见。 他们做的生意是光挑选五,六岁大小的孩子,买来专门调教了往大户人家送,这家小姐如今十叁四岁了,本来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但张力却有些想头,自古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他心想,这种门户小妾生的庶女,不说倾国倾城,也得容貌不俗,倘或弄到江南一带,那里最是富贵繁华,商贾云集遍地,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若卖与他们做妾,或者是卖到秦楼楚馆里,岂是寻常小丫鬟的身价能比的? 打定了主意,夫妻两人到了府上,打算先见见人,他们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什么扬州的瘦马,大同的婆姨,泰山的姑子,西湖的船娘,形形色色也是见过不少美人,但这一见,还是不由的让夫妻两人眼前一亮。 美人在骨不再皮,这位小姐,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皮相,骨相,皆是极佳,年纪虽不太大,但身段脸庞已是不俗,螓首蛾眉,肤若膏脂,纤态盈盈,再等上几年,只怕出落的更好,到那时,说是国色天香,仙姿玉色也不为过! 这家主母太太,更是爽快,一口价八两银子成交。 夫妻俩人,生怕这家人变卦,不敢耽搁,领上人,直接买舟南下,偏生这娇小姐一辈子也没坐过船,上了船就吐的死去活来,一概饭食皆一口不吃,不出两天,小脸蜡黄蜡黄的足足瘦了一圈,半死不活的躺着在榻上,一动不动。 文娘拿了碗,从陶罐里擓了一勺槐花蜜,倒了半碗温水走进船舱,把侧身躺在塌上的姑娘身子掰正,“姑娘,喝点水罢,你这不吃也不喝的,不是个办法啊。” 苏时婳掀开眼皮,直勾勾的看了她一眼,又默默闭上眼睛,打定主意,要绝食自戕。 她生的一双又大又圆的杏仁眼,眼皮单薄,眼珠黑白分明,想必如果是往常,这双眼睛应该是水灵灵的绽放神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面黄肌瘦的脸上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哎~”文娘叹了一口气,“你不喝,就别怪大娘心狠了。” 她一手捏住苏时婳的两颊,一手端着碗,对准这张毫无血色的小嘴就往里灌,“好孩子,你多少也得喝一点儿。” 苏时婳两只胳膊下意识就去推拒,但是饿了两天两夜,哪里还有力气,一点都没阻挡的了,甜丝丝的液体流进嘴里。 被迫喝进去的东西,呛出来一半,苏时婳歪在床边咳嗽的小脸通红。 文娘帮她顺背,“别怨大娘,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饿死。” ------------------------------------------- 船依着风波继续漂流南下,越往南走,水面上南来北往的客船,商船越发多了起来,偶尔还能在皓月当空的夜晚,弥漫着迷蒙烟雾,浩渺无边的江面上,听见伴着丝竹琴瑟之音的美妙歌喉,咿咿呀呀,细软柔美的女声,随着水波飘向更远的地方。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苏时婳已经四五日不曾进食,她虚弱的连眼皮都睁不开,整日整夜的躺在榻上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偶尔有一刻清醒时耳边总能听到清甜幽怨的吴侬软语。 这是一些富商船上的娇美姬妾,或是随行相伴的美妓,无一例外,皆是任人消遣,供人取乐的苦命人罢了。 柳含烟是吴地人,她自小就跟在母亲身边,她能够听懂这些女子唱的是什么,阿娘以前经常给她讲一些南方小城的人间烟火,或唱一些婉转动听的江南小曲,往日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想到这里,苏时婳干涸的眼眶里,又渐渐续上了眼泪。 无声无息的泪珠流了满脸,她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阿娘。 简陋的舱室里只有一盏照明用的油灯,好在今夜月光皎皎,光亮顺着大开的窗户照进来,也能亮如白昼。 文娘端了一碗熬的稀稠软烂的白粥进来,打眼一看,姑娘瘦弱的脸颊上满是泪痕,心中一动,这许多时日,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吃不喝,不悲不喜,哀莫大于心死,完全是一副不想活的样子,现在既然肯哭,那就是还有指望。 她将碗放置在小桌上,掏出帕子给姑娘拭泪,“姑娘...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有活够,你年纪轻轻的不该如此消沉,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见苏时婳依然没有反应,她继续循循劝慰:“这人啊~来这世上一遭都不容易,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但是想想比那些活生生冻死,饿死的人来说已算是好的了,你放心,大娘虽不是善人,但也不会无辜糟践你,定要为你寻一户极好的人家...” 才擦干净的小脸上,又流满泪水,文娘知道她是听到心里去了,于是放低声音:“大娘也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我们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爱如珍宝,大娘看着你,就想起家里的女儿了。” “大娘所说的都是从胸腔子里掏出来的,绝对没有假话”一边给她擦泪,一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谆谆劝道:“你娘怀胎十月生下你,含辛茹苦抚育你长这么大,如果她知道你如此作践自己,她该有多伤心?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娘想想...” 苏时婳起初只是默默流泪,听了这些话,渐渐哭的更凶了,荏弱的肩头一抖一抖的,从嗓子里传出些低弱的泣音,文娘见状,忙坐到床边,将小姑娘懒到怀里,细细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劝着,净说一些好话,“好孩子...哭吧...哭完,我们就好好的活着...” 她心里还存着一丝痴想妄想,想着还能再见到阿娘。 文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姑娘的眼泪如苏时婳的这般多,足足把她里外叁层粗布麻衣给哭湿了,她走到泥炉子旁,往木盆里倒了一些温热水,拧了一把湿漉漉的帕子,走到床边,轻柔的给姑娘擦了擦小脸,端起白粥,举起饭勺,喂到唇边,“吃罢,大娘特意加了白糖,甜着嘞。” 她终于还是张开嘴,将口中不是那么美味的白粥咽下,文娘大喜,忙一勺又一勺的喂下去,一小碗粥足足见了底她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喂完饭,文娘贴心的给姑娘盖好薄被,悄无声息的关上舱门,往甲板上走。 张力正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瞧见自家婆娘脸上似有喜色,便问:“肯吃了?” 文娘点点头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总算是肯吃了。” 这要是饿死了,不光她们罪恶大了,这银子岂不是也打水漂了? 她挨着丈夫坐下,端起酒壶,往一只空酒杯里,倒满,举起来一口气喝下,烧酒味道又冲又烈,火辣辣的像刀子一样滚过口腔进了咽喉,辣的文娘呲牙咧嘴,但她却只觉得痛快,又执壶给张力的酒杯里倒满,喜滋滋道:“真是老天保佑!不枉我费这半日的口舌,总算啊,捡回一条小命!” “这有什么,我就说没事”张力抓了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抿了一口烈酒,慢悠悠的继续道:“小小年纪,哪里有那么大的气性?若个个都是贞洁烈女,宁死不屈,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婊子,戏子了。” 听着丈夫的话,文娘陷入沉思,人活一世,不容易,女人更不容易。 如果让人选择,谁不想堂堂正正的活着呢,命运已经是不公了,但她们又有什么错呢?陷于泥潭,身处囹圄,卖笑讨好,不过是想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着罢了。 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走走停停,船途径徐洲渡口,张力下船买了一应的米面,应季的新鲜蔬菜等补给,还额外买了一只外焦里嫩香喷喷的烧鸡。 他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船上,吩咐妻子摘菜,做饭。 饭菜刚端上桌,忽然一阵没头没脑的怪风刮来,把天上乌黑黑的云吹到一起,那雨就像细丝一样翩然而落。 夫妻二人忙收拾了饭桌抬到船舱内,文娘给丈夫盛好饭,又拿了几张饼,一一发放给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们,一人一碗稀粥,一张薄饼,外加几根小咸菜,就是她们这些女孩的晚饭了。 桌上的烧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女孩们一个两个的都盯着直咽口水,张力撕下来一只鸡大腿,抬眼往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喝着稀粥的苏时婳看过去,示意妻子送过去,“拿给她,别瘦的脱相了,到时候还得好好养回来。” 要想卖个好价钱,就得养的白白嫩嫩的,谁愿意花大价钱买个面黄肌瘦,一阵风就吹倒的病秧子呢? “给,丫头,吃罢”文娘拿了鸡大腿,一下子放进苏时婳的碗里,她楞了楞,还是小声的道了一声:“谢谢。” 文娘欣慰不已,这大户人家的闺女就是有教养,都这般境遇了,也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话虽然不多,但好歹是开口说话了。 油汪汪的大鸡腿,苏时婳属实是没有什么胃口,其他几个女孩子都止不住的往她这边看来,她想都没想,直接用筷子夹着鸡腿送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子碗里。 女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了她半晌,见苏时婳点了点头,女孩这才敢对着鸡腿咬了一大口,其他几个女孩都凑了过来,她捏着鸡腿,一人一口,五六个女孩心满意足的共同分食了一整个大鸡腿。 微博@超级止咳糖姜,欢迎来找我玩耍~大家踊跃评论!默默码字真的很寂寞! 玉佩 吃完饭,雨渐渐停了,文娘在船舱外刷洗碗筷,张力拿了一张小马扎,坐在甲板,垂钓起来。 苏时婳呆呆的坐在船舱,顺着窗户往外看,一场雨下下来,空气中潮湿气大增,水天相接的江面拢上了一层蒙蒙薄雾,偶尔有几只展翅的白鹭,轻轻地涉立在水面上,伺机捕食水里的小鱼小虾,等捕捉到猎物后,再从容不迫的展翅飞翔。 它们要比人自由自在。 雨后的秋风,格外的凉,吹到身上又湿又冷,苏时婳裹了裹身上文娘的旧衣裳,低头打了一个喷嚏,文娘听见,忙进来将窗子关好,嘱咐她:“天冷了,别吹凉风,得了风寒可不是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娘的嘴开过光,苏时婳真的病了,风寒这病,可大可小,有的头痛脑热吃几剂药发散发散也就好了,可也有的缠绵病榻一命呜呼。 文娘衣不解带就像照顾亲生女儿一般照看苏时婳,日日汤药,饭食皆是不敢怠慢,生怕她这副小身板挺不过去。 等到了扬州城,苏时婳的病虽没添,但也不曾见好,熬的文娘整整瘦了一大圈,心里也止不住的懊悔,不停的给丈夫抱怨,为什么买了个祖宗回来! 一分钱没见不说,吃药,请大夫,还花了不少的银钱。 每当这时候,张力就在一旁说她见识短:“你知道什么?吃药才花几个钱,等把她养好了,往那大户人家一卖,花在她身上的钱,能几十倍的都赚回来,妇人之见,光看眼前蝇头小利!” 谁知苏时婳这一病,直到过了年,开春后,才渐渐好转。 此时的扬州城里,风暖日丽,花柳荣茂,春意正浓。 街上来往行人,皆换上了鲜艳轻薄的春衫。 苏时婳端着木盆从文娘夫妇租赁的小院出来,往东走不过百米,就有一座石拱桥,过了桥就到了这座小镇的主街,这里与北方有很大的不同,鳞次栉比的楼房临水而盖,街道两侧皆是一些茶楼,酒肆,绸缎,胭脂等铺子,规模虽不大,却也应有尽有。 沿着街边石阶下去,就是青石板铺成河埠头,她学着文娘那样,把衣裳沾湿,放上皂角粉,挥着棒槌一下两下的捶打,这水很清,低头浣洗的时候,猛然看到了水中的倒影,那是一个陌生的自己。 她端着洗好的衣裳,推开篱笆门,走到窗下晾衣绳前,却正好听见文娘说话:“当家的,你今日出去打听的咋样?有没有门路?” 张力没说话,似乎是摇了摇头。 “我们出来已经半年多了,其他几个也都出手了,就剩下这一个宝贝疙瘩,还砸在手里了?再这么下去,等咱俩回去,娟儿都要出门子了!” 只听张力开口说:“什么砸手里?你这婆娘只知道说丧气话!我这也不是寻思,多挣些银子,给娟儿攒份好嫁妆吗。” “我今日也打听过了,城内,有几家妓院,名气大,想必价钱也高,不行就把人送哪儿!” 妓院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划过苏时婳的耳边,把她震得魂不附体,端着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把屋内说话的夫妻二人直直吓了一跳,文娘快步从屋内出来,院内不见人影,绳子上晾着洗好的衣裳,她四下一寻摸,在厨房找到了苏时婳。 她坐在小凳子,正在往锅底添柴,瞧见来人,便挤出一个笑脸,甜甜的喊了一声:“大娘,午饭就吃阳春面行吗?” 文娘见她眼圈红红的,就知道她肯定听到了方才话,但又见她在强颜欢笑,一时心中多有不忍,讪讪一笑:“成,就吃阳春面!” 短短几日,她便学会了洗衣,做饭,目前这个家里的活计能干的,她都抢着干,这么做的目的,文娘心知肚明。 她心中一叹,这么个漂亮聪慧的女孩儿,倘或真卖到窑子里,那这一辈子就真毁了…实在是让人惋惜… 用过晚饭,张力出门了,文娘坐在床边收拾不穿的棉衣,苏时婳在厨房里洗碗,灶上还烧着热水,她盯着锅底的火光暗暗出神。 张力出去了,是去那些秦楼楚馆问价钱了吗?她就要被卖了吗? 不,她不能去那些地方。 最后一抹夕阳隐到密林之中,天渐渐暗下,屋内点了一盏油灯照明,苏时婳两手垂在身侧,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打算为自己争取一次。 忐忐忑忑的把门推开,她径直走到床边,还未开口就先跪了下来。 文娘一惊,忙从床上下来,就要扶她,“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大娘,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她神情凄楚,眼眶微红,却没有掉眼泪,早就在船上,她的眼泪就流干了。 面对不会在乎你的人,流再多的泪,也是无用。 文娘一脸难为情,半年的相处,多少是有些感情,更何况是这么个漂亮,懂事,聪明的女孩,她何尝想把人送到妓院那种腌臜地方?“丫头,我也不想…但我也有我的难处…”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要活着,也有一大家子人张嘴吃饭。境况摆在这里,那点子可怜的善心不值一提。 苏时婳垂下眼眸,左手缩进袖口里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指腹摸着上面的纹路,掌心逐渐收紧,最后还是从袖中掏出这枚系着红绳,还带着她体温的玉佩,递给文娘,“这是我过生辰的时候,爹爹特意找工匠雕刻的,应该是值一些钱,大娘…我不求您能放了我,您就发发善心,把我卖进普通人家当丫鬟罢!” 这是一块上好的翡翠,墨翠色彩十分鲜艳,质地均匀,摸上去细腻光滑,而中间雕刻的小兔更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放在灯光下一照,散发着熠熠光泽,即是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文娘掂量着手中的玉佩,陷入沉思,苏时婳见状,把耳朵上的坠子,发髻上的蝴蝶钗一同摘下来,塞进文娘手里,死死拽着文娘的衣摆,声音凄然:“若不够,还有这些!” 一杆秤在文娘心中,不停的较量,一头重,一头轻,她看着姑娘冀求的眼神,到底还是往良知那边偏了偏,她拉起跪在地上的姑娘,郑重道:“丫头,你放心,大娘绝对不会把你卖进那些腌臜地!” 苏时婳不停的给文娘道谢,左手死死捏住肥大裤腿下的大腿,这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抖,她在强迫自己一定要镇静,如若张力不同意,她依然会落到那种下场。 她躺在西厢房的木板床上,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暗暗祈祷,也不知什么时辰,她听到隔壁的屋子里传出来一声“吱嘎”声。 张力回来了! 苏时婳来不及穿上鞋子,脚步轻轻的推开门,悄无声息的站在窗下听屋内的人说话。 文娘端了一盆热水走到床边,给男人脱掉鞋袜,服侍丈夫洗脚,张力看着妻子一脸喜色,有些摸不着头脑,“咋了这是?难不成捡钱了?” “当家的,比捡钱还让人高兴嘞!”文娘拽过搭在肩上的布巾,给丈夫擦了擦脚上的水渍,神秘兮兮的关上屋门,从怀里掏出个物件递给男人,“瞧瞧!可是个好东西不是!” 张力接过来对着昏暗的灯光一照,“是个好东西!哪里来的?” 文娘往西厢房努努嘴,“那丫头给的!” “没想到...这丫头身上还有这么个值钱的物件...”张力若有所思,喃喃道:“也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了。” 文娘一听,撇了撇嘴,“你老说我见识短,怎么这还想不明白?她一个被卖的丫头,那主母还许她带着金山银山不成?这块玉佩一看就是贴身带的。” 她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打算说出了口:“她主动拿出来,是听了下午我们商量的话,也是个可怜孩子,本来也是个大小姐...转眼...”文娘看了丈夫一眼,与他商量,“不如,就找个大户人家当丫鬟卖进去算了。” 张力没有说话,盯着手上的玉佩,似乎在犹豫,玉佩是值不少钱,但他也可以收了玉佩,再将人卖个高价钱啊!有钱不赚王八蛋!谁还嫌钱多! 文娘知道丈夫的脾性,继续劝道:“当家的,咱做的是正经买卖,从来也没往窑子里卖过人,那窑子是什么地方?咱要真把人卖进去,这不是徒生罪孽吗?且不说这孩子拿出这块玉,顶了我们亏空不说,单看她模样虽好,但如今瘦成一把骨头了,病病歪歪的,也难卖上好价,咱就别把人往火坑里送罢,就权当是为娟儿积积德!” “也罢!”张力听了妻子的话沉吟片刻,心中较量一番后,一手拍在膝头,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办罢!说来也巧,晚间时候,我从城里回来,遇上了陆府二管家,说是府上,正缺一些能够贴身服侍的小丫鬟,不如明天你就领着去看看,行就将人早早卖了,我们也好早早回家。” 文娘听了这话,喜溢眉梢,忙着给丈夫捶肩捏腿,总算啊,没能辜负那孩子。 尘埃落定,苏时婳惨白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丝血色,她回到屋内,躲进被子里,悄然无声的狠狠哭了一大场。 陆府 翌日,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张力就租好了一辆马车, 预备着要往扬州城里去。 车厢里,苏时婳正襟危坐,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直攥的纤细白净的手指泛了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在车窗飘荡的布帘上,神情颇为紧张。 文娘看出她的担忧,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别怕,咱这是去陆府,是这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马车大约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停了下来,张力下了车,走到街对面,到角门上找陆府管事。文娘掀开车帘一看,已经是到了陆府大门前的街道上了,苏时婳也抬眼望去,就见街对面,一座富丽堂皇,气派宏伟的宅邸前矗立着两个大石狮子,叁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挂着一匾。 她看到那匾上写着“陆府”这才略放下心。 文娘突然从袖中掏出那副耳坠和蝴蝶钗,塞进苏时婳手里,“留着罢,好歹是有个念想。” 钗子是铜的,耳坠是银的,都不算是值钱的玩意,将东西还给她,这么做也算是对这个姑娘最后一点怜爱之心。 苏时婳握紧手中的钗子,声音有些哽咽,“谢谢大娘。” 没一会儿,张力回来,跳上马车,坐到车辕上隔着门帘说:“我已与李二管家说好,他娘子在后门上等着。” 接着马车掉了个头,走到后街方停下来,文娘领着苏时婳走到后门,漆黑木门从里头打开,有个穿戴不俗,神情颇有几分傲气的仆妇走出来,见了来人,文娘忙迎上前问好:“李嫂子,有劳了。” 李荣家的打量了下来人,认了半晌,笑道:“瞧瞧,这不是张家妹子吗,已经多少时日不见,我险些没认出来,快随我来罢。” “您老贵人多忘事,哪里能记得我们这号人呢。”文娘一面走,一面陪笑道。 正说着,行至倒厅,李荣家的停下脚步,笑着说:“倒是也巧,近来老太太正谴人寻摸个模样好的丫头,妹子,你且在这儿略等等,我领着这孩子先去见过老太太。” 听了这话,文娘心中有了底,认为这买卖八九不离十了,便连连笑着说好。 李荣家的领着苏时婳,绕过影壁,继续往里走,她留神打量跟在身后的女孩,鸭蛋脸面,俊眼修眉,模样很是标志,自打进了宅子,也没有四处左看又望,很是端庄稳重,就料定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便问道:“你今年多大?家里是做什么的?还有什么人?可识字?” “十五了,识得几个字”苏时婳停下脚步一一回答,顿了顿,道:“家里做些小生意...爹没了,嫡母就把我给卖了。” 李荣家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过了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又走了片刻,就见前方穿堂正中立着一架大理石插屏,刚转过插屏,迎面就走过来个,身穿锦衣玉带,相貌极为清俊斯文的年轻公子。 李荣家的一见,忙侧过身,挥手示意苏时婳退到一边,她低垂粉颈,余光只看见月白绸衫一角,只听见李荣家的行礼纳福,笑道:“哥儿这是来与老太太请安了?” “正是呢”陆时侒彬彬有礼,语气柔和,丰神如玉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目光略到李荣家的身后,正颔首低眉的女孩身上,“李妈妈,这是有差事?” 李荣家的说是,又说了两句话,等陆时侒走远,她才带着人继续往陆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正院,上房五大间,皆是朱甍碧瓦,雕梁绣柱,就连两边厢房也甚是气派堂皇,廊下挂着几个金灿灿的鸟笼子,养了一些鹦鹉与画眉鸟。 一时上了台矶,走到月台上,李荣家的回头吩咐:“你且在这儿等着。” 苏时婳点头应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门口立着两个穿红衣裳的小丫鬟,一见李荣家的,便笑着问好:“李大娘来了。” “这会子,老太太可是用完早饭了?”李荣家的问道。 小丫鬟刚想回话,只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谁在外头说话?” “是李大娘”小丫鬟忙向内里回话。 “进来回话。” 丫鬟打起绣着吉祥如意的大红软帘,李荣家的这才进了屋,厅堂内,紫檀雕花叁围屏罗汉榻上,歪着个白发朱颜,慈眉善眼的老人家,这便是陆家老夫人了。 她正与旁边一个身穿锦绣衫裙,装扮的珠围翠绕,粉光红艳的少女说话儿。 李荣家的忙走上前,福了福,笑道:“给老太太请安了”又冲旁边的少女道:“二姑娘好。” 陆清妍微微一笑,也回一声:“李妈妈好。” 陆老夫人抬眼看向李荣家的,问道:“什么事儿?” “老太太前些日子,想寻摸个模样好的女孩儿进来伺候,现下已经领了一个来,就在门外候着,就等您老示下”李荣家的回道,又说了几句苏时婳的来历。 陆老夫人听了沉吟片刻,才道:“也是个可怜孩子,快领进来让我瞧瞧。” “是”李荣家的应下,走到门前掀开帘子,朝苏时婳招手。 苏时婳进屋,她只略抬眼环视了一圈屋内,就垂下了头,听见李荣家的让她拜见老太君,她便往前走了几步,跪下来磕了头。 “起来说话罢”陆老夫人,见女孩粗布麻衣,身形瘦弱,多有怜惜之意。 苏时婳站起来,仍低眉垂眼不敢乱瞧乱看。 陆老夫人问道:“姓什么?叫什么?抬起头来我瞧瞧。” “姓苏,名时婳”她抬起头来,看见陆老夫人一脸慈爱,畏怯之心便少了几分。 “时婳...”陆老夫人平时最喜聪慧漂亮的女孩儿,细细打量一番,不由的眉舒展眼,很是满意,“好个齐整的孩子。” 她笑着冲身边的陆清妍道:“这孩子,我瞧着眉眼倒是眼熟的很,一时又想不起,妍儿觉得呢?” 陆清妍也仔仔细细盯着苏时婳看了看,顿时就想到了,掩嘴而笑,凑到陆老夫耳边轻声道:“是略有些像已故的大伯母。” 陆老夫人豁然大悟,想起那个甚得眼缘,年纪轻轻就早亡的大儿媳妇,不免哀怜痛惜的长叹一声:“我竟然没想到...果真是老糊涂了...” “祖母哪里老?祖母春秋正盛,孙女一点儿也不觉得祖母老!”陆清妍口齿伶俐,哄得陆老夫眉开眼笑,伸手往孙女额头轻轻戳了一下,“你这个猴,就会哄祖母开心。” 陆老夫人又回顾苏时婳,见她站姿端正,规规矩矩,丝毫没有唯唯诺诺,加之颇和眼缘,当下便想着将人留下,“时婳...这个名字倒好,不过犯了璟哥儿的名了,不如改一个,从此只叫婳儿罢。” “还不谢谢老太太赐名。”李荣家的一听,忙笑着对苏时婳道。 如今连爹爹亲取的名字都留不住了,她心里酸涩难当,还得强忍着,挤出一张笑脸,“婳儿,谢谢老太太赐名。” 最终,被陆老太太相中的苏时婳,以身价十五两纹银,卖进了陆府为婢,此后的命运是好是坏,谁也不知。 --------------------------------------- 陆老夫人身边的管事王妈妈,是个圆脸面善的婆子,她带着时婳往后覃房走,一边走一边叮嘱她一些事宜,末了又和和气气的道:“咱们陆家,最是怜贫恤苦,慈善不过的人家,做主子的从来不苛待底下的人,老太太更是菩萨心肠,只因身边一个丫头,到了年岁,老太太特地开恩放出府去,不但把卖身契送还她,还额外赏了许多银两。” 她看着身边女孩柔和秀美的侧脸,话虽不多,但极为规矩,从心底也涌出几分好感,“日后,小心服侍,老太太必不会苛待你。” 时婳细心听着,频频点头,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能够恢复自由身,她一定要去找阿娘,不管天涯海角,她一定要找到。 住在后覃房里的大部分都是在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身为陆老夫人的二等丫鬟,是有个单独小房间的,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前早就候着个,身穿碧绿短衫,挽着双丫髻,长相十分俏丽的小丫鬟,桃枝一见来人,便笑眯眯的上前挽着王妈妈的胳膊,撒娇道:“姥姥。” 原来这个桃枝是王妈妈的外孙女儿,平时就单管住在后覃房里的二等小丫鬟。 “可都收拾好了?”王妈妈问道。 “我做事,您就放一百个心罢”她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去拉时婳的手,盯着她上看下看一番,“你就是新来的姐姐罢。” 王妈妈又吩咐桃枝,教一教时婳一些府内的规矩,还有将来要负责的活计,将人安顿好,她就到陆老夫人身边复命了。 两个姑娘年龄相仿,桃枝又是个活泼的性子,不一会儿,就热络的拉着时婳的手,郑重其事道:“往后,你就是我的好姐姐了,谁敢欺负你,就告诉我!”她凑到时婳耳边,小声说:“姥姥给我撑腰!她们都不敢惹我。” 有的人见到第一眼你就喜欢,就能成为朋友,时婳对于桃枝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时婳被她挤眉弄眼的滑稽表情逗笑了,这是这半年以来,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出来,眉舒展眼,卧蚕似月牙一样弯成极漂亮的弧度。 “对呀,你要多笑笑,来到这里不用担心”桃枝也笑了起来,指着屋内的摆设道:“你瞧瞧,还少什么东西吗?” 屋内陈设简单,靠墙放着一张架子床,床头一侧立着个大箱柜,中间方桌上摆着茶壶与两个茶杯,桌下是两个凳子。 床上的被褥都是簇新的,面料虽比不上她曾经在家时好,但是对于一个二等丫鬟来说,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时婳感激的向她道谢:“不少了,已经很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时婳都在学习规矩,认清各房主子,熟悉将来自己负责的活计。 陆府的人口相对于其他官宦人家来说,不算复杂。 顶头主子陆老夫人,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嫁给了自己父亲的门生,探花及第的陆老太爷,陆老太爷仕途一番风顺,官至内阁。后因病提前致仕,没几年就早早的去了。 陆老夫人此生只有两子,长子陆澜,学问最好,两榜进士,娶了京城最大皇商唐家的幼女,按说以陆家的门第,皇商多少是有些不般配,但说起来,在当年也是一段佳话,待字闺中的唐夫人站在绣楼以抛绣球择婿,恰巧绣球被陆澜接住,二人一见倾心,婚后夫妻恩爱情深,生的长女陆清嘉,长子陆时侒,唐氏死后,陆澜不肯再娶,因外放做官,目前并不在扬州。 次子陆泽不爱经济学问,反而钻研起生意,靠着父亲与大哥在官场的助益,到也是整理的家大业大,娶的是市舶司副提举家的次女孙氏,生有两子一女,长子陆曜臣,次子陆昕文,长女陆清妍,陆泽生性风流,底下姬妾无数,庶子庶女更是不在少数。 如今大哥陆澜外放做官,兄弟两人倒是也不曾分家,仍然在一起住着,目前陆府是二太太孙氏与大儿媳周氏管家。 时婳屡清楚这些关系后,不禁想起,刚入府那天见到的年轻公子,那大概就是大房长子,陆时侒了。 时婳来了这许多时日,听到那些小丫鬟,谈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陆时侒——陆璟翊,璟翊是他的小字,丫鬟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璟二爷,他如今还未及弱冠,去岁秋试,中了解元,现在已是举人了,她们最主要的不是谈论陆时侒的功名,而是都想着能够去璟二爷院里伺候。 少年郎君,面如玉盘身如玉树,不光长相俊美,举止更是温文尔雅, 知好色,则慕少艾。惹得尽通人事的丫鬟们,一个两个春心大动。 因为读书上进,陆时侒院里,暂时还没有贴身伺候的通房丫鬟,这些丫鬟有想法,是再正常不过了。 时婳却不以为然,她深知道,通房丫鬟的下场无非就两个,有朝一日,主母进门,能容下人的,抬个姨娘,容不下人的,直接被发卖,或者配人。 可是做姨娘就真的就好吗?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即便成了姨娘,奴籍照样可以被发卖,被任意处理。 她只求能够安安稳稳熬到能够出府那天,别的一概不想。 时婳坐在玉兰树下,手上缠着丝线,微微出神,桃枝从远处走过来,朝她肩头一拍,倒把她吓了一跳,放在腿上的针线笸箩就掉到地上,她瞪大眼睛,佯装生气,“桃枝,你吓我一跳!” “婳儿姐姐,你想什么呢?我都喊你半天了。”桃枝嬉皮笑脸,帮时婳捡起地上的针头线脑。 时婳摇摇头,说没事,又问她:“找我可是老太太那边有吩咐?” “我就是来提醒你,待会儿不要忘记去老太太那边服侍。” 时婳温柔一笑,“我知道的。” 陆老夫人信佛,在耳房里专门立了一间小佛堂,每到初一十五,必定要吃斋,诵经,抄写佛经。 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经书上的字,便指派个识字的丫鬟代劳,之前的丫鬟已经出府嫁人,如今时婳补上了这个空缺。 今儿是十五,所以时婳要去小佛堂服侍陆老夫人礼佛诵经。 龙阳 金乌西坠,天色渐暗,各处都已经点上了各色纱灯,桃枝挎着时婳胳膊,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笑,正要抄近路,从夹道里走,就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儿。 “唔…我的爷…你也不怕大奶奶知道…嗯…啊…这样猴急…一会再过来人可怎么办?” “怕那母夜叉作甚?”只听见吧唧一声,“我的心肝,你可想死我了…今日说什么也要办了你这个小骚蹄子…” 接着便听到刺啦一声。 “我的爷…轻些…唔…哎呀…别把我裙子扯坏呀…” “赶明儿,爷送你十件八件的,就穿着肏你,好不好…嗯…小骚货…还挺紧…” 时婳与桃枝两人面面相觑,听了这些污言秽语,两个大姑娘脸羞得通红,忙不迭后退,往另外一条路走。 她俩一脸窘态,互相都没开口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桃枝瞧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的呸了一下,“一听就知道是绿萝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她越想越气,声音不由得拔高,“她竟敢…竟敢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唬的时婳忙捂住她的嘴,左顾右盼,见并没人,她才轻声细语道:“小声些罢,别被人听到,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她既然敢做出这种没脸面的事情,想必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了!”桃枝忿忿不平,“上次,她就搔首弄姿的在璟二爷面前晃悠,谁知二爷压根不买她的账,后来被钱大娘知道了,葬送的我白白挨了一顿骂,说我管教不严,没好好约束她!” “如今好了,勾搭上曜大爷了,这要是被大奶奶知道,又不知生出来多少事故!她也真是狗胆包天,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大奶奶周氏是二太太娘家外甥女,自幼在家娇宠着长大,为人处事,干练泼辣,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年一嫁过来就把陆曜臣房里叁四个通房,卖的卖的,配人的配人,如今这位大爷房里只有两个她当初陪嫁来的丫鬟,且都不是美貌的。 如今她娘家哥哥,都已经入仕当官,周家如日中天,有了娘家的撑腰,她更是说一不二,不许陆曜臣纳妾,但这位大爷,随了老子,最喜欢寻花问柳,明着不敢,只好暗里偷腥。 时婳拍拍桃枝的后背,帮她顺气,“好啦好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已经这么做了,自然也是想过后果,我们别去议论她罢,不早了,老太太那边想必也用完晚饭了,我们快过去罢!” 桃枝抬起手,拍了下自个脑门, “对对对,我都被那个不要脸的气糊涂了!” 说着就忙拉时婳往陆老夫人院子走。 刚走了几步,那边就跑过来个小丫鬟,说是二姑娘院里的梅絮找桃枝有事儿,时婳只好独自一人去陆老夫人院里。 此时的月亮还未爬上柳梢就已经照的整个院子都亮亮堂堂的,南方的春天,风是暖的,伴随着花香吹到脸上格外舒适,这会子,时婳心中格外的平静,安和。 她迈上台阶,突然身后有个伺候茶水的小丫鬟喊她,“婳儿姐姐!” 时婳转身就见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便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我……”小丫鬟支支吾吾,小脸通红,咬着唇瓣,凑近才说:“姐姐……我葵水来了……肚子疼得厉害,老太太刚用完饭,定要茶……你能不能替我沏壶茶,送过去。” 时婳倒是很想帮忙,她虽会沏茶,但怕不清楚陆老夫人的喜好,如果惹得老太太不喜,岂不是帮了倒忙? “怕是不成……” 小丫鬟急了,连忙把什么水温,什么茶叶,过几遍水,通通说了出来,又再叁央求,“好姐姐,就帮我这一回罢!老太太若是怪罪,有罚我来领!” 见她说的这样恳切,时婳只好答应,小丫鬟千恩万谢的走了。 时婳来到茶房,先清洗了陆老夫人常用的那套茶具,又按照丫鬟说的顺序一步一步来,最后倒进汝窑豆青色富贵盖碗里,用木托端着,方进了门。 陆老夫人坐在正首太师椅上,正在和人说话:“璟哥儿,你身边没有个细心的人伺候,我不放心,崧厦模样好,手脚也麻利不如让她去伺候?” 时婳欠身,把茶碗搁在陆老夫人旁边的黄花梨木几桌上,她端起木托走到坐在下首陆时侒身边。 “祖母不必为我担忧,我一个人清净惯了”陆时侒道,“前些日子,绿萝姐姐还说要到我院里伺候呢,只因我院里做活的人少,姐姐怕劳累,我想着祖母这儿的姐姐都是极好,极尊贵的,因此未敢来回祖母。” 听他说话,时婳不由的悄悄打量,神态清朗,气色纯正,只是一个侧脸,便让人知道,确实是如传言那般俊美,他坐姿极为端正,说话时微微侧过身,字字清晰,言语带笑,让人如沐春风。 不过时婳却涌出几分心惊,她是见识过许氏那种面慈心狠的,这个表面温和的二爷,私底下恐怕不是这样...桃枝明明说是他不愿意搭理绿萝,现在却不痛不痒的告诉老太太...是她自己不愿意伺候。 时婳端起茶碗,还未放牢固,只听“碰”的一声,陆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语音带了怒气,“绿萝这个小蹄子,好大的胆子!” 她这是头一次侍奉茶水,本身就有些拘束,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没放稳,茶碗倒了,她忙去扶正,但嫩绿的茶汤还是洒出来一半,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去擦,还是没能阻止茶水溅到陆时侒竹月色的绸衫上。 时婳死死咬住下嘴唇,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的绸衫一角因为沾了茶水而变得颜色加深。 陆老夫人原本想要训斥训斥这个毛手毛脚的丫头,但见宝贝大孙子,一直盯着时婳看,脸上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她心中一动,大孙身边到如今都没有女孩贴身伺候,这么个血气方刚的年纪…着实不应该,他母亲走的早,少不得她这个做祖母的多着想,之前也提了好几次,他都不要,她在心中也暗暗忖度着,就怕是好龙阳… 从来也不见他多看那个女孩几眼,如今瞧见他这样子,八成是看上婳儿了? 陆老夫人心中一下子宽慰不少,但又见这个傻丫头,愣愣的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不禁摇摇头,还得再调教调教啊! 于是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二爷擦擦!” 时婳后知后觉,赶紧拿了帕子去擦,但是这个位置有些尴尬,在陆时侒大腿附近,从未和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时婳,羞红了脸。 有珠珠的给孩子投个吧!想上新书榜!! 危险 茶碗倒的那一刻,陆时侒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悦,他还没见过那个丫鬟蠢笨成这样,茶汤撒了一桌不说,还弄脏了他的衣裳,但看到她的脸时,有一些意外,双眉拂翠,目似朗星,眉眼倒是有些像他的母亲。 陆时侒抬起胳膊,宽袖盖住了弄湿的绸衫,柔声说:“不必了,换一件便是。” 不光蠢笨,还傻,拿着擦过桌子,湿漉漉的帕子给他擦... 陆老夫人也不好责备大孙子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孩,就挥手吩咐她先退下。 祖孙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子,陆时侒才辞别祖母,走到廊下,经过时婳身边时,他特意放低声音,好心的提醒她:“下次不要再笨手笨脚的拿湿帕子,给人擦了。” 他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但语气,却让时婳后背一凉,她看着走远的身影,心里害怕起来。 阿娘说过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以后一定离这个二爷远远的...... 时婳扶着陆老夫人到了小佛堂,点燃叁支檀香,递到陆老夫人手中,她接过插到案上的香炉中,双手合十,默念两声,跪到佛龛前的蒲团上诵经。 诵完经,时婳扶着陆老夫人从蒲团上起身,老太太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垂眼细细的观察,进府已经半月有余,脸蛋瞧着比刚来时,红润不少,细眉靓眼,玉腮琼鼻,樱桃小口,确实是个美人坯子。 “上次听闻,你今年才十五?”陆老夫人到一旁的圈椅上落座。 时婳垂手站在一侧,回话:“是。” 陆老夫人又问:“你既识字,针黹女红可会?” 时婳点点头,“略懂一些。” 陆老夫人心中了然,把玩着手中的紫檀佛串,看着眼前的女孩,甚是满意,想着再调教调教就送到璟哥儿屋里去罢。 闲处光阴易过,转眼已是四月初八,这日,陆府上至主子,下至仆人,都早早的收拾妥当,大开正门,约莫巳时,就已经有不少亲朋好友前来庆贺,陆家曾孙辈,第一个男丁——陆承载的百日宴。 一大早陆老夫人就谴了两个丫鬟往大奶奶院里送给曾孙准备的百岁衣。 女眷酒席置在花厅,大奶奶周氏从奶娘手中接过襁褓里的婴孩,从内室抱到宴席上给众女眷相看,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妆花缎织海棠锦衣和飞鸟描花曳地百褶长裙,因才生育过,身段还略显丰腴,不过这身珠光宝气的装扮,倒是显得更雍容华贵。 桃枝凑到时婳身边悄悄咬耳朵,“真不知道大爷怎么想的...” 时婳明白桃枝的意思,这样端庄的美人岂是绿萝能比的? “快别说了...”时婳生怕旁人听到,连连嘱咐桃枝。 桃枝抬眼往席上一看,方才还在老太太身边端茶递水伺候的绿萝不知道去哪里,悻悻道:“呸,又不知道浪哪里去了,就会偷奸耍滑!” 绿萝方才出了席方便,正沿着游廊往回走,还没过院门,冷不防被人拉住手腕子,转身一看,娇笑道,“大爷不在席上,怎么跑这儿来了?” “席上多喝了几杯,出来透透气”陆曜臣一边说,一边将人拽到怀里,大手不安分的揉捏着纤腰,“小骚货,我打远远的就瞧见你了,把爷的火都给勾起来了。” 绿萝挺着一对大胸脯在陆曜臣怀里蹭来蹭去,“爷,别,这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不好...” “小蹄子,都浪出火来了,还和我说这个?”话音未落就扯着绿萝,快步往西边耳房里走,今日宴席,院中丫鬟婆子都在花厅伺候,整个院里空无一人。 两人就像那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就着,一进耳房,连门都来不及关就互相脱衣,衣裳从门口一直散落到炕上。 绿萝一双纤细修长的白腿紧紧勾着陆曜臣的腰,喘息着道:“我的爷,唔...轻些...” 男人快速挺动着腰,大手抚上浑圆的软肉,用力捏了一下,“骚货,叫的再大点声,爷就爱听你浪叫。” “爷...啊...嗯...啊”绿萝搂着男人的肩膀,极尽所能的迎合,“绿萝想日日在爷身边伺候...” “成,明儿我就去回了老太太,把你讨过来...” 绿萝心满意足的得到许诺,更卖力的频荡纤腰,口中更是做出百般哼哼嗳嗳的腔儿... 宴席上,小承载窝在奶娘怀里,哇哇哭了起来,任谁哄都哄不好,周氏便唤了贴身丫鬟彩红回房去取拨浪鼓来逗他。 彩红走到房门后檐下,就听见耳房里似乎有人说话,停住脚步一听,净是一些秽言污语,不觉羞红了脸面,她是周氏的心腹,素来心思灵巧,当下便听出是大爷的声音,蹑手蹑脚走到窗下悄悄一看,白花花两具身体正难舍难分的交缠在一起,她认出躺在大爷身下,一脸春意浓浓,百般哼唧的女子正是老太太院里的绿萝,心下便有了主意。 她悄无声息的回到宴席上,凑到周氏耳边低声道:“大奶奶,绿萝...在耳房里...” 周氏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气的握着酒杯的手乱抖,心中早已经恨不得将那个小贱人千刀万剐,但碍于在席上,强忍着不好发作。 直至晚间,宾客散尽,她才谴了彩红去把绿萝叫来。 丫鬟伺候着周氏卸钗解环,递帕擦脸,她端坐在铜镜前,从镜子里瞧见绿萝进了门。 “大奶奶”绿萝素来知道大奶奶是个厉害人物,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行完礼就垂手默立在一侧,不敢过多言语。 谁知,周氏恍若未闻,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在镜前往脸上涂香粉,屋里伺候的丫鬟皆是敛气屏声,鸦雀无闻。 绿萝站了半晌,心里越发慌了,嗫嚅着开口问:“大奶奶,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氏从绣凳上站起来,走到一侧贵妃榻上坐定,彩红极有眼色的捧着香茶递过去,她慢悠悠的掀开碗盖,饮了一口香茶,“砰”的一声重重将茶碗搁在桌上。 吓得绿萝一哆嗦,唯唯诺诺的低下头。 “大爷有意将你收房。”周氏语气平平,未有波动,叫人听不出喜怒。 绿萝只当陆曜臣把这事给周氏说了,一时心中大喜,忙走到跟前,跪在周氏身边,表忠心,“奴若有幸在大奶奶身边伺候,必尽心尽力,唯奶奶的命令是从。” 做妾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红烛灯芯子发出细微“噼里啪啦”的声音,周氏寒眉冷眼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恨不得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绿萝额头触在地面上,膝盖跪的都有些疼痛,半晌,都没有听见周氏说话,心里正七上八下时,只听周氏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绿萝应声,忙抬起头来,周氏一脸寒意,眼神像刀子一般飘在她的面上,突然她抬起胳膊,手掌带着一股风扇了过来,眼看就要打在脸上,绿萝吓得的脸色发白。 临到跟前,却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表情也瞬间变成了笑脸,“怪不得你爷爱你,这好模样,就是我瞧着都怜爱。”说着一把拉起绿萝,亲亲热热的拍着她的手,道:“明儿我就去回了老太太,往后妹妹就同我一齐伺候大爷。” 一时地下一时天上,绿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止不住的往肚里咽涎水,听了周氏后半句话后,方把心放到肚里。 周氏做事雷厉风行,次日一早,藉由着给老太太请完安,她就把这事提了出来,不光陆老夫人诧异,就连是婆婆,又是姨母的孙氏都不清楚这个外甥女加儿媳妇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大家只当她是当了母亲,转了性,纷纷称赞她贤惠大度。 时婳正在房里绣帕子,桃枝气呼呼的就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一大口,半晌她见时婳没言语,就说:“我都要气死了,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什么事儿?” “我不问,你也要说的”时婳连头都没抬,将最后一针绣完后,打好结,拆了绣棚,把帕子翻过来,仔仔细细修剪多余的线头。 桃枝见她还自顾自的忙,走到床边坐下,噘着嘴,两手抱胸也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 半天没听到动静,时婳转过头看她。 “生气了!” 时婳把绣好的帕子,塞到桃枝手里,抿着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讨好的表情,“给,我给你赔罪!”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我的好妹子!别气了!” 桃枝摊开一看,素白的帕子上,绣着几朵粉嫩的桃花,针脚细腻,活灵活现,顿时欣喜万分,“我的好姐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比外面的绣娘也不逞多让。” “不气了?”时婳打趣道 “我不是生你的气!” 原来,绿箩今日就收拾了东西搬到了大奶奶的院里,她一时得意,没得抢白了桃枝几句,这才惹的桃枝不快。 “哼,我就是看不惯绿箩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她如今有了体面,自然骄傲些”时婳劝道,“往后她在大奶奶院里,我们也不时常见面,用不着放在心上。” 外面传来一阵搬东西,挪箱柜,乱哄哄的声音,有几个小丫鬟围着绿箩说话,一个说:“绿箩姐姐大喜!往后可不要忘了我们呀!” 另一个忙拍马屁:“还叫什么姐姐呀,得叫姨奶奶!” “我呸,不要脸的东西!还姨奶奶呢,那个主子封的?不过一个爬床丫鬟罢了!”桃枝听了,直要站起来要去外面教训那些溜须拍马的丫鬟。 时婳忙拉住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给人家当小老婆就那么好?”桃枝不屑的撇撇嘴,放低声音,“大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往后她怕是要吃苦头了。” 这就是了,利益面前,有的人头脑清醒,有的人就糊涂了。 “那……如果大奶奶是个好相与的,桃枝,你觉得给人当妾好不好?” 桃枝白了时婳一眼,“这不是废话吗!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我将来嫁人一定要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门做正室娘子!” 时婳不由得笑了起来,往日倒是小瞧了这个丫头,年纪虽轻,但见识不短,通透又豁达!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我笑你羞不羞!大姑娘家家的就把嫁啊嫁的挂在嘴边”时婳捂嘴大笑,“是不是,你这丫头也想着嫁人了!” “好啊你!竟然敢笑我!”桃枝一指头戳在了时婳脑门上,又伸手去挠她痒痒,时婳也不甘示弱去闹她,两个姑娘顿时就嘻嘻哈哈的倒在了床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闹了一会子,两人面对面的趴在床上,桃枝见时婳,脸上带着淡淡微笑,两颊像是抹了胭脂似的泛着微红,眼睛又黑又亮,嘴角还有两个红豆大小的梨涡。 桃枝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一本正经的道:“你长我两岁,生的又好,你不会也打的绿箩那个主意罢!” “想什么呢你!”时婳也坐了起来,看向窗外,正好能够看到西南角上那颗粗壮的柳树,她喃喃低语,“我娘就是给人做小,到头来…没能有个好结果…” 桃枝大概知晓一些时婳的身世,见她想起伤心事,一下子把她揽到怀里,“好啦,好啦,是我的不是,又让你想起那些…” 她揉了揉时婳肩头,劝慰道:“如今我们虽然为奴,焉知以后会一辈子为奴为婢呢!我们要挺直腰杆做人,争取早日脱了奴籍!” “桃枝,有你真好!” 她说的是真心话,桃枝是自从她卖以来,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 有珠珠的给孩子投个吧,求求了!上了新书榜双更! 乞巧 两月之后,迎来酷暑,陆府各处早已用上冰鉴,南方的夏季比北方还要热一些,光是坐在那里不动,就热的一身汗。 陆府大小仆从,都趁着太阳出来之前,忙把活计干完,好在烈日当空的时候歇着,日长神倦,用过早饭之后,听着院里的蝉鸣之声,人人皆眯着眼睛打哈欠。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阵喜讯传到陆老夫人院里,让人都精神不少,原是,大奶奶周氏身边陪嫁丫鬟,彩禾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陆老夫人大喜,晚饭都多用了一些。 曾孙辈,目前只有一个孙儿,这子孙兴旺,更是老太太愿意看到的。 陆老夫人当下便赏了一些衣裳首饰,安胎的补品给彩禾。 周氏更是做主,抬了彩禾做姨娘,拨了两个小丫鬟伺候着,一时彩禾成了院里最得脸的人。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绿萝抓了一把香瓜子,站在房门前,瞥见对面房里,进进出出许多人,皆是带着笑脸与礼品和来恭贺彩禾的,气的她把瓜子往地下一扔,一口啐在门上,“我呸,仗着肚子里有了货,就排到我前头去了!” 她虽被收用,但仍是个通房丫鬟。 周氏嘱咐了彩禾几句,抬眼往对面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就领着彩红来到了对面,“妹妹,可是歇午觉了?” “大奶奶,快请进。”绿萝忙不迭的推开门,笑眯眯的迎过去搀扶周氏的胳膊。 周氏坐到圆凳上,一边摇着手中的团扇,一边说亲道热,“妹妹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又伺候爷已经许多日了,没能给妹妹个名分,我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奶奶这话实在是让绿萝惶恐”绿萝脸上陪着笑,“大奶奶待我好,我都是知道的。” 她拎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恭恭敬敬的捧到周氏面前,“天热,大奶奶喝杯凉茶罢。” “还是妹妹体贴周道,怪不得让大爷另眼相待呢”周氏接过茶杯,凑到唇边,凉茶刚沾了到唇角,就端着放到了桌上,笑道:“比彩禾她俩个强远了,一个两个的都和木头似的!” 听到夸奖,绿萝自鸣得意,又恭维着周氏说了许多好话。 周氏忽然一脸忧愁,语气都低落几分:“妹妹...你是爷心尖上的人,我如何能不多照拂你呢,你也知道,咱家自来有规矩,方有孕才能抬姨娘,妹妹就多体谅体谅我的心罢。” “绿萝都晓得奶奶苦衷的。” “哎~还是妹妹通情达理”周氏转忧为喜,连连许诺,“爷的心都在妹妹身上,何愁没有孩儿?到时我就亲回太太和老太太,抬妹妹做姨娘。” 绿萝连连感恩,只差当场磕头了。 一出门,周氏脸上笑意全无,阴沉沉的一双眼睛,要比冰鉴里的冰还冷,彩红跟在后头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备水,我要沐浴,什么下贱的东西,也敢同我拉拉扯扯?回头将这件衣裳烧了,晦气!” 陆曜臣因生意上应酬,结识不少非富即贵的王孙公子,没少同那些轻浮孟浪的公子哥儿一起宿醉嫖娼,他又是个眼馋肚饱的,近日在春香苑笼络了个才破瓜的小妓子,正打的火热,难舍难分。 至于早就得手的绿萝,早就被他抛到脖子后头去了,哪里还能想起来她这号人。 又过一月,这日正是乞巧节,周氏很是重视,当晚,命丫鬟在月台摆上事先准备好的时令水果与鲜花,自己皆是素裙,素钗装扮,对着皎皎明月,朝天祭拜,十分诚心实意:“愿与大爷白头偕老,愿大爷子嗣康健。” 拜月之后,又命彩红拿了一个蜡制的婴儿玩偶送到彩禾屋里,浮于水土上,以为宜子之祥。 时婳刚沐浴完,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坐在门前的小马扎上发呆,桃枝垮了一个小包袱神秘兮兮的从远处过来,一把就拉起时婳,“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咱俩去花园子赏月去。” “我不去”时婳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我困了...” 桃枝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时婳往前走,“哎呀!睡什么睡!今儿个可是乞巧节!得拜月,祈求织女娘娘赐予聪慧的巧手...”她放低声音,“和美满的姻缘...如今你巧手有啦!就差个好女婿了!” “我呸!”时婳笑着伸手捏了下桃枝的脸蛋,“我看是你想嫁人了!” 两个姑娘打打闹闹来到了花园子,这会儿满园的,月季,茉莉,紫薇等花,开的正好。 暖风习习,花香飘散,桃枝把小包袱打开,把里面的,李子,葡萄,还有两个水蜜桃,一一摆在石桌上。 看的时婳目瞪口呆,“你是从哪里弄了这么多果子?” “这个嘛!”桃枝故意卖起关子,嘿嘿一笑,凑到她耳边道:“小厨房顺的....小点声...要是被姥姥知道了,我又得挨训了!” “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 桃枝拉着时婳跪下,撅着嘴,很不服气,“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少来!” “好了,好了,快许愿吧!要心诚!” 陆时侒今日下午去看望了长姐陆清嘉,陆清嘉出嫁才半年有余,成婚不到一月,姐夫卫勉就进京科考,谁知陆清嘉心念夫君,日日茶饭不思,今年春,失足掉进荷花池里,险些淹死,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却性情大变,一概亲友皆不见面,天天在家足不出户。 好在卫勉榜上有名,如今被选入翰林院担任庶吉士,因听闻妻子命在旦夕,特告假回来,陆时侒很不放心,趁着姐夫回来,也到了卫家看望姐姐。 卫勉留他用了晚饭,所以归家便晚了。 陆时侒要回自己的院子,得绕过花园子,他刚走到月季圃,就听见有女孩嬉笑说话的声音。 一个温柔甜软的声音说:“愿阿娘,平平安安。” “那我...那我就愿时婳姐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另一个声音清脆,俏皮。 毒妇 陆时侒抬眸望过去,就见远处石桌前坐着两个少女,两人都分别抱着个大桃子,一边吃,一边说笑。 此时月上柳梢头,照的各处都亮如白昼,月影疏疏映在少女脸上,异常娇艳,光影射人,她的面容看的极为清楚,她略侧过脸,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凑到旁边女孩耳边,小声的说了什么,说完就抿唇而笑。 这个笑容极甜,极美,满园的娇花都成了她的陪衬。 原来是哪个笨丫头啊。 她叫什么?时婳?有点儿意思。 时婳不经意往旁边一撇,就见月季花丛中有一抹竹绿色衣摆,仔细一看,似乎有个人影,吓得的她忙拉着桃枝一溜烟的跑远了。 看着跑远的身影,陆时侒“啧”了一声,唇角上扬,“她似乎也并不算笨?” 翌日,天尚明,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各门上还未开锁,仆从们也都刚刚起身,有个小丫鬟慌里慌张的到了二门上,喊上夜的婆子开门。 婆子定睛一看,见是大奶奶院里的丫头,也不敢怠慢,随口问了一句:“这大一早儿的,姑娘这是作什么去?” “出...出大事了!”小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了,您就先开门罢!” 婆子只好开了门,丫鬟到了二门外,叫了上夜的小厮,吩咐道:“快!去城东把济生堂最好的大夫请来,再...把大爷叫回来!要快啊!” 时婳刚梳洗完,要去隔壁去喊桃枝起床,刚走到门前,还未敲门,就听到一声凄惨哀嚎声,“痛煞我了!” 桃枝也被这一声吓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前,看到时婳站在门前,她忙问:“怎么了这是?” “怕是出事了...” 不出一刻,全府上下皆知道了,彩禾突然腹痛难忍,流血见红,等大夫请来,胎儿已死腹中,不中用了,大夫只能下了药,将成型的死胎打下来。 前日才让大夫诊过脉,说是胎已经坐稳,孕妇身体健全,只要好生养着,自能平安生产,这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必有古怪。 大奶奶周氏立马派人封了院子,只准进不准出,势必要查清前因后果。 一时院中所有的丫鬟婆子乌压压的站了一当院,彩红搬了一张太师椅到中间,周氏一脸痛楚的捏着帕子,落了座。 “大家都说说罢,从昨日早晨到晚间,所有见过姨娘,接触过姨娘的,细无巨细统统都要禀报给大奶奶。”彩红代周氏开口道。 大家面面相觑,仔细回想了一番,就七嘴八舌的开始回禀,都是一些可有可无,鸡毛蒜皮的小事,压根没有可用的讯息。 周氏便开口道:“大家尽管说,若是提供有用的消息,我必然重重有赏!”她声音微弱,脸色苍白,瞧着很是难过。 不一会儿就从人群中走出来个小丫鬟指认,绿萝曾去了彩禾屋里送了一碗银耳羹。 绿萝一听,吓得额上直冒冷汗,腿脚发软,忙跪下说,她确实是送了银耳羹,但是彩禾落胎一事,与她不相干。 周氏便道:“我自是信你的,只是现在有人指认,我也只好先让人验验了,也好洗清妹妹的嫌疑。” 很快,大夫就验了出昨晚彩禾未喝完的银耳羹里确实是有堕胎药。 紧接着周氏派人去搜了绿萝的屋子,从箱柜里搜罗出来堕胎的药。 证据确凿,绿萝百口莫辩,瘫软在周氏面前大喊冤枉。 “我真是没想到...自打你来我房里,我拿你当亲姊亲妹一般”周氏痛心疾首,以帕拭泪,“你竟然如此恶毒...残害大爷的骨肉...” “奶奶...真不是我...您明鉴...”绿萝一边叩头,一边哭道:“您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周氏被她的哭声扰的脑瓜仁疼,抬手覆在太阳穴上,蹙着眉,吩咐道:“既如此,那等大爷回来再做处置罢。”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贼妇人捆起来。”彩红呵斥众人。 陆曜臣身边的小厮,找到他的时候,他搂着可心的小妓子睡的正香,迷迷糊糊地的光着膀子出了房门,对着小厮就是一脚,那小厮顾不上疼痛,忙把家里的事简单细说一番。 他顿时清醒过来,扯了衣裳一边走一边穿,等到了家,周氏早已经拿出比六扇门破案还迅速的本领,将一切查的水落石出。 陆曜臣先看望了痛失孩子的彩禾,细细安慰了一番,又到正房里,周氏一身素衣,头上一支钗环也不见,蜡黄着一张小脸,眼眶红红,神情楚楚的看着他,不等他言语,她便先敛衽请罪,说都怪自己看顾不佳。 陆曜臣回想这小半年,她脾气是改了不少,比之原因不知道温柔多少,又见她此刻如弱柳扶风,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柔弱,心中不由得怜爱起来。 他搀扶起妻子,“不怪你,都是那毒妇治的!” “大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置。” 陆曜臣冷哼一声,“这毒妇,活该打死!平时就是太心慈,纵的这些刁仆胆大包天。” 听他说话,周氏用帕子掩着嘴咳嗽了两声,陆曜臣帮她顺气,“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管了,我来料理!” 话说完就走到当院,早有眼尖手快的婆子们把捆成粽子的绿萝,抬到他面前,想到往昔她也没少在他耳边吹枕边风,说彩禾怎么怎么不好!眼下她能做出这种事也不曾有疑,陆曜臣看着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女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往她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贱人!我待你不薄,你竟敢残害我的孩儿!”大手一挥,便喊人,“来人,还不将这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两巴掌打的绿萝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白净的小脸瞬间就红肿起来,她一听这话,顾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疼,哭着喊着又叫救命,又叫冤枉。 婆子们早就预备下了棍子,听到命令,七手八脚的将绿萝翻了个,大棍子毫不手软的就打在了身上。 十点还有一章!嗯……看在我勤奋的份上……——你们懂得!!疯狂暗示 年末 周氏歪在美人榻上,彩红跪在脚踏给她揉着太阳穴,外面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传进屋内,她拿了帕子掩在面上,声音弱弱的:“听听...大爷这是...狠下了心要将人打死呀。” “大奶奶心善”彩红道,“这么打已经是便宜了那毒妇,要我说啊,就该千刀万剐。” 窗外的惨叫声减弱…渐渐不闻… 周氏猛的将脸上的帕子掀开,从榻上坐起来,“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她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走,咱去求求大爷,饶她一命。” 彩红识趣的走过来扶她,主仆二人一时到了书房。 未语泪先流,她虚弱无力的走到陆曜臣面前,就要下跪。 陆曜臣从圈椅上起身一把扶住她瑶瑶下坠的身子,“你不好好歇着,这是做什么?” “大爷…您就饶了绿萝一命罢,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周氏拿着帕子拭泪,哽咽道:“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再怎么说她也伺候过您。” 陆曜臣听了这话,不禁也回想起曾经两人的欢愉,长叹一声,“也罢,就饶了她一条贱命,赶出府,自生自灭罢。” 绿萝早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只剩下一口气,还没抬出二门,就断了气,小厮用一张破草席一卷,直接丢到了乱葬岗。 晚间,刚吹了照明的蜡烛,时婳与桃枝躺在床上闲聊。 桃枝白天听了底下小丫鬟们说起绿萝的惨状,唏嘘不已,“我听她们说…绿萝可惨了,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还没出二门就咽了气。” 时婳侧过身,平躺着,把双手放在小腹上,淡淡的说:“这也是她的命。”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桃枝来了精神,抬起胳膊用手撑着脑袋,借着窗外的月光,端详时婳的脸蛋。 时婳无奈一笑,“我哪里会知道…我又不会算命。” “我只是知道…给人当小…大多没有善终。” 桃枝趴到枕上,声音闷闷的,“我虽一直讨厌绿萝,但是乍一听到她死了,心里还是不得劲,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听姥姥说,她亲娘死了,爹娶了后娘,生了弟弟,为了给弟弟娶媳妇才把她卖了。” “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时婳突然想起文娘说的那句话。 桃枝嗯了一声,“她虽爱显摆,攀高枝,但是骨子里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坏,我觉得…那药应该不是她下的…” “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大…” 时婳一把捂住她的嘴,郑重其事的叮嘱她,“小枝,谨言慎行!” “你也觉得对不对?”桃枝伸手扒拉开时婳的手。 时婳摇摇头,“不好说…” 她觉得这事儿,归根究底,是男人的错,如果…陆曜臣对大奶奶一心一意,哪里会有这些? 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哪有一心一意的男子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人的幻想罢了。 死了一个奴婢这事,在陆府就像是一个小石子投进汪洋大海里,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就消失不见了。 反而是大少奶奶周氏,越发受到众人爱戴与尊重。 人人夸都她仁慈,贤惠,不仅是为绿萝那样的人求情,还对痛失孩子的彩禾照顾有加。 ------------------------------------- 秋去冬来,岁聿云暮,又是一年年末。 腊月十八这日,是陆老夫人六旬之庆,本来二老爷陆泽,想着大操大办一场,老太太信佛,不喜太过奢靡,加上年岁渐长越发不喜太过于吵闹,又临近年末,过些时日就要过年,里里外外还有许多事要忙,没的因过个生辰惊师动众的,扰的众人都不得安生。 于是发了话,一切从简,一家子骨肉热闹热闹便完了。 大儿子陆澜在任上回不来,特地千里迢迢谴人送了书信与寿礼,见老太太有些落寞,陆泽为了体现自己一番孝顺之心,特地命小厮买了一些天上飞的,地下游得,来放生。陆老夫人见了果然开怀高兴。 来庆贺的宾客,皆是一些知近亲戚,周氏遵从了陆老夫人的意思,就在老太太内院里,搭了家常的戏台,定的也是老太太爱听的那班小戏。 陆泽生恐太过于简朴让亲戚们看了笑话,因此又派下面的人找了一档子打十番鼓的。吹吹打打的倒是热闹不少。 天气寒冷,女眷酒席就置在了老太太的上房里。 陆老夫人一身编织针广袖罩印大红袄子,头戴枣红如意绣抹额,红光满面的由时婳搀扶着来到正堂受礼,正当中设了一张罗汉榻,早已有小丫鬟摆好了引枕与靠背。 时婳扶着陆老夫人落了坐,另有小丫鬟跪在脚踏上,整理好了老太太的裙摆,这时众女眷方来行礼。 而后便是二老爷陆泽携着孙辈,曾孙还太小,被小厮抱着一起来行礼。 陆曜臣年长,就跟在老爹后头,跪下磕头行礼,起身给祖母说寿词时,一眼望去,就见老太太身边站了一个风流婉转,身穿素绒绣花藕荷色花袄,下系澹澹色百褶长裙的丫头,这丫头不仅仅身段窈窕,生的更是面似芙蓉,眉似春山,双眸恍若盈盈春水。不由得酥倒在一边。 暗叹,家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位花容月貌的丫头,他竟不知啊? 昨日陆老夫人贴身大丫鬟喜鹊的娘病危,接了她家去,老太太因想着等过了年就把时婳给了陆时侒,所以就把她提上来先伺候着,让她多在陆时侒面前露露脸,今日也就由她在身边服侍着。 等拜完寿,爷们都一一退出上房,陆曜臣临走时又多了两眼时婳。 隔天,陆曜臣给陆老夫人请完安,没立马走,反而悄悄扯了一个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到一僻静处问话,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开门见山的就打听时婳。 小丫鬟千恩万谢接了,把时婳从进府到如今,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陆曜臣心中了然,想着得寻个机会弄到手里来才好。 青帕 转眼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陆府新换了门神、联对、灯笼,新油了桃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是焕然一新。 祠堂大开,一应上供的鸡鸭鱼肉,各色菜品等摆了满满一供桌。 陆老夫人在前拈香下拜,家下众小辈们在后,一齐跪下,等祭拜完,方回到老太太院里,大开宴席。 因没有外人,一大家子就坐在一桌上,今儿比不得平时那般规矩,席上,大家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陆老夫人更是抱着咿咿呀呀,还不会说话的曾孙子喜笑开颜。 饭后大家在老太太房里说了一会子话,男人们便辞了出去,女眷留着继续陪老太太说话取乐,守岁。 陆老夫人最是心慈,见眼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特给一干老妈妈,大丫头们放了假。 桃枝要家去过节,她本想邀着时婳一起,时婳坚决不肯,难得这种节日能与家人团聚,她觉得自己去不合适。 桃枝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强邀,约定回来给她带她娘做的玫瑰松糕。 时婳送她到二门上,桃枝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再叁邀请:“姐姐,你就同我一起家去呗,我家还有个小弟弟,胖乎乎的可好玩了。” “好了!快走罢!王妈妈在门上都该等的着急了!赶明儿一早你不就回来了?” “好吧”桃枝一边走,一边冲她挥手,“那明儿你早点起!我来闹你哦!” 时婳目送桃枝走远,直到看不到身影才慢慢往回走,这么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她这个没有家的人,只能孤零零一个人。 天阴沉沉的渐暗,各处锦绣灯笼早已点燃,灯火辉煌照的各处亮如白昼,她沿着游廊往后覃房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以往除夕当晚阿娘会剪了梅花插瓶摆在屋子里,说是这样,新的一年里整个屋子都会梅香扑鼻。 时婳知道,这不过是阿娘的说辞,爹爹最喜欢梅花,她不过是为了让爹爹开心而已。 她改了主意,顺着游廊往花园子走去,想必这会儿园中的梅花肯定开的正好,她想折一支拿回屋。 她连最后一件爹爹给的物件都没有留住,想到这里,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冷风一吹满是泪痕的脸颊变得冰凉冰凉的。 很快她就到了花园子里,西北角上有一小片红梅,此刻开的正艳。 在折之前,时婳先对着西边方向,跪下,虔诚的磕了一个头,“愿阿娘平平安安。” 陆时侒没有想到,不到半年时间,这个笨丫头就在花园子里求神祈祷两次,且次次都被他撞到。 难道她不知道,神仙很忙吗? 老太太屋里烧了地龙,又拢了焚着松柏香、百合草的火盆,熏的他有些头晕脑胀,本想着顺着花园子走,透透气,没成想就又碰到了她。 不过这次她不是笑脸,在寒风之中,她跪在梅花一侧,单薄的肩头不停抖动,强压着哭声,无声无息流了一脸泪痕。 她那双眼睛里蕴蓄满了泪水,蹙眉强忍的模样,让他不禁想起母亲。 那年他还小,只记得父亲领回家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母亲就是在那个下午,躲在东厢房里悄无声息的哭了一大场,他那会儿不明白,为何母亲不将抢了她丈夫的女人赶走,却只能躲在一边偷偷的哭。 后来他明白了,母亲却病危了 陆时侒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她两叁步的位置停下,“为什么哭?” 时婳刚从梅花树上折下来一支梅花,惦着的脚还没有放下来,被冷不丁传出来这一句话吓了一跳,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抬起朦胧泪眼去看来人。 只见几步之外,陆时侒正站在那里,他穿了一件墨青色的貂裘大衣,银冠束发,面如美玉,目似明星,说不出的风流俊逸。 时婳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下意识的把折下来的梅花往身后藏,弯腰屈膝给他敛衽,“二爷。” 她似乎是有些惧怕他。 陆时侒瞧见她一只手背在身后,便问:“你身后藏的是什么?” “没什么”时婳头低的越发低了,此刻伤心已经被惧怕所顶替,她没想到能遇到陆时侒,更没想到会被当场抓包。 不过她只是折了一支梅花,应该不至于他堂堂一个二爷来兴师问罪罢? “拿出来”他声如击玉敲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时婳踌躇一番,还是乖乖的将手中梅花枝到面前,“是梅花……请二爷恕罪,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还当是什么好东西……至于躲躲藏藏么…… “为什么哭?”他又问了一遍。 “啊?”时婳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抬起脸来看他。 他不是来怪罪她乱折梅花? “我问你为什么哭?”真是个笨丫头,不光笨,反应也慢。 时婳低头狡辩,“不曾哭的,只是风迷了眼睛。” 半晌都没有动静,就当时婳以为这个走路没有声音的二爷,已经走远了时,面前却多了一方青帕。 “擦擦罢。” 时婳不敢去接,连连摆手,“不用了,多谢二爷。” 只听他不轻不重的道:“什么时候连主子的话都不好使了?” 以势压人,时婳只好乖乖的接过来。 见她只是一手捏着帕子,并不往脸上擦,陆时侒又道:“哭的脏兮兮的,有碍我赏梅。” 时婳觉得他好莫名其妙… 但谁让人家是爷呢?她只是个丫鬟,哪里有反驳的余地,既然如此,她就丝毫不需要客气了,眼泪清涕统统擦在了他的青帕上。 “谢谢二爷…只是帕子脏了…” 原以为他会说,脏了?那就丢了罢,你用过的东西我是不要的。 不料他却说:“洗干净,再还给我。以后不要大晚上出来哭,怪吓人的。” 时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应是。 他见她穿的单薄,唇色都冻的有些发白,又说:“没事就赶紧回去,挡在这里打扰我赏花。” “是”时婳对着他福了又福,赶忙告退。 陆时侒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发出一声浅笑,反应慢吞吞的,走路倒是挺快。 噩梦 时婳一手拿着腊梅,一手捏着陆时侒的青帕,生怕被别人瞧见,低着头只顾脚下,丝毫没瞧见迎面走来一人。 她走的飞快,在转角的时候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不长眼的东西!”陆曜臣垂下眼弹了弹胸前被腊梅染脏的衣袍,呵斥道。 时婳直接被撞的打了趔趄,一下就摔倒在了生硬冰冷的青石板上,她听出是陆曜臣的声音,顾不得被撞疼的手腕子,赶忙跪立低下头赔罪,“大爷...恕罪。” 她声音软甜,隐约还带了一丝丝哭腔,任谁听了都心生怜意,何况是久经花丛的陆曜臣,当下他便消了叁分火气,抬眼去瞧眼前的丫鬟。 “抬起头来回话。” 时婳只得抬起来,陆曜臣这一看不要紧,这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美人吗? 当下便换了一张面孔,连忙伸手抚起时婳,语音很是关切,“是我莽撞了,摔疼了吧。” 他虽不如陆时侒那般品貌非凡,却也是风流英俊,只是这眼中的垂涎之意太过明显,恨不得将时婳吃了。 时婳连连后退几步给他纳福,告罪,“奴该死,冲撞了大爷。” “不妨事,来让我瞧瞧哪里摔疼了?”陆曜臣往前走了几步,凑近时婳,伸手就去拉她的胳膊。 时婳吓得脸色发白,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头两眼发红的大灰狼,连忙把胳膊放到身后,一边往后退一边连连摇头,“大...爷...真没事...您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就退下了...” 面对送上门的小白兔,岂有放过之理,陆曜臣更爱她这副模样,比那些上赶着浪荡女人更多了不一样的趣味,他右手拽住时婳的手腕子,右手就要去摸她的小手,“别怕,我又不吃了你,爷就是瞧瞧你摔的怎么样。” 时婳奋力挣扎,眼眶都红了,“大爷...请自重...” “呵...小东西...装什么装?”陆曜臣欲擒故纵见的多了,见她还如此装模作样眼下便有了几分脑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时婳吓得手脚发抖,挣扎几下都没能挣脱,就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陆曜臣也一愣,就趁这个空档,时婳奋力对着他的脚狠狠踩了一下。 陆曜臣吃痛,时婳趁机挣脱他的控制,跌跌撞撞的就跑了。 “小蹄子!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陆曜臣捂着被踩疼的脚,愤愤道。 时婳跑回房间,将门锁上,不放心又拉了桌子顶着门,气喘嘘嘘的倚着桌子席地而坐,两手抱着膝盖,小声的哭了起来。 她真是吓坏了... 她不敢想,倘若没有人过来,她的下场是什么... 这一晚,时婳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会是在苏家被卖的画面重现眼前,画面一转是她被陆曜臣强迫,然后大奶奶周氏,带着五六个小丫鬟将她捉住拿了棍子打她。 棍子打在身上的皮肉之苦,远不及那些恶言恶语,她们不听她的解释,一口咬定是她不知廉耻勾引大爷,画面又一转,陆时侒站在她面前,颇为厌恶看着她,用凉薄至极的语气道:“原来就是个爬床丫鬟...真是脏死了...” 孤立无助,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的话,那些刻薄歹毒的脏话说的她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撞死,也到干净!正在打定主意一死了之时,恍惚看见桃枝出现在眼前,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住她的手,“桃枝,桃枝,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却不料,桃枝挥开她的手,冷冷的说:“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姐姐...开开门呀...”桃枝一大早的就回了府,手里垮了个小包袱,直奔时婳房里,却不料她锁了门。 时婳猛然从梦中惊醒,枕边已经湿了大半,梦中画面还历历在目,顿时心痛神痴,失魂荡魄,桃枝在外喊,她恍若未闻,一时竟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婳儿姐姐!你怎么了?”桃枝喊了好几声,不见回应,心下有些担忧,正想着叫人撞开门,就听见时婳小声的回她,“来了来了...” 时婳披了一件袄子,把桌子挪开,开了门,桃枝进门把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你睡的也太沉了些,害的我担心。” 她一抬眼,便见时婳脸色灰灰,眼下一抹青痕,眼圈也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忙走上前,拉着她坐到床上,“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想着安抚安抚她,“莫非是想吃我娘做的玫瑰松糕馋哭了不成?” 听她说话,时婳心中更是难过,喉间犹是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觉又流下泪来,桃枝伸手揽着她的肩头,细细安慰,“别哭,别哭,你瞧我一大早就来了,有什么大不了事儿?和我说说。” 桃枝不晓得缘故,只当她定是想起家人了。 时婳靠在桃枝身上哭了半晌,昨晚的事,她没办法告诉桃枝,一来告诉她也无用,还徒增挂牵,二来,她也实在是羞于说出口,只道是:“只是想起我娘来了...” “没事儿,你总会再见到你娘的,别哭了...今儿大年初一,开开心心的,你还有我呀!”桃枝拿了帕子给她拭泪,“瞧瞧,这小脸哭的,我都心疼了。” 桃枝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是逗的时婳喜笑颜开,两个姑娘靠在床头说了会子话,就听窗外小丫鬟叽叽喳喳的都在说下雪了。 时婳穿好衣裳同桃枝一道出门,一看果然是下雪!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南方比不得北方,有大雪纷飞的时候,难得有这么大的雪,小丫鬟们都高兴坏了。 桃枝拉着时婳的手,兴高采烈的转起圈圈来,“等下的再打一些,我们就堆个雪人罢!” 这雪果然没有辜负桃枝的好兴致,不一会儿就积了满满一地的雪,两个姑娘就在窗户底下堆了两个一般大的雪人,桃枝指着说,“这个是我,那个是你!” 时婳突然收起笑靥,郑重其事问她:“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错事,桃枝你会原谅我吗?” “会。”桃枝握着她有些凉的手,诚恳的点头微笑。 谢谢大家珠珠和收藏!上了新书榜!今天依然双更!十点还有一章!感谢感谢! 姨娘 接连的冻恼奔波,时婳着了凉,就有些头晕脑胀,身软脚轻的,因怕过了病气给陆老夫人,便让桃枝给王妈妈告了假。 陆老夫人听闻,也谴人寻了个大夫来看她,大夫说不过是偶感风寒,不打紧,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谁知时婳有心病,整日担惊受怕,拖拖拉拉足足一个多月才渐好,陆老夫见她虽生的好,但身子太弱,打着送到陆时侒房里的念头也就淡了,叫她好好养着,仍当个侍奉礼佛的小丫鬟。 时婳听了这话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仍然侍奉礼佛就不必天天在老太太跟前,也就不用担心陆曜臣了... 这日正是二月十五日,陆老夫诵完经,吩咐时婳抄写一些经文供在佛前,自己由喜鹊扶着去了稍次间暖阁里歇着。 时婳净了手,弯起袖口,点了一支藏香,坐到桌前开始抄写,她写的很认真,丝毫没有发现,软帘被人掀起,进来一人。 “写什么呢?”陆曜臣走近,见她坐姿端庄,神情认真,要是不知道的还真当是哪家小姐呢,心底越发喜爱。 时婳一惊,手中的毛笔落在纸上,划出来一道墨痕,她心中虽害怕,但想着这是在老太太屋里,再怎么说他也该忌惮一些,便硬着头皮起身,敛衽,“大爷。” 谁知,这个陆曜臣最是个色胆包天的,哪里顾忌那些,上来就摸她手,“连着许多时日不见,瞧你都清减了。 ” 这一个多月,陆曜臣都不见时婳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听说她病了,他还着实担心了许久,生怕自己还没得手呢,人就病死了。 好在听说她好了,他心猿意马了这许多时日,今日那还能饶的了她。 时婳将手抽出来,连连后退,“大爷,这是老太太礼佛的屋子,您放尊重些。” “我够尊重你了,别拿乔作样了”陆曜臣见她抗拒的紧也不敢过多强硬,放缓了语气,“今儿十五,不算好日子,赶明儿我回了老太太,讨了你,抬你做姨娘,跟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见时婳一脸失魂落魄的直摇头,他面上一冷,“怎么?你不愿意?哪有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做偏偏当丫头的。” 老太太自来心地最善,对身边的大丫头都很是怜惜,倘若她真闹死闹活的不同意,他还真是没办法,见她仍然还只是摇头,陆曜臣放了狠话:“我抬举你,你别不识趣儿,乖乖的到我院里,我自好好待你,不然我就寻个错儿,将你撵出去,卖到外头妓院里,到时候还不是落到我手里?孰轻孰重你好好思忖罢!” 他每往外说一个字,时婳的脸色便白一分,等他一字一句说完,时婳面上已经毫无血色,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凉,丢魂失魄的不知作何,身子一软,踉跄两下,胳膊撞到书案上,把红丝石的砚台挥到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怎么回事?”陆老夫人在隔间听见声音,问道。 陆曜臣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好好想想罢,是伺候我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他往外走,走到稍次间给老太太请安问好,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昨儿得了一本经书,特来孝敬祖母。” “曜哥儿,有心了”陆老夫人接过经书,爱不释手,连连夸赞大孙子孝顺云云。 时婳听着外头的声音,心里越发凉了,她不过是个买来的丫鬟,老太太纵使再心善,也没有可能为她做主。 她该怎么办? 楞了一会子神,她才蹲下来,收拾弄脏的地板,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一滴一滴都咂到了黑墨上,地板越擦越脏... 喜鹊进来,问道:“老太太刚才听见声响,派我来看看是怎么了?” “我刚刚失手打翻了砚台...”时婳哽咽道。 喜鹊听她鼻中都是酸楚之音,蹲下一看,就见她满脸泪痕,她挽了袖子,帮她收拾,安慰道:“不打紧,老太太不会怪罪的,别担心。” 时婳点点头,强忍着哭意,收拾完又去抄写经书。 晚间吃饭时,桃枝见她无精打采的,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推说身上不舒服,早早的就回了屋睡了。 时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那里睡得着,怎么办?谁来告诉她怎么办? 死...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但她还不想死,如果想死,早就在来扬州的船上跳进江里,一了百了了。 她还没有见到阿娘,她不能死。 不想死,她只能认命,两条路——做妓生不如死...做陆曜臣的妾,只怕死无全尸。 她蜷缩在被窝里,全身发抖,手背上都是咬出来的牙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脑中突然就出现了一张脸...陆时侒... 如果他肯要她,只要在陆曜臣开口之前把她要了去,陆曜臣总不会觍着脸同兄弟争抢一个丫鬟。 对,就是这样,似乎可行之法。 不过转念,时婳就想起之前绿萝也曾说要到他院子里,他很不喜,而且他目前不在府中。 那就只有叁爷陆昕文了,听桃枝说,这个叁爷,平素不大言语,年少老成,与兄长陆曜臣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时婳下定了决心,要试一试,给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 窗外寒风凛冽,直刮的门窗吱嘎乱响,时婳听到耳里,只觉这一声一声的都仿佛是撞在了她的心上,滚刀子一般的难受。 暗叹自己命贱如此。 她哭的昏昏沉沉,直到天微微泛明,才朦胧睡去,等桃枝来喊她起床时,已经不能支持,惓连眼皮都睁不开。 桃枝伸手往她身上一摸,竟是滚烫滚烫的,忙喊了王妈妈,请了大夫,诊完脉,药抓回来后桃枝亲自煎药,喂她喝下。 她一时清醒过来,就拽着桃枝的袖子问:“老太太可是有说什么?” 桃枝就安抚她:“没说什么,就让你好好养着,我的好姐姐,你快睡会罢。” 听到这话,时婳才略宽心沉沉睡去。 清白 好几副药吃下去,时婳的病非但不好,反而越重,桃枝看她病的身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那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急的直掉眼泪,“好姐姐,你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时婳强支撑着,抬起手来给她擦眼泪,气若游丝道:“我没事儿...好妹子,莫哭了...没准我这一病,就能回家了...” 她病成这样,想着不如死了,也倒干净,存了这个心思,病哪里还能好。 “胡说...”桃枝拉着她的手,“只不过是点小风寒,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你别担心,老太太说了你只管安心养着,陆家不会不管你的。就算陆家不管你,还有我,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你只管放心...” 时婳有一腔的痛楚心酸无法往外说,只直掉眼泪。 次日桃枝再叁央求王妈妈,又请了个资深的老大夫来,老大夫捋了捋长胡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急的桃枝直跺脚。 好不容易诊完脉,桃枝送大夫出门,一边走,一边问:“先生,我姐姐她到底怎么样啊!” “肝阴亏损,心气衰耗”老大夫,脱口而出。 桃枝听不懂,急的脸红脖子粗,“您就说能不能治好!” “心病还需要心药治,这位姑娘,心思太重,拖着身上的病不好,好好开导开导,吃了我的药,应该不打紧。” 听了这话,桃枝松了一口气,不断给大夫道谢。 桃枝喂时婳喝药,“姐姐,大夫说了,你的病不打紧,别忧心,你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 时婳喝了药,精神略好一些,她靠在桃枝身上,缓了一口气,还是问:“老太太,有没有说起我来?” “老太太,今儿还问起你的病,别的没说,你就宽宽心罢,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我家顽去。” 桃枝又说了一大堆的开解话,怕时婳劳累,便给她掖好被子,“你好好歇着,晚些时候我再过来喂你吃药。” 这个老大夫开的药确实比之前的药好些,时婳感觉身体都轻快不少。 天色渐暗,各处都已经用完晚饭,有几个小丫鬟凑到一起闲聊,“大爷这次去两广做生意,得好几个月才回来呢。” 另一个放低声音道:“我听大奶奶身边的彩红姐姐说,这次大爷走的时间长,大奶奶有意选个贴身的丫鬟跟着大爷去呢...” 这话一出,几个小丫鬟都跃跃欲试,忙问道:“可定下人选了?” “听说...”这个丫鬟故意卖起关子,“大爷原先看上了...”她往时婳房里努努嘴,“谁知,这个是个没福气的...偏偏病了,大奶奶就定了一个叫什么韵儿的。” 话音渐渐远去... 时婳双眸炯炯的盯着窗户往外看,方才这些对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陆曜臣要出门了!!! 她很想问问桃枝,这是不是真的,挣扎的就要从床上起来,正好这时,桃枝推门进来,“你别动!要什么我给你拿,你才喝了药,好不容易出了这一身汗,要再吹了风,如何能好?” 时婳拽着桃枝的袖子,追问:“小枝,大爷...是不是要出门了?” 桃枝虽纳罕时婳怎么问起大爷,但还是如实回道:“对,明儿一早就走,听说是去两广做买卖,得叁四个月回来呢。” “你怎么忽然问起大爷来了?” 时婳躺在枕上,重重喘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听有人议论。” 陆曜臣出门后,时婳的病一日比一日好,不出半月,已经好了大半,桃枝来给她送饭,看着她精神好了很多,不由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你总算是好了。” “多谢你...桃枝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了”时婳淡淡一笑,“若不是你,我怕早死了一百回了。” “呸呸呸”桃枝连呸叁下,“说什么晦气话!” 她把粥递给时婳,笑道:“若想谢我还不简单,等你好了,多绣几个帕子给我就好啦。” 时婳点点头,笑的轻松,“没问题!” 半月之后,燕子在檐下筑巢,梨花落了满满一院子,时婳的病终于好利索了。 天气早已回温,众人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时婳也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豆绿色带暗纹的长裙来,她换好后,对镜开始绾发,她还特地涂了一点口脂。 时婳看着镜中的自己,光鲜靓丽,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她今日就要去找叁爷陆昕文,豁出去脸皮,求他要了自己当通房... 她要赶着陆曜臣回来之前,把自己送到叁爷的床上,要不然等着就一个死。 清白干净的死和不知廉耻的活,她选择了后者,就不用再矫情什么脸面不脸面了。 晚饭已过,陆昕文像往常一样来到陆老夫人院里,晨昏定省。 时婳在廊下和几个小丫鬟说着闲话,余光却紧紧盯着门上的帘子,生怕错过陆叁爷出来。 约莫两刻左右,陆昕文从屋内出来了,时婳扯了一个谎子,告别小丫鬟们,悄悄跟上叁爷,她跟了一路,直到都要走到陆昕文的院子了,她也没能鼓足勇气喊住他。 “你跟着我做甚?可是有事?”陆昕文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 他其实早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起初以为只是顺路,谁知她竟然跟到院子来了。 时婳脸红的要滴血,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出了一手的冷汗,裙摆都被她攥出了褶子来了,她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陆昕文见她忸忸怩怩,也不言语,便转身就走,谁知她却在背后喊:“叁...爷...” “何事?” 令陆昕文没想到是,眼前这个长相甜美,看上去娴静文雅的女孩会在他面前跪下,然后说出如此不端庄,甚至是有些自轻自贱的话来。 “叁…爷…我想到您院里伺候…求您同老太太要了我吧…”时婳头上悬了一把利刃,什么礼义廉耻,统统顾不得了,由不得她退缩。 不光他没想到,就连不远处的陆时侒也没想到… 100珠珠加更在10点! 如愿 刚过完年,远在沧州赴任的陆澜便派人传信说身上不大好,陆时侒少不得立马打点行装远去侍疾,直到陆澜身体康健了他才回来。 一回来听闻时婳病了,他想着去要回自己的帕子,顺便看看她病的怎么样了,没成想,却看到这么一幕。 陆时侒站在一片竹子后,冷眼看着时婳跪在陆昕文面前,一脸娇羞的说,想去他院里伺候,上赶着要做爬床丫鬟。 他随手就抓在竹节杆上,这是一株刺竹,上面满是尖刺,尖刺划过掌心,瞬间血就流了出来,蔓延至整个掌心。 他却浑然不觉,只眼底一片阴鸷的盯着时婳的侧脸。 白瞎了那双眼睛… 他以为她虽有些蠢笨,慢吞吞,但好在眼底清亮,心思单纯。 却没想到,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只想着爬床,上赶着给人家做小… 呵…他冷笑一声,狭长凤眸里亮度惊人,既如此他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他拂袖而走,并没有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陆昕文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先起来说话。” 时婳心内一上一下,像辘轳一般,怕他答应,又怕他不答应,双腿抖得险些站不稳,只听他淡淡开口说:“我院里已经有人伺候。” 他没有羞辱她,给足了她脸面。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陷进了皮肉里,时婳感觉自己仿佛低到了烂泥里,烂的不能再烂了,她听见自己说:“叁爷...我...倾慕您...只想去您院里伺候...” 陆昕文淡淡一笑,丝毫没有看轻她意思,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多谢你喜欢...只是在下并非良人”他抬眼环视了一圈,见并没别人,才继续说:“我并不好女色...姑娘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时婳听到他后半句话时,眼睛亮了一下,忙道:“我不在乎!我只想在您身边伺候...” “你大好的年华,没得耽误了你,这世上好儿郎多的是,没必要在我这儿虚度光阴,姑娘还是另寻良人罢。” “我...”时婳急的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她无法说出实情,一来当弟弟的绝对不可能去要兄长看上的丫头,二来,他既不好女色,更不会为了她去触兄长的霉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昕文渐渐走远... 时婳从未感觉,晚间的夕阳会这么灼人,这么漫长...她就站在陆昕文院子前面不远处,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像远处的山峦隐去,周围的景物便慢慢变的模糊,直到看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四周全都黑透,府里亮起各色纱灯,桃枝拎着灯笼将她找到,“你在这儿干嘛呢!我都找了你半天了!” 桃枝见她一脸木讷,呆呆的毫无反应,吓了一跳,赶忙拉着她的胳膊往回走,一边摸她额头,一边嘀咕,“你这是怎么了?被风扑了?这也没发热啊!” 走了半晌,时婳才缓过神来,勉强一笑,“我没事儿...就是看了一会子落日。” 她无路可走了,下定了决心,趁着陆曜臣还没回来的日子里,好好和桃枝相处,他若真的强纳她,她就去死罢,与其平白被作践死,不如自戕,还干净一些! 陆时侒黑着一张俊脸回了书房,自己随便找了个帕子包扎了手上的伤口,懒懒散散的靠在太师椅上,从未感觉有如此的疲惫。 他阖上眼睛,将头倚在椅背上,修长的颈项上喉结微动,单薄的眼皮下是乱动的眼珠,脑中全是除夕那晚,她立在梅花下,哭的楚楚动人,以及方才一脸娇羞说出那番话! 没由来的气,他猛地睁开双目,扬声喊道:“绿珠!” 绿珠从门外进来,只感觉屋里的气氛仿佛进入了冬季,冷的她有些打颤,她在二爷院里时间也不少了,但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寒眉冷眼,一惯温文尔雅的人生起气来,才让人害怕。 她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在。” “听闻,你父母病了?” “啊?”绿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老子娘病了,她怎么不知?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书案上,他语气平平,凤眼微眯,斜了她一眼,“难道没病?” 绿珠是个聪慧的女子,听出陆时侒话里的意思,忙低下头,回道:“病了...是病了...”欲加之病,二爷说病了,那就是病了! 他“嗯”了一声,“那既如此,你便回去侍奉几天罢”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月钱照发。” 绿珠听了前半句,还以为要撵她出去,心里担忧的不行,又听了后半句,顿时转忧为喜,虽不知二爷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平白无故的放假还有月钱拿,这样的好事,多来才是! 陆时侒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赶明儿,你就家去罢。” 她一个劲儿的点头,“是,绿珠谢谢二爷!” 次日一早,陆时侒来到陆老夫人院里请安,还特地留下陪着老太太用了早饭。 饭毕,陆时侒搀着祖母到厅堂的榻上落座,陆老夫人拍拍孙儿的手道:“你也座罢。” 一时丫鬟捧上香茶,陆老夫人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才开口说话:“你父亲可大安了?” “让祖母挂念了,父亲只是小伤寒,已无大碍”陆时侒笑吟吟道,“本该昨日归家之时,就来给祖母回话,我见时候不早了,不敢来惊扰祖母。”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话,陆老夫人才略宽了心,又见孙儿似乎瘦了不少,便关怀问道:“瞧你都清减了,这一路来多有辛苦,好好歇歇再用功读书罢。” “是,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陆时侒端起茶碗,掀开碗盖,轻刮半覆,举到唇边慢啜了一口茶汤,将茶碗搁置桌上,微笑道:“孙儿,还有一件不情之请。” “何事?尽管说,和祖母用不着客套!”陆老夫人道。 陆时侒这才缓缓道来:“我院里的丫鬟绿珠,她娘病了,今儿一早已经家去,我那边虽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但少了她,我也不便,还想着求祖母派个姐姐到我哪儿劳累几日才是。” 罚站 陆老夫人喜溢眉梢,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儿,早该如此了,你可有相中的人儿?” 陆时侒略思索一番,道:“我记得祖母这里有个叫婳儿的?” “不错”陆老夫心中了然,她就知那日没看走眼,孙儿果然是相中了婳儿,不过一想到那孩子身子不大好,便道:“她倒是个心细的孩子,活计也鲜亮,只是身子弱,这样罢,让梅霜和婳儿一起到你院里,就添两个丫头,也不至于吵闹,也不至于太冷落,你觉得如何?” “就依祖母的。”陆时侒一口答应。 陆老夫人喜于言表,想着待会儿得去佛前烧柱香才是。 时婳要去陆时侒院里伺候这事,瞬间就在丫鬟堆里炸开了锅,有艳羡的,有嫉妒的,还有说风凉话的,这里边儿也只有桃枝一人是真正担心她的。 桃枝风风火火跑的后覃房找时婳的时候,她正在屋里绣香袋儿,天气渐热,做些驱虫避暑的香袋送给桃枝。 桃枝毛毛躁躁的推开门,“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绣花!” “怎么了?”时婳见她如此着急忙慌,心里一顿,还以为是陆曜臣回来了。 没想到桃枝却说:“老太太发了话,叫你去璟二爷院里伺候!” “哎”时婳一惊,手里的绣花针就扎到了手上,指腹上瞬间冒出血珠子,她顾不上手疼,忙问:“你说什么!?” 桃枝见状,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手上的血珠,“二爷挑了你去他院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时婳没法儿形容此刻的心情,绝处逢生,她该高兴才是,但又一想,到头来她还是要给人当通房,当妾室,而且那个人还是表里不一的陆时侒 那些绝对不会给人做妾的话,现在想起来,似乎是很可笑。 “姐姐!”桃枝喊了她两叁声她都没反应,只好拉着她的手摇了摇。 时婳缓过神来,看着桃枝,只说了一句:“桃枝,你会不会觉得我和绿萝是一样的人。” “当然不会!”桃枝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其实早就料定会有这么一天,你生的好,被主子看上是必然的。” 她又安慰道:“不过,好在是二爷,他温柔和顺,院里的人也少,你到那边,应该不会受难为。” 时婳强颜欢笑:“但愿罢” 用过晚饭,天色渐渐黑了,桃枝送时婳到了幽露院月洞门前,眼圈都红了,声音也哽哽的,“那我回去了” “快回罢,待会儿王妈妈找不见你,又该训你了!”时婳心中也不好受,但还是故作轻松的笑笑,“我们只是不像以前住的那么近了,但都还在陆府呀!别搞的像生离死别似的!开心点!” 桃枝一步叁回头,见时婳笑着冲她挥手,她带着担忧依依不舍的走了。 等看不到桃枝身影了,笑容僵在了时婳脸上,她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弯下腰把地上的箧笥抱起来,她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一些针线。 她抱着东西刚走过影壁墙,梅霜正好迎出来,她面上有一丝不悦,同样是丫鬟,而且她要比时婳进府早,二爷却让她来迎时婳,她哪里高兴的起来,阴阳怪气道:“姐姐的架子挺大,来二爷院子伺候,还得叁请四请的。” “劳烦姐姐来迎我了,方才服侍了老太太诵完经才过来”时婳装作没听懂她的冷嘲热讽,抿唇,淡淡一笑道:“可是二爷有什么吩咐?” 伸手不打笑脸人,梅霜见她装傻充愣,自己再抓着也没趣儿,撇撇嘴,不咸不淡道:“二爷,叫你来了去书房。” 时婳还不知道自己住哪儿,只好抱着箧笥进了屋,看着书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书房的门开着,透过珠帘能看到陆时侒正坐在书案前看书。 时婳把手里的箧笥放在一侧,长长吸了一口气,才挑帘进了门,她站在书案不远处,敛衽而拜,“二爷。” 陆时侒置若罔闻,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她,他搁下书本,挽起宽袖,自顾自的开始研墨,摊开宣纸,而后写字。 时婳站的笔直,微微颔首,余光只看到不远处的桌角,她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二更的梆子声敲响,红烛已经燃了一多半,长长的灯芯子耷拉了下来,屋内光线暗了不少,陆时侒依然没有开口说话,整个屋内静的只剩下了他翻书,研墨之声。 时婳双腿发麻,脑门上全是沁出来的冷汗,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踞促着又喊了一声:“二…爷,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回应她的依然是翻书声 现在时婳知道了,他是故意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是时婳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以至于如此对待她。 她忍不住抬眼偷偷去打量他,他应该是之前沐浴过了,发上不曾束冠,青丝半披散在淡月白的绸衫上,与肤白红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微微侧身,书本往烛光的方向倾斜,眼眸低垂,雅黑的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的阴影,全神倾注都在书上,仿佛这个屋子里真的就他一人。 在叁更梆子敲响之前,陆时侒阖上手中的书,端起书案上的莲花烛台,径直从时婳身边走过,往卧房去了。 一帘之隔的里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紧接着,蜡烛被吹灭,整个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时婳愣在原地,她会料到这个二爷定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但是没想到,她来这院子里的第一晚,不是陪睡,竟是罚站。 不过她丝毫没觉得委屈,反而很庆幸,比起被乱棍打死,她是不是该叫二爷一声活菩萨? 时婳苦笑一声,动了动发麻的腿脚,她本想去门外箧笥里找一件衣裳披一下,但又想着,房门上的珠帘碰撞很响,要是把这个“活菩萨”吵醒,会不会直接把自己赶到屋外罚站? 两权伤害取其轻,她决定还是冻着罢。 自打进了这个门,她想了很多,往后不管发生什么,她一定要坚持下来,好好活着,撑到可以找到阿娘那一天。 所以,陆时侒这点刁难,她不会放在心上。 上一章,改了下绿珠这个丫鬟的设定和陆二性格一点点,不多,有兴趣的回去看,看不看影响都不是很大! 穿衣 清光透过纱屉映射进屋里,屋内的摆设渐渐变得清晰。 时婳抬起右手,搓了搓冻得冰凉的左胳膊,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打盆洗脸水时,只听里间传来陆时侒清清冷冷的声音:“进来伺候。” 她应声,活动了一下站了一夜的腿脚,走起路来多少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水墨山水屏风,绕过屏风,竹青色的床帐还掩的严严实实,时婳走过去,掀开帐子,挂到玉勾上。 陆时侒掀开眼皮,就对上了她满是红血丝,眼眶有些湿润的眼睛。 这是哭过了?现在才知道哭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儿? 他从床上坐起来,支起一条长腿,乜了一眼站在床前颔首低眉的时婳,“还愣着做什么?没人教过你服侍主子穿衣吗?还要我教你做事?” 这个...还真没有人教她,她原先只不过是服侍陆老夫人诵经,抄经书的丫头,那里伺候过男人穿衣? 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这位活菩萨二爷,今日要穿什么衣裳,带什么冠子勒子,时婳硬着头皮往衣柜旁边走,好在,衣柜一侧的衣桁上挂着一件鸭卵青圆领襕衫,下方木托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套雪白的里衣。 她踮起脚,将襕衫拿了下来,搁在木托上,端着走到床边时,陆时侒已经把身上的亵衣脱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亵裤... 他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赤裸着上半身,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 这会儿外面已经大亮,屋内光线清晰,如同璞玉一般年轻蓬勃的身体,让人一览无余。 只是一眼,时婳就羞红了脸面,忙将头低下,恨不得立即从这个屋子里消失! 陆时侒见她这样,心中鄙夷,上赶着爬床的丫头,装成这样给谁看?冷声道:“再磨磨蹭蹭的就从哪里来滚回到哪里去!” 时婳拿起中衣走到陆时侒身后,展开套在他伸直的手臂上,垂着眼睛不敢乱看,心里一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从袖子到肩颈,总算是穿到了身上,但要想穿好这件中衣,少不得要整理衣襟,系上系带,她不得不走到他面前。 他身量颇高,压根没有体谅以她这个身高能不能够得到,依然腰杆挺直,站如青松,时婳只好踮起脚尖,抬手去抚平衣襟,尽管多次暗示自己非礼勿视,但眼前这个和女子完全不同的胸膛,还是让她方寸大乱,不仅仅羞红了脸,就连脖颈上都染上了粉色。 她强装镇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整理好了衣襟,系上了系带,去拿外衫的时候,她着实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有了穿里衣的经验,外衫穿起来就得心应手许多,但她握着手中的丝绦又犯了难,她略思忖下,打算还是从后面系过去吧,省的看到他那张能冻死人的冷脸。 他感觉身后有人贴近,腰间被纤细的手臂环住,腹前多了一双小巧柔软的双手,一向从容自若的陆时侒没由来的僵住了身体,她看不到前面的玉扣,摸索了好久才扣好,他本来想要训斥一下这个“始作俑者”的罪魁,但脑中忽然就空白了一下,全忘了。 陆时侒坐到圆凳上,从镜中看见时婳还呆呆现在原地,放在妆台上的手,敲了几下,依然是冷言冷语:“要你来是发呆来了?” “二爷…我不会束发…”时婳走到跟前,如实道。 “不会?那我要你了来有何用?” 时婳也想知道,您为什么点名道姓要我?难道就是为了百般刁难,冷嘲热讽? 但时婳不敢回怼,只能老老实实说:“我…没学过。” 正说着,从屋外进来个往日侍奉束发的小丫鬟,站在帘外唤了一声:“二爷。” 陆时侒天生有些牛心左性,堂堂一个爷,却从不让丫鬟近身伺候,往日就连穿衣都是自己来,他的屋子更是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准乱进,是以束发的小丫鬟,晨起都得在门外先候着,什么时候他说进,才进来。 陆时侒收回在时婳身上的目光,冲着门外道:“进来。” 小丫鬟这才进了门,一眼就瞅见了时婳,心中微微诧异,又一想,这个应该就是昨日从老太太院里过来的姐姐,她也就不再过多盼顾,手脚麻利的走到妆台前,拿起牙梳问道:“二爷,今日可要出门?” “不出门,简洁一些便可。” 不出门的话,就不用束整髻戴正冠,只需半束,随意戴根玉簪即可。 小丫鬟手艺巧妙,没一会儿,就束好了,却不料陆时侒吩咐:“拆了。” 丫鬟最是聪慧不过,虽然愣了一下,但也没多言语,按照吩咐,把刚束的发又拆了下来。 陆时侒道:“你来。” 这话是对时婳说的,她走到跟前,小丫鬟伶俐的把梳子抵到她手中,往一侧退了几步。 离得近了,小丫鬟止不住的偷偷打量时婳,只见她粉腮红润,神情惓懒,两眼之下更是一抹青痕,又想着一大早儿还在二爷屋里...心中便生出一些暧昧绻缱的想法,二爷晚上留人伺候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个姐姐...日后怕是前途无量啊。 时婳一边思忖刚才小丫鬟束发的步骤,一边梳,她虽不是过目不忘,但这发髻比姑娘的要简单很多,上手并不难,很快就束好了,她拿起桌上那根玉簪,要簪到发髻上时,便听陆时侒道:“往后这些统统由你来做。” 不仅如此,盥洗完,陆时侒特地把院里洗衣,煮茶,侍墨,洒扫房间,甚至是小厨房里的厨娘统统召集到院中来,他站在廊下抬手指着时婳,下了一个命令:“从今往后,这些活计统统由她来做,旁人不得出手相帮,若经我查出,一概撵出!”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时婳,唏嘘不已,昨晚才入屋里伺候,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二爷,才这样惩治她... 这里面,要数梅霜最开心,同样是被拨来伺候的丫鬟,她第一晚就爬上了床又怎样,还不是让二爷不喜? 谢谢大家珠珠! 十点加更,爱你们!不见不散! 刻薄 丫鬟之中,长了一双势利眼的不在少数,她们最会看风使舵,眼见时婳爬上了床却不得势,便对她轻慢起来。 紫藤抱着陆时侒替换下来的衣裳,皮笑肉不笑的走到时婳面前,毫不客气的塞到她怀里,“那就劳烦姐姐了。” 有了带头的,其他丫鬟也纷纷都把活计交到时婳手里,这个说一会得去煮茶,那个说得去书房研墨,另个还说屋内的桌椅板凳统统得擦洗一遍。 时婳抱着衣裳站在院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一件事做起了。 梅霜站在廊下,倚着柱子看了半天热闹,等丫鬟们一个一个都走远了,她开始说风凉话:“呦,我们姨奶奶还不去做活,难不成还得让人叁请四请的不成?” 时婳不与她计较,打算还是先洗衣裳吧,正房之后便是后院,后院最北有几间房是丫鬟婆子住的,东侧是一间小厨房,西侧小亭子下便是一口水井,一应得木盆,棒槌,皂角粉都整整齐齐摆放在石台。 一个穿戴阔气的老嬷嬷端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碗从小厨房出来,走到时婳身边,喊了一声,“婳儿姑娘。” 时婳回过身,见是陆时侒的奶娘张嬷嬷,她搁下手中的衣裳问:“张嬷嬷,您有什么吩咐?” 张嬷嬷活了小半辈子,远见最是卓识,这是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别看现在不得爷的待见,那天长日久的在跟前伺候,焉知以后不会喜欢? 是以张嬷嬷对时婳并没有区别对待,她笑眯眯的道:“吩咐不敢当,姑娘把这药喝了罢。” 碗里褐色的药汁,味道不是很好闻,时婳不解,秀眉不由蹙起,“张嬷嬷,这是什么药?” 张嬷嬷不曾明说,只道:“咱们陆家有个规矩,主母不进门,爷们是不能有子嗣的” 时婳听了这话,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这是避子药,可是她根本没有同陆时侒发生什么啊,她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嬷嬷我” “姑娘不要担心,这药虽苦了一些,但是不伤身子。”张嬷嬷见她一张小脸,由红变白,还只当她是担心药的问题。 这种事情,如何能解释的清?她昨晚确确实实是在陆时侒房里待了一夜时婳咬着唇瓣,盯着碗里的药愣了片刻,最后还是端了起来,憋着气,一口喝了个干净。 张嬷嬷看着空空的碗,对时婳从心底涌出几分好感来,这是个知进退,明事理的姑娘。 时婳见张嬷嬷走远了,这才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她从昨晚到现在连一口水都不曾喝的,现在这药在肚里胡乱的翻腾,嘴里也都是苦兮兮的药味,她呕了几下,也没吐出来,强忍着坐到凳子上洗衣裳。 等她晾好衣裳,大大的太阳已经照在头顶上了,她困得直打哈欠,还得强撑着去擦桌子板凳,等这一通活计干完,她已经累的直不起腰,干瘪瘪的肚子也发出了抗议。 她走进小厨房一看,并没有给她留饭,这口大铁锅刷的比脸还干净,本想着自己做一点,刚把柴火点着,就有个小丫鬟跑过来,说是二爷叫她去书房伺候。 纵使是一向好脾气,比面团还好让人揉捏的时婳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活阎王!只让人干活,不让人吃饭!” 她只感觉头重脚轻,双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短短的一段路程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 用了许久才到了书房,自然是引起某位“活菩萨”的不满,陆时侒右手捏了一只紫豪笔,沾了一下端砚里的黑墨,手腕微微抬起,在宣纸上写了一笔,他神色怡然,清风朗月般的仪态,任谁见了都要夸耀一句的谦谦君子,嘴巴却刻薄的很,“陆府买了你们进来,给你们发月钱,难不成是让你们来看主子干活的?” “婳儿不敢。”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而来,她微微低头,紧盯着自己因为洗衣而弄湿的鞋子。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做事拖拖拉拉,要人人都和你一样,怕不是早就都饿死了。” 她真是委屈到极点,昨晚给自己打的那口气,就快散了,那股酸涩之意弥漫到眼眶,马上就要忍不住掉下眼泪。 端砚里的墨汁已经见底,陆时侒撇了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研墨。” 时婳细若游丝的应了一声是,走到书案前,挽起袖子,往砚台加了一些清水,握着墨条小心翼翼的研磨起来。 她努力想看清砚台上雕刻的精美纹路,但眼眶里的水意模糊了视线,憋不回去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进了砚台里,混合着清水,变成了一滩墨汁。 陆时侒正在写的是一封信,是给一位远在德州同窗的回信,去岁这位同窗写信托了他一件事,目前这事还没线索,时间太久,他也不好让人干等,便先回一封书信。 洋洋洒洒写了过半,他抬手去蘸墨汁,有一滴水滴却刚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热热的触感,让他僵住了手,越来越多的水滴落在手上,他搁下笔,去看她。 她鬓边的发髻有些松散,有几缕长发垂了下来,正好遮住了侧脸,能看出她为了不发出声音哭泣,忍得很辛苦,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手上研墨的动作不停,泪珠掉进砚台里,溅起来的黑墨染黑了她因洗衣而略有些发皱的指腹。 “哭什么?” 时婳努力吞下那些委屈的情绪,搁下手中的墨条,侧过身,两手放在左腹,微微弯腰回话:“不曾哭。” 见她嘴硬,陆时侒便道:“抬起头来。” 她抬起脸来时,眼眶里的泪正好往外涌,一颗一颗的滚到了脸颊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泡在清泉里的黑曜石,就这么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陆时侒不自觉的抬起手,想去给她拭泪,时婳却以为他是要打她,下意识的将脸侧到一边,他楞了一下,放下僵住的手,“不是说没哭?那脸上的是什么?” 他的话,就像是洪水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让时婳再也无法忍住,一直以来的委屈与压抑,像是统统找到了宣泄口,她哭出了声,抽抽噎噎回他:“我不能哭吗?那一条律法有明令禁止人不能哭?”她虽带了泣音,但字字句句甚是清楚,“如果没有,我凭什么不能哭?若是二爷定下的规矩,那我哭了,要打要骂凭您处置!” 时婳哭的伤心,泪水盈眶的眼睛还没看清陆时侒脸上的表情,她就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月事 她晕倒那一瞬间,陆时侒及时将她拥住,搂在了怀里,他很想知道心中的内疚之感从何而来? 本来就是她不对,是她非要上赶着做爬床丫头,也是她惹他心中不爽 只是他为何如此不快?她爬不爬床与他何干? 一向头脑清明的陆时侒,迷惑起来。 他把人抱到了里间的床上,出去吩咐人去请大夫,自己回到屋内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脸上泪痕犹在,不自觉的就抬手去触她的脸,修长的指抚上那一刻,他的心跟着不正常的波动了一下。 陆时侒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了脸,擦完之后,他盯着手中的帕子,又不解了,很快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是怕她弄脏了枕头。 “二爷,大夫来了,”没一会儿有人站在门前回话。 陆时侒把床幔放下,只露出了时婳的手腕,另拿了一方帕子盖上,才道:“让他进来。” 大夫诊完脉,一时走至厅堂,陆时侒问:“她这是怎么了?” “公子不必担心,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他盯着大夫的白胡子,皱起俊眉,颇为质疑他的医术,“方才,她可是晕倒了,怎么会是睡着了?” “气虚而厥”大夫捋了一下胡子,郑重道:“体弱,劳累过渡加上气机逆乱,阴阳之气不相顺接,便会突有此症状。” “可有大碍?” 大夫道:“无碍,待我开个方子,吃两剂药,好好养着就成。” 抓好的药很快就送到了陆时侒手上,他走到廊下,看见梅霜在院中浇花,便招呼她,“那个谁”话到嘴边他忽然就忘了人家叫什么名了。 梅霜听见二爷的声音,喜滋滋的转过身,福了福,“二爷,可是唤我?” 陆时侒嗯了一声,把药递到她面前,“把药煎了。” 梅霜药刚走了两步,陆时侒又吩咐:“再让小厨房做点清淡的饮食送过来。” 梅霜心里气呼呼的,暗自嘀咕,也不知道那丫头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还没半天功夫,就哄的爷来指使她来干活了! 等时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屋内点了灯,她一睁眼,便是竹青色的床帐,她一时间不清楚自己在哪儿,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竟然睡在了陆时侒的床上! 连忙从床上起来,给他整理了下并没有弄乱的床褥,昏倒之前那些画面断断续续回到脑中,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自己太冲动了,失了检点,这下还不知道陆时侒怎么罚她呢! 要是再在书房站一整夜的话,她一定得多穿几件衣裳! 时婳耷拉着脑袋从里间走到厅堂,见陆时侒正坐在圈椅上,端着茶碗喝茶。 她走过去喊了一声:“二爷。” 陆时侒搁下茶碗,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气色比原先好了些,“小厨房里有做好的晚饭,去吃,吃完再把煎好的药喝了。”话罢他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有点太关心她了,于是放低了语气又道:“赶紧给我好起来,还有许多活等着你做呢,别想着偷懒。” 时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没有责罚她,还让她去吃饭? 厨房的锅里温了一碗燕窝粥,几碟小青菜,还有一小碗清蒸鲈鱼肉。这似乎并不是一个丫鬟的份利。 时婳来不及多想,肚子早就抗议了,她虽饿的厉害,但吃相依然文雅,细嚼慢咽。 等她吃完,瞥见桌子上那碗汤药,不由得皱起眉头,早上她才喝了一碗避子药,也不知道这碗又是什么,总之她是不想再喝了,于是悄悄的给倒了。 时婳回到书房时,陆时侒刚从浴房里出来,身上只穿了亵衣与长裤,随意披了一件外衫,头发半干不湿的披在身后,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那双狭长单凤眼里有一些湿漉漉的,没有了平时的冷漠,好似换了一个人。 她心想,或许是热水把他泡暖了。 陆时侒招呼她进里间卧房时,时婳心里咯噔一下子… 脑子里涌出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她害怕之余又懊恼自己怎么可以想这些!不由自己的羞红了脸。 尽管她低着头,窘态还是被观察入微的陆时侒看的一清二楚。 面前的烛光被遮住,一道阴影将她罩住,陆时侒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生霞的两颊看,还以为她是身体有恙,“脸怎么红了?身子不舒服?” 时婳连忙摇头,“没…只是有些热…” “没有最好,别再过了病气给我。” 时婳心中鄙夷了一下,她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关心人。 他指着挨着床尾并排放着的一张小榻,说:“往后你就睡在这儿。” “知道什么是贴身丫鬟吗?”贴身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乜斜着凤眼,见时婳点了头,他继续道:“记住,从今以后,随叫随到,只能听我的吩咐。” 时婳平躺在小榻上,闭着眼睛把羊从一数到了上千上万,也没能睡着,她睁开眼,周围都是一片乌漆嘛黑,就像是眼前被遮了一块黑布,不能视物。 眼睛看不清,耳朵却异常的灵敏,她能听到自己胸腔发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还有陆时侒缓而浅的呼吸之声。 她躺的有些僵硬,却不敢翻身,苦苦挨着期盼着能够早一点儿天明。 不知几时几刻她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陆时侒一向浅眠,在睡梦中被女子发出隐隐约约的呻吟声给吵醒了,他定了定心神,想起屋内还睡了个姑娘,他略有些不满,“大晚上不睡觉,你鬼哭狼叫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呻吟声反而越来越大了,他听出不对劲,披上衣裳,抹黑点亮了烛灯,端着走到小榻边,只见时婳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长发凌乱的贴在满是冷汗的脸颊上。 他搁下烛台,掰着她的肩头喊:“时婳?醒醒!” 时婳被摇醒,掀开眼皮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明显是吓了一跳,嘴皮子都有些不利索了,“二二爷” “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请大夫”他皱眉,语气略有些不耐,但眼神里关怀之意却做不得假。 “我没事”她勉勉强强坐起来,就要下床穿鞋“只是有些腹痛,不打紧,是我扰二爷休息了。” 陆时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了榻上,语气也冷了叁分,“我在梦里都听到你在哎呦,大晚上扰我清梦,什么不打紧?” 她小腹一阵一阵的绞痛,疼得她把下唇咬的发白,还得来应付他,“我这就去外面睡呀!” “老实待着,我去让人请大夫。”说着,他就要转身喊人,时婳及时拉住他的衣袖,焦急道:“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一会儿就好了!” “好什么?”他不知道她在硬撑什么,话说的更狠了,“你疼死事小,传出去陆家的名声是大,别以为我是在乎你的死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时婳只能如实相告,可是这怎么开口啊!眼见陆时侒就要走出房门,她含糊不清说了一句:“我不用看大夫只是女子都会有的症状啊。” 说完这句话,她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脸上又烫又冷,无颜面对他。 谁知陆时侒并不理解,什么女子症状能疼成这样?他问:“那是什么?” 这人!为什么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时婳歪到榻上,整张脸都埋进枕里,从未感觉有如此丢脸的说出这两个字,“月事” 这次来月事,小腹比以往都疼,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避子药的缘故。 陆时侒楞了一下,他虽对女子的事不甚了解,但是月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你确定不用请大夫?” “不用!” 见她坚持,他只好作罢,去外间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端来给她,仍然不忘强调,“我只是为了陆家。”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不错 桃枝已接近一月之久没见到时婳了,每次去找时婳,前院的丫鬟只说她在忙没空见,是二爷的院子,她也不敢横冲直撞的进去找人,前些天听闻她又病了,属实是令她牵肠挂肚。 这天晚间时分,她见陆时侒来到陆老夫人院里请安,底下伺候人也都在吃晚饭,趁着这个空儿,偷摸往怀里揣了两个时婳最爱吃的香橙,悄悄来到幽露院月洞门前。 她东张西望半天,像做贼一样溜进门,抬眼一看,就见时婳扛了一个小锄头在月洞门旁边,给蔷薇花锄草。 桃枝欣喜若狂,一把抱住时婳,“我总算是见到你了!想死我了,一日不见如隔叁秋,我感觉已经过了好几百个秋天了!” “我也想你!”时婳放下手中的锄头,回抱桃枝,两个姑娘抱着转起圈圈来。 时婳拉着桃枝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你怎么这会子来找我了,吃过饭了吗?” “看!”桃枝点点头,掏出大橙子,亮在时婳眼前,塞进她手里,“快吃吧!这是我悄悄从小厨房里顺的!” 看着手中大大的橙子,时婳鼻尖酸酸的,闷声闷气的搂着桃枝的肩膀,“小枝,你太好了!” 桃枝拍着她的后背,“好啦,我好还用你说!快点吃吧别被人瞧见!” 时婳扒开橙子,掰了一半递给桃枝,她弯着水灵灵的眼睛,言笑晏晏:“我们一起吃!” 桃枝捏了一瓣橙子塞进时婳嘴里,她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水溢满整个口腔,让一向爱吃酸口的她,眼眸里都闪起了亮光,“好吃!你也吃!”她也掰了一瓣送到桃枝唇边。 桃枝一咬,酸的皱眉咧嘴,“这也太酸了。” 她打量着时婳的气色还挺好,便放下了心,“我前几日听说你病了,偏偏我来看你,你都在忙”她佯装生气,哼了一声,“你如今在二爷院子里,就不和我好了,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时婳确实是忙,忙着应付陆时侒的各种刁难,忙着给他洗衣做饭,扫地擦窗,除了陪睡,整个幽露院的活计她差不多都干了一遍! “我...最近确实是有一点点忙”时婳听得此言,放下手中的橙子,拉拉她的手,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个甜美微笑,“别气了!我再给你绣两块帕子赔罪!” 桃枝撅着嘴,抬起手给时婳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谁稀罕你的帕子!我只是担心你,你在这儿过的好不好?” 时婳慢慢收敛笑靥,郑重其事道:“我在这儿过的很好,你就放心罢。” “真的?”桃枝还是有些不相信,“二爷...他对你好不好?” 这个问题,时婳在脑中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番,陆时侒对她...从来没有好脸,天天指使她做这,做那,稍有不满意就冷言寒语的刺她一顿,但要是细想起来,他也就是嘴上刻薄一点,其实人并不算坏,他不曾打她,骂她,那晚还要...给她请大夫...那这算好还是不好? 那就勉为其难算是好吧。 时婳也怕桃枝为她悬心,转眼就换上一副笑脸,嘴角梨涡深深的,“好,二爷,待我很好,你就放心吧!” 陆时侒信步走到院内,一抬眼正好瞧见时婳一脸和顺温柔的同身边的女孩说话儿,眸子微亮,唇角含笑,看上去很是开心,正巧她往他这儿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渐渐消失不见,忸怩不安的站起来给他行礼,“二...爷。” 桃枝一见也起身行礼问了一声好。 他淡淡的走过她们身边,只留下一句:“去给我倒杯茶来。” 桃枝吐吐舌头,“快去罢,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时婳送桃枝出了门,去沏了一壶西湖龙井,倒在陆时侒惯用的汝窑天青釉茶盏里,端着到了书房。 她走到书案旁把茶盏搁好,低声道:“二爷,请喝茶。” 陆时侒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的觑了她一眼,天气渐热,裙衫都变的轻薄,她今日穿了一件荼白圆领窄袖短衫,因方才锄草,袖子被高高挽起,一双雪臂紧贴在手中的木托上,她规规矩矩立在一侧,脸上平平静静,不见一丝笑意。 方才和别人还有说有笑,到他跟前就苦大仇深了。 他端起茶盏,垂眼喝了一口,随手又放在桌上,“烫了。” 时婳了然,又去倒了一杯端来,这次他连喝都没喝,骨节分明的长指贴在茶盏璧上摩挲两下,连眼皮都不曾抬,就道:“凉了。” 时婳端着第二杯茶水回到小茶室,她知道他就是故意找茬!她特地又拿了两只茶盏,依次倒了叁杯,热一些,凉一些,还有不热不凉的叁杯茶端进了书房。 她把叁杯茶都端到桌上,陆时侒挑起俊眉睇她,似乎是要发作不满。 时婳及时陪上笑脸,柔声细语道:“婳儿蠢笨,忖度不了二爷的喜好,特地倒了叁杯,您尝尝,若是还不满意,我再去倒。” “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辩口利舌的”他看出她眼中的狡黠,轻讽道。 她装傻充愣,只当是听不懂他的挖苦,甜甜一笑,“都是二爷教的好。” 他也轻笑一声,“呵,那既如此,这叁杯你都喝了罢。” “是”时婳应下,走过来要把茶杯端到木托上,被陆时侒挥手打断,“就在这儿喝。” 她只好放下木托,举起茶盏一杯又一杯的喝完,等到第叁杯的时候,她停住了手,这只茶盏是陆时侒专用的,她想着是不是把这个茶盏里的茶水倒进另外的茶盏里。 陆时侒见她不动,催促道:“继续喝。” 喝就喝!反正他家大业大,不就一只茶盏吗? 喝完之后,时婳以为会迎来新一轮的刁难,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研墨罢。” 他坐着写字,她站着研墨,橘黄色的灯光,照在身上,在地板上映出一道剪影。 他不经意间抬眸看到地上的这双影子,也不过是短短一个月,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她在身侧,突然就从心中涌出一个念头,如果…就这样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很快他便摇摇头,他到底在想什么?莫名其妙! 时婳方才喝了叁杯茶水,现在只想去如厕,但她刚刚请示陆时侒,他却摇了摇头! “二爷…”人有叁急,她憋的小脸通红,细细软软的又喊他,想让他网开一面,这种惩罚方式,她真的受不住! “又怎么了?”陆时侒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 “我…想去…方便方便…” “憋着。” “我…错了…”她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垂下头,两手扯着袖口,语气有些可怜兮兮。 “哦?”陆时侒转身回顾她,第一次见她如此低声下气的认错,“错哪儿?” 错哪儿了?错就错在她把他当成活菩萨,方才还信誓坦坦认为他人不坏!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我不该自作聪明,倒了叁杯茶。” 这并不是陆时侒想要听到的答案,他真正想听的,是她能真心诚意认识到自己不该上赶着去做通房丫鬟。 没由来的心烦意乱,他挥手示意她出去。 地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影子,看上去很是孤孤零零。 加更在10点 蜜饯 次日,大奶奶周氏的祖母周老太太做寿,昨日已经下了帖子请陆府诸人过府吃酒看戏,如今周家运旺时盛,蒸蒸日上,这个面子是万万拂不得的,原本陆老夫人懒怠出门应酬,但儿子们又都不在家,惟恐失了礼数,是以昨晚陆老夫人已经同陆时侒说好了,由他陪着一起去。 二老爷与大爷陆曜臣皆不在家,叁爷陆昕文最不喜会客应酬这些俗物,大老爷陆澜外放做官,陆时侒身为长房嫡子,少不得替父亲去应酬这些亲戚往来。 他这边刚用完早饭,那边陆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喜鹊就到了幽露院,“老太太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让我来请二爷。” 陆时侒淡淡应了一声,走到廊下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吩咐时婳:“今日,我出门,你留下看家,不可偷偷溜出门去顽,记得...” “院内的花草要浇水,卧房里的熏香要换,书房瓷瓶里的花要换新枝。”许多时日的相处,时婳已经摸透了他的习性,抢先一步把他的嘱咐说出了口,水灵灵的眼睛里透露着一点点狡黠,“二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她站在回廊上微微含笑,一爿柔和的晨光透过细篾卷帘照在她姿容美丽,眼波清亮的脸颊上,十分的光彩照人。 念着今日他心情尚可,不必同她计较这些自作聪明,“不要偷懒。” “是”她嫣然巧笑,微微颔首。 时婳在陆时侒面前,渐渐摸清一点点规则,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但倘或她露个笑脸,得到的冷对就少那么一些些,她也不想天天受责难,少不得陪个笑脸,反正笑一笑也不少一块肉。 陆府大门外早已经套好了几辆马车,陆时侒在前面骑马,陆老夫人与孙女陆清妍乘一辆,二太太孙氏与儿媳周氏乘一辆,丫鬟婆子们跟在后头,浩浩荡荡一群人到了周府。 周瑾与太太孙氏听闻陆老夫人亲临,特特的来至门上迎接,夫妇两人脸上喜气洋洋,看着陆府的马车到了,热络的下了台阶迎上来,孙氏更是亲自到陆老夫人车前,搀扶老太太下车,笑道:“本以为您老人家不肯赏光。” “天气暖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还硬朗,亲家的大日子,我怎么不来。”陆老夫人也笑道。 一时进了府,来到正堂,周老太太见亲家老太太进门,忙由丫鬟扶着上前,拉着陆老夫人的手,笑呵呵道:“老亲家,你可算到了,你若不来,戏都开不了喽!” “亲家的大喜日子,我少不得来讨一杯喜酒喝,别嫌我老婆子贪杯才是!”陆老夫人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 周老太太忙让陆老夫人上座,她则是到罗汉榻上就坐,陆家众人纷纷施礼祝寿。 陆时侒上前一拜,说了一些吉祥喜庆的寿词,周老太太抬眼一瞧,少年郎君俊美之姿有如玉树临风,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矜贵与端庄,实在是难得的好儿郎,便笑着同陆老夫人讲:“老亲家,你府上都是怎么教养的,这孩子们出落的一个比一个好!” “过誉了!他们比起孙媳妇都差远了”陆老夫人看着周氏,止不住的夸赞,“不是我当着亲家的面奉承,千真万真,那一个也比不上孙媳妇孝顺,陆家能得如此一位贤惠能干的媳妇,都是托赖老亲家教养的好!” 这话夸的周氏面露红光,周老太太听见这话也甚是欣慰,脸上笑容不断。 男宾酒席置在前厅,小丫鬟引着陆时侒往前走,刚走至垂花门,只听身后有个娇兮兮的声音喊他:璟翊哥哥。 他停住脚步,回顾一看,不远处走过来一位锦衣华裙,面容姣好的少女,正是周氏的小妹子周一柔,她玉步款款的走到他跟前,盈盈一拜。 陆时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也回礼一揖,“原来是四姑娘,四姑娘一向可好?” “好呢,璟翊哥哥可好?” “还不错”陆时侒微笑点头,狭长凤眼微微上翘,目光温润,犹如脉脉春风。 四目相对,她娇颜羞涩。 她原先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与他说,但真到了跟前,看着他这张清新俊逸的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羞答答的低下头了,两手不停的绞着帕子,只拿余光觑他。 如此不咸不淡的扯了两句,陆时侒见她不说话,他也懒得应付,温声道:“四姑娘可是要找大嫂?大嫂在正堂上陪着老太太说话儿呢。” “不...不是...”周一柔忙抬起脸来,想着能多和他说一会儿话,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前段时日,听姐姐说,陆伯伯身体有恙,璟翊哥哥前去侍疾,一直不得相见,如今伯伯身体可康健了?” “已经大安了”陆时侒道,“有劳四姑娘挂念。” 正说着,打远处来走来一个小厮,先给陆时侒与周一柔行礼,才道:“前面筵宴齐备,戏台也开锣了,大爷见二爷还没到,特地让小的来请二爷过去。” “四姑娘,那在下就先失陪了。”陆时侒向周一柔告辞。 周一柔看着他的背影,懊恼的直跺脚,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还没有说了两句话...等下次还不知何时何地才能见到他! 这边宴席上,鼓吹喧阗,台上戏文热闹,唱腔俏丽多变,跌宕婉转,台下宾客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陆时侒有功名在身,席上有那么几个势利之人,就少不得巴结讨好,百般奉承与他,在别人家做客,他不得不给人几分颜面,酒水一杯接着一杯敬来,他勉强全部喝下,这会子他面上依旧润如白玉,只一双眼睛里,波光浮动,异常潋滟,显出一些酒意来。 他已是有些不耐烦,往日一惯温润儒雅的脸上染了一层寒意,寻了个借口离了席,招呼随行小厮十四,让他给陆老夫人那边捎个口信,他先行回家。 十四极有眼色,跟在身后忙问:“二爷饮了酒,不如小的先驾马车送您回去?” 陆时侒慢悠悠的嗯了一声,没头没脑的又问了一句:“你可知蜜饯青梅哪里有卖的?”席面上有一碟子蜜饯青梅,很是酸甜可口,他依稀记得某人好像是嗜酸的,买回去,就当是辛苦她看家罢。 “知道,知道,城北就有一家铺子。”十四一边回话,一边放下车凳,扶着陆时侒上了马车。 他上了车,吩咐十四,“先去买一份蜜饯青梅。” 十四应是,挥起马鞭,往城北赶,一来一回,等回到陆府,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各处灯火通明,十四送陆时侒到二门上,便退了下去。 他拎着手中油纸包成的蜜饯,神情惬意的沿着游廊往花园子走,此时园内百花盛开,暗香浮动,和煦的微风吹拂在脸上,让本就有些醉意的他更添了几分困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转弯经过假山时,就听的有人在旁边荼靡花架下说话儿。 隐隐约约看着身形是俩穿着一红一绿衣裳的小丫鬟。 原本他不甚在意,但听到两人讨论起一个名字,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自从婳儿姐姐到了二爷院子里,老太太就让我服侍着礼佛,我虽也识字,但笔墨哪里比的过她,没得被王妈妈数落几句…”绿色衣裳小丫鬟唉声叹气道,“还是她命好呀…去了二爷院里,往后可是姨奶奶了…” “不过是会些手段…哄得爷们对她另眼相看…之前大爷不是也想让她去伺候嘛…”红衣小丫鬟接过话茬,语气很是讽刺不屑,“而且…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绿衣丫鬟来了兴致,一脸八卦,“好姐姐,你就告诉我罢,前几日我家去了,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 红衣丫鬟探头探脑的往四周望了望,这才放低声音道:“我也是听叁爷院里的小兰说的...那天婳儿直接跪在叁爷面前,恬不知耻的求叁爷要了她呢!噯呦呦,没皮没脸的比那勾栏院里的娼妓还豁得出去,我都替她臊的慌!”她啧啧嘴,“谁知叁爷不要她,又不知使出啥不入流的狐媚子手段,哄的二爷把她要了去了...” 这厢还不等绿衣小丫鬟发表下自己的感想,那厢就从甬道上走过来一人。 “管家就是这样教导你们妄言议论主子的?”他声音低沉而寒冷,仿佛滴水成冰。 冷不防有人说话,两个小丫鬟被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的转过身,赶忙跪下,磕磕巴巴的求饶:“二...二爷恕罪!” 陆时侒冷眼睥睨着跪在地下的两个丫鬟,他声音虽不大,但逐字逐句都满含怒火,让人不寒而栗:“今日这话,倘或我再听到从第叁人口中说出,你们的舌头就不必要了。” 他大步继续往前走,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手中油纸包的蜜饯被他捏扁捏碎,扬手扔进了假山水池里。 下一章会是陆二与婳婳感情的转折点,今日叁更,下一章0点更新!你们早睡!可以明天看!但是辛苦我狂码字吧,这一章3000多字!实属不易!有珠珠的投个吧!爱你们 贞洁(微h) 今晚浮云淡薄,月色甚好,时婳刚沐浴完,一头青丝还未干,她走到廊下,任微风拂过湿发,她侧过身子倚靠着栏杆,单手支颐,翘望天上的明月, 她已经离开家,接近两载了,接二连叁的突逢巨变,让她无时无刻都紧绷着心弦,心力交瘁到连思念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 难得此刻平和安静,她可以尽情的想念阿娘了。 阿娘在哪儿?能不能吃饱饭,穿暖衣? 一层水意涌上眼眶,还未开始掉泪珠,她就看见陆时侒进了月洞门。 时婳拿帕子揉了一下眼睛,重重吸了一口气,唇角微微上扬,两个梨涡儿显现出来就是一张恬静的笑脸了,她走到他跟前,颔首弯腰福了一礼,“二爷,你回来啦!” 谁知,陆时侒压根不搭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时婳一脸茫然,他这是又怎么了? 她直起腰,快步跟到他身后,“您是先沐浴,还是先吃茶?” 陆时侒恍若未闻,大步流星往前走,猛的掀开湘帘径直去了内室,时婳盯着晃晃荡荡的湘帘,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有预感,今晚注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一进屋里,地上全是他身上的物件,什么玉佩香囊,玉带外衫,里衣靴子,零零散散一直散落到浴房,时婳一件一件把满地的衣裳饰品捡了起来,抱到卧房,又去拿了一套干净的亵衣给他放到浴房外面的凳子上,“二爷,衣裳我放在门口了。” 浴桶里水汽蒸腾,氤氲的热气都漂浮在半空之中,陆时侒阖眼倚靠着桶壁,双臂撑在桶沿,头略微往上仰着,浸在水里的胸膛有些起起伏伏,酒气混合着怒气,从心低往上涌,烧的他有些难耐,在听到时婳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在一片水雾朦朦中猛地睁开了一双发红的眼。 时婳知他饮了酒且心情不甚好,她怕祸及自身,越发的谨慎小心,去小厨房煮了一碗醒酒甜汤,端着来到了书房。 陆时侒正倚靠在圈椅里,撑首闭着眼假寐,她走到他身边,把碗搁在桌上,柔声道:“二爷,喝碗醒酒汤吧,我去铺床。” 他掀开眼皮,直勾勾的盯在她带着淡淡笑容的面上,眼神像划在冰面上的冰刀又冷又硬,他轻启双唇:“你都会什么?” 时婳被他这一句没缘由的话问的一愣,“二爷,指的什么?” 他冷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与嘲讽:“床帏之间都会什么?” 时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羞赧到无以复加,垂下螓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跪在别人面前,自荐枕席”陆时侒眼神冷漠的睨着她,声若冰霜,话里满是讽刺:“就没点本领?让我也见识见识。” 时婳闻言,呼吸滞住,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两颊上的羞红瞬间褪去,甚至是连唇色都变成了惨白,她不可置信的抬起来脸来看他。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她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像是被人扒开了衣裳,赤裸裸的展示在他面前,什么尊严,廉耻,脸面通通被他踩在脚下。 “你既愿意爬床,何不来伺候伺候我?”陆时侒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脸。 他的话,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甩在她的面上,打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以为他会听到她的解释与反抗,却没想到她粲然一笑,说:“那个丫鬟不想攀高枝呢,谁愿意当一辈子的奴才,我也一样。” 她拗着秀美的脖颈,将脸转到一边,强辩道:“爬谁的床不是爬?” 陆时侒紧绷着下颌线,眼里的怒火要将她吞噬掉,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再说一遍。” 清凌凌的眼睛直视着他,唇边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只是想过好日子,二爷你能给我好日子吗?” 他气到手都是颤的,将她一把扯到了怀里,俯下身,堵上了这张红唇。 时婳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死死掐住后颈,强迫承受他带着愤恨的吻,他对着她的唇瓣又啃又咬,她吃痛,牙关失守,强势的舌探入了她的口中,一点点铁锈味弥漫在两人口中。 他的手开始扯她的衣裙,“刺啦”一声,单薄的春衫就从领口破裂,浅粉的小衣就漏了出来,微凉的手掌隔着这层滑嫩的布料抚上了她的浑圆,五指有些用力的捏住了软肉。 时婳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推他,感受到她的反抗,他放开她的唇,拿她的话讥讽:“怎么?不是爬谁的床都行?” 是啊,她不是早就打算了吗?那么是他或者是陆叁爷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垂下长睫不再反抗。 陆时侒扯着她的胳膊往里间走,推搡之间,头上松松垮垮挽着的发髻散了下来,头上的蝴蝶簪子,“咣当”一声掉在地板,发出了一声脆响,她淡漠的看了一眼,往后,她就不配再戴了。 陆时侒一把将她甩在了床上,冷眼吩咐她:“为我脱衣。” 衣衫尽数褪下,她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他俯身压了下来,带着惩罚意味的交合自然谈不上温柔,他粗鲁的分开她的双腿,滚烫的硬物抵在了柔嫩的穴口上,时婳的身体丝毫感受不到情欲,甬道里分泌不出润滑的爱液,他的强行进入,让她疼的直冒冷汗,褥单被她死死攥在手里。 她疼,他也不好受,异常紧致穴口很是排斥他的进入,死死绞着他的菇头,让他寸步难行。 他俊眉紧蹙,流畅的颌线紧绷,清瘦脖颈上的喉结不停滑动,两手捏着她纤细的腰肢,施力往里一顶,那一层象征着少女最宝贵的贞洁就此破裂。 本该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交付于未来夫君的东西,此刻以这么一种难过的方式失去了。 她再也不可能堂堂正正的从正门嫁与别人为妻。 黑白分明的眼里,涌上了一层水光,眼泪盈眶,她有些看不清这个压在她身上男人的脸。 她原以为,他虽言语刻薄,但至少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和陆曜臣那样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啊,这章我写的很郁闷,很不开心,可以尽情辱骂陆二,别骂我!!!第一次不美好……下一章会有具体做……但是也不要过于期待,第一次……我真的有限不会写!谢谢大家支持!我保证是全本书最刀的点了 青涩(H) 陆时侒眉头眼尾皆是一片通红,分不清是欲,还是怒。 他陷在她柔软的身体里,温热的甬道紧紧包裹着他的所有,无法言明的快感直冲头顶,让他忍不住喘息了一声。 他一抬眼,与她四目相对。 凌乱的发丝下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蓄满泪水,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他唇边溢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胡乱的拨开她脸上的发,“哭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时婳目光怔怔的看着他,咬唇不语,她感觉身体被撕裂,灵魂要从这具破败不堪的躯体里抽离。 陆时侒气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挺动腰腹,律动起来,甬道牢牢箍着他的分身,他每抽动一下时婳就疼一下,软刀子一般凌迟着她,痛不可言,阖上眼皮,眼眶里的泪打湿了雅黑的长睫,滚到了冰凉青白的脸上。 她的眼泪像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何这样气这样恨。 他恨她长了一双酷似他母亲的眼睛,却如此自轻自贱,他气她去找陆叁,气她宁愿给陆叁却不愿意给他,更恨自己,看不得她的眼泪,会在意一个这样的女人。 陆时侒俯下身,修长的指抚上她紧蹙的秀眉,去吻她润湿的长睫,泪痕斑驳的颊,略咸略涩的液体被他吃到了肚里,他的心也变的又酸又涩,微凉的唇瓣辗转到她的唇上,湿热的舌描摹她的唇形,小心翼翼的舔舐被他咬破的伤口,柔软的唇缝,轻而易举的撬开她的牙关,探入了她的口中,捕捉到她小巧的舌,舔弄,吸吮,极尽所能的安抚破碎不堪的她。 手也沿着脸颊逐渐往下游走,光滑修长的脖颈,白皙皮肉下的锁骨,一直到饱满柔软的胸部,五指不甚熟练的拢住软肉,指腹夹住了中间那颗红艳艳的乳头,轻轻的揉捏起来。 他的吻也慢慢移到脖颈,舌尖舔上肌肤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唇抚舌慰,继续往下,一直来到胸口。 陆时侒把脸埋进傲人的两乳之间,挺直的鼻梁蹭了蹭白花花的乳肉,他从未想过,她竟然这么柔软温暖,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好闻到让人发狂。 他的眼愈发红了,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插在她身体里的性器足足又涨大了一圈,他忍的辛苦,呼吸凌乱不堪,握住她左乳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气。 唇舌顺着乳缝舔弄到右乳,毫不犹豫的就吃到了嘴里,唇瓣吸住,灵活舌尖轻慢剐蹭着小巧粉嫩的乳尖。 口内滚烫湿润,舌尖柔软,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他吃进嘴里的蓓蕾变得充血立挺。 未经人事的少女躯体,青涩又敏感,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 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身体里分泌出一些爱液往外涌出,她的心跳的极快,面色涨红,呼吸都变的有些急促,从未有的体悟,抓住褥单的双手沁出许多热汗。 陆时侒感受到她的变化,试着轻轻挺动腰,慢慢退一点,再进一点,如此反复几十下,甬道里的体液渐渐变多,他吐出被吃的水光靡艳的乳,去寻她的舌。 他吻得毫无章法,霸道蛮横,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时婳被迫承受他的所汲所取,呼吸被掠夺,她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伸手去推他,难耐的从喉间溢出一丝破碎的呻吟,“唔…” 他放开她的唇舌,时婳满脸通红,喘息不止,眼神都有些涣散,眼波流转在他的面上,是女子动情时的妩媚。 陆时侒直起身来,掐住不盈一握的腰肢,抽送的动作加快,将床榻都弄的吱呀作响。 穴口有些火辣辣的疼痛,但里面的软肉变得又麻又苏,越来越多的体液流出身体,抽动间都能听到让人羞愤不已的“啧啧啧”声。 时婳感觉灵魂都要被他撞击出体外,高高升起又重重坠落,心砰砰跳的很快,奇妙的快感直冲头顶,眼前像是闪过一丝白光,她忍不住娇声呻吟了出来:“啊…” 他被她猛的一下夹紧,内里紧紧箍住,吸的他头皮发麻,闷哼一声,俯下身把脸埋她的脖颈里,一泄如注。 歇了片刻,陆时侒从她身体里退出来,披衣靸鞋去了浴房。 身体的余温渐渐消退,留下的就是疼痛,时婳盯着竹青色的床幔,微微愣神,这就是她的第一次。 没有红烛,没有合卺酒,甚至没有一句问候。 用完了,就被抛弃在一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甘?她早就认命了不是吗? 时婳曲着腿坐了起来,两腿中间湿湿滑滑一片,她垂下眼眸,就看到寝褥上的点点血迹,异常的刺眼,她挪了挪腰臀想下床,很疼,疼的双腿无法并拢,她勉强踩着脚踏站稳,他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就源源不断的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 她紧蹙眉头,试着往前迈步,每走一步都疼的她倒吸凉气,走到小榻旁,她弯下腰拉出几面的箱笼,找出一方干净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泥泞,穿好衣裳,找来新的被褥换好,拿着一把小剪刀抱着那床弄脏的寝褥出了屋子。 院内漆黑一片,天上的明月不见了踪影,阴沉沉的天像墨一样黑。 如此怕黑的她,却径直往后院走去,伸手不见五指是对未知的恐惧,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怕失去的东西,不在乎,也不害怕。 时婳到了后院浴房里,点亮了蜡,往浴桶里添了一些温热的水,脱衣进去,水没过肌肤,腰间青红的指痕才开始胀痛,她咬紧牙关手探入两腿中间,指腹分开两瓣红肿的软肉,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衣裙,坐到小凳子上,把弄脏的褥面拆了下来。 陆时侒洗了个冷水浴,把混沌不堪的脑袋,浇清醒了。 想来她确实不算是个好姑娘,但也并没有来招惹他,她碍着自己什么事了?他凭什么要求她必须做个好姑娘? 她好不好的与他什么相干?是他自己瞎了眼非得在意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反过来怪她? 他回到房内,床上是崭新的被褥,床上的人不见了踪影,他里里外外把整个屋子都找遍也不见她的人。 心头突然一紧,走到屋外,见后院有隐隐亮光,快步走到后院,就看到她蹲在水井边洗着什么东西。 四周一片昏黑暗淡,只她身侧的烛台散发着昏黄的亮光,她就在这片光圈里低着秀美柔和的侧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进木盆里。 她洗不掉,放了很多很多的皂角粉,手都搓红了也洗不干净上的血迹。 暖床 时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想把这个褥面洗干净。 陆时侒走过去,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井水很凉,泡在盆的手腕像是一块寒冰,一丝温度都没有,他一用力就把她拽了起来。 时婳像是掉进陷阱的小兔,拼命挣扎反抗试图逃出捕兽夹的桎梏,她一边挥他的手,一边失控尖叫,“别碰我!放开我!” 他眼底沉沉,要比这夜还要黑,手上的力气不减反增,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腕,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时婳在他怀里哭闹不止,抽抽搭搭,“你...为什么也对我这么坏?就因为我是丫鬟,你们就可以欺负我吗?” 你们?们是谁?脑中忽然就飘过那句话“大爷不是想让她去伺候嘛” 他突然就一下子明白过来…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她:“是陆曜臣?是他逼你,你才去找的陆叁?” 听到这个名字,时婳反应异常激烈,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抽噎不止,“你和陆曜臣是一样的人!” 陆时侒心里五味杂陈,用胳膊紧紧搂住她乱动的身子,“为什么不早说?” 一直以来对她冷嘲热讽,百般刁难,还能说出那样一番刻毒凶戾,冷漠至极的话,他会相信? “你会信吗”时婳反问,“我不过是个丫鬟,可以任你们随意欺侮羞辱。” 他会信,只要她肯说,但现在说这些好像已经太晚了。 真是被气昏头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蠢?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儿想到? “我讨厌你...”屋内光线很亮,她挣扎的累了,阖上泪水盈盈的眼,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委屈巴巴的窝在他的怀里。 陆时侒把时婳放在了床上。 “讨厌也好,喜欢也罢”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脸,弯指给她擦了擦眼泪,指尖抚过她冰凉的腮颊,最后停留在被他咬破的红唇上细细摩挲,“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前的事,忘了吧。” 他会给她一个说法。 时婳缓缓掀开眼皮,发现自己又躺在了他的床上,立马就挣扎起来,他不由分说的就扯过被子将她乱动的手脚给裹住,面色沉沉,语气冷冰冰,“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出去,老实给我暖床!” “你...”她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又气又委屈,翕张着艳红的唇瓣,半天也只说出来这一个字。 陆时侒吹灭了烛台,上了床,把她的身子往里轻轻一推,“你什么你?快睡觉,明儿一早,还有许多活等着你干呢。” 子时的梆子响起,床内侧的人儿呼吸逐渐平缓,哭累睡着了。 夜半,屋内的温度低了不少,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陆时侒没了困意,冷僵着身体,也不敢乱动,生怕把旁边的人吵醒。 他小心翼翼扯了一点被角盖在身上,不料,时婳一个转身,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胳膊死死搂住他的腰,脸蹭在他的怀里,嘴里嘟嘟囔囔喊着:“阿娘...” 他的身上还很凉,动作轻轻的掰开她的小手,往床外又靠了靠,她却不依不饶的又靠了过来,搂的更紧了,带着含糊不清的泣音,“不能走...你们不能带阿娘走...阿娘...” 她又哭了,眼泪洇湿了他的亵衣。 陆时侒在心底轻叹,她还真会挟制他,长臂一揽,轻轻拍她的肩头,温声细语的安抚她:“不走。” 日上叁竿,高高的日头把廊下的花花草草晒的有些蔫蔫的,小丫鬟把几盆白玉兰与西府海棠往阴凉处搬。 陆时侒刚从陆老夫人处吃了午饭回来,抬脚迈上台阶,看到丫鬟伸手要去卷窗下的竹帘,他出声打断:“帘子放着,不必卷起来,去告诉其他人,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到廊上来。” “是”小丫鬟颔首退下。 他脚步轻轻的进了书房,坐在圈椅上喝了一盏清茶,净完手,才走到书案前,研墨,练字。 里间卧房,窗外艳阳光线透过竹帘缝隙照射了进来,能够清晰的看到细微的灰尘,时婳坐着愣了许久的神,她是在自己的小榻上醒来的。 若不是身上还有些酸疼,她都要认为昨晚的种种只是一场噩梦。 她穿好鞋,从箱笼里找出一根浅蓝的发带,绑好秀发,径直往外间走。 陆时侒听到动静,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脸色算不上好,眼睛红红的,粉色唇瓣上的伤口异常扎眼,飘在他面上的目光也是淡漠。 时婳弯腰施礼,声音无波无澜,“二爷,可有吩咐?”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手中的毛笔不知何时滴下了一个大墨渍,晕染在宣纸上,坏了一副好字。 “小厨房,有饭,去吃”他搁下毛笔,一手抓起宣纸,团成团,丢进了纸篓里,“吃完,研墨。” 时婳应声出了屋。 陆时侒继续抬笔写字,一副又一副,写的总是不满意,没由来的心浮气躁,纸篓里的纸团已经溢了出来,他弯腰去捡纸团的时候,看到了地板上的蝴蝶簪,捡了起来,搁在了桌上。 指尖摩挲在蝴蝶的翅膀上的纹路,他盯着这支簪子若有所思。 这支簪子样式简单,材质廉价,年岁应该也很久远,因为主人长期佩戴的缘故,整根簪柱褪去了原本的光泽,颜色要比蝴蝶浅很多。 天天见她戴着,这么宝贝的簪子,是谁送的? 是她阿娘?还是旁的什么人? 他一直以来,对她的了解都是片面的。 时婳到了后院,盥洗完,到了小厨房,锅里温着热热的小花卷,一碟糖醋鲤鱼,一碟茄鲞,还有一小碗糖蒸酥酪。 今日巧了,厨房的饭,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不过时婳胃口平平,筷子动了几下,便停箸。 她拿着碗筷到了井边洗碗筷,梅霜与紫藤正坐在小凳子上洗衣裳,瞧见时婳过来,便故意大声说话:“梅霜姐姐,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日上叁竿起,一睁眼就有好菜好饭吃呀。” “小蹄子下辈子吧!你得先投个好胎,也得长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梅霜嗤笑一声,夹枪带棒,“还得有那个叁更不睡的本事!” 紫藤叹气,“好羡慕啊…” “这有什么羡慕的?你白天干活”梅霜瞥了一眼时婳,妖声怪气道:“有的人晚上干活,拿的工钱都一样,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几次叁番时婳都不曾理论,但今日这话属实是揭开她伤疤往上面撒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逆来顺受太久了,都忘记了反抗,导致这些人变本加厉。 她把碗“砰”的一下子扔进盆里,直吓了旁边嬉笑说话的两人一跳。 时婳走到两人跟前,傲睨自若的俯视她们,唇边扬起一抹弧度,语气又娇又冷:“你们既然知道,就该管好你们的舌头,就不怕我吹枕边风?” 梅霜与紫藤面面相觑,愣了一下,看着时婳远去的背影,撇嘴奚落:“她今日疯了不成?” 紫藤到底还是能看清一些势头,她拽拽梅霜的袖子,“姐姐别气...她说的也有道理...日日与二爷在一起,也保不齐...” 梅霜啐了一口,道:“我呸,促狭小淫妇,竟使一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 青梅 时婳回到书房,走到陆时侒身旁,挽起袖子,开始研墨,他把蝴蝶簪搁到她面前,“你的簪子。” 她哦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拿起簪子就塞进袖子里,纤细白嫩的指捏住墨条,全神贯注的继续研墨。 陆时侒的目光从手指移到她的脸上,像做工精致的木偶一样面无表情,她今日没有梳发髻,满头青丝仅用一根丝带绑着,那么珍视的簪子也随意的塞进了袖子里。 他问:“怎么不戴?” 握着墨条的手一顿,清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想。” “为何不想?” 她脸上染了一层愠色,眼睛里簇着一团小火苗,亮的惊人,眈了他一眼,怼道:“不喜欢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生气,像只被惹毛了兔子,红着眼睛,竖起尖尖獠牙想咬人。 比起对他熟视无睹来说,要生动的多。 “既然不喜欢了,为何不扔了?又收起来做什么?”他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时婳紧蹙眉头,桃腮带怒,含幽带怨瞪着他,就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丝怒火:“二爷是不是管的太多了,这是我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你是我的人”他扬眉睇她,声音闲逸,不疾不徐,“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为何不能管?” “你...”时婳又羞又怒,脸面涨的通红,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才结痂的伤口,又被她咬破,染得粉嫩的唇瓣,鲜艳妖治。 她是比不过他的厚颜无耻了,忿忿的转过脸,捏着墨条大力的开始研墨。 “这是徽州的油烟墨”他眯起细长凤眼,脸上全是笑意,但音调还是平常,“你既识字,想必听说过‘一两徽墨,一两金’吧。” 提醒她:“别糟践东西。” “我并不懂墨”时婳放慢手中的动作,咬牙瞥他一下,“不过二爷既怕糟践东西,那就该把这些墨都写完才是。” “不错”陆时侒拿过白玉镇尺压在宣纸上,抬起手腕,从容的蘸墨,儒雅的握笔,四平八稳的开始写字。 这一写就写到了黄昏,晚霞染红了大半天空,给世间万物都映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檐下高低错落的细篾卷帘,迎着光,变成了橙红色,光辉乘着一点点帘上的缝隙,照进屋内。 书案正对着窗户,握着笔的纤细手指被余晖照的比白玉还要温润,时婳立在他的右侧,忍不住拿余光去打量,宣纸上,写的是诗经里的一首《鹿鸣》,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漂亮,行云流水,纸落云烟。 字是好字,但人...她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眉清目朗,高鼻薄唇,是极为俊美清朗的长相,柔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的整个人暖了不少... 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人不是好人的事实! “看什么呢?”他搁笔,抬眼看她,“我脸上有字?” 偷窥被逮了个正着,时婳讪讪然转过脸,死不承认,“我何曾看二爷了?” 陆时侒啧了一声,身体往后仰了仰,倚在圈椅里,觑她染上红晕的侧脸,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到了,红透一边的青梅,酸中带甜,滋味甚好。 “你今年多大?” 时婳能够感受到他目光一直自己身上,盯的她浑身不在自在,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抓起裙摆一角攥进了手心里,忧悒道:“十六。” 其实严格来说,她还不到十六岁,因为还没过生辰。 “十六…”他喃喃道,“确实是青梅正好的年纪…” 他后半句声音很小,时婳没有听清。 陆时侒两手交叉放在腹前,微微侧了侧头,更好的打量身边的她,淡青色的方领短衫露出一段秀美清瘦的颈,素白的百迭长裙紧紧系在纤细楚腰上,空荡荡的衫裙显的她更纤瘦单弱,他不禁想到昨晚...瘦骨棱棱,她身上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 她难道都不吃饭的吗?还是有人不给她饭吃? 正想着,忽有丫鬟立在书房门外请示:“二爷,晚饭是在院里,还是过老太太那边吃。” 看着眼前弱不胜衣的身形,他不假思索道:“在院里吃,准备一些酸口的菜肴。” 小丫鬟领命去了。 窗外红霞消退,暮色冥冥,屋内光线渐渐不能视物,时婳感觉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如芒刺背,令她很是不安。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屋内静的落针可闻,就在这时候,“咣啷”一声,蝴蝶簪子从时婳左袖口里掉了下来,她弯下腰去捡,却摸到了一只手,温热的手背,修长的指,她像是触到了尖刺,猛的一下子缩回了手,忙着直起腰。 陆时侒把地上的簪子拾起来,走到时婳面前,拉住她的手,将簪子放在她的手心,明明屋内光线很暗,很黑,她抬起脸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他也在看着她。 电光石火之间,她仿佛看到,他对她笑了一下,如微风拂过水面,泛起一层细小的波纹。 “只会发呆,偷懒”陆时侒道,“难道还要我去掌灯不成?” 他声音朗润,是一惯只有对她,才有的清冷疏离语气。 时婳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去点灯,她方才一定是眼花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坏人! 很快,丫鬟们将一碟一碟精致可口的饭菜摆在了外间的金丝楠木桌上。 陆时侒净完手,坐到圆凳上,招呼时婳,“盛饭。” 时婳哦了一声,洗了手,盛了一小碗红稻米搁在他面前。 陆时侒这才执箸,夹菜吃饭,细嚼慢咽,默默无言。 他这人就连吃饭也要比其他的男子要斯文,儒雅,怎么偏偏对她这么尖酸刻薄呢?这么坏呢?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时婳百思不得其解。 一声脆响拉回了时婳的思绪,陆时侒斜乜她一眼,“去拿一副新碗筷。” 也不知筷箸怎么就掉在了地上。 时婳拿了一副新的碗筷搁在桌上,陆时侒却说:“我吃好了。” 他就是故意折腾人!时婳杏眼圆睁,抿着唇,默默看了他半晌,还是去打了温水,备好了巾帕,漱盂。 陆时侒慢斯条理的盥手,接过她手中的布巾,一根接一根的擦干指上的水渍,端起小茶盘里的茶盏,漱了口,又指使她:“去沏一杯六安茶。” “是”时婳蔫蔫的应下,去了小茶室,他是吃饱了!可她还饿肚子呢! 时婳把端着的描金菊纹豆青盖碗搁在了圈椅旁的几桌上,“二爷,请喝茶。”垂手立在一侧,等着他的挑刺。 他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拂了拂茶叶,抬起眼看她,“去把桌上的饭菜都吃了。” “啊?”时婳讶然,眼睛睁的大大的,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你耳朵什么时候不好使了?”他啜了一口翠绿有光的茶汤,语气略有不满,“去吃干净,省的浪费。” 真不亏是他,让她吃他的剩菜剩饭! 时婳闷声走到桌前,盛饭,夹菜的时候却一愣,桌上的菜,几乎没动,他只吃了跟前的菜,其他的,酸笋丝,糖醋排骨,鸡髓笋等压根都没动。 她抬眼去看他,他正垂眼喝茶,在他搁下茶碗那一刻,时婳及时收回目光,夹菜吃饭,他可真浪费... 她吃的很秀气很端庄,脸颊一侧微微鼓起,咀嚼的时候嘴角的小梨涡深深的,看上去吃的很香。 陆时侒摩挲着手里的茶碗,眼神一错不错的都在她身上,他方才怎么没感觉有多好吃? 时婳自小养在柳如烟身边,柳如烟坚信女子得纤态盈盈、娉娉袅袅,才算得美人,她被养的胃口很小,只吃了小半碗饭就饱了。 她刚搁下筷子,就听陆时侒说:“就吃这么一点儿?” “我已经吃饱了。” 陆时侒的目光从桌上,移到她的脸上,挑起俊眉,“吃的太少了,再吃点。” “可我已经饱了呀!”哪有这样横蛮无理的人?她都吃饱了还让她吃! 谁知他一张口就是:“你瘦的弱不禁风,怎么干活?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苛待你,不给你饭吃。” 陆家,陆家!你们陆家要面子,就能这么欺负人! 时婳气鼓鼓的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用力的嚼了起来,咽下去后,反问他:“二爷,陆家要是把人撑死,传出去就好听了?” “牙尖嘴利”他搁下茶碗,从椅子上起身,背对着她,挡住了脸上险些藏不住的微笑,“吃完,把桌子收拾了。” 话说完,他就迈步出了屋,往陆老夫人院里请安去了。 来微博找我玩耍~@超级止咳糖姜 有我写文碎碎念!这章接近3000字!够意思吧!!!爱你们! 滋味 时婳沐浴完,披着一头湿淋淋的长发,推开卧房的窗子,外面清风阵阵,正好可以晾晾湿发,她坐到窗下小圆凳上,拿过针线笸箩,开始纳鞋底,本来昨日就可以做好的。 谁知昨晚...她看着旁边竹青色的床幔,滞住了漂亮眼珠,手指抠在笸箩上,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她侧身坐,不愿意再看到那抹竹青色,低下头开始穿针引线,这是她要送给桃枝的,送给桃枝的手帕香袋儿她都喜欢绣上桃花,这双鞋也是一样,鞋面子上绣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粉嫩花瓣,她想着桃枝看见一定喜欢!脸颊上不由的浮现出淡淡笑容。 陆时侒回到屋内不见时婳的身影,他到了书房,豆青盖碗搁在书案上,他走过去掀开碗盖,茶汤是满的,屈指贴了贴碗壁,还是温热的,应该是才续的热水。 里间卧房里亮着灯,估计她应该是在里边,他走到门前,掀开纱帘,就看到山水墨的画屏上映着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她坐在灯下,弯着白皙秀颀,正在穿针引线。 陆时侒迈步进门,时婳听到动静,回眸看他,搁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问:“二爷,有什么吩咐?” 他不答反问:“你在做什么?”大晚上做针线,眼睛怕是不想要了。 时婳觉得他明知故问,那么大的鞋面子看不到?她掖了掖耳畔被风吹起来的长发,回他:“纳鞋底。” “谁的?”他垂眼看向笸箩,里面有一只已经做的好绣鞋,粉嫩娇艳,她一向是素雅淡淡,这个不像是她的鞋子。 时婳本来想回怼他,您管的真多,但一想到中午,他那句不知羞耻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他:“给桃枝的。” 他轻皱俊眉,飘在她脸上的眼波有些奇妙,随即冷哼一声,“她挺大的胆子,竟然敢驱使我的贴身丫鬟?” 时婳见他要迁怒桃枝,连连摆手解释:“是我自己要送给桃枝的,和她没关系!” 陆时侒哦了一声,“看来幽露院的活计还太少了,你有时间做这些外物。” 他盯着她水意盈盈的眼,扬眉瞬目,语气淡淡:“既如此,我的鞋袜也由你负责吧。” “我的活计粗陋,唯恐不入二爷的眼。” 清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她乌黑的发,素洁的裙,单薄的她像是一只入冬的蝴蝶,孱弱而奇丽。 他走到窗边,将窗子阖上,说了一句:“我不嫌弃。” 时婳抿唇不语,这人…嫌弃她,却不嫌弃她的活计,其实就是单纯的想给她找活干吧! 她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活阎王! 他转过身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这是杏油珍珠膏,可以敷面”目光停在她的唇瓣上,意有所指,“也可去疤。” 时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咬住下唇。 羞意弥漫上两颊,姑娘的脸像是涂了胭脂膏子,可爱又动人。 “浴房可有热水?” 他直勾勾的眼神,让时婳脸上的热度更增,忙低下头,“有…的。” 陆时侒去了浴房,时婳把手里的小瓷瓶搁在小桌上,抬起两只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她怎么就红了脸! 时婳把长发随意的绑好,趁他不在,拿着针线笸箩到了厅堂,要赶紧把这双鞋做好! 缝完最后一针,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厅堂的蜡吹灭,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卧房。 陆时侒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床头,支着一条长腿,手里拿了一本书,见她进来,阖上书,眉眼平静,声音冷淡:“又做什么去了?” “熄灯。”她把房门关上,转身问他:“二爷可是现在就安寝?” 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旖旎味道。 “不忙”他眼里噙着一点点的笑意,转瞬即逝,举目看到她紧抿着朱唇,“杏油珍珠膏呢?” 时婳拿过小瓷瓶递到他面前,“在这儿。” “怎么不用?” “还没来得及。” 他坐直身子,打开盖子,细长的指沾了一些乳白的膏体,递了个眼神给她,“过来坐。” 时婳果断拒绝,“我自己来就行。” 陆时侒是个行动派,他长腿一迈直接站在脚踏上,一把将人拉过来,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附下身,把左手食指上的膏体,轻轻的涂抹在她的唇瓣上。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时婳都来不及反抗一下,就被他控制住了脸颊。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清雅且微妙,好闻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仰着脸,黑白分明的眼珠乱动,长睫眨不停,眼神不知飘忽在何处,总之没有看到陆时侒眸色渐深的眼。 指腹摩挲在软嫩的唇上,沾了膏体的唇瓣更加滑嫩,他尝过她青涩又甘甜的滋味,心神微颤,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吻落下来那一刻,时婳僵住了身体,瞪大眼睛,两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袍,没有抗拒,也不迎合,只是略显僵硬的接受。 舌尖扫过她的唇缝,撬开她的贝齿,在她甜津津的口中,寻到柔嫩湿滑的香舌,逗弄,吮吸,再吞进自己的唇齿之间,啃咬,厮磨。 甜杏仁染上了茶的清香,她沾染了他的气味,禁不住心神荡漾。 这个吻异常长久,他呼吸沉沉,眼神幽深,她腮边添了春色,唇红唾润,娇喘微微。 不同于昨晚的强夺,这个吻,甜到脸红心跳。 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被他抱到了床榻上,竹青色的床幔徐徐落下,阻挡了昏黄的烛灯。 他面色平静,指上动作却很急迫,骨节分明的指勾住短衫上的系带,用力一拉,就漏出了鹅黄小衣,她有一些害怕,心跳的厉害,呼吸紊乱,傲人的胸脯起起伏伏,引人无限遐想。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脖颈,解开了脖颈后系着的绸带,要扯开小衣的时候,时婳及时抱住了双臂,捂住了轻薄布料下,呼之欲出的酥胸,秋水盈盈的眼波划在他的面上,带了羞又带了怯,颤颤巍巍的喊他:“二...爷...” 加更在10点,爱你们!!! 别怕 他的眼底染上了春意,眼尾微微泛红,喉结滚动,嗓音略哑:“别怕…” 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要拉开时婳遮挡的双臂,她到底是抵不过他的力气,鹅黄色小衣被丢到了一边,她的娇躯彻彻底底暴露在陆时侒的视线里。 弱骨纤形,珠圆玉润,她这样瘦,却长了一对饱满丰盈的胸脯。 肌若凝脂,柔软温暖,他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乳肉,指尖抚上中间的一点,在他揉弄渐渐苏醒,如融雪下的腊梅,红的诱人。 时婳伸手去拉他的手,她粉脸通红,柳眉颦蹙,娇娇软软的声音有些妩媚,“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他轻喘,俯下身吻在她的手背上,口不择言,“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不给我,还想给谁?” “我”贝齿咬住唇瓣,从唇缝溢出弱音:“来了月事” 陆时侒楞了一下,突然就停住了动作,想了想确实是有一个月了他整个人放松的压在她身上,把脸贴在她温热的手背上,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昨晚吗?肚子会疼吗? “今日午间”她不知道是不是喝避子药的缘故,好像推迟了几天。 他从她身上起来,“睡吧。”撩开床幔下了床榻,要去熄灯。 时婳双手抱胸,想去捡小衣,却被他一手挑了起来,挑眉看她,“你做什么?” “穿衣呀”她拉过锦被,盖住上了上半身,但脸上的羞意却难掩。 他一本正经的恬不知耻,“睡觉哪有穿衣裳的。” 时婳无言以对,裹着被子,就要下床,不料他两手压着她的肩头,把她摁了回去,“暖床丫头,不暖床还想做什么去?” 时婳连腮带耳的通红,登时蹙着眉头,瞪圆了一双眼,薄面含嗔,“你” 唇瓣红的如同朱砂,却被她咬的微微泛白,早前抹的那些珍珠膏子被他吃进了肚里,他打开瓷瓶,又取了一些,捏住她的下颌,“别咬了。” 抹完后,他净了手,吹灭灯,上床扯过一点被角盖在身上,长臂揽过她的肩头,一下就把还坐着的时婳扯倒了,“躺下睡觉。” 这张床很大,好在被子也够宽,她侧身背对着他,身子几乎贴到了墙边,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不知几时几刻,陆时侒腰上多了一只柔软的小手,娇小的身子直往他怀里钻,他被扰醒,哭笑不得,睡前还避他如蛇蝎,睡着又如此紧贴他 时婳睡的不太安稳,想找个舒服的睡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香香软软的身体像藤蔓一样缠着他,惹的他躁动不安。 她忽然缩成一团,死死揽住他的腰,有些痛苦的呻吟出来。 是又疼了吗? 他伸手抚上她平坦的上腹,轻轻揉了起来,好像是有点用,她放松了四肢,睡的渐渐安稳。 月落乌啼,星光暗淡,幽蓝清光映透纱窗,屋内光线逐渐有了一丝丝清明,时婳睁开双目,竹青色的床幔被风吹的微微飘荡,她的身侧空荡荡的,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拥着锦被坐了起来,暗暗感叹,还好他不在。 拿过床尾散落的衣裳,穿好,下床把纱帐挂在玉勾,转身回眸正好看到,他侧着身倚在窗边,胳膊随意的搭在窗沿,身上亵衣领口微微敞开,年轻结实的胸膛半露,他正观瞻廊下的白玉兰,神情平淡,姿态慵懒,透着些风流的写意。 听见动静,他微微侧过幽蓝背景下轮廓分明的脸,抬眼望她,眉目如画,异常俊美。 时婳像是被他的美色灼了一般,脸唰的一下子,涌上红意,不自在的转过脸,慌乱的去迭床上的被子。 她转脸转的过早了,没能看到他眼中柔情的笑意。 陆时侒阖上窗子,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穿衣吧。” 她像个初为人妇的小媳妇,腼腼腆腆的拿过他的里衣与外衫,想要绕到他身后的时,却被他阻止:“到前面来。” 他一直在欣赏她脸上的潮红,只觉可爱的紧,更想逗逗她,弯下腰,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脸…怎么红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暧昧的话语直钻脑子,心跳如鼓,脸烧如火,她像是一只被惊的雀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死死盯着鞋尖,“没…” 陆时侒往前走了一步,不知怎的,她就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直到她抵在了妆台桌上,退无可退了。 “撒谎…”微凉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目光灼灼的盯在她面上,曲起一根细长手指抚在发烫的脸颊上,慢慢摩挲,“那这是什么?” 他面上平静,音调平和,她就在他无波无澜的眼神下,渐渐感觉有一些难堪。 情潮消失,脸上的羞红褪尽,她别过脸,语气有点冷淡,“被风吹的。” 她的骤变,被陆时侒看在眼里,他忽的一下就涌上一些怒气。 她是有多不喜欢他?与他对视,看清他的脸后,才会这么冷淡? 他用力掰过她的脸,附下身,贴上了她的唇瓣,撕咬,啃噬,蛮横的闯进她的领地,开疆拓土,势必要她沾上自己的气息,留下一席之地。 她被掠夺,被侵占,除了被迫承受,毫无反击之力。 这个吻长久到让人恍惚,她星眼朦胧,腮畔更像是涂了胭脂,绵软的倚靠在他的臂弯,娇喘细细。 陆时侒餍足的看着她,指尖抚上她的唇瓣,揉捻了两下,喃喃道:“以后若再用那样的语气同我说话下次只会比现在更狠” 沉醉 几日之后就是四月初八,这天是陆承载小哥儿的周岁生辰,刚刚用过早饭,陆老夫人院里的丫鬟就到了幽露院,说是有客,老太太让二爷去作陪。 陆时侒心中诧异,老太太院里都是女眷女客,是什么样的客要他去陪? 他正要走的时候,时婳喊住了他:“二爷...我能不能也去?我想去找桃枝。” 她手上拿了一个湘妃色的小包袱,里面应当是那晚她给桃枝做的鞋。 时婳见他一直盯着她手上的包袱看,下意识的就往身后放,目光楚楚的看着他,嘴角噙着微笑,梨涡儿深深的,让人很难拒绝。 陆时侒没有言语,转过身,走了两步,道:还不跟上? 时婳欣然自喜,小跑两步跟在他身后,一时到了陆老夫人院里,打远远的她就看到桃枝在廊下喂鹦鹉,早就迫不及待的要过去说话,但碍于陆时侒在前面,只得等他进了门,她才能去找桃枝。 陆时侒临进门前还不忘嘱咐她:“把东西给她,就早早回院子里待着,别乱顽乱逛,今日家里有客,没得你再冲撞了贵人。” 听他说话,时婳笑盈盈的眸子微微一滞,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个卑贱的丫鬟,心就那么小小的涩了一下,她垂下眼,长睫遮住了眼里的失落,“我知道了。” 时婳见他一身淡月白圆领袍衫,雍容雅步的撩袍进了屋,心头越发不是滋味。 到底是何种感觉,为什么不是滋味,她说不上来,所幸不去再想,径直走到廊下,去找桃枝了。 屋内说笑声一片,众人见陆时侒进门,目光不由的都到了他身上,翩翩少年,光风霁月,如霞光明艳,如玉色映现,十分光彩曜人。 他打眼一瞧,满屋珠光宝气,绫罗锦衣,坐了一屋子女眷,孙氏(周氏母亲)坐在正中罗汉榻一侧,正在陪着陆老夫人说话儿。 左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二太太孙氏与大奶奶周氏,右边则是陆清妍与周一柔。 陆时侒微笑,一一给众人施礼问好,大家互相见过礼,寒暄一阵,孙氏在一旁止不住的夸耀他,陆老夫人心中甚是骄傲,这个孙儿,比她两个儿子都强上百倍,众人赞他也是应该。 不过当着外人还是得自谦一下,陆老夫人脸上笑意愈深:“你也太赞他了,他那里经得起?”一边又冲孙儿道:“璟哥儿,你也座罢。” 陆清研在一边笑眯眯的招呼他:“二哥哥,来这边座”她说完还冲身边的周一柔暧昧的眨了眨眼。 他不得不走到周一柔旁边的空椅子上落座。 孙氏虽和二太太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但性格却大大的不一样,孙氏面盘和气,说话幽默风趣,人情事物,家长里短,样样从她嘴里吐出来都变得不再琐碎无趣,颇和老太太的眼缘。 陆时侒心中揣测,这哪里是要他作陪?醉翁之意不在酒,怕不是这个周孙氏来看女婿的吧。 他端起茶碗,低头喝茶,挡住了唇边一丝讽刺笑容,茶已经续了叁四次,几个妇人陪着老太太,长篇大论的说起家务人情,像是道不尽似的。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搁下茶碗,抬眸往窗外看,正好瞧见,时婳与桃枝在廊下逗弄鹦鹉。 不知桃枝讲了什么,她娇颜酡红,抿着唇,看这样子应该是被打趣过了。 忽的,她回眸也看向他,冲他淡淡一笑,梨涡只有六分满,他却有些沉醉。 “璟翊哥哥?”周一柔唤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顺着他的视线便看到了窗外,背对着窗,站了一个身形婀娜多姿穿着浅碧衣裙的女孩儿,估摸着应当是个丫鬟。 周一柔暗暗留心,直觉告诉她,这个丫鬟可能不一般。 “二哥哥!”陆清妍的声音总算是拉回了陆时侒的思绪。 他微微含笑,问道:“二妹妹何事?” “是一柔姐姐!”陆清妍道,“她问你,练字要选什么样的字帖好些!” 陆时侒抬眼看向周一柔,温声道:“在下对书法一事知之甚少,倒是周大哥的字极好,上次在贵府上还是周大哥荐了我几本字帖呢,”他笑了笑,“上次我听二妹妹讲,四姑娘的簪花小楷已经写的极好,下次有机会也让在下鉴赏鉴赏才是。” 他总是这样,即使拒绝你,也不会让你难堪,温柔中带着一些疏远,让你如何也挑不出错来。 周一柔摆弄着手里的帕子,听他说要看自己的字,心里一阵欢喜,羞怯怯的应了下来。 外头管事媳妇进来报,说是酒宴已经齐备,请陆老夫人,与在座各位移步花厅。 陆时侒总算是可以辞了出去,他走到廊下,觑了一眼时婳,“还不走?” 时婳只好和桃枝告别,小跑跟在他身后。 陆清妍与周一柔落在后头,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眼见陆时侒的身影都要消失在游廊了,她拽拽周一柔的袖口,急道:“快去呀!再不去我二哥哥可就走远了!” 周一柔脸上一烫,有些难为情的拉拉陆清妍的手,“好妹妹你同我一起去吧,我…不敢!” 陆清妍往前推了她一下,“我要是在,二哥哥怎么可能收!你自己去吧,没事的,我二哥哥一向脾气最好!” 她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只得自己强撑着去了! 在大理石插屏后面,周一柔喊住了陆时侒:“璟翊哥哥!” 陆时侒皱眉,脸上满是不耐与厌烦,对时婳道:“你这儿等我。” 他绕过插屏,清俊的脸上带着客气微笑,“四姑娘,可是有事儿?” 她见他面色柔和,温煦的眼神里的噙着一点点笑意,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从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香囊递到他面前,含羞带怯的娇声道:“这是我绣的,天气渐热,这个香包能驱蚊避虫,璟翊哥哥不要嫌弃…” “怎么会…”陆时侒温柔一笑,并不去接这枚香囊,“四姑娘真是秀外慧中,心灵手巧,不单单写的一手好字,就连针黹女红都如此出色。” 他说的诚恳,笑的坦荡,“只是在下并不用这些香囊,香袋子,我若是收了,这么精致的香囊就放在哪里蒙尘了,不单辜负了姑娘这份好意,也糟践了东西。” 起初听他夸奖自己,周一柔芳心乱跳,但听他话罢,心里凉了一截,这么明显的拒绝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她讪讪的收回手,宽袖遮住了手中的香囊,对着陆时侒勉强一笑:“是一柔思虑不周。” 撩拨 时婳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时侒身后,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步子急促,她知道他这是不悦了。 方才的对话,她都听到耳里,那位小姐送的礼没能入的了他的眼,他不开心了... 时婳止不住想,那什么能入的了他的眼? 他就像是一块冰种翡翠,莹光四射,外表温润诱人,内里又冷又硬,能焐热吗? 他蓦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她,时婳低着头心里想着事儿,压根没看到他停了下来,猛不防的就撞到了他的怀里,她摸了摸额头,后退几步,忙不迭的告罪:“二爷,恕罪。” “我方才和你说的,你可都听见了?” “啊?”他说了什么?没听见呀,时婳心虚的不敢看他的脸,眼神飘忽在别处,“听见了...” “重复一遍”他目光如炬的直视她。 她撒了慌,还无法圆,心怀忐忑的垂下粉颈,实心实意的认错:“二爷恕罪...我方才走神了,没听见。” “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他冷声责问,“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时婳开始有些同情那个送礼的小姐了,喜欢谁不好,偏偏是他!如果让她看到,他如此小题大做,冷声冷气,会不会就不喜欢了?不对不对,他只对她这样,对其他人还是很温和的... 他见她没有回应,心中越发不悦,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谁?想的这么入迷?视他如无物! 不由的声音都拔高几分,连名带姓的喊她,“时婳!你是聋了吗?我在和你说话没听见?” “听..见了”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气了!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时婳少不得要再稍微撒个小慌,慢声细语道:“我只是在想...二爷喜欢什么?” “嗯?”他很意外,心中的气忽的一下子,比清风吹的还快,立马就不见了影迹。 她抬起脸,挤出两个小梨涡,水汪汪的眼睛,很清很亮,“上次二爷不是说,让我做鞋袜吗?还不知二爷喜欢什么样式的,是高靴还是重台履?喜欢什么样的绣花?” 陆时侒平淡的吐出两个字:“随便。” 今日,天有些阴沉,嗯,怎么他突然感觉,却很明朗呢? 时婳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一口气,好似消气了?真是莫名其妙,别人得罪了他,她得拿东西来讨好他,平他的气,这是什么道理? 陆时侒走到内室,招呼时婳,“去拿新的外衫与里衣,我要更衣。” 时婳郁气不平,他这身才穿了几个时辰啊?就换衣裳,就是故意找茬,让她洗!他就见不得她闲一刻! 她不知道是,陆时侒纯粹是受不了身上的气味,方才在老太太处,周一柔与他坐得近,她身上的香气熏的他头昏脑胀,几欲作呕。 要不是时间不赶趟,他都想去沐浴。 时婳为他扣好了玉带,抱着他褪下来的衣裳往门外走时,却被他一下子拽住胳膊,扯到了怀里,大掌控制住她的后颈,迫使她,迎合他突如其来的热吻。 他极有耐心,细细抚慰她的唇舌,带着她一起沉沦到这个吻里,手里的衣裳掉在了地上,不过谁也没空去管。 她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衣衫,心乱如麻,四肢绵软如水,垂眼掀睫之间,都是妩媚,他怕再看上去就忍不住了... 弯下腰,整张脸埋进她的脖颈里,狠狠嗅了一下,像是青梅...清清爽爽,一口咬下去,汁水充足,酸中带甜... 沾了情欲的嗓音,异常低哑:“你用的什么香?” 他的唇游走在肌肤上,让她止不住颤栗,被他吻过的地方,滚烫滚烫的,像是要烧起来,她死死拽着他的衣衫,软绵的声音,亦化成了水,“不曾用香...” 薄唇沿着脖颈移到她的耳畔,蹭了蹭她的耳垂,轻声道:“甚好。” “二爷,前厅派人来请,说是老太太让您去席上陪客。” 丫鬟站在书房门外,往屋内回禀。 里面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 时婳被外面的声音吓了一跳,腿一软,整个身子就贴在了他身上,高挺的鼻梁蹭蹭她的耳郭,语音暧昧至极,“现在...不行,等晚上罢。” 丫鬟垫脚翘首,往里看了看,只能看到内室屏风后有身影,却没人回应,她不得又提高声音,“二爷?” 经过他一番撩拨,又加上外面有人,她又羞又怕,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不料他控制的死死的,唇齿含住她的下唇,轻啃,舔弄,品尝了半天朱唇,才心满意足的将她放开。 陆时侒神色平静,眼底一片清明,自己理了理被她扯皱的衣衫,朗润声音干净的像是山中清泉,“来了。” 她咬唇睇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坏...做了坏事,还这么一本正经,霁月光风,又暗暗唾弃自己,经不住他稍稍撩拨,就心头纷乱,胡思乱想! 时婳一直等脸上的热度消退,才抱着他的衣裳出了内室,要去后院给他洗衣裳,刚走到廊下,迎面就走过来个,长相俏丽,身穿缃色短衫小丫鬟,她笑眯眯的走到时婳面前,笑道:“你就是婳儿姐姐吧?” 时婳点点头,瞧她面生的紧,仔仔细细在脑中思索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绿珠连忙自报家门:“我叫绿珠,原先就在二爷院里,负责给二爷收拾屋子的,前段时日我娘身子不适,我家去了,今日好了,我便回来了。” 绿珠细细打量时婳,这是个难得的美人,这美人也像花一样,她不属于那种艳丽夺目的牡丹,她是一枝堪比玉的白玉兰,无意与群芳争艳,却能脱颖而出,不争不抢亦是能夺你眼球,引你目光,再暗叹一句,真漂亮。 回来这半日,绿珠已经听闻最近院里发生的种种,她心思活络,从她家去到紫藤被撵,这二爷里里外外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怕是真用心了。 绿珠伸手要去接时婳手中的衣裳,热络道:“我来吧,以前也是我做的。” “没事...没事,我来就好”时婳不好意思让旁人替她干活,“二爷...他吩咐过这些都让我来做...谁也不能帮忙。” 绿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二爷不亏是天生的牛心古怪,好不容易将人要了来,却这样对待,以后怕是少不得吃亏呀。 她接过时婳手中的衣裳,拉着她的胳膊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说:“你是不知道,二爷脾气古怪着呢,别担心,他也就嘴上说说。” 两人一起去了后院,闲话家常,绿珠说了几件陆时侒小时候的糗事,时婳听了笑眯了眼睛,没想到他那样一个谪仙似的人,小时候也曾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放火烧先生留的课业,还敢趁先生睡觉,偷剪先生的胡子。 说到最后,绿珠叹了一口气,“要是太太还在的话...二爷他...应该会比现在快乐吧。” 时婳听到了心里去,他难道不快乐吗?家世显赫,功名在身,前途光明,为什么不快乐? 她很想问问,但绿珠止住了话头,又和她谈论起别的来了。 其实,绿珠是被陆时侒叫回来的,他发现没了绿珠,底下那些人很是不服管教。 紫藤和梅霜那天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都传到了他耳朵里,梅霜是老太太院里的人,他不好发落,杀鸡儆猴,紫藤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被远远打发到了庄子上,梅霜彻底老实了,好几日不曾出现在时婳面前。 他的人,由不得别人说叁道四。 陆二:婳婳最香,最好闻~好吃又好闻! 妹妹 宾主尽欢,宴席散场,二太太孙氏与大奶奶周氏并小姑子陆清妍一齐到大门上送周一柔母女。 在门前闲话几句,周一柔止不住的往门里边儿望,陆清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看啦!我二哥哥没过来。” 她脸一红,娇嗔道:“我没有…” “柔儿,走了”孙氏在一旁唤她。 她只好冲陆清妍挥挥手,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车厢里,母女二人面对面坐着,孙氏打量女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会心一笑,道:“怎么,来了一趟陆家,把魂还丢了?” “母亲…”周一柔害羞的低下了头,手里来回摆弄着玉佩上的穗子。 孙氏给女儿扶正了头上的珠花,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周一柔坐到孙氏旁边,搂着她的胳膊撒娇,“我要待在母亲身边一辈子。” “净瞎说!”孙氏怜爱的揽着女儿肩头,轻声道:“你的心思…我何尝不知?璟翊那孩子也属实不错,打满扬州城里找,能有几个如他这般家世,样貌的,这都是次的,难得是人品,他上进,又孝顺,待人接物,知理识趣,样样不错,将来你要是嫁过来,还有你姐姐在这府里作伴,我是放一百个心的。” 大姑娘羞红了脸,除了静静听着,难能开口再说什么。 孙氏继续说:“今儿,我略探探口风,瞧着他们家老太太也有那么点意思,璟翊没有了母亲,他父亲又远在任上,在亲事上,少不得老太太做主,他今年才十九,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等明年科举再中进士,到时候我托你姨母到老太太那边一说,准成!” 周一柔听了这话,很是欢喜,但转念一想,今日送香包被拒的事儿,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不好和母亲明说,只道:“母亲,璟翊哥哥倘或中了进士…到时候怕是会有更多的人家要同陆家结亲吧?” “刚才不是还说要在母亲身边一辈子?”孙氏轻轻弹了下女儿脑门,打趣道,“这就担心夫婿被抢跑了?” “母亲…”周一柔将红透的脸往母亲怀里钻,胳膊揽住孙氏的腰,撅撅嘴,“您就会取笑人家!” 孙氏被她闹的阵阵发笑,给她理了理弄乱的头发,慈爱的看着女儿恬静的脸蛋,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这个傻孩子,担心什么?如今咱们家蒸蒸日上,你两个哥哥官运亨通,赶年下你大哥哥说不定还能再升一级,配他们陆家的门第,绰绰有余,不光说这个,就咱柔儿这么个模样,性情,打满扬州城找找,那个闺秀能及?他陆二少不选你还能选谁?” 自己个儿闺女自是越看越好,“就算他陆二郎有眼无珠,咱们柔儿也能嫁的如意郎君,即使进宫当娘娘那也是使得的!” 周一柔听了母亲这话,心里宽慰不少,但她又想到今日见到的那个丫鬟,心里属实是堵得慌,收起笑脸,惆怅道:“母亲…我听清妍说,璟翊哥哥房里有人了…” “害,我还当什么事儿”孙氏道,“不就是个通房丫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因为这个闷闷不乐的?” 周一柔抿着唇点点头。 孙氏少不得细细安慰,道清里头的厉害关系,“大户人家未成婚的公子哥儿,那个不是房里先有两个伺候的,你将来是从正门嫁进去的正头娘子,那些通房都得叫你一声主母,看不过眼的,打发了就是,何必在乎一个下人?” 孙氏拍拍女儿的手,“她们充其量不过是暖床丫头,身份低贱,哪里能比的过你这个千金小姐!” 周一柔听了孙氏的话,也觉得是这个理,倚着母亲肩头,笑了笑,“我明白了。”—— 宾客散尽,陆时侒来到陆老夫人院里请安,祖孙两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陆老夫人搁下手里的茶碗,笑吟吟的看着孙儿:“璟哥儿,今日我瞧着你和一柔那孩子相谈甚欢,都聊什么了?告诉告诉祖母,让我也听了高兴高兴!” “不过是些,读书写字”陆时侒微笑回话。 “我瞧着一柔那孩子不错,模样好,性情也好,温温柔柔的”陆老夫人把玩着手里的紫檀佛珠,观着孙儿的脸色。 陆时侒顺着祖母的话说:“是,四姑娘同大嫂一样,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的。” “她从来都是叫你哥哥,怎么没见你喊一声妹妹呢?”陆老夫继续试探道,“亲戚里道的也不是外人,哥哥妹妹的称呼岂不是更亲近?” “若叫四姑娘妹妹,少不得要以兄妹之礼相待。” 陆时侒打着太极,模棱两可的回道, “咱家里,已经有许多妹妹了。” 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他心中明镜一般,若是此刻推了,保不齐还会有什么张一柔,王一柔来,还不如打着马虎眼,让老太太以为他也有些想法,先顶着糊弄糊弄,等明年科举进京,到时天高皇帝远,她老人家就是再想操持他的婚事,那也不能够了。 陆老夫人见孙儿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又说不想以兄妹之礼相待,言外之意,不愿意做兄妹,那就是有意喽? 这正合了她的心意,如今陆家只大儿子一人在朝为官,官场上尔虞我诈,虽不见兵刃但也凶险的很,将来孙儿科举入仕,这要想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少不得有人扶持帮衬,周家如今势头正旺,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两家结成姻亲,能多有裨益,而且周一柔那孩子,举止言谈,很是娴雅端庄,这样的媳妇娶进门,不知省多少事,难得是知根知底,又是亲上加亲,当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家了。 陆时侒喝了一盏茶,陪着陆老夫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就辞了出来。 走到廊下,不知何时天放晴了,明月当空,微风习习,静谧之中带了一些安逸,让人心情甚好。 他信步沿着花园子往回走,途径假山,忽然就想起上次,他曾往水池里扔了一包青梅蜜饯。 他淡淡一笑,欠了她一包青梅蜜饯。 改日定当补上才是。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猎物 绿珠的年岁比时婳还要大一两岁,她聪慧伶俐,处事稳重,对人和气里头带着刚硬要强,在幽露院里个个小丫鬟都对她很是服气。 时婳最是温柔顺和,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便要回以千分万分,是以绿珠真心待她,她也不拿绿珠不当外人。不出一个下午,绿珠便同时婳混熟了,姐姐妹妹的论了起来。 等盥洗完,两个姑娘散着湿湿的头发,一起坐到廊下的栏杆上闲话家常,时婳手里拿着绣绷,正在绣鞋面子上的绣花,玄青色的布料在上面绣上几杆墨竹,又清雅又别致,绿珠一眼看过去,便笑着夸奖:“好鲜亮的活计!这是谁的?” 绿珠挤眉弄眼的,弄得时婳怪不好意思的,她弯着精致的眉眼,羞涩一笑:“是给二爷的。” 说曹操,曹操到。 陆时侒转过影壁墙,打眼一瞧,就见屋内红烛高烧,阶前月色横空,柔和的光线映在她眉眼弯弯的侧脸上,娇滴滴的越显唇红肤白。 他迈步上了台阶,两个姑娘齐齐站在一边给他行礼,他的目光迅速从时婳面上,移到绿珠身上,问道:“几时回来的?” 绿珠笑嘻嘻回话:“一早儿就回了,担心院里的活计”她用余光看了看时婳,又道:“不成想二爷这里,已经有一位极妥当的妹妹了,倒是我的担心多余了。” 陆时侒斜了她一眼,语气略微有些严肃:“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贫嘴蜜舌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休得再多言! 绿珠会意一笑,“那二爷若是没什么吩咐,我便先退下了。” 陆时侒嗯了一声,自己掀开湘帘进了屋。 绿珠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时婳,往屋内努嘴,“还不快去?” 本来没什么,经绿珠这么一闹,她没由来的感觉有些羞意。 陆时侒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眉目舒展,坐在圈椅上,以手支颐,见她进门,就免不了打量她,“晚饭吃了多少?” 自从上次被逼迫多吃饭以后,每天陆时侒总是想法儿让时婳在他眼皮子底下用饭,今日他在席上,没能看着她,少不得就问一句。 时婳在心里忍不住腹徘,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陆家的面子如此煞费苦心,非得让她胖的走不动了,就有面儿了? “一碗”她撒谎的时候,长睫总是往下垂,不敢直视他。 陆时侒也不戳破,端起几桌上的茶盏,喝起茶来,这茶有些凉了,略微有些涩,喝下去不怎么解渴,他席上饮了一些酒,现下想尝点甜的... 他像是夜间捕食的狼,极有耐心的盯着猎物,直到耗尽猎物的耐心,再毫不犹豫的将伏击,以慰饥肠辘辘的腹。 屋里悄然无声,时婳半垂着眼,她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奇奇怪怪的气氛,让她无所措手足,她走上前去要端起桌上的茶盏,“茶凉了,我给二爷再续一盏热的。” 手刚碰到茶盏,就被他摁住,他音调平静,“不忙,浴房可有热水?” “有的”温热的掌心盖在她有些微凉的手背上,灼的她心头忽跳。 陆时侒收回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浴房走,“拿一套干净的寝衣送来。” 时婳站在浴房门前,能听到里面细微的撩水的声音,她端着木托上的衣裳,冲里面说:“二爷,衣裳我放在门口了。” 没成想,里面传来他的声音:“拿进来。” 时婳楞了一下,瞬间脸红,两手牢牢抓着木托,咬着唇壁,局促不安的迈不动腿。 浴房的门不曾关,只有短帘作为遮挡,陆时侒能看到她白绫细褶裙下的绣花鞋,他倚在桶壁上,想着她此刻或许已经羞红了脸,他眉眼都是惬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催促道:“如今我的话不好使了?” 时婳暗暗给自己开解,他都不怕,你怕什么?于是硬着头皮,掀开帘子,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低头,不敢乱看,“二爷,放哪儿?” “你到成新来的了,放哪还用问我?自己看。” 在浴桶旁就有一张春凳,她目不斜视的直奔过去,利利索索的放好,转过身想往外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我说你能走了?” 她不回头,故作镇静,“那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天早已经回暖,她的手腕却有些微凉,“我给你药可吃了?” 他说的是白凤丸,可补气、养血、调经、阴阳双补,大夫说她气血、阴阳两虚,吃这药再好不过了。 时婳并不知是调理她痛经的药,因为他说是医治她厌食的毛病,总而言之,还是为了陆家的脸面。 “吃了”时婳点点头。 陆时侒不信,认为她在撒谎,便扯着她的胳膊,“转过脸来,看着我再说一遍。” 胳膊被拉的有些疼,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看着也挺文雅,挺瘦弱的书生模样,怎么力气这么大!时婳迫不得已转脸看他。 秀靥粉嫩红润要比花还娇,灵动的眸子里泛着波光粼粼的水意,飘在他面上的目光,是娇中带怯,“我真吃了...” 他原本只想逗逗她,但此刻心中涌出许多的想法,用力一扯,她本就站的不稳,这一下,半个身子都摔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溅起一地的水花,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大惊失色,忍不住尖叫出来:“啊...” 陆时侒一手托着她的后腰,一手还不忘给她脱了脚上的绣鞋,两手掐着腰肢就拖进了浴桶里,小声嘱咐她:“小点声...你想让人都听见?” 时婳紧抿唇角,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被他圈在怀里,后背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脸红的要滴血。 她身上月白色的短衫遇水,变得透明,浅水绿的小衣看的一清二楚,脖颈上的系带被人解开,男人的手从腰间游走到胸前,开始解领口的扣子,时婳抬手捂住胸口,心在胸腔里跳的飞快,她忍不住颤抖,害怕又羞涩。 第一次的体验,算不上好,甚至是有些惧怕。 加更在10点!周五好呀!谢谢大家关心!我木事!糖某人又杀回来了!!那个厚颜无耻的求个珠珠!谢谢大家! 锁住(H) 陆时侒停住手中的动作,两手握住她的柔荑,脸贴在她优美颈项上,眯着细长凤眼,餍足的嗅她身上清甜的香气,挺直的鼻梁在肌肤上蹭了蹭,呼出来的热气全部喷撒在皮肤上,让她忍不住想躲,他隔着她的手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胸脯,薄唇轻启:“别乱动千万别动不想疼就”语气清浅,连哄再骗,“乖乖的” 时婳紧绷住了身体,僵硬的倚靠在他的臂弯里不敢乱动了,他的吻落到了脖颈上,温热的薄唇一直吻到耳垂,轻声道:“别怕,放轻松,你乖乖的,不会疼的我保证。”话音刚落,就含住了她的小耳垂。 含住的这一瞬间,时婳颤抖了一下,从紧闭的唇缝里溢出一丝气音,羽毛挠心似的,惹得人心里痒痒的,他抬起手摸到她小巧的下巴,慢慢往上,触在软唇上,温柔的摩挲着上唇,轻轻捏住两颊,“别咬唇。” 她听话的松开牙关,指腹揉捻在唇瓣上,一点一点移到唇缝里,要往她口里伸,时婳紧闭牙关,他没能如愿,就使坏的咬了下她的耳垂。 她吃痛,呻吟了一声,“疼” 修长的中指还是伸进了口内,抚摸她的贝齿最后触在她软嫩的舌上,湿软的触感从指尖弥漫到全身,身体里无名之火熊熊燃起,全都汇集到下半身,她的两股之间贴了一个滚烫的硬物,那晚的画面,历历在目,她害怕的扭动身子。 她这一动,正好磨蹭着茎柱,足足又涨大了一圈,陆时侒难耐的蹙起俊眉,凤眼被欲火烧的通红,喉头干的发紧,嗓音都变的哑哑的,“你再乱动,我现在就进去到时候别哭!” 他抽出她口中的长指,两手掐着她的细腰将她身子转了过来。 时婳两眼微红,粉光融滑的看着他,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委屈的模样让人心软。 陆时侒感觉有一些不对劲明明吻她的时候,她没有这么害怕啊。 他挑起她的下巴,潋滟的眼紧盯在她面上,“怕我?” 时婳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看来,那晚把她吓坏了,他手移到她的后颈上抚摸,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低下头与她以额触额,“别怕。” 话音湮灭在两唇之间,他的唇瓣覆在她的香唇上,辗转伸出一点舌尖舔弄,顺着唇缝探入口中,勾着她小巧的舌,搅缠,吮吸,卷着她的舌与甜蜜津液到自己口中吞咽。 陆时侒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时婳渐渐沉浸在他的吻里,直到他将她身上的短衫与小衣脱掉,大掌抚上了乳肉,她才惊醒,掀开长睫,湿漉漉的眼对上了他柔情的眼神,她就在他温柔的目光里渐渐沦陷。 他的指腹捻在乳尖,温柔又随意的揉弄起来,吻变得急促,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手抚上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推拒,唇舌暂时分离,她酥软的倒在他的肩头,娇喘吁吁。 他极有耐心,解开了她的裙,褪掉了亵裤,手顺着小腹往下移,摸到了光滑滑的阴阜,掌心贴在这处,用中指去探那条柔软细缝。 私密领地被人探索,时婳下意识的就并拢两条腿,他的指被她夹住了。 陆时侒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乖一点…分开腿,不疼的…相信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就像是浸在烈酒里的青梅,诱人沉醉,她鬼使神差的就由着他掰开双腿,往下探索,两片花瓣上沾了一些蜜意,被包裹在内的小蕊珠,不知何时就充了血,指尖碰上去的时候,她哆嗦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止不住的从唇齿溢出一些娇媚的呻吟,“嗯…” 小青梅虽然青涩,但汁水充足,稍加撩拨,就翕张小口往外吐蜜水,染的指上滑滑黏黏,移到穴口位置试探着往里插了进去,足够的湿滑,毫不排斥进入。 中指已经完完全全插了进去,里面的媚肉牢牢吸着他的指,他亲吻着她的耳郭,问她:“换我进去好不好?” 这种羞耻的话,如何让人接! 时婳咬唇不语,只嘶嘶抽气,他的指律动了起来,进进出出,带出了更多的蜜汁。 细长手指轻轻浅浅的在身体里搅动,内里媚肉变得又麻又痒,他偏偏不去触碰,吊足了她的胃口,却不给甜头。 体内虚空的像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她,心痒难耐,好…难受… 时婳不知如何是好,抓在他腰间的手掐着他的皮肉,身子细微颤抖,甜软的嗓音像是喝了酒,醉醺醺,哑呼呼的,“二爷求求你,能不能停下?” 他猛地抽出手指,手抚上她的臀肉,用力的捏了一下,“看着我的脸说” 小东西,很会撒谎 她满脸潮红,斜乜着湿润的俏眼,春态外露,一副似眠非眠、似醉非醉的光景,“我啊” 时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托着腰臀,坐到了他昂扬挺拔,滚烫又硬挺的性器上,圆润的龟头撑大了紧凑的小口,他掐住她的腰肢,往下摁,连根没入,严丝合缝的进到了她紧致的身体里。 “嗯”欲得而甘心,是心满意足的畅快,让他忍不住闷哼喘息。 她就没有那么的舒服体内的硕大塞的很涨很满,让她弓起腰背,想逃,想躲。 陆时侒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唇贴在她的耳畔,亲吻她的耳郭,舌尖耳往里钻,舔弄的水声直钻进脑子里,她喘息不止,整个身子逐渐放松,软成了一滩春水。 他开始往上顶弄,不快不慢,全都戳在花心,时婳媚态呈妍,娇喘细细,戳中时闪闪缩缩,退出时迎凑不迭。 陆时侒察觉到她的留恋,两手掐着杨柳细腰,深深提顶,研研擦擦,时婳只觉酥痒异常,小腹收紧,爱液汨汨其来,源源不断的从甬道里流出,她难受的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紧绷住了身体,牢牢将他夹紧,锁住。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肏哭(H) 浴桶里掀起惊涛骇浪,温水晃晃荡荡的都溢出了桶,地板上到处都是湿淋淋的。 时婳双靥酡红,眼角泛着一点点泪花,逐渐放松下来的娇躯绵软的连手指都动不了,香汗淋漓的趴在他胸口,细细娇喘。 插在体内的性器仿佛又涨了一些,堵的幽穴满满的,陆时侒被她绞得的骨软筋酥,死死蹙着眉,目光幽深紧盯在她面上,看她动情娇媚,媚眼如丝,他特别想狠狠用力,肏哭她。 他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去迎合自己的吻,啃在她的下唇,咬了咬,低低哑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想...弄哭你...” “嗯?”身体欢愉的酥麻还未消,她的神思还是倦懒的,慢腾腾掀开长睫去看他,翕动着艳红的唇,“二爷...你说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漆黑的瞳里,仿佛烧着一团熊熊烈火,灼的眼尾通红,像是朱砂,异常妖治。 时婳被他眼中的惊人的亮度吓到,那是强烈的嗜欲,恨不得把给她吞了,她颤颤弱弱的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浴桶空间狭小,有些束手束脚,他不得快意,给她洗了洗身上的薄汗,问她:“还有没有力气?能不能站起来?” 她点点头,两手撑着桶沿要站起来,体内的性器从身体里脱离那一刻,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许多黏黏滑滑的透明爱液顺着大腿往下流,他看着眼前这个水淋淋的淫靡景象,喉头干哑,渴的厉害,有种想尝一尝的冲动... 伸手去摸,她身上的肌肤本就顺滑,有了蜜液更加滑腻,让人爱不释手。 时婳娇羞怯怯,握住他的手,“我...自己来就行。” 陆时侒一手控制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手继续往腿心里探索,“你洗不干净,我帮你。” 穴口经粗大茎柱的钻探,现在还翕张着小口没有闭合,轻而易举的就吞下他两根手指,“唔...”时婳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手伏在桶沿上,有丝无气的娇喘。 本想着洗干净抱到床上去,这样那里还能洗的干净,一碰就流,蜜汁四溅,真像是水做的,陆时侒欣赏着她脸上春意酥慵的娇媚模样,“舒服?” 时婳不答话,紧紧抿唇,呼吸紊乱不堪,眉头眼尾都是艳色,他加快了速度,内里爱液异常多,抽送时,就传出许多暧昧羞愤的“啧啧啧”声。 她双腿发抖,快要站不住了,咬住了自己一个根手指,眼眶湿湿润润,魂魄就快要从体内冲出来了,她含糊不清的求饶“唔...停下...停下,求求你...” 陆时侒抬起左手把自己的指塞进她口中,两指夹住她湿滑的小舌头,她体内的手指不停,越来越快,“你就会骗我...明明吸得很紧,不想要我出来...” “啊...” 双腿并紧,身体痉挛抽搐,站都站不住,身子往前软倒,他及时将她拥住,她脑海里全是白色的光圈,在他臂弯里娇声欲泣,喘息不止。 他细细的摩挲她的脸颊,擦她额上的薄汗,咬住她的小耳垂打趣她:“怎么这么没用?要就这么来...明天还能下的了床吗?” 她羞赧到顶,脸埋在他胸口,无颜面他,“别...说了!” “那你亲亲我。” 时婳掀开长睫去看他,他脸上不见情欲,依然润如白玉,清俊绝尘,只一双眼里潋滟动情,看着她的目光柔情蜜意,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她攀上他的肩头,仰着脸去吻他的唇,她心跳如鼓,唇瓣颤颤的贴了上去。 她知道,她可能不是她了。 这个吻浅尝辄止,却让人回味无穷,她的主动让他很是受用,眉舒展眼,像是吃了一块饴糖,甜丝丝,美滋滋的。 他把她抱到春凳上,换了一些干净的水,给两人清洗,她的衣裳都湿了,穿不得,他拿了自己干净的外衫给她穿上,腰间嘞上了一条新的汗巾子,勉强能作为裙穿着。 陆时侒只穿了长裤,赤裸着年轻蓬勃的胸膛,肌肉紧实,腰肌窄瘦,时婳不经意间瞄到他两腿之间,硬鼓鼓的支撑起轻薄的布料,她羞的赶忙别开眼不敢再看... 他挑起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目挑眉语,“看什么呢?” 时婳不敢与他对视,侧过要红的滴血的脸,“没看什么。” 他捏着她的两颊,索了一个吻,拦腰将她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没好好吃饭。” 还和之前一样轻…一碰就坏,一肏就哭…让人舍不得用力… 时婳垂眼,可以尽情撒谎,狡辩道:“我有好好吃,我都能吃两碗饭!” “呵…”他大步往里间走,长腿带上了门,把她抛在锦衾上,语气有些恶狠狠的,“敢骗我!” 腰间的汗巾子被解开,左右一拉,她的胴体就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肌肤如玉,触感滑滑嫩嫩,他的吻从脖颈开始,温热的唇与湿润的舌,配合默契,停留在一处,一处就变得火热滚烫,她消退的情欲渐渐回来,呵气如兰:“唔…疼…嗯…二爷…轻一点…” 他含住了她的乳尖,牙齿在充血蓓蕾上磨蹭,咬重了再用软舌抚慰。 陆时侒被她动情的娇喘,惹得火气更旺,跨间不曾释放的欲望涨得有些难受,他拉住她的小手去摸,她碰到那滚烫,下意识的想收回手,“你疼疼它…很难受,都是你惹的,你要负责安抚它,要不然待会你会哭的…” 哄骗加威逼,时婳的手被牢牢贴在阴茎上,无法退缩,被迫去感受它的性状,很热,很粗,很硬,很难想这么大的一个东西,是怎么进入到她身体里的… “握的紧一点…对…就是这样…”陆时侒引领着她握紧,抚摸,上下揉弄,“嗯…” 好像是很舒服,他喘息出来,这一声特别蛊惑人心,她听了忍不住想更好的取悦他,让他舒服… 留在乳上的掌开始往游走,摸到她两腿中间时,哪里已经湿湿黏黏一片了,陆时侒摸到那颗小豆子揉了揉,“什么时候这么湿了?” 时婳哪里能说的出口,羞的扯过盖住了发烫的脸。 “不说…我会弄哭你的…真的…” 身子被往下拖拽,两腿被他撑起,直硕硕耸立的茎柱,对准穴口,毫不怜惜的一插到底。 “唔…” 他一手掀开她脸上的被子,把她嘴里含的手指,换成了自己的,两指拖出丁香小舌,含进自己口中,细细品尝,唇舌是温柔的,腰腹是生猛的,烙铁一般滚烫坚硬的性器撞击在她的软肉上,发痒发麻,遍体颤抖,她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里迷失自我,魂魄被吊在半空中,意识都有些不清,含含糊糊的求饶:“不要了…求求你…” “现在求饶太晚了…” 时婳被抱在他身上顶弄,趴在他的肩头,呜呜咽咽的又达到了顶峰,身体虚脱无力,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软的不成形状。 她身上到处都是湿淋淋,滑腻腻的,眼里泛着泪花,翕张着异常红艳的唇,微微喘息,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屋内的红烛溶成了泪,床帐被撩开,陆时侒神清气爽的捡起地上的长裤穿好,捞起来床上人儿,往浴房里走去。 11点还有一章加更!下次加更在1000珠珠!谢谢大家支持!看在俺还算勤奋的份上,珠珠不要心慈手软!尽情砸我吧! 结果 过渡纵欲的结果就是,次日时婳起晚了,窗外日悬高天,竹帘遮着日光,屋内光线是阴的,床幔也掩盖的很严实。 她拥着薄被坐起来,被子从肩头往下滑,玉体香肌裸露在外,上面布满深深浅浅的暧昧吻痕,她的腰臀很酸软,一想到昨晚的画面,不禁让她面红耳赤。 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可以这么奇怪! 她长长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揉了揉发烫的脸,穿好衣裙,从里间走到书房。 陆时侒不在,他去哪儿? 时婳心中有些怪怪的,她现在想看到他,又有些害怕见到他。 她走出屋门,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廊下观赏那株洁白如玉,如冰似雪的白玉兰,修长的指抚上花瓣,低下头嗅了嗅,花香清淡,他眉间惬意的舒展着,还是她身上的味道更好闻一些,想到这里,他唇角上扬,笑如朗月入怀。 他在看花,她在看他。 倏忽,他转过身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转为平淡,眼底笑意不见,“你傻站在日头底下做什么?” 时婳站在一片强光底下,白皙的脸上被照得有些泛红,与他对视,她春水般柔和的眼波微微一滞,心忽的就被刺了一下,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一样,昨晚与她肌肤相亲,缠绵不断的仿佛是另一个人。 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她勉强挤出个笑容,“二爷,可有什么吩咐?” “去用饭吧,多吃两碗,要把早饭也补上。” 她点头应是,从他身边走过,又听他说:“对了,我今日要会客,你老实在书房待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时婳声如蚊呐的嗯了一声,低着头往后院走,她坐在桌前,一点胃口都没有,筷子夹了一些菜塞进嘴里,味同嚼蜡,眼神停留在桌上白瓷碗上,碗里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 她盯着漂浮的氲氤白烟有些暗暗出神,啊,她在想什么?她不过就是个通房丫鬟 时婳突然感觉喝到嘴里的药好像也没有那么的苦了。 绿珠端了衣裳从屋内出来,经过小厨房时,就看到时婳坐在凳子上发呆,她搁下手中的木盆,走进屋,坐到她身侧圆凳上,暧昧的笑了笑,“你不会才起吧?” 时婳被她吓了一跳,转过脸看她,“没” 绿珠见她眼圈红红的,抿抿唇,问道:“二爷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时婳摇摇头,“不过是昨晚没睡好。” 这话一出,她突兀的又红了脸,别别扭扭的转过脸,不言语了。 绿珠了然于怀,安慰她:“你应该知道二爷他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和吧?” 见时婳点了点头,绿珠才继续说:“太太走的那年大姑娘七岁,二爷才六岁,还都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二爷生了一场大病,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也不爱笑,等到病好了,他性格大变,也就是变成了现在人人眼中,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二爷” “这么些年,他都是一成不变的温和有礼,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他,我能看出来,他对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很厌恶她,要这么说他对别人还有耐心的伪装一下,但对她,是毫不掩饰的冷漠,是懒都懒的装的真情流露—— 正值午间,陆府门前的大道上,人来人往,车马不息,打从北骑过来一匹快马,在陆府门前停下,来人年纪不大,约莫将及弱冠,一身淡竹青圆领衫袍,衣袂翩翩,长相俊美,气度不凡。 他来至门前敲门,递上帖子,小厮一看,忙迎进家门,“原是公子,快请快请。” 一面说一面领至幽露院,进了月洞门,小厮退下,年轻公子继续往里走,小丫鬟迎上来将他领至厅堂,福了福,“您先请坐,二爷马上就到。” 年轻公子淡淡一笑,“有劳。” 陆时侒一进门,便瞧见圈椅端座的来人,脸上带着笑,拱手道:“穆清兄,久违了。” “璟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许穆清从椅上站起来,笑着拱手一礼。 二人见了礼,寒暄入座。 陆时侒是在书院读书时与许穆清结识的。 许穆清与其他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人截然不同,他是真正的端人正士,就连陆时侒都暗叹的大雅君子。 二人一见如故,相视莫逆,关系最好。 去岁他来信说,家里幼妹被拐,恳托他在扬州一带相助查寻,他也派人各处寻访,但仍没有下落。 他一月之前才给许穆清回过书信,没成想他这次特意登门,想必定是有了眉目。 陆时侒开门见山问道:“穆清兄,这次特意千里迢迢来此,可是令妹有下落了?没能帮上兄的忙,弟实在是惭愧,若是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言重了,你肯帮我,已是大恩不言谢”许穆清诚恳道,“我多方打听,拐子确实是在扬州这一代出现过。” 说到这里,他眸光暗淡,语气变得落寞,“我与五日前到此,多方打听仍然没有消息,这次冒昧登门,就是想劳烦你,再帮我多方打探打探。”说到这,他站起来给陆时侒一揖,“对此我无不感激你。” 陆时侒站起来扶他胳膊,“兄,不必如此见外,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 一时,许穆清又讲了许多妹妹的体貌特征,年岁大小,陆时侒耐心听着。 说了半晌的话,也没见人上茶,心中有些不悦,他冲门外道了一声:“上茶。” 时婳在书房听到陆时侒喊人上茶,走到茶室沏好茶,放到木托上,走到门口,又想起,他不让她出门,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小丫鬟,她少不得就端着进门。 她略一打眼,只看到陆时侒坐在上座太师椅右侧,正和左侧身着竹青色衣衫的男子说话:“兄也不必挂心,我定竭力相帮。” 时婳没敢多看,微微颔首,端着木托走过去,茶碗端在手上那刻,只听得这人说:“有劳你费心。” 他只说了简简短短五个字,对于相知相伴十载之久的时婳来说足够了。 她知道是他,是穆清哥哥。 凑巧 时婳像是被人掐住了命门,口不能言,手抖的茶汤撒了一桌,白皙的手背被烫的通红。 陆时侒看到她颔首低眉的立在一侧,不由眉头一皱,轻斥道:“怎么毛手毛脚的?还不赶紧退下!” 又见许穆清的衣衫弄湿了,忙说:“穆清兄,实在对不住,这丫头手脚粗笨,去我房里换一件衣裳吧。” 许穆清用手拭了拭弄湿的袖口,温声道:“不打紧,璟翊不要责怪她才是,她也是无心的。” 他抬眸时,她已经往门外走了,只剩下一个背影,他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无比熟悉,他很想站起来,走过去看看,是不是她,但这一年多来有太多的失望,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 直到她的裙摆消失在门口,湘帘阻挡了视线,他才被陆时侒的声音拉回思绪。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许穆清告辞,陆时侒送他出了门。 陆时侒拿了一瓶烫伤膏子回到书房,走到里间,发现她正侧身躺在小榻上。 “睡着了?” 时婳没敢应声,偷偷擦了擦脸上的泪,紧闭双眼,把脸往枕头上埋。 “我都说了不让你出来,怎么不听话?”陆时侒知道她没睡着,肩膀轻微颤抖了一下,“别装睡了。” 他附身去掰她的肩头,见她睫毛湿润,鼻头红红的,就知道是哭过了。 他心里轻叹,笨丫头,手烫了哭哭能好吗? 拧开瓷瓶,沾了一些药膏,给她涂在了手背上,动作温柔,语气却很冷厉:“连端茶递水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以后就只暖床吧。” 闻的此言,时婳睁开了浸在泪意的眼,波光灵动,里面满是伤心与难过。 “别哭…”真的看不得她这样。 他要吻下来那一刻,时婳侧过脸,翻过身,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沉重重的话:“二爷,我现在伺候不了你…”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陆时侒拂袖而走,一脸寒霜,走到院里狠狠斥责了偷奸耍滑的小丫头,自己回到书房,摊开宣纸,提笔写字。 心不静,如何能练的好字?纸篓里的废纸已经满了,他扔下手中的笔,靠在椅上,修长的指抚在额上,脑中全是她哪句话!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日头偏西,光线渐渐暗下,青白的天转为暮黑,屋里变得不能视物。 他仰着修长的颈项,在漆黑的屋里,睁着一双阴沉沉的眼,如何也想不明白。 昨晚明明很好… “二爷,晚饭是在院里吃么?”绿珠点亮了厅堂里的灯,站在书房门前询问。 “不必了。” 陆时侒到了陆老夫人院里请安,并没有直接进屋,反而去找了桃枝,只说让她去瞧瞧时婳,旁的一概没说。 桃枝还以为时婳出事了,心急火燎的赶过去时,时婳正在小厨房里喝粥。 “桃枝,你怎么来啦!”时婳又惊又喜。 桃枝喘着粗气,拍着胸脯顺了顺气,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急道,“二爷阴沉着脸让我来瞧你,真是吓死人,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的眼睛都肿了?”坐的近了她才看到时婳眼睛红红肿肿的,“难不成是…二爷欺负你了?” 他是欺负她了,但是在外人看来,是天经地义不是吗?通房不就是暖床的吗? 时婳垂下长睫,掩住了眼里的落寞,动了动唇角,露出个僵硬笑容:“不关他的事,我只是想起我娘来了…” 桃枝是个小开心果,与她在一起,时婳脸上永远都是笑容,那怕天大的事,在她面前都能变得极小极小。 她总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天还没塌下来,想难么多干嘛!好不容易在世上活一遭,不痛痛快快,开开心心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不出一刻,时婳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许多,就连晚饭都多吃了两口。 时婳送桃枝出门的时候,正好陆时侒回来,她喊了一声:“二爷。” 他那张俊脸,像冬日里的寒月,又冰又凉,眼波在她面上一扫而过,视她为无物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自己拿了干净亵衣去了浴房沐浴。 又…生气了… 是因为自己没能让他如愿? 时婳才好起来的心情,也渐渐低入冰点。 她盥洗完毕,把厅堂与书房的灯熄灭回到卧房时,陆时侒已经睡着了,她将挂在玉钩上的床幔放下来掩好,吹了烛台上的蜡烛,抹黑走到小榻上躺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时侒会认识穆清哥哥,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找她… 如果…穆清哥哥可以早一点来,会不会…她与陆时侒就不是现在的这种身份? 她好怨,好恨,也好难过,为什么她会经历这些… 陆时侒听着没了翻身的声音,想她定是睡着了,他下了床,走到小榻边坐着,静静地看她睡颜。 窗外月明星稀,流光顺着纱屉映了进来,将白皙的脸,艳红的唇,照的异常清晰。 他的指轻轻摩挲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最后停留在唇上,忍不住俯下身吻了一下,“到底…让我如何做…能不能告诉我?” 她忽然就掀开了长睫,直直看了他一眼,陆时侒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一般,紧张不已,心狂跳不止,僵着身子没敢动,好在她又迅速的阖上眼睛,还像是还在睡梦中。 他起身往床边走,就听梦中呓语:“穆清哥哥…” 声音不大,但他听的很清楚,她喊的是穆清哥哥。 他顿住了脚步,脑中轰的一下,像是在耳边响了个惊雷,有些东西源源不断的涌在脑海里,年方二八,山东籍贯,姓苏,名时婳。 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他不相信,走到榻边问她:“谁是穆清哥哥?” 她睡得很熟,陷在梦境里醒不过来,小声呢喃着:“穆清哥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查证 陆时侒急匆匆的从卧房走出来,就迫切的要去应证这件事的真相。 等他站在书房门前,盯着门上的珠帘却冷静了下来。 叁更半夜,去哪里查证? 他找到之前许穆清寄来的书信,一封又一封的从头细看,他信中说的是家中幼妹于前岁中秋之夜上街观赏花灯时被拐,当时年岁十四。 时婳是去岁暮春之时才入府的,更何况他一直以为她姓时,压根没有想到她与许穆清口中的妹妹是同一人。 苏时婳,时婳 现在想起来,白日里她的异常之处,弄洒了茶汤,哭红了眼,是因为见到了许穆清吗?但是为什么不认他? 在梦中都能叫出来名字的人是在意的吧? 他靠在圈椅里,阖上眼,捏了捏发涨的眉心。 从第一次见她到如今,这许许多多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停映现,他猛的睁了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簪子!是许穆清送的! 他姓许,她姓苏,压根不是亲兄亲妹,他只听到一点点线索,不惜万里迢迢,山遥路远,也费心劳力的来寻找,她把他送的簪子看的那么重视,旧了破了也舍不得丢,那么不是兄妹之情就是 搁在桌面上的修长手指逐渐收紧握成了拳头,他感觉像是喝了一缸的醋,肚里醋海翻波,又酸又涩。 为什么会是许穆清?那样一个渊清玉絜的人,又与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他哪里能比的过他 既然比不过那就 他放松身体摊在圈椅里,两手紧抓在扶手上,稍扬下颌,头微微往后仰,眼眸幽如深潭,却闪着一丝丝奇异的亮光,绝对不能让许穆清把她带走。 月落星沉,天泛起淡淡清光,他揉了揉一夜不曾阖上的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轻轻的回了里间,给她掖了掖身上的薄被,自己换了一身衣裳,盥洗完毕,就到了陆老夫人院里。 陆老夫人也刚刚起身,见他来,很是诧异,“这一大早儿,璟哥儿怎么过来了” 陆时侒淡淡一笑,殷勤去搀扶祖母到罗汉榻上入座,“只是想来祖母跟前尽尽孝。” 陆老夫人最是心明眼亮,打量他气色不佳,眼下一抹青痕,便关切问道:“到底何事?和祖母用不着花遮柳掩的兜圈子!” 陆时侒把来意秘而不露,只说:“昨晚做了个梦,不甚好,想着祖母这里供着佛祖,来上柱香。” 陆老夫人不曾有疑,知道他有心病,怕不是又梦到他母亲了,便宽慰了两句。 一直等用完饭,要辞别祖母的时候,他才装作无意的开口问陆老夫人要了时婳的卖身契。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是明明白白,她确实是苏时婳。 陆时侒迫切的想知道,她曾经的事,以及是如何被拐的。 他眼眸低垂,盯着下方署名签字人张力,陷入了沉思就是这个人拐的她?细长白皙的手指微颤,那薄薄的纸张在他指尖变了形。 陆时侒到了前厅,派人去找了十四。 十四进门,打恭作揖道:“二爷,有什么吩咐?” “你可认识一个叫张力的,是人牙子还是拐子?” 十四略一想,道:“这人,有点耳熟,像是与李管家相熟。” 陆时侒点点头,吩咐道:“去找李荣问清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带来见我。” 十四应是,辞了要出门时,又被陆时侒喊住,他声色俱厉:“限你今日晚间带来,如若不然,就甭回来了。” 十四心里叫苦不迭,嘴上连连应是,忙出了门,急叁火四的到处奔走寻人。 红日西斜,天边夕阳被霞光染红,厅内的支摘窗洞开,他就坐在正对着窗的太师椅上,半边侧脸浸在余晖里,微微泛红,他坐姿一动不动,棕色的眼瞳里亮度惊人,视线全部都在桌上的一张纸上。 龙舟香漏又燃断了一根线,玄铁球跌落到成器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丫鬟已经将厅内的烛灯点燃,颔首侍立在一侧问道:“二爷,可还续茶?” 紫檀桌上的茶碗里的热茶早就变凉,他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整个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十四进屋时,陆时侒正阖着眼靠在椅上,听到他进门,一下子睁开眼睛,一日不曾进水米的嗓音有些干哑:“人呢?” “来了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十四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一边回话,一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带进来。” 张力与管家李荣有些交情,二人往来虽频繁,但陆家这些主子们他并没见过,乍被人唤来,也不说缘由,叁更半夜的进到这深宅大院里,到让他这个五大叁粗的汉子生出一些惧怕来。 他进门,就看到上座太师椅上坐着一位极年轻的公子,想必这就是二爷了,他往前走了几步,躬身作揖,恭敬道:“二爷。” 陆时侒没答话,抬眸打量了他一眼,年龄四询左右,方脸阔嘴,身材魁梧穿着粗布麻衣,看上去不像阴险狡诈之人。 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扣在桌面上,“噔噔”敲了两下,抬眸给十四一个眼神,扬了扬下巴,十四会意,把桌上的拿起来纸张递给张力。 张力接过定睛一看,正是去岁才卖进府的,那位娇小姐的卖身契,他见陆时侒面色不虞,眼神冷厉,还只当是时婳出事了。 难不成…人没了?二爷找他来兴师问罪? 又转念一想,银货两讫,那丫头病病歪歪的就算是死了也与他不相关了啊。 面前这个二爷,年纪虽轻,但不怒自威,气场属实压人,他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之处,谨慎问道:“二爷,这是去岁我与府上买卖的文契,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可是哪里有异?” “文书自是没问题”陆时侒冷声道,“人有问题。” “人可是你拐来的?” 张力大惊,连忙矢口否认:“二爷,我们虽是做人口买卖,但也是正儿八经,本本分分的,这人,乃是前岁秋,在山东德州地界买来的,我家里还有当时的文书,都是签字盖章,就算是去衙门,那也是可以查档的。” 有我(H) “卖主是谁?”他皱起俊眉,审视着张力,目光锐利逼人,“如实说来。” 陆时侒吩咐十四:“去拿纸笔来。” 等纸笔拿来,张力从头细说,一五一十的讲清缘由,十四在一旁实录。 等说完,陆时侒让他签了字,画上押,“明日,把那份买卖文书拿来,”他锋锐的眼神紧盯在张力面上,“若有半句虚言,经我查出,到时不是下狱那么简单的” 张力脑门上沁出一些冷汗,忙不迭应声:“不敢,不敢,我所言句句属实,二爷明鉴。” 十四送张力出门,临了陆时侒又吩咐:“去客栈,明儿一早你就告诉许穆清,我已有线索,明日午间,在香茗居茶楼一叙。” 整个屋内,只剩下了他与昏黄摇曳的烛光,他疲惫的摊在椅子上,仰着头,吐出一口浊气,止不住想,那时她该有多害怕? 心疼之于,他又从心底涌出怒火,枉他以为许穆清是个君子,竟然也满嘴谎言,明明是被他亲姑母卖了,他却说是被拐走的! 时婳从晨起就没看到陆时侒身影,她擦了窗,洗了地板,收拾书案,研了墨,沏好茶放在桌上,从日光明亮到暮色四合,茶碗里的水已经换了十次之多,他也没回来。 叁更的梆子敲响,红烛燃到了底,蜡油滴满了整个白瓷莲花底座,昏黄的烛光减弱,最后一点灯芯子燃尽,屋里彻底没了光亮,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时侒往院内走,此时玄月高挂,月光如水,花影树荫,参差庭院,这么大的院子,这么高的院墙,他独自生活了十二年之久,不过好在如今有她,一想到她在院里,他的步子都不由的急促了几分,先到了里间内室,屋内未曾燃灯,窗外月明,清光皎洁,照满室中,他一见门就看到她合衣歪在榻上,手里还拿着未做完的高靴,就这么睡着了。 他心中一软,这是在等他回来? 一整天的疲惫仿佛消失殆尽,他感觉比喝了参汤还要补气提神。 动作轻轻的拿走她手中的靴子,扯过薄被给她盖好,静静看了她半晌,陆时侒才拿了亵衣到了浴房,盥洗沐浴。 他回到里间,掀开薄被给她脱衣,外衫轻薄,解开领口的扣子,扯开系带,里面就是绣着山茶花的浅翡小衣,有几缕青丝掖在小衣里面,他伸手拨开,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别走” 别走是他吗?还是许穆清? “哥哥” 陆时侒眼眸一沉,像是打翻了醋瓶子,酸的要死,他的手抚上了她的浑圆,轻而慢的开始揉捏,白绫裙的腰带被拉开,裙衫扔了一地,月光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像是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让人见了,忍不住的细细摩挲。 她虽睡的很沉,身体却是有反应的,呼吸变得急促,唇齿间溢出一丝丝难耐的气音,他探到两腿之间,滑腻的蜜液沾湿了他的指尖。 他盯着被染的晶亮的指尖,只觉喉头发紧,指腹贴到唇边,张嘴含住了指,她的味道果然很甜。 纤纤玉腿被分开,要紧的地方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像是含露待放的娇花,粉粉嫩嫩很是漂亮,他释放出肿胀不堪的阴茎,对准湿淋淋的穴口,挺腰,将自己送入她紧致的身体里。 “嗯” 她被这一顶,渐渐清醒,缓缓睁开朦胧睡眼,正对上他锃亮异常,欲色沉沉的双目。 时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堵住了唇瓣,他吻的用力,舌尖被他吸吮的发麻,他疯狂汲取她口内的清甜津液,身下动作又狠又快。 他要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与印记。 她难耐的伸手去推他:“唔” 陆时侒离开她的唇,让她换气,把脸埋在她的脖颈,轻咬舔弄,她颤栗,发抖,被他滚烫的坚硬顶弄的春水溶溶,杏眼微饧,娇喘不断。 小腹骤然收紧,一股强烈的快感直冲头顶,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肉里,身体紧绷,软肉牢牢箍住他的茎柱,绞的他双眼愈红,额上青筋暴起,喉结不停滚动,轻声喘息:“嗯放松别夹的太紧” 他温柔的抚摸她长发,吻她额前沁出的热汗,等她余温消退再大力抽送,狠狠提顶,深深浅浅,撩拨她的情欲,让她沉沦,失控。 时婳双腿缠在他腰间,被抱坐在他身上,身子摇摇摆摆,乳波荡漾,一只乳被他含进嘴里,吸吮的鸣咂有声。腰臀被托着,轻轻抬起,再重重坠落,插的极深,次次都能戳在花心,她眼里泛着泪花,咬住自己一根手指,生怕忍不住尖叫出来。 情潮涌动,她香腮带赤,饧的睁不开眼睛,攀在他的肩头,颤声柔气的轻喘,颤栗又酥麻的感觉逐渐又汇聚在身体里,极度欢愉里带着一丝丝紧绷的痛苦,那股感觉要冲破体外,她弓起腰背,失控叫了一声:“啊” 陆时侒抬手把她脸上凌乱的发拨到耳后,捏着她汗淋淋的香肩,迫使她看着自己,问她:“我是谁?” 月光尽情洒进屋内,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他神清骨秀的脸庞,黑黢黢的凤眼里烧着一团烈火,把眼尾染的通红,目光湛湛的凝视着她,禁不住的心荡神摇,“二爷” 她声音很轻,很软,却把他的心搅动的翻江倒海。 陆时侒唇边溢出个温柔笑意,眼里绽放着奇异的亮光,掌心贴在她的后颈,摩挲两下,摁着她索吻。 他异常的亢奋,埋进她身体,不知疲倦的进进出出,带她领略到极致的快乐刺激,不知道泄了几次身,浑身绵柔的成了融掉的麦芽糖,黏黏腻腻的连手指都提不起来。 他抵着她的额,鼻尖相对,看着她春波潮动的眼,说了一句:“你有我就够了。” 腰胯用力,抵到她身体最深处,享受着她的包裹,收缩夹紧,脸埋进她的脖颈,发出一声极为沙哑,满足,舒服的喘息声。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我的 巳时六刻,从西边涌上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把碧空如洗的天染了大半,伴随着几道划过天际的闪电,彻底把天分成两半,不消片刻,狂风卷着墨色浓云将整片天彻底掩住,山雨欲来,不知何时就会降下一场滂沱大雨。 香茗居茶楼位于大运河附近,站在二楼雅间往远处眺望,能够看到漕运码头,数以万计的大小船只,南来北往,千帆匆匆而过。 陆时侒于窗前背手而立,身上的芦灰交领大袖道袍被风吹的翩翩跹跹,他望着不远处如流星一般来往的行船,暗暗出神。 她就是在这里下船的吧?当时有没有哭红眼睛? “二爷,许公子到了。”十四侯在门口,推开门,向里面回禀。 许穆清进门那一刻,电鞭划过长空,巨雷隆咚,豆大的雨花从天而降,打的青石瓦劈啪作响,雨点顺着房檐急骤而落,天地之间被白茫茫雨幕所盖,远处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陆时侒转过身回顾他。 许穆清心如火焚,疾步往屋内走,尽管如此焦急他也并没有忘了礼节,拱手问道:“璟翊,可是有消息了?” “坐”陆时侒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撩袍儒雅落座。 二人在窗边椅子上坐定,许穆清见他脸色冷似冰,神情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心里更加焦灼,忙又问:“是何线索?” 陆时侒不答话,从容自如的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搁在桌上,摊在许穆清面前,“看看吧。” 许穆清拿起纸张,借着窗外不甚清明的亮光,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全看到了眼里,心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他脑中一片空白,脸色变得比窗外的天还要阴沉苍白,捏着纸张的手发颤发抖,翕张着毫无血色的唇瓣,“这...怎么可能?” “亲姑母做的好事,你会不知?”陆时侒冷笑一声,讥讽道:“还说什么是被拐的,穆清兄红口白牙的,可真是会颠倒黑白。” “我...”许穆清从惊耳骇目中缓过神来,一手扣在桌面上,扶桌而起,用锐利目光审视着陆时侒,惊急道:“这是哪里来的?可有真伪?” “白纸黑字,凿凿有据,谁还能造假不成?”陆时侒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动的伸手敲了敲桌上发皱的纸张,冷声道:“令姑母可真是好手段。” 许穆清双手撑在桌上,胸膛起起伏伏,紧绷着下颌,与陆时侒对视了良久,最后痛苦不堪的垂下眼,一拳捶在了桌面上,茶碗里的热汤倾斜而撒,沾湿了那张买卖文书。 “我真不知...姑母..她怎么会?” 室内没了说话声,只听得外面,雨声夹杂着风声,在天地之间奏响一场酣畅淋漓的乐曲。 陆时侒端量着他的神情,忖度着他话里的真假,多年的情谊,以对他的了解,认为他或许是被苏许氏欺瞒了。 半晌,他放缓了语气说:“不瞒你说,眼下她就在敝府上。” “什么!!!”许穆清猛地抬起头去看他,暗淡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亮光。 陆时侒又拿出张力的口供,递给他:“我也是昨日才知,她竟然就是你口中的幼妹...” 他激动的说不出话,喉头不停滚动,又惊又喜的跌在椅子上,拿着这张纸,忧喜交集,缓了好一会,他才说:“婳婳她...还好吗?” 听他亲热的喊她婳婳,看他这幅丢魂失魄的模样,陆时侒心中就不爽,忍不住刺他:“拜令姑母所赐,卖身为奴,能好吗?” 喜色消失在许穆清的脸上,他又愧又疚,悔恨自己没有护她周全,他向陆时侒乞求:“璟翊,你...能不能将她还给我。” 陆时侒没答话,慢斯条理的端起桌上的茶碗,用碗盖刮了刮热气,嗅了嗅茶香,饮了一口,古劳银针,茶汤浓滑芳香,不亏是古劳茶之珍品。 见陆时侒一脸淡然的喝起茶来,他忙道:“只要能将她还给我,不拘多少钱,要我做任何事,我都甘之若饴!” “这个...”陆时侒将手中的茶碗搁下,脸上带了一丝慊满意足的笑容,“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许穆清皱眉骇然。 “因为她是我的人了。” 从天边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照进室内,随即一声惊雷炸在耳边鸣响,他的声音隐在雷声里,震的许穆清魂不附体。 雷声消退,他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横眉瞪目的拽着陆时侒的衣襟领口,俊雅的脸上狰狞不已,“你...说什么!” 陆时侒毫不在意他的暴怒,不轻不重的又重复了一遍:“她是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你带走?” 一向温文雅尔的端方君子动起手来也丝毫不手软,许穆清一拳打在了陆时侒脸上,嘴角立马沁出一丝血迹,他屈指擦了擦,讥诮道:“穆清兄就这点儿力气?” 许穆清第二拳挥过来来时,他伸胳膊挡了了一下,抬起右手也朝他脸上打了一拳。 君子动口不动手,显然这两人此刻谁也不愿意当君子,你打我还,二人俊美端正的脸上都挂了彩,一时间到也分不出来谁高谁下来,桌上的茶碗茶壶碎了一地,桌椅板凳七倒八歪。 十四听见动静连忙推门一看,就见室内一片狼藉,许穆清把陆时侒摁在地上打,他护主心切,忙跑过来就要拉架,不料陆时侒呵斥道:“退下!” 十四只好退下,心中很是纳闷,二爷与许公子关系比亲兄亲弟还要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大打出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转小,室内的殴打声也停了,陆时侒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了一眼半倚着桌腿,嘶嘶抽气的许穆清,伸手递到他面前,“事到如今,你就算打死我也于事无补,你难不成想让她守活寡?” “卑鄙无耻的伪君子!”许穆清一掌挥开面前的手,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我一定要将她带走!” 陆时侒收回手,理了理扯皱的衣衫,有条不紊的道:“在下本就不是君子,穆清兄是君子又如何?不是还护不了她?你既阻止不了她被卖,也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他转身往门外走:“明日此时,我会带她来见你。” 生死限速,加更在11点 心疼 陆时侒一迈出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捂着胸口,轻声喘气这还真是下了死手!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十四连忙上来搀扶他,见他鼻梁乌青,唇色青白,嘴角还往外冒着血珠子,担忧道:“二爷,小的去给您请大夫。” “咳”陆时侒用帕子掩唇咳了一声,摆摆手,“死不了”他回头往屋内看了一眼,道:“去找人把他送回客栈,再请个好大夫,派人守着他。” 马车缓缓驶进陆府,到了二门上,陆时侒接过十四手中的油纸伞,“我不放心,你亲自再去瞧瞧许穆清,要是有事及时来回我。” 时婳是被雷声惊醒的,她一睁眼就是竹青色的床帐,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昨天晚上的画面断断续续涌在脑海里,如果不是在这张床上醒来,她都怀疑是在做梦。 她用了饭,从后院走到廊下,看到那盆白玉兰还淋在雨中,风雨吹的花瓣落了一地。 那是他最喜欢的花,如果回来看到了,肯定又会生气的吧? 时婳走到到台阶下,她弯下腰去搬白玉兰,直起身来时,雨滴突然消失,抬头一看,头顶上多了一把油纸伞。 她侧过脸,就看到了陆时侒受伤的脸,像是被风雨摧残的玉兰花瓣,白皙的脸上,青痕突兀显眼,她轻声问他:“你的脸怎么了?” 他语气平淡,淡然道:“被人打了。” “谁打的?”谁还敢打他?疼吗?定是疼的。 陆时侒没答话,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白玉兰,“屋里说话。” 谁知进了屋,他径直去了浴房,时婳拿了新的衣衫搁在门前时,还能听到他嘶嘶抽气,应该是身上的伤痕碰到了水,开始疼了。 不消片刻,他从浴房出来回到书房,时婳手里端着木托,上面有一些瓶瓶罐罐,应该是药酒之类的,她说:“二爷,不请大夫吗?” “不请,死不了。”话锋一转,他又想看看她的反应便又道:“我若死了,你不是就自由了?你会高兴吗?” 天阴沉的厉害,屋内没有点灯,很暗,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她面上,她能在他的眼瞳里瞧见自己的身影,他若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总之不会是高兴的哪一种情绪。 “二爷吉人天相,定会长命百岁。” 他这是明知故问了,若他真死了,许穆清会带她走,定会好好照料她,到时谁还会记得他? 陆时侒唇边溢出一丝讽刺的苦笑,他往内室走,“我活一日,你就得在我跟前一日,若我死了,你也甭想安生,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时婳蹙起秀眉,她到底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走到里间,把木托放置在小几上,问他:“是我给二爷擦药,还是让绿珠姐姐来?” 这句话没由来的惹火了他,他猛的一下子掀开眼皮,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呢?” 她温温柔柔道:“那还是让绿珠姐姐来吧。” 他气的从床上坐起来,猛然起身扯动了身上的伤,疼的他皱起俊眉,倒吸凉气,忍着疼伸胳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子,“你敢!” 她抿唇看他,下巴微扬,语气有些娇嗔,“我手脚粗苯,唯恐二爷不受用!” 陆时侒永远行动比话快,一用力,她就被拽到了他身上,后颈被扣住,香唇情非得已的送上了门,他吻的很用力,自己唇上的伤口又开裂,把她唇瓣染的鲜红艳丽,舌尖把她唇瓣上的血迹舔舐干净,又闯进她的领域,唇舌交缠,津液互换,一丝丝甜味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却让他有些发狂,手不自觉的从宽松的衣摆伸进去,擒住了酣睡的白鸽,五指力道适中的揉捻,抚摸,只一会儿,乳尖就在他的爱抚上挺立充血。 时婳开始挣扎,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不料正好碰到他的伤,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乜斜着发红的凤眼,咬牙道:“嗯你想谋杀亲夫?” “我不是有意的”她忙收回自己的手,懊悔不迭的绞弄着手指,小心翼翼的问他:“很疼吗?” 陆时侒“嗯”了一声,感觉不够说明他的委屈,又加了一句,“疼死了。” “那我叫人去请大夫”她忙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不用”他拉住了她的衣袖,摇了两下,语气是从未有的轻软,“你过来让我亲两下就不疼了。” 时婳兀的一下,心就化成了水,软的不行,但一听他后半句,又羞又恼,玉脸生霞,嗔他:“你怎么如此不正经!” 他甚少见她这样,她在他面前总是敬小慎微,规规矩矩的。 他不会想到,两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他是主子,她只是丫鬟,你让她如何娇声娇气的发脾气使性子? 陆时侒收敛神情,正色凛然的喊她:“时婳” “嗯?”她轻声应道,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想说,能不能以后不要拿他当二爷,但他又想起许多的事,如果将真心刨在她面前,她不要怎么办?难道要像他母亲一样,躲起来偷偷哭一场吗? 不能这样,他母亲就是对父亲太好了,父亲却不珍惜,他不要和母亲一样。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有多在意她。 话到嘴边变成了,“给我上药吧。” 时婳的动作很轻很慢,生怕弄疼了他,等看到他身上的伤时,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胸前的伤最严重,淤青已经发黑。 他得有多疼? 温热的指腹,抚在上面,“疼不疼?” 胸腔里的心,跳的变快,是那种比吃了蜜糖还要甜,还要快乐的感觉,她在关心他。 “心疼了?”陆时侒屈指抬起她的下颌,语气平淡又冷清。 他的眼神阒黑沉寂,仿佛要透过皮肉直视她的内心,那股寒意要侵入她的胸腔肺腑,时婳感觉很难堪。 她有什么资格为他心疼? 哥哥(H) 时婳收拾了药膏与药酒,放在木托上,端着要往门外走,只听他说:“你姓苏,山东籍贯。” 她停住脚步,回身看他,“是。” 这些都是卖身契上的讯息,她并不惊讶他会知道,但接下来这些话,让她滞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珠,白了脸。 “前岁秋,被嫡母卖给了人牙子,辗转到了扬州。” 她内心最恐惧,最不愿意回想,最难过的事,就这么被他轻飘飘的抖落了出来。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继续说:“前日见了曾经青梅竹马的哥哥,为何不认?” 为何不认…让她以什么身份认?以他陆时侒的通房丫鬟婳儿吗? 屋内突然变的很暗很黑,时婳感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从窗外闪进来一道耀眼的亮光,铺天盖地的雷声接踵而至,她受到惊吓,木托上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她忙着蹲下来收拾。 陆时侒能看清,她的泪像外面雨花一样,大颗大颗砸在了地板上。 他感觉胸口的伤疼到骨子里,闭上眼微微缓了缓,强忍着不去在意她的眼泪,“许穆清已经知道你在陆家。” “他要将你带走,给你赎身,你愿意跟他走吗?” 时婳僵住手中的动作,抬起泪水盈眶的眼看他。 屋内只听得,狂风卷着雨滴,砸的窗户稀里哗啦作响。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的耐心被她耗尽,看着她翕动唇瓣要出声开口的时候,他及时阻止了她说出口,冷声道:“你可以跟他走。” 他抬腿踩到脚踏上,往她身边走,将她扶起来,弯着腰,两手捧着她的脸,屈指给她擦拭眼泪,语音转柔,唇边带着淡淡微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脊一凉,“人可以走,卖身契带不走,他去岁已经中了举人,前途大好,如果我去衙门状告他拐我府上的丫鬟...时婳,你说...他还能参加明年的会试吗?” 她泪眼朦胧的眼睛里闪着惧怕,耳里,胸腔里皆是雷声混合着雨声,隆咚作响,绵绵不断。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他耐心的等着她开口,不厌其烦的擦她脸上的源源不断的泪珠,“说话。” “是要你的自由,一起亡命天涯,还是要他的前途,大家相安无事,你选。” 时婳像是被恶狼追到悬崖边,他一步一步紧逼,是被他吃掉还是坠落万丈深渊,她选择了前者。 “我...不…跟穆清哥哥走…”她身体栗栗发抖,唇瓣颤颤,吐出来的字都有些梗咽。 他满意的发出一声喟叹,“乖孩子...”低下头细细的吻她,啜她脸上的泪珠,含吮她毫无血色的唇瓣,探到檀口里逗弄她僵硬的香舌,拖进自己的巢穴里,轻撕慢咬,细细品咂。 她被抱到了床上,帐幔缓缓落下,衣裳被他一件一件剥落,玉体上还未消的红痕又再次被加深,湿热的吻从小腹逐渐往下,他分开了她的腿,眼前汨汨而流的艳靡景象,烧红了他的眼。 他轻喘,喉结不停滚动,探出舌去舔那颗粉嫩晶亮的小蕊珠。 “啊...不要...”滚烫舌尖触在那处最敏感的地方,仿佛灼到了她的灵魂,她弓起来腰腹,夹紧双腿,喘息不止。 陆时侒把她往后自己身边又拖了拖,手揉上雪乳,用力捏了两下,他烧的厉害,欲火焚身,嗓音低低哑哑,说话带着一丝气音,像是会蛊惑人心的魑魅:“乖啊...听话...我现在很渴,想尝尝甜的,你若不听话,我待会弄哭你,啜你的眼泪。” 玉腿打开,他如愿以偿的舔弄到她的柔软,蜜液如同泉涌一样滋溢而流,她浑身都染上了粉,脸上更是潮红一片,泪眼汪汪的死死抓着床帐,欢愉又难过的享受他的取悦。 就要攀上巅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捏着她的脸颊,盯着她波光粼粼的水目,问:“我是谁?” 龟头抵在穴口,都不需要他用力,就滑了半个进去,内里渴望的很,想让他进来,塞满,她难耐的咬住一根纤指:“二...爷...” “不对!”阴茎浅浅的抽动了两下,停下来,用指尖拭掉眼睑的泪珠,拽出她的指,把自己的舌送进去,纠缠引逗一番,“名字,我叫什么?” “陆时侒...” “还有。” “璟翊...陆璟翊...”余音变成了啊的一声,他挺身贯穿了她的身体,插的满满的,严丝合缝,不留余地。 独擅其美,他要塞满她的身与心,让她只能装的下他一个人。 攥着纱幔的手被掰开,他的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牢牢贴在一起。 喘息咻咻,交合处抽动啧啧有声,摇晃的床榻吱嘎作响,暧昧淫靡的几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充斥在整个室内盖过了外面的雨声。 时婳浑身都是热汗,四肢软绵的像是没有了骨头,她挣扎往床边挪动,他还异常的亢奋,捉住她要逃跑的身子,“我还没吃饱,不能跑...” “不要了...不要...”她的嗓音因为缺水有些干哑。 大概是那种失而复得,据为己有的亢奋里夹杂着微怒,嫉妒几种情绪混在一起,让他有些癫狂,他只想陷在她身体里,体验那种极致的刺激与欢愉。 她趴在床上,腹部被垫了一个枕头,分开两股,他又插了进来,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一股又一股的体液往身体外流,她哭唧唧的求饶:“求求你...我真的不行了...” 陆时侒贴在她的后背,啃咬着她的香肩,脖颈,“那你哄哄我...说点好听的,我开心了就放过你。” 时婳不说话了,把脸埋在枕头上,不知道怎么哄他。 他胁迫她,逼她,硬生生的挤进她心里,然后再大言不惭的让她去哄他? 真拿她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意取乐的玩物了吗? 时婳伏在枕上,承受着他身体和心上,双重的折磨,闷声啜泣,“我不会...” “你叫他哥哥...怎么哄他的?就怎么哄我!”他嫉妒的要发疯。 穆清哥哥?穆清哥哥从来不会欺负她,向来都是他哄她的啊! “我没哄过穆清哥哥...我不会...” 陆时侒又狠狠顶了她两下,顶的她骨软筋麻,电流一般的快感,颤抖着传遍全身,她低声尖叫着,又到了巅峰。 “你还叫他!” 他把她香汗淋漓的身子反过来,穴口粉嫩的软肉变得深红,两瓣阴唇已经肿胀了起来,他揉了两下小蕊珠,掐住腰肢,再次顶进去。 时婳委屈的直掉泪珠,“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叫我哥哥!”他愤恨的咬住她的乳尖,狠狠吸了一口。 就这么简单?叫哥哥?真是个疯子! “哥哥...” 他就在这一声甜软的哥哥里,释放了出来... 可恶(H) 情潮消退,理智回笼,陆时侒搂着趴在他胸口娇喘吁吁的时婳,开始心疼起来,她的长睫上还挂着泪珠,红唇要比牡丹还艳丽,脸蛋像是发热一样红扑扑的不消退。 他轻抚摸着她湿淋淋滑腻腻的后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道:“明日,我带你去见他,知道该怎么说吧?” 半晌,才听得她嗯了一声,喊他:“二爷...” “嗯?” “倘若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能不能将卖身契还给我...放我走?” 抚在她肩头的手突然用了力,一下子把她扯到一边,半压在她身上,用赫赫炎炎的眼神盯着她,伸手抚摸她身上的吻痕,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阴森森的语气质问她:“放你走?去找许穆清?” “我都已经这样了!”时婳眼里续上了一层愠火,哂哂一笑,“还能找他吗?” “那你不这样,就能找他?” 他简直是无理取闹!时婳用力挥开他的胳膊,挣扎的就要起身,被他拽住两只胳膊控制在头顶,“别乱动!”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陆时侒泄气一般,趴到她身上,把脸埋到她胸口,“连你也要走...” 他突然就陷进了十多年前那种难过里,母亲走了,阿姐被外祖父接走,父亲远去做官,偌大个院子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孤独的从天明坐到天黑。 母亲临终前对他说,要听话,要讨得父亲和祖母的欢心,要好好读书,要做一个淑人君子。 那时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做的足够好,父亲,母亲,和阿姐就能回来,于是他开始用功读书,人前人后都是温和有礼,脸上永远带着最得体的笑容,尽自己所能的做个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 他们只会赞他,却没人关心他是不是真的开心。 陆时侒以为他会这样过一辈子,没成想,老天将她送来他身边,与她在一起,找到了久违的快乐与幸福。 时婳听出他话里的落寞与伤心,他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要走,他舍不得让她走? 他...在意她? 在意吗?时婳不停的问自己,好像不是在意,大概是他对自己有那么几分喜欢,新鲜,没有稀罕够的东西,舍不得丢弃罢了。 尽管是这样,她听他这样说,心里变得好奇怪,好...莫名其妙。 时婳轻叹一声,小声呢喃道:“你太坏了...我会记你一辈子的!” 听她说一辈子,陆时侒抬起脸,凑到她唇边,亲了一下,眼里满是惬意与欣喜。 时婳恍恍惚惚的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浴桶里,他正在给她擦洗身体,修长的指顺着小腹往两腿之间滑动,她下意识并拢双腿,握住他要往下探的手,她蹙眉,杏眼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恐状看他:“二爷...你做什么…” 他温声道:“不做什么,里面得洗一洗,弄进去那么多...” 白净的脸上涌上红晕,她往一边侧了侧身子,忙道:“我…自己来。” “不行”陆时侒觉得,小白兔还是得恐吓,要不然不会乖,“你洗不干净,要不然我进去帮你洗洗?” 话说完,他就要开始脱衣裳,一副真要进到浴桶里的架势。 “别...别!!!”时婳妥协,倚着桶壁闭上眼睛,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二爷..你轻一点呀!” 他答应说好,动作真的很轻很温柔,指腹划过还略有些肿的两片软肉,逐渐往下,研摩在穴口,借着温热的水,轻而易举的插了进去,里面湿湿滑滑,他往上轻轻一剐蹭,她就有些颤栗,来回抽动几下,里面就变的更湿润了。 时婳莲脸晕红,气喘微微,两只手牢牢拽在桶壁上,眼神逐渐有些迷离,她真的要疯了,咬着牙睇他,“不行...快拿出来!” 陆时侒一手揽住她的肩头,吻了下去,插在体内的手指,律动的不快,轻轻慢慢,勾动着她的情欲,引她想所求更多,唇舌分离,她难耐的呻吟就从唇齿里溢了出来,“嗯…二爷…停下来…” 他不为所动,依然随心所欲的搅动着,捻着内里的软肉,欣赏着她媚态横生,情潮荡漾的面容,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舒服…快乐…” 至少是要超过同许穆清在一起时的快乐。 时婳尝过那种被填满,被满足的滋味,现在身体空虚的很,从骨头里透出来的酥酥痒痒,折磨的她无比难受,带着泣音的破碎呻吟声,开始喊他停下来,“二爷…” 喊他的名,喊他的字。 都不行! 最后时婳只好喊他:“哥哥…” 时婳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她讨厌自己身不由己的被他操控情欲。 “我讨厌你…”她从余温中缓过来,倚在他的臂弯,抽抽噎噎的轻声哭泣。 眼泪被他舔舐干净,额头相触,他威胁她:“别哭了,要是再哭...”指尖游走在两腿之间摩摩挲挲,“我就进来,让你下不了床...” 时婳感觉泼天的委屈,她在他面前,不光身份不对等,就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她都得听他的! 她被他精细入微的洗干净了身体,穿上了衣裳,“饿不饿?”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不停,天黑的比往常都早,也不知是几时几刻了,饿肯定是饿的,但是时婳不应声,不想和他说话。 陆时侒拉着她的手走到外间,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他让她坐下吃饭。 时婳不应,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讥讽道:“于礼不合,我怎么配和二爷一起用饭?” “谁说不配的”陆时侒伸手掰正她侧着的脸,俯下身,对上她簇着一团小怒火的大眼睛,“你都能和我一床上睡觉,吃个饭而已怎么就不配了?” 他神色平静,语气轻松,这句不知羞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时婳脸面涨红,羞愤不已,翕张着唇瓣不知怎么回怼他! 她愤恨的扒着碗里的米饭,想着这是某人的肉!咬死他!!可恶! 碗里被夹了许多菜,她有些吃不动了,正想拒绝,就听到他说:“把饭菜想象成我,吃的很香?那就多吃点吧。” 俊脸上笑意满满,话语温柔妥帖,时婳却差点被呛到,陆时侒倒了一杯水给她,“慢点...”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加更在10点吧,更完睡觉,打个广告,微博@超级止咳糖姜 欢迎来找我聊天 嫉妒「Рo1⒏run」 一时用完饭,盥洗完毕,陆时侒脸上有伤,不能到祖母跟前,于是吩咐人去陆老太太院里回禀一声,说他着了些风寒,身子不适,不敢过了病气给她老人家,暂时就不能去请安侍奉了。 这几日,他不曾好好练字,落下的总的补上,到了书房,他把时婳摁在另外一张圈椅上,他开始研墨,写字看书。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得窗外淅淅索索的雨声,偶尔是他翻书,或是白玉镇尺在宣纸上摩挲的声音,时婳坐在一侧,盯着昏黄的烛灯,忍不住的打哈欠。 她偷偷拿余光去打量陆时侒,他全神倾注都在书上,笔上,眉目生动认真,轮廓分明但不锋利,白皙的面庞在烛光的映衬之下,泛着一丝丝暖润的意味,这样的好相貌,不说那些怄人话的时候,让人好感倍生 陆时侒抬手去蘸墨,抬眼看她:“你困了?” 险些被发现!血气往上涌,时婳的脸一下子就变的通红,她匆忙撇过脸,结结巴巴道:“不困” 他用极温柔的声音说:“困了就去睡吧。” 以前用功读书,是为了讨祖母和父亲的欢心,现在用功读书是为了她,明年春闱,如果许穆清一举高中,他名落孙山,那还怎么留住她,护住她? 时婳心头纷乱,巴不得远离他,听他这么说,忙着低头应是,逃似的往里间去了。 陆时侒看着她羞红的侧脸,止不住想拉过来狂亲一顿,但为了长长久久在一起,还是眼下的事更重要。 时婳拍着狂跳的胸脯,坐在榻上缓了半天,那里还有困意,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她决定还是找点活干,拿过那双未曾做好的高靴,继续缝制。 约莫叁更了,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陆时侒抱她上床的时候,她醒了,揉着朦胧睡眼,软绵绵的喊了他一声:“二爷?” “嗯”他应声,开始解她的衣裳,时婳立马清醒过来,死死捂住胸口,咬唇,睖睁着杏眼,“你又干什么!” “脱衣裳,睡觉”他尾音像钩子一样,拉的很长,眼神在她身上游走,意味特别明显。 时婳吓得往床内移动,生怕他再次兽性大发,“我我要自己睡” “那怎么行?”某人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你本来就是我的人,理当日日,月月,年年,都和我睡在一起。” 蜡烛被他吹灭,屋内漆黑一片,时婳听到他在脱衣,然后上了床,缓缓的向她移动,抵抗不过的力气,最终被扒的一干二净,被他牢牢圈在怀里,肌肤相贴,抵足而眠。 “睡罢。” 一夜无梦,陆时侒难得睡了个好觉,轻轻抽走被她压着的胳膊,穿好衣,盥洗一番又到了书房,看了一会子书,窗外已经大明。 他走到廊下,看天还是阴沉一片,叫人先套好马车,预备着,昨日晚间,十四并没有来回话,想是许穆清并无大碍,他略放心。 吃过早饭,他问时婳:“簪子呢?” 时婳没反应过来,“什么簪子?” “许穆清给你那个蝴蝶簪。” 她哦了一声,“收着呢。” “找出来,还给他。” “为何?”时婳不解,穆清哥哥送给她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听他指挥? 陆时侒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我昨日说的话你都忘了?要想大家相安无事,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时婳抿唇,捶在身侧的手握成了小拳头,他怎么能这么蛮横! 临出门时,陆时侒见她穿的单薄,找出一件他的淡月白披风,招呼她:“过来。” 她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跟前,见他要给自己穿戴,忙后退几步,“二爷,我不冷。” “我管你冷不冷?”他语气凶巴巴的,拽着时婳手腕子拉过来,就给她披到身上,系好系带。 披风很长,她穿着到了脚踝,下了一夜的雨,地上都是积水,生怕把他的披风弄脏,她走的很慢。 陆时侒停下步子,回头望她,“快走吧,怎么磨磨蹭蹭的。” 后门上停了一辆马车,十四放下车凳,陆时侒先上去,向她伸手,时婳提着裙摆,看着面前骨相极佳,修长漂亮的右手,她愣了一下,才将手搭在他手心,踩上车凳缓缓上了马车。 她没和他坐在一起,坐在了对面靠窗的位置,马车驶动,车窗上的幔帘被风吹的飘飘荡荡,透过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天阴沉沉的,像是还会要下雨,街上行人不多,叁叁两两的皆是脚步匆匆。 时婳到了陆家一年多,这是她第一次出门。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出来,离开陆家? 一年之前她是期盼着能够离开陆家去找阿娘,现在她就要亲自去铲断这个希望,说不定她会被困在陆家一辈子,到老,到死 想到这里,她心像针扎一般,又疼又难过。 搁在膝盖上的纤纤素手,被她搓弄的变的通红,低着头,脸上的神情看不到,但想必是难过的,陆时侒心里嫉妒的要命,像是泡在醋缸里,酸的不行。 扬声冲驾车的十四道:“是你没吃饭,还是马没吃草?快一些!” 十四跟了他十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知道二爷这是不悦了,忙应声说是,鞭子一挥,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加速,颠的车厢内摇摇晃晃,她被晃的身子坐不稳,眼看就要撞到车壁上,他及时伸手挡在上面,脑袋被他轻轻扶住。 “过来我这边坐。” 时婳红着眼圈摇头,她才不要和坏人坐在一起! 行罢,她的眼泪比圣旨还好使,陆时侒坐到她身边,将人揽住,感受到她略挣扎,他告诫:“老实一些,你要是再乱动,信不信我咬你?” 唇瓣游走在她的耳畔,舌尖像蛇一样缠在小巧的耳垂上,一口含住,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时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忍不住的颤抖,忙道:“我不动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我认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十四放好车凳,恭声回禀:“二爷,到了。” 时婳脸色变的很惶窘,手抓在裙上,挪不动步子,陆时侒在一旁催促道:“快去,早些说明白,好回府用午饭,我还有许多事儿,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干耗。”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下了马车,十四带着她往茶楼走,上了二楼,推开门,她提裙迈步,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陆时侒也到了一帘之隔的次间,香茗居茶楼修葺很有意思,一大间里用屏风与珠帘相隔,他在的这个次间,原是给卖唱的歌女,抚琴吹笛所用,小小一间,能从这里看到内里,但内里却瞧不见这儿,很是隐蔽。 许穆清见时婳进门,激动万分的从椅子上起来,往她身边走,看着她比之前清瘦许多的脸颊,红红的眼圈,他喉头哽住,竟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他白净的脸上满是乌青伤痕,双眼里布满红血丝,唇边有些青青浅浅的胡渣,整个人的神情颓废中透露着狼狈,与之前神采飘逸,俊朗清明的穆清哥哥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现在知道,陆时侒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穆清哥哥脾气最好,一向不会与人交恶,平时连重话都不会说一句。 一定是他先动的手,他怎么可以打穆清哥哥? 默默对视了半晌,她的眼泪和话一齐落了下来:“穆清哥哥” “时妹妹”许穆清的心像是被人牢牢攥住,疼的有些跳不动了,他往前又走了一步,伸手想为她拭泪。 坐在次间的陆时侒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起脚就往屏风走,手马上就要推开这架屏风时,却看到时婳往后退了一步,许穆清的手僵住,滞住了灰败的眸子,“我” “你受苦了,我来的太晚了婳婳,都是我的错” 时婳眨了眨泪水盈眶的眼,想看清他的面容,“不是哥哥的错,如今我站在这里哥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许穆清被问的哑口无言,良久他才艰难的开口道:“姑母说你于前岁中秋,在街上被拐,我找了你许久许久” “哥哥信了?”眼睛里泪珠源源不断往下流,她唇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爹爹的五七还没过,太太就把我和阿娘绑了起来,卖给了人牙子” 要说之前许穆清还对陆时侒的话有所怀疑,那么时婳亲口说出来却是无庸置辩,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一个是他视为母亲一样敬重爱戴的长辈,一个是青梅竹马,亲密无间的妹妹,他如何能接受? 悲痛和愤怒充满他整个胸膛,苍白的脸上涌上了不正常的红,他险些站不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翕动着青白的唇,只说:“姑母姑母她” 他读了那么多书,懂得了那么多的道理,在此刻,他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替姑母赎罪和道歉的话来。 时婳声泪俱下,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我被卖给一个叫张力的人牙子,从德州到扬州,在船上的每一日我都在思考,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做的不够好,我一直拿太太当长辈,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太太会这么厌恶我,以至于要卖了我” “若不是我身上还有爹爹给的玉佩,张力他有一点点的良知,哥哥以为,此刻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吗?说不定我会被卖到秦楼楚馆,或是勾栏瓦舍,更或者我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被不知道丢在那处的乱葬岗里…” “哥哥…我从来没有怨恨过谁,我现在无比的怨恨她…” 时婳并不是向许穆清状告许氏的罪行,她只是太委屈了,太难过了,这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她这一腔的痛楚心酸无处往外诉,见到他,她忍不住的想抱怨,想倾诉,想撒娇,想耍脾气,更想让他安慰自己。 字字诛心,声声泣血,她逐字逐句说出来的话,如同无数枝箭聚射心头,痛彻心腑,让他疼的呼吸滞住,咽喉更像是被人掐住。 许穆清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他捂着胸口,艰难的往她身边走了几步,想去抱抱她,想给她道歉,想用一辈子的时间用他的爱来赎罪。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说:“哥哥,你走吧,我不怨你,也不怪你,这就是我的命,我认。” “婳婳…我带你走,带你回家…好不好?”许穆清想去触碰她,又怕她会抗拒,手足无措的抬着手,僵在哪里。 时婳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他旋即想到了一个人,激愤道:“是不是陆时侒!他不让你走?” “不是…”她单薄的肩头起起伏伏,才擦净的眼泪又潸然落下,“二爷他待我很好…我…心里有他…我愿意同他在一起…” “婳婳…你…我…”许穆清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带你走,会一辈子守着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不好?” 时婳没说话,右手掐住了裙下的大腿,努力吞咽满腔的苦楚,再动摇之前,把袖中的蝴蝶簪拿了出来,塞进他手里,“穆清哥哥…你回去吧,不用再为我的事费心神,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许穆清拿着手里的蝴蝶簪子,目光呆滞,像是丢魂失魄一般,耳边都是她那句没有认识过的话,等他反应过来去追她,她已经被陆时侒牵着出了门。 “婳婳!”他大步跑过去,走到门前,却被十四拦住,“许公子,外头下雨了,待会儿小的租一辆马车送您回去。” 她的裙摆彻底消失在木质台阶,许穆清奋力推搡开十四,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但为时已晚,马车已经走远。 许穆清神色木然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只觉心头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具麻木不仁的躯体徒留在原地。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失去她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愉悦 马车行驶的很快,时婳顺着车窗能看到许穆清追了出来,雨下的大了,砸的车厢顶上噼里啪啦作响,时婳的泪如同雨滴一样多,全都落在陆时侒的胸口,洇湿了他淡青色的绸衫。 这次她没有忍耐,雨声盖着哭声,她可以放声哭,不必压抑,尽情的悲伤。 陆时侒把她搂的很紧,下巴抵着她柔软乌黑的发,手拍在她有些发抖的后背上,轻轻的安抚,“他伴你不过十多载,往后几十年里,有我。” 许穆清对于时婳来说,是那样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教她识文断字,知书明理,他是兄长,是良师,是益友,还是她曾经以为,能够长大了就能嫁给他为妻的人。 这么长的时间,从她被卖那一刻,时婳就知道这辈子和他不可能再相见,她在陆家的每一日都不敢去想他,没成想会有这么一天要她亲手斩断与他的情分还有她的过去。 她被彻底的困住了,往后她不再是苏时婳,她是婳儿,是陆家丫鬟,是陆时侒的通房。 她悲痛欲绝,哭的柔肠寸断,恸哭之后,在恍恍荡荡的车厢,在他安稳可靠的怀里,渐渐哭累睡着了。 陆时侒掏出青帕,动作轻轻的为她擦净脸上的泪痕,抚了抚脸庞的碎发,在她眉心轻柔的落下一个吻。 雨下不停,这次马车是从前街角门上停下,陆时侒给时婳盖好了披风,抱着下了马车进了陆府。 沿着抄手游廊走,倒是也没有淋到她一丝一毫,回到幽露院,绿珠正从厅堂出来,看到陆时侒抱着时婳走到房檐下,忙打起门上的湘帘问:“二爷,这是怎么了?可用请大夫?” “不打紧,你去打盆温水送进来。” 谁也没想到四月的雨竟这般连绵不断,阴天细雨足足持续了接近半月之久。 这天,红轮圆日终于冲破阴霾浓云,明灿灿的挂在了天边,院中的花草树木,都向阳而伸,享受着日光的普照。 时婳从室内抱着锦被走到后院,晾在了绳索上,等她回到前院时,正好见陆时侒穿戴整齐,往院外走,“我有事出门,片刻既回。” 她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陆时侒不满,转身往回走,在廊下拉住她的胳膊,弯腰逼近她的脸颊,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抵在栏杆上,掌心控制住了她乱动的后颈,还是被他得偿所愿的亲到了香唇。 大庭广众之下,时婳真是赧然至极,羞红涨破脸皮,瞪圆了杏眼,蹙着眉尖,咬牙骂他:“你...不知羞耻!!!” 见她脸红气喘的模样,陆时侒只觉神志清爽,心情舒畅,慢斯条理的抚了抚被她扯乱的衣衫,扬眉睇她:“不知羞的还在后头,你等我回来。” 他暧昧的冲时婳一笑,凑近她耳畔,薄唇蹭了蹭红透的小耳珠,小声说:“还未曾试过白日吧,嗯?” 他笑的风情又轻佻,眼神像钩子一样,在她身上四下打量。 时婳脸上红晕更深,慌慌张张的往屋内走,“无耻!下流!!!” 陆时侒咂了下舌,仔细回味了下她的清甜,心满意足的慢步往院外走,自打那日回府,他不曾与她亲近,给她留了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今日,许穆清就要乘船北上,一切尘埃落定,他心中甚是愉悦。 十四牵着白马出来,陆时侒神色怡然的上马扬鞭,十四跟在后头,止不住腹徘二爷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来是去码头给许公子送行,这许公子自打那天与二爷见面之后,便病了,二爷去看望了好几次,每次两人见面都是剑拔弩张,刀光剑影。 十四觉得二爷如果不去看望许公子,说不定他会好的更快一些... 就在十四游神想事的时候,已经到了码头。 许穆清也正好从马车上下来,一看见陆时侒,就冷下脸来,也不与他说话,径直就要上船。 “穆清兄!”陆时侒喊住他,“一路顺风,到家给我来信,我好给婳婳说一声,免得她挂念你。” 一听到时婳名字,许穆清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愤然作色,目光比日光还要毒辣,怒目切齿:“陆时侒你听着,你若敢欺负她,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时侒收敛起脸上怡然的表情,正颜厉色道:“你放心,她跟着我,绝对要比跟着你安然。” 这句话说完,他抬眉挑衅一笑,“穆清兄要想为婳婳做靠山,还得努力读书,明年科举榜上有名才是,要不然...” 得到他的保证,许穆清心中略微放心,又听他后一句话,气的横眉竖目,甩袖而走,只留下一句:“你等着!我自然是婳婳的靠山!” 陆时侒笑着冲他挥手,扬声道:“穆清兄,明年京城见!” 见许穆清进了船舱,他收起笑容,冲十四道:“你去跟着他,好好照料,等送到家,你再回来,这事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一听有赏,十四喜滋滋的连连答应,忙不迭的上了客船。 大船扬帆起航,缓缓驶向北方,直到在水面上变成了一个小点,陆时侒才转身上马。 途径卖吃食的铺子,他想起来,还欠她一包蜜饯青梅,下马,买了一包,要付钱的时候,只听身后有个娇软的声音喊他:“璟翊哥哥!” 陆时侒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付了钱,从铺子出来,几步之外的街上停了一辆豪奢马车,周一柔坐在车厢里,撩着帘子,将将露出半张娇颜,笑嘻嘻的同他说话:“真是哥哥!我打远处就瞧着像哥哥。” 他拱手一礼,微笑道:“原是四姑娘。” 周一柔提着裙下了马车,袅袅娉娉的走到他身边,行了个万福礼:“我听清研说璟翊哥哥前几日病了,现如今可好了?” “已经大安了”他回话,想着赶紧回家目光落在马车上,便说:“四姑娘这是要回府?” 可惜周一柔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眼里闪着高兴的亮光,一副要与他长谈阔论的模样。 规劝 周一柔自从那日雨天,路过陆府门前,见陆时侒抱着一个女子进府,就一直心神不安,好不容易央着母亲带她到陆府做客,却没见到他的面。 听说他病了,心中也属实焦灼,今日见了面如何能叁言两语就能告辞的?自是能多和他说几句话就多说几句的。 东拉西扯了半天,陆时侒脸上的笑容渐渐都要维持不住了,只听她又说起:“哥哥也喜欢这家铺子的蜜饯吗?” 他眼里一亮,忙笑着说:“祖母喜爱,这是买给她老人家的,四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让祖母久等不好。” “没...了”周一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见他都这么说了,只好福了福向他告辞,“改日一柔再到府上给老太太与姨妈问安。” “告辞”陆时侒微笑点头,转身上了马。 周一柔见他洒洒潇潇骑上了白马,手拽着缰绳,掉头就要走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事,忙往前走了几步,喊道:“璟翊哥哥!” “四姑娘可还有吩咐?”陆时侒凤眼微眯,不悦的用力拽住缰绳,尽量维持自己的风度,回顾看她,脸上并不显,依然的温和有礼。 见他回转,周一柔迫切陈词:“我听底下人说,璟翊哥哥在找一件玉佩?” 陆时侒一怔,迅即就又想起来,整个扬州城的当铺十家里有八家是她们周家的,他接连找了许多时日,也难免传到周一柔耳里,也就不以为奇了,他淡淡一笑,道:“不错。” “是什么样的?我回头托爹爹仔细找找。”周一柔很欣喜,想着能够帮的上他的忙。 他温言婉拒:“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就不劳烦四姑娘了。” “不劳烦…”听他又拒绝自己,周一柔脸上甜美笑容消失殆尽,但还是不死心,“我与璟翊哥哥从小相识,又是亲戚情分,哥哥不必同我如此客气。” 陆时侒懒得同她再多费口舌,只想赶紧打发了她,便含糊其辞道:“是一块雕刻着小兔的玉佩。” “我有消息一定及时到府上告知哥哥!”少女的情绪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有些难过,一听他的话,又立马转忧为喜。 “那就先谢过四姑娘了”陆时侒拱手同她道别。 鲜衣怒马少年郎,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姑娘的芳心,周一柔看着衣袂飘飘而去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欢喜,提着裙子,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要赶紧回家去告诉父亲,替他找到那枚玉佩才行! 陆时侒出门没有一会儿,陆老夫人院里的丫鬟喜鹊就到了幽露院,说是老太太有话要问时婳。 时婳到了上房正堂时,陆老夫人歪在罗汉榻上,两个小丫鬟正跪在脚踏上拿着美人拳给老太太捶腿。 她规规矩矩行礼:“老太太,您唤我来可有什么吩咐?” 陆老夫人抬眼端详时婳,见她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眉梢眼角自带一段天然的丰韵,身上穿着若绿色方领罗衫,映出雪白肌肤,盈盈一握的纤腰上系着月白百褶纱裙,身段婀娜多姿,步姿轻盈曼妙。 这经历过情爱的女子与少女是不同的,少了青涩,多了娇媚,一颦一笑都能勾人心怀。 她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这些时日不见,这丫头的模样好似出落的更好了。 好是好,但若是影响孙儿读书用功,便不好。 “你们都先下去吧”陆老夫人挥手示意屋内的丫鬟退下,又招呼时婳往前来,“婳儿,你过来给我捏捏肩吧。” 时婳颔首,走上前去给陆老夫人揉捏着肩膀,时不时还问一句:“老太太,力道行吗?” “甚好”陆老夫人笑微微的道,“你是个心细的孩子,在璟哥儿院里我也放心,不过...” 话锋一转,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示意停下,转过脸看她,正色道:“也要时时规劝他才是。” 规劝?劝什么?时婳很是不解,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是迷茫,陆老夫人很快就给她解惑了,“璟哥儿年轻气盛,不懂节制,你是他身边的人,时常劝导几句,也是使得的,明年春闱,他进京应试,现如今要好好用功读书才是正理。” 她就是再迟钝也听出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了...脸上顿时火烧一般,忙低下头,又羞又耻,真是有冤无处诉,明明是他非得...她能怎么办? 嗯...时婳认真在心中想了想,劝导如果他不听怎么办!是挠他?还是咬他?再不然打他?他力气那么大,她能打过他吗? 陆老夫人见她羞成这样,想到她也算是好人家出来的女孩,品行端正,应当不是那种狐媚子霸道的,便放宽心,缓和了语气,“你是要长长久久的服侍他的,他将来科举入仕,立一番事业,你跟着也能享福不是?好孩子你日后多多留心吧!” 时婳只得点头应是。 又听的陆老夫人说:“每次汤药可喝了?” “喝了”时婳小声回话,鼻尖酸酸的。 “我自是知道你懂分寸,守规矩的”陆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行了,这也半日了,璟哥儿那边也离不得你,你回罢。” 时婳出了门,心里止不住想,何须过多叮嘱她,避子药,不管主母进不进门,她都会喝的,她从未想过给陆时侒生孩子,她的身份…生出来的孩子是庶出。 即使在高门大户又如何,是陆时侒的孩子又如何,只要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那就是庶出。 她就是庶出,被人糟践,任意发卖,她不想生一个与她一样身份的孩子。 “姐姐!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我都喊了你好几声了!”桃枝打远远的就看见了时婳,走近拉着她的胳膊往僻静地儿走。 “没事儿”时婳回过神来,冲桃枝笑笑,又见她身上背了个小包袱,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 一直走到小过道,两人才止步说话儿,桃枝满脸羞涩,不好意思的抿抿唇,轻声道:“本来想去找你说一声,不料正巧你过来,我这是家去…” “好端端的家去做什么?”时婳看她扭扭捏捏的害羞模样,惊喜道:“桃枝!该不会…日子定好了,你不日就要出嫁了吧!” 沦陷 桃枝有一位远房表兄,去岁中秋时婳还曾经见过一面,生的眉清目秀,模样很好,学问也不错,年纪不太大,已经中了秀才。 表兄与桃枝是两情相悦,两家是亲戚,亲上加亲早已经定好了亲事,就等着表兄考了功名,选个吉日就给两个孩子成亲,去岁表兄中了秀才,所以时婳心想八成是桃枝的好事将近了,很是替她开心。 “不是...不是”桃枝羞的不知怎么好,手牢牢拽着肩上的小包袱,小声道:“是我阿娘说嫁衣已经裁制好了...让我回家试试…” 时婳打趣她:“这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羞什么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去年还老是把嫁呀嫁的挂在嘴边...怎么到跟前了,还害羞上了?” “姐姐!你怎么也贫嘴起来!”桃枝跺跺脚,脸上的羞意都弥漫到耳上。 时婳拉拉她的手,收敛起神色,正正经经的说:“桃枝,真好,我真替你开心,一定要幸福呀!” 桃枝知道时婳不能和她一样嫁人当正室,心里也替她委屈难过,走近抱抱她:“姐姐,我们都要幸福呀!” “桃枝,你要成亲了,我没有什么东西能送你的,不如我绣一方盖头送你吧”时婳说完,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便摇摇头:“算了算了,桃枝我...” 桃枝握紧时婳的手,打断她的话:“就是这样!我本来就想拜托姐姐的!我对针黹女红一窍不通,但我又怕你活计多不得空,姐姐都这样说了,我少不得恬着脸要求姐姐给我多绣几朵花,要精致一些!” 时婳听她这样说,心里很高兴,笑着说:“绝对让我们新娘子满意!到时做整个扬州城最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时婳送桃枝到二门上,才回幽露院。 金乌偏西,光线渐渐变弱,走在花园子里,柳昏花暝,浓荫蔽日,风一吹,时婳感觉有些凄凉,她这辈子是无法为自己绣一次嫁衣了。 不过能替桃枝绣盖头她也很开心,总算是有一件喜事了。 时婳回到院内时,陆时侒刚刚沐浴完,发上不曾束冠,只用发带简单束了个的半髻,穿着天水碧色绣着墨竹的圆领袍衫站在廊下摆弄那盆白玉兰。 清越脱俗,风流俊逸,玉兰花好像因他的存在都逊色了不少,时婳心想,大概天上的神仙也就这般相貌吧。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脸来看她,眉眼惬意,声音温柔:“你做什么去了?” 她的心尖狠狠颤了几下,捶在身侧的右手不着痕迹的攥成了拳头,指甲掐到肉里,她要清醒清醒,这是个披着好皮囊的坏人!她不能沦陷! “嗯?”陆时侒问,“怎么不说话?” “老太太唤我问话。”时婳提裙走上了台阶,从他身侧走过,掀开湘帘径直进了屋。 陆时侒得到了她的冷对,心中一酸,挑帘进屋,嘴上不饶人:“你如今是越发儿大胆了,怎么同我说话呢?” 时婳在里间翻箱倒柜找丝线,“二爷,我并不敢,只是尊了老太太的旨意。” “祖母?”陆时侒进门,就瞧见时婳弯着腰背,在掏小榻下的箱笼,柔软的身姿弯成一个极美的弧度,很是凸显裙衫下的腰臀,嗯...有些灼人眼球。 时婳找出里面的丝线一看没有正红色,有些懊恼的抿抿唇,一抬眼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眼神炙热,像是要把她烧成灰烬,她撇过脸,想到陆老夫人的嘱咐,于是说:“不错,老太太说,二爷应当多保重身子,好好用功读书才是!” 她语气轻飘温柔,但“保重身子”这四个字被她意有所指咬的极重。 陆时侒往前走了几步,凑近她,挑起剑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弯腰将她肩头的秀发撩到一侧,露出白里透红的耳,双手摁住她的肩膀,脸颊贴过去,亲了亲她的小耳垂,轻声说:“说的不错,是该当多保重保重的!” 还不等时婳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扛了起来,她惊呼:“啊...你...放下我下来...”扭动腰肢,试图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别乱动...”陆时侒抬手拍了下她的臀肉,恶狠狠的告诫:“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来,摔疼不许哭!” “你...”时婳又羞又怕,咬着唇壁不吭声了。 她被放在了床上,陆时侒伸手去放玉钩上的床幔,时婳惊骇不已,瞪着大眼睛,“老太太说了...要我规劝二爷的,你不能青天白日的就...” 接下来的话,她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就什么?”陆时侒一边脱衣,一边问她。 时婳觑到他已经把外衫与里衣脱下,丢到了脚踏上,光着结实白皙的胸膛,正要脱长裤,她吓得往床边爬,咬牙道:“下流!无耻!” “给我回来”叁两下她就被制服在他的臂弯里,一动都动不了,“你近日脾气大的很,一点都不乖,得让你长点教训,你才能改过自新。”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需要改啊!但眼下还是得服软,连连保证:“我现在就改!二爷...我错了...”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天就知道欺负人! 时婳挣扎起来,手一挥就挠到了他脖子上,抓出来一道红印子。 “好啊你,小没良心的你敢挠我!” 时婳不甘示弱,蛾眉倒蹙,要与他争辩:“良心被你吃了!” 陆时侒瞟到床上有一团她方才拿在手里的丝线,拽过来,把她乱动的手腕子给绑了起来,放低了声音,故意恐吓她:“别乱动,我若是弄疼了你,你不许哭,不许闹,要不然我会生气,我生气了,你知道的,很可怕的...” 连恐带吓一番,时婳果然不敢动了,眼里蒙上水雾,长睫一眨,泪珠夺眶而出,顺着面靥滚到正在解玉扣的修长手指上,陆时侒停住动作,他原本只想吓吓她,还真把她吓哭了... “我说了不许哭的,怎么不听?”下颚被陆时侒抬起。 时婳就知道她打不过他!抽抽噎噎的想努力憋回眼泪,狡辩道:“我...没哭。” 加更在10点!下次再加更1700吧 想吃「Рo1⒏run」 软唇落在温热的泪珠上,他很温柔的吻她,从眼睛到鼻梁,细细抚慰,移到唇瓣,含吮住了下唇,齿重舌软,像是在吃极为美味的珍馐一样慢慢品尝。 他尝够了娇艳的唇,舌尖顺着唇缝探进去,顶开贝齿,寻到她湿软的舌,勾勾缠缠,吮吸舔弄,温度一点点的升高,两人皆是气息不宁。 这是一个酸酸甜甜的吻,嗯时婳失神回想了下,像是青梅蜜饯的味道。 时婳很不想承认,她无法抗拒他的吻。 陆时侒原本只想安抚安抚她,但此刻见她娇颜酡红,杏眼朦胧,垂眼掀睫间露出许多春态,难免心荡神驰,掌心贴在她的后背,轻轻抚了抚,放低了声音哄骗:“婳婳想不想吃蜜饯青梅?” 许是方才心中所想,又许是他此刻声音太魅惑,时婳毫不犹豫的就点头,“想吃。” 他披上外衫,走到书房把那包青梅蜜饯拿了搁在小几上,捏了一颗,坐到床上,放到她唇边,时婳含住,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他附身吻了过来,他的舌与蜜饯一齐进了她的口中。 酸溜溜,甜丝丝的气味过渡在口中,最后她的舌与青梅一同进了他的口中,被吞咽入腹,他餍足的舔了舔嘴唇,问她:“好吃吗?” 他方才那个小动作过于的撩人情思缠绵,时婳脸颊滚烫,眼波惝恍迷离,被吻的有些飘飘然,像是被蛊惑一般点点头。 “还要不要?” “要” 玉骨修长的指,解开了领口的玉扣,脖颈系带也被挑开,他滚了滚喉结,绵哑的声音温柔似水,“这是你说的一会儿不要哭。” 胸前一凉,时婳猛然惊醒,用胳膊挡住胸前春光,扭着纤腰往床里挪动,“你我不要了!” 绑在手腕上的丝线是嫣红的,挡在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格外的灼人眼球,凤眼流沔,他一点一点的靠近她,“这可由不得你了,你方才都答应我了” 手腕被绑在了床头围栏上,他两腿叉在纤腰两侧,腰肢被控制的死死的,根本阻挡不了他解开了她的裙。 “二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时婳挣扎着求饶,胸前的浑圆一颤一颤的,乳波汹涌,甚是诱人,他滚动喉结,吞咽下一腔的浴火,哑着嗓子告诫她:“别乱动了,我怕我现在就忍不住了不想受苦就乖乖的,待会儿给你吃蜜饯青梅,听话。” 他俯下身,去吃她的乳,滚烫湿滑的舌尖舔过乳尖,她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出来,意识到这可是大天白日的,他们却在做这种事情她羞愧的要命,越是心里唾弃害怕,身体上的感觉就越强烈。 时婳怕自己再出声,死死咬住下唇,难耐的享受着他似折磨一般的取悦。 双腿被他并拢,从腿缝间钻进来一个似烙铁一般滚烫的硬物,情意绵绵的喊她:“婳婳…帮帮我吧…” 时婳感觉心要跳出来,被他烫的浑身发热,扭动身体,想逃离他的坚挺,两腿一动,正好摩擦着他的分身,肌肤滑嫩,说不出的快意,让埋在她胸口的陆时侒舒服的喘息了一声:“嗯…学聪明了?” 时婳不敢乱动了,泄气一般,任他胡乱啃咬,抚摸,等游走在两腿之间,往内一探,不知何时就流了那么多的蜜液,湿湿黏黏的,沾湿了他整个掌心。 “婳婳…还真是鲜嫩多汁…”他剥开两片软肉,寻到小肉珠,捻了上去,嗓音低沉入耳,话里话外都是暧昧语调,“是不是很难受?想舒服吗?” 时婳一哆嗦,软颤颤的娇声求饶:“求你别说了…” “想堵我的嘴知道该怎么做吗?”陆时侒解开了她手腕上的丝线,指腹磨挲在她的软唇上,欲色沉沉的凤眼紧盯在她潋滟动情的面上,“看来你不知道…” 龟头顶在了穴口,稍微往前那么一挺腰腹,就挤进去一小半,“婳婳…里面好温暖…很舒服…” 时婳听不得他的污言秽语,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唇,香舌送上门,彻底将那些话音给堵在了喉间。 唇舌纠缠不休,他猛的一下顶到了最深处,难耐的气音从唇缝溢出,她用胳膊死死环住他,一口咬住他的肩头,是用了力的咬,透皮破肉,疼的他蹙着眉,倒吸一口凉气。 陆时侒捏住她的两颊,把手指塞进她的檀口里,指腹触摸到尖尖的贝齿,却不料她一下子又咬住了他的指,咬的死死的,“牙尖嘴利!” 身下动作的迅猛,捣弄的唧唧有声,蜜液四溅,时婳被顶弄的双乳乱颤,唇齿松动,被咬疼的指,剐蹭在软舌上,他轻喘,“咬疼了,你得好好的安抚我,要不然” 挺腰一撞,正重花心之上,狠狠戳弄数下,她克制娇喘低喊:“嗯唔停下”她感觉魂魄要被挤出体外,遍骨酥麻,绵柔异常,不自觉的想缠紧他,甬道收缩,她蹙起秀眉,娇喘变成细微的呜咽,不能再紧绷的陷入极致的欢愉里。 陆时侒深喘一口气,停下动作,享受她的包裹夹紧,伸手抚上她的柔软的乳,“好没用,这就不行了” 眼中水色欲滴,微微气喘从红艳艳的唇里吐出,杏眼含斜,眼波飘在他面上是多情又勾人,他感觉体内的乱窜的火全都聚集在下半身,快要爆开,白皙的脸上泛着淡红,额前青筋暴起,一双眼烧的通红,他直起腰,两手掐住她的腰肢,大力抽送,狠狠提顶,全然不顾,尽情恣意。 时婳承受不住他的狂纵驰骤,娇吟变成了低泣,结结巴巴的喊他,叫他:“不行…唔,快停下!” 她的手附在他的胳膊上,指甲掐进他紧绷的肤肌里,陆时侒这才略回过神,见她眉尖紧蹙,眼里闪着泪花,放慢一些动作,五指笼住软肉,轻慢的揉弄起来,“婳婳喊点好听的,我就饶了你。”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放心(H) 时婳在意乱情迷中想起,他似乎是有个怪癖,非得让她喊哥哥,于是甜软求饶:“哥哥” 陆时侒把她捞了起来,让她跨骑在自己身上,撩起胸前的黑发,低头轻咬她的脖子与锁骨,双手托住软臀,磨磨蹭蹭,深插,慢抽,低低哑哑的喊她:“婳婳,还不够,我出不来帮帮我嗯” 她像被他的话炙了一般,那声嗯更像钩子一样,勾心夺魄,她软在他胸口,胸脯紧贴,胳膊牢牢搂住他的后背,小声呜咽:“我不知道怎么做” 他幽深的眼底有一丝得逞的快意,掌心贴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你动一动好不好?” “我不会”她咬唇看他,媚眼如丝,羞羞怯怯。 “我教你”陆时侒倚靠在床头,身体大喇喇的敞开,都交给她来,“你过来” 她脸红的像是才拧出来的胭脂膏子,红嫩有泽,一掐就能出水,颤巍巍的移到他腿间,只看了一眼,它的模样,她就匆匆侧过脸瞥开了眼,好可怕的东西粗粗长长,嫣红狰狞,上面还粘了许多晶亮的体液。 陆时侒伸手掰过她的脸,屈指摩挲在烫烫的肌肤上,嗓音沙哑,语气温柔,“这是我身体最重要的部分,你不能退缩,要接纳它……” 他握住她的手去感受,粘了她体液的茎柱有些滑嫩,他耐心指引:“打开腿对准” 时婳双膝跪在他腰胯两侧,左手扶着他的肩头,右手被他握住攥着肉茎,缓缓往她腿心蹭,触到花穴蕊珠,烫的她一哆嗦,穴口又往外流了许多蜜液,他屈指往下探,那处湿湿滑滑,翕张着幽口,正在向他发出邀请。 他喉结不停滚动,烧红的凤眼里幽深不见底,紧盯在她的娇颜动情的面上,凑到她唇边轻吻了一下,鼓惑道:“缓缓坐下去” 茎柱移到穴口,在顺滑之下轻而易举的吃进去整个龟头,腰臀逐渐往下,直到整根都被她吃进身体里,“唔” 是妥帖的契合,填满的餍足,让她弓起腰背,软倒在他的肩头,细细娇喘,“嗯好深” “动一动”陆时侒轻声指挥,“再这样下去到晚上也出不来的我倒是不介意,你能坚持到晚上吗?” 时婳搂紧他的脖子,雪峰挤在他的胸膛,娇软的声音有些委屈屈巴巴,“我不会我做不到” 手掌抓住她的臀肉五指用力捏了两下,“坐过秋千吗?就像那样轻摇轻晃。” 她试着扭动腰肢,频率不大,却正好磨蹭着花蒂,刺激的快感亢进,香溪津溢,泉涌奔流,使她不能自持的哼哼唧唧喘息出来。 时婳的动作太磨人,以汤止沸,火气不但不能消反而更添,陆时侒两手握住纤腰,用力往上提顶,还要求她:“婳婳亲亲我” 她仰脸与他面颊交贴、颈项交吻,灵魂与肉体投契,如鸾凤双嬉,情深意浓。 他抚摸她汗津津的脸颊,亲吻她愈加饧涩的眉眼,在她极度收缩夹紧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时婳星眸半睐,仿佛看到他翕动着唇瓣说了什么,声音太小了她没能听清。 他说的是:“吾至爱汝。” 罗幔掩的密不透风,帐内升温,又闷又热,时婳香汗淋漓,像是被才打捞上岸的鱼儿,红唇咻咻气喘,陆时侒披了外衣,捞起她湿淋淋的身子要去浴房。 帐子掀起,外面还是光亮一片,她捂着胸口开始挣扎,“要穿衣裳放我下来。” 陆时侒低头目光游走在她白白红红娇艳躯体上,“我带你去沐浴,那有穿衣洗的?” “我自己可以洗大白天的,里里外外都是人”她唇瓣抿成一线,伸出一根纤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二爷你给我留点脸面,好不好?” “这是我的屋子,她们不敢乱进。”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是我的人,光明正大,怕什么?” 他是不怕,不知羞的,白日宣淫,传出去不过是他风流韵事,但她呢?别人怎么想她老太太才说要她规劝他,这又劝到床上去了 长睫低垂,她闭上眼睛,语气轻飘飘的,“二爷老太太才嘱咐过我那么多眼睛都看着呢,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狐媚惑主,勾引你白日宣淫?” “我只是个小丫鬟,既违抗不了老太太,又反抗不了你”她语气低落“二爷给我留条活路好不好?” 搂在她肩膀的手收紧,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你放心。” “再忍耐半载吧。” “嗯?”时婳不解他这话没头没尾的话。 陆时侒捡起地上的衣裳,怎么脱掉的又怎么给她穿上,“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放心。” 一直等到用过晚饭后,时婳才去浴房沐浴,把他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洗掉,清清爽爽的换上干净衣裙,走到廊下,清风拂面,她感觉像是活了过来。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悄无声息的回到小厨房,用药吊子煎了一剂避子药喝完,漱了口,她才回到前院。 绿珠正好从书房出来,暧昧的冲时婳眨眨眼,“快进门!二爷等着你研墨呢,说你研的墨能写出来好字!” 时婳进了屋,陆时侒果然坐在书案前翻书,见她进门,放下书,招呼她:“傻站着作什么?过来。” 她挽起袖口,柔葱蘸雪的指捏住墨条,轻慢的研磨,听得他问:“怎么去了那么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似她不在身边总是有些不习惯 “水凉了,我又烧了一些”时婳低垂眼,目光都在砚台上,不怕撒谎。 陆时侒有些不信,“看着我说。” 她跼促的转过脸看他,长睫半掩眼眸,目光在他柔和颌线以下,“水凉了唔”余下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时婳被他扯到了怀里,水滟滟的红唇被他含住,啃啮够了再去寻她的舌,吻的用力,狠厉又霸道的欺压她的舌,极力的搅缠,吮吸,恨不得把她吃到肚子里。 半晌,陆时侒才放过她,指腹揉捏着软唇,问她:“你方才吃什么了?怎么有些苦?”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闲心 她口中不是甜丝丝的味道,带了一些苦,好似是药味,涩涩的。 时婳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脸上的碎发,轻声道:“我忘记喝药...方才想起来才喝。” “什么药?你身子不适?我怎么不知道?”陆时侒接连叁问,抬起她的脸,凝视着水蒙蒙的杏眼,怕她撒谎,“不许撒谎!” 时婳听他说话感觉好似在装模作样...什么药他不明白吗?非得让她说出口吗,但他眼中的神情是认真且关切的,做不得假。 她抿抿唇,嘴边两个梨涡映现,手拽在他的衣衫上,沉吟了片刻,反问他:“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如实说来。” “你们陆家有个规矩...主母不进门,二爷不能有孩子,你对我那样...我不能有孕呀!” 陆时侒沉思熟虑一番,家里边,从祖父那辈到他这辈,确实是没有庶长子, 时婳见他皱起俊眉,脸色微变,薄唇轻启,飙出一句脏话:“我竟不知家里还有这等狗屁规矩!” “是谁给你喝的?”他放柔了声音问她。 时婳如实道:“是张嬷嬷”她不知怎的,就感觉陆时侒好像不排斥与她有孩子,但她不想,又忙着补充了一句:“今儿老太太也叮嘱了。” 他不在乎什么嫡不嫡,庶不庶的,以后他只会与她有孩子,就算没有也不打紧,孩子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不过,他看着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的小身板,年纪又小,想着确确实实不能让她有孕。 他忽想起一事,问她:“来月事腹痛,可是喝那药喝的?” 时婳说不知道,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药,但自从喝了那药,来月事的确是比以前要疼。 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揉了起来,是他不好,竟然都没发现她喝避子药,害她白白受了难么多苦。 不能让她继续喝那药毁了身子,但他又忍不住不和她亲近...那该怎么办? 陆时侒瞻前思后,决定有必要寻个医道好的大夫,给他看看了。。。 二更的梆子声敲响,他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就这么一会儿她竟然睡着了,动作轻轻的把她抱回到床上,陆时侒又回了书房,点灯苦读。 ------------------------------------- 统观整个陆府,说起来幽露院与陆老夫人的院子,相距并不算近,当年为了能够让陆时侒好好读书,有个安静之所,特地选了这个不大不小,又清幽又僻静的院子。 离得虽远,但阻挡不了陆老夫人的爱孙之情,关怀之意,老太太高座正堂,不必出门,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幽露院里一丁点儿,芝麻大小的事情也瞒她不过。 晨起盥洗完毕,陆时侒来至陆老夫人院里请安问好,跳过每日反复的寒暄问候后,老太太打眼一瞧,见孙儿眼下青痕明显,气色不甚好,便关切问道:“璟哥儿,昨晚又苦读了?” “劳祖母挂怀,近来天气暑热,夜里睡的不踏实,春闱在即,孙儿想着多读几篇文章,睡的就晚了一些。”陆时侒温和回话。 陆老夫人慈爱一笑,道:“你用功是好事,但也不可太劳累,身子要紧。” 陆时侒点头应是,本想辞出来,但陆老夫人道:“昨日,你叔叔送来一些上等的燕窝,我吩咐让小厨房炖了,你留下用了早饭再回吧。” “叔叔送来孝敬祖母的,倒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陆时侒笑着说,“孙儿不但没能孝敬还要分祖母的吃食,实属惶恐。” 陆老夫人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打小儿没少跟着祖母吃喝,怎的越大了还越客套生疏起来了。” “是,孙儿就知道祖母一向是最疼爱我的”陆时侒走上前,亲扶老太太胳膊去饭桌前用饭。 一时饭毕,自有丫鬟捧着香茶,漱盂等上前服侍,漱完口,祖孙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陆老夫人搁下手中的茶碗,道:“近来,我瞧着进进出出都是婳儿伴你左右,梅霜那丫头原也是个伶俐的,如今倒是躲懒了。” 果然不出所料,陆时侒低头啜了一口茶汤,碗盖挡住了他有些微妙的眼神,茶碗落桌,他笑吟吟的解释:“这倒不是,梅霜姐姐最是勤快伶俐,心灵手敏的,不过是绿珠前些时日回来了,我院里也没要紧的事儿,想着梅霜姐姐聪慧能干,就托付她去明华庄做个管事,替我料理料理庄上的事物,本想来回祖母的,这一忙反倒是忘了。” 原本陆时侒顾及着祖母,并不打算料理梅霜,想着敲打敲打就完了,但他忽略了,她是老太太的耳报神,时婳的事儿,八成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那日时婳的话,他听到了心里,梅霜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通风报信搞小动作,现在不料理干净,那还有这半载多的时日该怎么过?于是就让绿珠寻了个由头撵到了明华庄上,不过短短两日老太太就知晓了。 陆老夫人沉吟片刻,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淡淡说:“原来如此,时候不早了,也该去念佛了,璟哥儿你先回罢。” 陆时侒起身一揖,温声道:“那孙儿先辞了,晚些时候再来祖母跟前侍奉。” 陆老夫人望着窗前供着的鎏金竹节博山炉暗暗出神,炉顶青烟袅袅而升,忽一阵清风吹进来,吹散了绷的笔直的烟丝,她叹了口气,从罗汉榻上起身,“他如今大了,有了主意,我竟是老糊涂了。” “大太太走的早,二哥儿打小失了母亲,您多牵挂些也是情理”侯在一边的王妈妈走到跟前,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宽慰道:“老太太恕罪,老奴要说句僭越的话了。” “你跟了我一辈子,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说就是。”陆老夫人扶着王妈妈的手,往小佛堂走。 “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哥儿的孝心您是知道的,您呀就多保重保重身子,天天开开心心的岂不好?” 陆老夫人仔细忖度这话,确实有理,孙儿心中自有乾坤,何必她个老婆子再多操那些闲心。 她拍拍王妈妈的手,笑道:“罢了,罢了,由着他去吧,幸亏有你劝慰,我呀能多活几年。” 香囊 临近端阳佳节,天气愈来愈热,陆时侒回到幽露院,一进月洞门,就看到时婳坐在月洞门一侧的大石头上。 她身后是满墙红花配着绿叶的蔷薇藤蔓,红红绿绿,密密匝匝,一丛丛,一簇簇的蔷薇花竟没有她夺目生辉。 素白的衫,清雅的裙,钗环不戴,脂粉不施,恬恬静静一张小脸如朝霞映雪,她弯着粉颈,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针线上,用过早饭后,日头往天中央爬,这处墙根芬芳满溢,坐在这儿绣花,既可观摹娇花,也可避光取凉。 许是陆时侒看了她太久,她也有所察觉,抬起脸就与他四目相对。 时婳冲他微微一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杏眼弯成了月牙,从石上站起来给他行礼:“二爷。” 陆时侒有些许的不自在,嗯了一声,挥了挥衣袖,把手背在了身后,目光从她脸上移到石头上,语气里带了一些些责备,“这一大早儿的,你坐在这潮地方作什么?” “绣香袋,快到端午了,做一些避邪驱瘟的香囊。” 他见她手里拿的是绣着蔷薇花的,搁在青石的笸箩里还有几个绣着桃花,海棠,福禄寿等样式的,都是一些适合女子佩戴的娇嫩颜色,挑眉问她:“给桃枝的?” 时婳点点头,掰着手指头算都给谁:“还有绿珠姐姐,喜鹊姐姐,王妈妈,张嬷嬷。” 她每往外说一个名字,陆时侒眼中惬意神色便少一分,“没了?” 时婳抿着唇,又仔细想了想,道:“对了!还有十四!” 他心里酸酸唧唧,俊脸上乌云密布,凤眼斜乜着她,颐指气使的口吻:“我的呢?” “啊?”时婳不知为何一霎间,他就变了脸,“二爷不是不喜欢香囊,香包吗?” 她记得很清楚,上次那个四小姐给他送,他说不喜欢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时婳恺切帮他回忆,“就上次,四小姐送您,您没要呀!”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陆时侒并不买她这个解释的账,姿态依然盛气凌人:“我不喜欢,你就不送了?” “我才应该是你心中第一位的,你不想着我,倒是给那些不相干的人!”鹰一样尖锐的眼神直视着她,傲气十足。 时婳被他这番无理取闹的言辞惊到了,咬着唇瓣,半天没能出说话来,看他弯腰俯身,低头一点一点凑近她,她及时往后弯腰,与他空出来距离,柔声说:“我给二爷做一个就是,您想要什么颜色的,绣什么花样子?” 陆时侒没言语,直起腰站直,拂袖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她停下,唇角上扬,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不拘什么样,一定比她们的好就是了。” 时婳耸耸肩,小声嘟囔:“真是奇奇怪怪...” 少不得就先给他绣,他既不说要什么颜色,又不说要什么样式,时婳只得自己忖度,之前那几双靴子,他好像还算满意,又想着他的衣衫都是浅色,于是用玉青色的布料,一面绣了墨竹,另一面绣了他最喜欢的白玉兰,等送到他手里时,他淡淡看了一眼没怎么理会。 等时婳出门,陆时侒拿在手里,修长的指抚在绣花上面摩挲了好久,美滋滋的挂在了腰间。 明日就是初一,晚间时分,陆时侒过陆老夫人这边请安时,二太太孙氏与大奶奶周氏也还未走,他进门施礼一一问好,寒暄几句方落了座。 听得婆媳两个正在同陆老夫人商量着去清虚观打平安醮,一是临近端午驱瘟禳灾,二是大爷陆曜臣前些时日稍信回来说,不日就要归家,也是为他祈福。 “哦?”陆时侒笑着插了一句话,“大哥这是要回来了?” 周氏笑道:“是呢,前些日子就说在路上了,约莫节后就能回。” 他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斯条理的刮了刮碗中的茶叶,举到唇边,碗盖挡住了有些诡谲眼神,慢悠悠的饮了一口,放下茶碗,神情怡然,笑道:“大哥这趟辛苦,等大哥到时,劳烦大嫂派人知会我一声,我亲自去迎。” 周氏点头笑着说好,陆老夫人脸上也都是喜色,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话茬又转到了打醮的事来,老太太清静惯了,加之天气暑热,她老人家懒得出门,遂,只二太太与大奶奶婆媳两个一道儿去,周氏记挂着母亲的嘱咐,心里有些小算盘,便道:“璟翊,无事不如同我们齐去?” 陆时侒刚想拒绝,那边陆老夫人就说:“璟哥儿,陪你婶婶,嫂嫂齐去吧,也为你父亲在叁清真人面前上柱香。” 他只得应承了下来,暂无别话,略坐了坐就辞了出来。 晚间有些清风,时婳将廊下的帘子卷起,推开几扇窗子,回到书房,陆时侒一进门就瞧见她立在书案一侧正在研墨,青丝被高高绑起,耳轮分明,玲珑白皙的耳与光洁秀美的脖颈,让人一览无余,有些让人心痒难耐。 不知是不是天热,火气太盛! 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时婳一惊,手中的墨条掉在了砚台里,不安分的手从衫下伸进来,隔着小衣揉捏着丰满的乳肉,时婳结结巴巴的喊他:“二...爷...墨研好了,可以练字了。” 指腹在凸起的轻薄布料下打着圈的摩挲,薄唇亲在耳廓,话语与热气都吹进耳里,“我现在不想练字,心浮气躁是练不好的...” 窗户还大开四敞,时婳羞的脸面绯红,在他怀里挣扎起来,“那我...去给二爷倒碗凉茶!” 两指夹住了小衣下的乳尖,捻揉了两下,她就有些发抖,伸手握住他作乱的手,“二爷...窗户还开着...” “我去关窗” 手掌拢住乳肉,捏了一下,果真将她放开,往窗边走。 时婳趁着这个空档,想溜之大吉,刚走到门前,就听得带了一丝笑意的朗润声音说:“站住,你若是敢出了这门,今晚就甭睡了。” ”我不介意”逐字逐句,一字一停,使坏威胁,“通、宵、达、旦。” 加更11点,下次加更2000珠珠!真是非常感谢大家么么哒! 欢好(H) 将将戌时一刻,天还未黑透,墨蓝光线映着纱屉,还能瞧见檐下细篾卷帘被风吹的悠悠荡荡。 书房内未曾点灯,隐隐约约能显见,书案后的圈椅上有一双痴缠的身影,窗户关的严丝合缝,仿佛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屋内凝寂,充斥在耳边,全是紊乱的呼吸声,娇喘,以及陆时侒两根手指插在她体内,快速抽动让人羞愤欲死的“啧啧啧”声。 她靠在他的臂弯里,一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衫,喘息着求饶:“不行二爷唔停下” 小腹酸软,一股又一股的蜜液溪流似的往外涌,时婳紧绷住了身体,就差一点点就要到了,陆时侒停住了动作,滚了滚喉结,咽下一腔的浴火,哑着嗓子道:“好,听你的。” “啵”的一声,手指从她体内抽出,堵在幽穴的淫液潺湲而出,全都滚淌到两股之间,浸湿了他淡月白袍衫,陆时侒往后仰身子,倚靠在椅上,轻声喘息。 时婳骤然从云端坠落,身体麻麻痒痒,不曾达到巅峰,体内很空虚她咬紧唇壁,睁开湿漉漉的眼就看他正阖着眼。 他怎么可以这么坏! 时婳拢了拢被敞开的短衫,就要从他腿上下来,不料被他控制住:“做什么去?不想快乐么…” “不想!”时婳咬咬牙,嗔他:“你太坏了…” “撒谎!”两腿被他分开,指尖先是揉弄蕊珠,接着略粗鲁的插进甬道,重重抽动了两下,拔出来,拉着她的手,去摸跨间硬物,“要手指,还是要它?” 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感受到的火热硬挺,在她的掌心下好似又膨胀了许多。 “回答我”蛊惑人心的低沉声音,响在耳畔,“婳婳…” 后颈被他捏住,时婳仰着头,承受着他在她脖颈上舔弄,轻轻啃咬。 烈火燎原,从皮肉到骨头,烧的厉害,她渴的很,就连说话语气都带了难耐勾人的媚意:“想要…” “想要什么?说不清楚…”软唇从脖颈游走到胸口,蹭到乳肉上,含住乳尖,吸吮起来。 时婳被情欲折磨,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种羞耻的话来:“想要你…进来…” 他喘息着说:“你自己来,握住对准吃下去”挂在肩头半褪不褪的短衫被丢在了地上,她一丝不挂的坐在他腿上,腰臀被托起。 时婳颤巍巍的握紧,往穴口蹭,沾了过多的体液,滑腻腻的总也进不去,抓在他衣衫的左手摇了摇,“我做不到” “做不到,那该怎么办?”托在臀肉上的手使坏的捏了两下,“求人,也得有诚意” 她觉得自己被陆时侒带坏了被他迷了心智,香唇主动贴到他的唇瓣上,软嫩的香舌沿着分明的唇线探进他口中,陆时侒带着她的手握住茎柱移到穴口,龟头顶开翕张的小口,一寸一寸往里扩张,他一挺腰,整根没入到底。 “嗯”猛然被塞满,难耐的气音从喉间溢出。 屋内越发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耳朵便异常灵敏,一丁点儿的声音都能被无限,圈椅被摇晃的吱吱嘎嘎响不停,娇声恰恰不离耳畔,混合着唧唧作响的水声,拨弄的千般旖旎。 厅堂湘帘被掀起,绿珠进来点灯,瞧见书房门紧闭,内里还是漆黑一片,便走到门前,询问:“二爷?” 时婳惊恐的掀开眼皮,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起来,被他牢牢摁住,他抱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贴在她耳边小声说:“别怕绿珠不会进来搂紧我。” 他脚步轻轻往里间走,走一步插在体内的性器就往花心上戳一下,在刺激与恐惧之下,她紧绷住了身体,甬道收缩的异常激烈。 陆时侒被她骤然夹紧,牢牢箍住,不得不停下脚步,忍不住溢出一声沙哑的低哼,死死咬牙,险些没忍住就要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他安抚的抚了抚她香汗淋漓的后背,托住她的腰臀,性器从她体内退出来,时婳软塌塌的被他放到了床上,他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握着茎柱,“婳婳,帮我弄出来” 沾满体液的茎柱滑滑腻腻,被他指引着掐紧,上下套弄揉搓,直到她手都酸麻了,他放在她胸前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轻喘着将精元全都洒在了她的手心里。 适合男子服用,能够避子的药还未研制出来,少不得就先这样与她欢好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幼稚 清晨,天刚刚泛青光,屋内光线还不甚明亮,时婳睁开眼在昏昏暗暗的环境里看到了他温润的眉眼,她端相了好一会儿,纤细手指不由自主的要去触碰他。 距离他眉心还有一寸的时候,时婳看到他薄薄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她慌忙的放下手,紧闭双眼。 陆时侒见她长睫乱颤,呼吸也不平稳,就知她是在装睡,环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滑动,从背脊到臀肉,甚至要滑到腿缝里,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掀开眼皮,杏眼圆睁,捂着胸口往床尾挪动,慌里慌张的一边穿衣,一边说:“二爷今日不是要出门吗?也该起床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迅速穿好了衣裳,手忙脚乱的绑好了头发,展眉一笑,问她:“婳婳,床上是有老虎吃你吗?” 时婳正拢着床幔往玉钩上挂,余光瞥到,他随意的靠在床头,支起一条长腿,手肘撑在膝盖,以手托着下颌,身上的雪白亵衣松松垮垮的敞开着,露出大半个胸膛,正风情又轻佻的打量着她。 她毫不迟疑的就点了点头,忙侧过脸,脚步匆匆的去给他拿衣衫。 “我今日去清虚观,你去吗?” 时婳拿着丝绦绕到他腰间,系玉扣的时候听得他问,她惊诧的抬起脸看他,“我能去吗?”她是想去的,想去为阿娘祈福,保佑阿娘能够平平安安。 “当然”不过一瞬,陆时侒又改了主意,说:“还是等下次罢。” 见她眸中亮光好似淡了几分,他握住她的素手,轻轻捏了捏,柔声道:“我替你,为你阿娘祈福如何?” 正望着他,黑白分明的水杏眼滞了一下,清亮的眼底涌上了欣喜的神色,笑涡映现,她轻声说:“多谢。” 心海泛起波涛,陆时侒恍然大悟,猛的就想明白了,以前他好像都错了,时婳不是父亲,他也不是母亲,他们之间定不会重复父母的那种兰因絮果。 为什么他不能对她再好一些,更好一些,好到她离不了他,一辈子都依他靠他。 陆时侒捧着她的脸,在她眉心留了一个轻飘飘的吻,环住她,时婳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与微微颤动的声音:“我做的不好...” “什么?”时婳迷惘。 “二爷,大奶奶派人来问您收拾妥当没有?”绿珠站在书房门外通禀,打断了陆时侒将要说出口的话。 陆时侒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我要走了,你在家等我。” 他都走到书房了,下意识的往腰间一摸,不见香囊,又匆匆回到里间,拿起桌上的香囊系好,抬腿要走时,见时婳娥眉微蹙,一脸不解的审视他。 “为何这样看我?” 明明不是很喜欢的香囊,怎么日日戴着?即使忘了,还巴巴的特意回来戴上,他很奇怪。 口是心非,装腔作态,他就是个幼稚鬼! 蹙起的秀眉放平缓,时婳也学着他那样板起来脸,清淡简洁的吐出叁个字:“没什么。” 他“啧”了一声,想过去小小的“惩治”一下她,但门外绿珠又催促了,只好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清虚观在城外五六里的青山上,这座道观历经几代,即使改朝换代,也并没有影响它绵延不断的香火,据说这儿的有得道成仙的仙师庇佑。 引不少慕名而来的人们,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宦,非富即贵的,到了这里统统都是怀着一颗崇敬又赤诚的真心焚香礼拜,以祈心中所求,以圆心中所愿。 子不语怪力乱神,陆时侒最是不信这些,他摩挲着腰间的香囊,不过他愿为她诚心祈求。 思潮起伏间,马车已经到了山下,他挑帘往外一看,临近端午,山下很是热闹,轿马纷纷,攘往熙来的行人不断,大道两侧更是摆满了小摊,皆是一些应节的物件。 他先下了马车,见那小摊上售卖的虎符很是讨巧可爱,便买了一枚,收在了袖中。 二太太婆媳俩加上陆清妍,纷纷下车,没走几步便偶遇了同来清虚观的周一柔母女俩。 两家人热络的聚在了一起,说说笑笑的往山上走。 陆时侒跟在后头,他想的不错,果不其然啊,幸而没让她来。 周一柔挎着陆清妍的胳膊,侧着脸同她欢欢喜喜的谈论着哪儿的首饰铺子有新到的钗环,哪的裁缝裁制的衣裙最好看,但一双眸子止不住的往身后陆时侒身上溜。 陆时侒全然不觉,他想的是,这青山的风景还不错,改天可以带时婳来逛逛。 打小的教养,让周一柔必须得端庄守礼,矜持有度,哪怕再爱慕一个男子,在父母外人面前也得端着自己,不能恣意的同他讲话。 一直等法师演法,道众诵经,上香礼毕,戏台唱完今日的戏,周一柔都没能和陆时侒多说一句话。 陆清妍很是为她分忧,到山下上马车时,笑嘻嘻的对孙氏道:“姨妈,我最近在绣一副百寿图,有些针法上的问题想请教柔姐姐,能不能让姐姐随我们一起回府?” 孙氏最清楚女儿的心思,当即便同意了,临了只是嘱咐:“早些归家,不可贪玩。” 周一柔忙不迭的应下,喜眉笑脸的上了陆家的马车,到了陆府后,陆清妍拉着周一柔的手,跟在陆时侒后头,挤眉弄眼道:“我们园子里的绿萼月季开的正好,姐姐同我一起观赏观赏?” “好呀”周一柔羞涩一笑。 陆时侒快步沿着柳荫花径走,小半日没见她了,很是想念,行至假山附近,被周一柔喊住:“璟翊哥哥。” 俊眉蹙起,他很想同这个麻烦说清楚,但想着没有她也会有别的麻烦,便忍耐着转过身,“四姑娘,可是有事儿?” “上次哥哥说的玉佩,我托父亲找到一枚,不知是不是哥哥的,我今日带了来”周一柔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头拿出玉佩递到陆时侒面前,莞尔一笑,“哥哥瞧瞧可是?” 陆时侒接了过来,仔细端详一番,这枚玉佩也是雕刻了小兔,形状与时婳那块很相似,但小兔耳朵上并没有刻字,不是她的那块。 端午 时婳为桃枝绣的盖头已经绣好了,她趁着还未吃晚饭的空档,拿着给桃枝看看,如果哪里不满意她好修改,在桃枝房里说了好一会子话,她才辞了出来。 夕阳挂在柳树梢头,清风习习,吹散了一整日的热气,她分花拂柳的顺着幽径走,心情很愉悦,正要走到假山时,一抬眸就看到柳荫之下站了两人。 一个临风玉树,清新隽雅,一个婷婷袅袅,姿容美好。 正是陆时侒和周一柔在说话,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离得比较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看到周一柔拿出一个物件递给了他,他这次没有拒绝,接了过来,还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好久。 她眼里的亮光像斜阳一样,由亮变暗,直至消失不见,嗯,这才对,他迟早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进门。 时婳转过身,岔到另一侧的小道上往院中走。 陆时侒把手中的玉佩还给周一柔,“有劳四姑娘费心,并不是这块。” “那我再让他们再仔细找找罢。” 他漫不经心的一转眼,就瞧见了时婳的身影,随口应付着周一柔,“不劳四姑娘多费心了,那块玉佩我已经不打算再找。” 淡淡一笑,“我还有许多事就先失陪了。” 周一柔彻底楞在了原地,不等她再开口,陆时侒已经转身迈步走远了,她抓着手中的玉佩,黯然失色。 “婳婳。” 陆时侒喊了她几声,她都置若罔闻,他快步追上,拉住她的胳膊,“我喊你,你怎么不应?” “二爷...”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我没听见。”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 时婳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回话:“盖头绣好了,我给桃枝送去。”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说什么,就随口问:“今日,你都在家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 陆时侒走在前头,从吃饭到喝水,事无巨细的问了她一遍,她跟在后头,问一句答一句,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回到院里,陆时侒先去沐浴,从浴房出来时,看到时婳正在收拾他换下来的衣衫,他走过去,把裹在衫里的虎符递到她手心里。 “这是给我的?” 他点点头,微笑道:“在青山下买的,虽不值几个钱,但临近端午,你戴着顽吧。” “只给我一个人的?”时婳握着手里的虎符,话到嘴边不曾思思虑就脱口而出,她正懊悔不迭时,就听得他说:“是啊,不然我还能给谁?” 时婳抿唇不语,抱起他的衣裳要往门外走,被他拉住,“你又做什么去?” “洗衣裳。” “我不是早就说过,这些不用你做了吗?交给她们就成。” “我本来就是个丫鬟,理当做这些活计。” 衣裳被陆时侒从手里夺了过来,扔到了地上,他扯她入怀,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上,温声道:“我从来没拿你当过丫鬟,你今日怎么了?早前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是谁欺负你了?” 时婳不吭声,他自言自语:“祖母又找你问话了?” “不是…”她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声,平平静静的问他:“会是四小姐吗?” “什么?” “你会娶四小姐吗?”不等他答话,她就分析,“我觉得四小姐挺好的,漂亮端庄,温柔和气。” 陆时侒仔细思忖她的话,是谁告诉她,他要娶周一柔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按理不应该传出来,那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莫不是…方才她看到周一柔同他说话,误会了? 从他回家,她就不对劲,这话怎么听着有一丝丝酸溜溜的味道… 陆时侒心中窃喜,抬起她的脸,对上她水盈盈的眸子,他故意说:“既然你觉得好,我就把她娶了罢。” 时婳拽着他衣衫的手松开了,长睫下垂,遮住了眼神,过了一会,她轻启朱唇:“那等四小姐进门,二爷能不能把卖身契还给我?” “我为何要还给你?”他温柔对她一笑,手指摩挲在她脸颊上,继续试探道:“是不是你怕她容不下你?别担心,四姑娘不是大奶奶,她不会乱棍打死你。” 她低下头,彻底挡住了黯然无神的眼睛,“原来,你都知道。” “是,那你真心希望我娶周一柔吗?”陆时侒抛下一个诱惑的果子,“娶不娶都是你说了算,你让我娶我就娶。” 时婳心里掀起惊涛巨浪,但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转身往门外走,“我不敢做二爷的主。” 手掀起帘子来那瞬间,就听得他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 他母亲曾经说过,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啊。 他心里有她,只有她,又怎会娶别人? 打平安醮要连着叁日,初一到初叁,陆时侒第二日就推脱说受了一些暑气,不去了。 不过他虽没去清虚观,但也没闲着,一大早儿就出门,方到天擦黑才回。 时婳整日见不到他,不知他做些什么,晚间回来的时候手上还都是伤痕,像是被刀子划出来的,一道一道的血口子,有深有浅,看上去很骇人。 他提笔写字的时候,时婳都看到他皱着眉头,应当是很疼的,但问他,他只摇摇头说没事。 直到端午这日,晨起,陆时侒先去了陆老夫人院里请安问好,午间时分,一大家子都在老太太上房赏午。 他心里记挂着时婳,用完饭就匆匆辞了出来,回到幽露院,时婳也刚把绣好的香囊一一送完,正要掀帘进屋就被陆时侒拉住了手腕子,“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日头高高挂在头顶上,时婳愁眉苦脸,“我不去,这么大日头,都要把人晒化了!” “不行,必须得去,今日河畔有赛龙舟的特别热闹,你没见过吧,”陆时侒一边说,一边拉她往院外走。 她从小生活在山东,家那边湖泊河道稀少,即使有也再很远的地方,确实是不曾见过赛龙舟的。 十四早就在后门上候着,一见时婳与陆时侒出来,忙放下车凳,上了马车,车厢里放了冰鉴,并不觉暑热,她心里涌出许多期待。 生辰 正值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在官府的大力支持下,将龙舟竞渡这项民间活动组织的尤为兴盛。 马车行驶到河畔一侧,就听得锣鼓震天,欢声如雷,闹闹哄哄的很是热闹非凡。 时婳忍不住挑开帘子往外看,就见河道两侧彩棚云集,有达官贵人,也有扶老携幼的百姓,各色人群,不一而足,皆是围在岸边欣赏这盛举的热闹。 陆时侒先下了马车,喊她也下车,时婳提裙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伸着的手,把手搭在他的手心,缓缓下了马车。 他没有带她太靠前,找了一处柳荫僻静地,即可观赏赛事,也没有外人打扰。 擂鼓助威,摇旗呐喊,几艘昂首翘尾的龙形大舟已经下水,桨手们奋力划桨,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射了出去,在水天一色浩渺的江河游滑,宛如真龙潜水。 时婳往前走了几步,到围栏前停下,杏眼里满是欢喜雀跃,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龙舟,船首雕刻龙头栩栩如生,四角都插了旌旗,高高的船尾牵系着彩绳,她扶着栏杆,往远处眺望,眉花眼笑:“好漂亮!” 她眼里都是远处龙舟与景色,他眼里都是她。 “不及你漂亮。”耳边鼓吹喧阗,盖住了他的声音。 陆时侒第一次见她这样活泼生动,一会儿抚掌,一会儿翘首指着龙舟,喋喋不休,“哇,二爷,你快看!那一搜好快啊!” 他心里五味杂陈,是陆家与他把她变得规行矩步,敬小慎微,为何他不早一点想明白?如果她还是苏家的小姐,定会一直都这么活泼快乐的吧。 不过话又说出来,她若还是苏家的小姐,他哪里能认识她?估计也能,不过那会儿应当唤她一声大嫂吧? 陆时侒摇头苦笑,眼下这样就是极好,他会把她失去的快乐,找回来。 赛事接近尾声,他轻声喊她:“婳婳,走吧。” 马车停在岸边,他们沿着原路返回,热闹散尽,人群分散,摩肩擦踵,将一条大道挤得水泄不通,他微微蹙眉把她小心翼翼的圈在右侧护住,“抓紧我的衣袖。” 好不容易走到马车前,时婳的发髻被他的胳膊蹭的毛毛躁躁,宽袖下的小脸更是热的红扑扑的,他伸手给她掖了掖头发,摩挲了两下热乎乎的脸蛋,粲然一笑,“倒是比胭脂还红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的举动,让她羞的不行,扭头提裙上了马车。 这处河畔距离陆府甚远,马车摇摇晃晃的从日落西山一直走到暮色苍茫才到。 时婳睡的迷迷糊糊被他喊醒,回到幽露院,绿珠正招呼着小丫鬟往正堂金丝楠木圆桌上摆饭,瞧见陆时侒回来,忙打起湘帘,问道:“二爷,看看可还缺什么?” 陆时侒扫了一眼,桌上美酒佳肴,荤素搭配,瞧着还不错,但是好像少了点什么,他回顾进门的时婳,“你去洗洗手,吃饭。” 时婳还有些茫然若迷,他让去洗手,她就乖乖的出了屋门。 “再去煮一碗面吧”陆时侒吩咐道。 时婳是真饿了,午间就吃了一小块粽子,这会饥肠辘辘,陆时侒没吃,一直看她吃,给她挟菜,挟了多少她就吃了多少,她举着筷子要去挟肉粽的时候,被陆时侒阻止了,“晚上吃粽子不好消化,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绿珠就捧着一碗面进来,搁置桌上,陆时侒道:“没别的事了,这不用服侍,你吩咐下去不许其他人到前面来。” “是”绿珠领命退下。 整个屋内就只剩下了她与他。 这是一碗长寿面,时婳握着筷箸,突然就胃口全无,陆时侒见她低着头,挟起面条,却迟迟不往嘴里放,温声道:“不是饿了吗?再不吃可就凉了。” “嗯...”她鼻尖酸酸的,泪光溶眼,面条送进嘴里,泪珠也掉进了碗里。 “不好吃吗?” 时婳咽下面条,声音哽咽,“好吃。” “那为何哭?”陆时侒俯身,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屈指给她拭泪,款语温言:“好好的生辰,可不兴哭。” 时婳不但收不住眼泪,反而越流越多,她生在端午佳节,往年过生辰都是和赏午一起,晚间时候,阿娘会亲自下厨为她做一碗长寿面。 陆时侒哄不好她,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物件,放到她手中,轻声叹气,“别哭了...看看,和你的那一块比像不像?” 她的那一块还是不曾找到,他按照张力形容的模样,画了下来,寻了好玉料,亲自雕刻,刻费了十多块玉,才勉强赶着她生辰刻出这块有八九分相像的玉佩。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哭的更凶了,抽抽噎噎的道:“二爷...你还是对我坏一点吧。” “我没听过这么作践的要求。” 话音泯灭,抽泣声停止,混合着眼泪的吻,甜甜咸咸,酸酸涩涩,她在他唇舌温柔的抚慰下,渐渐平缓了下来。 时婳摸着手中的玉佩,破颜一笑,“为什么是两只兔子,我那枚是一只小兔吧。” “一只太孤单了...双兔好…双兔…”陆时侒看着她乌黑如洗的清澈眼眸,他神情颇为不自然,侧过脸,执壶往空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一本正经的开始随口瞎诌,胡言乱语,“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二爷,你好奇怪...唔...”唇边抵过来酒杯,堵住了她的话,陆时侒挑眉眈她:“喝了。” 时婳摇头拒绝:“我不会喝酒。” “这是雄黄酒,端午必须要喝的”他语音清朗,循循善诱,“你没听说过,饮了雄黄酒,病魔都远走吗?” “那好吧...”她低头啜了一小口咽下,酒味很冲,又辣又涩,她说什么都不肯再喝第二口。 陆时侒把剩下的酒喝完,捏着她的两颊,唇瓣贴过去,液体与软舌一齐进到了她的口中,被迫喝了一杯酒,还被吻的七荤八素。 时婳感觉头有些晕,眼神也迷离,看他的脸都有些重影。 娶你 时婳又被喂了两杯雄黄酒后,彻底吃醉了,双靥酡红的靠在他怀里,美眸斜睨,迷迷蒙蒙的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眉眼,眼前多了许多重影,恍恍惚惚的摸到了他的软唇上。 唇瓣柔软温暖,她的指腹触在上面摩挲了两下,浸了酒意的软绵嗓音,比平时更娇几分:“怎么会这么软啊...” 潋滟着酒意的杏眼里,秋波浮动,飘在他面上的目光,迷离缥缈,娇憨中带着妩媚,很是撩人心怀。 “婳婳…”他未曾吃醉,却被她看醉了,哑着嗓子喊她。 时婳的指顺着他翕张的唇瓣探了进去,他就势含住了这根红润酥腻的玉指,舌尖舔在指腹,有些酥酥麻麻,她想抽出手指,却被他咬住。 “好痛啊...”其实陆时侒并没有用力,醉酒之下她的情绪空前骄纵,一点点的不适都被无限放大,抬起另一只手去拍打他的脸,“放开我...你又欺负人...” 陆时侒捉住她作乱的小手,亲了又亲,软语哄她,“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 听他说错,时婳愠的变了颜色,一肚子的透骨酸心好像都涌了到了喉间,不吐不快,她开始控诉他的罪行,“本来就是你的错!你欺负人!你对其他人都是好脸相迎,只白眉赤眼的对我尖酸刻薄,冷语冰人!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这话把陆时侒问的百辞莫辩,母亲就是因为小妾与父亲生了嫌隙,以至于郁郁寡欢,只是得了一点小风寒,就抑郁而终,对此他怨恨父亲,对主动给人做小,做妾的女子深恶痛绝。 起初他对她有误解,以为她也是那样的人,其实想来他那时之所以那么生气,恨其不争,是早就喜欢她了吧... 半晌,陆时侒摸了摸时婳的长发,“我...以前是我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你在我心里和别人不一样,我之前真的不知该怎么做...” “是!别人不用暖床,我得暖床!!!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愿...你不能对我好一些吗?”想到这里她愈发难过,长睫一眨,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泪如雨下,“也是,我就是个丫鬟...我为什么会是个丫鬟!我被卖了...是奴籍可任你们随意处置...” 陆时侒给她擦眼泪,却被她抬手挡住,“你不用对我歹一阵,好一阵的,你还是对我坏一些吧,他日四小姐进门,我也能开心一些...” “不行...我不能看四小姐进门...我要回家...我要阿娘...我要爹爹...我想回家”时婳在他怀里闹了起来,语无伦次,东一句,西一句,哭闹不止,她抽抽噎噎的摇摇头,“不对...我被卖了,我没有家了...” 时婳眼泪汪汪的拽着他的袖子,“二爷,我求求你,能不能把卖身契还给我?我想去找到阿娘。” 肝肠寸断,陆时侒感觉五脏都被她的话与泪绞碎了,他捧着她的脸,恂恂矜矜的把唇瓣贴到她的脸上,亲她的泪,吻她的眼,“我早就派人去找你阿娘了,我保证一定会帮你找到。” “这里就是你家,陆家就是你家。”他牢牢揽住时婳,让她靠在胸口上,轻拍着她颤颤抖抖的后背。 她还是哭着摇头:“这里不是我家,在这里我只能是奴隶,是可以买卖的物品。” “我娶你,我给你家,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沉默了许久,时婳都没有应声,他低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 陆时侒黯然失笑,那她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饮酒果然误事,次日时婳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像是浆糊一样,昨晚的画面模模糊糊,就记得她好像说了很多话,至于说了什么,已经全忘了。 她穿好衣裳从床上下来,外面日高叁丈,已经不早了,猛然想起,今日桃枝就要家去了,日子早已经定好了,初八日她就要出嫁。 陆老夫人早就发了话,放桃枝出去,只是她恋着和时婳好一场,说什么都要再陪时婳几天。 今日已经初六了,昨日桃枝就与时婳说好了,她还答应着要送桃枝出门! 时婳急急忙忙从里间出来,走到书房,见陆时侒正坐在书案后的圈椅里看书,她快速敷衍着行了个礼,疾步往外走。 “你慌慌张张的作什么去?饿了?小厨房炖了醒酒甜汤喝了再吃饭。”陆时侒喊住她。 时婳停住脚步,道:“我要去找桃枝,说好了要送她的。” “不必去了。” 她转过身,脸上有一些愠怒,蹙起眉尖,问:“为什么?” 他好言好语的解释:“你起的太晚了,估摸着她这会儿应当都到家了吧。” 时婳懊悔不迭的抬起手拍拍脑门,想着归根究底的罪魁祸首还是他,要不是他非让喝酒,至于起晚?僝僽的睃了他一眼,嗔道:“那我得多谢二爷提醒我了!” 陆时侒如无其事,像是听不懂她的反话似的,笑微微道:“不谢,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她眉头蹙的更深,美目圆睁,转过身要往门外走时,就听他闲适柔和的声音道:“我已经告诉她,你明日会去伴她,直到她后日出嫁。” 时婳讶然,不敢置信的问道:“我能去陪桃枝?” 他嗯了一声,眉眼温柔的看着她:“你会开心吗?” “会。” 第一次求婚,求了个寂寞!喝酒误事!大家不要学陆二!有些事还得清醒的时候说才行! 开心 次日,时婳一大早的就起来梳洗了,陆时侒说她能陪桃枝住一晚,她高高兴兴的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走到书房里,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道:“二爷,我什么时候能走?” 陆时侒搁下手中的书本,抬眸看她,“天都还没亮,你着什么急?再去睡会儿,我喊你。” “我不困,我睡好了”时婳很坚持的摇摇头。 他打量她的神色,是急切又期待,肩膀上还背着小包袱…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离家出走这四个大字涌到脑海里,陆时侒不由皱起俊眉,“我如果收回让你去陪桃枝的话,你会不会不开心?” 时婳没答话,不开心全写在脸上。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及时换了口风,“等用了晚饭,我送你去。” 趁着时婳出门的时候,陆时侒打开了她的小包袱检查一番,里面只有一身衣裳,一把小桃木梳,应当不是要逃跑,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晚间,他安排绿珠一同前去,美其名曰是打着陆家的名号,特地庆贺桃枝大喜,实则是看顾时婳,防止她逃跑。 马车在后门上等着,十四见了来人,忙从车辕上跳下来,低头哈腰给陆时侒行完礼,又笑嘻嘻的同时婳问好:“姐姐好!” 时婳点点头,微微一笑,“都这么晚了还得辛苦你驾车。” 不辛苦,不辛苦!”十四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着说:“上次姐姐送的香包,我还没好好道谢...” 不等十四把话说完,绿珠放好贺礼走了过来,抬起手就拧住了他耳朵,他龇牙咧嘴的伸手去捂耳朵,不断求饶:“噯呦,绿珠姑奶奶,您手下留情!” “你小子废话真多!还不快把车凳放下来,还让二爷等多久?”绿珠嗔他,又冲他使了个眼色,十四会意往旁边一溜,好嘛,二爷的脸黑的像锅底,忙不迭的赶紧放下车凳。 时婳扶着陆时侒的手先上了马车,他瞥了一眼十四,训诫道:“再这么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就到庄上养马种地。” 十四告罪不迭,等陆时侒进了车厢,他冲绿珠吐吐舌头,用口型说:“二爷的脾气见长!” “呸,是你没有眼力劲儿!”绿珠瞪他一眼,冲车厢内努努嘴,小声说:“爷心尖上的人,你没皮没脸的凑上去说那么多话干嘛!” 十四后知后觉拍拍脑门,瞪眼一笑:“瞧,我竟是个蠢的!” “绿珠姐姐,你也进来坐呀”时婳见绿珠没进车厢,挑开帘子,露出半张娇美的小脸,招呼她。 绿珠坐到车辕上,忙说不用,笑道:“我坐在外面坐着能吹吹风,凉快!” “可...”时婳想说,车厢里有冰鉴,不热呀,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时侒拉了回来,“快回来坐好,马车一会儿颠起来,你站不住的。”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马车经过繁华的夜市,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千灯万火把天上的碧云与街边的景象映照的一览无余,夜泊靠岸,街道两侧小摊小贩很多,从应季菜蔬果品到衣物器皿等,色色俱全,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人语马嘶,熙熙攘攘,共同谱写了整个人间烟火的热闹。 时婳挑开车帘往外看,柔和的侧脸浸在银花火树的灯光里,明澈晶亮的眼,要比外面的灯火还亮。 陆时侒被她眼里的亮光吸引,不由心荡神摇,握住她一只手,揉揉捏捏,柔声问她:“婳婳,扬州好不好?” “好”时婳轻声回话。 “那如果让你一辈子都生活在扬州,你愿不愿意?” 时婳侧过脸看他,“我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陆时侒温柔笑笑,“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见她垂下眼眸,紧抿唇瓣,陆时侒突然就很紧张,很无措,生怕她会说一些拒绝的话,忙又说:“或者山东,我可以带你回山东,买一处小院子,就我们两个人。” “好不好?”他目如流光,款款深深的注视着她。 这个诱惑对时婳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她心如擂鼓,清爽的手心里沁出了薄汗,那她是不是可以求求他找到阿娘?他说的话可信吗?她能相信他吗? 他...果真可以为了她放弃整个陆家吗? 但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做?就连她自己也难说了。倘或她还在苏家,还是苏时婳,是不是可以想想? 不过一瞬间,时婳就想通了,男子的情话就像是吃酒一样稀松平常,情绪到了自然说两句好听的话。 即使他说的可能做不到,但此刻他能说出来,是不是也用了几分真心?既是真心,她也不会假意,就当时婳要把那个“好”字说出口时,陆时侒俯身,捧住她的脸颊,唇瓣贴过来,粉嫩香舌被他吮吸到口中,彻底将话音堵在了她喉间。 这个吻要比外面的喧嚣还要热还要烈,她被吻的俏眼朦胧,气息大乱,嫩松松的被陆时侒圈在怀里,喘息咻咻。 “二爷...你能不能...”时婳即将要把话说出口时,陆时侒又封上了她的唇,“你可以先不用回答,等什么时候你想,到那天再告诉我。” 时婳欲言又止的话,被彻底堵在了喉间,她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 他要遵从她的意愿,不能和以前那样强逼她,但...他真的听不得她拒绝自己。 马车停歇,十四把车凳放下,回道:“二爷,到了。” 陆时侒给她扶正了发髻上的珠花,掖了鬓边的发丝,整理好了衣裙,“走吧,我明日一早就来接你。” 一下马车,桃枝就从远处小跑过来,给陆时侒行完礼,喜笑颜开的拉着时婳的手,喋喋不休的说不停,“姐姐,你可算是到了!” 她俩亲亲热热说不完,十四拎着手里的贺礼,讪讪一笑道:“桃枝,这是婳姑娘给你的贺礼,你接一下呗。” “哎呀,姐姐你买这些作什么,你能来我已经特别特别的开心了,”桃枝收敛神情,诚心道,“又让你破费了。” 时婳连忙解释,笑眯眯道:“不是我买的,是二爷准备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那这样我就不客气啦!”桃枝眨眨眼,接过了十四手中的贺礼。 想我「Рo1⒏run」 陆时侒嘱咐了绿珠许多的话,大体意思是:“人你给我看好了,少一根头发丝,我拿你是问!” “二爷,您放心!”他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几句话说不停,绿珠感觉耳朵有些起茧子了,她频频保证,“绿珠在,您的宝贝就在!” “行了,你去罢”陆时侒稍稍放心,最后又看了一眼时婳的背影,抬脚要踩车凳时又突然收回脚,喊她:“婳婳。” 时婳顿住脚步,回过身看他:“二爷,怎么了?” 他向她招手:“你过来。” 时婳依言走到他面前,不料被他一把拉到怀里抱住,轻飘飘的声音说:“你记得想我” “二爷放开我呀”当着许多人的面,时婳满面羞愧,伸手去推他,“让她们看着像什么样子!” 他不依,搂的更紧了,“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我会的”时婳粉腮羞的绯红,声如蚊呐般的说了一句。 马车上挂着的风灯发出昏黄的亮光,时婳能够看清,他温雅的眉眼惬意舒展着,遂心如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去吧,明儿一早我就来接你。” 马车调头,陆时侒挑帘往后张望,总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之感,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他才收回目光。 回到幽露院,就有小丫鬟回禀,大奶奶派人传了话,说是大爷估摸着明日就能到,这次走的是水路,要去码头迎接了。 陆时侒回到书房,先是靠在圈椅里喝了一盏凉茶,派人唤了十四,在书房说了半晌的话,十四领了命令,马不停蹄的又出了府,不知做什么营生去了。 约莫叁更天了,他熄了书房的灯,走到里间,床上少了娇小的身影,变得空空荡荡的,他躺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止不住在想她这会子做什么呢?睡着了吗? 他曲起长腿,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脚踏,穿上鞋就要往书房走,他现在就要见到她! 等陆时侒走到书房,他停住了脚步,算了,大晚上劳师动众,她说不定这会儿都睡着了。 桃枝的小闺房里,摆满了各种系着红绸子的箱笼,映目是一片喜喜庆庆的大红,床铺上搁的是大红嫁衣还有时婳绣的大红盖头。 时婳把盖头盖在桃枝头上,粲然一笑,“我们新娘子真漂亮!明日肯定要把新郎官耀的神魂颠倒!” “其实我有一点点害怕”桃枝掀开盖头,拉着时婳坐到床上,脸蛋上染上了一层羞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时婳温声解语,打趣道:“怕什么?难不成怕新郎官背不动你!” “哎呀!不是不是!”桃枝躺倒床上,伸手捂住发烫的脸,“人家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还在那里开玩笑!” 时婳也躺下,侧着脸看她:“那到底是什么呀?你同我说说呀。” 两个姑娘面对面躺着,桃枝咬着唇瓣,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册子,塞到时婳手里,就连忙瞥开眼,“就是这个东西!” 时婳低头一看,也顿时羞红脸,竟是春宫图!她像丢烫手山药似的赶忙又塞回到枕下,屋内静悄悄的,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桃枝用盖头盖住发烫的脸,小声呢喃了一句:“会疼吗?” 会疼吗?会疼时婳压根不想再去回想她的初次,但扯到陆时侒,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他的脸,好的,坏的,乱八七糟的。 “桃枝,你别怕,世上的女子都会有这么一遭的,从女孩到女人,嫁为人妇,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时婳思忖了半晌,才想好措辞,开口安慰她,“如果你觉得那里不适可以告诉他呀” 红烛燃了一半多,闺房里的窃窃私语渐渐停下,桃枝躺在里侧睡着了,时婳闭着眼,却如何也睡不着。 她把在陆家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竟然桩桩件件都有陆时侒的影子。 其实一直以来他对她是好的吧,但他的好总是裹着尖尖的刺,扎的她体无完肤,让她一边怪他又一边不得不去接受,她觉得,她也变得和他一样奇怪了。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这么莽撞又激进的走进她心里了。 他绝对是一个奇怪又别扭的人,言行不一,说的和做的不一样,能做出细致温柔的事,也能说出冷清刻薄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 时婳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等明日见到他就问! 卯正初刻,时婳已经帮桃枝穿好了繁复的嫁衣,喜娘喜气洋洋的拿了棉线与珍珠粉进来要为桃枝削脸,淡淡的一层粉涂在脸颊,喜娘两手绞着棉线往桃枝脸上来回拉动。 桃枝一手攥着她的手,一边咬牙蹙眉,看上去是痛的很,时婳轻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喜娘动作很快,一会儿脸颊与鬓角就被修饰的很齐整,洗掉脸上多余的珍珠粉,桃枝俏丽的小脸蛋就变的更油光水滑了,化上大妆,盘新妇发髻,戴凤冠,最后盖上大红喜盖头就静等着新郎来迎亲了。 不出两刻,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抬着花轿就到了,经过叫门等一系列的繁文缛礼后,意气风发,英俊不凡的新郎官终于背着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出门上花轿。 时婳热泪盈眶,却迟迟不敢落下来,大喜的日子,她绝对不能掉泪,她隐在送亲人群后头,看着桃枝上了花轿,小声说:“桃枝,一定要幸福啊。” 迎亲的队伍渐渐走远,晨风里夹杂着锣鼓余音与淡淡火药的味,时婳憋着眼泪,微微仰头,望着天上圆日,泪意下的朝晖,变的斑驳陆离,像幻,像影,又缥,又缈。 忽而,听见有人在背后轻声喊她:“婳婳。”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不安 时婳转过身,讶然睁大了眼睛,眼眶里的泪被挤了下来,她难以置信的眨眨长睫,看清了他清俊的面容,翕张唇瓣,小声喊他:“穆清哥哥...” “婳婳...”许穆清不眠不休了几日,神情很是疲惫,但看到她的这一刻,像是重获新生,振奋不已,他疾步走过来,抬手给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珠,“我做不到把你独自留在这里...” 自那日许穆清回家之后,他每日都在反躬自责,懊悔莫及,如何也放心不下时婳,就在十四乘船回扬州的十日后,他也坐上了南下的行船。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那日与她离别,痛心大过了理智,他不曾仔细思忖,细想下来,她如果过的好,过的开心,会是那么的孱弱清瘦,伤心难过吗? 陆时侒与他是淡水之交,作为友人来说,是亲如手足,但作为夫君,他值得托付吗?他能给她幸福吗?跟着他会安安稳稳,开开心心一辈子吗? 许穆清觉得,他总得亲眼看看,但就目前来说显然是不能,她的眼泪足够说明一切,陆时侒不是她的良人。 “我带你走。”泪擦不净,流的更多了,他细声安慰,“别哭...别哭...” “穆清哥哥,我...” 泪如泉涌一般沿着面靥滚到湘妃色的薄衫上,喉头哽咽,她说不出话来。 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与分寸,将她虚虚圈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微微发抖的后背,温声道:“前些时日,我得到了一些柳姨下落的线索,婳婳...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他本想先将人找到,再带来扬州,让她们母女相认,但大海里劳针只零星找到一些线索,见她哭的这样伤心,就少不得先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少一分难过。 时婳一把拽出了他的衣衫,骇然瞪着泪眼,悲喜交集,抽搭着说出不太完整的话来:“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是何线索?阿娘...在哪儿?” “在客栈,我没带在身上,莫哭了...我带你去看..”许穆清牵着时婳的衣袖,走到马车旁,车夫放下了车凳,他扶着她的胳膊上了马车。 马车嘚嘚嘚行驶起来,走了不到一刻,迎面碰上了一辆马车,车夫牵引缰绳,略微往旁侧到靠了靠,两辆马车一南一北,背道而驰,很难相交。 红霞连接在天地之间,东边圆日冉冉高升,清风里夹杂着一丝热气,风吹的车帘飘飘荡荡,陆时侒挑帘往外看,晴空万里,湛蓝的天像是被泉水清洗过的绫罗软纱,倏忽之间,不知从哪飞来几只浑身黢黑的乌鸦,突兀的盘旋在上空,哑哑的粗厉鸣声叫个不停。 他听的心生烦闷,引出许多焦躁不安,扬声喊十四:“再快一些!” 陆时侒放下车帘,僵硬的身体往后移了移,靠上软枕,他阖上了眼,没能看到,擦肩而过另外一辆马车,风吹,车帘飘浮,娇颜半隐半露,离他愈来愈远... 马车实在是太慢了!陆时侒本来打算是要骑马的,但顾及着她软软弱弱的小身板,只得坐马车。 天还未明时,他就打算来接时婳,然而,给陆曜臣准备的见面礼出了一些小差错,不得不又亲自去料理,耽误了一程子才处理好,不过想着绿珠在她身边,应当不会有事。 心还未宽几分,十四就道:“二爷,到了。” 陆时侒下了马车往桃枝家走了没两步,绿珠就从门内出来,十四笑呵呵的问:“绿珠姐姐,有没有给我带几块喜糖啊!” 绿珠走近给陆时侒行了个万福礼:“二爷。” 她笑嗔十四,道:“想吃喜糖,还不早一点儿来,你是没瞧见,可热闹啦!” 陆时侒一直望着门,不见她的身影,蹙眉问道:“时婳呢?” 笑容从绿珠脸上凝固,她瞬间就变了颜色,声音都有些颤,“婳姑娘,她...没...上马车吗?”她昨晚贪凉,睡前饮了许多冰镇梅子汤,睡觉又没盖衣物,今日就有些腹泻,直直往茅厕跑了十多次,最后一次去如厕时,时婳还在大门外站着等她。 她以为时婳早就上了马车... “我们刚到啊...没瞧见婳姑娘啊”十四接过话,一脸疑问,“婳姑娘不是同你在一起吗?” “人呢???”寒眉压着丹凤眼,陆时侒冷声责问。 绿珠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方才婳姑娘还在门前等我...” 十四与绿珠从未见过陆时侒的脸色这样难看过,脸上肌肉一下子就僵住了,额上青筋映现,紧绷的俊脸十分阴沉青白,眼神又冷又冰,扫在她面上是彻骨的寒意,在这五月份的天里,让绿珠如坠冰窖。 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得理智一点。 陆时侒微微仰了仰清瘦的颈,咬牙控制自己即将要迸发的怒意,用力挥了挥衣袖下有些发颤的手,呵叱道:“还不快去找!!!” 他疾步往桃枝家走,寒凛凛阴森森的气势顿时把喜气满满的屋子冻住,气氛大变,阴鸷冰冷的眼神扫视了屋内一圈。 屋内皆是桃枝亲友,一大部分都是陆家的仆从,众人素知陆二爷是个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哪里见过他如此怫然不悦,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唬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他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见人,最后在桃枝闺房里看到了她的小包袱。 她什么都没带走...应当不是蓄意而为,难道...是被人掳走了? 他握着时婳的桃木小梳,黑如点漆眼瞳里的怒火,抑制不住往外涌,眼眶发红,紧绷的面容像是拉满的弓,已经是在失控的边缘,他怒喝十四:“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掘地叁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要不然...”尖锐锋利的冷光落在屋内众人身上,咬牙切齿,“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众人四散,忙忙乱乱,慌里慌张的去喊亲唤友一起去寻找,从晨起直至落日,把整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陆时侒发了话,只要有人提供线索,赏百两,寻到人者,赏千金。 后来,有人说,曾目睹时婳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上了马车。 夏日的天,黑的极慢,夕阳一点一点往西边爬,天从深红变为黛蓝,最后转为暮黑,他站在她最后停留的地方,呆了好久好久,手里握着的木齿扎进了还不曾长好的伤疤里,穿破皮肉仿佛扎进了心脉,温热的血不停往外涌,他只觉得有些畅快。 疼吗?疼的。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因果 马车跑的不快,车厢起伏震荡不大,时婳安安稳稳的坐在许穆清对面,他打量着她神情有些僵滞,柔声劝慰道:“婳婳你别担心,既然有线索,就一定会找到柳姨的。” 时婳小声的应了一声,抬起眼眸顺着飘摇的车帘往外看,她忘记同绿珠说一声了,如果他找不见她,会不会怪罪绿珠?马车一个偏移晃动,她险些摔倒车壁上,好在许穆清及时伸出胳膊扶住了她的肩头。 她抬起头,向许穆清道谢,目光穿过他的侧脸,落在了一霎而过的马车上,她仿佛看到了陆时侒,放在膝上的手紧紧交叉在一起,修剪的整齐圆润的指甲掐到了皮肤里。 时婳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很惶恐,很紧张。 许穆清下榻客栈的位置在码头附近,沿着康庄大道直着往前走,热闹喧哗之声渐大,街道两侧是紧挨着的一家又一家的酒,食肆,茶馆,客栈等各种商铺。 街上行人往来如梭,净是南来北往,逐队成群做各种买卖的商人,或是远走他乡的行旅,无一例外皆是脚步匆匆,忙忙碌碌的穿梭在码头。 临近午时,再往前行,在混合着各种小商小贩吆喝声的街上,正是用午饭的当口,各个卖吃食的小摊支起来的布棚里,皆是条凳坐满,人满为患,乱哄哄,闹嚷嚷的喧阗声不绝于耳。 许穆清挑帘往外一看,见已经快到客栈,他轻声问她:“婳婳,就要到了,你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买。” 时婳起的早,只跟着众人吃了一些喜面,按说早就饿了,但此刻心里挂念着阿娘的事,哪里还有胃口,她摇摇头,“我不饿。” 在前头驾车的车夫“吁”了一声,骤然勒紧了缰绳,马儿一声长鸣,车厢重重的晃荡了一下,许穆清牢牢把她护在了怀里,停稳后,时婳略微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许穆清僵了一下,心跌倒谷底里,她如今很排斥自己… 车夫跳下车辕,在一旁赔礼道歉:“许官人,实在是对不住,前方像是出了事,这马车过不去了,您得下车步行了。” “不打紧”许穆清温和应声,扶着时婳下了马车。 只见前方车马骈阗,将一条大道堵的水泄不通,行人驻足,挨肩迭背的围在一起,伸头探脑的眺望着码头岸边,对着不远处发生的骚乱议论纷纷。 许穆清生怕别人挤到时婳,虚虚用胳膊挡在她身旁,走近人群,就听得众人聚谈:“哎呦,打的可是真惨!这是哪里来的歹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么大胆?” “八成啊!是水盗!” 另一人立即就反驳:“什么水盗青天白日的就敢行凶?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了?这群人一没抢财,二没抢物,只奔着那年轻男人打,要我说就是结了怨,纯粹就是报复的!” “哎哎哎,这挨打的人我识得!正是陆家的大爷!”人群之中突然蹦出来一句。 看热闹不嫌事大,众人一听有知情者,瞬间将气氛燃到最高点,七嘴八舌的连连追问:“哪个陆家?” “这整个扬州城,有钱有势,姓陆的大户不就一家吗?自是双桂街陆家,陆大官人!” 众人听了皆是有种大快人心之感,“原来是他啊...” 时婳在听到那句陆大爷时僵住了脚步,她脸色突变,拽着许穆清衣衫的手都有些发抖,她在陆家最大的不幸就是陆曜臣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去找陆叁爷,更不会被陆时侒看到,以至于后来发生这些... 因果报应,做恶者必得恶报,从来没有差错的。 很快衙门便调集了大队人马赶到码头,大批穿着缁衣跨着大刀的捕快迅速驱散了人群,“去,去,快走,快走,都别看了!说你呢!看什么看!” 道路被清,许穆清领着时婳回了客栈,他吩咐小二送一些饭菜上楼,自己打了一盆热水回到房里,“婳婳,擦擦脸,吃点东西。” “哥哥...是什么线索,我想先看看..”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一心只想着阿娘。 许穆清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锦盒递到时婳手中,“你看看这是不是柳姨的首饰?这是在沧州一家当铺里流落出来的,我去细细打听过了,当这件物品的人着急换钱,不要当票,掌柜的贪财便应承下来,契约没签,最后只给了叁两银子。” “我后来多方打听,的确有一个酷似柳姨的女子曾在沧州一带出现过...我找了多日没能找到,也没了音讯...” 锦盒里的是一条穿着金珠与玉珠子的金线腕绳,正是柳含烟日日佩戴的饰品,时婳拿了起来,攥到手心,捧着贴到脸颊上,声泪俱下:“是阿娘的东西...是阿娘...” 许穆清拧了帕子一边轻轻给她擦泪,一边温柔安慰:“我猜想,柳姨应该是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只身一人去当铺典当...婳婳,别哭,我陪你再去沧州,我们一条街,一条巷子的找,一定会找到柳姨的。” 听了他的话,时婳喜忧参半,她又激动又伤心,泪眼婆娑的看着手里的腕绳,想着阿娘或许真的逃了出来,阿娘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她生来就不会逆来顺受,阿娘曾经给她说过和爹爹的相遇。 当年还是戏班当红名角的柳含烟被一富绅看中,说什么都要纳她为妾,富绅抬了金一箱银一箱的给班主,班主贪财无义,一口应下,但那富绅,大腹便便,面貌奇丑无比,柳含烟自是不从,趁夜就逃了出来。 不料刚跑到码头就被抓到,恰逢这时,苏瞻正从船上下来,碰到这等不公之事,仗义行仁的他就忍不住就管上了一管,出了比富绅还多的钱财将柳含烟的身契赎了来。 英雄救美,这位英雄生的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且,侠肝义胆,家财万贯,柳含烟当时便芳心暗许,即便是当妾,做小,她也毫无怨言,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回了山东。 逃离 时婳像是被油煎火燎一样,迫不可待的想此刻就到沧州,去找阿娘,但冷静下来,她却畏缩了,她走不了… 她的卖身契在陆家,陆时侒说过她若跟许穆清走,就会报官… 她没有身份,办不了路引,寸步难行。 “哥哥…我走不了…我的卖身契在陆家…”那一点点喜色在她眼中消失不见,眼眶又续上了泪,她牢牢攥着腕绳,张皇无措的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我去同陆时侒要”许穆清握住她发抖的手,“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从他手里拿回来。” “不成的…”时婳摇摇头,泪珠掉到了许穆清的手背上,“他不会给的…他说过我人可以走,但带不走卖身契。” “只要我走,他就会报官…” 许穆清脸上带了愠色,瞬间就想清楚了缘由,“是不是因为他逼迫你,你才说了那些话,不跟我走的?” 时婳没有言语,哭的更凶了,如果她去求求他,他会不会答应让她去? “枉我认识他多年,竟然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还拿他当挚交好友!”他悔恨交加,痛心疾首,“都是我的错…我竟信了他的鬼话…把你留在虎狼窝里。” “婳婳,别怕,我一定会带你走,我们找到柳姨,一起回家,就和从前一样…”许穆清揽住她的肩膀,安抚道,“一切都会和好如初。” “哥哥…他不许我跟你走…我不能连累你明年参加春闱…”时婳抬起泪眼望他,凄凄楚楚的道:“你替我再寻寻阿娘罢…” 听她说连累,他脑中轰的一下子,血液上涌,脸面涨的通红,一向温柔和顺的许穆清赫然而怒,恨不能去陆家再爆揍陆时侒一顿, 他恨的咬牙切齿,“陆时侒…他居然拿我胁迫你!!!” 许穆清长长吸了一口气,稳住愤怒的心神,不停的宽解安慰时婳:“婳婳,相信我,他不能只手遮天,我先带你去找柳姨,剩下的都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卖身契从他手里拿回来!” “可是...路引怎么办?” 许穆清略加思索,道:“可以伪造,等天黑了,我就去办,我们连夜走。” “伪造?”时婳难以置信,一向最是正直无私的他会想到这个办法,她疑虑不安,“哥哥...可是这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本朝律法规定:冒名顶替,伪造文引者,杖一百,徒叁年。 “若败露,我受严惩无怨,”时婳哭道,“哥哥...你明年就要会试,我不能连累你。” 许穆清觉得有些话,现在说可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若再不说就迟了,他轻柔为她拭掉脸上的泪珠,温情脉脉的看着她,俨然又温柔的对她说:“姑丈...他与我说过,等我高中就把你许给我...我一直刻苦读书,就是为了能娶你,婳婳,我若护不了你,要这功名利禄有何用?” 时婳的心像被巨石碾过一般,跳动的又慢又疼,为什么不早一点儿? 她泣不成声,骨鲠在喉,难能说出口,“可我...他...他与我...” “把这一些都忘掉,就当是一场噩梦,婳婳,我们去沧州,重新开始。”他知她的顾虑,但他从不在乎那些,他只会心疼她,轻怜重惜,只会加倍的爱她,尊敬她。 真的能重新开始吗?她能做回自己吗? 许穆清款语温言的劝慰了她很久,日落之前,时婳终于下定了决心,逃离扬州,逃离陆府,逃离陆时侒,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她都欣然接受。 她不是陆时侒,她拥有的,在乎的,真的很少,她只有阿娘,阿娘也只有她。 他有陆家,有祖母,有爹爹,有大好的前程,将来还可以娶一位门当户对,温柔贤惠的妻子,即便是少了她,也无关紧要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路引办的很快,天黑透之后,时婳吃了一些东西,穿上了许穆清为她准备的男子袍衫,束上了男子发髻,戴上幂篱,跟在许穆清身后装扮成小童,倒是也不显眼。 就在他们离开客栈不到一个时辰,挎着大刀的捕快气势汹汹的将客栈团团围住,挨个房间排查搜寻,打的名号是抓白日里在码头行凶的匪贼,但画像确实许穆清的模样。 领头的捕头一把薅住店小二的脖领子,瞪目而斥:“你说什么!!!人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了...约莫不到一个时辰!”店小二吓得面如土色,兢兢战战的开口道。 捕头一听,连忙挥手招呼众捕快,“人应当走不远,快,去码头!” 捕快们蜂拥而出,连跑再赶的往码头冲。 这一切还要从一个时辰之前说起。 陆时侒得知时婳是被许穆清带走的,切齿痛心之于,还暗自庆幸,好在是许穆清,至少她是安全的。 又怒又痛之后,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解卸了马车,骑上马,冷声吩咐十四:“让他们不必找了,要闭口藏舌,不许将此事透露出去,你拿着我的帖子,先去一趟衙门,待会儿我亲自去面见知州大人。” 话闭,马鞭一挥,骏马疾驰而去,陆时侒先回家,此时陆府灯火通明,大门正开,进进出出许多人,整个扬州城的大夫都被请来为陆曜臣看伤。 午时那会,陆曜臣意气风发的从船上下来,还没走到岸边,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十多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大汉,个个都是练家子,随行小厮被一脚踹飞,继而围着他就是一阵暴打。 正值巡街捕快两班交替,等捕快们赶来时,行凶者,早就逃之夭夭,而陆曜臣被打的皮开肉绽,头破血流,就只剩下了半条小命。 捕快见是陆家人,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准备了轿马抬着半死不活的陆曜臣送回到陆府,大门被敲开那刻,小厮一见浑身是血的大爷,唬的六神无主,反应过来后就飞快往二门上跑,一路跑一路喊叫:“不好了!!!不好了!!!大爷出事了!!!” 这一喊,整个陆家顿时鸡飞狗跳,马仰人翻,仆从丫鬟乱成一锅粥,一面手忙脚乱的将人抬回上房,一面去回主子奶奶。 错了 大奶奶周氏正在梳妆打扮,听闻噩耗,连发髻都未梳完跑跑颠颠的赶到上房,就见陆曜臣浑身是血,脸色青白,呼吸有进气无出气,像是要死了一般。 她怛然失色,脸上才涂的胭脂都褪了色,一下子就瘫软身子,彩红连拉再拽好不容易将她扶住,她踉跄着跑到床边,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也顾不上了,趴到陆曜臣身旁,就开始嚎啕大哭:“大爷!!!” 这边周氏刚哭上,那边二太太孙氏惶悚不安的进了门,一见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见媳妇哭的死去活来,她就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时屋内乱的没个开交处,丫鬟婆子们慌手慌脚的抬着二太太到椅上落座,周氏哭,孙氏晕,底下仆从也都和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竟然没有半个人想起来去唤大夫。 陆老夫人扶着喜鹊喘吁吁赶来,一进门,就瞧见大孙儿仰面躺在床上,面白气弱,身上月牙白的袍衫被血染的通红,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竟没半点好皮,疼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一块似的,落下热泪,一恸几绝,差点背过去气。 喜鹊轻拍着她的背,她喘息一会子,用颤巍巍的声气问道:“请过大夫没有!”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忙忙乱乱的去请大夫。 陆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骂道:“你们这群混账老婆,都是死人!平素一百个心眼子,出了事都王八脖子一缩,没半点主意!要是曜儿有个什么叁长两短,我只管问你们要命!!!” “还不都去!去给我把城里边能叫上名姓的大夫,都给我叫来!” 仆从领了命令,去各处医馆药铺去请大夫,足足从午间闹到晚间也没完,大夫纷纷都说,陆曜臣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其他都是皮肉伤,好好养着,与性命无碍。 听了这话,陆老夫人才略微宽了宽心,回了自己房内,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到底是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公然行凶?她后怕不已,也恨得牙根痒痒,定要逮住贼人,为大孙儿讨个公道! 二老爷不在家,叁爷陆昕文外出求学,整个陆家只剩下了陆时侒一个可顶天立地的男子,陆老夫人立马派人去叫,却不料幽露院丫鬟回话,说是二爷一大早儿就出门了。 陆老夫人坐立不安,一趟趟派人去幽露院,后来,所幸直接叫丫鬟去二门外守着。 陆时侒一进家门,守在二门上的丫鬟便忙迎上来,施礼回禀:“二爷,老太太请您过去。” 他嗯了一声,径直来到陆老夫人上房,老太太见他进门,忙由丫鬟扶着从罗汉榻上起身,走上前,怨怨哀哀的拉着孙儿的手,“璟哥儿,你这是去哪儿?家里的事你可都知晓了?这般祸事临头,她娘俩儿唬的连大夫都不知道请,我竟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嗳!” “祖母莫要着急,此事我已知晓”陆时侒扶着老太太到罗汉榻上入座,温声劝慰,“我听闻大哥已无大碍,我那里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已经派人送了去,祖母万万要保重身子才是。” “这帮挨千刀的!手也太狠了!你是没瞧见,你大哥里外叁层衣裳都被血浸透了!”陆老夫人想起孙儿的惨状,心中不忍,便落下泪来,怨恨道:“这群没王法的东西!万万不能饶了他们!” “那是自然最起码也得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他眼底满是阴鸷狠厉,轻飘飘的语气里带了丝丝寒气,让人听了不禁寒毛卓竖。 陆老夫人听他这话,大为震惊,这全然不像是他平时说话的口吻,便捏着帕子去看他。 陆时侒脸色一如往常,只眼眶微红,唇边带了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冷笑,见祖母看过来,忙殷勤掏出自己的帕子为祖母擦泪,“时候也不早了,祖母也该歇了,我这就去拜访知州大人,定要全城搜索歹人,将罪魁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这四个字他咬的极重,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从陆老夫人院出来,他一刻都不耽搁,直接去了知州府。 知州大人原是陆老太爷的得意门生,为人正直,为官清廉,最是刚正不阿,这事他也早就听闻,当即便派了属下去清查。 陆时侒来知州府最主要的不是见知州大人,而是见底下负责彻查此案的捕头——邢六。 邢六此人,有些江湖道义,好抱打不平,两年前因多管闲事,得罪权贵,凑巧被陆时侒所救,与他结识,他是个莽夫,武功高,大字不识几个,平素最厌恶的便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酸书生,但他颇为敬重陆时侒,对他是真真的服气。 陆时侒简单与他一说,人可打着搜寻匪徒的明目,大张旗鼓的找,但不可把许穆清的画像贴到告示上,以免打草惊蛇。 时婳的卖身契在他这里,她没有身份,自是办不了路引文书,要想走,需得作假。 兵分两路,十四早就去黑市打听了,的确是有个年轻公子付了一大笔钱买了一份假的文引。 水路,陆路各个关卡都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他亮出那份文书,就直接逮捕!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他料定她插翅难逃。 陆时侒有预感,许穆清会带她走水路,他骑上马,亲去码头,接她回家。 悔不当初,他走了许多弯路,要是一开始没有那么多的误解,他对她加倍好,超过许穆清的千倍,万倍,她会不会就不会离开自己? 他错了,大错特错,或许应该一直死死束缚着她,将她囚在幽露院陪自己一辈子。 但…那样她不会快乐,他说过要替她找回快乐,还没开始,她便要逃走,即使亡命天涯,也不愿在他身边安稳度日… 夜很短,码头从灯火煌煌到天光放明不过也就几个时辰而已,陆时侒立在渡口等了一夜。 他胜券在握的以为她会自投罗网,没想到…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到头 五月初八这日,对扬州城百姓来说,是足矣深记的一日,这日午间有人码头行凶,打伤了陆家的大爷,衙门下令彻查,捕快全城搜索凶犯。 街上乱乱糟糟,油灯火把彻夜不灭,捕快们挎着大刀,凶神恶煞的挨家店铺搜寻,直闹的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夜以继昼,凶犯不曾落网,第二日,城内的捕快越发多了,只要瞅见年轻的男子都必抓过来对照一番才放行,城门更是严防死守,文引层层核验,若一点对不上,立马上镣铐带枷锁,衙门里走一遭。 风声鹤唳,百姓都不敢出门,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人人叫苦不迭,只盼着能够早日逮到贼人。 而“凶犯”此时已经出了城,许穆清本来打算走水路,都到了码头他临时改了主意,他能想到伪造文书,陆时侒自然也能想到,他若真的大动干戈动用官府的力量,他们真的出不了扬州城。 再叁思量之下,他领着时婳到了城西梨园,梨园近日新来了戏班子,这班主与苏老爷--苏詹是旧识。 苏詹拿许穆清当亲儿子,又是他亲选的女婿,将来家业与爱女都是要交付给他,就少不得手把手的教他熟悉各项买卖里的道行,也就是那时,他结识了戏班班主。 班主为人豪爽,嫉恶如仇,江湖道义颇深,他们这行,走南闯北没个定型,许穆清也是在来扬州的行船上恰巧碰到的。 许穆清与班主简单阐述了下事情的经过与来意,班主一听,当时就火冒叁丈,一掌拍到案几上,震的茶碗都颤叁颤,他忿忿不平:“真是岂有此理!天下哪有这样放屁的事!贤侄放心,我定会助你们出城,今日天色已晚,你与侄女儿不嫌弃的话就先留下住一晚,明儿一早我再想法子送你们出城。” “穆清感激不尽!班主这等恩情,他日我归家,定会好好报答!”许穆清从椅子上起身,躬身一大揖。 “这就见外了不是,我与苏兄是故交,真是没想到,他正值壮年...”班主连忙起身扶他,又叹了口气:“哎,罢了罢了,不提了,你们先去歇息,明日一早再细细谋划。” 翌日一早,时婳与许穆清化上旦,生,两角的大妆,换上了戏服,混在戏班之中,成功蒙混过关。 班主送他们出了扬州城,直直又走了六七里路才告辞,“贤侄,侄女,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万望保重!” “多谢班主!”两人不胜感激班主,千言万语不足为谢,弯腰屈膝给班主行了个大礼。 与班主分别后,许穆清租赁了一辆马车,打算还是走陆路稳妥一些,未曾走大道,一直沿着崎岖小路走,马车颠颠簸簸,一路风餐露宿,时婳胃口不好,短短几日,她就又瘦了一大圈,小脸蜡黄蜡黄的。 许穆清看在眼里,心里酸楚难当,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从小娇生惯养,被姑丈视为掌上明珠,如今却吃了这么多的苦头,都是他的错,他没能在家阻止姑母,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还把她独自留在扬州... 许穆清心疼不已,“婳婳,我们到淮安就走水路,坐船,这样能快一些到沧州。” 时婳点点头没有说话,推迟许久的月事不约而至,小腹绞在一起,她疼的不行,因为赶路的原因,她吃不好,也睡不好,这次月事淅淅沥沥多日都不走,她难受的蜷缩在马车角落里,咬的唇瓣发白。 走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法儿请大夫,许穆清是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想抱抱她,但她又怕排斥,直到她昏昏沉沉睡着了,他才慎小谨微的把娇小的身子揽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双膝,圈到了怀里。 许穆清知道这样做越礼,也不够尊重她,但此刻为了能让她好受一点儿,便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拿了披风盖在她的小腹,隔着几层衣衫,掌心轻柔的揉搓着她的小腹。 许是起了作用,她紧蹙的眉头略有放松,侧过脸小猫似的又往他怀里蹭了蹭,睡的更沉了一些。 他忍不住去摸摸她柔软的长发,小时候的她很活泼,淘气,每次他读书的时候都要缠着他讲故事,如若不依便会像现在这样滚到他怀里撒娇。 那时候是真好啊... 他鬼使神差离她的脸颊愈来愈近,唇瓣就快要触到她皮肤时,她突然动了一下,翕张着唇瓣含糊不清的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许穆清瞬间被冻住,全身僵硬,她的声音明明很小,语气很软,却让他如雷贯耳,震得魂魄七零八散,难以汇聚。 他与她失散的时间何止接近两载,华不再扬,那是沧海桑田。 相距不是从德州到扬州,而是千山万壑。碧落黄泉,茫茫不见,他只犯了一次错,就把她弄丢了。 许穆清知道,与她的情分应当是到头了。 日落之前,他们总算赶到了安宜,许穆清把时婳安顿在客栈,他去请了大夫来给她看诊。 见大夫收了脉枕,许穆清引着大夫到屏风外的圆桌前落座,忙问:“先生,吾妹这是何症,可有大碍?” 大夫从医箱里掏出纸笔,边写边说:“身弱体虚,又兼连日奔波,心忧思虑太甚,才会血亏气滞,待我开个方子,好好吃两剂药,仔细养着也就是了。” 听了这话,许穆清才略微送了一口气,按方抓药,他亲自煎药,时婳喝了几剂药后,经血止住,腹痛减轻,气色比较原先好了许多,他担心她的身子,就在安宜停留了几日,让她好好将养。 时婳一颗心都扑在想去沧州找阿娘这件事上,哪里肯在多待,她手里握着瓷勺,搅拌着碗里的稀粥,殷殷切切的问他:“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再过一日,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如果找到柳姨,她看到你病病弱弱的会心疼的。”许穆清温柔笑笑,挟了一些菜到她碗中。 见她长睫低垂,一副失落的模样,他耐心哄她,想起一些趣事逗她:“婳婳,小白当母亲了!” “什么!”时婳又惊又喜,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白是一只长耳朵的大白兔,前岁时婳过生辰时,许穆清送给她的,白白软软的一小只,不过几个月就被时婳喂得胖墩墩的。 “去岁中秋,四只兔宝宝,很是可爱!”许穆清见她展颜,他也很是高兴,又补充道:“等找到柳姨,我们回家你就可以见到它们了。” 回家...时婳再也不想见到许氏,她不能原谅。 他见她眼里的亮光如陨落的星辰一样黯淡,及时改口道:“我也可以带它们来见你的。” 她唇边显现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痕,由衷说:“哥哥,幸好有你。” 加更10点!多谢宝子们珠珠!爱你们!!下次加更暂定2500! 伤心 陆时侒已经多日不曾回家,这几日他不休不眠,各处奔走见了许多人,有各个县衙的知县,捕头,漕运的头目,甚至是暗道上的江湖人,都逐一打点了一遍。 那份造假文书始终没有露面,她就像是人间蒸发,竟然连半点消息都无 他猜想,许穆清定是带她走的崎岖小路才能这么的避人耳目,他打算亲自沿着陆路去寻。 陆时侒从十四手里接过马鞭骑上马,右手拽紧缰绳,微微仰头,眺望了一下不远处渔火点点的江面,此时天上明月已落,参星横斜,天色将明,又是新的一日,她已经离开他第四日了,到底在哪儿? 十四跟着陆时侒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接连几日不曾沐浴更衣,他身上竹月白的澜衫变得又皱又硬,狼狈不堪的贴在身上,神情极度疲惫,又极度紧绷,抠搂的眼睛里簇着一团火,若不是这团火支撑着,他怕是就要倒下了。 他是想劝但不敢言,只要是多说一个字,陆时侒利箭似的目光就能把他扎成筛子。 陆时侒低头看着绑着布带的右手,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不再往外渗血,布带上的血迹干涸变成了深红,沙沙哑哑的嗓音突然开口:“十四,你说她能找回来吗?” 他的语气很轻飘,像是耳畔拂过的热风,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但能给你留下很深的感触。 那是无穷无尽的失落。 “二爷,婳姑娘一定能找回来!您要多保重身子!”十四忙不迭劝慰,“若是婳姑娘看到您这样…她会伤心的…” “伤心?”陆时侒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边溢出一个又嘲讽又冰冷的笑容,他哪里值得她伤心。 他有过那么一丝要放她离开的念头,让她快快乐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转念一想,他也可以给她快乐,圆满和幸福,许穆清能做的他同样可以做到! 甚至他会做的比许穆清更好! 陆时侒摸了摸腰间的香囊,缓缓吐出一口积郁闷气,握了紧缰绳,挥鞭,留下“回家”两个字,便疾驰而去。 他得回家换身衣裳,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她面前。 天将要泛起鱼肚白,时辰还早,陆府大门就被人“铛铛铛”的砸响,上夜的小厮趿拉着鞋,揉着睡眼走到门前,口内嘟嘟囔囔的埋怨:“谁啊,这一大早儿的!” 小厮扒着门缝往外一瞧,正看到是十四,他敲了半天,正没好气,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二爷回来了,还不快开门!” 小厮忙不迭的移开抵门杠,放下门闩,打开大门,点头哈腰的请罪:“二爷恕罪。” 陆时侒疾步往幽露院走,先回了卧房,拿外衫时,瞥见了她的长裙,一把拽起来,攥到手里,盯着上面的山茶花刺绣看了半晌,他缓缓举着面前,狠狠嗅了两下,喃喃道:“婳婳,快回来吧” 十四以为陆时侒会好好休息,他还未走到月洞门就被喊住:“牵一匹千里良驹,到后门上等我。” 他犹豫道:“二爷您得好好休” 那个息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记利刃寒光般凌厉的目光唬住了嘴,他声如寒冰又冷又硬:“还不快去!” 十四应道是,快步出了幽露院。 陆时侒到浴房,倒了大半桶才从水井里打的凉水,在桶里泡了半刻,混混沌沌的脑中逐渐清晰,他想了几种可能,派去去德州的人还不曾传信回来,但他总感觉许穆清会带她回家。 既要回家,从扬州到德州,不管走陆路还是水路,最快最捷径的路线无非就是沿着淮安—宿迁—徐洲等地一路北上,陆路千里迢迢,辛苦万分,许穆清定不会一直带她走陆路,那么只要在这几地的渡口严防死守,他再顺着陆路追,应当是会找到的。 陆时侒穿好衣衫,戴上香囊,急步往门外走,走到书房时顿住了脚步,他找出锁在箱子里的契约,看了一眼,收在了怀里,疾步出了家门。 十四跟着陆时侒一路从高邮到安宜,因早有了扬州府衙的下令,加上打点,他们到一城就有县衙捕头协助各处搜寻,这日到了安宜。 清晨,客栈刚刚开门,迎来的不是贵客,而是一队捕快,后面还跟着个衣着不凡,冷面清俊的年轻公子。 捕头掏出画像,展开在店小二面前,“看看,可见过此人?” 小二凑近眯眼细看,看清后,眼睛不由的睁大,忙说:“见过见过!!!” 不等捕头细问,陆时侒就冲了过来,他一把拽着小二脖领子,横眉立目的瞪着他,激切万分的追问:“人呢???” “走走了”小二被勒的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他坐在床上,掌心抚过锦褥到枕上,侧身抬腿,躺到了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阖上了眼睛,就差一点点,她前晚还躺在这张床上,店小二说她病了,在客栈养了好几日,昨日晚间才走。 陆时侒在时婳住过的房里,待了半晌,十四不知他在里面做了什么,总之他出来时,眼睛更红,步伐更急促。 店小二说,许穆清曾向打听过从哪里坐船!他必须得在她上船时将人拦住。 天气暑热,许穆清顾及着时婳的身子,都是趁日出之前,日落之后赶路,日暮交替时,乌云上涌,天骤变,黑的要比往日更早一点儿。 许穆清怕下雨不敢耽搁,等时婳吃完晚饭后,他们就动身往淮州渡口赶,马车停下,时婳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马车,抬眸一望,风起云涌,黑云翻墨,不仅是把天染黑,就连四周,脚下,甚至是远处的江面,都是一片黑沉沉的,天地之前宛如被一块厚厚的黑布掩住,她感觉心里突突的,很压抑。 他轻声喊她:“婳婳,走罢。” “嗯”时婳收回目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往岸边亮着点点灯火的渡船走。 许穆清下了石阶,回身向她递手,时婳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搭在了他的手心,还未曾迈步,突然有一阵嘈杂忙乱脚步声混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马蹄子发出的“嘚嗒嘚嗒”清脆声音,越来越响,离她愈来愈近 四周骤然变亮,她能看清江面,以及许穆清的眼中都映着火把照出来的橘黄亮光。 一声极为沙哑,虚弱的声音喊她:“婳婳” 吐血 捕快们团团将他们围住,火把照亮了暮黑的夜,许穆清能够看清时婳的神情,她紧张不安的绷着脸,搭在他手心的手微微颤抖。 他握紧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我去同他说。” 许穆清走上岸边,把她挡在了身后。 “婳婳...”陆时侒下了马,往她这边走,走一步喊一声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小,他的精力快要耗尽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我来接你回家了。” 许穆清挡住了他,正色厉声:“我要带她走,你把婳婳卖身契还我,我愿意拿任何东西同你交换。” “你果真要跟他走吗?”陆时侒不接他的话,只和时婳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婳婳,去船上等我!”许穆清出声没能阻止时婳转身。 她与他隔着许穆清,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她看着他,对许穆清说:“哥哥,我想和二爷说几句话。” 时婳的右手还牢牢提着裙子,她缓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鼓点上,胸腔耳里俱是滚滚声响,等走到他面前,握紧裙的手攥成了小拳头,她努力镇静自若,“二爷,陆家不是我家...我不想再回去...能不能放我走?” 陆时侒没有回答,他伸手抚上了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脸,温柔的冲她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问她:“怎么瘦成这样了?病好了吗?” “陆时侒,你别碰她!”许穆清立即就要冲过来,被十四及时拦住,几个捕快将他挟制住,拉到一边。 “哥哥!”眼见许穆清就被拖走,时婳惊恐的握住陆时侒的手腕,急忙求他:“二爷...你别伤害穆清哥哥...是我求他带我走的!”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他眼尾的红逐渐消失,眼瞳里簇的那团火,越来越暗,他回握住时婳的手,低声问她:“真的要跟他走吗?” 见时婳点了点头,他又问:“你会开心吗?” 她心头一窒,长睫半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小声说:“会。” “好...开心就好,开心就好。”陆时侒声音越来越小,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他眼中的亮光彻底消失,黯淡的眸色像是染了天边墨云,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死气沉沉。 陆时侒从怀里掏出卖身契,在递给她的那一刻,五内俱崩,只觉胸口似刺了一刀的不忍,从喉间涌上一股控制不住的腥甜,他死死捂住胸口,挺拔的腰背逐渐佝偻,“给...”话音未落,抑制不住的鲜血从口中急涌而出,全部喷洒在了卖身契与她素白的衫上。 看到她因骇惧而睁大双眼,脸面煞白,沾了血而异常艳红的唇瓣微微扯动,他气若游丝的安慰她:“别…怕。” 他想抬起手,为她擦一擦下巴上沾的血迹,但他还没触碰到她,就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了,周遭一切变得模糊,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陆时侒倒下的那一刻,十四大喊了一声:“二爷!”飞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他背起来,又慌又急的问身边的捕快:“哪里有医馆!!!” 四周光亮渐暗,时婳怔怔的站在原地,魂魄失守,心无所知,许穆清走过来,就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僵着眼珠,一眨不眨的呆呆看着前方,他喊了她几声,她都毫无反应。 气断声吞,她连呼吸都不会了,脸色从白变青,身子开始发抖,就要站不稳了,许穆清及时扶住她,拉住了她像冰一样凉的手,他惶惶不安的一边喊她,一边轻拍她的脸:“婳婳...你别吓我!” 时婳回过神,猛地抽气,胸口剧烈的起起伏伏,眼泪夺眶而出,她翕张着唇瓣,说出来的话是无声的,她紧蹙眉头,吞声饮泣,一手死死拽住许穆清的衣袖,指着方才陆时侒站的地方,又拍打着自己无法发声的颈部,惶急万分。 “别急,别急...我带你去找他...会没事的...”许穆清急忙安抚。 淮州城最好的大夫在城外,十四只能先送陆时侒去客栈,捕快去请大夫,半晌都没来,他急的在屋子里直转圈,打算亲自骑马去请,刚转身,就被陆时侒拉住衣袖,他忙回过头,惊喜交加:“二爷,您觉得怎么样?哪里可有不适?” 陆时侒略微缓了缓,道:“我无事,婳婳呢?” “您都要把我们吓死了...婳姑娘...都吓傻了...”十四一拍脑门,“哎呀!光顾着您了,婳姑娘应当还在岸边...我马上派人去请!” 陆时侒却说不用,“她会自己来,待会儿大夫来了,你知道该如何对她说吧?” 十四迟疑了一下,快速在脑中忖度了一番,忙颔首说:“知道,知道!” “那我睡了...”痛心吐血是真,晕倒也是真,当看到她惊恐万分的神情时,他就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 十四见陆时侒安心的阖上了眼睛,唇边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心里直打怵...二爷为了抱得美人归这代价也忒大了吧? 大夫没一会儿就到了,左右手腕诊过脉后,下结论开方子: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剧痛之下才会吐血,加上多日不曾休息,才有晕厥此症,好好养几日就无大碍了。 十四听大夫如此说,才放下心来。 十四刚送大夫出门,便见时婳慌慌张张进了客栈,他忙换上了一副苦痛悲伤的模样,本想再掉几滴眼泪,但实在是挤不出来,“婳姑娘...你来了。” “他...呢?”她已经能出声,但声音又哑又低。 “二爷在二楼...” 时婳提裙快步往二楼走,等进门时,又放慢了脚步,她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走到床边,看他仰面躺着,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唇瓣上却是殷红的,那是他吐出来的血,鲜红血迹从嘴角到消瘦下颌,一直蔓延到淡月白的袍衫。 她急痛攻心,双手捂住嘴,失声痛哭。 许穆清已经问过了十四,陆时侒这病...很严重,心痹经脉不通,再受刺激,可能就会危及到性命... 哈哈哈,你们更爱看剧情是吗!!!! 成全 时婳一直守在陆时侒身旁,许穆清如何劝她去休息,她都不应,一直不停的摇头。 爹爹...本来身体很康健,就是因为吐了血,然后一病不起,就走了... 无法,许穆清就一直陪她守在房内。 十四看着屋内这叁人,摇头晃脑,心里直呼剪不断理还乱啊... 陆时侒这一觉睡的很沉,很久,直至隔天黄昏他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就看到时婳合衣倒在床沿边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他心中又喜又疼。 明明是在乎他的,为什么非得要走? 他轻轻从床上下来,把她往床里抱,没成想刚搂住她的腰,她就醒了,掀开眼皮就是一双肿成桃儿的眼睛,她直直望着他,愣了半晌。 陆时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笑笑:“怎么?不过几日不见,你不认得我了?” 她“哇”的一声,扑倒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他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时婳抽抽搭搭的泣音渐渐缓和,又听得他非常欠揍的说:“再说,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好嘛,你可以跟着许穆清走,了无牵挂不是更好吗?” “你...”她动了怒,气噎喉堵,哽哽咽咽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现在你好了,我要走了!” 陆时侒皱起俊眉,噯呦一声,“婳婳,乖乖的别乱动...疼死了。” “哪里疼?”她抬起泪眼去看他,忙说要去请大夫。 他屈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她的眼泪,软唇一直往下游走,触到唇瓣,多日的思念通通化为这个漫长又旖旎的吻。 许穆清站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转身下了楼,拦住端着饭菜要上楼的十四:“陆时侒醒了...” 十四见他一副怅然自失,委靡不振的模样,心中自有了判断,忙说:“许公子那咱俩先吃吧。” 让小二上了一壶好酒,十四陪着许穆清喝了半晌,一边劝他,一边为陆时侒说好话:“许公子,二爷他拿婳姑娘当命根子似的,就这几日他都没阖眼,一直在找你们,您认识我们二爷多年,二爷他是什么品行,您最清楚不过,他绝不是新鲜劲儿,对婳姑娘那绝对是认真的,用心的,断断不会辜负的。” 他执壶为许穆清倒酒,“我们爷天生有些牛心左性,认定的事儿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真真的,您就放心吧,二爷他绝对绝对会一辈子都对婳姑娘好的。” 许穆清握紧酒杯,沉吟了半晌,举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放置桌上,咬牙怒瞪十四:“他敢不对婳婳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是..是”十四随声附和,又为他斟满酒。 最后酒壶空了,人也醉了,十四将喝的醉醺醺的许穆清送回了房里。 时婳晕乎乎的倒在了陆时侒怀里睡着了,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肿的红唇,失而复得,不是欢喜二字能够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 她离开他的原因,他尽数知晓了,现在想起来,都是他的错,若是早一点告诉她,他很在乎她,才会威胁她,就不会有这些了... 十四端着药碗站在门前,敲了两下,陆时侒将时婳轻轻放到床上,出了门,“何事?” “二爷,该喝药了。”十四一抬脸,见陆时侒面色红润,神情怡然,他嘿嘿一笑,“爷,这大夫的药还真是灵丹妙药,这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管用啊!要不要把他请回扬州给大爷也瞧瞧?” 陆时侒收敛神色,抬手佯装要打十四,“再这么贫嘴贱舌...” 十四站的笔直,忙闭上眼睛,等着他的手刀挥下来,连忙正色表态:“就去庄上种地喂马!” 陆时侒轻声笑了出来,“行了!再这么没个正形,直接给我滚蛋!”又吩咐道:“这也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吧,我得去趟沧州,家里边儿的事料理干净,别留下把柄。” 十四颔首说:“您放心!” 陆时侒点点头,“回家先去老太太跟前回话,别让她老人家挂心。”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在淮州渡口十四登上了回扬州的行船,许穆清在一旁说:“陆时侒,你病还未好,不如一同回扬州养病吧,我陪着婳婳去沧州。” “穆清兄怎么同我如此生分了?以前你我二人称兄道弟,如今兄却直呼其名,璟翊不知哪里做错了,如果有错处,兄尽可指教我,”陆时侒言辞恳切,声音虚弱,说到最后还拿帕子掩嘴咳嗽了两声,“万不可,不让我陪婳婳去沧州啊…” 时婳忙轻轻拍他的后背,一脸担忧:“二爷…你病着,不能太奔波劳累,不然先回扬州,穆清哥哥陪我去就成…” “婳婳…我真无事…你若不让我去…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他白皙的脸都憋的泛红。 时婳给他拍背顺气,忙说:“好好好…去!一起去!” 许穆清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拂袖上船:“装模作样!” 陆时侒见许穆清的脸,气的变成了猪肝色,他的气彻底顺了,由时婳贴心照料着登上了船。 行船豪华,舱内床榻虽是舒服妥帖,但时婳仍是有些晕船,整日晕晕乎乎的倒在榻上,而陆时侒与许穆清每次都会因为给她端茶递水等问题发生口角。 陆时侒每次都因有“病”在身大获全胜,许穆清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病?见过神态清朗,气色纯正,口齿伶俐的病人吗?压根就是他装的! 果然在卑鄙无耻耍心机这方面,许穆清不是对手,不过这几日他留心观察,陆时侒的确对时婳面面俱到,很照顾,很贴心。 那些他能做到的,陆时侒都能做到,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 有多一个人爱她,照顾她,只会好上加好,美上添美,陆时侒能给她幸福,快乐,那么他退回到兄长的位置上,默默守护她,给她娘家人的底气和靠山,没什么不好的。 爱不是占有,爱是成全,爱是看着她好,他也能好。 舅哥 到沧州这日,正是午时,下船的时候,略有疲惫的时婳提着裙摆,看着向她递过来的两只手犯了难。 “婳婳...”陆时侒与许穆清异口同声的喊她,而后两人互相厌恶的白了对方一眼,又笑逐颜开的看着她,“天气暑热,我们快一些去客栈吧。” 时婳蹙着秀眉,所幸一个也不搭理,两手提裙下了船。 陆时侒大步跟上了她,自然而然的就去牵她的手,许穆清走到两人中间分开刚握紧的手,正色厉声对他道:“陆时侒,你自重一点儿,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我牵我媳妇儿的手怎么了?”陆时侒不服气,挑眉斜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他挑衅一笑,咬字一停一顿:“大、舅、哥!” “谁是你大舅哥!没事别乱攀扯亲戚!”许穆清横眉冷对。 又来了...时婳只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们两个就像是火把碰上炮仗,一点就着!一点点小事也得争辩,她扶额快步往前走,她是不愿意同他两个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码头附近的客栈不少,正值饭口,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布巾,站在门前笑容满面的招呼拉客,瞧见衣着不凡的叁人,忙迎上来,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两位年轻俊美公子同时开口道。 小二甩了甩手里的布巾,搭在肩上,往屋里引领:“好嘞。” 站在柜台前,掌柜问道:“客官,要什么样的房间。” “上房!” “要几间?” 一直统一口径的两人发生了分歧,这个说“两间!”另个说“叁间!” 掌柜的很是为难,笑眯眯道:“咱店里,房间充裕,您二位好好商议,也好让我们登记誊簿!” 他俩争执不休,引的周围用饭的食客好奇打量,时婳脸上火辣辣的,走上前分开两人,腼腼腆腆的笑了笑,伸出叁根手中,毅然决然的对掌柜道:“叁间,叁间!!!” 到了二楼,陆时侒还仍不死心,用帕子掩嘴咳了两声,扯着她的衣袖,委屈巴巴的道:“婳婳...你不在我睡不着的...我的病还没好,你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吗?” 许穆清像是个守护神,无时无刻的就出现在时婳面前,他俩独处不到一霎,他就蹭的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时婳面前,横眉立目的怼道:“睡不着?那就赶紧滚回扬州!你病病殃殃的竟给婳婳添麻烦!是来照顾你还找柳姨?” “婳婳,你帮我给大舅哥说说好话,他怎么对我敌意如此之大?”陆时侒不依不饶,一定要同许穆清争个高下,“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怎么能是麻烦呢?” 他满脸微笑,语气说不出的恭顺,一口一个舅哥,喊的许穆清火冒叁丈。 他是认可陆时侒照顾时婳,但并不代表由着他死皮赖脸,恬不知耻!怎么说也得叁书六礼,明媒正娶才行! 这书读多了也不好,吵架不带重样,骂人不带脏字,冷嘲热讽的张嘴就来,时婳从在船上到船下听了好几耳朵,头疼的很,她也不是没有劝和过,不劝还好,越劝他们只会争执的越凶!她所幸不管了,反正就是口舌之争,不会伤筋动骨,她就放心的能躲就躲! 时婳往后一退,推开门,又迅速阖上,将两人隔绝在外,“我累了,要睡会,二位让我清净清净可好?” 门前两人不欢而散,时婳松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她揉了揉脸,重新梳理了一下,以后的日子。 找到阿娘后,是不是能答应陆时侒所说的哪个可能? 她...她是喜欢他的,是那种喜欢青梅蜜饯,用其他果子蜜饯代替不了的喜欢。 是那种明知道与他在一起困难重重,但仍想放手一搏去拼一拼,试一试的喜欢! 就如陆时侒所说,买一所小院子,有阿娘,有他,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时婳往床里滚了两下,心里是满的,她有阿娘,有穆清哥哥,还有他,她再也不是一无所有了。 她歇了一刻,就张罗着要出门找阿娘,陆时侒与许穆清统一战线都不让她出门。 日头正毒辣辣的挂在天边,走两步就一身的热汗,她身体虚弱,如何经得?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许穆清再去哪家当铺找找线索。而陆时侒去河间府衙,找任承宣布政使的老爹陆澜帮忙。 房门被从外面锁上,时婳焦心的不行,坐在床上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日头一点一点的往西边落下。 陆澜刚下了值预备去厢房歇个午觉,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陆小相公到了,他还一怔。 因发妻的缘故,儿子与他有隔阂,兼他长年在外做官,只明面上全了父子之礼而已,父子之间的情分少的可怜。 一切都太符合规矩,父不像父,子不像子,不像亲人,到像是上司与下属。 陆澜这几年年岁见长,见多了同僚们个个都是儿孙承欢膝下,家庭和睦,他也很是艳羡,对当年的事也懊悔不迭,想弥补都找不到方向,空有一腔爱子之心却没有地方使。 陆时侒进门,照搬照旧的给陆澜行了个礼,不喜不悲的喊了一声:“父亲。” “怎的不提前派人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可曾用过饭?”陆澜一脸欣喜,忙从太师椅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热络招呼他入座,“快坐,坐下说话儿。” 忙又喊人上茶,却被陆时侒阻止了,他淡淡开口,直截了当:“不必了,我是有事求您。” “何事?”陆澜脸上的喜色淡了不少,转念一想,儿子平素从未想他求过什么,这一说,他很是意外,担忧问道:“可是家里出事了?” 陆时侒直言不讳,坦白道:“不是家里,是我的私事。” 然后就把来意掐头去尾的说了一遍,只捡了要紧的地方,找一个曾在沧州一代出现的女子,是好友的姨妈,其他多余的一句都没说。 占有 陆澜沉吟片刻就应了下来:“我吩咐下去,派人同你们一起找。” “那我就替好友谢过父亲了”陆时侒很是意外,他虽来求,但没想过一向公私分明,廉洁奉公的父亲会答应。 陆澜当官数年,从未滥用职权,假公济私过,不过为了能缓和儿子的关系,他不得稍稍运用下自己的权利。 还真是殚渴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事已经办妥,陆时侒不多坐,起身拱手就要告辞。 陆澜急忙挽留:“你这才刚来,又去哪里?” “回客栈。” “你既来了沧州,就家去住吧,”陆澜满腔热忱,急切道,“让你好友一起来,家里边都是现成的,住着便宜,没有放着家不回,去住客栈的道理。” “父亲说笑了...”陆时侒见不得他这一副慈父做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皮笑肉不笑,半讥半讽道:“我家在扬州,这里是父亲与郑姨娘的家,何时成我家了?” 话音落下,陆澜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看着儿子,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这许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晃晃的挑破父子间的矛盾。 见他无话,陆时侒施礼一揖,“我先辞了,父亲保重。” “璟儿...”陆澜像是一下子苍老的许多岁,语音沙哑又哽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原谅为父吗?” 陆时侒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语气轻飘里带着决绝:“您觉得,我娘会原谅您吗?” 陆澜捶胸跌脚一下子软倒在椅上,他万万没想过,儿子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 门前传来开锁的声音,时婳一下子就从床上下来,小跑到门口,惊喜万分的迎过来,:“二爷!怎么样!有没有我阿娘的下落!” “别急,父亲已经答应为我们找,只要还在沧州地界,就一定会找到的!就算不在沧州我也一定会帮你找到的!”他柔声道,见她面上喜色渐渐消失,又故意卖惨逗她,“婳婳…我走了半日的路,天又热,喉咙都干哑了,你都不关心我…” 陆时侒带上门,话语幽幽叹气,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可见…你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他从身后变出一个琉璃碗,里面是樱桃乳酪冰沙,雪白殷红满满一碗,还往外冒着丝丝寒气,看着特别诱人,语气一改失落,情深意满:“可我一直想着你!” 没由来,时婳感觉脸颊微烫,接过他手中的碗,连忙走到圆桌前,搁置桌上,执壶往茶杯里倒满凉茶捧着到他面前,眉眼弯弯,笑语晏晏:“二爷请喝茶,是我心急了,您多见谅!” “别叫我二爷...怪生分的...”他不接茶杯,只微微俯身,将唇凑到杯沿,意味很明显,时婳只好垫着脚,捧着茶杯,喂他喝完。 陆时侒眉眼惬意的舒展着,好似回味似的啧了一下,“好像有点酸。” “这是酸梅凉茶,自然酸...唔”话音被堵,带了丝丝酸意的软舌,趁她还来不及反应就长驱直入,扫过柔软的唇内壁,不急不躁的逗弄她湿润香滑的舌,轻啃慢咬,带着她一起沉溺在这个酸甜至极的吻里。 他外衫上沾着外头的暑气,滚烫滚烫的紧贴在她身上,热度灼人,搅乱芳心,把她也变的火热,呼吸沉沉,娇喘微微,趁着事态可控之前,陆时侒及时止住,圈她在怀,哑声道:“等晚上吧...” “什么晚上?”时婳被吻的七荤八素,不解他何意。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往下,抚到臀肉上揉弄片刻又使坏的用力捏了两下,“我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好去买。” “我不饿...”时婳脸羞的比碗里的樱桃还红,伸手去拍他作乱的手。 两人刚斯斯文文的坐在圆凳,分食碗里的冰沙,许穆清就进了门,巧了,他手里也端了一碗樱桃乳酪。 “舅哥有心了”陆时侒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眉头轻皱,话里话外都带了惋惜,“不过婳婳吃太多冰的不好,我就勉为其难替舅哥分忧吧。” 话音刚落,他就拿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止不住的赞扬道:“真甜啊...多谢舅哥,舅哥真好...” 许穆清脸色微红,扬眉瞬目,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陆时侒,你还知道恬不知耻怎么写吗?” “穆清哥哥,你先坐下喝茶!”屋里本来就热,这两位再火气四盛,就真的待不下去了,时婳赶忙用拿了一个杯子倒满凉茶捧过去。 时婳的凉茶扑灭了许穆清的小火苗,他欣然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现在轮着他冲陆时侒挑眉了,温柔问她:“婳婳,还有没有?” “有的,有的”时婳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有人也提出要求:“我也要喝!” 这个下午,在时婳房里,喝完了整整一壶酸梅茶..... 晚间用完饭,叁人各自回房盥洗休息,许穆清还有一些纳闷,陆时侒这次竟然没有死皮赖脸的缠着时婳。 他不知道的是,某人心里的想法,要叁更半夜等他睡着才能实施! 刚过子时,陆时侒先望了望许穆清的房间,见灯早就灭了,这才悄无声息的来到时婳门前,往轻而易举的用匕首顶开了门闩。 窗外月明,不必点灯也能瞧见嫣红纱幔里,躺着个窈窕曼妙的身姿。 艳俗的红,有了这么个身躯躺着,显的暧昧不明,诱惑十足。 脚踏上多了散乱的男子衣衫,纱幔里多了一个身影,玲珑有致的身体被贴过来个男人身体挡住,柳腰上多了一只男人的手,短衫系带被解开,肩头的衣被扯开,香肩半露,温热的掌心贴在冰肌玉骨上摩挲两下,继续往下探索,短衫,小衣,被通通扔到了脚踏。 连日奔波,时婳不曾好好休息,因此她睡的格外深沉,他的动作又轻,等一丝不挂躺在床上,被他欣赏了半天,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陆时侒突然觉得,在她睡梦中占有她,好像有些不一样的趣味。 偷香(H) 陆时侒为了更好的欣赏,她渐渐动情的娇颜与软躯,把帐幔挂起,正对着窗,月光皎皎,看的一清二楚。 从脖颈到大腿细细抚摸一遍,最后停留在雪峰之上,乳肉在他掌心下变了形状,略微用力揉捏就会留下浅浅红痕,甚是灼人眼球,修长的指磨蹭在两乳之间的鸿沟里,这么软的乳,要是帮他... 喉结滚动,他身下的火热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外吐晶亮的水痕了,伸手往她两腿之间摸去,软肉粘了一些蜜液,远远不够。 夜很短,背着许穆清窃玉偷香得赶紧啊... 茎身顺着腿缝挤了进去,龟头低在软嫩的花蒂上,轻轻浅浅的撞击着,他低头去寻她的乳,一手揉捏,比樱桃还红嫩的乳珠,早就不争气的硬挺挺,颤巍巍的像他发出邀请。 唇舌贴了过去,吸到嘴里,许是力气大了,时婳呻吟一声,像是要悠悠转醒,他更用力的去吸吮,腰腹挺动,花蒂被磨蹭的充血,唇舌沿着乳肉游走到她脖颈,耳后,直到唇瓣,含住撕咬,彻底把她作弄醒了。 时婳方才做了个羞耻的梦,没成想醒过来却是更羞耻的现实! “嗯...”唇舌交缠也难以抵挡娇声溢出,龟头顶开了紧闭的幽口,往里扩张,许久不曾被进入的领地,异常紧致,即使润滑充足,进入的也很困难,他被绞的头皮发麻,额前满是热汗,哑声喊她:“太紧绷了...婳婳,放松,让我进去...” “唔...你轻一点儿呀..嗯...好难受...”他捏住她的腰肢,挺腰那么一用力,坚硬挤开软肉一寸寸扩张,直到连根没入,缠裹与填满的快感,让他与她都忍不住的喘息出来。 陆时侒伸手去揉弄她的乳儿,两指捻搓着乳尖,唇舌在时婳脖颈不停啃咬舔弄,闷闷哑哑的声音,竟说一些荤话:“谁叫你那么紧的...还是入的太少了...需得多多操练,就不会这么凶了。” “别说了!”时婳羞涩难当,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不料他含住了她的指,舌尖卷在指腹,舔弄的从皮到骨都是酥酥麻麻的。 他带给她的欢愉,让她忍不住嘤咛低吟,“唔...二爷...轻一点呀...嗯...啊...” 久未亲热的身体,敏感到不行,他不过浅浅抽动了几十下,她就十指紧紧扣着他的皮肉,紧绷住了身体,把他牢牢裹紧吸住。 他咬紧牙关,更用力的抽动,给她更刺激更紧绷的快感,酥痒难禁,花心狂舞乱动,两腿忍不住并合,小腹收缩一股一股的蜜液汨汨而流,指甲已经陷入到他皮肉里,带了泣音的娇声喘不断,“啊...唔...快停下...” 陆时侒用唇舌去堵住她娇喘不断的软唇,不等她缓和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让她跨坐他身上,四肢绵软,有丝无气的趴在他胸口,他轻抚着她湿淋淋的后背,两手捏着细腰,往上顶弄,“婳婳...你小声一点儿,舅哥还在隔壁呢,若被他知道..不得打死我?” 这种类似于偷情的快感,让他亢奋不已,时婳一听这话,又羞又耻,身体都更紧绷了,睁开湿漉漉的杏眼去看他,娇嗔道:“哼..就该打死你个登徒子...坏人...” 又娇又媚,半怨半嗔的小眼神看他的骨酥筋麻,欲望如浪潮一般汹涌,埋进她体内的性器都又涨大了不少,烧的他不停滚动喉结,一手捏住她的脸颊,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你会后悔这么看着我的...” 这客栈的床榻声响很大,稍微一动,就吱吱嘎嘎响不停,陆时侒所幸抱着她下了床,吓得时婳牢牢搂紧他的脖子,“你...作什么呀...” “太热了…带你去窗边,把窗子打开透透气..” “我不要!被人看到怎么办...呜呜呜...二爷我不要”时婳紧张起来,两腿死死缠住他的腰,花穴收缩的异常紧,箍的他差一点就出来了,陆时侒喘着粗气,伸手捏了下臀肉,“你再夹这么紧我就真去开窗了...” 陆时侒走到窗边的太师椅前,让时婳仰眠在椅上,分开两条玉腿,花穴就完全暴露在他眼前,软肉像是才被浇过水的娇花,水光淋淋,娇艳欲滴,下方幽口被撑成一个小洞,不停的往外吐蜜水,淫靡至极,他伸指尖去揉花蒂,她就发抖,两手死死抓着扶手,喘息不止。 他板着她的肩头,去吻她的唇,尝软舌,汲取她口内的甜蜜津液,茎柱对准翕张的穴口,毫不费力的就一插到底,挺急腰胯,狠狠抽送,动作剧烈,作弄的交合处水声唧唧作响,每一下都正中花心之上,她咬住了他的下唇,身体骤然痉挛,难耐气音从唇缝溢出来。 紧绷之后就是松软不堪,时婳一丝气力也无,被陆时侒抱回到床上,歇了片刻。 陆时侒握住她的手,去摸依然坚硬如铁的性器,她惊讶,“呀...怎么...” “嗯,你是饱了,我还很饿..不过天快亮了,登徒子得走了..你帮我弄出来吧..婳婳。”他抚她额前鬓边的碎发,摩挲着她红嫩有泽的小脸蛋,一直往下游走,手指插到乳缝中,和她商量,“用这儿...好不好?” 避子的药物不曾带来,他不能在她体内释放出来。 时婳脸上羞红更甚,轻咬下唇,眼波快速在他面上溜湫一下,怯怯道:“我不会呀...” “我教你”陆时侒下了床,让时婳跪坐在床边,她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遍布,在皙白的身体上特别显眼,看他的口干舌燥,不停滑动喉结吞咽燥热,“好...美...” 时婳在他炙热的目光下,无处遁形,羞得紧闭双眼,任他的手从脖颈一寸一寸的往下移动,他的手已经覆盖雪峰上了,五指拢住乳肉缓缓爱抚,左右搓揉,而后,用指尖轻轻地捏住了中间茱萸。 时婳眉尖微蹙,舒服的呻吟出来,“嗯...” 他俯下身唇瓣凑到乳肉上,再缓缓慢慢的吻向乳尖,灵活的舌尖舔弄了几下,就吸吮起来,吃的唔咀有声,乳儿水光靡丽。 情欲复炽,她身子微微颤抖,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想让他吃的更多一点...好奇怪...下面又流了好多的蜜液,麻麻痒痒,舒服又难过的并紧双腿,陆时侒会意,一只手探到软缝,她一下子就软在他身上,难耐喘息:“嗯...啊...” 陆时侒吻到她耳畔,舌尖钻进耳里,哑哑声线,勾她心尖:“分开一些,我给你。” “唔...好涨...啊..我不要了..呜呜呜...”他直接插进来两根手指,时婳埋头低泣,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手上动作加快,捣弄的蜜汁四溅,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她:“乖..小声一些哦,天快亮了..估摸着舅哥就要醒了...” “呀...” 月落星沉,窗外泛起清光,陆时侒捞软成棉的时婳,走到屏风后,给她清洗身子,他揉了两下雪峰,“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定是要用这里的...” 正室 时婳被抱回到床上,他凑过来,与她耳鬓厮磨,交颈亲吻半晌,见她杏眼里又蒙上水色情欲,咬着她的小耳垂,“就会勾我..还不让人吃饱,真坏!” “疼...你咬疼了!”她轻声呢喃,吐气如兰,肩颈凹出一个极美的弧度,承受着他唇舌游走在肌肤的颤栗感,“嗯...” 咬重再温柔抚慰,手又忍不住再她冰肌玉骨上游走,等她气息大乱,腿心又沁出一股子蜜液时,陆时侒及时收手,从床上起来,站在脚踏上理了理身上的衣衫。 已然又成了雍容闲雅,正人君子的模样,他神清气正看她,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婳婳,我走了,你再睡会儿。” “你...太坏了!”时婳扯过衣衫盖住赤裸的娇躯,咬牙睇他,把人撩拨的深陷情海,芳心纷乱,他像是没事人似的拍拍手就一走了之! 陆时侒拉她的手去触那处硬物,扬眉一笑,“扯平了...”又把她拖过来,亲了半晌,“等晚上我再来...真走了。” 晚上再来.. 他都走到门口了,就听时婳小声的呸了一声,“你想到美!” “那你等晚上不要哭!”他恶狠狠的告诫,出了门。 刚退出来,关好门,许穆清就从隔壁开门出来,一见他就很是警惕的走过来,拽他袖子扯到一边,尖锐目光审视他:“你要做什么?” “舅哥做什么拉拉扯扯的...”陆时侒抚了抚被他拉皱的衣袖,慢悠悠的道:“不过是叫婳婳起床,你紧张什么?防我和防贼似的!那是我娘子,按理应当与我住一间房才是!” 许穆清瞥他一眼,冷笑道:“陆时侒,你什么时候娶的婳婳?婚书有没有?无媒无聘,你也好意思张口闭口就是娘子!你难不成让她跟着你一辈子无名无分?” “我定会叁书六礼,大门正开,迎娶婳婳当正室娘子”陆时侒收敛神情,郑重其辞,“且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 话说完,他往自己房里走,没两步他又转过身,用玩世不恭的语气,挑衅许穆清:“所以,大舅哥 ,你也该为婳婳准备准备嫁妆了!” 找寻柳含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正如许穆清所说,她曾在当铺出现后,就没了踪影,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了线索。 有了陆澜的助力,他们整整在沧州甚至往另外几个州,县,足足找了接近两个月也没有一丁点儿消息。 时婳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她怕...阿娘有个好歹,毕竟一个弱女子,没钱,没身份,怎么活下去? 晚间,陆时侒未约又至,时婳还没睡,侧着身子暗自垂泪。 他上了床,把她圈在怀里,细声细语的安稳,说了一堆的好话也不顶用,反而越劝越厉害,最后只好分开她的双腿,给她一些身体上的欢愉与刺激。 硬物抵在花心上,温柔的研研磨磨,泣音专为娇吟,她咬住他的肩头,呜呜咽咽道:“二爷...你欺负人...” “你老哭,都把我的心哭碎了”他翻了身,把她压在身下,吻掉她的泪珠,再加快速度,送她攀上巅峰。 陆时侒从她体内退了出来,揽住软绵绵的身子,抚摸她汗津津的后背,轻声道:“留人在沧州继续找,我带你回扬州吧,扬州还有桃枝,绿珠,十四,婳婳...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明年春闱,我若高中,我们就留在京城,京城繁华,聚集五湖四海的能人异士,我们广撒网,总会找到你阿娘的。” “真的吗?” “当然”他低头亲亲她的眉心,含情脉脉的望着她,“不过,找到你阿娘后,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陆时侒一把将她捞起,掐着满搦细腰,抬起腰腹,再次入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月上重楼,清光皎洁,照亮满室,床榻晃动,嫣红纱帐阵阵飘荡,羞云怯雨情意浓浓。 陆时侒要带时婳回扬州,这事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许穆清,他义正严词:“不成,婳婳要回家,你若想娶她,先叫媒人来。” “你让我这会子去哪里找媒人!”陆时侒不以为然,“我是来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你敢!”战争一触即发,两人四目怒对。 “我怎么不敢?”他自信满满,扬眉瞬目,“你都能偷摸带她走,我自然也能光明正大的带她回去!” 最后还是打了一架,这次两人都学精明了,不往脸上打,生怕对方去时婳哪里告状。 不打不相识,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奇妙,越打感情反而越好,之前两人本本分分的君子之交,虽是交心但还是隔着什么,通过时婳的事儿,他们都看到了对方另一面,好的,坏的,尽数展现了出来。 在气喘吁吁中,两人相视一笑,陆时侒倚着桌腿,“舅哥这是偷偷练过了?下死手,也不怕婳婳找你算账!” 许穆清扶着床沿站直,把陆时侒从地上拉了起来,平平静静的看着他,语气认真肃穆:“陆时侒,婳婳心里有你,我把她交给你,倘或你对她一点不好,我就接她回家,顺便狠狠揍你一顿!” “你放心。”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陆时侒写了两份文书,一份承诺会娶时婳为妻,一份是会对时婳好一辈子,若做不到就任许穆清打杀,他绝不反抗。 在沧州码头,陆时侒与时婳坐上了南下扬州的行船,许穆清则是回了德州。 夜半,皎月映透纱窗,时婳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就看到依偎在她肩头的男人,她侧了侧脸,好看清他清俊的面容,这次她的指毫无顾忌的轻触在他俊雅的眉眼上。 指尖缓缓往下,从高挺的鼻梁到柔软的唇,温温热热的唇,怎么会这么软... 她一下子怔住,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倒像是说过一般。 就在时婳愣神之际,陆时侒突然睁开了眼睛,温柔凝视她唇瓣蹭了蹭纤细的指,一下子就含住了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把她整根手指都吞到了口内,牙齿轻咬,软舌缠裹,湿润温热的感触从指上到了心上。 她溺在了他深深含情的目光里,由着他打开她的身体,尽情恣意,不知疲倦的交缠在一起。 快要完结了!这是最后一章存稿了,呜呜呜呜,最近状态很差,写到后面有心无力,叁次元的事弄得我焦头烂额,特地来请假几天,好好把结局写完,到时候可以爆更!万分抱歉!!! 是家 夕阳残烧,火红的余霞将江水染红,船靠岸停泊,搅乱了一江的水色山光与落日余晖,时婳凭栏眺望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岸边,有些出神。 两下扬州,心情全然不同。 “婳婳...”陆时侒轻声喊她,客船已空,偌大的船上只剩下两人。 时婳轻灵转身,就见他伫立在点点疏疏的晚照里,凝眸望她,面容俊雅,眼神亮如星辰。 他漫步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霁颜一笑:“下船了。” 时婳心头忽乱,也像这江水一般涟漪不断。 十四早就侯在大道一侧,见两人下船上岸,忙迎过来行礼问好:“二爷,婳姑娘,你们可回来了!” 陆时侒见他面有急色,欲言又止,等时婳上了马车后,他才开口问:“家里出事了?” 十四点头,正说:“是大爷的事儿…”就被他挥手制止了,使了个眼色,走到马车一侧才道:“说吧。” “前些时日捕快叫门,将大爷给押走了...”十四低声道。 “哦”陆时侒不屑一顾,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要不是这个败类...他也不能误会时婳,以至于还差点失去她...他还没清理门户就有人出手了。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望着马车纱帘内半隐的娇颜,轻声笑了出来,目光移到十四脸上,淡然道:“这不是好事吗?你着什么急?” “哎..爷,要只是大爷的事儿,我就不着急了...”十四忙道:“是老太太,被大爷的事儿一激,病了,这日日盼着您回来...” “那还废话什么?回家!”陆时侒疾步往马车走。 陆时侒把时婳送到幽露院门口,“我得去祖母跟前问安,你回屋歇息吧,有想吃的就告诉绿珠,不必等我回来用饭。” 他一抬眼,正看到绿珠往这边走,冷声吩咐道:“不要再有下次了!” “是...”绿珠走近施了一礼,瞧见时婳,眼圈都红了,拉着时婳的手,亲亲热热的往院里走,“婳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发出一声喟叹,有了女主人的院子才算得是家。 十四已经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一遍,原来是去岁陆曜臣强占了春风楼一位清倌人,这位姑娘也是个烈性子,不堪受辱就吊死了,本来花钱了事,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有人借着这个由头,撺掇着春风楼掌柜一纸诉状告到了衙门。 有了这个引子,牵扯出来许多的罪证,许多苦主联合一起状告陆曜臣,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因生意场上欺压称霸早就得罪了不少人,零零碎碎,桩桩件件,还掺着几条血淋淋的人命,一下子都捅了出来,联名诉状请求知州大人主持公道。 知州大人最是秉公无私,对事不对人,管你是恩师孙儿,还是王公贵族,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是犯了法,就得伏诛! 当即就拍板,绿头签一丢,扬声吩咐要将罪犯缉拿归案! 陆曜臣伤筋动骨还未好,便下了大狱,陆泽带了金银满箱到知州大人府上,没成想连面都没见上!后来又托周家,从中周旋,总算是撬开一点点缝,到牢里看望了一下。 大牢里阴暗潮湿,饭食清汤寡水,时不时还得被牢头吆五喝六,提取候审,虽说还不曾用刑但锦衣玉食惯了的陆大爷哪里受过这种罪,旧伤不好,又添新病,见到老爹来看望自己,忙从草堆上起身,连滚再爬的扒着铁栏。 也不管是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了,只拉着陆泽的袖子,痛哭流涕:“爹!您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一刻都待不住了!这里还有老鼠!!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再去求求大伯!他在官场多年,就算是知府也得给几分薄面!” 陆泽为人虽风流不羁,但秉性还算端直,对儿子所作所为他并不深知,眼见还牵扯上人命官司,他也真失望透顶,恨铁不成钢,怒道:“孽障!你做的好事!不指望你能光宗耀祖,就老老实实遵守本分都做不到,你竟敢罔顾人命!不光知法犯法,还气坏你祖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泽看着儿子这幅窝窝囊囊又狼狈不堪的模样,越说越气,怒容满面,大动肝火:“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就该打死你了之!” “爹啊…这不是我做的!定有人栽赃陷害!”陆曜臣忙跪下认错,“那个小妓子是自戕!不是我!侵占良田,低价强收货品,放火烧同行铺子,还有打死那几条人命,通通都不是我!都是我平日里结交那些人!我不过是去打了照面!” “你说的可是真的?”陆泽在心里忖度,儿子虽是个混账,但到底是他从小儿看着长大,心地不至于那么坏,家里生意这几年做的大,也保不齐有人眼热,从中作梗诬陷! “孩儿绝无半句虚言!”陆曜臣伸出手指,赌咒发誓:“爹,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我做的!” 陆泽稍稍平息怒火,但转念一想,还是他不争气,痛斥道:“若你敦本务实,安分守己,哪里会有人栽赃到你头上!竟结交一些狐朋狗友,酒色之徒,天天混在一起寻花问柳,斗鸡走狗!你祖父要是在世,看不扒了你的皮!” “爹!我错了!”陆曜臣痛悔前非,给老爹磕头认错,“孩儿再也不敢了,出去一定改过从新!” 见儿子这样诚心认错,陆泽心中怒火渐熄,子不教,父之过,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够严厉,疏于管教,才放纵的这般无法无天,他缓和了语气:“行了!你也是当父亲的人了,还这般哭哭啼啼的,既有冤情,这事就好办了,知州大人铁面无私定会彻查清楚!” “爹!不是那么简单!诬陷我那人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要动摇陆家的根本!那些契约上盖章的都是我的宝印...证据确凿...您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我糖某人回来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不公 陆时侒径直到了陆老夫人院里,老太太刚刚喝过药,额上嘞着藏青头巾,蜡黄着一张脸,歪在拔步床上唉声叹气,两个小丫鬟跪在脚踏上拿着美人拳给老太太垂着腿,喜鹊在一旁给老太太揉捏肩膀顺气。 “祖母有疾,孙儿不得再祖母身边伺候,特来请罪!”陆时侒进门,掀袍下跪。 陆老夫人一见孙儿如此,便忙道:“喜鹊,快扶你二爷起来。” 又命丫鬟拿凳让陆时侒坐下,自己叹了一口气:“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这是哪世里造下的孽! ” “都是孙儿们不争气,惹得祖母焦心劳思”陆时侒温声劝慰,“祖母宽宽心,大哥的事,我听说父亲已经知晓了?” 陆老夫人侧了侧身,喜鹊心领神会,忙拿了一个软枕垫到老太太身后,说到正事,她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退下。 等屋里只剩祖孙两个后,她才开口:“不顶用!你大哥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王知文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枉你祖父费心尽力的扶持他!他竟一点情分也不讲!昨日你叔叔好不容易才见了你大哥一面。” 陆老夫人期冀的看着孙儿,问道:“璟哥儿,你可有法子救你大哥出牢笼?” “王知州也是秉公办理,”陆时侒公正道,“要不是大哥违条犯法,何至于下狱...” 陆老夫一听这话,急咳两声,脸面都涨的微红,忙道:“璟哥儿,你大哥可是被冤枉的!” “冤枉?”陆时侒心中冷笑,有冤不枉,虽状纸上有许多欲加之罪,但他真的就无辜吗?陆曜臣的所作所为,下狱也不冤屈! “大哥也并不是没有错”他走上前给祖母拍背顺气,“您消消气...不妨听孙儿说说,原本兄弟之间,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祸事临头,危急陆家,我就不得不越礼了。” 陆时侒将陆曜臣的种种罪行一一讲明。 陆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愕异道:“这...怎么可能?曜儿一向最是懂事孝顺,怎么会做下这些???” “祖母,孝顺和作恶不冲突,大哥虽是孝敬您,但也不耽误他到处行恶,您久居深宅,不清楚外头,您若不信,随即派人一打听便知,扬州城内谁人不知陆大爷的恶名在外!” 陆老夫人额蹙心痛,老泪纵横,自己亲孙儿再不对,也是心疼护短的,“有错是当罚,但下大狱这也太重了...你大哥前段时间受伤还未好...”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要再不规束,只怕会有更大的乱子...我看通过此事让大哥知错悔改,未必是一件坏事”陆时侒细心为祖母拭泪,再施加解慰,“有冤当伸,有错当罚,大哥的事儿,您就交给我们去办,祖母万万保重身子,好好保养。” 听了这一番话,陆老夫人心中稍稍宽慰。 “祖母劳了这半日的神,也该歇歇了,孙儿晚些时候再来侍奉。”陆时侒施礼作揖,辞了出来。 这事并不复杂,只要找出被诬陷的证据,就能翻案,陆泽等人都是关心则乱,想来有人敢盗取陆曜臣的私印,定是家贼。 还是得从陆家入手,陆时侒不过用了半日便找出了小贼,就是陆曜臣身边的小厮,这小厮受了别人的好处,偷拿了私印,谁给的好处,谁就是指使者。 但此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推出来几个无关紧要的替死鬼而已。 人证物证俱全,不过陆时侒没立马就交出去,而是又让陆曜臣在牢里多待了半月,因死不认罪,他挨了几下打,病上加病,等出狱那天,已经是瘦骨嶙峋,性格大变,恭顺谦卑不少。 时婳忽听小丫鬟们私下议论,曜大爷如今改头换面,进了一次大狱脱胎换骨像是换个了一个人。 她噫嘻不已,浪子回头难能可贵,但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呢?那位清倌人可是因他而死啊...就因为她身份低贱,就被人随意折辱,花上几个臭钱就能掩盖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上位者高高在上,视人命为儿戏,这个世道,实在是太不公了。 “婳婳。” “啊...”陆时侒刚从陆老夫人院里请安回来,天方擦黑,各处纱灯将将点亮,他进门就见时婳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坐姿慵懒,手肘撑在栏杆,宽袖下移露出雪白手腕,左手正托着香腮,右手执团扇轻轻扇风,蹙眉凝眸,暗暗出神,他走近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伸手去扒他的手,娇嗔道:“二爷...你吓我一跳!” “老太太可大安了?” “大安了,已经不用服药,晚饭都用了小半碗。” “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陆时侒躬身,用胳膊环住她的肩膀,低头挨近,脸贴在她香娇玉嫩的粉颈上,薄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滑嫩肌肤,“别乱动...” 温热的气息扫过脖颈移到敏感耳垂,这让时婳如临大敌,身子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心扑通扑通的跳,玉脸生霞,又羞又臊,抬手就要捂住红透的耳,急道:“二爷...这可是在外面呀!怎么能...如此孟浪!” 他轻笑一声,捂眼睛的手往下移动,修长的指触在她的唇瓣上,“那婳婳的意思是...去屋里?在屋里就可以了?” “不是!” 手继而往下,马上就要从领口往内里探去,时婳及时握住他作乱的手,张嘴就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嘶...坏丫头!”她没口软,这一下咬的不轻,手背上两排小牙印清晰可见,陆时侒吃痛手松开,时婳趁机挣脱他的挟制,连团扇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心慌撩乱的忙往屋里走。 “你最好跑的快一点儿!不要被我抓到!” 小白兔再挣扎也抵不过被大灰狼吃掉的命运! 陆时侒走到回廊,捡起来她的团扇,握着扇柄,扇面抵在鼻尖嗅了嗅,餍足的眯了眯眼睛。 她的东西,都是香的。 读书(H) 时婳慌慌张张的回了书房,倚着门微微气喘,缓了一会儿,去拿了火折子把莲花灯盏上的蜡点燃,宽袖卷起,往端砚里添了一些清水,捏住墨锭开始研墨。 “不要以为你研了墨,我就能绕了你!”陆时侒进门,用手中的团扇拍了下她的翘臀。 她扬起小脸看他,目光峨峨,谨饬道:“二爷,你得好好读书,明年春闱一举得中才是!” 陆时侒弯腰逼近,她被迫往后仰,直到细软腰肢抵在书案,退无可退,俊脸贴近,朱唇被尝,时婳两手撑在桌案,肩颈绷成一条直线,轻薄罗衫半褪不褪的挂在臂弯,男人温热的掌心捏着裸露在外的雪白香肩,软唇湿舌游走在脖颈,他一手拢在小衣上,隔着滑嫩的布料掌握丰满的乳肉,揉揉捏捏,偏偏不去碰中间凸起的小蕊珠。 他咬住小衣的系带,细绳在脖颈蹭来蹭去,语音轻慢,温热呼吸撒在肌肤上,“婳婳...你方才劝我那些话,我觉得很有理,若是你能早一点儿在我身边,没准我现在就已经是进士了,哎...悔不当初,若是早些年跟着舅哥去德州逛逛,就能早一点认识你了...” 时婳死死咬住嘴唇,香肌玉体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淡粉。 腰间系带被解开,时婳一点法子都没有,如果她伸手去阻止,身子定要往桌案倒,她身后就是砚台... 她心头紊乱,喘息不止,“二爷...唔...” 余音被一声酥骨的呻吟代替,他的手已经伸进了亵裤里,略有薄茧的指剐蹭在软缝上,掌心托住她的后颈,他封住了她要求饶的嘴。 牙齿咬住了她的舌,被拖到了他的口中,唇舌交缠,津液互换,紧闭的双腿被他用腰腹顶开,窄缝微开,花蒂早已不争气的充血,颤巍巍的立在那里急需爱抚,穴口沁出许许多多的蜜液,他的指尖探过去,轻轻浅浅的插进去一个指节。 时婳已经软的要往后倒,被他一手揽住后背,倚在他肩头。 不多不重,似有如无,只进去两个指节,轻慢的抽动,搅动的春水潺潺,沾的他掌心都湿漉漉的。 软肉牢牢吸着手指,想吞的更深一点儿,媚眼横波,红潮上颊,她难耐微微喘息:“嗯...” 从心底燃起来的火越来越盛,时婳从骨到皮,都极为酥麻难受,偏偏他就是不给她,被折磨的要疯了,娇喘带了一丝泣音,软声求饶:“二爷...我错了..” 陆时侒不听,依然随心所欲的撮弄,修长的指退了出来,贴在细缝研研擦擦,他极为克制的滚了滚喉结,烧红的眼紧盯在她娇颜酡红,媚眼如丝的脸上,“你的称呼不对...得叫什么?” “璟翊...哥哥...” “嗯...”他满意了,嘉奖似的啄了啄她的唇,“真乖。” 抽出沾满蜜液的手,拿了帕子仔仔细细的擦净手上晶亮的蜜液,收起帕子,雅正端方的看了她一眼,“我要读书了。” 陆时侒拉开圈椅落座,拿了书本,正儿八经的看起书来。 时婳缓了缓七上八下的心神,幽怨的乜斜他一眼,穿好衣裳,揉了揉热的发烫的脸,腿心黏黏腻腻,得去洗一洗才行... 她刚走一步,就被他拉住手腕:“做什么去?” “二爷用功读书,我不能打扰!” “你在这儿陪我。” “我不...” 还不等她迈步,他的手移到腰间,胳膊一揽她就落入他怀里,时婳瞋他:“放开我呀,不是要读书吗?” “红袖添香伴读书...再说手指太干,不好翻书...”陆时侒控制住她乱动的胳膊,一手往裙里探,意有所指,“得沾点什么...才好。” “你...”时婳羞赧到顶,紧闭双腿,不让他得逞,咬牙瞪他:“陆时侒,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扭动纤腰,想摆脱他的钳制,却不料臀肉蹭到他的硬物上,隔着几层布料,紧贴在两股之间,明显更大了一些,他闷哼一声,舔弄她的小耳垂,“你喊我什么?” 时婳懊悔自己失言,紧抿嘴唇,不敢说话了,陆时侒的手开始解她领口的玉扣,薄衫敞开,手往上游走,抚摸到她细腻滑嫩的颈上,解开了脖颈后的系带。 “二爷...”小衣被他扯掉,时婳嫩松松抱着半湾雪藕似的双臂挡着胸前春光,娇羞羞的喊他。 “你方才不是这样喊的”他吻在她的后背,唇舌从背脊一路往上,啃啮后颈,两手开始解她的裙子。 时婳方才平稳的气息又开始混乱,脖颈是她的死穴,稍加撩拨身子就会发软发抖,裙衫亵裤被脱的一干二净,她彻底软垮在他怀中,被他侧揽着,由他分开两条玉腿,羞耻的抬一条腿搭在了圈椅扶手上。 花穴完完全全暴露在外,粉粉嫩嫩沾满了晶亮的爱液,陆时侒握住她的手,沿着大腿根部往内里摩挲,嗓音低哑:“你自己来…” “我不要!”时婳拒绝,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唇舌又在她脖颈,耳垂上煽风点火,陆时侒握紧她的手,带领着她往自己体内送进去一根手指,羞耻又满足,刺激的她更敏感,情动,“啊...” 眼前的这幅艳景看的陆时侒喉咙发紧,双眼愈红,浴火燎原,身下的坚挺直直顶在亵裤,磨得有些难耐,他掐着她的腰,面对面的让她坐在腿上。 释放出肿胀不堪的阳具,用龟头去剐蹭那条软缝,从穴口沾了许多淫液,摩擦起来格外的快意,连续不断的戳在花蒂上,花心酥痒难耐,津津水流出花间,时婳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娇喘不断。 茎柱下移,顶开了翕张的小口,往里扩张,就要连根插进去时,他突然停住了动作,抬起她的腰臀,抽出性器,抱着她放到书案上。 他转身往书架旁走,在几本书后摸索出来一个小瓷瓶。 时婳见他打开盖子,倒出来几粒药丸,吞了下去,问道:“你吃的什么?” “没什么”陆时侒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放在腰间玉带上,“为我脱衣...” 喝水(H) 衣襟敞开,肌肉紧实的胸膛露出,往下看就是窄瘦的劲腰,以及不容忽视的昂扬狰狞。 时婳羞的别开脸,他捏着她的下颌,把脸掰回来,凑过来吻她,浴火奋发,粗硬滚烫的性器沿着大腿内侧蹭了过来,抵在细细窄窄的软缝,摩擦着软肉,撑在穴口,挺腰一顶,全根没入,把甬道堵得满满当当,严丝合缝。 内里窄暖湿润,像是小嘴一样吸的他骨软筋酥,让他按纳不住癫狂,直捣抽送,动作狂纵,凶猛又狠厉。 时婳被撞击的身子支撑不住,快感渐渐汇聚,双腿牢牢缠在他腰间,内里紧缩,她呜咽着将他紧紧锁住,“嗯...呜...轻一点呀...啊...” 软肉箍住分身,收缩的异常紧致,直夹的他魂飞魄散。 陆时侒颌线紧绷,手摸在她汗淋淋的后背,轻轻抚慰,哑声喘息:“放松...放松..夹的太紧了,我还不想现在就给你...” 等她缓和下来,软塌塌的挂在他身上,陆时侒抱着她又坐回到圈椅上,“婳婳…你动一动。” 时婳两手抓着圈椅扶手,尝试着扭动纤腰,轻摇轻荡,两只丰满的乳儿随着动作微颤,他擒住一只,含到了嘴里,舌尖扫过乳尖,湿软滚烫的舌不停在上面画圈,乳肉被捏紧,他吃了更多进去,大力吮吸,舔弄吞吐,发出一些暧昧不堪的啧啧声。 她栗栗发抖,只觉快感一波又一波化成了流不完的蜜液,娇喘不止:“嗯...轻一点...” 他吐出被爱抚的水涔涔的乳儿,唇舌往上游走,急急燥燥的去寻她的唇,温润炙热的唇紧紧压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厮磨,撬开唇缝,强势的吸住软嫩的香舌,啃啃咂咂,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又被他用舌卷着吸入口中,吞咽入腹。 吻的用力,仿佛魂魄都被他吸了去,呼吸被夺,时婳有些难耐的微微蹙眉,伸手去推他,唇舌暂分,气息不宁,他声音低低哑哑:“你太慢了...”接着就两手掐住她腰肢,缓缓抬起,再重重落下。 落下那一刻插的极深,正中花心,她被戳的酥痒绵软,难捱的快感弥漫到全身,她死死掐住了他的胳膊,娇声欲泣:“呜...不要了...停下..快停下...啊..” 他不管不顾的狠狠顶弄,媚肉牢牢吸住,绞的死死的,透骨酥麻,他不在忍耐,闷哼一声,在她紧致非常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时婳瘫软在他怀里,俏眼迷离,眼角还泛着一点点泪花,翕张着红的滴血唇瓣微微喘息,神情态度犹如雨打桃花,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 还插在她体内的性器不但不软,反而又涨大了一些,他抱着她到床上。 烛台的蜡将要燃尽,室内床榻吱嘎作响的声音渐停,帐幔里交缠的影子静止不动了。 陆时侒轻啄着香汗淋淋的肩头,手勾住粉颈,寻到她的红唇,索要了个回味的吻。 昨晚折腾了一宿,时婳缺失了太多水分,天还不亮她就被渴醒了,动作轻轻的拿开腰间的手,还没从床上坐起来,就被陆时侒摁住,又扯到了怀里,他掀开眼皮看她,“天还不亮,再睡会儿…” “我渴了…”她小声呢喃,探出一点点粉嫩的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这一大早儿的,就这么勾人心尖… 帐内有些清光,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在她面上。 目光炯炯,不知藏着什么坏心思。 她的小腹上顶着一硬物,即使隔着衣物也难以忽略的滚烫和硬度,他的手也不安分的在她腰身臀部上流连起来,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时婳忙扭动着他手下的柳腰,用手腕抵着他贴的越来越近的胸膛,“我...我要起来喝水!” “我也渴了,想喝点甜的...”沾了一些情欲的嗓子会有一些哑,唇落在她的耳上,“喝你的蜜水怎样?” 兀的一下,都不用撩拨,时婳从脸到耳顿时涨红,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我不要...你下流!” 陆时侒勾住她的下巴,轻舔她的唇瓣,再一点点探入她口中,吻了半晌,餍足的眯着细长凤眼,摩挲着被舔弄的水光艳艳的红唇,轻声笑她:“看把你吓得,好没用,昨晚不是很凶?吃的死死的...” 时婳及时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好..”他亲了下柔若无骨的素手,起身披衣去给她倒水。 刚用完早饭,二门上递来一帖子,是桃枝的拜帖,自从那日时婳失踪,闹出来好大的动静,她一直牵肠挂肚,又听闻时婳回来了,早就想来看她,但因身子不适,才拖到今日才来。 时婳一接过来,忙到门上去迎桃枝。 “小枝!”她疾步走过去,欣喜的抱住桃枝。 桃枝也回抱住她,声音都有些哽咽:“姐姐!你去哪里了,害我担心!” 两个姑娘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明明才不到两月不见,就像是隔了好几年似的,时婳见桃枝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忙笑着逗她:“哎呀,好不容易见个面,我还惹的你掉泪珠,到时候新姑爷见到,该不让你和我好了!” “呸!”桃枝被她打趣的哭也不是喜也不是,“几日不见,姐姐越发贫嘴了!” “好啦!”时婳拉拉她的手,两人一道回院子。 陆时侒正坐在圈椅上喝茶,瞧见她俩进屋,便站了起来,桃枝给他行了一礼,他点点头,径直去了书房,好给她们留地方说话儿。 时婳简单的说了一下这几个月的事儿,桃枝心有余悸,握住她的手,道:“下次你再出门,一定要告知我们!省的我们挂念!你是不知道...” “二爷找你..差点把我们村子给拆了...”她侧脸往书房溜了一眼,才贴近时婳耳边小声说。 “小枝,都是我不好,你大喜的日子,都因为我弄的鸡飞狗跳,还害你担心,”时婳于心有愧。 桃枝摇头否定:“姐姐没有不好,我们只是太担心了,往后不许一声不吭的就走!” 时婳一个劲的点头,笑说:“好!” 吃酸 说了半日的话,时婳要去沏茶,被桃枝拦住了,她羞涩笑笑:“姐姐别忙了,我现在喝不得茶...” “怎么了?”时婳迷惑不解。 桃枝支支吾吾,满脸不好意思,“我..有孕了..” “什么!”时婳千欢万喜,盯着桃枝的小腹看,很好奇,“小枝!什么时候的事儿!” “还不到两月...” 成婚一月就被诊出喜脉,婆家欢喜的不得了,拿着桃枝当祖宗供起来,初次有孕她的反应大,身子又很沉,早就想来见时婳,但丈夫担心她身子,所以拖到今日才来。 时婳很是高兴,言笑晏晏:“太好了!小枝你当母亲,我要当姨姨了!” 她小心翼翼的伸着手贴到桃枝小腹轻轻摸了摸,“好像还感觉不到呀...” “还太小啦!”桃枝笑她。 桃枝见时候不早了就要告辞,时婳送她到门上,两人站在阴凉处依依不舍的又说了一会子话,她才上了马车,马车刚掉头走了两步,桃枝撩开车帘,露出笑脸:“姐姐,改日我再来看你。” “别!等我去看你!”时婳挥挥手,忙说。 等不见了车影,时婳才慢悠悠的往门内走,她想着要为桃枝的孩子做几件小衣裳,小鞋子,不知是个小哥儿还是小姐儿,所幸准备双份好了! 她踩上垂花门的台阶,迈步进门,裙摆拂过门槛,还未走到右侧游廊便被人喊住了:“婳儿姐姐!” 时婳转身一看,沿着左边抄手游廊走过来两位彩裙飘飘,朱钗环翠的妙龄少女。 正是陆清妍与周一柔。 周一柔是跟着孙氏特地来看望陆曜臣的,她一颗心都扑在陆时侒身上,来一趟陆府自然是想法儿见一见心上人,陆清妍是她表亲姊妹,又是要好的闺中蜜友,自是为她分忧,这不,正想着借口两人一道去幽露院,碰巧就遇到了时婳。 时婳纳福行礼,淡淡一笑:“二姑娘,四姑娘好。” “前些时日,我听说姐姐病了,如今可都好了?”陆清妍随口搭话问道。 时婳出走的事儿,陆时侒下了令,不许外传,只说她出府养病,除了十四与绿珠其他人并不知情。 时婳楞一下,立刻又笑笑,含含糊糊的应着说:“都好了,有劳二姑娘惦记。” “好了就好!”陆清妍笑笑,拉着周一柔胳膊往她这边走,“我们正巧要去看看二哥哥,一道儿走罢。” 她点点头,侧到一边,让周一柔她们先走,她则是跟在后头。 周一柔自打刚才看清了时婳的模样,她的脸色就尤其不好,这是两人第一次打照面,同是女子,又都是锦瑟华年,年岁相当,见面自会是暗暗比较一番,更何况她还是陆时侒房里的人... 她自小就被称赞长相出众,容颜不俗,但见到时婳,她竟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想到她与璟翊哥哥朝夕相处,又窃窃嫉妒嫌憎,因此心中大不乐意。 周一柔放慢脚步,等着时婳走到跟前,甜甜一笑,喊她:“婳儿姐姐。” “啊?”时婳一直在想,要给小衣服上绣些什么花,乍被喊住,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四姑娘有什么吩咐?” 她柔声问道:“璟翊哥哥在家做什么呢?” 周一柔想试探时婳的反应,特地把“璟翊哥哥”四个字吐的格外甜甜腻腻,亲亲热热。 时婳哦了一声,心和气平的回她:“二爷...应当是在温书。” 早就知周一柔心仪陆时侒,所以时婳并不放在心上,嗯...反正他心里没有周一柔的,她虽爱吃酸,但这种没必要的醋,她是不会吃的。 周一柔见时婳性子温静,还有些迟钝,断定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不过是以色侍人的通房而已,她自视甚高,料定自己将来是要嫁进陆府做主母的,母亲说的对,到那时远远打发了就是,何必放在心上? 她本都宽慰了自己,但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时婳白绫细褶裙前明明赫赫坠了一块玉佩,青白玉料,上面雕刻了两只小兔。 是巧合吗?璟翊哥哥一直找的玉佩...竟然是为她找的?周一柔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心顿时凉了半截。 “怎么了姐姐?”陆清妍见周一柔停住了脚步,目光滞滞,脸色青青白白的不甚好。 周一柔回过神,勉强一笑:“没...什么。” 她细细在心中忖度一番,并未听说璟翊哥哥怎么宠爱通房啊,自我宽解,是凑巧也未可知。 陆时侒在书房看了几篇文章,写完了一篇策论,都没见时婳回来。 他将紫毫笔丢进玛瑙笔洗中,出了书房,还未走到月洞门,就见陆清妍与周一柔进了门,时婳跟在后头。 两个姑娘分别给他行礼,陆时侒也拱手回礼,言语带笑:“二妹妹与四姑娘,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今日在家穿着随意,乌黑发丝仅用白玉发冠半束,一身宽大飘逸的竹青色道袍,又因腰间系着浅色流苏玉扣宫绦,尽显身量修长挺拔,气韵高洁,儒雅书卷气里又混合着风流洒脱。 相貌更是不用细说的俊美,面白红唇,眉目温润,与你讲话时,温煦含笑,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周一柔身后的人儿身上。 周一柔芳心大乱,心头如同小鹿一般乱撞,白嫩的脸蛋飞上了淡粉,娇娇羞羞的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这不是多日不见二哥哥了”还是陆清妍接过话,笑嘻嘻的讲:“大哥哥的事儿,还多亏了二哥哥,我是拉着柔姐姐来道谢的!” “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陆时侒笑道,侧过身邀请两人,“外头暑热,进屋说话儿罢。” 陆清妍熟清熟路,领着周一柔往院内走。 “你怎么去了这大半日?”他走到时婳跟前,问道。 时婳神情有些恹恹的,淡淡道:“和桃枝说了一会子话,正巧碰上了二姑娘和四姑娘。” 陆时侒见她两腮红扑扑的,白皙的额上还有一些细汗,还当她是中了暑气,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去摸她的额头,“这大热的天,也不知道早一点儿回来。” 没成想,时婳往旁边退了一步,他的手落空了,她微微抬起螓首,宛转蛾眉,拗着精致小巧的下巴,看着他的美目里含着一些骄矜,语调娇娇嗔嗔:“二爷还是赶紧去待客吧,让客人久等不好!” 沏茶 陆时侒盯着时婳走远的背影,暗自纳闷,出门时还喜笑晏晏的,不过几刻钟,回来怎么瞧着像是发小脾气了? 难得见她使小性子,他觉得新鲜,那小模样,娇娇滴滴,别有一番妩媚多情。 厅堂里,周一柔与陆清妍端坐在太师椅上说说笑笑,瞧见时婳挑帘进屋,侧过脸扬着柳眉看她,笑意满满:“婳儿姐姐,我听璟翊哥哥说你沏的茶,味道与别人不同,可否也赏我们尝尝?” 时婳一怔,眼见的神色怃然低落,他对周一柔还说过这个?她有些不相信,抿唇付之一笑:“四姑娘抬举了,您想喝什么茶?” “就庐山云雾吧。” 陆时侒见时婳进屋没有一刻就挑开帘子出来,径直往小茶室方向走,他快步跟上她,问:“外面这大日头晒着,你不在屋里歇着,又做什么去?” 时婳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依旧往前走,手腕子被他抓住,“婳婳...你别不理我...” “二爷,我沏的茶与别人不同?”时婳转过身,目光湛湛的望着他。 这句话问的突如其来,又没头没尾,陆时侒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回她的话:“这是自然。” “就算是凉水,只要是你倒的也是甜的。”他揉捏着她软弱无骨的手,目光含情,一点一点的贴近她,“怎么了你?一回来就不对劲。” 他的吻马上就落到红唇上,杏眼睁大,时婳及时抽出手捂住嘴,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身子正抵在小茶室的门上,陆时侒弓下身逼近,俊颜上带着一丝轻佻的坏笑,抬手捏住纤细皓腕,只用了几分力气就拉开了她死死挡着唇的手,胳膊揽住了不盈一握的细软腰肢,拉她贴紧自己身体,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的唇瓣,非得一亲芳泽不可。 “二爷...”她皱眉蹙眼,急声喊他,“别在外面!” 白日青天的,万一被哪个丫鬟婆子撞见,她还怎么见人!羞都羞死了! 他抵着她的额,脸往下移,轻轻说话:“称呼不对!” 她才不要喊他哥哥!周一柔喊的那么甜甜蜜蜜,让她喊去好了! 时婳连名带姓的喊他:“陆时侒...你又欺负人!” 娇声娇气,又委屈又嗔怪,要把他的心喊化了。 他推开了茶室的门,拦腰一带,两人直接进了茶室,陆时侒将她抵在关好的门扉上,急迫的就吻了下来,软唇香舌,统统躲不过被他品尝撕咬,环在细腰上的手不老实的往下移,掌心抚上翘臀,五指温柔的揉揉捏捏,温度攀升,气息大乱,唇舌之间溢出一些些难耐的喘息声。 身体越贴越紧,他急急燥燥的从她的短衫下摆伸手进去,时婳猛不丁的惊醒,掀开眼皮,扭着身子躲避他的轻薄,脸上已有绯色,湿漉漉的眼睛里添了一些愠怒,放低声音说:“别闹了...她们还在呢!” 一墙之隔便是厅堂,在小茶室里还能听见周一柔与陆清妍的清谈说话声。 “放开呀,我要去沏茶。” 陆时侒将她扯到怀里,牢牢抱紧,弯着腰,脸往她脖颈拱,热唇贴在冰肌雪肤,轻声说:“情不自禁...婳婳你喊点好听的,我就放开你。” 时婳越想越气不忿儿,怼他:“我笨嘴拙舌,不会喊好听的,四姑娘人美声甜,比我会说话,二爷想听,去隔壁就是了,非得缠着我做什么?” “她怎么比得你?”环在腰间的手嘞的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他身体里,他的脸埋在她脖颈里,温热的呼吸都贴在肌肤上,闷闷哑哑的笑声低低的,“这是喝了多少酸梅汤?怎么酸酸的?” 她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我没喝!” 他又哄之再四,摁着她亲了又亲,直到她星眼朦胧,气喘微微才将她放开。 时婳挽起宽袖先净了手,提起坐在红泥小火炉上的小铜壶,沸水倒进了天青釉茶壶里,烫了茶壶后,再注热水,她屈指贴在壶壁感受着水温差不多了,才投入茶叶。 热气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她微微弯着白皙细腻的颈,黛眉水眼在热雾里变得有一些朦胧。雾里看花,恍若神仙妃子。 陆时侒看她优雅轻缓地握着茶壶端把,手腕抬起,碧绿清澈的茶汤悠然而下全都倒入了甜白半脱胎茶盅,又捡了两只青花冰梅纹茶杯,汤色明亮,浓郁清香的茶被斟到八分满的杯里。 她就连沏茶都这么赏心悦目。 两只茶杯被放到了木托上,时婳端着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被他挡住去路,挑眉问:“这不是给我沏的茶?” “这是四姑娘钦点的云雾茶,”她似笑非笑,揶揄他,“二爷若是想喝,自己斟去!” 陆时侒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手端起木托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两杯喝完,他才开口说:“她好大的面子!” “我去送客!”他觉得不能忍了,转身就要出门。 时婳拉住他,“不是君子所为。” 他僵住了身体,这句话…母亲曾经也同他讲过。 湘帘被掀起,周一柔两个见陆时侒进了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陆清妍问:“二哥哥这是做什么去了,这半日才来?” “让二妹妹久等了,方才祖母谴人来问话。”陆时侒招呼她们入座,自己坐了上座。 无关紧要的闲谈了两句,周一柔试探问道:“璟翊哥哥,上次说的玉佩可找到了?” “不曾”陆时侒道,“倒是烦劳四姑娘记挂了。” 听他如此说,周一柔心暂安,这正说着话,有人端着木托挑帘进来,却不是时婳,小丫鬟捧着香茶搁置桌上,又躬身退下。 “四姑娘,二妹妹请喝茶吧。” 陆清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咦,二哥哥,这不是云雾茶吧?” 不提到也罢了,这一提,他心里很是不爽快。 陆时侒神情淡漠,不冷不热的道:“不巧了,云雾茶没了,这松萝茶四姑娘可吃得惯?” 这一前一后,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的态度竟大变,周一柔心里暗暗揣度,莫不是婳儿告状了?璟翊哥哥生气她指使他身边的人? 周一柔端着茶杯,心七上八落,勉强笑笑:“吃得惯的。” 他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眼神却如山寒水冷一般,“那就好。” 不想再应付,他直接起身,对陆清妍说:“二妹妹帮我招待四姑娘吧,春闱在即,还有许多功课要温习,恕我不能陪了。” 两个姑娘出了幽露院,陆清妍见周一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很不好看,宽慰道:“姐姐你别多心,二哥哥也是为了前途着想,明年一举得中。” 她见四下无人,又贴近小声说:“等姐姐嫁过来,二哥哥将来为官做宰,到那时姐姐诰命加身,岂不好?” “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周一柔停下脚步,窘急道。 “我没乱说!也是听母亲说的,祖母的意思是赶在年下,就上门提亲的! “什么?”周一柔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她自己也碍于礼仪脸面,不好意思过问自己的亲事,这一听,顿时又喜又愕,倒是把方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脸蛋染上了一层薄绯,羞嗒嗒的拉着陆清妍的手,忐忐忑忑追问:“妍妍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陆清妍笑道:“我偷偷听母亲和嫂嫂商议的!” 周一柔心里欢喜非常,有了父母之命,亲事自是千妥万妥,即便璟翊哥哥现在对她没有男女之情,等成亲后,天长日久,她不相信自己还走不到他心里。 她自信满满,名门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比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小通房吗? 孩子 时婳找出来一匹淡柿色的天香绢,用炭笔画出大小,拿了小银剪子往下裁。 珠帘被挑开,琉璃珠相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抬眸一看,陆时侒正进门,她略微一愣,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活计,没有同他说话。 他坐到她身边的小榻上,握住她的手腕,将剪子从她手里拿走,“天热,你就别做这些了,我带你去铺子买成衣或者现量身做,岂不好?” “不是我的裙,这是给桃枝的。” 陆时侒轻轻皱眉,“她都嫁为人妇了,夫家还短了她吃穿用度不成?还得你给她做衣裳?” “不是”时婳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就有个奶娃娃喊她姨姨,她就很欢喜,脸上都带着淡淡笑容,“桃枝有孕了,这是送给小娃娃的见面礼!” “哦...”他打量她的神色,温柔慈爱漫溢,瞧着很是开心的样子,“你喜欢小孩子?” 时婳穿针引线,没有抬头,随口就说:“是呀,白白软软的奶娃娃谁不喜欢?” “我在家时,有个远房堂姐,有时会带着小外甥上门”她陷入回忆,停住手中的动作,“那会儿小外甥还不会走路,长的白嫩嫩胖嘟嘟的很是讨喜,只要戳戳小脸蛋他就冲你乐,特别的可爱。” 感今怀昔,想想曾经,难免会触及伤心事,她眸子淡了几分,语气幽幽:“估计现在都得满街跑了...” “你若喜欢,那还不简单...”陆时侒又往她身边靠了靠,手臂环住她的腰肢,掌心摩挲在小腹上,“自己生一个...” “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时婳一僵,手里的绣花针没长眼,一下子就扎到了指腹上,她皱眉哎呀一声,瞬间鲜红的小血珠就冒了出来。 “这么不小心,”他不容分说,直接就握着她的手,将纤指含进口内,吮吸两下,舌尖扫过伤口,舔了又舔。 起初是舔舐伤口,渐渐的有了一些别样的意味,盯在她面上的眼神炙热,身体倾斜,离得越来越近,他想做什么,她清楚的很! 时婳忙把手指抽出来,撇开脸,“二爷,也该去看书了。” 他的手环过后背,轻轻松松直接把她横抱起来,时婳惊呼:“你做什么?!” “自然是种孩子了…”噙着笑意的凤眼睨着她,眸光流转,多情灼热。 时婳躲避着他的目光,将羞红的脸颊藏到他怀里,小声反驳:“我不要…” 陆时侒停住脚步,正正经经的问她:“不想给我生孩子?” “嗯…”她承认,“现在不能…” 他语气宠溺的喊她小孩儿:“那就再过几年罢。” 陆时侒抱着时婳往床榻方向走,她拽着他的衣裳,“二爷...你上次答应过我的...” “没错”他径直走过了床榻,绕过了屏风,到了书房,把她放在圈椅里坐好,“所以你在这儿陪我看书。” 日薄西山,窗外阵阵蝉鸣不断,书房里却是静悄悄的,冰鉴里的冰化了大半,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下方的小铜盆里。 陆时侒看累了书,就抬眼看看坐在对面的颜如玉,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那块绢布在她巧手里已经变成了孩童小衣的形状。 他搁下书本,从椅子上站起身。 时婳听见动静,就抬起头来,问:“二爷,可是要喝茶?” “对”见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要站起身去倒茶,他赶紧走过去阻止,摁着她的肩头,“我自己倒就成,天色渐暗,你歇歇眼睛,这些等明日再做。” 陆时侒没去倒茶,反而想起来冰鉴里镇着生津止渴,解暑降燥的酸梅汤。 他取了出来,盛在琉璃碗里的酸梅汤不光色泽诱人还冒着丝丝寒气,端着坐到了时婳旁边的椅子上,含笑问她:“要喝吗?” “要!”时婳贪凉,又爱酸,自是喜欢。 他举着要喂她,时婳低头,红唇触到冰冰凉凉的碗壁,小口小口的啜吸。 “好喝吗?” 时婳咽下清凉的梅汤,唇齿生津,淡淡酸甜弥漫在口中,透心沁齿,如甘露洒心一般妥帖,她眉眼都舒展着:“好喝呀。” “我尝尝...”他说尝,却放下了碗,尝的不是酸梅汤,而是香软的唇,湿滑的嫩舌,以及清甜的津液。 方才清清爽爽的凉意像是全被他吸走了,时婳两腮发烫,从心底涌出一些燥,浑身都变的热热的。 陆时侒餍足的咂咂唇,发一声喟叹:“是好喝...” 她被圈在他怀里,哄骗着喝完了一整碗酸梅汤,只喝不咽,全被他吮吸到口中吞咽入腹,红褐色的汁液顺着嘴角都滴在了薄衫领口,他舔净了唇边,继而往下游走,整张脸都埋在了她脖颈里亲吻舔弄。 时婳粉脸通红,彻底软在了他的臂弯,仰着玉颈承受着他的取悦。 他隔着一层薄纱叼着她的美人骨,修长的指解开了缠丝盘扣,正要去解主腰的银纽时,就被站在书房门外请示的绿珠打断:“二爷,是否传晚饭?” 他抬眸往窗外一瞧,暮色愈浓,时辰已是不早,便道:“摆饭罢。” 等用完晚饭,上玄月已经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时婳本想去沐浴,却被陆时侒拉到里间,“换件衣裳,今晚不算暑热,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去哪儿?”时婳望望窗外,皱皱眉,“已经很晚了呀...” “一点儿也不晚!”他见她不动,就上手给她脱衣。 时婳拗不过他,“我自己来!”于是将他推到屏风后,还正言厉色的嘱咐他,“不许偷看!” 陆时侒确实不偷看,他是光明正大的看,见她在烛光花影下褪掉薄衫,浅青的主腰就露出来,薄纱缠裹饱满雪丘,两侧的系带紧束着柔软腰肢,越发凸显曲线婀娜,曼妙的身体被尽收眼下。 他看的眼底生热,还未欣赏完就见她拿了白纱短衫穿上,外面又套了一件杏仁黄暗纹短比甲,彻底把那勾人的媚意挡住了。 等换好了浅翠绿的褶裙,时婳一抬头就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便问他:“好看吗?” “好看!”陆时侒不假思索,用正经的语气说下流的话:“穿衣裳好看,不穿也好看。” 时婳咬着唇壁瞪他一眼,骂道:“无耻!” 加更一起放上来,死皮赖脸,求你们有珠珠可以投我!!!!再加播一个广告,微博@超级止咳糖姜 河灯(H) 十里长街与市井相连,鳞次栉比的房舍阁楼前俱挂着各色纱灯,炳如日星,照亮了暮色蔼蔼的夜。 马车已经行驶了有半柱香的功夫,但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时婳挑帘往外看了看,街上灯火通明,轿马纷纷,人来人往,沿路商铺都还未曾打烊,尤其是酒馆、食肆,店内坐满了食客,笙箫鼓乐之声里混合着人们谈笑说话声。 夜晚也丝毫影响不了这座城的热闹繁华。 时婳没怎么出过门,也不认得路,放下帘子,转过脸看他,忍不住问:“这是去哪儿?” 陆时侒不答反问:“今儿是什么日子?” 时婳想了想,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乞巧节!” “是啊”他满脸笑意,“织女娘娘也挺灵的,如今你既有巧手,也有郎君。今年不拜月,我带你去放河灯。” 她脸一红,突然就想到了去岁和桃枝在花园子里拜月,花枝后的人影,“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 正说着,马车已行驶到了七沙河附近,陆时侒吩咐十四在僻静处停下,时婳下了马车,就见街上宝马雕车香满路,花天锦地,攘来熙往的人群,皆是一些未婚男女,年轻夫妻,个个身着锦绣衣裙,装扮的花枝招展。 河畔两侧更是灯火煌煌,各式各样的画舫与船只皆停在岸边,都挂上了应节的各色莲灯,映的七沙河浮光跃金,流光溢彩,甚是漂亮。 陆时侒向她递手:“走罢。” 他牵着她的手,并肩走到灯火最亮的画桥上,有轻风吹来,她的裙摆拂过了他的手指,陆时侒转脸去看她,时婳稍微侧过半张小脸,正在看不远处岸边的热闹,云鬓上只斜簪了几朵淡雅珠花,白里透红的耳上垂着两颗珍珠耳坠,随着她轻盈迈步,浅摇浅摆,但觉冰清玉润,动人可亲。 水岸处停了许多小舟,贩卖的都是各色莲花水灯,鲜花,还有磨喝乐,以及水上浮。 舟前人多,陆时侒怕挤着她,先领她到石阶上等着,他去买莲灯。 眼错不见的,他付了钱拿着花灯转过身,就见有个锦衣玉冠的年轻公子站在时婳身边,正拱手作辑的和她搭话儿。 时婳正踌躇不知怎么回话,陆时侒就走了过来,不悦的瞥了年轻公子一眼,宣示主权一般牵起她的手,柔声蜜意的喊她:“娘子,让你久等了!” 年轻公子见时婳梳的是姑娘发髻才过来搭讪,没想到竟是个小媳妇子,顿时闹了个红脸,拱手道了一句:“失礼了”讪讪的走开了。 “你瞎说什么呀!”这一声情意深深的娘子,让时婳粉腮羞红,低声嗔他。 陆时侒牵着她往石阶下走,闲庭信步一般:“我没有瞎说。” 时婳也不再分辨,羞答答的低头看顾脚下。 踩在青石板上,陆时侒把河灯递到她手中,温柔笑笑:“给,放吧。” 时婳小心捧着,蹲下身,轻轻把河灯放在水面,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许了一个愿望,早日找到阿娘。 河灯随着水流飘向远方,但愿她的愿望也能实现。 “我也许了两个愿望。” “嗯?”时婳侧脸看他,很是意外,“什么愿望?” “你的愿望能够实现。” 她弯着杏眼,梨涡深深,“还有呢?” 陆时侒凝眸注视她,目光含情又深又满,他唇边带了一丝笑:“想早日听你改口喊我相公!” 时婳在他黑亮如漆的眸子里,看到了荡漾水波上飘着的莲灯,以及脸红如血的自己。 “婳婳你嫁不嫁?” 有两个声音好似重合了 “我娶你,我给你家,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周围的喧嚣好似都消失不见,她的耳里全是自己胸腔跳动的声响。 端午那晚的画面源源不断涌在脑海里 原来,他早就想娶她了么 默默对视了半晌,他见她还是不说话,陆时侒一点一点的靠近她,用宽袖遮住两人脸,在她唇上留下浅浅的一个吻。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岸边相拥,灯下亲吻,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落在了外人眼里就成了刺眼的针,锥心的疼。 周一柔手里的莲灯骤然掉进了河里,灯灭,人也变得失魂落魄。 看着心爱之人亲吻别的女子,这种滋味,撕心裂肺之余又妒火中烧,她容不下她! 河灯飘远,月挂中天,已是不早,他们手牵手的原路返回,刚上了马车,陆时侒就贴了过来,直把时婳抵在角落里,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她的惊呼被他堵住,方才在岸边,只浅尝辄止,哪里能够! 灵活的舌在她口内肆意妄为的搅动,舌根被吮的发麻,津液顺着唇角不住的往下淌,又被他卷着吸入口中,吞咽入腹。 这个吻足够的漫长,时婳的思绪仿佛都被他吸走了。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娇喘吁吁,任由他轻薄,一只手伸进衣服下摆,雪峰被他掌握,乳尖儿在他两指之间变得硬硬挺挺。 见她双颊染上情潮,翕张着红唇低哼呻吟,情动不已,他呼吸更沉,喉结滑动两下,唇蹭在她耳畔,抬手摘掉她的耳坠子,一口含住红的滴血的小耳垂,她倚在他怀里阵阵瑟缩,血气上涌,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腿心流出许多东西,下意识的就紧闭双腿,时婳倾身歪倒在他膝头,躲避他的千般撩拨,“二…爷…别闹了…” 陆时侒说好,“你亲亲我…” 她扶着他的手臂,仰着脖颈去吻他。 他趁机掐着细腰把她抱坐在双腿上,掌心贴着后颈滑嫩的肌肤,揉揉捏捏,陆时侒最是清楚她的敏感点,喜欢怎么被爱抚,怎么亲吻。 唇舌相触,也抵挡不住喉间溢出来的颤生柔气的呻吟声。 马车摇晃,她两腿分着,正好被他的硬物抵着隔着几层布料,不轻不重的摩擦着花核,但总也达不到那个点,她烧的很难耐,内里虚空,不停的往外吐蜜水。 偏偏他还在她耳畔蛊惑,低沉又勾人的语气:“婳婳…想不想?” “让我进去好不好…” 求婚2.0这次还不错哈哈哈哈哈! 娘子(H) 时婳还尚有几分理智,知道这是在马车上,十四还在外头驾车,她喘息着说:“我不要…十四还在外头…” 其实也不是不能忍,但今儿兴致格外高昂,欲火盛极,他并不十分顾忌,只想求欢,想在她柔软身体里舒展内心的燥热不堪。 “好姑娘…好婳婳…娘子…”他吻着她的脖颈,一边用热唇软语瓦解她的意志,一边去解她腰间系着的汗巾子,“媳妇儿…你就应了我罢,我动作轻一点儿,没人知道的…好不好?” 她还是说不要,娇软的反抗显的很无力,下裙被撩起,内里穿的软纱裤被脱得一干二净,他屈指探到花穴,许是在车内的缘故,她也觉刺激亢奋,软肉上沾满了蜜液,湿湿滑滑一片,都不需再多扩张。 裙子被卷到腰腹,露出白嫩光滑的圆臀,他爱怜的揉捏了两下,捧着对准了茎柱要入,滚烫的龟头抵在穴口,时婳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顿时惊慌不已,没想到他真的如此孟浪放肆,还真敢在马车上就行这事,她扭着纤腰不让,委委屈屈的求他:“二爷...我不要...” 见他不为所动,时婳知道他爱听什么,于是忙又喊:“哥哥...璟翊哥哥求求你了...” 不喊还好些,这一喊谁能受得住? 黑漆漆的眼瞳里燃烧的小火苗越来越旺,按纳不住的狂躁欲热,陆时侒收紧喉咙,半吓半骗,“好乖乖...你小声些,再这么闹下去...十四就真该知道了。” 龟头抵在花蒂,磨磨蹭蹭,“好湿啊...流了这么多,里边儿是不是很难过...” 时婳被磨的难受不已,欲望已经大过了羞耻,内里越发虚空,欲火烧尽最后清明,她现在只想要他进来!她颤颤抖抖的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膀上低泣,“唔...你是坏人!” 见她不再乱动,陆时侒哑着嗓子轻声说:“抬抬臀,我进去...” 时婳两膝撑在软垫,翘臀微微抬起,茎柱对准幽穴,一寸一寸的往内里顶入,他嫌太慢,直接掐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往下用力一坐,直接连根进入,将花径堵的满满当当,无丝毫之缝。 不等她消化适应体内的硕大,他就抬臀挺腰,狠狠往那处软肉上顶弄,她被戳的又麻又酥,酸酸涨涨,死死咬住他的肩头,不敢十分出声,低声呜呜咽咽,好不可怜的样子。 这不但不能引起男人的怜爱心,反而激起更凶更猛的欲望,情神狂荡,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知掐着素腰,狠狠贯穿,重重提顶。 两人衣裳还都板板整整,若是从飘荡的车帘往内瞧,也只能看到是暧昧相拥,谁能想到锦绣华裙之下,是淫靡又凶烈的交媾呢。 车轮忽碾过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这一下车厢内重重颠簸,臀正往下坐,一下子就顶开花蕊进到一处极紧致狭小的地方,时婳骤然绷紧了身体,遍骨酥麻,又疼又酸,痉挛着泄出一大股蜜液,魂飞漂渺,她无助抽噎哭泣:“好疼...我要死了...呜呜呜...” 这一下绞的实在紧,直筘的他僵住身体,后脊发麻,难忍的射意着急要迸发,他死死搂紧她,逸出一声沙哑叵耐的喘息,将精华尽数释放在她的体内。 停了片刻,陆时侒从她体内退出来,斜斜揽住她,拿了她的汗巾子为她擦拭,蜜液混着白灼的精液,直将一条汗巾打湿。 一双风流多情的眼聚焦在她春情如醉的面上,轻笑道:“如今...婳婳长大了..从女孩儿变成女人了...” 情欲渐渐消退,时婳开始羞愧,眼圈通红,泪珠簌簌往下落,轻声抽咽,歪在他怀里,埋怨他:“你就会欺负我...怎好如此放肆,这若被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活!” 陆时侒心软如水,俯下身啜吸她脸上的泪珠,亲吻酡红的娇靥,哄她认错:“下不为例...我再也不敢了,好婳婳,别气了...没人知道的。” “哼...”她还是有些羞恼,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放开我...要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都依你...” 时婳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一边整理弄乱的发髻,衣裙,他替她戴好耳坠,刚整理好,就听十四在外回禀:“二爷,到了。” 马车已在仪门停下,十四跳下车辕,将车凳放下,垂手立在一侧等着吩咐。 时婳抿着唇,圆溜溜的眼睛眈着他,小声说:“我这模样,怎么见人!” “去告诉上夜的小厮,让他们待会儿再出来关门落锁,你就退下吧。”陆时侒先冲外面说,又回顾看她,递手要牵她,“下车吧,娘子。” “别瞎喊!我还没答应要嫁你!” 时婳躲过他的手,弯腰站起来,腿脚酸软无力,一迈步就有些发颤发抖,内里微凉的体液正顺着腿根源源不断的往下淌,她蹙眉哀怨的瞥他一眼,“都怪你!” “不嫁也得嫁,说不定...”他轻挑俊眉,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笑容,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横抱起来,踩着车凳往下走,“这一下能怀个孩儿...” 仪门前纱灯锃亮,她羞涩难当,“放我下来...” “夜深了...没人看见的!” 他就大摇大摆的抱着她往幽露院走,虽并没有外人,但时婳还是把羞红的脸往他怀里藏。 直接到了浴房,温水都是齐备的,时婳被剥的光溜溜的放进了浴桶。 陆时侒转身去了书房,吞了几粒避子的药丸,又回到浴房脱了衣进到浴桶,自然是没有好心思的,她被抱到了他腿上,勾住粉颈亲吻半晌。 两股之间的硬物蠢蠢欲动,她从他唇舌躲开,趴在他胸膛前咻咻气喘:“嗯...我很累了..想睡..” “那你睡...我来动...”腰臀被托起,借着湿滑又进入到了她的身体里,贴体熨肌,紧裹缠绕,说不出的畅快与惬意。 这哪里能睡着,禁不起雨骤云驰,花心动,花蕊开,蜜液似流不尽一般,她也不知是泄了几次,身软如棉,如堕云雾。 涛澜汹涌,浴桶里的水随着剧烈动作不住的往外溢,直到地上汪着一大滩水,时婳也累的昏睡才作罢。 祭日 石榴花落了,桂花开,下过几场秋雨后,天渐渐转凉,这日用过早饭,陆时侒吩咐绿珠去二门上找十四,让他去套一辆马车在后门上等着。 时婳有些意外,便问道:“二爷,这是要出门?” “对”他看了看她的穿戴,觉得不甚妥当,“我们一同出门,要坐船,你这身衣裳薄,再去穿一件。” 春山一般的眉微微蹙起,时婳更疑惑了,还来不及细问,就被他牵到里间,他拿了一件苍葭纱地彩绣花鸟纹披风给她穿上,“好了,走罢。” “走几天?”事先都不曾提起过一句话,打了时婳个措手不及,忙说:“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带着吧!” 陆时侒说不用,不让她收拾,直接牵着她往门外走,“现买也赶趟,还劳累你收拾做什么?” 马车行至码头停下,这一次上船出行仍是北上。 时婳面前递过来一只指节分明,掌心带着丑陋疤痕的右手,一时就涌上许多的心酸,眼眶涩涩的,被风一吹,眼睛变得更红了几分,她微微颔首,将手搭在他温热的掌心里,缓步上了船。 等到了船舱房间,时婳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潸然泪下:“二爷...谢谢你...” “好了好了...莫哭了”他屈指给她拭泪,软语哄了半晌,才使她止住眼泪。 他是要带她去德州,因为八月初四日是苏詹的叁周年的祭日。 时婳还不及同他说,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陆时侒估测的时日正好,到德州这天正好是八月初叁,下了船,他问她:“可要回家?” 时婳闻听此言,顿住脚步,疲倦的脸上又白了几分,那一天的苏家对她来说,是一辈子的噩梦, 她摇摇头,语气坚定不移:“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不想再见到太太,没有爹爹和阿娘的家...不是家。” 宽袖之下被握住的手更紧了几分,他只说了一个好字,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翌日一早,天还不亮,时婳尚在梦中,陆时侒就悄无声息的起身洗漱一番匆匆出了客栈。 这次来德州,并没有告知许穆清,既然时婳不想见到苏家的人,他就去买两身素服并预备一些祭祀之物。 他们赶在苏家人来之前来到墓前。 自打上了马车时婳的眼泪就没断,到了坟前更是眼泪洗面,她跪下磕了叁个头,哽哽咽咽的啜泣道:“女儿不孝,到今日才来看望爹爹...” “爹爹您在天之灵,保佑阿娘好好的,让我早日能够找到她...” 陆时侒撩袍下跪,也磕了头,“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婳婳的。” 她听得这话,抬起婆娑泪眼去看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扶她起来,拿了帕子把哭花的小脸擦干净,温声道:“娘子,我们回去罢。” 马车走的不快,时婳撩开帘子一直往后张望,直到看不见坟墓了才收回目光,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被陆时侒抱在怀里,软语温言的安抚。 都说黄土白骨,孤坟凄凉,但今日前来祭拜苏老爷的人属实不少,一大早儿的在墓前悸哭的不止是时婳。 就在马车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又从不远处驶来一辆豪华车辆,车帘被掀起,从马车上下来一位锦衣华服,年纪四询左右,长相平平但身材魁梧的男人。 男人掀开车帘,冲车厢内人说:“柳娘,下车罢。” 紧接着就从车内下来一位身穿素净衣裙,身段婀娜,面容娇媚的美妇人,她柔声对男人说:“老爷,您上马车等我罢。” “不碍事,来都来了…”男人笑笑,陪着妇人走到了坟前。 美妇人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火折子,点燃了纸钱,哭声也像也烧着的火一样,由小变大,悲悲切切,大放哀声:“你早早的就去了,可是坑苦了我们母女…当日可说定要护我们一生一世。” 柳含烟哭一阵,骂一阵,又气又痛:“你可知你走了还不到一月,你那黑心黑肠的歹毒老婆就将我们娘俩儿给卖了!” “可怜婳姐儿到如今也不知在哪里…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早日让我们团聚…” “当日在码头相遇,不曾想,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果,十七年的情分到今日也算是个了结了…” 她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泪,哽咽着看了最后一眼坟头,扶着男人的胳膊上了马车。 ------------------------------------- 自打从德州回来,陆时侒就忙碌起来,白日里他几乎是不在家的,各处寻师拜友,为的都是明年春闱。 时婳独自在家也倒清闲,无非就是做做针线,偶尔去桃枝家坐坐闲话说笑,再者就是盯着院中西南角上的桂花树发呆。 除了阿娘的事令她挂心之外,清静悠闲之余,她还有一件颇为烦恼的心事,这月...葵水未至,已经推迟了半月有余,避子汤早就不曾喝了,每晚枕边恩爱,鱼水之欢不断... 时婳伸手抚上小腹,微微叹气:“不会是有孕了吧!” 日落月升,天都黑透了陆时侒才到家,进门就见她坐在廊下托着腮发呆,他轻轻走近,小声喊她:“婳婳,天凉了,别老是坐在外面,容易着凉。” “二爷...你回来啦!”她缓过神,眸中带了笑意,“可用过饭?” 陆时侒说吃过了,拉她起身,“夜深露重,快回屋吧。” 回到屋内,时婳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在她手里喝了,拦腰扯她进怀,薄唇贴着耳畔,细声问她:“今日,你都在家做什么了?可有想我?” “绣花,发呆...”温热气息拂过耳郭,敏感的耳,有些泛红。 “没想我?”他使坏,探出一点舌尖触到小耳垂,舔了舔。 耳朵发烫变的更红,酥酥麻麻的湿意惹的时婳全身发抖,她偏首躲开他的唇舌,心尖颤颤,脸红心跳,“想...了。” 他轻声发笑,都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是不经逗,一逗粉脸就通红,可爱的紧,“哦?怎么想的?” 不等她回话,就被封住了唇,直被吻的四肢发软,星眼含斜,气喘微微才作罢。 情愿(H) 时婳被抱进里间,送入了芙蓉账内,他哽了哽喉咙,道:“我去沐浴...你脱光等我...” 他那双幽深阒黑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时婳,让她很是羞赧,一把扯过锦被盖住脸,闷声回话:“二爷快去吧!天晚了,早些歇息!” “是..我知你等不及了...” 时婳羞恼的抬手砸了一下床,转过身面朝床内,反驳道:“我没有!!!” 没一会儿,时婳就听到珠帘相碰的声响,陆时侒回来了,他吹了蜡,掀开被子,从她身后拥了过来,带着一丝湿凉之意肌肤,紧贴着她的腰臀,淡淡轻轻的茉莉清香钻进她的鼻腔,好闻到让平平静静的心扑通扑通跳个没完没了。 “怎么不脱衣?”他撩起她细软清馨的发丝,脸贴在她颈上,压低嗓音:“等我给你脱么...” 他咬住了她肩头的布料往下拖拽,温热的手从腰间伸了过来,指尖刚勾住亵衣的系带,就被时婳握住了手,她吞咽下喉间发紧颤意,涩然出声阻止他:“二爷...我...月事已推迟了半月多了,我怕...” 陆时侒一楞,这些时日他实在是忙的脚不沾地,竟忽略了这一大事...要是有了的话,定是那日在马车上... 顿然的静默有些可怕,在等他表态的时间里,时婳只觉得异常漫长,长到她身体僵硬,手脚都有些发抖。 他回过神,将她搂的越发的紧,掌心贴在她的小腹轻轻摩挲几下,温柔的声线里能听出笑意:“别怕...若是有了,我们就提前成亲,孩子生下来,我来带,一点心都不让你操,好不好?” “好...”时婳转过身,娇小的身子缩在他怀里,有他,她就不怕了。 次日用过早饭,陆时侒没有出门,让人去请了大夫来给时婳诊脉,却不是喜脉,是以季节交替她身子弱,又贪凉,凉着了一些。 听了大夫的话,两人都暗暗送了一口气。 陆时侒是怕这时若有了孩子,一来担心她年纪还太小,二来明年春闱进京他定是不放心她独自在家,若是带她进京路上又太过辛苦。 而时婳这边是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这下既然不是有孕,自是皆大欢喜。 晚间,书房灯下,他在看一些有关春闱会试的文章书籍,时婳坐在他旁边,时而研墨,时而续茶,他又不让她大晚上动针线,无聊之余,她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诗集,翻阅翻阅打发时间。 陆时侒搁下笔,见她看的津津有味,便问她:“你读书识字,都是先生教的吧?上过几年学?” “没有”时婳阖上书,语气有些许的自豪,“爹爹说穆清哥哥的学问最好,于是让我跟着哥哥读书认字!” 想起以往的欢快时光,她眼里闪着亮光,“穆清哥哥夸我聪慧!也很乐意教授我。”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陆时侒平静的脸色之下是翻滚的醋意,他混不在意的哦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诡谲,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招呼她:“婳婳...你靠过来。” “嗯?”她没动。 她不动,他动,俯身将她压在了圈椅里,承受着突如其来又气势汹汹的热吻。 陆时侒懒洋洋的放松了身体,倚在圈椅里,眯着细长凤眼,看她坐在自己腿上,娥眉颦蹙,柳腰轻摆,这让他很受用,伸手握住颤抖不住的乳儿,“婳婳...的确聪慧,一点就通..再动的快一点儿...” 从书房到浴房,再到床榻自是任意放肆,时婳软塌塌,光溜溜的被放在床上,斜乜着媚眼看他又从小瓷瓶里倒出几粒黑乎乎的小药丸吞下。 她心中很是纳闷,自打上次从沧州回来,欢爱之前就见他服过这药几次,难道是上次吐血后,伤了身子...这该不会是... 就在时婳胡思乱想之际,蜡烛已被吹灭,他欺身压了过来,玉腿被分开,那坚硬循着腿缝,正要往桃源深处探索,不料时婳两腿并合,猛不防被她夹紧,他哑着嗓子闷哼一声,“嗯...怎么了?” 他伸手抚上浑圆,指尖拨弄了两下茱萸,“让我进去...” “二爷...你方才吃的到底是什么?”之前问都没告诉她,今日无论如何都得问出来不可。 陆时侒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这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这么个关头说这个实在是打扰兴致。 “没什么”他低头去吃她的乳儿,手也往下探去,幽谷泛滥成灾,那细缝粘了许许多多的蜜液,摸上去滑滑嫩嫩触感甚好,中指捻住了软豆子,轻柔的揉捏,“乖乖..把腿打开。” 时婳嘶嘶抽气,里内虚空的厉害,但还是顾忌着他的身体,喉间溢出一声发紧的吞咽,她颤微微的劝他:“二爷...身子要紧...是药叁分毒。” “不碍事的...”他开始往下吻,亲到了光滑平坦的小腹,用力掰开了她紧闭的双腿,脸正要往内里埋,就听她说:“即便是补阳...也不可多服用...会损耗肌体呀...” 她小时比较淘气,没少乱看杂书,记得有一本医书上有记载,她曾瞄了几眼,记在了心里。 陆时侒顿住了动作,没作声,就这么静默了半晌,账内太黑,时婳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她有些心慌...后悔自己太直言直语了...怎么能就直晃晃就说出来,伤了他的脸面... 她忙补救:“二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接着就被他拖到身边,他捏着她纤细的脚踝,直接把她的腿搁在了肩上,不等她并拢就扛着她的腿儿就压了下来,那坚硬的肉刃毫不留情的就贯穿了她,动作凶狠极了,像是和她有仇似的! “唔...”不等她适应体内的涨大,他就挺动劲腰,在紧致湿暖的花房里大力律动,肆意开拓,是存了肏哭她的意思,“别担心...我情愿死在你身上!” 时婳的双腿被紧压在胸前,一点都不得反抗,这个羞耻的姿势把她控制的死死的,她半喘半泣,呜呜咽咽的低吟,求他喊他,“轻一点儿...” 他咬着她的美人骨,轻轻在上面撕磨啮噬,“不能轻...不能让这壮阳药白瞎...” 姐姐(H) 本已是深秋,夜间很凉有些寒意,但账内却如五黄六月那般酷热难当,热浪滚滚而来,时婳香汗淋淋的趴在枕上,快感如潮涌至,一波又一波的席卷全身,她又泣又喘,缺失了太多水分的喉间干哑至极,“呜呜呜...二爷...哥哥,我不要了..会死的!” “好婳婳...这药效大的很..若是不排解..恐有损身子,你最心疼我..断断不忍看我难受吧...”陆时侒捞起纤腰,抬起她的臀,拖到自己腰间,如硬铁一般又热又粗的阳具顶在细缝,蹭了蹭,用低沉魅惑声音说:“撅起来...” “我不要...”怎好...用这么个羞耻的姿势! “啪啪啪...” 他抬手往翘臀上连拍叁下,声音很响,不是很疼,但让人羞愤欲死,时婳哽哽咽咽的哭了起来,“你打我...呜呜呜...” “谁让你不听话的?”手指顺着光滑的臀往股缝探去,两片软肉被肏弄的外翻着,被撑大的小洞还不曾阖上,正不断往外吐蜜水,他插进去一根指,勾着内里那处软肉,不停的捻弄,很快她就抖着身子,扭着腰臀,略微尖的一声叫喊出来,又泄了一大股蜜液出来。 不等她喘口气,还在收缩的花穴又被塞进来一根粗大的肉茎,把蜜液全都堵在里面,一抽一插,净是一些暧昧淫秽的唧唧声。 他捏着她的腰肢,挺动腰腹,狠狠抽送,时不时的还抬手拍打两下圆臀,每拍一下,花穴就收缩一下,夹的他魂飘魄散,欲罢不能,“小坏蛋…吸的这么紧做什么?那么想要我给你?” 时婳跪在床上,撅着翘臀,又羞又耻的被迫迎合着他的撞击,无力反驳:“不是…我没有…”哭哭唧唧,又喘又叫,“呜呜呜…我不要了…嗯…啊…太深了…哥哥…轻一点儿…” “小骗子…明明吃的死死的…”他顶到酥酥麻麻的花心,感受到她的逐渐锁紧,咬紧牙关,更用力的去抽动,“嗯…还不想我出去…嘶…” 他倒吸一口气,被她绞的热汗直流,掐住细腰,狂插数下,抱紧她的臀,在她最紧绷的那刻射了出来,“妖精…” 不知闹到了多早晚,总之清光顺着窗屉照进室内,帐内的声响才停歇。 时婳被他揽在臂弯里,身体还不住的轻微颤抖,她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神思都飘在半空中,眼神迷离涣散,他捏住她的下颌,给她喂了一些温水,本能的咽下,她渴的厉害,呢喃着说:“还要...” “还能要么...”陆时侒搁下茶盏,手在她红红白白,艳丽十足的娇躯上流连,就要摸到两腿之间,她猛地缓过一些神,紧闭双腿,沙沙哑哑的嗓音带了一些哭腔:“我说的不是这个!” “好...”他见她吓得这样,也不再逗她,又倒了一些水喂她喝下。 时婳喝完,靠在他怀中慢慢的阖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的睡着了。 陆时侒低头吻了吻她长睫上的泪珠,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惬心得意的搂紧她,睡了过去。 -------------------------------------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年末,这日是陆老夫人的生辰。 依然不大操大办,但陆泽想着这一年到头事儿太多,老太太还生了一场病,难得过个生辰,就想着简中取热闹,一大早儿的就谴人各处布置,不单请了梨园新来的戏班,还另请耍百戏的并说书的男女先儿全有,样样周道妥帖。 陆府大门正开,静等着前来拜寿的宾客。 晨起,时婳坐在妆台前梳头,陆时侒从后走过来,打开了首饰盒子,拿出一根玉兰花样式的玉簪替她戴了发髻上,镜中之人,朱颜绿鬓,容颜娇美。 时婳从镜中看他,彼此凝视而笑,款款深深的目光有些缱绻缠绵,她忽的就想起了昨晚在镜前... 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涌在脑海里,让时婳双颊染上了云霞一般的红,陆时侒弯下腰,脸贴到她耳边,有意逗弄,轻佻又多情的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看不需要涂胭脂了...” “没想什么...”时婳别开眼,侧了侧脸,躲开他温热的唇瓣。 他直起腰,收敛神色,“估摸着姐姐会来。” “姐姐?”时婳还不曾见过陆清嘉,有些许的局促,她忙问:“姐姐是个什么脾气秉性?” 陆时侒拍了拍她的肩头,笑说:“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她自打去年落了水,说话越发儿没个经纬,她若是同你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时婳点点头。 陆清嘉昨日才随夫君卫勉从京城回到扬州,她本不愿回,但临近年末,卫勉这个最重礼仪孝道的老古板非得要回来过年祭祖。 为此夫妇两人还吵了两句,经不住丫鬟绿枝好言相劝,她勉为其难的坐上了回扬州的船。 祖母的生辰,她这个嫡亲的大孙女是非得上门祝寿不可的。 卯正一刻,天微微泛青光,屋内还黑漆漆一片,丫鬟绿枝推门而入,将帐幔挂起,轻声喊道:“姑娘...该起了。”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陆清嘉翻了个身,被子蒙住头,又睡了过去。 绿枝这次没有纵容她,弯下腰,轻拍她的肩头:“姑娘,今儿是老太太的大日子,得一早儿就回府的!” 陆清嘉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谁大一早儿的就过生日啊!天都不亮,好绿枝你就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主仆两人正打官司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卫勉昨晚宿在书房,是回房来换衣裳。 “姑爷”绿枝从脚踏上下来,站在一侧,行了个万福礼。 卫勉嗯了一声,抬眼就见床上的陆清嘉已经裹成了一个蚕茧,他唇边带了似有似无的笑,轻声道:“你先下去罢。” 绿枝应声退出门外,门又被阖上。 “再睡两刻,定要起床。” 陆清嘉往床内又滚了滚,闷声道:“我谢谢你啊!” 社恐 备好了寿礼,陆清嘉夫妇上了马车,不多时就行至双桂街。 到了陆府门口,她却赖在车厢里不愿下车,搁在膝上的两手搓来搓去,抿着唇,期冀的望着卫勉,和他商量:“那个...卫勉...我能不能不去?你就说我病了,在家养病!好不好?” “不成”他拒绝的斩钉截铁,“你落水后,这一年多都不曾上门,已是不孝,外头风言风语传的很是难听。” 陆清嘉毫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你连风言风语都不怕,怎么还害怕见到陆家人?你亲祖母你怕什么?” 他说的义正词严,陆清嘉垮下脸来,撇撇嘴:“大哥...我社恐!不能体谅下社恐人士吗?” “何为社恐?”卫勉眉头微皱,她又说一些奇奇怪怪他听不懂的话了。 “这不是重点!”陆清嘉此刻不想解释,她只问:“我当真非去不可?” “自然。” 她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进了陆府后,往内院走的这一路上所有丫鬟,小厮,见了她纷纷行礼问好,一声又一声的:“大姑奶奶”喊她的很是不自在。 到了陆老夫人上房,夫妇两人先给老太太磕了头。 老太太一见大孙女来了,忙由丫鬟搀扶着走到跟前,拉着陆清嘉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圈都有些红:“好孩子,这一年多没见面,我日日挂心,瞧你如今都好,我便放心了…” “都是孙女不孝…竟还惹您老人家操心…”陆清嘉亲亲热热的扶着老太太胳膊往罗汉榻上落座。 卫勉在一旁听着陆清嘉说话,心中有些诧异,方才在车上,还一脸的不情愿,这会儿又熙熙融融,骨肉情深了。 她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哪里知道陆清嘉的心事。 她是因见了陆老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姥姥,老太太慈眉善目,流露出来的关怀之情同她姥姥如出一辙,心里难免动容。 宾客来的多了,全都是陌生面孔,明明不熟悉,还得挤出一张笑脸相迎,好在绿枝一直在她身边提点认人,到也未出什么差错。 陆清嘉百无聊赖的端着茶碗,不经意抬眼往卫勉那边一看,他正同身边的人说话,好似是她的堂弟,叫什么陆昕文的,瞧着相谈甚欢的样子... 好嘛,他这个陆家女婿与陆家人相处的到比她这个亲女儿还融洽。 她悄悄拉了下绿枝的袖子,绿枝会意附耳过来,她放低声音说:“屋里太闷了,我们出去透透气...” 主仆二人沿着抄手游廊毫无目的瞎走,陆清嘉不由的感叹,这大宅大院的,真不愧是朱门绣户! “姑娘..咱这是去哪儿?”绿枝跟在后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陆清嘉停住脚步,“你可知哪里比较清静?” 绿枝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去幽露院吧,幽露院是二爷的院子,姑娘出阁前还曾住过一段时日”她往四周看了看,见并没外人,才放低声说:“说不定姑娘看见旧物,就能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陆清嘉思忖了一番,嗯...这个陆时侒...是她的亲弟弟,去年七夕见过一面的,对她这个姐姐很不错,要不然也不能将亲娘留下的嫁妆大部分都给了她。 “行,那就去吧!” 陆时侒正要往陆老夫人院里去,走至月洞门,就看着不远处的主仆两人,他快步走到跟前,笑着唤了一声:“阿姐。” “嗯…”陆清嘉看着眼前这个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弟弟,又狠狠暗叹一番血脉真是神奇,“你这是要去哪?” 陆时侒回话:“去祖母处,正巧你来了,我带你见个人。” 还不等姐弟两人走到院内,就有个小丫鬟匆匆走过来施礼回禀:“大姑奶奶,二爷,宴席都齐备了。” “罢了”陆时侒道,“等晚一些时候,我再带她来见阿姐吧。” 戏文热闹,酒席丰盛,直到了天黑透,宾客们才尽数散尽。 陆老夫人院里还依然的灯火通明,厅堂里还坐满了人,热热闹闹的说笑声不断。 周一柔母女俩,陆清嘉夫妇,再就是二太太婆媳并陆清妍,都陪着老太太说话儿。 老太太今日很高兴,喜气洋洋的同孙氏说:“一柔这孩子,真是心灵手巧,那一副百寿图绣的活灵活现,我很是欢喜。” “老太太过誉了,不过就是粗苯手艺,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了”孙氏谦逊笑道。 “这是哪里的话”老太太笑说,抬眼扫了一圈屋内,不见孙儿,便问喜鹊:“怎么不见璟哥儿?” “回老太太,二爷到门上送客去了”喜鹊欠身,“我这就遣人去请。” 话音刚落,毡帘被掀起,陆时侒就进了门,一一见过礼后,他才到卫勉身旁的太师椅上落座。 屋内热切交谈继续,只周一柔坐着有些心不在焉,方才陆时侒进门时,她便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时婳。 时婳在一旁施过礼后,就悄悄的到十二扇镂空雕漆大围屏后找之前相熟的姊妹说话去了。 她打扮的不扎眼,众人也混不在意一个丫头,偏偏被有心的周一柔看见了。 周一柔端起几桌上的盖碗,一个不小心茶汤就洒出来一些,沾到了裙上,她忙站起来告了罪,要去处理一下,贴身丫鬟菱珑跟在她后面,两人走到屏风后。 “四姑娘”时婳见主仆二人过来,就从椅上站起来见了礼。 周一柔微微一笑:“多日不见姐姐,近日可好?” “挺好的”时婳回话。 “姐姐快坐”她熟络的招呼时婳,自己坐到时婳身边的椅子上,“也见过姐姐几面,之前都不曾细谈,不知姐姐今年多大岁数,家里还有什么人?” 时婳心细,她总觉得这个四姑娘似乎是热情过了头,但她是个面软好脾气,也做不来拉脸面的事,便温和回话:“十六了。” “哦”周一柔应了声,含笑道:“那和我是一样的岁数。” 预感 周一柔与时婳说的正热乎,菱珑很是会看眼色,忙执壶往几桌上的空茶碗里倒茶。 时婳笑着伸手预想接过茶壶:“不敢劳烦姐姐,我自己倒就成。” “让她倒去”周一柔轻慢的眼神飘在时婳面上,似笑非笑,语气略有几分讥讽,“原就是供人差遣的丫头,不让她干这些活计,买来又是做什么呢。” “姐姐你说呢?” 时婳听出周一柔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恼,只笑不语,不再坚持,菱珑走到她身边,倒了茶。 她端起茶碗,慢斯条理的刮了刮茶叶,轻声问:“姐姐平时在璟翊哥哥身边不做这些吧?听得人说哥哥很是看重姐姐,定是舍不得姐姐做这些的。” 时婳没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周一柔,她没有生气,只感觉有些可悲,原本温柔和顺,文雅端庄的姑娘,因为情,也能变得这般面目可憎,咄咄逼人。 周一柔被她悲悯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她搁下茶碗,从袖中掏出帕子,不甘示弱的掩唇一笑,“敢是我说错话了,姐姐别多心。” “四姑娘多虑了”时婳平心定气,“二爷,待我自是好的。” 茶还未喝,孙氏身边的丫鬟便走过来,轻声道:“四姑娘,太太派我来看看,可有大碍?时候不早了,也该辞了。” “没事”周一柔起身,又对时婳说:“改日再同姐姐说话儿罢。” 时婳点点头,目送她走到屏风外。 过了一会儿,时婳想着去找陆时侒,正要绕过屏风,没成想和人正撞了个满怀,来人娇柔的“噯呦”一声,身边的小丫鬟会意走到时婳身边将她扶住,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时婳方站稳,抬眼一瞧,面前的女子,彩绣辉煌,属实让她眼前一亮,惊艳非常。 只见她挽着妇人的高髻,斜簪着一支累丝金凤钗,两鬓倒插着白玉镂空花鸟掩鬓,耳上坠着金镶宝珠梅花坠,项上戴着赤金璎珞项圈,穿着绛色圆领广袖暗纹缎袄,丝织提花织锦浅灰马面裙,裙边系着鸦青流苏宫绦,轻挂着扣合如意绣香袋,削肩细腰,身形高挑,这一身的珠光宝气穿在她身上竟一点儿也不俗气,反而让人见之忘俗。 瓜子脸面,柳叶细眉下是一双眸清似水,亮如星辰的美目,都不用人介绍的,时婳便能猜出是谁,因为她有着和陆时侒一样的眼睛,都是眼型细长,眼尾上翘顾盼生辉的丹凤眼。 她忙道了个万福,心中思略了一番,最后还是喊了一声:“大姑奶奶。” 陆清嘉点点头算是回应,她对时婳很有好感,长相甜美漂亮,性子温柔,娇娇小小,让人心生保护欲,但也太好让人揉捏了,容易被欺负!她最看不惯美人受屈,不得不多说了一句:“别人阴阳怪气,你不敢回怼,也该想个借口走了为是,没得听那些恶心话心里犯堵,生来为人,没有谁比谁高贵,你不要放在心上。” 时婳一愣,就知方才与周一柔的谈话被她听见了,没有料到,姐姐...竟是这么个爽利义勇的性子。 之前的担心全都多余了,她弯着杏眼,笑盈盈的说:“我知道了。” 陆清嘉没多言语,转过身,抬手正了正发髻上的钗子,这一身土大款似的装扮属实不是她想要的,但奈何绿枝一边往她头上簪金带银,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姑娘,您本就是低嫁,有那碎嘴子都等着看您笑话,您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多顾及着姑爷的脸面,好好打扮,堵一堵那起子小人的嘴!” “哈?我为毛要顾及他的脸面”她不解,“又不是我求他娶我的!” 自打陆清嘉落水后,像是换了一个人,绿枝也敢直言直语的反驳了,“是,当初就是您死皮赖脸的缠着姑爷的....” 为了不再听唠叨,陆清嘉只好妥协,被装扮成豪门贵妇,戴着个大金项圈招摇撞市,只差在脑门上刻上四个大字:“我很有钱!” 陆清嘉收回思绪走到厅内,到太师椅上坐好。 卫勉方才见她半日没回,正挂心呢,见她回来,就少不得往她这边凑近,问:“做什么去了?怎么这半晌?” “没什么”她被脖子上这个沉甸甸的劳什子压的直喘不过气,并不想同他多费口舌。 这边孙氏携着女儿要告辞,笑说:“老太太,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辞了。” “不如留下住一晚,明儿再走也不迟,”陆老夫人笑着挽留。 孙氏道:“承蒙老太太厚爱,留我本是好意,只是家中琐事繁多,实在是脱不开身。” “天色晚了,让曜儿送你们回去,”陆老夫人转头又吩咐丫鬟:“去叫你们大爷到二门上等着。” 小丫鬟领命去了。 众人都站起来相送,这还未走到门口,落在后面的周一柔就急急巴巴的走到孙氏跟前说:“母亲…我的玉佩不见了…” “什么玉佩?”孙氏眉头微蹙问道。 屋内突然就陷入了一片静默,大家都不解,纷纷带了探究意味看向周一柔,她的手在这寒冬腊月里却攥出许多热汗,强忍着喉间的颤意,镇静自若道:“就是今日佩戴的,过生辰爹爹送我的那块。” 孙氏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妥,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细问,便笑了笑,道:“害,我还当是什么,不打紧,敢是掉在马车上也未可知。” 陆老夫人一听,这在陆家丢了东西…不是打自家的脸?这要是传出去,陆家的脸面怎么放? 于是当即便道:“即是生辰礼物,那必是极为珍贵了,柔儿,是什么样的?让丫头们细细找找就是了。” 周一柔回话:“是一块羊脂玉雕刻的白莲花。” 陆老夫人不怒自威的目光落在屋内的丫鬟仆妇身上,道:“你们可都听见了?仔仔细细去找,找着了,我自有重赏。” “是。”屋内丫鬟都领命去寻。 陆老夫人让孙氏入座,“姨太太坐下等等罢”又招呼众人,“大家都坐吧。” 颇有一副不找着玉佩不罢休的意思。 陆清嘉“啧…”了一声,脸上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笑什么?”卫勉问她,他有预感,她应当又要捅娄子了…很是担忧。 她向卫勉勾勾手指,他附耳过来,只感觉耳畔是她温热的呼吸,与酥骨的娇音,“卫大人…你管的太多了…” 陆清嘉觑到他的耳一刹间就红了起来,心内很是愉悦,算是报了非让她来陆家祝寿的仇了! 闷骚 戏台搭好,主角却不见了踪影,周一柔坐在椅上,不着痕迹的环视众人,人都还在,独独少了时婳。 她向陆时侒那边望去,他脸色平常,正在和姐夫卫勉说话儿。 他忽然也看了过来,意味深长又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乌黑鎏金的眼中含着一丝不屑的冷笑,像是洞察了她内心的凌乱与不堪。 周一柔脸色苍白,喉咙重重的动了一下,吞咽下满腔的惶悚不安,被手帕盖住的手背被指甲掐的发白,她不停的安慰自己,她没做错,不是她的错。 在闹剧开始之前,陆时侒便叫时婳回去了,阿姐说的不错,果然是这么一场愚蠢,下劣,不入流的好戏。 一盏茶的功夫,众丫鬟婆子纷纷来陆老夫人前回禀,都说没找到。 孙氏见女儿神色不大自然,知女莫若母,她心中已忖度了此事真相的十之八九,正打算想个借口搪塞一番,将这件事遮掩过去,不料菱珑在一旁开腔了:“方才姑娘与婳姑娘在屏风后说话,莫不是掉在屏风后头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陆老夫人与在座的各位都听见了。 “屏风后可找了?”陆老夫问道。 丫鬟回话:“都找过了并没有。” 陆老夫人手里拨弄着紫檀佛珠,沉吟片刻,才道:“再仔细找找。” 陆清嘉放下手中的茶碗,凝脂纤细的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侧过脸同绿枝说:“你也帮着找找,找到好领赏的。” 说完她眨了眨眼,绿枝会心一笑:“是。” 菱珑为主分忧,很是卖力的出谋划策:“不如也找婳姑娘来问问,她...” 此话一出,场面变得顿时很难看。 孙氏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唬的菱珑忙闭上了嘴,冷声呵斥:“还不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又忙陪笑道:“老太太见谅,这丫头在家被宠坏了,没个规矩。” 她站起来施了一礼:“天色已晚,还让您熬心费力,属实是我们的罪过了,也不是甚重要的哑巴物件,敢是掉在家里或是路上都未可知。” 一向是慈祥和善的陆老夫人也变得正颜厉色,手中的佛珠拨弄的极快,“姨太太,见外了,都是亲戚里道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二太太婆媳两个也忙笑着含糊劝解:“时辰不早了,又忙了这一日,老太太也该歇歇了。” 就在这时,绿枝捧着玉佩走上前,“老太太,在屏风后的花盆里倒是找到一块,不知是也不是?” “请姨太太瞧瞧”陆老夫人挥挥手,道。 绿枝拿着递到孙氏手里,她打眼一看,可不就是这块该死的玉佩!忙笑说:“正是,正是呢。” 一时间,大家脸色各异,比那染坊的颜色还好看。 周一柔主仆两个面面相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二太太婆媳两个暗暗送了一口气。 而旁观者卫勉,拿余光扫了一下陆时侒姐弟两个,只见他俩表情如出一辙,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讥笑,睥睨着正在赔礼的周一柔母女俩。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跳梁小丑。 他虽不清楚内幕,但也深知这事与自家娘子脱不了干系。 回府的马车上,夫妻两人面对面坐着,卫勉打量着陆清嘉的神色,看上去似乎很愉悦,他开口问:“玉佩…是你让绿枝拿的?” 虽是问句,但他的语气肯定。 “不错”她承认的干脆利落。 “为何要这么做?” 陆清嘉一边把戴在脖子里的金项圈摘下来,一边反问他:“若是你看到有人栽赃陷害会怎样?” “自是制止。” 她嫣然一笑:“卫大人最是公道正义,不像我只喜欢看戏,而且最喜欢的就是坏人无法奸计得逞的好戏…” 他以前只知她骄横跋扈,不讲理,可后来渐渐发现她明艳洒脱,不拘小节常常还语出惊人,而现在他又发现了她的另一面,嫉恶如仇,好抱打不平,还爱多管闲事。 她与许多女子都不同,他想。 陆清嘉被他那种带有欣赏意味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忽然就觉得这马车空间太狭小了,小到她全都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无处躲避。 这该死的感觉!心在不受控制的乱跳! 她瞥开眼,眼神飘在车帘下坠着的流苏,无所适从的手放在哪感觉都不合适,所幸,摸到了发髻上,动手开始解钗卸环,发髻繁琐又没有镜子,她乱摸乱拆,那支凤钗就缠上了珠花上的流苏又勾住了头发,她没解下来,拽的头皮生疼,她蹙着柳眉,打算咬咬牙使劲拽下来。 突然一道阴影将她罩住,卫勉微微探身,握住了她攥的发紧的珠花,“我帮你。” 温热的指触到她的指尖,陆清嘉仿佛触电一般,不自然的放下手垂在了身侧。 他动作轻轻的将缠在一起的珠花与发钗解了下来,发髻松开,这一头的青丝尽数披散下来,遮住了粉光脂艳的脸,他撩起挡住她脸颊的发,很是温柔的给她掖到了耳后。 陆清嘉抬眼看他神色平静自然,反倒是她自己心乱如麻。 这算什么?她觉得不公平,于是扬起脸,红唇就亲上了他消瘦的下巴,动作迅速,蜻蜓点水,却让他僵住了。 她如愿的看到了他发红的耳,以及眼中有些慌乱的神色,她往后靠了靠,倚在软枕上,娇笑道:“谢谢相公。” 卫勉默了片刻,坐直了身子,极快的就恢复了镇静自若,语气一如平常:“娘子客气。” 若不是他耳红的要滴血,陆清嘉还真信了,她在心底小声的啧了一声,真是个闷骚男。 进京 陆时侒回到幽露院时,时婳正在灯下做针线,是一副貂皮护膝,预备着给他带去考场。 京城比不得扬州,时婳是北方人,知道叁月份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又听闻贡院极冷,就少不得做一些御寒之物了。 她脖子有些酸了,正想着抬头歇歇,一打眼就见陆时侒正站在门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猛不丁的视线里多了一个人,时婳吓了一跳,努嘴抱怨: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句话。” “刚回”陆时侒走近拿走她膝上的护膝,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问:“沐浴过了吗?” “没...” 他直接转身抱着她到了浴房,宽衣解带,共赴热浴,今晚他似乎不大对劲,话少,动作温柔,兴致却不高,时婳不争气的泄了几次,浑身都软的像是没有了骨头,软趴趴的靠在他胸口喘息咻咻。 “哥哥...”时婳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凑到唇边亲了一下,“怎么不开心?” 他低头去迎合她的吻,“没有...饮了一些酒,有些困了。” 陆时侒不打算告诉她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他是疚歉,差一点就令她陷入险境。 浴桶里的水温渐凉,他从她体内退出来。 格外细致的给她清洗完,抱回了床上,圈在了怀里,轻轻说:“过完年,我们同姐姐,姐夫一起进京。” “嗯?”时婳懒洋洋的,一听这话登时来了精神,“我也能进京?” 陆时侒说是,下巴蹭了蹭她的软发,呢喃道:“你想不想去?” “不想”她故意说,“你出门,我好清净清净,正求之不得呢,我才不要跟你去京城!” “好啊你!”他分开她的腿,硬物抵在软肉上,戳来戳去,“竟敢厌烦我!” 时婳见他神情语气恢复往常,松了一口气,扭着水蛇腰躲避他的入侵,“二爷饶了我吧,我说错话了。” “太晚了!”陆时侒箍她的细腰,抬起一条纤腿,茎柱插到腿缝,磨蹭起来,“给你个机会,说说你错哪了?” 龟头正顶在花核,戳的她酥酥麻麻,不争气的身子就开始沦陷,“嗯...我...我不该口是心非,我是想去的!” “有多想?”他亲吻她最敏感的后颈,手还揉弄着雪乳,两指夹着红豆,百般揉弄。 时婳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心上爬满了蚂蚁,麻麻痒痒的,就连说话都带着一些气音,“很想,特别想,一时一刻都不想同你分开!” 他一挺腰,那根涨到爆的硬物就钻进了她的身体。 “嗯...”是被满足的轻叹。 屋内蜡烛已灭,只床榻旁银炉里的炭火烧的正红,光亮照进账内,能模模糊糊看清她潮红的脸,陆时侒轻啄她发烫的脸颊,扯过被子盖住两人赤裸的身体,“不管明年我是否得中,我们都留在京城吧。” 他要名正言顺娶了她。 “好...”时婳昏昏沉沉,应了一声后就睡着了。 过完年,大年初二这日,出嫁女要带着丈夫儿女回娘家拜年,陆清嘉也不例外的要同卫勉一起回陆家。 清晨,早早的,陆清嘉就被绿枝安排坐在了妆台前的绣凳上,昨晚...睡的有些晚,她没休息好,腰都是酸的,困的眼都睁不开,任由绿枝在她头上大做文章。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头越来越沉,掀开眼皮看向镜中,好嘛,又是一头的金银玉簪,她抬手就往下摘,“绿枝,我不要戴这些,太重了,压得脑壳疼。” “姑娘...”绿枝又长篇大论的开始给她洗脑。 卫勉在屏风后穿衣裳,出声打断了正在争执不休的主仆二人:“绿枝,你先下去吧。” “是,姑爷。”绿枝福了福退了出去。 陆清嘉啧了一声,卸下发髻上的一根赤金发钗,“这丫头倒是听你的话,平日里我说的都当耳边风,你一开口比圣旨还管用。” “因为我讲理。”他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 她从镜中瞥见,他穿戴好了从屏风后走了过来,蛾眉倒蹙,娇嗔道:“卫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不讲理?胡搅蛮缠?” “非也,你体贴下人,她们才没有畏惧,我守理遵矩,她们不敢亲近我,自然也规规矩矩”他从一堆钗环里,挑出一根透雕鹊梅纹白玉簪,给她簪在了发上,“就戴着这一支吧。” 她是假气,他是真哄。自然没有大动干戈。 陆清嘉抬手摸了摸发簪,舒眉展眼,“相公眼光不错。”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回陆家,只是家宴小集,只有陆家人,没有那么多外人在,陆清嘉感觉自在不少。 她虽不是一直养在陆家,但陆老夫人也是一样的疼爱,饭桌上不住给孙女儿挟菜,“这一年多不见,我瞧茵茵消瘦了不少,多吃一些。” “多谢祖母”陆清嘉心里酸酸的,也夹了一些菜到老太太碗中,眼里含笑,“您也吃。” 卫勉停住了筷箸,抬眼看向妻子,原来她的乳名叫茵茵。 陆老夫人见孙女婿一直看着孙女,暗想方才的话不曾忖度,怕是卫勉多心了,于是又说:“则之,也多用一些,这一路回来定是辛苦,看你们清瘦了许多。” 则之是卫勉的字。 卫勉收回目光,笑着说:“是。” 陆时侒见这一幕其乐融融,也很是高兴,如果婳婳也在就好了,还是要早一点娶她! 聚时热闹,散时就免不了的依依不舍,陆清嘉这一次走就要跟随卫勉上京了,老太太握着孙女的手,细细嘱咐许多,无非就是多寄书信,好好保重身子,早日怀个孩儿,成婚一年多肚子也不见动静,她老人家少不了的操心。 陆清嘉表面上笑着说好,暗地里止不住腹徘,果然啊,催生,这事,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从古至今。 送姐姐上了马车,陆时侒回到陆老夫人院里,祖孙两个说了好一会子话。 陆老夫人问:“一应的行囊可都收拾妥当了?” 陆时侒回:“都打点好了。” “同你姐姐,姐夫一起进京我倒放心”陆老夫人看着孙儿,关情脉脉,“这是你头次下场,家里虽对你寄予厚望,但也不必太有负担,凡事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功名都是其次,重要的是气节。” “孙儿都省的。”陆时侒恭敬颔首受教。 管家 陆时侒从椅上站起,躬身一揖:“天已晚了,祖母早些歇着。” “你去罢。”陆老夫人点头道。 看着孙儿的背影,陆老夫人感慨万分,出声道:“这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我也老了,就只盼着璟儿成家立业,我啊死了也能闭上眼。” “老太太这是说哪里话,您春秋正盛,正是含饴弄孙,安享天伦之乐的年纪。”王妈妈走上前去搀扶老太太回内室,笑劝道,“等二哥儿将来成了亲,再多来几个重孙,孙女,您啊热闹都热闹不过来呢。” 一时到了里间,王妈妈服侍着卸钗更衣,陆老夫人略有惆怅:“正是这话呢,璟哥儿也不小了,也该定下...” “老太太可有了中意的人选?”王妈妈笑问道。 “这会子又没人,你还不知我的心?”老太太先是叹了一口气,才道:“原本瞧着一柔那孩子不错,没成想竟也是个糊涂人,和她姐姐一个性子,眼里容不下人,还没嫁过来就这么多的小动作,等嫁过来还不知闹的怎样,已有了个大奶奶尚且家宅不宁,再来一个的话,那果真是要天翻地覆了。” “这门亲事是万万做不得,”说到这里,老太太又庆幸不已,“好在如今也没过礼,也不曾在明面上说,这样两家即便不做亲,亲戚间也不失了体面。”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妻妾明争暗斗,自古就是如此,她不过是年纪大了也难插手管儿子孙子的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王妈妈毕竟是下人,也不好议论主子的不是,扶着老太太到了床榻上,宽慰两句,说句中规中矩的话:“大奶奶也是心中有大哥儿,才会这般在意。” “我如何不知?”陆老夫人说,“但自古都是这么过来的,纲常伦理叁从四德一条一条规束在女子身上,若是看不透终究会害人误己。” 做为女人陆老夫人很是理解周氏的所作所为,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同别人分享丈夫,但有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愿,不喜欢就能作为害人借口。她作为陆家的长辈,自是愿意看到子孙满堂,陆家能够繁荣昌盛。 “情深不寿,刚极易折,太用情至深也不好...”陆老夫人叹气:“就如璟儿母亲,她若看透些,哪能年纪轻轻留下这一双儿女就去了?” 见陆老夫人很是感伤,王妈妈又劝了一会子,放下了帐幔,“老太太该歇了。” 次日一早,几大只行礼箱笼被小厮们抬着装上了车,知道的是去京城参加春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搬家呢。 原本陆时侒打算简单收拾一些就罢了,他早已吩咐十四先去了京城置办房舍,一应衣履等物到了再现置办就是,但时婳不依,她蹙着眉,一边打理行囊,一边同他说话,很有当家做主的气派:“这些都是好的,何必买新的浪费钱?” “我有钱的”陆时侒轻笑道。 时婳据理力争,头头是道:“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旧物用着顺手,到了京城拿过来就能用,现买不一定就和心意。” 苏家在当地也是大户,家里资产颇丰,时婳虽从小娇养,到没养成铺张浪费的性子,反而很是勤俭持家。 陆时侒被她一本正经的说教弄的忍俊不禁,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紫檀雕漆盒子,递给她,“你打开看看。” 时婳把他常用的砚台也装进箱子,空出手来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本账本,还有许多银票,再就是田地,庄子,铺子的地契房契,她还从未见过这些钱,很是惊讶,“这么多...” “当年母亲嫁到陆家,外祖父恐母亲受委屈,便陪送了几大船的嫁妆,从京城千里迢迢的嫁来了扬州”他从背后拥着她,轻轻的诉说往事,“可惜...到头来竟是兰因絮果...” 时婳这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母亲,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难过,她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书案上,转过身搂着他的腰,什么话也没说,但他都懂。 他目光落在桌上,“这些只是母亲留下来的一小部分嫁妆,其余的阿姐出嫁,都为她添进嫁妆里了。”摸摸她柔软的发,微笑道:“现在这些都交给娘子保管吧。” “我?”时婳眨巴眨巴大眼睛,抿抿唇,“可我不会管家。” “慢慢学就是了,将来家里内务少不了你来管的。” “我能行吗?”时婳还是很犹豫,她可是对这些一窍不通。 他宽慰道,“你这么聪慧是什么学不会的?如今你已有了当家立事的作派了我的二奶奶!” 受到表扬鼓励的时婳,果然不负陆时侒所望,收拾起行礼来愈发上心,大件小物,只要是能带走的,都没落下,陆时侒觉得也就是这床她拆不了,要不然也得叫她打包了! 到码头时,陆清嘉夫妇也刚到,她穿了一件大红羽纱面鹤氅,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手炉,站在一边,看着小厮们正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行礼往船上搬,等陆时侒和时婳走近,她笑着打趣道:“这是进京赶考还是举家搬迁?” “二者皆有”陆时侒回了话,又拱手见礼喊了卫勉一声:“姐夫。” 卫勉含笑应了一声。 时婳这边也行了万福礼,正要开口时,被陆清嘉及时阻止:“你即是璟翊的未过门的妻子,便随着他喊姐姐是一样的。” 她点点头,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 陆清嘉越发觉得她弟弟眼光不错,这么个又软又甜的妹子,她看着都喜欢! 大家就这么愉快的上了船。 行船的房间相邻,在船上无所事事,陆时侒就与卫勉或是下棋品茗,或是谈谈讲讲一些经济学问,倒也让行程变得不那么的枯燥无聊。 而时婳与陆清嘉都晕船,睡够了觉,头不晕的时候,也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陆清嘉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遇到对脾气的人,滔滔不绝,她净说一些天南海北的奇闻乐事给时婳听,听的她很是入迷,晚间陆时侒来喊她回房睡觉,她还很依依不舍,“姐姐,明儿一早我就来,记得把下面的故事说给我听!” 抱抱(H) 回到房内,时婳杏眼里闪着亮光,喋喋不休的给他讲方才陆清嘉给她说的故事。 “二爷,姐姐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哪里人人平等,男女可自由相恋再成婚,而且一个男子只会有一个妻子,你说这是真的吗?” 时婳接过陆时侒递过来的茶盏,她说的兴起,丝毫没有防备,举起到唇边抿了一口,立马皱眉撇嘴,“好辣啊…” 原来陆时侒给她倒的不是茶水,是一杯屠苏酒,他温情蜜意的看着她,说:“是真是假又何妨?弱水叁千,我只取你一瓢饮。” 时婳被他这一番言辞,弄的柔肠百转,心头跳的厉害,得用什么压压才好,也忘记盏里是酒了,猛地喝了一口,辣的她吐着小舌头伸手扇风,“好辣,好辣!” “都喝了罢”陆时侒笑说,“你今日在外面吹了风,喝些祛风散寒。” 只一杯下肚,她就双靥泛红,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伸着胳膊向他撒娇:“二爷抱抱。” 陆时侒抱着她往床榻走,弯下腰放到床上,她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脸就亲了过来,软嫩香舌探进他口中,唇香酒烈,依稀可辨的玫瑰清香,是她的唇脂混合着酒的醇香。 点火醉人,时婳主导的亲吻,反过来被吻的七荤八素,哼哼唧唧的仰在了榻上,全身被剥的赤溜溜,要紧的地方全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两手握住纤细脚踝,将她的双腿撑了起来,脸埋进她两腿之间,那处爱液泛滥,溢的软肉上沾的满是,如同荷花上的露珠,晶莹透亮,看的他喉间发紧,体内的邪火乱窜,烧的声音低沉又发哑:“婳婳好漂亮” 吐出来的热气洒在上面,露出花间的花核就在灼热的目光里充血变的更立挺,他贴了过去,舌尖覆在了急需被爱抚的软肉上,修长手指也一同插进了空虚的甬道里。 “啊”这舒服的刺激属实让人难以遏制,时婳仰首低声叫了出来,两腿下意识的就要并合,不成想被他牢牢掰着一条腿儿,还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了她的腰腹,迫使臀高高抬起,她抵不过他的力气,扭着腰肢不住乱动,长指抵着软肉重重捅了两下,“乖乖的,别乱动” “唔我不要嗯你欺负人” 时婳羞耻极了,用手肘撑起身子想阻止,却正好看的他是如何舔弄自己的,他就在她的目光下,张口含住了小肉芽,唇抚舌摩,啧啧吸吮,舔弄的她遍体酥麻,花穴不住瑟缩,牢牢吸住他的指。 黑漆漆的眼盯着她,眼神温柔又缠绵,鼻尖还蹭了一些晶亮清液,画面极其淫靡刺激,不止是身体上的欢愉。 快感如同浪潮一般汹涌而来,小腹紧缩,她一下子软倒在枕上,秀眉紧蹙,浑身僵直,死死抓紧了身下的锦被,两股颤颤,喷涌流泄出一大股清液。 他腿心鼓囊囊的,早就涨的难受,架起玉腿抗在肩上,直搠搠的肉茎凑在那紧紧窄窄,还不住颤缩的穴口,摩擦着那处软肉,顶开小口,往内扩张,挤开层层媚肉,用力一挺,尽根没入。 内里还不在不住的收缩,他一进来,就箍紧缠裹,绞的他后脊都是麻的,他舒服的喘息一声出来,空出一只手揉弄雪乳,腰腹使力,贯穿在体内的坚硬蛮横的横冲直撞,狂纵捣送。 每一下都正中花心戳在痒处,余韵未消,很快又被他送上巅峰,时婳呜呜咽咽的掐着他的手臂,娇喘不断。 陆时侒放下她的腿,俯下身去亲吻她,时婳缓过神,将脸一侧,贝齿咬着嘴唇,小声呢喃:“我不要你方才”才亲过她那里,怎好 “啊”他突然加快速度,狠狠撞击,时婳被他顶的花枝乱颤,檀口微张,还是被他得逞,软舌长驱直入的进到她口中,唇壁,贝齿,上颚都躲不过被他舔舐,卷着清甜的津液与香舌到了自己口内,细细品咂吸吮。 唇舌相搅,喉间不住吞咽,身下动作凶猛,快感来的激烈,她的腿紧紧缠着他的腰,像是一根斩不断的藤蔓,收缩,缠绕,将他牢牢裹紧,再也不松开。 他亦是极限,被吸得腰眼酸麻,身体紧绷着狠力抽送直最深的谷底一泄如注。 次日,约好要听故事的时婳,与说故事的陆清嘉都没能起来,反倒是两个男人,神清气爽的对弈喝茶,交谈甚是欢乐。 大船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直到二月中旬终于到达京城码头。 十四早已带着新采买的家仆在码头候着,瞧见陆时侒他们下了船,笑嘻嘻的走上前,施礼作揖喊人:“大姑奶奶,姑爷,二爷,婳姑娘,一路辛苦,快上马车!” 四人纷纷上了两辆马车,十四吩咐仆从去装行李,自己跳上车辕驾车。 陆时侒挑帘问道:“宅在置在了哪里?” “紧挨着大姑奶奶的宅子,凑巧那户人家要举家搬迁,就定了下来。”十四拽紧缰绳,先回头答话。 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行,做的不错,有赏。” “谢谢二爷!”十四马鞭一挥,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城内,这京城街市之繁华比起扬州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听着外面的热闹喧哗,略显疲惫的时婳来了精神,她挑帘往外看了看。 北方的房屋街巷大都相同,宽阔气派,和德州差不多,只是更加繁华热闹。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是在花枝巷里,一座叁进宅子,地段不差不好,与卫府紧挨着。 下了马车,陆清嘉热情邀请时婳:“这刚到也得收拾一番,婳婳你们不如先来我们家住都是现成的。” 卫勉也附声邀请。 时婳看看陆时侒,是询问请示的意思。 他知她是想的,因为这几日在船上,她俩就腻歪一起,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于是只能依着她,去了卫家。 盘算 只是陆时侒没想到,这一住,就在卫家住了五六日,家里早就收拾停妥,但时婳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每晚都同陆清嘉睡在一起,也不知有多少话聊。 她俩睡在上房里,卫勉就宿在了书房。 第七日,在厢房独守空房的陆时侒说什么都不许时婳再赖在卫家了,直接扛着她往家里走。 眼见都要走到卫府大门口了,时婳好言好语的求他把自己放下来,他瞅着私下无人,拍了拍她的翘臀,才放她下来。 已是掌灯时分,院里纱灯俱是亮起,时婳的脸上染了一层薄绯,幽怨的睃他一眼。 两宅相连,走了不过百步便到了新宅门前。 这所宅子坐北朝南,朱红大门,青砖瓦,高墙深院,此时大门正开,陆时侒递手到她面前,柔声道:“娘子,还愣着做什么?回家了。” 她提裙迈步,素手搭在他温热的手心里,进了门,走过梅兰竹菊砖雕大影壁便是浅灰精致的砖墙以及富贵华丽的垂花门。 进了门各处灯笼都燃着,照得四下灯火通明,院落宽绰疏朗,抄手游廊连接着东西厢房,瞧着都很规整,虽没有陆府那么大,但是也格外的精巧别致。 正房廊下黑压压的站了不少人,见主家进门,都颔首行了礼,时婳跟着陆时侒走到屋门前,丫鬟掀起大红毡帘,进屋后他就把她摁在了上座太师椅上,扬声冲外道:“都进来吧。” 站在廊下的仆从丫鬟这才都进门,纷纷跪下磕头道:“小的给二爷,二奶奶请安。” 时婳惊愕的抬眼去看他,想说都还没成亲呢,但又当着众人面,她不好意思开口,无助的眨了眨眼。 “二奶奶,还不让他们都起来?”陆时侒让她做主发话。 他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笑着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斯条理的喝起茶来。 时婳搓了搓手,看看陆时侒,再看看跪着的仆人,最后抿抿唇,弱弱的道:“都快起来吧。” 一共是八个丫鬟,一对年轻夫妻是管厨房的,四个小厮,还有两个年纪稍大的婆子。 “十四就先买了这些人,其余的再慢慢添置吧,这都是你看着来。”陆时侒道。 时婳忙说:“这些就够了...”一共就他们两个人,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服侍的。 “都是你说了算”他搁下茶碗,温柔的看着她。 等仆从们都报了名字,算是认识了谁是谁,而后陆时侒发了话:“你们都先下去吧。” 等众人都退了出去,陆时侒就直接把时婳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径直往浴房里走。 还是这里好,可以肆无忌惮的同她亲热了。 接连几日不曾肌肤相亲,这一晚可谓是狂风骤雨,汹涌灭顶,时婳哭哭唧唧承受他在她内体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第二日楞是没能下的了床。 无拘无束的甜蜜二人生活,过了没几天就有一位不速之客登了门。 近日隔壁的空宅子也被售出,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家,足足有十多辆拉行礼的车马停在门前,这家家主一直迟迟没有露面,只下面的仆妇,丫鬟,小厮们进进出出,忙忙乱乱的收拾屋子。 这天晚间时分,刚用过饭,时婳吃多了,想着溜达溜达消消食,本来陆时侒要陪她,她却说:“春闱就在眼前,二爷还是用功读书吧,我去姐姐家说会话儿就回来。” “也成”他吩咐丫鬟,“喜雨你去拿一件斗篷,好生跟着你二奶奶。” 这小丫鬟喜雨是新提上来贴身伺候时婳的,今年才十叁四,很是机灵乖巧,她欠身应是,去卧房里拿了斗篷给时婳穿戴好。 陆时侒拿起小暖炉塞到她手里,“京城比不得扬州,现在天还冷呢,你坐坐就回,别顽到太晚了。” “我知道了。”时婳走到门口,见他坐在书案前,这才敢说:“二爷太啰嗦了!” 说完就快步出了屋门,留他一人在书房哑然失笑。 主仆两人出了大门,就见隔壁门前灯火辉煌,门前的车辆也都尽数不见了应当是都安置妥当了,时婳往那边望了望,低声同喜雨道:“也不知是户怎样的人家,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赶明儿也该备一份礼去走动走动。”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她:“婳婳。” 她一回头,看见来人,瞳孔不由得放大,惊喜万分的走过去,喊了一声:“穆清哥哥!” 许穆清含笑点头。 “哥哥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时婳问道。 “也是刚到。” 时婳连忙请他进家:“哥哥快进屋说话吧。” “不忙”许穆清道,“我先带你回家看看。” “回家?”时婳蹙眉,很是不解他是何意。 许穆清说是,指着隔壁大门正开的宅子道:“这就是你家!” 时婳走了不到一刻钟,陆时侒看完一篇文章,提笔蘸了黑墨,落笔要写字时,就听得喜雨站在书房门前喊了一声:“二爷。” 他没甚在意,随口让她进来回话。 喜雨到了书房,恭声回禀:“二奶奶遣我来回话,她到隔壁许官人家小坐一会儿。” “谁???”陆时侒手一顿,毛笔一下子戳在了宣纸上,洇了一片墨渍。 喜雨“许官人”这叁个字还没来及重复,陆时侒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出了门。 等陆时侒到隔壁门前时,大门已经关上了,他咣咣咣的砸门,小厮开了一条门缝,打眼一瞧,竟是一位锦衣玉冠,年轻俊美的公子,他并不识得,询问道:“请问您是?” “陆时侒。”他冷着一张脸,对于许穆清的做法,很是不满意,上一次就偷偷带走时婳,这一次又一声不吭的在隔壁买了宅子,打的什么主意? 小厮一听忙不迭的打开门,迎进家来,点头哈腰的赔礼:“竟是陆二爷,我们爷早就吩咐过了,您会过来。” 陆时侒冷哼一声:“他倒是会盘算。” 进了二门也自有丫鬟引着到了正院上房,门帘掀开,时婳正坐在圈椅里同许穆清说话,一见他进门,神色略有惊讶:“二爷,你怎么来了?” 冷战 “我来看看舅哥!”陆时侒脸色平常,唇边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独独舅哥二字被他咬的极重,“舅哥一路辛苦,何时进京的?怎么也不听你提起?” 许穆清沉声静气道:“坐下说话。”又吩咐丫鬟:“上茶。” 陆时侒挨着时婳坐下,去摸摸她的小手,亲昵道:“你出来也这半日了,改回了。” “你们成亲之前,婳婳都待在家里住。”许穆清在时婳开口前,说出了这个对陆时侒足够惊天霹雳的消息。 他皱眉瞥许穆清:“为何?什么家?她家在陆府,许府怎么算得是她家?” “老祖宗的规矩。”许穆清道,“姑丈不在了,我是婳婳的兄长,她出阁嫁人理当都由我这个兄长做主,这里是苏府,这里是她的家,至于陆府...” 他不疾不徐,微笑道:“等过了叁书六礼,正经迎娶后,贵府才能算是她家。”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陆时侒握紧了时婳的手,胸有成竹,“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婳婳,我只问你,你是跟我回去,还是依舅哥的话,等成亲后再回家?” 一时间,两个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等着她下决断。 时婳好好的思虑了一番,她与他情投意合,也早就同他有了夫妻之实,但到底是没有名分的,她也算是知书识礼,心里还是在乎这个的,既然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嫁给他,那么也该尊礼而行。 而且他马上就要进贡院,也该收收心把重点放在应试上。 时婳转过脸,看着他:“我听穆清哥哥的。” “你确定?”是他预料之外的不可置信,心里恨毒了许穆清,太多事了!!! 他见时婳点点头,沉吟片刻,想了个极好的主意,兴冲冲道:“那这样吧,既然你婚前不能住陆府,我搬过来同你一起住,上门女婿也成的,我不在乎这个的!” 许穆清正饮了一口茶,还未咽下,被他这一番厚脸皮的话惊得险些呛到,“陆时侒...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儿吗?” “舅哥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住哪不是住,大家住在一起也亲密一些。”他笑的清风朗月,看着许穆清的眼神却是挑衅不屑的。 气氛有一些些不对劲,他俩眼中的小火苗燃了起来,比时婳手中的铜炉都要热了,她拽拽陆时侒的衣袖,眨了眨眼睛,“左不过就几个月而已,二爷...” 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他,即使再心硬的人,也会忍不住心软如水。 他经不住她撒娇,但也想小小惩罚她一下,竟然这么听许穆清的话! “那既然如此”陆时侒把拽着衣袖的手掰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施礼,语气生分疏离:“那在下就等迎娶那日再登门,告辞。” 他俊脸上一丝笑模样都没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等话说完拂袖而走,时婳已经好久没见他冷脸了,乍一遭他冷对,还楞了片刻,不过她没放心上,他最会表里不一,说不定就是故意做样子!哼,小气鬼! 陆时侒回家之后就给仆从下了令,从今往后见了时婳,都不许再叫二奶奶,都要称呼她为苏小姐,苏姑娘。 仆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见二爷正颜厉色,也都不敢多问,只应是的一字。 陆时侒让喜雨收拾了一些时婳的衣物带着到了隔壁。 他孤家寡人守着这张大床很是孤枕难眠,但他狠下心来,把精力都用在了看书上,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晾她几日,好让她知道,没有自己在身边的滋味。 时婳的闺房,被布置的如同在德州的家里一样,从香妃色的纱帐,到精致玲珑的美人榻,一桌一椅,丝毫不差。 梳妆台上也有许多的旧物,看着这些难免触景生情,她坐在镜前不觉又落下泪来,兜兜转转,这些物件又出现在她眼前,那么阿娘呢?什么时候可以见到...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喜雨抱着一个包袱进了屋。 时婳收了泪珠,匆忙拿帕子揾了脸上的泪痕,“二爷,可有说什么?” “二爷只说让我好生照顾姑娘,其他的一概没说。” 喜雨把陆时侒如何厉声厉气的吩咐下人改口的话都告诉了时婳,她破涕成笑:“他惯会装模作样!” 这场冷战注定是陆时侒一人的独角戏,他在这边对烛长叹,而时婳却在隔壁,怀里抱着小兔,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陆清嘉写的话本故事看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陆时侒端起桌上的茶盏,听完喜雨的汇报,蹙眉问道:“她果真没说起过我?” “没有...姑娘这几日一直在看书,绣花,或者去大姑奶奶那小坐说话儿,确实不曾提起二爷。”喜雨心直口快,丝毫没犹豫就将实话说出了口。 “砰”的一声,他重重将茶盏搁在桌上,雪上加霜,本就冷着的俊脸,又寒了叁分,“好啊她...几日不见长本事了!” 他觑了一眼喜雨:“你回去罢,别多嘴。” “是...”喜雨缩手缩脚的退了出去,走到门外不住的拍拍胸口,吓死了,头一次见二爷发火,她也暗自后悔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晌午一过就变了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时婳也没出门,歪在美人榻上看了一天的话本子。 夜里起了东风,风刮的门窗吱嘎作响,廊下灯笼被吹的摇摇晃晃,昏黄的烛光照着院中树枝花木,婆娑树影映在窗子上影影绰绰的,不多时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时婳盥洗完,坐在妆台前托着腮,听着外面的斜风细雨,看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已经有六七日没见他了,也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在看书?还是已经睡了? 她忽然从绣凳上站起来,拿了披风胡乱穿上,就往门外走,喜雨见她出来,披了小袄从榻上起身,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见她穿戴齐整,又忙问:“这么晚了,姑娘是要出门吗?” “我...”她低头看着脚尖,挪了挪步子,吞吞吐吐道:“我就是看看门关好没有...” “都关好了,您就放心罢。” 时婳蔫蔫的回了房,脱掉衣裳,换好亵衣,躺进被窝里,暗自排解:姐姐说的对,不能惯他臭毛病!本来也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去找他?哼! 采花(H) 也不知几时几刻,窗外的雨好似大了一些,时婳听着雨声渐渐的睡着了。 约莫叁更了,陆时侒撑着伞踱步走到大门上,喊上夜的小厮开门,小厮见他也没打灯,揉着朦胧睡眼,殷勤问道:“二爷这是去哪?可用备车?小的去提灯给您照明。” “不必了”陆时侒走出门外,吩咐道:“今夜我不回来了,明儿卯时二刻之前就把门打开。” “是”小厮见他径直朝西走去,身影消失在茫茫黑幕之中,顶着一肚子的疑问重新关上了大门。 片刻后,隔壁墙根底下多了一把油纸伞和一双脚印。 陆时侒翻墙而入,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内院,这宅子与陆府规格一样,加之喜雨曾说过方位,他很快就找到了时婳的闺房。 绿纱窗还亮着昏黄的烛光,他略一怔,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到窗下往里一瞧,孤灯一盏,绣房内不见娇人,床帐掩的严严实实,她应该是睡了,没吹灯而已,本想用匕首挑开窗闩,不料他轻轻一推窗户就开了,她竟然没关好窗子。 陆时侒轻轻关好窗子,走到床边,他撩开罗帐,甜香扑鼻,时婳睡思正浓,侧身面向床内,一头青丝尽数散在枕畔,红绫绣衾只在齐胸掩着,雪白的胳膊露在被外,他上手一摸,早已经冻得冰凉,悄将被子揭起,轻轻的替她盖上。 自己站在脚踏褪尽了衣裳,吹了灯,掀开被子从身后将她圈在怀里拥住,捂着她冻得冰凉的胳膊,本来是要同她“算账”,谁知见了她一点气都没了。 有一层衣物隔着,总不是那么顺意,他开始动手解她的亵衣,时婳近日睡的多了,夜间睡的并不沉,动作虽轻,但也把她扰醒了,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紧贴着自己,她习惯了陆时侒在身边,压根不曾多想,轻声呢喃着:“二爷...”转身往他怀里钻。 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他腰间,丰满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膛,红唇还无意的蹭到了他的喉结,无形的撩拨最致命...何况是多日不曾食荤的男人。 他膝盖抵在她的腿缝,空出一些缝隙,伸手探入桃花深处,直接进攻要紧地带,这具熟透的娇软身子,在指尖的爱抚下不出一刻,就沁出了许多湿滑蜜液,他抬着她的腿,挤到腿间,直接往内顶入。 “嗯...好涨...疼”多日不曾亲热,甬道变得紧致非常,她半梦半醒,下意识的就扭着腰肢,挣脱他的手并合了双腿。 穴口牢牢卡住了菇头,半点动弹不得,绞的他额前青筋暴绽,咬牙强忍着要直接贯穿的她的冲动,胡乱的低头去吻她。 时婳彻底醒了,缓过神来,才回想起此刻他不应该在这里,拧着粉颈躲着他的吻,半喘半惊:“你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你啊你,现在连称呼都没了?是不是想挨打了?”陆时侒火气四盛,欲望横生,见她醒了,动作更是放肆,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手捏住她试图阻拦的手腕放置在床头,脸埋进胸口,亲吻着因呼吸紊乱而起伏不定的丰满胸脯,“窗户都没关好,若是有坏人来,该如何是好?” “再也没有人比你还坏了...嗯...啊...轻些呀...”乳尖已经被他吃到了嘴里,吸的她蹙着眉,喘息不断,“是谁说...迎娶那日再来的?” 陆时侒松开她的手腕,直起腰,抬起她的腿折在胸口位置,直压下来,性器直戳在穴口,摩擦着那处软肉,缓慢挤开窄小湿滑的蜜穴,不等她适应,就连根顶进,“小没良心的!还不是你不跟我回去?” “啊...”酸胀感蔓延全身,她没忍住尖声叫了出来,被他堵住唇瓣,尾音吞咽在喉中,探舌挑动她的香舌,吸吮舌尖,汲取清甜津液,唇舌暂分,他压着嗓子说:“小声一些...喜雨还在外头,若被她听到,你大晚上偷男人...” 时婳一听这话,羞耻满溢,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紧绷,小声骂了他一句:“混蛋..明明是你潜入深闺,胡作非为!” “还敢顶嘴!”他直起腰,将她往身边拖了拖,臂弯撑着她两条腿儿,掐着纤腰,在寸步难行的窄径里肆意开拓,任意抽扯。 时婳咬着下唇,攀着他的小臂,娇吟被抑制在喉间只溢出一些含含糊糊的哼唧,“唔...坏人。” 他说让她小声,却挺腰大力撞击她,在她身上狂纵驰骋,尽情抽送。媚肉被层层推开,她彻彻底底的包容着他,搅动的蜜液愈来愈多,水声唧唧作响。 闺房深处,床榻吱嘎摇晃,芙蓉帐难掩痴缠交欢的鸳鸯,夜深人静,耳畔竟是凌乱呼吸与娇喘,在这昏昏暗暗的环境里显得暧昧淫靡不已。 雨不知何时停了,帐内也没了声响,陆时侒抽出她枕着的手臂,掀开帐子,下床穿好衣裳,俯身亲了亲她汗津津的额头:“娘子好睡,为夫晚间再来。” 她累的昏昏沉沉,翻了个身,模糊不清的说了句:“你想的美!” 第二晚,陆时侒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他伸手推窗,纹丝不动,不止是窗闩,内里多了几根木条,窗户被封死了。 时婳坐在妆台前捂嘴憋笑,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廊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心的起身往床榻走,还没脱鞋,便听到外间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挂在多宝阁上的珠帘叮咚叮咚相撞,有人进门了,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显的格外的大。 这...不是他的脚步声。 叁更半夜会是谁?时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吓得手脚都软了,她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声喊:“喜...雨...” 没有人回应她,而碧纱橱已经被推开,一个黑影极快的往她这边冲来,然后她就被抱起来,扔到了香浓锦被上,他欺身压了下来,开始解她的衣裳,“小娘子...大晚上不睡,是不是等着我来采花?” “我呸!”时婳抬脚踢了他一下,“登徒子,我要喊人了!” “喊吧,让全府上下都知道,未出阁的姑娘房里有个男人”他握住她的脚,伸手褪掉她的白绫袜,低头亲吻滑嫩的脚背,“刚才是不是吓坏了?我刚才抱着你的时候,你在发抖。” “你就会欺负人!” “乖...腿分开...” “我不要!” “那我用强的了,采花贼可不会怜香惜玉,把你绑起来,再狠狠的...” “轻一些啊....唔。” 会试 流光瞬息,晃眼已是叁月初,气温回暖,柳树抽芽,嫩枝吐绿,正是一派春意盎然的好风光。 会试在即,那些风流才子们来不及赏春踏青,反而叁五成群的扎堆往城外寺庙道观里烧香拜佛,求签算卦,都想求个上上签,得到神明的庇佑,能够一举得中。 家里两位考生胸有成竹,反而时婳很紧张,她听喜雨说城外清禅寺香火最旺,跃跃欲试的也想去佛前上柱香,但陆时侒与许穆清都不信这些,她只好邀着陆清嘉一同前去。 这天一早,时婳和陆清嘉携了两个丫鬟乘车去城外寺庙,这寺庙建在山上,要想礼拜,非得一步一步的爬上山这样才显的心诚意诚。 山脚下,人马簇簇,来焚香礼拜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真是要了老命了,这些文人举子也真是有意思,一边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边又求神拜佛”陆清嘉停下脚步,抬头一望,前方是看不到头的石阶,她累的腿肚子发软,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一手叉着腰,回顾身侧的时婳,“要我说,有这闲工夫不如多读几篇文章好了!” 时婳热的小脸通红,气喘微微的也掏出帕子擦了擦细汗,笑道:“姐姐,二爷同你说的一样!” “他自己都不信,那我们巴巴来受这罪干嘛”陆清嘉一听这话,忙转过身,拉着时婳胳膊就要往山下走,“走走走,不去了,我们找地歇歇。” “也倒不是为了上香祈求他们能考个好功名,就愿在贡院这几日顺顺利利的做文章,别生病。”时婳抬眸往四周一看,真是造化钟神秀,远处青山滴翠,缥缈的云雾笼罩着峰峦迭嶂,让人仿佛置身仙境,只觉身上的疲惫感消失大半,她搀着陆清嘉胳膊,笑眯眯的说:“已是处在半山腰上了,姐姐我们到山顶歇息,听闻山上风景更好。” 落在后头的喜雨和绿枝赶了上来,绿枝忙走上前,扶着她另一只胳膊,小声说:“姑娘!这都要到了,您也到佛前上柱香,听闻这里送子观音最是灵验。” 陆清嘉看着左右“护法”,压根不容她退缩,只能扬唇干笑一声:“呵呵...” 于是乎,主仆四人互相搀着爬到了山顶,拜了佛,用了素面,浑身酸疼的下了山,等回到家后陆清嘉足足在床上躺了叁四天。 卫勉给她揉着小腿肚,听她赌咒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同婳婳爬山了!” 春寒料峭,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天说变就变,明明前日还温暖适宜,没想到入场这日,寒风凛冽,恍若一夜又回到了冬天。 天还不亮,贡院大门正开,周围灯火通明,举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个个冻得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们要穿着单衣经过严格搜检之后才能进贡院的大门。 时婳踩着车凳往前方看,队伍看不到头,太远了也看不清哪个是陆时侒哪个是许穆清了,她叹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还不许穿夹得,不要冻病才好。” “姑娘放心吧,许公子和二爷身体康健,定会无事的”喜雨帮她拢了拢斗篷劝慰道。 没一会儿,就见十四从前方跑回来,走到跟前,道:“许公子和二爷都进场了,二爷还说天冷让您尽快回家,这几日他不在,让您去大姑奶奶府上小住。” 这进了贡院,要一直在里头待九天,考完叁场,才能出来。 这九日,时婳都待在卫府,她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饭,充分是理解了当年陆清嘉在卫勉进京科考时,茶饭不思了。 “你看你,魂和丢了似的”陆清嘉挟了一些菜到时婳碗里,“璟翊是去考试,又不是上战场,别担心了。” 时婳努努嘴,“姐姐当年不也这样嘛。” “非也,当年我是好吃好喝,就因吃的太多了,才会走到荷花池散步”陆清嘉矢口否认。 站在一旁的绿枝笑着拆穿了她:“婳姑娘,您别听我们姑娘的,我当时可是在的,明明是担忧姑爷,闷闷不乐,才会到荷花池散步的。” “你这丫头再拆我的台我就不要你了!”陆清嘉故作凶狠的瞪了绿枝一眼,“还说呢,要不是去荷花池,我也不至于落水...” 更不至于,她莫名其妙的就来了这里。 陆清嘉没由来的心烦意乱,“罢了,不提了,吃完饭,我们出去逛逛,省的你胡思乱想!” 千盼万盼总算是等到了出场这日,时婳早早的就坐上了马车,赶到贡院附近,十四到贡院门口等着,她坐在车厢里,掀开帘子,一直望着外面。 陆陆续续已经有许多举人出来,毫无例外,个个都一脸病容虚弱苍白,更有甚者被官兵搀扶着走出来的。 十四翘首往里看,总算是瞧见了许穆清与陆时侒,两人一前一后,精神面貌倒是比旁人略好些,但比较之前还是瘦了一大圈,很是憔悴,“二爷,许公子,您觉得身子怎样?” 两人都只简短的说了两字:“无事。” 这几日在窄小的号房里,吃睡都不好,很是疲倦,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口舌。 十四走到中间想一左一右搀着两人,二人异口同声拒绝道:“不用。” 但等他说婳姑娘也来了后,陆时侒立马靠着十四,虚弱道:“十四,我怎么有些看不清了...快快..我八成是要晕了...” 许穆清只觉得他也有些要晕,是被陆时侒气晕的,方才还生龙活虎,这一会子就弱柳扶风了,真是厚颜无耻! “二爷!”十四心领神会,大喊了一声。 主仆两人配合默契,成功骗过时婳,她吓得不行,上了马车一直催促十四驾车快一些,到了家里,请医看诊,亲自喂他喝完药,她才宽了宽心。 陆时侒这“病”一直拖到杏花开了,会试放榜这日才好,这期间时婳一直在照顾他。 时婳焦急的站在门前来回踱步,十四已经去看榜了,一直未回,反观陆时侒却是神情如常,他拉她到椅子上落座,沉着镇静,“坐下等是一样的。” 探花 陆时侒随手拿起桌上她没看完的话本子,随意的翻了两页,做出了点评:“好多错别字,阿姐的字写的这么丑,你能看懂吗?” “中了!中了!!二爷中了!!!”十四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时婳要说出口的话,紧接着,他欢欣若狂的进了门,作揖道:“小的给二爷道谢了!您中了第六名!” 陆时侒淡淡的“哦”了一声,即是意料之中的事,自然没有多惊喜,他又问:“许穆清呢?” “许公子第一名,会元!” 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本,道:“也算是一件喜事,吩咐下去,这月的月钱翻倍,晚上再厨房多添几个菜,去隔壁请下许穆清。” “是”十四喜滋滋的退了出去。 陆时侒这才长臂一伸,把傻站着的时婳拉到了怀里,她从方才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他捏捏她的脸颊,“你傻了?” 时婳眼里续上水光,喜极而泣,“我是太高兴了,你读书多年,总算是没白辛苦这一场!” “有付出自会有回报”陆时侒微微一笑,替她擦掉脸上泪珠,“要是我没中,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不会。” “我若不中,许穆清要是不让我娶你了,你怎么办?” 时婳笑的灿烂,偏偏不说他想听的,把问题又抛给他:“二爷什么时候这么听穆清哥哥的话了?” 修长的指在她滑嫩的脸颊上流连,移到朱唇要往她嘴里伸,他挑眉一笑:“张嘴,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舌头是怎么长的!” 她坐在他腿上被吻的晕乎乎的,发髻乱了,身上的衣裳也皱了,正打算进一步的时候,就听得仆从隔着帘子回禀:“二爷,报喜的差役到了!” 陆时侒又低头亲了她两下,才站起来整理了衣衫,缓步出了门。 杏榜后很快就到了殿试,进宫之前,陆时侒特地还打扮了一下,不过是往丑里装扮,原本气色纯正的脸变得蜡黄,唇色苍白,眼下一抹青痕,往日神采不见,只觉虚弱不堪,俊颜大大折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许穆清见了大吃一惊,不知他这是又搞什么鬼,不过几日后,等他帽插宫花,身穿红袍,披着红绸,骑着御赐的高头大马游街时,方才知道陆时侒这厮老谋深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今日,金銮殿上传胪唱名,钦点名次,众进士谢恩完毕后,便要到长安左门外观看张贴的金榜。 御赐的游街,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引得全城百姓前来围观,道路两侧人满为患,而楼阁上的轩窗也都四敞大开,是那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们,正倚着窗往下看,大家都想看一看,今年的状元郎是长什么样,探花郎又是怎样的英俊。 禁军开道,被前呼后拥的新科进士们个个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在锣鼓齐鸣,喜炮震天,张灯结彩的大街上游街而过。 许穆清作为本朝第一个连中叁元,而且还是最年轻,英俊的状元郎,自然是得到了全部的瞩目,站在二楼的闺秀们,纷纷把什么手绢,香囊,香花,统统都往他身上扔。 陆时侒见许穆清正在左右躲闪着那些天降“喜爱”,不由的笑出声,打趣道:“舅哥果然是最受欢迎的!” 许穆清回头剜了他一眼,乔装打扮过的陆时侒是那么的不起眼! 今年的热议谈资无非就是两个,状元郎年轻有为,英俊非凡,另外就是今年的探花郎...长的属实太普通了吧... “哎,不是说好探花郎是颜值担当吗?”陆清嘉站在窗前小声的同时婳讲,“他化成这幅样子还能入选,不会是有内幕吧...” “定是二爷文章做的好!”时婳见陆时侒的马,要经过窗下,忙探身喊了一声:“二爷!”紧接着就把手中娇艳欲滴的鲜花丢了下去,他正巧接住,冲她爽朗一笑,怡然自乐的插在了帽子上。 只听得旁边有个贵女不屑的说了一句:“什么眼光呀,竟然看上了探花...” “我觉得他现在这样也很俊朗啊~”时婳不服气的冲陆清嘉道。 陆清嘉调笑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时婳已经搬回了隔壁,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望着高高的院墙若有所思,自打金榜题名后,陆时侒就一直没来找她,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 他做什么去了?问喜雨,她只说:“二爷最近成日不在家,就连府里的下人也不知二爷的行踪。” “姑...娘!”喜雨从前院一路小跑过来,喘的上气不接下。 “怎么了?”时婳缓过神,见喜雨毛毛躁躁的,还以为出事了,忙从秋千上站起来,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喜事!”喜雨拍着胸脯缓了缓气,笑着说:“有媒人上门!”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定都是为穆清哥哥吧”时婳松了一口气,媒人上门是再正常不过了,自打那日游街后,许穆清一时成为京城闺秀们最想嫁的男子,家里的门槛差点被提亲的媒婆给踏破。 喜雨忙不迭的解释道:“不是不是,是二爷来提亲了!” 这几日家里很是热闹,大礼从纳采过到了纳征,虽然仓促但样样俱全,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了父亲,不单单同意了这门亲事,纳征这日还亲自上门。 一应的都是许穆清在前头照应,时婳待在闺房里迷迷糊糊地,像是做梦一般,请期已过,良辰吉日定好,她很快就要嫁给他了。 时婳坐在床上,看着喜雨方才端进来的凤冠霞帔,暗暗出神,她如今的心是乱的,有喜有忧,有一肚子的话想同陆时侒讲,但他偏偏不来。 “婳婳。”许穆清站在门前敲了敲。 时婳回过神,道:“哥哥,请进。” 他进门,时婳招呼入座,两人在椅上落座,许穆清把手里捧着的盒子搁在几桌,往时婳那边推了推,把来意说清:“这些都是姑丈临终前交给我的家资,嘱咐我,待你出嫁时都交付于你。” 抱歉!我在写作业大结局,没看时间! 相认 时婳对家里的生意一窍不通,钱财对于她来说也不甚重要,她把盒子推回去,郑重道:“哥哥,爹爹临终前是让你来继承家业的。” 苏詹临终之前全权将家业交付给许穆清,是他亲选的女婿,自然放心,只不过谁没成想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倘或时婳嫁与他为妻,他可以为她打理这些,但如今她要嫁给别人,自己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这些都是苏家的产业,理当是她继承。 “婳婳,你是姑丈唯一的女儿,苏家就是你来继承的。”许穆清态度坚决。 时婳蹙着眉,为难道:“可我不懂这些呀,倘若交给我,爹爹一生打拼的心血岂不是要毁在我手里了...” 许穆清微微一笑,打消她的顾虑:“不打紧,我可以教你,这些都不难的。” 要是让她绣花成,做生意是万万不成的,她根本就不感兴趣,但见许穆清如此执着,她也只好先应承下来,“那...好吧。” 这边正说着话,忽有小丫鬟来报:“陆二爷上门,要求见姑娘。” “二爷?”时婳一怔,匆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丫鬟道:“二爷只说是十万火急事,要亲自见了姑娘再说。” 许穆清陪着时婳往前厅走,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神不宁,这一路上,她的步伐极快,离厅堂越近,心越焦,终于忐忑不安的走到了廊檐下,隐约能听到陆时侒的声音,屋内似乎不止他一人。 到了门前,丫鬟掀开了帘子,她迈步进屋,抬眼望向厅堂 那一瞬间,时婳全身都僵住了,眼泪比肉体先行一步的做出了反应,大颗大颗的沿着面靥滚落下来,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柳含烟亦是热泪盈眶,急巴巴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往她这边走,边走边喊:“婳姐儿...” “阿娘!”时婳疾趋向前,一下子扑倒母亲怀里,娘俩儿紧紧相拥,抱头痛哭,所有的思念都变成了流不完的眼泪,直哭个不住。 季远顾及着柳含烟的身子,走到跟前,劝慰道:“柳娘,莫要伤怀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陆时侒和许穆清也在一旁解劝。 母女两个这才略略止住,柳含烟掏出帕子给时婳揾泪,“我的儿,你让我找的好苦。” 许穆清见了礼,忙说:“柳姨,快坐下说话吧。” 柳含烟拉着女儿的手往椅前走,一抬眼瞧见旁边的季远,忙介绍道:“我糊涂了,婳婳,这是季叔。” “时婳见过季叔叔”她行了万福礼,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季远,他生的一张四方脸,浓眉大眼,皮肤略黑,身材魁梧,长相虽然平凡,但一脸的正气,瞧着是个品行正直的人。 季远笑着应了一声,关切的看着柳含烟:“柳娘你身子重,快坐下歇歇。” 当着小辈的面,如此关怀体贴的话不禁让柳含烟脸一红,埋怨的瞥了他一眼,方落了座。 母女两个紧挨着,时婳也掏出帕子给柳含烟擦泪痕,她细细的打量,见阿娘气色红润,体格比以前丰腴不少,尤其是腰肢更显臃肿,怎么看都是孕味十足的样子,她盯着隆起的小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阿娘...你...” 柳含烟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你季叔救了我...” 她款款道情事情的经过。 原来,柳含烟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后,在沧州的当铺换了钱,买通了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她藏在装货物的箱子里上了船,这船正是来京城的货船,她到了京城,最后一点钱花光后饿晕倒在季府门前。 季远听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怜惜,对她照顾有佳不单帮她寻找时婳,还带她回了山东祭奠亡夫。 原本她打算在苏家一辈子守着女儿出嫁潦草过完下辈子就完了,不成想会有今日。 季远对她很好,但一个男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他无妻无妾,为人端正,向来同她在一处都是本本分分,等祭奠完苏詹回来,他才向她表达爱意。 只是说完后,他又说出来一个另柳含烟意外的话:“柳娘...我前头娶了叁位娘子,都过门没多久就去了..算卦的道士说我命不好,克妻,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但我又怕...” 柳含烟一个被卖的苦命女人,年纪也还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季远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能终生有依靠她不想错过,更何况她从不信命。 就这么她嫁给了季远,没几月就有了身孕,她如今都叁十六岁了,没想过还会有孩子,自打生了时婳后,请医问诊没少喝汤药都没怀上,现在想来应当都是许氏那个毒妇使了手段。 听到这里,时婳忍不住落泪,柳含烟搂了她在怀,“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多亏了璟翊,我才能找的找你。” “二爷?”时婳抬着泪眼看向陆时侒,他见她哭的那样,心疼的不行,但碍于众人都在也不能过去抱抱她,只好冲她温柔的笑笑。 他温声说清缘由:“是你那块玉佩。” 玉佩陆时侒一直没有停止寻找,阴差阳错,那块玉佩就流落在了季家当铺,那日恰逢季远去铺子查账,柳含烟闲着无事也跟着去逛逛,伙计便把近日来收到当物给东家过目,她也就看到了玉佩。 后来十四去当铺找寻,这才有了后面的相认。 时婳心中悸动不已,原来这些时日他都在忙这些。 婚期将近,柳含烟也留了下来等时婳成婚后再回季家,大家又说了一会子话,陆时侒就告辞了,时婳送他到门上,空有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说什么,手里拽着帕子,扭扭捏捏的只盯着他看。 “多日不见,你就没有想说的?”他从她手中抽出丝帕,揣到了自己怀里,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可是想你想紧,这帕子我拿回去,睹物思人。” 时婳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我很想你。” 话说完,她就转过身,像是做了坏事一般,急急忙忙的朝门内走,心跳和步伐一样又快又乱,不过脸上带着甜蜜蜜的笑容。 “你慢一些走...”陆时侒舒眉展眼,抬手摸了一下她方才吻过的脸颊,“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时婳听到后,心跳的更快了,他的意思是叁更半夜会再来... 大婚 陆时侒进士及第的消息传到扬州,陆家阖府上下属实是热闹了许久,陆泽更是为了庆贺侄儿高中,不惜舍钱舍米,周贫济老,做了许多善事儿。 扬州城百姓无不称扬陆家。 一时间整个扬州城的媒婆都聚集到了陆家,这个千金那个闺秀,凡是有头有脸叫的上名姓的人家,都谴了媒婆上门,都盼着同陆家结亲。 早些年也有不少媒人上门,但陆老夫人都推脱以孙儿功名为重都推了,这下金榜题名,媒婆们就随踵而至了。 陆老夫人想着挑个稳重大方,温柔和顺,长相还得标致的孙媳妇属实不容易,画像看了一大推,还没选出来个头绪,就收到了大儿子的书信,信上说,他已经为孙儿选了一门极好的亲事,定的是新科状元的幼妹。 这信来的突然,直打了老太太个措手不及,她看完信,将信封重重拍置桌上,“怎的匆匆就定了亲,那女方家世如何,人品如何,女孩又是什么模样品行,一概没说,简直是太胡闹了!” “璟儿他老子如今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还这么鲁莽从事,想一出是一出,当年他非得要娶唐家的女儿,娶了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误了人家女儿,这璟儿的婚事他做主,能选个好亲吗?” 王妈妈见陆老夫人气的脸色通红,忙端了一杯六安茶递过去,劝解道:“老太太消消气,老爷这些年做事稳妥持重,又当官多年,官场上的事儿他比谁都清楚,若是家世不好,也定不会就许了这门亲,更何况是状元郎的妹子,想必是错不了的。” “罢了,罢了!”陆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已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由着他们去吧!” 信上说了要在京城完婚,陆泽包了一艘豪华大船,一大家子乘船北上进京。 六月十六日,大吉,宜嫁娶。 天微微亮,府内各处大红灯笼亮着,映目都是一片的喜气洋洋,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喜鹊正栖息在院中的桂花树上清脆的鸣叫,仿佛是在庆贺大喜。 时婳已经穿好了彩绣龙凤对襟大红袖衫,同色马面裙,肩披戴了霞帔,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妆台前,等着全福妇人来绞面。 没一会儿,全福妇人笑呵呵的进了门,喜雨奉上包好的喜钱,“有劳您了。” 妇人笑着接了,就走到妆台前,开始为时婳绞面,她的动作迅速,叁两下就完成了任务,虽又快又稳,但时婳还是还是疼的眼里直冒泪花,白嫩的脸蛋上泛了红,涂了一些珍珠膏,就开始梳妆了。 等描眉画唇完毕后,时婳睁开眼睛看向镜中,这新娘妆属实是称不上美丽,镜中的她脸白如纸两腮还有一团红彤彤的胭脂,唇上的口脂更是红的像是刚吐完鲜血,她心里止不住嘀咕,这要是他看见不吓一跳才怪! 发髻梳好后,时婳顶着重重的凤冠移步到床前坐好,柳含烟喂她吃了一些喜面,紧接着屋内就进来很多妇人,大概就是说一些吉祥喜庆的话,她羞嗒嗒的低着头静静听着。 外头传来一阵阵混合着噼里啪啦的鞭炮的鼓乐声,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因两宅离得实在是近,迎亲就少不得就围着城内转悠一圈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陆时侒一身大红喜袍,气宇昂昂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沿街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夸赞:“好个英姿勃勃,挺俊不凡的新郎官!” 他从出门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没断,金榜题名不如洞房花烛,娶她是他这二十年来最开心的事。 意外的进门顺利,许穆清并没有多刁难,陆时侒到了堂内,给柳含烟敬了茶,“岳母大人,请吃茶。” 柳含烟着笑接了,饮了茶,陆时侒行完礼,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才被搀着缓步走到堂上,两人一齐叩首拜别,柳含烟眼里泪光涌出眼眶,语气几度哽咽,“祝愿你们互敬互爱,举案齐眉,一生平安幸福白首到老。” 时婳眼眶酸涩,低着头被牵着走出了门外。 柳含烟从椅子上站起来季远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她心里又欢喜又伤心,没成想会有这么一天,她能光明正大的看着婳婳上花轿。 走到大门口时,是许穆清背她上花轿,按照德州那边的规矩,是由兄长背负,他的手挑着轿帘,纵使有千言万语,也都被堵在了喉间,最后只喊了一声:“婳婳...”轿帘被缓缓放下,轿子被抬起,接亲的队伍渐渐走远。 时婳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掏出帕子小心的擦着,这是喜悦的泪,能在亲人的祝福下嫁给心爱的人,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 八人抬的大轿缓缓落下,喜娘上前掀开轿帘,喜雨扶着时婳的胳膊,手里被塞过来一节红绸,她握住后就被牵引着踏进了大门,盖头遮挡的严严实实,时婳只能低头看着脚下铺的大红喜毯,她只顾脚下,没事先做好准备,着实是被突然响起来的鞭炮声吓了一跳。 震耳欲聋的声响里还混合着许多宾客的贺喜声,时婳牢牢抓着手里的绸缎,玉步款款走进了喜堂,拜过天地,就是送入洞房,时婳被安排坐到撒满桂圆红枣花生等喜果的床上。 陆时侒从喜娘手中接过缠着红绸的秤,掀开了红盖头,时婳头上戴的钗子凤冠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没了遮挡物,她一抬眼正对上他深情的,满含笑意的眸子,薄唇轻启,“化的好看。” 声音虽小,但她还是听到了。 好看个鬼!都化成鬼了,他定是在打趣她! 来看热闹的女眷都见过了新娘子,都纷纷笑着夸奖,“新郎官好福气!娶了一位这么俊俏的娘子!” 时婳脸一红忙低下了头,陆时侒坐到了她身侧,二人接过喜娘端过来的合卺酒,交杯喝完,就吃生饺子,还要坐福礼,等完成了一些列的礼,他就到前头陪客去了。 屋内的女眷尽数出去,门被阖上了。 等了好一会儿时婳才彻底放松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喜雨忙走上前问:“二奶奶可是饿了?” 从清晨到晚间,她就吃了几口面,现在的确是饿的不行,但目前她更想拆了这一头的劳什子,“喜雨,快,帮我拆了。” 她卸了脸上白白红红的新娘妆,换了一身大红竖领对襟大袖薄衫,又梳个新妇的发髻,这才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了下来。 时婳这边刚躺下,就有小丫鬟站在门前道:“二奶奶。”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调整好坐姿后才问:“何事?” “是二爷谴婢子来给二奶奶送一些吃的”丫鬟回话。 时婳递给喜雨一个眼神,喜雨开了门,接过丫鬟手里的木托,把饭菜摆在几桌上,笑道:“二爷可真是处处想着二奶奶呢。” “少贫嘴!”时婳接过筷箸,“这都一天了,你也快吃一些吧!” 喜雨不敢逾越规矩,只说不饿,时婳不依非让她一起吃,她只好坐在脚踏上,主仆两人吃了饭。 洞房(H)结局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说笑声,时婳皱皱眉,打了个小哈欠,“这还得闹到多早晚啊...喜雨你去看看,再吩咐小厨房预备醒酒汤。” 时婳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推开了门,还以为是喜雨,她呢喃道:“喜雨,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二爷怎么样,可是喝多了酒?” “酒若喝多了,如何洞房?”陆时侒摘了帽子,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拍了拍她的翘臀,“娘子,快为我脱衣,让我松乏会子。” 她翻过身坐了起来,没动弹,静静的注视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从前只见他穿浅色衣衫,清俊绝尘,乍一见他穿红色,又是不一样的感觉,衬得肤色更白,俊雅之中,透出些妖娆。 他饮了不少酒,神情慵懒,带了酒意的黑眸潋滟异常,炯炯目光盯在她面上,拉着她的手,放在领口处,言语轻佻带笑:“春宵苦短,娘子,快一些吧。” 时婳两颊发烫,垂下眼,伸手去给他解领口的玉扣,他低下头亲吻她的手背,温热温热的唇,烫的她的指都有些颤抖,“你好慢...” 逐起身站在脚踏上,自己快速褪掉了衣裳,俯下身,脸贴了过来,抵着她的额头,寻她的香唇,带着些酒气的唇舌,像是把她也熏染醉了,心尖颤颤,她搂着他的脖子,昂首承受着他激烈的亲吻,重重的吸吮,柔柔的舔弄,她被他抚慰的柔软至极,凌乱喘息,“嗯...” 丝质寝衣被解开,他伸手去揉弄雪乳,两指夹住了粉嫩的乳尖,来回揉搓,娇喘变的更急促,离开了香唇,他开始亲吻她的脖颈,时婳被迫往后仰,被他一手托住后颈,软在他的臂弯里,“腿分开一些...” 修长的指摩挲在软缝,湿滑的爱液把软肉染的晶亮,他看的眼热,把她放在枕上,撑开她的两腿,用指腹去剐蹭充血的蕊珠,“熟透的水蜜桃...不让人碰的,一碰就出水...” 时婳忍不住的颤栗,小腹发紧又涌出一股子蜜液,内里越发空虚,心上爬满蚂蚁,忍不住的并合双腿,“二爷...” “你好不乖,都成亲了,还不知道叫什么吗?”陆时侒掰着她的膝盖,强行把她双腿打的更开,手掌贴在沾满蜜液的私处,轻轻拍了拍,“既然不懂,我就教教你...” 抚摸在花蒂的两根纤长手指下移,直接插进了溪流不止的深涧里,她哆嗦了一下,情不能禁的娇吟,“唔...” 被塞满的蜜穴紧紧缠着他的指,他黑漆漆的眼里聚满了火苗,死死盯在她动情妩媚的面上,手上的动作变快,在她体内肆意抽插,搅动的水声唧唧。 快感在小腹不断汇聚,她咬住下唇,就要到了时,体内的指从身体里抽出,被吊在半空中的感觉,属实难过,她抬眼看他,“相公...我要...” “要什么...”他用沾满她体液的手,从平坦的小腹往上流连,在她身上四处煽风点火。 他掐着她的敏感点,不肯给点头,时婳被折磨的意荡神迷,也不知是怎么将话说出口的:“我...要你疼我...” 他眼神愈发幽暗,滚了滚喉结,捏了两下乳儿,“好...疼你。” 时婳被拖到他腰间,那根火热的东西,抵在穴口,轻轻的挤开媚肉,深深的探入,重重一顶,直接插到最深处,抵在麻麻痒痒的花心,她不自觉的勾着他的腰肢,搂着他的脖子,颤声柔气的要求,“我要亲亲...” 唇瓣紧贴,他轻轻的吻着她的唇瓣,软舌从唇缝伸进她的口中,缠绕搅动她的舌,吸吮着舌尖,叼着含进自己口内,细细品咂,温柔细致。 身下动作却鲁莽灭裂,挺腰直冲横撞,她被撞击的牢牢缠着他的腰,又喘又泣,快感汹涌灭顶,指甲掐进他的皮肉,全身抖个不停,极为紧绷的夹紧了他。 陆时侒被她绞的骨头都酥了,咬牙尽力往最深处一顶,把脸埋进她的脖颈,哑声喘息,待她松软下来,捞起她的腰肢,翻个身,让她骑在身上,“娘子,动动。” 时婳满脸潮红,眉头眼尾都是艳色,两手撑在他胸膛上,缓缓直起腰肢,生涩摇摆吞吐,乳波荡漾,他抬手擒住一只跳动的兔子,揉捏抚摸,“再快一些...” “嗯...我...做不到...” 她用贝齿死死咬着唇,媚态横生的斜乜着他。 陆时侒伸指到她唇边,摩挲被她咬白的下唇,“好没用..往后就由娘子来动,多练练就会了...” “我不要...”她含住了他的指,用软舌舔了舔,“你来...” 这哪里能受得住,他只感觉火气全都汇窜到下身,她的缓慢律动已经不足以抚慰他浴火奋发的身体,用两手托着她的圆臀,挺腰往上顶弄,动作越来越急,床榻都摇摇晃晃吱嘎乱响,她坐在上面摇摇欲倒,让他慢一些,他却掐着她的细腰,往下摁着毫不留情贯穿到底,狠狠提顶。 “唔...”津液流溢,从体内涌出一大股蜜液,她一下子软到在他身上,香汗淋漓的趴在他胸口娇喘吁吁。 不等她消化余韵,他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又狠狠刺进她的身体里大肆抽动。 大红喜烛已经燃到了底,淡淡的曙色自浅绿窗纱透入室内,大红喜帐被撩起,陆时侒将软塌塌的时婳从床上抱了起来,“我抱你洗洗,你睡吧。” 时婳是被喜雨喊醒的,她疲惫的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明,她急急忙忙的穿好衣裳,皱着眉头坐到妆台前梳妆,“怎么才叫我起床...” 要知道,成婚第二日是要给公婆敬茶的。 陆时侒正好推门进来,挥手示意喜雨退下,他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是我不让她喊的,你昨晚辛苦,得多睡一会儿。” “都怪你!”莲脸晕红,她瞪了他一眼,“敬茶都迟了!” “不打紧的”他笑着牵着她,往厅堂走,堂内坐满了人,时婳一打眼陆家人都在,他察觉到她的紧张,温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新妇进门,众人纷纷看清时婳面容,个个都睁大了双眼,险些惊掉了下巴,通房丫鬟摇身一变成了二奶奶,属实是难以让人置信。 时婳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举到陆澜面前,“父亲,请喝茶。”她抬眸看清陆澜的面容,略微一怔,因为他与陆时侒竟有五六分相像,年龄虽四旬多,但保养得体,看上去还很年轻。 原来他的俊美是随了父亲。 陆澜亦是愣怔了一下,接过茶碗饮了茶,抬眼看向了儿子,怪不得非娶不可,这个儿媳眉眼很像亡妻。 接着陆时侒就牵着她一一拜过陆家众人,就让她回房了,剩下的就由他来解释了。 首先第一个发问的就是陆老夫人,“璟儿,这是怎么回事?” 他掀袍下跪,给老太太磕了头才道情前后缘由。 陆老夫听了沉吟半晌,没出声,直到了晚间用完饭,她单独留下孙儿,语重心长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娶她,日后可不要后悔,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个你母亲。” 陆时侒坚定不移道:“祖母放心,我绝不后悔。” 次日一大家子就要回扬州,本来应当陆时侒得带着时婳一同回去上族谱,但他得去翰林院报道,只得等年下回去了。 送行到码头上,陆老夫人一边拉着时婳的手,一边拉着陆清嘉的手,止不住的叮嘱。 让陆清嘉来简单阐述一下就是:催生,催生! 大船靠岸,老太太终于上了船,陆清嘉凑到时婳耳边,小声道:“别听祖母的,你还年轻,又刚刚成婚,生什么孩子!过二人世界它不香吗!” “顺其自然!”时婳又问她,“姐姐你不喜欢孩子吗?” 陆清嘉点点头,“生孩子风险太大!”抬眼看着正往这边走的卫勉,她现在还没有为他生孩子的勇气。 陆时侒同卫勉走近,问:“你们聊什么呢?” 两人异口同声道:“话本子!” 说完就相视一笑,配合默契十足。 圆日徐徐高升,她明媚的笑靥在晨光底下格外的耀眼,陆时侒走到时婳身边,牵起她的手,柔声对她说:“娘子,回家罢。” 洗了个澡,忘记发文了!婳婳和陆二的故事就先到这里!会有番外,最近我状态不是很好,过一段时间再写,第一次写文,很多不足,多写宝宝们的喜爱,爱你们!我们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