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 第1章 抓姦在床 红潮曖昧,灯光昏暗。 阵阵温热羞赧的低嗓,此起彼落呻吟着。 冰冷的墙面,窜爬着情慾的喧嚣。 “碰碰碰!” 床头震盪着墙面,肆无忌惮地喧嚣着令人血脉喷张的气味。 “啊!不要啦!一个一个来啊!” 声声女人高潮的抽动吟叫,震得满墙酥麻。 左右两面墙的震动,很有默契地传进同一间包厢里。 程子昊一身慵懒,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听着两旁包厢,隔墙传来,震耳欲聋又猖獗的爱潮声。 眼眶瞬间怒红。 愤恨地抓着手机,压抑着满腔怒火的低哑嗓音。 嫌弃一语。 “慢!” 低眸里的暗潮,阵阵磅礡。 如鹰的眼神,威严扫在床上、地上。 凌乱的床单,被扯得皱巴巴。 上头满是红丝,黄液。 尤其是满地皱乱的保险套,和着不知名的黏液,沾黏成一团。 程子昊蹙眉锁怒。 真是疯狂啊! 他嫌弃地扯了嘴角,冰冷说道:“到底追去哪了?” 终于,他忍无可忍,再也压抑不住耐性,愤然起身。 突然。 “碰”一声。 面前大门被硬生生猛然一踹。 随后,衝进一道白影。 飞扬的眉眼,红嫩的唇色,如勾魂一媚! 大波浪的酒红捲发,从右侧拉着俐落的编发,朝左侧披去,散在腰间。 白色窄裙紧贴着曼妙着臀缘,踩着大红跟鞋。 程子昊惊望一眸。 这熟悉的身影,让他顿足许久。 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一声娇细的怒喊。 “抓抓抓!给我扫底片,尽量拍!” 紧接着,女人后头拥进数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齐一喝喊。 “是!晴晴。” 说完,眾人一涌上前。 迅速分散。 何舒晴皱眉纳闷,不怀好意的眸光,打量在程子昊身上。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男人?狐狸精呢?” 程子昊终于爆怒。 “疯女人!你在说什么疯话?” 何舒晴显然不怕,她精明的眼眸,扫在满地的保险套上。 鄙夷暗眸一滚。 “啊呀!不承认?好啊!男人的惯性啊!” 一声高昂,理直气壮朝程子昊面前,回衝而去。 何舒晴甩着捲发,朝内指去。 “来啊!给我去浴室里搜,把狐狸精揪出来!” 兇猛的气势,毫不退缩,滚着翻腾的傲气与程子昊对峙着。 半晌。 里头数位男人,胸前掛着相机,侷促说道:“晴晴,没有女人啊!” “什么?没有女人?那,那有男人吗?” 何舒晴惊讶一望,鄙视冷哼。 不玩女人? 玩男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过那么奇葩的案子啊! 几位男人踉蹌向前,眼神惊慌。 “晴晴,也没有男人。” 何舒晴仓皇一惊。 这? 没有女人? 没有男人? 她休养一年,回头第一次接案子,就那么出师不利? 回去肯定被炒魷鱼啊! “也没有?衣橱呢?床底呢?浴缸里呢?阳台呢?窗户呢?给老娘找仔细了!” 何舒晴踱步道。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够了!搞什么啊!” 程子昊跨足向前,他愤怒地抓起何舒晴的手。 正要破口质问时。 门口处闪进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 “晴晴,晴晴?你们怎么跑那么快啊?” 女人半掛在何舒晴的身上,气喘吁吁,语气混乱。 喘了几口大气后,抬头顿惊,脚步震惊驻足。 “程子昊?怎么是你?” 程子昊甩下何舒晴的手,双手垂后,霸气凛然,剑眉一扫。 “你来这做什么?想抓姦?” 女人点头如捣蒜,连带眼角委屈的泪,都震了下来。 “对!我男朋友呢?” 程子昊冷语道:“跑了。” 女人蹙眉沉痛,看着满地杂乱的衣物和保险套,哽咽地说着:“那,那刚刚?” 程子昊不耐甩头。 “不知道。” 随后,他又跩起何舒晴的手。 这回更是用力,扯进自己的胸前。 暗眸愤怒,严厉地指责着:“你才休息多久!你就开始工作?不要命啦!” 何舒晴被拉得手腕发红,痛苦的狰狞着,不断反抗。 “什么啊?你谁啊?放开我!” 程子昊丝毫不怜香惜玉,怒红的目框,涌着满潮的情绪。 这时,一旁几个男人衝上,将程子昊的手拉开。 “喂!你想干嘛啊?放开你的脏手!” “晴晴,你没事吧!” 何舒晴皱眉,恐惧疑惑地看着莫名爆怒的男人。 眾人僵持不下。 突然,何舒晴锁眉,倒抽口气,抱腹蹲下。 “啊!嘶!痛!” 一声轻叹后。 双脚一软,瘫坐了下去。 “晴晴!” 眾人慌乱上前。 惊慌中,程子昊推开眾人。 喝斥道:“别碰她!” 说完,二话不说将何舒晴一把抱起,朝外衝去。 眾人哑然,不知所措,面面相覷。 就连哭得娇羞的女人,都惊讶得闔不拢嘴。 程子昊脚程飞快,在一片惊呼中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何舒晴颤抖的身躯,蜷缩在程子昊的臂弯中。脸色惨白,躺在医院冰冷的床上,滚着发烫的体温,喃喃自语着。 程子昊冷硬着脸,怒火的红眶中,暗暗露出疼惜之光。 “傻瓜,为什么不休养好呢?那么逞强。”程子昊带茧的姆指,抚过烫红的面颊。 这时,口袋的手机响起。 程子昊冰冷的面容,瞬间刷黑,怒火衝光。 “你还敢打来啊?” 电话那头,幽幽微微的男声,彷彿不断道歉着。 “所以呢?追到了?” 程子昊没有耐性,根本不听男人过多的解释。 “我不管,明天你给我弄个女人来,我要家族聚餐。” 说完,眼眸里顿露厌烦和无奈。 紧接着,又补一句。 “对了,刚刚池名媛带人抓姦。你自己回头去处理。” 电话的男声,顿时高叫起来,还想多说两句。 程子昊一个甩手,将手机切了。 何舒晴睡得深沉,再醒来后已是烈日当中。 她惊吓得滚下了床,撞得头颅发疼。 定睛一看。 才发现自己人在医院里。 寂静的病房,一个人也没有。 她顾不上原因,快速穿了跟鞋,便朝外跑去。 “完了完了!” 何舒晴扯着大波浪捲,麻利地将它捲成了高马尾。 踩着着急的跟鞋,一路跌跌撞撞,摔进一处办公大门里。 里头的人,看到何舒晴慌乱,全凑上来。 尤其是昨天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相机还背在胸前,就衝了过来。 “晴晴,昨天抱你离开的男人,是谁啊?” 眾人一言一语,问得何舒晴头脑剧烈。 她锁着眉。 想着昨天那场乌龙,都快被逼哭了。 “昨天不是你们送我去医院的?” 眾人齐一摇头。 “我,我们?我们根本追不上啊!” “你到底怎么了?你好像常常肚子痛啊?” “昨天那男人说话的样子,好像跟你很熟啊?” 何舒晴听得茫然。 但如今,她根本管不上那莫名其妙的男人。 火烧眉毛的,是办公室里那道冷肃严寒,愤怒的背影。 第2章 委託案 何舒晴紧张地抠弄着指甲,心跳飞快。 这时,办公室里的人影,似乎在与什么画面对话,点了点头,掛着莫测的神色,停足在何舒晴的面前。 “王主任,王主任?” 何舒晴僵硬着笑。 心里淌血啊! 事情一定大条了。 休息一年,復职。 第一次带队抓姦,抓不成就算了,自己还莫名其妙进了医院,检讨报告又迟到。 能不被炒吗? 这时,王主任冷肃一语。 “晴晴,老闆找你。” 顿时,一道惊天轰雷打下。 打得人晕头转向,六神无主。 “老闆?完了!” 这“使命必达”婚姻介绍所的老闆,向来行踪成谜,就连王主任都没有看过他的人。 却在一次乌龙抓姦后,要亲自“审问”? 何舒晴忐忑不安地走进会议室,冰冷气息瞬间爬窜全身。 凝重的脚步,走在会议室的各角。 越走越快,越走越侷促。 何舒晴疑惑蹙眉。 这? 没人啊? 老闆在哪? 连个鬼影都没有啊? 就在何舒晴吓得背脊发凉时,一声低沉的男声从会议室墙后的冒出。 “你就是何舒晴?” 何舒晴顿足惊抖。 急促的呼吸,卡着喉头冒出的话。 许久。 “是,老闆您好。” 何舒晴好奇提步,想走到墙后。 她也不是要窥视什么,而是说话,总是面对面比较有礼貌吧! “你现在负责什么部门?” 低哑嗓音再度落下。 何舒晴微颤道:“抓姦。” 紧黏的脚步,终于有勇气,又朝前方挪了两步。 “从今天起,你负责相亲部门。” 男人果决冰冷说道。 何舒晴轻应了一声后。 颤萎的身躯,总算停在了会议室的墙后,她转身走进简报厅。 眼前的画面,更让她毛骨悚然,从头到脚的发麻。 空荡荡啊? 没半个人? 这回,连声音都没有了? 她倒吸口气。 眼帘下闪进一道刺眼的光芒。 就从投影的画面射出。 “老闆?” 何舒晴端起温热运转的投影机,纳闷地看着空荡的四周。 “这是老闆?” 她虽然不想自己脑补。 但是这荒诞的行径,她除了将质疑放在投影机上,别无他法啊! 何舒晴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接收命令了。 但王主任随后递给她转职部门的文书,她也不得不信了。 就在惊魂未定时。 第一道委託,降临了。 抓姦部门跟相亲部门,除了性质不同,不用拋头露面,跟着姦夫淫妇你追我跑外。 最大的差别,就是办公室的氛围。 在抓姦部门里,充斥了愤怒、质疑、哀怨的负面情绪。就连墙面,都是沉重的铁灰色。 但相亲部门里,却常看见娇羞、期待、幸福的面庞。整个粉红的墙面,还贴满了新人相亲成功的婚纱照。 何舒晴面前坐着的女人,就是满脸期待的。 丰腴的身材,看上去有些年纪,但仍是风华绝代,眼眸深邃。 何舒晴虽然才刚坐定,但一看就知道面前的妇人,是替儿子找“媳妇”来的。 “您好,我是相亲事业的负责人,何舒晴。” 何舒晴起身,礼貌招呼。 女人温暖一笑。 “何小姐你好,我叫张素如,你叫我张小姐就可以了。”张素如温柔说道。 何舒晴很快进入状态,拿着文件夹,仔细问着:“张小姐您好,请问,您是要委託什么案件给我?” 张素如焦虑的眼神飘移,脸红一笑。 手掌放在嘴唇外侧,悄悄说道:“我想请你帮我儿子,找个适合的缘分。” 何舒晴一看,便猜测到眼前的妇人,肯定是悄悄来的。 “是牵姻缘的服务,没问题。” 何舒晴从张素如手中,接过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 男人面容冰冷,发色黑中带咖,飘逸微翘,拉着僵硬的微笑。 她定睛一看! 惊眸顿时瞪起,几乎撑得比牛蛙还大。 要命啊! 这? 这男人? 不是昨天的男人吗? 何舒晴呆愣许久,张开的嘴,几乎要吸进不少蚊子。 张素如莫测看着,以为相亲无望,有些失落。 “何小姐?有困难吗?我这儿子,单身多年,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我这做妈妈的,真的很担心。” 何舒晴收起惊讶。 随口应和着:“为人母亲的担忧,我了解。” 张素如滚着好奇的眼眸。 “听这话?何小姐做妈妈了?你不是还没结婚吗?” 张素如无意的问话,不经意盪起了何舒晴心底的痛楚。 她略红的眼眶,左右闪躲着。 随后,一声僵硬的轻笑,扯着尷尬的嘴角。“妈妈?喔?对,我没有对象,我没有做过妈妈。” 紧接着,何舒晴将男人的相片收起。 转了话题。 “别说这个了,请问,您是否有推荐的人选?” 张素如又滚着惊亮的眼,笑得有些曖昧。 “有的。” 她从包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女人的照片。 短发俏丽,富贵容貌。 一看,就是大小姐的气质。 何舒晴不在意地一瞥! 真见鬼啦! 今天怎么回事? 接二连三遇到那些诡异的事? 巧合吗? 何舒晴噎了一大口气。 咳了数口。 “还好吗?” 张素如惊讶一问。 何舒晴慌乱地挥了手,紧皱的眉头,已经出卖了她烦恼的情绪。 “没事没事。好姻缘啊!我试试。” 几声安哄后,张素如带着满意期待的笑容,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真是轻快啊! 但何舒晴的心底,可是重压着一颗巨石啊! 就在她尚未缓过气时,又来了委託。 玻璃门这回被粗鲁的推开,门外站着一名忿忿然的女人。 这还真是。 说曹操,曹操到啊! 何舒晴扯着无奈的笑,语气飘移。 “名媛?你怎么来了?” 池名媛一把将包包,朝沙发上丢去。 蹬着委屈的脚步,嫌弃地说着:“晴晴,你抓姦的乌龙团,真的很废耶!” 何舒晴赶忙向前,愧疚锁眉。 “意外啊!我们也是照你给的房号,谁知道一进去,不要说女人没有,男人没有。就连唯一的男人,都不是你照片给的那个人啊!” 她看池名媛耍着脾气,依旧执着。 只好缓下语气,坐在池名媛的身侧,语重心长地说着:“名媛,你何不放下呢?不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吧?” 这话,说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可笑! 何舒晴自己,何尝也放不下“那棵树”。 偏偏这世上的男人,总是享受着万花丛中过的快感,又怎么会安于跟一个女人,共度一生呢? “我爱他很久了。” 池名媛哭得梨花带泪。 何舒晴飘移的眼神,瞥到了桌上的文件夹,转着咕溜溜的大眼。 兴奋地问着:“名媛,这样吧!好朋友一场,我帮你再找个好对象吧?试试吧!” 池名媛打死拒绝。 “我不要!” 何舒晴哄骗了万法,都止不了池名媛的拒绝。 最终,承诺一语。 “我陪你去,这样好吗?” 第3章 相亲 池名媛终于妥协,被何舒晴半推半就地拉往一处餐厅。 典雅的中式餐厅,坐落在车水马龙街衢中,外头的竹帘,彷彿隔绝城市的喧嚣,静謐安详。 最靠内侧的落地窗前,静置着古雅的餐桌,优雅地摆置着餐盘。 两名挺拔的男人,并肩坐在同一侧。 一名男人身穿黑色休间上衣,紧实的胸膛拉着完美的线条,眼眸深邃暗沉,不苟言笑。 另一名男人,不耐烦的搧动着胸前半露的黄色海滩风衬衫,烦躁的抓了抓覆盖在眼帘前的金葱头发。 “子昊啊!你相亲干嘛找我啊?你报仇啊?” 程子昊低眸一扫,眼里滚着不悦。 “少囉嗦。伊斯顿,女人搞定没?” 伊斯顿惊颤一抖,愧疚地双十合掌。 “啊呀!我就跟你说,昨晚那是一场误会。我今天刚交了新的,等等借你去应酬。我发誓,我这次不会再搞砸了。” 程子昊一听到昨晚的乌龙,眼眸一黑,顿时又燃起怒火。 正打算回应几句时,手机响起。 他蹙眉深锁,如黑潭般的暗眸,拉起一丝担忧。 “妈?怎么了?又哭了?那就带去医院看看吧!” 程子昊烦恼皱眉,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随后,又是一声冰冷低沉地交代。 “嗯。昨晚发烧,牛奶没喝多少。” 电话另头的女人,喃喃碎语几句后。 程子昊一声低语,含怒说道:“您不是託人排了相亲?我走不开。” 最后,冷酷一语。 “知道了,我等等会准时。” 切了电话后,程子昊顿时像洩了气的气球,挺拔的肩膀,松软在椅背上。 深锁的眉,始终忧愁着。 “子昊啊!我是不想像张小姐那样碎念你啦!但是,你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吧?” 伊斯顿喝了口水,试探道。 程子昊苦笑,一声冷叹。 满腔压抑的情绪,彷彿找不到任何宣洩的出口,鬱积着。 突然,一声惊叹,将他拉回。 “池名媛?” 伊斯顿惊讶起身,望着前方顿足站立的两个女人。 程子昊冷眼一扫。 惊眸只落在另一名,披着酒红大波浪长发的女人身上。 他不动声色,语气冷漠,略带暗示说道。 “池名媛,你是来跟我相亲的?还是陪人来相亲的?你前男友在这,正好说个清楚。” 池名媛看着伊斯顿厌烦的眼神,顿时又委屈了起来,娇嫩的眼眶瞬间泛红。 她看了看身旁的何舒晴,扯了僵硬愧疚的笑。 何舒晴还来不及阻止。 池名媛侷促而断续说道:“我?我是陪人来相亲的。” “名媛!” 何舒晴紧张地拉着池名媛的手,惊讶对望。 池名媛双手合十,请求着。 “晴晴,帮我一回。” 何舒晴垂眸,低语碎念。 “妈呀!我就决心此生不嫁了,我来相亲干嘛啊!” 那一声幽微的喃呢,震进了程子昊的耳里。 他双眸一冷,冰冷僵直的面容,意味深长地看着窸窣低语的何舒晴。 伊斯顿注意到程子昊的神色,朝池名媛,做出邀请的动作。 “既然你只是陪人来的,就不用在这当电灯泡了,我跟你之间还有话要说清楚,走吧!” 话语一落,何舒晴赶忙拉着池名媛的手,锁着烦躁的眉。 “名媛?你不能丢我一个人啊?” 池名媛无辜眼眸一转。 “晴晴,对不起,我不想拒绝伊斯顿。” 说完,跟着伊斯顿的脚后,毫不迟疑地离开了餐厅。 “池名媛,见色忘友啊你!” 何舒晴急切跺脚。 她看了眼前的男人,冷酷得令人发寒。 凝重的气氛,不禁让人猛吞口水。 突然,一声低哑嗓音落下。 “把餐点都换了。” 很快地,桌面的餐点照着程子昊的要求,全盘换过。 何舒晴顿足一看。 搞什么? 全是食补? 鲜鱼薑丝粥、麻油腰花、红麴麻油松阪猪、当归猪心汤? 连甜点都是热得发烫的红豆汤? 何舒晴疑惑蹙眉。 瞥向窗外的天色。 现在可是仲夏时分啊! 这男人疯了? 全换成重补的食材。 又不是要坐月子,吃成这样? “那个,程先生,对不起,这是一场误会,我走了。” 何舒晴看傻了眼,阴森的眼神,诡异地看着眼前不苟言笑的男人。 就在提步瞬间,一声平柔低嗓落下。 “你可以叫我程子昊,或是,子昊。” 何舒晴顿时冷颤。 有人这么自我介绍的吗? 不都说是误会一场了。 就不是相亲啦! 还那么官方地介绍自己名字? 何舒晴扯着僵硬的嘴角,面露排斥。 “那?程子昊,你慢慢吃,再见。喔!不对,不见。” 说完,何舒晴拉起包包,甩了长发,便跨步走出。 未料,坐在沙发椅上的程子昊,一臂挡下。 一声不带情绪的低语,缓缓吐出。 “你很急?吃顿饭,不耽误多少时间吧?” “可是,我等等还有工作。” 何舒晴没有坐下,转着坚定的眼眸。 程子昊没有理会。 自顾自地夹了数道菜,佈在何舒晴面前的餐盘上。 语气冷傲说道:“吃吧!” 何舒晴顿足半晌,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男人。 真的听不懂人话啊? 她都客气藉故离开了,竟然还那么厚脸皮要人留下? 何舒晴不悦地敲着脚跟的跟鞋,製造习惯的烦躁声。 这时,肚子不争气的滚着飢饿的叫声,让她面颊羞愧泛红。 最后,终于拗不过程子昊的坚持,不情愿地坐下。 她疑惑地看着程子昊的动作。 优雅中,带着温柔。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想起今早,张素如来找她委託时,还担忧地说着:“单身多年,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但依何舒晴看来。 这样顏值高,新闻曝光率高,多金多才的程氏企业总裁,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而且,昨夜虽然没有找到滚床的女人或男人,但洒落满地的保险套,还是令人可疑啊! 对了! 还有一件事。 “程,程子昊?昨天是你送我去医院的?” 何舒晴滚着大眼,警觉望着。 程子昊夹了数块猪肝,放在何舒晴面前。 “你这一个月来,进医院几次了?” 程子昊没有正面回应,反而问了让何舒晴感到抗拒的问题。 何舒晴疑惑蹙眉。 这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知道她这一个月来,反覆出入医院? 就在她想质问时,餐厅门外扫进了两道影子。 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好不亲暱。 尤其是男人的身影,让她揪心垂首。 何舒晴原本坚傲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她别过头去,黯然垂眸,深邃大眼在眼帘的覆盖下,更显惆悵。 “有些画面,不该去看的,就别去看。” 程子昊一声冷语。 轻描淡写,却说得正中红心。 有些画面,确实不该看。 她何舒晴,就是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才会落得今天这副落魄。 这一年来,她日日夜夜煎熬。 即使身上多了一个心脏跳动,她也不曾觉得自己活着。 就在她蹙眉沉思时。 程子昊冰冷一语。 “想报仇吗?” 他抬头深望,依旧是冷肃着脸。 何舒晴轻“啊”一声,满脑炸着纳闷啊! 她搞不清楚,这程子昊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报仇?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给那负心汉狠狠的教训。 但是,她做不到。 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逃离,躲避。 她始终捨不得,狠狠地痛恨那男人一场。 程子昊淡眸一扫,嘴角幽微提起。 “你等等陪我去个地方,我就帮你奚落那个男人。” 第4章 被审核的媳妇 何舒晴感觉头上一阵惊雷。 这程子昊,真的是要帮她教训那个负心汉? 那么好心? 做善事啊? “怎么?不敢了?你昨天抓姦的狠劲,去哪了?” 程子昊挑着眉眼,鄙视而笑。 何舒晴瘪着嘴,警觉地问。 “你?干嘛要帮我?” 程子昊鹰眼扫向男人的方向,眸光顿然怒意。 转瞬即逝。 随即又掛上一副老神在在、平淡冷酷的面容。 “无聊,打发时间。” 说完,驀然挥手。 店经理赶忙卑躬屈膝走进。 “程总裁,有何吩咐。” “桌边伴奏。” 程子昊不带情绪,高冷说道。 很快地,一组小提琴的伴奏乐队,便绕在何舒晴的身侧。 身后的男人,阴冷转眸。 程子昊不动声色,扯着挑衅的眼角。 随即,男人也叫来了桌边伴奏。 不安分的手,还刻意摸抚在身旁女人的胸口处。 何舒晴看得沉痛,落寞低头。 程子昊朝男人方向,冷眸一扫,嘴角鄙视斜勾,睥睨挑着。 随后,优雅起身。 走到何舒晴身旁,温柔将她扶起,揽进自己臂弯下。 冷怒一望。 朝店门外走去。 男人的暗眸中闪过一抹胜利,邪佞一笑。 何舒晴丝毫没有愉悦的感觉。 果然。 在那人的面前,她永远都是失败者。 只有落荒而逃的命。 突然,程子昊驻足门口。 高手一举。 冷音落下。 “给我清场,打烊!” 说完,瀟洒离去。 门内的店经理,恭敬地送走程子昊后,随即请服务生,将所有餐点收起。 送客! 这一幕,尽收何舒晴的眼底。 眼角顺势滑了泪光。 复杂的情绪走过。 不知是对眼前男人的感动,还是对那男人的不捨。 这一切,她完全不敢抬头。 温热冷汗,交错着。 “看来那男人,确实折磨你不少时间啊?”程子昊平稳开着车,语气冰冷,别具意涵的问着。 这一问,倒让何舒晴顿惊半晌。 折磨? 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 是她何舒晴想不开,要让这男人折磨她的。 “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怎么对感情的事,那么透彻?”何舒晴冷哼一声,语带调侃,无意识回到。 “我是没有女朋友。不过,不代表我不曾有过感情。” 程子昊眼角微瞥,孤冷一望。 随后,他将车停在一处下午茶咖啡厅前。 人家说,喝咖啡,聊是非。 还真的是贴切啊! 程子昊绅士地伸出手来,将何舒晴牵进。 才一踏进店门,里头爆满的妇女,全朝何舒晴的方向一涌上前。 好奇的眼光,不断上下打量着何舒晴。 各个嘴角,笑得开怀。 “怎么回事?啊!” 何舒晴惊吓地朝后顿步,踩着细跟的跟鞋,不小心踩了个空,朝台阶下滚了下去。 程子昊眼疾手快,有力的双臂将她拉起,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 何舒晴就在眾人惊呼声中,摔进了雄厚的臂弯下。 “啊?小姐,你没事吧?” “你们看啦!你们吓到人家小姐了!” “唉哟!还好我们子昊反应快,不然就摔惨了。” “有没有受伤啊?阿姨看看啊!” 妇女们一言一语,七手八脚,一个劲全凑了上来。 不安分的手,跳过了打量的目光,直接在何舒晴的身上“审核”了起来。 有些摸脸蛋,有些摸臀部,有些摸小腿。 何舒晴吓得朝后翻身,躲进程子昊的胸膛里。 捲翘柔软的大波浪捲,朝程子昊的胸膛披去,衝出一股淡柔的清香味。 那股清香,让人熟悉。 程子愣冰冷一愣,暗眸中流过一道温热。 顺势将何舒晴搂得更紧了。 平淡笑着,柔声说道。 “阿姨们,你们反应太激动,会吓到我的女朋友的。” 话语一落,身后的妇女齐一惊呼,嘴角边掛着雀跃欢喜的笑,眉眼飞翔。 “你们听听,真的是女朋友啊!” “我们子昊第一次开口承认是女朋友啊!你们看看,还保护得那么好。” 何舒晴听得惊吓。 她赶忙将程子昊退开,却被坚挺的臂弯,困锁得更紧了。 随后,一声危险的警告,从头顶响起。 “你如果想全身而退,就听我的。” 何舒晴刷白了脸。 她终于知道,这程子昊的不怀好意了。 刚刚那么好心,帮她教训那男人。 这交换的条件,还真是让她亏大啦! 这时,眾女人中,鑽出了一个丰腴,面容红光的女人。一股脑地就朝程子昊的方向,投去一抹温柔的笑。 但随即,惊眸一望。 看着程子昊怀里的女人,惊讶得闔不拢嘴。 何舒晴尷尬抬头,扯着僵硬的嘴角,无奈苦笑着。 一声含在嘴里的唇语,低声问候:“张小姐。” 张素如瞬间收起讶异,拉着程子昊的手,背着眾人,躲开眾人的注意。 疑惑问道:“儿子啊!这真的是你女朋友吗?怎么跟上回的,不一样啊?她,她不是?” 张素如侷促语句未完,程子昊冰冷一语。 “换了。” 这一对母子,怪异的交谈,全收在何舒晴的耳里。 只不过,她还要忙着应付前面眾多“阿姨们”的好奇,分身乏术啊! 张素如压低声线,有些可惜地说道:“上回那个,你不喜欢吗?妈妈觉得不错啊!” 这一听,何舒晴瞬间傻了。 上回那个? 难不成就是张素如去婚姻介绍所时,指定的相片的那个女人? 那不是池名媛吗? 池名媛的男朋友,不是刚刚那满头金发,穿得跟一颗太阳似的小子? 而且,他们俩,还正处在分手的尷尬阶段啊! 随后,程子昊不动声色,沉默冷语。 “分手了,借不到了。” 何舒晴诧异回眸。 分手了? 借不到? 原来如此啊! 这张素如眼中,没有女朋友的程子昊,都是跟那金发男借的女友啊! “什么?甚么借不到?” 张素如纳闷一语。 何舒晴笑得诡异。 可见这张素如,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是哪来的啊? “唉哟!素如啊!你真是好福气啊!你看子昊,都接总裁事务了,还抽空陪你来开同学会,真的孝顺啊!” “你看,郎才女貌啊!程总裁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眾位阿姨全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环绕在何舒晴的身旁,围得她动弹不得,全身发热。 这咖啡厅的冷气,明明就很强啊! 怎么光这几个聒噪的女人,就可以把气氛,炒得那么沸腾。 人家说,三个女人就是一个菜市场。 这晃眼望去,少说也有三十个女人啊! 这张素如,什么学校不读,读个纯女校啊!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时,沉默不语的程子昊,淡笑回应。 “快了。” 话语一落,又让这从未停歇的场面,躁动了起来。 “这可是我们子昊,第一次脱口说要结婚啊!阿姨们等好久啦!” “啊唉!到时候一定请阿姨们啊!” 程子昊朝何舒晴深望一眼,暗眸漾起悠长情绪,回得坚定。 “一定。” 何舒晴跟鞋惊抖一下。 僵硬的肩膀,瞬间窜起冷意。 她发誓。 再也不接这种案子了! 再也不随便答应人的要求了。 终于,欢腾的气氛逐渐散去。 程子昊双手自然垂后,走在前头。 张素如快步跟了上去,咬着一点都不轻声细语的耳根。 “子昊啊!你刚刚说的要结婚,真的吗?跟何舒晴啊?她不是,婚姻介绍所的员工吗?” 第5章 无母的孩子 程子昊顿足不前。 回眸转身,意味深长的黑眸,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潭,深望着何舒晴疑惑不安,滚动的双瞳。 程子昊冷漠的神色,像是勾魂般,锁着何舒晴的不知所措。 随后,一声冷语。 “不那样说,那些阿姨们会罢休吗?” 张素如烦躁地搔了搔头,语气无奈委屈地说着。 “啊?子昊啊!妈妈那么期待,你怎么骗我呢?你多年不近女色,又跟那金发的走那么近,妈妈会多想啊!” 上了车后,张素如自己坐到了后坐。将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何舒晴。 何舒晴哑然,驻足原地,迟疑着。 这时,一声高冷语音落下。 “何舒晴,我们赶时间。” 张素如在后座,笑得诡异,嘴角的弧度,根本是硬扯上扬的。 何舒晴也不再矜持什么,愧疚脸红,二话不说坐了上去。 虽然,这地方是程子昊要她来的,但是要人家送她回去,总是不好意思。 她低缓地说着:“那个,程子昊,我到公车站就好。” 程子昊平稳开着,皱眉不悦。 “顺路,回你公司。” 何舒晴惊觉回头,立即拒绝。 “没有,我没有要回公司。我下午请了假,有事要办。” 话一完。 场面瞬间凝结。 最大的原因,就是驾驶座的男人,冷肃含怒的神色。 何舒晴真觉自己,上了贼船。 这男人,不是冰冷,就是发怒? 无缘无故啊! 这自己的妈妈,不是还坐在后座吗? 何舒晴纳闷的眼神朝上飘移,正巧从后照镜的方向,看到后座的张素如。 什么? 张素如竟然睡着了? 这样凝重的气氛里,她能熟睡成那样? 何舒晴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说着:“程子昊,前面路口有站牌,我在那下车就好。” 程子昊纹风不动。 但轻握方向盘的手,明显紧缩了一下。 一阵僵持后。 车子终于停在了站牌前。 何舒晴像逃命般,踉蹌翻下车。 这男人,太可怕了! 黑头宾士离去后,何舒晴才缓下情绪。 她一身俐落白色连身窄裙,踩着红色细跟鞋,拨着编了半头的大波浪捲,坐着摇晃的公车,朝一处杳无人烟的村落而去。 这泥泞的地面,让细跟的高跟鞋失去了施力点,不断朝下陷去。 最后,她只好将高跟鞋拖下,单脚走着。 这条路,她很熟悉。 就算闭眼,单脚跳跃,也决不会摔倒。 但就在她自鸣得意时,一个踩空的脚步,朝下翻滚了下去。 “啊!天啊!” 惊声尖叫还未结束,她就摔进了一个软嫩的花圃中。 一道冷水,从头上一倾而下。 淋得满身冰冷。 何舒晴揉着脚踝。 “嘶!好痛啊!” 她忘了,下午在眾“阿姨”的面前,她已经摔过了一跤。 那时候,脚踝就已经有些拉伤。 只不过当时候令人慌张的场景,让她忘了痛啊! “晴晴?你又走小路?”一声熟悉的嗓音,责备着。 何舒晴惊望一眼。 “嗨!刘妈妈。” 刘妈妈赶忙收起手上的洒花器,将何舒晴扶起。 “哎呀!你看看,都淋湿啦!” 何舒晴还未站稳,面前便跑出了一群孩子,争先恐吓地环抱着何舒晴的细腰。 “晴晴姐姐!” 孩子们童言童语地喊着,对着何舒晴又拉又扯。 一阵摆脱和哄骗后,孩子们终于睡去。 “晴晴,一年不见,你身体还好吗?”刘妈妈端了热茶递给何舒晴,眸光尽是担忧。 何舒晴接过热茶,摀在手心。 “做了处里,已经拿掉了。” 语毕,眸光闪烁,含愁顿首。 刘妈妈轻缓一口气,松懈道:“那就好。早发现,早治疗。” 突然,何舒晴想到什么。 她将热茶放下,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 “刘妈妈,这给你。” 看到支票刘妈妈倒是没有太大的讶异。 但随后,定睛一看。 上头密密麻麻的数字,惊人庞大。 刘妈妈顿时头皮发麻。 “晴晴,你做了什么?哪来那么多的钱?” “我?” 何舒晴语塞,随即泛红了眼眶。 许久,她低缓幽微说道。 “刘妈妈,这钱是正当管道来的。您放心,我没有去偷拐抢骗,也不是让人包养,也不是地下钱庄借的。” 刘妈妈蹙眉深锁,双眸里的质疑满是担忧。 “那?” 何舒晴勉强扯了嘴角的笑。 “刘妈妈,这事,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平復,您再给我一些时日,过阵子我一定跟您说。” 刘妈妈紧握着何舒晴的手,满心不捨。 “晴晴啊!这孤儿院也没扶养你几年,你何苦做那么大的牺牲呢?” 何舒晴抹了泪,坚强笑着。 “我跟他们一样,都是失去母亲的孩子,有共同的命运,我无法袖手旁观啊!孤儿院若真断炊了,我会自责的。” 刘妈妈疼惜地抚着何舒晴的面庞,语重心长。 “晴晴,你的善良,跟你父母一样。记得你小时候都被人欺负,什么时候那个爱哭的女孩,变得如此坚强了?” 说完,恍然中又想到了什么。 “说也奇怪,你母亲走的时候,我的妹妹明明登记了扶养你,最后却无疾而终。而且,之后也有不少领养家庭,程序走到最后,都失败了。” 何舒晴微笑,平淡回应。 “刘妈妈,过去的事了。我从来没有怪任何人。” 对啊!过去的事了。 与其说没有怪过任何人。 不如说,她不敢再去想起。 不敢去想,自己曾是一个无母的孩子。 而罪孽的是,她竟然也让一个孩子,没了母亲。 内心的悔恨,就像是永远无法修补的黑洞一样,每日每夜,都折磨着何舒晴的情绪。 回到公寓后,她没有直接上楼,残弱的身躯半靠在墙面,试图让阵阵的冷风,吹醒自己。 但深锁的泪,不断绞着心里的痛楚。 她没有一个可以宣洩的出口,只能一天天压抑着。 即使是冷颼颼的夜风,也吹不散她内心的懊悔和想念。 突然,一声含怒低哑的嗓音,划破黑幕。 “你现在,不应该吹风。” 何舒晴顿时睁眼,惊讶望着。 “程子昊?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程子昊没有回应,看不出情绪的面容,僵硬着。 他锁眉怒眼,正打算开口时,口袋的手机响起。 接起后,蹙眉烦恼。 掛了电话,沉默许久。 终于,意味深长的眼眸一转,冷漠一语。 “你会照顾婴儿吗?” 何舒晴惊讶张嘴,摇头晃脑,仓皇说道:“我?我没照顾过。我不会啊!怎么了?” 程子昊定睛,锁着何舒晴飘移的眼神,一声冰冷说道:“我儿子发烧。” 语毕,何舒晴诧异一望,猛吸口气。 “儿子?你有儿子?程子昊你不是没结过婚吗?” 第6章 寻找母亲 程子昊点头,平淡说道:“嗯,张小姐一直想要孙子,认养的。” “张小姐?程夫人?” 何舒晴皱眉。 这程子昊,叫自己的妈妈,“张小姐”? 这一家人,真的有问题吧! 程子昊没有女友,但有儿子。 张素如到处帮儿子找女友,牵红线,但不知道儿子的女友哪来的。 “她喜欢人家叫她张小姐。” 程子昊随意一应。 随后,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绅士请着。 何舒晴顿足不前。 这程子昊听不懂人话啊? 都说她没带过孩子了,还要她去? 是看她是女人,所以就应该会带孩子,是这样的逻辑吗? 就在何舒晴迟疑时,人已经被程子昊,架上了车内。 随后,还丢来了一件披风。 冷语命令着:“给我披上,不准吹风。” 何舒晴被逼得,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程宅后,程子昊停在大厅前,等着何舒晴迟疑不前的脚步。 何舒晴抗拒不前。 心里想着:这孩子,不会又是一个幌子吧? 她何时惹上了程子昊? 这男人,何必对她死缠烂打? 就因为,她的抓姦团,抓错了人? 太会记仇了。 就在何舒晴黏着脚步,说什么也不进去时,主卧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婴儿的哭声。 顿时间,就哭得撕心裂肺。 何舒晴心头一揪。 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拉到了婴儿的面前。 “那么小的婴儿?还没满月吧?” 何舒晴看着哭得满脸皱摺纠结的小脸,诧异问着。 “还没。” 程子昊熟练地将婴儿抱起,毫不迟疑地放在何舒晴的胸前。 何舒晴接过后,惊恐一语。 “他在发烧耶?不送医院吗?” 她对婴儿,也没有经验。 但是这怀里的孩子,胀高的体温,却让人无法忽视。 程子昊走到婴儿室里,拿出了体温计和奶瓶,略带烦躁说着:“连续几晚都这样,家庭医师来看过了,反反覆覆。” 何舒晴抱着婴儿,温柔哄着。 “这孩子,你们刚认养吧?” 程子昊将泡好牛奶的奶瓶,递到何舒晴面前,语气平淡。 “还没两周,所以外界并不知道。” 何舒晴接过奶瓶后,低头不语,沉默深思。 程子昊淡语道:“在想什么?” 何舒晴恍然回神。 “我只是在羡慕这个孩子。虽然没有亲生父母,不过至少让一个康健的家庭领养,如果没有你们领养,他可能就只能去孤儿院了。” 程子昊冷眸一锁,意味深远地看着何舒晴。 “康健的家庭?他没有妈妈。” 何舒晴顿时眼眸一亮,点头抿嘴。 “看来,张小姐这份委託,是个重责大任啊!” 说完,她笑得自信灿烂,对着怀里熟睡的婴儿,娇柔说道:“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妈妈的。” 这份决心,让何舒晴往后几天的上班时段,都十分振奋。 她叫出所有档案里,登记配对的项目。 一一过滤,一一审核。 这张素如和程子昊,从来没有要求要“门当户对”。 理当来说,选择就多了。 但是,这程子昊带了个未满月的孩子,这一下子,又刷掉了不少的配对可能。 这年头的女生,自立自强啊! 不一定真的会羡慕豪门生活。 最在乎的,还是丈夫对自己的真心相待。 所以最大的问题点就是这个男人,这程子昊,就一副不会是贴心温柔的新好男人啊! 昨天餵奶的时候,这男人就全丢给她做,一点忙都不主动。 这姻缘要牵,也得牵得对得起良心啊! 就在她纠结时,门外走进了一个丰腴的女人,掛着一脸灿笑。 “张小姐,您好。” 何舒晴赶忙上前,客气迎接。 正打算跟张素如解释前两天的误会时,张素如已经率先开口,急着询问配对的进度。 何舒晴面有难色。 上回张素如提供的对象,可是她的好朋友啊! 而池名媛满心都在前男友的身上,成天巴想着復合,怎么可能接受程子昊。 “张小姐,您能不能提供,程子昊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何舒晴搬来了一叠整理好的资料。 说是整理好,其实就是删了不适合的人选,也没剩多少可以配对了。 张素如一脸烦恼。 “这个?难说啊!” 语毕,何舒晴傻了眼。 难说? 是因为大海通吃,老少咸宜,都不挑吗? “啊?总是有个范畴吧?这样我们做配对,比较有一个方向啊!”何舒晴眼看抱来的资料无用,全闔了起来。 张素如锁眉搔头,十分难脑的模样。 “晴晴啊!我这儿子怎么说呢?对了!你之前不是抓姦部门的吗?监控设备你熟吧?” 这一问,何舒晴哑然了。 张素如还打听得挺清楚的。 既然知道她几天前,还任职抓姦部门啊? 肯定是程子昊被抓姦,不服气,跟自己的妈妈抱怨过她吧? “还算熟。” 张素如晃脑,笑得奸佞诡异。 何舒晴顿惊半晌。 不会吧? 这做妈妈的,竟然想跟拍自己的儿子啊? 张素如的速度,根本不容许她迟疑。 就吆喝了抓姦部门几个熟悉相机的人,一起上了车。 这积极的态度,还比她何舒晴这婚姻介绍所的员工,还要俐落啊! 黑色的厢型车,停在一处幽雅的西餐厅外。 里头除了何舒晴、张素如,还有两位属于抓姦部门负责相机拍摄的员工。 四人贴紧车窗,专注端望着前方。 尤其是张素如,像是发现新大陆般。 完全是这“抓姦”的主导人啊! 何舒晴虽然接触过不少“夫人”,但还是第一次,看过那么活泼的“夫人”啊!丝毫没有豪门的架式。 “晴晴啊!你看你看!这子昊啊!每次都带不一样女人出现,我怎么会不担心啊?” 张素如涂着胭脂的面庞,擦在车窗上,将透明的玻璃磨出了隔离霜的顏色。 何舒晴独立生活太久,养成坚毅的性格,早就不再童心未泯。 但眼前中年的妇女,单纯的心思,却丝毫没有因为年纪而有所缩减。 这样想来,正值花样年华的她,还真有些愧疚啊! “张小姐,这不是証明程子昊,喜欢的是女人吗?是好事啊!而且,这样看来,他也不缺女友啊!您别担心了,这缘分天注定啊!” 张素如叹气摇头。 “唉!你就不懂了。我们子昊啊!大学只念了一半,就因为他爸爸的原因,到了国外。也不知怎么了,从此就失魂落魄了。” 何舒晴检查着相机,不在意地回应着:“失魂落魄?会不会只是到国外生活,不习惯,水土不服啊?” 张素如将何舒晴肩膀转了过来,语气顿时认真。 “他这情况啊!大概十来岁的时候,也有一次。那次可严重了,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半个多月啊!他这身材啊!就是那时候瘦下来的。” 第7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何舒晴疑惑点头,随口一问。 “他以前很胖?” 她着实对程子昊是什么人,也没太大的兴趣啊! “胖喔!圆滚滚的,多可爱啊!哪像现在,怎么养都养不胖!” 张素如夸张地挥着手,还捏着自己的腰肉。 何舒晴淡笑一声。 “不过身材不错啊!” 说完,面容不自觉胀红。 她怎么会脱口这样的话呢? 几天前,去张素如的同学会时,她摔进了程子昊的胸膛里,确实结实。 “唉呀!身材好,没女人,有什么用啊!这些女人喔!都不知哪找来的,都是障眼法啦!每次我们家族聚会,子昊都带不一样的女人。” 张素如语速飞快,滔滔不绝地说着。 这原本该隐蔽安静的“侦查车”,被张素如一个人,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您希望,他稳定下来?带同一个女人?” 何舒晴试图推论答案。 未料,张素如挑着曖昧的眉眼。 “这是第一步。” 何舒晴还未反应,又紧接着补上。 “等他结婚了,我要子昊,再生一个孙子。” 何舒晴听得皱眉。 “再生?” 不是没生过吗? 哪来再生? 这疑惑没有停留太久,随即又被张素如滔滔不绝,天花乱坠的形容,给转移了注意。 这一个下午,虽然没什么“跟踪”的收穫。 但倒是得到了不少关于程子昊的情报。 关于生活习惯,个性脾气等。 这让何舒晴接下来配对的工作,有了一些方向。 终于,整理出几个人选后,她决定开始进行相亲配对。 “程总裁,您好,我是婚姻介绍所的何舒晴。” 何舒晴压着电话,官方式的柔声,轻缓说道。 未料,程子昊冷语打下。 “我知道,直说吧!” 这程子昊竟然知道她打电话的目的,当然她也就不用再官腔什么,单枪直入。 “您明日周末有空吗?我为您排一场相亲如何?”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 许久,才一声冷漠传出。 “好,地点传过来。” 何舒晴还未接话,电话便无预警地被切掉了。 她握着话筒,蹙眉咬牙。 “程子昊,要不是看在张小姐和宝宝的份上,我才不接你这案子!跩什么跩啊!” 何舒晴愤然将话筒丢下。 在办公室里,踩着愤怒的跟鞋。 这时,收发室的小哥,敲着急促的门。 “晴晴啊!又有保温杯了。” 小哥烦恼一语。 随后,便将保温杯放在何舒晴的桌上,皱着曖昧的神色。 “晴晴,你的爱慕者,好特别啊!连续送保温杯,一个礼拜啦!是抓姦认识的吗?” 何舒晴阴冷白眼甩去。 小哥作势拉起嘴巴的拉鍊,立即滚出。 何舒晴端看着保温杯,打开。 紫米粥? 这连续一个礼拜,保温杯里放的都不一样。 但是有个共同的特色。 都是温补的食材,尤其针对补血的作用。 “是他?” 何舒晴随即联想到一个人。 除了那个人,她不认为还有其他人,可能做这些事。 这夜,何舒晴独自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更该说,她不敢让自己间下来,停顿下来。 忙碌的脚步,可以让她忘记许多不愉快,可以压榨她满溢的惆悵。 而多脚杯里的烈酒,更能让她暂时麻痺。 忘却这一年来,独自承受的煎熬。 尤其是手术台上,冰冷的那一瞬间。 “你还会关心我吗?你不是嫌弃我,不能为你生个孩子?”何舒晴冷哼一声,喃呢的话语,搅动着嘴里的威士忌。 不知沉醉多久后,她摇晃着蹣跚的步伐,走出酒吧。 酒吧外,仍旧是欢声沸腾。 但这一切,彷彿都被何舒晴冰冷的心,阻隔在外了。 突然,眼前黑影闪过。 一声尖锐沙哑的女声,划破了整个黑夜。 “姦夫!你竟然背着我,跟其他女人上床!” 女人喊得撕心裂肺。 “臭女人!你自己在床上跟死鱼一样,你好意思说我找女人!”男人理直气壮,不要脸地回着。 说完,一道巴掌甩落。 女人顿坐在地。 “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放弃所有,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女人不顾形象地哭叫着。 这时,男人顿失耐性。 将女人的头发一把抓起,就要朝路边的大树撞去。 不知道是职业病,还是心底封锁的怨恨之魂被翻搅出。 何舒晴迷濛的眼神,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她二话不说,握拳向前。 就在女人的头部,即将撞上大树时。何舒晴细跟的跟鞋,脚劲兇猛,狠狠地踩在男人的手臂上。 “妈的!臭男人!放开你的手!” “你妈的!痛!”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击退了数步。 很快地,站稳脚跟后,挥拳向前。 何舒晴快速闪过一拳后,顺势一个巴掌甩落! “贱男人!被抓姦在床,还那么不要脸啊!” 这时,男人猛然抓下何舒晴的手。 “啪!”一声,爆狠的掌,气愤甩落。 “啊!敢打我!” 何舒晴嘴角喷出鲜液,她一口吐掉。 娇嫩的右手背,兇悍将血抹去。 紧身的连身窄裙,粉中带红,黑色细跟鞋,踩得坚稳。 一身傲气,怒眶泛红,朝男人面前逼去。 眾人围观在侧,没有人向前帮忙。 “贱女人!不怕死啊!” 男人说完,大掌再次挥落。 “啊!” 何舒晴躲避尖叫。 她咬牙,还未来得及闪躲时。 突然一股力道,将她朝后拉去。随后摔落在一个厚实的胸膛里,破风的掌,停在半空。 紧接着,前方男人的身影,腹前承受一道凌厉的脚劲后,朝前方滚去。 “该死!” 一声含怒的爆嗓,从何舒晴头顶落下。 何舒晴抬头一望,惊了半晌。 “程子昊?你怎么在这?” 话语未落,眾人后头一阵骚动衝进。 “晴晴?你怎么在这?” 数位黑衣男人,面前端着相机,赶忙挡在何舒晴的面前。 何舒晴冷眼一望。 随即将相机夺过,几个按压后,眼角顿燃诡异的暗光,对着匍匐在地的女人说道。 “女人,你是他的谁?” “老婆。” 语毕,何舒晴拿着相机,朝着摔落在地的男人的面前挥去。 语气冷漠,坚硬说道:“很好,你的案子,我接了!” 随后,细跟跟鞋,再次踩在男人的手臂上,足具阴冷的威胁道:“贱男人!你准备倾家荡產吧!滚!” 说完,男人见寡不敌眾,连滚带爬,仓皇而逃。 哭得可怜兮兮的女人,还蜷缩在地。 何舒晴朝女人伸出手来,将她拉起。 许久,一声幽微嗓音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何舒晴迷濛着醉眼,一番打斗后,胃里满溢的威士忌开始发挥作用。 “同是天涯沦落人。” 说完,她朝着身后的黑衣男人说道。 “抬起你们的屁股,走人啦!抓奸抓到大街上,我一年不在,我带出来的团队,搞成这样啊!” 第8章 收发婴儿 男人们落魄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齐一说道:“是,晴晴。” 随后,带着一旁的女人,回到了不远处的厢型车上。 何舒晴这才感觉胃的翻搅。 对啊! 她刚刚不只喝了威士忌,还有白兰地啊! 突然,胃部猛烈翻腾。 “呕!” 何舒晴半掛在一旁的树边,吐得东倒西歪。 身后的程子昊终于暴怒。 一声震天怒骂。 “何舒晴!你竟然给我跑来喝酒!” 何舒晴斜瞥一眼,虚弱地坐卧着,背靠大树。 “你谁啊!管那么多!” 程子昊一把抓起何舒晴的手腕,奋力扭着。 “我就是没管你,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何舒晴一听,顿觉莫名其妙。 这程子昊,三番两次,无缘无故对她发脾气。 她何舒晴,有那么好欺负吗? “程子昊,你发酒疯吗?放开啊!” 何舒晴愤怒喊着。 甩开程子昊的手后,她踉蹌走着,还数次踩到路上的坑洞。 最后,与其将高跟鞋脱掉,拎在手上。 身后的黑影没有靠近,但也没有离去。 就这样跟着她摇晃的步伐,保持一定距离,缓缓走着。 或许因为醉酒了。 这夜,何舒晴难得睡得深沉。 可该死的,是隔天的宿醉啊! 偏偏这天,她约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要安排相亲。 她篤定。 要摆脱这怪异的男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让他找到对象,推他去结婚。 这么一想。 不管剧烈的头痛,身躯猛然一翻,立刻下床。 这次应程子昊的要求,又是选一家中式餐厅。 只不过,不是在市区,而是在近郊。 这餐厅外围的竹篱笆,可就是真的了。 坐落在山嵐繚绕的餐厅,半户外的用餐区,用竹板架出了一个露台的空间。俯视着山林,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很是愜意。 可偏偏,眼前坐着的人,却是那样的煞风景。 “伊斯顿?又是你?你来干吗?你不是跟名媛復合了吗?” 何舒晴踩着白色凉鞋式的恨天高,穿着淡绿连身洋装,裙襬飘逸扫在脚踝处。 明明穿得气质柔美,却语出尖锐。 伊斯顿喝口水,不在意耸了耸肩。 “小妞,你一口气问那么多,是要我怎么回答啊?子昊不习惯相亲,会害羞,我陪他来。” 何舒晴蹙眉纳闷,望向一旁冷硬着脸,神色含怒的程子昊。 “这种人会害羞?” 这时,一个身穿浅粉套装的女人出现。 何舒晴赶忙站起,还来不及介绍。 便听到伊斯顿惊讶一喊。 “是你?” 程子昊冷眸一望,不动声色,十指慵懒相扣,低语威胁。 “小姐,你是来跟我相亲的?还是陪人来相亲的?你前男友在这,正好说个清楚。” 何舒晴顿惊一抖。 妈的! 一模一样的台词啊! 这伊斯顿的女友,竟然那么多? 她何舒晴千挑万选,还选到了一个“前女友”? 伊斯顿朝女人面前,挑了眼神。 真是勾人魂魄啊! 女人甜美一笑,曖昧的眼眸随即被勾走。 “我是陪人来相亲的。” 何舒晴也不想再接半句话。 上回,是自己的好朋友。 她好说歹说,恳求半天。 还是被伊斯顿眼神一挑,见色忘友,就勾走了。 更不用说,眼前这跟她非亲非故的女人了。 “那就走吧!我正巧有话跟你说。”伊斯顿绅士邀请。 女人提着雀跃的脚步,跟着蹬出。 同样的手法。 这伊斯顿,说不是来搅局闹场的,谁都不信啊! 何舒晴无奈叹气。 相亲破局,还能怎样呢? 随后,她拉着包包,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冷漠低语,从后头涌上。 “坐下吃顿饭吧!” 何舒晴回头,想将事情说个明白,这时才看到桌面的菜色。 好笑! 这次连换菜都不用啦? 直接就点好了。 又是满桌的食补。 这要说没有串通,谁信啊? 真把她何舒晴,当成无脑啊? 就在她连话都不想说,提步离开时。 程子昊站起身,拉了一旁的罩衫,温柔地披在何舒晴的肩膀上。 跟着轻柔嗓音落下。 “别吹风。” 何舒晴这才发现,周围的雾气渐起,确实开始有了凉意。 但这程子昊,什么意思呢? 报仇她抓奸抓错人? 那也太费周章了吧! 这次吃饭,跟上回一样。 程子昊冷肃着面孔,不发一语。 但是佈菜的手,始终没有停过。只要何舒晴一吃完盘里的食物,程子昊便会再补上。 这确实是很贴心的举动。 可惜,她何舒晴对情爱的心早已死了一年。 不会再因为任何人,起任何的波澜。 所以,对于程子昊的举动,她也从来不会好奇,更不想知道背后的因素。 现在,唯一让她感到疑惑的,就是每天按时出现的保温瓶。 收发室的小哥,这回又带着曖昧诧异的眼光,看着何舒晴桌上的保温瓶。 “小哥,东西都是你收发的。你那么好奇,你拿去喝啊!看喝不喝得出来,这到底是谁拿来的。” 何舒晴没好气的说道。 这几天的保温瓶,虽然里头的东西,都让她感到温暖。 但正常人,谁会去喝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啊! “晴晴,这每天拿保温瓶来的人,都不一样啊!登记的地点也不同,所以只能问你了。” 小哥委屈道。 何舒晴又是一道白眼,把小哥给震了出去。 突然,刚出去没多久的小哥,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晴晴,晴晴。包裹,包裹。” 这回,手里竟然还抱了个婴儿。 现在是怎样? 连“婴儿”也可以收发了,是吗? 这婚姻介绍所的收发室,还真不挑啊! 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收啊? “小哥,你别跟我说,这又是给我的?” 何舒晴瞪着大眼,指着面前的婴儿。 小哥面有难色,刷白了脸。 “还真的是给我的?谁啊?” 何舒晴踱步大喊。 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快把她逼疯了。 自从那次抓奸失误后,她几乎没有一件事,是平顺的。 这一切,都是败那行踪可疑的程子昊所赐啊! 程子昊? 何舒晴惊眸一望。 这婴儿,有点面熟啊! 她随即将婴儿抱过,拉下胸口,怀里果然塞了纸条。 是一道令人疑竇的电话号码。 小哥看何舒晴接过婴儿后,赶忙落荒而逃。 这连续一周“送”保温瓶,已经成为整间婚姻介绍所,茶水间的大新闻了。要是让人知道,这回有人“送”婴儿来,还能不传得天翻地覆吗? 果然,小哥奔出没多久后,何舒晴的办公室外,就挤满了围观的人。 人家爱慕者都是送花,送礼物。 何舒晴的爱慕者真的特别啊! 何舒晴赶忙将办公室的玻璃门关上,阻绝那些汹涌而至的好奇。 随后,拨打了那串电话。 电话一接通。 她的猜测,立即得到了答案。 第9章 奶爸总裁 “程子昊,你把你儿子,放我这干嘛啊?” 何舒晴越说越愤怒。 怀里的婴儿,听到震撼声后,咀嚼着手,开始“呜呜呜”啜泣着。 “好,乖乖乖,不是骂你喔!是骂爸爸。” 何舒晴一手生疏地抱着婴儿,一手吃力地夹着电话。 “我等等要开会,张小姐出国了,孩子给你带。这是我私人号码,只要你打,我一定接。” 程子昊不带情绪,简短交代着。 但这毫无作用的说明,更惹得何舒晴恼怒了。 “为什么?你们程宅不是有奶妈吗?” 何舒晴担心吓到怀里的婴儿,压低怒音说道。 “奶妈手扭,管家落枕,保鑣断腿。” 程子昊一口气说完。 就连不相干的人,都一併说了。 但这说明,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真当她何舒晴,没脑子啊? 就在何舒晴纳闷时,程子昊又补充说道。 “宝宝早產,体重不够。大概两到三小时,就要餵一次奶。分量我都分好了,拜託你了。” 何舒晴一听,顿觉茫然。 “早產?” 她喃喃自语着,顿陷沉思。 电话那头的程子昊,跟着不发一语,唯剩安稳的喘息声。 直到秘书的叫唤后。 他才低声说道:“先这样,大概奶喝完,会议就结束了。” 说完,他掛了电话。 何舒晴没有恍神太久。 婴儿的躁动,让她根本手足无措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开了玻璃门。 门外一阵骚动,此起彼落的涌进。 “大家!有没有人会照顾新生儿啊?” 何舒晴委屈地说着。 眾人一言一语。 但待在这婚姻介绍所的员工,几乎都是单身啊! 有结婚的,也都没有照顾过婴儿的经验。 因为,生產的,几乎都离职了。 毕竟,总不能大着肚子,抓奸吧! 最后眾人只好轮流。 一下爬文找资料,一下打电话询问亲友。 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列出了一张照顾新生儿的“清单”。 这一天,婚姻介绍所的案子和内线电话,竟然都异常的安静,丝毫没有任何的案子邀约。 真的难得啊! 但就在临近傍晚下班时刻时,眾人又开始骚动了起来。 “晴晴,奶喝完了,怎么办?” “对啊!再半小时就要餵奶了。” “可是我看他一直哭,是不是已经饿了?” “他好瘦小啊!我觉得应该要给他喝了。” 何舒晴抱着婴儿,已经来回走了快一天了,只要一放下,就哭个不停。 想换手给人抱,甚至哭得更大声。 “哇,哇,哇!”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得人耳膜破裂啊! “天啊!这哪里的基因啊!怎么那么会哭啊!” 何舒晴被折磨得瘫软在沙发上,机械式地拍着。 “别哭了,拜託你!” 何舒得被逼得手足无措,苦笑着。 “晴晴啊!我看是他肚子饿了。” 婴儿震耳欲聋的哭声毫不消停,眾人慌乱成一团。 何舒晴终于受不,回头拿了包包,抱着婴儿。扯着一身俐落的浅蓝色窄裙,踩着白色细高跟鞋。 愤怒的脚步,一路“喀喀喀”的来到了程大集团的办公大楼。 何舒晴惨黑着脸,拄着手肘,眼神傲气一抹。 发狠似地对着服务台吼去。 “把你们程总裁,程子昊给我找出来。” 服务台的员工,惊讶对望。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呼程子昊的名讳啊! 这眼前的女人,不只那么不怕死,怀里还抱着一个哭得呼天抢地的婴儿。 怎么能不让人疑竇。 “发什么呆!你们没看孩子哭成这样吗?把你们总裁给我找出来啊!” 何舒晴暴怒喊着。 怀里的婴儿,还在“哇哇哇”大叫着。 这阵阵哭声,引来了近三层楼人的注视。 很快地,眾人便团团围在一楼的服务台处。 服务处的小姐,抖着莫测的手,始终不把内线电话拿起。 “你不敢打吗?电话给我,我自己打!” 说完,何舒晴将婴儿往左手一揽,低下头,便要鑽进服务台里。 “小姐,你不要这样。” 眾人一阵阻拦。 这时,一声含怒低嗓,从眾人身后幽幽传起。 “何舒晴,你抱着孩子,还到处跑啊!” 眾人惊抖一下,唰唰唰齐一回头,莫不惊慌。 何舒晴半身鑽出,慓悍地踩着白色细高跟鞋,浅蓝色窄裙,甩着大波浪捲。 “程子昊!你儿子的奶粉不够了!” 语落。 眾人惊呼。 程子昊冷眸一望,笑得得意。 长臂将何舒晴与宝宝,往怀里一揽。 低声危险地说道:“何舒晴,你难道没想过,你抱着我的儿子出现,明天我们一家人,会上头版头条吗?” 程子昊阴沉说道。 刻意强调了“一家人”。 何舒晴一把推开,踉蹌几下脚步,还不忘细心呵护着怀里的宝宝。 她压低声线,指着程子昊的鼻头,低怒道:“程子昊,我跟你们一家人,又没关係。” 何舒晴不甘示弱,也强调“一家人”。 这时,怀里的宝宝彷彿知道什么似的,哭得更大声了。 “好,乖乖乖,没事喔!不是兇你,是爸爸不乖喔!”何舒晴摇着身躯,不断哄着。 焦虑的眼神,不断望向程子昊的方向。 “他几乎哭一天了,一放下就哭,我请人帮我抱一下也哭。”何舒晴低语抱怨着。 这时,程子昊温柔伸掌,将婴儿接过。 一声低缓平柔的嗓音,缓缓震出。 “他喜欢你抱,你就多抱一些。” 一句理所当然的话,堵得何舒晴反驳不了。 她当然不会跟一个不懂事,未满月的婴儿计较。但这婴儿的“爸爸”,实在太无赖! 这时,大楼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宾士。 司机下车,拉了车门,毕恭毕敬地等着。 “走吧!先回家。” 程子昊一手托着婴儿,一手拉着何舒晴的手,朝车内走去。 何舒晴还未反应,人已经被塞进了车子里。 车子就在眾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驶去。 “程子昊,你这样不是让所有人误会吗?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何舒晴激动地喊着。 还刻意压低嗓音,深怕吵醒睡在程子昊怀里的婴儿。 程子昊丝毫不受何舒晴情绪的影响,仍旧冷肃。 “那就别跳啦!” 语毕,何舒晴更是气愤。 她深深觉得,这程子昊真的是小鼻子小眼睛。 爱记仇啊! “程子昊!你是不是故意找碴?要我做不成你这笔案子啊?你这样带着儿子,又随便大街上拉一个女人,你到底还想不想相亲啊?” 程子昊俊脸一黑,顿时变得严厉。 “我是带着儿子。但女人,不是随便大街上拉的。” 这突如其来的发怒,让何舒晴完全跟不上节奏。 “啊?” 这时,程子昊对着前方的司机,低语道:“亚伯,去医院。” 何舒晴惊眸一锁。 担忧地伸出手,摀在婴儿的额头上,缓声低语问:“去医院?宝宝又发烧了吗?” 第10章 换血 程子昊垂眸不语。 激得何舒晴满身焦躁。 “程子昊!你说话啊?宝宝怎么了?” 何舒晴关怀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婴儿。 但程子昊始终没有回应。 直到车辆到了医院,程子昊冷眸对着何舒晴,严肃说道:“去吧!” 何舒晴锁眉疑惑。 “什么?” 她看着程子昊不动声色地抱着婴儿,这动作显然就不是要带宝宝来看病的。 难不成? “你来医院,是要带我看病?” 何舒晴顿足排斥不前。 程子昊威严落下,丝毫不给何舒晴逃离的机会。 “我帮你排了检查。” 何舒晴倒退数步,抗拒说道:“我没病啊!” 紧接着,医院内走出数位穿着白袍的医生,礼貌地请着。 何舒晴更是紧张了。 她气愤地将医生的手挥去,语气侷促道:“我不要!” 随后,一声质疑和恐惧,愤怒地对着程子昊吼去。 “程子昊,我不管你是谁,你都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说完,何舒晴奔离。 “少爷?要追吗?”亚伯赶忙上前。 “不了,她现在还接受不了。” 程子昊暗眸垂下,带着忧愁。 “子昊,这不能拖了。” 其中一位医生,罩着手术帽,带着口罩,唯露的眸光闪烁,锁眉警告道。 程子昊抱着婴儿,僵硬着面容,面露沉痛。 “我知道,是我不好,再给我一些时间。” 说完,落寞的身影走出。 奔出医院后的何舒晴,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去哪。 这个城市里,有她太多不堪的回忆了。 她曾经想要远走高飞,想要远远逃离。 但是,不甘心的脚步,始终提不了劲。 尤其眼下被程子昊搞这一齣,别说要走了,就连婚姻介绍所的大门,她都进不去了。 何舒晴身穿高领削肩短衣,直筒紧身牛仔,踩着黑色细跟鞋,被团团困围在介绍所的大门口前。 “何小姐,请问你是程大集团总裁的什么人?” “你是小三吗?” “你是孩子的母亲吗?” “你跟程总裁什么时候密婚?有打算公开吗?” 记者们的追问,一道比一道犀利,简直就没有要让人回答的打算。 何舒晴冷肃的脸,不发一语。 就在眾人推挤中,眼角馀光瞥向了前方看板的方向。 一道黑影闪过。 转瞬即逝。 但何舒晴看得很真切。 那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影子,驼着背,弯着腰。 满面愁容的看着自己。 何舒晴想提步向前,却便被一群记者,逼到了门边的角落。 “够了。我跟程子昊,一点关係也没有。” 何舒晴终于被惹毛了。 “对了!趁这个机会,我替程子昊宣传一下。他现在是我们婚姻介绍所里,排行第一的黄金单身汉,若有小姐不计较他带个未满月又早產的婴儿,请来找我登记。我马上安排最豪华的相亲饗宴。” 说完,何舒晴愤然推开眾人,在收发室小哥和同事的围拥下,终于顺利挤进了办公室里。 整天,记者围守在外喧嚣,毫不消停。 “晴晴啊!说真的,你跟程子昊真的没有关係吗?” “没有,他只是我一个委託案的对象而已。” “那孩子?” “认养的,我也搞不清楚姓程一家,在做什么?” 何舒晴机械式地回答着每个问题,毫无情绪的答覆,几乎要将她的耐性消磨殆尽。 可这该死的程子昊,就像是没有自己的事一样。 安静得跟什么似的。 连拨数通电话,都没有接。 何舒晴呆望着一串电话号码。 “私人号码?” 这是昨天程子昊藏在婴儿怀里的号码。 脑海不自觉响起程子昊的低沉嗓音:“只要你打,我一定接。” 打看看吧! 这门外的记者,总不能都只针对她何舒晴一人吧! 要下地狱,她也一定要拖程子昊一起下地狱。 但是电话打通了,响了数声,却没有人接应。 一通。 两通。 三通。 何舒晴内心,不自觉地燃起了一股不安。 直到傍晚下班,她已经打了数十通的电话,全是响了未接。 她甚至打到公司去,但秘书说,程子昊今天并没有进公司,也没有任何开会的时程。 那这人,人间蒸发? 凭空消失了? 为了躲避记者,竟然做得那么绝啊? 虽然气愤程子昊的销声匿跡,但不知怎么地,何舒晴担心的却是另外件事。 一道危险疑惑的念头一闪。 她二话不说,甩了长发,便奔了出去。 外头的记者仓皇失措,来不及反应,何舒晴已经闪过了人群。 油门一踩,便衝出了记者的车阵里。 经过早上的看板时,那道佝僂的身影,彷彿躲避着何舒晴的目光般,又晃进了进去。 何舒晴从后照镜,晃眼一过。 没有停下车。 她急速地朝程宅驶去,急煞在程宅的大门口。 “你们少爷呢?” 何舒晴踹打着别墅外的铁围篱,朝里大喊。 数名管家走出,全惊得不发一语。 飘移闪躲的眼神,让何舒晴顿觉蹊蹺。 “小少爷呢?” 管家们一听,眼神更是惊慌,全都禁口不言。 何舒晴猛抓一名管家的衣领,细跟鞋踩在他的肩膀上,暴怒一声。 “小少爷呢!给我说!” 管家们惊抖一下,全盘供出。 何舒晴踉蹌数步,不管管家的阻拦,甩了发,再次猛踩油门。 焦虑的脚步,衝出车门后。 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朝医院的急诊衝进。 眼前的场景,顿时让她软了腿。 急诊人满为患,多具残破的身躯,半掛在病床上,不断哀嚎着。 医生护士穿梭在血流成河的急诊大厅中,莫不惊慌。 何舒晴勉强扶着墙壁,坚持着脚步,朝儿童加护病房走去。 终于,一道熟悉的身影,憔悴呆坐在外。 “程子昊,宝宝怎么了?” 何舒晴着急向前,焦虑朝保温室望去。 程子昊惊眸一望,蹙眉疑惑。 “你怎么会知道?” 随后,暗眸一黑,严厉威胁着:“回去吧!你不适合到处跑。” 何舒晴锁眉不解。 这时,加护病房里走出一名高大威武的医生。 手术帽下和口罩边,唯一仅露的眼神,充满诡异的眸光。 那眼神,有些熟悉啊! 何舒晴惊抖半晌,朝后顿足数步。 “程先生,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刚刚发生一场连环车祸,医院的血库量严重不足。新生儿是重症黄疸,恐怕要全身换血。” 何舒晴刷白了脸,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抽我的!” 医生僵直面容,谨慎问道:“请问您的血型是?” “o型。” 医生一听,蹙眉深思。 暗眸里,有着一股隐藏的诡譎。 随后,严谨低沉一语。 “小姐,很抱歉。新生儿就是因为母亲o型血,abo血型不合,引发的溶血症。请问您是,婴儿的母亲吗?” 何舒晴顿时卸了肩膀,无力地红了眼眶。 这可怜的孩子。 已经失去母亲,却因为母亲的o型血,不相容,產生了抗拒。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母子啊! o型血? 她自己也是该死的o型血,现在就连要捐个血,都无能为力。 “我不是。” 何舒晴落寞道。 程子昊起身,将何舒晴推开。 “何舒晴,你的身体这样,你敢给我捐血。回去吧!” 说完,程子昊二话不说,拉起袖腕。 何舒晴惊讶一望,红眶带泪。 “程子昊,你的血型可以?” 程子昊垂眸深思,冰冷低语道:“我是b型,刚好跟宝宝一样。” 说完,深潭般的暗眸,彷彿暗潮中汹涌千万情绪,与何舒晴深望着。 第11章 诡譎的眼神 何舒晴被程子昊的神色,震得有些疑惑,呆愣原地。 恍神中,程子昊已经输完血。 他轻压着手肘,又掛起了深远的神情,却不发一语。 一旁主治的医师,飘移着眼神,首先发话。 “你们是家属吧?等等手术完,还有一些文件需要你们签属,你们就先在休息室里等吧!” 说完,主治医师回眸看了程子昊一眼。 复杂的眼眸里,挑着莫名其妙的眉。 何舒晴没有想太多,专注的神情,都落在手术室的警示灯上。 凝重的气氛,压在何舒晴的身上,不知怎么地,她觉得很难喘过气来。明明更该紧张的人是程子昊,她却一颗心吊着,不安地“扑通扑通”跳着。 程子昊冷肃着面容,垂眸定思。 何舒晴只觉这孩子可怜。 早產,没有亲生父母。 虽然被程氏企业这种大集团认养,怎么说也比不上亲生的。 尤其这程子昊,根本不会照顾小孩。 保姆不在,就丢给妈妈。 妈妈出国,就丢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说这种父亲能多有责任感,谁也不信。 子夜整点的鐘声刚响起,手术室的灯也跟着熄灭。 刚刚那名帮程子昊抽血的医师,跟在几位医师的身后走了出来。脱下手术用的手套后,点了几下头。 程子昊只轻声应道:“辛苦了。” 便不再说话。 这主治医师什么话都没说啊! 只点了点头? 就这样? 没有医嘱? 何舒晴虽然满是疑惑,但碍于自己也不是婴儿的谁,也就不再过问。 随后,她跟在程子昊的身后,朝婴儿照护室走去。 却在一个提脚时,感觉头痛剧烈,下腹的痛楚直达脑门。 一阵天旋地转后,双脚一软,便硬生生地倒了下去。 “啪”的一声。 何舒晴感觉背脊一阵冰凉。 但这阵冰凉没有维持太久,随即滚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顶处传来一声,熟悉而担忧的低哑嗓音。 “小晴!” 模糊的意识中,何舒晴听见阵阵侷促的男声,交错着。 “她怎么样了?” “子昊,真的不能这样拖了。虽然肿瘤已经拿掉,但是她已经没有子宫,身体太过虚寒。” 男人的应答,惹得何舒晴的心绪烦乱。 子宫?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子宫已经拿掉的事? 说话的人是谁? 何舒晴瞬间失去了意识,再也听不见任何的讨论。 但手心里的温暖,却不断搓揉着,传上她的心窝。 迷濛中,她竟然感觉这份温度,有些熟悉。 已经数十年了。 她难得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睡得深沉。 走过几回梦,都伴随着阵阵欢笑开朗的嗓音,爽朗的笑声,从她的耳边不断传来。 突然,她感觉眼皮晃进一道明亮。 缓缓睁开眼后,面前惨白的墙面,掛着简单的装饰。紧接着,一阵药水味扑鼻而来,扫在一个男人白袍的身后。 男人双手垂后,儼然站立。 后头跟着两名纪录的护士,严肃着面孔。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何小姐,欢迎你回来。” 穿白袍的男人,带着口罩,带着手术帽,只露出诡譎的双眼,率先发话。 何舒晴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谁啊?有人在医院这么打招呼的吗?” 何舒晴酸言酸语着。 她就最不喜欢到这充满药水味的地方,还有那些白得让人有压力的墙面,冰冷的仪器。 “何小姐,才一个月你就忘记我了?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敝姓陈。” 陈医师挑着眉,不怀好意的闪着眸光。 但就是那个阴森森的眼神,最让何舒晴觉得反感。 “我知道啦!陈医师,别来无恙啊!” 何舒晴不满地冷哼。 当时候要不是迫于无奈,她才不会找这位“名扬四海”的陈医师就诊。 这陈医师有个怪僻,就是不管有没有在手术室,一定都会带着手术帽。 将整个面部,包得只剩下眼睛。 而那对眼睛,就是最让何舒晴感到厌烦的祸首。 “何小姐,你老公帮你排了复检,你就乖乖听话,安分待在医院吧!” 陈医师低哑的嗓子,听得何舒晴的耳膜,阵阵发痒。 何舒晴坐起身来,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是说程子昊?他不是我的老公。跟你说多少次,我未婚啦!” 说完,何舒晴掀开被子,跳下床,就朝门外走去。 陈医师文风不动站着,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说着。 “早晚是你老公。” 那句冷颼颼的话,将这冰冷的病房,吹得更加寒冷。 何舒晴顿足半晌后,二话不说,甩头就走。 气愤的脚步,才刚跨出病房,便被一道魁梧冷肃的身影给挡了下来。 随后,一声含怒语音落下。 “何舒晴,你要去哪?给我回去。” 何舒晴傲气一瞥,尖锐嗓音拔尖而起,不屑地说道:“程子昊,我要去哪跟你没有关係,你没有资格管我!” 她气愤地踩着高跟鞋,还刻意将长发甩在程子昊的面颊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程子昊蹙眉发怒,却依旧凛若冰山的站着。 这时,陈医师收起了惊讶的双眸,走近。 “子昊,又不追?人都到我们脚下了,就这样放走她?” 程子昊看着何舒晴愤然离去的背影,斜提了嘴角。 “追回来又如何?你能束缚着她吗?” 陈医师不以为然,耸了肩。 “这女的太慓悍了!肯定是抓姦抓得太入迷,性格都变了。” 程子昊垂眸深思,眸光里闪过不捨和忧愁。 “是我害了她。” 说完,程子昊不再搭话。 彷彿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满腹愁肠。 这天夜里,程子昊待在婴儿照护室里,端详着保温箱里的婴儿,若有所思着。 离开医院的何舒晴,疲惫地回到公寓里。 才正要闔眼,手机里便传来一声震动。 她才刚接起电话,便听到一声高喊呼叫的女声,凄厉而悲愴。 “名媛?你怎么啦?怎么哭成这样?” 何舒晴顿时从床上跳起,紧张问道。 询问了池名媛的所在地后,她二话不说便朝外奔去。 池名媛蹲跪在一处水池边,扶着一旁的花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名媛,你怎么在这里?” 何舒晴看着周围的场景,水池的前端,是一座宫廷式的古堡建筑。大厅里来来去去,走动着数名婀娜多姿的女人。 女人的手腕里,都勾拉着一名男人。 男人眼角流露着色瞇瞇的诱惑,嘴角边衔着雪茄,手掌不安分地朝女人的胸部和臀部捏去。 何舒晴立即会意过来。 多年抓姦的经验告诉她,这是一个带黄的声色场所。 “名媛,你又自己来抓姦啊?那男人不要了!你都亲眼看过那么多次了,怎么还不死心啊!” 何舒晴没好气地责骂着。 池名媛抬起委屈的娇泪,啜泣道。 “晴晴,你陪我去找他,好不好?我要亲口听他跟我说,不然我不死心。” 第12章 开房间 何舒晴无奈大叹。 她这多年的好朋友,对这前男友真的是不到黄河不掉泪啊! 何舒晴在池名媛的拖拉下,只好步步朝暗处的房间走去。 每走一步,池名媛就大口哽咽一下。 随着每间房内传来阵阵女人呻吟的声音,何舒晴提步的脚步就越加沉重。 她知道一旦看到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在床上翻腾的模样,会有多么撕心裂肺。 这样的痛,她有过。 但是池名媛总是不死心,就因为她每次抓姦都抓不成。 要不是人跑了,就是房内的人不是她要抓的人。 但可疑的是,她每回都亲眼看到自己的前男友,带着女人出入宾馆。 “名媛,确定是这间吗?会不会又抓错啊?我上回抓错,就被调部门了。” 何舒晴迟疑着,不安地再次询问。 池名媛点头如捣蒜,眼角的热泪还不自觉地掉了几滴。 “我确定,我亲眼看见他们走进来的。” 池名媛说得篤定。 何舒晴不自觉停顿了半晌。 亲眼所见? 这池名媛已经说过无数次的亲眼所见了。 但每次都搞乌龙啊! “可是,名媛,我今天没有带团队啊!也没有带相机。” 何舒晴这才想起来,她刚被池名媛嚎啕大哭的声音,吓得失去了判断。不要说没有带相机了,她连钱包都没有带来啊! 而唯一的手机,也因为早上在医院里,跟陈医师和程子昊起的那番争执,她根本就忘记要充电了。 一看,果然。 电力只剩勉强能开机的程度。 突然,脑袋一道惊雷打下。 要命啊! 她竟然连家里的钥匙也忘了带了! 这可笑的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忘记带钥匙出门了。 连续好几次,每每半夜接到池名媛哭天抢地的电话后,她就会乱了手脚,开始忘东忘西。 这该死的毛病,那么多年了,还真是改不过来啊! 这时,池名媛挤着眼角的泪,啜泣地说道。 “晴晴,你是不是不想帮我啊?” 池名媛一哭,就像是昏天暗地一般,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制服得了。 这池大小姐的脾气,还真是说来就来。 何舒晴紧张地安哄着,无奈答应。 “好好好,我帮你,你别哭了。名媛,你的哭声真的很可怕啊!” 说完,何舒晴鼓起勇气。 轻抬起手,敲了门。 池名媛看傻了眼,纳闷说道:“晴晴,你敲门干嘛啊?这样他们不就趁机跑走了?” 何舒晴也没想太多,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落了下去。 她朝着池名媛的方向,尷尬一笑。 就在她们不抱希望时,里头的门把转动了起来。 何舒晴警觉地朝后数步,垂眸定睛。 突然,大门开啟后,里头站着一道魁梧的人影,身穿浴袍,慵懒地侧站在门旁。 何舒晴从下往上移动着视线。 确实是男人啊! 这回,池名媛终于抓到姦了。 就在何舒晴心头担忧一落时,后头的池名媛传来一声惊呼。 “程子昊?怎么会是你?伊斯顿呢?我男朋友呢?” 池名媛着急地踱着脚,推开佇在门旁的程子昊,便朝内奔去。气愤的脚步,来回在房内寻找数趟。 何舒晴眼神一锁,直盯着前方冷肃不语的程子昊。 什么鬼啊? 来抓伊斯顿的姦。 这程子昊又出现在这里,是来瞎搅和什么啊? 何舒晴突然想到,日前张小姐曾担忧地说过,她家的程子昊跟“金发的”走太近,她担心程子昊不喜欢女人。 这金发的人,就是伊斯顿啊! 这么想来,来真是有点道理啊! 连续两趟,明明房里该出现的人是伊斯顿,结果却都好死不死,出现的是程子昊。 就在何舒晴纳闷思索时,池名媛将焦点转移到了程子昊的身上。 “程子昊,伊斯顿呢?” 程子昊不以为意,冷淡说道:“跑了。” 池名媛不顾形象地大叫着:“又跑了!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刚刚明明没有看到你进来饭店啊?” 程子昊不耐锁眉。 “我要家族聚会,来跟伊斯顿借女友。” 池名媛当然相信程子昊说的话,因为她就是上一个被伊斯顿“出借”的女友。也因为这种离谱的交易,她才会认识程子昊,也才会跟伊斯顿闹分手。 这一切,程子昊还是罪魁祸首啊! 池名媛气愤地哭叫着,语无伦次地打骂着。 “我不管啦!你给我把伊斯顿找回来!” 看到池名媛失控抓狂的模样,何舒晴赶忙上前安抚。 “名媛,你是大小姐啊!别这样,你看很多人在看你笑话啊!” 何舒晴飘移的眼神,不断扫向一旁,从各个房间走出来的人群。各个投射着诡异和看好戏的目光。 话语刚落,何舒晴的身后,便传来一声低哑的男声,略带质疑地问。 “池名媛,你是来这跟人开房间的,还是陪人来的?” 何舒晴惊眸一望。 这还真是似曾相识的台词啊! 只不过,这回说话的人,不是程子昊。 何舒晴顺着声源看去,一道冷眼狠狠地刮在她的肌肤上。 那阴森森的眼神,真是令人讨厌! 这时,原本毫无形象,鬼哭神号的池名媛瞬间收声。收回眼角的泪,变得端庄有礼。 嘴角边掛着微笑,一声甜柔的嗓音说道:“伊斯顿,我陪晴晴来的。” 话语一落,何舒晴顿时刷黑了脸。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池名媛。 这女人堂而皇之的出卖自己的朋友,竟然还脸不红气不喘? 完全不觉得羞愧啊! 就在何舒晴还未反应时,池名媛已经雀跃地跳到了伊斯顿的身边,还一脸娇羞地勾拉着伊斯顿着手,摇摆着婀娜的身躯。 “名媛,你!” 何舒晴才刚要质问,池名媛立即投来求救的眼神。 赤裸裸地拜託着何舒晴,帮她好好隐瞒。 这需要隐瞒吗? 池名媛就是来抓姦的啊! 怎么抓着抓着,变成她跟程子昊来开房间? 何舒晴脑袋顿时打结,回过神来时,池名媛已经跳着欢悦的脚步,跟着伊斯顿离开了眾人的视线。 走廊上的七嘴八舌,全像一根根尖锐的针一样,不明就里地朝何舒晴的方向说来。 “不会吧!这女的抢自己好友的男人啊?” “还开房间啊?” “好像是来抓姦的,抓错了吧?” 眾人一言一语,说得何舒晴面红耳赤,僵硬的脚步,在多双眼睛的指指点点下,完全移动不了。 那些似曾相识的指责,将她封闭的情绪,全挖了出来。 就在她即将脚软瘫下时,腰后伸进了一双雄厚的臂弯,将她朝内揽进。 随后,顶头落下一声不耐的怒音。 “我跟我老婆开房间,你们不相干的人那么有意见吗?” 第13章 熟睡 何舒晴不知该感谢还是气愤,肩膀明显抽颤着。 还未回应,人便被拉进了房间里。 紧实的大门,将所有间言间语阻隔在外。 随后,一声冰冷嫌弃的嗓音落下。 「何舒晴,你不是很剽悍吗?怎么那些不切实际的话,就让你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何舒晴这才回过神来。 对啊! 那些确实是不切实际的话。 但某方面来说,也确实是曾经骂过她,奚落过她的话。 何舒晴站在门边,背脊紧靠着门柱。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单独处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 尤其这房里,还有明显欢爱过的跡象。 皱乱的床单,散落一地的卫生纸,甚至还有开封过的保险套。 很难不去想像,这里刚刚有过多么激烈的滚床。 程子昊看到何舒晴顿足不前,抗拒紧张的神色,不禁扯了冷笑。 「何舒晴,你不是怀疑过我对女人没兴趣吗?那你在担心什么?」 程子昊诱惑眼神一勾。 何舒晴瞬间头皮发麻。 这程子昊,是肚子里的蛔虫吗? 竟然知道她在质疑什么。 虽然程子昊这样表明,但是袒胸露乳的浴袍,还有散乱满地的「证据」却还是佔满了她所有思绪。 许久,何舒晴终于按耐不下,吞了口水,缓缓问着。 「程子昊,你刚刚跟女人开房间吗?」 随着话语,何舒晴飘移的眼神,不断扫在周边的混乱。 程子昊锁眸,微皱了眉,神色略带不悦。 「都说我是来借女友的,开房间的当然不是我。」 语毕,何舒晴又燃起了另一层担忧。 「所以,这些满地的保险套,是伊斯顿开房间的证据?」 程子昊笑得幽微。 斜勾的眼神里,彷彿嘲笑着何舒晴的智商般。 「你很担心你的朋友所託非人?」 何舒晴没有答话,定睛看着。 程子昊接着冰冷一语。 「你放心,他们都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何不多担心自己?」 何舒晴冷哼一声,搔着头,鼻头里哼出一声鄙视。 「我?我又没有对象。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担心什么?」 语落。 程子昊原本轻松慵懒的神色,变得凝重冷肃。 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这男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老是有办法,把好好的场面说搞冷就搞冷。 何舒晴晃着脑袋,尷尬解释。 「程子昊,今天是场意外,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我走了。」 程子昊双手环胸,冷肃地直盯着何舒晴的脚步,不疾不徐的嗓音。 「你现在出去,不是正好让刚刚那些说间话的人,找到新话题吗?」 何舒晴惊讶回头。 「什么意思?」 程子昊嘴角诱惑扬起,语气危险。 「他们已经知道你是我老婆。这老婆跟老公开房间开到一半,落跑了,能看吗?」 说完,程子昊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平淡说着。 「除非你自己有本事,不在乎那些七嘴八舌,自己一个人徒步从这顶楼走到大厅。」 何舒晴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盯着。 这男人,赤裸裸的威胁啊! 「我跟你就没有什么关係啊!管他们去说!」 说完,握着唯一带出门的手机,便要转动门把。 程子昊冷哼一声,更加落井下石。 「何舒晴,你在抓姦部门待那么久,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这可是福容市最繁华鼎盛的饭店,里头出入的人都是大人物啊!」 何舒晴转动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全身细胞一缩,头皮立刻发麻。 程子昊说得不错啊! 这里出入的人,都是大人物。 她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可怕的不是那些大人物,是躲在暗处里,准备炒新闻的那些狗仔队。 她带过抓姦团多次,知道那些狗仔队藏匿的手法。 她现在要是这样大辣辣地走出去,别说明天头版头条又有她的一块,她连「使命必达」婚姻介绍所的大门,都别想进去了。 上回被程子昊一闹,她已经被王主任任通知「休息」几天。 这要是在惹起风波来,她就不只是「休息」了,而是捲舖盖走人了。 加上自己身上,也根本没带到家门的钥匙。 真要被狗仔队一追,还真的无路可逃啊! 何舒晴背靠着门板,始终不敢前进一步。 她死命撑着眼皮,提起精神。 眼前的男人,实在太过危险。 那满地交代不清不楚的保险套,只简单一句就推给一个不在场的伊斯顿,真的相信他说的话才有鬼。 加上何舒晴多次的经验下来。 每回只要遇到程子昊,就不会有好事。 这一想,更让何舒晴打起精神来了。 无奈今天在医院折腾了一天,前一晚上又因为担心宝宝的事情,几乎整夜无眠。 这回,听着彼此稳定的呼吸声,竟然要命的想睡啊! 何舒晴终于支撑不住,双手抱膝缩在门边,点着有节奏着头,打着盹。 程子昊丝毫没有强迫她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悠间地看着书,不发一语。 但这安静的氛围,才是最让人想睡的。 故意的! 程子昊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将空调调得如此温暖舒适。 故意吸吐着有节奏的呼吸声。 故意让这场面如此安详、安逸、安静。 就在何舒晴脑袋浑沌,想着程子昊不怀好意的手段,勉强说服自己清醒时。 人已经不知不觉倒进了一双温暖的臂弯里。 该死的。 何舒晴竟然想睡到,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连睁眼怒骂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感觉人被柔软的胳膊撑起,随后便陷进了软绵绵的床里,半身盖着轻薄的被褥,头发被顺势梳开,披散在枕头的边缘。 这程子昊,绝对在这令人沉醉的空气里,偷下了迷药! 她何舒晴长期失眠,怎么可能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边,睡得如此深沉。 抗拒的思绪,逐渐模糊。 不再容许她琢磨任何的想像和质疑。 这夜,何舒晴竟然又睡得安稳。 梦里传来阵阵欢愉的笑声,还有声声温柔的轻唤。 有一个成熟女人的呼唤,有一个稚气男孩的玩笑。 叫着:「小晴」。 这声「小晴」不知怎么地越来越清晰,彷彿就是在耳边的喃呢声一样,轻吐着温柔的气。 何舒晴突然感觉一阵惊吓,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眼前一道刺眼,反射在一个模糊的男人身上,迷濛的轮廓下,似乎看见一抹熟悉而爽朗的笑。 何舒晴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眼帘撑开瞬间,何舒晴吓得跌下了床。 「啊!程子昊?你怎么在这里?」 第14章 初夜的落红 何舒晴顺势拉了被褥,扯在自己的胸前,惊恐地翻摔下床,在床脚的边缘蜷缩成一团。 程子昊慵懒起身。 盘坐在床缘边,凝视着床下的何舒晴,冷肃不语。 何舒晴不安的眼神扫在周边,满地凌乱的保险套和卫生纸,脑袋顿时纠结。 「程子昊,你做了什么?」 何舒晴微颤问道。 她浑沌的脑海,不断寻找着昨夜的记忆。 但惧怕的情绪,却几乎要吞噬掉她所有的理智。 这时,程子昊缓缓起身,拉了一旁深灰色的运动外套,朝何舒晴跌落的角落走去。 随后,凛若冰山,自顾自地将外套披在何舒晴的身上。 何舒晴赶忙逃开,爬到了床头柜的下方。 「程子昊,你到底要干嘛啊!」 何舒晴被这怪异的举动,吓得音量放大。 程子昊顿足半晌,僵硬的面容,锁着含怒的眉。 他收回手,将外套掛在一旁。 「何舒晴,你一觉睡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冰冷话语冻得何舒晴的脑袋僵硬。 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自己缩在门边,想睡得要命。 之后呢? 明明没有喝酒,没有醉酒,为什么她睡得不醒人事? 突然。 一抹红渍将她所有的疑惑,凝结成巨大的雪球,撞进了颤慄的脑袋里。 落红? 纯洁被单的正中央,竟然沾上了一块血跡。 抓姦多次的经验告诉她,那块血跡,不会是平白无故出现在那的。 何舒晴勉强抬起头,畏畏缩缩地问着。 「程子昊,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 程子昊微扬起嘴角,扯出了诱惑曖昧的笑线。 何舒晴心头顿时「咚」的一声。 这男人,不说话,是默认了什么吗? 她怎么就那么倒楣? 遇人不淑啊!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 何舒晴虽然没有性爱的经验,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即使发生了关係,也不可能会有「落红」的初夜证明。 就在何舒晴想炸了脑袋时,程子昊已经默默从茶几的上端,拿了一片白色方块,递在她发楞的视线里。 随后,一声温柔而含怒的嗓音落下。 「去换上吧!你把饭店的床单弄那么脏,等等退房怎么交代啊?」 何舒晴拉回了注意,疑惑的眼神落在程子昊的掌心间。 卫生棉? 那是女生生理期使用的「好朋友」啊! 这程子昊就大辣辣的拿在手里,完全不害臊? 这么一想,何舒晴才恍然感觉到,下腹阵阵的闷痛,内裤黏腻潮湿的触感,十分恼人。 她愧疚朝床单上一看。 妈呀! 那是她的月经啊? 但不可能啊! 她的子宫已经拿掉,不可能会有月经。 何舒晴双颊瞬间胀红发烫,羞愧得将脸藏进了膝盖间。 二话不说夺过了程子昊手里的卫生棉,便朝厕所奔去。 后头只听见一声无奈的轻叹声。 模糊的脑袋,在这份惊吓后清醒了许多。 何舒晴害羞地站在墙边,语气支支吾吾。 「那个,程子昊,谢......」 话语未完,便被程子昊一声怒语打断。 「何舒晴,都两个多礼拜了,你竟然还在出血!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程子昊黑着脸,暗眸里明显发怒。 面对程子昊无来由的生气,何舒晴备感莫名。 但更令她莫测的,是程子昊所说的话。 细细想来,程子昊上回要她到医院做检查,又将她扣押在陈医师的病房里,这回又来质问她的月事。 还有上回她在婴儿室外晕倒时,听见的那一串男人的对话。 这一连串的关注,令人疑竇啊! 何舒晴颤慄问道。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程子昊刷下了脸,叹了大气。 「走吧!我还得去医院看看孩子。」 说完,他拿起一旁的外套,再次丢到何舒晴的身上,冰冷地命令着。 「给我穿上,别吹风。」 何舒晴想再追问,却被孩子的事给转移注意力。 「宝宝?宝宝还好吗?」 程子昊只简单应答了几声,便将何舒晴送往「使命必达」婚姻介绍所的大门。 扬长离去。 何舒晴晃着头,真的搞不懂这男人鬼鬼祟祟,到底想干嘛啊! 她走进公司后,收发室的小哥又掛着诡异的笑容,手里拿了保温瓶,走了过来。 「晴晴,今天又有保温瓶了。」 何舒晴蹙眉排斥。 这保温瓶,从她回到介绍所后,已经连续出现两个礼拜了。 缠人的不只是这两个礼拜的保温瓶,还有那整整连续一年,莫名其妙的宅配和包裹。 一年前,她为了那男人,离开了工作岗位,离开了福容市。 住在偏远的郊区,在那间简陋的套房里,几乎足不出户。 可疑的是。 那一年里,几乎每天都有新鲜的蔬果和营养料理包。 她签收了一年,却从未食用过。 「杰,是你吗?为什么伤透了我的心,却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的生活呢?」 何舒晴看着眼前的保温瓶,喃喃自语着。 除了那男人,她想不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关心她的人。 她是一个孤儿啊! 从十岁起,她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世上,又会有谁关心她呢? 就在她想得恍神时,一个板着脸孔,神色诡异的影子站在她的前侧。 何舒晴猛然抬头。 立即起身,站得恭敬,神色不安,眼神飘移。 「王,王主任?前两天给各位添麻烦了。」 何舒晴诚恳地鞠着九十度的躬,一脸惭愧。 毕竟就是因为她,害得介绍所为了躲避记者的追问,停业快一周啊! 这整周来,所有同事被迫陪她「休息」。 这怎么好意思呢? 何舒晴想着,这下肯定会被王主任狠狠地奚落一顿。 这王主任,是出了名的冷面笑匠啊! 未料,王主任一声开怀大笑,雀跃的大手还搭在何舒晴的肩膀上,愉快地讚赏着。 「晴晴啊!没想到你接案子的能力那么好啊!才刚调来相亲部门,就让你捡到一个那么得天独厚的案子啊!」 王主任莫名的夸奖,让何舒晴呆滞着。 「王主任,您说哪个案子啊?我现在只接过一个张小姐的委託,而且还没有成功。」 何舒晴小心翼翼地交代着。 话语中,暗示着她对执行这份案子的困难度啊! 王主任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着。 「什么张小姐?那可是扬名国际,福容市的龙头產业,程氏企业总裁的妈妈啊!」 何舒晴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 这整个礼拜,她就是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家人,搞得昏天暗地啊! 王主任将何舒晴拉到沙发上,拿了一叠资料。 「哎呀!晴晴啊!我就说你运气好啊!这张小姐刚刚来电话,说她手上还有一个案子,指名要你去接洽啊!」 说完,王主任将资料摊开,一张便条纸上,写着简单的地址。 第15章 到府服务 「这是?」 何舒晴拿起便条纸,纳闷问道。 她现在对这便条纸,已经没有太好的印象。 程子昊把孩子丢在她办公室的那天,就是用这种便条纸,写着自己私人的手机号码,然后不负责任地当着「单身爸爸」,悠哉地去开会。 「张小姐说,这是她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要找对象。这是地址,你过去接洽。这两个礼拜啊,你就专心做好这两件案子,年终奖金就够本啦!」 王主任高兴地拍了拍文件,眉飞色舞的笑着。 确实啊! 自从她回到介绍所后,气氛低迷,乌烟瘴气。 听不少同事说,她离开的这一年里,介绍所不知怎么的,几乎都接不到案子。就算有案子,也几乎都没有成形。 就连抓姦部门,都出师不利。 去年的年终,没有领到奖金就算了,还被倒扣的薪水。 大家今年的希望,可都是放在何舒晴这手头的两个大案子身上啊! 「两个礼拜?张小姐的期限是两个礼拜?」 何舒晴讶异地确认着。 这张小姐之前也没说过期限啊! 况且,她儿子程子昊的案子就够棘手了,还搞个远房亲戚? 王主任面有难色地点着点头。 「主任,要不要就让程子昊跟这位远房亲戚配成一对,不就好了?」 何舒晴搧着文件,瘪着嘴,略带抱怨。 王主任眼睛一亮,嘴角笑得开怀。 「晴晴啊!你真聪明,张小姐就是这个意思啊!」 何舒晴惊讶回头。 还真神啊! 随便点个鸳鸯谱,也能点中? 看来还真的有天分做这行业啊! 随后,王主任又整理一些资料,快手快脚地帮何舒晴打理办公桌上的物品。 何舒晴凑上前去,疑惑问道。 「主任,我接个案子,不用换办公室吧?」 王主任就像鸡婆的大叔一样,顶着光头,晃着啤酒肚,热心地回着。 「晴晴,你接的这可是关乎我们介绍所今年业绩的大案子啊!那张小姐还特地帮你准备了办公室,你就别推绝了,去那里好好工作啊!」 说完,还刻意拍了拍自己的光头,笑得欢腾。 何舒晴迟疑半晌。 她看到办公室门外,同事们各个投来请求的目光。 大家还真的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她何舒晴的身上。 何舒晴捧着王主任整理好的纸箱,在眾人的「欢送」中,被半推半就地被架上了计程车。 慌乱之馀,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便条纸上的地址。 何舒晴就像是被丢包的孩子一样,形单影隻,站在阴森诡譎的树林前。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压在她的肩膀上。 「啊!司机大哥!」 何舒晴反应过来,再回头喊叫时,计程车已经驶得不见车影。 颤慄的眼神,朝周边扫去。 成堆的土丘,没有任何的石碑,就像是无主的孤魂野鬼般,四处散着。 她深深怀疑,自己被丢在了乱葬岗上。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阵阵冰凉从脚底窜上,爬上背脊,扯着脑后的神经,直达头顶。 这时,脚下缠绕的荆棘,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手,死不瞑目地阻挡了前进的步伐。 「天啊!这是什么?」 何舒晴着急地甩开脚下的捆锁。 踉蹌的脚步,摔到了一处软绵的草堆里。 「救命啊!」 她拼命地挥舞着手,却发现双手越是挣扎,越是紧捆着。 身躯彷彿被囚禁在地狱的奈河里,数双血淋淋的手,将她不断向下拉去。 何舒晴勉强睁开眼,眼晴的画面,让她顿时惊声尖叫。 「啊!」 面前垂掛在枝条上的藤蔓,像是弔死鬼死后的证据,日夜重复着。毫不遮掩地晃在何舒晴惊恐的视线里。 「天啊!这是哪里啊?新的办公室?」 何舒晴沙哑的叫着,眼角的泪不断被恐惧逼出。 她蜷缩的脚步,拖着发抖的身躯,爬行在树林间。 她肯定! 这一定是程子昊打着自己妈妈的名号,挖坑给她跳啊!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新案子嘛! 「程子昊!我跟你不共戴天!」 何舒晴站起身来,从藤满里将高跟鞋抽出,捏着鞋跟,就朝黑幕咒骂去! 怒骂的语音,不断阴冷的回想着。 这夜晚的回音,在这飘散着诡异清香的树林里,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回响结束。 悄然无声的树林,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 突然,一声沙哑,阴森冰凉嗓音,幽幽地从头顶落下。 「叫我干嘛?」 「啊!对不起,鬼大哥,我无意冒犯,你不要抓我去交替啊!」 何舒晴吓得跪落下去,不断朝无人的前方,磕着头。 她敲得真诚用力,嘴里吐着混乱的字,语焉不详。 这时,原本冰冷的肩膀,压下了一张厚重的大掌。 跟着一声含怒不耐的嗓音吐出。 「何舒晴,你在这里干嘛?」 何舒晴惊声尖叫着,语气侷促,上气不接下气,整个缩在了地面。 「啊?鬼大哥,你还知道我的名字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顷刻间。 何舒晴感觉身躯一阵旋转,化石般的身躯被转了180度。 双肩被一双大掌紧紧压着,紧接着一声仰天暴怒,朝她额头上打来。 「何舒晴!」 何舒晴肩膀冷缩半晌。 这萧大的怒气,似曾相似啊? 她缓缓睁开眼,垂眸望去。 眼前一双深蓝布鞋。 是人? 月光底下,从她的头顶上方,倒映一个男人魁梧的影子。 有影子。 确实是人。 何舒晴终于鼓起勇气,勉强从颤慄的肩膀中将头抬起。 定睛一看。 要命啊! 昏暗不明的月色,将男人愤怒僵硬的面容,照得更是狰狞了。 「啊!」 何舒晴又是一声大叫。 屁股朝后顿坐下去,额头藏进双膝间,害怕地颤抖着。 「何舒晴,看到我的脸,你需要吓成那样吗?」 男人不悦低语。 僵直的表情,略为和缓。 何舒晴轻啜了几声气后,终于抬起头。 看到男人的怒容,何舒晴顿时燃起了一抹傲气。 「程子昊,大半夜你在这乱葬岗出没,想扮鬼啊!想吓死人啊!」 何舒晴一改先前的惧怕。 甩着手里的高跟鞋,气愤地敲在程子昊的胸膛上。 怒红的眼眶,还掉着刚刚激奔而出的泪。 程子昊不躲不闪,扯了阴冷的嘴角,讥讽笑着。 「何舒晴,你不是很剽悍?原来你到现在还是会怕鬼啊?」 语毕,程子昊暗眸里,又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捉弄。 第16章 天晴农庄 何舒晴气愤甩发,将手里白色细跟鞋左右抓着,在程子昊面前,製造着不服气的声音。 「叩叩叩」奋力敲着。 「程子昊,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何舒晴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质问着。 程子昊不以为意地耸着肩,语气平淡。 「何舒晴,你大半夜在我家门口大吼大叫,有毛病的是你吧?你好意思质问我?」 何舒晴一时哑然。 这程子昊,做贼的喊抓贼啊? 明明就是跟张小姐母子俩个沆瀣一气,说得自己是局外人一样。 何舒晴瘪着嘴,娇嫩的嗓音,满是怒气。 「你家?好,我有毛病!我走!」 说完,何舒晴将长发故意朝程子昊的面颊甩去,扣上高跟鞋,踩着满地的碎叶。 才刚跨足半步,孤傲的脚步便停在半空。 滚着泪光的双眼,呆愣地望着前方。 什么鬼? 一片漆黑啊! 何舒晴拿出包包里的手机,开啟萤光定位。 要命! 她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啊! 刁蛮的系统上,竟然显示着海拔的高度,没有半条可靠的路线啊! 她当然知道这里是山区,还标那没有作用的坐标跟方位要干嘛? 她何舒晴,左右都不分了,还要她分辨那么复杂的定位。 何舒晴忍着满腔的怒火,一脸刷得惨淡。 不争气的脚步,扣着高跟鞋,半推半就地走回到程子昊的身边。 随后,一声模糊不清的女音,略带着央求。 「那个,程子昊,我迷路了,你能带我走出这座鬼山吗?」 迷濛的月色下,程子昊眼角的得意诱惑般的瞇起,嘴角笑线更是笑得明显。 那一刻,何舒晴竟然看傻了眼。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程总裁冷傲孤僻,脾气暴躁。却没想到,轻柔提起的笑容,如此迷人。 深邃的眼眸里,盪漾着一抹柔情。 月色。 这一切都是月色惹的祸! 何舒晴随即垂下了头,避开程子昊勾人的神色。 这时,一声冷淡语音从头顶落下。 「走吧!」 何舒晴反应不过来,疑惑问道:「去哪?」 程子昊无奈叹气,皱眉。 「我家啊!你是张小姐请来工作的吧?」 说完,程子昊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步鞋踩着窸窣的碎叶声,走得挺拔冷峻。 何舒晴不敢停留,赶紧跟了上去。 好几回,恐惧的脚步差点踩到程子昊的后脚跟。 程子昊像是有自知之明般,每每在她脚步踉蹌时,都能熟练朝外闪去,适时躲避。 最后,程子昊所幸走在她身侧,一左一右走着。 她总感觉这样的气氛,很熟悉。 虽然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但在夜晚里行走的步伐和速度,却很有默契。 这让她不禁想起在成为孤儿前,她也曾有过一段快乐无忧的童年。 对啊! 妈妈就是希望她的生活,永远都是舒朗的,都是晴天的。 所以她叫「舒晴」。 就在何舒晴悵然所失时,眼前一道柔美昏黄的灯光洒下。 那是一个简单木製的路灯,掛在斑驳的木桩上,佇立在一道爬满紫牵牛花藤蔓的黑色铝门边。 左右两侧,各有一个。 铝门两侧围绕着半身高的红色砖墙,上头全爬满了牵牛花。下端的花台,种植着白点般的茉莉,又夹杂着星碎般的满天星。 红色砖墙上,朴质的线条,阴刻着斗大的字样。 「天晴农庄?」 何舒晴喃喃说着。 这时,大门处的警卫走进,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 「少爷,欢迎回家。」 何舒晴顿足半晌,发楞着。 「少爷?程子昊,这真的是你家啊?你不是住在福容市礼宾区的程宅吗?」 程子昊朝警卫点了头,语气冷淡。 「这才是我平常住的地方。会在程宅,是因为工作的关係,处理完了我当然就回自己家了。」 何舒晴蹙眉纳闷。 她踩着尖锐的高跟鞋声,走到红砖墙边,惊讶的手指着上头的大字。 「这是农庄啊!你不是总裁吗?你们程氏企业到底是在做什么的?」 程子昊双手垂后,不耐应道。 「程氏企业做的是全球物联网。这是我私人农庄,跟程氏企业没有关係。」 说完,提着缓步朝农庄内走进。 何舒晴快步跟着,眼前的画面,每走一步,就震惊一步。 从黑色栅栏式的铝门进入后,是大片的红砖地。宽敞的范围,足足可以横停五台车。 红砖地的左侧下方,镶着地灯,照出一座大型的假山造景。 说是「假山」,是客气了。 根本就是半座小型的山坡了。 造景下端还有红砖叠成的拱桥,小桥流水,走过数道水流。古色古香的亭子,也是木製加上红砖的简易设计。 红砖地的右侧,一片漆黑。 但那片漆黑,却比这名亮的造景更加引起何舒晴的注意。 尤其是暗黑中,闪动的几双瞳孔,带着诡异的闷响声。 何舒晴还来不及思考,程子昊的脚步已经走过了红砖地,踩上了大厅前的石面。 她不假思索,赶忙跟了上去。 「程子昊,我来这要做什么啊?张小姐在吗?她的远房亲戚的女儿在吗?」 何舒晴停在大厅前,劈哩啪啦地问着。 她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农庄,跟着阴晴不定的男人,刘姥姥逛大观园一番已经够匪夷所思。 虽然刚刚大门处有个警卫,但除此之外,没看见半个人影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吧! 况且,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渡假游玩的。 程子昊蹙眉淡语。 「张小姐还在国外。她的远房亲戚是谁,我不清楚,你自己问她。」 说完,程子昊转身要走。 何舒晴将他拦了下来。 这男人,还真是彻底的不负责任啊! 「程子昊,那我来这干嘛?」 程子昊疑惑一望,冷淡回应。 「我不知道,张小姐只让我来接你。天晴农庄的房间很多,你自己挑喜欢的。」 何舒晴呆愣原地。 她还真是上了贼船啦? 这程子昊把事情撇得一乾二净。 把她找来的张小姐不见踪影。 连同关键的配对人物都行踪成谜。 这两个礼拜的期限,到底还要不要她完成案子啊? 何舒晴一转头,程子昊竟然已经不见人影。 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就在何舒晴不知所以然时,二楼处传下一声虚弱的哭喊声。 这哭声,何舒晴很熟悉。 第17章 主卧里的女人 她曾经因为这哭声,整整一天跟疯子一样走来走来,连坐下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那一天,整间办公室都被哭声闹得人仰马翻。 何舒晴顺声走上。 主卧房内透着昏暗的微光,传来阵阵嚎啕大哭的抽噎声。 看来已经哭得乏力。 何舒晴躡手躡脚,谨慎地推开房门。 震人肺腑的哭声,破门而出。 何舒晴呆站半晌后,确定主卧房内只有哭声的存在,才小心翼翼地走进。 她将大床上哭得可怜的婴儿抱起,生疏地摇着臂弯,轻声哄着。 「乖乖乖,不哭喔,不哭喔。」 不知道是不是一份弥补和愧疚的心,她对怀里的婴儿总有一份说不出的疼惜和怜悯。 这时,婴儿像是本能般,循着何舒晴胸部上分泌的女性味道,捏了下去。 「啊!你这个小色狼啊!」 何舒晴教训似地轻打着婴儿不安分的手。 婴儿委屈地含着手,蠕动的身躯朝着何舒晴的胸部鑽去。 何舒晴尷尬地将婴儿挪开,却又捨不得将他丢在床上。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门外传进一声冰冷。 「何舒晴,你刚打我儿子啊?」 何舒晴抱着婴儿,顿时从床上跳起。 「我,我没有。是你儿子抓我胸部,我教训他。」 程子昊斜提嘴角,笑得诡异。 「他大概饿了,婴儿的反射动作,你跟他计较什么?」 说完,他接过婴儿,转到主卧房后方的小客厅,泡了温热的牛奶。 「他不喝耶?」 何舒晴看着闪躲牛奶的婴儿,吐得满身都是,十分心疼。 程子昊无奈叹气。 「他喝不习惯配方奶,常常吐。」 何舒晴蹙眉深思,喃喃嘀咕着。 「这样不行吧?他早產,又才刚换血治疗,还喝不下奶,怎么办?你们程氏能帮他找个奶妈吗?」 她深望着程子昊怀里的婴儿,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可怜的孩子。 提早离开了母亲温暖的子宫。 又因为母亲的血型,abo血型不合,引发溶血症。 一个母亲,若知道怀胎十月的孩子,因为自己而遭受总总的磨难,会有多难过啊! 何舒晴的脑海里,总浮现一个画面。 一张模糊不清灰白的超音波照片,那上头含着手掌的婴儿,活泼好动。 「找过了,他不要。」 程子昊冰冷一语,将何舒晴掉往深渊处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何舒晴暗眸滚动,疼惜的眼神直落在婴儿的身上。 轻抿的嘴角,扬起坚定的一抹笑线。 「何舒晴,你在想什么?你可别把你抓奸那套歪脑筋,动到我儿子身上。」 程子昊敲着何舒晴的脑袋,没好气地说着。 何舒晴收起嘴角的斜笑刷下了脸。 婴儿勉强喝了几口牛奶,在程子昊的怀里沉沉睡去。 何舒晴看着这温馨安详的画面,竟然不知不觉受到了瞌睡虫的召唤。 沉重的头,点在双膝上。 就在何舒晴意识开始迷濛时,头顶落下一声压抑满腔情愁的嗓音,若有似无响着。 「你可知道,每个黑夜,我都会在梦里看见你。十多年来,我拼命找你,而你,却将我忘得一乾二净。」 等到再次恢復意识时,天已经濛濛亮起。 何舒晴感觉眼角一亮,瞬间跳起。 她搔着纠结凌乱的酒红色大波浪捲发,侧头想着,这已经是她莫名其妙,连续熟睡的第三晚了。 这对过去一年整年失眠的她来说,匪夷所思。 第一次是在婴儿室倒下时,那次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还能理解。 第二次是陪池名媛抓姦,阴错阳差被留在饭店里,那次因为整天被困在医院里,和陈医师脑力激盪,实在疲累。 这一次,她除了前一晚被「鬼」吓得失魂落魄,没有特别疲劳的症状啊! 这连续三天,唯一的共同的点,就是那个男人。 总是在她身边神出鬼没的程子昊。 程子昊? 何舒晴顿惊一想,迟疑的眼神环顾四周。 一旁熟睡的婴儿,沉稳地呼着低气。 白纱丝绒的窗帘,带着浅灰稳重的雕花,透着晨曦的光芒,肆无忌惮地将整间卧房照得温暖明亮。 这是程子昊的主卧房啊? 天啊! 何舒晴二话不说跳了下床。 她踩着光脚丫,在光滑的木柚地板上焦虑地走动着。慌张的脚步,不知所措地绕着大床走。 她现在要干嘛呢? 找鞋子? 梳头? 就在何舒晴左右为难时,身后站近了一道魁梧的身影。 「程子昊?」 何舒晴猛然转头,吓得惊呼一声。 程子昊蹙眉刷黑了脸,一手还拉在未系好的领带上,僵直站着。 低哑的嗓音,含着怒音。 「何舒晴,你叫那么大声,是想吵醒我儿子吗?」 何舒晴倒吸口气,立即将手摀住了嘴巴。 随后,压低嗓音,甜腻的声线悠悠扬起。 「昨晚?我在你房里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程子昊冷眼不耐,低语道。 「我叫了,你没反应。」 何舒晴挥着手,气音抗议着。 「我?没反应?那你就再叫啊!你这男人怎么那么没有耐性啊?不然,不然你昨晚睡哪?」 程子昊听后,嘴角诱惑提起。 半垂着松脱的领带,未系入皮带下的衬衫还半露在外,便朝何舒晴的方向步步逼近。 何舒晴朝墙边退去,却被一隻臂弯捆锁在角落。 随后,一声高冷语音落下。 「这是我的主卧,你觉得我睡哪?」 「我?」 何舒晴惊讶瞪眼,她惴惴不安地望向大床上的被褥,婴儿左侧那端的双人被,确实有些许的皱褶。 所以,程子昊昨晚真的睡在她的身旁? 隔着婴儿? 这场景,不是该出现在一对甜蜜恩爱的夫妻身上? 一家三口,睡在大床上,相互紧搂着。 程子昊睥睨而视,冷笑一声。 「衣橱里有几件女用洋装,你换一下衣服,下楼吃早餐。」 冰冷命令一落,何舒晴立即会过神来。 「程子昊,我没打算住在这里啊!我只是来接洽张小姐的工作的。」 程子昊系好领带,不以为意地耸着肩。 「我知道,这部分你等张小姐回国,自己跟她谈。」 说完,踏着稳重的步伐便朝楼下走去。 何舒晴踱着不情愿的脚步,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控制她的行踪。竟然连她要穿什么衣服,吃什么早餐都规定好了? 何舒晴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她被一群社工人员强制带到了阳光孤儿院。那天夜里,她缩在暗黑的花园里,被所有孤儿院的孩子欺负。 自从那次之后,她就像是换了一个性格似的,不再爱哭,不再怕黑,不再柔弱。 坚强的心,就这样伴随了她十多年。 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瓦解过。 就连那个伤透她心的人,她也从未在那人的面前屈服过半件事。 但不知怎么的,面对程子昊不温不火的安排,她却没有任何想抗拒的情绪。 这不像她啊! 她何舒晴是叛逆的。 这十多年来,她都是叛逆的。 何舒晴心有不甘,但手脚却不由自主地,挑选着衣橱里的衣服。 「这程子昊的房间,还真有女人的衣服?都是洋装啊?这男人是变态吗?」 第18章 人海攻势 何舒晴端详着眼前垂掛整齐的衣橱,不屑冷哼。 说程子昊没有女朋友? 她才不信! 照之前这对母子相处的诡异逻辑看,肯定是程子昊偷偷把女朋友藏起来,不让自己的妈妈知道。 她莫测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大床上熟睡的婴儿。 那双飞扬的眉毛,坚挺的鼻梁。 尤其是勾惑的眼角,还真跟程子昊有些相似啊! 而且,当时候宝宝要换血时,程子昊二话不说捲起袖腕,连验血都不用验,就捐血给宝宝。 要说这程子昊跟这婴儿有什么关係,也不无可能啊! 况且,那张小姐看起来就是一副不管事的夫人,乐天派的个性。搞不好不知道这孙子,是自己儿子在外面跟人偷生的? 何舒晴自我想像得过癮。 这鬼鬼祟祟的程氏一家,搞了她大半个月。 要是真有这则天大的诽闻,她肯定去大肆宣扬,争取个头版头条,好好反咬程子昊一口! 何舒晴换了件最简单的白色短版洋装,酒红的大波浪捲发,从右侧面抓了随兴性感的编发,一头飘逸的长发,垂在左肩处。 干练而带知性美。 何舒晴到了大厅后,才发现半开放的厨房旁,一处墨绿边框的落地窗前,摆设了简单的檜木桌。 深咖的色泽带着些许暗黑的妆点。 中间披掛着恣意的米色带绿的长巾,垂落的流苏正巧撩在红砖的大理石大阪上。 巧思的摆设,揉合了乡村的古朴与艺术的典雅。 「少爷,有何吩咐。」 这时,程子昊身后走进一位纤瘦的妇女。扎着包头,白色蕾丝上衣,搭着红棕色长裙,朴质无华。 程子昊端起纯黑咖啡,轻摇着。 「这位是房嫂,天晴农庄的女僕总管,你若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交代。」 何舒晴站在桌旁,掛着甜美的笑礼貌的打着招呼。 「房嫂?您早。」 此时,房嫂亲切地点头回应。 随后有些欲言又止,尷尬地朝程子昊看去。 「少爷?这位小姐,我们该怎么称呼?」 程子昊眸光落在咖啡上,停顿半晌。 暗黑的双瞳里,滚动着莫测的情绪。 何舒晴赶忙化解,语气轻快。 「叫我晴晴吧!」 房嫂随即会意。 「晴晴小姐。」 紧接着,何舒晴后头跟着落下多重声音的巨响,齐声应答。 「晴晴小姐。」 何舒晴吓得连忙回头。 惊呆着。 眼前整齐划一的眾人,列队而立。 房嫂身后,站立了十位同样身穿白上衣,红棕裙的女人。只不过比起房嫂的年纪,年轻俏丽许多。 裙摆也较短,切在膝盖的边缘。 这些是女僕,帮忙打理室内外的家事。 女僕的身后站了近二十位中年的女人,穿着土黄色的上衣,黑色裤子,头上包着鲜艳的花布。 这些是女工,帮忙种植农庄里的蔬果。 女工身后站了近二十位壮硕的年轻男人,穿着全身深蓝的运动服,各个神色严肃,流着满头的大汗。 这些是保镖,刚从晨间的训练中回程。 其中一位站在前头的男人,何舒晴看过。 那是程子昊的司机兼贴身保鑣,亚伯。 何舒晴惊讶半晌,呆滞原地。 她虽然知道程子昊是总裁,昨天也刚知道程氏企业搞的是全球物联网事业,也曾经因为宝宝的事,被程子昊骗去程宅当一天的保姆哄小孩。 却没想到,原来在天晴农庄里,有那么坚强庞大的阵容。 难怪程子昊说,这才是他平常居住的地方。 想来也有点道理啊! 何舒晴去过程宅,但里头除了几位男管家和女僕外,看不出来是一位大企业家的宅邸规模。 何舒晴回过神后,看着眼前对她弯腰屈膝鞠躬的眾人,慌乱地挥着手,语气混乱的否认着。 「不用不用,不用加小姐,我也只是来工作的。大家都一样,一样。」 语毕,现场一片寧静。 眾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连抬起头回应都没有。 各个都像石化般,等候着指令。 「程子昊,说话啊!」 何舒晴转头向那文风不动的男人求救。 程子昊微侧着头,望着僵直站着的眾人,扯了不怀好意的嘴角,专注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何舒晴目瞪口呆。 这程子昊,是要丢她一个人处理的意思? 这男人还真的那么不负责任? 竟然用一大票的人海攻势,逼她就范? 何舒晴瘪着嘴吞下满腹不服气。 随后,她勉强笑着,举着投降的手势,无奈地叹息。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语落,眾人才抬头,温柔一笑。 这时,一旁女僕将程子昊对面的木椅拉开,恭敬地请着。 何舒晴虽然不愿意。 但人都在程子昊的天晴农庄里,放眼望去全是他的人,她何舒晴插翅难飞啊! 何舒晴笑得僵硬,心不甘情不愿坐在女僕拉开的木椅上。 刚落定,女僕便俐落地佈餐,还将细心地将纸巾递在何舒晴的手边。 这是要她跟程子昊面对面吃早餐? 好啊! 跟这阴晴不定的男人,吃个早餐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不倒她。 再说,她遇到程子昊后,还真是莫名其妙,「频繁」地跟这位冰冷男吃饭啊! 前几次是她自己理亏,带去相亲的人,一个个落跑。丢下她独自一人面对程子昊安排的「满汉全席」。 但这回,她是自己的脚踏进程子昊的地盘。 怪谁呢? 就在何舒晴排斥着女僕忙碌佈菜的动作时,前方一声高孤冷清语音传来。 「听张小姐说,你之前在抓姦部门?」 何舒晴不悦抬头。 程子昊冷淡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 这是要缓和气氛吗? 有人拉着脸,跟人聊天的吗? 果然是大少爷,拉不下脸,连低声下气都不会。 何舒晴虽然不满,却也不想僵着脸将这顿早餐吃完。与其吃得痛苦,不如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或许这漫长的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是啊!张小姐消息真是灵通。」 何舒晴平淡回道。 许久,程子昊都不再有回应。 何舒晴嘟着嘴,满是纳闷。 这男人,找话题的本事就那么差劲? 她已经放下身段,愿意回答了,结果程子昊竟然连个回应和表示都没有。 真是让人越想越不甘心。 早知道,刚刚就不回话了。 程子昊才是把场面搞僵硬的人,又不是她何舒晴。 就在何舒晴别下头,无意识地咬着嘴里的培根时。 前方又传进一声冰冷。 「做多久?」 何舒晴停下刀叉的手,冷冷望去,蹙眉无奈。 这男人,到底是要聊还不聊啊? 何舒晴被搞得晕头转向。 「两年多了,后来休息一年,回到工作冈位第一个案子,就发生你那件乌龙事。隔天,我就被调部门了。」 说完,何舒晴脑袋一道惊雷打下,想到了什么。 突然语气暴怒而出。 「程子昊!你说,是不是你打电话去检举我啊?」 第19章 软禁 程子昊冷酷一望,凛眉扯起。 「我没那么无聊。看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在相亲部门不好吗?至少气氛比较温馨。」 何舒晴将信将疑着,塞了一块火腿,不疾不徐地说道。 「说不上喜欢,就觉得是一种使命吧!我对那些女人遭遇的伤痛,感同身受。至于相亲部门,太温馨了,不适合我。」 何舒晴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听在程子昊的耳里却有着波涛的情绪。 他原本轻握咖啡杯把手的指尖,随着何舒晴的话语,不自觉地向下紧捏。 随后,他抬眸深望。 视线里,收进何舒晴低头翻搅花野菜的动作。 许久,一声冰冷而别具意涵的声线传出。 「所以,你是因为觉得工作累了,还是对感同身受的事累了,才休息一年的?」 何舒晴握着叉子的手,瞬间抽动。 原本轻松的面容,明显拉起满腔忧愁。 什么原因? 休息的那一年,她也一直在找,是什么原因让她过得如此行尸走肉。 那一年里,唯有腹部里的心跳陪伴着她。 每一个跳动的瞬间,都在提醒她,她还活着。 她还是一个「有价值」的女人。 「都不是,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 何舒晴答得缓慢轻细。 她低垂着头,不在意地翻搅盘里的蔬菜。 程子昊凝肃不语。 眼帘下的双瞳,彷彿扫过数个片段,不断暗潮汹涌着。 那是一个女人。 穿着长裙,红唇娇嫩,吃力挺着孕肚,坐在河堤边的柳树旁。手里端着书,轻闭着双眼,沉睡着。 就在两人各有心思时,突然何舒晴想到了什么,语气质疑地问着。 「对了,你那时候怎么会突然间帮我排了检查?还有,你是不是认识宝心医院的医生?」 程子昊被这质问,拉回了注意。 随后,轻啜口咖啡平淡说道。 「我第一天送你去急诊的时候,医生误会我是你的先生。说你腹痛的状况,需要排一些精密的检查,我只好签了文件。」 何舒晴瞪大眼,略带嘲笑。 「那么乌龙啊?是哪一位主治医师神经那么大条啊?喔!是那隻陈鬼王对不对?」 说完,双眸转着璀璨的明亮。 十足的讥笑和讽刺。 程子昊被这么一逗,拉着不怀好意的神色。 「你竟然叫他鬼王?他可是执行长。」 何舒晴听后,更是爆笑一语。 「啊!他竟然是执行长?太夸张了,那这就不是调部门可以解决啊!这间医院可以解散了。」 何舒晴突然笑得灿烂,「咯咯咯」的捧着肚子笑。 脸颊的酒窝,漾起了甜美娇柔的漩涡。 那是程子昊最熟悉的笑容,他看得有些出神。 十多年来,他日夜想着,日夜等着。 突然,不小心与何舒晴四目交对,两人尷尬低头,不发一语。 许久,程子昊率先开口化解尷尬。 「我等等公司有会议,宝宝让你照顾。」 说完,他放下了咖啡杯,拉起椅背后的外套便要离开。 何舒晴跨出脚步,挡在程子昊的跟前。 「唉?程子昊,我下午也要开会啊!」 何舒晴从昨天接到案子后,便没有什么时间跟其他组员交代事项。本想着,週五的夕会可以回趟公司,好好的交接一些事项。 「我会在你开会前,赶回来的。」 程子昊冰冷丢下。 何舒晴踱着气愤的脚步。 说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约定,何舒晴吃过闷亏啊! 「程子昊,我才不相信你。你耍诈!你之前把宝宝丢在介绍所时,就说奶粉泡完你就会回来的,结果还不是我杀去你公司才找到你!」 程子昊没有回应,扯了一个淡笑,眸光闪着得意,自顾自地离开了。 「喂!程子昊!这是你儿子耶!你怎么那么没有责任感啊?」 何舒晴不甘心,再追上去时,程子昊已经坐进了亚伯的保鑣车里,扬长而去。 何舒晴甩着长发气愤地回到大厅里,漫无目的的坐在深灰色沙发上。 她这才仔细的环顾四周。 红砖的地板,搭着简单的原木家具,漆着墨绿框的落地窗,搭着白色带灰的双层窗帘,轻柔的阳光穿透白纱洒落。 丝毫没有匠气。 这一切,都散发着慵懒轻松的气味。 果真是天晴农庄啊! 就连室内,都可以闻道淡淡青草香,暖和的阳光像是抚摸在肌肤的每一吋。 温暖,平静。 才在大厅坐没多久,何舒晴刚刚的阴霾竟然一扫而空。 突然,就在她放松着呼吸时手机响起。 何舒晴接起,立即正襟危坐。 「王主任。」 电话另头,王主任简单交代一些事项。 但话语未完,何舒晴便忍不住插了话。 「什么?下午夕会取消了?以后都不准开夕会?老闆规定的?」 王主任又说了些什么。 无非都是一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辞,何舒晴对这些完全不在意。 她在乎的重点,是手上这件棘手又毫无头绪的案子。 「对了,王主任,我根本没找到张小姐,怎么办?我看我先回公司处理其它案子吧!」 何舒晴藉口说着。 她若一天完成不了程子昊的联姻,不就一天被绑在这深山的天晴农庄里? 这简直是软禁啊! 她才不要! 结果王主任完全不给她插话的机会,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说什么相亲部门没有其它案子,说什么「等待」也是工作之一。 难道就要她这样漫无目的,待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天晴农庄」里,等张小姐回来? 那行踪成谜的远房亲戚的女儿呢? 总是得送一个人来,她才能进行配对啊! 不然这偌大的天晴农庄里,不是比她年纪大的大妈大姐们,就是干着粗活的大叔大哥。 就连少数比她年轻的女僕,也都有默契的结婚了。 这样看来,这深山野岭里,唯一单身的年轻男女,就只剩程子昊和她啦? 见鬼了! 她第一次接过那么棘手的案子。 但她好歹也算是公司里的「老鸟」了,总不能案子做不成,自己「下海」牺牲吧? 这不被那些「菜鸟」笑死才怪。 对。 不论如何,她一定要解决程子昊和那神秘远房亲戚的案子。 篤定心思后,何舒晴主动找了房嫂,房嫂正在厨房后分配着女僕工作。 何舒晴从门后,掛了个小头,挥着手,笑瞇瞇着。 「房嫂?」 房嫂听见何舒晴的叫唤,随即停下手边的工作,毕恭毕敬地走到何舒晴跟前。 双手自然缩在腹前,谦卑地弯着腰。 那副恭敬端庄的姿态,让何舒晴冒了一头冷汗。 「晴晴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何舒晴露出半身,僵硬地站着。 突然被当成贵宾般,高高捧着,让她受宠若惊啊! 想不到鬼鬼祟祟的程子昊,竟然对她如此礼遇? 「那个房嫂啊!您别叫我小姐,您的年纪都可以做我妈妈了,我担待不起啊!」 「晴晴小姐,您是少爷的客人,基本的礼貌还是要遵守的。」 房嫂坚持说道。 何舒晴双手摇着,连忙否认。 「我,我不是客人。我是来这跟张小姐接洽工作的。房嫂,您知道张小姐?喔!也就是程夫人,什么时候回国啊?还有她那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在哪啊?」 房嫂停顿半晌。 和气的双瞳里,神色略有飘移。 第20章 追奶 何舒晴顿时感到莫测疑惑,想继续追问着。 却好死不死,开口瞬间,二楼的主卧房内传来阵阵婴儿的哭声。 何舒晴收起质疑,二话不说先到了房内安声哄着。 这程子昊一大早花那么多功夫,介绍了天晴农庄里的人给她认识,却没有说到请来的保姆和奶妈是谁啊? 那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这样把自己儿子丢着? 何舒晴看着哭得孱弱的婴儿,不知所措。 她根本没有多少照顾婴儿的经验。 但拜程子昊所赐,让她这半个多月,疲于奔命。 何舒晴生疏地泡着配方奶,将婴儿抱在自己怀里温柔地哄着。 「乖喔!怎么不喝呢?不喜欢吗?你不喝会肚子饿啊!」 婴儿在何舒晴的怀里,不断窜着。 软嫩的小手,任性地推绝着奶瓶。 「唉!这样不行啊!你才刚动完手术,这样会没有抵抗力的。」 何舒晴无奈地将奶瓶放下,心疼地说着。 这时,婴儿原本推拒的手,本能似的朝何舒晴的胸部揉去。 「哎呀!小色狼!你又摸?到底是哪里的基因啊?」 何舒晴抓下婴儿的手,碎念着。 但即使嘴里叨唸,心里却满是疼惜。 随后,她认真地看着婴儿,指着自己的胸部,语气轻柔地问着:「你想喝这个?」 婴儿像是有感应般,娇小的身躯,疯狂地朝何舒晴的胸部窜去。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不然你喝看看。」 何舒晴深吐着气,终于卸下心防,让婴儿朝自己的胸部贴去。 刺激的吸允一碰,瞬间头皮发麻。 她抗拒地想将婴儿推开,但看到婴儿陶醉的吸允,又压下了全身的发痒,羞愧脸红着。 许久,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含着自己的指头,彷彿还在梦里大快朵颐的满足模样。 何舒晴不禁满足一笑。 随后,又燃起一股满涨的忧愁。 她的指头拉着婴儿的小手,陷入一阵沉思。 「他跟你一样,喜欢吸手指头呢!」 何舒晴的眼帘下满溢着泪光。 闪耀的泪珠里,映出了一张张模糊的照片。 从一个胚胎,到一个成形的肉体,最后是晃着手脚的蠕动模样。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说服自己,不能对这孩子有太大的寄託和期许,不能放入太多的感情。 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 在那煎熬的一年里,是这腹部里的心跳陪伴她度过漫漫长夜。 她与孩子的短暂相遇,就在这温暖的子宫里。 可惜,她与那孩子的缘分很浅。 但至少那孩子的存在,让她在那一年里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而且也拯救了另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 确定婴儿熟睡后,何舒晴到了厨房好奇地左右顾盼着。 房嫂听到动静,走近询问。 何舒晴提了勉强的笑,面颊泛红,眼神飘移着。 「晴晴小姐,您需要什么吗?少爷交代过,只要是您需要的,合理范围内,我都能为您安排。」 房嫂说话客气,倒让何舒晴也跟着毕恭毕敬起来。 何舒晴滑开手机,点着上头生疏的资讯,靦腆地要了一些食物。 房嫂略为震惊,但也没多想随即准备。 吃过午饭后,何舒晴几乎都待在主卧房里,足不出户。 楼下眾人对她和蔼可亲的举动,太让她感到不自在了。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根本没脸见人啊! 何舒晴慌张地滑着手机,寻找可用的资讯,模拟着上头的简介和说明,毫无头绪地搔着头。 「什么啊?都是中文字,怎么意思看不懂啊?」 「天啊!那食补也太久效了吧!」 「本来都退得差不多了,真是自讨苦吃啊!」 何舒晴摸着自己的胸部,肿胀疼痛不堪,嘴里不断碎念着。 这时,原本安逸的大厅,有了些许的骚动。 「少爷。」 房嫂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看来已经等候多时。 「何舒晴呢?」 程子昊才刚进门,如鹰的眼神便扫在各处。 「在卧房里。晴晴小姐中午要了一些东西吃,这是清单,请少爷过目。」 说完,房嫂将手里的清单,递给程子昊。 随后,又补上了一些惊讶。 「上头有桂圆红枣茶、鲜奶、燕麦粥、木瓜。还有不少补血补气的食材,山药排骨、当归鸡。晴晴小姐几乎全吃光了。」 程子昊冷眸凝视在清单上,越看越是蹙眉。 一声含怒心疼的嗓音,滚在低哑的喉头里。 「傻瓜!东西哪能这样吃。」 说完,他愤怒地转身上楼,衝动的手停在门把上。 门缝处,传来声声婴儿吸允的声音,伴随着女人轻哼忍痛的杂讯。 「臭小鬼,轻一点啦!」 「到底是哪里的基因啊?粗鲁霸道!」 程子昊冷眸亮起,双眸危险半瞇,嘴角边扯起诱惑诡异的斜角。 他不动声色地走回大厅,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资料给房嫂。 「房嫂,以后何舒晴的料理,由你全权负责。按这上面食材的调配,定时定量,所有食材一律使用天晴农庄里的蔬果。还有,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房嫂谨慎接过。 定睛一看,惊呼一声。 「少爷,这是女人坐月子专用的营养餐啊?」 房嫂是曾生养过的女人,又是天晴农庄料理配食的负责人,对清单上的食材,瞭若指掌。 但她不解的是,即使是寒冬,一般人吃补也不该吃得如此周全。 更何况现在还是七月的仲夏啊! 这上头的营养餐,完全是依照特定体重和体质,甚至顾虑到了术后的疗养,面面俱到啊! 「是,就是坐月子。而且她动过手术,要更细心调养。」 程子昊坚定回道。 「少爷,晴晴小姐刚生產过?」 房嫂惊讶瞪着眼,合不拢嘴。 她虽然知道,程子昊带回的这位「客人」,身分特殊,却没想到还是一个刚生產过,还动过手术的女人。 房嫂的诧异没有维持太久,随即被主卧房传来的一声惊叫,给拉了回来。 她才刚抬头看去。 程子昊已经大步跨到了主卧房前,毫不考虑便推开了门,衝了进去。 但没过半晌,程子昊便被一颗厚实的枕头,给砸了出来。 跟着一声尖叫女音衝出。 「啊!程子昊!你是变态吗?都不敲门啊!」 程子昊刷黑了脸,略带红光,眼神飘移着。 含怒说道:「何舒晴,你突然叫那么大声,到底发生什么事?」 房嫂跟着跑上,脚步尷尬地黏在门外。 眼前画面,真不是她上了年纪的人,承受得起的画面啊! 何舒晴穿着浴袍式的丝绒睡衣,几乎半露着丰满的胸部,双手环胸,面带潮红地夹着。 肩膀垂落的领子,完全遮不住泛红羞嫩的胴体。 柚木的地上满是撒溢的半透明汁液。 第21章 来路不明的儿子 房嫂一看,立即知道那些乳白透着淡光汁液,就是母乳啊! 她恍然大悟。 原来刚刚何舒晴跟她要的那些食物,是为了製造更多乳液,要「追奶」用的。 「程子昊!你还看啊!转过去啦!」 房嫂没震惊太久,何舒晴又是一颗枕头,不明就里地朝门外砸来。 程子昊侧头一闪,不动如山地站着,曖昧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何舒晴。 这时,一旁熟睡的婴儿被破嗓的音量吓得大哭。 何舒晴顿时忘了羞愤,赶忙将婴儿抱起。 要命的是。 这婴儿一抱起,便像是充饱了电般反应快速,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地便朝何舒晴的胸部鑽去。 「不要!小色狼,你干嘛啊?」 何舒晴半露的乳房,在婴儿蠕动的进攻下,几乎要露出云峰的红点。 「程子昊,你还看啊!」 她羞愧地夹着衣领,手忙脚乱着。 慌乱的眼神滚在床上,但她已经没有枕头可砸,总不能把怀里的婴儿给扔出去。 何舒晴备感委屈,只能紧抿着嘴,气愤得直泛泪。 程子昊文风不动站着,凛着冷眸,诱惑危险的嘴角笑得诡异。 就在衣领滑落何舒晴的肩膀瞬间,程子昊才心甘情愿地转过身去,丢下一声冰冷。 「何舒晴,把我儿子吵醒,你就要负责哄他。还有,你泡奶粉的技术,要再练练。」 说完,程子昊双手垂后,一脸悠哉得意地朝楼下走去。 房嫂跟着害羞垂眸,走在程子昊的身后默默地将门带上。 身为女人,她当然清楚那些洒落的汁液,肯定就是何舒晴不熟悉哺乳方式,手忙脚乱造成的。 但让她惊讶的是。 程子昊的反应。 她知道这凡事要人服侍的少爷虽然没有家室,是个男人,但是依程子昊的敏锐,不可能不知道地上洒落的是什么汁液。 房嫂的疑惑没有停留太久。 既然程子昊刻意隐瞒,又交代何舒晴的食材调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那身为天晴农庄的女僕总管,也只能听从指令,按部就班地打理了。 房嫂虽然是女僕总管,但其实天晴农庄大大小小的事物,包含蔬果的配送和季节耕种的分配,都是由她一手掌握。 毕竟,乐天派的程夫人几乎一年到头都不在国内。 说起来,曾经当过程子昊奶妈的她,几乎可以说是程子昊的第二个妈妈。 晚餐时刻,何舒晴一脸落魄地走下楼。 穿着简单的白雪纺上衣,牛仔短裤,颧骨处还有被抓花的红痕,浅淡地印着。 她难得扎了高马尾,甩着空气捲度的长发。 瘪着嘴,气愤地站在程子昊的面前。 「何舒晴,你脖子怎么了?」 程子昊嘴角淡笑。 明显一副知情人士,还看好戏的模样。 何舒晴忍着怒,挑着怒眼上的青筋,没好气地嫌弃着。 「程子昊,你儿子手指甲太长了,抓伤我了。」 程子昊悠哉点着头,随后从沙发的茶几下方,摸出了一个婴儿用的指甲剪,若无其事地递在何舒晴的面前,笑得贼佞。 何舒晴别过脸去,坚决不接。 「程子昊,那是你的儿子耶!你怎么当爸爸的那么没有责任感?那你干嘛认养他呢?」 何舒晴越说,越是气愤。 她已经彻彻底底领会到程子昊对自己儿子,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这让她为婴儿打抱不平。 虽然被一个威名远播的企业家收养,但缺少母亲的角色,也丝毫得不到父亲的关爱。 「我一开始也没想认养他,迫于无奈,不小心就有了一个儿子。」 程子昊冷漠说道。 语气里,有愤怒,有疼惜,有懊悔,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何舒晴听得心痒。 迫于无奈? 不小心就有了? 看来这程子昊,真的有在外面生了儿子啊? 不敢让自己的妈妈知道,就故意说要认养一个儿子? 有趣啊! 她何舒晴还真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堂堂国际物联网的总裁,福容市產业的龙头,竟然在外面偷生儿子,还假借认养的名义,不敢让自己的妈妈知道。 这如果公诸于世,绝对有爆点啊! 就不知道这笔八卦卖给狗仔,能有多少获利啊? 过癮啊! 这程子昊老是与她作对,她有天一定要拿这把柄好好地反咬一口。 何舒晴突然抿嘴裂笑。 捧着下腹,「咯咯咯」地笑着。 但那瞇起笑线的眼角,一晃到程子昊冰冷的神色,便随即销声匿跡。 程子昊剑眉一凛,看着何舒晴不怀好意的表情。 两人僵持不下。 突然,何舒晴的手机响起,急促的响音从卧房传下。 她赶忙奔上楼,将手机接起。 随后传出一声气愤的爆嗓。 「什么?那女人回去了?我不是帮她申请保护令了?」 说完,又几声应答。 深锁的眉头,皱成了数条愤怒。 「该死的男人!」 何舒晴紧抓着手机,咬着下唇。 闪动的眸光里,满是怒火的血丝。 掛掉电话后,她换了身俐落的黑色窄裤,简单的白色短版上衣,抓了包包,换上了深红色的高跟鞋,便朝楼下走去。 程子昊一个严厉的目光扫去,随即从沙发上起身,凛若冰山地挡住何舒晴的去路,蹙眉愤怒。 「站住!何舒晴,那么晚你要去哪?」 何舒晴挺着胸,抬起下巴,不甘示弱回瞪着。 「程子昊,我要去哪,跟你没有关係吧?」 说完,甩头离去。 程子昊突然暴怒,一把将何舒晴拽进自己怀里。 双瞳里喧嚣着萧大的怒气,压抑着低哑的嗓音骂道:「何舒晴,你都已经进来天晴农庄了,能不能给我安分点!」 他扯着紧绷的神经。 红眶里,有无奈,有担忧,有愤怒的红丝。 紧抓的手臂,不断朝下用力。 何舒晴顿感莫名,愤怒皱眉,奋力将手抽回,毫不留情地朝程子昊吼去。 「程子昊,你脑袋有问题吗?我为什么要安分?还有,我会待在天晴农庄,是因为我要等张小姐,不是满足你的掌控慾!」 听到何舒晴坚决的态度,程子昊顿时松手,含怒的眸光消下了火,变得悵然若失。 何舒晴捡起地上的包包,二话不说朝外跑去。 「踢答踢答」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暗黑的夜幕里。 程子昊红眶含泪,朝何舒晴离去的方向望去。松落的肩膀垂掛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膝上,痛苦地将头藏在掌心里。 嘴里喃喃低语,闷在掌心间。 「小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爱你,还是恨你?」 千回百转的情愁,在程子昊的脑海里,不断拉扯着,喧闹着,沸腾着。 第22章 家暴 何舒晴奔出天晴农庄的大门后,顿时被漆黑的夜幕,压得喘不过气,驻足原地许久。 要命! 她这想到自己怕黑啊! 背脊一凉,瞬间被眼前阴森的黑夜吓得颤抖。 但骄傲的脚步,依旧不回头。 「程子昊!老娘不是被吓大的!」 何舒晴贴着天晴农庄大门的梁柱,朝大厅方向吼去。 她已经受够了程子昊阴晴不定的脾气。这男人不是冰冷得像鬼,就是突然勃然大怒。 她又不是天晴农庄的佣人,也不是程氏企业的员工。程子昊是凭什么,把她囚禁在这与世隔绝的山头里! 何舒晴站在天晴农庄大门外侧不远处,发抖的身躯靠在粗糙的围墙边,踩着「叩叩叩」的跟鞋声,试图製造声响,壮胆。 终于,前方一道汽车的闪光亮起,流线简单的黑色轿车停在何舒晴的面前,副驾驶座门顺势开啟。 何舒晴没有坐进,反而朝驾驶座上低声命令一句。 「下车,我开。」 说完,何舒晴走到驾驶座旁,等着。 驾驶座上的人,不情不愿地开啟车门。 月色下,一个年轻的男人绑着半头长发,掛着惨绿的脸,略带不服警告着。 「晴晴,你开车那么快,危险啊!」 「少囉嗦!其他人集合了吗?」 何舒晴将人抓下,熟练地坐进驾驶座,安全带一扣上,油门便衝了出去。 副驾驶座的男人紧拉着头顶的拉环,冒着冷汗,直点着头。 「都到了,已经见血了!」 何舒晴一听,油门踩得更是大力。 接着一声低吼。 「笨女人!都申请好保护令了,还回去干嘛啊!」 男人没有回应半句,不断调节着呼吸,吞着紧张的口水,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前方。 「晴晴啊!你专心开车啊!不要生气啊!那油门已经到底了,你不要再踩了!」 何舒晴瞥了冷眼。 「宋力道,你不是她的律师吗?怎么搞成这样?」 宋力道笑得勉强,有口难言着。 事实上他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全神贯注在这失控的车速上。 他虽然有多次「搭乘」何舒晴开的车的经验,但几乎每一次人都是被何舒晴从驾驶座里抓下,他只能被迫缩在副驾驶座上,不断祈福祷告着。 很快地,何舒晴依照定位到了一处破旧的民宅。 才刚下车,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玻璃砸碎的响声,伴随着女人奔跑和哭叫的尖锐嗓音。 「不要!求你不要再丢了,会吓到孩子的。」 随后阵阵孩童的哭声,「哇哇哇」哭得响彻云霄。 外头围满了观看好戏的人,却没有半个人愿意上前帮忙。 眾人一言一语。 「夫妻吵架啊!」 「对啊!少管间事。」 「人家的家务事,别插手。」 声声此起彼落的烦躁,听得何舒晴耳膜发痛,她立即刷黑了脸变得凝重气愤。 「报警了吗?」 跟着下车的宋力道点着头,眼神略带恐惧。 「打了。」 宋力道虽然是与「使命必达」婚姻介绍所,有着长期合作关係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但面对这类家暴的案件,他还是第一次「亲临现场」啊! 没多久,后头一辆厢型车停下,走下了数名带着相机的人员,井然有序地站在何舒晴的后头。 齐声喊道:「晴晴。要进去吗?」 何舒晴停在门外,听着里头不断高昂的叫嚣声,蹙眉发怒。 若是平常的抓姦场景,她当然直接就破门进去了。 但是,这女人已经申请过了保护令,若没有等到警察单位亲眼见证,恐怕法力的效应不够。 「晴晴,这里有那么多人证,对我们有利。」 宋力道看出了何舒晴的迟疑,快速分析着。 何舒晴仍旧犹疑着。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插手别人的间事。 这女人,就是上周在酒吧外,请介绍所的抓姦团帮忙抓姦的女人,结果对方恼羞成怒。 从饭店里,一路爆打到大街上。 正巧被何舒晴遇个正着。 当时宋力道都运用人脉,帮这女人快速申请到保护令。照理说,她的男人暂时对她没有威胁,甚至不能靠近她的三百公尺。 结果这女人,竟然自己回到男人的身边,暗自忍受他多天的动手动脚。 要不是她的孩子在包包里捡到介绍所的电话,偷偷求救。还不知道这场「家暴」,会如何不可收拾。 但是,何舒晴又是什么身分? 为何要介入他人的婚姻呢? 更该说,这是那女人的选择啊! 她自己不也曾经选择,回去一个曾对自己动手的男人身边。最后为了他,甚至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她知道,那种难分难捨的爱,多么沉痛。 就在何舒晴犹豫不前时,里头传来一声凄厉惨烈的哀号,伴随着一道血光划出,透明的玻璃瞬间鲜血淋漓。 眾人一声惊呼。 何舒晴二话不说,将门踹开,衝了进去。 后头的男人和宋力道,也跟着跑了进去。 眼前画面,让何舒晴瞬间暴怒。 一个醉酒的男人,满面胀红,青筋爆出,高举着板凳,狠狠地对着暗黑的角落瞄去。 角落里,一个哭得满脸泪痕鼻水的女人抱着两名幼子,蜷缩在一团,哇哇大哭着。 何舒晴震喊一声。 「废物!」 她二话不说脱了高跟鞋,便朝男人的额头砸去。 跟鞋敲落在男人的额头上瞬间爆血,鲜红的血液流过眼角。 男人闷叫一声后,兇恶的目光朝何舒晴狠瞪去,手里高举的板凳,发狠似丢了过去。 「干!贱女人!敢打老子!」 何舒晴敏捷朝旁一闪。 但从高空落下的板凳敲在玻璃的茶几上,「碰」一声应声碎裂,喷洒的玻璃不长眼地朝何舒晴的右手臂割去。 「啊!」 何舒晴一闪,踉蹌数步,狼狈地跌坐在地。 「晴晴,你有没有怎么样?」 后头的宋力道双腿一跪,上前撑着,着急地上下打量着。 随后,义气凛然地对着呈现攻击姿势的男人说道:「住手!你现在做的事,都只会在未来开庭时,对你更加不利。」 宋力道试图对抓狂的男人晓以大义。 但男人像是杀红了眼般,失心疯抓着一旁的酒瓶,直接朝地上砸去。 「框啷」的声响,尖锐响起。 男人手里的酒瓶顿时断成两截。 他持着尖锐的彼端,在眾人的威吓下,不断朝角落逼近。 「住手!」 「我警告你,你再伤人,你就是现行犯!我会让你有吃不完的官司!」 宋力道警告着。 但男人邪佞一笑,根本不怕。 闪着日光的利刃,依旧朝角落蜷缩的女人和小孩威吓去。 这时,男人混浊的眼眸燃起熊熊杀意。 眾人尖叫声此起彼落,却没有半个人敢上前制止。 「啊!求求你放过我们。」 女人护着孩子,不断在角落发抖。 「妈妈,救我们!」 「爸爸,不要啊!」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求饶着。 男人失控的情绪,彷彿与世隔绝般,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人的叫骂、警告、央求。 突然,他猛然一个抬手。 紧抓着手里破碎的酒瓶,朝角落的哭叫声插了出去。 「啊!」 女人低头缩身,将两名稚儿拉近了臂弯下。 颤抖的身躯,紧紧护着。 在眾人惊恐当下,惊声尖叫声中,女人的外侧,衝进了一身娇小的白衣。 「晴晴!」 宋力道脚步落在男人身后,只能撑着大眼叫喊着。 第23章 跟我走 何舒晴没有片刻迟疑,直接护身上前。 男人发狠的酒瓶,完全不收手,直逕地瞄准何舒晴的腹部,直直鏨入。 一道温热的血液喷洒而出。 在凝肃恐惧的空气里,画成了一道猛烈的弧线。 「嗯。」 何舒晴紧闭着眼,热血喷过冰冷空气,又向下洒落在她的手臂上。 滴滴鲜血淋漓。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寻找着脑海的记忆。 寻找着全身的感觉。 不痛? 腹部、腰部、脖子都没有任何感觉。 她竟然没有感觉任何疼痛? 唯一的感觉,是肩膀处的传来的熟悉温度。 「唔。」 一声男人低哑的闷响掛在她的耳际,那是曾经令她最撕心裂肺的嗓音。 何舒晴猛然抬头。 一张熟悉的面孔惨白着血丝,额头上和撑着青筋的眉眼都掛着冷汗,紧咬着乾裂的下唇。 男人滚动而深情的双瞳里,清晰地映照着何舒晴惊恐的神情。 浓烈的柔情,望着她的惊慌失措。 「晴晴!」 这时一旁的眾人趁机涌上,宋力道将发疯的男人手中的酒瓶夺过,压制在地。 但这混乱的场面,已经完全进不了何舒晴的注意里。 她呆愣着。 看着紧护在她身上的他。 许久,微蹙着眉。 「英杰?你有没有怎么样?你怎么会来?」 何舒晴混乱地语气,侷促不安,眼角担忧的泪脆弱流出。 她曾多次告诉自己,说服自己,再也不在这男人的面前为他留下一滴泪。 却没想到,只是一回眸,就让她如此情不自禁。 她看着池英杰抓着左臂的右掌心间,不断窜流的血液,激动地翻过身去,从池英杰的怀里鑽出。 仓皇失措的手,心疼焦虑地紧压着潺潺流出的血液。 眼角斗大的泪珠,毫不争气哗啦啦地落下。 池英杰嘴角温柔淡笑,疼惜而略带责备。 「晴晴,那你呢?这里那么危险,你来做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何舒晴有些惊讶。 她迟疑了半晌。 这时,门外传进了警车的声响。 被綑绑在地的男人不断挣扎着,发疯似地朝何舒晴的方向衝来。 彷彿要撕咬般,张着血盆大口。 「干!臭女人!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你死!」 何舒晴惊吓得颤抖着。 紧绷的肩膀,恍惚中被揽进了温暖厚实的胸膛里。 池英杰阴冷一望,微瞇的眼眸里,带着满潮情绪。直盯的黑眸,异常专注地落在男人的身上。 之后,冰冷而萧寒的眸光一锁,眉头一皱。 原本叫嚣疯癲的男人,看到池英杰冷酷的神色,竟然瞬间软了脚,瘫坐在地。 紧接着,池英杰朝地上扭曲的男人愤怒一语。 「安分坐牢吧!」 语毕,男人被后方的警力拖拉至外。一别刚刚的残暴,双肩松软垂落,眼神恍惚飘移,不再有任何的挣扎。 满地的杯盘狼藉,散乱的玻璃,成了警方取证的证据。 宋力道发挥专业,鉅细靡遗地坐着笔录。 围观的眾人,一言一语,重新建构刚刚一场混乱。 随后,跟着何舒晴来的团队,帮忙安置了女人和小孩。 眾人一一散去。 但逐渐平息的气氛,却缓和不了何舒晴满溢的情绪。 僵硬的脚步,呆滞站在不远处的巷口。 眼前的池英杰,左臂包着绷带,右手掌心紧压着。流淌的血液,甚至还渗在白色的绷带上,从右手掌的指缝中溢出。 何舒晴唯一的眼神,只落在池英杰尚未止血的手臂上。 全身的细胞,像是坏死般。 没有任何跳动。 许久,池英杰低缓平柔一语。 「晴晴,跟我走,回来我的身边吧!」 那句温柔磁性的声线,简单请求。 却将何舒晴压抑多时的情绪,全身的细胞,一股脑地全部搅成一块。 她感到心里顿时漫起阵阵汹涌。 这男人,一年前在眾人面前毫不留情甩了她的巴掌,在狂笑激骂的嗓音中,将她所有的尊严践踏在地。 却在一年后,以温柔的语调,翻搅着她黏稠了整年的情思。 何舒晴没有抬头,眼神只落在前方路灯照射在地面的光晕处。 许久,喉头里隐忍着愤怒和忧愁。 冰冷低语。 「池英杰,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想跟你走。」 说完,何舒晴转身离去,吃力的脚步踏得疲累。 寧静的夜晚,只听得见自己细跟鞋「叩叩叩」的响声。 突然,冷漠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踏步。 跟着一声宏亮地大吼。 「晴晴,我真的很想你。你失踪的这一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池英杰追了上去,从何舒晴的身后伸出双臂,便要朝柳腰揽去。 何舒晴立刻警觉转过身来,抗拒地朝后躲了数步。 提着略高的嗓音,激动地喊去。 「池英杰,你已经结婚了,你已经有妻子了,为什么还要跟我苦苦纠缠!」 池英杰向前跨步。 坚挺的胸膛,在路灯的光晕下更显柔美。 尤其是眼眸里的闪动,依旧掛着深情的清泪。 「我离婚了。为了你,我离婚了。」 「什么?你离婚了?」 何舒晴瞠目结舌,合不拢嘴。 但这份诧异没有维持太久,随即被一个难堪的画面,给拉了回神。 她眼神里漫起傲气,语气不屑。 「那不久前我看到的女人呢?你不还为了她叫了桌边伴奏?那她又是你第几个外遇的对象?」 何舒晴想到,当年池英杰曾信誓旦旦跟她保证过,不会跟任何女人结婚,包含她自己,结果这男人还是结婚了。 而这男人也不讳言说自己不可能安于一个女人,也果然夜夜都有不同女人陪伴,她永远都只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备胎罢了! 池英杰神色闪过一丝迟疑,微皱眉头。 「晴晴,你应该知道,那些女人对我来说只是逢场作戏。你才是我独一无二的唯一啊!」 何舒晴扯了淡笑。 斜提的嘴角,含着自我嘲弄的意味。 「唯一?你不是嫌弃我是一个子宫破损的女人,永远都生不出孩子,没资格进你们池家的门?那还真是独一无二的唯一啊!」 说完,何舒晴跨步离去。 池英杰再次追了上来,闪动着懊悔的眼泪。 他激动的拉着何舒晴的手,语气急促。 「不!是我错,是我不好。可是那是我情急之下,故意说给那女人听的,我会动手打你也是因为要演给那女人看。我不是真的要伤害你!晴晴,你应该知道啊!」 何舒晴将手抽回,一把甩落。 这份短暂的触碰,让她心神不寧。 对这份温度,她曾经有嚮往,曾经有期待。 但如今,更多的是失落和厌恶。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再知道!」 何舒晴推开池英杰的身躯,骄傲的朝前走去。 池英杰猛然一抓,将女人朝自己胸膛甩进。 何舒晴踉蹌不稳,细跟鞋在地面旋转一圈,来不及反抗的身躯,便朝池英杰的方向倒去。 「啊!」 何舒晴一声抗拒的尖叫。 她不想! 不想再投入这男人的怀抱。 就在她措手不及时,突然一股愤怒的力道,从她的腰后一环,向上一捞。 何舒晴原本倒下的身躯,被接个正着。 一个转身,她闪过眼前池英杰胸膛的温度。 天旋地转后,摔进一个穿着白衣结实紧绷的胸膛里。 红嫩的嘴角,被牙齿和胸膛撞出了一道撕裂。 「啊!」 何舒晴惊讶抬头,模糊的视线里衝进一个扯着怒火,僵硬的面容。 「程子昊?你怎么在这里?」 第24章 发疯的吻 程子昊凛然威严地直立着,张着胳膊将何舒晴揽得密不透风。 睥睨的眼神,朝池英杰的面前一扫。 池英杰抓空的手,尷尬地悬掛在半空。收回手后,不屑的眼神朝程子昊身上打量去。 随后,眉眼拉起阴冷,微瞇着双眸,不怀好意笑着。 「你就是程氏物联网的总裁,程子昊?」 程子昊冷笑一声,斜提嘴角,挑着挑衅的眉。 「看来我名声远播。」 说完,神色一转,愤怒的视线朝何舒晴射去。 从顶头落下一声冷傲的警告。 「老婆,你大半夜还在大街上,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何舒晴光被程子昊一个肩膀的力道就扣得动弹不得,听到那声「老婆」,更是吓得脚软。 「程子昊,你在说什么啊?」 她抗拒推开。 躁动的手脚,却被程子昊仅仅枷锁着。 程子昊冷眼看着何舒晴的躁动不安,任凭何舒晴的推拒,依旧毫不松手。 两人僵持不下。 程子昊终于不耐蹙眉,又一声低冷警告。 「老婆,你出来够久了,儿子要喝奶了。」 何舒晴一听,顿时停下动作。 就在她瘪嘴,气愤抬头朝程子昊瞪去,打算好好理论一番时。 池英杰一声冷哼。 「呵!原来如此,上週的緋闻果然是真的。我以为那天在餐厅看到你,只是一场梦。」 听到池英杰一惯的讽刺嗓音,何舒晴心底一阵冰冷刺骨。 何舒晴像是败家犬般垂着头,满腹的委屈在池英杰面前,便变得百般迁就。 池英杰走进,收回刚刚与程子昊的对峙,转了温柔的神色,略带遗憾,轻声细语着。 「晴晴,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是因为搭上了程氏企业的大总裁?」 何舒晴垂眸不语。 满潮情绪,再次翻腾着。 她多想解释,多么不想让池英杰误为她。 但是,她跟池英杰已经是过去。 而且是一段,她不想再提及跟回想的过去。 所以,她能解释些甚么呢? 或是该说,她还需要解释什么呢? 池英杰又再走进两步,低哑的声线,震在失落的喉头里。 「晴晴,我要听你亲口说,你真的跟程子昊在一起了吗?」 何舒晴紧抿着嘴,眼角的泪在这逼问下又不争气地流下。 她不会承认。 因为这不是事实。 但是她也不想否认。 因为她不想自己再因为池英杰的任何一句话,而过得行尸走肉。 池英杰是温柔的,也是残暴的。 她提醒着自己。 那段她几乎不成人形的生活,她不想再回头。 就在何舒晴僵持不下,茫然时。 额头上端,程子昊冰冷一语。 「说那什么话!我的女人,需要你来过问?」 说完,程子昊将何舒晴低垂的头仰起,掌心扣着失魂下巴。 二话不说,薄长性感的热唇,便朝何舒晴娇红带泪的嫩唇覆上。 何舒晴脑海顿时空白。 只感觉视线迷濛,唇间传进阵阵霸佔的热袭。 疯狂的舌尖,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紧紧扣吸着她仓皇的唇齿。 腰间被一张霸道有力的粗掌困锁着。 脑后被一张猛烈热情的厚掌囚禁着。 她毫无逃离的空间。 尤其是唇齿间弹嫩的滑舌,不断朝她的嘴内索要、掠夺。 彷彿等了百世的一夕佔有,疯狂地要榨乾她所有的灵魂。 程子昊像是着了魔般,将舌头紧绕着无处窜躲的芬芳,紧实而热烈地疯狂吻着。 何舒晴原本僵硬惊吓的肩膀,竟不知不觉瘫软下去。 就在她迷惘间。 身后一声幽微而低沉嗓音,落寞响起。 「晴晴,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说完,沉重的脚步,从近而远,颓废远去。 听到那声颓靡不振的落寞,何舒晴顿时揪心起来。 她拉回失落的魂魄。 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疯狂陶醉的男人身上。 突然,内心一股暴怒。 何舒晴挥动着手,推拒着那道几乎失控的力量。 随后,她趁着一次慾望舌尖的窜入。 双唇与齿缝上下用力! 「唔。」 一声男人喉头里震动的闷响。 腥红的血,硬生生地从两人的唇间流出。 热液的味道,让何舒晴惊抖一下。 她趁着喘息的空间,一掌推力,赶忙将程子昊猛力推开。 「何舒晴,你竟然敢咬我!」 程子昊手心摀过唇角边的红血,愤怒瞪着。 何舒晴错愕又惊恐地朝后退了数步。 不甘示弱地回骂。 「程子昊,你发什么疯啊!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女人你就亲吗?变态!」 随后,何舒晴踩着懊悔的脚步,悵然若失的神情,朝池英杰消失的街口望去。 她在寻找。 寻找那道心底忘不了的温暖和伤痕。 多年来,在池英杰的背后,她寻找着自我,寻找着一份属于自己的爱。 但池英杰总是给得吝嗇。 对何舒晴的期待,就像是施捨般,少得可怜。 她在池英杰眾多的外遇对象中,仅仅是沧海一粟。 但她却不明就里,因为一道承诺,因为一份熟悉,因为一场愧疚的意外,而苦苦执着多年。 就在何舒晴慌乱地踩踏脚步时。 身后一声狂怒,震天而响。 「是,我就是发疯!」 程子昊紧握双拳,脖子爬满愤怒的青筋,怒着红眶。 胸膛喘着强压的愁闷和挣扎。 他就是发了疯,疯狂地爱这女人。 十年的苦苦找寻,五年的痴痴等待。 多年来,他日夜煎熬着。 却只等来一道何舒晴对自己陌生的鄙视,句句排斥的质疑。 他怎能不发怒? 怎能不痛心? 好几次,他总是说服自己。 就此放手吧! 要是能好好痛恨何舒晴,那最好不过。 尤其是看到何舒晴对池英杰多年的执着时,他更是怨恨、忌妒。 但每每看见何舒晴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又遍体麟伤的爱,他又怎么捨得袖手旁观? 何舒晴惊讶疑惑地看着眼前发怒男人。 她不解。 这程子昊,老是没来由无端端地大发雷霆。 然后又掛着一副高深莫测,意味深长的眼神。 真的令人排斥。 何舒晴甩了包包,不屑地目光勾了一下,便自顾自离开。 但才刚跨出脚步,程子昊低哑嗓音又落下。 「何舒晴,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何舒晴微侧脸,没有转过身来,傲气一语。 「回家啊!我都到自己家附近了,难不成睡路边吗?」 说完,没好气地朝前走去。 程子昊大步跨来,坚挺的身躯挡在何舒晴的去路。 嘴角的血渍,在路灯的光晕下,微微闪动着。 第25章 进家门 何舒晴看着眼前不打算离去的男人,蹙眉不悦。 「程子昊,你到底想干嘛?你搞清楚,我不是你天晴农庄的僕人,也不是你程氏企业的员工。我跟你唯一的交集就是,你是张小姐委託的案子,而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何舒晴理直气壮地强调了自己的立场和身分。 那份急忙撇清关係的抗拒,浇熄了程子昊心底的一丝衝动。 他终于不再追上。 何舒晴绕过程子昊身侧,踩着「叩叩叩」的跟鞋声,独立坚强地朝自己的公寓而去。 这些年来,她都是独自一人,忍着泪,寂寞度过。 即使曾经跟池英杰交往过,她也未曾在池英杰的身上,有过一份悸动。 对池英杰的执着,或许只因为那场偶然的相遇,让她迷失了判断的能力。 绕过两条街衢后,何舒晴站在自己公寓的下方。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刷白了脸。 一道惊雷打下。 紧黏的脚步,惊讶地顿足原地。 撑着要命的大眼。 不死心的手,焦虑的朝包包内翻动着。 没有? 真的没有? 该死啊! 她这才恍然大悟。 前天半夜接到池名媛的电话,急急忙忙出门根本忘了带钥匙。 昨天回到公司,还未反应,就被一路哄骗到了天晴山庄。她根本来不及回来收拾任何行李,更不要说想起钥匙的事。 今天被那场家暴一闹。 这都凌晨了。 她去哪找人开锁啊? 何舒晴朝上仰去。 仓皇失措的眼神,不断朝周围扫去,试图寻找解决的方式。 二楼啊? 她虽然住得不高,但这毕竟是住宅区。 四周的围墙,森严紧密。 破窗而入? 这显然不是在这寧静的大半夜,可行的方案。 尤其上回,她已经不小心在宵禁时刻触动了警报。闹得社区所有的人,给了她整整一周的白眼,甚至还被管理委员叫去痛骂了一顿。 为了平息眾怒,她还自动担任社区的巡守人员。整整一个月,她独自抓着手电筒,在漆黑的大半夜里出没。 吓得冰冷的背脊,紧黏着围墙,跟个游魂似的到处走动着。 要命的是,那个月还来了三趟的颱风。 巡得她几乎脚软。 这愚蠢的事,她再无计可施,也不会再试第二次! 攀墙而上? 或许是个好办法。 话说,她小时候常常爬树。 这爬树跟爬墙,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何舒晴篤定心思后,循着社区周围的墙面,走到最靠近自己公寓窗台的暗处。 她颠着脚尖,双手攀在墙面上。 膝盖朝上一蹬! 「咚」一声。 膝盖的闷响,撞击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 凹凸不平的石砾,狠狠地磨在细緻的肌肤上。 「啊!」 何舒晴双手一松,跌了下来。 「呼呼呼。」 她摀着自己的膝盖,轻点着上头的擦伤。 缓和了痛楚后。 不死心的眼眸一滚,坚傲的身躯再次站到围墙的边缘。 这回,她不再衝动跳上。 精明的双瞳,随着围墙的高低和建设,仔细晃着。 脑海里,像是一串数据乱码般,排列着可能成功的组合。 最后,璀璨的眼神停在不远的暗处里。 何舒晴朝暗处走去,鑽进一个半身高的木屋里。 木屋里躁动着一个黑影,焦虑兴奋地来回走动着。 何舒晴在里头窸窣了几声,又几声安抚后。 「拜託,借一下啦!」 她从里头抽出了一个大型的抱枕。 就在抱枕抽离木屋时,木屋里一道猛烈的力道,又将抱枕给扯了回去。 何舒晴蹙眉苦笑。 「我不会弄坏啦!就借一下下啊!」 几番拉扯后,她终于让木屋里的力量,松落了下去。 何舒晴喘着大气,双手插着腰。 略带警告的眼神朝木屋里射去。 之后,她将抱枕放在地上,脱去了高跟鞋,将鞋跟朝前拿在自己手里。 随后,双手朝上一勾。 高跟鞋的鞋跟乖巧地掛在了围墙的边端。 她集结全身的力气,再次朝上一蹬! 终于,脚尖一离地,趁机又在半空中扭了身躯,将半身和胸部,掛上了围墙的顶端。 「呼!总算啊!」 何舒晴大呼口气。 肩膀一阵放松。 突然,原本撑在半墙上的脚尖,失了准度和力道。 何舒晴膝盖又朝墙面一刮。 双手顿失力气。 原本掛在墙顶的胸部,猛然向下挤压。 「啊!痛啊!好胀啊!」 何舒晴纠结着脸,抽动着狰狞的神经。 掛在墙顶着胸部彷彿不是自己的,又大又胀,甚至还硬得动弹不得。 撞到的瞬间,痛感顿时流窜全身。 眼角的泪,被逼了出来。 「天啊!怎么办?」 何舒晴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明明只要能跳上围墙就能爬进她公寓的窗台。 明明近在咫尺,却被全身的痛,弄得神经发软。 一道窗台,恍若天涯啊! 要命的是。 她现在半掛在墙顶,根本是上不去,下不来啊! 何舒晴感到全身的毛孔瞬间放大着,留着满身的冷汗,半撑的双手不断颤抖着。 额头的冷汗,滴滴掉落在墙顶上。 彷彿发出「答答答」的嘲弄。 气人啊! 连自己的汗,都在笑自己。 就在何舒晴紧咬牙,死命撑着时,前方一楼的公寓里晃动着黑影。 何舒晴惊吓得缩下了身。 这要是让邻居看到她这副落魄的模样,她多年气质的形象,还要不要维持啊? 这一躁动,何舒晴原本颤抖的手瞬间无力。 身躯一抽,脚尖磨上了墙面的石砾。 全身痛得发软。 突然,身后一声含怒的讥讽,冷冷落下。 「何舒晴,你到底在干嘛?」 何舒晴吓得朝后仰去。 双手一开,直接仰后,从墙面翻了下来。 「啊?啊!救命。」 呼叫未完,何舒晴便摔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惊恐地埋进了一个熟悉的气味中。 「小心!有没有怎么样?」 一声温暖关切的话语,从何舒晴的头顶落下。 何舒晴从熟悉的气味里鑽出。 定睛一看。 瞬间蹙眉。 「程子昊?你怎么还在这?你简直阴魂不散啊!」 何舒晴从男人的怀里狼狈爬出,躲到了一旁。 程子昊单膝跪地,睥睨的眼神朝何舒晴公寓的方向看去。 嫌弃冷哼。 「何舒晴,你进自己家门,为什么要用爬的?」 何舒晴双膝跪地,毫无形象地爬在地面,畏畏缩缩地从程子昊脚边,捡回了自己的高跟鞋。 随后,盘腿在地。 面露无奈,滚着无辜的眸光。 「我忘了带钥匙,只能爬进去啦!」 第26章 交叠的回忆 程子昊蹙眉惊讶。 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鄙视。 这女人,单身、独居。 出门竟然还会忘记带钥匙? 何舒晴看着男人的诧异,不由自主地垂眸,嘟着唇。 双手不耐烦地敲着自己的高跟鞋,丝毫不觉自己有问题,脸上依旧傲气十足。 程子昊看得有些恍神。 这似曾相似的画面,健忘的习惯,不认错的傲慢,还真是令人熟悉啊! 他记得,那是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午后。 围墙的一侧,传来阵阵哭得颤抖抽噎的气。 程子昊肥胖黝黑的身躯趴上墙边,掛着满脸青春痘的小头,挑着眉飞色舞的眉毛,爽朗的声音朝啜泣声叫去。 「嘿!你在哭什么啊?」 女孩梨花带泪地转过头来,水汪汪的大眼里,滚动着斗大的泪珠。 「我妈妈出门了,她把门锁了。」 女孩皱着委屈的眉,揉着红润的双眸。 程子昊斜提着眉,笑得一脸僵硬。 他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哭的。 「那你可以等你妈妈回来,就能开门啦!」 女孩盘坐在地,相互敲着手里两块石头,滚着娇怜的眼眸。 「我刚刚去找我妈妈拿钥匙,想把我的钥匙拿出来。结果,结果我把我和妈妈的钥匙,都锁在里面了。」 程子昊听完,恍然大悟,脸皮不自然抽动着。 这女孩,逻辑怪怪的啊! 「啊?那你搞错了吧?正确来说,是你把钥匙锁在家里了,不是你妈妈把门锁了。」 程子昊轻快地纠正着。 女孩不甘示弱,狠狠地提起了下巴。 突然猛吸一口气后,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哇!呜呜呜。」 程子昊被闹得不知所措。 二话不说便从围墙的另一面,跳了过来。 手忙脚乱地哄着。 「喂喂喂,你别哭啊!我又没有骂你!」 女孩完全不理会他的安哄,哭天抢地嚎啕叫着。 程子昊第一次那么手忙脚乱,被一个女孩整得狼狈不堪。几次下来他终于找到了制服女孩的方法,能让女孩能瞬间收起哭声,吓得缩在他的身后。 他很享受这种玩闹挑衅的感觉,更珍惜这份保护女孩的经验。 女孩开朗的个性,毫无心机。 但这份悠哉的个性下却十分糊涂,忘东忘西已经是常态,有时甚至忘了自己走到了哪里。 但从未忘记的,就是与他的每一次午后小约会。 之后几次,每到午后围墙边就会传来阵阵委屈的哭声。 女孩总是一脸无辜落寞地盘坐在地,双手左右相互对敲着石头,等着自己的妈妈回来。 程子昊有时带着篮球,有时掛着一瓶水壶,翻过墙来。一脸诧异地跟着盘腿坐在女孩的面前,看着女孩一次比一次还要夸张地「锁」门表演。 等女孩哭累了,便是他发挥的时候了。 他开始说一些笑话,天马行空的想像,甚至穿插一些鬼话连篇的内容,吓得女孩又哭第二回。 此后,每个夜里,这轻灵俏丽的女孩,总绑着高马尾雀跃地跳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进入他的梦里。 就这样经过了数十年的寒暑。 程子昊看着眼前坐在围墙边盘着腿的女人,双手还正在敲着那不服输的习惯动作。 只不过,手里的石头。 变成了性感女人的高跟鞋。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宠溺。 嘴角漾起一丝疼惜。 「上来吧!」 荡漾人心的磁性嗓音落下,紧接着何舒晴视线里晃进了一道身影。 不假思索地半跪在地,背朝自己,双手勾在腰后。 作势一个阶梯的形状。 「程子昊,你是要我踩你的背上去?」 何舒晴顿惊半晌。 这男人,怎么回事啊? 这两个礼拜来,对自己死缠烂打。 一下冰冷得刺骨,一下沸腾着愤怒。 现在,既然甘于让她踩在脚底下? 「废话那么多!」 程子昊侧过面,语气冰冷不耐。 何舒晴考虑片刻后,决定踩了上去,因为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她走向前去,环顾着可以着力的施力点。 随后,抬起脚步。 突然,一声含怒的低沉警告,破口骂出。 「何舒晴,你没脑子啊!高跟鞋脱掉啊!你是想在我背上踩出多少坑洞啊!」 何舒晴尷尬一笑。 赶忙脱掉跟鞋,双手拎着鞋子,摇摇晃晃再次靠了上去。 「程子昊,我上去囉?你等等可不要后悔,把我丢下去啊!」 何舒晴谨慎地确认着。 从她认识程子昊后,她只觉得程子昊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復她那场乌龙的「抓姦」鸟事。 这回竟然那么好心让她踩着,谁知道背后又有甚么目的? 程子昊冷眸甩过,不悦瞪着。 「何舒晴,你到底把我想成甚么样的人?」 何舒晴勉强笑着,耸了耸肩。 随后,她双手搭在程子昊的肩膀上,害羞环绕着胀红温热的脖子,脚踩在男人环勾在后的手心上。 程子昊膝盖朝下用力,将微弯的身躯挺直起。 紧接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嗓音,悠悠扬起。 「没想到,你竟然变重了。」 何舒晴顺着程子昊的角度,趴在了墙顶端。 她听到细碎的语音后,顿感些微不安。 「什么?程子昊,你刚刚说什么?我警告你,你不可以现在后悔,把我丢下去啊!」 何舒晴着急地踩着脚,扭着屁股。 程子昊怒眉一锁,含怒道:「何舒晴,不要一直动啦!」 略带责备的疼惜,让何舒晴原本躁动的情绪缓了下去。 而真正让她平稳的,是这份她苦寻多年的熟悉感。 可惜,稍纵即逝。 虽然只有一瞬间,封锁的脑海里却走过了数道画面。 那是在一个清澈湍急的溪流边,一旁的大榕树随着夏天的暖风,摇曳身姿。 上头的蝉声传来阵阵恼人的烦叫,打扰了她安逸的午睡。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烦闷起身,大辣辣地盘坐在地。 鼓胀的面颊,吐着满腹的牢骚,胸膛气愤起伏生着闷气。 这时,一旁伸进一张温柔的手心,覆在何舒晴的瀏海前。 温暖一语。 「小晴,怎么了?」 何舒晴滚着璀璨的大眼,抿着青涩的红唇。 娇嫩嗓音,任性地冷哼。 「明天哥哥,那树上的蝉太吵了,你把牠们都抓下来,移到另一棵树上好不好?」 男孩顿惊半晌后,无奈笑着。 「小晴,你知道那上面有多少蝉吗?我们可能抓到冬天都抓不完啊!」 何舒晴别过脸去,眼帘下滚动的双瞳闪了委屈的泪光。 男孩伸出拇指,抹过何舒晴眼角的清泪。 「好好好,你别哭了。爱哭鬼!又没说不帮你抓。」 何舒晴瞬间笑得灿烂,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男孩侧头苦笑,宠溺地揉着何舒晴的脑袋。 面对她又哭又笑的苦肉计,男孩即使清楚自己被骗,却甘心迁就,甘心被她牵着鼻子走。 男孩把倾世的宠爱,都给了眼前骄纵的女孩。 这一切,何舒晴都清楚,也一直默默深藏在心底。 何舒晴双脚黏在围墙上端的砖块上,一手托着一旁的墙面,身躯勉强轻靠着。 她不敢有任何的移动。 她不怕摔下去,不怕摔得四脚朝天,不怕皮肉上任何的疼痛。 她怕的是,眼眶里打转的泪,不小心晃了出来。 那一道道被掀开的回忆,如洪水猛兽般不断朝她袭来。 程子昊撑上何舒晴后。 撑着手,俐落的双脚一蹬,便跟着爬上了围墙。 但当他抬头,却看到何舒晴失魂般地望着黑暗的前端,满腹愁肠的泪,艰辛地滚动在红眶内,坚强地忍着。 程子昊内心抽痛,心疼地靠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说完,熟练地伸出拇指,便要滑过何舒晴的眼角。 何舒晴被拇指的黑影一晃,瞬间回神。 她警觉地朝后移去。 眼神里,满是排斥和抗拒。 第27章 跛脚的狗 程子昊落空的手,尷尬地一缩,落寞收回。 两人间走过一阵冰冷的沉默。 突然,他看到墙边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 「这什么?」 好奇心的驱使下,脚尖不由自主地朝红线踹了下去。 「啊!不要碰!」 何舒晴双眼瞪大,阻拦的手挥个空,警觉尖叫着。 话语才落。 顿时惊天动地的大响,声声响起。 「喔咿喔咿」的警报,在寂静的午夜响彻云霄。 社区正中央的警报器,转动着红蓝的警示。 明亮的射线,朝四面八方穿射去。 这时,社区内的住户,像是连线般,齐刷刷地点亮了屋内的灯。 随之落下声声怒骂。 「谁啊?哪个白目啊!」 「谁又大半夜的去踹警铃啊!」 「是不是真的有小偷啊?」 「警卫人呢?」 何舒晴紧摀着嘴,神色紧张,双脚颤抖,身躯直逕地便要朝下跳去。 脚步一个不稳,扶着墙面的手朝后松脱。 狼狈的身躯,便朝围墙下摔去。 「啊!」 「小心!」 程子昊跟着跳下了围墙,将何舒晴摔落的脚步,朝自己怀里拽起。 护在了何舒晴摔落的下方。 「唔。」 男人疼痛的闷响,紧忍在喉头处。 他不顾自己的状况,精锐的眼神环视着何舒晴的脚踝,紧张询问。 「有没有怎么样?」 这时,围墙内的人渐渐集结,不断朝围墙两侧逼去。 「你们去那里找找!」 「到底是误触警铃,还是真的有贼啊?」 眾人此起彼落的怒音,回盪在社区的中庭里。 何舒晴惊眸一滚。 二话不说,拉着程子昊便朝前方暗处的木屋里藏去。她快速地将木屋里所有的锅碗瓢盆,全扔了出去。 紧接着,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塞进去了半身高的木屋里。又将一旁的程子昊,也拉了进来。 随后一声低声命令。 「跛脚,乖,别叫!」 程子昊壮硕的身躯,在窄小的木屋里,扭曲得辛苦勉强。 狰狞的嘴角边,愤怒低语。 「何舒晴,你竟然让我躲在狗屋里!」 「程子昊,谁叫你要去踹警铃啊!你忍耐一下,不可以被社区的人抓到啊!你也不想明天头条里,又有你程子昊的新闻吧!」 何舒晴妙语如珠,如鞭炮般,劈哩啪啦地威胁着。 她双手抱头,将视线压到低面上,不断在掌心间喃喃自语。 「何舒晴,你干嘛那么怕他们?」 程子昊纳闷蹙眉。 他的印象里,这些年何舒晴都是高傲的一个人,即使委屈掉泪,也会狠狠地将眼泪拭去。 但面对自己的邻居,竟然如此卑微? 何舒晴滚着无辜的大眼,愧疚说着。 「我?我不小心踢过警报啊!半夜扰人安寧,你不知道是一件丢脸的事吗?」 何舒晴一语带过。 她当然不可能让程子昊知道,自己触碰警铃后,被白眼冷语的情景。 这社区的人虽然与她没甚么交集,误触一个警报,其实也只是道歉就能平息眾怒的事。更何况,她还自愿半夜巡逻一个月。 她如此慌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社区里的间言间语。 自从她跟池英杰交往后,社区里某些特定的女人,就像是看着好戏一般。将她所有狗屁倒灶的事,全部加油添醋,传得沸沸扬扬。 那些年来,她承受着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唯有疯狂的工作,才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些纷扰。 她孤单,寂寞。 委屈的情绪,没有任何宣洩的窗口。 或许,这就是为人第三者的悲哀吧! 程子昊端详着何舒晴惊慌的神色,不禁冷笑一声。 「呵!踢过?难怪你刚刚那么紧张。」 许久,外头的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回到了社区的中庭后,几声窸窣的讨论声,便各自散去。 「人都走啦!」 程子昊无奈低语。 随后,从窄小的狗屋里爬出。 在路灯微暗的光晕下,程子昊清楚看着眼前的狗。 独眼,跛脚。 尤其是左后腿的骨折处,突起的关节,几乎要旋转半圈。 下巴的皱褶,已显示出老态的年岁。 他端视着前方摇尾的狗,顿惊半晌。 何舒晴蹲了下去,揉着狗下巴处,毛色杂乱的皱褶处。 「这是你的狗?」 程子昊冰冷低语。 垂下的暗眸里,喧嚣着沸腾的情绪。 他不明白。 十多年了,他重游旧地多次,都没有再看见这隻狗,何舒晴又是怎么找到这隻狗? 何舒晴简单应答。 「是啊!牠叫跛脚。」 程子昊收起了惊讶,疑惑地眼神朝暗黑处望去。 「这狗屋怎么比一般的大啊?」 他试图转移着话题,满腔的情绪虽然想要彻底问清楚。 但他更怕,这一问。 会问到令自己失落难堪的答覆。 这五年来,他默默守在何舒晴的身边,看着女人爱池英杰,爱得卑微,爱得憔悴。 却从未见女人真正死心放手。 他本以为,去年的那场刻意安排,可以让何舒晴就此心死。 却没想到。 池英杰一场英雄救美,又成功地将何舒晴冷漠的心,翻搅了起来。 虽然何舒晴口口声声拒绝,但是躲避的神色,早就已经出卖了她坚强偽装起来的表面。 就在程子昊落寞叹气时。 何舒晴捡起了跟鞋,甩着俐落有神的头发,一脸自信地说道:「专门订做,想不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说完,她使了眼色。 让程子昊再次低下身去,靠在墙边。并千叮嚀万嘱咐,要程子昊不可以再去触碰警铃。 终于顺利地爬回了自己二楼的阳台,何舒晴一脸侥倖,气喘吁吁地靠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笑得开怀。 随后,她将落地窗拉开,颠着脚尖,熟练地走进屋内。 「何舒晴,你锁大门,不锁门窗有用吗?」 程子昊蹙眉纳闷,含怒问着。 这女人,都成年了,竟然还那么少根筋? 何舒晴傲气回头,不屑地甩头。 「我就一个人,又没多少家当,小偷对我家没兴趣的。」 说完,她随即拉下了脸。 「程子昊,你可以走啦!回去你的天晴农庄。我累了,我要睡了。」 手脚俐落地朝大门走去,拉开了门。 「请吧!」 她恭敬地摆手,邀请。 实则是赶人啊! 程子昊顿步不前。 诧异锁眉。 他折腾了整个晚上,还一身狼狈被塞进狗屋里。 这女人竟然过河拆桥。 说翻脸就翻脸! 何舒晴瘪着嘴,看着抗拒不走的程子昊,一身凛然霸气地站在原地。 突然,明亮的眼眸里,收进了一个令她惭愧的画面。 日光灯下,程子昊嘴角的伤口更是明显。 略带肿胀的唇角和舌尖,还略微留着血丝。 「那个,程子昊,你的嘴角需要擦个药吗?」 何舒晴平淡问着。 虽然程子昊粗鲁的吻,做得过分又霸道,但也真的帮她化解了跟池英杰僵持不下的尷尬。 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第28章 你还记得我吗? 程子昊冷眸锁起,眼角微瞇,拇指抹过嘴角伤口。 随后注视着拇指上的血渍,鄙夷而视。 「何舒晴,你到底怎么咬的,都过多久了竟然还止不住血?」 程子昊不满地抱怨着。 何舒晴拉了僵硬的笑,带着愧歉的动作从抽屉里拿出了药箱。 她先用棉布,将程子昊嘴角的血液止去。又沾了食盐水,简单消毒。最后,棉花棒沾了一些药,小心细微地涂抹上去。 程子昊深情端详着。 何舒晴难得在他面前,如此温柔,如此主动。 恍然间,内心一股衝动。 他不自觉地握紧何舒晴的手,嘴角里含着满溢的情思。 他想问。 就只想问一句。 「你还记得我吗?」 但是这些年的等候,他看着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亲密的往来,已经消磨了他大半的勇气。 就在他犹豫时刻时,何舒晴警觉地抽回了手,又掛起一脸排斥和坚傲的神色。 程子昊深吐着气,终究是压下了满腔的衝动。 随后,冰冷一语。 「钥匙拿着,走吧!」 何舒晴收起药箱后,疑惑张嘴。 「程子昊,你在说什么?走去哪啊?我家在这啊!要走你自己走。」 程子昊双手垂后,冷肃站着。 「何舒晴,你不跟我回天晴农庄,我儿子会哭到断气的。」 平淡语音一落,何舒晴心底燃起一丝疼惜。 「宝宝在哭?他饿了吗?我?」 何舒晴语塞着。 突然害羞不语,垂眸在自己的胸前,下意识地双手环胸,娇羞脸红着。 程子昊凛若冰山,不发一语。 坚定地脚步,等在门外。 何舒晴无奈皱眉,回头收了简单的行李,跟着程子昊自己主动回到天晴农庄。 她这回,还真是作茧自缚啊! 为了别的男人的儿子,她竟然一时鬼迷心窍,被可怜的婴儿给迷失了判断。 这奶一追,她可就是真真切切地成了一个哺乳期的女人了。 不过。 转念一想也好。 她这「半个」妈妈的身分,已经无法弥补那个陪伴自己一年的无缘的孩子。 她错过了身为母亲的角色。 现在,至少能让另一个失去妈妈的孩子,有一些温暖。 倒也是一件善事。 就当作是布施吧! 何舒晴生疏餵着奶,还不习惯婴儿的吸允,她总是感到全身酥麻,怪异地神经痠软着。 餵完奶后,她抱着睡得恬静的婴儿,跟着打盹。 彷彿有默契般,何舒晴收拾完餵奶的「残局」后,主卧的房门才缓缓开啟。 「他睡了,我去找其他房间睡。」 何舒晴疲倦地靠在墙边,抗拒的脚步,总不自觉地和程子昊保持着距离。她实在不希望跟程子昊,有除了孩子和案子之外的任何交集。 程子昊冷眼扫过,他当然清楚女人对自己的排斥。 「你睡这吧!我还有一些文件要整理,会在隔墙后面的书室休息。晚上孩子醒来,你也比较不会手忙脚乱。」 说完,程子昊转身朝主卧隔墙后的空间走去。 虽然只隔了一道装潢的墙面,但延伸的地板跟灯光,还是暗示着两人正处于一个共同的空间里,享受着同样的氛围。 这是程子昊多年来的等待。 只可惜,仍旧是不同床,不同梦。 微光再次洒落时,程子昊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卧房去了公司。 何舒晴睡得安稳,最后是被身边蠕动的身躯给惊醒过来。 「小色狼,你一大早就找奶喝啊!」 何舒晴没好气地敲着婴儿软嫩的手,心疼地看着。 她将婴儿抱起,温柔地轻摇着,安哄着。 这天晴农庄的人,彷彿很有默契。 只要何舒晴待在房内,通常没有特别的事情,都不会有人来敲门。 不知不觉中,何舒晴也卸下了心防。 感觉到这充满乡村味,慵懒愜意的主卧里,真是一个令人放松心灵,悠哉的空间。 这份舒服的感觉,不只在主卧里。 甚至可以说,整个天晴农庄都瀰漫着这样的氛围。 缓慢的生活步调,清净的空气,半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很难想像,这竟然是一个横霸全球物联网公司的总裁的私人农庄。 「晴晴小姐,少爷有交代,您若要出门,得先吃完桌上的早餐。」 房嫂毕恭毕敬地说着。 轻柔的手,朝落地窗前的檜木餐桌上一指。 几道简单而新鲜的餐点,摆设精巧,放在纯白的瓷盘上。 何舒晴冷淡走去。 略有不甘。 这程子昊,还真的明目张胆限制她的饮食啊! 不情愿的脚步,缓缓走进。 眼前道道用心的早餐,看得令人惊讶,她顿时感到心底一暖。 紫色的新鲜生菜铺底,上头放着川烫过的绿色花野菜,还有黄色带些奶油裹面的玉米笋。 数块红萝卜的妆点,将整个餐点的色系点缀得更是惊艷。 烘烤得半酥的土司,夹着白嫩带黄液的水波蛋。 一杯七分满的牛奶,清透毫无杂质。 养生啊! 没想到天晴农庄不只地理位置依山傍水,绿色环保建筑,种植有机全无污染的蔬果。 就连吃都那么讲究? 这还是何舒晴有生以来,第一次过得如此「非凡人」的生活。 她随着一旁女僕的佈餐,不禁也细嚼慢嚥了起来。 这缓慢的生活步调,让生活在天晴农庄里的所有人,都容光焕发,神色清爽。 简直就是古画里,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啊! 清新脱俗。 「晴晴小姐,少爷交代,您若要出门,中午无法回来用餐,要我替您先准备餐点。」 房嫂掛着柔美的笑,温柔说道。 何舒晴僵硬笑起。 天晴农庄如此愜意放松,最令她不习惯的,就是这声声「晴晴小姐」,还有眾人对她端敬有礼的态度。 彷彿她是这农庄的女主人似的。 这「座上宾」的礼遇,她还真不敢恭维啊! 难不成是程子昊良心发现?想要补偿把儿子丢给她的麻烦吗? 这确实是挺麻烦的啊! 每天的作息,都得配合婴儿的喝奶时间。 加上她亲餵「母乳」,又不能太过张扬。 几乎哪里也不能去,简直被绑手绑脚的。 她还能出门去哪啊? 何舒晴暗眸里,闪过一丝懊悔。 她也不知道,这样偷偷摸摸餵奶的事,会不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若是让人知道,她一个没有对象,没有婚姻的女人却生过孩子。又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间言间语。 这些年来,她对那些暗底里的指指点点,已经感到极度厌烦和恐惧了。 就在何舒晴恍神时,手机声急促响起。 何舒晴光听铃声,就知道这又是一通「求救」的电话。 电话一接起,何舒晴还未发话。 对方便急躁地落下一连串的抱怨,伴随着声声哭得可怜的啜泣音,震得人耳膜发痒。 终于,何舒晴不耐地叹了口气。 「名媛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跟那金发藕断丝连。你看你,三天两头就被一个男人的情绪,搞得昏天黑地,值得吗?」 何舒晴略带责备地说着。 这些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电话里的哭声,仍旧声声抽颤。 「好啦!名媛我去陪你,你在老地方等我。」 第29章 流言蜚语 说完,何舒晴掛了电话。 试探地问着房嫂。 「房嫂,我需要出门一趟。您知道天晴农庄外,最近的公车站牌在哪吗?」 房嫂屈着腰,面有难色,委婉地回应。 「晴晴小姐,天晴农庄附近没有公车站牌。少爷有交代,您若要出门,我替您安排保鑣车。」 何舒晴哑然半刻。 少爷交代? 又是少爷交代? 她从吃早餐开始,房嫂已经说了三次的「少爷交代」。 这程子昊的掌控慾,到底是多强啊? 人影都不在天晴农庄了,竟然还能时时刻刻掌控她的行踪。 没关係。 她忍了。 人家说,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啊! 等她做完程子昊跟那远房亲戚的案子后,她绝对要拿着奖金,好好放个年假,躲到天涯海角,远远逃离程子昊所有的视线范围。 何舒晴同意房嫂的安排。 保鑣车从远处的停车场驶进,才刚开门,何舒晴又是一阵惊呼。 「亚伯?」 她认得开车的司机。 这不是程子昊专用的贴身保鑣跟司机吗? 这程子昊,对她的监控竟然做得如此彻底。 她到底惹到了程子昊什么? 何德何能让整个天晴山庄,都成了看管她何舒晴的眼睛? 没关係。 她忍了。 等到领到结案奖金的那一刻,她绝对先去整个容,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到时候看程子昊,还要怎么监控她! 何舒晴坐在平稳的保鑣车里,包包底下压着房嫂出门前赶忙张罗的中餐,耳提面命着要她按时间准时吃完。 房嫂是很细心的总管。 将餐点分门别类,分成小格,一一放置在保鲜盒里。 确实是秀色可餐。 但她是要去跟姊妹淘吃饭的,带着便当盒去不是煞风景吗? 「亚伯,你可以先送我去这里吗?」 何舒晴滑开手机,点了自己住宅的地址。 车辆平稳地停在了公寓的大门,穿堂里坐着数名歪嘴斜眼的三姑六婆。 看着黑头宾士熄火在社区门前,全好奇地聚集观望着。 「谁啊?哪家的小姐啊?」 「谁家的女儿搭上有钱人啊?」 「还有司机专送啊!」 女人们忽高忽低的嗓音,起此彼落地讨论着。 何舒晴坐在车内,看见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脚步顿时无力,黏在车底的踏板上不敢移动。 她受够了这种被观望的滋味。 尤其那些评论,不只骂得难听,更是口无遮拦。 她可以忍受别人怒骂自己,奚落自己。 但是她不能忍受,别人连同骂了自己的父母。 虽然她与父母的缘分很短,但那是她最天真纯洁的岁月,最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不容许,有任何污衊。 「晴晴小姐,是否要我先下去通报?或是让那些女人先离开?」 亚伯精明的神色一闪,随即知道那些七嘴八舌的恶意中伤。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我等等会开自己的车离开,你先回去吧!」 何舒晴平淡一语。 「晴晴小姐,可是少爷交代……」 亚伯话语刚啟,便被何舒晴一道不耐的冷眼打下。 「你们家少爷,还真是用心良苦。他是怕我在替他牵姻缘之前,先赴黄泉吗?简直把我成当他的宠物在看管了。」 「晴晴小姐,少爷是……」 何舒晴不等亚伯解释,转身下车。 「碰」一声,便将车门大力关上。 亚伯后头的话,被这气愤的车门撞击给压了下去。 何舒晴走出后,中庭的女人们瞬间一阵骚动。 有人搔首弄姿地走进,有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 「天啊!我以为是谁啊?原来是那个死巴着男人不放的小三啊!」 「怎么?又找到新的货色,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啦?」 「我看不是吧!她有的是脚踏两条船的本事。是一次爬上好几个男人的床啦!」 「哈哈哈!那么不检点的女人,竟然住在我们社区里,真是灾难啊!」 漫天飞扬的流言蜚语,全刮在何舒晴的耳边。 这几年来,从来没有消停过。 尤其她一个月前,从郊区回来福容市后,这些嫌恶的责备更是肆无忌惮地流传着。 何舒晴气愤不语。 过去多年,她隐忍。 不想起衝突是因为她不想让池英杰难做人。 但如今,她与池英杰已经结束,当然也没有再忍耐的理由了。 何舒晴恨吐一口气,踩着红色跟鞋,抬着下巴,一脸傲气地走上前。 咬着耳根的女人,看到何舒晴异常反抗的神色,顿时收了声。 就在何舒晴即将破口大骂时,后头一声低沉的男声,严厉地威胁着。 「你们这些女人,真是够了!」 何舒晴肩膀惊吓一抖。 这温厚低回的声线,她十分熟悉。 她不敢回头。 更不敢去想,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晴晴,你别放在心上。」 沙哑的男声,从何舒晴的头顶落下。 随后,一张主动的大掌,贴在何舒晴的腰际。 她害怕身躯一抽,闪躲到一旁。 这时面前的女人们更肆无忌惮了,趁机落井下石。 「哎呀!竟然还会闪啊?真是矜持啊!」 「对啊!我看只有在池总裁的面前,才会那么惺惺作态。」 「人家就是会演戏,才能做小三啊!」 何舒晴气愤地紧握拳头,指尖朝掌心下陷而去。 她终于忍无可忍。 一股爆气,全聚集在手掌心里。 她跨步向前,气愤地朝女人的面前走去。 突然,一声「啪」的巨响,从何舒晴的耳侧前落下。 「啊!」 刚刚叫嚣的女人,瞬即间就像是布娃娃般,朝眾女人的堆前摔飞了过去。 何舒晴惊讶回眸。 池英杰高举半空的掌,还未收起,目光威严狠狠地扫在眾女人的面前。 女人们惊吓得直颤抖,不知所措。 「给我道歉。」 池英杰低怒说道。 女人们突然跪地求饶,刚刚一番叫骂,如今竟对着何舒晴伏首称臣。 「对不起,池总裁,是我们失言了。」 「对不起,何小姐,是我们眼拙,说错话了。」 池英杰黑着脸,绷着僵硬的神经,含怒喝道。简洁有力的命令将所有女人给震了出去。 「滚!」 女人们连滚带爬,狼狈落魄的模样跟刚刚嚣张跋扈的姿态,形成极度讽刺。 中庭恢復安静后,何舒晴才渐渐回过神来。 突然,一声温柔而带歉疚的嗓音,缓缓落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女人,做得那么过分。都已经离婚了,竟然还这样到处放谣言。」 何舒晴面无表情。 飘移的眼神,只落在前头的影子处。 「晴晴,对不起。这些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牺牲,我都视而不见。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回来我身边,好吗?我需要你。」 第30章 只是玩笑 池英杰低哑的声线,抖着千言万语的道歉。 这低下谦卑的姿态,却让何舒晴感到陌生。 他从来没有对她,如此温柔过。 多年来,何舒晴的存在,对池英杰来说彷彿是一隻死缠烂打的苍蝇。 厌恶至极。 她只处于一个卑微的角色。 暗无天日的等待着池英杰偶而施捨的爱和陪伴。 她虽然多次想放弃。 但每每听到池英杰无所谓的一句甜言蜜语,便将她想放弃的念头,给拋诸脑后。 她总是相信,这样的冷酷无情不是真正的他。对何舒晴来说,池英杰应该是开朗的,是热情的,是温柔的。 可惜,这样的期待,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最后甚至亲眼看见池英杰压在一名女人身上,翻腾着,驰骋着。 当时候池英杰光着身躯,垂在腰际上的被单因为一阵骚动顺势滑落,身下的女人双腿大开撑在她最爱的男人的身前,一男一女热情如火交缠着。 她当下傻愣原地。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在宾馆的床上看见自己的男人。 最后,这男人甚至在女人的面前,还有她带去的大批抓姦团队面前,讥笑她是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 滚烫的巴掌打在她不知所措的面颊上。 是的。 他在告诉大家,广召天下。 她何舒晴是一个不称职的小三。 连服侍男人都不会,连躺在床上,连开脚都不会。 他嫌弃她。 弃如敝屣。 「晴晴,你怎么了?你手怎么那么冰?」 池英杰温暖手掌握上,将何舒晴悵然若失的情绪,给拉了回来。 何舒晴抽回手,警觉地退了数步。 她贴在大楼的墙面,紧握着手,指尖紧张地相互抠弄着。 「晴晴,你为什么那么怕我?是因为一年前的那件事吗?」 池英杰步步逼去。 「我这一年反省很多,我不是故意那样伤害你的。我跟那女人,真的只是逢场作戏,你相信我好吗?」 池英杰温柔平淡地说着。 这份温柔。 何舒晴等了五年。 却已经来得太迟。 她的心,已经被消磨殆尽。 但可笑的是,即使心里不断说服自己要忘记池英杰。 可每每他一句话,不争气的脚步便会黏住,僵硬的身躯便会无法动弹,混乱的思绪便无法思考。 「晴晴,我知道一年前伤你太深,我不是要逼你原谅我。我今天特地过来等你,就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跟程子昊在一起了?」 池英杰懊悔低头,垂下的眼帘里,滚动着闪动的泪光。 「如果是,我愿意从你的生命中离开,从此孤单一人,不再爱其他女人。」 何舒晴心头一纠,抿着艰难的嘴角。 眼角的泪,即将溃堤。 突然,一声沉重的男音,带着礼貌恭敬的语音扬起。 「少夫人,少爷问您何时回到公司。」 何舒晴惊眸望去。 肩膀的僵持,顿感松懈。 她知道自己已经接受不了池英杰的关怀,但多年的执着,却也让简单的拒绝难以出口。 何舒晴顺着亚伯的话,轻点着头。 池英杰失落望着。 「晴晴,你真的嫁给他了吗?程氏企业的总裁结婚,那么大的消息,怎么政商圈里没有收到结婚典礼的邀请呢?」 何舒晴低头不语,闪躲着追问。 亚伯掛着官方式笑容,平淡回道。 「池总裁,我们少爷近日事务繁忙,婚礼的事延宕些时日。不过如您所言,程氏企业总裁结婚是大事,当然会细心筹划。」 池英杰完全没理会亚伯的回应。 冷漠的神色,依旧盯着何舒晴的反应。 「晴晴,上週记者到你介绍所採访的时候,你不是还公开帮程子昊徵婚吗?怎么一回头,你变成他的老婆了?」 何舒晴抬头,千回百转的情愁,在眼眸里转动。 许久,一声细语。 「那只是玩笑。」 说完,她鼓起勇气跨步离去。 没错。 这一切只是玩笑。 她被人误会是程子昊的老婆,是场玩笑。 她曾是池英杰的被唾弃的小三,也是场玩笑。 所有的交集,都是玩笑。 她的人生,就是一场可笑的玩笑。 「玩笑?没想到你们感情那么好?开完笑,可以开到电视台去,可以开成政商圈的诽闻八卦。」 池英杰冰冷一语。 何舒晴顿时停足,艰难的脚步停在车门旁,迟迟不敢再跨出。 这时,身旁一声催促。 「少夫人,少爷还要开会,正在等您。」 何舒晴不敢回头,坐进了车内。 亚伯关了车门后,若无其事地朝池英杰方向鞠了躬。 池英杰没有追上,只颓靡地站在原地。 车子发动后,何舒晴终于不捨,眼角馀光略为扫过。 池英杰那道落寞不堪的神情,如勾魂般,再次与她对望着。 沉寂的情绪,再度翻搅。 何舒晴赶忙收回惊慌的神色,垂眸不语。 车内走过一阵寧静。 许久,亚伯沉稳嗓音才扬起。 「晴晴小姐,刚刚很抱歉,冒犯了您。我在车内看您被池总裁逼到墙角,情急之下才……」 何舒晴勉强笑着。 打断了亚伯的话。 「没事,我才要谢谢你帮我解围。我看公寓暂时是回不去了,我可以麻烦你载我去『露野咖啡厅』吗?我跟人约在了那里。」 「好的,没问题。晴晴小姐,我就在停车场等您,不急。」 亚伯礼貌的应答后,将何舒晴载到了要求的位置。 露野咖啡厅。 顾名思义,就是露天,野外。 这是何舒晴大学时最喜欢来的休间场所。 露天的雾台上,简单的遮荫,白色的圆桌上掛着深咖啡色的阳伞。 一个圆桌,就是一个聊是非的空间。 露野咖啡厅半敞开的户外,比邻着福容市第一学府的操场,正巧是大学的校园里,人潮最密集的场所。 这里,是她第二次遇到池英杰的地方。 那时候期末考刚结束,正端着一杯超甜的卡布奇诺等着池名媛下课。 池英杰一身瀟洒,半裸着结实的胸膛,穿着笔挺的运动长裤,身上掛着泛舟的竹筏。 身后一群大学生,屁颠屁颠地跟着。 池英杰发现了她,轻巧的步伐从操场的另一端走进。穿越人群时,此起彼落的讚呼声扬起。 女生的尖叫声,高潮迭起地跟在池英杰身后。 直到池英杰顿足在何舒晴面前,才冷冷刷落。 讚扬声,顿时变成了鄙视声。 就是从那一刻起,何舒晴走到哪,身后都落着一些嫌弃的冷言冷语。 池英杰滚着飞扬诱惑的眼眸,声音精神宏亮。 「嗨!何小姐,又见面了!上回在溪边呛到的水,还好吗?应该没让你傻了吧?」 池英杰爽朗的挑逗声,让何舒晴紧绷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说完,池英杰压低身躯,双手撑在圆桌上。 神色曖昧。 何舒晴正要回话,后头便传进一声尖锐的嗓音,略带任性地说道。 「哥哥,你女朋友那么多了,可别一回国,就把我的好朋友抢走啊!滚开你那勾人的眼,还有你那牵过数不清的女人的手。」 池英杰不悦回眸。 一声宠溺的碎念。 「名媛,你好歹也是池家的大小姐,怎么这么说话。我平时真是太放纵你了!」 ------------------------------- 后话: 大家会不会讨厌池英杰呢? 不知道大家对池英杰现在的看法如何,欢迎留言给我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第31章 派来的天使 池名媛骄气纵横,刻意阻挡在池英杰的面前,将何舒晴紧拉着。 不在意的眼神,扫在周边。 「哥哥,你来当泛舟的指导教练啊?那么厉害?那公司不管了?」 声声娇语震着,丝毫不给池英杰反驳的机会。 池英杰无奈叹气。 危险的眼神再朝何舒晴的方向勾魂媚笑,便帅气地离去。 那一抹,尽收到何舒晴眼底。 太巧合了。 那勾魂的眼神,就是明天哥哥每次与她说「明天再见」时,习惯拋来的眼神。 她与明天因为那场意外,分别在那条突然暴涨的「立雾溪」水。十年后竟在同样暴涨的「立雾溪」水里,被池英杰救起。 这是她第二次,被人从溪水里救起。 第一次是明天哥哥,那是她们最后的别离。 第二次是池英杰,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 何舒晴恍然顿足。 该说是巧合吗? 还是这一切,是明天哥哥的刻意安排。 为了不再让她苦苦寻找,痴痴等候一个未解的答案,派了一个天使给她呢? 她怎么能不相信,这是明天哥哥派来的天使呢? 一切都是执念啊! 即使被伤得遍体麟伤,被千刀万剐。 何舒晴依旧义无反顾的当了池英杰的小三,最后更成为他外遇对象的地下情人,成为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突然,一阵肩膀的摇晃,伴随着无辜的娇嗓。 「晴晴,听说你遇到我哥哥了?」 何舒晴回过神来,端视着眼前的景象。 操场上,早已空无一人。 哪里还有池英杰,哪里还有学生。 她毕业没多久,体育馆便搬到了新校区。加上现在是暑假,学校里几乎没有学生。 露野咖啡厅也改了装潢。 虽然依旧留有一个半开放的空间,面朝操场。 但另一面墙,已经改建成延伸到另头的街道,成了市区中有名的街弄隐藏咖啡厅。 不过何舒晴每回来,依旧是习惯坐在当时候遇见池英杰的白色圆桌上。 这是最令她,感到心安的位置。 在这里,彷彿离明天哥哥的记忆,最近。 「晴晴,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听啊?我哥哥是不是又对你死缠烂打了?那个花心男!」 池名媛又一阵摇晃,气愤踱步。 何舒晴转着咖啡杯中的调棒,轻轻敲出悦耳的撞击。 「其实上週拉你去相亲那天,你跟金发男离开后,我就看过他一次了。那时候,他还带着一个女人。」 何舒晴轻描淡写说着。 她记得那天,池英杰的眼神,还是这五年来一惯的鄙视和冷漠。尤其抚摸女人胸部的动作,依旧对她宣示着讽刺。 转眼间,却变成了那副温柔,深情。 尤其这一周的主动。 更令何舒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池名媛咬着松饼,蹙眉摇头。 「女人?怎么可能?你失踪那一年,哥哥也被爷爷调去国外了。这个月才回来,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新的女人!」 池名媛毫不修饰地嫌弃着自己的哥哥,一副义气填膺的模样。 多年来,池名媛私下劝退何舒晴多次,甚至列了池英杰交往过的女人清单。 但是何舒晴爱得惨烈。 仍旧是一头栽了进去。 「话说,他这次回来后性格变了许多。不会是看到你跟程子昊在新闻上的那场緋闻吧?吃醋了,所以连夜搭飞机就回来了?」 池名媛自言自语着,咬着红茶的吸管,比手画脚着。 随后,又僵硬一笑。 「晴晴啊!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烦心的。虽然池英杰是我哥哥,但我是支持你的!」 紧接着,又转温柔的口气。 「只不过,你自己也要走得出来啊!千万不要再被他骗回去了。」 何舒晴听得烦忧。 这已经不知是池名媛第几次劝退她了。 她每每都是点点头,附和答应。 但夜晚一躺下,眼一闭。 明天哥哥爽朗的笑音,还有勾人的媚眼,便毫无忌惮地疯狂席捲而来。 她总告诉自己。 再一次机会吧! 她说服自己。 唯有跟池英杰相处,她才能真正感受到与明天哥哥正在进行的爱。 何舒晴摇动着咖啡,不以为意,随口问句。 「他离婚了?」 池名媛顿了半晌。 眼神略有隐藏的愧疚和飘移。 「嗯,好像是他回国前,无预警就离婚了。我爷爷还劝阻多次呢!」 说完,池名媛拉起嘴角勉强的笑线。 眼眸一转,随即将明亮的脑筋,锁在何舒晴身上。 「话说,晴晴,你失踪的那一年,到底去哪里啦?你都不告诉我!这个月要不是我去你介绍所,想说碰碰运气去找你,我都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舒晴尷尬一笑。 「我?我不是说我出国留学吗?」 池名媛压扁声线,俏丽的短发覆在额前,滚在白色桌面上,质疑的眼神,直盯着何舒晴。 「留学?我每次打给你,你都遮遮掩掩的。而且,你是去哪里留学啊?怎么不管我甚么时候打,你都没有时差的问题啊?」 何舒晴拉起抖动的唇角。 她就不擅长欺骗跟隐瞒。 但是,她总不能跟池名媛说,她是去生孩子吧! 尤其,不能让池英杰知道,她这在心灰意冷、痛彻心扉时做的决定。 面对何舒晴逃避的眼神,池名媛双手环胸,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 突然,池名媛精明的眼眸,直盯在何舒晴的胸部。 「晴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胸部至少多了一个罩杯啊?我以前大学时借你的内衣穿,还嫌有点小啊!」 说完,池名媛毫无形象的看着自己的胸部,还大庭广眾下,拉开何舒晴的衣领。 略带不悦,质疑着。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胸部好像比我大啊?」 何舒晴吓得朝后仰去,双手压在胸前。 她惊吓一声。 「啊!有吗?是你错觉吧!」 她惊魂未定躲避着追问,尷尬地低下头,不断吸着吸管。 池名媛突然一阵惊醒,从藤椅上跳了起来,惊讶叫喊。 「晴晴,我看你去留学是幌子吧!你是不是去隆乳啊!」 这一声惊呼,引来了周边眾人诧异诡譎的目光。 何舒晴羞愧地将头埋进掌心间, 有口难言啊! 「晴晴,快告诉我,你是去哪里动的手术,我也要去!」 池名媛像个傻大姊般,完全无视周边眾人的窃窃私语,嘴角洋溢着雀跃和挖宝的眸光,闪动耀眼。 何舒晴苦笑着。 埋在手掌心间的神色,慌张地偷窥着周边投射的诡异目光。 突然,一道熟悉背影扫过。 何舒晴瞬间放下了手。 朝前方惊讶看去。 「她怎么在这?」 -------------------- 后话: 每个人的心中,是不是都会有一个祕密守护的天使呢?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因为那位曾经爱过自己,保护自己的天使,一度忘了怎么生活,怎么爱自己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第32章 万国博览会 池名媛的惊呼声才刚落下。 粉色的身影,丰腴的肩膀顿时一阵抽动惊吓。 脖子上闪耀的珍珠项鍊,明显颤抖,相互摩擦轻叩。 随后,背影猛然站起身,面前的咖啡在这突如其来剧烈的动作下,像是心急的浪潮般,朝前方数位女人的胸前拍打去。 「啊!咖啡!」 「小姐,您没事吧?」 一旁的服务生听见躁动,托着托盘,拿着纸巾便衝了过去。 「没事,没事。」 女人丰腴的背影不断晃动,慌乱的手脚左右挥舞着。 随后二话不说,抓起了一旁的包包,在数位女人惊恐与纳闷的目光中,夺门而去。 何舒晴蹙眉一望。 立即站起身来,惊讶地朝女人奔驰的方向望去。 「晴晴?怎么了?你在看甚么啊?」 何舒晴拉起包包,拨开池名媛好奇凑近的身躯。 二话不说追着女人的脚步,朝另一头靠近街衢的门口奔去。 「张小姐!」 何舒晴踏着红色高跟鞋,停在咖啡厅门外,大喊着。 前方的身影顿足半晌。 肩膀明显抖动一下,没有回头,三步併作两步,瞬间便跑了起来。 「唉?张小姐你看到我干嘛跑啊?」 何舒晴踩着「叩叩叩」的高跟鞋,磨在彩砖的地面上,甩着一头长发,追了上去。 但才刚要跨出脚步,细嫩的长臂便被人朝后一拉! 「晴晴啊!你在追谁啊?」 池名媛也踩着高跟鞋,着急踱在身后。 「名媛,快快快!帮我追前面那个女人!」 何舒晴朝前方一指。 果决的手脚直接拉着池名媛,踉蹌地追了上去。 这时,前方晃入一对披掛着彩带的游行队伍,穿着鸡冠似的服装,欢乐地扭动着屁股和腰部,踩着森巴节奏的脚步。 一转头。 又走进一群七彩艷丽的奇装异服。 几乎是以泳衣为基本样式,有些女人手臂掛着彩带,有些脚上缠着羽毛,有些腹前绑着碎布。 看得眼花撩乱。 就在何舒晴顿失方向时。 耳边随之传来的是阵阵悦耳欢腾的敲锣打鼓。 几个壮硕的男人,裸露着上半身,裤襠绑着麻绳,前后披掛着两片白布。踏着相扑力士的威武动作。 几位推着大鼓的男人走过,流满热汗的手臂,不小心磨过了何舒晴的肩膀。 她吓得蹲了下去,惊声尖叫着。 「啊!天啊!这是什么状况啊?」 仓皇失措的手脚爬在地面,滚烫的柏油路,摩擦在何舒晴双脚的膝盖上。 「晴晴啊!你在哪啊?」 池名媛不知从何处吶喊而出。 何舒晴半跪在路边,焦虑的眼神不断在人群中搜寻。 「名媛,过来啦!你挡在游行队伍中央干嘛啊!」 池名媛俏丽的短发一晃。 竟然还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跟路边的何舒晴对望着。 「喔!池名媛!我会被你害死啊!」 何舒晴无奈大叹一口。 随即又鑽进回队伍中央,在鱼贯拥挤的人群中来回穿梭着。 这时,脚边瞬间被数名穿着奇特亮眼的小孩,手里掛着黑眼的南瓜灯,给围绕在中央,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活动啊?万国博览会的踩街啊?」 突然,何舒晴一个抬头。 眼前走来一黑一白的人影,一高一矮。高的吐着到腰间的红舌头,矮的黑着脸滚着阴森的大眼。 「啊!鬼啊!我最怕鬼啦!」 何舒晴大声尖叫。 顿时感到头顶被那道红舌头,给抹了过去。 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双脚一软,人又跌坐到了地面上。 冒着冷汗的身躯周遭,挤满着笑得开怀的人群。 就在何舒晴僵硬呆滞时,池名媛一声莫名的高喊,从人群中央喊出。 「伊斯顿?」 何舒晴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池名媛原本呆傻的神情,变得精明雀跃,一转头便要追上。 何舒晴纳闷锁眉。 这什么场合啊? 伊斯顿会出现在这里? 何舒晴赶忙起身,将池名媛拉了回来。 「名媛!你去哪啊?你不是要帮我追张小姐吗?」 池名媛晃着何舒晴的肩膀,眼眶瞬间溢出奔流的泪。 「晴晴,你有没有看到伊斯顿?」 「没有啊!他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名媛,你是得了痴心妄想症吗?大白天,你还在做白日梦啊!」 何舒晴放大音量,试图压过耳边的锣鼓声,激动地回着。 「我真的有看到他啊!我找他好几天了!」 池名媛不服气地嘟起嘴,理直气壮回道。 何舒晴恼怒,拎着池名媛的衣领便要再说两句。 突然,眾人围绕的周边,快速鑽出一道粉红人影。 这回,何舒晴看得更是清楚了。 尤其是腰间的丰腴,红润的侧脸。 她十分肯定,那就是她这两天忍辱负重,委屈待在天晴农庄在等的人。 何舒晴二话不说,拉起地上的包包,便要追去。 「张小姐,你别跑啊!」 她突然想到了甚么,停下脚步,朝后一望。 但身后除了依旧欢声雷动的队伍外,刚刚跪地哭得哀天抢地的女人,竟然已经不见踪影。 何舒晴的惊眸里,满是疑惑,气愤踱步。 「池名媛?你真的是见色忘友啊!」 她再也不顾池名媛,直接朝粉红身影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终于,一个转身。 街道上鼓噪的音乐落在身后。 但眼前粉红身影像是遇到魔神仔般,仓皇地落荒逃着。 何舒晴更是迟疑了。 这张素如,看到她何苦像逃命般如此狼狈?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在这炙热的大街上跑给她追? 可要命的是。 张素如虽然体态丰满有些年纪,但何舒晴穿的是高跟鞋,又是细跟,又踩在彩砖地上,根本就跑不起来。 就在何舒晴恍神瞬间,张素如快速地闪进了转角。 「张小姐?你等我啊!」 何舒晴踉蹌蹬着单脚,最后她乾脆将高跟鞋脱了下来,拎在两手里。 果然,鞋子一脱。 速度就快多了。 何舒晴猛然衝刺,跟着张素如的脚步转进了转角里。 突然,面前一片挺拔的白衣胸膛,直挺挺地顶在何舒晴的面前。 视线才刚闪入。 何舒晴来不及煞下脚步,便一股脑撞了上去。 要死不死,下唇一咬! 「啊!好痛啊!我的嘴唇。」 何舒晴皱眉抿嘴,慌张地抬头。 这时,头顶一道严厉目光亮起。 紧接着,嗓音冰冷含怒落下。 「何舒晴,你大白天,在大街上跑那么快干嘛!你抓贼啊?」 -------------- 后话: 喜欢张素如这位天然呆的妈妈吗? 希望大家都能有一个善于谈心的对象,不管是妈妈,还是好麻吉!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第33章 被逝流的暗示 何舒晴震惊抖了一下。 鄙视的眼神,疑惑地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程子昊。 这程子昊,还真的阴魂不散啊! 在天晴农庄里,老是紧随着她的脚步就算了。 现在人都在户外了,程子昊竟然说出现就出现? 来救援的啊? 「程子昊,我在追张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你妈妈?」 程子昊拉开视线,刻意别过头去,语气不温不吐。 「张小姐人在国外,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她。」 何舒晴蹙眉愤怒。 这程子昊,光天化日下说谎竟然都不会脸红啊! 「我真的看到了!她就在?」 何舒晴朝程子昊后端指去。 突然一阵欢声雷动响起,后头走过一列杂耍着呼拉圈,拋着绣球的队伍。 何舒晴张着大嘴,手指僵硬地半悬在空中。 张小姐人呢? 她很确定自己的眼睛跟脑子没有问题,就算程子昊装傻不说,她就是篤定了张小姐人根本在福容市里。 不。 依照这母子鬼鬼祟祟的态度来看。 这张小姐搞不好根本就没有出国啊! 何舒晴一想,顿时抓狂。 「程子昊!」 好一对唱相声的母子,既然把她耍得团团转,还「软禁」在荒山野岭的天晴农庄里。 程子昊冷眸一凛,嘴角不经意扯起了贼佞的笑。 随后,他扫了手錶一眼。 语气平淡。 「何舒晴,我儿子肚子饿了,你该回去哄他了。」 何舒晴一听,更是气愤了。 手里刚脱下的高跟鞋,狠狠地在程子昊的面前,左右相互对敲着,製造着不服气的喧嚣。 「程子昊,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跟张小姐……」 暴怒语音未完。 何舒晴肩膀上端便落下一声气喘吁吁的喘声。 「晴晴啊!怎么我一转眼,你人就不见啦?」 池名媛喘着大气,一手半掛在何舒晴的肩上。 何舒晴略带不悦地朝肩膀的压力瞥去。 「池名媛,你真的见色忘友啊!」 池名媛暗眸一滚,愧疚笑着。 突然,又朝前方一声惊呼。 「咦?程子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舒晴尷尬垂眸。 程子昊冷肃不语。 面对这怪异氛围,池名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 原本的疑惑,变得惊讶。 大呼口气后,嘴角漾起红润的雀跃。 「你们?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何舒晴蹙眉,与程子昊对望着。 「不是。」 「是。」 两声毫无默契的答话,此起彼落着。 何舒晴听到程子昊毫不掩饰的答覆,瞬间脸红。这男人到底哪根筋觉得他们两个是情侣的关係? 池名媛笑得更是开怀。 她一手摀着嘴唇,鬼鬼祟祟的神色,扫在两人身上。 「晴晴,恭喜啊!」 池名媛拍着手,鼓动着这凝重的气氛。 何舒晴滚着白眼,瘪着嘴。 她怎么不知道,她这少根筋的好朋友,向来就有个坏习惯。 只选自己喜欢听的听。 刚刚她明明那么果决说了「不是」。 这池名媛又不知道哪条筋接上线, 恭喜个屁啊! 何舒晴飘移的眼神,躲避着池名媛的雀跃。 随即,一声转换的语气。 「名媛,你不是去追伊斯顿了,人呢?」 池名媛像是被电到般,鼻腔一股抽动,瞬间收起笑容,哭了起来。 「啊?伊斯顿?跑了啦!」 池名媛嘴里含着模糊不的话,半掛在何舒晴肩上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夸张的抽咽声,将这尷尬的巷口弄得更是凝重了。 突然,巷口处传进一声略带不捨,温柔的嗓音。 「名媛,是谁惹哭你啊?」 池名媛倒吸口气。 眼角的泪,嘴边的抽动瞬间收回。 她惊讶转头。 「哥哥?」 何舒晴顺声看去。 顿时肩膀一抖,双脚一抽,神色变得慌张。 不知所措地朝墙边的暗处退去,眼神飘移抗拒,躲避着前方步步走进的影子。 程子昊看出何舒晴的惊慌。 他跨步向前,双手垂后,霸气凛然地挡在何舒晴面前。 「池英杰,你对我的妻子,还真是穷追不捨啊!刚刚我的保鑣,应该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池英杰拉起诡譎的笑线。 「那是你的保鑣说的,不是晴晴自己说的。」 随后,他朝何舒晴缩进的方向望去。 语气认真而平缓。 「晴晴,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嫁给了程子昊?给我一个答案。是,或不是。」 语落,场面瞬间凝结。 面对池英杰的逼迫,何舒晴更是紧张了。 胸腔里的气,几乎接不上。 自从一年前离开,何舒晴就已经篤定了心思,不再跟池英杰有任何的交集。 这不是她爱的男人。 她爱的男人,应该是活泼开朗,热情温柔的形象。 但池英杰面对感情,漫不经心,高傲鄙视,阴冷残暴。 这些,何舒晴都明白。 但是,池英杰是唯一她与明天哥哥的连结。 她不忍心拒绝。 这份内心的挣扎,外人是不懂万分之一的。 「哥哥,晴晴不想回答,你不要再逼她了。你才刚离婚,你怎么就马上又把心思放在晴晴身上?」 池名媛拉着何舒晴冰冷的手,义气地挺在面前。 池英杰完全不善罢甘休。 他依旧步步走进。 何舒晴被池名媛和程子昊两人,隔在墙边。 几乎低着头。 她不敢与池英杰有眼神上的交集。 她担心自己这一年来建立的防卫与坚强,会因为一抹短暂相似的眼神,瞬间崩解。 更不敢的是。 她不希望在池英杰的眼里,看到一丝兇残与阴冷。 那可是明天哥哥派来的天使啊! 池英杰被挡在程子昊面前。 同样的高大魁梧,额前斜拨到右侧的瀏海,金黄带棕。毫不遮掩的积极态度,荡漾人心。 「我的心,一直都在她身上。」 璀璨的眸光,再度滚落到何舒晴身上。 「晴晴,给我一个答案。」 何舒晴躲在池名媛身后。 答案很明显。 她跟程子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係。 但是,她说不出口。 她不想再面对池英杰。 不想在池英杰身上,看到更多不堪的事,那简直是在崩坏明天哥哥的形象。 她也不想拒绝池英杰。 那彷彿在宣告,她与明天哥哥唯一的连结就此切断。 程子昊绷着黑脸,见到何舒晴连个果决的答覆都给不了,他十分气愤不解。在他印象里,这女人应该是最果敢的人。 他微侧下头,朝身后的女人看去。 耸高的黑短发,虽然没有池英杰额前黄瀏海的飘逸,却多了份稳重与执着。 他也在执着,执着等待着何舒晴的答覆。 整整一年来,他总看见树下的女人,形单影隻地依靠在河边桃花心木的树干下。 从微凸的小腹,到坚挺的孕肚,最后到吃力的行走。 女人总是闭着眼,默默掉着泪。 他从未打扰。 但是女人的每一滴泪,都像是银针般。 划破他的心脏,刺破他的皮肤,鑽进他的每一吋骨。 尤其,女人从未收下他所有细心用心的安排。 她总是签收了蔬果,又捐发给附近的育幼院或老人之家。 但他从未死心。 就如同他坚持爱这女人十五年一样。 哪怕一次也好。 整箱蔬果的下端,放了许多暗示的密码。 他暗示着女人。 他寻她多年,爱她多年。 想问女人。 如今是否还记得他,是否还爱着他。 但女人总是沉重地拿起那些暗示,放在手心里,紧握整个下午后。 又放到了河边,任其流远。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知道祝福的意义吗? 当我们要祝福一个从生命中逝去的那位亲爱的人,其实需要很大的能量和勇气。 希望,我们一起加油!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第34章 说不出口的拒绝 女人的眼眸里,总是有着遗憾懊悔,有着沉痛的满腹愁肠。 刚开始,他不懂。 女人为何要将他的暗示,给流放远方。 他终于想当面问女人。 但那场乌龙的抓姦,却让他更震惊女人的改变。 他渐渐相信,女人已经彻底忘了他。 十年苦寻,五年等待。 十多年的执着,短短一年便将他所有的期待消磨殆尽。 他怎能不恨! 程子昊冷漠佇立。 既没有帮何舒晴回应池英杰的追问,也没有再阻拦池英杰的步步逼近。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时,巷子暗处里,晃出了一个略带福态的女人。 提了僵硬的笑。 朝何舒晴挥着尷尬的手。 何舒晴瞳孔瞬间放大,语气侷促。 「张小姐?你果然已经回国了?」 张素如神色飘移,笑得勉强,搔了搔头。 「你刚刚看到我,干嘛跑呢?」 何舒晴纳闷问着。 「喔?我,我尿急啊!」 张素如笑得灿烂。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提袋,挑着眉毛。 「对了,晴晴,我带了名產给你。来来来,你跟我来。」 何舒晴蹙眉疑惑。 沉甸甸的纸袋,明显标註的是本地福容市车站的品牌啊! 但她没想太多,跟着张素如的脚步,从程子昊和池名媛的后头鑽出,绕过这凝重的场面。 可是,就是脚步即将踏离巷口时。 池英杰温热的手心,毫不迟疑地将何舒晴冰冷的手,一把抓下。 「杰?」 何舒晴含在嘴里的喃呢,细微响起。 这时,张素如丰腴的身躯,晃进了两人中央。 顺势用纸袋,不经意地刷下了池英杰的手。 「唉哟!池总裁帅哥啊!这追女朋友就像顿一锅鸡汤一样,不能急啊!」 张素如积极地隔开两人。 池英杰冷漠望去,冰冷一语。 「程夫人教诲甚是。」 他深情的眸光,穿透程子昊的面前,不假修饰地朝何舒晴的视线里,投去了温暖的笑。 「晴晴,是我太心急。我曾那样伤害你,如今却勉强你再接受我,是我太自私了。」 何舒晴略微抬头。 池英杰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让她有些惊讶。 「晴晴,为了挽回你,我愿意改变自己。你等我。」 说完,池英杰柔情似水地朝何舒晴勾魂一笑,提步离去。 何舒晴眸光一锁,明显闪着激动的泪光。虽然勉强压抑着,却隐藏不了已经被池英杰撩起的满腔波涛。 程子昊锁着冷眼,冰寒地看着何舒晴的眼眸里那道挥之不去的阴霾。 垂落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愤怒紧握。 他能有甚么立场阻拦何舒晴对池英杰执着呢?他们俩个可曾是公开交往过的情侣啊! 而他呢? 他只是一个被遗忘的过去,在女人的心底有多少分量,他完全不知道。 「哎呀!我说错甚么了吗?」 张素如见这场面的尷尬,赶忙摀着嘴,焦虑蹙眉。 池英杰离开后,池名媛凑了上去。 「晴晴,你可不能再被我哥哥骗回去啦!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他追女人惯用的手法吗?」 池名媛夸张地挥着手。 多年来,她已经看过自己的哥哥,利用同样的手法追过不计其数的女人。 她十分不认同池英杰对感情的态度。 但是毕竟那是自己的哥哥,她除了劝何舒晴不要一头栽入外,也不好指责池英杰。 「我知道。」 何舒晴垂眸。 眼神里,晃过了一丝挣扎,低声叨絮着。 「只不过,他不容许我拒绝他。」 池名媛瞪着大眼。 「他?谁啊?谁胆子那么大,还要求你一定要接受我哥哥?你跟我说是谁,我去把那个该死的人剥皮吃了!」 愤慨的语音,直落在狭小的暗巷内。 何舒晴抿着嘴,吞下了心底最大块的秘密。 她垂头不语,默默离去。 程子昊冷傲孤寒,静静跟在身后。 「喂!晴晴,你跟我说清楚啊!」 池名媛想追上去,张素如赶忙上前,拦了下来。 「哎呀!池大美女,程妈妈也有名產要给你,你来你来。」 池名媛被半拉半推,拐到了别处。 就在何舒晴悵然若失时,人已经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天晴农庄。 程子昊坐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语,板着冷硬的黑脸。 暗眸里,彷彿有着千回百转的情绪。 他不懂。 何舒晴明明对池英杰如此抗拒,又看过他玩女人的狼人模样。 为什么? 何舒晴拒绝不了? 程子昊吃完晚餐后,沉默地朝天晴农庄的后廊走去。 磁卡刷开了一道厚重的铁铝门,里头的大灯感应迅速亮起。 铁铝门一滑开后,门缝处衝出阵阵刺鼻的药水味,伴随着酒精和消毒水的浓烈。 这是他多年来待上最长时间的地方。 尤其在接任程氏企业总裁之前,他甚至曾经几夜未闔过眼,专注地待在这充满化学药剂的空间里。 特意加厚的铁铝门上,除了程子昊的指纹外,从来没有任何人敢接近。 就连张素如,也从未踏足过。 铁铝门开啟后,里头一道加厚的玻璃阻隔着无菌室里的标本。 程子昊拇指触控,玻璃门「逼」一声解锁。 推开玻璃门后,他熟练地换上洁白的无菌衣,戴上透明手套,谨慎地步入。 铁铝门在程子昊进入后,便自动闔起。 他将自己关在这安静凝重的空间里,阻隔了外界所有的讯息。 尤其是避开何舒晴的眼神。 何舒晴惯例餵完奶后,便在大厅里坐着,无意地翻阅着手里书。 这时,一道粉色身影走进。 「晴晴啊!你来天晴农庄,还习惯吗?」 何舒晴收起书,坐得端正。 「张小姐,您怎么这么问呢?我只是来工作的,哪需要习惯甚么啊?况且,这天晴农庄那么大,我方向感不好啊!」 张素如一听,热情地招呼着。 「晴晴啊!我们家子昊没有带你逛过天晴农庄啊?哎呀!这孩子真是的啊!来来来,我带你去逛逛。」 说完,不顾何舒晴的婉拒。 直逕便将何舒晴带往户外。 张素如脚程有力,霹靂啪啦地介绍着天晴农庄的建物和路线。 何舒晴跟在后头,勉强笑着,点着头。 话说,她来到天晴农庄后,几乎没有走出大厅过。 她只知道,天晴农庄地福广大,视野辽阔。却没想到,这农庄几乎是半颗山头的规模。 浑沌的脑海里,根本一下也装不了那么多路线。 唯一记得的,就是出了大厅后朝右后方的山丘步道走去。脚下的红砖步道,是一路从前庭广场上的红砖,延伸到眼前的草坪处。 最震撼她思绪的,是阵阵传来的淡雅花香。 何舒晴睁大眼,惊讶看去。 眼前整片的薰衣草田,随着微风摇曳着柔美的身姿,在步道边的夜灯下,盪漾着柔美的紫色花海。 微蓝的夜灯,将层层递进的紫色波浪,妆点得更是浪漫。 一垄一垄排列整齐的紫色田埂,彷彿是墨黑夜幕下,恣意摆动的流苏。 田埂中来回走着几个採收薰衣草的女工,端敬地对着张小姐打招呼。 「夫人。这是今天刚製作出来的薰衣草精油,您要不要试试?」 女工从一旁的寮舍里走出,手里拿着一瓶透明带紫的精油,交到张素如的手里。 「晴晴,你喜欢薰衣草吗?这给你吧!这专门製作的薰衣草精油,配方可是子昊特别调製的,只有天晴农庄独有,不外销的喔!」 张素如接过,半开玩笑,递交到何舒晴的面前。 ---------------------------------------------- 后话: 亲爱的你们,如果有一天,你/你发现自己等待的人,其实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你/你还能带着微笑默默离开吗? 还是,跟子昊一样,带着毅力仍旧默默守护……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5章 等待爱情 何舒晴娇羞地点着头,收起了精油瓶。 她记得,自己的妈妈喜欢香草,常常在自家门口种植薄荷、迷迭香、薰衣草。 其中,她对喜欢的味道,就是薰衣草的清香。 甜柔和美。 何舒晴不自觉地闭起眼,在暗黑的眼帘下,感受着眼前的薰衣草,阵阵袭来的记忆。 画面里,一个穿着深蓝运动衫的男孩,晃着圆滚滚的身躯,从墙的另一端翻越过来。 何舒晴低着娇泪,手里左右对敲着石头,抱膝坐在门外。 玄关外昏暗的灯光,在整片暗黑的帷幕下,专注地照在娇小的身躯上。 「小晴,你又再哭啦?你妈妈又加班了?」 男孩爽朗的声线扬起。 何舒晴抽噎着气,委屈地点头。 「明天哥哥,我把妈妈放在花台下的钥匙,也锁在门内了。」 明天惊讶一望。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晴,你妈妈故意把钥匙藏在花台下,你又拿进房子里干嘛呢?」 说完,明天无奈苦笑。 一张大手,宠溺地搓揉着何舒晴额前的瀏海。 随后,眼眸一亮,扬起诱惑的笑线。 「小晴,你别哭了,我带你去夜游。走!」 明天落下一双大手,等待着。 何舒晴抗拒地躲着,眼眶里满是惊恐。 抽颤着虚弱的嗓音,细声抗议。 「明天哥哥,你明知道我怕黑又怕鬼,我才不想去啊!」 明天单膝半跪在地,危险的眼神一勾。 「小晴,你前几天不是嫌树上的蝉太吵吗?我们要趁现在牠们出来活动的时候,去抓蝉啊!」 何舒晴哽咽着。 红眶里,滚动着惊讶好奇的灿烂。 「真的吗?晚上就抓得到了?」 明天点头如捣蒜。 随后,拉着何舒晴的小手,带着简单的捕蝉工具朝黑夜处走去。 那年,她已经十二岁。 正是情竇初开的年纪。 正值青春期的明天,长了满脸的青春痘,尤其时面颊两侧的痘子像是一颗颗斗大的汗珠,在阳光下晃动着。加上整天活泼朝外运动,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不修边幅的半长瀏海总随风吹着。 微胖的身躯,每每从围墙另一端翻来,都像是一颗大球一样。 逗趣搞笑。 何舒晴曾开明天的玩笑,但明天总回应说再给他五年时间,过了贺尔蒙激发的阶段,他就会变成一个帅气的男人。 何舒晴听了,总傻傻笑着。 她不懂甚么是贺尔蒙,也不相信这圆滚滚的身材真会有变结实的一天。 但她不在意。 她就喜欢明天这副圆滚滚,好动热情的模样。 何舒晴紧紧拉着明天的衣角,恐惧的眼神不断扫在周边。 这圆滚滚的身躯,是她夜里最温暖的依靠。 唯有一点,最让何舒晴发怒。 「明天哥哥,为什么要晚上才抓得到蝉啊?牠们明明是早上才叫得最大声啊?」 何舒晴亦步亦趋地跟着。 惊恐的神情,不断紧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只要一有黑影晃过,她便吓得大叫。 突然,明天驻足脚步。 身形变得阴冷幽森。 拉垂着眼角,惨白着面容,吐着鲜红的长舌头。 猛然一个转身。 像吊死鬼般的索命幽幽嗓音,吹着「呜呜呜」冰冷的气。 在手电筒唯一的光亮下,照得更是凄厉悲惨。 何舒晴一晃眼,心跳瞬间漏了数拍,张大的嘴,惊吓的眼,完全停止了血液的流动。 就在她惊顿不前时。 一声魑魅般的沙哑嗓音落下。 「因为,那些蝉在夜晚里,都变成鬼魂啦!」 何舒晴倒吸口气,朝后顿足数步。 立即抱头蹲下,惊声尖叫着。 「啊!啊!啊!有鬼啊!有鬼啊!」 「哈哈哈,小晴,你怎么那么胆小啊?」 明天晃着手电筒,抱腹大笑。 何舒晴听见那声爽朗嗓音,顿时暴怒。 她站起身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明天哥哥!你就知道我怕鬼,你又故意吓我!」 何舒晴气愤得直跺脚,发怒的拳头,不断朝明天的胸膛打去。 明天老神在在,笑得贼佞得意,灵活地左右闪躲着。 突然,何舒晴一个左挥的拳,落了空。 被藤蔓拉扯的脚趾,一阵抽痛。 她顺势低头望去。 却一个重心不稳,跟着挥拳的力道,朝明天闪躲掉的左方,扑了上去。 「啊!」 何舒晴踉蹌的脚步,对着无人的黑空里,摔了出去。 「啊?小晴小心!」 明天赶忙转身,将何舒晴捞进了自己怀里。 跟着蹣跚不稳,一起朝落空未知的黑暗处,滚落了下去。 两人翻滚数圈。 明天紧紧地将何舒晴护拥在自己怀里,丝毫不敢放手。 朝外的胳膊处,遭受数次滚动的撞击。 「嘶,唔。」 一阵天旋地转停下后,轻声闷响微微震着。 何舒晴赶忙从明天怀里鑽出,担忧地扶起明天满是擦伤的身躯。 「天,你有没有怎么样?」 泪眼汪汪的红眶里,扑簌簌地掉下斗大的萤光。 「小晴,我没事。只是可能有些脱臼。」 明天端起自己的右胳膊,勉强压下面部的狰狞,僵硬笑着。 何舒晴一抬眸。 看到明天倔强的模样,眼角的泪瞬间溃堤。 「天,都是我害你的。」 何舒晴哗啦啦地一哭,明天瞬间手忙脚乱着。 「小晴,你别哭啊!唉,可惜伤的不是左手,不然我就可以让你来餵我吃饭啦!」 「天,你还开玩笑啊!」 明天刻意转移何舒晴的注意,却惹得女孩更是焦虑大哭,他仓皇失措地观望着四周,寻找安抚的灵感。 突然,眼前柔美的景象,让他震惊半晌。 「小晴,你看!是薰衣草。」 何舒晴勉强从模糊的眼眸里,朝四周扫去。 抽噎的气,被眼前大片的薰衣草田缓和了下去。 眼里的惊讶,取代了对黑夜的恐惧。 「真的耶!好美啊!」 何舒晴不再哭泣,嘴角漾起甜美的笑,双颊的酒窝陷得深邃。 明天深情望着,不自觉地轻拂过何舒晴的发丝。 暗眸里,带着满腹的愧疚与不捨。 「小晴,我妈妈已经从英国把妇科最权威的医生请回来了。你放心,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何舒晴淡笑。 冰冷的小手,主动牵起明天温暖的大手。 「天,你不要再自责了。那场车祸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明天沉痛蹙眉。 疼惜地将何舒晴搂进自己怀里。 在散发淡香的发丝间,落下深情话语。 「小晴,等你手术完,过生日那天我们带蛋糕来这里庆祝好不好?」 何舒晴害羞低头,红润的双颊抿嘴咧笑。 面颊的酒窝,漾得幸福深邃。 那是第四次,明天与她约定要一起过生日。 不同的是,有这片薰衣草相伴。 后来,那片隐藏的薰衣草田,变成她每夜和明天哥哥一起冒险夜游的去处。 只可惜。 生日那天。 明天失约了。 她也失约了。 一阵清香抚过。 残忍地将何舒晴幸福的情绪,从回忆的漩涡里拉回了寂寞孤单的现实。 恍然间,她竟然感到眼前这片薰衣草田的坡度,恬淡的味道。还真跟记忆里的那片薰衣草田有些相似。 错觉啊! 她每每越是思念,现实中的错觉就会肆无忌惮的席捲而来。 「等待爱情。」 何舒晴喃喃低语着。 那是薰衣草的花语。 虽然明天哥哥从未跟她表白过,但是心底的默契,已经在她记忆里烙上了不可抹灭的记忆。 「晴晴啊!怎么了?你怎么哭啦?是不是我们家子昊这几天对你不好啊?」 泪眼的视线里,晃进了张素如担忧的神情。 ---------------------------------------------- 后话: 亲爱的你们,是否曾有过一个情竇初开的年华?在那岁月里遇见了最让自己砰然心跳的曾经。 然后,那个曾经存在的人,不知怎么地,在时间长河的推动下,被我们渐渐遗忘在角落。 直到有天,我们发现彼此都失约了,也忘记了曾经的那道酸甜……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6章 命名 何舒晴傲气地抹过眼角泪光。 「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个故友。张小姐,程子昊很礼遇我。」 张素如斜着眼,摇头晃脑。 「礼遇?不是礼遇。我是要问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对你温柔体贴啊?」 张素如滚着明亮的眼珠,像是打听着小道消息般。 何舒晴苦笑。 她知道张素如喜欢聊八卦。 当时候被程子昊骗去参加「家族会议」时,咖啡厅里满屋的女人,就已经足够让人见识到张素如蒐集情报的功力了。 只不过,张素如既然那么会打探消息。 怎么连自己儿子的脾气都不懂呢? 「温柔体贴?这词汇不适合用在程子昊身上吧!他那万年冰山冷男,不发脾气就不错了。」 「发脾气?怎么可能。我们子昊脾气很好的,个性爽朗,活泼开朗啊!」 张素如夸张地摆着手。 夸耀着程子昊的好脾气。 何舒晴不以为意。 果然是妈妈啊! 在妈妈的心中,自己的儿子再差都是完美无瑕的。 但她何舒晴才不吃这一套。 她自己有眼睛,自己会判断。 眼见为凭啊! 自从抓姦失败后,程子昊就像个不散的阴魂一样,想尽办法要跟她索命。 脾气差得天崩地裂。 「张小姐,您说的儿子,跟我认识的程子昊,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啊!」 张素如紧张解释。 「啊?是同一个人啊!晴晴,你听我说啊!我们子昊他……」 语音未完。 何舒晴不好意思地插了话,询问着。 「张小姐,很抱歉打断您。我想先问,您那远房亲戚的女儿,现在在哪啊?她会来天晴农庄吗?还是,我可以先亲自过去拜访她。」 何舒晴掛起了专业的模样,谨慎细微的问着。 她已经被困在天晴农庄里,莫名其妙地打转了快三天。 好不容易见到了委託人,当然要抓紧机会「工作」。 张素如搔头晃脑,莫测的指头点着额头。 「啊?远房亲戚的女儿啊?喔!对对对!她人在环游世界,大概没那么快回来。」 何舒晴面有难色,试探问着。 「环游世界?没那么快?那这两周的期限?」 「喔!我本以为她要回来了。没关係没关係,晴晴你这两周就先住在天晴农庄里,适应适应环境啊!」 张素如拍着何舒晴的手,像在安抚着甚么。 何舒晴虽然没有收回手,但仍觉得有些排斥。 她并非排斥张素如的动作,毕竟张素如开朗的个性,很亲人。 她排斥的是张素如的要求。 「适应环境?张小姐,我是为了等您回来,才住在天晴农庄的。我的资料几乎都在介绍所,我回去那里工作也会比较方便。」 张素如一时接不上话,飘移着眼神,正忙着寻找着话题。 何舒晴略带请求地接着说道。 「那要不然,张小姐是否能给些通融。等您远房亲戚的女儿回来了,我立刻接手程子昊的案子,如何?这段期间,我先回介绍所帮忙其他同事。」 张素如哑然。 轻敲着脑袋,答不上半句话。 何舒晴紧追着想再请求。 突然,身后一声低沉语音落下。 「何舒晴,有你这么跟委託人讨价还价的吗?你们介绍所的服务,就是这样?」 何舒晴回头,刷下了脸。 「程子昊,我只是想办法,让这件委託可以更有效率的完成。而且,我并没有拒绝接案。」 何舒晴抬着下巴,与程子昊对峙着。 后头的张素如皱着眉,不断对程子昊摇着手,使着眼神,要他不要再跟何舒晴有任何衝突。 只见程子昊文风不动,依旧凛若冰山。 张素如只能无奈苦笑,随后她将注意放在何舒晴身上。 但正当她开口瞬间,农庄的大厅内传出了震得响亮的哭声。 「宝宝在哭?」 何舒晴推开面前的程子昊,二话不说便朝大厅跑去。 「唉?晴晴?」 张素如跟不上何舒晴的脚步,还傻愣着,疑惑地朝程子昊看去。 程子昊不动声色,嘴角微扬,勾着意味深长的神色,与张素如恍然大悟的神色对望着。 何舒晴跑进大厅后,主动从房嫂的怀里接过了婴儿。 随后提着慌张的眼神,转身便进了主卧房。经过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将怀里的婴儿餵了半饱。 婴儿习惯性地吸允着自己的指头,哼着幽微的啜泣声,在何舒晴的臂弯下,渐渐睡得深沉。 程子昊总是很有默契,听到何舒晴轻拍婴儿入睡的轻哼声后,才进入房内。 「程子昊,你很讨厌宝宝的哭声,是吗?你是不是每次都故意等他睡了,才肯进房?」 何舒晴将婴儿放在婴儿床上,低声抱怨着。 程子昊冰冷一笑,不做解释。 何舒晴大叹着气,她也没甚么心情去探究这男人的心思,跟这男人在同一个空间里,气氛总凝重得让人窒息。 「对了,宝宝还没命名吗?」 何舒晴随口问着。 程子昊缓步到了墙后的更衣室,从衣柜里抽出了换洗衣物。 「还没,你帮他想一个。」 「我?我只是一个外人,不好介入吧?」 程子昊顿足半晌,停在浴室门口。 「还是可以参考。」 「参考?你一个全球物联网的总裁,竟然连命名都那么犹豫不决啊?」 程子昊冷笑一声,不管何舒晴的酸言酸语,绕回了书房,自顾自地递上了纸笔。 何舒晴停滞半晌后,无奈接过。 她咬起笔盖,笔管顶着头,侧头想着。 突然,暗眸一亮。 滚动着些微的情思和忧愁。 随后,在洁白乾净的纸上,写着两个简单的笔划。 程子昊接过白纸,顿时锁眉惊讶。 「明安?」 他低声喃呢。 「我希望,他每个明天……都很平安。」 何舒晴勉强扯着嘴角,缓笑着。 那声「明天」说得细微闪躲,几乎是含在嘴里的音量。 程子昊冰冷看着,蹙眉带怒。 可笑! 这何舒晴连对池英杰果决的拒绝都做不到,现在竟然又将心思,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可笑! 何舒晴连续五年都从未有离开池英杰的打算。甚至整整一年,都拒绝他的暗示与心意。 那声低语喃呢。 对他来说,简直是讽刺! 「那个,程子昊,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何舒晴看着程子昊的黑脸,内心排斥。 「说。」 程子昊摺起纸张,随意丢在木桌上。 「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爱任何人,也不可能步入婚姻的。」 何舒晴开门见山说着。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程子昊对她就不是一般的「礼遇」。 虽然她搞不清楚程子昊每每突然发怒的理由,但是几次她面对池英杰不知所措时,程子昊的挺身而出,还是让人有些遐想的。 尤其是那疯狂的吻。 她可从未看过,有人如此贪婪索要。 这一想,何舒晴的面颊又不自觉潮红起来。 程子昊身形一楞,冰冷低语。 「我知道,看得出来。」 「你看得出来?」 何舒晴低头细语。 她不敢抬头。 原本冰冷的耳后,随着程子昊磁性的声线不断发烫。 ---------------------------------------------- 后话: 亲爱的你们,是否曾与自己所爱的人有过难解的误会? 有时候,我们之所以不谅解彼此,是因为我们太过于深爱彼此,还怕自己的一个念头,伤害了对方。 于是,我们总是一次次错过,错过那些可以解释的机会。 最后在自我想像的城堡里,孤单爱着你/你所爱的人……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7章 偷生的孩子 程子昊随意应答,不经意地替婴儿盖上被子。 「你抓姦那么有经验,一定对婚姻感到恐惧。」 何舒晴扯着笑,僵硬点着头。 「是啊!这是一部份的原因。所以,你不要再花心思在我身上了,张小姐希望你赶快成婚,所以你应该去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程子昊转过身来,暗眸滚动。 满潮的情绪,都在冷肃的表情里,被封得密不透风。 许久,冰冷低语。 「我找你,只是单纯因为明安喜欢待在你身边,我这个人不喜欢小孩吵闹。」 何舒晴诧异望着。 「明安?你确定要用我取的名字?」 「很有意涵,正合我意。」 程子昊躲着何舒晴的惊讶,冷眸刻意落在程明安身上。 何舒晴抿嘴笑着。 突然,又恍然大悟了甚么。 「等等,你说明安喜欢待在我身边?你这是折磨我吧?那小子一在我身边,就不准我把他放下,一放下就哭。你难不成要我整天都抱着他吗?」 程子昊拇指抚过程明安额上稀疏的发丝。 「明安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或许浅意识里对于母爱的渴望,比一般婴儿强吧!」 何舒晴走进,端视着。 心底满是心疼与宠爱。 这未满月的孩子,出生便一波三折,甚至没有看过自己的母亲。怎么说,这孩子也吃了她几天的母乳,多少也有一些感情。 「他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宝宝出生时,不是至少都会让母亲抱一下吗?难不成?他的妈妈在出生的时候,过世了?」 何舒晴细声低语着。 脑海里,衝进了一道冰冷的画面。 画面里,充满了刺鼻的药水味和浓烈的血腥味。 一个不哭不叫的婴儿,满身是血,出现在她最后闔眼的视线里。 仅仅是短暂的相见,便结束了她与腹中胎儿九个月的依偎相伴。 等她再次醒来,人已经在產妇的恢復室里。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着手术帽紧封着口罩的男人。 「陈医师,我的孩子呢?」 何舒晴问得有些心虚。 正确来说,那孩子也不是她自己的。 那只是一场交易。 陈医师神色闪躲,忽东忽西。 何舒晴自从决定怀孕后,就一直都是这位陈医师主治。 但陈医师除了喜欢带手术冒的癖好外,更令何舒晴讨厌的,就是那对看起来一点都不真诚的眼神。 永远像是在逃避着甚么似的。 即使是问诊和產检,都很少与何舒晴对焦。 「何小姐,很遗憾,胎儿未足月,本来就有风险。加上你本身子宫破裂的旧伤没有修復,胎儿孕育不完全,还有肿瘤的压迫……」 「我知道了,不用说明了。」 何舒晴不耐烦的打断。 她没有掉任何的眼泪,只是感到有些遗憾。 可笑。 她终究是池英杰当初讽刺的那种女人。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本来想,若孩子能平安出世,她肯定要带着孩子好好奚落池英杰。 她要证明。 女人不是生孩子的工具。 但女人要生,总比男人还要有本事。 可惜。 她最后还是一个失败者。 流言底下的失败者。 「何小姐,虽然肿瘤跟子宫都拿掉了,但你至少要好好休养一个月,定期追踪。」 陈医师熟练地交代着医嘱。 官方的口气,听得何舒晴耳朵发痒。 何舒晴勉强笑起。 应付了事。 当天晚上,她趁着护士交班的时候跑出医院。 本以为可以从此脱离陈医师的监控和碎念,却没想到几天后的抓姦案,让她莫名其妙又进了医院。 更要命的是。 陈医师还误会程子昊是她的老公,甚至自作主张地排了检查。 最后她自己又因为程明安黄疸手术的事,直接累倒在医院,再次掉入陈医师掌控里。 真的是自投罗网啊! 更可恨的是,程子昊还真把自己当成她的老公。 不准她吹风,甚至把主卧房里的空调,长日设定在最适温。衣橱里的衣服,完全没有露肚低胸的款式。 就连她要出门,都嘱咐房嫂要准备营养餐。 要不是为了程明安需要哺乳,她哪会如此屈就自己。 归根究柢,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专注看着婴儿的男人造成的。 「程子昊,你是不是见过安安的妈妈?还是说,你根本就认识安安的妈妈?你们是熟人,对不对?」 何舒晴意有所指。 她早怀疑,程明安肯定不是程子昊认养的孩子那么简单。 十之八九,就是程子昊在外面偷生的孩子。 尤其她这两天哺乳时,看见程明安弯月般的眼角,简直跟程子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程明安换血时,程子昊连验都没有验那么篤定自己的血可以。 况且,谁会去认养一个早產又未满月的婴儿啊? 这常识,一般人都有啊! 程子昊没有正面回答。 眸光一亮,嘴角的微笑,很浅。 「明安既然喜欢缠着你,你就当作做善事,帮我照顾他吧!我拿他没辙。」 何舒晴嘴角雀跃斜提。 这程子昊不否认,就是默认啦! 天大的新闻啊! 她终于抓到程子昊的把柄了,还能不让人兴奋吗? 突然,转念一想。 「不是还有张小姐吗?还有天晴农庄那么大,再多请几个保母啊!总不能都丢给我吧?我还要工作啊!」 程子昊不以为意地凛了眉。 「我刚不是说了,明安喜欢你。除了你抱之外,他不让其他人碰啊!」 程子昊无奈苦笑。 说完,不管何舒晴的抗议,人便直接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吵得何舒晴满腹的委屈,躁动不安。 面对男人的推託和不负责任,何舒晴只能气愤胀气,她双手朝后,趁机拉整着松脱的内衣肩带。 突然,卧房门外传来一声轻敲。 何舒晴迟疑地呆坐着。 虽然天晴农庄的人都知道,她这几天因为照顾程明安常常待在主卧房里。 但这毕竟是程子昊的主卧房啊! 平常程子昊不在家就算了,这回程子昊可是正在洗澡啊! 要是让人知道,她和程子昊一同待在卧房里,那男主人还洗澡去了。那她大家闺秀的形象,还要不要啊? 但是,门外的敲响似乎不让何舒晴有任何犹豫的空间。 「叩叩叩」敲得急促。 这程子昊怎么说也是天晴农庄的主人啊! 哪个胆子那么大的,敢这么敲主人卧房的门啊? 何舒晴想得恍神,背在腰后的手,还半勾着内衣的肩带,不断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去应门。 这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是她? 只有她敢这么敲程子昊的房门吧? 何舒晴快速起身,正要跨出脚步时,身后一声冷漠含怒的嗓音,伴随着滴答的水声,俊寒而下。 「何舒晴,你人就在门边,为什么不开门?」 ---------------------------------------------- 后话: 亲爱的你们,是否曾经有人这么伤害你/你?在你/你最脆弱的地方伤口撒盐,在你/你最残缺的地方落井下石? 我们都曾经被伤害过,尤其是被自己曾经所爱的人伤害过。 但不管是不是曾有过伤口和残缺,试着把它当作是生命的一部份,用笑容面对那些缺憾吧! 让真正爱我们的人,看见我们的笑容。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8章 肌肤之亲 说完,不等何舒晴回应。 半敞开浴袍的身影,顶着头发间湿漉漉的水珠,滴着冷水的大手,便覆在握把上。 「啊!不行啊!不能开!我会被发现的!」 何舒晴轻声喊叫着,着急的脚步立刻从床缘边跳起。 调整肩带的手慌忙抽出,衬衫内的胸罩顺势滑落,跟着她急躁的脚步掛在腰间。 她不顾形象,一口气朝门上扑了过去。 这一衝,正巧从男人胸前敞着半开的浴袍里撞了进去。 程子昊踉蹌不稳,握在门把上的手,顺势转了半圈。 倚靠在门上的身躯,随着木门向外推去的方向,倒了下去。 「何舒晴,你在干嘛啊!」 落地瞬间,程子昊翻过身来,警觉地将何舒晴护在上端。 何舒晴肿胀的胸部,透着白色低领的衬衫向下「嘶啦」一扯,若隐若现的乳房朝程子昊的胸膛里,狠狠挤了下去。 两人压得密不透风的肌肤,一上一下,摔到了地面。 「啊!好痛。」 何舒晴咬着下唇,嘴角又被猛烈的撞击扯出了一道血痕。 头顶处,传下一声男人低哑的闷响。 「唔。」 何舒晴萎软双脚,被枷锁在程子昊的双腿间,封在半开的浴袍里,缠绕在主卧门口的交接处。 程子昊面露担忧,不顾自己的痛,注意力只放在自己胸膛上端惊慌抬头的女人。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何舒晴看到男人裸露的胸膛,顿时傻眼。她吸着嘴角的鲜血,娇羞的眼神一闪,躲过程子昊的关注。 「没事。」 随后,她推开程子昊双臂。 从男人的腿中抽出自己的双腿,想从坚挺的胳膊下起身。 不料,仓乱的脚步,一个旋转又跌坐了下去。 「啊!」 「小心!」 程子昊赶忙翻身,将何舒晴捞进。 却因为右肩膀一阵痠痛,全身半软了下去。 庞大的身躯,毫无预警地压在了何舒晴娇软的身躯上。 何舒晴低领的衬衫,被扯开了数个钮扣。 「啵啵啵」地滚到了地上。 原本掛落在腰间的内衣,也不知何时被拉扯而出,正巧压在程子昊的膝盖下。 程子昊眼神一晃,神色愧疚,绷着嘴角神经。 专注而深情的眸光,直望着身躯下何舒晴羞红的双颊。 很难开口说些甚么。 这时,两人头顶上落下一声尷尬的轻笑。 「哎呀!子昊啊!对不起啊!妈妈是不是打扰你们啦?」 何舒晴羞着脸,连忙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张小姐您别误会,我只是来看看宝宝的,不小心跌倒了。」 说完,她推开上端的男人,赶忙从滴着冷水的身躯下抽出。 慌乱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抠弄着。 含着羞涩的面颊,低垂着头,手足无措佇立在门边。 女人抽出身躯后,程子昊发现身下流进一阵空荡的冷风,他这才缓缓起身,轻咳一声,若无其事拉整浴袍腰间的缠带。 「妈,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张素如不怀好意的眼神,晃在尷尬的两人身上。 尤其是何舒晴半露的胸部,已经毫无内衣的遮掩。在微黄的灯光下,透着轻薄又掉了半身钮扣的衬衫,更是性感。 张素如笑得灿烂。 「喔!我想到之前到法国,带回来一瓶红酒,想拿来让你们嚐嚐鲜啊!不过看来,你们已经不需要酒了。」 何舒晴瞪着大眼,看着程子昊冰冷的反应。 这男人竟然没有想要解释的跡象? 何舒晴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若再不解释,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 「张小姐,您真的误会了。我跟程子昊,不是那种关係,也没有那种关係。」 何舒晴急于澄清。 张素如点着头,嘴角的笑线几乎要拉到眼角。 「我懂,刚开始都会比较害羞。妈妈不打扰啦!」 说完,张素如将红酒和一对玻璃杯放在地上,一溜烟闪得不见人影。 「唉!张小姐,您误会了,您听我解释啊!」 何舒晴踏着焦虑的脚步,掛在门缝边缘,朝张素如消失的方向疯狂挥着手,大喊着。 但张素如健步如飞,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大厅的另一头。 「程子昊,你都不帮忙解释吗?」 何舒晴气愤骂着,一转头便将程子昊胸前半开的浴袍往自己身前拉近,趾高气昂质问着。 程子昊冷眉一提,幽幽笑起。 「何舒晴,你如果想让天晴农庄的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你就喊大声一点。」 那声足具威胁恐吓的话语,瞬间震得何舒晴肩膀发抖,她吓得立即噤声,有口难言。 这程子昊厉害啊! 那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一句话便让她这么羞愧惊吓。 但转念一想。 「程子昊,刚刚就没有发生甚么啊!是要误会甚么?」 何舒晴一脸傲气地插着腰,理直气壮地挺着胸膛。 程子昊垂眸一晃,诱惑的眼神落在何舒晴泛着红泽,衣不遮体的胴体上。 他心头紧促一跳。 随即别过脸去。 何舒晴看着程子昊怪异的神色,眼角馀光瞥见了自己掉落在门旁的内衣。 她猛然倒吸口气。 惴惴不安的眼神,朝自己的胸前落去。 定睛一看。 要命啊! 内衣掉在地上,已经够让人羞赧。 竟然连胸前的钮扣都扯到了胸部下,半露的云峰,白皙无瑕,赤裸裸地展现在一个魁梧莫名的男人面前。 甚至还在男人的妈妈面前,上演「春宫秀」? 「啊!呜,呜,呜……程子昊,我恨你,我恨你!」 何舒晴手忙脚乱哭叫着,赶忙将衬衫拉紧,双臂绕着胸口,挤着双峰的乳腺。 「程子昊!你刚刚竟然还看啊!色狼!变态!」 何舒晴羞愧得抱头闷叫。 程子昊说得不错。 她要是大叫。 别说会把房内熟睡的程明安吵醒,甚至会引来更多人的围观和侧目。 那她在这天晴农庄里,哪还有甚么形象跟矜持。 「程子昊!我跟你势不两立!」 何舒晴遮着胸部,愤怒的双脚猛踢着程子昊的脚踝。 程子昊双手悠哉垂后,悠悠转过身去。 微侧的面庞下,憋着轻笑,闪过一丝捉弄嘲笑的意味。 这夜,何舒晴不知道是如何收场,如何睡去。 她只记得,自己委屈地缩在主卧的大床上,双臂抱膝,头藏在膝盖间,不断哽咽啜泣。 她又骂不得别人。 程子昊虽然可恶。 但内衣也不是他脱的,是她自己还没扣好,注意力便被敲门声给吸引了过去。 随后,一连串的拉扯才弄得如此狼狈。 更重要的是,她一叫。 吵醒了程明安,又引来了围观。 怎么算,都得不偿失啊! 阳光再洒落后,程子昊冰冷的身形已经离开了主卧,远离了天晴农庄。 何舒晴依旧满腹愤懣焦躁。 唯一让她略感安慰的是这男人正人君子的态度。 即使她近乎赤裸的半身,毫不遮掩地裸露;即使她温热的躯体,摔进了男人的怀里;即使她垂着肩膀的被褥,躺在男人的床上。 程子昊除了淡笑带过,从未有过任何踰矩的行动。 说到积极性。 反倒是眼前拉着椅子靠在餐桌边,面容泛光滋润,带着桃花眼的女人,更有行动力。 「晴晴啊!你喜不喜欢我们家子昊啊?」 何舒晴瞬间呆滞。 ---------------------------------------------- 后话: 亲爱的你们,这次的后话我们来点轻松的。 预告一下,随着两人感情的撞击,情慾和羞羞的部分会越来越重口味喔~ 如果看了会脸红心跳和偷偷发笑的人,请记得不要在公共场合看喔~ 然后有一个贴心小物──口罩。 有时我灵感一来,人在高铁上或火车上,都会这么偷偷地做。 最后,来团购口罩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9章 跟踪他! 「张小姐,您似乎误会了甚么。我昨晚会出现在程子昊的房里,真的只是因为去看宝宝。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何舒晴放下牛奶,谨慎地解释着。 这顿早餐,她吃得有些难以下嚥。 「这样啊!」 张素如垂肩低头,失落叹气。 何舒晴搔头蹙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张素如替自己的儿子找媳妇找疯啦! 简直是挑得篮里便是菜,毫不讲究啊! 可偏偏程子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真的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张小姐,您之前不是让我帮程子昊配对吗?那您的远房亲戚,是否有跟您联络上?」 张素如身形一顿,手里的土司停在半空。 随后,笑得勉强。 「喔?她喔!她可能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何舒晴惊眸一滚,讶异一语。 「不会回来了?那,那这案子怎么办啊?还是说,您有另外合意的人选?」 张素如搔着头,面有难色。 「其实我也不知道,子昊到底喜欢甚么样子的女孩子。这几年啊!每次家族聚会,他都有办法带一个女孩子来。这每一个女孩子,风格都差很多啊!也不知道他是去哪弄出这些女人的。」 何舒晴疑惑蹙眉,嘴角扯出了一抹诡异的淡笑。 「张小姐,您真的不知道程子昊那些假女友,怎么来的?」 张素如突然亮眼,兴致勃勃,笑着回应。 「晴晴,你知道啊?看来你真的很关注我们家子昊啊!很好很好啊!」 「喔!不是,您误会了。我只是无意中知道的。」 何舒晴急忙挥手。 这程子昊带假女友的消息早就不是甚么秘密,她一开始也完全不想知道就莫名其妙被捲入了。 尤其自己的好姊妹池名媛,就是其中一个被「出借」的女友,还因此跟伊斯顿闹了分手。 当初见「阿姨们」时,她也充当了程子昊的假女友。 这粗糙的手法,张素如竟然不知道? 「不然这样,晴晴你带我去看看,子昊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些女人的,好不好?」 张素如拉着何舒晴的手,积极的态度根本跟程子昊天壤之别啊! 但听到张素如的要求,何舒晴瞬间头皮一麻。 「张小姐,您的意思是?」 张素如挑着眉,笑得灿烂。 何舒晴恍然大悟。 「又要跟踪?上回不是才跟过一次,也没有什么收穫啊!」 听到何舒晴的拒绝后,张素如瞬间放下身段,面带委屈啜着气,抹着面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眼泪的眼角。 「晴晴啊!你人那么善良,你就帮帮我这担心儿子的妈妈吧!」 亲情攻势啊! 何舒晴哑然着。 这张素如,还真的跟踪自己的儿子跟上癮了? 只为了探查程子昊的喜好? 需要那么大费周章? 何舒晴抵不住张素如的央求,只能联络了之前抓姦的团队,带上基本的拍摄设备。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到了张素如所报的地点。 一点都不遮掩。 这回厢型车竟然就大辣辣地停在程子昊所坐的落地窗前,仅隔着一片厢型车为了工作方便刻意反黑的镜面。 虽然反黑的镜面没有仔细看确实不知道车内的动静,但是无缘无故自己面前停一台大辆的厢型车,这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吧? 更何况,程子昊还是那么敏锐的一个人。 那份敏锐,何舒晴这些日子以来是领教过的,不然她也不会到哪里都莫名其妙看见这个男人。 无所不在。 「那个,张小姐,我们是不是把车停远一点比较好?我们的跟踪相机,有拉焦距的功能。即使是在对面大楼楼顶,也能拍摄得很清楚啊!」 何舒晴坐在最右侧,面颊因为张素如的挤压几乎紧贴着车窗。 张素如好奇地趴在何舒晴的肩上,滚着明亮的双眼看着车窗外的人影。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两名跟随人员,也都张着诧异的大眼,直盯着张素如的夸张的动作。 「晴晴,虽然我们是接委託案,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不太好吧?」 驾驶座的男人,扶着方向盘紧张说道。 何舒晴当然也知道,但贴在她背后的张素如,显然是跟上癮了。 食髓知味啊! 自己的妈妈要跟踪儿子,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们只管接案,也不好多给甚么意见。 「晴晴,来了来了。」 突然,张素如急促一语。 何舒晴顺声看去。 程子昊的面前,坐下了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娇的女人。 婀娜多姿的细腰,穿着极短的紧绷的窄裙。削在下巴处的短发,更显得女人的干练和精明。 「这程子昊不是总裁吗?怎么常在跟女人约会啊?」 何舒晴不屑低语着。 说程子昊没有女朋友,还真是令人疑竇啊! 明明就没有「家族聚会」,他也能私底下跟女人约会。 这根本不用「借」女友啊! 身边的苍蝇就够他用了,哪还需要跟伊斯顿借啊! 「晴晴,你看我们子昊身边的女人,比你高啊!你会不会吃醋啊?」 张素如丰腴的身躯,贴在何舒晴的身后,将她几乎挤压在车门的缝边。 何舒晴尷尬一笑。 「吃醋?我虽然不到一百六,但是我觉得情人比自己高,是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很享受啊!高个子的女人,就没办法有这种享受了。」 话语刚落,张素如侷促的询问,又再响起。 「晴晴,你看那女人头发短得那么好看,你会不会羡慕啊?」 何舒晴仔细看去。 女人的头发,红棕带黄,正巧俐落地剪在耳下,与下巴平齐。 是挺好看的修饰。 但是,何舒晴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发型。 「羡慕?我不喜欢短头发。我从小就是留长头发长大的,几乎没有剪过。我喜欢酒红色的长头发,烫成大大的波浪捲。」 说完,何舒晴还满意地看着自己披散在腰间的长发。 「晴晴,那女人穿那么短,你会不会讨厌啊?」 张素如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问得何舒晴毫无喘气的空间。 「讨厌?不会啊!我也喜欢短版的洋装,不过没她那么搔,打扮得跟孔雀似的,五顏六色。」 何舒晴鄙视地望去。 「那晴晴,你喜欢甚么顏色啊?」 「我喜欢白色跟紫色。」 何舒晴随意应答。 她确实喜欢白色。 因为她的洋装和上衣,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是白色。 就连细跟的高跟鞋,不同的款式下都一定会有白色。 至于紫色。 是因为明天哥哥才喜欢的。 或是说,是那场在紫色薰衣草田中的相约,而喜欢的。 就在何舒晴不经意眼角溢泪时,模糊的视线下,晃进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凌乱字体的纸张。 「张小姐,您在干嘛啊?为什么要做笔记?」 ---------------------------------------------- 后话: 亲爱的你们,有自己喜欢的风格吗? 虽然有时候,风格会因为你/你所遇到的人而改变,但经过多重的改变后,希望大家都会喜欢那个已经「改变」的自己。 不论是变得成熟了,变得睿智了,变得性感了,变得安逸了,变得享受了…… 希望你/你都喜欢现在的自己。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0章 跟了我吧! 何舒晴纳闷蹙眉。 张素如僵硬一笑。 随即将手里的白纸,慌乱地塞进了自己的包包中。 「啊?没有没有,我想说……」 话语未完,包包里手机响起。 张素如压低声线,别开何舒晴的注意。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模糊的女人声音,高高低低彷彿着急在告知甚么。 「甚么?真的来了?」 张素如瞪大眼,惊讶喊着。 电话另头又是几声急促的语音。 「甚么怎么办啊?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哎呀呀!真的是来找麻烦的啊!」 张素如摀着话筒,气声说着。 她避开何舒晴的视线,笑得诡异勉强。 电话掛后,张素如像是洩了气的气球一样,一脸惨白。 「张小姐,怎么了?有急事吗?」 何舒晴关切着。 张素如点着脑袋,僵硬地点着头。 「啊!是啊!是有一点麻烦的急事,我先回去天晴农庄处理一下。」 听到天晴农庄的麻烦,何舒晴想也没想,立即问道:「天晴农庄?是安安怎么了吗?」 张素如勾着眼角,赶忙澄清。 「不是不是,安安睡得很好,有保姆轮流顾着。」 何舒晴闪亮的眼眸微瞇,略带不悦地微嘟着嘴。 「保姆?天晴农庄果然有保姆?程子昊不是说没有保姆吗?」 张素如滚着亮眼。 「喔!今天请来的。」 飘移的眼神,闪躲着何舒晴的追问。 随后,她拉着自己的包包,像是逃命似的开啟了车门。 「晴晴啊!你等等就去逛逛街,不用那么早回来,知道吗?越晚越好。喔,对了,找你那个爱哭的大小姐朋友一起去逛啊!」 说完,落荒般地从车内跨出了脚,舒软的布鞋踏在大街上。 「就这样啦!记得喔!不要太早回来啊!」 张素如虽然身材丰腴,但脚程飞快。丢下满车的疑惑,一个逕地拦了路边的计程车便扬长而去。 何舒晴惊讶张嘴。 这程氏一家的母女,确实怪异啊! 「晴晴,那程总裁,我们现在还跟不跟啊?」 前头掛着相机的男人,缓缓问着。 何舒晴不屑抿嘴。 「这委託人都跑了,我们还跟甚么?收工啦!」 就在何舒晴收拾器材时,不远处的树下传来一阵鄙夷的叫骂声。 「哎呀!你这人怎么那么挡路啊!」 何舒晴立即下了车,谨慎地走了过去。 「晴晴,别闹事啊!」 驾驶座的男人跟着下车,将何舒晴的脚步给拉了下来。 「你们干这行的,还怕闹事啊?报警啊!」 何舒晴高声命令。 随后,甩开男人的阻拦便朝眾人围观的方向走去。 「走开走开!都给我滚!」 这时,几位穿得邋遢吊儿郎当的男人,有的咬着檳榔,有的吸着菸,拨开人群。 「把人给我架出来!」 其中一名男人,一脚踩在一旁的花台上,凶狠的目光朝眾人围观的中心瞪去。 眾人的身影中,一道痀僂的身影匍匐在地,狼狈落魄地被男人们给脱拉了出来。 何舒晴定睛一看。 那模糊的身影,驼背弯腰的姿势,是上週她被记者围绕在介绍所门口时,闪过看板的老人。 满脸拉垂的皱纹,忧鬱的神情。 她过目不忘。 这时,男人将脚暴戾地踩在了老人的脸上,还残暴地用皮鞋狠狠地刮了数下。 「臭老头!竟然还敢躲?找死啊你!」 何舒晴听到男人的无礼,顿时暴怒,奋不顾身便朝人群走去。 「放开!你们在干嘛?」 男人阴冷转头。 眾人围观推挤。 何舒晴推开人群,衝了进去。 「喂!你们怎么对一个老人动手动脚啊!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啊!」 何舒晴低下身去,将倒在地上的老人搀扶起来。 「女人!你谁啊?你是这老头的谁吗?」 一旁的男人叫嚣着。 何舒晴愤慨填膺,丝毫不畏惧。 她傲气地抬起下巴,将一旁的老人扶到了花台边坐下。 随后,踩着大红的细跟鞋,挺直胸膛站在一群男人的面前。 「姿色还不错啊!要胸有胸,要腰有腰。」 这时,一声危险嗓音从男人们的身后响起,男人们恭敬地列队成两排,让出了一道小路。 一名袒露胸膛,刺着满身龙虎的男人,嘴里咬着红黑的檳榔,歪斜着嘴脸,不屑冷哼。 他捏着何舒晴的下巴,吐着满口的诱惑。 「女人,你够胆量,我喜欢。跟了我吧!」 男人的鼻息间,满是酒气味和菸骚味。 何舒晴朝后一退,拍落男人的掌。 睥睨的眼神,气愤哼去。 男人眉间燃火,顿时羞怒。 「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一脚跨前正要一把将何舒晴抓下时,身后的小弟神色紧张,仓皇警告。 「流哥,有警察!」 话语一落,警察口哨警鸣的声响「逼逼逼」随之响起。 流哥狠刷了何舒晴一眼,兇恶的眼神,随即落在后头缩在花台上发抖的老人身上。 「老头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到处张扬,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挥着手将大批的人马带离现场。 一辆有默契的厢型车停下,在警察赶到的脚步前将数位人马载上了车。 车门关起剎那,流哥又朝何舒晴的方向瞥去了一道阴狠眼神。 「小姐,怎么了?是你们报警的吗?」 这时数名警察赶到,将围观的人群给驱离散开。 何舒晴走到老人身旁。 她虽然不知老人和那些流氓的纠纷,但正义的魂魄总不容许她袖手旁观。 「警察先生,刚刚……」 就在何舒晴尝试解释刚刚的来龙去脉时,一旁的老人从身后拉起了她的手腕。 随后,勉强说着。 「警察先生啊!不好意思,那么劳师动眾。刚刚那是我孙子,之前跟我借了钱,祖孙俩有一些小纠纷。只是家丑啊!」 何舒晴诧异回头。 她明白,老人打断她的话,是不让她解释刚刚的纠纷。 但是,刚刚那满口檳榔和酒气的「流哥」,是老人的孙子? 有孙子这么明目张胆,在大庭广眾下,眾目睽睽烙了人来打自己的爷爷? 「老先生,真的是这样吗?没有什么事?」 警察随口附和。 老人笑得僵硬。 四两拨千金的将刚刚被流氓拖拉在地的情况,轻描淡写过。 「以后小心点啊!有需要可以求援帮忙,现在很多这种不肖子。」 警察按照程序,做了简单的笔录后也没再说甚么,便离去。 「小姐,刚刚谢谢你啊!」 老人和善地弯腰屈膝,对着何舒晴感谢点头。 何舒晴赶忙将老人扶起,惊讶问着:「老爷爷,刚刚他们这么污辱你,你怎么不跟警察说呢?」 ---------------------------------------------- 后话: 亲爱的你们,喜欢晴晴吗?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曾经任性脆弱,在失去心灵所爱后,她说服自己变得勇敢。就像是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先将自己包覆在厚重的茧里,等待有一天破茧而出时,遇见自己等待已久的那个人…… 但,有时候我们沉淀了悲痛,勉强自己破茧而出时,不一定会遇见那个等待已久的人。 不过,这个世界很大,慢慢睁开那双承载悲伤的眼,我们依然会遇见其它美好的风景。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1章 送往彼岸的讯息 老人突然痴痴地看着何舒晴,恍神般地打量着她,随后温暖一笑。 「你果然是善良的孩子啊!」 说完,充满皱褶又冰冷的手,将何舒晴手心小心翼翼握起。 眉间的皱纹,像是蜘蛛网般爬起了数道忧愁。 但嘴角的笑,是幸福的。 何舒晴纳闷呆望。 老人这惆悵的眼神,她是看过的,就是在介绍所的看板后。 但这喜悦的笑,却令人疑竇。 就在何舒晴疑惑时,身后掛着相机的男人走进询问。 「晴晴,现在要怎么办?」 何舒晴回过神来,转了专业的态度,低声问着。 「老爷爷,您住哪呢?要不要我们开车,送您一程?」 老人神色慌张,落寞低头,长叹着气。 「我的家,怕是回不去了。」 何舒晴与一旁的同事对望,面露同情。因为介绍所的关係,她们面对类似的案子,也有过不少经验。 不过,通常不敢回家的,都是被「家暴」的女人。 往往带着幼子流落街头。 但至少那些女人,都是年轻健壮的妇女,还多少有一些谋生的能力。可以经由介绍管道打一些零工,获取微薄的收入。 然后在寄住所里暂时待上一段时间,等待案件的审核。 这类案件,何舒晴没少处理过。 但眼前是位老态龙钟的老人,驼背弯腰,身形单薄。就连披在身上的薄衣,都已经显得泛黄残破。 可老人显然不愿意让警察单位接手,这样一来就少了安置的路径。而她们介绍所只是专门诉讼婚姻相关的案件,对于这类的案件实在没有甚么经验。 何舒晴不禁心头一酸,神情一软。 「你们回去公司吧!这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何舒晴打发了跟随的同事。 同事面面相覷,疑惑看着。 「没事啦!你们回去吧!今天周日还把你们叫出来增援,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剩下的我来处理吧!我会联络宋力道的事务所来接案的。」 同事在何舒晴的劝说下,也不好再说甚么。毕竟何舒晴是他们主管,虽然已经不属于「抓姦部门」,但是最熟悉所有案件流程的还是只有何舒晴。 同事关了相机的电源后,纷纷离去。 何舒晴搀扶着老人,叫了计程车朝自己的公寓处驶去。 「老爷爷,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她先下了车,礼貌地将老人放在大楼下的石椅上。随后拿了钥匙,直接朝地下室走去。 没多久,沉稳的引擎声从地下室的车道响起。 随着油门的踩踏,快速闪出了一辆流线圆滑珍珠白的小车。 车子停在老人面前,何舒晴从驾驶座朝老人方向投去一抹温柔的笑。 这是何舒晴最习惯的节奏。 踩着自己的小车,任意驰骋。 没有任何拘束和管控,想去哪就去哪。 只不过,这回要去的地方是她原本用来封存记忆的秘密基地。 她将车子停在一间低矮的平房前。 平房简陋,只用水泥和防水漆漆墙,灰白白的墙面连块磁砖也没有。 外头一棵巨大的桃花心木。 跟一般的花果树木不同,桃花心木在冬天反而是将翠绿的叶色紧密抓着,到了春天后才与那些飞翔的叶片一一告别。 春天落叶,夏天落花,秋天结果,冬天长叶。 这是它独特的生长信念。 现在正值是落花季节,夏天。 如同蜻蜓翅膀般的果实,从树体上爆裂而下,展翅飞翔。 彷彿要将风的讯息,送往远方。 那些飘落的花,呈现枯萎的浅咖色,沾染在前方的河道上。 从飞翔到漂流。 继续它的旅程。 曾经足足一年,何舒晴都在这棵桃花心木下,微靠着树干,闭目沉思。 她很少睁开眼。 因为她很怕看到那些远逝的碎花和落果,消失在河岸的彼端。 「孩子啊?怎么了?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老人低哑的关怀声,将何舒晴的注意拉了回来。 她赶忙拭去眼角晃动的泪,勉强提了笑。 「老爷爷,没事。这里有时候风沙比较大,委屈您了。您若不嫌弃,可以安心在这住下。我每天都会来看您,拿些日用品和食物来,不用担心。后续我会请我的朋友帮你处理相关案件。」 随后,何舒晴将老爷爷领进了屋内。 基本的家具都在,也都还算整洁。 毕竟,她可是在这「独居」了一年。 直到孩子要出生的前一个月,她突然腹痛剧烈,全身滚烫发烧,一个人在树下倒下昏迷。 迷濛中,她彷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远方衝进自己的身旁,抱着她焦虑颤抖。 那份突如衝进的气味,是她十多年来,在梦里苦苦找寻的记忆。 她当时勉强自己睁开眼,但是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胸膛,将她紧紧拥在胸前,完全不敢松手。 她听见一声低回沙哑的哭声。 叫着她「小晴」。 明天。 那是明天吗? 明天来救她,来救她跟孩子了…… 何舒晴撑着自己的眼皮,她想看看那个熟悉的气味到底是从何而来? 但当她再次醒来时,就是看着一个血淋淋的小躯体,从自己的腹部抽出,晃过自己的眼前。 最后,就是在病房里听着陈医师的医嘱。 算来,也才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光阴,却让她感觉恍如隔世般遥远 时光飞梭啊! 短短一年。 她从一个受爱折磨的女人,变成了痛失爱子的母亲。 唯一不变的,是她内心的那份执着。 对明天哥哥的寄託,对明天哥哥的想念。 竟然是有增无减。 何舒晴安置了老人后便回了市区,短短一小时的路程,只需爬过一个山巔,便从荒无人烟的乡间,到了繁华热闹的市井。 她不由自主晃到了河堤边,看着满天自由飞舞的风箏,优游翱翔。公园的草坪上,传来阵阵孩子欢乐的笑声。 她虽然对张素如的交代感到好奇,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她别太早回去。但她毕竟也只是暂住在天晴山庄里的「过客」,不好过问甚么。 她当然也不想太早回去,那看似宽阔的天晴农庄,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生活空间罢了! 因为生活在这世界的哪一角,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尤其,没有工作的时候,空荡的灵魂就像是没有寄託般。一安静,满脑子便充斥着无法自拔的哀愁。 何舒晴不经意地滑着手机。 太阳还斜掛着,时间还早啊! 张素如要她晚一点再回去,到底是要多晚啊? 百般寂寥下何舒晴终于拨了电话。 「名媛,我老闆放我假,你有没有空出来逛逛街啊?」 话语才落,电话那头又一阵大哭。 池名媛含着泪水鼻水的嗓音,咕嚕嚕地模糊不清。 「甚么?你说你在哪里?」 听到池名媛的落音后,何舒晴蹙眉惊讶,二话不说踩着油门便直奔而去。 当她看到池名媛时,池名媛已经喝得半醉。 一手提着喝空的酒瓶,嘴里含着半瓶酒,脖子处流满酒液,面颊上全是乾了又湿的泪水。 哭得孱弱的身躯,半掛在一处架着铁屋的楼梯上。 「名媛!你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没打给我啊?」 何舒晴震惊上前,将池名媛从楼梯上扶下。 这池名媛,通常只要有事都是很不客气的打电话给她救援。 怎么这回。 自己喝得烂醉,半倒在路边,还没传来半通讯息? 要不是她无聊,想说找池名媛出来逛街,打发等待「回家」的时间。 池名媛不就打算自己一个人醉倒路边? 堂堂一个池大集团的大小姐,不怕被捡尸啊? 「晴晴,晴晴。」 池名媛含着酒水,话语模糊,语焉不详地喃喃着。 「你说甚么?名媛,你振作点啊!」 ---------------------------------------------- 后话: 有些伤,有些痛,它明明都在。 但我们总是习惯说服自己,勉强自己将那份伤痛淡忘、放下。 可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些伤痛永远都在,而且会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刻,悄悄发酵。 亲爱的你们,如果你/你的伤痛,不小心在午夜梦回时发了酵,记得别再去逃避。坦然面对它曾经存在的事实,是唯一能与它和平共处和释怀的唯一方式。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2章 多情男人的烂帐 何舒晴手忙脚乱地拍着池名媛的背,她根本不用问清楚,就知道池名媛一定是因为伊斯顿的原因,又哭成不成人形。 这池名媛,哭得一次比一次惨烈。 可偏偏伊斯顿神出鬼没,根本不知道人在哪里。池名媛就像是游魂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 可笑的是。 这画面,何舒晴似曾相似。 这不就是她这五年来,最常做的事吗? 当时候池名媛还不断劝退她,但是她一次比一次执着,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 现在,竟然沦到了池名媛自己为爱迷惘了。 「名媛,你不是还劝过我,你自己怎么就那么看不清呢?」 何舒晴责备着。 池名媛抽噎着气,委屈地抿嘴。 「晴晴,伊斯顿是不是只把我当备胎啊?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些女人啊?」 说完,池名媛又抓起了地上喝了半瓶的酒。 一股脑地朝嘴唇塞上。 嫩唇上的口红磨在透明的瓶口处,又擦过满是泪痕的面颊。 形成了颓靡落魄的红渍。 「名媛,你有自己的特色,何苦要跟那些女人比呢?」 池名媛每一句痛心的吶喊,都像是将何舒晴多年来的执着,一拔而出似的,汹涌而至。 那些话,彷彿在与自己的心灵挣扎对话。 随后,她随口问道:「名媛,伊斯顿到底是做什么职业的?怎么有那么多女人啊?」 池名媛抽了气,嘴角掛起骄傲的笑容。 话锋一转。 「他是酒保,他调酒很厉害喔!没有人能在他底下走过三杯酒。」 何舒晴完全不上池名媛变脸的节奏。 但看得出来,池名媛真的很喜欢伊斯顿。不管伊斯顿多么冷血无情,池名媛依旧是无俚头的爱。 何舒晴见过伊斯顿几次,对这男人也没太好的印象,尤其是他那一双轻佻又飘移的眼神。 她每每望去,伊斯顿都像是看见了鬼一样,神色慌张,逃开她的视线。 加上一头金黄带棕,半长不短的头发,邋遢得像一窝鸟巢。 这男人,为人一点都不真诚。 突然,何舒晴念头一闪。 双眸微瞇,蹙眉纳闷。 「你说他是酒保?就这样?他没有其它副业吗?」 「没有啊!」 池名媛吸了吸鼻腔里的水,委屈地红着眼眶。 「晴晴,你帮我追回伊斯顿好不好?」 何舒晴冷眼望去,不屑说道:「名媛,我不想泼你冷水。但是那个男的,好像很花心啊!而且他是不是常常玩女人啊?这样会不会有性病啊?」 「才不是!是那些女人自己贴上去的。」 池名媛理直气壮着。 果然啊! 迷失在爱情里的女人,不管自己的男人找了多少女人,有问题的都是外面女人的错。 从来都不会认为是自己男人的问题。 因为,一旦承认了。 也就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眼拙,自己太傻。 这些,何舒晴都清楚。 她也知道,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本身就有问题。 但她不愿放弃的原因,最主要还是池英杰身上那一丝跟明天哥哥的连结。 哪怕只有一点。 她也要狠狠抓着。 何舒晴将瘫软在地的池名媛扶起,心疼地拨整她俏丽的短发。 「好啦!我陪你去找他。把福容市所有的酒吧翻过来,我也会帮你找到他!但是名媛,我能做的就是这样了,你自己要清醒一些。」 池名媛眼眸一亮,闪着激动的泪。 随后,何舒晴开着车载着池名媛扫遍福容市的酒吧。 过了许久,何舒晴终于按奈不住疑惑,带着惺忪的睡眼,打着疲倦的呵欠,喃喃问着。 「名媛,你从来没有去过伊斯顿工作的酒吧吗?那你怎么知道他是酒保?」 夜幕低垂。 这已经是她们走过的第十间酒吧了。 何舒晴虽然偶而心晴烦闷时会去酒吧喝酒,但她从不知道,原来福容市大大小小的酒吧,有那么多间啊! 「他,他跟我说过。」 池名媛拉着包包,有些委屈,歉疚地说着。 说也奇怪。 何舒晴这个没喝酒的人爱睏得呵欠连连。 倒是池名媛这个刚刚醉得跟烂泥一样的人,一上了车在副驾驶座上便开始聒噪连篇。 绕了大半圈,何舒晴又将车子开回了原本的银灰铁屋下。 「名媛,这间也是酒吧吧?你刚刚就是在上面喝的酒,是吗?大概就剩这间没找过了,要不要进去找找?」 何舒晴拉起手煞车。 整个晚上,她都提着精神睁着大眼找。 但在喧哗的人群里,绚烂的霓虹灯下,根本完全没有伊斯顿的影子。 连个像似的黄色鸟巢发型,都没有。 唯一没找过的确实就是眼前的铁屋。 这是下午何舒晴来接池名媛的地方,当时候池名媛烂醉到倒在楼梯上,她根本也没有想太多便将池名媛扶上了车。 然后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福容市市区到处乱晃。 「晴晴,我刚刚在里面,没有看到伊斯顿啊!」 池名媛神色紧张,将何舒晴的脚步拦了下来。 何舒晴不以为意,略带嘲笑地说着。 「名媛,你刚刚喝那么醉,你确定有认真看过?搞不好伊斯顿就在里面,就是他故意叫人把你灌得烂醉。免得你骚扰他!」 说完,何舒晴自顾自地走上阶梯。 池名媛健步如飞,踩着精准的步伐跟上。 一点都没有醉酒的摇晃啊! 「晴晴,不可能啊!我刚刚真的有找仔细,伊斯顿没有在这里。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进去了。」 何舒晴耸了肩。 「反正我都找过十间了,不差这一间。要是真找到他,我帮你揍他一顿!」 何舒晴义气凛然拨开池名媛的阻拦。 才刚踏入酒吧门口,便传进声声震耳欲聋的音响,伴随着眾人浪潮声般的高呼。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穿着清凉,摩擦着身躯。 何舒晴拉着池名媛,穿过拥挤的人群,直接朝酒吧吧檯鑽了过去。 「晴晴,你看没有啊!我们走了啦!」 池名媛反而拉着何舒晴的手,不断囔囔着要走,跟刚刚前十家的情境,完全相反啊! 先前池名媛每到一间酒吧,就叫了一杯调酒,还怂恿着何舒晴喝。 一杯不够,还要续杯。 何舒晴负责开车的人,她哪能喝酒。 这基本知识。 池名媛是醉傻了吗? 竟然不知道。 「名媛,你这次想喝甚么?」 何舒晴熟练地坐在吧檯椅上,随口问着。 池名媛摇着手,乖巧端正的坐在吧檯椅上,神情怪异地看着何舒晴。 何舒晴不以为意,随意点了杯鸡尾酒,推到池名媛的面前。 出场的酒保,虽然有金发,但依旧不是她们要找的人。 池名媛接过酒后,神色落寞地摇晃着。 何舒晴自己点了开水,也只沾了几口。 「名媛,他会不会骗你啊?他根本不是酒保吧?」 何舒晴拄着下巴,靠过身去,莫测的眼神不屑地说着。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有没有曾经劝过自己的好友或亲人,不要为了甚么而太执着。 但恍然间才发现,那句相劝的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3章 把你自己交出来! 池名媛哀怨一笑。 何舒晴忍不住还想再酸两句。 突然,肩膀落下一张大掌,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浮诱惑。 「女人,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啊!」 跟着话语一落,何舒晴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腰间被粗鲁撩过。 「啊!」 何舒晴尖叫一声。 踉蹌的脚步,从吧檯椅上滑了下去。 一声低哑阴冷嗓音,又从头顶落下。 「女人,没想到你那么敏感啊?老子喜欢啊!」 何舒晴抬头一看。 男人阴贼地拇指,抹过自己的嘴角。 半瞇的眼神里,充满了危险的粗暴。 「流哥?」 何舒晴定睛,变化莫测的霓虹灯,道道反射在男人刺满龙虎的胸膛上,更显诡譎兇残。 「女人,你竟然还记得我啊!」 流哥赤裸着上身,腰间皮带锁得紧实,下半身穿着合身的牛仔裤。这完美的身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流氓混混。 他不怀好意的身躯,步步朝何舒晴逼近。 这时,池名媛挺身向前将何舒晴朝自己身后拉去,对着面前阴冷的男人斥责着。 「你是谁啊?到底想干嘛啊?」 何舒晴回头赶忙将池名媛拉下,谨慎摇着头,暗示她不要衝动。 「流哥,你到底要干嘛?」 何舒晴正经地说着。 流哥弯下身,凶狠的眼神,直盯着何舒晴。 「女人,我要干嘛?你会不知道吗?下午的糟老头你还记得吧?说,你把人带去哪了?」 何舒晴霸气一瞪。 「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流哥阴冷贼笑。 「没关係,你不把人给老子交出来,那就把你自己交出来。我让你做我的女人,如何?」 流哥威胁着。 池名媛听得纳闷,不断在何舒晴的耳后吹着轻声。 「晴晴啊!这男人在发甚么疯啊?你怎么会惹到这种人啊?」 何舒晴侧头,想说明甚么时。 突然流哥一个伸掌,绕过池名媛的面前,又将何舒晴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你放开我!」 何舒晴放声惊叫。 「该死的流氓!你给我放开晴晴!」 池名媛跟着衝上前来,气愤地要将流哥的手拉开。 流哥手劲有力,一手轻松推开池名媛,一手将何舒晴娇软的身躯硬扯进自己的胳膊下。 何舒晴奋力反抗着。 但男人的力气颇大,两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加上周边音响的高涨,根本没有人发现她们的争执。唯一在吧檯前观望的几个人,也被流哥带来的人马给架离了现场。 流哥猥褻地手爬上了何舒晴的腰间,不断朝胸部挤去。 「王八蛋,你放开我!」 何舒晴尖叫着,抗拒着。 流哥却像是贪婪的狮子一样,享受着眼前猎物的挣扎。 他将何舒晴压在了吧檯桌上,倾下身去。 双脚一跨,便要朝何舒晴的腰上压去。 「晴晴!」 原本在流哥身后拉扯的池名媛,见况大惊。 她二话不说,拿了桌下喝空的酒瓶,一咬牙便发狠地朝流哥的头上砸去。 「碰!」一声。 流哥的动作瞬间停止。 额头上快速滑下一道鲜血。 砸碎的玻璃碎片朝四面八方喷洒而去。 「天啊!有人闹事!」 这时,舞池中央的人听到这番争执,全乱了手脚,被流哥的人马狠瞪后全仓皇而逃,衝出场外。 流哥摀着头,暴怒地刷过头来,兇恶地很瞪着池名媛。 「贱女人,敢打老子啊!」 说完,他抓起一旁的酒瓶,猛力地挥了长臂,瞄着池名媛的头部便要朝下砸去。 何舒晴摊在吧檯桌上,惊声大叫。 「名媛!」 突然,就在流哥落臂瞬间。 一道凛冽的身影闪进,将池名媛拉进自己的身躯,随后高手一举,便将酒瓶挡得破碎。 脚劲一提,紧接着朝着流哥的下腹踹去。 一声暴怒。 「妈的!在我的场子你敢动人!」 何舒晴惊眸滚动。 泪光中,暴怒的男人将池名媛吓得蜷缩的身躯揽进自己怀里,霸气凛然地朝流哥瞪去。 「啊!不知死活,他妈的,敢打老子啊!」 流哥抱腹咬牙。 紧接着他一挥手,将一旁带来的小弟们全集结了起来。 数位高壮的男人,顿时间便将何舒晴三人团团包围住。 「伊斯顿?」 池名媛惊恐望去,紧拉着伊斯顿被玻璃划伤的手心疼地喊着。 哗啦啦的血液,顺着玻璃的稜角滑落在地。 伊斯顿沉默地看着,不发一语,突然想到了甚么,像是反应式地松开怀里池名媛,将女人朝外推去。 随后,严厉的目光锁在何舒晴的身上。 紧接着,刻意一声高嗓。 「小妞,你怎么惹到这群人的?你老公程子昊知道吗?」 何舒晴气愤回应。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又不是我的谁。我未婚啦!」 说完,惊眸一滚。 这对话,似曾相似啊! 她为什么需要到处跟人家解释她未婚啊? 伊斯顿说话的口气,竟然跟那眼神阴冷诡异的男人,那么相似? 她蹙眉纳闷。 这时,池名媛拉着何舒晴,忙着圆场。 「晴晴啊!你就说程子昊是你的老公,搞不好这发疯的流氓,就会被吓跑啦!」 「名媛,你那甚么逻辑啊?」 何舒晴抗拒摇头。 这时,池名媛低着嗓,谨慎说道。 「晴晴,你难道不知道程子昊是黑白通吃的人吗?在这福容市里,只要报上程子昊的名字,就跟护身符一样。」 池名媛如珠般的语音,快速地直直落下。 就在池名媛忙着解释时,流哥的人马已经彻底将三人逼进了吧檯的角落。 「快啊!快说啊!」 池名媛恐惧地拉着何舒晴的衣角,催促着。 何舒晴呆滞不语。 随后,一声坚决嗓音傲气说出。 「我不要!我是何舒晴,不是程子昊的老婆!」 话语一落。 池名媛和伊斯顿纷纷傻愣原地,面面相覷,无奈叹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何舒晴竟然如此坚傲、固执。 只是随口应和一句,便可能解围的事,何舒晴竟然说什么也不肯。 「把其他两个人给老子架开!」 流哥喝令道。 小弟粗暴的动作,很快地将池名媛和伊斯顿綑绑在两侧。 流哥淫荡嘴角一舔。 「女人,怎样?用你自己的身体,换那糟老头一命。」 何舒晴恐惧地朝后躲去。 突然,流哥猥琐长臂一伸。 何舒晴被扣着下巴,娇小的身躯朝吧檯桌上一甩。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身影从上压下。 「啊!你放开我!流氓!」 何舒晴挥着手脚,踹着流哥倾压而上的身躯。 流哥淫言狎语,吹在何舒晴的耳垂下。 淫秽说道:「女人,这场合刺激吧!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啊!怎么?考虑好要交出那老头,还是你自己了吗?」 何舒晴凛然吐气。 咬着下唇,紧闭着嘴,丝毫不透漏一丝口风。 「很好,看来你是想用自己换。」 流哥淫语一落。 猥褻的手,随即伸进何舒晴的裙襬间,朝跨下的温热处摸去。 这时,池名媛紧张抿唇,暴语而出。 「王八蛋!不准动她!她是程子昊的女人啊!」 流哥听到池名媛的叫喊后,身形明显一楞,迟疑半晌。 带着诧异疑惑的目光,眼神闪过复杂情绪,语气质疑。 「你是程子昊的女人?」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喜欢名媛这个有义气的傻大姊吗? 嗯~ 虽然她常常让晴晴陷入两难的尷尬。 可以留言告诉我~ 你/你们最要好的朋友,是甚么样的形象呢?他/她平时会做甚么让你/你瞠目结舌,直冒冷汗的傻事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4章 谁的女人? 何舒晴颤抖着身躯,抗拒不语。 一旁的池名媛,不断鼓吹叫嚣。 「晴晴,快说啊!之前新闻报导上程子昊的孩子,不就是跟你生的吗?你快承认啊!」 何舒晴蹙眉低怒。 「名媛,你起甚么鬨啊?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啊!」 何舒晴当然知道池名媛是情急下脱口而出,就是想帮她脱身。 但用那种无端造谣的事,来污衊自己的清白。这可比要她承认自己是程子昊的老婆,程子昊的女人,还要令人难以啟齿啊! 这时,压在上方的流哥,提起了力道。 又一声莫测的嗓音说道:「你帮程子昊生过孩子?」 何舒晴僵着身躯。 她担心一个晃动,不小心点了头。 这下,她也不用想跳黄河洗清甚么冤屈了。 可以直接跳奈河,一死百了。 一旁的池名媛不断鼓噪着,连同伊斯顿也点头如捣蒜。 流哥看着两人的叫嚣,暴戾的动作明显停滞,原本的残暴也在两人的鼓吹下,显得摇晃。 唯独眼下的何舒晴,打死不认。 眾人僵持不下。 这时,一声低沉冷语,从幽暗的后方缓缓响起。 「她不可能帮程子昊生孩子的。」 眾人齐刷刷地顺声看去。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放开她!」 男人站出阴暗处,立体五官在霓虹灯的转动下,更显俊黑。 「哥哥?」 「英杰?」 流哥不怀好意朝后望去,看清池英杰的人影后顿时愤怒冷哼,接着从何舒晴的身上,爬了下去。 「我还以为是谁,敢破坏老子的好事,这不是池大总裁吗?」 池英杰朝何舒晴深情一望。 随后朝流哥面前冷哼一声,气概凛然。 「不知道我的女人招惹了流哥甚么,池英杰愿意厚礼赔偿。能否请流哥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今天的场子好收场。」 流哥阴冷眼神一扫,笑得得意。 「好!池大总裁亲自领人,我也不是不通情义,不讲道义之人。只不过,池总裁今天既然要接手这事,日后相见,可就别翻脸不认帐啊!」 说完,高手一挥。 「走!收场。」 眾位小弟齐一跟上,还顺势踢翻了一旁散落的桌椅,连同一旁的音响声,也被扯下电缆。 一阵慌乱过后,现场恢復寧静。 凝重的气氛,微剩掛鐘上「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这时,池英杰主动上前,朝何舒晴的面前落下了一张温暖的大手。 「晴晴,没事了,不用怕。」 何舒晴半瘫在吧檯桌上,眸光复杂。 许久,一声担忧。 「杰,你这样帮我,不就替自己揽上了麻烦吗?」 池英杰轻柔淡笑。 「流氓而已,逞凶斗狠罢了。为了你,赴汤蹈火我都愿意。」 何舒晴抬眸惊讶。 这回红眶里转动的泪光,有着激动的感激和感动。 池英杰真的变了。 变得如同何舒晴多年等待的那个模样。 如明天哥哥一样,总在她最危险的时候,英雄出场。 掛着温柔的笑,帅气地将她从惧怕的情绪里,给保护出来。 何舒晴抗拒封锁的心,被柔软震动着。 池英杰仍旧耐着性子伸着手,等待着将何舒晴主动回应。 何舒晴闪着泪光,害羞地抿着下唇。 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她这么告诉自己。 终于,何舒晴缓缓地将手抬起。 但就在指尖伸去瞬间,突然脑袋一阵闷痛,眼前晕眩一黑。 「唔。」 她抵着头,身躯朝下萎软了下去,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为剩池英杰投来的关怀神情。 「晴晴。」 池英杰着急向前,将何舒晴倒下的身躯,接个正着。 何舒晴模糊的意识里,传来阵阵男人胸膛紧实的温热感。 「哥哥!你要把晴晴带去哪里?」 池名媛迅速起身,拉着何舒晴半垂在池英杰胳膊下的手。 池英杰冰冷停足。 面对池名媛的质疑他没有任何犹豫,只对一角的伊斯顿,落下一声得意。 「告诉程子昊,人我带走了。让他别再动我池英杰女人的歪脑筋。」 伊斯顿起身想要追上,但双脚却萎软地又瘫了下去。 惨白的下唇紧咬,左臂被酒瓶割伤的血液,流成了一漥血池。 他冷眸滚动。 气愤地落在吧檯上,那杯何舒晴轻抿过几口的开水。 「该死!替别人做了嫁衣。」 愤怒的手,槌在地面的血瘫上。 「伊斯顿,你的手!」 池名媛焦虑跪落在侧,惊恐地压着伊斯顿的伤口。 「程子昊呢?还不能过来吗?」 伊斯顿抽了面纸,紧压着,神色懊悔地闪在一旁的手机上。 「他抽不了身。」 接着,他抓起池名媛的手,语气侷促谨慎地说道。 「名媛,你快跟着回去。记住,让小妞多喝水跟牛奶。那药效不强,她应该还有一些意识。」 池名媛踱步,无奈大叹。 「你们怎么老爱用这种烂招啊!我早就说晴晴的失眠是心里因素,你们是职业病吗?每天都想着歪脑筋下药!」 伊斯顿听后,笑得一片尷尬,随后白眼一滚,任性地别过头去。 池名媛不忍再责备,随后又将焦虑放在伊斯顿的手上。 「伊斯顿,那你怎么办?你会不会失血过多啊?」 伊斯顿扯了嘴角,痞笑一哼。 「你都说我有职业病了,那我是什么身分?这点小伤止个血就好,不碍事的。快去!」 池名媛委屈嘟嘴,眼眸里有气愤,也有不捨。 「受不了你们!晴晴要是出事,我回头一定跟你分手!」 说完,池名媛踱步转头,从何舒晴留下的包包里找出车钥匙。 丢下一脸错愕,惊讶张嘴的伊斯顿,踩着快车便直奔池英杰的别墅。 何舒晴在一阵模糊的震动中,被一双坚实的胳膊从车内抱起。 她的内心,有着感动。 但也有着抗拒。 这她曾经嚮往的温柔,如今触碰起来竟让人感到如此揪心讽刺。 她想反抗。 可无奈瘫软无力的四肢,还有闷胀的脑袋,根本连说出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睁眼。 可无奈沉重的眼皮,不断将她推进梦乡。 很想睡。 她没想到,自己在池英杰的面前也能如此地想睡。 说到底,她这失眠的习惯,还是遇到池英杰后才与日俱增的。因为她必须常常勉强自己提起精神来,只为了等待池英杰随时可能的「召唤」。 何舒晴感觉自己被放上一张软床,肩膀顺势瘫在枕头间,双手自然垂放。 这感觉,很熟悉啊! 在住进天晴农庄的几天前,她都在这莫名其妙爱睏的感觉里,从模模糊糊的意识中,沉睡过去。 然后就是被一双熟悉的臂弯拥抱,一觉到天明。 每每清醒时,「枕边」的人已经悄悄起床。安静沉默地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 微皱的被褥,总是细心地半遮在她的腰间。 她知道,那是程子昊半夜替她盖上的。 那份温柔,对何舒晴来说,才是真正的荡漾人心的。 只可惜。 她已经不愿意将自己的情意,再给任何的男人。 但眼前的男人,却在一道柔软的轻吻后,如饿虎扑羊般,撕裂着何舒晴锁骨间的衣领。 低哑嗓音,诱惑响起。 「晴晴,给我……」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喜欢温柔的人吗? 温柔总是最让人难以抗拒,但我们常常忽略了温柔背后的伤害,是不是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5章 神队友 何舒晴惊吓得颤抖。 但微动的手指,完全被男人桎梏在掌心间,压在头上。 嘴里喃喃勉强的拒绝,完全被男人的唇严密覆盖。 很噁心。 她觉得非常噁心。 她虽然不忍拒绝这男人的请求,捨不得这男人落寞的眼神,但从未想过要与这男人有任何的肌肤之亲。 她对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念想。 对于明天哥哥那一丝微妙的连结。 这时,男人粗暴淫秽的言语,刺在何舒晴的耳膜里。 「晴晴,我终于得到你了,终于能够拥有你了。」 何舒晴痛苦咬牙,颤慄的身躯像是被囚禁的蛹一样,死命地想破蛹而出。 她嘴角辛苦挤出细微的抗拒。 「不要,我不要。杰,你放开我!」 何舒晴卑微请求着。 勉强撑起的双眼,在微瞇的视线里,晃进了池英杰贪婪自私的吻,粗暴而兇残地咬着何舒晴的脖子。 「为什么不要?因为你已经是程子昊的女人了吗?我不相信!我要了你五年,你从未给过我。程子昊才接近你多久,你怎么可能给了他!」 池英杰愤怒道。 上下牙齿含怒而危险地,含着何舒晴弹嫩的耳垂。 何舒晴惊吓得狠咬下唇。 她要让自己清醒,完全清醒。 她要反抗,要大叫,要大哭。 无奈,瘫软的弱骨残风,除了微弱的知觉外,完全没有任何力气的传入。 突然,一声「啵」的响声。 数颗洋装上的钮扣应声滚地。 何舒晴感到胸前和腰际一阵冰凉,很快地冰凉窜入双腿间的跨下处。 又一声「嘶」。 跨下的冰凉,彻底掀开。 随之覆上的,是男人带着粗茧的厚掌。 从膝盖处,爬上大腿,直达跨下。 「不,不要。我求你,我不要!」 何舒晴终于喊出了声,潺潺滴下的泪,温热地从眼角滑到耳垂,吸附在枕上。 但这声拒绝的喊叫,却让池英杰更是抓狂发怒。 「晴晴,我那么爱你,为了你都离婚了,你为什么那么排斥我!你难道不爱我吗?」 池英杰丝毫不给何舒晴答话的空间。 激动的肌肉,全紧蹦起来,爬满了青筋。 有力的双臂,困锁着何舒晴微弱的抗拒,紧紧压着她稚嫩的肩膀。 紧接着,疯狂的吻从脖子处,凛冽刺骨,一路滑到了何舒晴的腹部和腰际。 随后,蛮横的指头,伸进了何舒晴跨下处。 撩着点点的占有,一步步朝阴唇攻去。 「不要,我不要!」 何舒晴泪眼激奔,唇角咬下了鲜红的恐惧。 嘴角的鲜血和着眼角的泪,全滚落在枕上。 池英杰冰冷一笑,阴鶩地看着,眼底有簇火苗明明灭灭。 他猛然一道力量,集结在腰际。 正想用力朝前挺进时。 突然,门外传进阵阵急促的敲门,伴随着惊恐仓皇的脚步声和吶喊声。 「失火了!」 「少爷,您的书房着火了!」 池英杰听到叫喊后,身形瞬间停滞,从何舒晴的腰上提起身来,随后怒眉一锁,狠狠地朝外瞪去。 正当他迟疑时,又一声紧急的敲门声,催促着。 「少爷,您的收藏室,收藏室着火了!」 池英杰愤怒起身,拉起了一旁的衬衫快速扣上。 炙热的眸光,朝床上瘫软的何舒晴,冰冷一削。 随后,迅速朝外奔去。 「搞甚么啊!为什么会失火啊?」 池英杰喝斥的怒骂声,从卧房的门口一路朝外侧而去。 逐渐模糊小声,渐行渐远。 何舒晴惊恐地睁着大眼,流着溃堤的泪。 她吃力地挪动着无力的手脚,艰难地拉起散落一旁的残破衣物。 刚刚为了让自己清醒,她狠狠咬了自己的下唇。 确实让脑袋清晰了不少。 但是手脚的软绵,却还支撑不了她挪动的力道。 突然,掛在床缘边的双脚,朝下一萎。 整个身躯朝地面瘫了下去。 「啊!」 何舒晴惊吓一抖。 流着冷汗的身体,摔进了一个软嫩的胸部里。 一股浓烈的香水和脂粉味,扑鼻而来。 「晴晴,小心!」 何舒晴震惊抬头。 溢满泪光的眼眶里,顿时燃起了激动。 「名媛?你怎么来了?」 池名媛捡起了一旁的衣物,慌乱地将何舒晴裸露的身躯包覆起来,惊恐的眼神不断朝窗外瞥去。 「我们快走!」 何舒晴半瘫在池名媛的肩上,拖曳着沉重的脚步,躲避着着急灭火来回穿梭走动的佣人。 慌乱的脚步,不断在别墅里里外外走踏着。 熊熊燃烧的大火,很有默契地只针对两间特殊改建的房间。 何舒晴蹙眉惊讶。 「名媛,你竟然在自己哥哥家放火啊?」 池名媛骄傲一笑。 「谁叫他想要欺负你!」 何舒晴冷眼苦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池名媛这大小姐的脾气。只要惹到她,她不只能哭得天崩地裂,更是不计后果的反击。 池名媛拖着何舒晴,熟练地从花园的墙边躡手躡脚的走过。随着远离别墅大厅,脚下踩着窸窣的落叶声越来越明显。 何舒晴的意识被这么一阵惊吓,越来越清醒有力,越来越能支撑脚步。 她走在池名媛弯腰的身躯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虽然她曾跟池英杰交往五年,但她从未进来过这间别墅,甚至不知道池英杰私人别墅确切的位置,到底有多少别墅。 但池名媛就不同了。 这是她自己哥哥的别墅,她常在这附近出没,熟得很。 「名媛,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你开我的车过来的吗?」 池名媛回头灿烂一笑,挑着兴奋的眉。 何舒晴无奈震惊。 都甚么时候了,池名媛竟然还那么有心情玩乐? 池名媛很有做小偷的本钱,压低身躯,贼头贼脑地观望着。 明明穿的是高跟鞋,却步履轻快。 终于,两个女人鬼鬼祟祟的脚步,绕过了整面花园的矮墙到了后花园。 推开一道厚重的木门后,池名媛率先闪了出去。 「晴晴,快来。」 池名媛将何舒晴犹豫的脚步,一个逕地拉了过去。完全忘了何舒晴的力气还未完全恢復。 何舒晴跨过木门下的石阶后,朝池名媛的方向踉蹌跌去。 「晴晴,你走好啊!」 池名媛略带责备地抱怨着。 何舒晴哑然。 池名媛这粗线条,还真的忘记了她刚刚还全身瘫软在床上吗?能踩着高跟鞋,被一路拖着,又绕过一大圈的矮墙,已经是很勉强的事了。 就在何舒晴不甘心打算回嘴时,眼前一道冰冷含怒的眸光射下。 何舒晴背脊一凉,头皮发麻。 但随即,心里却走过了一道暖流。 「程子昊?」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或许我们可以来统计一下,这粗线条的名媛,到底替晴晴捅了多少篓子。但她那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精神,嗯,还是很可嘉的!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6章 当我们睡在一起 程子昊带怒的神色,扫在何舒晴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身躯上。 俊脸一黑,低哑声线磁性扬起。 「何舒晴,我有允许你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吗?」 何舒晴窘迫语塞。 但没多久,内心一股不甘随之扬起。 程子昊甚么身分?甚么角色? 凭甚么管她要去哪里?责备她的所作所为? 这一想,何舒晴眸光傲气一闪,便朝程子昊的方向回瞪而去。 突然,眼角馀光一亮。 程子昊的手里,无意识地把玩转动着一个灰蓝银头的方形打火机。 何舒晴瞠目结舌,吃惊地看着。 程子昊嘴角微提,笑得阴冷。 眼眸里,滚动着嘲弄的意味。 「程子昊,你?」 何舒晴话语刚出,身后便扑下一声含怒的沙哑声。 「晴晴,你要去哪里?」 何舒晴惊吓一抖,瞬即转过身去,吞着恐惧的口水,神色慌乱。 哆哆嗦嗦颤抖着。 「英杰,你,你?」 就在何舒晴结巴不知所措时,肩膀上压下了一张有力而温暖的胳膊,将她颤抖害怕的身躯,紧紧地护在怀里。 随后,一声略带嘲弄的语音。 「这甚么问题,当然是回家啊!」 池英杰冰冷一笑,不屑冷哼。 「程总裁,这可是我池英杰的私人别墅啊!您真是不请自来啊!」 程子昊悠悠而笑,点着头。 「确实是我不好。半夜让自己的妻子,惊扰了池总裁的休息,十分抱歉。」 说完,足具挑衅的眼神朝池英杰的方向一挑。 池英杰朝前跨步,眼帘下的黑团充斥着火气。 「程子昊!你跟晴晴根本就没有结婚,别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妻子!」 程子昊白眼一滚。 别具意涵的挑逗朝怀里的何舒晴看去。 「结不结婚,只是一纸形式上的文书罢了!池总裁若真有兴趣,改日我请律师送上我们结婚证书的影本,让你做纪念。」 池英杰气愤刷下头去,只将注意放在何舒晴的视线里。 随后,一声幽微而带落寞的嗓音。 「晴晴!你确定要跟程子昊走吗?你忘了我们刚刚有多快乐了?」 池英杰凝望着何舒晴,闪动的眸光中带着委屈而遗憾的轻泪,颓靡的肩膀无力垂落。 何舒晴看得揪心。 刚刚? 她差点被这男人强暴啊! 哪来的快乐? 但是,她虽然万分不想答应,却更捨不得,捨不得当面拒绝池英杰。 何舒晴垂眸不语。 「我知道了,我不勉强你。晴晴,你真是折磨人啊!」 池英杰落寞回应。 说完,他转身离去,那道凄凉冷寂的背影,又落在何舒晴起了涟漪的心底。 「英杰……」 何舒晴推开程子昊的手臂,追上数步,僵硬地停在池英杰的身后。 池英杰幽幽转身。 媚眼飞翔,温暖淡笑。 「晴晴,你想回来了?」 何舒晴轻柔微笑。 如勾魂般的眼眸,轻晃到角落旁的池名媛身上。 池名媛嘟着嘴,刷黑了脸。 她当然气愤。 自己如此捨命相救,真的是赴汤蹈火把自己好姊妹救出狼爪。 结果,这何舒晴竟然要自己回去? 她怎么会有好脸色。 何舒晴看着池名媛气得鼓胀的脸,微皱眉头,诡异一笑。 随后,她直视池英杰。 语气轻柔,莫测的嗓音略为试探地说着。 「英杰,最近天晴农庄在採收薰衣草,研发了不少的精油,我想说名媛对香水有研究,想让她去看看。」 池英杰一听,温和的神色瞬间落下。 板着僵硬的面孔,冷哼一声,语气冷淡地说着。 「呵。名媛都几岁的人了,要去哪,我当然没甚么意见。不过,就要看天晴农庄的主人,愿不愿意了?」 池英杰不怀好意的眸光,朝程子昊的方向落去。 何舒晴转头试探。 「程子昊,可以吗?」 程子昊眸光璀璨转动,提起明显灿笑,宠溺地落下一张大掌,搓在何舒晴的头上。 滚着别具意涵的神色,语气温柔。 「薰衣草田跟薰衣草工作坊,都归你管。我随意。」 说完,他霸气拉开车门,绅士地请着两位女士上车。 池英杰冰冷驻足,不发一语。 池名媛蹬着雀跃的步伐,摇着屁股自动自发地朝后座爬去。 何舒晴在程子昊的微搀下,缓缓坐进副驾驶座。愧疚的神色仍然在眼眶里些微晃动。 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在池英杰的面前与其他男人过于亲密,是一种罪恶,那象徵着她对明天哥哥的动摇和迟疑。 池名媛上了车后,一路聒噪,趴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滔滔不绝天南地北聊着。 「晴晴啊!你果然是好姊妹啊!不然等等哥哥一定又会让我跪算盘的。不,我这次烧了他的书房,他肯定让我跪榴槤!想到我就头皮发麻啊!」 「晴晴啊!这程子昊开车比你还猛啊!鑽车缝完全都不眨眼的!不过还好他开得够快,不然哪赶得上啊!我刚刚在窗户边看,吓得我满身大汗啊!」 池名媛叨叨絮絮不停。 刚开始何舒晴还会应和个两句,附和点着头。 后来,便连一声哼响也没有。 「晴晴啊!你?」 「药效还在,她睡了。」 程子昊扶着方向盘,一手细心地拉着外套覆盖在何舒晴的胸口处。 池名媛尷尬收声。 不久,她也打了呵欠,靠在椅背上小睡。 回到天晴农庄后,程子昊让房嫂准备了池名媛的房间,随后将何舒晴从副驾驶座横抱起。 「程子昊,晴晴睡哪啊?她不跟我睡吗?」 池名媛爬出后座后,睡眼惺忪,呵欠连连,含糊不清地问着。 程子昊停滞半晌,冰冷望着。 池名媛顿时恍然大悟。 「好好好,你跟你老婆睡,我不打扰啊!我自己睡就好。」 说完,提着不情愿的步伐跟在房嫂身后。 程子昊无奈摇头。 和池名媛一番争论后,他终于能够安静下来看着怀里熟睡的女人。 随后他幽幽一笑,眸光荡漾柔情。 「小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低缓的声线顺着放下女人的动作,轻柔响起。 何舒晴睡得深沉。 恍惚中,又听见这几日以来,「哗啦啦」的熟悉落水声。她知道她又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视线里。 还有身侧婴儿床里,稳定起伏的喘气声,伴随着婴儿咀嚼着梦话,「唔唔唔」含着自己指头的喃呢。 这份安稳的气息,让何舒晴卸下了所有的防卫。 双眼舒服而心安地紧闭着。 就在她放下所有感觉,准备沉沉进入梦乡时。 突然,门后几声轻敲,将她逐渐沉睡的思绪又搅动了起来。 她抱着枕头,下意识地压在自己的耳边,阻隔着阵阵烦躁的敲门声。 想睡啊! 四肢都抗拒着醒来。 这时,敲门声缓了下去。 何舒晴身后的床缘边,走过了沉稳的脚步,浴袍的衣角扫在柚木的地板上,散发着薰衣草的清香。 脚步驻足。 房门被缓缓开啟。 随后,落下一声冷漠嗓音。 「那么晚了,有什么事?」 门后安静半刻。 紧接着落下一声娇柔的女音。 「子昊,刚刚你那么晚又出门,一定很累了。我泡了杯温牛奶,想说让你……」 女人语音未完。 何舒晴掀开枕头,迷濛的意识里传进了阵阵婴儿「哇哇呜呜」的哭声。 她下意识翻着身躯,朝男人的气息处喊去。 「唔……程子昊,安安在哭了,你去哄一下啦!我好想睡喔!」 房外女人震惊倒抽着气。 「子昊,你房里怎么会有女人?」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来猜猜,这门外的女人是谁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7章 半露的乳房 程子昊晃眼而过,眸光宠溺地看着床上睡得毫无形象的何舒晴。 随后一声冷寒低语朝门外的惊讶说去。 「我早告诉过你了,现在你自己亲眼见到,就不用白费心力了。」 说完,程子昊将门推上。 女人伸掌阻挡。 「子昊,你怎么这么说,我跟你是有婚约的。」 程子昊萧寒而视,睥睨着。 「从你跟别人结婚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婚约就取消了。况且,当初我会答应跟你有婚约,也是迫于无奈,这些你应该都很清楚。」 程子昊正经八百回道。 这时,婴儿床上的程明安又发出了呜咽的哭声,从微弱的喉头震动,到张大嘴,扯着满脸神经的大哭。 何舒晴反射动作一跳。 勉强撑着迷濛的意识,跳下床去。 「程子昊,安安饿了,一直哭,你帮我把他抱过来,我餵奶给他喝。」 喃喃叨唸一完,慌乱的手便下意识朝自己的衣领拉去。 丝绒的睡衣,随着细白的香肩顺势滑下。 紧接着,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便东摸西摸地朝婴儿床的方向爬去。 程子昊见状,连个眼神都不给,二话不说便将房门关上。 阻隔了门外女人的惊讶。 随后,他张开手臂,绕在何舒晴半睡半醒摇晃的身躯边,小心翼翼地护着。 何舒晴撑着哈欠,反射动作便要将程明安从婴儿床抱起。 程子昊赶忙阻拦,一掌轻揉压下。 燥热的手,覆在何舒晴冰冷的手背上,两人间袭上一股曖昧。 何舒晴瞬间惊醒。 她终于撑开眼皮,疑惑震惊地看着程子昊。 「程子昊,你干嘛?你没听到安安在哭吗?」 程子昊眼眸一转,莫测的眼神落在何舒晴半敞的香肩处。垂肩而下的丝绒睡衣,低领掛在半裸酥胸上,云峰霞璧。 男人身形一楞。 迟疑半晌后,神色愧疚地说道:「你刚刚不小心吃了安眠药,这两天,你不能授乳……」 话语停滞后。 程子昊略红的神色别过头去,闪躲何舒晴的纳闷。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 何舒晴迷濛的意识,更是清晰了。 她终于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冰凉,还有垂掛在双臂上的睡衣。 连同程子昊刚刚说的话,都一併衝进了她涨红的脑袋里。 何舒晴眼眶激动一红。 双手朝胸前一抱。 语气抽噎,唯唯诺诺地颤抖而出。 「程子昊,你知道是我……」 何舒晴惊恐的眼神,落在婴儿床上吸允着指头的宝宝。 她虽然知道,自己亲餵程明安的事早晚有一天瞒不住。 却没想到。 那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 而且,还是在这样半露乳房的情况下,被一个威武的男人瞧个正着。 这要她以后出去,怎么见人啊? 「啊!啊!啊!天啊!」 何舒晴双臂绕胸,胀红的面颊不断发烫,羞赧地低着头。 「所以,你知道我生过孩子?」 程子昊出于体贴侧过身去,尽可能不带情绪起伏,沉稳应道。 「嗯。」 但随之而来的凝重气氛,却将整个空气压缩得几乎令人窒息。 何舒晴呆滞许久。 惊慌失措的脑袋里不断转动着。 程子昊知道她亲餵程明安的事。 知道她生过孩子,而且还是刚生產完。 这唯一的线索,只有一个人有可能爆料。 瞬间,脑袋闪光连结。 「吼!是那隻陈鬼王告诉你的,对不对?奸诈!明明发了誓,说好三缄其口的!他竟然跟你说。」 何舒晴扯着睡衣,将所有衣物都遮在胸口处。 程子昊不解蹙眉,冷笑着。 「他可是宝心医院的执行长啊!你为什么老叫他鬼王?」 何舒晴踱着气愤的步。 果然是陈医师啊! 一点医德都没有! 竟然大辣辣把病人的情况,随便透漏给不相干的人。 当时候误会程子昊是她老公,就已经够夸张了。竟然还多嘴,跟程子昊说那么多? 难怪程子昊会那么鸡婆。 不只限制她的行踪,还掌控她的饮食、穿着。 何舒晴越想越是气愤。 「他的眼神很讨厌。之前我去產检的时候,他都遮遮掩掩的。」 程子昊在婴儿床边泡了牛奶,不动声色听着何舒晴理直气壮的叨唸。之后,将程明安温柔抱起,专注塞进奶瓶。 飘移的眼神,尽可能的落在程明安的身上。 此刻尷尬的情境,让他不敢跟何舒晴有过多眼神的接触,耳边仔细听着女人叨絮的抱怨,不经意点着头。 「你说!有哪家医院,產检的检查室会用帘布把產妇隔开吗?这样我就看不到超音波啦!那陈医师都只伸出一隻手,一点都不尊重人。」 何舒晴罩了外套大辣辣走着,竟然程子昊什么都知道了,那也正好,她就不用再这样遮遮掩掩的。 但那嘟着委屈的嘴,却全落在程子昊的视线里。 程子昊注视着怀里的宝宝,略为晃动的眼神,不断瞥在何舒晴的身侧。 他僵硬淡笑,彷彿急于澄清着甚么。 「伸出一隻手很奇怪吗?我不知道,我没进去过。」 何舒晴滚着明亮的眼,搔着头。 「对喔!你是男人,又没有老婆,没进去过当然不知道。」 程子昊接着低语,老神在在地碎念。 「可能陈医师本身比较害羞一点,不喜欢產妇盯着他看吧!」 何舒晴盘着腿,坐在床上,不屑地笑着。 「不喜欢?那他还当妇科医师?而且每次问他胎儿的状况,他不是跳针,就是像在背台词,闪烁其词。」 程子昊放下奶瓶后,熟练地将婴儿直立在腿上。 一手握着下巴,一手握着脖子,顺时针,节奏有致地慢慢旋转着。 何舒晴看傻了眼。 这程子昊,平常几乎都不抱程明安的。只要一听到程明安的哭声,就躲得不见人影。 她知道,程子昊自己说过他不喜欢小孩,这小孩的出现,也只是出于一场无奈的意外。 但她没想到,如此排斥婴儿的程子昊,抱婴儿的手势和动作,竟然比她这个生產过的女人,还要准确到位。 但是,这男人怪异的动作到底在干嘛? 「程子昊,你在干嘛啊?安安都喝完奶了,你还摇他,是要他吐吗?」 程子昊僵着脸,仍旧自顾自地动作。 不久,程明安挤得肥嫩的嘴唇边,传出一声轻呕声。 「你看啦!他要吐了!」 何舒晴紧张地看着,慌乱的手急着要将程明安抱过来。 程子昊掛着莫测的眼神,依旧刻意闪躲着何舒晴的质问。 随后,一声不悦。 「何舒晴,你难道不知道婴儿喝完奶,要让他打嗝吗?」 何舒晴张大嘴,疑惑轻吐。 「要打嗝啊?所以他刚刚在打嗝啊?」 程子昊俐落的动作,撑着程明安的下巴和脖子,又几个轻松的晃动后,程明安竟然安稳的沉沉睡去。 何舒晴滚着惊讶的眼。 程子昊老是说程明安喜欢找她,只有她抱才不会哭。但是很显然,程明安在程子昊的手里,更是乖巧安分啊! 一个大男人,动作轻柔细緻,已经够令人匪夷所思。 更诧异的是,他哄婴儿的技巧。 这网路上没有教啊! 何舒晴爬文爬那么久,也不知道原来有那么好用的技巧啊! 「程子昊,你好像很会哄婴儿啊?」 何舒晴纳闷问着。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女孩子们去妇產科时,都会有一点小羞羞,但这时如果身边能有一个体贴的倾听对象,就能让紧张的情绪缓和许多。 含觅偷偷将这哄女生的小技巧,交给想疼爱自己女人的伴侣们啦~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8章 暴风雨前的相约 程子昊冷冷别过眼神,暗眸里滚动的黑潭,深远莫测。 「巧合。」 那声冰冷低语,将原本温暖的气氛又刷下了冰点。 何舒晴无奈摇头。 这男人,脾气也太差了! 个性简直诡譎多变。 就连对他夸奖都无动于衷,非得把场面搞得冷风戚戚,冷得跟甚么似的。 何舒晴感觉全身疙瘩一冷,随手拉起被褥鑽了进去。 躺下身后,突然又想到了甚么。 「对了!程子昊,你刚刚说我晚上有吃安眠药,不能餵奶?什么意思?」 程子昊跟着拉起被子鑽进了半身,听到何舒晴的质问后,顿时停下了动作。 随后,喉咙扬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背诵音。 「药物会经由乳汁分泌,授乳时会被婴儿吸收,造成婴儿疲倦无力、嗜睡、反应降低、体重减轻的副作用。」 何舒晴蹙眉惊望。 这程子昊,说话的口调怎么那么官方? 还倒背如流啊! 一个男人,没有家室。 竟然对女人哺乳的事,还有婴儿的饮食如此瞭若指掌。 看来为了收养这个孩子,还是有做一些功课啊! 精神可嘉! 但转念一想。 这程子昊答非所问啊! 「程子昊,我是要问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吃到了安眠药?喔!我知道了,那药就是你下的,对不对?」 程子昊身形一楞,沉默不语。 何舒晴冷哼一声,睥睨而视。 这男人,鬼鬼祟祟,竟然还敢默认啊! 何舒晴拉着半身的被子,滚着质问的眼眸,含怒质问。 「程子昊,你什么时候下的安眠药?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子昊平淡垂眸,低冷回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身陷危险。我只是想让你,能无忧无虑好好睡一觉。」 说完,意味深长的眸光,转着璀璨的明亮。 深情凝视着。 何舒晴闪过男人突然温柔的眼神,娇羞的红光泛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程子昊沉闷的心头里,有着一丝微微起伏的温柔。 尤其是那声「对不起」,是说得如此低迷诚恳。 但即使如此,也搅动不了何舒晴的心。 她柔声细气,怯生生回答着。 「程子昊,我跟你说过了,你不要放心思在我身上。」 她拉着掌心的被单,下意识地向下一缩。 随后,坚定的眸光亮起。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很爱他。」 程子昊暗眸一锁,变得憔悴落寞。 许久,喉头里震着压抑的情绪。 「我知道。」 说完,也拉了被子,漫不经心熄了灯,侧边躺下。 何舒晴跟着侧过身去,幽幽的眸光毫不眨眼,转在漆黑的夜幕里,千回百转的情绪不断起伏着。 她虽然不知道程子昊为什么无缘无故对自己如此用心,但是其中的理由,她也不想去了解。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一点都不重要,不是吗? 她的心底,只装得下明天哥哥。 她的记忆里,也只容许让明天哥哥填满。 至于池英杰,她自己也很清楚那只是一个移情的假託罢了! 或许因为安眠药的药效未过,何舒晴没有挣扎太久便又沉沉睡去。 模糊的意识里,彷彿又闯进了那道熟悉的气味。 随着平稳的气息,高低起伏攀爬在她的梦里。 梦里,是一个开朗肥胖的男孩。 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烈日下反射着艷阳的高照,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 「小晴,你找我干嘛啊?我等等要去打球,你要不要一起去?」 何舒晴抬头灿笑,摇头。 「明天哥哥,等等我要跟妈妈去大桥下,听说那里有一个难產的狗妈妈,我们要一起去救援。明天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明天诧异蹙眉,不解问道。 「小晴啊!你妈妈开的收容所,已经够多流浪狗了,还要去救援啊?」 何舒晴勾着指头,翘着嘴。 「没办法啊!妈妈说这是爸爸的梦想,她要帮他完成。」 明天抖着肩,蹲下身来,痞痞地笑着。 「那小晴的梦想是甚么呢?」 何舒晴笑得羞涩,抿着嘴。 「我喜欢宝宝,我以后要开一家医院,让很多人来我的医院生宝宝。」 明天扯了不可置信的笑。 「噗哧」一声大笑而出。 「哈哈哈,小晴啊!你是把医院当成你妈妈的动物收容所在开吗?哪有那么容易啊!」 明天捧腹颤抖,黑黑又圆滚滚的身躯,东倒西歪地仰天笑着。 「天!你竟然笑我!你怎么那么过分啊!哼!」 何舒晴气愤跺脚,推开明天厚重的脚ㄚ,转身便朝屋内走去。 明天紧张翻身,眼角还掛着激笑的泪,谦卑地双手合十,爽朗道歉着。 「好好好,小晴,是我不对,不要生气啦!」 随后,明天回头望去,突然轻压着何舒晴的肩膀,眼神深情认真。 「小晴,只要是你的梦想,明天哥哥都会帮你完成。」 何舒晴面颊胀红。 刚刚被耻笑一翻,又怎么会有好心情。 但明天总是灿烂一笑,便能将她所有的委屈和阴霾瞬间化解。 「小晴,我等等去大桥下找你们,你要等我啊!我也想要看看刚出生的狗宝宝。」 明天开朗回应。 随后拍着手里的篮球,大摇大摆地朝球场而去。 但就在明天前脚离开没多久,天空一阵响雷。 轰然巨响,划破整个寧静。 随后,阵阵尘土刺鼻的气味,伴随着浓烈的雨水酸味,从远方而来。 而这阵大雨前的酸味,多年来就像梦靨一样,只要在雨落时分,便会侵蚀着何舒晴的记忆。 尤其是清晨的大雨,更让她坐立难安。 何舒晴拉开被褥,呆坐在床缘边,看着落地窗外不断倾泻而下的大雨。 滚动的雨水顺着屋簷的边缘,豪不停歇地打在阳台的磁砖上。 跳跃而起的水珠,像是不断倒转着,翻映着何舒晴脑海里不堪的画面。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一声低哑嗓音,在身后细语着。 「今天不用你餵奶,怎么那么早起?」 她肩头一抖。 避开了男人的视线,赶忙低下头去,拇指顺势划去了眼角不经意流出的泪光。 「怎么了?你做恶梦吗?」 担忧的温柔声线,轻颤男人的喉头处。 何舒晴模糊的视线里,随即晃进了一个白衣灰裤的身影。 男人靠近她的身侧,紧迫盯人的神情将她所有的情绪进收眼底,摇着奶瓶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男人紧张凝望着。 何舒晴深吐一口气后,勉强带过笑容,随意应着。 「没事,我只是不喜欢下雨的味道,鼻子会有点过敏。」 程子昊担忧蹲下身去,一手扶着何舒晴的膝盖,一手放下奶瓶,眸光敏锐,疑惑追问。 「你什么时候鼻子会过敏了?」 何舒晴诧异抬眸。 这男人,大清早就要探人隐私吗? 她鼻子会不会过敏,根本就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她不喜欢雨水的酸味和尘土味。 但这一切,都跟眼前莫名其妙的男人没有关係啊! 何舒晴不屑地白了一眼。 「多管间事!」 她随后翻下床,略带排斥地绕过程子昊的面前。 就在脚步朝前一跨时,突然想到甚么。 「那个,程子昊我有问题想问你。」 程子昊站起身,凛然冰冷。 「说。」 何舒晴扬起一抹诡异的淡笑。 「天晴农庄的蔬果能卖人吗?我可以每天都跟你买一点吗?」 程子昊剑眉一凛,挑着眉。 「你要干嘛?良心发现,要付住宿费啊?」 何舒晴搔着头,将乱发抓到脑后。 「不是啦!我要去探望一个人,所以想带点蔬果过去。」 程子昊警觉锁眉,语气冷淡。 「谁?你在福容市里,除了那个大小姐外,难道还有其他朋友吗?」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有没有过一段想来美好甜蜜,但又带点遗憾酸涩的回忆。 有时候回忆会在不经意的情境中侵扰我们的生活,可能因为一抹相似的笑容,因为一股雷同的味道…… 这时候,让我们一起深深呼一口气,闭上眼,轻轻去怀念那个带给你/你美好回忆的那个人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49章 带着婚约的威胁 何舒晴瘪嘴不悦。 这程子昊,掌控慾实在是太强了。平常限制她的饮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她的交友都要过问了? 不就幸好,她跟程子昊的关係,就只是因为委託案和程明安的缘故,才牵扯在一起。 这种男人,要是真的跟他交往或是成为他的老婆。 不就被直接打断脚,成天困锁在这荒山野岭里,哪里也不能去? 她可是何舒晴啊!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年,那能容许有人如此过问她的生活。 「程子昊,你一个大总裁,有那么多事要忙。我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放在心上了。」 何舒晴酸言酸语着。 程子昊当然知道何舒晴话语中的抗拒,但他对这女人的事可说是瞭若指掌。 毕竟,他已经默默守护她多年了。 他不容许,有任何不相关的人出现,对何舒晴造成一点危害。 为了这女人,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提高警觉,都是步步为营。 这样的日子又何尝不辛苦。 尤其当知道何舒晴忘了自己,不爱自己。 那份苦苦守候的爱,又怎么不由爱生恨。 但是,他每每看到何舒晴眉飞的双眼,深邃的笑靨,灿烂的嘴角。 那股痛恨,又捨不得了。 「我知道了,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房嫂交代。所有关于天晴农庄的家务、採购、人员调动,都是由房嫂负责。」 说完,程子昊换了衬衫,早餐也没吃便离开了。 何舒晴随后跟出。 她看着停车场里,自己那辆珍珠白的车辆,顿时将昨晚的惊险连贯了起来。 是池名媛来跟程子昊救援的? 这好姊妹第一时间不是直接开着车去救她,而是来跟程子昊「通风报信」啊?这一来一往,不是花更多时间吗? 也难怪,池名媛昨天囔囔着说程子昊开车很快。 更难怪,昨天在池英杰后花园的门后,看到池名媛和程子昊两个一点都不意外,还配合得天衣无缝。 令她不解的是。 自己的好姊妹,什么时候倒戈到程子昊那? 这程子昊,到底给了池名媛甚么好处? 竟然让池名媛这个骄纵的大小姐,甘愿替他效命? 何舒晴想得恍神,直到面前亲切沙哑的嗓音提起。 「小晴,你在想甚么呢?」 何舒晴拉回了视线。 坐在餐桌前的老人,掛着温柔的笑,对她彷彿有着一股莫名的熟悉。 「老爷爷,我只是在想,这些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味口。」 何舒晴有些尷尬看着餐桌上的摆盘。 她虽然真的跟房嫂要了新鲜的蔬果来,但是房嫂听到她要在外面吃早餐后,连忙挖起了所有还在睡梦中的女僕,齐一赶工。 没二十分鐘,色香味俱全的营养餐,便井然有序地摆放在餐盒里。 房嫂知道她要与「友人」聚餐,还贴心地附上了两双餐具。 何舒晴只要负责将餐盒摊开,铺上简单的餐桌,就是一顿优雅清净的早餐饗宴。 尤其,她刻意搬出了餐桌放在小河边。 身后巨大朴实的桃花心木,随着微风飘落旋转似的花果。 这里,人烟稀少。 没有任何城市的喧嚣和繁杂。 「小晴啊!你很喜欢这条河,是吗?」 老人温柔说着。 不知怎么地,何舒晴独独愿意让老人这么称呼自己。 她总觉得,在老人身上有一股平静悠间的熟稔,像是阔别多年的熟人一样。 人家说的忘年之交,就是这样吗? 眼前的老人,算算年纪也真的是自己爷爷的辈分了,有趣的是不过相处起来却很自在。 听到老人的问话,何舒晴不自觉地朝河端望去。 她忧伤淡笑。 喜欢吗? 她不是喜欢这条河。 而是这条河的远端,连接着当时候她与明天最后离别的那条立雾溪。 她记得,离开阳光孤儿院的那年,她回到暴涨的立雾溪流旁。 站在远端凝视许久。 随后,她逆溪而上,徒步走了三天两夜。 最后,在这棵桃花心木下打盹休息。 当时候矮房的主人还在跟她间聊了两句,后来她知道矮房主人过世后,二话不说用了全部的存款,将这间矮房跟外处的地坪全买了下来。 每次只要心情忧闷时,她就会躲在这里。 远望着川流不息,不断逝去的河流。 自从买下矮房后,何舒晴便没有再回去那条暴涨的立雾溪流。 时间越久。 她感到自己,越走不出那道阴影。 她总是远远地望着彼端。 当初出事的立雾溪下游段,她已经许久不敢再踏足,不敢再回去寻找任何答案。 明天哥哥死了吗? 她不敢想。 她寧可明天哥哥在远方。 即使忘了她,也没有关係。 何舒晴回到天晴农庄后,静静趴在车内的方向盘上休憩,其实是在等着眼角的泪乾渍。 虽然天晴农庄的人都对她很亲切,但是早已封闭的心似乎不容许她拥有太多的关怀,那些关爱让她觉得自责和愧疚。 她是一个没有资格享受关爱的人。 她寧可自己独立生活着,孤单寂寞待着。 就在何舒晴眼泪半乾的状态时,停车场外处传来声声女人叫嚣和怒骂的声音,此起彼落地交错着。 一旁穿梭着几个柔嗓的女音,不断劝导着。 「贱女人!你现在是来勾引程子昊的是吗?不要脸啊你!」 「我不是来勾引程子昊的,我是来完成婚约的。」 「笑话!你跟每个人都有婚约啊?」 听着如浪潮般翻腾的叫骂声,波波冲打而上。 何舒晴揉着闷痛的太阳穴,朝着宽阔的广场处走去。 几个穿着白衣红棕短裙的女人围绕成一圈,绕着中间两个互动手脚的女人。 另外一个丰腴的女人身影,则不知所措地徘徊在外侧。 「哎呀!别吵了,别吵了。」 何舒晴微瞇着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惊讶张嘴。 随即鑽进了人群里,将躁动踢着拳脚的女人拉下。 「名媛,你在做甚么啊?不要惹事。」 池名媛骄傲一哼。 「晴晴,你干嘛拉我啊!我在帮你教训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啊!我先给她下下马威!」 说完,池名媛扯开何舒晴的手,踩着高跟鞋的气愤向前。 这时,女人围起的中心传出一声惊讶,带着不怀好意的鄙视朝何舒晴望去。 「何舒晴?你怎么会在这?」 何舒晴听到这声尖锐,肩膀瞬间一抖。 她猛然抬头。 「白丽丽?」 白丽丽眸光发火,胸膛里的鼓譟不断燃起。 突然,一声发寒的笑。 「呵!我知道了。昨晚在子昊房里的女人,就是你对不对?」 何舒晴神色慌张,垂眸朝下闪躲。 这眼前的女人曾经是她的死对头啊! 这时,一声骄气十足的嗓音衝下。 「废话啊!程子昊跟晴晴感情好得要命,每个晚上都过得很滋润,当然是睡主卧啊!她不只是程子昊房里的女人,还是程子昊的女人,所以你可以走啦!」 池名媛踱着步,抬着下巴。 「名媛,不要乱说。」 何舒晴害羞脸红。 看着周围诧异围观的目光,真的令人头痛欲裂啊! 三个女人争执不下时,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柔的惊呼。 「晴晴啊!名媛说的是真的吗?你每天晚上都跟我们家子昊……那个,过得很开心啊?所以我那天看到的,是真的囉?你趴在我们子昊身上。喔,不!是我们子昊压在你身上。」 何舒晴惊讶蹙眉。 她本以为这断章取义的坏习惯只有池名媛有这毛病,万万没想到这张素如还真的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她都直接否认了,竟然还能接话接得那么顺畅? 何舒晴连忙摇手,但话语未出,白丽丽讽刺尖嗓又起。 「果然不要脸!爬上我前夫的床,现在又来爬我未婚夫的床啊?」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生活里有没有一个属于你/你自己的疗癒空间呢? 生命里有太多无奈和苦痛,我们都需要一个能够自我修復和疗癒的空间,如果现实里没有,就来含觅的小说里试试学习呼吸和喘息吧~ 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让自己不再被那些糟糕事绑架了自己纯粹的灵魂。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0章 交叠的手掌 何舒晴惊讶低语。 「未婚夫?」 白丽丽得意挑眉,嫌弃的眼神打量在何舒晴身上。 「子昊没跟你说吗?我跟他的婚约,可是早就订好了。」 「白丽丽,你不是跟英杰结婚了?为什么跟程子昊又有婚约?」 何舒晴疑惑着。 她虽然知道池英杰已经跟白丽丽离婚,但是其中的原因,就连池名媛都搞不清楚。 只知道一个月前,池英杰回到福容市之前便无预警地跟白丽丽离婚。 结果现在,白丽丽竟然出现在天晴农庄里? 还堂而皇之,毫不羞愧地说自己跟程子昊有婚约? 这程子昊,甚么时候扯进了池英杰跟白丽丽的婚姻里? 白丽丽昂首抬头,大步向前,自信骄傲地说着。 「我跟英杰结婚,只是情势所逼。而且,那种流连花丛的男人,跟我白丽丽配吗?」 「贱女人!我不准你骂我哥哥!」 池名媛怒气衝天,嗓音拔尖而起。 白丽丽睥睨一笑。 「池名媛,论辈份,你曾经还得叫我一声大嫂。」 池名媛插着腰,不屑哼气。 「你也配?你只是利益薰心的女人!跟程子昊的婚约现在拿来旧事重提,不就是看上程氏企业的财產吗?」 白丽丽语调冷漠,嫌恶的眼神滚动。 「我是白家唯一继承人,我会稀罕钱吗?你这个没有一点继承权,虚有名份的池家大小姐,好意思说我?」 白丽丽嚣张一笑。 「再说了,当初我跟池英杰结婚,他要的不就是我白家的股份吗?要不是我挹注的那些金援,你们池家能度过一年多前的危机吗?」 接着,一声危险的威胁,扯在刻意提高的嗓子里。 「池名媛,你搞清楚。我嫁给你哥,牺牲一年的婚姻,是给你们池家面子。你别忘了,我跟子昊的婚约可是在五年前就订了。」 「你!」 池名媛被气得跳脚,红眶泛泪。 她虽然是因为放火烧了池英杰的别墅,怕被池英杰修理而躲到天晴农庄里来。 但她毕竟还是池家的大小姐。 听到一个曾经身为池家媳妇的女人,如此羞辱自己的哥哥和家族,当然吞忍不下气。 这时,何舒晴拉下了池名媛的手,平柔谨慎地安抚着。 「名媛,别跟这种人一番见识,你可是大小姐啊!要有大小姐的风度。」 池名媛不甘心地踱步。 「晴晴,这疯女人都到天晴农庄里撒野了,我还跟她讲什么大小姐风度啊?」 白丽丽看到池名媛毫无形象扯着怒脸,觉得好笑。 这曾经的「小姑」,依旧是大小姐脾气一个。 光扫过一个眼神,就能将她刺得满身急躁。 果然禁不起人激怒啊! 激完了池名媛后,她又将目标放在何舒晴身上。 对她来说。 最痛恨的眼中钉,莫过于眼前这个怎么骂,怎么羞辱,都可以文风不动,表面一副处之淡然的女人。 这几年来她用尽方法要奚落何舒晴,甚至集结了她周边出没的邻居和朋友,不断落井下石,传着满天飞扬的难听留言。 何舒晴都淡漠以对。 连个回话都没有。 真的把她当傻子在耍啊! 「何舒晴,没想到一年不见,你竟然把目标转到了子昊身上了?怎么?是英杰给你的滋润不够吗?」 何舒晴面无表情,吐着长气。 随后,冰冷一语。 「随你怎么说,我累了。」 说完,何舒晴扶着额头,揉着太阳穴。 豪不在意白丽丽的讥笑,便朝别墅内走去。 这时,原本围观的眾人看到何舒晴略微摇晃的脚步,全凑了上来,手忙脚乱关切着。 「晴晴小姐,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叫少爷回来呢?」 原本一旁看着好戏的张素如瞬间收起了玩笑,也靠了过来,扶着何舒晴的肩膀,担忧紧张看着。 「哎呀!这可严重了,赶快把子昊叫回来啊!」 张素如朝大厅内,挥着夸张的手势。 何舒晴尷尬笑着。 「张小姐,不用啦!把程子昊叫回来干嘛呢?我只是有一点感冒了,躺一下就好了。」 何舒晴拨开围绕的眾人,朝大厅吃力走去。 但关切的语音仍旧在身后直直落下,甚至还有人吆喝着更多人来帮忙,就连在训练室里重量训练的保鑣们,也叫了过来。 她感觉视线逐渐模糊,身躯不断发热。 围观的人越多,她的头就越是疼痛,身体就越是滚烫。 「啊!晴晴!」 最后,她只听见眾声喧哗般的焦虑。 整个身躯便瘫软了下去,倒在一群惊慌失措,从旁侧围绕成圈的手臂里。 不知过了多久,交叠的手逐渐缩回离去,惊呼声在平稳的低令声「都离开吧!」下渐渐远去。 最后只剩下一双熟悉温暖的大掌,不断轻抚着自己烫红的额间。 模糊中,她似乎又看见了那身染满鲜红血液的小躯体,从自己腹部被抽出,不哭不叫。 恍惚中。 她感觉自己的额头上,覆上了一张轻柔的大掌,疼惜地抚过自己的发丝。 她记得生產那时,自己也正发着高烧,耳畔边没有婴儿的哭声,只有一声带着忧愁的低语,不断说着。 「没事了,没事了……」 何舒晴感觉自己很可笑。 好多次,她几乎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对过往的想念已经如同梦靨般,一日日吞噬着她的理智和灵魂。 当时候在冰冷的手术室里唯一出现的温热手掌,跟现在摸着自己发烫额头,还有梦境里不断出现的温度,竟然有着重复的影子。 她不断想告诉自己,说服自己。 这梦,该醒了。 这背负了十多年的眷恋和自责,该好好放下了。 终于,何舒晴微睁开眼,迷濛的眼里晃进了一道愁容。 「你终于醒了,好点了吗?」 何舒晴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她闪动的眸光对视到男人担忧的眼眸。 恍然间,她竟然感觉这画面,很熟悉。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拉着男人额前的发丝,轻抹过闪着微光的眼角,轻点着白緻略带粗糙的面颊。 男人没有任何反抗。 滚动的双瞳,随着何舒晴的缓慢的动作,移动着。 何舒晴最后将手放在了男人的唇角边。 神情空洞深望着。 可笑。 她怎么变得如此行尸走肉? 难道只要是对自己好的,些微相似的,她就要用爱明天哥哥的心,不顾一切的再去爱一回吗? 就只为了弥补心中的缺憾? 只是为了不去承认,明天哥哥远去的事实吗? 何舒晴沉痛地紧闭着眼。 悵然若失的泪光,顺势被眼角挤出。 男人心疼蹙眉。 拇指不由自主地抹在何舒晴的眼角处。 何舒晴赶忙别开,跳脱从男人眼眸里看见一丝与明天哥哥的相似。 随后,她拉着被褥,半坐起身。 垂眸低语。 「看来张小姐还真的把你给叫回来了。」 程子昊落空了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接着落下一声低沉而含怒的责备。 「你今天出去吹到风了吧?你刚生產完,连满月都不到,难道你不知道生產完需要坐月子吗?」 何舒晴晃着眼神,勉强笑着。 「想不到你认养一个小孩,连这种女人的事都知道啊?」 程子昊激动低怒。 「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 后话: 亲爱的你们。 替子昊感到心疼吗? 他心爱的女人,近在咫尺,但就他看来却是如此的遥远……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1章 像妈妈的宝宝 何舒晴指头捲着被单,瘪着嘴。 「陈鬼王嘴巴那么大,大概也有跟你说过我子宫已经拿掉的事吧?」 「所以呢?就因为这样就不爱惜自己吗?这世上拿掉子宫的女人也很多啊!」 程子昊越是不解,越是发怒。 何舒晴惆悵长叹。 「我没有家人,连唯一的孩子也做了天使。在大家眼里,我只是一个小三,夺人婚姻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讽刺的是,我的工作是抓姦,专门替人排解婚姻的疑难杂症。」 她捲着手指上的被子,用力朝扯着指头。 沉痛冷语。 「你可知道,那心里有多复杂?」 程子昊怒眉松缓,疼惜望着。 「你可以把明安当成自己的孩子。」 何舒晴望着婴儿床上熟睡的婴儿,若有所思道。 「安安是很可爱啊!尤其他吸手指头的样子,跟我的孩子确实有一点像。那是我唯一拥有的超音波照片,我唯一看过他的模样的时候。」 说完,她换了语气,勉强将自己从不愉快的情绪中拉回。 轻柔笑着。 「今天谢谢你的蔬果,多少钱我付你。」 程子昊皱眉冷笑。 「何舒晴,你觉得我会缺那些钱吗?」 何舒晴嘟嘴抿笑,眼角飞扬。 「那,那我写卡片谢谢你?」 程子昊起身,拿了床头上的药丸,端了温水。 「你要感谢我?可以,陪我演一场戏。」 何舒晴接过药丸,轻握在手心间。 「演戏?」 程子昊摊开何舒晴的手,纤细略带粗茧的指头,挪动着上头的药丸。 不经意低语。 「你应该猜得出来,我对白丽丽没有兴趣吧?」 「我怎么知道你跟白丽丽是甚么关係?」 何舒晴回过神来,掌心里的药,已经不知依照甚么成分,先后顺序,井然有序地排列条理。 「该不会……你是要我帮你气走白丽丽?可是我跟她,曾经有些误会啊!」 程子昊递去开水,点着头。 随后,无视何舒晴的解释,冷冷一语。 「照顺序吃。」 何舒晴讶异睁眼。 抗议抱怨。 「甚么?那么麻烦?不就感冒药吗?一起吃就好啦!」 程子昊听后瞬间皱眉,俊脸一刷,眸光里明显滚着火气。 何舒晴不悦低骂。 「固执!龟毛!强迫症啊!」 最后还是在程子昊的监视下,不情不愿地将药照「顺序」吞下。 突然,她又想到甚么。 「我又吃了药,不就不能授乳了?」 程子昊收回水杯,谨慎地点着头。 「你先好好休息两天吧!明安的事,不用担心太多。」 何舒晴沉默点头。 这主卧里总是有着一种安逸的寧静,但此时大厅里却是响着焦躁的脚步,来回走动着。 女人交错碎念的声音,回盪着。 「张小姐,那程子昊把我们晴晴带进去那么久,会不会欺负晴晴啊!」 「唉哟!名媛啊!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子昊很温柔的,不会弄伤晴晴的。」 张素如闪着雀跃的眸光,跟池名媛交互换着眼神。 这时,一旁不悦女音,幽幽传起。 「只是去餵个药,说得好像洞房似的,故意的吗?」 池名媛转头,拉了嘴角,得意冷哼。 「哪需要洞房啊?都有小孩了。」 白丽丽冰冷回眸。 「池名媛,你唯恐天下不乱吗?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孩子是子昊认养的,跟何舒晴一点关係也没有。」 池名媛和白丽丽两人挺着下巴,都不甘示弱。 这时,眾人身后落下一声低哑。 「怎么会没有关係?」 眾人齐唰唰地回头。 全掛着震惊的眼眸,滚着灿烂雀跃的眸光,嘴里满是合不拢嘴的惊呼。 唯有白丽丽,阴鶩不悦地望着。 程子昊搂着何舒晴的腰后,感情亲密紧紧护在自己的臂弯下。 何舒晴未退烧的面颊,泛着红光,彷彿真的被好好「滋润」了一番似的。 娇羞靦腆。 怀里抱着未足月的婴儿,任性地含着指头,可爱地咀嚼着。 女人娇小的身躯,依偎在男人的坚挺厚实的胳膊下,小鸟依人。 一幅多么甜蜜幸福的画面。 活泼的池名媛率先躁动。 「哇!宝宝好可爱啊!我第一次看到啊!」 池名媛凑近身,发出「咕嚕嚕」的声音逗着婴儿发笑。 「晴晴,这宝宝的嘴巴真的跟你有点像啊?」 池名媛惊呼一声,诧异的眼眸对上何舒晴的疑惑。 何舒晴纳闷着,这池名媛到底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啊? 是要故意这么说,好气死白丽丽的? 还是池名媛真以为这宝宝是她跟程子昊生的? 不可能啊! 她明明解释过数次。 虽然池名媛还不知道她生產过的事,但至少对于程明安的来路,应该是清楚的啊! 那池名媛到底在惊讶甚么? 就在何舒晴嘟着嘴,眼神警告池名媛的玩笑过度时,一旁的观望的张素如也跟着凑了上来。 「哎呀!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像啊!不只嘴巴,你看还有酒窝啊!跟晴晴一样啊!」 何舒晴讶异望去。 这张素如来凑甚么热闹? 她难道不知道有酒窝的人很多吗? 身旁活泼好动的大小姐,不也有酒窝吗? 干嘛不说孩子是她的? 而且,张素如不是要她帮程子昊配对吗? 这样一搭线,到时候「远房亲戚的女儿」真出现了,那还要配甚么对啊? 怀里的婴儿,被池名媛和张素如一左一右逗着,蠕动着身躯,「咯咯咯」欢乐笑着。 何舒晴被婴儿的笑声吸引,顿时忘了刚刚的质疑,跟着一起逗起婴儿来。 「晴晴,你看你看!他笑啦!连笑都那么像你啊!」 池名媛又强调着。 何舒晴不怀好意的眸光直盯着池名媛。 原本冷肃不语,站得直挺的程子昊突然跟着一句玩笑。 「确实很像妈妈,还好不像我,不然就整天臭脸了。」 何舒晴诧异抬头。 程子昊眸光灿烂回望着。 话语轻浮。 眼神却异常认真。 那严肃的目光扫得何舒晴背脊不断发寒,程子昊跟着逗婴儿已经是天下红雨了,竟然还口出挑逗。 何舒晴不禁面颊一红,害羞低头。 随即转念一想。 演戏啊! 程子昊说要演一场好戏。 她还不知道,原来程子昊演戏的功力那么好,演戏魂惊人啊! 没多久,张素如将孩子抱了过去,后头摇晃着屁股的池名媛屁颠屁颠跟着,也坐到了沙发上。 这时,程子昊空了手,便随手将何舒晴揽得更紧。 何舒晴紧张颤抖。 程子昊演技好,不代表她就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不露马脚啊! 她向来就没有甚么演戏的天份,就连说谎的本事都没有。 只要神色一晃,嘴一抿,就全露馅了。 眾人欢乐气氛,围绕在张素如怀里的婴儿上。房嫂和多位女僕,都放下手边的工作,绕在沙发的两侧。 这昏黄的夕阳,很柔和地从西侧的落地窗边,洒进散发着原木香的大厅里。 慵懒愜意。 唯有一人,气嘟嘟地坐在沙发上,吃着醋。 这时,外头保鑣突然从训练室里整队而出,领头的亚伯毕恭毕敬地走进大厅,停足在程子昊的面前。 「少爷,都整队好了,请吩咐。」 大厅的女僕一听,也敏锐地全站立肃静。 ---------------------------------------------- 后话: 亲爱的。 曾经有过孤单一个人,却还得勉强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时候吗? 身为女人,晴晴的心底总有那个永远修补不了的伤口,她爱孩子,喜欢孩子,却是一个无法拥有孩子的女人。 她独自走过无数个寂寥的夜晚,只盼那个抚慰自己心灵的王子出现…… 我们一起为她加油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2章 他是我的孩子 程子昊一手揽着何舒晴,一手垂后。 英俊挺拔,霸气凛然地站在大厅正中央。 女僕们和保鑣们一看程子昊的眼神,立即排列整齐,列队在程子昊面前。 率领的房嫂站在最前侧,等待所有人整队。 「少爷。」 房嫂微弯下腰,恭敬回应。 程子昊点着头。 何舒晴看得惊讶。 这程子昊根本没有说半句话,只单单一个眼神,就把天晴农庄所有的女僕和保鑣全集合了起来。 该说程子昊太过威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没人敢惹他吗?还是要说程子昊太厉害,可以让那么多人服从于他? 这份严肃,将原本慵懒的大厅锁得凝重。 池名媛和白丽丽坐在沙发上,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眾人端正站立。张素如虽然没有起身,但在椅子上也是正襟危坐的模样。 眾人小心翼翼,场面冷肃。 程子昊依旧将何舒晴揽着,严肃认真地眼神如鹰扫过。 随后,肃穆厉声。 「以后,只要我不在天晴农庄里。除了夫人外,所有人都要对晴晴的命令,唯命是从。」 话语一落。 大厅内毫不迟疑地跟着落下齐声。 「是,少爷。」 程子昊不苟言笑,凛若冰霜地朝池名媛和白丽丽的方向看去。 「包括两位贵客,能做到我天晴农庄的规矩吗?」 池名媛乐得开怀,一语应道。 「没问题啊!」 她笑得灿烂,勾魂的眼神毫不遮掩朝何舒晴视线里射去。 白丽丽不悦蹙眉,冷言冷语。 「子昊,那可是天晴农庄女主人的权力,不是吗?」 程子昊淡然冷笑。 「是,看来白小姐很有自知之明。」 白丽丽愤气一吐,跨步向前。 「子昊,我跟你可是有婚约的。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吗?怎么说,我也是白家的继承人啊!」 程子昊冷眉一凛,睥睨而视。 「关于这点,我昨天已经跟你谈清楚。只要你提出要求,我程氏再大的金额都赔偿得起。」 「赔偿?」 何舒晴惊眸一滚,低语喃呢。 白丽丽气愤得直喘气。 突然眼眸一闪。 高傲的态度异常放软。 「子昊,我要的赔偿,你是给不起的。我让你好好考虑,至于你要几个女人进你房间,我可以当作视而不见。」 说完,阴冷的眼眸,狠狠地刮在何舒晴的身上。 何舒晴没有过多回应。 她知道白丽丽的激怒人的手段,所以最好的应付模式,就是视而不见,这些年来她早就练就了这种无视他人的功夫。 餐桌上,白丽丽依旧是得理不饶人,不时就酸言酸语。 何舒晴几乎是低头专注吃着自己的饭。 反倒是池名媛,往往不甘示弱回呛回去。 程子昊则始终板着脸,自顾自地替何舒晴夹着菜,彷彿沉浸在两人的世界一般,完全无视旁人的叫嚣声。 「子昊,你夹的菜,何舒晴不喜欢吃啊!」 白丽丽讽刺着。 程子昊冷冷看去,幽幽一语。 「她刚生產完,身体虚弱,本来就食慾比较不好,正常。」 何舒晴一听,身形一愣。 这程子昊,真的要让大家都知道她生產过? 该死的嘴巴,竟然比那个陈医师还要不可靠啊! 昨天才跟程子昊坦承,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大肆宣扬了?甚至那么不避嫌,在她面前就堂而皇之的宣告。 何舒晴冷眸抬起,直瞪着程子昊。 程子昊莫测的眼神一转,嘴角提着轻笑。 白丽丽惊眸滚动。 「子昊,你跟何舒晴感情好,我没话说。但你硬要扯那个认养的宝宝就是何舒晴跟你的孩子,甚么意思啊?」 随后,她放下碗筷,气愤插腰。 「而且,何舒晴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初英杰就是嫌弃她是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才甩了她!她怎么可能怀孕。」 程子昊听着一声声针对何舒晴的攻击,握着筷子的手,愤怒下压。 萧寒的眸光,含怒一揪。 喉头里,酝酿着萧大的怒气。 突然,身旁一声尖锐女音率先拔尖而起。 「白丽丽,你够了!一直说晴晴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你有何居心啊!那是人家的身体上的缺憾,是人家心里的痛,你嘴怎么那么恶毒啊!不要脸!」 白丽丽冷哼不屑。 「不要脸?是在说何舒晴吧!英杰就不爱她,她老是巴着人家不放。当小三当得很过癮啊!这种货色,要我抓姦都懒啊!」 何舒晴咬着牙,忍着满腹委屈。 她又何尝不想当池英杰的小三,不想介入他人的家庭。 她只是奢求。 奢求一丝与明天哥哥的连结罢了。 何苦要这么咄咄逼人呢? 终于,满腔的怨懟,挤上了嗓子口。 一声平缓语音,幽幽震出。 「白丽丽,你可以污衊我。但是你不可羞辱我的孩子,安安。」 话语一出。 何舒晴顿时感觉轻松。 她终于可以跟人证明她是一个能生出孩子的女人。 虽然,自己的孩子已经做了天使。但程明安相似的面庞,相似的出生日期,不妨也是一种缘分,多少能带给她一些丧子之痛的舒缓。 但此时餐桌上的眾人,却莫不惊呼。 「晴晴,你是说真的吗?安安是你跟程子昊的孩子?」 池名媛扶着快掉的下巴,滚着惊讶着眼。 「子昊啊!安安是你跟晴晴的孩子吗?」 张素如咬着半块排骨,合不拢嘴。 白丽丽鄙视冷笑。 「骗人,怎么可能!你明明就子宫破裂,根本生不出来啊!」 何舒晴放下筷子,坐得端正。 面对眾人的诧异,她异常冷静。 「宝心医院有一个英国的妇科权威,他替我治疗了大半。加上子昊细心帮我调养,怀孕当然没有问题。」 何舒晴说得心跳加速,面红泛起羞涩的红光。 随后,她转头向池名媛淡淡一笑。 「所以,我之前失踪一年,就是因为怀孕了。子昊找了清净的地方,让我静养。」 池名媛听得直点头。 兜得上啊! 她对于何舒晴说的话丝毫没有质疑。 虽然她一开始想撮合何舒晴和程子昊,是因为不希望好姊妹这回回来,又和池英杰纠缠不清。 她本想,程子昊这个没有对象,看来也正常的男人,可以挡一阵子,暂时当个替死鬼。 等何舒晴彻底放弃池英杰之后,她再来好好想观察,看这程子昊跟自己的好姊妹,到底适不适合。 想不到误打误撞,竟然还真被她撞上了。 意料之外的是。 这程子昊竟然惦惦吃三碗公啊! 悄然无声,早在一年前就拐走了自己的好姐妹了? 胆子那么大,还搞大她的肚子? 这么想来还真令人不甘心啊! 「程子昊!我警告你,你搞大我们晴晴的肚子,你要是敢对不起晴晴,我挖了你的双眼!」 池名媛激动举着筷子,朝程子昊的面前戳去。 ---------------------------------------------- 后话: 亲爱的。 「情」,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存在,它无时无刻都充斥在我们的灵魂里,但我们之所以幸福完整,也是因为有那些不完美而又恼人的曾经。 不过,这样的情感执着,却成了晴晴追逐幸福的绊脚石。她甚至不敢快乐,不敢让自己过得真正幸福…… 你/你是否,也曾有一段绊着你/你前行的「情」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3章 执着的深渊 还发楞的白丽丽回过神来,不断质疑着。 「不可能,你对英杰死缠烂打五年,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成了子昊的女人?还生了他的孩子?」 看着好戏的张素如,在一旁敲着筷子,製造着雀跃欢腾的节奏。跟着池名媛滚动的眼神,摆着头。 原本略带震惊的程子昊回过神来,不由自主朝何舒晴的头上,落下一张宠溺的大掌。 语气温柔而略带轻责地说着。 「小晴,我们不是说这些事要等我们正式办婚礼时,再一起公布吗?你怎么那么心急啊!」 何舒晴咬着下唇,羞赧低头。 说了那么多谎话,她能不羞愧吗? 虽然,休养一年是真的,生孩子也是真的。 但是所有跟程子昊的事。 全是「演戏」的。 况且,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呢? 那可是在她肚子里,待了快九个月的小心跳啊! 虽然没能平安将孩子生下,是她的遗憾,也愧疚孩子的「父亲」。但是,她们的缘分就如此短,又能怪谁呢? 「唉唉唉!白丽丽,你看人家孩子都生了,我早就说晴晴跟程子昊关係亲密了吧!你快滚吧!别在这当电灯泡啊!」 池名媛挥着筷子,愉快地夹了好几块肉,摆在何舒晴的面前。 程子昊冷眸转动,略带不悦地幽幽看着池名媛。 电灯泡啊? 要说最大的电灯泡,就是池名媛吧! 张素如好歹还会避嫌,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 这池名媛,大辣辣地晃在他和何舒晴面前就算了。 前一天晚上,竟然还提出说要跟何舒晴「同床共枕」的要求。说什么她们以前大学是室友,抱在一起睡很正常。 「子昊,我不会解除婚约的。」 白丽丽愤然起身,拖动着屁股下的椅子。 「我不在乎你跟哪个女人有过孩子,但你要知道,我若解除婚约,你们程氏企业必然岌岌可危。」 白丽丽丢下威胁话语后,甩了头便离去。 何舒晴惊讶不语,手心冒着冷汗。 她虽然知道,程子昊要她配合演这场戏。但是她也没想过,逼得白丽丽退婚后会有什么后果。 而程子昊依旧是气定神间,板着冷傲的面孔。 直到吃完饭后,餐桌上的对话都不再有白丽丽的内容。 她当然知道,张素如这个不管事的程夫人,根本就是状况外。她满脑子只专注在替自己的儿子牵红线,找媳妇。 而池名媛更是事不关己。程氏企业对她来说,反而是商场上打交道的敌友。她在乎的只是要如何气死白丽丽。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程子昊,却丝毫不受威胁的影响,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书。 何舒晴泡了牛奶,摇晃着奶瓶,走到卧房后的书室。 这男人竟然一副老神在在翻着书,看得专注。 「程子昊,刚刚白丽丽说的,你怎么都没有反应啊?」 见男人没有反应,何舒晴与其绕到他面前,一把将书夺下。 「程子昊,我答应跟你演一场戏,但是我不希望变成你们程氏企业倒闭的罪魁祸首,我不想当罪人。」 程子昊滚着莫测的眸光,抬头看着。 随后,趁着何舒晴不注意时又将书抢了回来。 扯着冷傲的笑,不屑冷哼。 「呵。就凭她?也想动我们程氏企业?」 说完,又翘着脚,耸了肩,一副恣意的痞样,无意识翻看着书。 何舒晴惊呼叹气。 这男人,骨子里叛逆啊! 平日老是板着脸孔,一副不可亲近的模样。一进了卧房,竟然跟个孩子一样耍起任性来。 这是扬名国际的全球物联网总裁? 这时,沉默的空气里落下一声若有似无的疑惑。 「对了,你刚刚怎么会突然想承认,安安是我们的孩子。」 何舒晴臂弯微勾,一手抱着婴儿,一手轻拍,製造着有节奏的声响。 她身形一楞,语气平冷。 「反正她们早晚会知道我生过孩子,我也不想骗名媛太久。至于孩子是谁,跟谁生的,我没想那么多。就当配合演出吧!」 程子昊打开电脑,快速缮打着会议资料。耳边听着何舒晴的低语,眼神不断朝女人方向瞥去。 「没想那么多?那这事如果传到池英杰的耳里,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多想了呢?」 问完,程子昊刻意停下了手,指尖轻放在键盘上,不再敲落。 空气里又恢復了原本的凝肃。 何舒晴将程明安放回婴儿床后,侧靠在卧房与书室间的墙柱。 低着头,漫不经心拉扯着自己的发尾。 暗眸垂落,滚着复杂的情绪。 「我跟英杰,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子昊震惊半晌,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何舒晴亲口说明她和池英杰的关係。 他深情凝望,却只看见何舒晴低头垂下的发丝。 「你不是对他很执着吗?连拒绝都不敢。」 何舒晴落寞地垂下肩膀。 程子昊的质疑,不也是她自己内心最常问自己的话吗? 为什么她不敢拒绝?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与明天哥哥最后的连结。 她不想失去。 但这需要解释什么吗? 多年来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就连最要好的好姊妹池名媛也不知道。 在池名媛的心底,她就像是一个玩火的女人,着了魔似的疯狂爱着池英杰。 在白丽丽的眼里,她就像是一个不要脸,死残烂打的小三。 但是,唯有她自己清楚。 她那飞蛾扑火的爱,都只是为了心底那一丝微弱的信念。 程子昊等了许久,仍旧没有听到何舒晴的否认。他看着抗拒不回应的何舒晴,眸光里满是哀怨和怒火。 他就不懂。 这女人为何对一个出了名的花心男人,如此执着。 就连他自己的前妻,都口不遮拦地批评着他的滥情。 何舒晴怎么就看不清呢? 一年前,他刻意让何舒晴阴错阳差,看到池英杰与别的女人上床。当时候何舒晴痛哭一场,痛彻心扉离开了福容市,躲到了郊区的小屋里。 他本以为何舒晴终于能忘了池英杰。 没想到一年后回来,竟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程子昊进到了浴室后,转开了冷水,从头顶醍醐灌顶。 他多次想让自己清醒,想让自己放手。但是越告诉自己要放弃,双手就越执着,越是紧握。 何舒晴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感觉心底一阵沁凉安稳。 离开阳光孤儿院后,多年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不管站在房间的何处,整个空间都是凝重的,不会有任何的声响。 悄然无声的世界,将她原本灵动活泼的心给封锁了起来。 就在何舒晴闭眼沉思时,鼻头间突然点上了一道若有似无的温暖,明灭闪烁着。 何舒晴惊讶睁眼,看着那点微光。 原本大呼的气,顿时憋了起来,吞了下去。 她不敢有太大的躁动。 但内心的鼓譟,早已经随着这忽明忽灭的微光,敲锣了起来。 她微笑荡漾。 思绪瞬间变得温暖。 她赶忙跳下床,「唰」一声地拉开了落地窗帘。 一阵淡雅的清香,沁入心灵。 她靠在阳台边,脚下的大片闪烁让她感动得溢满了泪。 ---------------------------------------------- 后话: 亲爱的。 有时候,我们会对记忆里的某个片段执着不放,明明知道那样的执着会让自己伤痕累累。 但,要放手,更难…… 我们再来帮晴晴这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女孩,加加油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4章 手电筒的加持 何舒晴半个身躯激动压在女儿墙边,点着脚丫子,随着如浪潮般的闪动,摇晃着脑袋。 突然,她眼眸一亮。 连鞋也没穿,三步併作两步便衝出卧房。跳着雀跃的步伐,兴奋地衝进了池名媛的客房里。 「名媛,名媛,快醒来啊!」 何舒晴奋力摇着池名媛缩在被褥里的身躯,还将她的枕头一个劲地抽出。 「晴晴啊!大半夜的,你干嘛啊?」 池名媛嘟着嘴,将枕头气愤抢回来,一併将被褥拉到自己的耳蜗边,绕成了一个圈。 何舒晴跳上床,将池名媛推起。 「名媛,陪我去一个地方。」 池名媛扯着被何舒晴强硬拉开的睡衣,又鑽回被窝里。 「我不要,我要睡觉。你叫你老公陪你去啊!」 「名媛,起床啦!你陪我去啦!求求你。」 何舒晴索性将池名媛朝床下推去。 池名媛拉着半掛的被单,屁股垂在床缘边,气愤地拍着何舒晴的手。 「唔。不要啦!晴晴啊,你是程子昊给你的滋润不够吗?三更半夜地来挖我床干嘛啦!」 何舒晴不管池名媛的拉扯,硬将她的手指头一根根从床缘处掰开,又禁錮了她的双手双脚。 之后随意丢了一件外套披在池名媛身上,将人半拖半拉地朝大厅处走去。 池名媛拉着房门握把,死也不肯就范。 睡得温暖的脚丫,踩到冰冷的地面还一阵蜷缩。 「好冷啊!明明是夏天,为什么天晴农庄的夜温那么低啊?」 池名媛打着呵欠,抱怨着。 最后,何舒晴蛮力一扯,池名媛的手桎梏住,直接朝楼下拖去。 「晴晴啊!你到底要去哪里啦?」 池名媛拄着半醒的下巴,坐在楼梯间,手臂弯绕在楼梯的栏杆处。 「夜游,你陪我去夜游。」 何舒晴滚着兴奋的眸光。 「你疯啦!都几点了,还想着要夜游?你自己去!」 说完,池名媛朝卧房爬回。 何舒晴赶忙衝向前挡了下来,理直气壮地威胁着。 「名媛,你不陪我去,我就把你之前跳脱衣舞的事跟伊斯顿说!你别忘了照片还在我这里!」 池名媛一听,激动抿嘴,指着食指。 「晴晴你?竟然威胁我……好!你够狠!」 随后,她愤然吐气。 不甘愿的身躯,任凭何舒晴的推拉。 何舒晴到了大厅后,开始翻箱倒柜,眼神着急左右晃着。 「名媛,你来帮忙找啊!这手电筒是放在哪里啊?」 池名媛打着呵欠,翘着脚悠哉地坐在沙发上。 得意地冷哼。 最好何舒晴找不到手电筒,那她就可以回去睡回笼觉啦! 「晴晴,你要夜游还怕黑啊?胆子怎么那么小。」 说完池名媛又打了一个爱睏的呵欠。 突然,眼角疲倦的闪光中,晃过一个黑影。 男人双臂慵懒地轻靠在二楼圆弧的围栏上,目不转睛朝她们的方向看来。尤其听到何舒晴疑惑的纳闷后,嘴角邪佞一提。 池名媛悄然无声地与男人对上焦,眼光一闪,精神瞬间清醒。 随后,嘴角笑得窃喜。 「晴晴啊!这哪里有酒啊?」 池名媛从沙发挪下屁股,精神抖擞地问。 何舒晴小头鑽进一旁的斗柜下,专注地翻找着,半露在外的屁股俏皮地摇晃着。 「酒?你要酒干嘛?」 「调香水啊!」 池名媛四周晃着脚步,理所当然地回着。 「你之前不就是跟我哥哥说,要我来天晴农庄研究薰衣草香水吗?我这回去要是没有交成绩,不是被他怀疑我到处鬼混吗?」 「喔!那要伏特加吧?应该在厨房吧檯桌下。」 何舒晴随意一应。 池名媛「嘖」了一声,语气坚定地说着。 「我要红酒!」 「红酒?」 何舒晴从矮柜中鑽出头来,蹙眉纳闷。 「调香水有人用红酒吗?你不是都用60%的伏特加做基底?」 池名媛朝厨房走去,顺道拉着何舒晴的注意力。 「拜託,我是研究香水的人,当然不能用传统的那种方法啊!要有创新啊!」 「喔?随你啦!」 何舒晴不耐烦地回应着。 「厨房左侧的墙面是酒柜,上面有很多种酒,你自己去找吧!」 随后,又继续催促。 「名媛,你先来帮我找手电筒啦!」 池名媛不管何舒晴的请求,大摇大摆朝酒柜走去。闪动精灵的眸光,不断扫在整墙的酒柜上。 突然,眼神一亮。 精明的神色,落在酒柜的最上层,独一隔开的木柜上。 嘴角斜提,阴贼一笑。 她努力忍着笑,抖着肩膀。 之后,拉来了木椅,一个逕站到最上层。摇摇晃晃的身躯,在微弱的夜灯中晃着黑影。 何舒晴警觉转头望去,瞳孔瞬间瞪大。 她压着气音,惊讶叫道。 「名媛,你爬那么高干嘛啊?这下面不是很有多酒吗?」 池名媛站在木椅上,颠起脚尖,一手撑着墙面,一手吃力向上爬升。 艰难的语音,顺口而出。 「以我对伊斯顿的认识,度数最高,最顺口,最好喝的酒,通常都是放在最上层的。」 何舒晴从矮柜里踢出了手电筒。 「可是这里是程子昊的天晴农庄啊!跟伊斯顿有什么关係?」 池名媛抓下一瓶特殊瓶盖的红酒,看着上头标示的酒精度数,满意一笑。 「伊斯顿他喜欢收藏酒,自己家的酒柜不够收,他一定会借放在他好哥们程子昊的别墅里的。」 何舒晴半趴在地上,双手大开滚动着手电筒,像青蛙跳步那样,朝厨房蹲身走进。 「名媛,你们不是分手了?你怎么还那么了解伊斯顿的习性啊?」 池名媛身形一顿,眼神迟疑,嘴角笑得勉强。 突然,鼻息啜泣,委屈地说着。 「对啊!就是分手了,所以我要喝光他最珍爱的酒。」 「喝?你不是要拿来调香水的吗?」 「喔?」 池名媛瞬间抽气,支支吾吾地说着。 「对、对啊!但、但又不可能全部都拿来调香水,调剩下的就拿来喝啦!」 说完,指出手指。 「晴晴,你去柜子里面找两支最漂亮的高脚杯来。」 何舒晴抗议着。 「我要拿手电筒,哪有手拿高脚杯啊?」 这时,安静的大厅里发出阵阵铁器和塑胶摩擦的声音。 池名媛惊讶朝下一看,立即从木椅上跳下来。 诧异的眸光中,看到何舒晴傲气的脸庞漾着笑容,左右还勾的怀里抱满数十支的手电筒。 「晴晴,你是有多怕黑啊?拿那么多支也用不到啊!你拿一支就好了,空一隻手帮我拿杯子啦!」 「我不要!」 何舒晴抱着数隻手电筒,娇蛮地朝后闪着。 「你也有手啊!红酒哪需要两隻手拿啊?你空一隻手拿杯子啊!」 池名媛抱着红酒,傲气地踢开椅子。 二话不说,从何舒晴的怀里夺过一支手电筒。 随后,笑得阴森贼佞。 瞬即将手电筒朝自己的面容上一照。 发出幽幽气音。 「何舒晴,你不把手电筒放下,我就不陪你去了。」 ---------------------------------------------- 后话: 亲爱的。 喜欢这对常常说话对不上焦,思路不再同一个平行线上,但又彼此重视的「好姊妹」吗? 希望大家的生活里,都能有个如此心灵契合,说起话来即使南辕北辙,也能聊得开怀的那个人。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5章 患难之交 何舒晴吓得朝后退缩数步。 「你、你、你!池名媛,我讨厌你!」 「晴晴,你想威胁我?你在我手中的把柄才多咧!要不要我透漏一些给程子昊知道啊?」 池名媛挑衅地摇着屁股。 最后,她自己选了一个灯光最微弱昏黄,半吊式的手电筒。 从何舒晴哑然的反应中,得意抽出。 说是手电筒还客气了。 因为那盏灯,根本就不是手提的,只是专门放在地上的夜灯而已。闪闪烁烁明灭着,电力明显不足。 池名媛抱着精挑细选的红酒,大胆朝黑夜里走去。 何舒晴抖着双脚,眼神不安地朝周边的黑暗处看去,摩擦的脚步慌乱而错落。 她丝毫不敢离池名媛太远。 可恶的是池名媛一走出大厅后,便刻意忽快忽慢走着,让何舒晴在后头疲于拼命追着。 「晴晴,你不要贴那么近啦!很热耶!」 池名媛跳着愉快的步伐,精神抖擞地哼着歌。 她看着何舒晴畏畏缩缩的模样,好笑又好气。 「晴晴,你真的很矛盾耶!爱夜游,又怕黑,又怕鬼!」 话语刚落。 突然,何舒晴转身,猛然伸出手掌,狠狠地将池名媛的嘴摀起,惊恐气愤地说。 「嘘!不要说那个字啦!」 何舒晴滚着恐惧的眸光。 全身的颤慄,简直从脚底发冷到头底。 池名媛漫不经心轻笑着,依旧晃着臀部,傲慢的眼神朝吓得腿软的何舒晴一勾。 十足的嘲笑和挑衅! 何舒晴抿着委屈的嘴,冷哼着。 她能怪谁呢? 自己怕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池名媛愿意冒着冷风,陪她来夜游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记得,以前大学时要找池名媛夜游。都得花上大半的功夫,有时候甚至何舒晴自己叫到累了,趴在床上一起睡着了。 直到隔天,才被池名媛难看的睡相一脚踢下床脚。 还真是另类的患难之交啊! 突然,何舒晴停在一处斜坡的大草原边。 随着夜风沁入心脾的是阵阵甜柔淡雅的清香,株株淡紫色带着黄绿萤点的花枝随着清风摇摆。 温暖的柔光,飘忽在何舒晴和池名媛的周边。 「哇!」 池名媛大声惊呼。 「原来晴晴你是要来看萤火虫啊?」眼光随着轻飞的萤火虫,晃动着。 「对啊!漂亮吧!」 何舒晴兴奋张开双臂,跳到了薰衣草田的田埂中央,在柔软的花海中恣意旋转了半圈。 粉嫩色的长裙,雪纺的裙襬,顺势滑过薰衣草的枝枒。随之沾起了湿润的露珠,带起了藏匿在花苞间的芳香。 上头的萤火虫,很有默契齐一飞起。 就在何舒晴沉浸在自我世界,完全陶醉时,突然后头一声嫌恶嗓音扬起。 「我最讨厌虫了,晴晴你不知道吗?」 何舒晴肩膀尷尬一顿,刷白了脸。 「啊?」 摇着裙摆,张着手,僵硬地转过身来。 「名媛,你不觉得漂亮吗?」 池名媛扯着笑线,鄙视的眼神,跟着周边的萤火虫摇晃着。 「不会啊!就是装了萤光灯的蟑螂而已,哪里漂亮!」 何舒晴刷白了脸。 随后指着脚下迎风摆动的薰衣草。 「那?那薰衣草呢?你不觉得味道很好闻吗?」 池名媛搔着头,厌恶的眼神滚动。 「不会啊!我搞香水的,喜欢浓烈的花香味,这种清新淡雅的不适合我。」 接连被打枪的何舒晴,僵硬笑着。 「太无聊了!我要回去睡了!」 说完,池名媛拿走唯一的光源,甩着俏丽的短发大步离开。 何舒晴双脚一软,立刻追了上去。 「啊!名媛名媛,你别走啊!我怕黑,不要丢我一个人啊!」 说完,何舒晴手忙脚乱,神情紧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透明晃着紫色液体的精油。 「名媛,你看!」 何舒晴指着地下横躺的一边的红酒瓶,挑着眉。 「这是张小姐给我的薰衣草精油,你要不要试做香水看看?」 她现在除了说服池名媛留下陪她,已经别无他法。为了让池名媛留下,踩着她的尊严都愿意! 池名媛打量着何舒晴,嘴角嘲弄地微微上扬。 她拉着脸,不悦地接过。 随后,眼光闪动,瞥过红酒瓶的晃动。 「好啊!我调看看。」 说完,池名媛将精油瓶接过,咬着精油瓶的瓶盖。 「波」一声,粗鲁拔起木栓。 突然,一阵浓烈花香衝进鼻息。 「啊!名媛。」 池名媛手一滑,整瓶精油从手心里飞腾出去。 何舒晴赶忙伸手去接,精油瓶一翻越,里头的液体不长眼地咕嚕嚕洒在何舒晴的胸口处。 「啊?」 池名媛紧张的双手拨弄着。 「对不起对不起,晴晴你有没有怎么样?」 说是帮忙清理,实则是吃豆腐。 好奇的眼神,不断滚动在何舒晴哺乳的巨胸上。 何舒晴朝后一闪,双手交臂,随即气愤抿起嘴, 她怎么会不知道,池名媛最忌妒胸部比自己大的女人了。只不过肆无忌惮如此张扬,还不曾有过。 如今,竟然在这宽阔无际的薰衣草田,吃自己好姊妹的豆腐? 同样是女人,自己没有吗! 这要是被人晃见,到底是想製造多少误会和事端啊? 何舒晴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池名媛进来天晴农庄。 她本身在天晴农庄里,就已经是一个很弔诡的存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不受控的好姊妹,真的是要让她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啊! 「没有啦!没什么事,只是洒了满身。」 何舒晴喃喃叨念着,目光朝薰衣草工作坊看去。 「我去那里清一下好了,名媛你陪我去。」 「又没很远,才几个田垄的距离而已,你自己去啊!」 池名媛收回咬在下唇的指头,还有定定望着何舒晴胸部的眼神。 「手电筒给你,我不需要。」 她递上手电筒,抖着腰肉,大辣辣地坐在薰衣草坪上。 何舒晴滚着白眼,大叹着气。 这池大小姐,明明说过怕脏,不喜欢席地而坐。刚刚是谁还抱怨萤火虫是一群装了灯的蟑螂,又嫌弃薰衣草的味道太淡。 现在竟然自动自发地跑到薰衣草田的中央,还躺成了大字形! 「喔。」 何舒晴站在微光处。 「那,那你唱歌给我听。我要确定你人一直都在。」 池名媛躺的黑暗处,她不敢前进。 黑暗处的女人,对她扯了冷眉,眼神不屑,嘴角狰狞拉着。 「好啦!那我们唱之前大学比赛的那首二重奏。」 「好。那你副歌不能再抢拍啦!要唱到我回来为止喔!还有你不准再往里面跑了。」 何舒晴提心吊胆地叮嚀着,提着手电筒朝工作坊走去。 这池大小姐,难受控啊! 何舒晴加快脚步,朝工作坊挪去。怀里的手电筒,就像是她唯一的救命粮食一样,紧握不放。 池名媛清了清嗓子,率先起音。 这首只用铁琴伴奏的乐曲,是当时候大学全国音乐创作竞赛时,由池名媛谱曲,何舒晴填词组队参加。 四个八拍,简单循环。 「风起云散,回忆成空。嘻笑怒骂走过,是那年少轻狂的疯癲。从未遗忘。」 ---------------------------------------------- 后话: 亲爱的。 曾经在黑夜中独自行走过吗?或是躺在一片毫无光害的大草原上,仰头看着满天星河呢? 如果没有,可以去试试这样的感触。 你会发现,在独自黑暗的当下里,五官瞬间放大,甚至会不小心听见自我的对话。 记得,要告诉自己:明天到来,我要活得更精采灿烂!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6章 等待明天 池名媛拉长了尾音,将整个节奏拖得更慢。又刻意起了高调,将整首乐曲提得更空灵。 在旷野中,从喉头深处磨出矫柔的喃呢。 池名媛语音结束,一个八拍的空档节奏。她拍着膝头,随着薰衣草摆动的方向晃着脑袋。 接着是两人合唱。 何舒晴顺着水龙头的水流,搓着胸口的精油渍。 「哗啦啦,你是云,是风,是水,是我的唯一。」 「淅沥沥,我是雨,是雾,是光,是因你而存在的唯一。」 何舒晴身形楞着。 潺潺的流水,冰冷走过原本温热的手心。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很轻快地唱着。 没想到,那一句「唯一」,如今仍是如此难以脱口。 当初在填词时,她花了整夜的时间,一个人独坐在宿舍顶楼的空调水泥阶上,吹着整夜的冷风。 最后隔天头痛剧烈,发了整天的高烧。 她不是没有灵感。 而是灵感太满。 她不知道要怎么让满溢沸腾的情绪,用简单的言语表达。 日日,翻涌的情绪包覆在胸口;夜夜,咀嚼着满腹的愧疚。 「晴晴,你落拍了,换你啦!」 池名媛从薰衣草田里,尖锐朝天空叫喊着。 何舒晴关起水龙头。 沉默从心头走过。 欢腾的合唱节奏过后,接着是铁琴收声,人声独唱的结尾。 这特别设计的桥段,还是当初何舒晴跟编曲的池名媛要求多次的。 池名媛对音乐的执着,就跟对香水的沉迷一样,有着自我的坚持。 何舒晴通常都顺着她。 但唯有这一句配乐,她坚持不让任何的声响打扰。 她要自己用轻柔而无杂质的声线,唱出。 如同,对远方的爱人,进行告白一样。 许久,何舒晴轻慢地缓着情绪。 漫溢的情绪,辛苦地从喉咙深处,字字挤出。 紧闭的双眼,在手心里微弱的灯光下,摸索着淡香的黑夜。 「夜幕降临,紫色的梦。打情骂俏奔驰,是那情竇初开的年华。等待明天。」 语音结束,何舒晴的脚步停在薰衣草田中央。 她知道自己此刻睁不开眼。 她要好好闭着眼,放纵地享受周遭薰衣草的摇动,和触落在肌肤上点点的萤光。 在无穷想像里,感受着歌曲的流畅,感受着熟悉的气味。 终于,她勉强唱出最后一句落音。 在甜柔悠扬的嗓音中,重复尾音。 「等待明天。」 许久,她总算心满意足。 完美的尾音,完美的想念。 她迷濛的眼角边闪动着惆悵的泪光,久久不止。 突然,眼前一道白影威武坚挺站立。 何舒晴惊眸滚动。 眼前的男人,深情凝望着她,满腔的激情几乎要一倾而出。 眼帘下的黑团,彷彿汹涌的暗潮,喧嚣着苦涩和沉重。 何舒晴呆愣愣地张嘴。 红眶里,泪光闪动。 「程子昊,怎么会是你?」 她慌张朝周围看去,但眼角边暗黑的夜幕里,除了静置在一旁的红酒外和高脚杯外,没有其他身影。 随后一想,咬牙切齿。 「池名媛,竟然出卖我!」 何舒晴紧抱着怀里的夜灯,略带抗拒地朝后挪了几步。 这时头顶落下一声低哑嗓音。 「那是你编的歌吗?」 程子昊双手垂后,肩头激动地颤抖着。 何舒晴更是排斥了。 锁起眉,躲避着程子昊的璀璨发亮的眼眸。 「是啊!」 她轻声应答。 不经意的眼神,晃着薰衣草田的入口。 不安的脚步,已经做好了随时要落跑的准备。 「最后一句,可以再唱一次吗?」 程子昊低缓声线,平淡要求。 何舒晴抿嘴,纳闷蹙眉。 这堂堂的程氏企业总裁,竟然喜欢听人唱歌? 何舒晴没有回应。 见到女人对自己的排斥,程子昊落寞垂头,双肩明显颓废地松了下去。 他虽然急切地想知道何舒晴的心意,想知道在何舒晴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自己的影子。 但是,他又怎么捨得? 去逼迫自己心爱的女人,勉强她去回答不愿表示的情感呢? 况且,这些答案。 他不是早就亲眼见过? 何舒晴彻底将他遗忘,移情别恋了。 程子昊板着黑脸,僵硬地扯着面部神经。 随后,熟练地开啟红酒瓶盖,透着月色的红水,弹润而起。在优雅的提手下,滑进了高脚杯里。 他温柔递上。 何舒晴怯怯懦懦坐在一旁,畏缩接过。 她看得出来,程子昊正在发怒。 男人幽深暗眸里,泛着冰冷光泽。高峻的脸庞上,佈满冰刃般的寒霜。 她不想去招惹。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也根本不知道这程子昊无缘无故又在生什么气,发甚么疯。 她想偷跑,但程子昊显然不给她任何藉口离开的机会。再说,这整个天晴农庄都是程子昊的视线和地盘,她又能跑去哪? 跑回程子昊的主卧?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何舒晴只能无奈跟着这莫名冷酷,不发一语的男人的动作。 不挑衅、不招惹,是她多年来的经验。 月色迷濛。 酒精的催化下,何舒晴开始感到视线扑朔迷离,脑袋逐渐浑沌。 又是月色惹的祸。 她竟然在无意识下,拉了长音,刻意多了数个四拍,再次不经意缓缓唱出。 「夜幕降临,紫色的梦。打情骂俏奔驰,是那情竇初开的年华。等待明天。」 程子昊慵懒坐在一侧,左脚微弓,右脚伸直。 半躺着。 右手贴在花丛里,撑着半身。 左手靠在膝头上,紧捏着红酒高脚杯的底端。 听到何舒晴的柔声后,他的拇指激动地向下陷去,似乎要将玻璃的底端,捏得尽碎。 就像是揉捏自己的心一样。 「等待明天?」 何舒晴恍然回神。 幽幽回眸。 「嗯。这首歌的名字,就是『等待明天』。」 程子昊啜了一口红酒,流在口边的红渍,刻意漾在性感的薄唇边。 呆滞而空泛的暗眸里,转动着深潭的漩涡。 许久,悲痛的喃呢蔓延在喉咙深处。 「你……一直都在等待明天吗?」 何舒晴身形一楞。 彷彿燃烧殆尽般的回过神来,皱起眼角泫然欲泣。 眸光闪动。 她确实都在等待「明天」啊! 等待一个未知,不知去向的「明天」。 只不过,「明天」的定义对一般人来说,只是一个活着的象徵。 活在世上的每个人,哪一个不是在追悔昨日,放荡今日,等待明日,这样迷惘的循环里度过呢? 何舒晴拉回哀戚。 笑线勉强拉起。 一声不屑冷哼,半开玩笑地说着。 「呵。是啊!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不就等于死了吗?」 轻浮话语一落。 程子昊顿时皱起眉,所有苦痛的等待,全猛吞了下去。 激动的眸光里,喧嚣着威怒。 何舒晴对「明天」的定义,竟然是如此轻视践踏? 他不能忍受! 程子昊理智倏忽断裂。 他丢下酒杯,将何舒晴一把抓进,兇猛激烈地扯着衣领。 双瞳里,沸腾着贪婪和索取。 阴沉里渗着兇爆 「啊!程子昊,你要干嘛?你在搞甚么啊?」 何舒晴害怕语音颤抖着。 程子昊紧咬的下唇,如同嗜血的狮子。 在何舒晴惊恐的抗拒里,猛然朝下,疯狂地摀上了颤慄逃避的红唇。 他疯狂落吻,掠夺。 将这忘了他的女人狠狠地禁錮在自己的慾望里。 他要报復,报復女人无视他的付出。 他要教训,教训女人遗忘他的情爱。 他要佔有,佔有女人的每一吋肉体,每一处肌肤,每一口芳泽。 何舒晴气愤的反抗着。 「唔,呜呜呜。」 梗在喉头的呜咽反抗,使得程子昊的动作更加粗蛮。 她皱脸泪流。 突然,闪烁的泪光中,晃进了不远处一道惊讶驻足的身影。 ---------------------------------------------- 后话: 亲爱的。 喜欢每个「明天」吗? 你/你对明天的定义,又是甚么呢? 对晴晴来说,「明天」是一个无止境的思念,是一个饱含情思的等待。 对子昊来说,「明天」是每一个可以思念爱人,寻找爱人的时光。 你/你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7章 萤光之约 黑影张大着嘴,滚着明亮的眸光,紧咬的嘴角满是气愤的皱纹。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身穿丝绒深紫色的睡袍,显然是知道了薰衣草田的动静,而出来探查了解的。 何舒晴恍然大悟。 演戏? 程子昊又在演戏? 这演戏魂也太惊人了。 怎么说来就来,还能那么投入啊? 她根本就还没有准备好,跟不上这跳跃的节拍啊! 刚刚明明还在喝着红酒,双眼微醺。 竟然一转眼,就将人吻得如此疯狂。 尤其是波波袭来的男人气息,捲绕在一起的舌尖,紧紧吸附的双唇。 真的激烈啊! 何舒晴心思一定。 好。 那就演戏吧! 随后,何舒晴主动双手勾起,娇嫩的手心环绕在程子昊的脖子处。 程子昊顿时一愣。 眼神凝望。 随即松缓了力道。 原本的暴力和佔有,瞬间变得温柔。 何舒晴的附和和主动,给了他满潮汹涌的缠绵。 他压下身躯,搂着女人的腰后。随着吻唇的摩擦,他忘我地掠夺着娇唇里的芳泽,一步步侵城略地而去。 最后,更伏倒了女人的娇躯。将她压制在花丛里,箝制着她的手,朝上桎梏着。 双眸里喧嚣着炙热的慾火,旺盛地沸腾着。舌尖的窜入,挑逗着人心,蛊惑着芳唇里娇蛮的气息。 急促燥热的喘气,不断灌进燥红的耳里。 何舒晴酥软陶醉。 红酒的气味,微醺的气氛 一时间,竟然被程子昊的吻,吸附得忘我、离魂。 她微瞇着眼眶,眼帘下的暗团,如云雾般迷濛扑朔。 恍惚的泪眼中,她彷彿看见一个熟悉俊逸的脸庞。再度飘逸着成熟男人的气味,带着炙热的慾火,眼角诱惑着。 不一样的是,这吻不再青涩,不再小心翼翼。 而是狂野热情。 那一刻,她竟然又感受到了属于明天哥哥的温度和柔软。 她激动吸吐着气。 原本环绕的双手,再次激动紧抱。 不只主动,她还贪婪的索要。 就像是等待了千年之约的履行,她想要毫无顾忌地将这一丝熟悉狠狠抓住,将这丢失的熟悉再次紧握。 这可是她苦苦寻找十五年的记忆啊! 迷离的耳畔边,彷彿又听到明天爽朗的语音,落在微风摆动的薰衣草田里。 「小晴,等你手术完,过生日那天,我们带蛋糕来这里庆祝好不好?」 何舒晴靦腆一笑。 羞赧低下头去。 眼角里,晃进了满扬在薰衣草草枝上头的萤火虫。温暖的点点萤光,将漆黑的夜晚,点缀得更加幸福。 大她四岁多的明天,已经是一个青春期的大男孩,比起何舒晴的青涩,要成熟些许。 明天突然无预警地托起她的下巴,生涩地俯下身去,紧张颤抖的薄唇,害羞地轻覆在何舒晴的嫩唇上。 轻落的吻,是她们情感萌芽的印记。 虽然没有衝动的疯狂,没有天崩地裂的誓言。但光这轻柔的吻,就足够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魂牵梦縈。 这原本该是幸福的薰衣草萤光之约,却成为她执着多年,最痛的记忆。 「明……」 被紧覆的嘴唇里,幽微地挤着遥远的语音。 她多想叫出口,但始终不敢。 十多年来,她只有在心底,默默地将「明天」二字收藏起来。 从未开口叫唤过。 即使午夜梦回,被噩梦缠绕而醒,她也只在喉头里喃呢着。 突然,何舒晴感到腰际一阵酥麻,略带粗茧的手,游移在她娉婷的柳腰上。 她猛然回过神来。 男人燥热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她的胸前抚去。 诱惑的气味,吹吐在两人密不透风的鼻息间。 炙热的粗掌,在何舒晴诧异中已经走到了的膝盖处,恣意而霸佔地撩起轻覆在胴体上的粉嫩长裙。 她倏忽一震。 吓得抵出双掌,撑在俯身而下的男人肩膀上。 随后,一声尚带娇喘的含怒。 「程子昊,她已经走了,不用再演了!」 冰冷气息从两人原本燥热的鼻息间流淌而过。 程子昊失控而火热的身形一颤,瞬间停下动作。神色略带愧疚,看着身下惊恐而疑惑的女人。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女人,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汹涌的忌妒和气愤。 「小晴……」 他不自觉地伸出拇指,摀过女人红通的面颊,弹润的耳垂。 女人睁着傲蛮的瞳孔,毫不眨眼,眼角滑下轻泪。斗大的泪珠,掉落在耳后压塌的薰衣草上。 程子昊看得心疼揪心。他万万没想到,何舒晴对池英杰的执着,竟然如此不可自拔。 难道连与自己接吻,都能让她如此难过伤痛吗?如此感到噁心吗? 他懊悔,自己太晚找到何舒晴。 他怨恨,自己错过了与何舒晴能相认的每个机会。 当年,那场意外后,他被迫离开福容市,到了英国接掌程氏企业,但是他仍心心念念女孩。 翌年,他回到女孩的家,却只见到被拉起的封锁线,玄关处一瘫淡黑的血渍,从屋内蔓延至屋外。 他呆愣许久。 根本不知道女孩发生了甚么事。 他疯狂找遍了所有跟何舒晴去过的地方。 救援幼犬的大桥下,摔落的薰衣草田里,午睡的大树下和溪流边。 都没有。 他再也没有看见一抹熟悉的灿笑,没有听见一声甜腻的叫唤。 就这样,他站在与女孩当时分别的那条立雾溪旁,足足站了一天一夜。 整整十年,他都在懊悔的情绪里度过。 从惊恐的梦里惊醒。 他不知道,何舒晴发生了甚么事,去了哪里。 一个下落不明的女人,带着他所有的情愫,消失在这世界上。 他怎么能够忍受。 直到五年前,他再次与何舒晴重逢时,内心的悸动和希望才再次被翻搅出来。 女人眉飞的媚眼,深邃的酒窝,娇嫩的红唇,比起当年的稚气,更多了一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尤其是一抹抹娉婷的笑,依旧勾动他的心弦。 可恨的是。 女人面容上幸福的红光,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漾起。 他当时站在墙后,看着溯溪社办边的树下,被抬着下巴,仰着面,羞涩地迎接男人的吻的女人。 满心的痛楚,直衝脑门。 这就是让他魂牵梦縈的女人,让他肝肠寸断的女人,削落他灵魂筋骨的女人。 恨。 当时,他除了恨。 没有其它的想法。 他曾经有一股衝动,想衝出去,想狠揍那男人一顿,想将女人抢回自己的身边。 但是他捨不得。 他捨不得看女人流一滴眼泪。 看着何舒晴幸福的脚步,总痴痴地跟在男人的身后,满心的期待都在男人的身上。 他一次次的衝动,便压了下来。 与其破坏女人的笑容,他寧可选择默默守护。只耽恋于女人偶而的一抹微笑,便满足了。 但眼下的女人,给他的却只有泪水。 怎能不心痛? 程子昊托着何舒晴的面庞,颓靡地叹气。 何舒晴冰冷带怒。 「对不起,我能配合你演戏,但能不要这么叫我吗?不要叫我小晴。」 她拨下程子昊的手,严厉地告诫着。 程子昊抓空的手,握着拳掌。 「为什么?」 ---------------------------------------------- 后话: 亲爱的。 曾经恨过一个人吗?不可自拔地恨那个人。 但是对那个人的恨越深,却发现自己越深陷其中。 其实,我们常常在不经意间,会去恨那个其实是自己最爱的人,用尖锐的言语伤害他/她,只因为他/她伤害了自己。 但,其实那么恨,也是因为过于深爱…… 不是吗? 恨跟爱,是两面刀,一个不小心就会刺伤了对方,也刺伤了自己。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8章 「枕边」的默契 何舒晴别过脸去,顿了半晌,她默默想了许久。 随后,傲蛮地哼着气。 「因为我讨厌。我讨厌人家这么称呼我。」 话语一落,程子昊扯起了女人的手,激动紧握。 深潭般的暗眸里,喧嚣着巨大的怒气。 「你给我再说一次!」 何舒晴被突如其来的翻脸,也震得怒火中烧。 「程子昊,你又再发甚么疯啊!我说我讨厌人家叫我「小晴」,这样清楚了吗?」 何舒晴将男人的手甩下,气愤地朝后退去。 程子昊冰冷锁眉。 「好,我知道了。」 何舒晴不服气地嘟着嘴。 这堂堂的程氏企业总裁,竟然对一个「称呼」那么计较? 这么说来,她自己也挺在乎的。 从小到大,除了让妈妈和明天哥哥称呼她「小晴」外,她通常不准任何人这么叫。 除了那个住在她乡下房子的老爷爷之外,就连池名媛都不是这么称呼的。 何舒晴拉整了衣服,平缓了语气,轻描淡写转移注意。 「你可以跟名媛和张小姐一样,叫我晴晴啊!」 「我不想跟别人一样。」 程子昊冷傲回拒。随后起身,冰冷眸光一转,直接提了地上的手电筒,自顾自地走了回去。 何舒晴站起身,急忙着拨着裙襬上沾染的灰屑和草枝。 「程子昊,你发甚么飆啊?全世界只有你程大总裁能生气,是吗?跩甚么跩啊?我何舒晴才不受你威胁!」 她不满叨念,不断抱怨着。 突然,眼前一愣。 她突然感到周遭的黑幕,伴随着阴冷的夜风紧紧包覆着自己。 她朝唯一的光源处看去。 该死! 微弱的灯光竟然在程子昊的手里忽明忽灭着,随着男人大步离去的声响,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 何舒晴抖着脚,哆哆嗦唆的叫着。 「程、程子昊,你等我一下啊!你把手电筒拿走,我怎么办啊?」 男人完全无视她的叫嚣,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昂首阔步。 何舒晴一紧张,追了上去。踉蹌的身躯,朝男人的身上扑了过去。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恐惧紧拉男人的手臂,吓得冰冷的身躯,不自觉磨蹭了上去。 程子昊身形楞着,冷言冷语。 「何舒晴,你不怕我等等又暴怒?」 何舒晴畏畏缩缩,吞吐不安。 「我、我怕啊!但是我更怕黑。」 程子昊低头望去,看着女人窜动不安的黑头,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经意地扫着长发。 他垂帘的眼眸里,滚着丝微胜利。 斜笑的嘴角边,漫起霸佔的保护欲。 尤其女人为了靠近灯光,一路安分,亦步亦趋紧黏着他的脚步,抓着唯一提着灯源的手臂。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相互依偎的亲密爱人。 一场夜游冒险让何舒晴的精神有些疲惫,回了房后,巡视了程明安熟睡的状况便爬回了大床上。 她习惯朝右侧爬去,翻身到床头柜的方向,背对着左侧阵阵传来的男人气味。 不知道何时开始,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在了床上,神不知鬼不觉步步靠近女人。 他总是在她入睡后,才侧躺在一旁。像是刻意要听着她沉睡起伏的气音,才甘愿缓缓入睡。 清晨醒来,男人也总是早一步下床,到隔间后的书室里整理早晨开会的文件。 何舒晴当然知道男人有上床睡。 她总是在掀开被子时,刻意先摸着左侧的床单。感受温热的体温,还残留在浅灰沉稳的被褥里的温度。 像是一种默契般。 男人不说破,不要求。 她也就当作没这回事发生,视而不见。 她喜欢下床后,抓梳几下飘逸慵懒的大波浪捲发,拉开窗帘走到阳台,看着脚下的薰衣草田。 放大五官的感觉。 嗅着晨起的芬芳,看着漫起大雾的农庄和山丘,微冷的露水很快地沾溼在她的发丝间。 何舒晴双肘轻靠在女儿墙上,慵懒地拨弄着随风吹动的发丝,看着脚下被浓雾吞噬的薰衣草田。 淡雅的紫色,和着白濛濛的流动水气。 何舒晴做了一个深呼吸,暗眸滚动着遥远的惆悵,嘴里总是喃呢着沉痛的语音。 「明天哥哥,你总是跟我说,只要叫你『明天』。那我每一个明天,就都能看见你。」 她深叹着气。 嘴里温热的气,在冰冷的空气里滚动出了雾茫茫的白气。 带着埋怨和忧鬱。 「可为什么,这十多年来。我每个梦里都叫了无数回,你始终没有在明天的时候,出现呢?」 她抹过眼角的红眶。 这些年来,她看着无数升起的晨曦,说着类似的喃呢,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何舒晴悵然若失时,头顶落下一声含怒冰冷。 「何舒晴,你大清早起来,又给我吹风?」 跟着一件温暖的毛毯,丢在自己的肩头上。 何舒晴不情愿地从头顶扯下毛毯,静电将发尾摩擦出毛躁。 她瘪着嘴。 「程子昊,你脾气真的很差耶!又爱碎念,又爱管人。以后当你老婆的人一定很悲惨。」 程子昊怒眸滚着,不发一语。 何舒晴根本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这位脾气大的大总裁,跟着气愤地嘟着嘴。 这时,婴儿床上的宝宝发出呜噎的轻啜声,将原本对峙的两人,给拉回了注意力。 女人像是自然反应般,率先转身走回房内,一股发间的清香走过程子昊的身侧。 他默默冷淡低语。 「你如果真把我放在心上,我又怎么会干涉你、担心你那么多?」 何舒晴抱起婴儿,轻拍着背。 蹙眉不满。 「甚么?程子昊,你刚刚又在碎念甚么?」 说完,她拿起一旁温热的奶瓶,生疏地塞进婴儿的嘴里。 程子昊进了更衣室,换上上班的西装,打着领带。不悦的眼神,扫在何舒晴的脚边。 「没有。我是问,你今天又要出去见你那个朋友?」 何舒晴点着头。嘴角唯一的笑容,全给了怀里喝完奶,精神抖擞把玩手指的婴儿。 「对啊!我答应他了。」 程子昊拿起公事包,转开门把瞬间,冰冷丢下一语。 「好,我让亚伯开保鑣车送你去。」 何舒晴抱着婴儿,绕过床角追了上去。娇小的身躯刻意阻挡在男人的面前,蛮傲地将开啟的门给踢了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程子昊紧握门把,眼角跳动的青筋宣告着他正在努力压下怒气。 许久,一声沸腾着愤怒的声线,紧紧绷起。 「何舒晴,你能不能不要惹我生气?」 何舒晴不甘示弱向前。 怀里抱着婴儿,挺着胸膛,抬着下巴,骄傲地反驳着。 「程子昊,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程子昊撑着大眼,压着嗓音暴怒。 「何舒晴!」 突然,门后一声躁动。 白细的手掌,鬼鬼祟祟伸进,偷偷将半啟的门拉开。 抖着轻笑的爽朗,破门而入。 「哎呀!子昊啊!一大早的不要跟自己老婆吵架啊!怎么了?晴晴想要出门吗?来来来,安安让妈妈带,晴晴想出门就让她出门啊!」 ---------------------------------------------- 后话: 亲爱的。 你/你有没有曾经希望「过往」的人,有一天能在明天的日子里,回到自己的身边呢? 不管对那「过往」的人如何爱过,他/她为什么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开了,我们常常希望那些美好的回忆,能好好保留着。 或许,我们无法让「过往」的人回到自己的明天,但我们可以让现在爱我们的人,看见更多属于明天的幸福!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59章 「棋」手无回 「张小姐?」 何舒晴听得脸红。 她立即要纠正张素如的误会和说法。 但转念一想。 这张素如跟池名媛一样,都有着只听自己认为的事实,删去所有不想听的内容的逻辑。 看来,解释也是多馀的。 何舒晴扯了勉强的笑。 「谢谢你。」 张素如接过婴儿,暗示的眼神扫在程子昊的身上。看程子昊文风不动,还刻意拍了他的手臂。 「子昊啊!快跟老婆说些甚么啊!」 程子昊锁着冷眉,凝视着女人胀红羞涩的面颊。 许久,丢下一声冰冷。 「注意安全。」 一阵清风跟着男人的脚步走过,何舒晴这才松懈下来,紧绷的肩膀垂落。 张素如在一旁乾笑着,随后滚着意味深长的眼眸。 「哎呀!晴晴,你别在意啊!我们子昊自从被女朋友甩了后,这几年就有一些起床气,你别跟他计较啊!」 说完,张素如「咕嚕嚕」地哄着程明安。俐落的脚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何舒晴蹙眉纳闷。 程子昊曾经有过女朋友? 她想起之前第一次接到程子昊的相亲时,她为了感谢程子昊帮她奚落池英杰,答应陪他参加一场「家庭聚会。」 那时候程子昊曾经说过,他没有对象,但不代表没有过感情。 刚刚经张素如这么一点,何舒晴的脑海里似乎有了些头绪了。 不过,她更好奇。 把程子昊甩掉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然有办法跟这种冰冷男交往,还有胆子甩了他? 这「前女友」的出现,更篤定了她之前的推论。程明安八九不离十就是程子昊的亲生儿子,而且搞不好就是跟「前女友」生的。 分手了,所以程子昊乾脆将小孩带回程家扶养? 有趣啊! 何舒晴轻靠在半开式厨房的吧檯桌上,等着房嫂准备程子昊「规定」的营养餐,到处扫动的眼眸里滚着好奇的光芒,东张西望着。 这前殿的大厅上,除了二楼的主卧外,就是张素如的房间。虽然有规置其它的空间,但也几乎都是锁着大锁,鲜少有人踏足。 在何舒晴的印象中唯一有开啟过的,就是程子昊专门处理公事的办公书房。里头除了公事上的文件外,几乎也是一尘不染。 但这些对何舒晴来说,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最感兴趣的是主卧隔壁的那间卧房,跟其他二楼的房间一样,都锁着大锁。 但是,唯有那一间房,房嫂三不五时就派人去打扫,更多的时候是房嫂自己亲自进去整理。 还会特地摘了薰衣草田里新鲜的花束,摆放进去。 诡异啊! 加上刚刚张素如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她更肯定了那间神祕的房间,一定有着程子昊的秘密。 自从她来天晴农庄后,除了在大厅里待上最长的时间,就是吃早饭的落地窗前,还有那片薰衣草田。 剩下就是程子昊的主卧室了。 虽然张素如曾热心带她绕了大半圈,但是向来没有方向感,又看不懂地图的她,几乎没有记得任何路线。 这让何舒晴有些后悔。 她至少要逼自己记得如何「逃命」的路线啊! 要不然,整天在这不定时炸弹的大总裁眼皮底下,动不动就被骂得狗血淋漓。 谁知道哪天,程子昊会突然哪根筋断了,想将她掐死也说不定。 「小晴,你今天有烦恼啊?又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纠缠你的总裁吗?」 一声沙哑和气的嗓音,将何舒晴的恍神给拉了回来。 她眨了眨眼,笑得勉强。 「老爷爷,您真是目光透彻啊!」 说完,何舒晴搬了桌椅,放在潺潺的流水边,上头摆放着一盘红黑相间的棋子。 何舒晴不会玩军棋,但是应老爷爷的请求,她拿来一副木头刻製的象棋。 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金边,但也是古朴雅致。尤其是象棋边磨得圆滑的光泽,反射着顶头的金光。 稀稀朗朗的疏叶,在朝阳的影子下,摇着金铃的窸窣。随着迸裂飞翔的桃花心木,轻落在流水面上。 「呵呵呵。」 老爷爷爽朗的笑声扬起。 「小晴啊!老爷爷也是有过老伴的,也谈过几场恋爱。爱情这码事啊!折磨人的地方,亙古不变。」 老爷爷挪动着黑棋,爽朗的笑着。 他很细心,一步步教着何舒晴如何在棋盘里应退进退,甚至告诉她要如何见招拆招。 「老爷爷,您这么说也不完全对。」 何舒晴玩了两轮,慢慢抓到诀窍。 「我对他,就没有感情啊!单纯就是他对我死缠烂打,又爱管东管西。我跟他之间,没有爱情啊!」 但因为早上和程子昊赌的那场气,仍是让她常常分心。 老爷爷慈眉一扬,试探问着。 「小晴,你现在有对象吗?」 随后,他点着何舒晴的「炮」,暗示着可以进攻。 何舒晴跟着老爷爷的指导,将「炮」送到了黑棋的领地里。 接着,闪着略为慌张的神色。 「没有吧!老爷爷您怎么这么问啊?」 老爷爷轻声笑着。 「没有吧?」 说完,他挪动自己的「马」,暗示何舒晴下一步要将日字旁的「炮」吃了。 「你好像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答案啊!我是想说,你若是没有对象,何不跟那个穷追不捨的总裁试试?依我看,他对你很痴情啊!」 何舒晴收到老爷爷的暗示。 想着刚刚学到的教训,脑海里盘算着该将「炮」挪往何处。 「老爷爷,我不是跟您说过,他是我一个客户的案子。我怎么可能拿自己跟他配对呢?而且,我这两个礼拜的期限也快到了,已经火烧眉毛了。」 老爷爷喝了一口沸腾的浓茶,意味深长地看着。 「客户的案子?」 何舒晴抿着嘴,拄着头。 脑袋转得冒烟。 但真正头痛的不是眼前的棋盘,是这已经卡了一周多的委託。 「对啊!说到这客户就让我头痛啊!这张小姐说要找自己的远房亲戚来,找了都快一个礼拜了,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她咬了咬下唇,努力思考着破局方法。 「现在又冒出了另一个有婚约的大小姐,您说这案子还要不要人结案啊?」 老爷爷顿眉微皱,端着茶杯的手,愣了半晌。 语气低缓。 「张小姐?」 何舒晴拿起「炮」,依照刚刚的模拟,将棋子落下。 「就是那个讨厌鬼的妈妈。」 随后,一声鄙视的冷哼。 「老爷爷,您说,这有钱人家的生活,都那么糜烂吗?到处结亲,到处相亲,又对一个不相干女人死缠着。」 说完,何舒晴抬头。 「老爷爷?」 她轻声叫唤看着茶汤失神的老爷爷。 老爷爷眼神一转,落在棋盘上。 何舒晴顺势看去。 「啊!我下错棋了!」 她赶忙伸出手,想将棋子挪回。 老爷爷放下浓茶,锐利的眼神亮起,随后压下何舒晴挪动棋子的手。 一声谨慎认真语气。 「小晴,棋盘里,一旦落子了就不能起手。」 何舒晴缩回手,尷尬地笑着。 「啊?还有这个规定啊?那不就不能反悔了?」 老爷爷点着头,微笑着。 「是。一旦起手了,就不能回头。所以在落子之前,都要深思熟虑。每一个决定,都要谨慎慎为。」 紧接着,意味深长的嗓音落下。 「棋盘如商场,商场如人生。」 ---------------------------------------------- 后话: 亲爱的。 喜欢玩象棋吗? 欢迎留言给含觅,分享你/你曾经玩过的印象深刻一局棋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0章 薰衣草的道歉 何舒晴搔着头,脑袋闷闷胀着。 「老爷爷,您说得太深奥了。小晴学疏才浅,不懂啊!」 「不要紧。你很聪明,慢慢学。」 老爷爷温柔回应。 随后,眼神一亮,语气支吾。 「小晴,可以麻烦你帮老爷爷一个忙吗?」 「没问题,老爷爷要做甚么?」 老爷爷面颊僵硬笑着。 「小晴,你明天早上帮那个总裁打领带的时候,能帮爷爷要一个领带夹吗?」 何舒晴蹙眉纳闷。 「老爷爷,为什么?」 收着棋盘的手,僵在半空。 「您如果需要领带夹,我明天买过来给您就好,不用特地跟那讨厌鬼要吧?而且,我没有帮人打过领带,不会啊!」 何舒晴笑得尷尬。 抽蓄起的面部神经,明显抗拒着。 「小晴,老爷爷是要帮你看看这位总裁可不可靠啊!男人的领带夹是种实用的装饰,但是从材质的选择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所以一定要他的领带夹。」 老爷爷鉅细靡遗分析着。 「老爷爷,那也不需要我亲自帮他打领带吧?」 何舒晴烦恼抓着头,将原本柔顺的毛发扯得皱乱。 老爷爷轻笑着,侧着头。 「小晴啊!依照你平常形容他的个性来看,你如果直接跟他要,他一定不会给你的。」 何舒晴将棋盘全收好,抱在怀里,苦笑着。 「老爷爷,您似乎误会甚么了。我跟他不是甚么关係,所以我不在乎他可不可靠啊!」 老爷爷叹了气,央求着。 「小晴,就当老爷爷打发时间。这人要常动脑,才不容易老人痴呆啊!而且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虽然清间,少了不肖子的骚扰。但是你一回去,我一个人也间得发慌啊!」 何舒晴被老爷爷半推半就,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 她心想,就当是老爷爷说的那样,陪老爷爷玩一场游戏吧! 老爷爷拍着胸脯说他研究算命和心理学多年,只要看到一个人贴身习惯使用的物品,便可以猜出那个人的心思。 确实神奇啊! 何舒晴被这么一逗,也挑起了内心的好奇。 但是眼下,最让她烦恼的莫过于眼前这位,总是老神在在的张素如了。 何舒晴回到天晴农庄后,被迫端着红茶,跟张素如天南地北间聊着。 这在天晴农庄里的生活真的不好过啊! 白天应付这对母子,已经让人精疲力竭;晚上又得随时提起精神照顾那讨奶喝的婴儿。 这一整家的人,真的无所不用其极想要耗尽她的体力! 张素如开口就夸奖自己的儿子,又叨叨絮絮跟程明安相关的琐事,最后还把目标放在何舒晴的身上。 「晴晴啊!还好安安的酒窝像你啊!你看多可爱。」 张素如逗着怀里的婴儿,笑得一脸满足开怀。 何舒晴苦笑着,眼角的无奈不自觉拉起。 她早说过,有酒窝不是甚么特别的事了。 除了程子昊没有酒窝外,她认识的人还真有默契,大半都是有酒窝的人。 何舒晴抓着脑后的发丝,一手端着红茶,漫不经心摇晃着。 「对了,张小姐,你说你那个远房亲戚的女儿,环游世界结束了吗?什么时候来啊?」 张素如开怀的逗着婴儿,「咕嚕嚕」的吐着舌头,伴着鬼脸。 「已经来啦!」 何舒晴放下红茶,惊讶望着。 「甚么?什么时候来的?」 张素如侧着头,眼珠晃着,表现努力回想的模样。 「嗯?你们那时候不是还一群人在广场前吵架吗?就是昨天啊!」 何舒晴诧异张嘴,脑海瞬间闪过一个要命的画面,随即拉了椅子靠在张素如的身侧。 「张小姐,您说的人难不成是白丽丽?」 张素如笑着点头。 何舒晴惊觉自己搞砸了事。 她为了让程子昊同意自己拿些蔬果给老爷爷,答应陪他演一场专门「赶走」白丽丽的戏码。 结果,白丽丽竟然是她另一个委託案的客户? 「那,那这样还怎么做配对啊?」 何舒晴脱口而出。 她敲着头,埋怨自己竟然将唯一能配对的机会给葬送了,那她要何年何月才能离开天晴农庄啊? 「配对?」 张小姐眼珠一滚,侧着头,寻找着脑海的记忆。 「喔!对对对,要帮我们子昊配对啊!」 何舒晴拉着僵硬的笑。 「所以,我们是不是要凑合白丽丽和程子昊?那、那我的出现,不就破坏他们了?」 张小姐微笑着,继续跟怀里的婴儿玩得「咯咯咯」笑。 何舒晴满脑炸出了疑惑。 虽然张小姐天性开朗,也不曾针对任何人。但另方面来说,也没有支持过白丽丽啊? 这不是她「钦点」的配对人选吗? 「张小姐,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您是倾向让白丽丽和程子昊配对,还是说要我另外……」 何舒晴话未完,张素如一声惊呼将她打断。 「已经配对成功啦!结案啦!」 张素如拉起她的手。 「晴晴,你都帮我们子昊生儿子了,当然就是我们程家的媳妇啦!我五十五岁的生日愿望完成啦!」 何舒晴摇着手,一时吞吞吐吐,着急解释着。 「等等,张小姐,这其中有一些误会,我跟您说……」 话语未完,张素如又激动朝她看来,投射了期待的眼神。 「晴晴啊!我五十六岁的生日愿望是多一个孙女,你要帮我实现啊!靠你啦!」 说完,张素如抱着婴儿,唤着一旁的房嫂帮婴儿盥洗,自己也摇着丰腴的屁股跟着走进。 「多一个孙女?」 何舒晴发楞的话落在空荡的广场上,得不到任何回应。 起着大雾的广场,透着残阳的馀暉,安逸而慵懒。 彷彿什么都不曾发生。 这个下午她与张素如辛苦对话后,被吓得满身冷汗,现在她完成让自己呈现放空状态。 暂时不去想那个无解的配对案子。 难得安静了下来。 尤其池名媛到了天晴农庄后,就像开了眼界一样,几乎整天都赖在精油工作坊,陶醉在精油和香水的世界里。 而老爱找麻烦的白丽丽,白天几乎是回到白家和公司。她的出没和走动,很明显只针对程子昊而来。 就在何舒晴闭眼,享受这久违的安详时。 门外驶进了一台熟悉的引擎声。 何舒晴不曾研究过车,但是这常让她熬夜等门的车声,熟悉而浑厚的震动,却深深敲在她的心底。 「晴晴小姐,外头有人找。」 何舒晴才刚睁眼,前头便落进一声女僕的提醒。 她浅笑着。 面对熟悉的身影,贪婪的气味,她总是迷惘着。 是否该要继续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还是要认清事实。 他是他。 永远也不可能是明天哥哥。 何舒晴虽然抗拒着,迟疑着。 但是不争气的脚步却已经走到了天晴农庄的门口,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一阵清香淡雅的花香味,从男人的怀里传出。 何舒晴垂眸看去。 又是一束包覆着满天星装饰的薰衣草花束,绽开着深紫的小花,点点缀在坚韧的草枝上。 静躺在白蕾丝的包装纸里,束着桃粉带蓝的蝴蝶结。 这是这男人道歉的一惯模式。 这些年来,只要男人与她道歉。就会抱着这么一束薰衣草,掛着满脸的歉疚,低哑说话着。 「晴晴,你今天下午要开夕会吧?让我载你去好吗?」 何舒晴垂下手,闪躲着男人递上的花束。 她拒绝收下。 心里翻腾着抗拒。 如同一年来,她不曾接下那些包裹一样。 包裹里总是装满了新鲜的蔬果和药材,而最底层总是会放着一枝薰衣草,暗示着一个「道歉」。 对何舒晴来说,那暗示的「道歉」何其不堪? 薰衣草对她来说,是明天哥哥最浪漫温柔的心灵。却被池英杰拿来作为「道歉」的工具,进攻她最脆弱的心。 她往往将薰衣草端详半天,又放进溪水里让它随波流逝。 她不明白,池英杰明明伤她如此深,却选择用这种默默的方式与她道歉。 「英杰,你这是何苦。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不是吗?」 ---------------------------------------------- 后话: 亲爱的。 喜欢薰衣草吗? 欢迎留言告诉我,你/你喜欢甚么样花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1章 铲花的男人 池英杰温柔上前,放下极低的身段。 「晴晴,那天晚上是我太心急了,我太想要拥有你了,对不起。我不怪你最后跟程子昊离开,我只希望你原谅我的鲁莽。」 何舒晴转着泪眼。 这些年来,她接受过池英杰无数的道歉,但其实每一次原谅,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何舒晴是理智的,清醒的。 她知道这男人的道歉,一点都不足以放在心上,一点都不可靠。 但是,她总是接受了。 因为,她捨不得让池英杰离开,捨不得断了与明天哥哥唯一的联系。 就如同一年来随波流逝的薰衣草一样。她将唯一的寄託与信念,放到那条最终与立雾溪匯合的溪水里。 池英杰的气息靠近她,垂着深情款款的眼神。 「晴晴,听说你在天晴农庄里,是庄园女主人的身分?」 低迷而颓废的声线,将何舒晴压抑的情愫,狠狠翻搅着。 「女主人?是谣言吧!」 何舒晴轻声淡笑。 池英杰捧着花束,面带憔悴质疑着。 「但你……是不是跟程子昊一起睡在主卧房里?」 何舒晴惊讶望去,但随即又想到甚么。 「是白丽丽说的吧?没想到你们离婚了,关係还那么密切。」 池英杰慌张说着。 「不是的,晴晴,你别误会。我只是向她打听你的消息,我很担心你,你别生气。」 何舒晴觉得心头一暖。 她总是将池英杰少数的那些温柔,想像成是明天哥哥的模样。 这微小的幸福,是她唯一的自我解嘲。 「我是睡在主卧,不过是为了方便照顾安安,并没有跟程子昊有任何接触。」 何舒晴不自觉地解释着。 池英杰眉头一皱,略带不悦地抱怨。 「安安?是程子昊认养的儿子吧?为什么要你照顾?」 何舒晴轻松一笑。 说到程明安,她不由自主地感到窝心和温暖。 毕竟这爱玩的小子,几乎每天都在她胸前磨蹭要奶喝,软嫩的小手还会不安分地搓捏着。 她与程明安的情感当然不比一般人。 「可能我跟那孩子有缘吧!安安喜欢我抱,只有我哄他才愿意睡觉。」 何舒晴轻声细语说着。 面颊淡淡红润。 池英杰看着,更是蹙眉不满。 语气低沉含怒,带着严厉的审问。 「是程子昊这么跟你说的吧?那么离谱的理由,你也相信?所以,那孩子真的是你跟程子昊的孩子吗?」 何舒晴肩膀一抽,震惊抬头看去。 她知道池英杰不喜欢程子昊是显而易见的原因。但是对于襁褓中的婴儿也充满戒心与排斥,未免也太小家子气。 吃醋? 池英杰在为自己吃醋? 这可是何舒晴过往与池英杰交往时,从未感受过的注视。 「这消息,也是从白丽丽那打听来的?」 何舒晴抿着嘴,幽幽说着。 池英杰连忙收起不悦,着急解释着。 「我跟她已经没有关係了,我也不在乎那女人,到底要找甚么人签署甚么婚约,我只是单纯关心你的状况。」 说完,池英杰将花束推到何舒晴的怀里,深情对望着。 「晴晴,如今你才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你能为了我,离开天晴农庄吗?」 何舒晴身形楞着。 她知道池英杰的掌控慾有多大。 这男人,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他可以尽情享受花丛过的滋味,但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的沾染。 但是,她们已经分手。早也不需要因为池英杰的掌控慾而去解释什么,去避嫌甚么。 不过她如今在天晴农庄里,已经不全然是因为工作的关係。 还有程明安。 那个讨人喜爱的婴儿还需要她的餵乳,她不能说走就走。 许久,何舒晴淡语。 「我跟程子昊,没有关係。」 何舒晴抱着花束,垂眸盯着躺在怀里的薰衣草。 池英杰深叹大气。 「好吧!晴晴,我相信你。」 他冰冷淡笑。 但即使嘴里说得肯定,何舒晴也听得出来那是勉强的,不过至少她暂时不用再去多做甚么解释。 与池英杰的对话很简短,她不敢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甚至连眼神的注视也有意无意闪躲着。 许久,何舒晴抱着薰衣草花束慢步回大厅。才刚踏进门,一股冷空气的压力便席捲而来。 眾人一看到何舒晴的脚步踏进,齐刷刷地全回过头来,诧异的眸光直落在她怀里的花束。 数位女僕站在沙发的两侧,战战兢兢着。 沙发的正中央,一道严厉的目光狠狠地刮在何舒晴的身上。 「程子昊?」 何舒晴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轻声低语着。 程子昊双手环胸,翘着单脚,眸光严寒,冷肃不语。 周遭凝重的气氛,只听得见眾人紧张吞吐口水的不安。 坐在沙发一侧的池名媛率先靠了上来,还刻意将何舒晴怀里的花束抢夺过去,鄙视看着。 「晴晴,这又是我哥哥给你的吧?他怎么老是用薰衣草骗你啊!」 何舒晴一时间回答不出来,双手不自然地垂落,指头相互勾着。 这时,凝肃的空气里,紧接着落下一声尖锐的讥笑。 「哼!英杰当初可是为了她,曾经将福容市所有的花店包下来,甚至垄断整个花市的平衡,只流通薰衣草。」 白丽丽的酸言酸语起了发酵。 程子昊原本僵直的脸,有了明显的起伏抽蓄,蹙眉发怒着。 池名媛拉起何舒晴不知所措的手,神色扫过程子昊的怒气,刻意对何舒晴责备着。 「晴晴,你不是都帮程子昊生了孩子,干嘛还要接下我哥哥道歉的花?你原谅他啦?」 池名媛的纳闷,瞬间提醒了何舒晴。 她为了每天都能送新鲜的蔬果给老爷爷,曾与程子昊达成的那份「协议」。 她神情慌张,将池名媛手里的花束拿过,轻放在程子昊面前的茶几上。神色凝重地直视眼前压着怒火的男人,刻意朝他谨慎解释着。 「我很喜欢薰衣草,所以不管是谁送我,我都捨不得拒绝。」 程子昊微抬起头,暗眸里滚着璀璨。 这时,一旁尖锐的女音再次拔尖而起。 「哼!果然是当人小三的料,来者不拒啊!对男人那么不挑!」 刺耳的话语一落。 池名媛挺身向前,野蛮地朝白丽丽的身上推去。 「白丽丽,你嘴放乾净点。甚么来者不拒啊?你到底是想骂我哥哥,你前夫,还是程子昊啊?」 「池名媛,你逻辑有问题吗?我骂的人是你的好姊妹,那隻不知羞耻的狐狸精。」 程子昊文风不动,完全不受白丽丽和池名媛相互叫嚣的干扰。意味深长的双眸,直盯在女人的身上,相互对望着。 何舒晴眼见场面被自己的好姊妹越搞越火爆,她颤慄地坐在沙发上,主动拉起男人的手,神色愧疚地轻唤着。 「子昊。」 程子昊凝视半晌。 随后,朝女僕的方向,冰冷命令。 「房嫂,以后天晴农庄里,除了薰衣草,其它的花都铲了。」 「啊?不要啊!我的精油跟香水!」 池名媛推开白丽丽,惊呼着。 慌张的神色,不断跟何舒晴求援。 ---------------------------------------------- 后话: 亲爱的。 有没有人喜欢香水或精油呢? 疲倦的时候,嗅一下自己喜欢的味道,是一种享受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2章 跳楼的女人 何舒晴收到求救,立即放低身段,坐近程子昊的身侧,握着细茧温厚的手心,赶忙脱口。 「子昊,不要这样。」 柔声悠扬。 「你把其它花跟香草都铲了,精油工坊就不能运作了。你之前不是还说工坊让我管理吗?你这样不是出尔反尔吗?」 程子昊不悦眼神瞥向一旁嘟嘴委屈的池名媛,幽幽回头,冷眼看着。 随后,大吐着气,神色松缓。 大掌豪不忌讳地落在何舒晴的头上,宠溺地搓着额前的发丝。 「听你的。」 简单话语结束后,他冷漠上楼,关进了办公的书房里。 池名媛夸张地大口吐气,紧绷的身躯半瘫在发沙的椅背上。垂掛的小头,滚在何舒晴的肩膀边。 「晴晴,这程子昊脾气不好啊!一生气就要把整个农庄的花草都铲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再接近我哥哥,免得惹他吃醋。」 「我?我又没有接近英杰。」 何舒晴一脸委屈地嘟囔着。 「晴晴,我不管啦!反正为了我的精油和香水,我警告你不能再惹程子昊生气了,知道吗?」 池名媛插着腰,理直气壮地说着。 何舒晴惊讶望去。 这好姊妹,不只见色忘友。现在为了自己的香水,竟然毫不避讳地出卖自己的好姊妹啊! 就在池名媛得意分析程子昊的个性时,一声冷笑讥讽扬起。 「哼!招蜂引蝶。果然是好姊妹啊!」白丽丽扯着邪佞的嘴角,丢下话后,便转身离去。 何舒晴和池名媛纳闷皱眉,对望苦笑。 这白丽丽口口声声说要跟程子昊联姻,结果在程子昊的面前,不是出口成脏,就是口出秽言。不是当眾羞辱何舒晴,就是轻描淡写地说着何舒晴跟池英杰的过往。 这人,白天也几乎不在天晴农庄里,晚上唯一跟程子昊相处的时间就是晚餐。 但是晚餐时候,不只程子昊会带着何舒晴上桌,就连池名媛和张素如也会抱着婴儿在一旁逗着。 说来,白丽丽跟程子昊,根本就没有任何独处的时间啊! 一番争论后,池名媛又心花怒放地瞪着脚步,朝精油工作坊的方向转去。 何舒晴回到卧房哄睡了程明安。 随后,衣缕单薄,娇小的身躯半趴在阳台的女儿墙上。 拄着手肘,靠在下巴。 柔和的神情看着脚下打着昏暗夜灯的薰衣草。 突然,身后一声低沉冷语。 「你为什么喜欢薰衣草?」 何舒晴惊讶回头,还未转过身去,肩膀处便覆上一件男人淡灰的薄外套。 成熟的清香味瞬间扑鼻。 她羞涩点着头道谢,拉着双肩披垂的外套。 这性格怪异的男人,虽然爱强人所难,霸道了些,但某方面来说,确实温柔细腻。 何舒晴淡笑着。 「因为我最爱的人,喜欢薰衣草。」 程子昊深吸着气,突然转过身来激动地压着何舒晴肩膀,颤抖的声线在喉头处微微磨出。 「你最爱的人?」 何舒晴的肩膀被男人压得动弹不得,疼痛皱眉,抗拒摆动着手。 「程子昊,你弄痛我了。」 程子昊丝毫不管女人的哭叫和排斥,手劲更是向下,指尖深深地陷进娇弱的肩膀,紧紧地禁捆着。 许久,一声压抑的声线。 「你最爱的人是谁?」 何舒晴一口气奋力推开,仓乱地绕过程子昊的圈囿,背部倚着阳台角落。 「程子昊,你在发甚么疯啊?我最爱的人是谁,都与你无关!」 程子昊步步逼近,眼神阴冷。 「怎么会与我无关?」 何舒晴紧贴着围墙,颤抖着脚。恐惧的目光不自觉地朝下望去,脚下原本浪漫的薰衣草田,顿时变得诡譎阴沉。 她感觉自己已经毫无退路,但眼前的男人还不断步步逼近。 惊恐的目光不断闪动,内心焦虑不安。 她知道这男人脾气不好。 但是脾气再不好的人,有必要一发怒就把人逼近死角吗? 这是准备要犯罪啊? 何舒晴看着脚下,吓得软腿。 二楼啊? 摔下去,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吧! 加上脚下大片山坡的斜度,这一滚就不只是两层楼的高度了。 程子昊魁梧的身躯仍旧散发着暴戾,空洞冷鶩的眼神里完全读不出任何讯息,彷彿所有的情绪都和外界断了连结般。 何舒晴勉强撑着萎软的身躯,半掛在角落的矮墙上,语音颤抖,但神色仍是傲气一抹。 「程子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死缠烂打。但是我跟你说得够清楚了,我不可能喜欢你。你也不要误会,我在人前做的那些亲密,都只是朋友一场,演个戏帮你打发白丽丽。」 程子昊扫去冷眼。 看着何舒晴恐惧又倔强的模样,嘴角拉起一丝冷淡笑线。沉痛的语音中,带着自我解嘲的苦笑和酸涩。 「朋友一场?演个戏?」 何舒晴半扶着围墙,眼眸滚着坚定。 「是。我答应的我就会做到。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不要干涉我的交友。」 程子昊怒眉一蹙。 挺拔的身躯大步冷澈朝前一跨,逼在何舒晴的身前。 何舒晴紧张一抖,撑着围墙的双手朝下一滑,脑袋感觉一阵晕眩。 要摔下去了! 她感觉自己真的要被这男人逼着跳下了楼。 「啊!」 何舒晴瘫软的身躯朝下倾去,瞬间瘫软。 程子昊冰冷佇立,凌压而视,一张有力的双臂朝何舒晴的腰后一抓。 猛然一抽。 便轻松地将何舒晴捞进自己怀里。 紧接着,他将何舒晴的双手朝柳腰后桎梏着。将吓得抽噎的身躯,禁錮在自己胸前。 密不透风的胸膛彼此紧贴着。 随后,他俯下身去。 对着女人的耳垂下,吹着危险而含怒的气。 「信守承诺?何舒晴,你是最没有资格说承诺的人!」 说完,他将何舒晴扯进阳台内处。 眼角拉起诱惑。 「还有,你不要以为这是二楼,摔下去断个腿就没事了。阳台脚下的薰衣草田坡度,可是足足有四层楼高,会致命的。」 冷笑扬起后,威胁的身影便走进了屋内。 何舒晴半瘫在地上。 终于回过神后,不甘心的怒气才开始翻腾着。 「程子昊!你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许久,何舒晴才拖着痠软的脚爬进屋内。 那罪魁祸首却早已经端着书,一副老神在在,甚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慵懒地半坐在床上,腰间半盖着拉皱的被褥。 何舒晴蹙眉,生着闷气,不怀好意的怒光朝男人的方向上下打量着。 这程子昊之前还懂得避嫌,会刻意避开她在房里的时间,会在她睡着后才爬上床睡。 现在是怎样? 一天比一天还要不要脸! 她连澡都还没洗,睡前保养的乳液都还没擦,也还没入睡。这男人竟然就一副没打算离开的样子,打算死赖在房间里? 「程子昊,你能去办公的书房待一下吗?我要洗澡。」 程子昊无意识翻着书,冷眼一甩。 不悦而冰冷回应。 「你洗你的澡,我又不干涉你。」 何舒晴听到后鼓着面颊,嫌恶地看着。 这男人,记仇啊! 赤裸裸的任性! 竟然还刻意拿刚刚她警告男人不要干涉自己的生活的话,来堵她的嘴? 「程子昊,你怎么那么厚顏无耻!」 何舒晴抽下程子昊手里的书,气愤地踱着脚。 程子昊睥睨而视,痞着嘴角,一脸赖皮。 「何舒晴,厚顏无耻的是你。你可别说,我每次洗澡的时候你都不在这卧房里。」 ************************************ 后话: 亲爱的。 你/你若是子昊,会怎么逼问心爱的人,最爱的人是谁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3章 闺房情趣 随后,程子昊将何舒晴朝自己胸前压下,朝发丝间吐着诱惑。 「听着别人洗澡的声音睡觉,你很享受吧?」 何舒晴肩膀惊颤,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吐着气。 这男人,竟然把每天这些细微的琐事,都记在心底? 胀红的脸,顿时燥热。 好啊! 要「坦诚相见」是吗? 她何舒晴也不是没有那个胆量! 她就要看看,到时候谁先认输?谁先投降? 何舒晴怒哼口气后,抓了睡衣和浴巾便朝浴室里去。 她刻意将门锁巡视了数回,又在门边抵了木椅和木条。进入分离式的雾门后,又刻意将沐浴乳倒在门边。 何舒晴站在浴室的最里侧,放大所有感官,不断注意着浴室外的动静。 「哗啦啦」的水声从头顶倾泻而下,半密闭的空间里,很快便漫起了浓浓的蒸气。 「程子昊,你不用太得意,等到安安断奶,我一定要逃到天涯海角!脱离你这阴险男的掌控!」 何舒晴嘴里喃喃叨念着。 面颊边冲刷着头发的泡沫,嘴边仍旧气愤叨絮。 冲完头后,何舒晴习惯将头发盘在上端,让蒸气滋润发丝。 这原本应该是悠间的洗澡时光,被程子昊一闹,不要说放松心情了,全身的毛孔和感官全数放大。 根本不能好好洗个澡。 何舒晴咬着牙,慓悍的嘴角皱得抽动。 终于在一阵战斗式将例行保养做完后,正要涂身体乳时,卧房里传来了一阵惊天的哭喊。 「哇哇哇」哭天抢地嚎叫着。 啜泣声一传进,何舒晴二话不说拉了浴巾,手忙脚乱在胸口围了半圈,惊慌失措便奔了出去。 「程子昊!安安哭了你都没反应吗?」 何舒晴大骂着。 焦虑的脚步停在婴儿床前。 突然,眼前一震。 脑袋轰然作响。 宝宝呢? 安安呢? 何舒晴慌张地左右寻找,上下翻着。 这时,震耳欲聋的哭声从身后爆起。 「呜哇,呜哇!」 声声尖锐刺耳,烦躁不安。 何舒晴猛然转过身。 一道魁梧身影,怀里抱着哭得皱脸弓背,手脚焦虑躁动的婴儿。 「程子昊,安安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我刚刚餵完奶啦!」她赶忙将婴儿抱回,拍着背部,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他又肚子饿了吗?」 面对女人一连串的质疑,程子昊反而皱起了眉,微微发怒,发火的目光直瞪着女人的身躯,上下打量着。 这女人,完全没穿半件衣服。 只围了浴巾。 尤其是发丝滴落的水,冰冷滑落在女人的肩膀上,这让程子昊几乎瞬间暴怒。 俊脸一黑,瞳孔里喧嚣着不满。 「何舒晴,你给我洗头就算了,头发没吹就跑出来啊!」 何舒晴吓得一抖,听清楚男人的话语后,她面颊羞涩胀红,但随即也跟着喧嚣起战鼓。 「程子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洗不洗头啊!安安哭成这样,你当爸爸的都不担心吗?」 何舒晴抗议着,低吼去。 程子昊一把将何舒晴抓进,完全不管她还围着浴巾,便将她压在梳妆台前,拿着吹风机。 「程子昊!你听不懂人话吗?」 何舒晴慌乱哄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婴儿,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从男人的手中气愤拉回。 「呜哇呜哇」的声响,在两人暴跳如雷的气氛中不断上下起落着。 程子昊俊寒的脸上,蒙上一层冰霜,带着强迫人应允的霸道。 「给我过来吹乾!」 何舒晴一掌朝程子昊推去,愤然从椅子上站起,傲气地甩过长发。 爆气的音量从胸口破出。 「程子昊,你不要以为全世界都要听你的!我何舒晴不吃你那一套!我跟你说安安在哭,你还管我吹不吹头发啊!」 听到两人争执的萧大怒音,原本就呜噎不停的婴儿,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何舒晴收回对峙,将全心的注意力一股脑放在怀里。 或许是对自己曾经死去的孩子的愧疚,每每只要程明安一哭,她便惊慌失措,心疼得不能自己。 就在两人对垒的僵持下。 房门外传来了声声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落下「叩叩叩」的敲门。两人还未反应转头,房门便一个逕地被转开。 推进。 门后数人看到房内两人拉扯的动作后,全倒吸了气。 尤其是惊讶地目光,全齐「刷刷」地放在何舒晴半围的浴巾,切在臀原下处的性感挑逗,还有满身滴落的冷水。 一声惊呼女音率先爆出。 「哇!晴晴啊!你们玩得好激烈啊!我跟伊斯顿都没这么玩过耶!」 何舒晴惊觉羞愧。 赶忙拉了床上的被褥遮着半露的胴体。 「池名媛,你在起甚么鬨啊!」 何舒晴烦躁地抓着头。 她原本就已经分身乏术。 一来要哄哭得哽咽抽气的婴儿,一来要应付男人莫名其妙的坚持,现在又多一个池名媛凑热闹。 这时,池名媛身后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讥笑声扬起。 「何舒晴,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耻啊!故意用程明安製造动静,就是想让大家看到你跟子昊的闺房情趣吗?不要脸!」 何舒晴阴冷瞪去。 她不是怕白丽丽的冷嘲热讽,她担心的是白丽丽将今晚的事加油添醋,让池英杰知道。 白丽丽显然知道何舒晴的担忧,贼佞的嘴角拉起。看着好戏的神色,瞥向一旁冷肃不语的程子昊。 提着刻意高昂的语音。 「何舒晴,你胃口真大啊!霸佔了子昊,又对英杰念念不忘。」 一旁的池名媛受不了白丽丽的尖嗓,气愤地扯着白丽丽衣领,愤慨填膺。 「白丽丽,你到底有何居心?动不动就挑拨程子昊跟晴晴!你这女人只有这点本事吗?只会拿我哥哥做文章!」 白丽丽甩开池名媛,朝房内走去。 丝毫不顾忌程子昊的脸色,猖獗狂傲的神色不屑地看着何舒晴。 「何舒晴,你掩饰得再好,骗得了自己那没脑子的好姊妹,你也骗不了我。尤其,你骗不了英杰。他就是知道,你永远都会对他念念不忘,才会不计代价跟我离婚!」 何舒晴心头一震。 隐忍的情绪,被白丽丽威胁的逼迫波波袭来。 她确实在骗大家。 在骗自己。 她根本就放不下池英杰,放不下池英杰背后的那一抹影子。 就算她刻意疏离,刻意逃避,甚至躲了一年。 她知道,她永远也放不下。 何舒晴泪眶泛红,坚傲的嘴角紧咬着,忍耐着满腔的情绪。 突然,一抹修长身影,带着玫瑰香水味衝进她面前。插着腰,气愤地将白丽丽步步逼近的身躯,朝外推去。 「你够了!白丽丽!你不要以为故意製造晴晴跟我哥哥的误会,你就有机会跟程子昊在一起。肤浅的女人!」 白丽丽双手环胸,冷眼扫过。 得意的眸光,转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程子昊上。 嘴角胜利漾起。 随后,鄙弃眼神打量在池名媛身上。 「我跟子昊有没有机会,不是你这无权无势的大小姐插手得了的。再说,小三永远也只能是小三。」 说完,白丽丽阴冷地盯着何舒晴。 「何舒晴,我把英杰让给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白丽丽的底线。我白家,不是让你们闹着玩的。」 ************************************ 后话: 亲爱的。 你/你们对白丽丽这个女人,有甚么感觉呢?她既神出鬼没,又喜欢见缝插针,又……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4章 封口令 白丽丽环顾眾人,丢下足具胁迫的恐吓。 池名媛气得跳脚,但也莫可奈何。 白丽丽确实清楚她在池大集团里的身分,只是一个娇蛮,无权无势的大小姐。池大集团里,就连办公大楼门口的警卫都把她当成隐形人。 没有人理睬跟搭理。 所以,大学时她才会选择一般师范体系的学校,在单纯的求学环境里,躲避跟上流社会人士的交集。 但是内心的愤慨不平,却更来自于一旁冷眼旁观,文风不动的男人。 池名媛怨恨怒骂。 「程子昊,你这男人怎么那么没用!白丽丽已经踏进你的主卧撒野,还在你面前奚落晴晴,你到底有没有感觉啊?」 程子昊冷眸转动。 冷漠地看着一旁被掀开情绪而无法冷静的何舒晴。 感觉? 他怎么会没有感觉? 毕生最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对其他男人藕断丝连。 他曾怪自己,做得不够狠。 无法让何舒晴痛彻心扉,彻底忘了花心的烂男人,但他更不忍心的是看到女人掉一滴眼泪。 就在他表现漠不关心,无动于衷时。何舒晴一声惊呼,原本傲气滚动的泪珠瞬间溃堤了出来。 「程子昊,你看安安的指甲和嘴唇,怎么都在发紫啊?」 程子昊震惊一看。 「甚么?」 有力的大掌随即将程明安抱了过来,快速掀开了包裹在外的毛巾。锐利的眼神,严厉而快速地回来扫动着。 现场一片凝重冷肃。 随后程子昊二话不说跨出卧房,朝大厅号令。 「亚伯,快联络陈医师!」一回头,他俐落地将程明安覆上外衣,紧接着一手拉着何舒晴便要走出。 「是,少爷。」 何舒晴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她反手拉回,颤音说着。 「你是不是能让我先穿个衣服啊!」 说完,她赶忙衝回更衣室,套了件简单的外衣。一旁的池名媛也着急帮忙拿着外套,披覆在她身上。 「子、子昊。安安没事吧?他没事对不对?」 男人突然变得沉稳,垂眸蹙眉看着婴儿发紫的唇角,温暖的臂弯将她紧张的情绪包覆进自己怀里。 压抑的柔肠,随着吻,轻落在她的头上。 她丝毫没有抗拒。 「放心,没事,不用担心。」 何舒晴慌乱得不知所措,随着男人的力道,依偎在厚实的胳膊下。 感觉悲痛的惨叫,不断蔓延在喉咙深处,难以吐出。 她虽然与死去的孩子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那毕竟是自己怀胎九个月的宝宝。 看到血淋淋而无生气的肉体,离开自己躯体的瞬间。 怎能不崩溃? 只不过,她很快地回到了工作的环境里,用大量的忙碌,压抑了满腔的愧疚和忧伤。 程明安的出现,多少缓解了她的丧子之痛。她将所有对自己孩子的弥补,一股脑地都给了眼前的宝宝。 医院的药水味,将她原本焦虑的心更是揪紧。 「小晴,你跟亚伯待在等待室里。」 程子昊抱着婴儿,停足半晌。 肃穆揪然的眸光,慎重转动着。 前端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面容包覆得只剩一双飘移的眼,脚步焦虑地踩踏着,已经等得不耐烦。 「程子昊,我不能进去吗?」 何舒晴追了上去。 医疗的隔离铁门,半掩着。 程子昊沉痛吐气,缓下情绪。转过身后,温柔的大掌抚过何舒晴的惊恐的面颊,眸光深情款款。 随后,一声安稳承诺。 「小晴,有我在,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隔离铁门关起。 「程子昊!」 何舒晴拍着铁门,急促跺脚。 这时,一旁西装笔挺的亚伯,客气地将何舒晴请到外头。 「晴晴小姐,我们在外头等吧!少爷跟陈医师很熟,小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何舒晴失神地跟在后头走着,低回喃呢。 「小晴……他怎么又叫我小晴……」熟悉的感觉,再次透过程子昊的气味传达至心头。 但转瞬即逝。 焦虑的情绪,让她无法再思考其它问题。 时间滴答走着,何舒晴整个跳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她从未有过如此惊慌的不安。 就连自己的孩子悄然离世,她也未曾有过如此痛心揪肺的滋味。 那孩子,说来也只是一个衝动下的意外。是当初为了跟池英杰赌一口,才毅然决然让自己怀上那个孩子。 但是她对孩子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那八个月来就像背负着一个衝动的懊悔一般,咬牙过日。 即使如此,孩子无法平安降临的罪责,仍不时侵扰着她。 程明安跟自己无缘的孩子年龄相仿,靠在枕上的侧脸,就像她唯一的超音波照一样,总是吸允着指头。 或多或少都弥补了她的缺憾。 何舒晴撑着额头,疲倦地靠在沙发椅上。 就在一片沉寂里,熟悉的步伐声从隔离室的铁门处,节奏有致从等待室走进。 何舒晴赶忙跳起,着急的眼神直落在男人怀里安静沉睡的婴儿上。 男人一走进,何舒晴二话不说便将婴儿抱了过来。 「子昊,安安还好吗?检查怎么样?」何舒晴没有抬头,专注的眼神四处打量着婴儿四处。 程子昊神情淡漠,严肃地看着。 许久,才缓缓冷语。 「你什么时候,对明安放了那么多心思?」 低哑的嗓音里,没有任何的质问,反倒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何舒晴纳闷蹙眉。 「程子昊,我问你安安怎么了,你干嘛答非所问啊?」 何舒晴紧抱婴儿,看着熟睡的程明安,嘴角轻松满意淡笑。红润的面颊,温柔地朝婴儿粉嫩的脸轻贴而上。 程子昊看着何舒晴沉溺的笑容,反而皱起了不安的眉眼,抑鬱的神色泛在冰冷的面庞上。 随后,意味深长地与身旁穿着白袍,眼神冷淡的陈医师对望着。 程子昊儼然锁眉,对着陈医师微摇着头。 陈医师彷彿收到了甚么讯息,暗眸垂落,他清楚这是程子昊下的「封口令」,要他当作甚么都不知道。 程子昊随后转头放下脸部的僵硬,嘴角轻柔扬起,眸光深邃,臂弯宠溺地环抱着何舒晴。 柔声低沉。 「走吧!安安没事,我们回家吧!」 何舒晴满足一笑。 全心的注意都在怀里的婴儿上,丝毫没感觉到程子昊揽着自己腰后的手,跟着脚步的移动时而紧缩时而松放。 经过一夜惊魂,何舒晴说什么也不愿意将程明安放回婴儿床上,任性要求着要抱着睡。 程子昊好言相劝多次都徒劳无功,最后只能无奈浅笑,任由女人的要求。 他拉着被褥,趁着何舒晴熟睡后将臂弯放在枕下,把女人和宝宝一併揽进自己怀里。 带着成熟鬍渣的下巴,轻靠在何舒晴的头上。 这一刻,他等了好久。 但却已经错过了许多。 他的心头里藏了太多的情感和忧愁,肩膀上背负了沉重的负荷。 他好怕失去女人,每分每秒都怕。 这夜,他几乎没有闔眼,静静感受着何舒晴和宝宝沉睡的呼吸声,数着黎明的降临。 清晨微光洒落,何舒晴感受到胸前索要的吸允和躁动,软嫩的双手大胆地伸进她肿胀的胸部里,豪不顾忌地搓揉着。 何舒晴惊醒,睁着含怒的眼眸。 「小色狼,让你上床睡就那么不安分!以后不抱你睡了!」 何舒晴轻拍着程明安的小手,低语教训着。 ************************************ 后话: 亲爱的。 「爱」总是很脆弱,很想要无时无刻都紧紧抓住,又怕牢抓了用力了,会捏碎了彼此的心。 真的好难,是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5章 漏奶 何舒晴下意识掀开睡衣,侧着身,半盖着被褥,将婴儿抱至胸前。 婴儿一感受到乳汁的气味,嫩嘴便一股脑衝撞上去。 她感觉全身一阵酥麻,正当她逐渐习惯婴儿吸允的节奏时,瞬间又想到了甚么,慌张的神色扫在卧房的周边。 床上没有? 阳台没有? 门口没有? 床脚没有? 滚动的眼神环顾过卧房的各处,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人影的出没,紧张的情绪才逐渐松缓。 不对。 那男人神出鬼没,跟鬼一样,怎么可能突然不见人影? 这么一想,何舒晴又紧张了起来。 她敏锐拉着胸口的被子。 冷静下来,放大听觉。 从远端的浴室,到跟前的卧房,一片悄然无声。 四周全然寂静。 卧房。 书室。 浴室。 更衣间。 四处安逸无声。 唯一的噪音,就是自己胸前饿得发慌,不断发出「嘖嘖嘖」的吸允声,还伴随着「啪啪啪」小手挤压拍打在她胸部的躁动。 何舒晴终于松下心防,大吐着刚刚紧绷的情绪。 「呼……还好不在……」 缓了气后,她的嘴角轻松扬起。 单手轻拍着自己的胸膛,庆幸地耸着肩。 但就在她嘴角愉悦裂起时。 身后的阴暗处却落下一声冷幽幽的嗓音。 「你在找我吗?」 男人低哑的声线如浪潮般汹涌而至。 何舒晴一听,双臂猛然一缩,将怀里的婴儿瞬间抱紧,紧紧夹在半垂着被褥的胸前。 放声尖叫着。 「啊!啊!程子昊!你是鬼吗?干嘛站在那里啊!你想吓死人啊!」 何舒晴不敢转过身去,赶忙拉了腰际的被子,翻过身去。 怀里的婴儿吸得正满足时,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和紧勒,吓得放声大哭。 「呜哇!呜哇!呜哇!」声声抗议的哭叫,将何舒晴紧张的手脚吵得正是慌张了。 「何舒晴,你想勒死我们的儿子吗?」 程子昊丝毫不受这份慌乱影响,仍旧站得挺拔,双手垂后,冰冷低怒。 何舒晴立即坐起身,遮着半裸的酥胸,嘟翘着泛红羞涩的面颊,双手下意识哄着哭天抢地的婴儿。 「我……我们的儿子?程子昊,你、你演戏演傻啦!」 程子昊漫不经心耸着肩,曖昧的眼神幽幽垂下,拉着半边不怀好意的眉眼。 「何舒晴,你授乳都快一周了,技术还那么差啊?」 何舒晴蹙眉抿嘴。 顺着程子昊炙热的眸光点点垂下。 妈啊! 胸前的惨况简直让她顿时张嘴憋气。 程明安的面颊上,还有淡灰的眉毛边,全是半透明的乳汁,被何舒晴惊讶的躁动喷得满脸都是。 嘴角边呛着奶水,小手上吐着黏腻的口水,发丝上的乳汁甚至滴答滴答地落在何舒晴的掌心。 「哇哇哇」不断嚎啕大哭,可怜地下意识揉着自己的鼻腔和眼角,被吓得委屈呜噎着。 何舒晴目瞪口呆。 尷尬的神色环顾四周。 连同刚刚慌乱中拉扯的被单,也全沾满乳汁,淡灰的被单成了一块一块的水渍。 「啊!啊!啊!」 她顿时羞愧大叫,完全红了眼眶,胃部的反搅直达喉头。 天啊! 这窘况,比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看透全身,还要令人无所适从。 就在她脑袋乌云密布,只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时,视线里伸进了一隻放着浅灰毛巾的大手。 随后落下一声温柔。 「辛苦你了。」 何舒晴心头一暖。 微微扬起头。 眼前男人一别刚刚的玩闹和嘲弄,嘴角拉起了柔软的淡笑,认真严肃的神色让她窘迫的心情平缓了不少。 这一刻,她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些许改观。 虽然程子昊总是掛着一副冷淡睥睨的表情,但是在她不知所措时,却总能及时伸出援手。 将她僵硬冰冷的心,注入一股暖流。 何舒晴接过毛巾,害羞低下头,转过身清理。 程子昊顺势将婴儿抱起,刻意避开何舒晴尷尬的视线,走到书房后哄着。 他抱小孩总是很有技巧,原本哭天抢地的婴儿,在男人厚实的大手里,晃没两下便安静吸允着自己的指头,不再吵闹。 何舒晴神态急躁,慌乱中将床单全换了下来。 这时,程子昊提着一个素色的包包晃在一旁。随后,一声威胁又带讽刺的语音扬起。 「这是哺乳期的一些基本用品和贴身衣物,我不干涉你穿短裙跟高跟鞋,但你如果不想在外面又发生漏奶的窘况,最好穿得安分点。」 何舒晴惊眸滚动。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啊? 对女人的用品,如此瞭若指掌? 明明是满腔的掌控慾,却还能轻描淡写地说着。 赤裸裸的嘲弄啊! 何舒晴心底一寒。 她刚刚竟然还一度以为程子昊具有「暖男」的特质。 对他流了一股暖流。 真的是瞎了狗眼! 「程子昊!你不要以为用一个安安就能把我绑在你身边,你作梦!」 何舒晴暴怒着。 说完,她愤然起身。 自顾自地朝更衣室走去,特意挑了一件低胸的短版窄裙,从衣橱里拎出珍藏的细跟鞋。 跟鞋着高度,足足超过12公分。 何舒晴赌气不服,即使已经许久没有穿那么高的细跟鞋,走起路来有些摇晃不稳,但她还是勉强撑着墙边,将脚塞进摇晃的跟鞋里。 程子昊慵懒靠在书架边,嘴角不屑扬起。 诱惑而霸佔的声线震动。 「竟然敢不听话。」 何舒晴气愤冷哼。 「哼!程大总裁,你管得了你上万的员工,你管得了你天晴农庄里上百位佣人保鑣。你永远也管不了我!」 随后,她将大波浪捲得俐落,还刻意从右侧编了发缎,将脸部的线条衬托得更玲瓏有緻。 唇角涂上的橘嫩色又覆上水润的唇蜜,带着俏皮的女人味。 眉眼神采飞扬,拉着深邃的眼线,从眼窝处朝眼尾处划去。 一切叛逆的妆容完工后,她还刻意对着镜前满意一笑,朝镜子里反射的男人影子投去挑衅的目光。 但就在她拉着包包准备跨出房门那刻,僵硬的脚步停在半空。 脑袋一轰。 突然又想起了甚么。 何舒晴转过身来走了回去,不怀好意的眸光鬼鬼祟祟地朝书室里翻阅着文件的男人看去。 「那个,程子昊?」 何舒晴拉着衣角,唯唯诺诺地轻喊着。 程子昊冷眸亮起,不屑地看着何舒晴「全副武装」的打扮。 一声冷言冷语。 「干嘛?我都不阻拦你了,你想干涉我的行程吗?」 何舒晴眼角扯动,含怒咬牙,忍着满腔的怒火。 这男人,脾气差,还爱记仇啊! 「不是啦!我,我可以……」 何舒晴战战兢兢地走到程子昊的面前,双肩紧张颤抖着。 程子昊放下手里的动作纳闷看着,魁梧的身躯自然挺拔站立着。 男人的气息,让何舒晴脸红心跳。 「说。」 何舒晴喃呢数语,嘴里含着模糊不清的咬合和咀嚼,始终说不清楚。 程子昊寒眸疑惑半瞇,威风凛凛地看着。 不悦催促着。 「支支吾吾,到底想说甚么?我等等还要开晨会。」 何舒晴羞涩垂头。 终于鼓起勇气抿嘴,如蚊子般的声响细微地滚动在舌尖处。 「我想问,我、我可以帮你打领带吗?」 说完,害羞滚烫的头藏在手掌里,抽蓄得左右扯动。 程子昊身形一楞。 蹙眉深思。 许久,激动的眼眸深望着。 他虽然不知道何舒晴这突如其来的目的为何,但是这一刻,他早已经在脑海里想像过无数次。 他深爱的女人,娇羞而温柔端起手,游走在自己胸前的领带上。 何舒晴颤慄抬眸,思考着下一步动作。 看着程子昊不动声色的表情,依照她这些日子跟这诡异男人的相处,她知道这是男人默许的表情。 何舒晴弯下身去拿起一旁的领带,随后又再颠起脚尖,细緻的双臂朝程子昊状挺的脖子后绕去。 男人有默契地微弯着腰,让她将领带掛上。 许久,何舒晴翻转着领带,咬着烦躁的下唇。心想不断想着,明明网路上的说明很清楚,但是她根本学得一知半解。 何舒晴才想起。 自己不只不擅长看地图,也不擅长看任何说明书。 就连动态的影像说明,也是没有一个步骤能进入她的脑子里的。 就在何舒晴翻找着脑海的记忆时,双手左右一滑。绕着指头的领带,在挺直的脖子上打了死结。 随后,猛然朝外一扯! 男人低哑的声线,瞬间传出暴怒。 「何舒晴,原来你是想杀了我!竟然敢报仇啊!」 男人弯下身去,直摀着脖子,将打在脖子上的领带扯下丢去。 不断重咳蹙眉。 ************************************ 后话: 亲爱的。 喜欢子昊的「暖男」个性吗?虽然他很生气自己最爱的女人忘了他,但他却仍捨不得让她掉一点眼泪。 可以留言给我,告诉我你/你喜欢怎么样的「暖男」特质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6章 领带夹 何舒晴惊吓呆滞,仓皇失措地挥着手。 「啊!对不起,我不会打领带,我没打过啊!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拉那么紧的。」 「咳咳咳。」 程子昊愤怒皱眉,本能地想拨下何舒晴上前关切的手。但就在触碰到冰冷小手的瞬间,又压抑下所有的不悦和抗拒。 随后,他将女人的手抓起,不自觉地紧缩着。 何舒晴被突如其来的接触吓得缩回手,却仍被男人接个正着。 面前随之落下一声男人的温柔低语。 「你不是要打领带,我教你。」 说完,程子昊严肃认真带着何舒晴的指头,先是绕了半圈,在何舒晴的两指间绕成了一个半圆。 拉着领带尾端,穿进半圆里。 男人温热的手,缠绕在女人冰冷的玉手上。 何舒晴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怦然心跳。 大清早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十指交扣着,能不让人遐想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啊!而眼前的男人她虽然不熟,但想必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吧? 何舒晴虽然尽可能压着情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打结」这件事上,不让自己有过多不该出现的幻想。 但男人胸口稳定的起伏,鼻息间轻透而出的薄荷清香。 仍是蛊惑人心的。 「会了吗?」 温柔声线扬起,跟着男人嘴角的一抹淡柔的笑。 何舒晴满意笑着。 「打好了?那么简单?」 程子昊微瞇着诱惑的眼角,紧接着落下一句威胁。 「以后我的领带,就交给你负责了。」 何舒晴不屑冷哼。 「啊?你自己有手啊!干嘛要我每天做那么麻烦的事啊?」 「那我是不是应该问,你今天突然要帮我打领带,是有何居心?」 程子昊拿起桌上的公事包,一副要将人看透心肠的模样,犀利的眼神直盯着何舒晴的惊慌失措。 何舒晴随即感到自己说错了话,开错了话题,她立即将自己的嘴摀上。 她当然不可能每天都帮程子昊打领带,那可是老婆的工作啊! 她又不是「老婆」,才没有那种间情逸致。再说要对这种脾气说来就来的男人有那种间情逸致,也不会是她的工作。 永远都不会! 但是碍于现况,她又不能当场撕破脸,露出别有目的马脚。 何舒晴吞下不服气后,拿起桌上静搁的领带夹。 简单的银灰色,外头绕着深蓝色的边框。 银面上,刻着细腻的一列英文字母,毫无发音上跟意义上的排列组合。 不像是名字啊? 「sytsily……sytsily……」何舒晴低声喃呢,尝试拼出上头的英文字母。 突然,头顶落下一声低沉。 「甚么问题吗?」 何舒晴紧握着领带夹,肩膀吓得一抖。 「这个……英文有意义吗?」 程子昊深叹着气,眼眸里流着遗憾的光。 意义? 对他来说,当然是意义非凡。 但他更相信,对何舒晴来说这只是一个云淡风轻,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不足掛齿的一段情罢了。 程子昊抽回领带夹,深望许久。 许久,颓靡低语。 「没有。」 何舒晴勉强笑着。 她不再多想。 毕竟一串没有逻辑的英文组合,就算有什么意义,对她来说也不是该关心的对象。 况且这冷得像鬼的男人,平常总是把自己的情绪包装得那么好,根本就读不出他眼底的讯息。 跟这种人相处真的是战战兢兢过日子啊! 想来那个张素如口中,传说中曾经甩过这男人的「前女友」,也是因为受不了程子昊这副德性才会分手的吧? 何舒晴自己想得愉快,嘴角不断窃笑着。 程子昊疑惑半晌后,冷眼扫去。 他知道眼下这鬼灵精怪的女人一定又再自我想像甚么,但他丝毫不计较,更不计较女人是拿他开玩笑。 就先这样吧! 让彼此静静地相处吧! 他曾经很气愤,很耿耿于怀女人忘了自己。 但他现在告诉自己,如果女人真忘了他那也就算了,他有信心重新再来,重头再让女人爱自己一回。 程子昊夹上领带夹,拿着公事包朝外走去。 这时,何舒晴突然又想起甚么。 随即追了上去。 唯唯诺诺。 「程、程子昊。你那个领带夹,可以给我吗?不然借我也可以,我跟你借一天,晚上回来就还你。」 程子昊顿足半晌,冷漠转过身来。 「你要干嘛?」 何舒晴哑然。 呆滞的脚步,不敢向前。 脑袋瞬间一空。 对啊! 她要干嘛? 她刚刚没有模拟过这一段? 无缘无故要人家的领带夹,一定会被问「要干嘛」的啊! 她刚刚光想着要怎么开口,怎么要求帮程子昊打领带,根本忘了这问题也是需要好好模拟一回的。 她看着程子昊冷肃的面容,不耐等待的模样。 她知道这男人没有太大的耐性。 但是,她要回答甚么呢? 她一个女人,没有穿西装,没有打领带,要一个男人身上的领带夹做甚么? 难不成要直接回答是老爷爷要的? 那一定又会被问老爷爷「要干嘛」的啊! 那老爷爷要来干嘛? 算命? 算甚么命? 帮她看看程子昊是不是可靠的人? 她就对程子昊就没有意思,还了解他是不是可靠的人要干嘛? 这不就让人误会大了。 何舒晴垂着头,敲着浑沌的脑袋,飘移不安的眼神尷尬地闪躲着程子昊的注视,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我、我……」 就在她支吾不出原因时,视线里伸进了一张手。 厚大的掌心里,静放着银亮闪烁的领带夹。 何舒晴惊眸滚动,呆愣张着嘴。 随后,一声不起不落的冰冷。 「送你。」 冰冷的领带夹透过温热的手掌,压进了何舒晴纳闷的手心里。她呆滞不动,全身的细胞像是吹过风雪般,冷硬僵直。 不知失神多久,何舒晴本能的动作已经来到了与老爷爷相约的大树下。 她依旧搬了木桌,上头放置着一副等待「杀戮」的象棋。 「小晴,你今天看起来春风满面,在害羞甚么啊?」 老爷爷喝着浓茶,吹着上头浮沉的茶渍。 何舒晴嫣然一笑,漾起深邃的酒窝,羞涩的眼帘呆呆注视着手里的热茶。 老爷爷拉着意味深长的神色,端详着手里何舒晴「上缴」的领带夹,前后左右注视数回。 精锐的眼眸,璀璨闪动,豪不意外地悠然淡笑。 半晌,落下一声轻柔淡语。 「程子昊?」 何舒晴恍神的思绪,听到关键的字,瞬间通电。 「老爷爷,你真的会算命啊?还是有通天的本领啊?光看领带夹就知道这是程子昊的?您看过程子昊?」 老爷爷收回闪亮的眸光,顺势将领带夹放回何舒晴的手里,摇着头。 「不,我没看过。」 随后,暗眸里的深潭滚动。 「不过早些年我做生意的时候,常常听同伙人提到这位年轻有为的总裁。听说他是放弃自己的梦想,勉为其难接掌程氏企业的总裁。」 何舒晴鄙视凛着眼角。 「他那种人能有甚么梦想啊?」 老爷爷开怀一笑。 「小晴,你对他似乎有一些误会和成见。」 何舒晴不悦地嘟着嘴,漫不经心把玩着领带夹。 老爷爷挪动象棋,一切动作看似自然而云淡风轻,看着何舒晴的不回应,他又再度意味深长地说着。 「小晴,听说程总裁的领带夹,是他最私密的贴身物件,他竟然真的愿意给你,还让你带出来。」 「私密?是这上面的英文字,有什么秘密吗?」何舒晴眼睛一亮,像是挖到了宝,鼻息间闻到了一股八卦的气味。 现在她对程子昊,除了枯燥的委託案外,全部的好奇都放在那位把程子昊甩掉的神祕女朋友上。 看来这领带夹,也八九不离十跟那「前女友」有关吧? 就在何舒晴把玩着领带夹,想得出神雀跃时。 面前一声严厉。 「将军了!」 何舒晴赶忙回神。 才看到自己的红军,已经是一盘散沙,完全连不成一个阵线。 「小晴,下棋不专心,是会顾此失彼的。」 老爷爷和气的提点着。 随后,又接一句类似的话。 「棋盘如商场,商场如人生。这步棋叫做车砲抽杀,一方跳砲吃子,一方露车叫将。对方便会顾此失彼,乱了阵脚。要记得啊!」 何舒晴哑然。 她虽然知道老爷爷喜欢下棋。 但是接连几天,老爷爷都在「叫将」后,收回最后胜利的一手,并将棋盘打散重来。 随后说着:「棋盘如商场,商场如人生。」 再提点几道军法相关的策略。 何舒晴觉得纳闷,根据她多年观察人的经验,直觉告诉她老爷爷的人面很广,做事很有一套自我的法则。 「老爷爷,您以前是生意人吗?」 老爷爷一听,收起慈眉的笑容,顿时变得严肃,如鹰的眼神锐利地直盯着手里的棋子。 ************************************ 后话: 亲爱的。 有时候我们会习惯把最亲密的记忆刻在自己的贴身物上,有时是戒指里,有时是项鍊里,有时是领带夹…… 但不管刻在哪里,烙印最深的其实是自己的心底,因为我们都捨不得忘记那段曾经的美好,是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7章 人格分裂的女人 「是,我曾经做过不小的生意。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何舒晴恍然大悟。 是之前要「追杀」老爷爷的不肖子吧? 现在社会里,有许多游手好间不事生產的啃老族。就是这样一步步掏空老人辛苦积攒半辈子的积蓄,最后甚至因为拿不到财產而反目成仇。 老爷爷,就是一个典型的案子吧? 何舒晴虽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顿老爷爷的晚年,但至少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在社福机构的程序完成之前,让老爷爷有个暂时避风挡雨的住所。 「老爷爷,您别灰心丧志啊!我会请宋律师那里加快您的申请案件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小晴,你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但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我咎由自取的,我罪有应得。」 「老爷爷,您看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好人,怎么这么说自己呢?」 何舒晴收起棋盘,替老爷爷斟满了茶。 「我年轻时血气方刚,伤了自己女人的心,最后离了婚。中年时故步自封,又毁了自己女儿的人生,闹得父女失和。老年时心有馀而力不足,一步错,便害得孙女们流散各地。」 老爷爷端起茶,吹了几口后,却没喝半口。 「孙女们?我上次看到的,不是您的孙子吗?」 「喔!对对对,我老糊涂了,是孙子,是孙子。」 老爷爷喃喃自伤着。 随后又问了何舒晴不少问题,大多是随口询问她的喜好和这些年工作的经验,其中最让何舒晴觉得不好回答的是感情方面。 「小晴,你说你从以前到现在只喜欢过一个人啊?那可真痴情啊!」 何舒晴靦腆低下头去,看着茶盏中载浮载沉立起的茶梗。 「对啊!我只喜欢他,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何舒晴忧愁的目光不自觉地朝流水望去,桃花心木的落果飞翔在流水上端,顺着水流不断朝下奔去。 「这样啊!那,你没有打算再试着喜欢别人吗?我看这对你死缠烂打的总裁,是不错的人选啊!」 老爷爷眉眼抬起,朝桌上的领带夹暗示去。 「这程总裁看来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啊!」 何舒晴听后,不自觉地从鼻头里哼出冷气。 「老爷爷,您不是说打发时间吗?就别把我们俩个凑在一块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只想要赶快完成那『不可能的任务』,然后让介绍所的大家都可以分到奖金过年。」 老爷爷眉头皱起,无奈叹气。 随后,他一别以往沉稳温吞的速度,赶忙接着话。 「小晴,那『不可能的任务』不是你做得来得的,至少就你目前的能力来说,可能还有一些吃力,况且……」 老爷爷话到一半,何舒晴的包包突然响起了声声急促的铃声。她对老爷爷投去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后,赶忙将电话接起。 但电话另头的人还没说几句,何舒晴原本轻松的神色变得敏锐严肃。 「甚么?你觉得那女人根本就不是被家暴?那她丈夫呢?我们明明是一起看到她和孩子们被打啊!」 何舒晴别过头去,对着电话里的人反覆质问着。 「那这件事你查多久了?当初你帮她申请保护令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异样吗?」 和电话那头一来一往的询问和确认后,何舒晴的脸色越来越沉重难看,许久才掛上电话。 「小晴,工作上的事啊?那快去处理吧!」 何舒晴收起电话,略带歉疚的神色说着。 「老爷爷,力道那里有另一个家暴的急件要处理,他说如果您的案件如果急的话,他帮您先转给他另一个专门处理财產官司的合伙人,如何?」 老爷爷轻松笑着。 「我还以为是甚么大事呢?我的案子不急,况且我在这里住得很舒服,像是回到我年轻时单纯的那段岁月。倒是对小晴很过意不去,霸佔了你的房子,造成了你的麻烦。」 何舒晴一听,连忙挥手着澄清。 「不不不,一点都不麻烦。有老爷爷住在这,我每天都有藉口可以脱离那程子昊的掌控,多好啊!不然我回公司也是被王主任和同事拉着问进度,我都快烦死了。」 何舒晴拍着胸膛,一脸侥倖的模样,终于能喘口气逃离那些烦恼的生活。 她喜欢和老爷爷相处的节奏,轻松而自在。 老爷爷喜欢开她玩笑,老逗得她脸红发烫。 尤其说到程子昊时,她和老爷爷就会沆瀣一气,一起在背后说着那男人的坏话和小道消息。 老爷爷也很八卦,老喜欢问程子昊「前女友」的事。 于是,何舒晴向老爷爷保证,她早晚有一天会找出那男人如何被甩的秘密,然后他们俩人相约再一起大笑一场,好好嘲笑程子昊一番。 因为这样的约定,让何舒晴回到天晴农庄里多了一些「心甘情愿」的动力,和程子昊的相处也多了一些好奇。 为了能跟老爷爷说更多好笑的事,她可是每天都要好好「做功课」啊! 好好观察程子昊到底是怎么生活的,纪录这男人又做了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然后再鉅细靡遗地跟老爷爷报告。 因此连续几天,何舒晴待在天晴农庄里都变得异常安分。 在白丽丽面前就配合程子昊的演戏,变得甜蜜娇柔,有时候还刻意唤着单名「昊」,製造两人甜蜜的假象。 在池名媛面前就恢復那副娇蛮任性的模样,像是一隻难以被驯服的野马一般,脱韁而走。 两个女人常常意见不合斗嘴,一转眼又雨过天晴好得跟甚么似的。 在张素如面前就任其「宰割」,管她喜欢叫「媳妇」,还是要天昏地暗聊着程子昊的事。何舒晴总有一套应退进退的方法,转移张素如的注意力。 她有时觉得自己几乎要人格分裂了,一天当中必须扮演不同的角色。 但唯有一个角色,她扮演起来最是自然。 就是当她抱着程明安入睡时,看着婴儿在自己怀里满足吸允时,那份安逸恬静的感觉。 至于单独面对程子昊时,她也尽量不去招惹,表现得乖巧听话。 但过于安静反而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何舒晴,你在动甚么歪脑筋?」 「程子昊,你太紧张了,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当好你女朋友的角色啊!我也希望日子能好过一些。」 何舒晴总是笑着回应,四两拨千金说着。 ************************************ 后话: 亲爱的。 人生中总有许多角色扮演,你/你最得心应手的是甚么角色呢?最让人忸怩不安的又是甚么角色呢? 希望在如意与不如意中,我们都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8章 待机画面的裸体 她发现自己的适应力还不错,能在短时间内就抓到,和这喜欢甩脾气的大爷相处的模式。 而最令她享受的时刻,就是坐在主卧阳台处的时候。 她发现阳台加装了透明的围栏。 又在两侧精心加上木条装潢,打造成一个半开放式的观景台。 简单的长方木桌上,中央处拉着一条淡黄色丝绸的桌巾,垂落的流苏披着夜风,扫在贴着柚木木条的地面。 桌巾上,总会摆着一束薰衣草花束,简单綑绑在一个透着白光花瓶里。 她想起前几天晚上和程子昊大吵一架,自己差点从阳台摔了下去,男人手脚俐落将她捞了回来,还威胁她说摔下去必死无疑。 气得她咬牙切齿。 自从那时候,她对这阳台便有了一些恐惧,连续好几天她都不曾拉开窗帘,不敢从阳台上朝下看去。 但过了几天后,她发现阳台做了一些装潢,低矮的墙面用安全的加厚玻璃架高。既不影响视野,又少了那一份危险。 是那男人的心思吧? 老爷爷常常有意无意说着程子昊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在商场上为人圆融又能保有自己的原则,个性冷酷果决却行事谨慎细微,获得不少人的讚扬跟信任。 何舒晴总是尷尬笑着。 她总觉得老爷爷说的人,和自己每天在主卧里看见的那个,耍脾气又任性的男人,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光是个性,就有天壤之别。 面对老爷爷的「算命」和「分析」,何舒晴往往左耳进右耳出,不当成一回事。 但有时老爷爷会提出让何舒晴难以招架的要求。 他总是提着棋子,摆出烦恼思考的模样,又轻描淡写说着自己看人很准,算命很准。 「小晴,你下回来的时候,帮老爷爷带一张程子昊的相片来,好吗?我看面相很准的啊!」 早晨的话语在何舒晴的脑海里徘徊不去,她捏着自己的手机,开啟相机的画面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隔着一道窗帘,在书房走动的男人今夜异常忙碌,不知道在东摸西摸甚么。 动不动就製造一些噪音,好几次还差点把熟睡的婴儿给吵醒,被何舒晴警告了无数次,瞪了数次白眼。 后来何舒晴索性到了阳台,想眼不见为净。 但是捏着手机的手却开始不断冒着冷汗,她正盘算着到底要如何才能拿到程子昊的「面相」? 这可是老爷爷明日的乐趣啊! 她感觉自己身负重任。 终于,她抓到了机会! 她知道男人洗完澡后会掛着大浴巾走出来,那时候男人脱了隐形眼镜,又加上刚从浴室里被热气薰得迷濛,一定注意不到她在做甚么。 就算注意到了,要追,也没有她早已蓄势待发逃脱的脚步来得敏捷! 这么一想,何舒晴实在佩服自己的逻辑和推理。 随后,她拉开阳台的窗帘,朝浴室的方向抓了几乎只剩10度的斜角,勉为其难地贴在落地窗的透明玻璃上。 指头在手机相机的画面上点着。 放大,再放大。 有些失焦了? 但没关係,老爷爷要的是「面相」,又没说要解析度! 就在何舒晴窃喜时,画面里的男人突然停下的动作,如鹰的眼神开始朝四周环顾而去。 「搞甚么?不要动啊!对不到焦啊!」 何舒晴冒着紧张的冷汗,对着手机萤幕的眼珠几乎要掉了出来,细声喃喃自语着。 她穿着睡袍,鬼鬼祟祟躲在窗帘后。 这回她学乖了,里头不只穿上了内衣裤,连睡衣也一併先穿好了,而且一出浴室就将睡袍所有的绳索拉得平整,一点缝隙也没有。 这下再有甚么拉扯,也不会发生前几次那种窘况了吧! 但就在何舒晴端视着自己的睡袍,自得意满时,面前突然一阵带着薰衣草沐浴乳香味的热气袭来。 她立即缩回阳台的椅子上,一副若无其事东张西晃着。 身后带着热气的身影显然发现了甚么,一双敏锐的眼神,带着盘算,不断对着她上下打量着。 何舒晴故作镇定,左右摇着藤椅,一双闪躲的眼神朝夜空中看去。 「何舒晴,你刚刚又再鬼鬼祟祟做甚么?」 男人终于忍不住发话,低哑的嗓音将何舒晴勉强镇静的情绪搅动起来,她捏在手里的手机不自觉松脱而下。 朝长方木桌上敲出「框啷」的声响。 刚刚储存的相片好死不死压到了待机的画面里,一张她拍得模糊失焦的男人半身裸照,在两人的注视下闪着夜光,亮在手机的萤幕里。 「我、我……我甚么也没有做啊!」 何舒晴别开视线,眼前男人逼问的阴鶩眼神实在是咄咄逼人,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应该调节呼吸。 突然,男人低下身驱,双手撑在她面前的木桌上,冰冷讥讽着, 「你上回把我的手压在印表机上,说什么要做一张避邪的符咒,符咒呢?我看你那忘年之交的好朋友八成是神棍!」 男人的鼻尖几乎顶在何舒晴的鼻头上。 她瞪着大眼,缓慢地将自己的头朝后拉去,尽可能远离男人凛然如冰的气息。 但就在她终于将自己的脸庞脱离男人的视线时,男人一股脑抓着她脑后,朝前桎梏着。 「说,这回他又要你做甚么?」 何舒晴发现自己破绽百出,百口莫辩。 但她总不能真的老实交代,说她和老爷爷拿程子昊当玩笑开,这不被这男人碎尸万段才怪。 而且,她很肯定,男人一定早就知道她刚刚偷偷摸摸在做甚么了。 果然是小人! 「我……我、我在想既然要演给白丽丽看,那我的手机里至少要有自己『男朋友』的照片吧?」 何舒晴脱口而出。 她突然很佩服自己的理由。 果然演戏演那么多天是有进步的,瞧她现在已经可以脸不红气不喘,说着谎话了。 「男朋友?所以你承认自己是我的女朋友?」 男人疑惑而带期待的嗓音落下,何舒晴觉得自己成功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猛然松了口气。 但转头一想,感觉哪里不对啊? 「当然不是,我是说在白丽丽面前时。」 何舒晴将桌上闪着相机页面的手机收起,赶忙顺着话题继续转移目标。 「嘿!程子昊,你不觉得我最近演技变好许多吗?」 男人收回刚刚那副严肃逼人的模样,将撑在木桌上的手放回了自己的腰后,莫名其妙的神色不断朝更衣间的方向看去,像是在找甚么一样。 何舒晴看得纳闷,但她篤定了不会没事跟这男人开甚么新话题。 就在她觉得无聊时,男人一声莫测的嗓音落下。 「是不错,那你还想增强演技吗?」 何舒晴排斥皱眉。 这男人,没搞错吧? 胃口那么大?得寸进尺啊? ************************************ 后话: 亲爱的。 你/你有自己专属的待机画面吗? 与你们分享,含觅的待机画面是一组很可爱的小狗图,那是我曾经养过的小狗,是一隻流浪犬。虽然牠已经做了天使,但牠的笑容却始终陪伴着我。 你/你的待机画面,有甚么样的故事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69章 男人的掌控慾 「不用吧!我觉得我已经演得很好啦!骗得过去就好啦!不用演那么像,我这个人很得过且过的。」 何舒晴赶忙绕开男人的视线范围,却被男人一把抓在身边,半拖半拉朝更衣间的方向走去。 随后,程子昊端起梳妆台上一个精緻的衣盒,从里头抽出一件黑色斜肩露背,腰间和右腿处还刻意鏤空雕花,几乎高衩到臀缘下端,边缘镶着黑蕾丝。 「去换上。」 「甚么?」 何舒晴瞠目结舌看着。 这男人,真有病啊? 挑衣服的品味竟然那么重? 说是长版的晚礼服是客气了,这根本没几块布料在上面啊? 几乎都是以蕾丝交叠成形,露半个肩膀就算了,这背后到腰部完全鏤空,连蕾丝的布料都省了? 拖曳在地的裙摆拉着黑纱,彻底将双腿的摆动限制在窄小的鱼尾设计里,尤其右腿处的高衩,根本时时刻刻警告着不能肆意跨步。 「这不是晚礼服吗?要干嘛?程子昊你难不成想在天晴农庄里开宴会啊?你这男人有病啊?干嘛没事找事做啊?你不知道这穿起来很难活动吗?而且为什么要露那么多?」 「唸完了吗?唸完了就去把礼服换上。」 程子昊显然不把何舒晴的抗议当成一回事,自顾自地将礼服披在女人的肩上。 「我不要,程子昊你听不懂人话吗?」何舒晴一把将肩上的礼服扯下,朝男人的方向丢回去。 正中男人的脸颊! 程子昊将掛在头上的黑纱礼服拉下,阴冷的视线寸寸露在礼服的缝隙里。 「何舒晴,我今晚不想跟你起争执。我等等八点有感恩餐会的开酒和剪綵仪式,我想要你以女伴的身分,陪我去。」 语落,两人间走过一阵沉默。 何舒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一阵抗议大喊。 「女伴?我不要!在天晴农庄里演给白丽丽看就已经够累了,你不要狮子大开口!我才不跟你去那种公开的场合。」 程子昊将礼服的束绳解开,若无其事又将礼服递在女人面前。 随后一声带着危险的威胁嗓音滚出。 「在公开的场合里,大家都认定了你是我的女伴,你忘了几个礼拜前你抱着『我们的儿子』到程氏企业吗?那时候你就已经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何舒晴肩膀一软,彻底发怒。 「程子昊!你到底有何居心啊?」 「你今晚陪我去餐会,我就答应你,不再干涉你的生活和饮食。」 说完,程子昊又拉出抽屉,从里头拿出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项鍊和戒指,一同放在礼服的上端。 何舒晴越看越是发怒。 这男人掌控慾竟然如此无限上纲? 自己挑好礼服,又挑好了配件。 难怪刚刚房间里一阵慌乱的骚动,就是在准备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啊! 何舒晴抬着下巴,一副不服输的剽悍模样。 「程子昊,你真当我无脑吗?我今天要是真的跟你去餐会,那全世界就会知道我何舒晴跟你程子昊关係匪浅啊!那我以后没人要你能负责吗?」 「能。」 程子昊完全不受女人脾气的影响,霸气凛然站在女人的面前,简短肯定回答。 「你?你神经病!」 何舒晴愤然别过头去,完全无法与这男人沟通任何事。 她气得在房内直跺脚,还刻意抽出男人手里端着的礼服,挑衅般地将礼服朝床上丢去。 见男人毫无反应。 她又将礼服朝地板甩去,试图表明自己有多么气愤厌恶。 程子昊始终板着黑脸,尽可能压抑所有被女人挖起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女人一番见识,他知道只要自己多忍耐,总有一天女人一定会再接受他。 他发现自己这些年来,过于懦弱退缩了,才会一次次错过和女人相认的机会,才会让女人爱另一个男人爱得如此受伤。 「你不敢公开,是因为池英杰?」 何舒晴听到敏感的字眼,脚步顿时停滞,愣了半晌。 许久,她板着僵硬的神情,闪避回答。 「我跟他已经分手。」 「果然是因为他。」 何舒晴觉得这男人真的是不可理喻,三番两次想干涉她的生活,想介入她的感情,这让她感到万分厌恶和反感。 她对着程子昊爆口而出。 「程子昊,是不是因为他与你无关。反正我不会跟你去任何一个公开的场面,你死心吧!」 程子昊听得心碎。 他不明白。 何舒晴能对自己,能对所有人都表现得如此刚强坚硬,如此野蛮剽悍。 为什么唯独对池英杰就如此柔软,如此不堪一击? 自己最爱的女人竟然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爱得好无力。 就在两人争执的沉默中,卧房门口传来一声毕恭毕敬的嗓音。 「少爷,少夫人要搭配礼服的跟鞋已经送来了,请您下楼挑色。」 程子昊悵然若失的神色朝何舒晴望了去,他顿时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耐性去爱眼前的女人。 他还能用甚么方法? 「好。」 程子昊对着门外的亚伯低声回应,随后放软了姿态,对着气得面颊鼓胀的女人叮嚀。 「你喜欢细跟的鞋子吧?我下去帮你拿上来,你先把礼服换了,等我。」 交代完后,程子昊身形颓靡走出。 但这放软的态度,却丝毫进不了何舒晴的眼里。 「程子昊真的有毛病啊!都说了我不去了,还去挑跟鞋?真的把自己当我男朋友啊?管那么多!」 她趁着程子昊走下楼后,连衣服都没换,披着睡袍便朝另一侧的小门跑去。 「要我当女伴?门都没有!」 她嘴里不断窸窣叨念着,仓皇的脚步绕过了传出人声的大厅,身形一闪便躲过了多位女僕的视线。 天晴农庄女僕加保鑣,上上下下有近百人之多。几天下来,何舒晴清楚那些很多都是程子昊派来「看守」她的眼线。 但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掌控! 除了,一个人之外…… 那个人,是她唯一心甘情愿听从任何安排的人。 虽然她对那个人偶而还是会有一些小抱怨,但那充其量不过是撒娇而已。 「明天哥哥,我不能穿拖鞋去吗?穿布鞋好热啊!」 「不能啦!你听话,等等抓蝉的地方都是杂草,你穿拖鞋会受伤啊!」 「那我一定要穿外套吗?很热啊!」 「一定要穿着,树林里都是蚊子,你会被咬得满头包。还有,你去换裤子,不要穿洋装,这样会不好跑步。还有还有,头发要记得绑起来,你上回头发沾到黏胶哭了整个下午,你都忘了吗?」 「吼!明天哥哥,我不要啦!」 「你乖,我等你。」 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形,总在午夜梦回里悄悄出现,对她温柔说着话。 过去,她是那样的骄纵,但明天总是耐着性子哄着她,总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服输」。 但是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管过她了。 妈妈离世了,明天也下落不明。 就在何舒晴想得出神时,身后突然一声尖锐女音,好奇叫着。 「晴晴,你怎么躲在这里?你在哭吗?」 ************************************ 后话: 亲爱的。 我们对于所爱的人事,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掌控慾和霸佔。 但有时我们得小心衡量那个尺度,千万不要死命地握紧手心,张开手才发现,一切都被自己捏得尽碎了。 张开的掌心,可以感受到空气里的幸福,一起试试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0章 「色」和「友」的抉择 何舒晴肩膀一抖,立即转过身去。 「啊!名媛!」这不转还好,一转连魂吓得都没了。 「手电筒不要这样拿啦!」 池名媛笑得奸佞,将照在自己下巴处的手电筒赶忙收起。 她是故意的。 何舒晴十分清楚,这池名媛十之八九是故意的! 「哈哈哈,吓到你啦?真不好意思啊!」 池名媛关起手电筒,跟着何舒晴蹲在大厅侧门后的角落,不怀好意的眸光不断朝何舒晴的身上打量着。 「晴晴,话说你在这里做甚么啊?怎么穿着睡袍到处跑啊?你又再跟程子昊玩游戏吗?躲猫猫啊?我刚刚在石步道那里遇到他耶!他带着大批保鑣啊!他是不是找不到你,脸很臭啊?」 何舒晴拉开睡袍,粗鲁地盘腿在地,听着池名媛劈哩啪啦的疑惑,尤其是那对黑夜里闪着好奇的眼光。 「名媛,你一口气问那么多,你真的是想听答案吗?」 「好好好,我只问一个。」 池名媛将手电筒收在怀里,跟着拉起裤管坐在石阶上。 「甚么问题?」 池名媛接收到何舒晴允许她问话后,眼睛里的璀璨更是亮眼了,她一副色瞇瞇的模样从何舒晴的胸部看到臀部。 「程子昊找到你后,是不是要进行甚么有趣的『处罚』啊?」 何舒晴皱眉叹气。 她怨恨自己身边怎么老是出现这种没有逻辑的人? 池名媛跟程子昊在某方面,还真有点像啊?听不懂人话就算了,还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 「名媛,我确实是在躲他,但我们不是在玩游戏。」 池名媛神色怪异,一把手朝何舒晴的胸前伸去,将她睡袍上端的绳索轻松拉开。 「啊?那你干嘛穿得那么撩人?」 何舒晴赶忙闪躲,顺着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袍,完全不懂池名媛兴奋的焦点在哪里。 「我刚洗澡完,衣服来不及换啦!」 池名媛半信半疑点着头,羡慕的眸光不断落在何舒晴比她大一个罩杯的胸部上,躁动的手像是随时要朝何舒晴胸前的绳索拉去。 何舒晴怎么会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好姊妹在想甚么,在动甚么歪脑筋。 但「同床共枕」的经验也不是假的。 她早已经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姿态,只要池名媛不安分的手伸过来,她便要立即反驳。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越过黑暗处的光源下传进了一声声急促的踩踏声,其中一个浑厚的男音竟然冷冷脱口。 「围起来。」 池名媛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她爬出暗处朝前方看去。 突然一声傻里傻气朝外大喊。 「咦?是程子昊啊!」 何舒晴吓得全身抽蓄,一把赶忙将池名媛抓下,捂着她的嘴。 「唔……晴晴,你放开我啊!」 何舒晴不管池名媛的挣扎,将她拖拉在地上,扯回了暗处,甚至还绕至矮墙后,压在池名媛的身上低声说着。 「嘘!就跟你说我在躲他了,你还叫那么大声啊!」 池名媛点头如捣蒜,突然又莫名其妙地对着何舒晴面露同情。 「你们果然在玩躲猫猫啊?可是我刚刚听到他说,要把这里围起来啊!晴晴你输了。」 何舒晴笑得一脸苦涩。 「喔!名媛,你到底有没有逻辑啊?」 正当她打算跟池名媛解释清楚时,亮光处打进一声低沉的命令。 「何舒晴,我知道你躲在那!给我出来!」 池名媛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脸笑得灿烂。 何舒晴终于放弃跟池名媛解释。 「好好好,对!我们在玩躲猫猫,那你身为我的好姊妹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掩护我!」 池名媛把玩着手里将调製好的香水和精油瓶,不断摇着头。 「为什么?我才不玩。」 何舒晴抓了抓烦躁的头发,试图和这傻里傻气的大小姐晓以大义,她不断分析自己的可怜之处。 「名媛,程子昊带了所有的保鑣一起找我,他作弊!」 池名媛听了点点头,表示十分认同,窥探的神色还不断环顾已经被包围的周遭。 黑暗的月色下,一个个男人的影子全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一个男人身后,所有的目光全朝她们俩缩下的矮墙处看来,步步逼近。 「我在天晴农庄里就只剩你一个好姐妹了,你不帮我就没有人帮我了!」 池名媛眼眸一亮,快速点头。 看着何舒晴的苦苦哀求和利弊分析,两人又做了习惯性的协议后,她终于愿意当自己好姊妹的出头鸟。 随后,她摇晃着屁股,悠哉哼着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矮墙的阴暗处。 走过眾人的面前时,还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嗨!程子昊,你出来散步啊?带你所有的保鑣散步啊?那么巧,我也是耶!」 程子昊从眾人的面前走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停在池名媛的脚步前。 随后,鼻腔里吐出一声冷哼。 「是很巧。但更巧的是,你应该不只遇到我吧?」 池名媛抬着头,看着高出自己额头快三十公分的男人,脸部僵硬的神经不自然抽蓄着。 「啊?呵呵,我听不懂你说甚么啊?大半夜的,别说那些吓人的鬼话啊!」 程子昊冰冷眼神晃过,随即将注意力落在矮墙后的阴暗处,意味深长问着。 「何舒晴呢?」 池名媛看着程子昊目不转睛的专注力,顿时有些脚软。这男人的敏锐度出奇的高,根本不是她这四两拨千金的手法可以驾驭的。 「晴晴?我不知道啊!她从吃完饭被你哄回房间后,我就没有再看到她了。怎么?程大总裁把自己的女人搞丢啦?」 听到池名媛的讽刺后,程子昊突然转头将注意力放在池名媛身上。 平淡的口吻,顺着池名媛的嘲弄。 「是搞丢了,不过我搞丢人的次数怎么说还是比不上池大小姐。而且我至少是在自己的农庄里搞丢,你是在整个福容市里把人搞丢。」 听到程子昊别具意涵的讥笑,池名媛脑里的敏感神经瞬间被开啟。 「程子昊,你什么意思?」 池名媛激动反问,看着程子昊漫不经心晃着头,一脸笑得意犹未尽的模样。 管他有甚么万丈深渊,她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你知道伊斯顿在哪里,对不对?快告诉我!」 程子昊嘴角微微扬起。 对他来说这世界上最难对付的,就是那个躲在阴暗处,推出自己好姊妹就想打发他的女人。 就那女人的心思,他永远也猜不透。 至于其他人,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很有自信不需要超过十句话,就可以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哼。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程子昊向来不做亏本的交易,这你应该很清楚。」 ************************************ 后话: 亲爱的。 天啊! 如果有天自己的好朋友在如此昭然若揭的情况下,即将脱口出卖自己,那会是一个甚么样的崩溃啊? 你们相信,名媛会为了自己的好姊妹,放了自己的男人吗?这是「色」和「友」的抉择。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1章 被箝制的交易 池名媛听到程子昊那副赤裸裸的「交易」,这才发现自己完全被这男人牵着鼻子走。 她义气凛然回绝。 「我?我不会出卖晴晴的!」 池名媛本以为程子昊会再接下话,或是给她更多选择。 未料,这男人竟然默不吭声点着头。 之后面露无奈和同情的模样。 「好吧!那伊斯顿要我转话给你,他说他现在一点也不寂寞,左拥右抱的女人们对他都很温柔。」 说完,程子昊带着所有的保鑣离开,彷彿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池名媛呆愣在原地,突然鼻头一酸,顿时哭得委屈。 「甚么?伊斯顿那该死的男人!竟然又去找女人了?程子昊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啊!」 她直踱着脚,来回走在眾人离去的广场前,不断朝程子昊离去的方向叫嚣着。 突然,她忘了自己待在这里的重要任务,一股脑便朝矮墙的阴暗处衝去,随后从矮墙后将一脸惊讶的何舒晴拖拉出来。 「呜呜呜……晴晴、晴晴……伊斯顿又去找女人了!」 池名媛语焉不详啜泣着,毫无形象哭天抢地。 何舒晴高举双手投降。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好姊妹的弱点就是那花心的金发男,只要一提到那该死的男人,池名媛便会用尽所有的眼泪。 「名媛,你哭小声点啦!你不要中计啦!听也知道是程子昊在胡说八道,你又没看见他真的在抱女人。」 池名媛啜泣哽咽,楚楚可怜说着。 「真的?那程子昊为什么要故意那样说?」 何舒晴无奈叹气。 「当然是……」 「当然是要把我搞丢的女人给引出来。」男人浑厚的声线夹杂了何舒晴不悦的尾音,从两人身后冷冷拉起。 「程子昊?」 池名媛抽着哭嗓,看着站在广场夜灯下,一脸含怒的男人。 何舒晴愤怒跨步向前,指着程子昊的鼻头开骂。 「小人!竟然用我的好姊妹作诱饵!」 「嗯?我是诱饵?」 池名媛还不明就里,急忙将暴怒的何舒晴拉了下来。 何舒晴拨开池名媛的手,朝程子昊所站的夜灯下走进。 两人发怒的神情在昏黄灯光下互不退让。 「程子昊,我不想再配合你演戏了!我现在就去跟白丽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面对何舒晴撕破脸的威胁,程子昊反而一副漫不经心,悠哉转着手腕上的鑽錶,语气悠悠。 「那看来,你是不在乎自己的案子做不成了?」 「我……我?」 何舒晴被堵得哑然。 但随即一想,她要做成这案子的首要条件,就是她自己不能成为阻碍啊! 「张小姐一开始的委託,本来就是要搓合你和白丽丽,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达成委託人给我的任务罢了!」 何舒晴鉅细靡遗说着。 一旁的池名媛听得惊讶,抓着何舒晴的肩膀直摇晃。 「甚么?甚么委託啊?晴晴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们没有在一起吗?你们私底下做了甚么协议吗?」 池名媛的纳闷接踵而来,何舒晴和程子昊两人顿时不知如何解释。 最后,程子昊眼见骑虎难下,转头将矛头指向了一旁焦虑不安的池名媛。 「可以啊!那等我跟白丽丽完成婚约那一天,我就把这天晴农庄的所有权过给我的新婚妻子。」 何舒晴耸了耸肩,不屑冷笑。 「最好是那样啊!反正那与我无关!」 池名媛脑袋一接,将何舒晴漠不关心的脸捧向自己。 「晴晴啊!你知道白家是在做甚么的吗?他们做的是房地產啊!」 何舒晴疑惑皱眉。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全球物联网的总裁跟炒房地產的大小姐,很合啊!」 说完,她还刻意朝程子昊的方向甩去了头发。 程子昊完全没有反应,文风不动站着,彷彿这要结婚的人不是自己。 反而是一旁的池名媛焦虑得直冒汗。 「晴晴,你难道不知道白家一入手的地皮,就会立刻盖成商业大楼吗?那是他们一贯的手法啊!这样一来,这整个山坡的薰衣草和精油工坊都会被铲啊!那我新研发的香水不又全没了?」 何舒晴终于搞懂了池名媛的焦虑,她叹着气。 「名媛,你们池家不是很有规模吗?让你哥哥帮你重新盖一个,不可以吗?」 池名媛松下抓着何舒晴的手,突然对自己的好姊妹翻了脸。 「那你去帮我求我哥哥啊?」 何舒晴诧异看去。 她清楚池名媛的脾气说来就来,是毫不给人面子的。 但多年的相处,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名媛,你竟然威胁我?你到底是哪条船上的人啊?」 池名媛甩着俏丽的短发,气愤抿嘴。 「我是让你做选择,你觉得求我哥哥比较容易,还是求程子昊?」 「你……」 何舒晴哑然着。 借刀杀人啊! 她看着一旁得意笑着的男人,终于知道这男人到底心机有多重了。 竟然用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法,逼迫她对自己低声下气? 这男人动歪脑筋的层级,在她之上啊? 有趣! 那么多年来竟然让她遇到对手了。 正当何舒晴想着如何破解僵局时,三人身后传出一声尖锐的疑惑。 「子昊,你们在这里做甚么啊?我听说你们程氏企业今天有感恩晚会,你不是还要剪綵、开酒吗?」 程子昊转过身去,不怀好意的神色仍旧朝何舒晴的方向看去,那是赤裸裸的警告。 「是啊!但是我女朋友吵着要跟池名媛这个『香水大师』要香水,我只好延后行程了。」 他低哑的声线里,还刻意强调了「香水大师」。 十足的威胁。 何舒晴完全被这男人抓到了辫子,她一把夺过池名媛手中心调配的香水,对着程子昊扯起了僵硬的笑,娇气回应。 「程大总裁,麻烦你等我十分鐘,我把衣服换好。」 「没问题。」 程子昊满意笑起,守着何舒晴将衣服安分换完。 随后在白丽丽醋劲十足的神色,和池名媛看好戏的笑容下,将女人架进了自己的胳膊下。 为了不让何舒晴有机可逃,他还刻意请亚伯将自己珍藏的蓝宝基尼驶出。 代表了罗马2700年歷史的风格,代表了罗马的扩张与攻击,代表了那古城澎湃而凝聚的血液。 「哇!我听说程子昊有fia国际赛车执照,我都以为伊斯顿在唬我。」 一旁睁着大眼的池名媛,看着稜角分别的银灰跑车,车门边的鈑金线条,彷彿就是为了疾风而量身打造,完全傻了眼。 尤其是车轮四边包覆着厚重的板金,一颗颗圆滚的大球里,像是锁紧了十足的马力,时时准备一触即发。 「晴晴,你又输了!」 池名媛窃笑着,意味深长讽刺着被抓上车,一副落败模样的好姊妹。 车门关上瞬间,池名媛还刻意站在门外,补上几句。 「晴晴,你等等回来一定会被程子昊收服,我会准备红酒庆祝的,好好玩啊!」 说完,池名媛挥着大手,还刻意朝一旁皱眉鄙视的白丽丽挑衅去。 ************************************ 后话: 亲爱的。 生活在三个不对眼的女人生活里,那是一个多么令人崩溃的生活,但子昊凭着他的毅力,嗯?毅力?勉勉强强维持三人的平衡。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呢? 慧眼的你们,来猜猜子昊的弱点在哪里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2章 She is my girlfriend 但池名媛雀跃的心情,完全没有进入何舒晴的思考里。 她还正在满腔的不服输。 虽然池名媛说得口沫横飞,但车内的男人显然没有踩快车,反而依照一般速限的上限行驶。 那跑车的流线显然是中看不中用的。 但这一切对何舒晴来说都不重要。 她彆扭地拉着半垂的斜肩礼服,右腿开着高衩的蕾丝,将她姣白浑圆的玉腿包覆的若隐若现。 她始终不发一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左右流过,简直像是走在黄泉上那样凄冷。 许久,驾驶座的男人终于低声发话。 「晴,我知道你很不情愿,我不要求你跟我应酬,开完酒后我会请亚伯先送你回家。」 何舒晴抬头看去。 她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由自主升起。 从男人垂下的眼帘中,她感觉到自己对这男人有着一丝捨不得,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同情和怜悯,竟默默翻搅着她的思绪。 不可能的。 她不可能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 就连她执着交往了五年的池英杰,她都不曾有过如此揪心和不捨。更何况是一个把她架上车,骗了她好姊妹的程子昊? 「程、程子昊……你很喜欢看女人穿那么少吗?」 何舒晴别开脸,朝车窗外看去,试图转移话题。 「当然不喜欢。但是我知道你喜欢穿细跟鞋,既然如此,跟鞋搭黑色蕾丝的礼服最美。」 何舒晴滚着激动的大眼震惊望去。 似曾相似的话,她也曾经从那个人的身上听过。 当时她吵着要穿凉鞋,明天拗不过她的执着,只好跟她提了一个条件。 「既然如此,凉鞋搭浅色长裤最美,你去换上我就带你去树林,不然树林里蚊子太多了。」 她最后妥协了,回头囔囔着要妈妈帮她换过衣服。 她当然知道明天是受自己妈妈的「委託」,特地绕过来说服自己的。 之后几次只要她跟妈妈一起去参与救援,妈妈劝不过她换下洋装,明天便会有默契地如约出现。 不经意的回想,让何舒晴又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沼里。就连驾驶座的男人拉起手煞车,替她解开腰际的安全带都没有发现。 「晴,不舒服吗?」 男人温柔低哑声线问着。 何舒晴拉回思绪,勉强将视线放在车外已经围观在侧的群眾。 「没有,只是有点紧张……」她顾左右而言他引开程子昊关注的注意力,随意应付着。 「这只是厂商举办的国际感恩餐会,就像是一般派对一样。不用担心,我一定都会在你身边的。」 男人温柔抚过她的长发。 她没有抗拒。 小心翼翼的步伐跟着男人的身后走着,在镁光灯的交集下缓缓进入宴会的大厅。 她没有收进那些围绕在侧的好奇和询问,任由男人将她揽在胳膊下,走过层层的阶梯,穿过那些对她投射而来的诧异目光。 那种被人盯着打量的日子,她早已经习惯了。 拜白丽丽所赐,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做着跟监他人,又被人跟监的日子。 那些跟拍的手法,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前方迎来数位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身侧都带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伴,各个容貌姣好。 「程总裁,yourwifeissobeautiful。」一个轻灵的女音说道。 何舒晴顿时身形一楞,试探的眼神朝程子昊的方向投去。 男人只回应她一个淡笑。 wife…… 程子昊真当她听不懂英文吗? 正当她打算抽开手,给这男人点顏色好看时,视线里又走进了一群面容看似东方面孔的人,脸上都掛着灿笑。 「程总裁,howhaveyoubeen?」 「notbad。」 程子昊简单回应。 何舒晴听得发笑。 又是英文啊? 不是东方人吗? 难道掛着「国际」餐会的名字上去,进来里面的人就得被强迫限制说外文? 这也太诡异了吧? 何舒晴听着眾人的对话,刚刚被那股不服输的情绪瞬间被转移了大半,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看好戏的笑。 这时一旁领着数人前来的男人,注意到了靠在程子昊手臂边的何舒晴,惊讶直盯着她。 「程总裁,thisprettygirlisyourwho?」 何舒晴感受到周边眾人对她的疑惑后,娇羞抬起头,回应了一抹甜美的笑。 这要她回答,当然是要说她是被「绑架」来的啊! 正当她打算给这男人落井下石时,程子昊一把将她揽得更近了,朝眾人微笑着。 「sheismygirlfriend,sunny。」 眾人一阵惊呼,欢腾的讚美声开始此起彼落着,全是对着何舒晴的称讚。 何舒晴僵硬笑着。 她这下不是挖洞给自己跳,而是跳「忘川河」了! 走过黄泉,又跳河,等等不就上奈何桥喝孟婆汤了? 自寻死路啊! 尤其这男人竟然还帮她取了英文名字了? sunny? 是要笑死谁啊! 正当她脑袋浑沌,盘算着等等回到天晴农庄时要怎么翻了程子昊的卧房,好好跟这男人「清算」一番时。 耳边响起了她最抗拒的声音。 「好一个girlfriend,果然有未来的程总裁夫人的架式啊!」 何舒晴脚步停滞。 她知道说这话的人到底是谁,这是她最没有勇气拒绝和面对的男人。 「不过在我认知里,程总裁似乎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怎么?难不成白家的大小姐让程总裁觉得端不上檯面?」 何舒晴勉强转过头去,对上了那男人醋劲十足的神色。 「英杰,别这样,这里人很多。」 她对池英杰低声劝着。 但这息事寧人的态度,却更惹得池英杰满腹不爽。 「晴晴,你之前告诉我你跟程子昊没有关係,我信了。但是为什么你今天会以他女伴的身分出现呢?」 池英杰语气微酸,不断追问着。 一旁的程子昊将哑然不语的女人搂进自己怀里,他清楚感觉到女人僵硬的身躯下,微微颤抖着。 抗拒吗? 害怕吗? 他不懂何舒晴为什么面对池英杰时,会如此优柔寡断。 这不是他认识的何舒晴。 「池总裁,我没记错的话,您日前才拒绝参与这场餐会不是吗?看来您消息灵通,知道我的女朋友会来,所以刻意来等她的?」 程子昊轻描淡写说着。 这一说,倒是挑起了池英杰敏感的神经。 「程子昊,你不用刻意挑拨离间,就算我的消息是从白丽丽那里来的,也不奇怪。重点是,我关心晴晴的一举一动。」 何舒晴莫测的神色看着说话的男人,心头已经不知是甚么样的滋味。 ************************************ 后话: 亲爱的。 有时候我们会在一个尷尬的情境里,发生人生中最尷尬的事,或是遇见最尷尬的人。 但是,该怎么面对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3章 藕断丝连 池英杰将所有的注视都放在何舒晴身上,就算开酒仪式过后,他也刻意端着酒杯绕在何舒晴的身侧。 何舒晴总是礼貌回应着。 她需要疗伤。 她清楚知道自己需要好好疗养这段情伤。 她也知道,当她能够好好承认,说服自己明天已经死去的事实时,她的情绪就不会再受到池英杰任何的挑弄了。 但是,那么多年了,她没有成功过。 池英杰终于找到机会,邀请何舒晴走到户外处,远离宴会应酬的中心。 「晴晴,好久没有跟你好好聊聊天了。」 池英杰像个要到糖吃的孩子,笑得一脸满足。 「你还是很排斥我吗?」 何舒晴转动着手里的高脚杯,看得出神。 她要怎么回答呢? 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她一直追寻的影子,有她最爱的男人的连结。 还是告诉他,自己并不喜欢他,然后从此分道扬鑣,她也得捨弃掉与明天最后的连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何舒晴喃呢的嗓音,悠扬滚动。 池英杰见何舒晴难得愿意开口回应,嘴角的笑容更是轻松洋溢了。 「记得啊!我当时带队刚好去溯溪,在立雾溪的河边救了你,你当时候说自己脚滑不小心掉进河里。」 池英杰眉飞的眼角,始终掛着轻柔的笑线。 「你曾经说过,你本来没有要经过那条溪的,是吗?」 何舒晴很少抬头,她并不想将池英杰的反应收进眼底,她只是反覆问着这些年来,始终放在心底的疑惑。 池英杰略微皱眉,这同样的回答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但何舒晴最常与他交谈的话题,却仍是围绕着关于在「立雾溪」发生的一切。 都已经过了数年了,不是吗? 他不太能理解。 「是啊!不知道怎么的,我们预计溯溪的溪段出了点问题,后来我们的罗盘又坏掉了,最后像是鬼打墙一样,迷路到了立雾溪。」 何舒晴每次听到这里,都会进入沉思,游魂般的眼神不断朝黑夜处飘移着。 池英杰不再过分亲密,保持的适当距离让何舒晴很有安全感。 「晴晴,我后来想想,还好我们迷路了,不然我怎么有机会遇到你呢?」 说完,他转着手里的酒杯,笑得灿烂。 何舒晴靠在户外的围栏处,滚动的眸光直落在自己的脚趾前。 「鬼打墙……」 「晴晴?怎么了?怎么每次说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奇遇,你就会像这样失神啊?」 池英杰低下头去,高大魁梧的身躯弯着腰,额前斜拨到右侧金黄带棕的瀏海,顺势朝下晃去。 何舒晴忧愁的眸光与池英杰滚动的黑瞳相互对望着。 「英杰,你相信缘分吗?」 听到何舒晴的疑惑,池英杰突然神色一暗,彷彿思考着甚么似地点着头。 「我相信啊!我更相信每个人相遇,冥冥中都是有人暗中帮忙的。像是……天使之类的。」 何舒晴撑着大眼,嘴角红润的双唇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这是池英杰第一次这么认真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记得以往他们的谈话很少超过三句,池英杰便会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 池英杰真的变了? 因为明天哥哥听见她的祈祷,看见她的伤心了? 「天使?」 池英杰的回应,让她原本压下的情绪和信任又沸腾了起来。 既然池英杰是明天哥哥派来的天使,又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那一幕不堪的画面呢? 这时场内传来欢腾的喧闹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看来我们应该要进去了,免得你那男朋友跑出来找人,我就麻烦了!」 池英杰自我解嘲说着。 随后绅士地伸出手,邀请何舒晴回到会场内。 何舒晴顿时失去了自我。 她控制不了自己,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池英杰的手掌里。 那不是绅士的邀请。 那是十指再次紧扣的感觉。 「杰……」 何舒晴忍不住又脱口而出。 池英杰停下脚步,侧在会场的大门外,阴暗的夜色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晴晴,我知道你可能有一些难言之隐,我不会去追问你的,就如同我不会去逼问你那孩子是不是跟程子昊有的。」 说完,他走到玄关的灯光下,驮下的身躯,明显便得憔悴落寞。 何舒晴看得心疼,随即脱口。 「当然不是!」她想再解释些甚么,但是到嘴边的话就像是利刺一样,让她胸口疼痛。 池英杰一手插在口袋里,眼神突然朝玻璃门内飘去,若有所思着。 许久,他面有难色说着疑惑。 「晴晴,那天晚上你看见我和白丽丽在床上,你能相信我事情不是如你所见吗?我一直想跟你解释,但是我找不到你的人,就连名媛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那天晚上……」 何舒晴顺着池英杰的话,不断回想着。 那天晚上,她看见了池英杰和白丽丽在宾馆里屋欢云雨。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只是接到一个「抓姦」的委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开啟那一扇门。 门后玩得疯狂的男人看到她带着大批的组员,甚至跳下床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还在她面前跟床上的女人求了婚。 她推开眾人的搀扶,一个人失魂落魄游走在大街上。 她选择的男人,终究没有选择她。 除了选择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还有甚么意义和价值。 「我只听说你后来在酒吧喝醉了,有一个陌生的男人送你回去,我猜想那个人就是程子昊吧?」 池英杰的话拉回了何舒晴的回想,她听到了莫名的关键字。 「程子昊?跟他有甚么关係?」 「这件事我查了很久,怎么也想不透程子昊为什么无缘无故,会介入我们的感情。不过,或许也是我自己不好,不懂得好好珍惜你,怨不了别人。」 池英杰带着酸话,若有似无地将他对程子昊的成见,表露无遗。 随后,又掛起那副歉疚的模样。 「晴晴,你愿意给我跟程子昊公平竞争的机会吗?」 何舒晴转着脑筋,不断想消化那些消息。 在她的印象里,她跟程子昊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要帮名媛「抓姦」,后来发现只是乌龙一场。 当时候她以为程子昊会在房里,只是因为单纯跟伊斯顿「借」女友,所以约在饭店里等待。 但细细想来事情或许不是她看见的那么简单。 如果程子昊在一年多前就知道她,还在她喝得不省人事的那晚送她回家,那么那场「抓姦」的意外,就不是意外了? 这么说来,连同池英杰跟白丽丽的事情,也跟那男人脱离不了关係? 为什么呢? 程子昊到底是因为甚么原因,要对她如此死缠烂打? 「我跟他……」 何舒晴敏锐的眼神不断滚动着,嘴角边松懈出喃喃语音。 这时,玄关处的大门开啟,令她现在备感厌恶和反感的男人耸立而站。 「去上个厕所,也能跟旧情人藕断丝连吗?」 ************************************ 后话: 亲爱的。 有时候我们很难放下过去,重新生活。只因,那回忆曾经过于美好,于是在未来里它成了最痛的记忆。 但不论如何,明天到来,都不能再让过去的美和痛,伤害自己了。 好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4章 给我放弃你的理由 男人刺耳的酸话扬起,何舒晴听得火大发怒。 但碍于现场的状况,她并没有当下撕破脸,反而让男人自顾自地拉回了会场里。 「程子昊,我有脚,我能自己走。」何舒晴抽回自己的手,趁着人群散去的空档低声警告着。 「怎么回事?」 程子昊看着突然发怒的女人,十分不解。 但随后从人群里投射出的那道不怀好意的眸光中,他猜到池英杰可能和何舒晴说了些甚么。 这不在他的预期中,让他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怪自己,不应该把女人带到这宴会来的。但他又多么希望,女人真的以女伴的身分跟他一起出席餐会。 就在他思索着两人可能发生的事时,下巴处靠着他漫步在舞池中的女人,带着质疑的怒音低声响起。 「程子昊,你是不是从一年多前就开始跟踪我了?为什么?」 程子昊身形一愣,低头说去。 「池英杰告诉你的?」 女人不做回应,轻柔的舞步跟着曼妙的音乐,顺着男人带领转圈的脚步机械式移动着。 「是,但正确来说我不是跟踪你。」 程子昊将女人揽下,手臂托在女人的柳腰处,身躯微微下弯。 何舒晴仰面看着,男人滚动的激情眸光,让她很不是滋味。尤其这男人显然有意无意在眾人面前「宣示主权」,这更让她厌恶反感。 好几次转圈,她都看到池英杰掛着落寞颓靡的神色,举着高脚杯朝她痴情望来。 她怎么忍心在眾人面前伤害他呢? 他说过了,他是「天使」派来的…… 但眼前的程子昊却像吃错药般,几乎将她所有的脚步都箝制着,不管是拉着她应酬间聊,还是应眾人要求慢舞一曲。 她完全没有脱逃的机会。 就连眾人渐渐散场,程子昊仍旧没有停下舞步,恍若失神般带着女人强迫旋转。 「不是跟踪我?为什么?你以前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生活?为什么要来介入我的感情?」 何舒晴被男人桎梏着,被强迫靠在男人的肩膀边。 突然,男人停下的脚步,将她的面庞托起,亲密依偎在自己带着鬍渣的脸颊上。 一股燥热的酒气,带着酸甜的红酒滋味,朝何舒晴的面前扑来。 「是……我认识你,我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何舒晴惊讶张嘴,还未来得及消化男人的话,颤抖的双唇便被一股热气袭进。 这是她第三次跟这男人莫名其妙地吻在一起。 但这吻,很不一样。 不若前两回那样的霸道粗鲁,反而是轻柔点着她的唇角,彷彿试探般不敢过于急切躁动。 正当她恍神时,男人似乎感觉得到了她的允许,一股脑将软舌深进她的芳唇内,开始欲求不满地吸允着,索要着。 何舒晴突然脑袋轰然巨响,一股反胃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开始回过神来想要反应,却被男人抓得更紧,从头至脚完全被禁錮着,动弹不得。 在挣扎中她看见了远端托着红酒的池英杰,默默放下酒杯,跟着散场的人群,一身落败颓废地朝宴会外走去。 她叫不出口。 全身的力量被眼下疯狂索吻的男人箝制,两人胸口完全紧贴,密不透风。 她眼睁睁看着池英杰走出。 霎时间,她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灵魂都一併被抽离而出。 心。 被掏空了。 她的眼角滑着热泪,顺着男人的嘴角、下巴,纷纷滴落在男人的掌心间。 男人感受到女人抗拒,终于停下热吻,松手。 何舒晴顿时失去扶持的力量,随即痛苦跪地,抱头痛哭。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如此优柔寡断,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 程子昊看着跪坐在地的女人,哭泣颤抖的肩膀,不断传递出对他的排斥和厌恶的讯息。 他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能为女人做些甚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这样不顾一切去爱这个女人。 许久。 宴会的灯光在程子昊的指示下,全数关闭。 仅剩门口等待的保鑣严肃以待。 程子昊朝何舒晴抱膝啜声的视线里,落下了一张大掌,语气冷淡。 「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何舒晴缓了情绪,拒绝了男人伸下的掌心,绕了过去。 「对不起,我需要静一静。」 她拿起自己的小包,神色恍惚随意拨弄着自己的发丝,双掌擦拭掉那些流不尽的泪水,自己朝外走出。 程子昊追了上来,将女人抓下。 吞吐的话语卡在喉咙深处。 他该问吗? 问女人为何如此排斥自己? 问女人为何如此执着他人? 他该问甚么? 最后,他甚么也没有问,低下态度对着女人好言说着。 「很晚了,你若不想坐我的车回去,我让亚伯送你。」 女人最后选择坐了他的车,但一路上两人完全没有任何对话和交集,就连一道眼神的接触也没有。 他曾经想。 就这样静静待着。 女人总有一天会再喜欢他的。 但是仅仅跟池英杰短暂时间的接触,甚至只是在应酬的宴会场合上,女人都能因为与池英杰晃眼一面,说个几句话就起了如此巨大的波澜和涟漪。 他突然对自己没有了信心和把握。 他觉得够了。 满腔情绪,几乎要一涌而出。 程子昊刻意将车子停在了天晴农庄的半山腰处,寂静的黑夜里手煞车「喀喀」拉起的响声特别刺耳。 他知道再几步路就到家了。 但是他不要。 今夜。 他要得到一个答案。 眼前的视线下方是瞭望城市夜景最好的视野,他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着星海般的夜景,车窗边因为露水呈现微湿。 他将车子停下已经许久。 熄火的车辆从轮胎的表面发出塑胶摩擦的气味,透过拉下小缝的车窗传进车内,连同树林里枯枝的乾燥味,偷袭子夜的野薑花不知在树林的何处,一同搅在两人的鼻息间。 程子昊压着怒音,冰冷的鼻头几乎贴在女人的唇角边。 他发现自己正在低声下气,央求着一个答案。 「晴……你难道永远都忘不了他吗?」 他不相信,女人会爱到忘不了一个人。 很讽刺。 因为,他就是那个被女人遗忘的人。 他是变了很多。 身材瘦了,肤色淡了,容貌成熟了,个性沉稳了。 但是,女人怎么可能忘了他? 对啊! 毕竟过了15年了嘛! 他总是这么说服自己。 他承认,一开始他是没有勇气去破坏女人正在进行中的感情,也害怕女人将他遗忘了。 但是多年来,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可是当他第一次公开站在女人面前时,女人给了他一个疑惑而厌恶的神色,相较于他内心的激动和热血,彻底让他心寒了。 何舒晴托着手,隔着车窗朝山坡下夜景看去,被拉到远端的思绪迟迟不能自己。 「今生今世,我都会记得他。」 何舒晴说得心虚愧疚。 她其实有一件事一直不敢去想,也是她这几年自责的主要因素。 ************************************ 后话: 亲爱的。 深爱的人,脱口一句「我忘不了她/他……」那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事实。 最后发现,永远忘不了的那个人,不管会不会再出现,她/他都已经侵蚀了自己的灵魂跟骨肉。 明明是一个如此伤痛的事,而我们却常常让这伤害回到我们的生活里,搅乱我们的生活。 其实。 我们可以更勇敢的,是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5章 野战 为了弥补那个心灵的空缺,为此何舒晴还曾经找过心理諮商师,甚至还透过宋力道找过刑案组专门画人像素描的专家。 那就是── 她不知何时已经忘了明天哥哥的模样。 素描专家透过她的口述,最后的半成品只有那对叙述得模稜良可的眼睛,还有她语焉不详模糊记忆中那道柔软的唇。 至于她印象中的蓝布鞋,滚过围墙的身躯,黝黑的皮肤,爽朗的笑声,挑逗的笑容,都无法成为明确的资讯来源。 她好几次到警局备案,到刑大吵闹都被轰了出来。 后来心里諮商师告诉她,那是一种「心因性失忆症」,是人在遭遇重大创伤后,身体所啟动的一种自我防卫的机制。 记忆混乱,甚至是记忆空白都是常有的病癥。 解决的方法,就是去面对这段记忆,去承认这段创伤,去接触所有能够连结的种种跡象。 她逼自己,强迫自己,再痛,都要想起来! 「他是我今生第一个爱的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从此以后,我不爱他,也不爱别人。」 何舒晴喃喃低语,忧愁的眸光朝黑夜看去。 突然,驾驶座上的男人一个暴怒,发狠似地将她朝胸前拽进。 「第一个?」 程子昊反覆叨絮,愤怒发红的眸光几乎要将女人看透过去。 这答案,他无法接受。 他苦苦寻了十年,又等了五年。 女人竟然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至始至终,女人的心里,竟然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 他竟然一厢情愿,花了人生最精华的大半,去执着在一个完全遗忘他的女人身上。 他怎么能接受! 「程子昊,你弄痛我了!你在发什么疯啊!」 何舒晴转着被男人禁錮在胸前的手,不断想逃离。惊慌的手脚开始搬弄着腰间的安全带,仓皇寻找着可以「保护」自我的物品。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喀擦」的连续单音,四个车门全数被驾驶座的男人反锁了起来。 「何舒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何舒晴紧张扣着背后的手,试图再将车门打开,但男人掌控住中控锁,不管她如何挣扎车门根本毫无反应。 她喘着恐惧的大气,语气混乱。 「甚么?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并不喜欢你。说到底,是你一直对我死缠烂打,一厢情愿啊!」 「死缠烂打?一厢情愿?你给我再说一次!」 男人暗眸顿时空洞,喧嚣着铺天盖地的极度愤怒,不断逼近她的面前,危险细语。 何舒晴身躯紧贴着车门,吓得花容失色。 「程子昊,我的表达一直都没有问题,是你的脑子有问题!」她傲气张起,气愤严厉朝男人的方向吼去。 她虽然早就知道这男人脾气很大,而且说来就来,性格阴晴不定,但是她也从未有过如此不安恐慌的时候。 突然眼前的男人眼角青筋一挑,瞬间失控。 准确无误的手脚将她靠背的坐椅朝下扣去,座椅被朝后推去,膝盖前的空间顿时塞进了男人的身躯。 她感觉猛烈的震动从腰背袭上,眼睛一张人已经被压在男人的身下,几乎仰躺在副驾驶座上。 紧接着男人一把将她抓进胸前,压身下来,冷漠的身形将她捆锁在坐椅上,开始疯狂吻着。 「不要!程子昊你疯了,你放开我啊!」何舒晴颤音嘶喊着,不断推开面前压下的重量。 她感到自己几乎喘不到气,双手挣扎的力气完全被男人压制在头顶上,双脚的抽颤被挤压得几乎筋挛。 「嘶──」 男人炙热的手掌爬上她的腰际,裂开臀缘和胸前的蕾丝,完整的礼服在失控的双手下被扯得皱乱。 连同包覆胸部的内衣都被撕扯丢出! 她篤定心思。 这男人要是敢再进一步,她不惜代价也要跟这疯子玉石俱焚! 这时,她终于找到了喘息的空间,毫不留情地朝男人覆上的唇角狠狠咬了下去。 一口腥味的血在两人唇间摩擦漫扬着。 但这回男人竟然没有缩回,没有喊痛,任凭她双齿发狠用劲地咬。 疯了! 这男人真的疯了! 何舒晴几乎要咬下男人整块嘴角的肉,但男人始终呈现猛烈进攻的姿态,彷彿要将内心压抑的甚么,一股脑全给了她。 但她不要! 就在何舒晴双手挣扎得痠软无力时,程子昊终于慢下了动作,原本伸进女人礼服蕾丝里的双手一併抽出。 他双肩一松,无力地趴在女人的身上,将头埋进女人被他扯得凌乱的发丝间,冰冷的泪突然间全数溃堤。 他颤着身躯,忍着胸口的哽咽。 足足十五年的压抑,他多想全倾泻而出。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又能怪女人吗? 程子昊趴在女人的身上苦笑了许久,酸涩的泪水告诉他,这一切都该清醒了。 许久,程子昊的喉咙里滚出一声冰冷刺骨的低嗓,只落下一声沉痛。 「够了,一切到此为止。」 随后,他狰狞抽蓄的面容一收,再度敛起那副冷漠冰寒的俊脸,原本爬窜在脖子和手臂上的炙热瞬间退去。 他抬起腰,从女人的身上起身,若无其事地坐回了驾驶座。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完全跟不上节奏。 何舒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自己的危机解除了,这男人不知道甚么原因终于自己冷静了下来。 但是她眼前最不能冷静的,是自己已经被撕得破碎的礼服,除了还勉强掛在肩膀上的斜肩带,其馀各处几乎是春光外洩。 尤其是右侧大腿的蕾丝,完全是衣不遮体。 停在天晴农庄停车场的车子,已经熄火一段时间,何舒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带着这一身「残骸」和破布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她更知道大厅里,守着几个好奇的女人。 而身旁驾驶座的男人则不动声色坐着,连一丝愧疚也没有,似乎也没有想要对这件事负责,更没有要想办法去解决的意思。 「程子昊,你总不能让我这样走回去吧?名媛和白丽丽都在大厅,她们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不是吗?」 何舒晴勉为其难拉着胸前的破布,唯一还完好无损的就只剩贴在胸部上的nubra了。 程子昊终于有了动作,他解开自己衬衫的钮扣。 却突然又想到了甚么,停下动作后又将钮扣扣回,随后拿了车钥匙我行我素地朝大厅走去,丢下身后愤怒不语的女人。 何舒晴直踱着脚。 这男人真的完全不想负责啊? 把人家衣服撕成那样,「捐献」个衬衫也犹豫不决? 「程子昊!」 何舒晴快步追了上去,程子昊一副若无其事走着,对于女人的叫喊声完全视而不见。 冷漠。 他的脸上除了这个表情外,没有其它情绪的起伏。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心碎了,他将眼泪全数溃堤在女人的发丝里,再抬起眼时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曾几何时,我们为了一个人尽情心碎,掉光眼泪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6章 冷战 何舒晴踉蹌跟在后头,跟鞋不稳摇晃,她索性将鞋子拎在手上,几乎是扑进门内。 果然,如她所料。 大厅的眾人一看到她那身残破的礼服,全部屏气凝神,眼睛瞪得比牛蛙还大,疑惑的眼神不断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率先打破这份寧静的还是那个最躁动不安的池名媛。 「晴晴,你们去野战吗?也太刺激了吧!」 何舒晴甩去白眼,哑口无言。 面对池名媛的调侃,她早已经没有甚么羞愧可言,满脑子充斥的都是对程子昊的厌恶。 这时,沉默一夜的男人终于发话。 「白丽丽,明日上午请你们白家的律师过来我的办公室。」 语毕,程子昊丢下眾人的疑惑,霸气凛然走上自己的书房,绕过主卧的房门时甚至连回个头也没有。 天晴农庄里的女僕们全部吓得连个声都不敢吭,显然她们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主人这突如其来的脾气。 男人在发脾气。 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尤其沉默冷肃的那一面,更令眾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晴晴,怎么回事?你跟程子昊吵架吗?他为什么要这女人的律师去程氏企业?」 池名媛收起玩笑,凑近何舒晴的身边,还顺道拉了外套罩了上去。 果然是好姊妹。 不只替何舒晴遮了大半的羞体,还替她数落了一旁看好戏的女人。但面对池名媛的疑惑,何舒晴也有口难言。 难不成跟她说。 刚刚她遇到池英杰,程子昊发了一顿脾气,她回了几句鏗鏘有力的话后,男人暴怒得将她所有衣服都扯了,还强吻了她。 最后,就成了现在大家看到的模样。 程子昊是想藉此表达自己的不爽? 她根本不吃那一套! 早说了她不喜欢程子昊,那男人对她死缠烂打,爱不到就翻脸! 真是幼稚! 何舒晴扯了僵硬的笑,装得云淡风轻的模样。 「没甚么,这表示我完成张小姐的委託了,我可以离开了。」 她显然不在意程子昊到底要发多少脾气,最好那男人可以一次看清楚,就此离开她的生活和世界。 她早过腻了每天被人管束饮食和作息的生活。 就在何舒晴漫不经心回应着池名媛的疑惑时,一旁冷言冷语的白丽丽终于抓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何舒晴,你终究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这回可是没派人去抓姦或是放谣言喔!」 白丽丽说得过癮,但听在何舒晴的耳里其实也不痛不痒。 她跟程子昊本来就是演一场戏。既然程子昊自己先撕破脸,那也表示她不用再配合演戏啦! 当然轻松。 白丽丽显然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中,激完了何舒晴后又将矛头指向情绪容易激动的池名媛。 「对了!改日我们程白联姻,会再发帖子到池家的。毕竟,池家有我的旧友嘛!」 说完,她得意笑线扬起,大摇大摆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池名媛被气得委屈,在大厅里直跺脚,替何舒晴打抱不平,忿忿不平着。 「晴晴,你就让她这样踩在你头上?她都要跟程子昊履行婚约了,你还无动于衷啊?」 「是程子昊自己答应的,又不是我,你找我激动也没有用啊!」 何舒晴耸了耸肩。 池名媛看着何舒晴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急得发慌。她果然听从了何舒晴的话,暴跳如雷地去找程子昊理论一番。 谁知道,她找了几乎整夜,都没有找到那罪魁祸首的男人。 但她很清楚,程子昊明明朝自己的书房走去,人却凭空消失在天晴农庄里? 没有人知道这男人消失到哪了? 她问遍了天晴农庄所有的人,大家都摇头。 偏偏张素如又回到了福容市的程宅,说要打理一些家务,明明就是眼见这尷尬的气氛,待不下去了,落跑了! 连续好几天,池名媛都在两人中间忙着穿针引线,可无奈两个当事人完全漠不关心。 何舒晴除了上班和固定的外出行程外,几乎都待在房里逗着婴儿,完全无视程子昊的行踪。 程子昊天还未亮就出门,三更半夜才回到家,一回来人又不见踪影。 池名媛每次跟到书房后,就把人跟丢了! 这诡异的气氛,何舒晴自己当然也感觉到了。 因为自从那晚后,程子昊已经数天没有和她说过话,甚至连对上面也会刻意别开,就连婴儿在哭男人也是无动于衷。 程子昊总是洗完澡后,整理了卧房里的文件资料,便朝三楼的办公书房走去。 据池名媛的小道消息,她说程子昊每天晚上都会「消失」在书房里,还硬要她跟着一起去抓这男人的辫子。 「名媛,我想回去了,等等安安醒来没看到我会哭的。」 何舒晴被池名媛压在三楼的阶梯上,蹲低身躯朝不远处点着灯着书房看去。 「那就让他哭啊!看看这孩子的爸爸会不会紧张?」 池名媛切掉手电筒,还刻意把楼梯的壁灯关掉,瞥着好奇的眼神。 书房的门久久没有动静,连同一点走路的声响也没有,仅剩的声音只有何舒晴和池名媛两人的呼吸声。 池名媛等得有些不耐烦,她一手刻意遮住嘴巴,低声说着。 「晴晴,程子昊还在生闷气啊?你到底惹了他甚么啊?」 面对池名媛的疑惑,何舒晴一如前几天的模式,四两拨千金打发着。 池名媛眼见何舒晴口风如此紧,她好说歹说那么多天都逼问不出一点消息,这让她心底总有一支羽毛不断骚动着,难耐啊! 「晴晴,你知道后宫的妃子们每天都要想办法争宠吗?你没看那天白妖精回来后,满面春风啊!我们如果不做些甚么,等白妖精势力壮大了,一切就难以收拾了。」 何舒晴翻了白眼。 「名媛!我又不喜欢他!」 这句不喜欢何舒晴已经说不下百次,她就不懂池名媛为什么老是听不懂呢? 「喔?不喜欢不要紧,爱他就好。你们都有孩子了,别那么幼稚一吵架就冷战那么多天啊!」 池名媛晓以大义,一副德性就是要把自己的好姊妹送给那冰冷的男人。 何舒晴怎么会不知道池名媛在担心甚么,她担心自己那满园新研发的香水,被白丽丽那搞房地產的怪手一挖,就功亏一簣了。 但就这样? 有必要出卖自己的姊妹吗? 就在两人窸窣低语时,书房的房门后有了动静,门内的微光照射在三楼的阶梯上,反射出了男人的影子。 何舒晴和池名媛赶忙朝墙边缩去,紧捂着彼此的嘴巴。 里头走出的男人抱着一叠厚重的书,拖着轻声的脚步移出了书房外,朝走廊的尽头缓步而去。 「晴晴,手电筒收起来啦!会被发现啦!」 池名媛拉着何舒晴鬼鬼祟祟跟在男人的脚步后,还将何舒晴握在手里的手电筒一把夺了过去,警告着。 这时,走在回廊间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幽幽的影子在走廊壁灯的照耀下拉得高大又长。 就在何舒晴缩着肩膀,握着手电筒发抖时。 男人伸手朝墙壁一摸。 视线瞬间变得一片惨黑,伸手不见五指。 何舒晴不自觉吓得吐出了气,刚裂开的唇角被池名媛捂得紧实。 「唔……」 ************************************ 后话: 亲爱的。 冷战真的很痛苦,但有时候先说话的人,并非先低头,也并非先认输。 因为,相爱的两人,不应该是竞争的关係。 爱情里,没有谁输谁赢。 只有谁走了,谁不走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7章 我不想见到他! 何舒晴被池名媛猛然一拉,朝大理石的地面摔了下去。 两人手忙脚乱成一团,在几乎没有光亮看不见彼此的夜幕中,四处抓着周边任何可以扶的梁柱。 就在两人回过神后,前方原本晃动的人影已经消失。 「晴晴,你看吧!我就说吧!这程子昊真的有秘密啊!」 池名媛不断搧风点火着。 何舒晴走回大厅外,坐在大厅外处的阶梯上,趁着夜灯的光芒揉了揉自己被撞得瘀青的膝盖。 「他是这天晴农庄的主人,广大的地皮和建物,有一两个秘密也没甚么啊!我不感兴趣。」 何舒晴显然没有池名媛如此八卦和热衷。 照理说她应该已经要离开天晴农庄了,但是这几天夜里孩子都会突然哭醒,有时候喝完奶还不断在婴儿床上翻动不安,这让她有些担心。 至于程子昊要做甚么事,她完全没有兴趣。 或许是那夜的袭吻,让她还有点惊魂未定。 有时候她会不小心想到男人覆上的气味和吻,她很害怕自己会有任何遐想和动心的念头。 于是她越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正好那男人也对她心灰意冷了。 大概吧! 但是何舒晴表现得越是冷淡,池名媛就表现得越积极。 这池大小姐彷彿永远有用不完的体力,晚上探查程子昊的行踪,白天就拉着何舒晴逛遍整个天晴农庄。 「名媛!你先下来啦!我请房嫂拿楼梯来,你等我!」 何舒晴插着腰,站立在薰衣草田边那棵玉兰花的老树下,不断朝树上踩晃着叶子的池名媛喊去。 这「香水大师」说什么要做新实验,硬要拔这棵玉兰花的花苞,还强调不能是大开的那种,一定要是含花待放的花蕊。 「名媛,你一个大小姐你爬那么高能看吗?」 何舒晴在树下闪躲着树上女人不断踩落的树叶,还刻意摇晃着树干,威胁池名媛下树。 「晴晴,你上来帮我啦!我一个人拿花篮,又要摘花苞,我没有那么多手啊!」池名媛不甘示弱喊着。 这两个女人每次一对上面,就开始火花不断,两个都是在比看谁的个性倔强。 「我今天穿短版的洋装,又穿凉鞋,我爬不上去啦!」 何舒晴拉着粉绿色的洋装,踢着脚上白色垫高的凉鞋,打死不从。 「你把凉鞋脱掉啊!放心啦!下面又没有人,没有人会看到你今天穿紫色的内裤啦!」 池名媛忽高忽低的嗓音不断朝树下挑衅着。 「快点啦!你不是很会爬树吗?以前大学的时候,你连阳台都爬啦!这树才两层楼高,脚一撑就上来啦!」 真的是赤裸裸的嘲弄啊! 何舒晴就是经不起人这样讥笑她! 她一咬牙,双手一撑。 俐落的身形便朝树上爬去,还刻意绕过池名媛的面前,踩着更上端的树干往高处蹬去。 池名媛也不甘示弱,何舒晴多爬她一截,她就更往上爬一截。 这样一来一往,最后两个人分别佔据在玉兰花树的两端顶头,呈现双掌开合式的玉兰花枝干,刚好让两人各站一个领地,互不干扰。 她俩完全忘了爬上树的目的,原本掛在池名媛身上的花篮,早就不知道被她丢往何处去。 「晴晴,你的脚怎么都是红豆冰啊?你被蚊子咬啊?」 池名媛一阵锋头过后,突然感到有些无聊,注意力开始在何舒晴的身上打转着。 何舒晴抓着双腿上的红点,皱着眉头。 「大概是吧!我很容易被蚊子咬啊!」 「那你还穿洋装,还细肩的洋装啊?你不知道这大树里很多蚊子吗?」 何舒晴听到池名媛的质问,白眼顿时一滚。 「我又不知道你要爬树!你跟我说你要试新的香水,叫我过来帮你看看。」 池名媛搔着头,笑得一脸尷尬。 「喔?是吗?我忘了。」 她看着何舒晴对自己刷黑的脸,赶忙转移注意力。 「晴晴,我去帮你拿个药膏和外套来吧!不然等等花摘完,你可能被叮得面目全非啊!你等我啊!」 说完,池名媛挪动略为丰腴的屁股,摩擦在主要枝干上。 不好下啊! 明明爬上来那么轻松容易,怎么回头一看竟然那么高?别说脚软了,连脚跟要支撑的树干都看起来摇摇晃晃。 「名媛!我跟你一起去啦!这树丛里很暗啊!我会怕。」何舒晴也想要爬下树,在后头喊着。 池名媛朝大树另一端喊去,被她坐得不断晃动的树干,发出「嘎嘎嘎」的响声。 「喔!大白天的,不会有鬼啦!」 树枝上原本翠绿的大片叶子被她磨蹭的双脚,磨得破碎凋零。连同树上的花苞一併被清了下去。 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实在没有耐性再应付何舒晴不断从头顶冒下的吶喊。 「嘘!不要说那个字啦!」 何舒晴脸一白,脑海的自我想像不断放大。 她听着树叶摩擦的「窸窣」声,还有照不透阳光浓密的枝叶,顿时觉得这玉兰花树一点都不浪漫。 这时,踩在主干上的池名媛突然一声仰天大叫。 「啊!」 随之响起一声树干硬声断裂的巨响。 「嘎孜」一声,顿时让两人的神色都惨绿了。 「啊!好痛!」池名媛圆圆的屁股从树腰处狠狠摔了下去,跌落在草地上还翻滚了数圈。 「名媛!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池名媛从地面翻过身来,额头上的瀏海掉了一大块泥巴,嘴边还有青草的断芽,满脸的盛况啊! 她揉着圆滚滚的大屁股,吃了满口泥土的嘴里不断叨叨念着。 「喔!我的屁股啊!都开花了。」 何舒晴掛在半树上,看的莫可奈何,一脸苦涩笑着。「这下怎么办啊?你踩断了那根树干,我就下不去啦!」 两人看着断裂在树底,还垂掛着半片树皮摇摇晃晃的树枝,都傻了眼。 「晴晴,我去跟房嫂借梯子,你等我啊!」池名媛惊慌失措挥着手脚,半跳半跛地朝大厅处跑去。 「名媛!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啦!我会怕黑啊!」 何舒晴几乎是哭着大喊,但池名媛一闪,早已经消失在她视线里。没多久,身旁一阵阵吹过叶缝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 这阴暗的大树下,只留下刚刚被池名媛屁股坐断的树干残骸,还有那洒落一地的玉兰花包。 何舒晴吓得蜷缩在树上,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那声罪魁祸首的女音从远处再度响起,还不断吆喝着甚么,朝何舒晴的方向奔驰而来。 「晴晴晴晴,你不要怕,我把程子昊带过来了!」 何舒晴脸一黑,随即大喊回应着。 「甚么?你带他来干嘛啊?我就不想见到他啊!」 话语刚落,一个冷酷带怒的男人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树下,身后的池名媛尷尬黏着笑容。 ************************************ 后话: 亲爱的。 大家爬过树吗?含觅特别喜欢爬树,尤其是夏天,哈哈哈,一整个标准的野孩子啊~ 大家爬树时,有遇过甚么好玩的事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8章 我一定会保护你 「喔,是吗?那你自己保重。」 男人低沉嗓音滚动,冷冰冰说着。这是男人自从那件事后,第一次开口对着何舒晴正面说话。 说完,男人不屑回头,丢下两个面面相覷的女人。 池名媛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拦在男人的面前。 「喂!程子昊!你给我回来!这是你的天晴农庄,你给我想办法把我的好姊妹弄下来啊!」 池名媛甩着短发,暴怒威胁着。 程子昊站得一身凛然,随后又一声带着讽刺的冷语。 「她并不需要我。」 「对,我不需要他!」何舒晴听到男人的冷言冷语,心底不服输的魂魄顿时被激起。 两人僵持不下。 一旁的池名媛不断向何舒晴投去暗示,要她安分一点。 但何舒晴怎么肯! 越是要她安分,她就越叛逆;越是要她低头,她就越骄傲。 她根本就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完全就是那爱不到就翻脸的男人的问题! 池名媛当然了解自己好姊妹的脾气,但眼前的男人发起怒来又不在她能理解和掌控的范围里。 正当三人只剩对峙的沉默时,原本在大厅处轮岗的亚伯神色慌张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僵局,原本吐在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说,什么事?」 程子昊立即发觉有异,低声命令着。 亚伯扯了僵硬的表情,嘴角抽蓄说着。 「少爷,有访客,是、是池……池总裁。」 亚伯一说完,程子昊眉头瞬间冷冷一皱,嘴角提起一抹不屑。 「呵,来者不善。」 池名媛顺着亚伯的方向,颠着脚尖朝大门处看去。 拉起厚重深黑铁色的大门上爬满低矮的牵牛花,隔着整片薰衣草的视野,还勉勉强强能看到有一个慌张的人影确实在大门处徘徊走动。 「哥哥?他怎么会来?」 「池总裁说有急事要找晴晴小姐。」 亚伯说得战战兢兢,试探的神色朝掛在树上,只能无奈晃着脚丫的女人看去。 「找我?可是、可是,我现在下不去啊!」 池名媛精明眼睛一转,丢下话语仓皇朝大门跑去。「晴晴,你不用担心,我先去帮你挡一下!你、你赶快想办法爬下来。」 「喂!名媛!不要丢下我啊!我会怕啊!」 何舒晴朝池名媛消失的方向喊去,不断朝半空中挥着手。 但是池名媛就跟刚刚一样,一闪身,一溜烟就跑出薰衣草田,这回还真的明显朝大门处跑去。 何舒晴缩回了手,委屈的神色朝一旁冷肃不语的程子昊看去。 男人双手环抱胸膛,丝毫没有想帮忙的意思。 「你看甚么看?不用得意,我摔死自己也不会求你的!」何舒晴甩着长发,从口袋里抽出发圈,将头发盘了上去。 随后顺着池名媛刚刚爬下的角度,摩擦在树干上的臀部一步步朝下挪去,但最后她也只能停在断裂的树干上端。 这高度看去,肯定会跟刚刚池名媛一样,摔得四脚朝天。 在这男人的面前? 作梦! 她怎么可能在这男人面前,展现那副丑陋搞笑的模样,这不刚好被他拿来好好讥笑一番吗? 正当她盘算着要怎么以最「完美」的落地姿势朝下跳时,树下的男人拉起一声责怒。 「知道要来树林爬树,为什么还穿洋装?」 这是这男人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还是一样掌控慾很强啊! 真的是神经病一枚。 「我高兴!」 何舒晴翻了白眼,不屑回应。 那样想来,这男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她耍脾气啊! 差点失身的人可是她耶! 被弄得一身狼狈回家,在站眾人面前承受诧异和白丽丽嘲笑的人,可是她耶!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该死的男人! 就在何舒晴打算试着踩踩看一旁看起来也很坚固的树干时,那一声焦虑的女声又从远处响起。 「晴晴晴晴,你不要怕,我把我哥哥带过来了!」 何舒晴一听,眼前瞬间黑了一片。 这好姊妹到底在想甚么啊? 一个不够,还再拉一个来作陪? 是嫌她要表演狗吃屎没人看吗? 「甚么?你带他来干嘛啊?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很丢脸啊!」 才刚说完没多久,带着金棕发色的池英杰已经站在了树下,一声柔声暖语朝何舒晴安慰去。 「晴晴,我怎么会觉得你丢脸呢?你不用害怕,我上去带你下来。」 说完,池英杰二话不说便要爬上树,完全不管一旁程子昊冰得刺骨的愤怒眼神。 「不要不要!刚刚那个树干已经被名媛踩坏了,你上来会很危险的。」何舒晴赶忙拒绝。 「那?那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池英杰张开双臂,挥着双掌鼓励着。 「不要,你会被我压受伤的。」何舒晴直摇着头,担忧的眉眼对着池英杰的面前投去。 她不希望这「天使」派来的守护者,因为她而有任何伤害。 池英杰走进树下,一手扶着树干,站在最靠近何舒晴的距离下,眼神看着女人起着疹子和红肿的四肢,心疼蹙眉。 「那难道你还要一直待在树上吗?你的手脚都被蚊子咬成那样了!」 说完,他又站回最适当的位置,再次张开双臂。 「晴晴,我没关係的,你跳下来,我一定会接住你,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的。」 面对池英杰一次次的鼓励,何舒晴终于卸下了心防和焦虑。 「杰……」 这天使派来的守护神真的很尽责啊!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她的那位天使不是这么做的。 她的天使总是告诉她。 「小晴,你自己爬上去的,就要自己爬下来啊!」 「明天哥哥,明明就是你骗我爬上来的,你抱我下去啦!」何舒晴掛在半树上,朝着树下的明天任性要求着。 「不行啦!我右手还没好啊!你放心,你慢慢爬下来,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何舒晴瘪着委屈的嘴,顺着明天告诉她的指示一步步爬下树,但不服气的嗓音还是不断滚在嘴边。 明天在何舒晴爬下树的最后一步,上前将她抱了下来。 「那你不是说你右手还没好吗?」 「我只是找一个能尽量让我们都不受伤的方法,但是如果你要的真有危险,我还会管我自己的右手吗?」 之后连续好几次,每当她卡在树上时,明天便会帮她想好「逃脱」的路线,小心翼翼指示着她爬下树。 然后在最后一步的时候,上前将她抱了下来。 「晴晴,你在恍神吗?快跳下来啊!」 何舒晴听到男人的声音,立即回过神来。眼前的池英杰掛着她熟悉的笑容,还有令她痴迷的眉眼,鼓励着她。 池英杰的方法虽然不同,但是她其实早已经不敢保证,明天要是真的还在,是不是还会如同以前一样,指示叮嚀着她爬下树的脚步,然后在最后一步时将她抱进怀里。 「喔?那、那我真的跳囉?」 何舒晴再次确认着。 要她从超过一个人身的高处往下跳进一个男人的怀里,她真的没有甚么把握,她实在不敢把自己的安危就这么交给一个男人。 ************************************ 后话: 亲爱的。 猜猜看,子昊会用甚么方法呢?让心爱的女人投入他人的怀里?还是衝上前将人抢过来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79章 轻生的女人 「嗯!放心,不要怕。」 池英杰张开双手,踩好马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站立在何舒晴的正下方。 「晴晴……」 池名媛在一旁跟着乾着急,双手抱拳喃喃碎语着。 原本凛若冰山,文风不动的程子昊也不知何时将环绕的双手臂放了下来,如鹰的神色专注在何舒晴的每一个动作上。 何舒晴找了适当的位置,将双脚同时併拢放在横立的树干上,将所有的力气都聚精会神在双脚上。 随后,终于一个憋气。 朝池英杰张开的方向,一跳! 猛烈的衝撞力道将池英杰原本站好的马步压了下去,他双脚一个不稳朝后倒去,怀里的女人跟着双腿朝下一软。 这时,两人的身后瞬间蹲下了一个跪地的男人,藉由跪地的支撑力,撑着双腿力量将瘫倒的两人朝前方撑着。 男人的右肩膀明显颤抖着,右手臂猛烈一抽,神色变得狰狞。 「唔……」 低哑的闷响,从男人的喉咙里不经意洩出。 何舒晴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转过身来,慌张的神色直觉式地落在身后抱着她的池英杰,关切询问着。 「英杰,你有没有受伤啊?我有没有压伤你啊?你刚刚是不是痛得都叫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 池英杰将何舒晴推起,紧张环顾着。 程子昊默不吭声,一手扶着自己的肩膀,朝后退了数步,冷冷看着面前一男一女相互慰问关心的画面,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一旁的池名媛看傻了眼,精明的眼光看向一旁冷酷不语,装做若无其事朝她身后退去的程子昊看去。 她张大嘴,大口吸气。 彷彿懂了甚么。 这闷骚的男人,对她的好姊妹是玩真的啊?竟然愿意替别人做嫁衣,也不愿意戳破她好姊妹的想像? 这时,她刻意走进相互拉扯的男女中间,咳了一下。 「咳咳咳,哥哥,你们不是分手了?这样拉拉扯扯不好看吧?」 池名媛快速将两人的手分别拉开,还将何舒晴拉到自己的身后,阻挡在池英杰的面前。 池英杰叹气起身,不悦的神情看着这个总是吃里扒外的妹妹。 「名媛,你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哥哥,跟你的好姊妹有更好的发展吗?你怎么老是阻止我们的交往?」 「我……」 池名媛哑然半晌,吐不出话来反驳。 是啊! 池英杰是自己的哥哥啊!照理来说她是不应该破坏两人的交往,哥哥跟自己的好姊妹,多么好的一个想像配对啊! 但是她更清楚自己哥哥玩女人的手法。 而更心疼的是,看着自己好姊妹这些年来所受的折磨,日日夜夜苦守着一道讯息,一通电话。 往往等到的却只有一束不含心意的道歉薰衣草花束,有时甚至连道歉的一句话和卡片都没有。 更尤其是,她知道何舒晴抓到池英杰和白丽丽滚床的那一晚,自己的好姊妹哭得有多么撕心裂肺,失魂落魄的神情彷彿万念俱灰般。 那晚,她感觉到何舒晴真的有想要轻生的念头了。 她听到何舒晴滚在酒水里的喃喃低语。 「我找不到他了……永远都找不到他了……我想去陪他了……不管他去哪里我都想跟他走……」 她问了整晚何舒晴都没有给她答案,她只能在酒吧里陪好姊妹喝了整晚,但却在去上厕所的空档时间,好姊妹不见了! 过几天,她接到何舒晴的电话,慵懒的声音告诉她,她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想好好沉淀自己。 之后几次拨电话,何舒晴都常常漏接,要不然就是关机的状态。她知道何舒晴是故意的,想跟所有与池英杰相关的人事都断得一乾二净。 但是,她是何舒晴的好姊妹啊! 两人室友四年,不打不相识,相知相惜。 她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她很怕何舒晴这回又会因为自己的哥哥,跟她断了联系和关係。 池名媛不断将何舒晴朝自己身后拉去,她知道自己没有甚么资格介入两人的感情,但是身为好姊妹她仍旧必须挺身而出。 「算了,不念你了。我今天是来找晴晴的。」 池英杰不再强行将何舒晴拉过,他对着何舒晴投去眼神,暗示着要将她带离眾人的视线下。 何舒晴收到暗示后,点了点头。 随后,她松下池名媛的手,绕过程子昊始终别过神色的视线,跟着池英杰走到广场。 只见池英杰靠着何舒晴的耳边咬了数句话后,女人的神情瞬间脸色大变,泛红的眼眶里转动着泫然欲泣的泪光。 她赶忙回头拿了随身的包包,二话不说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上了池英杰的车离开。 追赶而出的池名媛震惊得直跳脚。 「啊?晴晴?你们要去哪里啊?」 敞开的大门根本来不及关闭,池英杰已经在眾目睽睽下将何舒晴带走了。 池名媛转头将所有愤怒和疑惑,都嫁祸在那始终不动声的男人身上。 「程子昊,你眼睁睁看着晴晴被我哥哥带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程子昊俊脸一黑。 「到底是谁把她拐到树上去,又是谁开了大门让池英杰进来的!」 「我……我?」 池名媛百口莫辩。 程子昊大叹了口气后,朝大厅内走去。 「我管不住她。」 他正在试着放下对女人的执着,尽量表现出豪不在意的模样。 就像这些天来他几乎都避开与何舒晴所有交集的机会一样,将自己关进独自的空间里,用那些看似忙碌的事情来麻痺自己。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的心竟然如此脆弱和柔软。 当他看到女人跌下树时,频频对池英杰投去关怀,甚至被池英杰带走的那一刻,他几乎要崩溃了。 池名媛不服气,一路从薰衣草田处追了上来,跟在程子昊的身后叨叨絮絮念了整路。 直到快回到大厅时,她才发现程子昊的额头上正不断冒着冷汗。 「程子昊,你右手不会又脱臼了吧?」 池名媛绕到程子昊的面前,这回她看得更清楚了。 男人滴着冷汗的面容已经咬牙狰狞,肿胀的右肩膀明显抽蓄颤抖着。 「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连手都举不起来了!」 程子昊冷眼看着,绕过池名媛阻挡的脚步,暗示的神色朝身后等待的亚伯看去。 亚伯拿了车钥匙,严肃等在大厅外。 「喂!你要去哪里?你不先去医院吗?你的右手会废的!」 池名媛威胁恐吓着。 ************************************ 后话: 亲爱的。 他保护着她,即使用着那举不起的力量和信心,也多想在每一个时刻都保护着她。 我们很少有机会遇到一个即使荆棘丛生都对自己无怨无悔的人,若有机会遇到了,记得一定要好好用心爱那一个人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0章 玩命的男人 程子昊接过车钥匙后自顾自朝车身走去,扶在车门把的左手停了半晌。 「你不是担心你的好姊妹?我去把她带回来。」 「你手这样能开车啊?」 程子昊淡淡一笑,拉着鄙夷眸光。「你忘了我是左撇子吗?打个档花不了甚么力气的。」 池名媛的叫嚣完全阻止不了程子昊的动作,车门一关,引擎发动的声音瞬间响起了浑厚的低鸣。 随后,引擎发出三声规律的重踩后,手煞车「喀」一声放下,车子变像脱韁的野马一样。 引擎低鸣重响后,直接呼啸而出。 瞬间起步的猛力,造成了广场前一阵尘土飞扬。 池名媛呆滞原地。 但身后围绕的保鑣和女僕们,依旧气定神间。彷彿这一幕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一点都不足为奇。 这一刻,她更相信了伊斯顿那句玩笑的话。 「子昊啊!你别看他总是酷酷的,他在英国唸书的时候,可是参加过国际赛车大赛的。他那年获得第二名喔!不过第一名在过终点后煞车没煞好,翻车自燃了。」 「那么危险的活动啊?那简直玩命啊?」 「他就是玩命,所以才去报名的。」 「那这样的疯子你要我介绍给我的好姊妹?我才不要!」 「你不是说,你那好姊妹爱你哥哥爱得死去活来吗?凑合凑合啊!两个都有自虐倾向的,搞不好很合啊!」 池名媛当下拒绝了伊斯顿这疯狂的提议,但伊斯顿后来为了让她好好去「认识」程子昊这个男人,竟然设计把她给「出借」出去。 她硬着头皮当了程子昊一个礼拜的「女朋友」,据说那是程子昊跟同一个女人相处最长的纪录了。 但那一个礼拜她们做了甚么?除了吃饭,还是吃饭。 她简直是去应酬的! 但现在算算,程子昊跟自己的好姊妹,还真的不知不觉超过了她保持的「纪录」啊! 不只相处了快一个月,两个人还神神秘秘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甚至还有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孩子? 有趣啊! 这曖昧的感情世界,完全引起了池名媛的好奇心。可无奈程子昊套不出话,何舒晴闪闪躲躲。 就连最可能知道来龙去脉的伊斯顿都常常神隐,自从一个月前抓姦失败后,她就几乎和这男人断了讯息。 该死! 最令她生气的就是抓姦前一天晚上,她还跟那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了一翻。伊斯顿流满情慾的汗,在她耳边甜言蜜语喊着她「宝贝」,隔天竟然跟其他女人找乐子去了! 好几次她逮到机会要好好盘问时,程子昊就会莫名其妙出现。说到底,就是程子昊的行为最鬼鬼祟祟,可偏偏她完全找不到把柄。 本来想说住在天晴农庄里多少能找到甚么秘密,现在可好了,连自己的好姊妹都被带走。 而那下午就衝出去说要找她好姊妹的程子昊,竟然大半夜了还没回来。 从天晴农庄疾驶而出后,程子昊的油门几乎很少减速,他技术熟练地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车阵里,在市区里已经来来回回找了数遍。 天色越暗,他越是慌张。 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几乎被快被他踩烂了。 池英杰带走何舒晴,会去哪呢? 他将车停在郊区的枯树边,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不断拼凑着下午他看见女人皱脸欲哭的表情。 那表情,代表了甚么呢?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一定能读懂她悲伤背后的理由。 可惜。 他真的不知道。 就如同起先他也不知道女人还记不记得他? 结果女人不记得他了。 后来他开始不安女人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他? 结果女人确实没有爱过他。 「他是我今生第一个爱的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从此以后,我不爱他,也不爱别人……」 女人坚定的回话,仍旧像梦魘般吞噬着他的理性和那颗柔软的心。 尤其冷战的这几天,他常常趁着女人熟睡后走进她的身侧,呆呆看着女人熟睡的面庞。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自己,眼下他等了十多年的女人并不曾爱过他。 程子昊漫无目标踩着油门,来来回回在路上寻找女人的影子。 突然,他将车子停在了女人公寓的大门处。 这地方,他其实已经停了数次。 好几次熄火后望向女人房子的那扇落地窗,都悄然无声。连同窗帘的摇动,灯光的开啟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没有回来…… 就在程子昊悵然若失时,一个画面闪过脑海。 他想着那天晚上和女人两个人因为误触警报,为了躲避邻居和警卫的查找,女人拉着他躲进了一个小木屋里。 那小木屋里出现的那隻狗还朝他摇了一个尾巴。 他记得,那隻狗就是造成女人重伤的原因之一,而其实最大的祸首归咎就是自己。 程子昊念头一闪,赶忙拉起了手煞车,快步朝公寓的围墙外奔去。 果然在刚转角时,听见了他熟悉而又心碎的啜泣声。 女人盘腿,流着眼泪的面庞缩进了自己的双膝间,双掌抱着自己的头部,彷彿努力在阻隔外界传来的恐惧。 程子昊心一软,完全忘了女人这几天给他的伤害。 他半跪在女人的身边,疼惜温柔问着。 「怎么了?」 何舒晴感觉到有人靠近,敏锐的眼神瞬间亮起,啜泣的声音收了回去。 她看见程子昊柔和的面庞上,没有了这些日子来的冷酷和发怒。 她感觉眼前的男人是此刻她唯一能託付的对象,顿时鼻头一酸,坚强骄傲的肩膀朝下一松,眼泪溃堤了出来。 「呜呜呜……跛脚……跛脚被车撞了……」 「甚么!送医院了吗?」 程子昊一听神色瞬间刷下,震惊地朝小木屋里低身爬去。 小木屋的老狗喘着虚弱的气,肚皮上已经进行简单的缝合,但是潺潺的脓血还不断发出恶臭,还是止不了血。 跛脚的下腹,连接那条本来就断腿的大腿,有着明显的撕裂伤。 温热的肠子带着屎粪掛在破肚外处,已经开始滋长细菌,恼人的苍蝇在四周虎视眈眈着。 「送了。医生说跛脚的年纪已经太大,不适合开刀,他给了我一些止痛药,请我把牠带回来,呜呜呜……医生放弃了……」 何舒晴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跟着缩在男人的身后,担忧的神色朝小木屋内奄奄一息的跛脚看去。 程子昊一看状况,更是揪心了。 「那池英杰呢?怎么只有你?不是他把你带走的吗?」 ************************************ 后话: 亲爱的。 她既脆弱又坚强,脆弱的心都给了她爱的男人,坚强的心也因为那个男人而包覆起来。 我们常常因为一个人而脆弱,也因为那个人而坚强。 你/你的生命里,是否有那一个让你/你既脆弱又坚强的人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1章 「如果」,不会重来 「他载我去跛脚急救的医院,后来突然接到了白丽丽的电话,说有急事要去处理,下午就离开了。」 「白丽丽?」 程子昊疑惑皱眉。 他一点都不惊讶池英杰丢下何舒晴一人,自我逍遥去。但令他想不透的是,白丽丽竟然亲自找了池英杰? 他虽然和白丽丽交集不深,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婚约的风波,多少也有一些对话,他清楚白丽丽对池英杰的排斥和芥蒂。 但他也没去详问。 因为他对于所有不关于何舒晴的事,一概不关心。 程子昊把注意拉回,看着小木屋里紧闭着眼,身旁滋长着苍蝇的老狗。 他又何尝不心疼。 那个吹着狂风暴雨的午后,女孩抱着当时才刚出生的小狗,淋着大雨全身溼透,等在那座他们相约的大桥下。 他本来可以更早到的。 可偏偏打球时一个打滑,原本有惯性脱臼的右手又旧伤復发,他被架进了医院,几乎是被绑在椅子上强迫治疗。 但他心心念念跟女孩的约定,后来趁着护士转头拿药时,他跑出了眾人的视线。 「小晴!你怎么还在啊?都下暴雨了。」他没想到女孩竟然真的还在等他,他瞬间心疼生气。 女孩顿感委屈,淘气学着他的口吻。 「天,你不也真的来找我了吗?都下暴雨了。」 他无奈苦笑。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女孩扬起的笑容,已经彻底绑架了他初恋的心,甚至绑架了他全部的爱。 但这份甜蜜没有维持太久。 随之而来的意外,让那隻刚出生的小狗成了跛脚和独眼的残缺,连同女孩的子宫也因为遭受撞击而难以修復。 自从那时候起,他便暗自发誓。 此生此世,他要用尽所有力量和生命,爱这个女孩,直到女孩不爱他的那一天为止。 可笑的是,这女孩,早就不爱他了…… 但他终究放不下。 程子昊沉痛吐气,拉着忧鬱的神色,看着面前从稚嫩脸庞,变成性感成熟的女人。 「把跛脚带回去天晴农庄吧!那里有草地和树荫,地方也比较辽阔,牠会比较舒服的。」 何舒晴听到程子昊的提议,心头漫起了温暖。 「你……你愿意?」 程子昊温柔笑起。 「来,你帮忙把跛脚拉出来,我抱回车上。」 两人双手一搭,合作将缩在小木屋里,身躯紧绷僵硬的跛脚,半拖半拉了出来。 程子昊弯下腰,双臂伸进跛脚的身躯下,勉强忍着右肩膀的刺痛,朝自己身上揽去。 颤抖出力的肩膀被老狗的重量一压,显得疼痛吃力。 何舒晴看得真切。 「程子昊!你、你的手受伤了吗?」 她紧张拉下男人的手,随即想到了甚么。 紧接着神色愧疚,侷促问着。「我跳下树时,听到后头那声忍痛的呻吟声,是你发出来的,对不对?」 程子昊凝视前方,不发一语。 默认了。 何舒晴知道,这男人默认了。 她震惊看着眼前拉着冷酷面容的男人,心头顿时一酸。 这男人,何苦如此呢? 她明明已经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对她付出那么多关心呢? 「我来抱吧!」 何舒晴凑上身去,将跛脚抱回自己身上。大型狗的身形掛在娇小的身躯上,她只能吃力驼着腰走着。 好几次程子昊都想要伸出手接过去,但是何舒晴比他更是倔强,说什么也不让他帮忙。 程子昊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收回手小心翼翼跟在女人的身后,随时提高着警觉。 张开的双臂绕在女人的身侧,就像是一个保护伞一样。 何舒晴虽然腰酸背痛,但仍吃力将老狗扛回车上。 在平缓行驶的稳定车身里,她将老狗放在自己的腿上,为了让跛脚有更大的舒展空间,她刻意坐在后座。 女人柔弱的手,抚着跛脚破肚烂肠的腹部,一手梳理着下巴处垂下的长毛。 车内走过一阵沉默。 程子昊知道女人此刻正在想甚么,他试图转移话题和注意。 「下午……池英杰就是来告诉你跛脚受伤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何舒晴顺声看去,从驾驶座后看着男人高耸帅气的头发,自然垂落在保险桿上的右手仍是倾斜不稳。 她没有脱臼的经验,但她知道,那……一定很痛吧! 「大概是警卫告诉他的吧!他们知道英杰曾经是我的男朋友。」 程子昊点了点头。 放向盘在天晴农庄的山腰处转了一个大弯,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为了让转弯顺利,从左侧向上滑到了右侧,固定了好一阵子。 「所以,你住在天晴农庄时,都是池英杰在帮你餵狗?」 何舒晴摇了头。 男人握着方向盘稳定的动作,全收进了何舒晴的眼里。 「不是,我每天去老爷爷那后,都会抽时间带跛脚出去散步,顺便帮牠清洗和餵食。」 她轻声说着。 看着男人又转了一个大弯,这时握在方向盘上的左手从上端滑到了左下端,稳定的油门踩踏让人几乎没有甚么转弯离心力的感觉。 她看得出神了。 在她记忆里,明天常常踩着脚踏车吆喝她一起出去玩。 当时她抱着才刚断奶的跛脚,因为意外的发生蠕动在她怀里的小狗,已经是独眼和瘸脚的情况了。 她和妈妈央求了许久说要养这隻小狗,还保证发誓一定会自己带小狗出去散步。 当时明天也在,妈妈看在明天的面子上终于勉为其难答应。 其实妈妈知道,她说会自己带小狗去散步,最后还不是会全部推给明天去打理。 果然,妈妈是了解她的。 而明天,也是了解她的。 「明天哥哥,今天要去哪里散步啊?」何舒晴一手抱着小狗,将小狗托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绕着明天的腰际。 贴在明天背后的面颊明显感受到青春热血的温度。 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顺着她的肩膀,随着脚踏车的路线,像是被拉在那条昏黄的小径上。 「去探路啊!小晴不是不要半夜去抓蝉吗?那我们得先去探查一下地形,我得好好规划这大白天的要怎么进攻『蝉国』!」 明天开着玩笑,踩着脚踏车的屁股左右摇晃着。 何舒晴拉回眼前的视线,车子驶过的山路上一片漆黑,除了车灯的打射外没有其它照明的来源。 这情境,还真的有一些像啊! 如果,天再亮一点。 如果,把车子换成了脚踏车。 如果,跛脚再幼小一点。 如果,他是明天…… 何舒晴擤了擤鼻水,嘴角抿得紧绷抽蓄。 她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是「如果」。 跛脚老了,重伤了。 明天走了…… 车子驶进天晴农庄后,程子昊叫来了保鑣们帮忙,将跛脚安置在大厅后的左回廊处。 保鑣们快手快脚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连结一间半敞开的室内屋簷,从外观来看就像是一个家大型的小木屋一样。 都安顿好后,何舒晴坐在老狗的身边,心疼看着。 她已经许久没有说话,谁知道她此时此刻有么煎熬,多么痛苦懊悔。 跛脚,是她和明天哥哥最后分别的主要原因,她将所有的寄託和遗憾都转嫁在这跛脚的身上。 她相信这是明天留给她的礼物。 可如今,15年过去了…… 明天是不是反悔了,想来把礼物收回去了? 正当何舒晴出神时,肩膀落下了一张温柔的手掌,轻搭着她。 「为什么不曾告诉我跛脚的情况?或是跟我提其它要求呢?」 ************************************ 后话: 亲爱的。 我们总是怀念那些过往,总想着如果当初如何……但醒来之后又不得不告诉自己,其实那些「如果」都已经是过往云烟。 过去,总是令人遗憾,可明天还等着我们去创造。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2章 挑拨离间的月老 何舒晴摸着跛脚的毛发,看着眼下老狗闭眼沉睡的模样。 「我只希望我们之间单纯点。案子既然已经结束,之后安安如果夜哭的状况稳定了,我也会离开。所以又何必把跛脚带进你的农庄,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呢?」 程子昊看着远方黑暗的山坡处,语气冷淡,心绪却是沸腾。 「我知道了。你既然想单纯,那就顺你意吧!」 他又能如何呢? 女人既然不曾想起过他,不曾爱过他,他又能勉强甚么呢? 他不断告诉自己。 收回爱吧! 但,爱这个女人已经是他人生中最习惯的一件事,要怎么说收回就收回呢? 程子昊收回眼神,看着蜷缩在被褥上的老狗。 他对这隻狗是熟悉的。 心思一落! 「不过跛脚的情况,已经不是你把牠偷偷藏在公寓围墙外就可处理的,这件事我必须插手,同意吗?」 何舒晴听得纳闷。 「插手?你不是做物联网的吗?你要怎么插手?」 「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程子昊眸光冷肃,严肃而谨慎的语气拉在喉咙的深处,说完后他转身打算要走,却被何舒晴的问话留下。 「那个……程子昊!」 何舒晴站起身,绕到程子昊面前,别具意涵的神色看着男人的右肩膀。 「你、你的右手会习惯性脱臼,是吗?」 她问得有些胆颤心惊。 她当然希望听到她想听的答案。 毕竟会习惯性脱臼的人并不多,又是右肩膀习惯性脱臼的人又更少了…… 因为明天哥哥的右肩膀,也是会习惯性脱臼,那脱臼的原因归咎就是因为她。 当时她翻下山坡,是明天将她保护在胳膊下,却让自己的肩膀露在危险的石阶上,承受一次次猛烈的撞击和拉扯。 自从那一次之后,明天常常运动一个不注意,就会脱臼。 他总是安慰她,是因为自己不小心,不是她的错。 程子昊看着眼前的女人,莫名的眼眶里转着泪光的闪动。 他不疑有他,如同过去那样,漫不经心笑着,拉开女人注视的视线,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之前……」 话才开口。 回廊上便传起一阵大呼小叫,死命地朝他们的方向奔驰而来。 「晴晴、晴晴!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池名媛衝进两人原本面对面的空间里,惊慌失措地将何舒晴转了数圈,不断上下左右打量着。 混乱的语气,带着夸张的动作,比手画脚。 「你知道吗?程子昊找你找疯了,你一离开天晴农庄,他车子碰一声就衝出去了,我根本没有看到他起步!」 池名媛劈哩啪啦说着,飞快的语速让人完全跟不上速度。 何舒晴尷尬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程子昊。 「呵,没那么夸张吧?再说谁车子发动的时候,是碰一声的。」 何舒晴无奈摇头。 她这好姊妹平常老是少一根筋,说话老喜欢加油添醋的老毛病是有增无减的。 池名媛看何舒晴对自己四两拨千金的态度,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 这到激起了她的沸腾情绪。 她挥着蝴蝶袖的手臂,朝一旁的男人指去。 「程子昊啊!他曾经是玩命的赛车手。你知道他还因为想得到第一名,让那个第一名的车手翻车,你看他心机多重!我好怕你坐他的车会有危险啊!」 听到池名媛的天花乱坠的说法,现场除了这女人的叫嚣声外,就是何舒晴的惊呼了。 何舒晴滚着诧异莫测的眸光,朝他质疑而来。 程子昊顿时傻了。 他记得当时候伊斯顿跟池名媛说起他的事时,他人就在一旁啊! 他听得真真切切,根本就没有人说过他对那甚么第一名的动了手脚啊! 这女人的逻辑哪来? 他顿时感到有些不放心。 将这说话颠三倒四的女人,放在他心爱的女人身边,他怎么可能放心呢? 所幸,他爱的女人还有一点判断的能力,虽然嘴角笑得勉强,但还是替他说了一些好话,圆了场。 「没有啊!他开挺慢的。」 池名媛听到何舒晴的说法后,那撑得像牛蛙般大的眼神又放在了程子昊身上。 不相信! 从那诡异滚动的神色里,程子昊很明显读到了这个讯息。 果然,连续几天池名媛都像是刺蝟一样,不断找他的麻烦。动不动就在何舒晴的耳边咬着耳根子,还当作他真的甚么都没有听到。 「晴晴,我跟你说那种男人啊!见一个爱一个,我们女人要当自强,不要被那种男人迷惑了。」 池名媛朝薰衣草田边的草皮上摊开方巾,又提了房嫂精心准备的野餐篮子,嘴里尽是对程子昊的叨念。 这男人老和自己的好姊妹曖昧不明,她当然要帮好姊妹好好审核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可最令人生气的是,这男人一边对自己的好姊妹展现关心,一边又忙着打理跟白丽丽的婚约。 而那白家的妖精还常常仗势欺人,说什么自己是未来天晴农庄的女主人,要大家都听她的安排。 就连吃早饭的作息,都要等那女人化完妆才能开饭! 搞甚么鬼? 她池名媛可是池家的大小姐啊!竟然连吃饭的时间都还要受人掌控?她怎么受得了! 要不是为了那整房的精油工坊和自己的好姊妹,喔,还有要监视程子昊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她才不会这样忍气吞声,忍受白丽丽的气。 「有孩子又怎么样?我们女人自己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我跟你说,我们把安安带在我们身边养,看那程子昊嚣张甚么!」 池名媛指天大骂。 何舒晴笑得一脸僵硬。 她暗示的眼神不断朝池名媛的方向投去,站在池名媛身后的男人,儼然已经忍了好几天这顿羞辱。 何舒晴索性放弃暗示。 想必那男人早就心里有数了吧! 听了那么多天的碎骂,应该早就已经麻痺了吧! 她怀里抱着裹着浅黄毛毯的婴儿,坐在池名媛铺好方巾,指示她坐下的位置。 脚边趴着还吃力拖行的老狗,肚子上的缝合线已经不再渗血,那是程子昊连续几天找来专业的兽医,重新缝合的结果。 「只能先暂时这样了,一切復原的情况还要看牠自身的恢復力,毕竟牠年纪大了……」 男人低迷的嗓音说着。 她常常在跛脚的小屋那看到蹲身而下的程子昊,男人出于体贴,在她忙着照顾孩子时,会帮她替跛脚餵药和换药。 她知道跛脚连起身都很困难,但是又老爱黏在她的身边,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半拖半牵将跛脚一起牵到大树下跟她们一起「野餐」。 令她惊讶的是,跛脚不只爱黏着她,竟也喜欢黏着程子昊。 ************************************ 后话: 亲爱的。 有时候离开一个人之所以那么痛,是因为我们改变不了那些习惯。但别忘了,习惯是养成的,只要持续走,总有一天总会烙印上新的习惯。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3章 再当一回小三 她清楚跛脚的戒心很重,面对陌生人都会发出不友善的吠叫声,像是把自己当成护卫般保护着她。 跛脚的戒心不要说对陌生人了,就连对她交往了五年的池英杰都很厌恶。 每每池英杰来找她,跛脚都会拉着她的裙襬,死命不让她出门。有好几次,刻意咬坏了她的丝袜跟高跟鞋,还一副邀功的模样,摇着尾吧。 所以她一直无法把跛脚养在公寓内,只能勉强在公寓外围墙边的空地处搭个木屋,偷偷养在那。 这时,一旁的池名媛又劈哩啪啦数落一堆,完全不给何舒晴解释说明的机会。 「还有啊!程子昊这该死的男人,他都搞大你的肚子了,孩子都生了,他竟然连办婚礼的意思都没有?他可是扬名国际的程氏物联网的总裁啊!怎么那么不负责任啊!现在竟然还要娶那白妖精啊!」 何舒晴听得头皮发麻。 因为早在池名媛疯狂将所有怒骂都转移到白丽丽身上时,白丽丽早就已经站在程子昊的身后,气得双颊鼓胀。 「子昊,你怎么放纵这个女人在天晴农庄里,像隻疯狗一样乱叫!我是你的未婚妻耶!」 池名媛听到身后那句犀利的破嗓后,肩膀瞬间吓得一抖。 她当然不怕白丽丽。 「你鬼啊!大白天站在别人身后说话,是想吓我们晴晴吗?」 何舒晴一听,脸色确实惨淡了起来。但让她惨白的不是白丽丽的出现,是池名媛说的那个「字」。 何舒晴白眼一翻,随即将池名媛拉了下来,安抚她坐在方巾上。 「名媛,不要理她啦!」 池名媛不甘心,晃着被何舒晴抓下的肩膀。 她知道白丽丽来找她,就是来找麻烦的。 因为白丽丽不敢在程子昊的面前动何舒晴的念头,就把所有鬼脑筋都动在她身上。 说来,她跟这过去的「大嫂」,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池大小姐,听说你昨天在精油工坊里打翻了香水,弄得整间工作坊乌烟瘴气,不知道你把你那些『失败』的香水,处理掉了没?」 白丽丽忽高忽低的嗓音,不断讽刺着。 将对下人颐指气使的不屑,全用在池名媛这位大小姐身上,傲慢的态度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池名媛被气得委屈。 「白丽丽,精油工坊又不归你管,那是我们晴晴的地盘耶!」池名媛不服输吼了回去。 「何舒晴?在我印象里,她只是我未来老公的儿子的奶妈罢了!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管理精油工坊。」 白丽丽讥笑着,嫵媚的姿态朝身旁的男人磨蹭上去。暗示中带着半强迫人应允的口吻,吹在男人的耳后。 「子昊,你说是吧?」 程子昊站在三位女人面前,凛若冰山的神色只单落在坐在方巾上,抱着孩子的女人看去。 他知道三个女人都在等他发一句话。 但是,他能说些甚么呢? 池名媛的叫嚣他其实并不在意,也从未放在心上,他清楚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打抱不平。 白丽丽的恐吓威胁他其实也不在乎,因为就算是要把天晴农庄整个都给白家,他也无所谓。而那婚约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陈年旧帐,只要他挺身出头,有的是方法让白丽丽离开他的视线。 他唯一在乎的是,那抱着孩子的女人,摸着老狗毛发的女人,是不是还会在乎天晴农庄里的这一切。 还会不会在乎他…… 程子昊终于发话,他对着女人柔声问着。「晴,你说呢?你希望精油工坊的管理者是谁?」 面对男人的疑惑,何舒晴有些傻了。 她跟他之间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他大动作和白家的婚事也是有目共睹,眾所皆知的事。 难不成,又要她再当一回「小三」? 虽然这些日子男人帮她照顾跛脚,她是很感动。但她也帮男人照顾孩子,彼此之间也算是扯平了。 况且她对这男人就没有感情。 唯一的难处,就是一旁拉着她手臂,泫然欲泣的好姊妹不断投来的求救讯号。 但她们两个,总不能这样一直委身在这天晴农庄里吧? 这里,很快就会有新的女主人了。 她们寄居的身分,想来也待不久了。 何舒晴环顾了眾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脚边吐着大气沉睡的老狗。 「名媛,我等等陪你去把昨天打翻的香水清乾净吧!」 池名媛头皮一麻,她不相信何舒晴会变得如此退缩,她顿时大叫! 「晴晴!」 池名媛眼眶一红,心疼看着自己的好姊妹。 何舒晴真的变了。 变成了没有心跳悸动,没有情绪起伏的女人了。 她更篤定自己的判断,深深觉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程子昊这个怪里怪气的男人。 当初她竟然还应伊斯顿的要求,刻意把何舒晴引到酒店里,他们说服她说只要让何舒晴跟程子昊待上一晚,那何舒晴的心结就会解开。 屁话! 她竟然亲手把自己的好姊妹推下悬崖啊! 后来甚至又配合他们两个,说什么要让何舒晴睡眠好一些,调整不正常的生理状态。 结果时间到了,程子昊竟然说在处理跟白丽丽难解的婚约关係,要她先顶一阵子,带何舒晴到处绕绕。 那也是屁话! 何舒晴差点就被自己的哥哥强暴了! 正当池名媛脑袋怒火冲天时,何舒晴拉着她的手,用她从未看过的憔悴和失落,低声说着。 「名媛,你如果需要场地建设,我的名下有一笔土地,地理位置都很清幽,非常适合栽种香草植物,不输天晴农庄的土壤。」 池名媛愤怒的情绪哽在委屈的喉咙里,看着何舒晴空洞而遥远的神情,她万分不捨。 她不懂。 何舒晴为什么对自己的哥哥如此执着? 她不懂。 到底是什么原因伤了自己的好姊妹,将她原本的笑容和热情都消磨殆尽了? 一旁等待答案的男人,神色更是黯淡了。听到女人的决定,将他已经碎裂的心,揉得更是粉碎了。 他本以为,何舒晴会多少为了自己的好姊妹,尤其池名媛的性格又如此高傲,会愿意委屈求全在这天晴农庄里。 想不到。 他太低估女人那份坚傲的心志了。 这女人,竟然已经做好了要随时离开他的打算了…… 正当眾人沉默不语时,跪坐在何舒晴身旁的池名媛气得站起了身,狠狠指着男人的鼻头仰天大骂! 「程子昊!你这没用的男人,只会搞大女人的肚子,你的肩膀一点担当也没有!」 吼完后,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她决定了。 她这回要亲自将何舒晴带走! 带离池英杰的纠缠,带离程子昊的曖昧不明。 ************************************ 后话: 亲爱的。 很多时候,我们总会有说不出口的理由,只选择沉默等待彼此的答案。 但这一等,往往便错过了…… 记得,生活中的我们,要更积极些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4章 被搞大了肚子 篤定的心思,让池名媛接下来几天都变得安静沉默。 她想着,首先要如何解决何舒晴跟程子昊那孩子的问题,带走孩子那男人绝对不肯,但不带走孩子她又心有不甘。 而让她安静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让她气得跳脚的男人,根本不受她的激怒和挑衅。 何舒晴看得出来自己的好姊妹极度讨厌面前的男人,总是在她耳边低声提醒着。 她将手托在嘴角边,喃呢低语。「名媛,你不要一直瞪程子昊,太明显了,吃你自己的饭啊!」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一旁端着牛奶,仍旧不死心瞪着男人的池名媛摇着手。 池名媛豪不避讳,也不管何舒晴的劝说,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对着餐桌上的男人喊去。 「我讨厌他啊!从来没有人能让我那么讨厌的!」 何舒晴面容一皱,将池名媛勾进自己肩膀里。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她知道这道理池名媛是不懂的。 「你不是你说最讨厌的不是白丽丽吗?换人啦?」 池名媛愤怒地将叉子朝荷包蛋的中心狠狠插去,又刻意将未熟的蛋黄喷在叉子的利刃处。 像是在宣战般。 「都一样啦!他们即将是夫妻,看了就噁心。」 随后,她又咬着何舒晴的耳根,朝男人面前滚着厌恶嫌弃的神色。 「晴晴,你还睡在那张床上啊!你都不嫌脏吗?那该死的男人还有没有半夜偷碰你啊?要不要我去烧了他的主卧!」 何舒晴瞪大了眼。 这衝动的池名媛,还真的是动不动就要放火烧了她看不顺眼的东西啊! 就在她正要好言相劝时,池名媛自己突然像洩了气的气球一样,神色变得慌张。 她手掌一松,刀叉「框啷」一声摔在了瓷盘上。一股作呕的反胃感从下腹处涌上了喉咙里,瞬间便要翻涌而出。 「呕……」 她赶忙捂着自己的嘴,拍着胸口顺气。恐慌疑惑的眼神里找不到任何的焦点,嘴里喃喃自语着。 「不会吧?那么倒楣?才一次就中啦?」 何舒晴皱眉,顺着池名媛不断作呕反胃的胸部看着。「名媛,你怎么了?你喃喃自语在说甚么?」 「喔?晴晴啊!我……我……」 池名媛叨絮数语,脑海里的盘算让她不敢再接下话,她不断朝程子昊的方向,投去求援的神情。 但那该死的男人,竟然一副冷眼旁观,冷眼打量着她,嘴角还笑得贼佞。 随后,一声若有似无的嘲弄,含在咬着吐司的嘴里。 「池大小姐,你该不会被哪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搞大肚子了吧?」 池名媛一听,脑袋瞬间响起轰然巨响,愤怒望去。 这程子昊,绝对是在报仇,报復她这些日子总在何舒晴耳边说他坏话的仇! 一个大男人,竟然那么小家子气! 「甚么?不会吧?」 何舒晴不可置信摇着头,但显然完全被程子昊的冷言冷语带着走,惊讶而疑惑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池名媛。 池名媛挺起腰桿,顺了气,压下一口反胃的翻搅。 「呵呵,说什么笑话,当然不会啊!我又没有对象,哪来怀孕的可能啊!」 说完,她将矛头指向瓷盘上的早餐。 「对了,一定是这个半生不熟的蛋,太噁心了。还有还有,为什么早餐里会有红萝卜,这不合理啊!」 她笑得一脸尷尬,语气慌乱。 一旁冷眼的男人拉起微瞇着诱惑的眉眼,端起咖啡,还刻意吹着上头的热气,阴冷说着。 「呵,欲盖弥彰。」 听到程子昊的嘲弄,何舒晴顿时变得敏锐,如鹰的眼神打量着池名媛有意无意遮起的下腹。 「名媛,你不是最喜欢吃半生不熟的蛋?还有红萝卜,我记得你以前还会打红萝卜汁来喝啊!」 「我……我?」 池名媛发现自己挖了坑,还自己跳了下去。 她百口莫辩。 她怎么忘了这好姊妹是最懂她饮食喜好的人了! 何舒晴收起了震惊,突然起身,转头抓起了自己了包包。 随后,她从包包里翻出了一个未开封的盒子,对着池名媛严肃命令着。 「去验!」 池名媛瞬间傻了眼,紧张的手藏在自己的口袋里。「晴晴啊?你怎么随身包包里会有验孕棒啊?」 「昨天抓姦部门团购的。」 何舒晴轻描淡写回应。坚定的手里紧抓着未开封的验孕棒,不断朝池名媛的方向逼去。 池名媛几乎被逼到角落,半身靠在餐桌边的落地窗上,半掩的落地窗吹进晨风,带起白纱帘的晃动。 若有似无地遮在她和何舒晴步步逼近的脚步前。 「团购?你们那甚么公司啊?竟然团购验孕棒!」 何舒晴快速将验孕棒拆了封,连说明书都懒得看了,直接丢在地上,随即抽出里头验孕的试棒纸。 「去验!要是真的怀孕了,我会帮你找出那个负心汉的,出动我整个抓姦的团队,我也会让那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还有宋力道这个法律顾问,我一定让他倾家荡產!」 何舒晴一脸刷得惨黑,变得异常冷静而专业。她大概猜得,到那不负责任的男人到底是谁了。 何舒晴想着,虽然池名媛总说程子昊搞大她的肚子,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但她其实清楚,她肚子曾经的孩子并不是程子昊的,虽然她对孩子的父亲来歷不是很清楚,但总有一天她还是会找到那男人的。 这案子,她早已经委託宋力道帮她暗中查找了。 但池名媛不同。 要是真的是那她抓姦数次都失败的男人的,她肯定要让那男人付出代价,尤其是那满地脏黄的保险套。 一想到自己的好姊妹是在那男人的身体底下,被压着。 她就满肚子火! 池名媛吓得不敢吭声,求援的眼神不断朝程子昊的方向投去。 但坐在餐桌旁的男人根本把这当成一场戏在笑,只是老神在在吃着自己的早餐,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池名媛终究拗不过何舒晴的坚持,默默接过了验孕棒。 没那么倒楣吧? 她不断在心底祈祷着。 但她一定是平常香烧得不够烈,这份祈祷并没有获得她想要的答案。 站在她身后的何舒晴呆呆看着变化的试纸,说到验孕何舒晴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突然,何舒晴脸色大变。 「金发的?是吗?」 ************************************ 后话: 亲爱的。 你们觉得一向受名媛两肋插刀的晴晴,这回会怎么替自己的好姊妹讨回公道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5章 内诊 池名媛看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平常虽然她总是叫嚣,一副看似难以被人欺负的模样。可她清楚,自己的好姊妹那腹黑的心思比起她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真的说要发狠起来,她只能望其项背。 何舒晴属于那种平常沉默不语,耍起狠来却是能天摇地动,惊天动地的人。 她领教过。 大学时她们一起参加的那场全国歌唱大赛就是。 跟她们同样入选总决赛队伍的,是隔壁栋一群理工科的男生。 为了争夺那唯一代表学校参赛的机会,他们俩组互看不顺眼,常常在学校大大小小的比赛中互别苗头。 为的就是争取投票的人气。 但是理工科的男生们却暗中动了手脚,在投票网的伺服器上刻意灌了水。 她知道后,气得直接衝进了男生宿舍,还踹破了他们宿舍的大门,站在他们的书桌上趾高气昂的叫嚣着。 而她的好姊妹兼搭档却只是沉默不语,静静跟在身后。她本以为何舒晴放弃了,还一度跟她起了争执。 但开票的那一刻,却让她热血沸腾。 不是因为她们的票数比较高,反而是相反。 她们的队伍。 一票也没有! 理工男那一队的票数竟然超过了总投票的人数。 后来可想而知,支持她们的学生自发性组成了抗议的队伍,还组织成了轮岗性质的长期对抗战。 几乎要踏破了理工学院的大门。 她后来问何舒晴怎么回事,这女人竟然老神在在拨着自己的头发,淡淡回应。 「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他们就算要抗议我们在票数上动了手脚,也得先承认自己入侵了灌票系统。」 「晴晴,那不是玉石俱焚吗?」 「就算是玉石俱焚了,我们也会是玉,他们是石头。」 她记得何舒晴当时的眼神,明亮而璀璨,在檯灯下托着下巴,用她从未看过的自信笑着。 「况且……他们不敢公开的。」 那一刻,她深深体会到,何舒晴的狠劲确实在她之上,只不过比她有方法和筹谋多了。 而且更懂得人心的运作。 所以她始终不懂,何舒晴这么一个聪慧有自信的女人,怎么就败在了自己哥哥的手里?败在了爱情的迷惘里? 正当她紧捏着验孕棒,试图要跟何舒晴解释甚么时,何舒晴已经率先发话了。 「你竟然跟他上过床了?」 池名媛心头一楞,心虚说着。 「呵呵呵,晴晴啊,我看这验孕棒应该不准啦!这团购的东西难免都会有瑕疵啊!」 何舒晴显然没有理会,嘴角突然笑得贼佞。「我抓他的姦,抓那么多次都失败,终于让我抓到把柄了!」 池名媛看着何舒晴眼眶里,又滚起了当年反咬那些理工生的精明,不禁让她软了脚。 「甚么?晴晴你还在记仇啊?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啊?」 「因为他的眼睛。」 「啊?甚么?」 池名媛还无法会意过来,人已经被何舒晴半拖半拉至大厅门口。「晴晴,你等一下,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医院啊!不用做检查吗?」 何舒晴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熟练说着。 池名媛反手拉着,但她仓皇的力道根本拉不过正在气头上的何舒晴,她被拉出大厅前,还不断向程子昊投去求援的眼神。 但男人端起冒着白烟的黑咖啡,朝她耸了耸肩,雾茫茫的白气中,贼笑的嘴角提得十分明显。 何舒晴开出了自己白色的小轿车,那放下手煞车的猛劲跟程子昊还真有得较劲。 但池名媛根本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她拉着副驾驶座的把手,摇下车窗不断朝站在她们车旁的男人,再一次求救去。 程子昊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冷冷看着她被何舒晴绑在副驾驶座上,只不过垂在身后的手里把玩着一串车钥匙。 池名媛看得仔细。 她听伊斯顿炫耀过。 「我兄弟有一台喔!」 那是连续荣登数年跑车排行榜的「布加迪威龙supersport」,据说最高时速可以到437km,全球仅限5台,售价高达250万美元,甚至在2010年时曾被金氏世界纪录纳为最快的车。 这程子昊玩着这把车的钥匙是想干嘛? 不会是想逼她好姊妹的车吧? 她好姊妹的车就只是流线漂亮了一点的白色轿车而已,很一般的国產车啊! 杀鸡焉用牛刀啊? 池名媛紧张的神色不断朝后照镜看去,所幸并没有她刚刚担忧的那件事。 不然,她知道她这好姊妹开车的脾气不是很好。一遇到有人逼车,便会瞬间燃起斗志。 她们还曾经在高速公路上,为了和一台莫名的法拉利较量,一路开了四个多小时。 可笑的是,她们其实只要过一个休息站,不用半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那趟旅程,她们多花了两天的时间。 喔! 因为还要再加上她好姊妹迷路的时间啊! 终于那场惊魂没有再上演,何舒晴很安分地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里,熟门熟路拉着她就朝妇產诊所走去。 她听何舒晴说过,这就是当时候何舒晴就诊的医院。 宝心医院。 她也听说过,宝心医院虽然歷史悠久,但近几年换了执行长后才真正成为一级医院,甚至结合了教学医院的体制,发展了妇幼相关的类科。 这到是令人很惊讶。 一般医院很少以妇幼的类科成为研究和教学重镇。 但宝心医院做到了。 据说是因为有一名妇科的主治医师,同时也是宝心医院的执行长,从英国带进了不少高尖端的技术和创新,重新打造了这间医院的形象。 好死不死,最令她好姊妹厌恶的,也是那名主治医师。 原因? 竟然又是因为「那对眼睛」! 看来何舒晴真的不喜欢男人的眼睛啊! 「陈医师,这是我的好姊妹,她怀孕了,你可要帮她仔细检查,不然我砸了你的招牌!」 何舒晴替自己好姊妹出气的情绪不断高涨着,她将池名媛压在陈医师看诊的座椅上。 陈医师依旧带着手术冒和口罩的。 仅露出的双眼明显瞪得巨大,简直像隻牛蛙般,掛着莫测的神色打量在池名媛的下腹。 「陈医师!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何舒晴刻意伸手遮住了池名媛的下腹,闪躲陈医师的诡异的眼神。 真要不是这位陈医师技术好,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好姊妹给这怪里怪气的男人看诊。 「喔!好好好。」 陈医师瞬间收回眸光,仓皇失措的手翻找着桌上的病歷表。 找不到? 竟然连一份相关病患的就诊资料没有? 一阵东翻西找后,这位有着神人头衔的陈医师终于在护士的提醒下,恍然大悟。 病歷表? 在电脑萤幕上! 他竟然忘了! 陈医师收回惊慌的神色,勉强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电脑显示的萤幕上。 随后,他清了清喉咙。 「池……池小姐是吗?那你跟我进诊察间吧!等等可能麻烦你跟着护士的指示,将外裤脱掉。」 「又要内诊?」何舒晴衝上前拦下,疑惑尖锐的嗓音拔起。 ************************************ 后话: 亲爱的。 路痴真的是一个很无药可医的症状,它总是会造成生活上的不便和惶恐,带着人走往意想不到的「世界」里。 含觅总是有这样的困扰。 但后来转念一想,或许迷路的转角有着一个最美的安排,那就让它在生活里发酵吧! 虽然,还是常常造成困扰。 亲爱的你们,是否也有生活上某方面的困扰呢? 那些造成惊喜的困扰,就让我们一起「放弃治疗」,享受生命吧!嘻嘻(: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6章 踹烂那男人 陈医师竟然被何舒晴的大吼,吓得有些傻住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像是背诵般喃喃说着。 「妇科完整的检查,除了问诊和超音波外,还包括私密处的内诊。在国外,第一次產检通常包括内诊,我知道国内没有这个习惯,通常都是过了35週后才会安排。」 紧接着,陈医师认真的神色与池名媛对焦了! 池名媛突然张大着嘴,像是看见了甚么震惊的画面,大大吸了一口气。 陈医师顺着池名媛的惊呼靦腆笑了一下,又继续说着。 「但是我们宝心医院走的是外国医疗技术,尤其何小姐应该清楚妇科的主治,也就是我,是英国的妇科权威,当然会安排内诊。」 「你!」 听到陈医师这副官方式的答腔,何舒晴气得跺脚,一副要上前理论的样子。 池名媛赶忙抓下,异常柔声劝着。 「晴晴,没关係啦!就只是一般检查而已,我在国外留学做体检的时候,只要妇科的诊疗常常都会安排内诊,那没甚么。」 听到池名媛的缓解,何舒晴蹲下身来,靠在池名媛的膝盖边,不怀好意的神色不断看着坐在办公椅上陈医师。 小声抱怨着。 「名媛,内诊是没甚么,但是你知道隔着一条帘子,那陈医师就会变成像另一个人一样,怪得要命!他连做超音波都要隔帘子,你说不奇怪吗?」 池名媛尷尬笑着,不断哄着何舒晴。 「没关係啦!那你先在外面等我。」 「为什么?我也要进去。」何舒晴理直气壮站在陈医师的面前,坚决要跟进去诊疗间。 「何小姐,诊疗间太小了,你进去不太方便。」 陈医师推着手打发她,顺手便牵着池名媛的手臂朝诊疗间走去,何舒晴被两位护士一左一右挡在门外。 她看得傻眼。 这陈医师真的是咸猪手! 竟然冠冕堂皇在她面前牵着她好姊妹的手臂! 她想上前理论,但两位护士很有默契将她所有的动静都看透,硬是将她留在了诊疗间外。 何舒晴等得着急,不断来回走着。 诊疗间太小? 这种理由也好意思拿来搪塞跟打发她? 她又不是没进去过诊疗间,哪里小了?空间宽敞得根本可以在里面摇呼拉圈啊! 正当她越想越不服气时,诊疗间的门后站了一个面带潮红的女人,竟然一改原先的泼辣,变得娇羞靦腆。 同样神色怪异的还有陈医师,那口罩上端露出的眼皮明显泛红,像是在害羞甚么似的,红得不像话。 「名媛,他没对你做甚么不该做的事吧?」何舒晴将池名媛拉进自己身旁,对着陈医师的反应莫测打量。 池名媛如蚊子般的嗓音,柔柔说着。 「没有,他说宝宝已经4週了,已经快可以听见心跳了。」 何舒晴听得纳闷,尤其是眼前陈医师的反应,怪异眼角竟然随着池名媛根本就听不清楚话的声音抽动着。 「就这样?那他在脸红甚么?听见别人胎儿的心跳,他在过癮甚么?」何舒晴覆着池名媛的耳畔边,叼唸着。 池名媛像是恍了神,拉着腹前的衣角。 「大概就是人家说的,医者父母心吧!」 何舒晴眉头一皱。 「父母心?名媛你才给他看一次,你就被他洗脑啦?」 池名媛没有回应,双眼空洞像是又恍神去了。 这时鬼鬼祟祟的陈医师刻意轻咳了几声,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何舒晴的身上。 「咳咳咳,池小姐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没甚么问题。倒是何小姐你甚么时候可以让我安排你回诊啊?」 陈医师的话语刚落,游神去的池名媛拉回了半缕魂魄,像是在背诵着甚么似的。 「晴晴,你不舒服,就要记得看医生啊!」 何舒晴听着那声机械似的嗓音,神色排斥,四两拨千金说着。「喔?我没事啊!就月事不太准而已,没甚么。」 随后,她拉回精神,原本的傲蛮之气再度燃起。「对了名媛,这孩子你要生吗?我们都还没找到那烂男人耶!」 何舒晴高嗓一落。 随之扬起一男一女的兴奋和肯定之声。 「当然要生!」 「当然要生!」 何舒晴拉了眉眼,不怀好意地看着陈医师。 「陈医师,名媛生不生,跟你没有关係吧?你在紧张甚么?」 陈医师肩膀一抖,原本在腰后的手伸进了白袍上衣的口袋里。 「喔?我想说池小姐的身体很适合生育,而且也正值生育的年龄,非常适合。况且拿掉孩子很伤身体,我只是给出专业的建议罢了!」 何舒晴瘪着嘴,不屑回应。 「非常适合?她单身啊!哪里适合?」 陈医师吞了几口口水后,抬着眼神像是在寻找甚么应答的灵感似的。 「哦……不妨找孩子的父亲好好谈谈,你也知道我们门诊很多未婚妈妈,我们做医师的立场,总是希望不要轻易拿掉孩子。」 「好!等我找到那负心汉,我一定先踹烂他!」 陈医师肩膀一抽,脚一软单手半扶在一旁的办公桌上。 何舒晴完全不管这陈医师到底要搞笑甚么,她一说完,狠狠踩了细跟的跟鞋,拉着池名媛便转头离去。 在车上的池名媛仍旧恍神许久,等她拉回注意力后,莫名的神色又不断朝后照镜看去,像是在找甚么似的。 何舒晴没有特别注意池名媛的反应,她满心的愤怒都放在那搞大她姊妹肚子的该死的男人上。 她发誓一定要踹烂那男人! 找人啊? 她很在行啊! 多年的抓姦经验让她练就了一身能嗅出滥情男人的本领。 可这回她竟然碰壁了。 这伊斯顿就像神隐一样,确实不好找啊! 据池名媛之前的说法,这该死的男人是福容市里多家酒吧的老闆,就算不是主要出资人,也通常是合伙人的身分。 池名媛跟她夸奖过,说伊斯顿是有名的品酒专家,喜欢找酒喝,也喜欢研究不同口味的混酒。 所以开了不少间的酒吧。 麻烦的是,这播了种的男人,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福容市的酒吧都快被她的跟鞋踩出坑巴了,还找不到人! 这要她何舒晴的面子哪里放啊! 「伊斯顿,你给我出来!」 何舒晴开始使出她带团队踹门的那副狠劲,连续好几间酒吧的吧檯都被她印上了高跟鞋的脚印。 她就不信逼不出这男人! 「晴晴,伊斯顿不可能在这里的,他今天大概休息,没有上班啊!」 池名媛反而变得娇柔许多,不断在后面拉着何舒晴暴怒的脚步,好言相劝着。 何舒晴完全听不进耳里。 她今天一定要替池名媛出这口气! 她抓姦多年,怎么能容许这样灾难的事发生在自己好姊妹的身上。 「他是酒吧老闆,怎么可能没上班啊?我看八成又是去哪里玩女人了!跟程子昊一个样,到处拈花惹草!」 正当何舒晴泼辣的怒音一落,身后的角落突然滚出了数瓶还装着酒的酒瓶,随之响起一阵仓皇推倒酒箱的声音。 何舒晴神色一瞇,锐利的眸光朝暗处扫去。 当她专注一看! 确实闪过了一个踉蹌跌倒的身影。 「伊斯顿,还跑啊!」 ************************************ 后话: 亲爱的。 你们觉得伊斯顿是一个甚么样的男人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7章 始乱终弃 何舒晴二话不说追了上去,还将高跟鞋拎在自己的手上,朝吧檯桌的方向追了过去。 该死的男人竟然不顾形象鑽进了吧檯桌下,躲在一群酒保的身后,惊恐看着她。 何舒晴丢下手里的跟鞋,随手一抓便从吧檯旁的酒墙上,抽下了一瓶尚未开封的红酒。 她当着惊吓躲去的男人面前,将酒瓶尾端砸向吧檯桌。 酒瓶应声碎裂! 潺潺的红酒流满了整个吧檯桌,朝地毯下滑去。 眾人一声惊呼,屏气凝神。 何舒晴穿着低胸的紧身洋装,白色的蕾丝边将姣好的身材衬托得曼妙动人,尤其是丰满的胸部,深v诱人。 当然没有人知道那丰满的胸部是因为哺乳。 但这女人令人遐想的腰身和胸型,却张着一副几乎要将人吞下的嗜血眼神,手里握着尖锐的攻击武器。 没有人敢上前劝说。 伊斯顿巍巍颤颤。 「小、小妞,你到底要做甚么啊?你先把酒瓶放下,好吗?」他喘着大气,不敢招惹眼前发怒的女人。 他听自己的好兄弟叙述过这女人,说她个性娉婷可爱,容貌深邃迷人,声音柔美娇嫩,身材婀娜多姿。 这……这这这? 除了身材符合外,全部都他妈的骗人啊! 喔! 喝醉了。 他好兄弟当时候一定是喝醉了! 才会说那一堆他妈的不符合现实的醉话。 正当他吞吞不语时,面前的女人又将酒瓶的利刃衝进他视线里。 「伊斯顿,是不是你搞大名媛的肚子?」 伊斯顿脑袋瞬间空白,语无论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人身在何处。 「名媛?谁?谁是名媛?」 他随意应答,却招惹得女人更是愤怒了。 「哎呀!你这烂男人,竟然把自己玩过的女人都忘了!你到底玩过多少女人啊!」 何舒晴几乎要爬上了吧檯桌,她一把将伊斯顿的衣领抓进自己面前,大吼着。 这时,终于推开人群的池名媛,尷尬走了过来。 「晴晴,你小声一点啊!好多人在围观啊!」 何舒晴放低声音,但威胁的气场还是将被她抓着衣领的男人,吓得不敢吭声。 「名媛,肚子都被人莫名其妙搞大,你还在替这种男人圆场啊?」 「晴晴,你让我跟他好好说嘛!你火气先不要那么大。」 池名媛抓开何舒晴的手,将伊斯顿从何舒晴的桎梏中给解救了出来。 随后,她靦腆拉着自己的衣角,柔声说着。「伊、伊斯顿。那……那个……我怀孕了。」 「喔……很好啊!」 伊斯顿点了点头,两人对望得莫名其妙。 何舒晴看得不耐烦,直接将池名媛拉回了自己的身后,挺身对着眼前的男人。 「伊斯顿,你在好甚么好啊?你现在到底要怎么样?要不要对我们名媛负责?不然我拆了你的酒吧!」 伊斯顿听到何舒晴的质问后,突然晃了头脑,看似没听懂的模样。 「负责?要怎么负责?」 「你这男人!废物啊!只会玩女人,连负责都不会?」 何舒晴暴怒着。 那副质问的姿态,完全展现了她这些年来抓姦练就的功夫。 那些被她抓到的男人,都是这副事不关己,要不然就是推卸责任的模样。那些男人看她是女人好欺负,总是给她一些酸言酸语。 最后,那些男人在走过一趟法院后,全都跪在她面前哀求着她「手下留情」! 她太清楚这种男人的手法了。 财產和不可动摇的地位,是毁灭这些男人信心,瓦解他们不负责任的推卸的第一步。 何舒晴踩上了吧檯桌前的阶梯,居高临下看着闷不吭声的伊斯顿。 「两条路给你选。一,跟名媛结婚,然后把这酒吧给我收了。二,名媛拿掉孩子,然后让我砸了你的酒吧!」 伊斯顿晃了头,不知死活地发出抗议。 「等等,小妞,我怎么听都觉得你是衝着我的酒吧来的?是不是子昊给你的滋润不够,你怎么老是火气那么大啊?」 何舒晴一听立即刷黑了脸,她一手抽下了酒墙上的酒瓶,又砸破了一瓶白酒瓶,架在伊斯顿的面前。 「快选!」 伊斯顿顿时吓得脚软,吞吞吐吐,支吾不清。「我、我……我没得选啊!再……再、再多给一个选项好吗?」 何舒晴蹙眉发怒,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如此不要脸,竟然跟她要「第三个」选项的。 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狮子大开口啊! 两人僵持不下。 这时,一声含怒的嗓音,从重低音的噪音里衝出。 「孩子拿掉。」 眾人齐刷刷惊讶转头。 被架在酒瓶下的伊斯顿眼睛一亮,赶忙绕过何舒晴的视线,朝声音的方向爬了过去。 「啊?子昊、子昊你来救我啦!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这、这小妞发狠起来,我制伏不了啊!」 何舒晴原本举着酒瓶傲气十足的手,看见灯光下走出的男人后,不自觉朝内一缩。 尤其是男人冰冷泛着酷寒的俊脸,目不转睛看着她。 说也奇怪。 原本不怎么出声的池名媛不知怎么的,看到程子昊逐步走进的脚步,竟然莫名红了脸颊,慌张的神色根本不知道能朝哪放。 何舒晴走下台阶,站在程子昊的面前,原本暴怒的嗓音放缓了音量,但仍旧是不减傲气。 「程子昊,这事跟你没有关係,你不要多管间事!」 「伊斯顿的事,就是我的事!」 程子昊冷冷回应,随后将瘫软在地上的伊斯顿扶起。一道莫名的眼神,快速闪过伊斯顿的视线里。 伊斯顿原本惊吓的面容,顿时皱了起来,彷彿在思量着甚么困难的决定。 何舒晴才不管那两个男人要如何眼神沟通,她直盯着冷肃不语的程子昊,不可置信质疑着。 「看来你们是不想负责了?程子昊,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何舒晴真觉得她看透了这男人。 好一阵子的死缠烂打,后来又变得漠不关心,直到跛脚进了天晴农庄后,这男人才跟她有一些公式上的交集和对话。 但除此之外,她们完全没有任何话题。 可这男人又时时刻刻表现出那副关心她的模样,曖昧不明。 看透了! 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的,除了玩弄感情外,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始乱终弃啊! 何舒晴拉着池名媛,语气略带愧疚,她气自己终究是帮不了自己的好姊妹出一口气。 「名媛,我们去把孩子拿掉,我陪你,我们不要这些不负责任的男人了!」 「等等。」 池名媛突然将何舒晴的手推下,带着试探的神色朝伊斯顿走去。 ************************************ 后话: 亲爱的。 始乱终弃一直以来都是在不对等的关係中,彼此失去了自己应该负责的那一块,最终造成了彼此的破裂。 性爱是美好的,所以在享受美好时,应该要用更理智的自己去面对。这样的享受,才不会迎来错愕。 没有对错,没有责备,感情才会是对等的状态。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8章 两个「女神」 池名媛羞涩的眸光里,委屈,多过于那一份即将拿掉孩子,和被男人丢弃的伤心。 「伊斯顿,这孩子你真的不要了吗?宝宝已经快要有心跳了,你不愿意再多给宝宝一些时间吗?」 伊斯顿先是看向了程子昊,收了一些讯息后,意味深长地朝下望着池名媛的肚子。 「对不起。」 何舒晴凑了进来,阻隔在池名媛和伊斯顿的面前。 「名媛,为什么要给宝宝多一些时间?宝宝越大,手术对你来说越不利啊!这男人连你都不要了,你何必问他要不要孩子?」 说完,何舒晴朝两个男人甩下了不屑的眼神,将池名媛带走。 接连几天她都很小心翼翼陪在池名媛的身边,希望能给她一些精神上的安慰。 她觉得拿掉孩子已经是种折磨了,还要面对被男人始乱终弃的悲哀,真的不是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但是,她似乎小看了自己好姊妹的復原能力。 池名媛和陈医师谈了人工流產的时间和方式后,似乎心情变得轻松许多。 看来那陈医师是挺有办法的。 竟然能让一个即将拿掉孩子的女人,坦然面对那份失去。不仅照护了母体的安危和健康,就连心灵也一併关照了? 果然名不虚传啊! 但她依旧是对陈医师有成见,谁叫陈医师每回看到她,都强迫她要安排回诊的时间。 要不是为了陪池名媛看诊,她才不会踏进「宝心医院」一步。 陈医师开了药给池名媛,说因为胚胎刚成形不久,会先让胚胎进行萎缩,随后随着经血排出。 过些日子还要再回诊间复诊,确定胚胎都已经顺利排出没有残留,才能将子宫重新准备好,迎接下一个令人期待的宝宝。 池名媛还真的听话。 乖乖按时服完药,再搭配房嫂刻意准备的营养餐,就连作息生活都变得异常正常了。 这常常泡在精油工坊的夜猫子,竟然那么听陈医师的交代。 而这天晴农庄的主人,也还算有点良心,刻意交代了数位女僕,随时打理池名媛的所需要的物品,或是照看她的生活起居。 出于心虚吧! 毕竟那男人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跟着自己的好兄弟沆瀣一气,欺负一个女人跟还未有心跳的胚胎。 这场孩子的风波,看似不着痕跡过了。 但在何舒晴的心底,还是很介怀的。她无法像池名媛那样豁达,可以云淡风轻去面对。 她记得自己怀孕的时候,也曾一度接过孩子的「父亲」的信,那是一封有意无意劝她将孩子拿掉的信。 但当时她拒绝了。 因为,她如果拿掉那个孩子,那这一辈子她就不再有怀孕的机会了。 只可惜,孩子依旧没有平安降生。 何舒晴对那个孩子的愧疚,在这辽阔的天晴农庄里,说来只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那就是帮她调了快一个月营养餐的人──房嫂。 房嫂总是很细心,不用她开口便将所有的食物料理都打点好,甚至还会贴心叮嚀她要她按时吃饭。 「房嫂,你说你一开始是程子昊的奶妈?」 何舒晴坐在厨房的吧檯椅上,双手撑在半开放的厨房的吧檯桌上,随口问着。 这是女人间的话题。 池名媛跟着房嫂在厨房东张西望,好奇看着房嫂如何在短时间内变出「满汉全席」,这对池名媛来说是非常吸引她的事。 「是啊!不过我那时候还不是哺乳期,少爷是喝配方奶长大的。」 房嫂端着热腾腾的红烧狮子头,还偷偷捏了一口让池名媛嚐味道,她总是喜欢让池名媛「试吃」。 池名媛呼着嘴里的热气,语焉不详问着。「那之后呢?房嫂的孩子现在应该很大了吧?」 听到池名媛的疑惑后,房嫂炒着花椰菜的锅铲顿时停了许久。 何舒晴看着锅铲下的花椰菜,不知道该不该出口提醒。 快烧焦了吧? 这时池名媛惊呼一声,随即将锅铲接了过去。「啊!焦了焦了!算了,这块焦的就给我们主人吃吧!」 房嫂被这么一叫,莫测的神色慌张环顾着周遭。 她开始忙着要洗菜和调酱汁,但其实厨房里还有其他可以帮忙的女僕,她根本不需要将自己弄得那么忙碌。 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在室内的饭厅里摆满了料理。 这时,房嫂才突然若有所思说着。 「我的孩子应该已经很大了,不过……她出生后没多久我就没有看过她了,后来我辗转得知她曾经在阳光孤儿院里待过一阵子,但是等到我想要去找她时,她又不在了……」 听到关键的「阳光孤儿院」时,何舒晴身形一楞,震惊地和池名媛两人面面相覷。 房嫂虽然告诉她们,时过境迁,她已经放弃了寻找女儿的希望,但是那副忧愁的模样却仍是引起了何舒晴和池名媛的怜悯。 「晴晴,你待过阳光孤儿院几年,你能想办法弄出一些相关资料吗?」 池名媛晚餐过后拉着何舒晴进行「小密会」,两人鬼鬼祟祟缩在薰衣草花田边的那棵玉兰花大树下,窸窣讨论着。 两个女人蹲在暗处,乍看之下还真有点相似。 只不过身材和发型,有着明显的不同。 何舒晴身材娇小,因为哺乳的关係胸部好不容易比池名媛大了些,顶着及腰染着酒红的大波浪捲,几乎要将蹲下的身躯包覆成一个蛹。 池名媛身材较高佻,丰腴的臀部是她最迷人的部位,这是那烂男人告诉她的。削在耳下的短发黑中带紫,那是为了那烂男人新染的发色。 其实很好辨认。 对程子昊来说,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长得与何舒晴相似,他仍旧能一眼辨认出来。 但对伊斯顿来说就有一些困难了。 他第一眼看见何舒晴时,还差点认不出来。 只傻傻看着好兄弟给他的照片,顺着程子昊给他的资讯,到大学的门口等着这位传说中让程子昊魂牵梦縈多年的「女神」。 他很兴奋! 终于可以一睹「女神」的风采了。 但这一口气,竟然出现了两个「女神」? 而这两个「女神」,甚至还毫无形象地在学校的大门口处相互拉扯,相互质疑怒骂。 在吵架啊? 这可是福容市的第一学府啊! 还是师范大学耶! 两个「女神」一来一往完全不退让。 他躲在人群中看了好久,才终于辨认出好兄弟交代给他的任务,认出了那位「女神」是谁。 后来,他为了弥补自己「空虚的心灵」,不断跟程子昊要求,一定要帮他追那另一个「女神」,他说他喜欢短头发的女生,屁股又翘翘的。 这男人完全是下半身思考。 而在那之前,他早就暗恋她许久了。 这回,他还是隔着电话,跟双肘撑在阳台墙上,朝薰衣草田大树下注视去的男人不断抱怨着,哭诉着。 「呜呜呜……子昊啊!你的女神真的好可怕啊!你确定你真的能征服她吗?」 ************************************ 后话: 亲爱的。 参加过「小密会」吗? 不管男生女生,我们总会有一个时间,是留给生命里那个曾经打闹过的好友。 那个没有计较和心机,无话不聊的时光,总是令人回忆不止。 因为。 那个「小密会」,是繁杂的生活里,最单纯的瞬间。 希望,你/你的心底,也还保存着那个单纯的瞬间。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89章 斩情关 程子昊将手机压在耳边,漫不经心听着,专注的神情不断跟着远处的身影,那两个朝大树暗黑处走去,又拿抱着数支手电筒的两个女人。 何舒晴听着池名媛分析晚餐时房嫂的遗憾,滚亮的眸光,完全是触发了这女人侦探办案的精神。 她想来也好。 让池名媛做一点事,或许可以转移跟那烂男人的烂帐。 「我只能问问看,但是如果房嫂的女儿已经被认养走了,那认养的程序就没有那么好处理了。毕竟,那是有保密条款在的。」 听到何舒晴的说明,池名媛显然躁动了起来。「甚么?甚么保密啊?到底有甚么好保密的?」 何舒晴摇着手里的手电筒,将所有的灯都一併打开,放在自己的周边。 「如果收养人有要求,那便会需要履行契约的保密义务,那是法律的一种保障。」 池名媛一听,插着腰威胁着。 「那甚么啊?我不管啦!晴晴你想办法去找刘妈妈弄出资料来,她是阳光孤儿的院长,她一定知道啊!」 何舒晴仰天长吁。 「名媛啊!」 她本来试图能跟池名媛晓以大义,好好解释清楚,但是池名媛完全只照着自己的逻辑走。 「啊!对了!找那个绑半头的轻佻男啊!他不是喜欢你,还追你很久吗?」 「你怎么会知道?」 何舒晴皱眉疑惑,漫不经心的眸光,落在自己照在手电筒下的脚指头上。 池名媛像是挖到宝般,摇着屁股邀功。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他送你花都被我签收了,然后丢进垃圾桶啦!」 何舒晴震惊看去,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一副挑事的女人。 「就是你喔!难怪宋力道老是问我为什么爽约,收了他的邀请函还放他鸽子。」 大口长气后,她又继续抱怨。 「名媛!我会被你害惨耶!」 池名媛摇头晃脑,显然一点都不在意,也不觉是自己的错。 没多久这在黑夜里进行「小密会」的两个女人又吵了起来,互不相让的姿态让远方阳台上看得专注的男人不禁莞尔一笑。 男人听不见两个女人的对话,但是光看那相互推挤的动作,他也能想像两人吵得有多激烈。 果然如伊斯顿所说,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女神」凑在一起,不然一转眼就会变成两个「疯婆子」。 但伊斯顿少观察了一点。 这两个吵过架后的女人,没多久又会蹭在一起,天南地北聊着琐事和八卦。 这一点,程子昊是看得很清楚的。 毕竟一个多月来的「早餐」时光,不是吃假的。 尤其两个女人在面对白丽丽的时候,即使上一秒还相互翻脸,下一秒便能联合起来,击退外敌。 「怎么?原来池家的笑话,池英杰一个人闹不够,连你也要来凑一脚吗?」白丽丽对着池名媛酸言酸语着。 这女人自从跟程子昊确定了婚约后,气焰是一天比一天高涨。 要不是房嫂的请求着,说要池名媛好好待着休养身体,让胚胎完全排乾净后,再离开天晴农庄。 两个女人其实早在数天前开完夜间「小密会」后,就已经相约要将行李打包好,趁着程子昊出门后,来个相约走天涯! 让这男人彻底找不到她们! 当然,这主要还是应何舒晴的要求,池名媛总是有意无意忘记这回事,拖过一天算一天。 尤其池名媛跟陈医师频繁互动后,竟然在某次夜间「小密会」后,死赖着不想走了! 还三不五时大夸程子昊的细心体贴。 这女人,不是才跟程子昊翻脸吗? 何舒晴总有种莫名被出卖的感觉。 但是为了顺着池名媛,不让她情绪有太大的起伏,何舒晴也就先忍下来了。 经过上午白丽丽的嘲弄和奚落后,原本情绪平稳好几天的池名媛又委屈了起来,她抱着何舒晴在大厅处哭得一脸伤心。 白丽丽也真奇怪。 每天说个两三句疯言疯语,她也爽! 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到白家隶属的公司上班,直到深夜才又回来。这女人存在的任务,根本就是来让「早餐」变得难以下嚥的! 池名媛哭完没多久,突然想起了甚么。 「晴晴,你们介绍所是不是有一项隐藏服务?专门帮人『斩情关』啊?」 何舒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翻阅着杂志点着头。 面前还没出门上班的男人,拉着冷酷的面容坐在两人面前,漫不经心做着自己的事。 监视啊? 何舒晴怎么会不知道,这男人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打死不走不就为了监视她们两个? 这男人也配? 人家说物以类聚,想必这男人跟那滥情种也是同一副德性的。 何舒晴实在很不想她跟池名媛的对话,就这样摊在这男人的面前,一点隐私也没有。 但那刚刚哭得唏哩哗啦,现在说得天花乱坠的池名媛,似乎豪不在意。 喔! 她还真忘了。 自己的好姊妹曾在「小密会」时,夸奖过程子昊的。 难不成爱不到伊斯顿,改爱程子昊? 她不相信池名媛是那么不挑! 「我听前辈说过,但是从来没有执行过。怎么?名媛你想试试?」何舒晴压低声音,尽可能不想让对话内容传进眼前的男人耳里。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两人的距离根本不到一个人身的距离,甚至有时候跨在地毯上的脚,还会不小心摩擦到。 她和男人之间是尷尬而沉默的。 但拉着她手臂的好姊妹却是活泼好动的,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是被人弄哭的样子。 「嗯,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忘了伊斯顿。晴晴,你当我的守关人,陪我去好不好?」 何舒晴听到关键字,神色变得有些敏锐。 「守关人?你怎么知道有守关人?」 池名媛大吸口气,吊着白眼像是在寻找甚么灵感似的。 「喔?我听你们抓姦团队的同事说的,就是一起团购避孕棒的那一群啊!」 何舒晴不疑有他,点着头。 「你真的要试吗?不一定有效喔!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愿不愿意放下。而且,我从没有执行过,我得问问王主任。再说了,你有身孕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斩情关』,听说有『五关六将』啊!」 「『五关六将』?那么多啊!」池名媛惊讶地喃喃自语,双手比着五和六的数字。 「怎么?你不是都打听过了?不知道有『五关六将』?」 池名媛皱了眉,摇着头。 何舒晴不以为意,滑开手机,打算先连络介绍所里的同事,跟王主任问清楚执行的状况。 掛了电话后,何舒晴撑着头,自己疑惑叨唸着。「为什么不是『五关五将』呢?那『第六将』哪来啊?」 池名媛打断了何舒晴的思绪,眸光璀璨动人,就像是孩子要郊游般那样兴奋。 「晴晴,那不重要!管它是几关几将,都安排好了吗?」 何舒晴点着头,又陷入了喃喃自语。 「不过王主任说他那边得先连络一下最后一关『魔王关』的关主,听说那关主很神祕,就是我们介绍所的boss。」 池名媛忙着收拾自己的包包,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准备好要出门了。 「老闆啊?你看过他吗?他会来吗?」 ************************************ 后话: 亲爱的。 有时候我们心底总会有那一个过不去的关卡,我们会需要一个空间跟时间,好好沉淀自己。 如果,你/你曾经尝试过的方法都失败了,不妨试试含觅的方法喔! 当然,我祝福你们心底的关卡,来得快去得快~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0章 洪水关 何舒晴拿着车钥匙,耸了耸肩。 「不知道,我只有听过他的声音,从投影机的喇叭处传出,嗡嗡的不清楚。」 随后,又转成了一声不甘心的抱怨。 「就是他把我调单位的!」 池名媛蹬着脚步跟在何舒晴的脚步后,心情异常雀跃。坐上副驾驶座后,还偷偷朝大厅处站在门口的男人挥了手。 何舒晴尽收眼底,她冷冷看去,落下一句酸语。 「名媛,你对他好,他也不会帮你跟伊斯顿说好话的,死心吧!你自己不是也说靠男人没用吗?」 池名媛被教训了一下后,哀怨地将车窗关了起来。 直到车子停下后,何舒晴几乎没有说半句话。她顾虑到池名媛还在服药让身体自然排出胚胎的阶段,也希望她心情能保持愉快。 所以池名媛的要求,不管是要她去找房嫂女儿的秘密,还是对程子昊一百八十度态度的转变,甚至要来「斩情关」,她都顺从池名媛的意思。 到了特定布置好的大楼后,何舒晴照着王主任给她的讯息指示,带着池名媛走到一间包厢外。 她拿着一支墨笔,交给池名媛。 「晴晴,这关要做甚么啊?」 何舒晴看了看简讯上的说明,覆诵唸出。「写名字,将所有空白的地方写上你想忘记的人的名字。」 「这有什么用意啊?」 「洪水关,王主任是这么说的。」 何舒晴简短应答。 因为详细的内容她其实不是很了解,毕竟她从未接过这项业务,通常只是偶而听公司的同事说起。 王主任告诉她。 前两关的守关人通常是委託人的朋友,也就是何舒晴她自己。后两关的守关人是老闆指派的特殊守关人,最后一关是boos自己。 王主任不说,何舒晴都要忘记了,她这介绍所里还有一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boos。 她只听过这神秘boos的声音,就是她抓姦失败的那一回,从一个发烫的投影机里投影出闪烁的光芒和微弱的声音。 这一说,倒让何舒晴引起兴趣了。 或许她真有机会,藉着池名媛的「福气」好好看看这老闆的庐山真面目,顺便看看到底把她换单位的是甚么人物。 但更令她感到好奇的是,这五关就安排的五将,五个守关的人,那还要第六将做甚么呢? 不过,她当前要解决的问题,是要如何好好守在这关外,忍住不要进去打扰闯关的人。 池名媛拿着何舒晴给她的墨笔,推开包厢的门,视线里反射出一道惨白的光芒。 定睛一看。 包厢内的墙面被一张张洁白的纸铺得密不透风。 她突然神情一个明亮,不知道在兴奋甚么,一脸笑得兴奋,蹬着雀跃的快步就跑进了包厢里。 还自己主动关上了大门,从里头反锁。 第一关:「洪水关」,主攻触觉。 在一间铺满白纸的室内各处,写上对方的名字。 包厢的大门关上后,何舒晴焦虑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着,不断侧耳听着包厢内的动静。 但这扇包厢是特别设计过的。 里面有甚么动静,根本就是哭叫无门。 加上为了要让闯关的人心无杂念,必须强迫收起所有通讯仪器,这让何舒晴更是担心了。 虽然王主任再三保证,说有远端的监视器会确保闯关人的人身安全,但是她没有亲眼看到那所谓的远端监视器,还是不放心啊! 来回走了近百趟后,何舒晴终于感觉到脚痠了,她揉着穿着高跟鞋的脚跟,坐在包厢外的椅子上。 这时,她才仔细看到包厢外写的字。 「在纯净的时刻遇见彼此,在纯净的时刻热爱一场,在纯净的时刻瀟洒告别。」 抖大的字写在纯白的纸张上,诉说着每一段感情的纯净。 由纯净而起,最终归于纯净。 何舒晴想得出神。 她跟明天的感情也是在最纯净的时刻相遇,在最纯净的时刻热爱,但至今她仍旧无法瀟洒告别。 如今想来,她也早已经不是那纯净天真的何舒晴了。 终于在何舒晴等得开始打瞌睡时,包厢门缓缓被推开,从里头掛出了一个短发的女人,躡手躡脚走到何舒晴的面前。 「晴晴,你睡着啦?」 何舒晴伸了懒腰,打了呵欠。 「名媛,结束啦?怎么样,你觉得心情还好吗?」 池名媛张着泛红的眼眶,明显有哭过的模样。花容失色的神色,带着略为仓皇的惊恐。 原来,写一个想忘记的人的名字,是那样恐惧的一件事吗? 她有些疑惑。 但令何舒晴感到弔诡的是女人嘴角边闪着黄光的碎物,而且原本涂着均匀的口红有些许被抹去的痕跡。 刚刚一定哭得很惨吧? 连口红都被抿掉了。 何舒晴感觉很心疼。 指头不经意地朝池名媛的嘴角伸去,将她残留在唇沟处的碎物抹掉。 突然,疑惑的眼神定睛一看。 「咦?这甚么?爆米花?」何舒晴皱眉端详着手里的碎物,直觉要将那物体放在自己的鼻息前闻看看。 池名媛敏捷伸出手,大呼一声。 「啊!」 随后她转了眼球,眼眶一红,顿时泫然欲泣。 「呜呜呜……晴晴,那『洪水关』没有用,我还是很想他啊!」 听到池名媛嚎啕大哭的哽咽声,何舒晴顿时慌了手脚,忘了刚刚指头上的疑惑,赶忙安抚着。 「好好好,不哭不哭,那我们再去下一关喔。」 何舒晴连忙哄着,随即拉着不断抽噎啜泣的池名媛,朝二楼的包厢走去。 一路上,池名媛不忘带着哭嗓,但飘移的神色不断朝走过的各个梁柱看去,像是在寻找甚么似的。 「晴晴,你刚刚在包厢外面做甚么啊?在想甚么啊?」 「没啊!什么都没有做,就等你啊!」 何舒晴忙着对照手机上的讯息,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对四周充满好奇心的好姊妹。 突然,她想到了甚么,停了下来。 「对了,名媛,你刚刚在里面写的名字是什么啊?伊斯顿吗?那不是他的英文名字中译吗?」 池名媛收回东张西晃的眼神,一个没注意撞了上去。但令她手足无措的,是何舒晴的疑惑。 她又吊起了白眼,像是想从额头上端寻找甚么灵感似的,又支吾其词,反覆得有些怪异。 「喔……我写的是……是『伊斯顿』啊!对,是『伊斯顿』。因为、因为我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 何舒晴一听,傻了。 她瞠目结舌看着自己这看似悠哉的好姊妹。 不知道自己男朋友的本名? 还跟人家上了床,有了孩子? 「你竟然不知道他本名?」 ************************************ 后话: 亲爱的。 「在纯净的时刻遇见彼此,在纯净的时刻热爱一场,在纯净的时刻瀟洒告别。」 每一段感情,都是由纯净而起,最终归于纯净。 你/你是否有努力让自己,永远保持在最纯净的面貌呢? 每一个告别都很难,很难瀟洒说再见,但最难的是当再见了之后,却再也找不回纯净的自己。 希望…… 我们都能在每一个告别后,找回自己。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1章 忘琴关 何舒晴问完后,顿时感觉到那似乎也没有甚么好惊讶的,因为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明天」的本名是甚么。 她认识明天四年,从她童年的时候到情竇初开的年纪。 当时她也没有在意过要知道明天的本名,因为明天总是哄着她说,只要叫他「明天」,那他每一个明天都会出现。 为了每一个明天都能看见他,她信了! 在气得跺脚和撒娇的时候,她唤他「明天哥哥」。 在心疼担忧和曖昧的时候,她唤他「天……」。 他也要求,除了妈妈和他自己之外,他不准其他人叫她「小晴」。 这是他们专属的约定。 可笑。 当初如果知道明天的本名是甚么,那么至少可以透过宋力道的资讯,寻找她心底那个下落不明的人。 就在何舒晴想得出神时,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二关。 第二关:「忘琴关」,主攻听觉。 在经过第一关疯狂写字的手痠后,来这里可以暂时让身心舒缓下来。 尤其包厢里放了一张柔软的深灰大沙发,地板上还铺了浅蓝的羊毛细柔地毯,拨放着介绍所精挑细选,必定震人肺腑的音乐。 在里头「疗情伤」的闯关者能在这样平稳的环境里,好好静下心来,随着音乐的起伏,好好回想曾经有过的彼此。 说来,池名媛这回进去,可比上一关待的时间还要久啊! 何舒晴已经开始不耐烦,连椅子都坐不住了,来回在门外走动着。 包厢外看板上的大字,已经快被她念烂了。 「忘了彼此的相遇,忘了彼此的相爱,是为了告别时留下最美好的自己。」 真的是太讽刺了。 如果真的能够不顾一切,瀟洒乾脆忘记那一些曾经,又何苦找不到最美好的自己呢? 重点就是,要让人忘记,是很难的啊! 何舒晴看着那几个大字,不自觉直摇着头。 突然,一个脑海的画面闪过。 等等。 这字跡,她有一些眼熟啊! 这口吻,她也有一些熟悉啊! 何舒晴连忙打开手机里的画面,翻找到几个月前她收到的那封手写的信,那是她孩子的「父亲」寄给她的安慰信。 当时候因为怀孕的过程不是很顺利,有好几次莫名出血的状况,让她十分担心胎儿的成长和健康。 透过陈医师的管道,她联络上了孩子的父亲。 但是碍于「保密条款」,她并不能跟孩子的父亲相见。后来陈医师替她转述了她的担忧,没多久她便收到了那封安慰信。 钢笔黑墨水的流畅印记,行云流水间带着柔软的霸气。 至今她还很有印象。 那确实是一个很有背景的男人,足具涵养和学识,字里行间里表露了善解人意的贴心。 告诉她。 「一切的相遇都是註定,一切的结果都是最美的安排。」 让她放宽心,不管与孩子有没有缘分,那他与她永远都会是孩子的父母亲。 他永远都会记得她的温柔和付出。 说实话。 那封看似亲密而柔软的话语,虽然只是写在一张洁白镶着棕色雕花的信纸上,却着实让她怀孕的过程中,安心了许多。 那如果是明天哥哥,该有多好。 她总会不经意这么想着。 随后,又再一次嘲笑自己的愚昧。 「是他吗?」 何舒晴看着眼前斗大的字体,一样有着柔软的水墨笔渍。 她心里有着一份期待,希望真的是他。 想来,当初心灰意冷的自己,最后会鼓起勇气回福容市,也就是因为这一个心愿。 她要跟「他」亲自说声感谢 感谢他温柔的话语,融化了她当时被池英杰伤得碎裂的心。 她要亲自送上致歉,抱歉她没能平安生下那孩子。 何舒晴沉默坐在照着斜阳的藤椅上。 她将自己的猜疑和疑惑一併告知宋力道,希望宋力道从「使命必达」婚姻介绍所的执行人和合伙人的身分,去进一步查询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和宋力道简单传完讯息后,紧闭的大门终于甘愿开啟。 里头走出的女人面带潮红。 嘴唇上原本补妆完的唇膏又变得模糊掉渍,嘴角没有了刚刚走出时的碎屑,但是却多了像是被甚么吸肿的痕跡。 何舒晴赶忙凑上前去。 「名媛,还好吗?」 池名媛回过神来,突然笑得害羞靦腆。 何舒晴看得心酸。 这好姊妹,病得不轻啊? 脸颊都哭得胀红了,这到底是哭了多久啊?在她面前竟然还勉强自己故作镇定,刻意笑给她看。 其实不用这样的。 她们是好朋友,好姊妹啊! 她可以承受她所有的难过和悲伤,将肩膀借给她嚎啕大哭一场的。 「名媛,如果还是不行的话,要不要再试试第三关啊?」 何舒晴心疼问着。 她看着池名媛细柔的直发间,被抓得凌乱分岔。 她能想像,刚刚好姊妹自己在里面静坐时,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都把自己的头发抓乱了。 天啊! 连衣领都抓皱抓破了。 何舒晴心头一酸,不断怪罪自己不应该放好姊妹自己进去那密闭空间的,她应该要陪在她身边,让她好好痛哭。 这时,池名媛像是想到了甚么,身体宛若一道电流流过,颤抖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 「晴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来试试啊?搞不好你能够彻底忘了我哥哥,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我看你跟我哥哥在一起时,也不快乐啊!」 何舒晴拉起了坐椅上的包包,纳闷看去。 她知道自己的好姊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这一转头就忘了伊斯顿了?忘了刚刚自己在里头大哭了? 也太快了吧! 见何舒晴没有反应,池名媛拉着她的手,滚着璀璨的眸光。 「等到你真的能忘记我的哥哥后,那你就能跟程子昊在一起啦!」 何舒晴拿着车钥匙,听到莫名出现的关键字,她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展现十足的排斥感。 「程子昊?名媛,你前几天不是还很讨厌程子昊吗?」 池名媛脚步追了上去,刚刚拨乱的短发顺着夕阳的微风一吹,刚好覆在了额前。 「喔?有吗?我有这么说过吗?那一定是你听错了!」她半身掛在何舒晴的副驾驶座车窗上,还不打算坐进去。 「程子昊那么好的极品男人,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呢?我告诉你,要不是他只喜欢你一个,我早把他抢过来啦!」 池名媛半威胁着。 何舒晴显然不以为意,她耸了耸肩,轻浮笑着。 「喔?那你抢啊!我又不喜欢他!」 池名媛紧张踱着脚,舌尖「嘖」了一声,终于在何舒晴的指示动作下,安分坐进车子里。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反应式动作将安全带扣上,像是录音机说着。「你会喜欢他的!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何舒晴握着方向盘,朝着副驾驶座上叨唸不停的女人皱眉去。 「名媛,为什么斩完情关后,你变得那么聒噪啊?你肚子不饿吗?想吃点甚么。」 她踩着勉强又委屈维持在速限上限的车速,在车缝中左右超车。 池名媛看着车外,随意应答。 「喔!我吃饱了。」 语落。 她立即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肩膀明显不安晃了一下。 ************************************ 后话: 亲爱的。 「忘了彼此的相遇,忘了彼此的相爱,是为了告别时留下最美好的自己。」 有时候遗忘,不是因为我们无情,是因为那些痛已经腐蚀了我们的骨随。唯有遗忘,才有办法让自己重新拼凑起来。 我们常常会听见人说,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是给我们机会的人。但含觅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含觅更喜欢的是,从伤害中爬起的自己,是救赎自己生命和灵魂的人。 为了寻找那个勇敢的自己,有时候我们其实可以去遗忘,可以不必勉强自己要坦然接受所有的缺憾。 记得,每一次回头告别时,都要去想想那个曾经美好的自己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2章 隐藏的配偶栏 何舒晴果然投来惊讶,将车子停在百货商场的停车场里,拉起手煞车。 「吃饱了?你中午不是跟我一起吃的?刚刚那两关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你在里面哭了那么久,现在不饿啊?」 「我、我、我……」 池名媛尷尬的嘴角抽蓄着。 何舒晴锁了车门,对于池名媛跟在后头的脚步和动作,她没有多去注意。她只希望让这孩子的风波,就此云淡风轻过去。 她清楚女人流掉孩子是伤身体的。 还好,池名媛还算年轻,在医学上是最适合生育的年纪,只要再把身体状态调整好,要怀孕也不是甚么问题。 问题是,要有男人。 而且是值得的男人。 这点,她就没有再说了,她怕伤了好姊妹的心。 跟在后头的池名媛看何舒晴没有追问,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她开始忘我地在琳瑯满目的商场里逛街。 尤其是百货公司一楼的化妆专柜,那一支支新品上市的口红和唇膏最吸引她的注意力。 何舒晴踩着细跟鞋,回头看着被她落在远处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池名媛依旧是那副轻快愉悦的模样。 她真不知道,来「斩情关」的人。 是她? 还是池名媛? 何舒晴走到池名媛的身边,好姊妹正巧拿了一个新唇膏偎在镜子的面前比划。 「那好吧!不然我们去看个电影,放松心情。上回你不是囔囔着说要看那一部快下档的『全世界都是鬼』吗?今天有空档,就今天去看吧!」 何舒晴滑开手机,寻找今日上映的电影资讯。 池名媛原本专注在唇膏上的手,突然莫名一斗,将朱红的唇色涂到了嘴唇上端,还正巧擦过鼻尖处。 「等、等等……」 何舒晴看到这一副心虚的反应,心里有了一些猜测。「怎么了?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偷偷看过了吧?」 「当……当然不会啊!我人都在天晴农庄里,几乎都跟你在一起啊!」 池名媛语速飞快,将手里的唇膏放了回去。「呵呵呵,我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好姊妹,偷偷先看了呢?」 何舒晴滚着名亮的眼神。 不相信! 她这好姊妹常常跟她相约了要一起看电影,结果都会自己偷偷先看了。 尤其现在看到那个倒在她肩上,睡得毫无形象的女人,她更是篤定了自己的猜测了。 电影开播没多久,池名媛竟然就睡着了! 明明就是这女人囔囔着最喜欢看的鬼片啊! 而且那震耳欲聋的立体环绕喇叭声那么响,重低音不断从两侧隔音板的墙面爆破而来,加上周边不断传来的惊恐尖叫声。 这女人竟然睡到打呼? 彻底丢下她一个人。 难道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那个「字」吗? 何舒晴记得以前大学时,池名媛看鬼片时都会跟着里面的主角一起惊声尖叫,有时还忍不住跳到坐椅上,抓着一旁同学的头发大呼小叫着。 她们还因此被学校剧场厅的管理委员会发了数次红牌,禁止「入场」! 她又看了看这回睡得打呼的女人。疑惑着,是因为服药,体力虚弱,体力不支了? 但这鬼片,何舒晴也不喜欢。 她几乎不将注意力放在画面上,但还是时不时会因为周边眾人的尖叫声,她便会跟着莫名脱口尖叫。 但更让她心跳加速的,至今仍在震惊情绪里的,是她刚刚在柜檯付钱时看见的画面。 「名媛,你的vip电影卡呢?」池名媛当时点着头,将自己的包包放在柜檯上,左翻右翻着。 何舒晴尷尬笑着,不安的眼神不断看向后头的大排长龙,从人群里她接受到了数道愤怒而等得不耐烦的眼神。 正当她想回头催促老神在在的池名媛赶快时,池名媛的名片夹里露出了身分证的背面。 那本来也没甚么。 想当初因为她们两个神韵相似,大学时还常常借用彼此的身分。 但大多时候是池名媛借她的身分。 因为举凡所有租借的场地,像是高尔夫球场、游泳池、健身房等专门给学生使用的公开场地,都曾经被池名媛搞臭过。 为此还被发了数张红牌。 她多次在池名媛的哀求下,借她自己的学生证,让她可以以重生的「新身分」入场。 但可想而知,最后连她的「身分」都被发了红牌。 佩服啊! 这池大小姐的破坏能力,前所未有,无人能及。 但这回她可没有办法这么老神在在地看待那张身分证了。 那晃眼的瞬间,她竟然看到了池名媛身分证的配偶栏上,竟然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啊! 模糊闪过的剎那,她肯定那是一个「陈」字。 就在她晃过神来,想逼问甚么时,后头等得不耐烦的排队人群已经几乎要暴动了。 她只好忍下疑惑。 想着总是有机会可以好好问个清楚的。 可无奈,进了包厢后池名媛睡得东倒西歪,她们坐在第13排的正中央,明明是视野最好的位置。 但佔着这好位置的两人,一个睡死了,一个恍神了。 标准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更令何舒晴感到疑惑的是,接连几天池名媛的心情除了大好外,还异常有活力。 但让人吃不消的是,这丰沛的精力是不断朝她涌来的。 「程子昊,你要不要喝柳橙汁啊?我刚刚榨好的,你跟晴晴一起喝吧!」 池名媛佔据了厨房,还将所有原本留在里面帮忙的女僕给打发了出去,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围着围巾在半开放的吧檯桌前走来走去。 何舒晴拄着手,撑在厨房边落地窗前的餐桌上。「名媛?你怀孕了,胚胎都还不稳,就不要忙那些了。」 何舒晴知道池名媛料理的手艺好,她这好姊妹就是适合搞些有的没有的,除了爱哭那点,很少有大小姐的架子。 当时候在宿舍,期末狂欢的料理几乎都是池名媛一手包办。 「不忙不忙。」 池名媛说完,刻意将柳橙汁倒在一杯玻璃里,放在两人中间。 何舒晴斜眼看着眼前放假的大总裁,穿着休间的居家服,几乎一整天都有意无意跟在她们两个女人的身边。 监视啊? 她明明就摊牌摊得如此清楚了,这程子昊真的是脸皮太厚,还是听不懂人话啊?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好姊妹不知道是哪来的兴致,竟然跟着一起起鬨。 「名媛,只有一杯啊?要怎么分啊?」 池名媛洗着手,将打果汁的器具收了起来,兴致高昂说着。 「喔,对啊!房嫂说她柳橙买不够,只能打一杯了!」 何舒晴看着池名媛偷偷踢进橱柜下的竹篮,那上面明明就还有数颗柳橙,真的是睁眼说瞎话啊? 「买?我记得天晴农庄里有果树区啊!应该不会出去买吧?」 何舒晴刻意挑着池名媛的语病,睁大眼睛,看着这好姊妹到底要怎么给她解释。 ************************************ 后话: 亲爱的。 隐藏的配偶栏……显示了池名媛这大小姐似乎已经名「花」有「主」,大家想得到那「主子」,是何方人物吗? 嘻嘻~~~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3章 宣战 未料,池名媛根本连解释都不给了。 「喔!那是我听错了。晴晴,你不要那么好奇,来,你乖,喝就是了。」 池名媛将柳橙汁放在何舒晴的面前,不断鼓吹着。 何舒晴皱着不悦的眉头,看着杯子里的吸管,神情厌恶排斥。 那吸管呈现y字型,两端的头岔成两边,一左一右,但下端接着的是同一个管头。 「名媛,没有别种吸管吗?」何舒晴将吸管从柳橙汁里抽出,还鄙弃抖了抖上面的果粒。 池名媛将吸管夺下。 「哎呀!晴晴啊!你意见怎么那么多呢?」她甩了甩手,又将吸管插了回去。 「这……」 何舒晴尷尬看着眼前发楞的男人,更准确来说,那男人的眼光里闪着一丝被人服务的享受和快感。 「我不想喝,我……」何舒晴欲言又止,眼前的男女好奇盯着她看,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我……我、我好像有一些经血,还是先不要喝冰的了。」模糊不清的语音说得像蚊子声般,嗡嗡作响。 「月经?怎么可能?你的子宫不是都拿掉了?」 池名媛惊讶看着她,吐出的鼻息几乎要贴在她的面颊上,她连忙将头别开。 要死不死。 视线这么一拉,竟然跟眼前的男人不小心对了焦。 男人拉着含怒的神色盯着她看。 有没有搞错啊! 她月经来不来,跟那男人一点关係都没有啊? 难道是怕她月经又把他的主卧弄脏吗? 有需要摆出那副黑脸,是要吓谁啊? 「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可能过阵子去医院看看吧!」 何舒晴又把头转向另一边,但左边是她的好姊妺,右边是那发怒的男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视线还能放哪了。 这时,面前的男人突然推开了椅子,朝门外大喊。 「房嫂!」 何舒晴一听,头皮瞬间发麻。 她有预感这男人又要做甚么了! 何舒晴也拖开椅子,连忙站在男人的面前,义正严词吼着。 「程子昊!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房嫂帮我准备那些营养餐了!我不想吃啊!你没资格管我!」 男人冷怒的眸光朝她刷下。 两人顿时又僵在了那。 男人不退让,她当然也不会认输。 这时,端着柳橙汁的池名媛摇着屁股穿进了两人的面前,难得低下那大小姐的身段,好言相劝着。 「啊!不要吵、不要吵,你们看今天天气多好啊!」 池名媛朝门外指去。 可偏偏这老天爷跟她拆伙了,完全不给她面子。 一大片乌云垄罩在天晴农庄的半山腰上,一副就是要好好下场过癮的倾盆大雨般。 这时,池名媛突然灵机一动,眸光灿烂亮起。 她拉着挺着胸膛毫不退让的何舒晴,在她耳边咬了几句话。何舒晴不知道听到了甚么有趣的话,嘴角顿时被惹得不断窃笑。 随后,何舒晴竟然放下了姿态,对着蹙眉发怒的男人说去。 「程子昊,为了感谢你那么照顾我们两姊妹,我们打算做一项料理请你,如果你能给我们面子吃完……」 何舒晴走到男人的面前,抬起了下巴,甩着一头大波浪的长发。 娇嗓中拉了长音。 「我,何舒晴!从此以后对你程子昊的饮食安排,绝──无──异──议!」 语落。 现场一片寧静。 沉默不语的男人,冷冷拉起了邪笑的嘴角,闪着锐利的眸光瞬间亮起。 女人的战帖? 接了! 「好。」 程子昊转了手錶,压了上头码錶的计时功能,随后冷语落下。 「计时,1小时!」 刀刃般的眼神张牙舞爪地朝抬着下巴的女人面前砍去。 大厅延伸到厨房的眾位女僕全倒吸了口气,连同门外站岗的保鑣也凑了进来,看着自己主人和两个女客人的彼此宣战。 这时,躁动的池名媛率先回了神,她赶忙将何舒晴拉下。 「晴晴,快啊!你还在那大眼瞪小眼啊!」 池名媛也没想到何舒晴竟然那么不服输,她拉着何舒晴朝厨房走去,不断碎念着。 双手夸张比出「三」的姿势。「你干嘛赌那么大啊?我不是说赌三天,三天就好了吗?」 她完全被何舒晴那股坚傲的个性打败了! 本来以为只是製造了游戏,好让两人缓解缓解情绪和气氛,结果这好姊妹一转头,竟然把她的意思当成了「下战帖」! 池名媛虽然懂一些料理,但是还要带一个连吃都不会的何舒晴,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何舒晴果然完全插不了手。 一屁股坐在吧檯椅上,朝厨房内手忙脚乱的池名媛看去。 这女人,下完战帖后,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难道忘了,她刚刚是拿自己的「饮食自由」当赌注吗? 「晴晴,你不来帮忙吗?」池名媛拿着锅铲,观顾着锅子里滚滚沸腾的马铃薯。 她提议说要做一个隐藏料理的派,这样程子昊一定会因为害怕派里面的食材,连动汤匙都不敢。 但是何舒晴不以为意。 后来,她又说要在派里加上辛辣的调酱,这样程子昊一定会难以下嚥。 何舒晴也是耸了耸肩。 「晴晴,那你到底要干嘛啊?你不要只坐在椅子上啊!快来帮忙啊!」池名媛将锅铲朝流理台丢下,就是一副要罢工的模样。 虽然这意见是她提的,但是去给人家下战帖的又不是她,被拿出去当赌注的也不是她。 她紧张什么啊! 两个女人一个汗流浹背站在流理檯边,一个事不关己坐在半开放的吧檯椅上,相互瞪着,显然又要掀起一场口角。 一旁的房嫂和身后多位女僕,当然很想进去帮忙。 但是坐在落地窗边餐桌旁等待「食物」的男人,却给了她们「禁止」的神色,不准任何人进入厨房。 男人冷眼看着坐在吧檯椅上的女人,摇晃着屁股,转着椅子的圈。 他知道此刻这女人大概在想甚么。 因为这多年不变的姿势,还有那副呆呆站在厨房外的模样,他印象深刻。 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跟女人起衝突,但厨房里的池名媛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终于,吧檯椅上的女人停止了转动,跳了下来,像是在试探甚么似的,唯唯诺诺对着抓着抹布的池名媛低声说着。 「真的要我进去?」 池名媛滚了白眼。 「快点啦!我一个人做不完啦!你来帮忙秤麵粉啦!里面要多少胡椒自己加啊!辣椒粉也可以加啊!反正程子昊不要的都可以加啦!」 说完,池名媛从橱柜下抱出了一大包麵粉,甩在桌面上。 随后又抽出了电子秤,又抓了几瓶胡椒粉和辣椒粉,一併推到何舒晴的面前。 这天晴农庄的厨房,她早就已经摸得很熟了。 但何舒晴不知道在迟疑甚么,畏畏缩缩的脚步,要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就这样黏在吧檯桌的边缘。 「那我进来囉?」何舒晴又试探问着,不断滚着大眼,仍旧呆呆望着忙碌的池名媛。 餐桌旁的男人看得入迷。 他笑了。 但他不是笑那个傻愣不语,站在厨房边缘的女人。 他是笑那个不知死活,不断高声催促的女人。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真是一个不服输的女人,而子昊也是一个不容被人挑战的男人,这样的组合看来要吵到天荒地老了。 你们说,是不是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4章 你不要再过来了! 「快啊!你还在发呆啊?」 何舒晴听到催促后,愣愣点了点头。 她战战兢兢走进厨房,将包着麵粉的厚纸袋开口朝自己的方向挪来,随后用她削得稜角有形的指甲不断抠弄着上头的细麻绳。 「晴晴,用剪刀啊!」池名媛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何舒晴量好麵粉,不耐烦朝后看去。 何舒晴机械式点了点头,随后拉开橱柜寻找。 但她才一拉开橱柜的门,厨房内便传起一声「碰」的清脆响声,耳边随之传起一声疼痛的哀号声。 「哎呀!晴晴,你开柜子要看看人啊!我在你旁边啊!」 池名媛站在木门的后面,揉着自己红肿的额头。 那一声惊呼,不只引来了厨房外女僕们的注意,更让坐在餐桌旁的男人眼角竖起。 像是等了许久,瞬间通了电般。 男人又笑了。 这时,何舒晴不知怎么地突然慌乱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要寻找可以消肿的物品,一个转身,失控的手便朝流理台上原本摆放整齐的调酱甩去。 「啊!天啊!」 她惊慌叫着,完全忘了她本来要帮池名媛捂伤口的。 紧接着「匡啷匡啷」的连续响声滚动,池名媛还来不及转身,那些调酱便接二连三朝她身上滚去。 池名媛双手一托,数罐调酱根本不受她控制,叛逆地朝她的脚趾头砸去。 「嘶──好痛啊!」 又一声「碰」,数罐调酱应声碎裂。 「名媛、名媛?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闯祸的何舒晴赶忙蹲上前,慌张的脚步一踩到刚刚破裂溢流的酱料,双脚便踉蹌朝池名媛的方向打滑过去。 池名媛连忙撑起双手阻挡,但根本来不及。 「啊──」一声,何舒晴带着尖叫的嗓音,直接撞进了她的胸口。 身后原本安稳排在架上的大桶酱油和乌醋,被衝撞后像是开啟了瀑布的按钮般,「咕嚕嚕」喷下黑色汁液。 从天而降。 直接淋在了池名媛头上。 池名媛被这么一撞,感觉魂魄从背后去了大半,这连排胚胎的药都没有这猛烈的撞击有效。 「咳咳咳……晴、晴……」 她抱着喘不过气的胸口,鼻腔里呛进酸烈的醋和咸得头痛的酱油,说不出半句话,半缩在地。 「我的天啊!对不起、对不起……名媛你有没有怎么样啊?」何舒晴吓得赶忙站起,双手一撑便要将自己的好姊妹拉起。 这时她一个侧身。 又将原本放在桌上开了小洞的麵粉朝下拨落,刚刚怎么抠都抠不开细麻绳的美丽指甲,竟然轻而易举就勾进了麻绳里。 一个拉扯。 「唰」一声,便将细麻绳快速解开。 根本就不用剪刀啊! 仓皇失措的脚步,完全不听她使唤。 她朝池名媛的方向跌坐了下去,勾在手上的麵粉顺着她拉扯的力道,和着胡椒粉和辣椒粉的白麵粉,像洪水般朝池名媛尖叫的方向衝去。 「啊!不要啊!」 池名媛又再度反应式地张开手。 一样没作用。 三公斤重的麵粉直接朝她头顶倾倒而去,还黏在刚刚呛进鼻子里的醋跟酱油,将她鼻子的通口堵得紧实。 池名媛连鼻子都擤不了了。 要命的是。 她刚刚还叫何舒晴尽量秤多一点胡椒跟辣椒。 鼻子被堵得没有作用了,但她还有睁着大瞳孔的双眼可以迎接这场灾难。 胡椒的黑粉跟辣椒的红粉,就这样垂掛在她额前的发丝间,摇摇欲坠,像嗜血魔鬼一样,趁乱对着她的眼睛攻击。 不要动! 对。 只要不要动,呼吸再小力一点。 那胡椒跟辣椒粉就不会掉下来。 池名媛缓着气,慌乱的思绪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这时,在一旁吓得一楞,呆呆跪坐在地的何舒晴也是屏气凝神。 她身上除了刚刚衝进池名媛怀里,不小心沾到的调酱外,竟然「毫发无伤」,连一块麵粉的粉末也没有。 但可笑的是。 她身上没有麵粉,却因为麵粉和一旁的胡椒和辣椒,扰得鼻子有些痒啊! 池名媛不断对她眼神示意──绝对不可以打喷嚏! 她当然知道。 但是人的自然反应哪能说止就止。 何舒晴双眼开始抽蓄微瞇,随后嘴巴吸进一口气后,从鼻腔里猛烈衝出一声「哈啾!」 她揉了揉鼻子,阵阵呛鼻的粉末,还是不断在她的鼻腔内鑽来鑽去,毫不留情。 何舒晴又连续打了数个喷嚏。 那些带着粉末的喷嚏,直直朝池名媛的面前喷去! 池名媛大叫一声,额头上的辣椒粉终于找到了时机,一阵欢腾朝她的眼眶里窜进。 「啊!好痛啊!」 池名媛不顾形象,揉着自己的眼睛,大哭大吼着。 何舒晴更是紧张了,她双腿跪着朝池名媛的方向匍匐靠近,惊慌失措道着歉。 「名媛名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赶忙要将池名媛从地上拉起。 手臂朝后一个用力,踩着麵粉的双脚一滑,竟然又将池名媛身后摆着蔬果蓝和鸡蛋的竹架子踢歪了一边。 竹架子摇摇欲坠,上头滚动的鸡蛋勉强掛在竹篮里。 已经呈现了集体跳楼的姿势了。 池名媛吓得不敢乱动。 鸡蛋? 那弄到头发,可是比现在她满身的酱油和麵粉难洗啊! 这还不够惨吗? 未料。 何舒晴一看,匆忙爬起,她赶忙要将池名媛从竹架子和鸡蛋的威胁中救出。就在她蹣跚爬起时,面前破进一声尖锐大喊。 「停!不准动!」 何舒晴吓得肩膀一抖,缩回了地面。 「晴晴,你已经帮忙很多了,你不要再过来了!」 池名媛高举着手臂,撑着头顶上的竹架子,即使双手已经撑得不断颤抖,她仍将嘴角的笑容和感谢勉强拉起。 忽高忽低的嗓音,突然爆出了一阵哭声。 「呜呜呜!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呜呜呜……你真的不要再过来了……你不要再过来了,呜呜呜……」 何舒晴委屈瘪嘴,她盘坐在地,双脚脚掌柔软地平行贴着,无所适从看着这被她搞得像是开战现场的厨房。 面前哀求她的好姊妹,滚着被辣椒刺激红肿的眼眶,全身都是白色的麵粉,头发上还有多采多姿的酱料,嘴角边掛了小黄瓜酱上的小黄瓜。 不知所措的神色中,带着莫名的惊恐和质疑。 那样的眼神,她印象很深刻。 当时明天也是这副狼狈的模样,蜷缩在她家的厨房角落里,弄得好像被人玷污那般的惊恐。 ************************************ 后话: 亲爱的。 你们会做料理吗?深深觉得会做料理,是一种天赋呢! 看来晴晴破坏厨房的「天赋」,也真是无人能及,是不是呢?呵呵~~~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5章 翻了厨房的女人 何舒晴抿着小嘴,同样被明天喝令了一声。 要求她。 「停!不准动!」 她垂着头,看着脚下杯盘狼藉的一幕。 那是她第一次被明天那么大声喝止,让她有些惊吓和难过。 正当明天震惊不语,眉毛上还滴着澄澄蛋黄的汁液时,门外衝进了一个身形矮小。 跟何舒晴一样有着及腰的长发的女人,慌张朝厨房奔来,二话不说便将何舒晴抓了出去。 「小晴啊!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你不能进厨房吗?」 女人说完后,随即拿着大毛巾朝明天的方向衝去,将他流得满头都是蛋汁和奶油的头发擦拭乾净。 站在厨房外的何舒晴露出了一个小头,委屈啜泣。 「是明天哥哥硬要我进厨房帮忙的,我们想做蛋糕给你吃啊!」她的哭嗓里,说得理直气壮。 妈妈无奈大叹了一口气,俐落熟练的手脚很快便将明天身上的「灾难」清除了大半。 「小晴,妈妈知道你有心,但是你……你看你把明天弄成这样,他改天就不敢再来我们家了啦!」 她被妈妈喝令不准再踏进厨房,只能在门外看着妈妈替明天拨弄掉脖子后的蛋壳。 她很不服气。 「爸爸说过妈妈喜欢吃蛋糕啊!所以我就想……」 「你忘了当初你爸爸怎么交代的了?」 「那么小了,我怎么还记得啊?」何舒晴如蚊子般的嗓音小声抱怨着,叛逆的因子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对啊! 有错的不是她,是明天! 是明天硬拖着她进厨房一起帮忙的,她也是迟疑了好久,还不是明天在那里一直催催催,念得她都无地自容了。 明天也认栽了。 他后来承认那是他自己的错。 因为他在何舒晴家的客厅里看见了一张全家福,小女孩穿着拖地的围裙,开心抿着小嘴。 被抱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连同身旁站着的女人,全都沾满了麵粉。 喔! 当然除了小女孩之外。 明天瞬间懂了。 他是第三个惨遭何舒晴「毒手」的人。 厨房里的眾人仍是僵持不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尤其是池名媛头顶上即将「跳楼」的鸡蛋们,让女僕们都不大口呼吸。 这时,程子昊不知何时让李嫂准备了浴巾,他亲自走进厨房,将浴巾递在池名媛的面前。 眾人诧异不语。 这主人平常很少进入厨房的,今天竟然心血来潮吃错药啦? 而且还是进去一个如此狼狈不堪,满地脏乱的厨房。 他掛着难得温暖的笑容,语气里明显有着嘲笑和捉弄的意味,对着不敢移动的池名媛说去。 「恭喜,numberfour。」 池名媛撑大了眼,她瞬间听懂了程子昊对她的嘲笑! 「啊!程子昊!」 池名媛气得站起身,顶头的鸡蛋被这么一震,全跳下了楼。 「啪啪啪」一颗不漏地打在她的头上,噁心的黏液从她的额头上滑至鼻樑前,又顺着脖子跑进了胸口。 站在两人身后的何舒晴感觉疑惑,尤其是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互动让她看得莫名其妙。 她提起了战战兢兢的脚步,想朝两人方向走进。 但才刚一个提脚,面前便衝进了一男一女的喝令声。 「停!不准动!」 「停!不准动!」 何舒晴朝后一缩,不敢再向前。 这场惊恐的大战,终于在何舒晴「动也不动」的情况下,被房嫂带领的女僕们收拾乾净。 出了厨房后,何舒晴异常安分。 她虽然也不觉得全是自己的责任,要怪就得怪那个,不断催促她进厨房的池名媛。 但令她更呕气的是。 她竟然就这样赌输了! 男人辩解说,因为她们没能准时完成料理,所以输了。 就连她的好姊妹,也突然倒戈了。 直接指着她的鼻头。 「晴晴!你──输──了!」 她瘪着嘴,这好姊妹竟然还在生她的气啊? 就说了又不是她的错! 也不知道是这场闹剧被传开了,还是有甚么八卦的味道传了出去,向来喜欢找新鲜事的张素如竟然连夜跑了回来。 一定是程子昊去打小报告的! 这回,就连伊斯顿也跑来凑热闹了? 这男的,还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应要闯啊!以为是自己好兄弟的地盘,她何舒晴就动不了他吗? 嗅着八卦味而来的两人,还真一左一右挨在池名媛的床边,听着池名媛将下午发生的事加油添醋,说得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要不是看在池名媛下午被她撞了那一下,她有点愧咎,她早把伊斯顿给轰出去了。 「名媛,你们根本就没有分手,对不对?」何舒晴站在床尾处,厌恶的眸光不断朝伊斯顿的方向看去。 这不想负责任的男人,竟然跟自己的好姊妹藕断丝连,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晴晴,你听我解释。」池名媛略显尷尬,她偷偷将伊斯顿藏进她被子里的手推了出去。 但何舒晴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她实在搞不懂池名媛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心软,这男人甜言蜜语几句,就哄得池名媛甚么都好。 ru486? 说那么好听,就是来送堕胎药的。 还叮嚀池名媛说接下来的9到16天都会有出血或点状出血的症状,不用太过惊慌。14天后必须回到医院,确认胚胎和胎盘已经完全排出,确认流產程序完成。 真当她何舒晴不在场吗?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哄着她的姊妹把孩子拿掉! 说什么两人现在感情还不稳定,对未来的想法也不成熟,不适合有孩子。 真是狗屁不通! 「算了,你自己感情的事,我不想过问。」何舒晴冷冷回应。她恶狠狠瞪着不敢吭声的伊斯顿。「不过,我就是不喜欢他!」 池名媛僵硬笑着,试图缓和气氛。 「晴晴,你不要一直盯着伊斯顿看嘛!他怎么说也是我孩子的爸爸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对他那么有成见,好不好?」 「孩子的爸爸?他什么事也没做啊!男人就只会坐享其成,现在竟然连堕胎药都亲自送了!果然跟程子昊是好麻吉啊!不负责任都是一个模样。」 何舒晴插着腰,说得气愤。 对。 程子昊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到处勾三搭四。 对她频频示爱,又忽冷忽热,还跟白丽丽忙着婚约的事。 真搞不懂这些男人怎么会有如此扭曲的价值观。 这时,坐在床缘边的张素如好奇发了话。「不负责任?晴晴啊,你是说我们子昊没有对你负责任吗?」 随后拉了椅子坐到何舒晴的旁边,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 「啊!对对对,之前子昊跟我提过你们的婚事,晴晴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开始安排啊!」 ************************************ 后话: 亲爱的。 果然,明天早就有教训了,他等着那个「numberfour」出现,早就等很久了,真坏啊!这男人。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6章 旧爱还是最美 何舒晴皱眉惊讶。 这当妈妈的,竟然那么状况外? 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忙着跟白家的大小姐联姻吗? 该不会哪天媳妇都进门了,还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媳妇啊? 「婚事?张小姐,您误会了吧!程子昊明明……」 张素如紧张拉起何舒晴的手,语速侷促飞快,说得一脸雀跃。 「没有误会啊!我们子昊真的很喜欢你啊!你不也跟我们子昊生了孩子吗?这婚事是早晚的啊!」 何舒晴大叹了口气。 算了! 这张素如也是很难沟通的。 她索性不再解释了,管那男人到底要跟谁结婚,都不关她的事就是了。 反正等孩子夜哭稳定后,断了奶,她就要远走高飞了! 不过倒是有一点,让何舒晴有点好奇。 就连男人的妈妈都这么说,一旁严肃以待的伊斯顿,和坐卧在床上的池名媛也屏气凝神像在等甚么似的。 她不问个两句,好像很交待不过去。 「他很喜欢我?」何舒晴随意应和。 「对啊!」 张素如猛点着头,滚着名亮的眼珠。 「喔……」何舒晴拉了长音。 好吧! 大家那投来的眼神就是要她在继续问嘛! 「为什么?」 张素如接收到何舒晴的疑惑后,像是等了千年的对话机会一样,开关瞬间啟动。 「喔!因为你是他的初恋……」 她突然激动倾身向前,吓得何舒晴朝后仰了数步。 这时一旁的男人莫名被自己的口水噎了数口。 「咳、咳、咳。」 「伊斯顿,你怎么了?感冒了?」 池名媛坐起身,着急拍着伊斯顿的胸口,但伊斯顿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他惊讶喃喃,对着张素如,挑着眉毛。 何舒晴连个眼神都不想甩去,根本不想正眼看伊斯顿,尤其她好姊妹还那么贴心帮那该死的男人拍胸顺气。 她想到就生气。 「他怎么可能会感冒啊?笨蛋不会感冒啦!」 何舒晴将视线放回张素如的身上。「张小姐你刚说一半,你知道程子昊为什么喜欢我?」 张素如像是通电了一般,连忙将注意力收回,接着吞吞吐吐说着。 「喔、喔……因为、因为你跟他以前喜欢的女生,长得很像啊!真的很像很像,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啊!」 张素如说到尾音,变得喃喃细语。 何舒晴不疑有他,像是想通了甚么一般,低语回应。 「原来如此啊!」 她终于解开了心底的疑惑了。 曾经问了那男人好几次,为什么老喜欢对自己纠缠不休,都惹得那男人瞬间暴怒,要不然就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样。 弄得好像始乱终弃的人是她,甩人的人也是她一样。 这下她终于懂了。 原来程子昊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旧爱。 那么男人发怒的那些事,就都兜得上了,也合理多了。毕竟,被深爱的人伤害,任她自己也无法忍受。 如果明天哥哥告诉她,他不喜欢她,甚至忘了她,她大概也会消沉一辈子吧! 冷静想来。 这男人也挺执着的,也挺可怜的。 虽然人家都说「旧爱」还是最美。 可她不是救世主啊! 只是一般的女人。 虽然她也很同情。 但是她没有办法去疗癒另一个受伤的男人的心,更尤其是用自己的感情去疗癒。 这她做不到。 她的心永远都属于明天的。 不会再给任何的男人。 那么,真正能让这男人重新振作的,应该就是让他赶紧去喜欢上另一个女人吧! 眾人一言一语,聚集在池名媛的房间好不热闹。唯一没出现的,就是大家在消遣的那位主角。 喔! 那男人生病了,正发着高烧睡在房里。 因为那男人当木架整个朝池名媛惊呼的方向倒下时,二话不说挺身向前,还一手挡在那些未流完的蛋液前。 最后自己淋得满身都是蛋液。 这也没有甚么。 不过他为了看着何舒晴,不让女人随意走动,好让女僕们能快速将厨房收拾乾净,他竟然忍受着满身的湿淋淋,黏漉漉的滋味,文风不动站在女人的面前。 直到池名媛澡都洗完了,头发都吹乾了。 他才愿意离去。 晚餐时男人便没有下楼吃饭,池名媛囔囔着肚子不舒服也待在房里,整个冷肃的饭厅就只剩下何舒晴和白丽丽两个互看不顺眼的。 没多久,张素如和伊斯顿便一前一后来了天晴农庄。 这男人,是请帮手来帮忙监视她吗? 何舒晴想到都觉得好笑。都病懨懨躺在床上了,竟然还有心思去管她的事啊! 何舒晴抱着婴儿坐在床缘边的沙发上,诡异的眸光看着床头上的药包,像是想到了甚么一样,又朝床上睡得深沉的男人看去。 随后,她翻开自己的随身包包,从特别缝製的内里夹层处,掏出了一颗莫名的白色药丸。 她其实也不太懂这药有甚么作用,不过就是某一次抓姦时,从宋力道嘴里听到这是某场的证据。 据说,很销魂的! 当时她跟宋力道要了一颗,只是纯粹好奇。 想不到竟然真有实用的一天啊! 这男人忘不了旧爱? 那就让她何舒晴当一回邱比特,真要是天雷勾动地火,还管案子成不成啊? 她就可以彻底脱离这男人的掌控了! 就在她兴奋看着好戏时,门边传来了轻敲声。何舒晴抱着婴儿走了过去,对着门后的人不悦抱怨。 「终于来啦?那么久!我都快睡了。」 「何舒晴,你不是请人传话给我?」 「对啊!」 何舒晴点了头。随后一手扛起了地上打包好的布包,里头都是婴儿基本生活的必需品。 她朝床上的男人甩去了眼神。 「程子昊在发烧,我怕他会传染给安安,你留下来照顾他吧!那药在床头,记得时间到了要挖他起来吃啊!」 说完,她绕过穿着丝质红衣睡袍的女人身边。 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还是那样浓烈,就如同当初滚在池英杰身上一样。 轰轰烈烈,最后还不是惨澹收场。 她都不知道这女人人生的意义到底是甚么?除了跟她作对外,彷彿就找不到事情做了。 「你这是甚么意思?你跟程子昊不是对外号称感情亲密吗?」 女人低声的质问,让何舒晴疑惑了一下。 「他早晚是你的男人,不是吗?你都说我是狐狸精了,就当我玩腻了这男人,给你吧!」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要被晴晴当作「献祭」给献出去了,这一献,不知道晴晴走了一遭回头后,会不会后悔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7章 销魂的感冒药 何舒晴抱着熟睡的婴儿大摇大摆走出主卧,随意找了一间客房,将孩子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她就不喜欢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日日夜夜都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连要擦个乳液都没有隐私,多么不方便啊! 要她带孩子也不是甚么要她命的事,随便找一间房间给她就行,哪需要那么大费周章,每天都亲自「监视」她的行踪啊! 何舒晴双手撑在下巴处,趴在婴儿旁边,跟这刚喝完奶精神正好的孩子玩着小指头的游戏。 婴儿发出「嘎嘎嘎」的轻笑声,双颊的酒窝确实笑得很深邃,肉肉的小脸还咀嚼着嘴里的奶水。 何舒晴仔细一看。 这程明安还真跟那男人很相似啊! 她曾经因为要想起明天哥哥的模样,和那位刑事局的画师学了好一阵子的人像素描,对五官的观察比起一般人来说细腻多了,也可以很快速抓到神韵跟绘画的诀窍。 凭着那因祸得福的才艺本领,她又展现了观察的能力,不断注视着床上含着手指,不时笑得开怀的婴儿。 真的像! 嗯,除了酒窝之外。 挤着双线的眼皮,耳蜗翻转的角度,鼻樑和眼窝处的距离,嘴唇到下巴边的距离,五官的比例和神韵。 真的像! 她想起了刚刚在池名媛房间里,眾人一言一语拼凑着那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前女友」。 她虽然没有很仔细听,但终究知道那是程子昊用情极深的女人。 只不过,就不知道甚么原因,分了手。那分手的原因,三个人说的都不太一样,各持己见。 不过总归来说,就是程子昊……被、甩、了! 那么,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程子昊和那前女友的孩子了?难怪张素如老是说,这孩子长得像程子昊,也长得像她。 就在何舒晴觉得自己理清了头绪,暗自窃喜时,门外的走廊远端传来了阵阵几乎要踏破木柚地板的愤怒脚步。 身后还伴随着女人慌张的阻拦跟叫喊声。 由远而近。 正气冲冲地朝她所在的房间步步衝来。 何舒晴还搞不清楚状况,才刚将婴儿放到婴儿床上,打算一探究竟时。 突然。 房门被一道凌厉的脚劲狠踹而开。 「碰」一声的巨响,吓得何舒晴全身颤慄,连同刚入睡的婴儿都被吓得嚎啕大哭。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喉咙便被一道兇猛的抓力给掐了下去,还将她萎软的身躯直逕压在门边的墙上。 随之一声暴怒从她的头顶落下。 「何舒晴!你到底甚么意思?」 男人的萧大震怒引来了楼下还在收拾大厅的女僕,就连客房里的池名媛和伊斯顿,主卧不远处的张素如,全都奔上楼围观在侧。 男人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红色睡袍的女人,被拉到胸口的衣领明显有过拉扯的痕跡。 何舒晴趁着男人愤怒颤抖的空隙,哆哆嗦嗦地说出了质问。 「程子昊,大半夜,你非得踹门吗?安安会被你吵醒的。」 程子昊没有应话。但看着何舒晴被他掐得胀红的面颊,不自觉地瞬间松了手。 何舒晴朝地面摔去,退缩到床缘的下端,躲着男人全身散发的戾气。 门外的眾人屏气凝神,却没有人敢向前制止。 何舒晴发现唯一想衝上前将她从刀口上「救」下的好姊妹,被一旁金发的男人阻拦了下来。 她真的觉得够了! 她不想要再这样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这男人,管他把她当成了旧爱,还是硬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 她都觉得够了! 这男人,简直疯了! 何舒晴站起身来,忍下刚刚那股焦虑和恐惧,挺着胸膛站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绷着全身的青筋,步履坚定,气愤地朝何舒晴走去。萧大的怒气,滚沸在双眸里。 随后,从自己的手里翻开了数颗彩色的药丸。「何舒晴,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何舒晴一脸倔气,嘟着嘴。 「感冒药啊!你不是还在发烧吗?让你未来的老婆餵你吃药不好吗?」 男人依旧怒火攻心,皱着脸,扯着冷硬的目光。 随后冷肃不语从数粒彩色药丸里,拿出了其中一颗白色,糖衣外围还有半舔过的痕跡,冰冷威胁。 「何舒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再问你一次,这是什么?」 何舒晴恐惧眼神落在药丸上,颤慄不语。 男人冷笑,阴冷暗眸一滚。 「不说?好。」 话语刚落,男人衝进了何舒晴的视线里,迅雷不及掩耳,一把将她朝床上压去。 勒着她的脖子。 在何舒晴惊吓张嘴的瞬间,她感觉到原本在男人手中的药丸,投进了她惊恐张大的嘴里。 「啊!程子昊,你干嘛啊!」 何舒晴连忙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立即起身,摀着嘴,拍着胸膛,不断咳嗽着。 惊恐的神色扫动,拼命想将药丸咳出。 天啊! 宋力道说那药可是销魂得要命啊!这要没有将药呕出,她不就在这大庭广眾下,将自己送了出去? 这时,跨在她身上的男人翻下身,不动声色将一旁哭得哽咽的婴儿抱起,转身朝向门外一脸惊讶的张素如。 「妈,明安今晚睡您那,麻烦您照顾了。」 张素如恍然回神。 这年轻玩的游戏,果然刺激! 她虽然搞不清楚何舒晴刚刚被投进了甚么药,但想来也不会是正常的维他命c或是感冒药吧? 况且,感冒的是她自己的儿子啊! 没有理由自己感冒,然后餵别人吃药的道理吧? 「子昊啊!是不是妈妈又说错甚么话了?让你们俩吵架啊?」 程子昊神色柔和微瞇,嘴角半扬而起。 转头朝床上已经面容潮红,忍着全身翻滚燥热还不断发出颤抖娇气,眼神迷离的女人看去。 「妈,不是的,别担心。我只是怕等等床上动静太大,会吵醒明安。」 张素如一听,懂了! 她一脸笑得雀跃兴奋,点头如捣蒜,连忙将程明安抱回自己的房间。 「没事啦!没事啦!」 她打发眾人,还招呼着门外看得脸红的池名媛,和不断对程子昊投去敬佩眸光的伊斯顿一起离开。 最后顺手将走廊的灯给关了起来,哄着怀里的婴儿离开。 程子昊随后将门带上,这时却衝进了一声刚刚一直被遗忘的女人的声音。 「子昊,你都答应跟我履行婚约了,为什么还要跟这女人上床?」 程子昊冷眼看去,显然不当这女人的叫嚣是一回事。 「白丽丽,婚约是一回事。我程子昊要找哪个女人睡,需要经过你同意吗?你如果觉得我跟你前夫一样噁心,大可解除婚约。」 白丽丽不服气,伸手将门挡了下来。「程子昊,我白家的婚约,是你说能解就解的吗?」 程子昊终于没了耐性,将底线踩得很死,威胁着。 「白丽丽,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那婚约是怎么回事,别当我甚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真的撕破脸,你最好适可而止!」 ************************************ 后话: 亲爱的。 有那种自己生病的人,餵别人吃药的道理吗? 到底会发生甚么事呢? 嘻嘻~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8章 我怎么可能让你难过 白丽丽一听,原本叫嚣的神色变得惨白。 程子昊不再搭理她半句,不屑冷哼一声后便将门锁上。将那一句句气愤的怒骂和漫天的诅咒,全挡在门外。 这时滚在床上的女人缓缓爬起,全身开始盗汗,死命抓着胸前的衣领,不断朝床头畏缩去。 程子昊冷冷的嗓音滚在喉咙里,刻意将鼻头贴在女人的鼻樑前,吐着冷话和诱惑。 「何舒晴,你胆子真大,竟然想对我下药。」 何舒晴颤慄抖着,惊讶看着眼前逼在她胸前的男人。「程子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拇指抹过自己的舌尖,诱惑勾着神色。 何舒晴更是惊讶了。 这男人到底有甚么本领? 不就是一个国际物联网的总裁吗? 竟然知道那药有甚么作用? 还一舔就知道了? 「不可能,那药丸还是市面上没有流通的迷药,你怎么可能一舔就知道?」 何舒晴惊恐哭着,胸前男人的热气逐渐逼近她的肌肤。 男人爬上床,朝着她敏感的脖子处,吐着热气。 「你可知道那药里,还有吗啡的成分?」 「吗啡?」 何舒晴还未反应过来,无力的双手便被程子昊抓在了胸前,她只能被迫顺着男人的力道,半瘫在床头上。 「不过你放心,那剂量不重,是专门给癌末病人舒缓疼痛用的。」 男人说完,将她的身躯搂了起来,压在男人自己的身下,她感觉自己完全陷进枕头和拉皱的被褥里。 「程子昊,你想干嘛?」 何舒晴哭着颤音。 她当然知道自己白问了。 这回,她真的是把自己送进了地狱了。 上回在车子里,她以为自己侥倖逃过了一劫,以后只要不要单独跟这男人出去或在同一个空间里,便能安然度日。 万万没想到,在这男人的地盘里,即使在眾人面前和自己好姊妹的惊讶下,他竟然都能有办法把所有人打发走。 羊入虎口了。 这下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时,男人拉了一旁的被子,顺势将手一扬,乖巧的被子落在了男人预期的位置上,女人和自己裹在被褥里。 「所以,你等等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痛。加上迷药的成分,一定能让你销魂飞天。」 程子昊每一个颤音,都让何舒晴步步瘫软。 那男人说的没错,这药确实是让人销魂飞天啊! 她好后悔,当时候就不应该跟宋力道讨这颗药,她当时候到底在想甚么鬼啊! 何舒晴撑着无力的手,死命想推开俯身压下的男人。 「我不要!程子昊,我不要!你不准碰我!」 男人完全不管她的怒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还刻意撩开她的发丝,贪婪吸吻着她耳后的气味。 「公开来说,我跟你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实质上的夫妻关係。私底下来说,我也早把你当成我的女人,你逃不走的。」 何舒晴感觉到双腿内侧,男人身体逐渐失控的变化,她试图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程子昊,你已经答应白丽丽的婚约,也跟她谈了好几天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拖我下水?」 男人暗眸一落,失神的眸光放在何舒晴不断颤抖的嘴角上。 「你真的以为我跟她谈了那么多天,是在谈婚约?在你心里,就那么想要把我送出去给人?就那么想要逃离我的视线?」 男人绕在她身后的双手,突然一个用力。「何舒晴,你糟蹋了我对你原本单纯的情愫。」 何舒晴不敢轻举妄动,她更不敢激怒眼前全身扯着青筋的男人。 但是。 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跟他说清楚。 她是何舒晴。 不是他的旧爱,不是他的女人。 过去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程子昊,一直以来都是你单方面执着。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曾喜欢过你,也不可能喜欢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不可能再爱任何人。」 「你再说一次!」 男人一听,果然瞬间大怒,他扯着何舒晴的衣领,将女人拖进自己怀里。 何舒晴咬着唇,傲气一抹。 「程子昊,就算你强要了我的身体,我何舒晴这辈子,也不可能属于你!」 程子昊冷冷直视,不发一语。 这答案,他听得很清楚了。 女人只爱过一个人,而这个不是他! 即使身下的女人被他压得四肢无力瘫软,完全没有反抗的馀地,仍旧是那样坚决否决他的付出。 何舒晴丝毫不退缩。 她咬着牙,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跟上回一样。 男人只要敢再进一步,她绝对会跟这个疯子玉石俱焚! 即使如此,她眼角的泪还是不争气扑簌簌流着。 她曾想过,如果是明天哥哥,知道她喜欢了别人,甚至跟别的男人上了床,会不会也这般大怒呢? 明天不在了。 这答案她是永远也不知道的了。 但是她敢肯定的是,明天不喜欢其它凡属非雌性的生物接近她,就连当时候她跟妈妈吵着要养跛脚时,她反而是求了明天好几天,因为妈妈说只要明天同意她就同意。 明天竟然说甚么都不答应。 考虑的原因不是因为担心她把遛狗散步的工作丢给他,而是因为跛脚是公狗。 她当时听到那声抗议,傻眼了好久。 「我不喜欢小晴的视线里有我以外的男生。」 「明天哥哥,跛脚是狗啊!又不是男生。」 她为此赌气了好几天,明天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终究是投降了。 何舒晴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那销魂的药几乎要夺走了她的理智。 她快失控了! 就在她全身颤慄不止,不断盗着冷汗,胸口的闷痛和灼热不断攀升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张嘴覆上了她的唇。 紧接着,鼻腔内衝进一股男人的燥热。 软绵的双唇,在无力反抗中,被一张有力的而坚硬的唇撬了开来。 挑逗的舌尖,不断吸取着她嘴里的芬芳。 突然,一股热流走过。 何舒晴感到自己的舌唇边,滚进了一颗圆滑的小颗粒。顺着男人侵略的节奏,颗粒很快地被推进了她的喉头处。 男人还为了确保她真的将颗粒吞了进去,还顶着舌尖在她软舌的边缘「把守」着,守在她作呕的关卡。 又是药吗? 何舒晴简直欲哭无泪了。 她都已经瘫软得无力吶喊了,这男人竟然还不满足? 她终于放弃挣扎,喉咙震起一阵酸楚发痒。轻咳一声后,滚动的颗粒顺势掉进了她的喉咙里。 苦味瞬间蔓延。 随后,她嘴里霸佔的蠕动伸出。 男人原本的激动和桎梏着她身躯的双手,放下力道,动作变得温柔而疼惜。 退出舌头后,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微弱而迷离的耳畔边听见一声幽微低哑的嗓音。 「傻瓜,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我怎么可能让你难过。」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真是一个想要霸道,却又捨不得因为霸道而变得粗鲁不堪的男人。他是一个温柔的霸道男人,要给晴晴所有的温柔,又要晴晴永远只能是他的女人。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99章 不要走…… 随后,何舒晴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随着时间的滴答声,无力瘫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身躯周边传来一阵滚烫的温热,环绕在自己的胴体上,紧紧禁錮着。 她突然惊醒。 用尽所有精神将思绪抓回,全身瞬间变得敏感,不断寻找着脑海里那些模糊片段的记忆。 她记得,她哄着程明安睡觉时程子昊怒气衝天衝了进来,手里握着被她掉包的感冒药,气愤质问着她。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男人的暴怒。 最后,男人趁机将药投进她的嘴里,在她燥热难耐之下,男人不要脸压了上来,还不断对她口出威胁。 何舒晴回想着。 越想,越是恐慌。 她不知不觉颤抖的手,紧张拉着自己的胸口,双腿不断併拢发抖。 欲裂的头痛感,阵阵袭来。 她终究失身了吗? 焦虑的神色,朝整个暗黑的室内看去,天花板像是巨石般压在她的眼前,小窗上被夜风吹得微动的窗帘「唰唰唰」摇晃着。 何舒晴鼓起勇气,将视线朝自己的身体看去,不安地环顾着自己的衣服。 一阵疑惑走过。 完好如初? 一点拉扯也没有。 她立即翻身看了床头的时间。 三点? 才凌晨三点? 她记得刚刚在房内哄着程明安的时候,是凌晨一点。 所以……才过了两个小时? 何舒晴恐惧的眼神,缓缓抬起。 很快地她找到了目标,落在躺在她眼前,轻闭着眼,吐着有节奏气息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身棉质的白衣,穿着休间的运动长裤,绷着胸前结实的肌肉,半盖着被褥,朝她的方向微侧躺着。温热的体温,透过双臂的覆盖,紧紧包覆着她的肌肤。 她连忙坐起身,提高警觉看着男人。 男人唇嘴发白,眉头痛苦皱起,全身滚烫发热,身上却不断冒着冷汗。 「程子昊,你在发烧吗?你醒醒啊!」 何舒晴忘了刚刚的质疑,不管心里的焦虑,随即将灯打开,左右推着男人沉重的身躯。 男人除了发出「唔……」的虚弱应答,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何舒晴先是来回拧着毛巾,又从厨房拿来了冰枕,敷在男人滚烫的额头上。 每当她要转身拿水,换水时,程子昊总会将她的手拉下,扑朔迷离的眼神勉强撑开,朝她深情望着。 「不要走……」 男人反覆喃喃碎语着。 何舒晴将程子昊的手放回被窝里,摸着男人的额头,好声好气哄着。「我没有要走,我去换个毛巾。」 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会照顾人。 后来,她趁着男人无力将她抓下时,去敲了自己好姊妹的门。 应门的人很不耐烦,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伊斯顿掛在她好姊妹的肩膀上,打着呵欠,不断四两拨千斤地插话。 「小妞,发烧而已,不用来敲我们的门吧?我睡得正熟啊!」 「他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耶!」 「喔!那倒是挺严重的,难怪你的衣服连一点拉扯的皱纹都没有啊!」 伊斯顿毫不害羞地从她好姊妹的背后抱着,掛在池名媛肩膀上的头,带着调侃的神色打量着她的衣服。 何舒晴气得跺脚。 真的是神经大条的男人啊! 「伊斯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那些疯话啊!那不是你好兄弟吗?你不把他送医院吗?」 这时始终闭着眼,站着也能睡的池名媛像是听到了甚么,突然眼神一亮。 「医院!」 池名媛大惊脱口喊了一声。随后手忙脚乱从房间里拿出了红色的药包,说是她随身携带的退烧药,很有效果。 「晴晴啊!这程子昊是铁打的,你不用担心啦!」 池名媛将药包塞给她,还不断安抚她,不用大惊小怪。说这药吃下去,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身后的伊斯顿点头如捣蒜,挥着手像是在赶走苍蝇似的,拉着池名媛便又滚回了床上,连门都懒得关了。 何舒晴看傻了眼。 这是好兄弟? 她突然觉得程子昊有一点可怜,人都生重病了,这常常央求他保护自己的好兄弟,眼里却只有自己的怀里的女人。 而这好姊妹也真的是……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一点可怜,陪池名媛抓姦那么多次,那多情种的男人一回来,竟然就忘了她耳提面命的那些警告了! 她竟然跟那男人同病相怜了。 何舒晴朝门内一左一右直接趴睡在床上的男女,滚去了一道不悦的白眼,只能黯然走回。 她拿了药,仔细看着上头标註的指示,将药包打开。 「程子昊,起来吃个药好吗?你烧到39.8度啊!」 「你怎么知道是39.8度?」 男人微睁开眼,侧躺在床缘边,勉强的目光都跟在何舒晴所有的动作。 这男人也真有问题。 何舒晴才跑出去那一下的功夫,等她回房间时竟然看到程子昊披着外套,倚在门边等她。 明明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还那么逞强。 何舒晴端着温水,拉起靦腆的笑。 「我用手量的啊!」 男人一听,苦笑了半晌,随后他再度吃力起身,压着枕头,半坐在床头边,朝床头柜上看去。 「耳温枪。」 何舒晴收到指令,连忙点着头,将耳温枪套上新的塑胶套,拨开男人凌乱的鬓发,塞进耳朵里量着体温。 男人就像是待宰的鱼肉一样,任她宰割。 有时候她笨手笨脚,不小心戳痛了男人的耳蜗,男人也只是闷哼一声,没有任何生气。 「对不起,我没有量过。」 有时候她毛巾没有拧好,反而滴湿了男人的衣领,男人也只是无奈笑着,举着无力痠痛的手将衣服换下。 「对不起,我没有拧乾。」 有时候她端着温水打着瞌睡,将整杯的水都撒在男人的裤子上,男人也只是叹着气,宠溺地搓揉着她的头,安慰着她。 「没事。」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什么都不会……」 何舒晴充满歉意神情几乎整夜都掛在脸上,她很讶异这平常动不动就发脾气的男人,竟然愿意让她这么「折磨」和「实验」。 丝毫没有任何怨言。 或许,是这男人根本就是没有力气反驳,病号一个吧! 何舒晴这么告诉自己。她也不希望再造成两人彼此间有甚么误会和负担。 程子昊终究是白丽丽婚约的对象,而她即使不回去池英杰的身边,也不属于这广阔的天晴农庄。 她终究不是这男人的旧爱。 她的任务结束了。 何舒晴这么告诉自己。 终于卸下了这份纠缠多日的案子后,她总算回到自己的小窝里,躺在熟悉而孤单的床上,翻来覆去。 ************************************ 后话: 亲爱的。 离开的旧爱的角色,晴晴是否会再回到属于子昊的天空里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0章 离开 何舒晴躺在床上,呆呆望着自己公寓的天花板。 这里。 没有天晴农庄里那份青草香和着薰衣草的气味,没有那些女僕们在大厅厨房忙碌的身影,没有保鑣们晨训时对她朝气的打招呼声。 没有白丽丽的叫嚣和白眼,没有好姊妹的依偎和抱怨,没有男人的忽冷忽热的脾气。 这一切,似乎如梦一般,回归了平淡。 她终于离开了天晴农庄的生活。 但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婴儿断奶了,而是因为孩子住院了。 几天下来,程子昊告诉她,孩子会接受医院一连串的照护和治疗,往后应该没有机会恢復哺乳了。 她自由了。 或许也是因为孩子住院的关係,男人无暇顾及到她,对她的「监视」也就没那么紧迫盯人了。 而她的好姊妹正让那个看似「浪子回头」的男人照料着,跛脚也由程子昊特别请去的兽医照顾着,她顿时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这才发现。 那热热闹闹的天晴农庄,熙熙攘攘的大厅已经在她心底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何舒晴爬下床,环顾着自己的房间。 她不断告诉自己,应该要重新调整生活的步调了。但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着她离开的前一晚,跟男人的对话。 「程子昊,你有前女友吧?」 离开那天,她站在主卧的阳台处,打包好的行李男人帮她贴心挪到了门口。房里是安静的,已经好几日没有听见孩子的哭闹声了。 程子昊帮她放好了行李后,走到了阳台,回应她的疑惑。「是谁告诉你我有前女友?张小姐说的?」 何舒晴见男人不否认,她大概心里有底了。 快两个月的相处,她知道这男人在面对某些问题时,只要不直接否认或承认,就是默认了。 这是这男人的习惯。 她发现了。 「真的有啊?她甩了你对不对?」 程子昊淡笑一声,嘴角略显苦涩无奈,他端着两杯热可可,一杯给了何舒晴。「你说是就是吧!」 何舒晴接过热可可后,顿时感觉身子暖了许多。 这天未破晓之前的低温,又带着露水的冰凉,顺着从山坡下吹起的夜风,真的是沁人心骨,让人不得不清醒。 程子昊见女人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口又问。「还想问甚么?」 何舒晴转动着掌心里的热可可,滚着八卦般的眸光,心底满是好奇。 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她这么鼓吹自己。 「那……安安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何舒晴别具意涵的神色看去,顺着男人远望的视线看着阳台下的薰衣草田,又偷偷瞥向男人从警觉变化到忧虑的神色。 八九不离十了,就等这男人亲口说的一句话。 未料,男人丢回了一个疑惑。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何舒晴敏锐滚着眸光,开始拼凑那些她自己为可以成立的线索。 「安安黄疸换血时,你二话不说就说自己可以,感觉你已经有预感似的。而且,安安早產又没有满月,依你们程氏企业的立场来看,怎么可能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男人彷彿佩服着她,点头淡笑。 又默认了? 何舒晴转过身来,披着长发的小头晃进了程子昊的视线里。「程子昊,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安安真的是你的儿子啊?」 男人别过头去,刻意不让她看见眼睛。 「你既然都知道了,以后餵奶就专心点。你自己的饮食给我控制好,我不希望明安因为喝你的奶水,而变笨。」 何舒晴一听,傲气瞬间燃起。 「程子昊!你说话怎么那么过分啊!你以为我愿意餵奶吗?你一个大男生,都不知道亲授奶水有多麻烦吗?」 她说完没多久,两人之间变得沉默了。 他们同时间想起,孩子其实已经不需要餵奶了,目前的配方都由医院的专业团队照料着,不需要他们操心。 所以,那些曾经在这主卧里发生的糗事或打闹,也不会再出现了。而程子昊其实也没有跟她说明孩子为什么需要住院那么久。 只是轻描淡写说着,因为当初黄疸换血时,有一些不适应,加上孩子其实是早產,医师建议留在医院多观察会比较好。 何舒晴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有甚么立场可多过问关于孩子的事。 但是,总有一个问题是可以问问看的。 程子昊很快便看出女人心底还有疑惑,尤其是呆呆望着薰衣草田的神色,嘴里还若有似无在模拟甚么的样子,就让他觉得好笑。 「还想问甚么?」 何舒晴眼睛一亮。 此时不问,更待何时啊? 况且是这男人自己要提的啊! 她多蒐集一点情报,改日要是被资遣没工作了,可以卖点新闻给狗仔队啊!好报復这些日子以来,男人对她的「软禁」。 何舒晴将喝完的杯子放上在茶几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那安安的妈妈是谁啊?是不是你前女友?」 程子昊愣了半晌。 不是因为女人的问题,而是女人抿着嘴,问他问题的模样,还是那样可爱迷人。 何舒晴见男人不作声色,心里已经敲定了答案。 这男人。 又默认了。 「真的是你前女友的啊?你搞大前女友的肚子,张小姐不知道吧?」何舒晴滚着兴奋的瞳孔,一脸笑得贼佞。 她终于听到了这位程总裁的天大秘密了! 能不让人敲锣打鼓一番吗? 「哇!果然跟伊斯顿是好朋友啊!都偷偷搞大别人的肚子,看不出来啊!」 她自得意满后,突然又想到了甚么,感觉跟先前的资讯有些兜不上啊! 何舒晴皱眉转头。 「不对啊……张小姐不是说你单身很久了?所以一年前,你们復合了?」 「没有。」 男人神色黯淡,冷语回应。 何舒晴看到男人又掛起了那副含怒又有口难言,如鯁在喉的模样,她瞬间连结到自己亲身的那几次经验。 「喔?你该不会生气她移情别恋,衝动之下就把她给……上了?」 程子昊快速眉头一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好奇兴奋的女人。 「何舒晴,在你心里,我程子昊是那么衝动的一个人吗?」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从来不承认「前女友」这件事,因为他永远把晴晴当成自己永远的女人,不是过去,也未曾停止过。 但这样,对他来说,真的好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1章 能否让我请求一次 何舒晴尷尬笑着,猛点着头。 这男人绝对很有经验啊! 前几次要不是她够凶狠,这男人早就把她当成旧爱,爬上她的身,吃了她处身。 程子昊脸一刷。 他清楚女人一定不相信他说的话。 「她很喜欢小孩,一直想要有一个孩子。但是,她选择的那个男人无法完成她的心愿。」 「所以,你还是跟她上床了?对不对?」 程子昊大叹口气。 果然。 这女人果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正确来说,我们做了一场交易。」 何舒晴听着男人的冷语,半信半疑着,随后又想到甚么。 「不对啊!你说她很喜欢小孩,怎么会愿意让你把这么小的孩子带走?而且,安安还早產啊!」 程子昊突然弯下了身躯,凝视着身高只在他胸前的女人。「你觉得,她不愿意吗?」 何舒晴嘴角一抿,以她身为女人,也喜欢小孩,更生过孩子的立场,义正严辞说着。 「一定不愿意的啊!就算是交易,就算孩子有一部份是你的,但是辛苦怀胎的可是她耶!多少也会想参与孩子的成长吧!你那么自私就把安安带在自己身边,对她,对安安来说,都不好啊!」 何舒晴正气凛然说着,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很有正义感啊! 如果这男人会因为她说的这几句话,去把孩子的母亲找回来,那这程总裁的婚姻争夺战,可就又多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正当她自得其乐时,以前的男人眸光深邃,含着灿烂的明亮光芒,直盯着她看。 「果然……」 男人说完,注视了她好久,看得何舒晴面颊发红,她转过头去,闪开男人的视线。 「程子昊,你……还会再去找她吧?」 男人仰起头,看着远方的薰衣草田。 神色哀戚,原本挺立的肩膀宛若大势已去般颓靡而下,一副心死之人,心如槁木死灰。 何舒晴隐隐约约感觉,这男人可能放弃了,放弃追回那个他曾经最爱的女人。 许久,程子昊含着淡光的眼眸转动,双脣轻颤。 「她不愿意我再进入她的生活,不愿意我再参与她的生命。为了她,我可以放弃所有,为了她,我可以永远消失。」 何舒晴浅叹了一口气。 妈呀! 这男人痴情的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较量的啊! 竟然甘愿做一个苦情的角色,默默守护那个心爱的女人,也甘愿为了她,让自己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正当何舒晴觉得心情沉重时。 等等,这男人逻辑哪里怪怪的啊? 「但、但是,你不是跟白丽丽有婚约了,而且正在进行啊!然后,你不是老是把我当作她吗?」 何舒晴斜着嘴角。 这男人说痴情,也痴情很怪异啊! 爱不到原版的情人,就找复製版的情人? 男人听到她的疑惑后,悠悠转过身来,白色紧身上衣在如墨的黑夜里,更是蛊惑诱人。 「是张小姐跟你说,你长得很像我前女友,是吗?」 何舒晴闪过眼神,她不希望放太多的遐想在这身材完美的男人身上。 但她才刚别下头去,男人温热的掌心便将她的下巴托起,随后双眸在她的面颊上缓缓移动。 她发现,男人的眼角有那抹忧愁的泪光,颤音和着喉咙的压抑和哽咽响起。 「确实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你就是那个不爱我的她,不是当初那个爱我的她。」 何舒晴躲不过男人的手掌,便任他托着自己的下巴,连同被夜风扫动在胸口的发丝也一併扫进了男人的掌心里。 但令她疑惑的是男人说的话。 这程子昊,在玩绕口令吗? 她当然不会是爱他的那个她啊! 她就没有过喜欢程子昊。 再怎么像,她还是她,还是何舒晴。就是那个如假包换,不爱程子昊的何舒晴。 何舒晴打算换话题了,她觉得跟这男人说到这旧爱,就感觉是挖洞给自己跳。 她知道男人眼里对她的注视,是因为对旧爱的那一份情。 「那、那个婚约?你都不担心吗?还是说,你打算放弃了,随便娶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得过且过一生。」 男人果然话题一转,便松下了手。 「在你心底,我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吗?」 何舒晴躲开男人的温度和视线,双肘托在阳台的矮墙上,拄着自己的下巴。 她得把自己的脸颊顾好,免得又被这男人莫名其妙抓了过去。 「看来不是。」 她偷偷瞥向身后的程子昊,男人确实没有再逼近她的身旁。 随后,她语速飞快说着。 「可是连续半个月你几乎都是跟白丽丽一起出门,有时候还会一起回家,你又叫白家的律师跟你联络,而且她不是也常常去你公司吗?」 身后的男人一声轻笑。 「你有在注意我?」 何舒晴脸一红,赶忙解释。 「这也不需要注意啊!天晴农庄的人都知道,而且名媛很讨厌白丽丽,常常在我耳边囔囔着关于白丽丽一整天的行踪,我都快背起来了。」 语落,两人间变得沉默。 该换程子昊接话了吧? 何舒晴等了许久,男人都没有反应。她终于忍不住,偷偷转过头去,从自己大波浪捲的发丝间窥见男人的表情。 男人竟然是面无表情直盯着她。 正当她感觉头皮一麻时,男人终于说话了。 「晴。」 男人走进她的身后,几乎要贴近她的大波浪长发。 何舒晴心跳是快速的。 其实,如果不曾有过跟明天相关的记忆,那么她肯定自己绝对不会去喜欢池英杰,她会选择让自己喜欢程子昊。 虽然这男人有时脾气暴躁起来吓人,但是她才不怕!让她感动的,反而是更多跟这男人的默契。 当然,这一切也得是不曾有过明天哥哥的回忆。 但来不及了。 她已经选择了明天。 男人停在她的身后,她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有男人不断吐出的白气,在冷空气里凝结成沉默的水珠。 「等等太阳升起,你就要离开天晴农庄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理由,永远也拦不住你……但,你能否让我请求一次。」 ************************************ 后话: 亲爱的。 希望子昊这次能开口跟晴晴请求甚么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2章 分手之吻 何舒晴心头一颤。 虽然她说了那么多次要离开天晴农庄,气愤当初男人将她拐骗了进来,抱怨男人每天对她的行踪和饮食的掌控。 但,她在这里也有一些感动的记忆。 男人让她的好姊妹整天陪着她,那是她跟池名媛大学毕业以后,第一次有机会相聚在一个空间里生活打闹,又是在一个广阔的天地里。 好几次,她和池名媛几乎要翻了整个农庄,逗得所有女僕哈哈大笑。 而男人,从来没有因此生气过。 后来,又让她养了十多年的老狗,拖着一身病痛和肚破流肠的恶臭住进了农庄里,男人替她找来了专业的兽医,又亲自照看了好几晚。 甚至她每天早上都去和老爷爷小密会,他也让房嫂特地准备适合老爷爷饮食的料理,宣称是营养餐。 虽然她很挑食,有点厌恶这样的饮食内容,但终归是贴心的安排。 还有那可爱的小宝贝。 男人自从知道是她亲授母乳后,给了她极大的空间和隐私。即使待在主卧里,也几乎很有默契坐在隔墙后的书室里整理自己的文件。 夜里孩子啼哭了,男人几乎不曾把她叫醒,自己走到婴儿床边将奶水温热。 这些,都是感动的。 何舒晴也不是一个多么冷血无情的人,她当然会心动。但她更清楚,那份心动,是不属于她的。 「如果……不要太过分的话。」女人柔软的嗓音,滚在红润的嘴里,娇嫩说着。 男人吐出了一声放下担忧的轻叹,直盯着她散在肩膀上的发丝。她感觉得到男人炙热的眼光,从未离开她的发丝。 「此时此刻,在破晓前,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男人柔柔说着,小心翼翼。这彷彿是男人第一次告白那样,有些生疏惶恐,带着期待和紧张的等待。 何舒晴感觉有些不明白。 男人既然有过女朋友了,这害羞的告白又是哪来的? 喔! 因为她长得很像男人的旧爱,所以男人才会如此小心谨慎,小心呵护吧! 「就、就此时此刻?但、但我不会跟你上床的。」 男人听到她的回应跟附加条件后,嘴角柔软淡笑,点了点头。含泪的眸光激动地看着她。 随后,男人从身后将她温柔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一声磁性的嗓音落在她的头顶。 「晴,你知道吗?每个夜里我都好想你,好几次我都很迷惘,不知道该怎么爱你,保护你。」 男人将她转过身,端起她的面庞。「当我知道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时,我好无所适从……」 何舒晴任着男人捧起她的面庞。不知怎么地,她被这份离别的情绪感染了,不自觉滑下好几滴的热泪。 她想着。 如果明天哥哥这么告诉她,她会有多么的自责心痛。 她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男人将鼻头顶在她的鼻樑上,朝她的鼻息间亲密吐着温热的气。 「我不勉强你一定要留下,我只希望你永远快乐,我愿用我所有的力量,只许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最后,男人吻了她,用男朋友的身分吻了她。 她感觉到男人不断从眼角边滑下咸淡的泪,交缠在她们热吻的双唇间,滴在她们紧拥相依胸前。 这一刻,她也贪心说服自己,将眼前的男人当成自己的男朋友。 那个,从未跟她表白过,而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夜风过了。 晨风扬起。 阵阵冰冷的空气,带着下方薰衣草田晨露的气味,鑽入她们紧贴得密不透风的肌肤间。 破晓了。 男人依照约定松开她的唇,放开她的手,目送她离开天晴农庄。 她深深感动了。 她从未被一个男人如此感动过。 这人。 如果是明天,那该有多好呢? 可惜他不会是的。 何舒晴脑海里还想着程子昊留给她的气味,她的手里却已经端着一隻破败的布鞋,停滞的身形站在立雾溪边凝视了许久。 这是明天留下来的最后遗物。 何舒晴端着布鞋,痴痴看着。 「晴晴啊!都15年了,你还在自责啊?」 「刘妈妈……」 何舒晴转过身去,刘妈妈拨开树林里未修剪的树枝,杂乱无章的蜘蛛网还掛了数条在刘妈妈的头上。 刘妈妈知道她回来了,也知道她站在这溪旁已经整天了。 从晨曦到残阳。 最后,没见到她回去,担心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特意又开了车绕过来找她。 「这条河川是有名的湍急,每年夏秋转换之际,都在这里走了不少人。你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大概也是凶多吉少吧!」 刘妈妈几乎每年暑假都会说同样的话,也不知道是安慰她,鼓励她要走出这段遗憾的过去,还是也在惋惜呢? 「他是为了我,才衝进河里的。而我,却甚么也没有为他做。我当时太脆弱了,太懦弱了,太无能了……」 何舒晴每每想着当时明天奋不顾身跳下水的那瞬间,她的心就会再揪痛一次。 她总想着。 如果当时她勇敢一点。 或许,明天还有一线生机。 但她除了慌张,除了大叫,除了哭,却甚么也做不了。 喔…… 因为明天总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到她完全忘了自己也应该坚强一些。 何舒晴待到了夜暮低垂,才在刘妈妈的劝说下回到阳光孤儿院休息,回程时正巧遇到了宋力道。 抖着痞痞的脚,轻佻的模样咀嚼着早就没味道的口香糖,依旧是绑着半头的长发。 跟她直囔囔着说池名媛杀到他的事务所,逼得他一定要亲自来阳光孤儿院查找关于房嫂女儿的消息。 但何舒晴其实知道,宋力道其实是被池名媛派来的。知道她一定躲到了这里,想说派一个自己还信得过的人来照顾。 真是的。 怎么大家都觉得她很脆弱呢? 就跟明天一样,总是当出头鸟保护着她。 其实。 她没有大家想像中的脆弱。 不然这些年来,她怎么可能熬得过呢? 「晴晴,你不是跟天晴农庄的程总裁在一起吗?怎么自己回福容市了?」宋力道扶着方向盘,还一手漫不经心搔着自己的膝盖。 何舒晴顺势看去,那是一个好不容易结痂了,被宋力道手贱一抓又开始流血的伤口。 「分手了。」 何舒晴随意应答,从副驾驶座的置物箱里抽出了卫生纸,出于善意帮忙压着止血。 她想着跟程子昊这两个月来的相处。 若不是因为她先爱了明天哥哥,或许她那一身蛮傲骄纵之气,真的会被那男人征服。 算是分手吧? 那男人当时就是要她以女朋友的身分,相互告别的。 那当然就是分手了。 宋力道瞥着何舒晴压着的卫生纸,扶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软了一下。 血啊! 他怕血啊! 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分手了?那……之前你交往那么多年的对象呢?我听说他浪子回头,还在追你啊!你还喜欢他吗?」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的温柔,晴晴确实感受到了,但就那么一点可惜,可惜他不是明天…… 上天啊!快让他们发现彼此的爱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3章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何舒晴白眼看去。 会问这问题,还说不是池名媛派来的!就只有池名媛敢胆子这么大,处处针对自己的哥哥。 「英杰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熟悉的人,在他的身上我能感受到熟悉的自己。」 「那这样说来,我还是没有机会囉?」 面对宋力道一惯的调侃,何舒晴訕笑而去。 「力道,你在胡说些甚么啊!你是我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人,不管在工作上,生活上你都帮我许多。」 「好吧!我就是当朋友的命。反正每次跟你说到这个,你就会说那些官方式的话,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被你发几次好人卡了。」 宋力道抖了抖肩,还刻意长叹了一口气,试图造成何舒晴的愧疚,捉弄着。 但何舒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她将刚刚压着宋力道膝盖的卫生纸收起来,但又发现了原来伤口不只一处,就连另一边的膝盖,和左侧的肩膀也有一些不明显的结痂。 都被这手贱的男人抓得红肿。 何舒晴问了他的伤怎么来,宋力道只说自己最近真的是「诸事不顺」,到哪里走路都会遇到小意外。 东撞一下,西撞一下。 他还藉此调侃了何舒晴,说她终于会关心他了,两人的「关係」真是逐渐明朗啊! 何舒晴丢了卫生纸,酸酸哼着气,根本不搭理他的疯疯癲癲。 宋力道将车子停在何舒晴公寓的门口处,突然一改了沿路的轻佻嘻笑和不知羞耻,神色变得些许沉重。 「不过,晴晴。我不是故意要挑拨离间,但是你跟池英杰交往时还是要多小心,我觉得他这个人很不单纯。」 何舒晴看到宋力道这副难得认真的模样,又坐了回去,但解开的安全带当然就让它自然收回。 「我当初几乎被软禁在天晴农庄里,你怎么不叫我小心程子昊啊?」 宋力道耸了耸肩。 「我跟程子昊没有交集,不知道他的为人,所以也不好说些甚么。但是我这阵子在处理你当时候办的那场『家暴案』,我翻了一些资料。」 他顿了一下,还环顾着车外人来人往的人群,像是在交换着甚么间谍情报似的。这明明车窗的玻璃都是设计过的,外头的人要看到里面的动作,已经有点困难,更何况的是交谈的内容。 「我发现……那些资料都被人做了手脚,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夫妻,连同那几个孩子也不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何舒晴是讶异了一下,但随后又不耐烦叹了气。 「这跟英杰有甚么关係吗?」 「到没有,我只是敏感了一点。因为就我所知,熟知这方面案件,可能知道要怎么一手遮天的律师,是白家的吴律师。」 宋力道的质疑,真是让何舒晴哑口无言啊! 「白家的吴律师?那也跟英杰没有关係啊!」 宋力道迟疑了半晌,随后伸过手,从后座的脚踏板下端抽出了自己的公事包,翻找着一些资料。 「晴晴,你知道白丽丽跟池英杰是因为甚么原因离婚吗?」 「我没问过。」 宋力道很快速抽出了其中一份文件,上头压着审核标註的日期,是六月初,距今快有三个月了。 「他们是因为孩子的原因。当时候白丽丽怀了一个孩子,池英杰不知道甚么原因突然提了离婚,后来两人打了一场官司,直到孩子生下来后官司才结束。」 何舒晴诧异张嘴,这消息还真的引起了她的兴趣。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听过白丽丽跟池英杰竟然有过孩子啊! 白丽丽这两个月来都在天晴农庄走动,虽然身材是有一些发福,但完全看不出来是生过孩子没多久的女人啊! 哪像她啊! 整天担心漏奶,又担心孩子哭,又担心莫名其妙完全流不顺的月事。 「孩子?他们有过孩子?那孩子呢?」 「据说在白家的老宅扶养。」 宋力道翻了翻文件,将其中一页的案件说明指给何舒晴看。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那个吴律师,听说他带走了一些资料,打完官司后吴律师就像是人间蒸发,白家的人撒了海网都找不到他。」 何舒晴点了点头。 她怎么听,都是白家自己的事啊! 跟池英杰的关係在哪? 虽然白丽丽跟池英杰起了纠纷,但也不至于把彼此的仇恨转嫁在一个负责诉讼的律师身上吧! 「所以你觉得那吴律师是被英杰给……」 何舒晴指出手指,划在自己的脖子处。因为从宋力道那滚得精明的眼中,读出了一些推论的讯息。 太夸张了。 这还是福容市数一数二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刚开始同行都是这样猜测的。」 何舒晴白眼吊起。 还真的咧! 还同行咧! 一群律师推论都不先打草稿吗? 「但是后来我发现,这场『家暴案』的疑云很有可能就是那吴律师的手法,这同行多少都看得出来。」 宋力道又从公事包里翻出他说的那场「家暴案」的诉讼纪录,何舒晴当然对那「家暴案」印象深刻。 那就是她「隐居」一年,生完孩子后第二次看到池英杰。但自从这一次相遇后,池英杰便对她纠缠不休,不断要求復合。 而那一天,也是她第一次和程子昊接吻。 说是接吻,根本是被强吻的。 如今想来,还是不甘心啊! 「你想想,那对男女有可能请得起吴律师吗?他可是白家找都找不到的人啊!我猜想,唯一可能找得到他的人,就是池英杰。」 宋力道翻着资料,做出了结论。「而且他当时候突然出现在家暴的现场,也太巧合了吧!」 何舒晴听得有些恍神了。 确实是有点巧合。 不过这世上巧合的事多了。 她不就是因为那要命的巧合,才会认识池英杰吗? 「这些……也只是你的推论吧?」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所以我这阵子都在忙这个,你那老爷爷的案子,还有你请我帮忙找你们介绍所负责人的部分,都可能还要再延后一些时程了,」 喔。 何舒晴终于听懂宋力道的结论了。 就是他现在手头上的案子太忙了,整个好奇都放在那被白家下通缉,人间蒸发的「吴律师」上。 加上又被池名媛威胁要解决房嫂女儿的事,没空帮她处理老爷爷的财產官司,还有她那神秘的老闆的事啦! 好吧! 看来是她没有架刀在宋力道脖子上,没有池名媛狠! 何舒晴关起了车门后,还是一脸鼓胀不服气的模样,甩着脾气。 宋力道不敢惹她。赶忙挥了手说再见后,车子便一溜烟驶得不见人影。 何舒晴愣了半晌,实在受不了宋力道那副「欺善怕恶」的模样,要不是她还曾经称呼过他一声学长,她肯定会给他更多白眼。 但让何舒晴真正停在原地,呆滞不语的是眼前抱着花束的男人。 「你怎么先来了?」 ************************************ 后话: 亲爱的。 池英杰到底是甚么样的人呢?失去子昊纠缠的晴晴,会不会又回到池英杰的身边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4章 倏忽即逝的容顏 男人穿过走廊朝何舒晴的方向踏着轻步走进,翩然的发线顺着微风吹起,额前斜拨到右侧的瀏海,金黄带棕。 「当然是来等你的。」 「英杰……」何舒晴轻声喊着。 这简单的对话,是她这五年来最熟悉的内容。 池英杰总是无预警出现在她的面前,蜻蜓点水般出现在她生活里,然后又像一缕轻风翩然而去,无影无踪。 池英杰对她淡笑。 随后冷冷的眸光看着远去的车子,语气略带不悦。「晴晴,那小毛头还在纠缠你啊?」 何舒晴尷尬笑着。 她知道池英杰向来就不喜欢宋力道,虽然他们是同一个「野外溯溪」社团的学长学弟关係,但其实真正认识已经是池英杰毕了业,又以教练的身分回到社团,这位阶在「野外溯溪」的社团里,是很分明的。 当时她被池英杰带领的溯溪团救起时,宋力道还是以学员的身分跟在一旁,只是一个学习者。 她被池英杰安置在医护中时,还跟宋力道问了关于池英杰的事。 宋力道当然把他知道的所有事都跟她说了,因为早在她离开阳光孤儿院前,两人其实就已经认识了。 后来,她还多次透过宋力道的关係,去询问池英杰的消息,刻意在池英杰带教练团的时间到团部去等着。 池英杰也不知道是来者不拒,还是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跟踪给打动了,认识没多久就正式交往。后来跟她约在「露野咖啡厅」不远处的大树下,问了几句话。 「你很喜欢我?你应该听名媛说过我很花心吧!那你还坚持喜欢我?」 她脸红成一片。 「小毛头帮你送来的那几封信,我都看过了。小毛头他也喜欢你啊!你不考虑他吗?」 她摇了头,靦腆不敢回话。 池英杰带着爽朗的嗓音,问了许多问题。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没有希望后,池英杰突然托起她的下巴,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 她们在一起了。 当然池名媛是极力反对,还常常吆喝着宋力道一起破坏。后来池名媛将所有她对池英杰的执着都怪罪在宋力道身上,还三不五时去恐吓威胁。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阻止她对池英杰的执着。 甚至校园里传的那些流言蜚语,也都进不了她的耳里。 至今想来,她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那样不明就里去倒追这个男人。 池英杰果然「言出必行」。确实有很多女朋友,有时她还会在校园社办的某处看见池英杰用同样的方式,吻着其他女人。 她都看见了。 但她很少生气,也很少因此闷闷不热。 因为更多时候,她是魂不守舍的,是想着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 何舒晴接过了池英杰送上的花,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了停车场。 「喔?不是啦!他没有纠缠我。我上午回去阳光孤儿院看看刘妈妈,正巧遇到他回去拿他妹妹的资料。」 「他有妹妹?」 「嗯!以前在孤儿院里跟我是不错的朋友,叫宋妮华。我跟力道也是那时候他们认养妮华时,才认识的。」 池英杰替她开了车门,绅士请着。「都认养那么多年了,还要回去拿甚么资料?」 「喔……这……这我就不清楚了。」何舒晴四两拨千金说着。 她总不能说他们是在帮房嫂找女儿吧?那可是池名媛现在一头热的事情啊! 这要是让池英杰知道,自己的妹妹又再到处多管间事,一定会害池名媛被唸到臭头的。 「算了,反正我对他的事也没有甚么兴趣。」 池英杰发动了车子,随口问着。 「晴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用餐了,你终于愿意再和我吃一顿饭,我真的很高兴。吃法国料理好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喝他们家的特调红酒。」 何舒晴靦腆点头,她穿了身丝绒材质的长版洋装,紫中带白的娇粉色,将她红润的双颊衬托得更是柔美了。 这是刚刚宋力道送她回来前,她早已经先换好的。 宋力道就是看她换了身洋装,才有意无意说着白家的案子和池英杰的事。 同样的。 那些都没有进入她的耳里。 池英杰说了甚么话呢? 其实她也没有注意在听。 熟练的刀叉将裹着蜜汁的肉块俐落分离,飘忽的神色看着那杯特调的红酒。 她有时候会想到在天晴农庄里热闹吃饭的场景,虽然大部分都是池名媛的火药味和白丽丽的对峙。 而她身边的男人总是安静吃着自己的饭,三不五时就朝她好不容易吃光的碗盘里,又夹满一堆热菜。 她往往气得连饭都不吃了,男人却更比她更是不要脸,动不动就威胁。「是吗?那看来你喜欢吃薰衣草啊!」 随后就朝餐厅外的保鑣喊去。「亚伯,把整座薰衣草田挖来,让房嫂好好料理。」 可想而知,一旁原本跟白丽丽吵得不可开交的池名媛会立刻倒戈,跟着男人一起半求饶,半威胁着她。 真的很热闹。 但更多的时候,何舒晴想起的是心底的那个人。 不知怎么地。 她总觉得被她遗忘了10多年的容顏,似乎差一点点就要被她完全想起来,但每每脑海的画面总是一闪而过。 她有总错觉。 总感觉待在程子昊的身边,那闪过的画面会特别多。只可惜,她永远都抓不住那些倏忽即逝的容顏。 「晴晴,怎么了?今天的料理你不喜欢吃吗?我看你一直发呆啊!」 何舒晴拉回注意,看着眼前举着酒杯,等着她cheers的池英杰。 她随之回应了。 酒杯轻敲的瞬间,她感觉到放在包包里关着静音的手机,震动了数下。 何舒晴羞涩一笑,低下头去将电话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语音混乱不明,说了一堆她摸不着头绪的话,但最终她还是大概抓到了一些重点。 就是宋力道要她帮忙回去他的律师事务所里,把证件拿去医院急诊室给他。 何舒晴掛了电话后,池英杰大概从她的对话里也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于是绅士走到她的身边,有礼貌将她温柔牵起。 何舒晴到了医院后,开始在冷肃的急诊室里,不断来回寻找那个跟她求救的身影。 但等她真的找到了宋力道,她整个傻了。 「怎么会这样?」 ************************************ 后话: 亲爱的。 宋力道的出现,又将给子昊和晴晴的感情,增添多少变数呢?赴了池英杰约的晴晴,是否重新受了感动?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5章 那是我的孩子 何舒晴瞠目结舌看着病床上的宋力道,双脚还被简单固定器固定在两边,刚刚跟她说再见时的那身西装变得破碎凌乱。 不知道被甚么利器割碎的布料下,满满都是皮开肉绽的血跡。 从胸口到四肢都是。 就连宋力道最喜欢耍帅又装模作样的脸庞也惨遭一片割花。 宋力道像是看到救星般,还举着没有注射的那隻手,吆喝着何舒晴过去。 「力道,你怎么了?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啊!」 「啊!晴晴,真不好意思啊!还让你帮我拿证件来。」宋力道接过证件后,交给了一旁等待的小护士。 随后手舞足蹈挥着,天花乱坠跟何舒晴说一堆他如何翻车,如何惊险闪过一隻小狗,如何摔进田里。 何舒晴听得皱眉。 这满身都是撕裂伤,密密麻麻的割伤,根本不像是摔进田里的样子。 「你?你摔进田里?你的模样不像是摔进田里啊?」 宋力道尷尬搔着头。 又对着一旁的小护士央求着。「啊!美女美女,拜託,轻一点、轻一点,我很怕痛啊!」 何舒晴冷哼了一声,「嘖」了一下。「宋力道,你好好的为什么摔进田里面啊?你到底怎么摔的啊?」 「为了闪狗啊!」 宋力道说得理所当然,一副理直气壮邀着功劳。「我看到狗就想到晴晴,捨不得撞下去啊!我只能自撞了!」 「你还开玩笑啊!」何舒晴朝宋力道的胸膛揍去了一拳。 「啊!痛痛痛,我最怕的就是痛了!」 「怎么会那么严重啊?」何舒晴逼问着。 宋力道突然顾左右而言他,笑得一脸尷尬。 「呵呵呵,晴晴,你喜不喜欢吃凤梨啊?我刚刚肚子前插了一支,被刚刚那个可爱的小护士拿走了。」 「凤梨?你不会是摔进凤梨田吧!」何舒晴一听,嗓音倏忽提高了分贝,一脸皱得哭笑不得。 宋力道连忙将她的手抓下来,「嘘」了一声。 「嘘──晴晴,你小声一点,不要叫那么大声啦!很丢脸啦!」 何舒晴被这么一个提醒,尷尬收了声,道歉的弯腰姿态,朝四周投来的不耐烦眼神低声下气。 这时,一个穿着白袍的医师穿过急诊室的人群,掛着诡异的眼神站在她的面前。 「嗨!何小姐,好久不见啊!我远远就听到你那高亢的声音了。」 何舒晴神色一刷,看着眼前挑着眉眼的陈医师。又是那副「全副武装」,包得只剩下一对讨人厌的眼睛。 陈医师突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后的男人,不屑的眼神滚了数圈的白眼,不断发出「嘖嘖嘖」的嫌弃声。 「唉!这是你的新男友啊?真丑!没上一个好看啊!你眼光怎么越来越差啊?」 何舒晴完全不想搭理他,这陈医师也不以为意,自顾自说着。「对了!我明天帮你排了回诊,一定要给我来啊!」 说完,走过池英杰的面前时,又滚了数圈讨厌的白眼,不耐烦甩着手里端着的病歷本。 「你是他新欢啊?那这重责大任就交给你啦!绑也要把她给我绑来!」 随后,陈医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离开。 何舒晴根本一句话也没有机会回,她也不打算回甚么。她讨厌这陈医师,已经不是第一天,也不是第一次了。 除了前几次会诊时,她感觉过陈医师真正的专业和气度外,等到确定她怀孕之后,这陈医师整个就歪了。 原本令人踏实信任的眼神,变成这副讨人厌的轻浮模样,还常常说话颠三倒四。 要不然就是当她多问了甚么,陈医师就装得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老说着,要她乖乖回诊,乖乖听话啊! 乖? 她何舒晴就最讨厌人家叫她「乖乖」了! 她天生就是叛逆派的。 但其实在池英杰的面前,她并不太会耍脾气,也从不骄纵。通常池英杰说甚么,她就应答甚么。 这份乖巧,她从未给过任何人。 就连明天都没有。 因为她总觉得,如果她乖巧一点,别那么叛逆爱玩,明天也许就不会遭遇那场意外了。 她很后悔。 于是在池英杰的面前,她收起了那一份坚傲和叛逆,变得柔顺乖巧。 而池英杰这次回头,显然已经不想去问她跟程子昊曖昧不明的关係是甚么,那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男人,想来还挺大肚的。这样也好,因为他要是真的问了,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了。 但是那孩子毕竟喝了她大半个月的母乳,终归是有一些感情的。 尤其,她真的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何舒晴想着既然已经来了医院,便到儿科的重症病房去看看那孩子。 程子昊果然还是有一些魄力的,让医院特别独立了一间专门照护程明安的病房。只不过为了不打扰医护人员的照护,就像婴儿室一样,对外隔了一道加厚的玻璃。 不过,这也就够了。 她很满足了。 何舒晴从透明的玻璃外看着里头熟睡的婴儿,心里很是不捨。 这小可爱,什么时候不再挥动他那小色狼的手了? 为了让鼻管能够顺利固定,孩子的双手被安全束缚在裹巾里,动弹不得。 「晴晴,你果然很喜欢小孩子,连对程子昊的孩子都那么用心。」池英杰跟在她的身边,温柔说着。 何舒晴点头认同。 但她随之补上了一句让池英杰发楞的话。 「那是我的孩子。」 对啊! 在何舒晴的心里面,这小可爱都喝过她的奶了,当然也就是她的孩子了。 那句回应,不只让池英杰呆滞了许久,连同站在两人身后的男人也亮着惊讶的眼神看着。 何舒晴和身后的男人对望了许久,一股熟悉感从她的肌肤掠起。 她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 反而是池英杰自信满满,拉着得意的笑容,又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程总裁,我不在乎你之前用了甚么方法,让晴晴甘心跟你有了孩子,但你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孩子是你们程家的,这点不会有人质疑。」 池英杰的话,何舒晴听得很清楚。他在暗示她,不应该因为孩子的关係再跟程子昊有任何来往。 何舒晴心底冷笑了。 因为她没有让池英杰知道,其实程明安不是她跟程子昊的孩子,她的孩子早就已经做了天使了。 但之后池英杰说的话,却让她心头僵硬了,全身如化石般动弹不得。 「我也知道你跟我前妻的婚期,就订在下个月,喜帖我已经从白家那获知,我会带我的女伴出席的。」 ************************************ 后话: 亲爱的。 天啊!子昊要嫁人了!【◢▆▅▄▃崩╰(〒皿〒)╯溃▃▄▅▆◣】 哦,不对,是另娶她人啦! 老天爷,让晴晴来个抢婚,好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6章 宣示主权 池英杰刻意将何舒晴搂进自己怀里。 宣示主权! 何舒晴不敢去注视程子昊的反应。 她跟这男人有过太亲密的接触,有过不小心情感交流的瞬间,有过若有似无的「半夫妻」生活。 听到程子昊终于定下了跟白丽丽的婚期后,她完全无法去思考该怎么回应这男人的眼神。 她随着池英杰将她带离医院,直到出了医院后她都不敢回头。 自从她提出要离开天晴农庄的要求后,男人沉默了许久,最后终没能将她留下。 她也清楚,男人其实没有理由要求她留下,于是她更恣意妄为要求男人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 男人果然如约,没有打扰她的生活,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些日子以来,没有男人的「监视」,她平淡了许多,却也变得空虚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甚么了? 池英杰开始频繁接送她,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每天总是叨叨絮絮说着琐事,说着她们的相遇,和那五年的相爱。 相爱吗? 何舒晴迟疑了…… 「晴晴,你上回回诊后,今天不是要还是复诊吗?」池英杰拿着她的掛号单,催促着她将衣服换好。 何舒晴机械式点着头,换了平底的布鞋,鞋柜里整面俏丽的高跟鞋,自从离开天晴农庄后她已经很少穿了。 她的生活没了重心。 就连过往紧身的短版洋装,高得痛脚的细跟跟鞋也不再引起她的兴趣。 跟池英杰约会了好几次,她几乎都是穿牛仔裤搭个有水鑽的白上衣,穿着不么高的包鞋。 何舒晴坐在等候室里,神色恍惚看着自己上下移动的脚趾头,这一玩到让她忘了时间了。 池英杰还很有耐性,陪她等着叫号。 但是叫过一号又一号,就是没有叫到何舒晴。 护士告诉她因为她是复诊,所以号码是由主治医师随机安排,也尽量都会排在前几号。 「前几号到底是几号?」何舒晴不耐烦问着。「我们已经有预约了,怎么还等那么久?」 护士神色飘移,有口难言似的。「何,何小姐,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主治医师,还在开会。」 「开会?不是说等叫号吗?他去开甚么会啊!」 何舒晴转头不断碎念,又无奈坐回了等待室的椅子上,无聊踏着自己的脚趾头。 池英杰始终轻闭着眼,安静等着。直到电视里播映出让他值得注目的人物后,他才专注在电视萤幕上。 何舒晴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画面里的男人她很熟悉啊! 男人坐在一个公开签约的长桌前,在镁光灯的闪烁下始终提着淡淡的笑容,客气得体回答每一个媒体的提问。 又是一场程氏企业的海外併购案仪式。 以前何舒晴看的时候,还会不耐烦转台,碎念着新闻现在只会播放这些无聊的签约案,真是关她屁事! 而现在,她却是移不开自己的注意力,顺着萤幕里男人的举手投足,脑海里那些快速拼凑的画面,又再度侵袭她的记忆。 为什么她看着男人写字时,会有那种疑惑呢? 喔! 因为男人刚好是左手写字吧? 跟明天一样。 只不过明天都喜欢趴在地上写,然后画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连写,还老是自创字母,他总是一副自信,自夸自己的头脑聪明。 竟然可以自创文字。 他还帮何舒晴创了一连串的英文名字连写。 结果最后竟然只选了一个最匪夷所思的「sunny」,她还为此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快想起来了! 那容顏…… 突然耳边落下一声微酸的嗓音。 「晴晴,你那么目不转睛看着电视里的程子昊,我可是会吃醋的。」 何舒晴无奈笑了声。 「英杰,你在说甚么啊?」 池英杰搭着她的肩膀,轻轻挪了过去。 「这程式企业确实很不一般,本来摇摇欲坠了,程子昊一接总裁事务,没三年就把福容市整个物联网市场几乎垄断,这两年更是积极拓展到国际。短短五年,成为全球物联网新星。」 何舒晴看得有些出神。 男人站在镁光灯前,与多位穿着笔挺西装,又看上去有些年纪的人物站在一起,确实是光彩夺目。 尤其是男人俊俏的面容,削尖的稜角从耳下到下巴,加上高耸的短发,明明很有阳光的气质。 却与那一脸冷酷的严肃,完全不搭。 何舒晴不再多想。 她的心之所以如此震盪不安,或许是因为她跟男人分别之前,彼此在心里演得那场戏吧! 男人将她当成旧爱,她将男人当成明天。 两人热吻了许久…… 直到黎明降临。 何舒晴这么一想,又感觉身躯一阵燥热。 她赶紧起身,又随意抓了一个护士问着,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请问,陈医师还没开完会吗?」 护士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 这时,走廊的另一端走来了一个穿着白袍的医师,痞痞抖着肩膀,把手里的听诊器当成玩具在甩,对着不远处柜台的护士调侃着。 「小咪啊!晚上有没有空啊!约一下吧!」 何舒晴一听那挑逗的软语,怎么感觉很耳熟啊? 她好奇走了过去。 柜台的护士尷尬一笑,原本收着文件的手紧张抖了一下,随后带着诡异的眼神,带着医师的眼神朝何舒晴的方向飘移而去。 医师顺势望去,竟然瞬间瞪大了双眼,吓得朝后顿了数步。 「小、小……不对,何、何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医师,你不是在开会吗?我看你在泡妞吧!」何舒晴踱着气愤的脚步,直接朝护理柜台衝了过去。 陈医师像是看见了鬼一般,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反而掛着身躯贴在护理柜台的边缘。 这时刚刚被陈医师调侃的护士站起身,唯唯诺诺对着陈医师轻声说去。 「陈医师,何小姐排了检查,要回来复诊的。」 陈医师瞪大眼。 那眼神就是在说,他根本忘了,要不然就是显然没有接到消息。 「复……复诊?」 何舒晴挺着身,逼在陈医师作贼心虚微颤的脚步前。 「陈医师,你会不会太夸张啦?我之前听程子昊说你是执行长,又是妇科主治,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病人排了检查吗?」 陈医师眼神朝上一滚。 「喔?我?」 随后突然理直气壮挺身而去。「喔!知道知道啊!我只是忘了!我很忙啊!你都知道我是主治了!」 陈医师像是在急于解释甚么,理直气壮说着。 幼稚! 这陈医师真是一次比一次幼稚! 「好!你是主治,你很忙!那陈医师,你人都出现了,那可以看诊了吗?我晚上还有事啊!」 陈医师仅露的一对眼睛瞪得巨大,像是被电流通过一样。 「看诊?喔!好好好。」 停滞的脚步,还不断黏在护理柜檯上。 不想走啊? 「陈医师,你总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诊疗室在哪吧?」何舒晴鼻腔不屑一哼,鄙视望去。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没有发现自己对子昊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酵了。但即使她故作坚强地牵着池英杰的手,把池英杰当作是明天的影子在喜欢,但是心底微痛的滋味却不容许她否认了~ 快来快来洒花洒花~~~ 【★,:*:?\(^?^)/?:*?°★*洒花(???)洒花★,:*:?\(^?^)/?:*?°★*】 还有还有,那个诡异的陈医师,为什么那么怕晴晴呢?嘿嘿嘿~【Ψ( ̄? ̄)Ψ】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7章 你曾有过性行为吗? 何舒晴完全不管陈医师的迟疑,熟门熟路地朝诊疗室走去,还不断吆喝着。 「走啊!」 好几次陈医师都故意走到一半就停下来,莫测的眼光不断朝周围的小护士们求助去。 太夸张了! 身为妇科的主治医生。 做个内诊比病患还要婆婆妈妈! 当初拉她好姊妹进去内诊的时候,不是还兴奋得要命咧?一样是女人,她何舒晴就那么恐怖? 何舒晴又在内诊檯上等了许久,直到她几乎要失去耐性了…… 陈医师才包得全副武装,不发一语地缓缓走进诊察室,绕过她脚边时还停顿了半晌。 她依照护士的指示躺上了内诊檯,抬起尷尬的双脚,跨在左右两边撑开的铁架上。 幸好。 那肚脐的上方还有一道隔帘,她可以不用跟陈医师乾瞪眼,两人的视线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交集。 呵。 她记得程子昊说过,陈医师怕害羞啊!所以那替病患和医师「遮羞」的隔帘,才会特别高,又特别宽啊! 她的视线里,除了能看见站在她身旁的年轻护士外,就是仰看的天花板了。除此之外眼帘再低一点,就是只剩下那大得不像话的「遮羞帘」。 何舒晴想了想,不禁觉得好笑。 陈医师刚刚不是还在泡妞吗?还问小护士给不给亏,还约小护士要去看夜景吃大餐。 这一转头,竟然可以马上掛起那副专业的模样。 「何小姐,你曾有过性行为吗?」 浅蓝帘子后传起了一声低沉的男声,随后又伴随着挤压消毒酒精和穿戴手套的细微摩擦声。 人在看不见画面的时候,听觉总是能无限放大的。 但、但、但这听进耳里的话,怎么让人害羞? 「你……你之前不就问过了?而且我已经生过孩子,有没有性行为。我、我不需要告诉你吧?」 何舒晴张着脚,姿势已经够让她羞赧了,这陈医师竟然问了女孩子那么羞涩的问题。 果然啊! 泡妞泡习惯了。 肯定常常遇到女人,就劈头问人家有没有过性行为。 真是不要脸的男人! 这时,帘子后的声音完全不顾她的害羞,仍旧机械式说着那些官方的话语。 「你之前因为要处理子宫肿瘤的问题,加上你生產当下呈现休克,是採取紧急剖腹的措施,胎儿并没有经过阴道。」 何舒晴一听,眼白滚了一圈。 「那、那内诊不是你说要排的吗?而且在诊间你也都问过啦!现在又问那些有的没有的干嘛啊!」 她抗议的嗓音忽高忽低,仰着头对着天花板说着。 「何小姐,我必须先说明。」 帘子后的人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又扬起一声低缓而平稳的嗓音。 「接下来为你进行的从外阴部、阴道至骨盆腔内完整的理学检查,我会需要使用到扩阴器进入你的阴道检查,你有权利拒绝。」 男人滚在喉咙里的声线,她其实觉得还挺好听的。 跟刚刚在走廊时,听到的那声宏亮而带痞味的感觉不同,震动里多了一份柔软和冷肃。 但是声音好听是一回事,那说话的内容就完全大打折扣了。 「又是扩阴器!」何舒晴冷冷吐了一口气,不服气说着。「拒绝?我人都在内诊檯上了,你是要我这样出去吗?」 男人显然不管她的怒骂抗议,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依旧沉稳说着。 「有许多妇女会介意在性行为之前内诊,尤其是被鸭嘴钳放入阴道中检查,这会造成处女膜损伤,所以我必须先跟你沟通清楚。」 何舒晴听得心跳加快。 她今天应该让池名媛陪她一起来的,因为她知道她的好姊妹,一定会好好帮她教训这个颠三倒四的男人。 「这些我都知道啦!你之前在初诊时不是说过了?而且之前植入胚胎的时候,你也说过啦!你有痴呆啊!问诊要问两次!」 男人大吐一口气后,蓄势待发简短回应。 「好,你清楚就好,那我开始了。」 那一声「那我开始了」,让何舒晴的肾上腺素急速攀升,她气得不发一语,紧张得不断吞口水。 上回内诊时,她还没有那么紧张。 虽然那「扩阴器」的阴影还在,但上回她失神落魄,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躺在内诊檯上,根本一度忘了自己人在哪里。 但是这回她可是吃饱喝足了过来的,全身的感官可是处在极度敏感的状态下。 突然,那浅藏在她记忆里的「扩阴器」阴影又回来了,而且开始放大,随着滴答的时间,越来越恐惧。 她记得一年多前她在看到池英杰和白丽丽在床上翻滚后,她到酒吧喝得烂醉,她知道当时候池名媛曾经陪过她,后来不知道咕噥了甚么后,一转眼人便不见了。 等她再醒来,人已经在宝心医院的病房里。 当时就是这位陈医师穿着白袍坐在她的身边,说她晕过去了,有人把她送了过来。 她现在想来,那个「有人」,就是程子昊吧?因为他在一年前就开始关注自己,把自己当成旧爱了。 之后陈医师跟她说,她发高烧,抽血检查身体里的某处有发炎的症状,希望她能进行检查。 她当时也没多想甚么。 不过这陈医师说专业,也很不专业。常常都是她说甚么,陈医师评估完说可以,就那样进行了。 后来陈医师替她安排了超音波检查,透过超音波看见了她肿瘤内部强弱不稳的回波,发现肿瘤呈现恶性退行性的变化,开始有出血、液化、坏死。 又安排了核磁共振注射显影剂,观看子宫的纵切面,在显影剂gd-dtpa的注射下,恶性肿瘤的影像更加明显了。 这种种的跡象显示──她的子宫即将是下一波医疗处置的对象。 陈医师解释得很详细。 告诉她子宫肉瘤其实是一个不常见的病例,若跟较为人知的子宫癌相比,40个子宫癌的患者,也难有1个子宫肉瘤。 加上,子宫肉瘤受到纤维肌瘤所变性,又有「肌瘤恶性变」之称。 又由于子宫肉瘤的纤维一致向外发展,如果不及早治疗,它会继续扩张蔓延,如同癌症一样,预后情形也不甚良好。 「治疗子宫肉瘤的主要治疗,还是手术治疗。尤其会针对子宫和两侧输卵管卵巢进行切除,之后还要进行追踪,追加6次的化学治疗,确保肿瘤没有转移他处。」 但是,生產完后肿瘤切除,已经过了快3个月了,何舒晴都没有执行和陈医师上述的约定。 这回要不是她发现自己无端出血的症状加剧,又加上陈医师直接对她的「新欢」池英杰威胁。迫使池英杰带她来诊疗,她才不打算再躺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内诊檯上。 虽然,陈医师问诊和检查时判若两人,会瞬间变得温柔细腻。 但! 谁会对一个妇產科的医师进行不该有的幻想啊?那莫名其妙的手可是不断拨弄着自己敏感的下处啊! 何舒晴完全感觉得到陈医师带着橡皮手套的手,已经轻轻拨开自己外阴处的细毛,又张开了她的阴唇。 ************************************ 后话: 亲爱的。 内诊真是一个可怕的经验啊!【(&gt;////&lt;)】不管你/你有没有经验,接下来含觅将带大家一起来趟「内诊」之旅~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8章 阴道的相会 何舒晴嚥着口水,她知道现在有个男人,带着光源朝自己的尿道口、阴蒂、处女膜各处仔细观看检查。 他只是一个医师。 何舒晴不断说服自己,试图缓解自己紧张又莫名脸红的情绪。 正当她想闭眼放松时,身旁的护士推进了一台刚消毒完的医疗檯,上端摆放了整排大小不一的扩阴器。 她瞬间撑大了眼看着,鸡皮疙瘩倏忽之间立即爬满全身。 这时,遮帘后又扬起一声磁性的嗓音。 「何小姐,你剖腹过,我会使用最小的扩阴器,你等等可能会有一些不舒服感,还请你要稍微忍耐一下。」 陈医师鉅细靡遗跟她说明。 何舒晴听得瞠目结舌。 笑话! 说什么是因为她生產过,所以会使用最小的扩阴器。明明就是因为前几次放进2号扩阴器时撑得她嚎啕大叫。 她还因为太过于紧张,将放进半头的扩阴器收缩夹紧在阴道里,造成了撕裂伤。 现场一阵恐慌,最后还是在多位护士的安抚下,才顺利将扩阴器重新放进。 痛啊! 她打从心底痛恨这个陈医师。 而那陈医师竟然一副发楞的模样,躲在帘子后一声也不吭。 但除了那扩阴器的恐慌外,其实其它内诊的步骤她都顺着陈医师的带领,按部就班放下紧张的情绪。 因为每一个动作,陈医师都会先让她有心理准备,跟她简述可能会有的感觉、疼痛或心理方面的排斥等…… 但最后,都要她「稍微忍耐」。 突然,一股冷冰冰的铁器贴在她外阴唇外。 何舒晴顿时吓得腹部一缩,在她还未反应时,已经感觉到她最害怕的扩音器伸进了她的阴道里。 「唔……好痛……」她顿时大叫。 帘后的声音跟着低沉响起。 「放轻松。」 站她身旁的护士从帘子后收到了陈医师的讯息,也不断安慰着她。「来,慢慢吐长气,不要紧张用力,腹部放松。」 「蛤?我做不到……」何舒晴大声叫着,反应式地撑起双手,便要将自己的臀部挪下床。 护士赶忙将她压回。 「何小姐,一开始放进扩阴器都会有一点不舒服,感觉怪异,所以你更不能用力,不然阴道肌肉紧张收缩,扩阴器会放不进去的,那之后的诊察跟取样就无法进行了。」 何舒晴一听,勉为其难放下撑起的手,将身体平躺回去。她当然知道护士的说明一点也没有错,但是她就害怕啊! 她这回,可是要连同前几次恍神的那些恐惧,连同前几次直到下了内诊檯后才发现自己脚软的那些惊吓。 一併大叫出来! 何舒晴哽咽抽蓄,她感觉到原本放进阴道半处的扩阴器停了下来,彷彿在等她调节情绪和紧张。 她也希望这场恶梦赶紧结束。 她转头对着一旁,不断注视帘后陈医师反应的小护士,唯唯诺诺说去。 「那……那、那你陪我说话,陪我聊天,帮我转移我的注意力。」 「好。」 护士连忙点头,灵感一抓便随口一问。 「那何小姐有喜欢的人吗?」 何舒晴一听,脸都黑了,她腹部用力一缩,放到半处的扩阴器又被她阴道的肌肉,给推了出去。 一阵摩擦的痛感随之而来。 「什么鬼啊!我都忘了啦!不要问这个啦!」她连忙大喊阻止。 这护士真的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啊!甚么问题不问,偏偏问到了一个她最敏感的问题。 「好好好。那,何小姐平常最常做的事是甚么?」护士拍着她的胸膛和肩膀,不断安抚着。 「画画。」 何舒晴瘫下身躯,尽可能说服自己一点都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 护士眼见这话题有效,赶忙追问着。 「何小姐会画画啊?是画甚么画呢?风景画?还是静物?」 何舒晴吊着白眼看着天花板,喃喃。 「眼睛。」 「啊?只画眼睛啊?」护士错愕回应,显然对她的答案抱持着极度的怀疑和不可置信。 她耸了耸肩,调节呼吸。 直觉回答。 「对!因为我只画得出眼睛。」 护士从帘子另一端像是收到了甚么暗示,连忙继续说着。 「真特别。那、那何小姐介不介意让我当你的模特儿,我拿张白纸给你,你帮我画眼睛。」 何舒晴三魂七魄像是去了三魂一样,微微挪动着头,朝护士的方向转去。 「啊?现在?要我画画啊?」 她笑得苦涩。看来这些医护人员也真的没辙了,竟然想出这种转移她注意力的方法。 但是,真的画画就会有用吗? 护士果然拿了白纸和一枝简单的2b铅笔给她。 何舒晴尽可能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白纸上,看着护士小姐在她面前掛着亲切的笑容。 那就画吧! 她开始先在白纸上测量五官的距离,先点了十字形的基准线,随后观察着护士小姐脸颊五官的位置。 从眼眶的斜度和翘度,到鼻樑间的距离,嘴唇的拉平,下巴的圆厚程度…… 就在她渐渐将注意力成功放在画纸上时,阴道的痛感又再次袭来,她感觉到自己的阴道被缓慢撑开。 「啊!啊啊啊!」 她连忙丢下画纸和铅笔,又再次将手撑起,想挪开屁股。 这时,帘子后传起一声雄厚的低令声。 「放松!不然你会受伤的。」 连同帘子后伴随的护士也赶忙伸出手来,将她的屁股固定回去,将两隻脚架在两侧。 她当然知道不能乱动啊! 但是会痛,会怕啊! 陈医师还真是气定神间啊!俐落的手脚继续自己的动作,完全不管她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 突然,她感又到自己的阴道里有棉球和消毒液的滚动。 一股冰冷的刺痛感从阴道传进背脊,麻麻的痛感又直达脖子后,几乎要将她整个头部的麻痺了。 她不自觉偷偷撑着手,将自己的臀部朝上缩去。 「嘶──」 轻声喊了一声后,仍是不断忍着抽到快断气的气。 随后,她感觉放在她阴道的仪器停顿了半晌,像是在迟疑着甚么似的,又像是在等她缓和情绪。 一旁的护士赶忙安抚她的情绪,将她又压回了内诊檯上。捡起了刚刚被她甩落在地的画纸和铅笔,半推半就请她继续「作画」。 好吧! 只能这样了。 人都在诊疗檯上了,她还能跑去哪?这时候打退堂鼓,那刚刚忍耐的那些就前功尽弃了。 「何小姐,你画得好像啊!可是你不是说你只会画眼睛吗?」护士惊讶端起她略打着草稿的半成品。 何舒晴断断续续喘着气,笑得一脸尷尬。 「呵呵呵……我是说『我只画得出眼睛』,不是说『我只会画眼睛』。」 「咦?什么意思?」 护士皱眉朝她看来。 ************************************ 后话: 亲爱的。 看得出其中的玄机吗? 「只画得出眼睛」vs「只会画眼睛」 这「眼睛」的玄机,会在后面的故事里不断出现喔!【(??ゝ?)?】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09章 卡在阴道里的玩笑 何舒晴抿嘴苦笑。 「算了,那一点都不重要。」 她喘着大气,根本不想去多做解释。更多的成分是,她不敢去想。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她不是「只画得出眼睛」,她希望她能将那个人的容顏全部想起。 然后画他个千百遍,千万遍。 直到全世界的炭笔都没了…… 「那你是甚么时候学的画画啊?我看你的技艺那么纯熟,有拜师吧?」 护士的疑惑,将她差点沉溺下去的爱,给拉了回来。 「喔!你眼力好啊!对,我是跟刑大的专业画师学的,还有影像多媒体的合併绘画……」 何舒晴有气无力说着。 这时,帘子后竟然扬起了一声温柔的讚美,插进了她和护士的对话里。 「很适合你的兴趣。」 她傻了眼。 这陈医师看诊不专心啊? 还找人聊天! 「喔……陈医师你还是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会知道你在那里,我不想跟你聊天啊!我会紧张啊!」 随后,她听见一声淡淡的轻笑声,抖着颤音从男人的喉咙处扬起。 哎呀! 竟然还笑她啊? 何舒晴大叹了气,莫可奈何。 但这对话倒是让她情绪缓解了不少。 看不出来这陈医师还挺贴心的,虽然刚刚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跟一群护士打情骂俏。 可是一坐上诊疗椅便会性格大变。 变得稳重温柔。 就在她长吐气,叹着长气时,她又感觉到棉棒的进入。 「唔……」何舒晴抿着嘴,尽量不叫出声来。刚刚那阵惊慌,她已经觉得自己有点吵了。 不过,陈医师多次柔声告诉她,如果不舒服就要说,他会放慢速度或换个方式。 「喔!好好好,谢谢你啊!不过我倒希望你速战速决,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何舒晴仰天长吁。 显然刚刚那画画的方式已经失效了,护士本来又拿了好几张白纸来说要给她画,她已经连笔都拿不起来了,还画个屁啊! 终于撑在她阴道里的扩阴器退出,结束了她最恐惧的阶段。 但这时,陈医竟然用一个莫测的嗓音,轻声告诉她,他要放进棒子到子宫颈剥落的细胞处,进行化验的採样。 但因为抹片只能採集到子宫内掉出来的细胞,子宫内部是看不到的。 「所以……」 就是这个所以。 让何舒晴顿时头皮发麻,全身疙瘩倏忽掉了满地。 「何小姐,我接下来会进行『双手触法』,也请你放轻松。」 「蛤?那是什么啊?」 何舒晴还没反应过来,陈医师戴着橡皮手套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已经在她惊呼声中放入了她的阴道。 「啊!呜呜呜,陈医师你在干嘛啊!我觉得很不舒服啊!」何舒晴顿时吓得大哭,不断委屈哽咽。 她深深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护士连忙摸着她的额头,好生安哄着。 「何小姐,放轻松,深呼吸。你不希望陈医师的手跟扩阴器一样,被你卡在阴道里吧?」 「啊?呜呜呜……」 何舒晴不知道护士是不是为了让她放松,刻意说了这个不好笑的笑话。 不好笑啊! 她都欲哭无泪了。 这时,陈医师的右手轻压着她的下腹部,连同放进阴道的左手朝她的子宫颈下方顶去。 「不要担心,把气慢慢吐掉,肚子不要用力,保持轻松。」陈医师传来安慰的话。 随着挪动的手指,不断要她好好调节呼吸跟情绪。 但这对她来说一点都起不了安抚的作用。 一个男人将手伸进自己的阴道,还朝上端顶去,又压着自己的下腹,她连逃脱的可能都没有了。 竟然还那么轻松自在,一口气定神间要她「放轻松」,真的是折磨人啊! 「你的腹部放松,不要出力,会影响我判断的。」陈医师好听的嗓音再度响起。 但在这样的情境下,再好听的声音都是一种魔音传脑。 随然她曾经一度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尤其是声线滚动在喉咙深处的那种低沉和浑厚,还有呼吸喘气的转音。 她都感觉到一股熟悉。 但现在谁管那个啊! 「判……判、判断甚么?你到底要干嘛啊?」 陈医师跟她解释一堆,严肃说着。 「我现在双手顶住的位置是你的子宫、卵巢这些骨盆腔的器官,如果有肿瘤或发炎,我可以凭着手指的触觉感觉那些结节组织,先做初步的了解。」 何舒晴吞了吞口水,连同擤了擤哭得都是鼻水的鼻腔。 她才不想听那些解释。 「还要了解甚么啊?你刚刚不是都採样了?」 说完,她感觉陈医师的指头停在了她子宫颈下方,像是在寻找甚么一样,来回点了数次。 「同时评估子宫的硬度和表面状态,以及有多少抵抗感和颤动性。」 何舒晴一听,觉得纳闷啊! 怎么从刚刚就一直在说那个她早就没有的器官。 「子宫?我的子宫不是拿掉了?」 陈医师动作停顿,顶着她阴道的手不知不觉缓缓退出,现场突然燃起一片凝重和沉静。 说错话了? 何舒晴想着,自己惹了甚么吗?不就提一个疑惑,怎么就搞得场面那么严肃。 这陈医师,变脸的速度还真快啊! 果然是「鬼王」! 跟那阴晴不定的男人,有得一拚啊! 她索性不再问问题了,就在惊魂未定中,内诊终于告一段落了。 出了诊疗室后首先迎上她面前的,是等在外头许久的池英杰,不断担忧询问着她的状况。 「晴晴,你刚刚哭吗?」池英杰温柔的拇指捂过她的眼角,将还滴在眼角边的泪水擦拭乾净。 「喔,对啊!内诊都有点可怕,不过我有经验了,吓过就好吓过就好。」何舒晴挥了挥手,赶忙转移话题。 池英杰也帮忙她转移注意力,聊着昨天晚餐吃的餐厅好不好,等等晚餐要去哪间餐厅吃那种琐碎的话题。 间聊中,刚刚那些惊魂终于一扫而空,烟消云散了。 但就在何舒晴心情轻松时,眼前站着的男人,却瞬间让她的情绪又起了震盪。 那不是盪到谷底的失落。 而是一阵阵汹涌的澎湃,莫名其妙袭来。 男人一脸冷峻的黑脸,看着她和池英杰相互勾手的动作,沉默不语。 喔。 她知道他是来看孩子的。 这世界真的很小。 当她不想遇见池英杰时,池英杰就像是鬼魅般三不五时就出现。 当她不想遇见这男人时,这男人总会与她不期而遇。 但这些巧合,怎么都不会发生在她和明天身上呢? 明天…… 想到明天,她就不自觉想朝那男人再看去一眼。 是那股熟悉吗? 还是错觉? ************************************ 后话: 亲爱的。 秀秀秀~~~【e?(?&gt;?&lt;)?3】 被吓过一轮的晴晴还惊魂未定,便又被某个男人撞起了心中的波澜,大家希望那「某个男人」是谁呢? 而这巧遇,真的只是巧遇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0章 犯错的男人 男人没有朝她走来,冷漠看了一眼后,便那样云淡风轻地走了过去。 就这样结束吧! 反正,她们也从来没有开始过。 唯一的开始跟结束,就是那个破晓时分,她们以彼此旧爱的身分,相互爱了一回。 但她始终不是男人的旧爱。 男人也不是她的明天。 这时原本拉着她的池英杰将男人的脚步拦了下来。 「程总裁,刚刚才在直播上看到贵公司的签约仪式,恭喜啊!话说,您一个大忙人,怎么总是跟我的女朋友那么巧遇。连来趟医院,都能遇到你。」 程子昊没有回话,显然不把池英杰的「宣示」放在眼里。 何舒晴赶忙上前,尷尬挡在两人的中间,一个不小心又感受到了背后男人的气息。 她心头又不禁一颤。 喔。 是那个薰衣草田,是那个阳台,那个晨曦,那个破晓,那个拥吻…… 这男人在她的想像里,扮演了一次她深爱的明天哥哥。仅仅一次的扮演,竟扰乱了她那么多天的愁绪。 这男人啊! 如果是明天,该有多好。 她心底不自觉吶喊着,喉咙的悲伤不断蔓延。 「英杰,别说了。我们走了。」 何舒晴提着勉强忍耐的脚步,将池英杰拉离现场,她依旧没有回头再看男人一眼。 她并不知道,男人的眸光里所有转动的泪水,全部都是她的身影。 这时,穿着白袍的陈医师,收起刚刚在护理站前钓护士的那副痞样,拿着一份资料走进。 「子昊,报告。」 程子昊回过神来,将报告接过。 但才刚翻开,神色瞬间刷下,紧捏着文件的左手明显激动颤抖,蹙眉愤怒。 他不能接受! 陈医师靠了过来,顺着程子昊的目光看去,惊讶说着。「怎么会这样?不是子宫都拿掉了?怎么会復发?」 程子昊冷肃不语,沉痛的表情里喧嚣着痛苦的情绪,泛在他冷峻的面庞上。 陈医师霎时想到了甚么,连续的质疑扑来。 「子昊,你当时候不会没有把子宫全部摘除吧?你不会只有处理掉肉瘤吧?你难道不知道尚未切除毒素的纤维组织,它与癌细胞一样会继续蔓延吗?你在想甚么啊?怎么会犯那么无知的错?」 程子昊神色懊悔,紧咬着唇,不发一语。 他错了。 他真的犯错了。 而他犯过最大的错,就是错过这个女人的青春年华,错过这个女人数十年…… 陈医师像是洩了气的气球,肩膀一松,顿时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甚么了。 程子昊很快打起了精神,掛回了那副专业严肃的表情。 「陈医师,把何舒晴所有就诊纪录、诊察报告、化验报告,全放到我研究室里。」 他在研究室里待了许久,开到低温的空调不断从出风口吹向他的面庞,斜照的夕阳偷偷溜进半掩的门缝,鑽进室内,照在他整齐乾净的办公桌上。 原木的淡香上,放置了一张淡紫的卡片,上头娟秀的字体中带着圆滑的弧度。 这是半年多前,吊在医院门口处许愿墙上的。 那时正巧是春天,医院的妇產中心替这一年来新出生的新生儿办了一场「生日会」,给了每个参加的来宾一张许愿卡。 他当时走进医院,不经意一瞥,便收进了那令他熟悉的字体。他一眼就知道,这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縈多年的女人的字体。 他将那张小卡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说是许愿卡,但对女人来说却像是一个即将告别世间的话。 卑微而脆弱。 那一串句子,他纠心了好久。 「我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曾经被疼爱过的女人。但如今我即将是不完整的女人,也是一个不再被爱的女人。」 他真的错了。 一念之差。 他本想单纯让女人知道,她不是一个不再被爱的女人,她的完整性有他的爱和守护,有他用尽全力的成全。 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 不孤单。 有他在,她永远都不孤单。 不要怕。 有他在,她永远都不需要害怕。 程子昊微颤的嗓音里充斥着悲伤,颓靡的肩膀垂在办公椅的椅背上,空洞无神的两眼落在卡片上的斜阳。 正当他失魂落魄时,门口处站进了一个带着阴暗神色的男人。随后落下一声嘲弄。 「程总裁,我听说你的女人欠调教。」 程子昊注意到人影后,随即收起了那副颓废,如鹰的眼神冰冷看去。 男人尖嗓又出。 「喔!我忘了,她根本不承认她是你的女人。」 程子昊眸光愤怒,看着那穿着牛仔长裤,上身裸露没有半件衣服遮饰,肩膀肌肉明显结实雄壮的男人。 「你来找碴吗?」 男人狂笑了一阵。 「程大少爷,你可真窝囊!五年了,你竟然连一个女人都追不回来!要不要我帮你调教调教啊?」 「我警告你,不准碰她!」 男人显然不受他的威胁,仰天嘲笑了他数声后,便离开了。 程子昊已经无暇顾及这男人的讥笑和讽刺,他跟他的恩怨本来就是一个解不开的难题。 或许说。 其实也不需要去解。 但这男人总是三不五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即使程子昊往往不予回应,男人也会像找乐子一般,拿他烦恼的那些琐事来消遣他。 但如今,真正能让他放在心上的是那个他爱的女人。 他答应过女人,不再干扰她的生活,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么多天了,他勉强自己度过那每分每秒。 但是他终于发现,自己根本就放不下。 他没有那么瀟洒,没有那么宽容。 女人还没回家。 她在做甚么呢? 跟别的男人牵手吗?接吻吗?上床吗? 他感觉自己快失控了…… 终于,在他心头揪得喘不过气时,大门的把锁处传来了转动的声音。 等等看见的。 是女人自己?还是还会有另一个男人陪伴呢? 程子昊站起了身,像是被牵引般,不由自主地朝转动开锁的大门处走去。但他等了许久,门都没有被打开。 门后的躁动显然越来越急躁,一把把金属撞击的声音,不断敲击在把锁的另一端。最后还伴随着脚尖不耐烦朝门上踹去的声音。 他突然眼神一亮,朝沙发前的茶几处看去。 钥匙? 大门的钥匙竟然是在门内…… 程子昊不自觉笑了一下。这女人怎么还是那样东忘西忘,怎么还是那样让人疼惜跟担心呢? 突然门后的声音安静了下来,随着脚步声的远离,程子昊的情绪越来越沸腾。 他随即知道女人又想要做甚么了! 他完全忘了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二话不说便将门转了开来。 ************************************ 后话: 亲爱的。 天啊!子昊果然还是子昊,他果然还是压抑不了自己的思念,决定好好纠缠一番。但那门一开,两人又会发生甚么摩擦跟火花呢? 子昊啊子昊,那那那,可是犯罪啊! 【╭(′▽`)╭(′▽`)╯让我俩一起奔向夕阳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1章 整个护理檯都是泡妞的天下 已经踩在楼梯上的女人听到开门声,身形一楞,倏忽转过身来,惊讶的神情中明显对他產生了质疑和不满。 「程子昊?你怎么在我的房子里啊?」 女人指着他的鼻头,随后震惊的眼神穿过他的肩膀,踮起脚尖朝自己的房子内看去。 「只有我。」程子昊很快知道女人的疑惑,简短回答。 其实看到女人后,他心头刚刚悬宕的那些不安,早已经瞬间消散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准备承受女人怒骂的心理准备。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女人并没有大骂他,也没有拿扫把将他轰出去,更没有使出蛮力要他「从哪里来,就从哪里滚」。 他本来还未雨绸繆将阳台锁了起来,将桌子搬到了阳台边,抵着那大扇的落地窗。想说可以多拖延一点脱逃的「时间」,给自己檯阶下。 女人停滞的脚步没有前进,只是落下一声担忧。 「安安,还好吗?」 程子昊点了头,反问了她。 「你呢?还好吗?你怎么会去医院?」 简单的问候,让女人有些迟滞。 这对话,就像是真的曾经相爱过的两人,在分别后重逢,对彼此曾经的生活送上平淡的关怀。 好几次。 何舒晴真的有种跟程子昊恋爱过的感觉。 尤其看着男人,听着男人的声音,嗅着男人的味道,她总感觉一阵安稳。 那份安稳。 似乎可以让她想起一些画面。 喔。 她懂了。 她这几天之所以那么魂不守舍,是因为这男人身上给了她那一份安稳,而凭藉着那份安稳,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去想起明天哥哥。 这让她感觉明天就在身边的媒介,竟然比起她交往了五年的池英杰还要强烈。 喔。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这男人有些莫名的紧张和迷惘吧! 但是那份安稳感还是不够强烈。 何舒晴为了尝试用这样的方式想起明天,她将程子昊留了下来过夜,男人当然十分震惊,战战兢兢不敢惹她半句。 果然。 那份安稳感还是不够的。 何舒晴手执着已经脱屑的炭笔,点在画纸的那对眼睛上,痴痴看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男人,不断尝试想要拼凑一些画面。 果然。 还是不够。 她甚么也没能想起来。 何舒晴收起了炭笔,又将一份「失败」的成品收进画袋里。 在她坪数不大的书房里,有着一袋袋的画袋,里头放着的都是这些年来她画「失败」的画。 「你都没睡吗?」 正当何舒晴将书房的门关起后,沙发上扬起一声晨起的鼻音,略带不悦。 她顺手将门锁上,随口回应。 「喔,有啊!我刚醒。」 男人皱眉看着她,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但男人似乎知道自己理亏,偷偷翻墙进别人家的立场不足,所以没有像在天晴农庄里那样,勃然大怒。 只应了一声。「你的作息要正常点,不要常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何舒晴勉强点了头。说了几句打发的话,没多久便将这男人给「送出门」了。 毕竟是男人自己「毁约」在先,说好不打扰彼此生活,不刻意在彼此面前出现的,竟然偷偷爬进她家! 真的是越想越不服气。 要不是她想试试看,能不能透过这男人想起她的明天哥哥,她早把他扫地出门了。 还留过夜! 真的是吃错药了! 让她忍耐了一晚,浪费了一个晚上,想来就生气。但眼下更令何舒晴暴怒的,是耳边那一声声不断衝进的轻浮话语。 她早怀疑这陈医师跟自己的好姊妹到底有甚么关係了,尤其是池名媛配偶栏上的「陈」字,她真的越想越是疙瘩,想得她好几晚都失眠了。 但偏偏池名媛不愿意离开天晴农庄,说什么在哪里身心辽阔,有助于她养胎。 她当时听到都傻了。 「养胎?你不是说孩子要拿掉吗?」 「喔,伊斯顿说他很喜欢小孩啊!」 「甚么!那他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拿你拿,那要是你生了他不负责怎么办?」 何舒晴实在受不了池名媛这种推拖拉的个性,连做一个决定都能出尔反尔那么多次。 尤其还是为了一个多情种的男人! 最后,她可是自己收拾行囊,被自己的好姊妹丢下的。 真不甘心! 而勾起她兴趣的竟然也是那个多情种的男人,尤其是那对讨人厌的眼睛,老是看到她就惊慌失措成甚么样子。 她想。 她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昨天要不是池英杰也在场,她又被架上了内诊檯,她早劈头就问了! 何舒晴双手环胸,站在离护理檯最远,但视线却最明朗的走廊底端,尤其是帮她遮挡的梁柱,真是放了个好位置。 她站在走廊底端那么久,除了几个经过她身边,抓个气球好奇的小孩问了她几句话外,没有一个成年人注意过她。 她掛着冷冷的神色,直盯着护理檯的方向。 她肯定,那个多情种一定会出现。 果然不费工夫。 她打发完那几个抓气球的小孩,还从一个小孩的手上接过一颗充饱气,雀跃分享给她的气球后,便听见那一声声高亢的嗓音,说着肤浅的话。 「哎呀!陈医师,你都结婚了,还说那些调侃人的话啊!不怕被你老婆罚跪算盘啊?」 「罚跪?哈哈哈!真是笑话!我没让她跪下服侍我大爷,就是对她的大恩大德了。」 陈医师没有戴手术帽。 那露出的头金黄带棕,半长不短的头发,邋遢得像一窝鸟巢。 她可是印象深刻。 「少来了,我那天看你在诊间跟你老婆在甜言蜜语,你还偷亲她的耳朵,看得我们诊间的护士都脸红了。」 几个小护士扭着腰,在护理檯前一搭一唱着。 日常生活啊? 果然这泡妞的手法,是日积月累而来的啊! 「对啊!陈医师对自己老婆那么好,我们都吃醋了。」 这时,护理檯唯一的男人转过身来,手里还掛着未披上的白袍,显示了还未「开工」啊! 胸前半露的黄色海滩风衬衫,搭着半长不短又破破烂烂的裤子,牛仔的脱线还脱到了地面上。 「陈医师没结婚前,我们诊间的护士都以为自己有机会呢!」 男人不断跟护理檯多位小护士拋去媚眼,一副受到万人景仰的爽样,搧着自己的艷色的衬衫。 听着小护士的讚美,简直是脸红得不要脸。「现在也都有机会啊!婚姻绑不了我浪子的心的。」 小护士各个托着腮帮子,眼睛咕嚕嚕问着八卦。 「陈医师,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追到你的『女神』的啊!」 气氛真是欢腾。 何舒晴还真不知道,原来未「开工」的护理檯,是那样的热闹啊!简直像一个市场一样,鼎沸喧闹。 不。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将手肘托在护理檯上,靠着背,抖着痞样的男人。 「追?哈哈哈!真是笑话!怎么可能是我追她呢?当然是她对我死缠烂打啊!」 陈医师仰天长啸,说得一点都不脸红。 他笑得忘我。 完全没有感觉到走廊的底端,有一个即将气得爆炸的身影,正拖着萧大的怒气朝他走来。 他笑着转过身,脸颊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 后话: 亲爱的。 哇呜~赶紧来洒花加尖叫吧! 这佔据护理台媚眼的男人,终于死到临头了~~~眼尖的美美和帅帅们,应该知道那陈医师是谁了吧! 【杯乾!( ̄ー ̄)?■☆■ヾ( ̄ー ̄)乾杯!】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2章 配偶栏的多情种 陈医师看到眼前明明发怒,却笑得一脸诡异的女人。 他惊恐的眼神连眨眼的感觉都忘了,他甚至忘了呼吸,还哽到了自己的口水。 「伊──斯──顿──!」 何舒晴拉了冰冷的长音。 她抓着一颗气球,嘴角突然冷冷斜笑了一下,随后将气球放了出去,气球刚好贴在日光灯上。 五排呈现一组的日光灯接触到气球鼓胀的塑胶面后,发出了「滋滋滋」的微弱嗓音。 像是电磁波那样。 当然那只是心理作用。 「啊!小妞?你、你、你怎么会来啊!警卫呢?警卫呢?怎么没有通报啊?怎么没有通报啊?」 突然,气球「碰」了一声。 像是鸣枪的鼓吹一样。 气球的皮囊正巧落在了伊斯顿惊慌失措的面容上,他吓得大叫,随即将气球丢了下去,开始落荒而逃。 「果然是你!不准跑!」 伊斯顿一个跃身,攀进了护理檯的柜台里,死命朝护士群里鑽了进去。 「啊!陈医师,快快快,躲这里!」 诊间的护士竟然有很默契,沆瀣一气将伊斯顿保护了起来。 何舒晴跟着跃进了柜檯里,推开围成人墙的小护士们,朝匍匐在地,不断朝柜檯抽屉下放文件的空间缩进。 「伊斯顿你给我出来!竟然敢骗我!」何舒晴跟着鑽了进去,一把便抓住了伊斯顿的脚。 女人娇小的身形还是比较好活动的,伊斯顿简直是作茧自缚,将自己窝在柜檯下动弹不得。 「小、小、小妞,你要干嘛?子、子、子昊昨天不是去找你了吗?他、他、他是不是半夜又惹你生气啦?」 伊斯顿将一旁放文件的矮柜拖了过来,抵在何舒晴逼近的面前。 「你生不要气,你要不气生啊!我、我、我没有你骗,我从来都想要没有骗你啊!」 他忍不住开始语无伦次。 这时何舒晴一个翻身,跨进伊斯顿蜷缩发抖的矮柜旁,她扯着他的衣领朝自己的方向拽起。 伊斯顿连忙高举手投降。 一旁围绕的小护士根本没有人是何舒晴的对手,她手一甩便将那些小护士推了出去。 对了。 伊斯顿之所以会那么害怕何舒晴…… 就是因为有一次他奉着程子昊命令去守护「女神」时,他看见了何舒晴在柔道团部里,过肩摔了一个学姊。 虽然说只是学姊,感觉没有什么可怕的。但那个学姊,可足足有何舒晴两倍的重量啊! 这女人竟然面不改色,衝了上去便将学姊朝门外摔了出去,而且这女人竟然还穿高跟鞋啊! 柔道团部的眾人惊呼倒退,竟然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何舒晴不是柔道社的社员,她们不是在练习,何舒晴是去踢馆的! 原因是池名媛被那位学姊欺负了,这后续的事情还是他跟池名媛打听来的,但是他从来都不敢跟他好兄弟提。 不过,他好兄弟似乎早就知道这小妞剽悍的个性了,每每他看到自己兄弟禁錮小妞时,都会先用大腿将女人的膝盖压着,随后才进行手部以上的动作。 那天晚上,他看得可是真真切切的。 他好兄弟都病得弱骨残风了,竟然还有办法把这女人桎梏在墙上。 但他可没有办法啊! 果然,就在他一恍神时,何舒晴已经将他从护理檯下拖了出去,一脚跨坐在他的身上。 喔,不。 是腰上。 他惊慌之馀,感觉女人的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裤襠里。 不会吧? 人家说「擒贼先擒王」,是这样用的吗? 「啊!不要、不要、不要啊!」 伊斯顿颤音大叫,不断将自己的「王」朝地面缩去,躲着女人「掏掏」不绝的手。 「啊!小妞,那里不能抓啊!子昊会杀了我的!」伊斯顿大喊着。 围绕着小护士们完全帮不上忙,也拉不开整个跨坐在伊斯顿身上的女人。 何舒晴像是杀红了眼,死命伸进裤襠里,不断翻找着她要的东西。 她气得咬牙切齿。 这伊斯顿耍得她团团转。还真的当她何舒晴是傻子吗?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甚么那对眼睛。 甚么配偶栏的「陈」。 甚么ru486、堕胎药。 根本就是把她当笨蛋在耍啊! 还需要听伊斯顿自己解释甚么吗? 不需要! 证据! 她自己找! 「呜呜呜……我失身了、我失身了……我被玷污了、我被玷污了……」伊斯顿毫无形象叫着。 他顿时好佩服好兄弟的毅力和喜好啊! 就在他打算放弃挣扎,让这女人尽情折磨时,何舒晴伸进他裤襠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像是抓到了甚么,立即从他口袋抽了出来。 皮夹! 伊斯顿愣了一下,他马上知道何舒晴到底要干嘛了!他瞬即起身,扯着何舒晴的手,不让她把自己的皮夹打开。 一旁的小护士见状,机灵地帮忙着伊斯顿。 当然要帮自己人啊! 未料,眾人一来一往的手,反而把场面弄得更混乱了。 伊斯顿一看,根本不知道要抓哪个女人的手,都很像啊!他就有近视,平常认女人的手,他都是用闻的,用摸的啊! 这时,其中一个最快速,最敏捷的手将他的皮夹翻了开来。 太快了!这女人! 在他惊呼声中已经结束了回合,将他皮夹中的身分证抽了出去。 女人抽出身分证后,还故意将他的皮夹朝他身上丢去,让他又丢失了好几个回合。 「伊斯顿,你什么时候跟名媛结的婚?」何舒晴瞪着大眼,愤怒吼着。 她知道她好姊妹身分证上的配偶栏有个「陈」,不过还真没想到这伊斯顿就是姓「陈」啊! 她当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陈」甚么。 但是她这回看清楚了。 伊斯顿的身分证配偶栏上,是她好姊妹的名字──池名媛! 这总不会再搞错了吧! 「唉,这说来话长啊!」伊斯顿瘫软在地,一副大势已去,回合结束的颓靡模样。 未料,何舒晴还未罢休。 「那就给我长话短说!」何舒晴转头翻下了护理檯上的托盘,抓起托盘上空的注射针筒,作势威胁。 伊斯顿吓得脚软。 脑袋一空,什么都招了。 「就、就是……我把名媛借给子昊当女朋友的那天,名媛跟我大吵了一架,我衝动之下就……」 「就结婚了?」何舒晴听得不可置信。 令她惊讶的不只是两人结婚的时间,其实早在她生完孩子回福容市之前,就尘埃落定了。 更令她不可接受的是,竟然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把她好姊妹偷偷摸摸给娶走了! 「啊!对对对啦!我们就是那天去户政登记的。」 伊斯顿畏畏缩缩爬了过去。 躡手躡脚把捏在何舒晴手中的身分证抽了回来,随后又安分乖巧蹲回了刚刚落败的矮柜旁。 瞪着大眼,看着正在震惊发楞的何舒晴,不敢打扰。 他很怕这小妞又要再来一回合,自己可没有兄弟那番好体力啊! 突然,小妞像是通电一般,又朝他逼近。 「那之后呢?你不是还借了好几次的女朋友给程子昊?名媛不是还去抓你的姦?」 「喔?这些……」 伊斯顿拨着自己的乱发,突然灵光一闪。 「小妞,我告诉你啊!这幕后黑手都是子昊,你去找他问吧!我跟名媛是无辜的。」 ************************************ 后话: 亲爱的。 呀呜!伊斯顿就是陈医师,陈医师就是伊斯顿,难怪那相似的眼睛总是令晴晴那么讨厌啊! 【(⊙0⊙)】 啊!不过呢,这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感情已经够坎坷的子昊,这下又被兄弟「出卖」了,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3章 因为我爱你 伊斯顿几乎要蹲了下去,哭丧着脸。 听到伊斯顿的结论,何舒晴脸刷了下去,喃喃碎语。「原来程子昊的演技,真的那么好啊?」 她想着自己竟然被蒙骗了那么久,那男人还不知道甚么时候收买了自己的好姊妹。 可恶! 说好不见面,不干预彼此生活的。 那男人昨晚竟然爬进她家门! 这笔帐! 一起算! 何舒晴将瘫在地上的伊斯顿拎起,精明的眼神正巧落在了柜檯下刚刚从送洗室送上来的束缚衣。 她手脚俐落,快手快脚将地上的男人给绑了起来。 束缚衣,她是不会用。 不过管他的,能把这「筹码」绑起来就好。在一阵惊讶中,她轻松将这「筹码」绑回了自己的车子上。 飞快的车速,让副驾驶座上五花大绑的男人不断哀号着,连同双手都被绳索固定在椅背后,呈现扭曲的倒弓姿势。 车子一驶进天晴农庄后,何舒晴熟练地将车子直接打横在广场前,多位保鑣和女僕都凑了出来。 看到她一副扒了人皮的模样,大家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连忙哄着。 何舒晴不管前方的眾人,见一个推一个。 她将副驾驶座里已经叫不出声的男人给拖了下来,眾人都倒吸口气。 这位客人,这几天可都是住在他们的天晴农庄里,跟自己的主人是关係密切的好兄弟啊! 竟然被一个气得脸胀,娇小的女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眾人还未回神,女人的气得快速起伏的胸膛里,便朝整栋房子内部,集结了满腔的气,大吼而去。 「程子昊!你给我出来!」 伊斯顿被拖下车后,哀怨看着惊讶的眾人,委屈地扭曲跪落在广场上。 何舒晴吼完后,眾人不敢插话,全屏气凝神。随后,齐一看向从二楼的圆弧楼梯上缓步而下的男人。 男人拉黑的面容,更让大伙不敢吭声了。 唯有那个匍匐在地的伊斯顿。「啊!子昊、子昊,我甚么都没有说,我一点都没有出卖你喔!你救救我啊!」 程子昊身形缓慢走进,莫测的神色带着疑惑,看着广场上惊恐的伊斯顿,两人诡异交集的神色宛若在对话甚么。 他走下楼梯,走过大厅,步履轻松朝广场前走去。 最后,挺着凛落冰山的胸膛,不可一世的气概,几乎是贴在何舒晴气得咬牙的面前。 「何舒晴,我只是翻了你家的墙,你不用把气出在我的朋友身上吧?」 何舒晴鼻子里冷哼一声气。 「哼!朋友?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程子昊深吸一口气后,平淡回应。 「我不懂你的意思。」 面对男人刻意冷漠,就以为能不惹事的态度,何舒晴更是气愤了。 「好,装蒜是吗?说谎是吗?」 女人的下巴朝天仰去,怒火的红眶直瞪着程子昊。 程子昊瞥了冷静的眸光,冷肃的眼帘下有着一团迷人而盘算的暗黑,随后他嘴角一扬,轻吐道。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我装甚么蒜?说了甚么谎?」 何舒晴逮到了机会,开啟了一连串能让她畅快的质疑。 「伊斯顿就是陈医师,就是他跟你通风报信我的病症的,是不是?」 程子昊身形稍愣,朝地下的伊斯顿晃去了一道神色。 「是。」 「还有,伊斯顿跟名媛早就结婚,就是因为借了女朋友给你,所以你早就是知道他们结婚了,是不是?」 程子昊这回不迟疑了。 「是。」 「还有,当初那些抓姦案,都是你和伊斯顿设计,设计我过去的,是不是?」 「是。」 「还有,你说服名媛,要名媛凑合我们两个,是不是?」 「是。」 程子昊几乎都在女人还未换气时,便快速答「是」。 面对男人不假思索的坦白,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个疯子,莫名其妙抓狂的疯子。 「还有、还有、还有……」 她突然愣了一下。 发现了甚么。 不对啊! 她说什么这男人都回答「是」。 但,但是。 证据跟「筹码」都在她手里,他还能回答「不是」吗? 何舒晴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理亏啊! 完了。 她没有台阶下了。 最后总结一想,这程子昊大费周章搞那些小动作,竟然都对衝着她而来的! 「程子昊!我们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纠缠不休?」 程子昊身形一楞,疑惑许久。低下的眼神看着跪落在地的伊斯顿不断投射的求救暗号。 随后,他掛着柔和的面庞,深情款款看着眼下的女人。 许久,一声坚定而沉稳的嗓音扬起。 「因为我爱你。」 何舒晴愣住。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脸红了。这几天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和对话,又再一次涌现在她的面前。 尤其是,这男人的气味又再一次贴在她的面前,如同那天两人在破晓时分说别的话又再次响起。 「此时此刻,在破晓前,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那句宛若告白的话语,不只是纠缠了她这几天的灵魂,也一併将她尘封在脑海里的那句疑惑,翻搅了出来。 破晓的那一瞬间。 她竟然有种时光真的倒流的感觉。宛若是明天哥哥,从15年前消失的那一天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记得那天,明天告诉她说要跟她说一个秘密,一个他放在心底好久好久的秘密。 她带着这份承诺,等着。 但是最后她因为明天迟到了,气冲冲跑回去质问。 明天忙着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连同要说的秘密也忘记了。 告白吗? 那天…… 明天是打算跟她告白吗? 正当何舒晴恍神不语时,地上的伊斯顿抿嘴裂笑,双掌激动握拳,谢天谢地般地松了口气。 「yes!帅啊!子昊告白了!」 但就在他笑得一脸轻松开怀时,恍神的何舒晴拉回了现实的,她终于感觉到现实是残酷的。 就算破晓的那一瞬间,让她一度有明天回到她身边的错觉。 但是。 错觉终归是错觉。 不知道是这股酸楚还是憾痛,她无法紓解。 何舒晴突然将所有的情绪转成了愤怒,她站得挺拔製造了气愤的喘气声,突然对着面前的男人仰天暴怒。 「程子昊!你神经病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爱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都听不懂人话吗?」 听到何舒晴劈哩啪啦的怒音后,伊斯顿吓得目瞪口呆,收了刚刚的雀跃。 反倒是程子昊依旧文风不动,凛若冰山站着。 「我希望你回天晴农庄!」 男人像是吃错药般,又步步朝何舒晴逼近。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的坦承告白和步步逼近,会逼走晴晴,还是真的将晴晴留下了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4章 不懂女人心 何舒晴想后退,但脚根本不听使唤。「搞甚么啊!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怎么出尔反尔啊!」 男人没有表现悔意,反而挺着坚定的理直气壮。 「我后悔了。」 何舒晴终于受不了了! 她觉得真是够了! 她已经过得很辛苦了。 每天每天,每个明天到来时,她都要不断说服自己,「明天」不会到来,「明天」已经离开。 每夜每夜,每个夜晚降临时,她都要不断安慰自己,「明天」很快就来,「明天」正等着她。 但是这男人,却不断想瓦解她这些说服自己的防卫和高墙。 难道真要让她把这男人当成「明天」吗? 不。 她不要! 她不要再让任何人取代明天。 她要一个人好好守护那些跟明天的记忆,她不容许任何人的靠近跟破坏。 池英杰不准。 程子昊也不准! 何舒晴滚下潺潺她自以为坚强的眼泪,抿嘴咬牙。「后悔是你家的事,我难不成还要对你的后悔负责吗?」 女人的抗拒的泪点点滴在程子昊的手背上,他将自己的掌心翻过来,偷偷将女人的泪接在自己的掌心里。 终究是不行吗? 他以为,这些天默默等着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约会」完回家,忍下那些上前关心打招呼的衝动,就是宽容。 他以为,女人昨天留宿他一晚,对他的排斥感已经没有那么重,就是接受。 他真的不懂女人的心…… 「我知道了,我不勉强你。」程子昊丢下一声冰冷而惆悵的语音后,拖着颓靡的身影回到屋内。 男人离去后,现场一片沉重。 何舒晴不自觉哽咽啜泣,蹲身在地哭了许久。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为何哭泣,就像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夜夜等待的明天,其实从未如约到来…… 她哭了许久后,突然一副甚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对着一旁的伊斯顿冷冷望了一眼后,便默默离开了。 她知道,这下不会有人拦她了。 但这剧烈的情绪震盪,却被一个人看得很透彻。 「小晴啊!在生甚么气呢?已经那么多天没见你情绪起伏那么大了,该不会又是因为遇到程子昊了吧?」 何舒晴擦乾的眼角,很快地被眼前的老人注意到了。 「老、老爷爷,您真的有通天的本领啊?还是您有透视眼?」 老爷爷温柔笑着。 「小晴,你说你心底有一个最爱的人,但人生有时候不能那么执着。最爱的人可以永远都在,但你可以尝试让自己再拥有爱另一个人的心啊!」 何舒晴一听,勉强笑了笑。 她实在佩服程子昊囊括人心的手段。 就连这个几乎是被她「藏」在深山里的老爷爷,不曾跟程子昊接触过,竟然也常常有意无意鼓励着她,试着跟程子昊交往。 老爷爷总说,他看人很准的。 还说之前的掌纹啊,面向啊,贴身领带夹啊,种种跡象看来,程子昊是一个可以託付的男人。 何舒晴将话题从程子昊的身上转移出去。 「老爷爷,您知道我之前有一个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吧?我偷偷告诉您,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喜欢过他。」 老爷爷吹着热茶,惊叹了一声。 「喔?这倒让我开眼界了。」 「我会跟他交往是因为,他跟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有一些缘分上的连结,我觉得他是他派给我的天使。」 何舒晴难得轻松告诉一个人,她放在心底那么多年的祕密,她总觉得眼前的老爷爷就像是一个智者,可以给她很中肯的建议。 「我能有福气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何舒晴耸了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他是池大集团未来的继承人选,池英杰。」 老爷爷一听,双眼微瞇,神色悄悄刷了下来,手里握着的茶盏明显抖动了里头的茶汤。 随后别具意涵的看着将手撑在桌面上,朝远处水流方向看去的何舒晴。 「孩子,你可知道,他跟程子昊未来有可能是死对头吗?」 何舒晴捡了桌面上掉落的桃花心果实,朝水流里丢去,漫不经心应答着。 「会吗?程氏企业走的是国际的物联网路线,池大集团做的是旅游业的通货买卖,就算有一点点交集,也是下游,也不至于是死对头吧?」 她虽然知道池英杰有意无意会针对程子昊,但是也仅仅是因为她,有了一些口头上的「宣示」。 但令她根本不觉得两人会有争执的是,程子昊面对池英杰的威胁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那些「宣示」通在都在她好言相劝的情况下,无疾而终了。 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老爷爷转了语气,严肃而认真说着。「那我这么问你好了。这两人若让你选,你会想选谁呢?」 何舒晴沉思了许久。 手里又捡起了桌上掉落了桃花心果实,漫不经心地在食指间转动着。 她会选谁呢? 其实她应该谁都不会选。 她不喜欢这个二选一的选择里,没有她爱的明天。 「都不会,池英杰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程子昊……不是他。」 老爷爷精明的眼眸亮起,似乎读懂了她的选择和迟疑。 「那如果程子昊是他呢?」 这疑惑,何舒晴其实自己问过自己。 就在那天离别的破晓时分里,她与男人拥吻的那一个瞬间,她说服自己眼前的男人就是明天。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无比幸福。 「那将会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最平淡的幸福。」 老爷爷突然像是解惑了甚么,笑得一脸轻松。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茶盏里,凝视着里头载浮载沉的茶梗。 「小晴,人生还很长,苦涩的茶终归有泡淡的一天。等你有天喝到淡茶了,可别嫌那茶没滋没味啊!」 老爷爷替何舒晴斟了一杯茶,流出来的茶汤竟然真的已经被他们给泡淡了。 何舒晴知道老爷爷总爱消遣她,消遣她每每嫌前两泡的茶太闷,都喝不到茶叶的味道,又嫌中段的茶太浓烈苦涩,又嫌尾段的茶太淡。 但其实,比起茶来说,她更爱白水。 所以,她又怎么会嫌茶淡呢? 她已经在回忆里,在15年的愧疚里,跟明天一起生活了那么久。 她常想。 她跟明天会交往吗?会是男女朋友吗?会是夫妻吗?会有孩子吗?会不会过着那种平淡的生活,把琐事都拿出来吵闹一番呢? 一定会的。 她们一定会有平淡的生活。 明天总喜欢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上执着,一投入就昏天暗地,忘了时间。还好,明天投入的事和执着,都在她身上。 她们一定会有吵闹的生活。 明天那么爱跟她吵架,又那么喜欢捉弄她,一定会将过往的那些糗事都拿出来消遣她。 好累。 这些年她竟然一个人在这些想像里,爱着明天。 何舒晴躺在床上,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眼角的热泪不曾停止过。 就在她眼睛即将闔起,进入梦乡时,房子四周的窗户传来了阵阵呼啸的巨响,发出「砰砰」的作响声。 何舒晴神经瞬间敏锐,连忙拉开客厅那扇落地窗帘查看。 ************************************ 后话: 亲爱的。 在回忆里爱着某个人,是令人哀伤的。那些哀伤会在生活里不断出现,它或许永远都不会消失,会是心底某一块隐隐作痛的伤。 不过,回忆是创造出来的。 现实的未来,能让我们创造更多愉悦的回忆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5章 墙上的血痕 窗外不断朝落地窗颳来阵阵强风,又夹带着阵阵雨水,不断刷落在透明的落地窗上。 她看见附近邻居家的大灯开始一一开啟,有人赶忙拖开阳台的落地窗,将阳台的东西搬进物内,有人从小窗户上将未收起的衣服收了进去…… 眾人一阵慌乱,不断有质疑声传出。 「哎呀!颱风怎么是这个时候来啊?不是说明天早上才会触陆吗?」 「听说暴风圈已经进来了。」 「好像转向了。」 声声此起彼落的答应声,在公寓中庭不断回响着。 何舒晴也赶忙将阳台摆放的花盆给搬了下来,又拿了绳索胡乱固定一通。一阵兵荒马乱后,终于将落地窗给关了起来,巡视了室内的门窗后,她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停电了。 每每颱风来,大楼的公用变电箱一定会被吹坏。她就得一个人点着蜡烛,拿着手电筒数着滴答的时间。 但往往她越数,黑夜就越长…… 她相信,明天如果在,一定会待在她的身边,故意天南地北跟她聊着,转移她对黑夜的恐惧。 但明天也很调皮。 往往在她终于松了口气,不再去想黑夜的时候,明天的玩性便会大开,开始想尽办法吓她。 她知道,明天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她:「小晴,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喔!」 何舒晴当然觉得无奈。 因为明天了解,她是一个最不喜欢被人掌控的人。 而明天……是一个喜欢掌控她的人。 她偶尔妥协,偶尔叛逆。 明天的脑筋永远都动得比她快,加上明天早就收曩她妈妈的信任。 有时候何舒晴故意躲着明天,或跟明天生闷气时,妈妈还会出来当和事佬。说什么她自己还有工作很忙,照顾不了她,然后把自己的女儿给「拱手」推了出去。 好几次颱风夜都是这样的。 妈妈忙着带着医疗团队救援,根本不在家。这时候只要一停电她便会缩在客厅的沙发下,放声大哭。 她的天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有时是拿着手电筒以吓人的方式出现,有时是披着浴巾头发都还没有吹乾,有时是咬着一块鸡腿还在吃晚餐。 天使总会一副莫名其妙的惊讶看着她。 「小晴,才刚停电你就哭啦?我很饿啊,可以先等我把饭吃完吗?」 何舒晴知道他故意说那些轻松的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明天哥哥,你的鸡腿屑掉在我的头上了啦!」她气得不断拨着自己的头发。 但每一次,不管是明天最后用甚么方式哄下她,她最后都会睡在沙发上,会感觉到鼻息前也有一股熟悉的气味,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明天趴在她的头旁边,盘着腿睡在沙发下。 明明曾经那么靠近的…… 她为什么就是想不起那道容顏呢? 何舒晴将手电筒窝进自己的心窝,唯一能感受的温度就是手电筒里传导而出的热能。 门外呼啸的声音,彷彿跟她作对般,不断加剧。 她恐惧的全身发抖。 这样的恐惧,前几个月她还未生產前也有过一次。 当时候她挺着大肚子,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还是胎儿状况不好,她一个人在老屋的客厅里,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对了。 是因为老屋的窗户她忘了加装固定,风雨一吹便会「嘎嘎嘎」作响,她几乎整夜都忙着将那些窗户重新固定,还因此被泼了不少雨水。 全身湿淋淋,在又黑又暗的客厅里听着门外呼啸的阴森,就这样过了整夜。 令她疑惑的是,在她沉沉睡去时,她又总能感觉那股熟悉的气味又回到她的身边,将她抱上沙发。 她感觉鼻息间那股随着她呼吸而不断起伏的气味,伴随了她整个梦境。 隔天醒来,她感冒了,发着高烧。 但因为怀孕她不敢随意吃药,想说等到陈医师看诊时再到医院拿个感冒药。可当她靠在桃花心木下小憩时,人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 她已经失去了她的孩子了。 那老屋的惊魂,还不断在她的脑海里打转了。 突然,她警觉跳起。 老屋? 老爷爷现在就住在她的老屋那啊! 何舒晴顿时忘了恐惧,二话不说便直衝老屋的方向。 人家说,路上行人欲断魂。 但最令人感到悲哀的就是,整条路上真正伤心到揉肠碎骨的只有自己,而且更令人害怕的是,整条路上只有自己。 何舒晴手握着方向盘,正巧停在十字路口,头顶的红绿灯其实已经没有作用,早就被风雨吹得「秀逗」,不断发出「滋滋滋」的电磁波声音,三颗灯还同时忽明忽灭。 但其实也不需要红绿灯了。 从她开出大路后,沿路她都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这令她更感到害怕了。 但即使自己已经吓得眼角的泪不曾停过,她还是告诉自己要回去老屋看一趟。 最起码,两个人一起害怕,比起一个人自己害怕,好多了。 可到了老屋后,她的恐惧才真正开始蔓延。 「老爷爷!」 何舒晴朝屋内大吼着,被她踹开的大门其实并没有锁,锁头的地方不知道被甚么利器重击过,已经坏了。 她滚着恐惧的双眼,不断环顾客厅四周。 所有的家具都被推得东倒西歪,连同窗台上的花瓶也碎裂一地,她清楚这一定不是被外头的风雨侵袭的。 因为脚底板踩踏的血渍已经暗示她甚么。 她更惊恐了。 「老爷爷,您在哪啊?」 何舒晴惊慌失措在屋内不断大喊大叫,每一个房间和角落她都翻遍了,都没有老爷爷的身影。 除了客厅中央那瘫血渍外,她没有任何线索。 何舒晴吓得发抖。 她最怕屋内出现血了…… 当时候,明天掉进了立雾溪里,她跑回家求救。 就看到屋内家具一片凌乱残败,墙面上还有由下而上喷去的血渍,讽刺地在她面前划成了一道俐落的弧线。 「呜……呜……呜……」她当时连叫的声音都没有了。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她熟悉身影,被覆在一件洁白又透着鲜红血液的白布,躺在担架上从屋内被檯出。 她没有看见那人的容顏。 但从露在白布外那头飘逸的长发,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 她崩溃大哭,想推开挡在封锁线前的眾人,衝上前去。 但。 她终究无能为力。 她被带走了。 被一群莫名出现的社工人员带走……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的事,会发生在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係,只单纯是朋友的老爷爷身上呢? 她想不透…… 难道所有唤过她「小晴」的人,都一定要死于非命吗? 何舒晴抓着自己的头发,撕心裂肺崩溃大叫着。 「啊!啊!啊!」 就在她瘫软的身躯摔在那瘫血渍上时,她看见沙发底下有一个老爷爷遗留的皮鞋,被人刻意朝暗处丢去。 她眼睛亮起。 ************************************ 后话: 亲爱的。 嗯,该怎么说呢? 这本小说有爱、有恨。爱得痛彻心扉,恨得椎心入骨。所以,越后面的章节,会越来越揪心喔,甚至还有一些写实、血淋淋的画面……【(⊙▂⊙)】 要有心里准备喔! 当然,轻松的笑点还是会有的啦~偶而就会出现,突然冒出来之类的。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6章 写字?血渍? 何舒晴爬了过去,将皮鞋端起。 她知道老爷爷曾经是生意人,对于得体端庄的穿着很讲究,所以她有一次和池名媛逛街时特意买了一双皮鞋要给老爷爷。 当然她没有让池名媛知道这皮鞋是要给老爷爷的,池名媛以为她要送程子昊,还不断嫌弃款式太老气。 但是老爷爷说他捨不得穿,藏在了自己的房里。而收藏的柜子,还是何舒晴爬上去刻意清出一个空间的。 她虽然受不了老爷爷鞋子不穿,拿来收藏。 但她也就随着老爷爷的意思了。 但这皮鞋,怎么可能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下呢?何舒晴立即觉得有异,她警觉将皮鞋拿出,前后端详了数次。 果然如她所料。 皮鞋的鞋垫内处不知何时装上了录音器。 是老爷爷刻意安装了吧? 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有危险,所以事先装了录音器?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危险呢? 何舒晴没有多想,她随即将录音打开重新拨放,一声声带着杀戮般的冰冷威胁,从录音器传出。 「老头,你挡人财路就是他妈的该死,不过你更该死的是因为你那一双染血的手!」 一声颤抖的老练嗓音,像是躲在了桌子底下,还发出「嗡嗡嗡」的回音。「我已经是风烛残年,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还不能留条生路给我吗?」 随之又落下了鞋子踩踏桌面,最后又踹向了老人的方向,老人发出一声「哦……」的忍耐声。 「风烛残年!狗屁!你以为你那些棋盘上的动作,我们少爷都不知道吗?你躲在这里,不就是想要东山再起吗?」 男人胁迫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这回应该是逼近了沙发下。所以,可想而知老人也被逼到了沙发的角落。 「可惜了,你他妈的没有机会了!我们少爷早在你布局前,就看透你了!你自以为自己老谋深算,但却少算了五年前的帐!」 说完,男人冷冷哼了一声,丢下暴戾之气。 「来啊!把这该死的人丢去山上餵狗!」 「是,流哥!」 应答结束后,一阵慌乱的拉扯和撕裂叫喊后,便不再有任何的声音传出。 山上? 流哥? 何舒晴听得头皮发麻。 那个不肖子竟然追到了这里来了? 怎么可能呢? 她为了让老爷爷安心住下,池名媛之前每天早上囔囔着,问她到底去了哪里,她都不曾告诉好姊妹了。 就连程子昊,也只是知道有老爷爷这一号人物,根本不知道她跟老爷爷都约在哪里见面啊! 那怎么还会走漏消息呢? 何舒晴带着不解的疑惑,在风雨交加的山区里不断来回寻找着。虽然她知道机会可能渺茫,但是她怎么可能放一个老爷爷不管呢? 面前的雨刷完全没有作用,不断打在她车上的雨水伴着呼啸声,顺着她的车速朝两旁流去。 挡风玻璃上的水流,已经「哗啦啦」像瀑布一般不断刷下。大开的车头灯的光线也消失在前方的黑夜里,根本看不清前面是转弯还是树丛。 「啊!」 突然顶头一根巨大的木条从峭壁旁的树上断裂而下,正巧砸在了她的引擎盖上。 她赶忙踩了煞车,一脸惊魂未定看着眼前呈现倒刺模样的树枝。 何舒晴吓得魂都飞了。 这周遭阴森森的树林已经够有鬼魅气氛了,另一边又是深不见底的峭壁,她卡在转弯处完全动弹不得。 尤其是前方已经崩落的巨石,上头还不断承接着狂风暴雨的袭击,或大或小的巨石不断滚滚落下。 不能再前进了。 这点,何舒晴很清楚。 她下了车,举在头顶的雨伞完全没有作用,不只呈现开花的姿态,就连剩下的骨架都是在她勉强和风雨拔河的情况下,奋力抢夺回来的。 穿雨衣? 都淋湿了还需要穿吗? 何舒晴索性沿着不远处的人行步道,试图寻找可以遮蔽挡雨的地方。 终于上天还是可怜她的。她找到了一个登山的休息凉亭,在里头稍微坐了下来。 虽然斜打的雨水根本是从两侧打来,凉亭的屋簷几乎没有什么遮蔽阻挡作用,但至少可以自我安慰一下,自己是有在躲雨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颱风夜里,在外面受这一顿老天爷灌下的「当头棒喝」。 就在她蜷缩在凉亭的石椅下时,远方的树丛里发出了魑魅般「呜呜呜……」的嗓音,夹杂着雨水呜噎不止。 突然,阴诡的喉咙里像是发出甚么哀鸣般,不断朝何舒晴的方向步步逼近。她感到更恐惧的是,那啜泣的声音竟然喃喃低语着她的名字。 「小晴……小晴……小晴……」这么无力的叫着。 何舒晴脸都白了,瞬间忘了怎么呼吸。 「鬼大哥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啊!」她不自觉喃喃低语着,随即想到了甚么,赶忙将手捂在了自己的嘴上。 遇到鬼。 不能回应。 不能回头。 何舒晴背对着声音的来源,惊恐吓呆的神色,放在前方那片被风雨吹得左右晃动的大树,甚至还有数根树枝就在她的注目下,被摇断了! 就在她不断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幻听,幻觉,幻想…… 突然,一隻冰冷皱褶的手,抓上了她的脚。 「哇!啊!呜……呜……呜……」 她觉得自己胃已经抽蓄得想吐了。 这时,她看见自己的脚,有着鲜红的血跡,颤抖的指头在她穿着细跟鞋的小腿上游走着。 写字? 血渍? 她很清楚看见了血。 「小晴……」 脚下的声音再度传来。「是我,小晴……」 何舒晴放空了。 她完全没有听进去脚下的人说的话。 这时,一声作呕的声音,朝她的脚下袭来。「呕」了一声后,紧接着一股热液朝她的小腿喷了上去。 又是血! 何舒晴这回看得更仔细了。 但是那股血,是有温度的,是有感觉的。 她拉回了恐惧,终于慢慢低下头朝自己的脚下看去。一个怵目惊心的画面,衝进了她的视线里。 「天啊!老爷爷!」 老爷爷无力翻了过去。 满身的伤痕和斑斑的血跡从被扯烂的衣服渗出,尤其是肿胀的脸孔几乎让五官都走位了,嘴角边还有刚刚吐出的一大块血。 何舒晴赶忙蹲了下去,将老爷爷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老爷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 何舒晴疯狂叫着。 ************************************ 后话: 亲爱的。 老爷爷的失踪,又代表甚么呢? 流哥竟然在晴晴没有洩漏地点的情况下,知道老爷爷藏身的地点,流哥又是甚么角色呢? 【(&gt;﹏&lt;)】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7章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老爷爷显然已经无法回应她的疑惑,半醒半昏的神色已经恍惚游离,被何舒晴摇晃的头还因为震动,又吐出了好几口的血。 何舒晴吓傻了。 她动也不敢动。 但是左右从凉亭外打进了雨水,却还是不留情面,甚至将老爷爷满身的血跡冲了又流,冲了又流。 何舒晴跪坐的脚下,已经形成了掺着雨水的淡红血漥。 她告诉自己。 要坚强。 就算忍不住要哭,也要先将老爷爷安置好。 她看了看位置。 发现凉亭石椅下的缝隙,刚好可以横躺一个人,至少不会被风雨吹得满身冷颤。 于是,她将老爷爷又拖又拉,勉强塞进了石椅下的缝隙。 随后进了树林里,勉强拖来了成堆的落叶,将老爷爷和石椅的缝隙填补了起来,避免老爷爷再受到风雨的冲刷。 来来回回数趟后。 何舒晴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做得不好。 她不断怪罪自己。脆弱地缩在落叶堆旁,一手揉着刚刚进树林时,被刮伤的脚踝。她颤抖着呜噎的哭声,透过落叶的缝隙,看着石椅下的老爷爷逐渐缓慢的呼吸声。 老爷爷刚刚被她拖进石椅下时,即使嘴角流着血,还会勉勉强强,双唇开闔像是要跟她说甚么似的。 而现在。 血不流,气不呼了。 竟然一动也不动了。 她真的好怕…… 这时。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唯一能让她感到心安的人影。抓在包包里的手机,已经不自觉地握在了手心里。 她该打吗? 他会接吗? 她明明才跟他大吵了一架,在所有人的面前指着一个有权有势的他,毫不给他面子吼骂了数句。还义正严词,严厉警告男人不准再靠近她的生活,她的视线里。 但就在她迟疑当下,不由自主的手已经按了拨号键。 她的鼻头却在响铃的瞬间一酸。 因为电话一响,竟然被人立刻接了起来。随之扬起一声似乎已经等待多时,有所预料的嗓音。 「晴。」 「程子昊……」 何舒晴瞬间大哭了出来。 不知道是这声温暖的嗓音,让她所有的恐惧全数爆发,还是她感觉到男人竟在黑夜里等着她的电话…… 男人听到她的语无伦次,没有任何的嫌弃和指责,反而是温柔安抚着她。 「晴,怎么了?你的公寓那里也停电了,对不对。先把门窗关好,蜡烛跟手电筒应该在你客厅的茶几下,我前几天翻进你家的时候,有放了新的电池。不用担心。」 男人话语结束,何舒晴心头更是酸痛了。 「不、不、不……我不在公寓里。」 「甚么!那你在哪里?」男人瞬间扬起了高嗓。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她紧贴着唯一有热度的手机,两眼无神看着这荒山野岭。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时程子昊深吐了一口气,先是平静自己的情绪,再随后安抚她的情绪。 「你说清楚点,不要害怕,冷静。」 听到男人声声低沉的呼吸声后,何舒晴感觉自己比较能够说话了。 「我到山里来找老爷爷,我们被困在山里了,老爷爷失温昏迷,还失了好多血,我打给了搜救队,他们说风雨太大救援机无法起飞。」 说完,她又一股脑哭了出来。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何舒晴放纵自己大哭着,将心头的恐惧一併宣洩了出来。 男人愣了半晌后,仔细听着她那些叨絮不清的形容和胡言乱语。 最后,男人低缓嗓音,掌控着她的情绪。 「哪个方向的山,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何舒晴站起身来,环顾着周遭。 她确实不记得了。因为她只顾着一直朝山上开,抱持着渺茫的机会不断朝山上开去。 男人语气平稳,字字清晰,缓缓说着。 「晴,你听我说,你现在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站着不动,然后告诉我你所有能看见的画面。」 「好。」何舒晴走出了凉亭,跟着男人的指示,找到了一个视线勉强比较明亮的平台上。 环顾四周。 男人似乎完全懂得她的恐惧,她对黑夜,对孤单的害怕。 「不要怕,我不会掛电话的,你冷静说。」 何舒晴吞了吞口水,将眼前看见的画面详实形容。 但。 眼前还能看见甚么呢? 这可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山区啊! 除了树,她甚么也没有看见。 「我看见树,是松木。」 「知道是什么品种吗?」 男人快速问着。 随后她听见一声钢笔拔盖的清脆声响,笔盖还被丢在了一旁的桌上。 她听得出来。 因为主卧里那张柚木的长桌,是男人最常待的地方。 她当时常常抱着婴儿,边哄边哼歌,绕在男人的周围,看着男人时而缮打电脑,时而书写一串串她看不懂的连体字。 她还因此嘲笑男人的字体丑陋。说一个大总裁拿着钢笔,还老是把墨水甩得到处都是。 其实,是因为那墨水流淌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男人书写时的快速。 何舒晴觉得那些跟男人的相处,恍如隔世,却歷歷在目。 「我不知道。」 她愧疚看着眼前摇晃的大树,她根本不知道原来松木还有分品种,也不知道男人问了品种能干嘛。 「好,没关係,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树皮甚么顏色?」 男人准确下着指令。 每一个指令都能让何舒晴恐慌的情绪,慢慢缓解下来。 这是一个发号施令的男人,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却常常被她在大庭广眾下奚落怒骂。 她感觉自己有些惭愧。她总是那副自鸣得意的模样,一副不可侵犯的自命甚高。 而男人却从来没有跟她计较过。 「褐色,有龟裂状,细细薄薄的一片。」何舒晴摸着前方的树皮,尽可能解释清楚。 男人轻应了一声,像是找寻到了甚么答案,又再仔细反问着。 「小枝细长,会有下垂状,光滑无毛对不对?」 「对。」 「好,你再形容一下叶子。」 「前端尖锐,底部有截断状。」 她说完,男人一样补上了自己所拼凑出来的答案。 「叶线形,长大概1.5公分,宽大概0.28公分左右,对不对?」 「对。」 她简单应答,呆呆站在大树的下方。 这时,她听见电话另一头有钢笔敲落的声音。男人突然大吸了一口气后,语气变得严厉,带着质疑和发怒。 「那是台湾特有种,台湾云杉,海拔超过2000千啊!你怎么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啊?」 何舒晴当然知道男人变脸了。而她也感觉出来,男人是因为担心她而变了脸。 「我、我不知道,我就一直找一直找,可是我没有开那么久的车啊!」 男人嗓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你还开车上去!」 「呜呜呜……程子昊……你、你不要骂人了啦!」 男人大吐一口气后,像是一副无奈的模样,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随后又仔细问了一些资讯。 他尽可能在脑海里,藉由女人给他的讯息,拼凑出一些方向。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还是那样在黑夜里默默等着,等着晴晴总有一天需要他的那一刻。或许晴晴没有发现,但她的心底已经填满了子昊的影子,恐惧和眼泪已经说明了答案。 不是吗? 我们常常不知道那个最在乎的人是谁,往往要流过一遍又一遍的眼泪后,才肯承认原来那个人早就在自己的身边。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8章 等我,我马上到 程子昊缓下语气,谨慎问着。「你说你没有开那么久的车,那大概是多久?时速多少?」 何舒晴想了一下。 她对距离跟方向没有概念,但是对时间的概念是不错的。尤其以前她常常等待天明,等待黎明升起的那一刻。 她几乎已经算得出来,从星辰落下到破晓的那一个瞬间,自己的心跳跳了多少下。 「大概1个多小时吧!时速……时速我没看啊!谁开车会看那个啊?」 男人听到她理直气壮的应答后,嗓音又瞬间扬高,爆嗓而出。 「何舒晴!没有人开车不看时速的!」 「好……好啦!你、你不要再骂人了啦!」何舒晴委屈抽着鼻音。 男人又再次无奈大吐了气,随后将手里的钢笔点在白纸上,像是在思索着甚么。 何舒晴知道男人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好几次在房里,男人从书房製造出那一声声的轻敲声时,都会被她白眼制止。 她后来甚至抱着婴儿走了过去,直接将男人手里的笔给夺了过来,一把朝窗外丢去。 「有台湾云杉,又是一个小时的车程,海拔绝对不超过500公尺……」 「程、程子昊你在碎碎念甚么啊?」 突然,男人的碎念声停止,一声严肃。「我知道你在哪座山了!等我1小时,我马上到!」 何舒晴一听,连忙制止。「等等,你要过来啊?现在风雨那么大,连搜救队都不愿意上来啊!」 男人压低了嗓音,磁性的声线滚动着,几乎压过了她耳边那些呼啸的风声。 「他们不愿意,但我愿意。」 「程子昊……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其实知道自己白问了。 这男人对她的执着,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搞。 就在话筒里传来男人收拾着东西的声音时,男人似乎站在远处,开着扩音的回盪声响起。 「晴,你刚刚说那老爷爷怎么样了?现在状况如何,你形容给我听。」 何舒晴又开始鉅细靡遗说着。 男人交代。 不准夸大不实。 不准刻意隐藏。 不准遗漏疏忽。 不准…… 她说得嘴都烂了,男人还是嫌弃她说得不清不楚,甚至人都到了,将老爷爷翻过身后,还叨念着她。 「你怎么没说他背后也有伤啊!」 何舒晴听命站在一旁,被男人喝令不准靠近,一脸被念得灰头土脸的模样。 「我、我又没有把他翻过身来啊!」 她还是不服气,小声抗议着。 「何舒晴,你到底在想甚么啊?为什么会把他埋在落叶里啊?」 程子昊蹲下身去,拉着老人还卡在石椅下的脚,拨开老人身上被覆盖的层层落叶。 「我、我怕他,我怕他失温啊!而且刚刚雨下得很大,这凉亭根本就没有作用啊!」何舒晴退到一旁,畏缩着肩膀抗议着。 面对女人的理直气壮,程子昊连忙甩一道冷眼过去。「他没失温啊!我不叫你要说明清楚吗?」 女人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左右手又拿起自己的高跟鞋,一副委屈的模样,嘟嚷着。 「我、我又不知道!我、我感觉他的体温比我低很多啊!」 程子昊一脸不可置信。 「那是因为淋到雨了!」 他怎么会忘了这女人是怎么量别人的体温的,当时候他发着高烧,明明只有38度,女人硬要说是39.8,他就不知道那.8是怎么量的! 喔。 是女人用自己的体温,去加加减减而来的。 他打开急救箱,从里头丢去了许多因为女人「谎报」,根本就用不到的医疗测量器。 他熟练地剪开老人的衣服,拿出消毒用的碘酒。「而且外伤也没有刚刚在电话里说得那么严重啊!」 「他衣服都破了。」女人又再度抗议。 他长吐了好长的气。将刚刚电话里被女人吓得六神无主的魂魄,都收回来。 沿路上他不知道超了几辆车,闪了几根飞过的树枝,绕过了几颗落石,就是想多抓紧时间,减少女人独自待在山上的恐慌。 结果绕了大半圈,停车一看。 女人竟然是在天晴农庄所处的山头后,没多久的登山步道上。 这地方,他之前还带着一群保鑣到这里晨跑过,还因为忘了带水,让大批的女僕替那些保鑣送水来。 对。 连女僕和房嫂,走个1小时的路程就可以到的登山步道。他竟然多花了30分鐘,在山头的另一面鬼打墙。 真是耻辱啊! 他跟人约定的时间,从来都没有晚到过。而且,凭他程子昊的车速,应该可以早个30分鐘到的。 虽然,他车一停,女人就从凉亭处衝了出来,对他惊讶。 「啊!程子昊,你好快啊!」 他根本就不觉得开心。 被他丢在副驾驶座上开着扩音,不断传来女人啜泣声的手机,可是一路吓得他魂都快没了。 「皮肉伤而已。」 他压抑下满腔的无奈,冷冷说着。 「可是、可是他刚刚还吐血了耶!还且他刚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女人对自己的「谎报」完全不认为有错,不断在旁边製造那些无谓的恐慌。 有多严重? 老人是满身伤没错,但那也只是皮肉的擦伤。 唯一看起来比较可怜的伤口。 就是那个被女人拖进石椅下时,不小心卡进缝隙里,还因为不死心的外力推力,将原本摩擦的伤口撞出了骨头碎裂的跡象。 但那骨头也没甚么大碍。 石膏打个几天,静养就能復原了。 这状况,比起当时候他带保鑣晨跑时,某位保鑣因为高山症,引发了心肌梗塞还要好处理多了。 只是那身旁聒噪的女人,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委屈。 程子昊将药箱收起来,拿出了简单的固定器,放在老人唯一较严重,被女人闯出的祸伤上。 「那是滚下山时,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了,说不出话了。」 他很尽可能在女人的躁动不安中,压抑自己想爆发的碎念,勉强拉着嘴角,好声好气说着。 这时,身上还黏着不少落叶的老人,话语模糊,虚弱无力说着。「哎……呀……小晴……不生气不生气,你很努力了……」 老爷爷嘴里还咬着消毒的纱布,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不过勉强笑起的笑容,已经让何舒晴安心了不少。 她甩开程子昊对她紧迫盯人的视线,半跪在老爷爷的身侧。 这男人,一下车就念个不停。 她早晚有一天要在老爷爷的面前,好好拆穿这男人的面具,让老爷爷不再偷偷帮他们牵线。 多拉拢一个战友,是很重要的。 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好姊妹,倒戈了! 这时,何舒晴的注意力终于放在了程子昊熟练的包扎动作上,惊呼一声。 「程子昊,你怎么会包扎啊?」 程子昊身形一愣,迟疑半晌。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的神救援好帅啊!哈,害羞,自说自话。【(≧?≦)】不过被晴晴吓得魂都去了大半的子昊,可是没有好脸色喔! 【(╯-_-)╯~~~╩╩来个品质好的桌子的翻桌】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19章 我们当朋友吧! 程子昊带着飘移的眼神,闪躲着女人的小头和闪进他视线里的疑惑。 许久,冰冷低语。 「我学过野外求生。」 何舒晴没想太多,却扬起了一声嘲弄。「喔,你是怕树立的敌人太多,有一天被弃尸在荒郊野外是吧?」 女人自我想像得高兴,程子昊眼角的青筋几乎要断裂了。 这女人显然忘记了,刚刚自己在电话里哭得惊天动地,还带着啜泣的娇柔嗓音不断要求着。「程子昊,你不能掛电话喔!不要丢我一个人啊!」 没多久,他过了一个弯后女人的声音突然没了,他连忙回拨了数次。但才一接通,女人竟然骂了他。 「程子昊!你刚刚怎么掛电话了!」 「我没掛,我刚收讯不好啊!」 「你骗人!你是不是迷路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出门啊?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哄我,要把我骗在这荒山野岭里啊!然后你想要趁人之危,趁机『捡尸』对不对!」 他没有再回半句,因为他已经看到女人耳朵贴着手机,掛着一脸惊吓的飆泪,朝他的胸口奔了进来。 等到女人的哭脸离开他的胸膛时,他看见了那抹令他心安的灿烂笑容,又给了他一句夸奖。 他气消了。 女人给了他如此大的恐慌,竟然又因为这轻轻的一笑,就这样气消了。 但气消是一回事,女人总能无限上纲,随时随地又挑起他的愤怒。他看着女人肿胀的脚,又瞬间发怒了。 「何舒晴,过来!」 他抓起女人的脚踝,又看向女人双手敲击的鞋子,这女人实在是太叛逆了,太令人生气了。 「甚么天气,甚么地方,你竟然还穿高跟鞋出来,你到底在想甚么啊!」 女人被他这么一吼,紧闭着眼,故作安分乖巧地承受着他的暴怒,最后也不敢躁动,让他将女人的脚包扎起来。 为了「教训」这女人,他还故意多捆了数圈的绷带,让女人的脚塞不进高跟鞋里。 女人因为穿不进鞋子,当然就格外安分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哪里也不会吵着说要去。 喔,不对。 女人有吵。 当风雨停了之后,女人跟他吵了一顿,说要去景观檯上看日出。 他当然一口回绝。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女人那眼眶里,明明就是故意要让他心软,装模作样挤出的眼泪。 真是作茧自缚啊! 女人囔囔着都是因为他包扎技术太差,害得她的脚穿不进鞋子,硬是要跟他换鞋子穿。 好,他认错了。 结果因为要换鞋子穿,两人又吵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想退让。 最后是那整晚几乎装睡的老人,含着嘴里的棉花,语句模糊说着太阳已经升起了,再不看就来不及了,当着和事佬劝着。 他还是妥协了。 但他没有换鞋穿。他背着双脚都光着脚丫子的女人,走到了女人想去的景观檯上。 女人终于满足安静了。 「程子昊,你还是一直把我当成旧爱吗?我们不是已经解释过这误会了?」 他低眸不语,看着脚下变化起伏的山嵐景色。 女人不死心,又问了。 「你脾气真的很差耶!你当初跟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脾气也那么差吗?」 他苦笑了一声。 前女友?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是前女友,而是他的女人,他永远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不曾把他放在心上。 「何舒晴,你都选择池英杰了,还问那么多我的事做什么?」程子昊清楚自己的立场。 尤其当他看到女人盛装打扮,跟另一个男人约会吃饭时,他就知道自己应该要退出了。 但是对女人的担忧,却促使着他想再将女人保护在自己的臂弯下。 只不过。 他知道,女人不喜欢他这样胁迫。 这时,女人吐在他耳边的嗓音,娇柔滚动。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 他冰冷抬眸,看着已经逐渐露出曙光的山谷。 「那是什么关係?」 女人沉默了许久,贴在他背后的心跳,他几乎都能数得出来。 咚──咚──咚── 咚,咚,咚…… 越来越快。 女人想到「那个男人」时,竟然可以有那么快的心跳。 「我跟他很复杂啦!」 女人突然拉起了爽朗的嗓子。 「但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动不动就翻脸,三不五时就生气!」 女人宏亮有气说着。 他能想像,女人这时一定是滚着璀璨的眼珠,傲气十足抬着下巴。 「果然很像……」 他不禁喃喃低语,想着女人也曾经用过类似的口吻,跟他讲过类似的话,「但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动不动就捉弄我,三不五时就扮鬼吓我!」 程子昊看着眼前一脸满不经心女人,自从女人吵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后,他便这么注视女人许久。 「怎么?连说一句话,都很像你的旧爱啊?」女人别开眼神,还顺着晨风拨着耳后的发丝。 突然,女人想到了甚么,一脸惊讶转过头来。「你是不是寧可为了她,单身一辈子啊?」 女人见他没有回应,又低声抱怨了数句。「不早说,难怪我的案子老是做不成。」 随后眼眸又一转,还是不死心想对他劝说着。「程子昊,你真的除了她之外,不再接受其他人看看吗?」 他凝视着眼前一脸好奇的女人,这答案在心底放了15年,他从未动摇过。就连女人移情别恋了,他也不曾想改变自己的答案。 许久,他将双肘轻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 这承诺,他其实应该更早说的。只是,因为那场意外,他与女人错过了10多年…… 「她是我毕生挚爱,为了她,我愿意今生不娶。」 「哇!真没想到,程子昊你是痴情男啊?」 女人搔着头。 突然回眸一转,又一副鄙视他说话的脸孔。「咦?不对啊!你不是跟白丽丽订婚了?」 程子昊冷笑了一声。「正确来说,我跟她之间确实有一个契约,但是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婚约。」 女人一听,滚了听不懂他话,但也不想一探究竟的白眼。 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她……现在过得很好吧?人家如果已经有对象了,你也别去破坏人家,就放手试试看吧!也让自己好过一些。」 女人昭然若揭的态度很明显。 就是要他放下「旧爱」,然后好配合她的「案子」,要他乖乖帮忙完成配对。 但就凭那副自以为漫不经心,漏洞百出的盘算。他早从女人转动的眼珠里,看出了那副别具心机的打算。 ************************************ 后话: 亲爱的。 自己最爱的人就在眼前,而她劝着你要放下对她的执着,放得下吗? 每个人的执着都不一样,到底有多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吗?即使是最爱的那个人,也不见得了解自己的执着有多少……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0章 男人的底线 何舒晴等了许久。 她不自觉低下头去,闪过程子昊注视她的目光。她总感觉,这男人似乎有透视眼,可以看穿她此刻话语的意涵。 她是没有一副舌灿莲花可以说服这样的痴情男人,拐弯抹角说话也不是她擅长,但是想到同事们的期许,她还是不得不厚着脸皮啊! 男人还在注视着她,仍旧没有移开眼神。 她能想像。 晨曦的光芒撒在男人泛着冰泽的面颊上,高耸拉翘的纯黑头发,一夜未打理的下巴冒出了鬍渣的轻点,有神而拉细的双眸…… 这时,头顶落下一声淡漠而忧伤的嗓音,伴随着苦涩的笑声。 「她确实有对象。」 男人转了身,看着脚下已经升出半颗头的日出,微刺的光芒让男人的双眼不自觉微瞇着。 何舒晴总感觉,那不是因为光芒,而是因为男人捨不得看见甚么。 「只要她幸福,我愿意永远不打扰她。但是,于我而言,今生除了她,我不会娶别人为妻。」 听到男人的底线,何舒晴终于大彻大悟了。她明白,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去说服一个又臭又硬的顽固石头。 更何况,又是一个绝品的痴情男人。 「唉!年终奖金泡汤啦!」她趴在栏杆上,掛着小头哀怨看着这美丽的晨曦云海,感叹着。 程子昊看得如痴如醉。 对。 那是他的底线。 他可以放手,可以让女人离开,可以让女人自由飞翔。只要女人真的能幸福,所有的一切他都愿意承担。 但对他来说。 除了这个女人,他心已死…… 只不过,为了女人他不得不振作,不得不撑开更多的保护伞,只求女人一世安康快乐。 但眼前的人,就是阻拦他撑开保护伞的其中一人! 老人躺在病床上,确定何舒晴朝护理檯走去后,才终于刷下了那一副和善的脸,严肃看着他。 「小伙子,你对我似乎很有敌意啊?还是,我该称呼你程总裁?」 程子昊也刷下了脸,这对话的机会,他早就等很久了。 「你接近何舒晴,有什么目的?」 老人叹了叹气,耸着肩,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没有目的。小晴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她应该得到更多。」 他挺身站在老人的面前。老人坐卧在病床上,他很容易就能够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你没有资格叫她小晴,更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眼前。」 老人完全不在意他的不友善,自顾自说着。「我知道你这孩子,默默守护她多年,谢谢你。」 「我对小晴的付出,无关乎任何人,我更不需要你的感谢。」说完,程子昊不屑冷哼,别过头去,静静看着窗外。 这老人一直都是他心底的一个疙瘩。 多年来拔不掉,也不能拔掉。 「程总裁,你放弃梦想,回到商场。又在短短五年间,扩大程氏企业的物联网。目的,不就是为了要监视我吗?那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没有伤害小晴的意思。」 「你对她的伤害,早在15年前就造成。不,更该说,从你知道她这个生命开始,你就在伤害她了。」 他难得发狠,露出对一个人真正的鄙视和威胁。 他永远记得那个撕开封锁线,推开大门,整个室内和家具都是血染的画面,现场的证据还被人刻意做了手脚。 至今。 那画面的梦魘,仍无法从他的脑海里拔除。 老人气定神间,倒完全不受他那份严肃的压制。 「我知道这些解释你都听不下去,你只要记得我现在跟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休戚与共。程总裁可别隔岸观火,到时候被人反客为主了。」 程子昊听得出来老人话中的意涵,但现在最令他感到介怀和疙瘩的,还是莫过于眼前的这个老人。 装得一副和顏悦色,和蔼可亲的模样,竟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接近了他的女人,还常常指手画脚。 掛着一副臭皮囊。 「哼!孙子兵法,跟我玩三十六计?这些日子以来,就是你在小晴身边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真当我甚么都不知道吗?」 老人「嘖」了一声,带着微酸的夸奖语气,但令他不解的也是老人说着这句话。 「程总裁果然是察见渊鱼,深谋远虑之人,我很欣赏。不过我就是故意要让你知道的,而且我教小晴的不是兵法,是自保。」 程子昊刷了严肃的面孔,直盯着床上跟他一样有着无比冷静谋划的老人。 这些年的较劲,他怎么会不知道老人的手法。 「自保?谁会针对她?她只是一个双亲双亡的孩子。」 老人对他莫名一笑,随后将注意力放至了门外,看着从护理站拿着热水袋走回的何舒晴。 女人一脸莫测的眼神看着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苦涩的老人。 突然,女人不悦的眸光朝他亮来。 「程子昊,你怎么那么没有风度啊?叫你照顾一下老爷爷,你是不是对老爷爷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啊?」 程子昊愣了半晌。 这女人竟然觉得所有的问题,都是他?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冒着风雨,大半夜去一个连搜救队都不愿出动的地方,辛辛苦苦把两个人给救下山的。 一转头。 过河拆桥啊! 何舒晴见程子昊不做反应。 默认? 那就是默认啦! 这是这男人面对问题的习惯嘛! 何舒晴的不悦甩头,更让程子昊觉得委屈了。 他心底暗暗发誓。 这女人就不要再来求他! 未料他想完没多久,女人竟然抢先他一步先发制人了! 「程子昊你没度量!以后再也不会找你帮忙了!」 好啊! 正当他篤定心思没多久后,女人接了一个电话,那紧张的神色让他顿时敏锐了起来。 但随后女人的180度转变的态度,却让他有坐云霄飞的爽感。 「那、那个……程子昊,你、你能帮忙力道一个忙吗?」 男人? 又是男人的名字? 难道这女人不知道他程子昊最讨厌的,就是从这女人的嘴里,吐出所有非雌性生物相关的名字吗? 「我为什么要帮他?他又是你第几个喜欢的对象?」程子昊甩过头去,冷言冷语。 女人自知理亏,难得对她低声下气。但他当然也知道女人低下头的瞬间,对他偷偷使了诅咒他吃狗屎的神色。 路马昭之心。 「他只是我一个朋友,很照顾我的朋友。」何舒晴低声解释了。 她清楚甚么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她现在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要不是看在宋力道帮她处理那么多婚姻相关案件的人情上,她才不想混这淌水。 「真的只是朋友?你没有喜欢过他?」 男人再次逼问她。 ************************************ 后话: 亲爱的。 为了爱她,他可以放手。 但是他的心底永远只有装得下她,塞得密不透风。他不勉强她回来,但也不愿任何人勉强他忘了她。 这就是,他的底线。 ps.老爷爷到底是甚么人呢?【(→_→)】怎么对晴晴一个模样,对子昊又是一个模样?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1章 男人的掌控慾 何舒晴傻了眼,这男人是有病吗?都说两个人当朋友了,竟然还要管她喜不喜欢别人? 这人要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每天光是应付他这些紧迫盯人的醋劲,人就吃不消了。 不过,这点倒是和明天哥哥很相似。 自从她养了跛脚后,明天总是有意无意不让跛脚爬到她的身上,说什么要成为跛脚的领导人,就不能成天跟牠用脸磨蹭,不能让牠爬到自己的肩膀上。 明天还为此去翻了许多关于「教养」爱犬的书,没两个礼拜的功夫,便将跛脚教得像是军中的受训犬一样,对明天唯命是从,甚至对何舒晴的信任程度还一度泡沫化了。 她餵养的食物,甚至还得经过明天的点头,跛脚才会动嘴。 何舒晴突然想到,日前跛脚受伤进到天晴农庄时,程子昊也是一个眼神,就让跛脚乖乖蹲坐而下。 这男人竟然比明天哥哥的掌控慾还要强啊! 明天至少花了两个礼拜的训练,而程子昊只是看过跛脚两眼而已。 这男人太可怕了。 何舒晴感觉自己的额头冒下了冷汗,她坚定回应着男人的话。 「没有,我没有喜欢过他。」 「好,会议室。」男人突然简洁回应何舒晴,让她有些跟不上这男人变脸的节奏。 「咦?你不问力道他要干嘛吗?」何舒晴走在男人快步的脚步后,紧张问着。 人家说。 无风不起浪,这男人就是一副暴风雨前的寧静的那种酝酿表情。 突然,男人停了下来。 冷冷转过身来。 「何舒晴,你如果还希望我帮他,就不是直呼他的名。」 何舒晴一傻。 甚么? 这阴晴不定男人,计较的竟然是这个? 这太没有道理了吧!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人家可以叫他「子昊」,她就不可叫「力道」! 哪里的逻辑啊! 何舒晴马上不服气,就要理论。 「程子昊!你怎么那么……」 男人冰冷的神色,刷得一脸可怕。她连忙吞回了口水,嘴角僵硬提起笑容,怪里怪气的语气说着。 「子、子昊,谢谢你。」 程子昊一听,果然神色一缓,还挑了个胜利的眉眼。 忍了! 她何舒晴今天栽在这男人的手里,她忍了! 而让她如此委曲求全的原因是,她已经失去了池名媛这个好姊妹桩脚,她需要好好整顿,扩大自己的「领地」。 哪天要跟这男人开战时,她至少还有「后援军」,不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是她已经在程氏企业的大门口等了许久,却仍是没有看见宋力道出来的影子。 已经等得无聊又不耐烦的她,坐在程氏企业大楼迎宾柜台旁的沙发椅上,早就将自己的脚趾头玩腻了。 让她觉得有些委屈的不只是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而是因为迎宾柜台里坐着的招待小姐,不断窃窃私语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知道那些招待小姐认得她。 两个月前,就是她抱着她们总裁的「小孩」,气冲冲衝进她们的柜台里,甚至还一度要爬上了她们的柜檯。 当然会好奇啊! 她能理解。 但她不能理解的是,那该死的男人竟然故意把她带来,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柜台的发沙旁。 说什么他们要谈生意,不能让她知道。 没关係。 反正宋力道是她的「人」,她早晚能问出她要的答案,她才不会再那样委屈自己,低声下气去求那个男人。 就在何舒晴玩腻了自己的脚趾头,也抠烂了自己的手指头,就连那一头大波浪卷都被她的指头捲成了小波浪卷。 才终于等到了她要的动静。 她赶忙走上前去,毫无顾忌一手就将宋力道的手臂拉起。 「力道、力道,还好吗?那个莫名其妙的讨厌鬼有没有为难你啊?」何舒晴附在宋力道的耳后,遮着手小声说着。 但那音量,在宽广的大厅里其实有不小的回音。 一开始,宋力道还不太懂她话语的意思,皱眉问着。 「莫名其妙的讨厌鬼?」 「你们到底谈了甚么啊?破局了吗?你有什么案子需要找那个阴晴不定的无脸男吗?」 「阴晴不定的无脸男?」 这下,宋力道终于知道何舒晴在说谁了,他皱着不可思议的眉,不经意抓着身上的结痂。 「宋力道!你干嘛一直重复我说的话啊?」 「这……」 宋力道感觉到身后一阵冰冷,因为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坐电梯下来的…… 果然,他还未阻止何舒晴的咒骂,身后便扬起了不悦。「何舒晴,你有胆给我再重复你刚刚的话。」 程子昊一脸冷肃站在不远处。 「我、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啊!」何舒晴唯唯诺诺缩着,偷偷挪着脚步,朝宋力道身后躲了过去。 这时,宋力道竟然没有展现那「正义之气」,反而一脸落寞,对她丢下简单问候和招呼。 「晴晴,我先回去了。」 何舒晴追了上去,也没能将人叫回。那副悵然若失的忧愁感,不是她认识的宋力道。 她直觉就是程子昊欺负了他! 果然小气! 这天夜里,何舒晴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公寓里坐立难安。 她听到程子昊交代了亚伯晚上要准备甚么甚么的,但那音量实在太小了,她再凑过去就几乎要爬到程子昊的腿上了。 当时在车子里程子昊还刻意避开她的耳目,趁着她跟那个消失数日的好姊妹视讯时,低声对着驾驶座上的亚伯窃窃私语。 等她听到关键字「宋律师」时,视讯那头的池名媛还在炫耀自己的肚皮,说什么宝宝有了心跳,虽然跳得有些慢,不过她很兴奋,直囔囔着要何舒晴回天晴农庄去陪她。 何舒晴一心二用,光是要注意程子昊和亚伯说的话,就已经够吃力了,还加个躁动不安的池名媛,简直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她终于打发了池名媛后,亚伯已经将她送到了大楼的门口下,程子昊只简单交代了她。 「晚上门窗要记得锁,今晚还会有风雨,不要乱跑。」 说完,亚伯很有默契便将车子驶离。 何舒晴怎么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尤其是刚刚在程氏企业大厅里宋力道那副失落的模样,她就更是耿耿于怀。 程子昊那小心眼的男人,一定趁机欺负了她的朋友,还说什么那么好听的话,说会好好跟人家谈。 真是屁话! 何舒晴越想越是不甘心,她怎么可能放自己的好朋友,被那男人欺负呢? 不过,要制服程子昊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啊!因为程子昊身边,就有一个胆小如鼠的「叛贼」,正被她掐在手中。 「小、小妞啊!我真的不知道子昊去哪里谈生意了啦!」男人缩在护理台抽屉的下方,又用了置物柜想挡着她的方向。 但,怎么可能。 何舒晴娇小的身躯「咻」一声,便鑽进了护理台的下方,还一把将全身颤抖的男人给抓了出来。 ************************************ 后话: 亲爱的。 喜欢在护理台「玩耍」的小男人又被晴晴抓在手里,这回他会怎么出卖,还是保护自己的好兄弟呢?【(?_??)】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2章 男人们的玩物 何舒晴踏着高跟鞋,发怒而下。「伊斯顿,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让名媛讨厌你!」 那一声威胁,果然奏效。 伊斯顿脸一白,连忙求饶着。 「不要、不要,我求你不要带走我宝贝啊!你说、你说你要做甚么,做牛做马我都做啊!」 看到伊斯顿摇着她双腿的央求,何舒晴倒是头皮一麻了。没想到这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竟然意外痴情啊! 真气人! 她更相信了之前好姊妹说要抓这男人的姦,是幌子了!这一切,都是程子昊那该死的男人的阴谋啊! 只为了见她一面? 需要那么大费周章吗? 但她这满腔的衝劲,却几乎要被驾驶座上的男人给消磨殆尽。 「伊斯顿,这是高速公路啊!你怎么开那么慢啊?」 何舒晴指着前方的限速。 最低限速60,这男人还真的压在了60的底线上,还真不知道他怎么有办法踩得那么平稳啊! 喔! 她忘了,他是一名医师啊! 手的稳定度比一般人好,但是油门是脚踩啊?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伊斯顿叨絮抗议着。 他几乎是被架进了车子里,就连车子发动都是在何舒晴的威胁下被迫踩动的。 他感觉自己的明天的太阳,黯淡了。 「停车,我来开!」何舒晴终于忍耐不下了。 「小、小妞啊!你都知道这是高速公路了,不能路边临停啊!」 哎呀! 这男人还知道这是高速公路啊?竟然开得跟扫路车一样,挨着边线,压低速限。 「伊斯顿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开那么慢,那程子昊早就跑了啊!」 伊斯顿突然眼睛一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张一抖。 「对对对,你提醒我了,子昊要是知道我把你送进那种地方,他绝对会杀了我的啊!」 他惊恐的眸光还不自觉落在何舒晴的身上。「而且你还穿这样!话说你怎么会有这套衣服啊?」 一路上,他开得慢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怕他一激动,油门一瞬间会踩得太快,那与其超速,不如就维持在最低限速上。 因为那衣服,任何男人都会看得眼红心跳啊! 何舒晴耸了耸肩,忽高忽低的娇嗓,刻意讥笑着。 「这套衣服是你宝贝的啊!我跟她借的,她有好几件!你不觉得我穿在身上还有些宽松吗?」 伊斯顿顿时大叫。 「啊?名媛的!」 果然油门一踩,快了许多。 他还惊魂未定,无法相信自己的宝贝竟然曾经穿过这样的衣服,还「好几件」?他奉命守护这两个「女神」多年,又暗恋池名媛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过她穿啊! 「完了完了,子昊一定会杀了我的。」 伊斯顿半瘫软在后台的沙发边,看着大厅里闪着性慾味道的光芒,还有掛着色瞇瞇的眼睛的经理不断上下打量着何舒晴。 而何舒晴完全都不会觉得害臊。 因为这女人,满腔要救自己朋友的正义心,早就将她一身的热血,滚沸了起来。 她好奇环顾着周遭,身旁三不五时就会有一对男女相互搂着,女人带着甜言蜜语不断磨蹭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满意了,便塞了一把钱进女人丰满的胸部里。有时还在眾人面前偷偷伸进咸猪手,捏了一下女人的胸部和臀部。 哇! 夜总会啊! 这还是何舒晴第一次大开眼界。 甚么生意非得来这种「五光十色」的地方谈? 「喔?那你是要你自己的命,还是我把你宝贝藏起来啊!」何舒晴拨着长发,做「最后」的整理。 还顺手俐落将右侧的长发编织到左半边,垂在左肩上的大波浪捲,还会时不时因为空调的吹动,在胸前扫动着。 「不不不,我死不足惜,我死有馀辜。」伊斯顿语气慌乱,随后又将失魂的神色落在何舒晴的身上,「名媛竟然有这一套衣服,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何舒晴看得发笑。 她终于抓到这男人的死穴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也会把这男人囊括在她「旗下」,好好报復程子昊对她的威胁。 酒店经理始终有意无意想偷摸着何舒晴的屁股,何舒晴总是敏捷侧到了一边。 猪哥! 刚刚明明还跟伊斯顿掛胸脯保证,说一定会好好「招待」她,这就是所谓的「招待」?把她丢进包厢里,然后让大家把她当玩物的欣赏? 等等。 大家? 为什么这包厢里会有那么多的人? 何舒晴脑袋来了一阵巨响,瞠目结舌看着包厢里坐在沙发上男人们,对她不断投射来打量和评估的眼光。 其中一个人的眼神跟她一样诧异,滚着像牛蛙的大眼,合不拢嘴轻吐着惊讶。 那是宋力道。 他坐在一名看起来中年的男人旁,隔着主要的大位坐在最角落处,变得毕恭毕敬。 看座位就知道,宋力道是这场子里辈分最小的。 那中年男人让人看了就不喜欢。 吹着雪茄的白烟,指头轻抹着嘴角的色意,瞇着眼不断打量着前方站得畏畏缩缩的女人。 一头性感的大波浪捲发,带着酒红的叛逆和诱惑,刻意披在云霞双峰隆起的圆滑处。 化得深邃的眼线和捲翘的睫毛,将女人的神情拉得更是魅惑,尤其是泛着红光的面颊上,带着一圈羞涩的酒窝,顺着笑容微微扬起。 穿着一身低胸露乳的黑衬衫,还刻意在肚脐眼的下方将衬衫的钮扣解了,打了个性感的蝴蝶结。 匀俏的臀部包覆在牛仔的短热裤里,再上一点就要春光外洩了。 让人看着春心荡漾啊! 现场的男人全看得撑大了眼。 经理将何舒晴朝眾人的前方推进,还介绍着。 「承蒙程总裁跟周律师的大驾光临,敝店招呼不招,找来了今日的红牌,希望祝大家玩得尽兴。」 周律师抖掉手里的雪茄,抿着好色的嘴。「是不错啊!不过我们今天的主角是程总裁,那也要合程总裁的胃口啊!」 说完,坐在发沙最大处的主位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他没有抬头,只是将桌前的白酒轻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眸光直盯着多脚杯里,浮在洋酒上的冰块。 突然,从那冰块的映照中,迷离扑朔的眼神看见了女人修长的美腿。 他俾倪一笑。 如葱筊般白嫩的腿,前后一前一后微微靠着,倒是令人喜爱啊! 女人穿着深红色的高跟鞋,脚背处的筋骨,瘦得有些明显。但那瘦,却能令男人有种弱骨残风的守护慾望。 小腿的筋肉呈现有力而弹润的圆弧,带动着裙摆上端的暗黑处,还闪着粉中带白的底裤,丝绸的蕾丝边,就在短牛仔的边缘,彷彿朝外爱抚着,勾引着人的目光。 高跟鞋至少有十五公分高,将女人的身高向上提了许多。 女人的腿? 他当然喜欢。 尤其是女人穿着高跟鞋的腿。 他更是喜欢。 因为让他几乎耗尽心力的女人,他最爱的女人,就是最喜欢穿高跟鞋了。 对了。 连颱风天出门上山,也还不忘要穿自己的高跟鞋去。但是,那女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穿高跟鞋了。 因为女人的受伤的右脚踝,除了被他报復式的刻意包扎成像打了石膏一样,更因为挫伤的肿胀,暂时是塞不进高跟鞋了。 挫伤? 那么巧? 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也有挫伤? 而且还巧妙地在右脚? 程子昊突然心头立即一震! 原本客气的笑容变得僵硬。 他将头抬起,朝那个在眾人眼前畏缩抖肩的女人看去。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肯定完了,这下连含觅甚么都不敢说了…… 要再看一次漂亮地翻起品质好的桌子表演吗?【(╯-_-)╯~~~╩╩】 再来个两手翻桌吧!【┴┴︵╰(‵□′)╯︵┴┴】 子昊,大怒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3章 被当玩物的女人 程子昊一脸黑得难看。 而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还敢对他投来一抹贼佞中带着歉意的笑容,尤其是开到胸线以下的衬衫钮釦,彷彿在跟他宣战! 他俊脸一黑。 随后扬起一声孤傲而清寒的嗓音。 「是不错啊!」 那声危险的威胁,何舒晴当然听得很明白。 虽然她离开天晴农庄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前些日子跟这男人在主卧里相处的那些经验告诉她。 这男人,正在发火。 而且还是她灭不了的火。 一旁的周律师咬着雪茄,注意着程子昊目不转睛的眼神,他示意着经理将何舒晴推到程子昊的面前。 何舒晴抗拒的脚步,拖着有些肿胀的右脚踝和高跟鞋,被经理赶鸭子上架了。 这群男人中,除了对她投来惺惺相惜的眸光的宋力道外,其馀的男人都带着有色的眼光打量着她,尤其是将神色放在她敞开到胸部下,半露出性感蕾丝内衣的胸前。 喔。 还有一个男人也是这么看着她的。不过那男人虽然眼神落在她胸前,却是呈现已经气到恍神的状态。 「程总裁好福气啊!这可是我们今天的红牌!这小妞可是透过知名人士介绍过来的喔!」 经理将何舒晴堆到那男人发怒的视线里。 她不要啊! 再靠近一步,她一定会被碎尸万段的。 果然,男人一听经理的介绍,如刺的眼神便朝她狠狠刮去,挑了一副要扒人皮的眸光。 「知名人士?」 男人喉咙里的威胁,何舒晴听得字字清楚。 「好好好!既然是知名人士介绍,那服务一定没话说。今天有那么正的小姐坐陪,想必事情谈起来一定也会愉快许多。程总裁你说是不是啊?」 周律师抖着腰前的肥肉,像是一团烂泥陷在沙发里,不断吆喝着,想把场面炒热。 程子昊朝他点了个礼貌的神色。 「当然。」 周律师眼睛一亮,像是解决了心底大半的担忧似的。「咦?这小姐符合程总裁的口味啊?还真难得啊!」 他赶忙跟程子昊敬了个酒,还不忘冠冕堂皇说一些讚美的话。 「听说程总裁之前有一个緋闻的对象,又有一个婚约对象,真的是情场浪子啊!我们都只能望尘莫及了。只有家里的黄脸婆在崇拜,唉!老男人的悲哀啊!」 「对啊!程总裁年轻有为,办事又有效率,能跟您合作真的是我们白家律师团的荣幸。」 眾人开始一言一语称讚着,急忙着要将话题带入正轨。 但程子昊所有的注意都在前方缩着肩,贴在他沙发边缘,始终不敢靠近的女人身上。 「周律师,言之过早。」程子昊别具意涵回应着。 周律师脸一刷,直觉是程子昊拒绝了跟他们的交涉,连忙将目标转移到站在沙发边发呆的女人身上。 「哎呀!这今天安排的红牌,还真是让我们大开了眼界,听说向来对女人从来不会放上一眼的程总裁,今天难得注视了那么久。」 周律师老练招呼着场面。「好好好,经理,今天这个选得好啊!看来我们今天一定能谈得很顺利。」 听着周律师的话,现场仍是一片冷肃。大家都战战兢兢看着程子昊的反应,以为他是一副看傻了眼的模样。 但何舒晴清楚,这男人目不转睛狠狠盯着自己,眼睛里其实有簇火苗明明灭灭,泛着冷酷的面容拉着狰狞的青筋。 许久,程子昊冷哼笑起。 「确实,今天的货色……」他又狠瞪了女人敞开大露的胸衣,「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看到程子昊对陪侍女人的称讚,周律师又点了雪茄,故作轻松缓着气。 「哈哈哈,那太好了,程总裁难得那么喜欢,我们就放心了。」 回头又吆喝着,「哎!小姐,快啊!坐到程总裁的身边,他可是我们今天的座上宾啊!你可得要好好服侍了。」 何舒晴着实讨厌这样的场面,男人们事情谈不谈得成,竟然还要靠女人当润滑剂。 不屑! 她的眼底,除了这难看的讯号外,没有其它情绪。 但她根本逃不了了。 说到头,这坑还是她自己挖给自己的,自己跳进来的。 她本以为包厢里只会有宋力道和程子昊,两个都是她认识的人,由她出面当「和事佬」再适合不过了。 但没想到,包厢门一开,一切都变了调了。 她的眼眸里闪动着迷濛的泪光,不安地颤抖着脚。 不知是抗拒,还是紧张。 在眾人的吆呼声中,她还是呆愣在原地,大口喘着胸腔里慌乱的跳动,吞吐着内心的恐惧 眼前一扫而过的男人们,全都带着危险的笑容,等着她好好将今天的主角「服侍」得尽兴。 她被经理推进了程子昊发沙前。男人一个伸掌,竟然将一把她朝怀里粗鲁拽了下去,甩进了自己的腿间。 「啊!」 她一声尖叫,一屁股跌进了男人结实硬挺的小腹上。 不断想窜逃的臀部被压在男人的左腿上,闪躲的柳腰被男人一掌狠狠禁錮着,紧掐着。 她紧张缩着自己的膝盖,不断扭着身躯,想将屁股向上移去,避开男人腿间的硬感。 再开一点,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眾人看这即将更进一步的进度,都惊讶地瞪大眼,撕牙裂嘴地笑了。 她只能畏缩在男人的怀里。 双臂紧压在胸前,将云霞般的乳峰,遮得严实。双掌蜷缩在两腿间,将那腿间乍现的蕾丝粉光,夹得紧密。 这时,男人突然将她倾身压下,掌着她的后脑勺,指掌伸进她大波浪的发丝间,紧扯着。 当她还未反应时。 一个猛烈的吻,带着调情的舌尖,撬开了她的抗拒恐慌的双唇,鑽入她芳唇,大肆掠夺她软舌各处的芬芳。 「唔……不要……不要……」 天啊! 这男人果然是在生气啊! 尤其是道道吸允的力道,彷彿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和刁蛮,索取殆尽。直到她放弃挣扎后,那偷袭的吻才甘愿抽离。 随后带着她口水的唇,又游移到她的耳边,上下牙齿含怒而危险地含着她的弹嫩的耳垂。 男人带着低哑而蛊惑的嗓音吹在她的耳边。「何舒晴,看来你胆子大了!你到底拿了几根针筒威胁我的兄弟?」 何舒晴吓得身躯一颤,整个发软进男人的腿间,顿失挣扎。 投降了。 她人在男人的领地上,除了任他宰割,还能怎样呢? 这时,身旁一阵吐着羡慕的惊呼。 「哇!程总裁,看不出来,您征服女人的功力好啊!我以前听说程总裁谈生意时完全不近女色的,看来那谣言要破啦!」 说完,眾人愉快大笑着。 嗓子间的酒水,还不断震动着。大伙像是看了个免钱的春宫戏一样,兴奋得像甚么似的。 当然,除了那个坐在最角落边,始终一脸惊讶,又被她眼神下了封口令的宋力道除外。 这整个包厢里的男人,她都恨之入骨! 尤其是这个把她勒在自己腿间的罪魁祸首,根本把她当玩物在耍啊!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的大怒【╰(‵□′)╯】绝对是无极限的,被「囚禁」在大腿上的晴晴更是全身挫咧等,废话不多说,赶紧看下一集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4章 餵食秀 何舒晴气得全身发抖,手心里抱着一瓶新开封,葫芦瓶状的白兰地。那些男人说她的任务就是替程子昊斟酒,满足这「主角」所有的需求。 但她完全不觉得这男人需要人服务啊! 尤其是那隻有意无意在她腰后撩着她背脊下端的咸猪手,还刻意伸进了她拨到肩膀上的长发,从她的脖子后边绕了过去。 男人暗藏在沙发深处的左手。 修长而温厚的手指,对着她的腰后一撩,诱惑的手拨开绑着束缚的衬衫小结,开始在昏暗不明的包厢里漫走在她露出的腰间。 男人的右掌。 明目张胆放在她的两腿间,对着眾人看来的方向,将她春光外洩的粉红蕾丝,紧压在牛仔短裤的内侧。 该死的男人! 说这不是故意的,打死她都不相信! 「唉!这女人怎么光倒酒,什么都不会啊!」周律师突然又像是想到了甚么,好好的谈话又将矛头指向了何舒晴。 随后,在女人的面前推上了一杯酒。 「来来来,你也要陪程总裁喝一杯!还红牌咧!连这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啊你!」 何舒晴愣了一下。 「喔?好。」 喝酒? 那简单啊! 她倒了整晚的酒,都跟着程子昊的速度,早就腻了。 她伸出手,想将酒杯接过。却感觉一道温热的手掌掠过了自己的手背,随之将她眼前的酒杯接了过去。 「我喝。」 男人节骨分明的手掌在眾人惊讶不语中,托进了玻璃杯宽大的腹部。 随后窄缩的宽口贴在男人的下唇上,褐中带黄的酒水从微张的口中,优雅倒进嘴里。 劝酒的周律师先是尷尬一楞,随后又鼓掌吵着气氛。「喔!好好好,程总裁果然酒量好啊!」 男人将酒杯放下,斜瞥而去的眼神里,对女人射去了一道愤怒而严厉的警告。 何舒晴傻了。 现在是怎么样? 她演个「陪侍的酒女」,应酬应酬喝个酒,不行了? 这样也要生气! 她抿着嘴,明显对男人展现着自己的不情愿。整晚都被男人压在腿上,她坐得屁股都热了。 不。 热的原因其实不是她,是男人自己。 就在她因为坐姿不舒服开始扭动屁股时,那找事做的周律师又来炒热场面了。 但还不是针对何舒晴而来。 这些男人,根本把她当成是这场游戏的筹码跟玩物,不断将她推出去,想利用她女人的娇媚和身体,掳获他们想要谈的「大事」。 但能有甚么大事啊? 整夜谈下来,还不是都在说一些白家律师团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她都听腻了。 她才知道,原来宋力道去找程子昊,是希望这大爷给他们一点面子,和这几个福容市里号称是「大佬」的律师和白家的首席律师见个面。 说要联谊联谊好关係。 宋力道虽然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在这些大佬的面前,竟然还只是小虾米一个。 他曾加进了一句话题,说自己是周律师的学生,身受师恩的庇护,得以有今日的成就。 唉。 都是一些应酬的话。 「哎呀!这红牌我看得换人了!还呆呆杵在那里发呆啊!积极一点啊!」 果然,周律师才刚挑完何舒晴的毛病,又找了事情给她做。 这回竟然要她餵那四肢健全的男人吃毛豆。 吃你个头啊! 那毛豆小小颗的多难夹啊! 都不知道吗? 说什么这是福容市首屈一指的夜总会,中央厨房竟然连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下酒菜甚么不上,上这一盘炒毛豆! 存心找碴。 但眼下,沙发上的男人们竟然还真的睁大了眼要看她表演「餵食秀」啊? 这时,她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咳。身旁桎梏着她整晚的男人,对她送来了一道足具诱惑意味的眉眼。 尤其是纤细睫毛下的阴影,充满了挑逗。 「我?」何舒晴不可置信看了过去,双唇围成了一个圈。 这程子昊,还真的大牌啊! 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下要求她服侍? 「唉!这红牌啊!简直毁了这夜总会的招牌啊!我说你,你怎么都不服务啊?这酒倒的慢就算了,餵程总裁吃点东西啊!会不会啊?」 那惹事的周律师嘴里含着半隻鸡角,一手抖着雪茄的菸头,话语模糊地抱怨着。 这时,几乎整晚都对她投来同情眼光的宋力道,竟然也跟着自己的老师沆瀣一气,点着头,暗示她要帮他们「按奈」好这男人。 而这被服侍了整晚的男人,嘴角除了得意的满足,还不断对她偷偷张着一脸胜利的笑容。 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等她出了这「江湖」,她绝对要让这男人痛不欲身! 何舒晴掛起了甜美的笑容。 餵食。 简单啊! 她之前跟好姊妹一下课,就常常跑去生物研究所和兽医系共同圈养的那群猴子园里,餵香蕉! 她当眼前的男人就是那群猴子,只不过是帅一点的猴子王。 她转过身去,将桌上的筷子拿起,但这群男人还真的是没事做了,睽睽的眾目全盯着她的动作。 这让她有一些慌张和紧张。 明明是两支筷子,对上一颗毛豆,二打一竟然还会输! 「哎呀!怎么笨手笨脚的啊!」 找麻烦的周律师又抱怨了。 果然是白家的首席律师,那尖酸刻薄,没事找事做的个性跟他家的大小姐真是一个德行。 算了! 不坚持了! 何舒晴将目标转移到宋力道面前,那盘看似好夹多的豆干块,虽然还是被中央厨房那个有强迫症的主厨切得小小块,又正方得有稜有角。 正当她伸出筷子后,顶头竟然传下一声不悦的轻咳。 「咳。」 你妈的大爷啊! 何舒晴翻过脸去,狠狠瞪着那得寸进尺的男人。男人果然斜拉着嘴角,露出一副骄傲而睥睨的目光,朝她摇着头。 什么? 毛豆就夹不起来啊! 这男人到底在坚持什么? 简直跟那盘毛豆一样,顽劣不寧! 该死的男人! 绝对是故意的。 等她出了这「江湖」后,她绝对要将这男人碎尸万段! 终于,何舒晴试了多回后好不容易夹起了一颗。她将左手轻托在筷子间的毛豆下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移动着。 果然。 餵食猴子王,比餵食一般猴子困难多了。 就在她终于把毛豆送到男人的双唇边时,她突然感觉腰后原本摸着她脊椎下端的燥热的手,停下了动静。 一个发狠,竟然朝她的腰肉处,狠捏了一下。 「啊!」 她叫了一声。 随一又一声「咚」的细响声,落在男人的衣领上,正巧夹在衣领和颈项间。 何舒晴当然知道这该死的男人又故意找了她麻烦。而另外一个整晚找事给她做的周律师,又起了声音。 「哎呀!亏你长得那么漂亮啊!怎么那么笨拙啊!程总裁难得给人服侍,你怎么扫兴啊!来啊!换个人来。」 他朝门外喊去。 程子昊轻手一挥,连忙插话。「周律师,无妨,我不计较。」 顺着程子昊的「宽容大量」,周律师赶忙又换了神色,「程总裁果然有肚量。」 又命令着何舒晴,「快啊!还不道歉啊!」 何舒晴一回神。 要她道歉? 有没有搞错啊! 这明明就是这男人的阴谋啊! 但这骑虎难下的场景,还是强迫得她不得不先吞下「败仗」。 她勉强拉起笑容。 「程总裁,对不……」 「用嘴。」 才刚要道歉,耳侧便传起一声男人低哑的声线,默默嘲笑着她。 ************************************ 后话: 亲爱的。 用嘴~用嘴~用嘴~【(&gt;////&lt;)】好害羞啊! 子昊哥哥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命令着,他果然很生气,而且他的怒气还在无极限地上扬中! 【╭(′▽`)╭(′▽`)╯~~~???让我们一起奔向夕阳奔向爱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5章 含起来! 何舒晴刻意压下了头,让额前的瀏海遮住自己发着怒火的双眼,朝男人得意的视线里瞪去。 那男人竟然毫不遮掩,朝她眼里射来了一道充满调教和挑衅的眼神。 斜长的眼眸微瞇,挑着孤傲冷淡的眉,薄唇间掛着懒庸的邪笑,拇指轻撩过她的娇唇。 又一声低声命令。 「用嘴。」 哎呀!反了反了! 这程子昊,真的不要脸到了极点了! 「唉哟!想不到程总裁也那么懂玩啊!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玩起来就是刺激啊!哈哈哈!快啊!这是程总裁给你机会啊!」 周律师又用自以为幽默的口吻,炒热了整个气氛,坐他在身旁的几位年轻律师也跟着瞎起鬨。 哀怨啊! 就连何舒晴的好朋友,宋力道也被闹开了,一脸不知道在兴奋甚么,不断跟着鼓吹着,想看好戏。 何舒晴挨不过眾人鼓吹,无奈弯下身去,将唇靠近程子昊的颈项间,鼻腔里吸进了男人脖子处充满迷惑的情欲气味。 就在她压着情绪,即将含到那颗毛豆后。 突然,程子昊朝后一个摇晃。 原本卡在衣领上的毛豆,竟然朝男人的胸膛滚了下去。 「啊?唔……」何舒晴一声轻呼,几乎要朝男人的下巴处主动贴进了吻。 已经来不及了! 那毛豆已经不知道滚落在男人哪一节腹肌上。 啊! 大势已去。 就在她放弃挣扎时,顶头又落下一声危险诱惑的命令。 「解开。」 何舒晴傻傻看去。 不要脸! 这程子昊真的他妈的不要脸! 她不知是该羞愧还是恼羞成怒,原本的那股委屈竟然被这男人挑成了「战斗」的模式。 好啊! 这男人想要玩大的啊! 她也不是没有本钱玩! 何舒晴纤指在男人的钮扣间开始左右穿梭,一颗一颗将钮扣解开。 一颗。 两颗。 三颗。 她总是会找到那颗连同男人一样该死的毛豆的。 果然,就在男人的腹肌上端,她看见了那粒毛豆的影子,卡在紧绷的内衣缝里。 这时。 男人小腹有技巧的收缩一下,她眼睁睁看着听话的毛豆顺着男人的力量,又再度朝下。 「啊?不会吧……」何舒晴低语喃喃。 还好还好。 还卡在西装裤上的皮带间,被紧扎在皮带下的衬衫拦截得正好。 「快。」 男人从顶头传下了命令。 何舒晴翻了白眼。 是有多急啊!这男人! 她弯下身去,双腿跪在男人大开的腿间,将羞涩的面庞朝男人的紧绷着腹肌的腰上贴去。 此仇不报,她何舒晴就改姓程! 但这仇真的很难报。 她才刚靠上去,毛豆又被她紧张的吐气往更下端吹了下去。 她索性放弃了叫声。 一脸失魂地看着毛豆滚到了男人的裤襠上,被西装裤的拉鍊卡个正着。 天要亡她! 头顶上的男人更是得意了,还看似好心地将坚挺的腰部挺起,斜抿着嘴角,就是一脸要看她好戏的样子。 尤其是半瞇的眼眸里,拉长着刚刚不满她穿那裸露出现的黑线,带着赤裸裸的诱惑。 「用嘴,含起来。」 一声蛊惑人心的挑逗,顿时让包厢的眾人血脉喷张。 何舒晴微颤着肩膀,看着周围嘴角抿笑的眾人,享受着这被「炒热」的气氛,全等着看她表演好戏。 这口气,她吞不下啊! 人家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今天真是有切身之痛了! 何舒晴自知理亏。 她本来是想来个暗度陈仓,从中破坏,好杀个程子昊措手不及。 结果。 反被一群男人嘲弄和揶揄。 不。 整晚嘲弄和揶揄她的,就是程子昊! 何舒晴低下头去。 朝男人的裤襠下抖着娇嫩的樱桃小嘴,喘着阵阵曖昧的热气,带着水润唇蜜的双唇轻靠在男人得意的裤襠上。 真的是老天无眼啊! 她的嫩唇才刚轻贴上去,毛豆竟然更往拉链深处塞去,她几乎要去掉了大半的魂魄。 她怎么不知道,这程子昊的魅力竟然那么大。 在她面前收服了她的好姊妹,光凭着手纹和面相也能让老爷爷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现在,就连这没心没肺的毛豆,都跟他成了同一国的人了? 她听到耳边那些鼓吹的男人们,各个是睁大了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终于在她努力挑出舌尖,将毛豆先抵在拉鍊的边缘,上下薄唇接了过去,轻轻咬合了起来。 毛豆总算是收服在她的双唇间了。 她抬起头,正巧与程子昊四目相望着。 游戏还没结束啊? 男人明显挑着眉,对她继续游戏的暗示,还拉着调侃的双眼。 她胀着燥红的脸,将嘴边轻咬的毛豆,送在男人胜利等待的嘴边。 男人不顾她的紧张和颤抖,将她一个猛力贴在了她的唇上,又熟练撬开她的牙齿,将毛豆抢了过去。 何舒晴委屈啜着气。 毛豆你要就给你啊! 她从来都没有要跟这男人抢这粒毛豆啊! 干嘛粗鲁成那样? 男人将他充满调教的软舌,鑽入了何舒晴的口中,掠取着女人娇蛮又任性的气息。 暗黑的包厢中,又是一阵大叹的惊呼和羡慕。 「哇!看来程总裁今天龙心大悦啊!小姐,服侍得不错啊!能把我们大总裁按奈得如此高兴,有你的功劳啊!」 周律师对何舒晴说去称讚。 她刚从那激动的男人嘴里逃脱而出,哪有心思跟这抖着肥肉的男人哈拉。 这时她身边的男人还将毛豆咬在嘴边,舌尖轻挑着,眼神冷冷地看着她,充满揶揄和挑战的意味。 「确实有功劳。」 周律师很会看人脸色,知道程子昊此时心情大好,赶忙拉进了他们的话题中。 「程总裁,难得您愿意跟我们私下谈这码事,我们白家的律师团,也是由衷敬佩您的。」 说完,对程子昊敬了一杯酒,又一饮而尽。 程子昊回应了酒后,也不拖泥带水喝得精光,喝完的酒杯还刻意放在何舒晴的膝盖上。 像是想取暖一般,连同自己的手也靠在了女人的大腿前端上。 何舒晴还惊魂未定,安分坐在男人的左腿上。她知道这男人的底线,这也是让她感到心安之处。 这男人玩归玩,总让她又羞又气,但从来都不会勉强她做甚么「不愿意」的事。 至少,在天晴农庄跟这男人睡在同一张大床上的那些日子,她从来没有不舒服的感受过。 就在她开始又觉得屁股痠痛,偷偷挪动着时,她发现腰后的手竟然体贴地扶着她的腰,让她有了一些靠背支撑的地方。 「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她身旁的男人不经意端起了酒杯,四两拨千金说着。 她感觉到气氛变了。 果然程子昊一说完,一旁的周律师紧张了起来,收起了刚刚因为她而欢乐起来的那场玩笑。 「程总裁,您别这么说。您也知道我们白家的为难之处,这件事除了您之外,已经没有人可以插手,真的还是得请您出手帮个忙。」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真是好坏啊!【(???)】是不是呢?要人含起来还不够,还偷偷索吻。说这男人能心甘情愿放下多少,真是难讲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6章 红牌的处身 周律师带着身后几位穿着西装笔挺的年轻律师,变得毕恭毕敬。 男人在她的耳边轻举着酒杯,发出了轻抿的声音。 何舒晴不用回头看。她便知道这男人抿下那口白兰地的嗓音中,即将带着别具意涵的推辞。 「周律师,您身为白家首席律师,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你应该也了解,我程氏企业的立场。那是你们白家内部的事,我不需要带着一份风险,去惹得一身腥吧!」 何舒晴仔细听着。 果然是谈论白家的事,那就是要处理跟白丽丽的婚约吧? 之前不是都在程氏企业的会议室里谈吗?现在竟然谈婚约,谈到了夜总会了?还刻意选了一个如此隐密的包厢? 她随着男人一口饮尽的速度,小心翼翼再将酒杯斟满。 这是她第一次看这男人喝酒,逼近40度的白兰地在男人的嘴里,就像是单纯的一杯白开水而已,轻松滑入嘴里。 但现场除了她一副老神在在添着酒外,其他人一点都不轻松,全拉着一副严肃的面孔。 「程总,谁都知道程氏企业在国际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使不是同一道路的人,都会敬您三分。」 周律师不放弃,挨在程子昊的身边,好声好气。 「周律师客气了,那些都只是商业上的往来。」 程子昊显然不正面回应周律师的要求,甚至刻意将对话的内容简短,只专注在女人帮他添满的酒里。 周律师和身后的几位律师交换了眼神,与其开门见山。 「程总,大家都清楚檯面上您交际的网络,只是您冰山的一角,我们真的需要您替我们说一句话。」 程子昊停下了酒杯,带着疑惑看着腿上的女人。 女人对他莫名摇了摇头,抱在怀里的葫芦状酒瓶不再倾倒而下,也不再对着酒杯送进酒水。 喝够了吧?女人亮着双眼,对他唇语着。 他感觉心头一暖。虽然不知道女人为了甚么原因,不愿意再让他喝酒。他索性放下了酒杯,空出的手很自然放在女人的膝盖上。 他当然知道一旁的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即使他有意无意回避着问题,但这眼前白家派出的首席律师,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做,于我而言,于程氏而言,有何好处?」 周律师眼睛一亮,赶紧抓紧了自以为可以说服人的筹码。 「程总若真能答应帮我们一把,我以白家律师首席的身分与您保证,您与大小姐的婚约,我们自知理亏,会全案退出,并偿还违约金额。」 何舒晴一听,精神都来了。 但她随即知道这白家的周律师,也真是不了解这阴险男的个性跟喜好啊! 果然。 耳边响起男人的冷叹声。 「呵。那婚约,本来就不是我签的,我也从未放在眼里,只是你们认不清现实罢了!」 何舒晴佩服自己猜对了。 但那周律师真是不死心,还死缠烂打着。 「程总,婚约是一回事。但白家跟程氏在过往还是有不少交情的,您能否念在您父亲与白家的交情上,好好考虑。」 听完周律师的分析,何舒晴感觉身旁男人的胸膛里,传进了一声冷漠的哼气。 「那是我父亲的交情,你身为白家首席律师,难道不曾打探清楚,我运作商场从来不使用我父亲的人脉吗?」 何舒晴感觉自己手臂靠近的胸膛,随着男人低哑而自信的声线,稳定起伏着。 忽高忽低。 忽暖忽热。 她又想起了两人在阳台的那场拥吻,她能想像这男人的胸膛里,有多少迷人的气味。 这时,一旁的周律师仍旧不死心,带着威胁般的说明,试图晓以大义。 「程总,我不得不提醒您。池大集团的未来继承人──池英杰,已经代理了总裁职务好些日子了,若池大集团壮大,对程氏和白家都不是好现象。」 何舒晴听到了最令她感到注意的关键字了…… 她肩膀明显一缩,在男人禁錮的双臂间微微颤抖着。 「池大……英杰……」她喃喃滚着低语,又想起了老爷爷曾经在河流边跟她说的那番话。「你可知道,他跟程子昊未来有可能是死对头吗?」 老爷爷虽然说得轻描淡写,而她也是随口应答,不认为两人会有争锋相对的一天。 虽然程氏企业的物联网生意跟池大集团的旅游通货,有些重叠的地方。但是程氏企业的规模大了许多,而且也几乎不把心思放在经营旅游通货上。 程氏企业的壮大,就像是一个赤裸裸存在的表面威胁而已,让人有压力却没有实质的危险。 但这群白家的律师到底是想怎么样? 到底在动甚么歪脑筋? 竟然想挑拨程氏企业和池大集团的关係? 要说三角鼎立,白家事业加上池大集团的运作,也不一定能与程氏企业的规模相比啊! 况且。 刚刚程子昊已经多次推辞了。 这群白家律师竟然把话挑明了。 「他大开杀戒,驱逐了许多原本池大集团的元老,谁知道他下一步的目标是甚么?谁知道他又会形成甚么威胁?我们必须未雨绸繆,防范未然啊!」 何舒晴仔细听着周律师对池英杰的批评,很是刺耳。 虽然她跟池英杰已经分手了,但那毕竟是她交往过五年的对象,况且两人的感情目前也在升温中。 她看了看角落沉默不语的宋力道,宋力道竟然给了她一副茫然的表情。 不知情? 少来了。 就是他把程子昊约出来,安排这场「见面会」的不是吗? 「程总,这男人真的是心狠手辣!您不能事不关己,隔岸观火啊!」周律师将话说得严重,他看得出来程子昊已经不太高兴。 程子昊唯一的注视只放在自己腿上的女人身上,随着女人惊讶到排斥的神色变化,他的神情就更加严肃。 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发甚么怒。 他打发了一整晚,还是让周律师兜回了这个话题上。 「哎呀!程总,别一说这事您就那副严肃的模样,我们白家也只是抱持着交朋友的立场,希望与程氏企业有好的关係啊!」 周律师态度一缓,老练说着客气的话。 随后又把焦点放在了何舒晴的身上,「来来来,小姐坐在程总的腿上那么久了,怎么也不服侍一下啊!」 说完,他朝门旁的服务生挥了个手,带着有色的眼光又开始打量着何舒晴。随后服务生拿了一个托盘,微弯着腰,恭敬地递在程子昊的面前。 何舒晴仰了下巴,朝向托盘的方向一望。 上头就放了一杯乾净的白开水,一条纯白无瑕的毛巾。另她感到好奇的是,毛巾的下方压着一个深蓝色,方块大小的包装纸。 糖果? 表演玩了餵食秀,现在又要她表演吃糖? 然后,毛巾用来擦嘴? 还那么贴心,还拿杯开水给她漱口? 何舒晴白眼一滚。 这周律师,一哄不了程子昊,把人激怒了,便要把她送上刑台,哄这个男人开心啊! 这时,周律师掛着诡异的笑,直盯着她。随后用那根本不小的音量,附在程子昊的耳边说着。 「程总,我帮您打探过了,经理送来的这位红牌还是处身啊!身形比例都是经过挑选的。程总消消气,让这红牌今晚好好服侍您,我们可以之后再谈,没关係。」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的处身就这么被一群男人给送出去了?她会甘心吗?子昊会要吗? 【???(# ̄▽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7章 女人的逆袭 何舒晴脑袋一阵轰然巨响。 她懂了。 她搞懂这群男人到底有多无耻了! 女人在他们的手里,竟然只是交易的筹码和玩物而已,她怎么受得了! 何舒晴跳下程子昊的腿,突然暴怒。 她插着腰,指着发话的周律师吼去。「搞什么啊!你们男人谈判破裂,竟然把女人当惊喜包送出去啊!」 忍了一整个晚上,把她当玩物耍已经踩到她的底线了。要不是她自知理亏,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但这下的气,她不可能吞得下去。 这群男人,竟然想这样把她送给一个发怒的男人开心,甚么世界啊! 「喂!小姐,你甚么态度啊!程总裁愿意看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你别以为自己是处身,上一次床就在那里漫天喊价。你要的酬劳,我们一分也不会少。」 周律师果然说话犀利,跟他家大小姐有得拚啊! 但何舒晴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踩着「答答答」的跟鞋,不甘示弱喊去。「亏你还是白家的首席律师啊!我告诉你,女人的身体不是用来给你喊价用的!」 周律师气得站起了身,正打算一掌挥下时,沙发上扬起一声震动的暴怒。 「够了!」 男人将目标放在何舒晴的身上,又对她喝怒。 「滚!」 何舒晴被男人突如其来的音量,吓得有些脚软,肩膀不自觉颤抖着。刚刚环绕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的温暖和气味,瞬间一扫而空。 眼看震惊不语的眾人,都等着看她的反应。 真是心有不甘! 她耍了一整个晚上的宝,悉听尊便,这些男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好! 是这群该死的男人逼她的! 何舒晴突然收起了那副猖狂拗蛮的神色,掛起了女人娇柔撒娇的那面柔软。还刻意扭着腰,挤着胸,抿着嘴,将桌上新开封的白兰地端起。 随后,嗲声嗲气,带着十足的歉意。 「程总裁,周律师,很抱歉,今晚的不愉快都是因为我,我向各位赔罪。」 说完,她脸不红气不喘,一口乾尽了替自己倒满的白兰地。 主位上的男人还在皱眉纳闷中,根本来不及阻拦她喝下酒,前倾的身躯还明显呆滞着。 这女人,竟然无缘无故情绪转换那么快? 那是程子昊所料未及的速度。 就在他诧异时,女人纤纤细手的动作,让他有了答案。 他震惊睁大了眼。 他本来只是故意要将女人吼出这不怀好意的危险中,却没想到完全啟动了这女人腹黑报復的性格。 女人甜美一笑,果然让前方几个没脑袋的男人,软下了心肠。色瞇瞇的眼神,只注意着女人扭着腰,摆着臀的动作。 只有程子昊。 他目不转睛看着女人戴着水晶指甲的拇指,看着女人从拇指的缝隙中,朝着白兰地的酒瓶里抠进了不明的粉末。 透明、无色、无味的粉末。 那到底是甚么? 这女人怎么全身上下都有莫名其妙的「药」啊? 他终于和女人对视到了。 但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一样对他笑得灿烂,将那一杯杯斟满的酒杯,重新放置在眾男人的面前。 也包括他自己。 「既然我在这里会毁了大家的兴致,那这最后一轮酒,就让我为各位斟满吧!我立刻就走。」 周律师一听,明显有些后悔了,想要将女人留下。 但女人这回走得瀟洒,果真倒完了酒,摇摇屁股便出了去。 程子昊还在震惊中。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 这莫名其妙的药,他该怎么跟大家开口? 就在他盯着女人走出的最后脚步时,一转头那些男人竟然「咕嚕嚕」全将酒喝得尽空。 还夸讚女人会招待,还知道要陪酒道歉。 出了门后的何舒晴,当然一脸轻松。终于摆脱了整群色瞇瞇看了她整晚,又没水准的男人,还包括那个吼她「滚」的男人。 不过更令她摇摆得意的是那一杯杯殷勤送上的酒水。 那些男人不就爱看女人搔首弄姿吗?她就让那些男人嚐嚐看,什么是搔首弄姿的女人。 正当她跳着愉悦的跟鞋出了包厢后,一直躲在樑柱后的伊斯顿还喘着恐慌的大气,语无伦次问着。 「小、小妞。里面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子昊有生气吗?他知道是我把你带来的吗?他……」 何舒晴一把捂住了这男人的聒噪。「伊斯顿,你一口气问那么多,你是真的有打算让我回答吗?」 「好好好,那我问最重要的。子昊有生气吗?」伊斯顿撑着大眼,很想等到他焦虑了整晚的答案。 可惜没有。 何舒晴对他訕笑了一下。 「很生气啊!就是他把我吼出来的!叫我滚啊!」 伊斯顿一听,瞬间软了脚。「甚么?他把你吼出来啊?那、那你怎么还一脸那么轻松啊?」 随后他一想,看着何舒晴一脸雀跃,他脸孔刷成了惨白,额头上不断冒下了冷汗,哆哆嗦嗦说着。 「小……小妞,你该不会把那东西用了吧?那……那量很大啊!会出人命啊!」他抓着何舒晴的肩膀,惊恐问着。 何舒晴不屑「嘖」了一声,将他推开,「不会啦!大家一起分担啊!那量就稀释掉啦!」 他听了后,双脚更软了。 「大家?里面到底有几个人啊?」 伊斯顿抓着自己凌乱的黄鸟巢头,一副去了魂魄的模样拉着自己敞开的蓝色海滩风衬衫。 何舒晴笑得开心,还一把将吓得发呆的他拉往了包厢旁的樑柱后,压着他完全反抗不了的头。 像是在等着甚么似的,蓄势待发着。 完了,真的一切都燃烧殆尽了…… 就在伊斯顿呆滞看着天花板时,包厢门后的人开始有了动静。 原本盘腿在地,无聊玩着自己脚趾头的女人突然眼睛一亮,从樑柱后面掛出了一颗雀跃欢腾的小头,不断注视着包厢的大门。 「嘻嘻嘻!来了来了!」 女人拉着他的手,异常兴奋贴在梁柱后。 这时,包厢大门「碰」一声,像是发生了甚么大事一样,被撞得大开。 里头开始跑出了人。 踉踉蹌蹌从门内扑了出来,又在地上软了脚,又抱着肚子爬起来。 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 三个男人…… 竟然有五个男人? 脸上都张着难看的抽蓄神经,滚着斗大的汗珠,一脸痛苦难堪的模样,从他身旁拖着蹣跚的脚步,快速跑过。 伊斯顿紧张缩在樑柱后,他知道发生了甚么大事了,但身旁的女人显然完全不怕。还跟着那些跑出的男人,点着头,像是在数数着。 终于,女人有了动静。 那是第六个男人跑出。 何舒晴像是看见了猎物般,还不忘拖着他跑进那个男人的身旁。 「宋力道、宋力道!你们到底在说甚么事啊?快告诉我啊!」 「晴……晴晴?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我……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说话啊!我……我现在要去……啊!来不及了!」 宋力道丢下了一句话后,大拇指塞着自己的屁股,狼狈地朝那些男人的方向跑去。 ************************************ 后话: 亲爱的。 看来我们晴晴也不是省油的灯了!想要送出她的处身,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那些男人真是小看我们晴晴了。 不过,子昊呢?在他惊呼中,他甚么也来不及做…… 他接下来会做甚么呢? 跟着那些男人跑出?还是继续呆坐在包厢里?【(ノ≧?≦)ノ来一场跳跃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8章 共犯的肾上腺素 何舒晴双开双臂,不要命地挡在了宋力道的面前。 两人相互一撞,纷纷嗑碰在地。 她根本不怕痛,拉着宋力道便要爬起,「这楼的厕所满了,我带你去别的厕所,快!」 她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好心拉着双脚萎软的宋力道,便朝走廊的另一侧跑去。 说这女人剽悍,还真是不为过。多年带队抓姦的经验,让她轻而易举就能掌控两个软脚的男人。 一个是抱着腹痛软脚的男人。 一个是抱着恐惧软脚的男人。 「小、小妞,我们……我们去跟子昊自首好不好啊?我不想过这种亡命天涯的生活。」 伊斯顿爬在地上,开始抗拒何舒晴的拉扯。 「对对对,晴晴,你放手你放手,你让我去找厕所,满了满了,我快不行了啦!」 宋力道半扶着墙面,身躯萎软靠着墙,摇晃的头部还不受控地在墙边滚来滚去。 他几乎抽软的脚,被左摇右摆拖在廊道上,跟着何舒晴的速度前进。还一手紧捏着下腹,一手紧塞在屁股后头。 大口抽噎着气,全身颤抖,冷汗直流,留着委屈又疼痛的点点泪光。 「啊!痛啊!」宋力道又再次摊回的地上,吶喊着。 但这是一喊! 该死! 那肚子跟屁股,就像爆发的火山一样。 一发不可收拾啊! 宋力道开始扭曲着脚步,又是一阵波涛汹涌的大浪袭来。这回,直接跳过的腹部的疼痛,跳过了大脑的反应和传导,就直达屁股顶端。 「啊!晴晴,来不及了啦!」他对着前方死命拉着他们的女人,哭喊着,求饶着。 突然,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一命呜呼时,女人终于停下了动作,随后转头对他闪着同情的泪光。 「要下楼囉!」女人喊着。 「啊?什么啊?」 他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女人拉下了整排的楼梯了,他双脚一软,索性瘫在了地上。 「宋力道!快起来啊!」女人推着他几乎没有知觉的肩膀大喊。 这不推还好。 一推。 连同女人发丝的清香,还有掌心里温暖的热度,全加速了他腹部的翻滚和绞痛。 这家夜总会的食物,也太不乾净了吧? 七个男人,就有六个中标。 啊! 不行了! 他感觉自己逞强紧堵的洞口,已经溢出了些许发臭的气味。 因为他看着女人手拉着另一个软脚的男人,正对他皱着脸,夸张捏着鼻子捂着嘴,一副憋气的模样。 女人紧张一甩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蹲在他的面前。 「啊?真的来不及啦?」 何舒晴喊着, 随后她拉起了一旁看好戏的伊斯顿,将伊斯顿推向宋力道的方向。「伊斯顿,你快扛他去厕所啊!快啊!」 伊斯顿像是惊醒一般,连忙摇着头。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说完,他张开脚坐在墙边顺着圆弧而下的楼梯上,还在楼梯的水晶面上抖着脚,一副赖皮的模样。 这时,女人对着他的耳后,小声威胁着。 「伊斯顿,你知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认为依照程子昊的个性,他会放过你吗?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船沉了,大家都得溺水。」 何舒晴甩着长发,对着伊斯顿严肃警告着。 伊斯顿脑袋轰然巨响,他想着刚刚那些奔跑出来的男人,场面如此浩大壮观,程子昊也一定猜得出来那药就是他拿给这小妞的。 那他就是共犯了? 「快啊!把宋力道拖进厕所啊!你想要他在这里留下证据吗?」 何舒晴催促一完,伊斯顿像是通了电一般,不顾一切便将宋力道给扛上了自己的肩膀。 伊斯顿也算人高马大,又加上何舒晴的威胁和鼓吹,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呈现「逃命」的状态。 肾上腺素爆发啊! 何舒晴跟着要追上去,但肿胀的右脚原本让她塞进大一号的高跟鞋就已经很勉强,现在又要带两个男人跑,实在吃力。 她索性将高跟鞋脱了,直接丢在楼梯上。 「啊?我的鞋子……」 红色的高跟鞋在水晶面的圆弧楼梯上,滚了数圈,她看得有些心疼。 不管了。 现在没有功夫管那高跟鞋了。 何舒晴朝伊斯顿的方向追了上去。 伊斯顿背起几乎没有魂魄的宋力道,慌张的脚步开始跟着前方女人指画的方向跑去。 何舒晴倒是很雀跃,跑在两人的前方,寻找着还有空位的厕所。 从10楼,一路往下。 「小、小妞,我们为什么不坐电梯啊?」 可想而知,伊斯顿当然跑没两层楼,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一手撑在6楼楼梯的墙面,喘着大气。 「笨啊!程子昊那么懒,那个大少爷一定会坐电梯的,你想要被他当场逮到吗?」 何舒晴没有回头。 接着又对着男厕里探去一颗小头,一看到有人,便会对里面的人靦腆一笑,随后又跑了出去。 「不行不行,这间也有人啊!这甚么一流的夜总会啊?厕所怎么那么少啊?」 何舒晴叨念着。 「宋力道,你还醒着吗?」 「小妞,别摇他了,再摇就连我的屁股也湿了,我回去不好跟我宝贝交代啊!」 伊斯顿背着这位同袍的「战友」,不断对他投去同情的「守护」。 这一刻。 他更是佩服自己的好兄弟。 可以坚持爱这小妞那么多年,为她受尽折磨,又可以轻而易举将她压制在地。 高手! 这时背在伊斯顿身后的男人全身一软,滑了下来,大字张开瘫在3楼的圆弧楼梯上。 何舒晴赶忙抓起了宋力道的半头长发,故作帮他搧搧风,清醒清醒的模样。「宋力道,你还好吗?再撑一下啊!厕所快到了!」 就在何舒晴哄着吊着两粒白眼的宋力道时,三楼楼层走廊的底端传出了一声低沉的怒音。 「把人给我找出来!」 何舒晴和伊斯顿听到那声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又带着暴怒的嗓音,伴随着脚边数声急促的走踏声。 脸都绿了。 他们都知道,危机降临了! 伊斯顿瞬间充饱了电,一股脑将瘫在地上的宋力道再度背了起来。 「小妞,快走啦!」 何舒晴这才感觉到恐惧,双脚听到远端的怒音后,几乎是撑不起来的。 伊斯顿身上背着一个男人,一手又有义气撑起女人的胳膊,急忙朝1楼最后希望的厕所跑去。 他完全就像是一个吃了禁药的人,力量异常巨大,不只能背着一个跟他几乎同重量的男人,又能再一手撑着闯祸发呆的女人。 喔。 逃命啊! 谁逃命的时候,不是用尽全力的! 他踹开1楼厕所的门,终于找了一间没有人使用的马桶,将背上的男人甩进了马桶上。 终于爬进厕所后的宋力道,总算是回魂了。 像是报答救命恩人一样,对着替他关起门的伊斯顿闪着激动的泪光,这时耳边一声温柔而甜腻的嗓音,衝进他已经放空的脑袋里。 「宋力道,快告诉我啊!你们刚刚在谈甚么啊?为什么要说到英杰?他怎么了吗?」 ************************************ 后话: 亲爱的。 果然能成为共犯一定是有训练过的,来看伊斯顿这平常脑袋放空的男人,是如何亲手葬送自己的「人生」的~~~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29章 厕所警戒 宋力道无力拉着何舒晴的衣角,掛着五味杂陈的眼光,面部神经纠结难看。 「晴晴,能让我先解决人生三急吗?我等等再跟你说,好吗?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说完,宋力道将门用脚抵上。但门外的何舒晴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劈哩啪啦问着。 这时屁股里的山洪,又一阵爆发。 「啪啦啪啦」的洩洪声从厕所门后响起了溃堤般的交响乐,何舒晴捏着鼻仍旧是不愿意离去。 厕所门外的伊斯顿很警觉地靠在墙边,撑着大耳听着周遭的动静,随时伺机而动。 「好了吗?好了吗?我可以问了吗?」何舒晴倚着厕所的门边,三不五时就对里面奋战的宋力道喊去。 宋力道抽蓄着没有节奏的气,微弱回应。 「晴、晴晴……你到底要问甚么啦?我甚么都不知道啊!我刚刚在包厢里,不就跟你打过暗号了。」 何舒晴慌乱走动着,不断在厕所里直踏脚步,双手紧张得相互抠弄着,支支吾吾。 「我、我看不懂你的暗号啊!而且、而且程子昊是你去找来的,不是吗?」 「啊!痛啊!」 宋力道又一声仰天大呼的喊叫,随后无奈叹着气。 「我是去找他没错,但是不是跟他谈这件事啊!就、就算有,我、我也只是去帮我老师传个话而已,我也不知道他们真的能把程子昊约出来啊!」 何舒晴将耳朵贴在门上,皱眉纳闷。 「那、那、那你去找他谈甚么啊?你那时候离开程氏企业的时候,为什么表现得那么难过啊?」 宋力道冲了个水,暂且冲淡了厕所里难闻的恶臭。 没多久,他打开门,一脸惨白掛在门边。「因为程总裁说,除非你回天晴农庄,不然一切免谈。」 他转了个身,痠软无力的腰根本撑不起来,勉强挪动几个脚步后,又掛在了厕所的墙面上。 「我又想到你刚跟程子昊分手,想来求你也无用啊!」 何舒晴双手交叠捂着嘴鼻,这整间夜总会的厕所,应该都已经惨绝人寰了吧? 「谈?谈什么?你告诉我啊!朋友一场,有什么事我一定帮你啊!」何舒晴是真的很有义气,毕竟宋力道这些年来也帮了她许多忙。 虽然宋力道常常跟池名媛互别苗头,但也常常凑在一起沆瀣一气,配合着池名媛的歪脑筋来破坏她和池英杰的约会。 「真的?」 宋力道勉强撑开布满红丝的眼眶,惊讶看着。 就在他有些感动时,门外突然滚进了一声着急的跑步声,转进了他们俩个中间。 何舒晴警觉转头,惊呼大叫。「伊斯顿?我不是叫你把风吗?你跑来这干麻啊?」 伊斯顿低压身躯,贴着墙面,紧张得哆哆嗦嗦。「小、小纽,子、子昊、子昊杀过来了!他手里还抓着你的高跟鞋啊!」 何舒晴衝上前去,将伊斯顿的衣领抓下,激动摇晃着。「甚么?杀过来了?那他看到你了吗?」 伊斯顿气喘吁吁贴在墙面,眼神开始呈现呆滞。「他看起来好生气啊!带了好几个天晴农庄的保鑣,一起杀过来了!」 何舒晴将将他推开,从墙边露出一个小头, 一看! 要命啊! 程子昊身后竟然跟了六位保鑣,最前端还是那个动作最敏捷的亚伯,一行人风尘僕僕,眼神严厉朝厕所的方向走来。 尤其是男人手里,还抓着她刚刚丢在6楼楼梯间的高跟鞋。 算错了! 这男人。 竟然不是坐电梯? 是一路带着保鑣从最顶楼地毯式在找他们几个。 何舒晴赶忙一缩,几乎软脚在地。 该死! 刚刚就应该灌醉那个男人! 竟然还一度想到那男人是小宝贝的爸爸,而孩子还在医院里治疗着,需要这位不负责任的爸爸时时提高警觉。 她真是鸡婆了! 作茧自缚! 「天啊!快快快,哪里可以躲啊?」何舒晴环顾着厕所周遭,两个壮硕的男人根本起不了作用。 一个拉得虚脱,两眼无神掛在墙壁上。 一个吓得失魂,转着白眼瘫在她的身边。 这些男人,真的没用啊! 突然,眼神落在了厕所上端的逃生口。 她灵光一闪! 这里是1楼,逃生窗户的外面,一定就是宽阔的天地,自由的天空。 何舒晴二话不说拉着还有体力的伊斯顿,便要朝厕所的逃生口爬去。 伊斯顿连忙将她抓了下来,突然带着认真的神情,好言相劝着。「小妞,子昊是来找灰姑娘的,你为了大家去自首吧!你的壮烈牺牲,我跟宋律师会心存感激的。」 何舒晴顿时鼓起了脸颊,气愤说着。 「不!我会被他碎尸万段的,你都不知道,他刚刚把我吼出来的时候多兇啊!」 伊斯顿耸了耸肩,一副就是打算过河拆桥的模样。 「我是不知道啦!不过他如果知道你还趁机下了泻药,让这一大票的男人都拉到菊花爆裂,他肯定、肯定……」 「肯定怎么样?」 伊斯顿提了阴冷的眉眼,笑得令人全身发麻。「呵呵呵,肯定会让你正式成为他的女人!」 何舒晴一听,脸都吓白了。她拉着自己根本是低胸的衣领,故作一脸被蹂躪的可怜模样。 「我、我、我……我不要……」 「晴晴,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啊?」 掛在一旁的宋力道终于听懂了两人的对话,震惊不语地看着这罪魁祸首的女人,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这时,门外的脚踏声越来越接近。 原本打算拆伙的三人,顿时又焦虑了起来。 「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伊斯顿惊慌失措来回走动着,还不断抓着自己鸟窝般的黄头发,不断摇着头。 何舒晴将他抓了下来,不断指着上方的逃生口。 三人面面相覷。 蠢。 这是一个极蠢方法。 但是,却该死的是唯一的方法。 三人一阵慌乱的讨论后,终于决定让伊斯顿先爬出去,然后在外面的逃生巷里等着接何舒晴,宋力道垫后。 如果真的不幸壮烈牺牲了,宋力道看起来也是一个,最不会被程子昊五马分尸的人。 但是伊斯顿的屁股跟他宝贝一样大,才刚爬上去便卡住了大半的空间。 尤其是那一身累赘的牛仔裤设计,好好一件衣服不穿,非得穿得破破烂烂的。 最碍事就是腰际间的皮带,没绑束的作用就算了,还卡在了通道孔上。 「小、小妞,你别乱拉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管你的皮带啊!丢掉了啦!」何舒晴从通道的缝隙将手伸了过去。 ************************************ 后话: 亲爱的。 这场共谋又拆伙的逃命之旅,在我们大怒的子昊哥哥逐渐逼近的脚步里,到底那同一条船上的三人,会有甚么惨绝人寰的命运呢?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0章 把人给我抓回来 何舒晴对男人的皮带是不熟的。 但是程子昊之前在主卧时,常常不避嫌,脸不红气不喘在她面前解皮带,她看久了也知道那同款式的皮带卡榫在哪。 「不行啦!这是我宝贝送我的,我回去要是没让她看到我把皮带穿好,她会酷刑逼供的!」 「别把错都推到我姊妹身上!」 何舒晴说完,俐落将皮带一抽,又顺道将伊斯顿的屁股,往逃生窗的方向压去。 伊斯顿心一凉。 这两个女人果然是好姊妹啊! 从来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深深觉得自己跟程子昊真的很可怜。 就在伊斯顿一脚终于跨出逃生窗时,一声「嘶──」的清脆撕裂声,应声而起。 「啊!我的裤子!」 伊斯顿回头要将那块被勾破的牛仔裤捡回来,却被何舒晴一把暴力挤出了窗外。 「别捡了啊!你裤子破那么多洞,有差那一块布吗?」 「呜呜呜,我宝贝回去会数啊!我少一块布料,就得睡一天沙发啊!」 何舒晴不管伊斯顿的哭哭啼啼,一脚将伊斯顿踹了出去。 一个大男人因为一条皮带跟一块破布,哭得不成人形。 能看吗? 她的手脚比伊斯顿轻盈多了,至少都挤得过伊斯顿的大屁股的逃生窗,要容纳一个不到50公斤的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她太小看自己丰满的胸部了。 「小妞,快下来啊!你考虑什么啊?子昊都杀过来了!」这回换窗下已经爬起不哭的男人,不断对她催促叫嚣着。 「我卡住了!」 何舒晴扭着手臂求救着。 「哪里?不会是胸部吧?那你把溢乳垫拿掉啊!」窗下的男人双手插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伊斯顿,叫那么大声,你都不会害羞吗?那是女人哺乳在用的东西耶!」 「喔!我是医师,那只是一个名词而已。你都敢脱我的皮带了,还怕害羞啊?」 何舒晴看傻了眼。 这男人刚刚还在那边囔囔着说会被自己的老婆修理,哭哭啼啼个不停,这一转头竟然耍起脾气来了? 怎么程子昊身边的人,都那么有毛病啊? 何舒晴遮着衣服,躡手躡脚将胸罩里面的溢乳垫给抽了出来,窗下的男人还一副痞样吹着口哨,抖着脚。 但至少还知道要转过头去。 可她另一边的男人,可就没有那么冷静了。 还扶着她脚掌的宋力道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再一次愣得瞠目结舌。 他这回终于相信了,何舒晴生过孩子。而他跟程子昊那雾里看花的感情,看来是真有其事啊! 何舒晴也没有太多精力好管那个拉到虚脱的男人,她藉着宋力道帮她撑起的角度,朝窗外一蹬。 另一头的伊斯顿踩好马步,张开手准备接着她。 但就在她快摔进男人的怀里时,伊斯顿突然像是看了甚么,「啊」了一声,连忙将原本要接着她的手,缩了回去。 伊斯顿竟然只顾着遮着自己的眼睛。 是怎样啊? 何舒晴在一阵惊慌中,直接摔了下去。 「啊!伊斯顿,你干嘛闪啊?」 伊斯顿张开手,一脸惊恐指着何舒晴的胸部。 何舒晴朝下一看。 要命啊! 不要说溢乳垫了。 她连胸罩都被逃生窗给勾得不见踪影了。 「啊?不要看啦!再看我就跟名媛说你强暴我!」 伊斯顿一听,连忙将双眼扣了起来,激动得几乎要将自己的眼珠,挖出来证明清白。 何舒晴转过身去,趁着宋力道还在努力的空档,将衬衫的钮釦扣上。 但,可笑的是。 衬衫上面根本就没有钮釦啊! 那些本来就没有甚么遮蔽作用的钮釦,早就不知道在「逃命」的哪一个环节处不见了。 「晴晴,你怎么把衣服穿成这样啊?」 宋力道扶着自己拉得无力的腰和肚子,一脸惊讶看着眼前像是被蹂躪一番的女人。原本柔顺的发丝被抓成像是一窝鸟巢,左右分岔,还在肩膀跟脖子处打了结。 尤其是何舒晴的衣服,本来就够短够少布料了,现在竟然连胸罩都不见了? 敞开的黑色半透明衬衫,被女人蜷缩的双掌努力遮着。 他看了看一旁也是傻眼的男人。伊斯顿原本就破烂的衣服,刚刚慌乱一抓,根本就已经自顾不暇了。 宋力道想了想。 看来只有自己的衣服是完整的了。 他快速解开自己衬衫的钮釦。 「晴晴,快穿上!」 何舒晴闪着感动的眼光,但才正要接过衬衫时,窗户内传出一声比刚刚走廊上还要震怒的巨响。 「把人给我,全──部──抓──回──来!」 「是!少爷!」 三人吓得脚软。 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男人对他们下了通缉令。 那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气魄。 何舒晴最先软了下去,原本要接过的衬衫也被她双脚一踩,丢到了地面。 宋力道赶忙要将衬衫捡起,却在弯腰时看见了逃生窗口露出了一个保鑣的头,还看着他们惊讶吆喝着。 「我找到了!少爷他们在这里!」 宋力道站起身。 算了! 反正那么暗,也看不见甚么了! 他和伊斯顿两个人,一前一后将软脚的何舒晴给扛上了肩,很有默契地朝远端的黑暗处跑去。 但说是暗处,还真的挺暗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视野,安静空荡的四周,只听得见女人说因为怕黑而不自觉的哽咽声。 「晴晴,你别哭了,我们都在这里啊?你是怕黑,还是怕程总裁啊?」 「呜呜呜,都很可怕啊!」 何舒晴捂着面,将脸缩进膝盖间。 「这甚么地方啊?为什么夜总会的后面,会有这一大片的乾稻草啊?」 伊斯顿拖着几乎大开的牛仔裤,尤其是左侧已经完全没有了布料,露出红色的花内裤,和男人大腿间的腿毛。 何舒晴啜着气,看得一脸嫌弃。尤其只要想到这爱哭的男人,竟然是自己好姊妹的男人,她就更加厌恶。 「是晒穀场吧?」 宋力道拍着何舒晴的肩膀,试图安抚着她的情绪。 就在他们略微喘气时,远端唯一的光源处,站着一个她们都很熟悉的男人,身后还站了一群枕戈待旦的保鑣。 保鑣的手里,竟然还有拿麻布袋跟麻绳的。 三人看得脸都白了。 「快快快,快跑啊!」 何舒晴颤音抖着,但她的双腿早就已经无力了,只能靠着两个男人撑着她,落荒而逃。 ************************************ 后话: 亲爱的。 抓狂的子昊哥哥带了大批的保鑣,连同绳索跟麻布袋都准备好了,看来那气势没有晴晴来个「以身相许」,天底下还有谁安抚得了呢? 大家觉得伊斯顿跟宋力道,这两个男人够不够义气呢? ????姑且就先给他们四分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1章 被3P的灰姑娘 拉完肚子的宋力道比爱哭的伊斯顿来得有用处多了,至少还可以单独撑起何舒晴的身体,将她撑在自己的胳膊下。 而他的另一隻手臂,则是要三不五时帮忙拉一下伊斯顿。 这伊斯顿,看到程子昊大批的保鑣后,竟然开始无言乱语,语无伦次了。 「子昊抓在鼠田啊!田鼠好吃好吃喔,子昊用绳子抓,跑了跑了,田鼠都跑了……」 何舒晴虽然颤抖的脚很难施力,勉强掛在宋力道的肩膀上,但仍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发楞的男人喊去。 「伊斯顿,你在哪里语无伦次什么啊?再不跑你就是程子昊的田鼠了!」 伊斯顿肩膀一震,连忙提起了脚步。 「等等我啊!我裤子快掉了,别跑那么快啊!」 伊斯顿拉着自己的裤腰带和撕成大半敞开的牛仔裤。 刚刚何舒晴本来要将他剩下碍事的布料全扯了,在他几乎跪着哀求下,终于让他保留着大腿左右两侧布料。 「伊斯顿!你甚么裤子不穿,老穿这种破得没布料的。」 伊斯顿追上了两人的脚步后,眼神更是惊恐。 「小妞,我刚刚看到子昊手上有我的破布和皮带,还有你的胸罩跟溢乳垫啊!」 何舒晴瞠目结舌叫着。 「那男的有毛病吗?还沿路捡啊?」 一旁将她放在地上的宋力道,轻咳了几声后,掛着一副专业的模样,存心捣蛋。「证据,那是证据。未来呈堂证供的依据,但是犯罪嫌疑人有缄默权,就是嫌犯有不自证己罪的权利。」 伊斯顿和宋力道低下头,让何舒晴踩在他们的肩膀上,朝上方的乾草堆爬去。 这是三人唯一的共识。 当他们慌张一片跑过晒穀场后,才发现他们被步步逼近了死胡同里,眼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三人头一点,一同跑进了堆置乾草的半开放仓库里。 「宋律师!别瞎起鬨了!你的内裤也在他手上啊!你刚刚拉完肚子,竟然把内裤忘记在厕所里啊?」 伊斯顿侧躺着,歪着嘴对前方的宋力道窃笑去。 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何舒晴,偷偷撑开几乎贴在她胸前的伊斯顿,又挪了挪贴着她屁股的宋力道,对前方的男人射去了白眼。 都甚么时候了,伊斯顿竟然还有心情说笑话! 而身后的宋力道还跟着他瞎起鬨。 「喔?我第一次看过这种一次蒐集到那么多『证据』的案子啊!」 「哈哈哈,你的内裤!」 「哈哈哈,你的皮带!」 两个男人凑在何舒晴的耳朵两边,一左一右笑着,根本快把她给逼死了。「嘘、嘘、嘘,别吵了,不要说话啦!」 她才一吼完,两旁的男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仓库外面已经围满了一群人了。 何舒晴压着伊斯顿的胸膛,偷偷朝外看去。 这程子昊,刚刚明明没有看到他带那么多保鑣来,怎么他们沿路逃,保鑣的人数就沿路增加啊? 没道理啊? 这时,贴着她屁股的宋力道,突然一阵全身颤抖。 何舒晴转过脸去,一脸惊讶看着宋力道狰狞地皱脸,又抱着自己的下腹,一副就是需要好好「宣洩」的模样。 何舒晴和伊斯顿连忙摇头。 宋力道也摇头。 他受不了,忍不住了。 稻草堆下的走动越来越近,甚至停在了他们的下方,像是在翻找着甚么似的。 何舒晴连忙捂着宋力道的嘴,也捂着自己的嘴,不断摇着头。滚在喉咙里的嗓音,带着莫名销魂的声调。 「唔……不要啊……不要啊……」 宋力道将她的手拉下,离迷着眼神请求着。「我受不了了啦!让我……让我轻松一下,求求你。」 何舒晴的面孔不断抽蓄着,双掌合不断请求。她可不想在这乾草堆上,被一个男人喷得满身是屎啊! 但这身后的男人又不断找碴。「等一下啦!你只顾着自己舒服,我裤子还没穿好啦!」 何舒晴又将脸回过去,低骂着。 「你干嘛又把裤子脱了?」 「刚刚你爬到我身上时,不小心被撑掉了。」 三人窸窣的语音,不断「吱吱喳喳」争论着。 这时,原本盘绕在乾草堆下方的人群突然朝外散去了,对着站在不远黑暗处的男人震惊回话。 「少爷,有人在草堆上野战,而且还是……还是3p。」 那一声回报一完,三人下意识紧捂着自己的嘴,甚至连气都不敢呼了。 他们感觉得到远处的男人走进,带着一声胜利的冷音。 「3p?今天还真是开了不少眼界啊!」 随后,严厉喝令着。 「给我烧了那堆草!」 「是,少爷!」 保鑣的齐声应和大喊而下,将整间仓库都吼得震耳欲聋。 这时,何舒晴感觉屁股后的男人开始有了不安的动静,她连忙朝前一缩,扑进了伊斯顿的怀里。 「不要啊!」 伊斯顿紧张一闪,双手一摊,摇晃的身躯朝草堆下翻滚而去。 何舒晴被伊斯顿的反应一拉,也跟着翻身而下。 「啊!救命!」 「晴晴!啊!」 贴在她屁股后的宋力道看到两人一上一下翻了下去,竟然脚一滑,也跟着缠绵了上去。 「啪啪啪」三声,三人纷纷摔落到了地上。 何舒晴一样被两个男人夹在了中间,伊斯顿背部朝下跟她正对面抱着她,已经够让人曖昧了。 该死的是,身后的宋力道竟然正面朝她,对准了她的屁股压了上去。 何舒晴吓得不敢动。 因为她感觉得到远处黑暗下的男人,步步走进他们的面前。 她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了。 在她身下的男人敞开衬衫,袒胸露乳,牛仔裤上的布料被撕毁大半。 在她身上的男人上半身一丝不掛,谁知道他的内裤也早已经遗失了。 而她自己更是惨烈。 本来就短得让男人发怒的牛仔裤,现在已经算是她身上最完整的布料了。 她敞开的衬衫上没有半粒钮釦,勉强用双手遮住的双峰云霞,没了内衣,随时都有露点的可能。 事实上,她已经在奔跑中露了数次。只不过天太暗,两个逃命的男人也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声压着怒音的冷声将她全身的疙瘩抓起。 冷鶩的男人一蹲下身,原本压在她身上和身下的两个男人,连忙跳开。该死的伊斯顿,还一把将她朝男人的散发的怒气里推去。 ************************************ 后话: 亲爱的。 果然伊斯顿和宋力道这两个男人没啥用啊!刚刚那样义气凛然的模样,在子昊哥哥的面前,就全跪了。 看来只剩下晴晴孤军奋战了。 她应该用甚么方法让子昊哥哥息怒呢? m(__)m叩拜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2章 忘记旧爱 男人单跪在地的膝盖压在稻草的屑枝上,蹲高的膝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正巧抵着她的双腿直跪,抱着胸部的双臂上。 男人注视了她许久…… 现场一片冷肃。 何舒晴撑着大眼,直盯着眼前拉着青筋的男人,喉咙里一直有想说的话,却迟迟很难说出口。 「程、程子昊……你在说甚么,我听不懂啊!」 男人突然伸手,扣起了她的下巴。冰冷的鼻尖顶在她沾着泪渍的鼻头上,危险嗓音落下。 「何舒晴,你自己说,该怎么让我消气?」 何舒晴哆嗦许久,想道歉,但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你、你、你……是你自己要生气的啊!」 她一说完,立刻后悔了自己的性格,都什么时候了,在这种发威的老虎前,还那么叛逆。 真是不乖! 男人果然刷黑的脸上,亮起了一丝杀戮的气味。 低声下气? 好。 她劝着叛逆的自己,要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啦!程子昊,你不要生气。那、那、那……给你一个条件,你开,我就答应。」 她一说完,又由衷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妈啊! 甚么条件不开,开这种任君挑选的条件。 「真的?不反悔?」 男人一听,抓着她下巴的力道,果然有了缓解。 有效啊? 这男人就是喜欢人家对她唯命是从,俯首称臣。 「是,不反悔。」 何舒晴点着头。 她告诉自己要咬牙撑过这一关。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她休养生息够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跟程子昊的帐一定会有机会好好算的。 程子昊看着眼前难得对他温柔听话的女人,很是满意。 「好,我要你回来天晴农庄,无限期。」 未料。 他条件一开,女人竟然甩头就喊,「我不要!」 果然还是不知好歹啊! 程子昊跟何舒晴两人谁也不想退让,就这样在眾人面前尷尬僵持不下。 这时,宋力道像是想到了甚么,拉了拉何舒晴的手。 「晴晴、晴晴这条件不错啊!你又没有损失,这天晴农庄地福广阔,有助身心发展啊!」 何舒晴白眼翻了过去,压低嗓音。 「力道,你拉肚子拉傻啦!我回去天晴农庄,我就等于被这男人囚禁了,每天过着暗无天日被人监控的日子。」 她的抗议才刚说完,那发怒的男人竟然有心思插话了。「我不会监控你,就算你想要出去跟池英杰约会,我也不会干涉。」 何舒晴一听,皱眉纳闷。 真的假的? 这男人说不干涉,就不干涉? 连她要跟其他男人出去约会也不干涉? 不相信! 「晴晴,你就答应他吧!」 「力道,你为什么一直帮程子昊说话啊?」何舒晴拨下宋力道的手,气得双手环胸。 宋力道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着。 「你刚刚不是想知道,我去找程总裁说了些甚么吗?是我妹妹妮华的事啦!程总说除非你回天晴农庄,不然他不会同意让妮华去找房嫂的。」 「房嫂?妮华真的是房嫂的亲生女儿?」 何舒晴滚着大眼,吃惊张嘴。 「是啊!我比对过资料了,没有问题。你就帮帮忙吧!你也知道妮华这几年虽然被我们宋家认养,但是她还是很想找回自己的亲生妈妈啊!」 听到宋力道的请求,何舒晴是豁然开朗了。但是要她就这么回去天晴农庄,总觉得还是吃亏了许多啊! 虽然天晴农庄的生活,除了这男人对她的监视之外,大抵来说都还是过得挺快乐的。 就像是一个欢乐的渡假村一样。 有她最爱的薰衣草田,有她熟悉的好姊妹,有热闹的女僕和热血的保鑣,大家都是那样自在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 唯一一个最令人感到不自由的,就是眼前的男人了。 「好。」 何舒晴正气凛然站在男人的面前,虽然不能挺胸而出,但她还是高傲抬起下巴。 「程子昊,我可以回天晴农庄。但是,我必须跟你约法三章。」 程子昊神色一晃,果决回应。 「说。」 「第一,你没有资格限制我任何的行动。」 男人理所当然点了点头,但又说了附加条件,讨价还价。 「好。但上回你跟池名媛打的那个赌,输了就让我安排你们的饮食,这必须算数。」 何舒晴咬着牙点了点头。 认栽了! 这男人竟然还记得这码事啊! 「第二,我不要睡在主卧,我要去跟名媛睡。」 男人迟疑了一下,主要的眼神是给了蹲在一旁的伊斯顿。 「主卧留给你,我睡客房。但你无法跟你好姊妹睡。你要知道,她结婚了,有自己的丈夫。」 何舒晴瘪起了嘴。 真不甘心。 尤其是看到伊斯顿那张笑得轻松灿烂的脸,一脸就是「感谢好兄弟的安排」,一副就是程子昊船上的人。 果然是好兄弟啊! 伊斯顿,弃子一枚! 何舒晴打定了主意。 「随便你!」 她接着谨慎吐了口气,坚决的眸光目不转睛对着男人。 「第三,我要你去斩情关,不要再把我当成自己的旧爱了。我希望你认清楚,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好。」 男人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但很快。 她便知道男人根本就是把她当傻子在耍。 说什么要去「斩情关」,根本是当成夏令营在玩啊! 「程子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闯关啊?」何舒晴胸口托着闯关者的资料本,看着程子昊总是一脸悠哉从包厢里走出,一点都没有难过的样子。 这跟之前池名媛闯关的时候,天壤之别啊! 虽然她后来也知道,池名媛根本也没有专心要忘记伊斯顿,根本不知道还花时间闯关的目的是甚么。 喔。 对了,她们是夫妻啊! 哪还需要「斩情关」。 「写写名字,听听音乐,反而可以放松心情,到底要我忘记甚么?」男人大言不惭说着。 何舒晴踩着白色的高跟鞋,发出「叩叩叩」的愤怒音。 「忘记你的旧爱啊!」 眼前的男人耸了耸肩,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们公司就这一点能耐啊?我还以为事业做多大呢?曩瓜了抓姦跟相亲的业务外,也就没有甚么本领啦!」 男人忽高忽低的语音里,全是鄙视。 这口气,何舒晴怎么忍得下去! 「程子昊,话别说得太早,你只是闯过了洪水关跟忘琴关,后面还有三关,肯定可以好好折磨你这男人!」 何舒晴托着资料朝第三关走去。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果然把自己送上贼床?喔,不对,是贼船啦~~~ 不过她提出的条件,子昊真的会真心诚意去斩情关吗?还是越斩越藕断丝连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3章 寻眉关:寻你的容顏 第三关:「寻眉关」,主攻视觉。 经过的第二关音乐和眼泪的洗礼后,在模糊的视线中,从一间贴满眉毛和五官的墙上,寻找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将图案拚奏出来。 何舒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眼睛滚得明亮,根本就没有任何哭过伤心的跡象,还真是顽强啊! 但王主任交代了,要她好好「招待」这位大客户,势必要让客户觉得她们的服务是一流的,物超所值。 就因为这样,她还必须再担任第三关和第四关的守关人,幸好第五关一样是那神秘的「魔王」来担任。 但这位大总裁,会计较有没有物超所值吗? 她深深觉得,程子昊会答应,只是单纯来打发时间的。 「一般人通常过到这一关,就彻底断情了。」 何舒晴检查着包厢里散落各处的五官相片,从那些断简残篇中她仍可以敏感看出,即将被拼凑的面孔,可能真的跟她有一点相似。 「断情?」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始终不进来。 「是啊!因为很多人恍然大悟,拼凑出来的人,其实不是那个自己以为最爱的人,而是身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还有自己最美丽的容顏。」 何舒晴挥了手,恭请程子昊进入。「你那么自恋,搞不好你等等会拚出很多自己的五官。」 她冷冷丢下话,随即将包厢门给关了起来。隔绝了男人一直注视她的视线后,她终于又有了喘息的空间。 何舒晴倚靠在包厢外的墙边。 自从她知道这一关的规则后,她其实自己有来试过。 但她不是想忘记谁,而是想要想起谁。 可惜,不管她花了多少力气和精神,找遍了所有可能的拼凑组合,落在她视线里的,永远都是模糊的容顏。 明天。 她最爱的人。 但她终究没能想起他的模样。 而此时又再次震盪她心灵的,又是掛在包厢外的那一幅,用钢笔流畅手写的字幅。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春去秋来,勿忘容顏。」 何舒晴又不自觉顺着笔划,在这几个字的上头,移动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说。 这个神秘守护她的人,真是她孩子的父亲,真是这介绍所的老闆,那这也将会是她另一个寻寻觅觅的答案。 可惜,宋力道那里询问了许久,看来还是没有甚么消息的。 这行云流水的笔划,是那样的稳重温柔,彷彿带着千世轮回的许诺,从遥远的彼端来到了寻爱之人的面前。 若真是那样。 这斩的情,就不单单是与那一人的记忆,这一世的寄託,而是千万年轮回的承诺。 「明天,你何时在明天到来……」 何舒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喃喃自语的嗓音,始终没有唤出她最想念的那个人。 好几个黎明来时,她总是一次次说服自己。 不要再等了。 明天,不会到来了。 但她总在一阵眼泪的溃堤后,又再次说服自己。 再相信他吧! 他一定会在遥远的明天里,再一次走进自己的世界。 正当她垂下肩膀,偷偷暗笑着自己的愚昧时,朦胧的视线里伸进了厚实的手,带着一张飘着残阳微风的面纸。 「闯关的是我,你怎么自己在外面哭了?」 何舒晴接过面纸,别过脸去,擤了几下。「没有,我只是再想,你如果再不配合一点,我可能就会被炒魷鱼了。」 她任性回嘴。 身后的男人没有逼近,反而是站在令她自在的距离外,静静看着她。 何舒晴拉了包包,拨了拨头发。「怎么样?成功了吗?还是需要再到下一关吗?」 程子昊看了看窗外的斜阳,又看了看她,突然闪过一道莫名的眼神。 真是够了。 她觉得好折磨啊! 到底是这男人要「斩情关」,还是她何舒晴啊? 怎么一路下来,用掉最多面纸的人是她。 而这男人,根本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有多爱自己的前女友,说什么一辈子也忘不掉。 真是狗屁! 「程子昊,你是故意失败的吗?」何舒晴喝得半醉,一手撑在酒吧的吧檯桌上,嘴里都是咕噥的酒水。 难得老闆伊斯顿今晚没有排班,又跟老婆请了「外出」假,自己当酒保,说要替她调製「特製」的含酒精饮料。 但她却很少有口福一饮而尽。 伊斯顿每送上一杯新的调酒,身旁那个纠缠了她整晚的男人,便会抢在她前面,先将酒抿了几口,像是在「试毒」那样。 确定没有问题了,才让她喝。 「程子昊,你在报仇吧?报仇我当初抓姦抓错人是吗?」 「我没有。」 何舒晴感觉好鬱卒,案子没做成就算了,斩情关没成功就算了,这回还送上了自己的自由。 尤其是那些斩情关的关卡,她怎么看都觉得那是在针对她自己。 「没有!那为什么你那么不配合啊?」 何舒晴喝得开始有些胡言乱语了,她将装着螺丝起子的高脚杯,顶在程子昊高耸的黑发上。 还刻意压扁了数下。 几乎装满了黄澄澄的柳橙酒杯,在程子昊的监督下,只勉强加了一点不成比例的伏特加。 「我找来的对象,你没有一个动心的,就连自己有婚约的对象你也给人爽约。」 何舒晴跳下了吧檯椅,一个不稳便踉蹌进男人的怀里。 「现在要你去斩情关,你又给我打退堂鼓?你到底还想不想我做成你的案子啊?」 男人整晚都没有叫酒来喝,除了抿了几口她的酒外,都只是一脸忧愁呆呆望着她发疯。 有时又温柔将她扶起。 「你在乎的,只有案子吗?」 何舒晴又抢过了伊斯顿刚调好的奶酒,一样是鲜奶里加了不成比例的威士忌,有奶味的香醇,又有威士忌流过喉咙的温热。 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像是这杯奶酒一样。 看似柔软。 一饮到底时才会发现,心头的那股灼热正浓烈燃烧,反扑而来。 何舒晴抿着嘴,皱着眉,掉着痛苦的眼泪。 「是。我失去了家人,我失去了他,我失去了孩子,我失去了梦想……我已经一无所有,我只剩这些了,你以为我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她将喝剩下最后一口的奶酒,抵在这整夜抢着她的酒的男人嘴前。「你这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又怎么会懂得我内心的悲凉。」 程子昊双眼一红,接过了女人硬要他喝下的奶酒。 「我懂。」 女人的意识显然已经渐渐模糊,对他开始耍着脾气。 「你不懂!你只是觉得好玩,对我死缠烂打你很过癮吗?这晃眼看去那么多女人,你就甚么就偏偏找我啊!」 程子昊静静点着头。 看着女人趴在吧檯桌上,滚着喝完的酒杯,两眼留着热液,嘴里的喃呢都是对他的不谅解。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承受女人对他的排斥。 但他不行。 女人对他越是疏离,他就越无助。 「所以你希望,我彻底离开你的生活?」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喝醉了,她开始发着酒疯,发着发着,她是不是会发现心底最爱的那个人,就在身边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4章 你就是我的情关 女人拍了拍他的额头,哭得红肿的鼻子不断擤着鼻水。「希望,希望,希望!那请问大总裁,你能成全我这一点不起眼的希望吗?」 程子昊将女人滚动在桌面上的酒杯拦了下来,难得跟伊斯顿要了一杯纯的波本,他这回连冰块都不加了。 浓烈的酒衝进他的喉咙里,烧起了一股灼热。 但他还毫无感觉。 唯一有感觉的是,心。 随着女人滴滴落下的热泪,他的心又被撕裂了。 「好,我成全你。」 他早已经成全了女人数次。但每次面对女人的要求时,又要他成全时,对他来说又是一场新的折磨。 「真的?」 女人这回将喝光的酒杯抵在额头上,从杯底看着左右晃动的琥珀酒色,嘴角笑得苦涩。 程子昊勉强拉起嘴角的笑容,凝视着眼前逐渐睡去的女人,隐晦的嗓音忧愁低语。 「因为……你就是我的情关……」 伊斯顿收了桌上被何舒晴推得东倒西歪的酒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这痴情的好兄弟如此落寞。 「子昊啊!小妞都喝醉了,你跟她计较什么啊?」 程子昊温柔梳着女人额前的瀏海。「她是醉了,但我仍然清楚她真的很讨厌我,我想我是该离开了……」 伊斯顿叹了叹气。 「唉!子昊,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呢?」 这些年来,程子昊都是这副德性。 他常常在程子昊忙碌抽不出身时奉命去守护「女神」,但是他却常常看到何舒晴跟在池英杰的身后。 他当然知道程子昊也都看在眼里。 因为,只要何舒晴和池英杰出去约会的那一天,不管时间长短,不管是不是只吃了一顿晚餐,或看了一场电影。 程子昊都要来他的酒吧里大醉一场。 但是他更清楚。 要让这男人真正醉,是很难的。 程子昊从来没有真正醉过,只不过假借那些灼热的酒精,麻痺自己的痛苦,让自己以为那些悲痛都是因为醉了…… 「她所有的痛,我都能体会。同样的,她对池英杰的执着,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五年了,她依旧爱他,不是吗?」 程子昊灌下了最后一杯波本。 「我带她回去了。」他憔悴起身,将女人撑在自己的胳膊上,神色落寞萧条。 站在吧檯里的伊斯顿像是想起了甚么,赶忙追了上去。 「子昊,我听名媛说,小妞要是真的喝醉了,就把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千万不要理她。就算她想要撞门出来,也不可以理她!」 「甚么?」 程子昊将背上的女人朝上撑了一下。 「哎呀!你照做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名媛就是这样说的。」 伊斯顿的告诫让程子昊听得一头雾水,他虽然认为自己的好兄弟此话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在真正面对女人的要求时,还管甚么兄弟的话。 程子昊将女人从车内抱出后,女人突然囔囔着说要自己「下来走路」,他拗不过女人的执着,只能小心翼翼跟在身后,跟着女人不稳的脚步左右摇晃着。 「晴,小心。」 女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柚木地板的纹路都能玩能很开心。她单脚跳在大厅的柚木地板上,又一个转圈,又一次跌倒坐地。 「晴,你听话,我带你回房睡好不好?」 程子昊担心得直冒冷汗,但他也不敢打坏女人的兴致。 这时,女人一路转圈到了厨房,站在酒柜旁不断垫着脚尖,还挤着红润的双颊,想将手伸到最高处。 「晴,你要做甚么?」 女人停下了动作,一脸神色被醺得迷离,对他嫣然一笑。 她终于注意到他了。 「程子昊,你去把那放最高的酒拿下来。」 女人带着娇声,命令着。 程子昊木愣在原地。 这时女人已经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推到酒柜旁,还自顾自踩上了他的肩膀,趴在酒墙上。 「晴,这样很危险,你下来好吗?」 程子昊柔声劝着。 但还是忍不住放纵女人寻乐子玩,尤其踩在他肩膀上的力道,让他丝毫不敢有任何挪动,深怕女人跌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女人又要干嘛了。 「你还要喝啊?你已经喝醉了,不准再喝了!」 这时,女人又停下了动作,突然从他的背上爬了下来,随后一屁股坐在厨房的柚木地板上,垂下眼一脸委屈的模样。 程子昊赶忙凑了过去,抚摸着女人鼓得胀胀的双颊。「别生气了,我不让你喝,是为你好。」 这时,女人突然亮起了滚动的双瞳,轻柔拉着他的手。 「程子昊,你还是喜欢我,对不对?所以你又设计让我回来天晴农庄,对不对?所以你才不愿意去魔王关,对不对?」 女人一连串的问话,让程子昊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不清楚,现在的女人到底清不清醒。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万分清醒的。 「是,我还是喜欢你。」说完,他将女人瘫在地上的身躯撑起,半掛在自己怀里。 难得女人没有将他推开,没有表现那副排斥抗拒,他贪婪地吸吻着女人脖子处的发丝。 女人醉了。 他终于知道,女人是真的醉了。 不然,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如此亲暱地靠近她。 这时,怀中看似沉睡的女人,又亮起了璀璨的眸光。点着他的额头,开始耍着脾气。 「那好,你既然喜欢我,那就听我的,去把那酒拿下来!」 程子昊傻愣不动。 「你把酒拿下来,我就让你喜欢,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意见,你爱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我都不干涉。」 女人抿嘴的模样,让他一度以为这是真的交易。 「真的?」 但他真的希望这是真正的交易。只要他把酒拿下来,女人就愿意让他光明正大地爱。 「嗯,你把酒拿下来,我就愿意让你喜欢。」那句「我愿意」,他可是苦等了十多年啊! 程子昊虽然半信半疑,但他仍旧不忍心拒绝女人的任何要求。也不忍心错过,那可能的「我愿意」。 他将酒拿下后,女人果然笑得一脸灿烂,心满意足地将酒抱在自己怀里,随后又踉蹌走进卧房里。 他跟在身后,看着女人洋溢的笑脸,满脸通红的微笑,心里已经充满了幸福。 进了房间后,女人抱着酒瓶盘腿窝在床底下,有时还摇摇晃晃,有时会哼着歌。 「晴,酒给我吧!你一直抱着,手不会酸吗?」 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又停下了动作,对他亮着疑惑惊讶的眸光。 他心底被逗笑了。 原来,女人刚刚哼了那么久的歌,这回才终于注意到他也跟着进房了。 突然,女人的神色亮得诡异,像是找到了甚么猎物般,一股脑将酒瓶和酒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程子昊,帮我开!」 程子昊微皱了眉,轻轻摇了头。「晴,你要做甚么?你还要喝啊?不要喝了,好不好?」 ************************************ 后话: 亲爱的。 这场酒醉的「交易」真的会成功吗?还是等晴晴酒醒后,又一切都不算数了呢? 不管如何,此时此刻的子昊一定正享受着靠近晴晴的瞬间,享受着宠爱她的每一刻。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5章 再解上衣就要脱光了 女人的鼻子里哼出了一道冷气。 见他都不动作,随后竟然一嘴咬着木塞,双手抓着瓶口,双脚夹着瓶底,死命想将酒瓶打开。 程子昊看傻了。 「好好好,我帮你开,我帮你开!」 他快速接过红酒,手脚俐落拔出了木塞,又把酒推了回去。 「喏,只能开这瓶喔!」 女人又漾起了甜美的笑容,直点着头,安分转过身去,很快添满了酒杯。 但女人没喝。 那酒杯,却是递在他的面前。 「喝!」 程子昊楞了一下,连忙推拒着。「我喝?我不能喝了,我刚刚喝很多了,再喝就醉了。」 女人又一脸垂头丧气,落寞垂下了肩膀,嘴里喃喃着。 许久,女人的威胁又赤裸裸响起。 「程子昊,你喝,我就让你喜欢。」 他几乎被点中了死穴。 「我……好好好,我喝,就喝这一杯,好不好?」 他挨不过何舒晴半哄半骗的撒娇攻势,还宠溺地搓揉着女人的瀏海,被这么不知不觉中灌完了整瓶红酒。 「再开!」 何舒晴转头又指向地上滚动的琴酒,还有被她用脚从角落推出的通寧水跟柠檬水。 「程子昊,我调酒给你喝,你要喝光喔!」 程子昊双眼微醺,渐渐喘起了大气。 「晴,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已经在醉了。」 他勉强将自己撑在床缘边,跟着女人一起盘腿坐在羊毛的地毯上,默默将刚刚被灌进嘴里的红、白酒给收了起来。 女人刚刚吵着,想要看粉红色的酒,竟然将红酒跟白酒混在一起,推在他面前。 他还没这么喝过酒的。 不。 应该说,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灌过酒。 还被灌醉了。 「小晴,原来你喝醉了,会灌别人酒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程子昊撩拨着女人的发丝,未料女人气愤一甩头,将自己的头发给收到了另一侧的肩膀,不给他摸了。 他看着何舒晴抱着开封的琴酒,一脸委屈啜泣,双颊鼓胀。 心又软了。 「晴,我让你灌酒,你就会开心了吗?」 「会。」 「好吧!我今天就陪你,你想喝多醉,我都陪你。」 女人笑得甜蜜。 但她明显已经醉得说不出半句话来,摇摇晃晃的手多次瞄不准高脚杯的杯口,甚至将酒溢撒了出来。 程子昊出于体贴,来回扶着女人的手,将酒顺着女人的意思,调进自己的酒杯里。 直到他自己也不胜酒力,视线开始迷濛,双手失去准度和知觉。 两人相互顶着额头,纷纷笑得温暖。 「晴,我好想你……」程子昊伸出手来,捧起了女人的面颊,不自觉便想要吻下去…… 但,女人却快速起身,闪过了他的吻,还将抱在怀里的酒瓶朝地毯滚去。 随后,又爬起身,朝床缘处踉蹌走去。 半露的香肩很快地藏进了淡灰的被褥中,嫩紫色的细肩睡衣垂在了丰满的乳房边缘,开始随着喘息稳定起伏。 程子昊呆呆看了许久,看得出神,他随即告诉自己不能再待在这空间里。 他收拾了酒瓶,起身离去。 突然,离开的手被一双温热的软手握住,一把拖进了柔软的被窝里,被贴在女人丰满的胸口前。 「不要走,陪我……」女人对他暖语要求着。 程子昊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弹润的胸部上颤抖着,告诉自己,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勉强拉起精神,将女人的手反拉而起,收进了被窝里。 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心疼地将温柔的手掌轻抚过女人微皱的峨眉间,将女人皱乱瀏海梳整。 这时,女人迷濛的眼眸微张,一声若有似无的嗓音朝他呼唤着。 「天……我终于找到你了……」 程子昊身形一楞,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惊讶得不发一语。 他坐在床缘边,一隻手掌激动压着何舒晴肩膀,全身不断颤抖着,柔软的嗓音滚动在磁性的声线里。 「晴,你说什么?你真的还记得我吗?」 何舒晴闪着泪光的双眼,微微笑起,直视着眼帘前男人汹涌起伏的胸膛。 迷濛里,那熟悉的气味又再度扑鼻而来。 何舒晴醉了。 她真的醉了。 醉在了每一个熟悉的气味里。 醉在了曾经甜美的回忆里。 醉在了每一个梦醒时分。 「我爱你,我等你好久了,你为什么骗我……」 女人轻啜声悠悠扬起,将男人的心绪搅得沸腾凝稠,几乎成了滚不动的泥浆。 「晴……我没有骗你,我不曾骗过你。」 程子昊终于压抑不下满腔的情愁,弯下身去,将被窝里的女人紧紧拥进自己怀里。 很紧,很紧。 他不敢松手,不敢喘气,不敢睁眼。 他怕这一切又是梦。 等梦醒来,他又得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又得看着女人环绕在其他男人身边,那寂寥的痛,他不敢再去想。 这时,身下的女人有了动静。 女人仰躺在他的身躯下,丝毫不觉得害羞,半露的胸部遮在浅灰的被褥里,藏进了柔紫丝绸的睡衣内。 女人举着挑逗的手,开始从他的眉毛、鼻尖、唇角各处轻柔搔着痒。 许久,何舒晴停下了手,呆呆看着。 「天……你眉毛还是那样弯弯的,鼻子还是那样尖尖的,嘴唇还是那样软软的。可是我,为什么拼凑不出你的模样呢?」 何舒晴看得迷濛了。 这一切都是那样地扑朔迷离,似真似假。 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天,是那一场美梦,她愿意永远都不再醒来。 确实是一场梦。 这男人就是这梦里,唯一的明天,唯一的最爱…… 「晴也是,酒窝越来越迷人了。」 男人顺着她的话,轻捏着她的脸颊。 「天,你的脖子还怕痒吗?」 何舒晴将手指挪到了男人的脖子处,又诱惑似地拨开了男人的衣领,伸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男人忍着搔痒,轻笑了几声。 「不怕了,至少能忍耐个十秒了。」 「真的?那我试试。」 何舒晴微醺的神情滚动,上下打量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纤细柔美的指头,淘气地将男人的领口钮扣解开,但因为醉酒的迷乱,她完全对不准钮扣的位置。 几番拉扯后又气愤地瘪起了嘴。 「哼,解不开啊!」 女人带着娇嗓,委屈的哼气从鼻腔里吐出。 程子昊柔情深望,悠悠一笑,宠溺哄着。 「那我来解。」 那一刻他感觉彼此真的像是回到了过往的回忆里,这女孩向来就没甚么耐性,总是走几步路或踩个几下脚踏车便喊脚痠。 「明天哥哥,我脚痠了,踩不动了!」 绕在女孩身边的他听到女孩的叫声后,永远都会停下来,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搓揉着女孩的头。 「那我载你。」 有时候女孩被自己的妈妈叫去动物收容所帮忙,娇小的肩膀上扛着大包小包的狗饲料,也会耍着脾气。 「明天哥哥,我手痠了,拿不动了!」 「那我来拿。」 女孩一听到他简单的哄骗,总会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将刚刚的委屈和阴霾全一扫而空,彷彿不曾出现过讨厌的事一样。 那抹阳光般的笑容,他终于又在女孩的面庞上看见。 只不过。 这一次不一样的是,女孩已经变成了成熟的女人,稚嫩的脸庞上多了嫵媚动人的神色。 程子昊很快地顺着女人的意思将自己的领口解开,女人咬着下唇宛若胜利的模样,笑得开怀。 随后,女人又将指头点到了他的胸口。 「这也要解?再解上衣就要脱光了。」 程子昊略带危险的嗓音警告着。 ************************************ 后话: 亲爱的。 希望这场梦,都不要醒,多好!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6章 彻底拥有你 女人完全玩疯了,沉浸在自己胜利的掌控里。 这是女人最习惯的表情,一脸无辜地抿着嘴,惹得他完全举手投降,然后女人便会开怀大笑。 女人知道,他永远都会宠着她,从不让她觉得委屈。 有时候,情况会颠倒过来。 他知道女人怕黑怕鬼,所以常会在相偕夜游的时候,故意吓得女人两腿发软,气得女人怒火冲天。然后享受着女人衝进他怀里颤抖不安,又带着一副委屈皱脸的模样。 那时,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保护着她,拥抱着她。 「晴,你真的变美了。」 程子昊敞开着衬衫,包覆在女人仰躺的身躯上,他勉强撑着双肘,避免压在女人的胸部上。 但女人总是笑得甜美,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睁眼看清楚他,捲翘的睫毛时而轻闭,时而微张。 扑朔迷离的神情不断在他的身上打量着。 就在他怀疑这一切的美梦只是他自己喝醉了,失去判断了,打算拉回理智爬下床时,女人突然又伸出手来将他的脖子紧紧绕着。 「天,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女人柔声央求着,带着轻啜的嗓音滚在喉咙里,眼角的热泪顺势滑下。 程子昊心头一纠,鼻头酸楚,看得不捨。 他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突然,女人绕着他脖子的手向下拉去,将他醉酒涨红面颊桎梏在女人的双掌里。女人主动贴上热吻,葡萄酒的气味从芳唇里吐出,薰得他意识迷濛。 程子昊感到全身酥麻颤抖,他不自觉也将女人紧搂着,彻底放纵自己倾下身去,毫不犹豫地贴在女人的胸部上。 女人的娇喘和一声声「天……」的呼唤喃呢,不断含在他的耳垂下,将他所有的灵魂都掏得尽空。 他所有的理智全跟着女人的索要,彻底瓦解。他不敢过于激动和猛烈,跟着女人「唔……」的喘息给予缓慢的节奏。 从腰际抚摸到胸下,炙热的手包覆着女人的左胸,小心搓揉着。 右手张开五指,撩进了女人肩颈后的发丝,抓着女人的头,压进自己的胸膛里。 一步一步。 轻柔而深情。 其实,他曾一度有过失控。 在听到女人那声「唔……好痛。」的哀鸣后,他瞬间停顿了,又变得缓慢。 他看着女人的皱脸,心疼万分。 撑开的双腿和原本挺进的腰部,跟着女人疼痛抿唇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他觉得应该要结束了。 「晴,我们……」 「天,不要走……」女人的低语将他放弃的念头又燃了起来。 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女人的要求…… 等着几个呼吸的调节后,女人的皱脸终于平缓了下去,随后抿着羞涩的双唇对他投来淡淡的一笑。 他知道那是女人给他的暗示。 女人很少真正睁开眼,大多的时候都是处在迷离的状态,刷着朦胧的眼帘微微地上下开合着。 他将唇靠在女人的耳垂下,从耳后到脖子,从脖子到胸口。 时而轻咬着,时而吸允着。 女人被他逗得洩出了轻笑声。 这时,他将缠绕在女人腰际的舌头收了回来,紧紧覆在女人的小嘴上,柔软的舌尖鑽了进去,和女人的舌尖一同挑逗着,吸允着。 他趁着女人分心在双唇间时,再一次掰开女人的双腿,将自己的腰部撑在女人的双腿间。 当女人叫出轻声的「唔……」时,他已经将自己顶在了女人的阴部。 趁着女人也回应着他的舌尖时,他轻轻一挺。 「呜……唔……好痛……」 女人的低鸣声,从他的舌尖和齿缝中洩出。 他赶忙安抚着,吻得更是热烈。 下体皮肉的相互拉扯,和那股被湿滑滑的蜜液紧紧包覆的感觉,让他彻底松下了所有的紧绷。 他感觉到自己跟女人正在彼此拥有着。 女人随着他的节奏,时而露出甜美轻笑,时而露出皱眉销魂。 有时很慢,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女人受伤。 有时很快,随着女人尖细的娇柔喘息,全身颤抖着。 所有的快慢,都因为身下的女人而改变。 他要给女人全部的温柔。 他想着,如果掏尽他的全身,可以让女人完全想起他,让女人重新再爱他。 他愿意。 这夜,他彻底拥有了女人。 但他不知道,女人是不是也真的愿意让他拥有。 还是,那只是一场梦…… 晨光的撒落变得轻盈而小心翼翼,就连扫动窗帘下的风都变得谨慎。 程子昊不敢喘起大气,盖在被褥下的身躯才刚被女人又挑起了一回,还炙热难耐。 但更令他不敢轻举妄动的是,怀里的女人不知何时开始不再柔软热情,而是不断颤抖着身躯。 怀里的女人光着身子,不敢有任何挪动。 一脸惊讶地与他面对面,久久说不出话来。 唉。 那果然只是一场梦…… 「那个,昨晚……」 程子昊感到悵然落失,率先开了口。 女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吓得紧抓着胸前凌乱的被褥,肩膀猛然一抽。朝他面前惊声尖叫。 「啊!天啊!」 女人泛红的眼眶中,满溢着懊悔和委屈的泪光,不断打转着。 「呜呜呜……天啊……」 女人将所有的被子捲到了自己的身上,害怕地缩在一角。 程子昊看得揪心。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甚么,他明明都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温柔深情。为什么女人见到他,要像是看到鬼一样,如此惊恐懊恼。 那么。 昨晚那场翻腾,都是一场梦? 在他耳边碎语的那些衷肠,那句喃喃诉说的情话,都是一场梦? 他怎么能够接受。 他要问清楚。 「晴,昨晚……」 程子昊话才刚出,远处的大门口便停下了一台车辆,又鸣了习惯式的三声「叭叭叭」。 那是呼唤女人出门的声音。 「英杰?」 女人神色更是恐慌了,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扑簌簌流下了泪。 程子昊心疼想替女人抹去眼泪。 未料女人将他一把甩开。 「我、我、我出门了!」女人快速掀开被褥,翻下身去,支支吾吾,穿了衣服便衝出门外。 程子昊站在阳台上,看着停在门口的车辆里走出了一个男人,撑着一把透明的伞。 他凝视着跑进那男人怀里的女人,还带着有精神的笑容对男人柔美一笑,坐进了男人的车里。 他只穿着长裤,赤裸的胸膛被寒冷的晨风不断侵蚀着,被微冷的细雨不断浇淋着。 可笑。 他不觉得痛,不觉得冷。 这是他和女人的约法三章,他没有权力和资格,管束女人要上哪个男人的车,要衝进哪个男人的怀抱里。 但是,他也管不住自己沸腾的那些情绪。 为什么? 女人主动与他缠绵,唤了他的小名。隔天一醒来,却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还对他露出那副排斥和恐惧的神色。 一转头,又对另一个男人送上甜美的笑容。 「晴……你在逼我吗?」 程子昊想不透。 ************************************ 后话: 亲爱的。 那些缠绵跟喃呢已经失控般地在子昊的脑海里回盪着,他拥有了她,但又好像甚么都不曾发生那样。 他不懂,自己明明那样的小心翼翼,倾覆所有,晴晴为何还是拒他于千里之外,而只把笑容给别的男人呢? 他听见了他最想听到的话,但那一切又是那样飘渺,他似乎甚么都掌握不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7章 浓情蜜「液」 程子昊感觉自己封闭的情绪,就像是研究室那扇替他阻隔外界纷扰的冰冷铁门。连同他的心,都一同尘封在这充满药水的研究室里。 他将自己埋头在眼前,这个被显微镜放大的小世界,看着细胞增生的成长,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集中在里头。 在这充满仪器运作声和药水调和声空间里,他感受不到外界任何的响音,当然连同时光的飞梭也进不了他这封闭的世界里。 他关闭了所有的讯息和网路,只保留那支他唯一留给女人的私人密码。 那是他小小的渴望。 他希望,全世界都安静了,他仍能有机会听到女人的声音。 可惜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终于感到有些疲累时,铁门外传进了女人仰天呼唤甚么的声音,又伴随着焦急的脚步声。 程子昊二话不说,轻触了感应钮,便走了出去。 他站在走廊的底端,这才发现已经夜幕低垂,他顺手将走廊所有的夜灯开啟。 女人站在另一头,惊讶转过身来,一脸疑惑看着他。 下了整天的濛濛细雨,将整座天晴农庄的视野都遮成了雾濛濛的水帘,但何舒晴仍是可以很清楚看到不远处的男人的表情。 她看到程子昊沉默站立的样子,欲言又止想要问些甚么的模样朝她走来,她神色一慌,尷尬地下头去,立即藉故要离开。 「晴。」 程子昊追了上去,将何舒晴拦下。 但女人显然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好好谈谈。不断避开他的眼神,刻意将自己弄得十分忙碌。 还主动招待着新来的客人,若无其事的模样刻意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晚餐过后,甚至还抢着女僕的工作,囔囔着说要洗碗。 最后又拉着池名媛,说要跟新来的客人介绍天晴农庄的地理。 但这一切,看在程子昊的眼里,都是刻意的。 他多想问清楚。 女人昨天迷濛,中不断喊的「明天」,到底是不是自己? 只要女人没有忘记过自己,那怕只是一瞬间记得他,要他赴汤蹈火,他也一定不顾一切将女人追回自己的身边。 但是何舒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想提起昨天那场事。 「晴,我……」 他终于找到跟何舒晴独处的机会,他抓下女人东奔西走的忙碌脚步,将她拉到了薰衣草工坊旁的空地上。 遮雨棚上方因为细雨累积的水量,已经开始朝两侧的屋簷冲刷,发出「咚咚咚」的落雨声。 工坊里,池名媛带着新客人正滔滔不绝介绍着自己的新香水。 他跟在三个女人的后头已经跟了一整晚了,终于在池名媛刻意凑合两人的调侃下,他将何舒晴拉了出去。 女人慌张拨着自己的头发,贴在工坊外的木质墙上,四两拨千金应付着。 「喔?你饿了是吗?那我去请房嫂帮你准备消夜吧!」 说完,女人转头要走。 程子昊将她逼进了墙面旁的暗黑处,一手刻意挡着女人可能朝湿漉漉的草皮窜逃而走的方向。 「你知道我要说甚么,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女人脸色一白,开始冒着冷汗,语气混乱哆嗦着。 「我?我没有躲你啊!我很忙的,从公司回来还得准备晚点去安安那要带的东西,还要整理明天去老爷爷那的食材,还要……」 「够了,那些都只是你的藉口。」程子昊语气不兇,可是激动的情绪却让他的声调有些上扬。 女人被他这么一吼,肩膀明显缩了起来,但那一身的傲气依旧。「程、程子昊,我跟你似乎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不是吗?」 程子昊缓了口气,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后,他鼓起勇气低沉问着。 「昨晚……」 突然,女人惊呼声拔尖而起,还一把将他推往了远处。「昨、昨晚、昨晚那只是意外!我、我喝醉了,甚么都不记得了!」 瞬间,毛毛细雨顺着屋簷,落在他的肩膀上。 女人的傲气彻底惹怒了他。 程子昊将何舒晴踏出的脚步拦了下来,反手一抓便将女人甩进了他的胸膛里。 「何舒晴,难道你连昨晚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程子昊压着低怒,将何舒晴禁錮在自己的怀里。 「我?」 何舒晴颤音抖着,不断滚着疑惑的眼,像是试图找寻着甚么记忆一样。 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早上醒来时,她感觉到自己趴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磨蹭在男人的腰上,还在男人的硬物上凑上了自己的大腿。 她以为是一场梦。 直到她发现,那触感怎么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往自己的双腿间逼近。 在经过一阵全身酥麻的抽动后,她舒服得放松全身肌肉趴在男人的身上,自己的双腿颤抖紧拢着,空气里还传起了一股浓情蜜液的滑润感。 她甚至不小心从嘴里洩出了呻吟声。 她才发现。 天啊! 那不是梦啊! 那是真的! 她竟然一脚爬上了男人的双腿,竟然还一头鑽进了男人的胸膛里。刚刚传起那阵酥麻感的阴部,竟然还残留着男人刚抽出的硬实感。 真真切切。 怎么会这样呢? 她只记得前一天晚上带着这个男人去斩甚么情关,结果到头来用掉最多眼泪的人是她自己。 她感觉真是心有不甘。 喔。 她喝了酒! 让人羞愧的是,眼前的男人竟然一副等待她答案的模样。 要等甚么答案? 要她负责? 怎么可能! 就在她打算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个调了数十种酒,拐骗她喝下肚的酒吧老闆时,两人的身后走进了房嫂的身影。 「少爷,晴晴小姐,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对话。」 房嫂对她点了点头,示意着她甚么。 「晴晴小姐,亚伯跟保鑣已经把农庄的外围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跛脚的消息。现在他们重新整队,打算往山脚和山坡顶两处去找。」 何舒晴一听,拋去了刚刚那阵挣扎,瞬间睁大了眼,焦急抓着房嫂的手。 「真的不见了?」 程子昊反应了过来。「跛脚失踪了?」 他想起,原来刚刚女人在他研究室附近呼来喊去,是在找那隻老狗。 程子昊主动拉起了何舒晴的手,严肃说着。 「走!我陪你找!」 说完,他不顾女人尷尬的排斥,紧抓着女人的手,便开始在天晴农庄的各个角落来回走着。 「跛脚!」 眾声此起彼落,从明亮的大厅到黑暗的回廊间,甚至跛脚的小木屋也绕了数遍,都没有看到老狗的身影。 「跛脚伤还没好,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呢?」 何舒晴焦虑踱着步,肩膀吃力夹着一把小伞,左右手各拿着手电筒,朝最害怕的暗处走去。 「你早上有放牠出来吗?」程子昊跟在她的身后,一样睁大了眼,不断翻找着各个角落。 「没有啊!我、我、我早上……」 何舒晴想解释着,却想到早上那场尷尬的「意外」,喉咙里滚着的嗓音,不自觉变得略来略小。 尤其她看到男人撑的伞面,有大半部分都给了自己,她更感到惊慌了。 「我早上下了楼后,随便抓了一把饲料给牠,我就出门啦!」 程子昊看着女人羞红的脸,垂下的眼帘里充满了懊悔的泪光,像是极度委屈着甚么似的。 他不忍心再让女人想着那场「意外」,连忙转移话题。 「那不可能有人接近牠,跛脚除了你之外,向来是不给任何人靠近的。」 何舒晴听到程子昊轻快的嗓音,原本羞愧不安的情绪也被拉了回来,她又突然想到了甚么,刻意看了看男人。 「喔?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接近牠。」 ************************************ 后话: 亲爱的。 天啊!晴晴这是打算把人吃乾抹净,然后脚底抹油溜了吗?都成年人了,竟然不想对人家负责? 子昊哥哥只能惨了黑脸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8章 难怪找不到你 程子昊当然懂女人的意思。 他淡淡一笑。 「我一整天都在忙公事,晚餐才离开书房,就遇到你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除了地点有所隐瞒外,这一整天从女人出门后到回家,他真的甚么也没有心情做。 何舒晴收回了疑惑,开始试着寻找脑海中有印象的人物。 「那就奇怪了,名媛也不可能接近跛脚,她不喜欢狗啊!而且她一有机会就跑到伊斯顿的诊间去查勤,忙得很。」 这是她第一个刷掉的可能人选。 但第二个,也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白丽丽?」 她思考着白丽丽接近跛脚的机会,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机会渺茫。 「不可能啊!她一个大小姐,我之前抱跛脚出去的时候,她还故意叫女僕把我走过的路重新拖一遍,暗示我们很脏啊!」 何舒晴偷偷小声抱怨着。 依那大小姐的脾气,要她接近跛脚30公尺都很勉为其难了,怎么可以去把跛脚放出来溜达呢? 就在她想不出原因时,一旁的男人帮她果决下了论断。 「嗯,不可能是她。她最近忙着白家的事,过两天就会回白家,你对她来说已经不成威胁。」 何舒晴一听,皱起了疑惑的眉。 「啊?什么意思啊?」 程子昊闪过何舒晴的眼神和询问,沉默低下头去。 「没事。」 但女人紧迫盯人的眼睛,却依旧是亮得咕溜溜。 他赶忙将女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你带进来的新客人呢?我身为天晴农庄的主人,刚刚吃饭还是第一次看过这个人。」 何舒晴一听,皱起眉头,她感觉得出来,这男人在小抱怨。 她瘪着笑,忽高忽低的嗓音刻意调侃着。「喔,因为主人您那么忙,这些小事我就没有让您再操心了。」 她抓着手电筒,在这小气的主人面前刻意转了一个圈,甩动了长发,故做恭敬的模样。 「而且,妮华也是房嫂的女儿,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早晚会认识的,所以主人您认识晚,就不用太计较了。」 程子昊怎么会不知道女人的对自己的嘲弄和暗示,但他不也是这么默默宠着她,让她随心所欲。 「你要知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她进来的。不然随便一个人说要进来就进来,那我天晴农庄还有没有规矩跟准则啊?」 「她很有礼貌的,是我在阳光孤儿院的朋友,我不会让她惹事的。」何舒晴赶忙补充解释,傲气抬起的下巴,突然被男人抓个正着。 「你在阳光孤儿院里,待了多久?」 男人朝她淡淡一笑。 何舒晴赶忙收回迎上的目光,嘴里嘟噥着。 「我其实不是孤儿,是因为我妈妈在我12岁那年意外身亡,社福单位找不到愿意寄养我的家庭,后来是孤儿院的刘妈妈将我留下,我才勉强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程子昊点了点头。 默默跟在女人晃着手电筒的身后,悄悄将所有的伞面都遮在女人的头顶。 「你在那里没有待很久吧?」 何舒晴仰着头,轻抿着嘴,滚动的双瞳像是在寻找甚么答案似的。 「嗯,大概3年半。」 她转过头来,看着男人的伞面都在自己的头上,遮着那阵阵下得恼人的细雨。她感觉很排斥,很抗拒男人这么为她默默付出。 何舒晴躲出男人的伞面。 「后来我就申请了高中的宿舍,那是军校啊!晨昏定省的生活根本就像监狱一样。大学后也是住宿舍,不过因为名媛的关係,我们后来一起搬了出去。」 程子昊没有勉强追上,听完女人的碎语后,他顿时恍然大悟。 他笑了。 笑自己的愚昧。 「难怪找不到你……」 他想着这些年寻找女人的光阴,是如何蹉跎度日的。 当他终于稳定了程氏企业的内部结构,透过关係找到女人可能被送往何地的下落后,他立即飞奔回国。 但是年復一年,他终究没有找到女人的身影。直到伊斯顿有意无意说的那句话,又让他重燃了希望。 那是他将在英国发跡多年的程氏企业发展到国内,最后选择落脚在福容市的第一年,伊斯顿的酒吧正巧开幕营业的第一天。 「兄弟,我最近在暗恋一个小女生,我还打听到她是化学系的公主,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打败那一群杂草,登峰造极,追到公主的。」 他从这位酒吧老闆的手里,接过号称开业的第一杯调酒。但其实只是波本加水,还冲淡了威士忌的灼热感。 他不喜欢。 他喜欢波本桶散发的那股橡木辛香味,加上特有的香草纯净,淡去高酒精浓度的嗅觉干扰。 「恭喜,杂草王。」 「唉呀!子昊,你怎么老是见不得我感情顺利啊?话说,你还不死心啊?都找那么多年了,人家搞不好已经忘了你了。」 伊斯顿晃着白布,擦拭着酒瓶。 他没事就研发新的调酒,每次都要程子昊当他第一个品酒的实验人。他总是藉故称讚着程子昊在英国时,不只是赛车场的红人,还是品酒大赛的座上宾,硬要程子昊帮他试酒。 但他就不懂,这黄金单身汉,每年多少人报名要上他的床。而这好兄弟却只执着在一张泛黄的照片上。 「而且你只有这一张小朋友的照片,没有成熟一点的吗?都过了10年了,人家搞不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啦!变得很丑也说不定啊!」 他调侃式地抽过了程子昊手里端看的相片,咬着习惯性的指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在思考着甚么似的。 「咦?等等。这小朋友的五官,跟我的公主有一点相似啊!」 他推了推程子昊肩膀,轻浮抖着肩膀。「子昊,最后不会是狗血剧,哥们抢一个女人吧?」 程子昊听到伊斯顿那声漫不经心的调侃,神色顿时变得严肃紧张。 那么巧吗?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是已经找这女人找得发疯了。 「哈哈哈!你那甚么表情啊?干嘛紧张成那样。你放心啦!要是真的是你的女神,我就让给你啦!反正我伊斯顿女人多得是。」 后来,他自己找到了伊斯顿说的那位「公主」,确实很令人惊艳。但是令他更惊讶的是,公主旁边拉着的那位女人。 轻轻一个回眸。 便将他压抑了10年的思念和情绪一股脑宣洩了出来。 他真的找到了…… 但随之看到女人迎上另一个男人的吻的画面,却让他彻底心碎了。 他晚了一步。 最后他只偷偷拍下了女人娉婷曼妙的身形,交给自己的好兄弟,说请他帮忙「守护」。 很大的原因是,他不敢再看到女人对着其他男人笑,亲吻其他男人。 可笑的是。 5年了。 眼前的女人,至今还不属于他。 甚至还对着同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就算被伤透了心,还是愿意跟那个男人保持要好的朋友关係。 他曾经好忌妒。 忌妒那个男人能拥有女人的注视和回眸,而他能拥有的只是女人的背影和排斥。 「程子昊,你如果想睡了就回去睡吧!我自己找就好了。」女人从远处绕了回来,摇了摇他失神落寞的肩膀。 他才发现,自己停下脚步已经许久。 女人推了推他后,又漫不经心自顾自地朝前方走去,摇晃的手电筒不断朝暗处里照去。 「跛脚?乖乖,快出来啊!」 就在女人跨出步伐后,他不经意朝下一瞥,扫见了自己脚边草丛处的一个黑影。 程子昊顿时感到全身僵硬,一股冷意从脚底朝上爬窜着。 「不可能……」 ************************************ 后话: 亲爱的。 伊斯顿这杂草王,果然有点作用了,至少让子昊重逢了晴晴。但从那一刻起,子昊的心便被一次次地蹂躪着,他看着她走来又离去的背影,默默等着……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39章 对不起…… 程子昊撑大了眼睛,雨水的声音让他没有察觉女人又绕了回来。 「程子昊,你快睡啦?」 女人又推了推他的肩膀,这回连同伞面上的雨水也晃进来。 程子昊不敢抬起头。 他眸光惊恐,激动的双瞳里漫起了层层的泪光,趁着女人转过身去,他才敢凝视着前方带着倦容的女人。 就在他寻找的脑海里的知觉时,女人敏锐转过身来。看着他怵目惊心的模样,顿时觉得有异,疑惑皱眉。 「怎么了?」 程子昊将自己的伞面又推到何舒晴的头顶,随即拉着女人的手臂,便要前进。 「晴,找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我看可能是跛脚伤口刚好,爱玩跑出去了。明天我让保鑣们搜山,我们先回去睡吧!」 说完,他刻意将女人桎梏在自己的身侧,揽着她的腰。 何舒晴脸一刷,立刻惊呼。 「我们?不要!」 她推开程子昊,还一把将自己的伞抢了过来。「程子昊!昨天、昨天的事还不够糟糕吗?你、你还要一起睡啊!」 看到女人急得跺脚的抗拒,程子昊突然变得很好说话,连忙附和着女人的要求。 「好好好,我去客房。这路上很暗,我先带你回去。」 何舒晴被程子昊半哄半骗,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几乎被男人架在身边,动弹不得。即便她不愿意走回程路,程子昊也像是在急甚么似的,硬是推着她往前走。 她实在不喜欢跟这男人有肢体上的碰触。 早上那场「意外」的触感,还时不时在她的脑海里徘徊着,怎么都挥之不去。就连早上去探望老爷爷,中午和池英杰吃饭时,她也分心了数次。 男人高潮时漏出的低哑轻叹声,和她自己高低起伏的呻吟声,还不断在她的耳畔边绕来绕去。 尤其是她双脚跨在男人腰上,阴道里摩擦的那股酥麻,一整天只要有人碰她,就像是啟动了她敏感的程序一样,吓得她颤抖不语。 可该死的是。 这一整天碰她最长时间的,竟然又是这个男人! 何舒晴哭丧着脸,不断想扯开程子昊拉着她掌心的触感。 就在她疲于跟这男人拉扯「对抗」时,草丛的黑暗处突然传起一声拔尖的女音,惊恐大叫。 「啊!这甚么啊?」 何舒晴顺着声音看去,还未看见尖叫声的人影,便感觉到自己双眼被一张温热的大掌给蒙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莫名其妙的事,是哪个疯子做的。 「程子昊!」她二话不说拉下了男人的手,狠狠瞪去。 程子昊神色忧虑慌张,不安的眼神不断瞥向女音大叫的方向,他跨出脚,熟练地将何舒晴移动的脚步给拦了下来。 「啊!呜呜呜……好噁心啊!」女音不断扬起高嗓,将坚持不下的两人再度吸引了过去。 「程子昊,你神经病啊!」何舒晴不管程子昊的莫名的行径,将他一把推开。 「妮华?怎么了?」 她撑着伞,着急的脚步将石阶缝内的泥水都踏了起来。 但令她感到烦躁的不是那些溅起的泥水,和伞外泼进的雨水,而是她身后不断要拉着她的手的男人。 「晴!」 何舒晴数度将男人的手甩开。 那份触摸的感觉,实在让她感觉到厌恶,尤其又流着冷冰冰的雨水,那份湿湿滑滑的感觉,会让她不知所措。 「晴晴!呜呜呜……好可怕啊!」宋妮华蹲在草地边,因为惊吓被她丢掉的伞,已经呈现开花朝上。 何舒晴赶忙将自己的伞撑了过去。 但她还未开口安慰宋妮华,便被脚下的画面吓得直哆嗦,眼角惊恐的泪水顺边被逼了出来。 一股惊吓的哀痛在喉咙里拉扯蔓延着。 她竟然叫不出声。 「啊……」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大哭时,身后一个温暖的胸膛将她揽了进去,又用同样的手掌顺势遮住她的视线。 何舒晴撑着伞的手瞬间松软了下去,全身顺着身后的力量瘫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泥泞湿漉的草地上。 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冷意。 唯一的感觉,是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刺痛。她终于集结了一点声音,痛苦地从喉咙里大叫而出。 「跛脚!」 何舒晴放声哀叫着,失控哭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显然不是在问甚么答案了。 因为她知道,她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就跟明天当初一样,她问了上天数十年,也没有获得答案。 「啊!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何舒晴疯狂似地衝进了草丛里,将跛脚身上的杂草拨开,原本逐渐癒合的伤口不知为什么全撕裂了开来。 皮开肉绽的下腹部,顺着当初断腿留下的伤疤,流出了腐败恶臭的内脏和肠子。 黄绿色的秽物,和着鲜红的血液和乾涸的血液,又伴随着化浓的黏稠,全沾在了撕裂的伤口上。 肠子内部未消化的屎粪也溢满了整块草丛,随着雨水的浇淋渗进了泥土里。 何舒晴不顾脏乱。 一把将跛脚抱进了自己的腿上,环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感觉得到,跛脚僵硬的身体下方,还不断留着内脏腐化的恶水,顺着冰冷的雨水流过了她的脚踝。 她已经不想问为什么了…… 再多的答案,都换不回跛脚的生命和活泼,都换不回这个陪她熬过孤单岁月的守护天使。 她感觉头上的雨水,忽冷忽热。 有时滴在她的额头上,跟着她眼角的泪水一起滑落,掉在跛脚僵硬的身躯上。 她心疼摸着跛脚的身上每一寸伤。 隆起的右眼,左后腿几乎旋转半圈的骨折处,还有身上大大小小因为摩擦烧焦成不规则的毛色。 「对不起……」 何舒晴屈膝坐在草丛里,怀里不知淋了多久的雨的跛脚,不只全身僵硬流着恶水,所有的毛发都被泥水沾得黏稠脏乱。 她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宛若在对天边遥远的那个人诉说。 她没有发现身后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心疼呵护着,跟着她的情绪一起起伏。 但她只顾着将泪流满面的脸庞藏进双膝间,双臂环绕自己。彷彿将所有的懊悔遗憾,都圈囿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 那句嘴里喃喃不休的「对不起」,竟也是明天离开那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 后话: 亲爱的。 跛脚是两人共同的回忆,跛脚走了,代表着两人的回忆也从此消失了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0章 别首后的承诺 回忆里的那天,是久违的大太阳。 「小晴,对不起啦!」明天身上背了一堆累赘的网子和桿子,肩膀还夹着一把伞面颇大的伞。 男孩本来拒绝今天「约会」。 但是她吵着已经下了半个多月的颱风雨,囔囔着今天是难得的放晴日,死命吵着明天一定要教她几招「驯服」跛脚的口令。 「明天哥哥,你迟到了!」何舒晴站在路口,朝远处气愤喊去。 明天听到她的声音后,急忙快步跑来。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刚刚想到你之前不是说树上的蝉太吵,我回头拿了一些工具,你看我拿了甚么来?」 明天将背上拿出抓蝉的工具一股脑地放在她面前,还蹲下身去,清点给她看,介绍着哪个工具要怎么用。 「所以真的要抓蝉啊?可是都快要秋天了,而且不是才下过一阵雨吗?早就没有蝉了!」 「我们可以先练习啊!等到明年夏天,我们就可以一举进攻『蝉国』!然后在牠们的领地上插上我们的旗子。我当国王,王后给小晴当!」 明天推着她的肩膀,夸张地高举捕虫网,像是将军挥着自己阵营的军旗一样,还刻意製造敲锣打鼓的噪音,说是要鸣鼓进攻。 逗得她捧腹大笑。 「哈哈哈!我才不要,那么蠢,明天哥哥你自己去进攻啦!我才不要当『蝉国』的王后!」 「那你当我『明天国』的王后!」 两人一打一闹,前后走着。 「我不要啦!那么蠢!」 何舒晴突然停下脚步,甜美的酒窝边突然漾起了羞涩的微笑,双唇轻抿着。滚着明亮的眼睛,像是在盘算着甚么似的,扫在明天掛满「武器」的身旁。 「除非……」 明天停在她身前,亮起了期待的眼睛,满脸通红等着答案。 「除非,你用你的真名,跟我……」 话语未完,两人同时听到不远处一声「扑通」的落水声。 「啊!跛脚!」 何舒晴大叫一声,立即反应了过来。 她率先衝到了立雾溪旁,看到溪流对岸的石头上站着一隻徬徨的小狗,不断朝着她的方向呜噎叫着。 「跛脚!」 她甚么也没想,直接朝溪流中央跑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水已经淹到了自己的胸口。 何舒晴不敢移动。 她骑虎难下,眼睁睁看着对岸的小狗跛着脚,也想要跳下水找她。这时,一股猛烈的洪水朝她的腰部衝来,让她顿时失去了支撑点。 「啊!」 何舒晴双脚一软,扑进了水里。 就在她下巴即将淹入水中时,一个有力的臂弯扣着她的下巴,将她抬出了水面,不断朝岸边拉去。 随后一把将她推上了石岸上,又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撑在石头上,一声震天大怒朝她的顶头落下。 「小晴,你怎么那么衝动!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那是明天第一次对她真正发怒,如此大吼着。 「呜呜呜……」 何舒晴瞬间大哭了出来,泪眼汪汪看着河岸另一头的小狗,不断想跳下水里。 明天第一次在她哭时没有哄着她。 就在她自己抹去眼角的眼泪时,视线里晃进了明天快速将自己溼答答的外套脱下,随后又脱了鞋子。 「天,你要做甚么?」 何舒晴拉着明天的手,她不敢想像明天接下来要做的事。 明天都那样吼她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她又何尝不是。 明天压着她的肩膀,将她安置在远离河水的高处。摸着她的额头,低声安抚着她。 「小晴,河水开始混浊了,我想上游可能又下了一场暴雨,我去把跛脚救回来,你快去找你妈妈和隔壁邻居来帮忙。」 说完,明天转头便跑下了山丘,朝滚滚奔流的河水跑去。 「我不要!你不要去!你看水一直淹上来,我不要你去!」何舒晴一回神,立即确定了明天到底想要做甚么了。 她追了上去,死命将明天的脚步拦了下来,还抱着明天的脚跪在地上施力,说什么也不放手。 明天弯下腰来,严肃告诉她事实。 「跛脚伤刚好,牠不会游泳啊!」 「跛脚……」 何舒晴听了心头痠痛,但她更不敢把明天的手放开。 「小晴,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把跛脚平安带回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 明天说完,第一次用了大力将她的手拉开,毫不迟疑便跳下水去,朝跛脚的方向游去。 「天!跛脚!」何舒晴嘶喊着,她焦虑跺脚,来回在溪边走动。 她不敢离开,也不敢眨眼。 突然,一股猛烈的水流从上游而下,她眼睁睁看着那股泥流带着巨大的断木,打向了明天的右肩膀。 「嘶──」 她听见明天忍痛吶喊的声音。 明天被无情的水朝下游推挤,又再度沉入水中许久后,再探出头来已经方向大乱。 「天,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何舒晴趴在岸边,不断涌起的水流又几乎要淹到了她的膝盖。 她真的好害怕。 看着明天的头,一下沉进水里,一下浮出水面。 明天还是没有松手,将跛脚护在自己的怀里,在水里载浮载沉,不断被泥流朝下游冲去。 何舒晴眼见明天被泥水衝得越来越远,她哭软在地的身躯更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这时,明天抓到了机会,拉着河中央的石头,撑在水里。滚着泥水的嗓音,最后出现在咕嚕嚕的滚石中。 「小晴,走!快走!」 何舒晴不知道明天为什么突然叫她离开,但她突然想到了甚么,她知道自己再这么坐以待毙哭着,也无济于事。 她必须要勇敢起来。 她这么告诉自己。 「天!你撑着,你要等我,你一定等我回来!」 何舒晴朝河中央几乎看不见的人影喊去,随后她拔腿转头跑去。 但那一别首,双手放开。 她再也没有了明天的消息…… 「跛脚一定不希望你那么难过的。」一声低缓的男声,将她从那段日日夜夜都降临的梦靨,永远清晰的画面里拉了回来。 她知道身后的男人陪伴了她许久。 原本该落在她肩膀上的雨水,都被男人的肩膀接了起来,男人将所有的伞面都给了她。 「我除了难过,其它事都无能为力。」何舒晴无力说着。 这十多年来,每个午夜她都在自责中度过,尤其是下雨时。 她跟明天的第一场意外,是一场倾盆大雨,她知道那场意外让明天自责不已。 而让她自责不已的是第二场意外,那是场绵绵细雨,她失去了明天,甚至失去了跟明天说「对不起」的机会。 要不是她,明天不会摔进溪流里。 下落不明。 只是她安慰自己的说法罢了。 她后来其实找过宋力道调阅出当年落溪死亡的人数,只有1个。她当然清楚那「1」个,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明天。 只不过,她不曾承认过。 「跛脚已经是十多年的老狗了,这样寿命对牠来说已经很勉强了。」男人劝慰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何舒晴总觉得很讽刺。 她已经失魂落魄许久,怀里抱着早已僵硬的跛脚,眼泪早已掉不出来。 「牠都陪我十多年了,怎么就不再多陪我一些。」 ************************************ 后话: 亲爱的。 分离总是令人难受,对晴晴来说与明天分离的那天,又是何其悲痛的。如今连当初陪伴她的跛脚也离去,她会在伤痛里重新找回力量跟阳光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1章 他不是我深爱的人 「或许牠的使命结束了。」 程子昊单膝跪地,右边的膝盖被湿软的泥地沾得整块都是黄泥巴,又被石阶上的砾石压出了痕印。 但他始终撑着女人无力的半身,不敢有任何挪动和离开,即使只有微弱的体温互贴,他也心满意足。 虽然,他更希望女人能抱着他痛哭一场。 「使命?」 何舒晴笑得苦涩。 果然。 明天哥哥生气了。 他收回了跛脚,也收回了池英杰身上曾经出现的那抹连结。 注定要她一个人孤单面对了。 为什么呢? 她想不透为什么明天要收回这些,她赖以支撑的生命力量。 程子昊沉默不语,垂眸深思,神色不捨。 环绕在女人身上的双手,像是在努力传导着甚么力量一样,不断想向内缩去,将女人紧紧抱起。 「因为牠知道,真正陪你的人已经回来了。牠卸下了使命,当然就回去自己的天堂了。」 程子昊将女人翻进自己的胸前,拇指抹过女人眼角的泪光,深情望着。 看着女人对跛脚如此执着,他总抱持着一丝希望。希望何舒晴对跛脚的忧伤,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们共同的回忆,是来自于自己。 他告诉自己。 吻吧! 吻了这个女人,然后告诉她,没有了跛脚,还有他程子昊,还有他明天哥哥。 他会永远守护着她。 即使她爱的人不是他…… 但就在他双唇轻碰到女人的面颊时,女人别下了脸去,又是那副排斥的模样将他推开。 「对不起。我真的只能把你当朋友,我没有办法再爱任何人,程子昊,你放过我吧!」 面对女人的脆弱和哀求,他感觉心又被捏碎了一回。 一回又一回。 程子昊略带力道,激动地将女人的手抓起。 「再爱任何人?所以你真的曾经有过深爱的人,是池英杰?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他,又想尽办法想接近他?」 程子昊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被他最爱的女人,如此反覆折磨,他却始终放不了手。 何舒晴抽回自己的手后,惨澹的神色望着远方暗幽的树林。 她摸着跛脚冰冷的身躯,神情哀戚。 这世上,所有跟明天有关的回忆,随着跛脚的离世,真的彻底结束了。 妈妈、明天、跛脚…… 都走了。 唯一记得那些回忆的人,就只剩下她了。 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恍然大悟了甚么。那瞬间,她真的能完全说服自己,自己根本不曾爱过那个人。 就连跛脚有着她跟明天共同的回忆,是真实存在过的回忆,也敌不过生命的流逝。 那么,一个意外出现的男人,既没有明天的善良跟温柔,也没有明天守护她的那份用心。 又有甚么资格可以代表她跟明天哥哥的回忆呢? 对。 那男人没有资格成为明天哥哥派来的天使。 「他不是,他不是我深爱的人,他怎么可能是我深爱的人。」 何舒晴终于理解了。 那曾经的愚昧,竟然让大家以为她何舒晴最爱的男人是池英杰,不是他。 真是可笑。 何舒晴苦笑了一声。 但不只是那声苦笑,连同那一句有别以往的答覆,都震颤了程子昊全身的细胞。 他终于等到,何舒晴亲口告诉他,她并不爱池英杰。 他想起了前一晚女人在他怀里的喃呢,那一声声游丝般的呻吟声里,忽高忽低叫着他的小名。 「那……」 程子昊捧起女人的脸,澎湃的情绪,即将涌出。 这时,身后一声哭得哽咽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追问。 「晴晴,那是你的狗吗?你不要这样抱牠了,牠全身都是血,好可怕啊!」 怀里的女人顺声转过头去,对着惊呼的人一脸尷尬抿笑。 「妮华,对不起,吓到你了。」 说完,女人将他推开,从地上将跛脚的尸体抱了起来,却在一个转身后,双脚一软。 「晴!」 他赶忙将女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但何舒晴这一昏,竟然就睡上了两天两夜。 程子昊几乎没有离开半步,不断测量着女人的体温,灌餵了数次的药水,试图帮她把温度降下来。 女人似乎不愿意醒。 不断沉沉睡着。 他清楚,何舒晴这一睡,便是正式开啟了与肿瘤漫长的搏斗。他当然有最保险能立即解决的方法,但是他不敢,也不希望这样伤害女人。 一次次的迟疑,让他错过了许多机会。 如今,他发现自己终于不能再退缩了,不是因为何舒晴的肿瘤,而是因为那份已经被他捏在手里半个下午的血液化验单。 何舒晴醒来后,性格变得沉默许多,就连自己的好姊妹在一旁搞笑耍宝她都淡淡笑着回应,大多时候都无动于衷。 最后是程子昊带她到医院探望老爷爷,她才肯踏出房门。 但这一出门,却让程子昊更是鬱卒了。 女人在他房里沉闷的数天,好死不死在医院的楼下看到「旧情人」,就像是甚么也没发生似的,跟着男人朝停车场走去。 连「探病」都忘了。 程子昊站在走廊底端的窗台上,看着下方的停车场。他听不见女人和男人的对话,但他看得出女人面有难色,时不时还偷偷收回被男人牵起的手。 那句──他不是我深爱的人,又触动了程子昊的心思。 他看得出来。 何舒晴虽然跟池英杰一样互动,但举手投足间却充斥了些微的抗拒和排斥,看似不经意,却默默走出男人的视线范围。 他知道。 时机到了! 他要帮女人,彻底断了这段不该出现的「烂桃花」! 「亚伯,联络白家的周律师,明天下午三点我在会议室等他。」 亚伯恭敬曲腰听着,面对程子昊拒绝了数个月的合作案,却突然在白家即将放弃时重啟合作。 他深感惊讶。 「少爷,您真的要跟白家合作?」 程子昊严肃点着头,随后又交代着。 「然后,告诉宋律师晚上七点,我在老地方等他。我有一张化验单要给他比对,请他务必带文件过来。」 说完,程子昊双手垂后,手里的化验单装在严密的牛皮纸袋里,轻轻晃着。 他忍着池英杰在他女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再见的「吻」,随后将女人送回了天晴农庄里,交给那个尽力耍宝却没甚么作用的池名媛。 池名媛还多次跟他抱怨,说她已经黔驴技穷了。 现在唯一能让何舒晴情绪有所起伏的,竟然是那个提着行李箱,即将离开的白丽丽。 「程子昊!你什么意思啊?把我们晴晴弄晕,又让那白妖精接近晴晴!」 池名媛指着远方薰衣草田里,抓着自己好姊妹说要「单独谈判」的白丽丽,来回躲着不甘心的脚步,在程子昊的面前走着。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总算知道晴晴的心底没有池英杰,虽然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地位有多重,但是他已经可以豪不顾忌地替晴晴斩斩那朵烂桃花了! 精彩大戏,子昊斩烂桃花! Ψ( ̄? ̄)Ψ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2章 荡然无存的约法三章 「她是淋到雨,加上心情不好,才睡那么久的,不是因为我。」 程子昊吹着黑咖啡的热气,透着白烟凝视着薰衣草田里,被惹得满脸胀红的女人。 池名媛双手拍在原木桌上,製造了噪音。 「程子昊!那也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安慰她,晴晴可从来不曾对我那么冷漠过啊!只是因为一条狗,她竟然理都不理我!」 池名媛把被何舒晴冷落的气,都出在眼前这个总是一副冰冷的男人身上。 程子昊听得困惑,鄙视哼了气。 「哼,那代表你在她心里的地位,比跛脚还要低啊!」 「你!」 池名媛本来站上椅子就要理论。 但看着何舒晴从薰衣草田里扑簌簌流着泪奔出,她赶忙追了上去,站在白丽丽的面前替好姊妹出气。 「白丽丽!你这丧家犬,都要被赶出天晴农庄了,你还在那里叫嚣!」池名媛将何舒晴拉在身后,对着白丽丽半瞇着眼。 但白丽丽却没有如她预期那样,对她反呛。反而是一脸落寞的模样,推着自己的行李箱,黯然坐进了她们白家的保鑣车里。 像是落败的人,失落离场。 「咦?就这样走了?」 池名媛惊呼着。 「这女人到底来干嘛的啊?啊不是说要联姻?」 池名媛追了出去,还一脸茫然看着一副老神在在,坐在屋簷下咖啡桌边的男人。 没有人回覆她的疑惑。 就连她自己的好姊妹,也在她对着白丽丽怒呛时,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大厅里。 沙发上站起了一个温柔的女人,拨着金黄束高的头发。 「晴晴,你还好吗?」 「妮华,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太好。你在这农庄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名媛或是你妈妈询问,程子昊对客人很体贴的,他不会为难你的。」 何舒晴轻啜了几声哽咽后,一脸笑得勉强。 宋妮华笑得靦腆害羞,还对着不远处的程子昊漾起柔情甜美的笑。 那轻柔的笑。 任凭一个男人都会喜欢。 就连伊斯顿都常常在夜里对着自己老婆,不要命地称讚着宋妮华的笑容。气得池名媛将他赶到沙发上陪猫睡! 但她的笑,对程子昊来说却不起任何的作用。 因为程子昊所有的视线都跟着何舒晴移动着,所有的凝视都给了何舒晴,即使女人很少注视着他。 尤其当他看到何舒晴重病憔悴,食不下嚥的模样,他就更加心疼。一连几天,他都不敢安排太多工作,尽可能待在家里陪伴着女人。 何舒晴大多时候都待在卧房里,有时会呆呆坐在婴儿床的前面,漫不经心问着他孩子的状况,叮嚀着他要多花一些心思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不要老把时间都耗在「不相关」的女人身上。 看着何舒晴一天天落寞的神情,程子昊完全不敢松懈,更不敢再多问一句甚么,深怕触动了何舒晴心底的伤痛。 但更令他担忧的是。 女人只是因为一隻养了15年的狗,就如此心力交瘁,魂不守舍。 那如果是她的孩子呢? 女人会怎么天崩地裂? 他知道何舒晴已经为自己死去的孩子,哭过了一回,伤过了一回。 他不忍心,再让女人伤痛一次。 何舒晴难得起了大早,这几天池名媛总是笑她是「疗伤的睡美人」,成天睡到天昏地暗,不醒人事。 她今天当然要早起。 因为,今天是明天哥哥离开她生命的那一天。 她永远记得。 何舒晴不发一语,面容惨白憔悴,怀里抱着一束昨天漏夜到薰衣草工坊要来的薰衣草花束,呆坐在主卧阳台上的原木椅上。 腰后还有男人因为怕她坐太久,会腰酸背痛,特定塞进的抱枕。 「晴,那口水你已经含了十几分鐘了,还不愿意吞下去吗?」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经连续几天都在同一个时间,端着一杯水,一盘饭菜跟在她身边,说什么也要她按时进食。 姑且不论是不是因为当初跟池名媛一起打赌赌输了,这男人从她发高烧昏倒后的那一晚开始,每晚都待在主卧里,厚着脸皮也不愿意离去。 当初的「约法三章」,真是荡然无存。 说什么不会限制她的行踪,只管理她的饮食。结果她到哪这男人就跟到哪,甚至还在她面前直接回绝掉了公司的临时会议。 说什么主卧给她睡,他会说客房。结果这男人每晚都进卧房就算了,还跟她爬上同一张床,盖着同一件被子。 说什么要去斩情关,不要再把她当成旧爱。结果这男人的所作所为,都只有变本加厉,对她洪水式的给予完全都不嫌匱乏和害羞,还搭着自己的好姊妹,对她频频示爱。 怎么有那么厚顏无耻,死缠烂打的男人啊? 她完全没有心晴回应这男人所有的行为和要求,也不想再去想这男人到底还能无极限到甚么程度。 何舒晴含了许久的水,终于勉强将水吞下。 果然,程子昊又推进了水杯。 她气得别过头去。 「晴,你不喝,我也会逼你喝的。到时候,你只是会更不舒服而已。」 何舒晴知道程子昊的威胁能有多无耻,因为这男人已经不只一次在「劝导」无效后,强迫用嘴将食物推进她的口中。 「你为什么要逼我?」 何舒晴紧抱着胸前的薰衣草花束。 她知道,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守护她的人了。 没有妈妈,没有明天,没有跛脚。 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我的要求不多,只是要你喝口水、吃口饭,然后把药吃了。」 程子昊低声严厉。 何舒晴看着程子昊手中的药,这疑惑她已经问了许多天了。 「为什么吃药?」 前几天男人哄骗她说,因为她感冒发烧,吃点药帮助免疫力对抗病毒。可是她感冒也已经好了数天了,男人还是每天都拿药给她吃。 「程子昊,你不说,我不吃。」何舒晴连同桌上的饭菜都推开。 程子昊大叹了口气后,突然转了严肃的神色,坐在何舒晴的面前。 他迟疑了许久。 凝视的眸光对着女人那副等待答案的傲慢,他知道他已经没有甚么办法可以再瞒骗这个女人了。 「你的子宫肉瘤復发,目前看来有恶性蔓延的跡象,近期内可能需要再安排手术。」 「子宫?我的子宫早拿掉啦!」 何舒晴皱眉疑惑。 虽然这纳闷她放在心底有一段时间了,尤其是每个月不是很准确的乱经现象,都显了她的子宫还处在「正常」运作的状态。 这和她当初的认知不同啊! 眼前的男人像是在认错般,低垂着头,神色慌张直盯着她的脚趾。 那副窘迫,还真像是每次明天跟她约定了时间,却因为打球玩过头,丢她一个人在家门口等到餵蚊子时,跟她认错道歉的模样。 令她觉得好笑。 但她不会再把这份念想放到任何人身上了。 她明白,与明天的过往,只是一场美好的回忆,不会重来。 「你生產当时有休克的现象,加上生產时失血过多,所以子宫的手术并没有来得及同步完成。」 男人仍旧低着头,背诵般说着。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的厚脸皮,再加把劲啊! 话说,有哪个女人能如此无视一个男人的痴痴付出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3章 告诉他,我很想念他 何舒晴哼了不屑的冷气后,无奈摇着头。 「又是陈医师告诉你的?好个伊斯顿!没医德!跟病患的说明都报假,跟不相关的人却说得鉅细靡遗。」 好死不死,她才说完,竟然一瞥头就看见了伊斯顿拉着自己的好姊妹,走过宋妮华的身边。 两人在薰衣草田里拥抱? 不。 那不是拥抱。 那是吵架。 呵,真是活该。 程子昊顺着何舒晴的视线看去,顿时尷尬笑了笑。他连忙收起了何舒晴终于甘愿吃完的餐盘和水杯,转移女人的注意力。 「晴,你拿着花是打算出门吗?」 何舒晴垂眸看了看怀里的薰衣草花束。 「乡下老屋那,我想去那纪念我一个朋友。而且老爷爷出院后,我也没有去看过他。」 程子昊点了头,应了声后便快速换了外出的休间服,站在门口处等着。 何舒晴坐在梳妆台前捲着自己的长发,蹙眉看着。 这男人,衣服换那么快? 就是一副要跟去的模样是吧? 「我载你去吧!你状态不好,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你放心,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你不用觉得有压力。」 男人显然看出她的不悦和抗拒,赶忙补充说明。 「谢谢。」 何舒晴索性放弃跟他争论。 她知道刚刚池名媛跟自己老公大吵一架,要是她不听这男人的安排,他肯定会拐骗着池名媛一起出门。 然后池名媛一跟,那犯事的伊斯顿也一定会吵着要去。 她就是想出门清静的,还带一票人去吵闹? 所幸,这男人还不至于那么不会看脸色,她不吵闹,程子昊也就百般依着她。她想去哪,程子昊就把车开去哪。 平稳的车速,让她可以清楚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尤其是离老屋越近,她的心跳声就越明显。 就连到了老屋前的那棵桃花心木下,她都能随着流水的声音,听着自己的呼吸。 程子昊站在远处看着何舒晴,他没有过多的要求和勉强,只求女人这么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这地方他曾经悄悄来过数次。 为了不引起女人的注意,他还刻意将车子停在远处的巷子口,拨开杂乱的丛林,徒步爬上这山坡来。 当时候女人还挺着孕肚,吃力沿着河边散着步。有时累了,就坐在桃花心木下看着远方流逝的河水。就像现在这样,抓着一束薰衣草呆呆望着远方。 「臭小子,我把小晴交给你,你怎么把她搞成这副德性啊?」 程子昊身后扬起一声滚着茶水,带着抱怨的声响。 他转过身去,看着眼前坐在棋盘桌前对着他打量的老人,他顺势拿起了桌上放置的茶盏,里头的茶汤已经凉了许久。 「她养了15年的狗死了,心情不好,这也怪我?」 老人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说法十分质疑。 「那?那束薰衣草是为了纪念那隻狗?她都抱了一整天了,连放下来都不肯。」 程子昊勉强将冷掉的茶喝尽,又到了一杯新茶。 一样是冷的。 「我也不知道,她说她要来纪念一个朋友。」他随意应答着。 有许多的不解,他都没有和女人亲口证明。 他明白,跛脚守护了女人15年,而他这15年却跟个废人一样,除了出现在何舒晴的面前外,一点作用也没有。 虽然他笑池名媛,说她的地位比跛脚还要低。 但那笑。 又何尝不是笑自己呢? 他不敢去触动何舒晴对跛脚的想念,不敢去提及任何相关的事。这5年来,看着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执着,他已经体会了一件事。 何舒晴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脆弱,需要他时时保护的小晴了,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冷淡又坚韧的女人。 他看过女人多次伤心的模样,都是这样一个人沉默待着。那封锁的心,是他再也走不进去的世界。 他跟着女人的情绪,也已经冷淡了许久。 唯一情绪最激动的,竟然是那个翻出象棋,说要跟他「廝杀」一场的老人。 「朋友?又是池英杰那王八蛋?」 程子昊从女人的身上收回了注意力,不可置信看着那发怒咬牙的老人。 「池总裁,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继承人的人选,你叫他王八蛋?」 「哼!我还愿意叫他就很给他面子了,还继承人啊?我都还没死,就急着把我的股份抽离,还派杀手来跟踪我,真当我甚么都不知道。」 池傲哼了冷气后,又将质疑的眸光放在了程子昊身上。 「小子,你监视我们池大集团那么多年,也知道池英杰那王八蛋的手法了,你怎么都不出手?」 程子昊转了转手中喝完的茶盏,若有似无地看着靠在大树下轻闭起双眼的女人。 「我的眼里只有晴,我监视你们池大集团也只是为了保她平安,别无他想。再说了,你竟然都知道池英杰心怀不轨,你还找机会接近晴?」 池傲倒了杯新的茶。 这回是热的,还冒着白烟。 「你是别无他想,但那王八蛋可不是这么盘算的。我就是看这情势,已经不是你想视而不见就能脱手的。我接近小晴,这是帮你一把!」 程子昊冷肃着面孔,点了点头。 「他动不了我的女人的。」 说完,他放下茶盏,别具意涵对望着池傲。 随后朝大树下的女人走去。又掛回了那副温柔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女人终于将怀里的薰衣草花束解开,一支支朝河水放去。 这动作,他很熟悉。 女人怀孕时,他就常常看着女人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薰衣草放水流?」 程子昊小心翼翼问着。 他有太多疑惑想要知道,但又怕触伤了何舒晴难过悲伤柔软的那一块。 未料,何舒晴答覆了他。 「在民间信仰里,莲花放水流是在告慰亡魂,表达无限的追思。我纪念的那个人,喜欢的是薰衣草,我想告诉他,我很想念他……」 程子昊低头看去,他蹲下身靠在女人的身侧。 该怎么问呢? 他不是一个万能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又不伤害女人。 「他?池英杰?」 女人抬起头来,与他对望着。黯淡的眸光里,有着他读不懂的情绪和忧愁。 何舒晴突然苦笑了一声,嘴角抿起了莫可奈何的弧度,随后一声轻叹。「你如果也认为是英杰,就是吧。」 她笑自己。 愚昧了那么多年,最后却换得她最心爱的人,成为了心底的秘密,永远封锁的回忆。 全世界,终于都认为她最爱的人是池英杰了。 能不可笑吗? 程子昊心底发寒。 女人的反反覆覆,不断消磨着他的期待和等待。 果然。 趴在他身上的那几声呼唤和喃呢,只是一场梦。 「所以当时候我送你的薰衣草,你是想放给池英杰?那你为什么还要躲他呢?」 何舒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他问题。 「你送我的?」 「嗯。那些蔬果和包裹的下面,都会压着薰衣草,那是我送的。」 程子昊蹲身在女人的面庞下,从下而上看着,这是他最喜欢凝视着女人的角度。 ************************************ 后话: 亲爱的。 老爷爷终于出马啦!多一个后援会,子昊要好好把握喔~ ( ̄c ̄)y▂ξ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4章 溺水的大象 何舒晴听后,想起了什么,豁然开朗。 「原来是你啊!那保温瓶?」 「也是我送的。」 何舒晴愣了半晌。「你果然很痴情啊!」 她想起张素如说的话,说程子昊从很早开始便注意自己的行踪了。 那时候,这男人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而且傻傻付出许久了吧? 可笑的是,她竟然一度以为那些温暖的送情和付出,是池英杰对她还有一点愧疚,想弥补甚么。 这么想来,也是她自己太过执着了。 她既然躲着池英杰,池英杰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乡下老屋的地址? 就算知道了,依池英杰的个性也不会做这种浪漫而试探性的关怀,池英杰会直接审问她,将她当成是犯人那样,咄咄逼问。 尤其在看她到怀孕后,一定更会大发雷霆的,搞不好一怒之下,还会要她拿掉孩子。 况且,他跟白丽丽结婚后一年,几乎都在国外,哪有心思在她身上。 何舒晴感觉疲累了。 苦苦追着池英杰的影子多年,却连这男人根本就不懂温柔也搞不清楚,甚至还自以为安慰接受那些可能是池英杰的付出。 殊不知那是另一个男人的移情作用。 她感觉自己很可悲。 她追寻的男人,不爱她。 她不爱的男人,却将她当成影子在追。 而她真心爱的男人,已经成了永远的回忆。 何舒晴将头闷在膝盖里,随着那些薰衣草的流逝,不断轻啜着气。 程子昊伸过手臂,将女人揽进自己怀里。 看着女人如此不可自拔的沉溺,像是汪洋中的浮木一样,载浮载沉,漫无目地漂流着。 他很心疼。 程子昊下巴抵着女人的头,忍不住低声而卑微请求着。 「忘了他,好吗?」 何舒晴愣了半晌,随后心头一凛,坚定说着。「对不起,这辈子我就算过得行尸走肉,我也不会忘了他。」 她永远也不会忘了他的,她也不容许自己将他忘了。 尤其,15年前的此时此刻。 这个地方在连续下了几天的锋面雨后,又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午后大雨,造成立雾溪下游的暴涨。 他就这么从她的生命里悄悄离开了…… 何舒晴看得出神,身后的男人也只是静静陪着她,最后是被坐在棋盘桌前的老人给唤了过去。 「小晴啊!别再看那河水啦!来陪老爷爷下一场棋啊!」 何舒晴走了过去,看了看坐在大树下仍旧没有起身的男人。「老爷爷,您可以找程子昊玩啊!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三个人玩啊?」 老人搔了搔头,一脸嫌弃的模样看着逐步起身走近的程子昊,就是一副不想让程子昊参与的模样。 程子昊看出了池傲的心思,淡漠一笑,挑了挑衅的眉眼。 「三国棋。棋子分成三方,帅、将、兵、卒一方,其馀分黑红两方。走法等同于军棋,但将帅走法同车,马无拐马脚,象无塞象眼。」 听到程子昊熟练的说明,何舒晴眼睛都亮了。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拉了椅子便坐到棋盘桌的周围。 「程子昊,你真的会玩啊?我刚刚随便说说的耶!」 未料,池傲一声冷哼,还对着程子昊别具意涵打量着。 「我不玩混色的游戏,同色才能打天下。这跟基因学是一样的道理啊!」 程子昊俊脸一黑。 「错了。基因学里,越复杂的关係,越能巩固种族的发展。」 何舒晴尷尬看着两人莫明挑起的战火,满是疑惑。 不就玩个象棋吗? 火药味需要那么重吗? 「好啦好啦!那我们不玩混色,不玩三国棋,我们玩军棋,好不好?」她连忙打着圆场。 才一说完,她便感觉手臂被人朝下一抓。 「好。你跟我一组!」 程子昊还很有技巧将她的脚踩软,让她不得不摔进男人预设好的「大腿观赏专区」,随后人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何舒晴气得大叹了气,狠狠瞪着那一脸冷酷又自命甚高的男人。 池傲看着程子昊俐落熟练的动作,不禁莞尔一笑。 他点头表示满意,随后又补上了一句讥笑。「呵,人多嘴杂,到时候小俩口可不要吵起来啦!」 何舒晴就跟之前在夜总会里被禁錮在男人的左腿上一样,只能安分坐着,有时无聊到抠着自己的指甲,反覆製造「啵啵啵」的噪音,男人还是一样不让她下来。 左手忙着掐着她的腰,深怕她胡乱移动。右手忙着在棋盘上落子,总和老爷爷有着莫名的眼神交流,时而气愤犀利,时而又睥睨嘲笑。 这两个男人,一个年轻力壮,一个老态龙钟。 对何舒来说都有着共同的特点。 就是,无聊! 玩盘棋,竟然消耗了她两个多小时的青春时光。 就在何舒晴无聊到频频打呵欠时,老爷爷扬起了一声别有意味的嘲弄。「年轻人,你可知道大象不能过河啊?」 程子昊一听,也不知是突然吃错了甚么药,还是被点燃了甚么怒点,眼角青筋瞬间拉起,半瞇的眼眸里满是不悦。 「早就不是大象了!」 何舒晴侧头看去,披在背上的波浪长发顺着风吹到了左肩上,又留了几根发丝吹进了胸口。 「大象?」她皱眉看着那个「圈禁」她的男人,疑惑喃喃。 这时,老爷爷扬起了一声窃笑。 「小晴,你不知道吗?早些年程总裁可是有大象之称啊!来自于他的身材,跟他不自量力渡河的方式。」 那声窃笑不断延伸,还反覆着。「哈哈哈!不自量力。」 程子昊暗眸一抬,神色里喧嚣着不服气,随后一声刻意敲下的落子声,大力地「扣」在棋盘上。 「将军!」 老爷爷瞬间收起笑声,看着眼前的棋盘,疑惑抓着下巴。「咦?我的大象甚么时候被你的砲给吃了?」 随后一想,他又对程子昊笑了起来。 那笑里,满是得意的嘲弄。 「程总裁果然讨厌大象啊!我还曾救过一隻真正的『大象』,你竟然把我的象都吃了,真是忘恩负义啊!」 何舒晴看着老爷爷不断挑向程子昊的眉眼,那显然就是一副挑事的模样,这让她有些开心。 程子昊曩瓜了她好姊妹这颗棋,而她又在伊斯顿那数次吃了闷亏,她总得为自己的「棋盘」多盘算一些啊! 之前看老爷爷常常透过那些「算命物」夸奖程子昊,但如今看来,不然啊! 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不小挑衅的战火。 她得要好好利用才行。 何舒晴一想,顿时又燃起了收曩「人心」的兴趣,顺着老爷爷调侃程子昊的话,随口问着。 「程子昊,你小时候溺过水啊?」 程子昊一听,突然收回了原本要落的「马」,随后将棋子放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间转动着。 这不自觉的动作,何舒晴看得很清楚。 她知道,当这男人在进入思考时,总会无意识捏着某样物体,钢笔也好,汤匙也好,都会这样不自觉地转动着。 这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何舒晴感到很疑惑。 许久,才等到程子昊低声细语的回答。 ************************************ 后话: 亲爱的。 过河的大象,是谁呢? 子昊哥哥真是经不起激啊,老爷爷说个几句,就把人家的将军给吃了,这让棋怎么玩下去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5章 你为什么不像他? 「不算是小时候,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一声关键的时间,让何舒晴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她想起了张素如曾经说过,程子昊小时候胖得圆滚滚的模样,很可爱。但是因为一场意外后,瞬间消瘦了许多。 她当时还笑说,那大概是因为去了英国水土不服,要不然就是被女朋友甩了。 真的很巧合。 但是。 她心底闪过的念头,很快便销声匿跡了。 因为她知道。 她等待的那个人溺了水后,便成了官方登记死亡数字的某个单位,成了立雾溪每年死亡人数的其中1人。 「那你当时候很幸运,被人救了起来。」何舒晴勉强提起笑容。 像是祝福,像是安慰。 她心爱的人溺水死了,总不能就要全天下溺水的人都一起陪葬吧?她没有那么小肚鸡肠,没有那么自私。 程子昊看着何舒晴神色里的那抹忧愁,顿时又感到了不捨和疼惜。他随手将桌上的铁壶拿了起来,柔声说着。 「晴,热水没了,再麻烦你煮一壶过来好吗?」 「喔,好。」 何舒晴提了铁壶离开,池傲马上就看得出来程子昊是故意支开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原本玩闹的神色变得严肃认真。 一副等待着程子昊先开口的模样。 「池傲,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非得提当年的事来刺激她吗?」 他淡然一笑,果然如他所料,他佩服着程子昊的敏锐。但同时也看不起这年轻人做事的风格。 「小子,你到底在畏畏缩缩甚么?」池傲双手环胸,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说教姿态。 「我记得你在收购国际那些物联公司的时候,可没有那么优柔寡断啊!」 随后,话锋一转,带着轻浮而调侃的嗓音。 「怎么?你是怕被拒绝?怕说出口后,听到小晴说她其实根本没有喜欢过你?」 程子昊始终没有回应。 他不像池傲那样有衝锋陷阵,不顾后果的勇气。 是。 他是畏畏缩缩,他是优柔寡断。 因为他不可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冒任何的风险,没有在最好的状态下,没有万分的把握下,他并不想去提及15年前的那场意外。 他曾经很执着,很气愤女人将他忘了,还跟另一个男人交往了5年,甚至脱口说不曾爱池英杰以外的男人。 但他现在觉得那些都不重要。 尤其跛脚死后,他亲眼看到女人常常半夜醒来,披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就坐在阳台上,呆呆看着脚下的薰衣草田直到天明。 太阳升起后,女人的好姊妹会刻意绕过他们的房间,吆喝着女人一起去吃早餐。但就连池名媛使出了浑身解数,何舒晴不是推拒,要不然就是吃到一半就离席。 他还听过女人打电话给自己的主管,说要辞职。主管慰留了她许久,才勉强说让她放个长假,好好整理情绪。 其它时候,女人几乎都窝在床上,那枕头上的泪痕总是乾了又湿,湿了又乾。从他早上出门到傍晚回家,房嫂和女僕们总是给了他摇头叹息的回应。 他便知道。 这一天,女人又没有下楼了。 那不吃不喝,以泪洗面,憔悴度日的模样,可是比起任何一次被池英杰伤透心时,还是悲痛沉寂。 只是一条狗吗? 他深深不觉得何舒晴的悲伤,只是因为一条养了15年的狗。 尤其当何舒晴告诉他,要来河边纪念一个「老朋友」时,他更肯定了女人的伤痛一定不只因为跛脚。 他怎么会不知道,15年前的今天,他们分离了。 女人跑回家时,一定也看到了那个被拉起封锁线的家,那个血案的画面,那个被人几乎砍断了脖子的妈妈吧? 他告诉自己。 女人忘了他,没关係。 女人不曾爱过他,也没有关係。 那就让这一切如清风那样,随风而逝。他可以以另外一个身分,继续爱这个女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但如果女人不曾忘记他,也真的深爱过他。 那为了要让女人想起他,知道他,再爱他,就得让女人再去回忆起那段意外,那场血跡斑斑的命案。 他于心何忍。 内心的复杂,又怎是一个旁观者可以看得清的? 「你怎么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啊!小晴都被追走那么多年,你不想把她追回来?」 池傲的提醒,已经不只是一次了。 「她被追走那么多年,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程子昊落了一颗「象」,将那颗不知好歹挡在自己「帅」前的「马」给吃了,随后又叫了「将军」。 池傲「嘖」了一声,连忙回防。 「哎!不是我,是那王八蛋惹的祸,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牵手、接吻、交往了。」 随后,他举着自己的「车」,意犹未尽笑着。 「有没有上过床,我都不敢问。」 接着别具意涵的眸光,刻意打量在程子昊的腹肌上,一脸笑得诡异。「喔!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喔!」 程子昊黑了脸,再一次「叫将」。 「池傲,你到底在想甚么!」 池傲眼见被双面「叫将」大势已去,索性也不再做垂死的挣扎了。 他摆了手,作势投降。 「唉,小子,你也别把小晴保护得太好,有些事情她早晚都要知道,她早晚都必须承担。」 说完,未等程子昊回应,他立即起身走到了刚端着热水壶走进的何舒晴面前,望着前方在溪流里的滚石,还伸了伸懒腰。 「哎呀!这立雾溪整条河段都像是杀人魔一样,每年都夺走数条人命。」 何舒晴将热水壶放下,顺着老爷爷的方向看去。 她对这条溪,当然很熟。 突然,老爷爷一脸苦闷,还刻意搔了头。 「不过说也奇怪,唯有一年这条河没有夺走半条人命,那官方写的『1』的数字,根本就是造假的。」 听到老爷爷漫不经心的说法,何舒晴倒是被点起了敏感的神经。她拉着老爷爷的手,激动问着。 「老爷爷,您说的是哪一年啊?」 老爷爷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又打了一个呵欠,滚亮的眸光看向了不断对他示意「闭嘴」的程子昊。 「喔!我想起来了,那一年有一隻大象跳进了河里,把整条立雾溪的水都给溢了出来。」 池傲根本不管程子昊犀利的眼神里,有多气愤跟紧张,自顾自说着。 「大象?」 何舒晴顺着老爷爷的眸光,看着板着莫名黑脸的男人。 「程子昊,你说你十多年前溺的水,具体是哪一年?是在哪里溺水的?」她总有着微弱的希望。 虽然老爷爷说的话如此不着边际,如此漫不经心,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官方登记的死亡数据是假的。 但是。 她总是有着些许的期待。 如果15年前的数据是假的,那就代表那一年没有人在立雾溪因为落水死亡,那么她等待的那个人就有可能真的还活着。 她怎能不激动! 何舒晴走到程子昊面前,从头至脚细细打量着,凝视着男人的五官和头发,还有每一吋她能目视到的肌肤。 越看,她越焦虑。 她感觉自己眼前的画面被泪水染得模糊了。 不像啊! 完全不像啊! 不。 应该说。 她根本不知道明天长甚么样子了…… 何舒晴瞬间鼻头一酸,心底漫起了层层的波澜。 如果明天真的还在,那她要用甚么方法找到他呢? 如果明天真的还在,那她会知道自己眼前站着的男人就是他吗? 她没有办法。 她不会知道。 何舒晴肩膀一松,又恢復了原本失落的情绪里。 但就在她转头要收拾桌面时,原本被她凝视的男人站了起来,将她的手拉近,掌心甚至微微颤动着,紧握着她的五指。 随后一声低缓的嗓音,轻柔落下。 「小晴。」 ************************************ 后话: 亲爱的。 哇呜!子昊哥哥终于要夸出那一步了吗?但是他有多少自信能够让小晴想起她,而不想起那些悲伤事呢? 这很难吧…… 很多事都是两面刃,希望它甜美,但又不得不承认甜美的背后藏着刀锋。 子昊又陷入两难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6章 天使降临了? 何舒晴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不断发热,是从男人的手心里传导过来的力量。 顿时红眶满溢。 她等着一个答案。 但是。 答案真的会那么轻易突如其来吗? 天使。 她等了15年的天使。 真的降临了? 真的愿意回到了她的身边吗? 她感觉到男人走近了她的身边,正用温柔而有力量的手臂,从后面环绕进她的腰际。 她听得见男人调节呼吸的喘息声,从她的耳畔边不断传进她的脑子里。 终于,男人的双唇轻啟。 靠在她的耳后微微张开,就要从里头挤出甚么话来。突然,一声电话的巨响,将男人原本滚在喉咙里的话,给掩盖了过去。 何舒晴没有听见男人到底说了甚么,但她随后回头看见男人说话时严肃紧张的神色,也顾不了自己未解的疑惑了。 因为她从程子昊的对话里,听得出来当过她数个月的小宝贝,有了危险。 「安安怎么了?」 何舒晴赶忙收拾着东西,跟在程子昊的身后回到了车上。程子昊冷肃着面孔,快速发动了车,便一路朝医院方向奔驰而去。 那车速是快的。 与平日何舒晴坐在车内的感觉差很多,完全感觉得到风力拉扯在车子四周,还有卖力转动的车轮带动着引擎的低鸣声。 她知道若非情况危急,程子昊不会将车踩得如此快速。 「明安因为血液的供氧量不足,送进pcu了。」 「甚么?pcu?」 「小儿加护病房。」 程子昊只简短回答她两句,但何舒晴感受得出来,那是一个父亲在担心自己孩子的焦虑。 那份紧张有别于之前孩子送进婴儿室里保温照护,光是听到男人的呼吸声,她便能感染到那份担忧。 果然。 程子昊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孩子的,她之前还嘲笑他说,当一个父亲一点责任都没有,老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但如今看来,她错了。 她看着男人熟练穿着防尘衣,一脸严肃站在加护病房的清洁口下,她顿时被这男人的那副认真负责的态度,吸引了。 「进来吧!」 男人邀请她一起进去探望孩子,还一路牵着她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保温箱和病床。 终于在最里层的保温箱里,她看见了久违的那个可爱面庞。 只不过,孩子的身上因为静脉滴注的固定,贴满了不少的胶布和固定器,就连鼻子前也穿进了细软的透明管子。 「安安……」 何舒晴看得不忍。 在怎么说这孩子也在她的怀里哺育过一个多月,那喝完奶常常蠕动的嘴角,还有被她小教训的小手,都失去了血色。 「安安的黄疸,都已经换过血,也光照过了,还没有控制下来吗?」 听到女人的疑惑,程子昊神色一晃,刻意别下头闪避着何舒晴的注视,随意应答着。 「嗯,因为他早產,比较不好处理。」 他知道何舒晴并不满意这样的答覆,紧迫盯人的眼光表现了一副不相信他的模样。 他当然也没有再说甚么。 毕竟。 有太多事都不在他的掌控里,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坦承这一切。 明明计画不是这样的。 但这一切都在他正式跟何舒晴接触后,逐渐失控了…… 而最失控的,就是他自己那份满溢的爱。 何舒晴也没有再追问甚么,因为这是这孩子的父亲的事,说起来跟她也没有太大的关係。只不过。她很心疼一个才满月没多久的孩子,受到那么多医疗的折磨。 对她来说,她现在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去处理。 何舒晴呆呆望着餐盘里的早餐,手心里始终捏着自己的手机,说甚么也不肯先放下来。含在嘴里的红萝卜常常忘了要咀嚼,就突然恍神去了,还因此被程子昊念了数次。 面前的池名媛夸张摸着自己还平缓的肚子,伸着懒腰靠在伊斯顿的身上。伊斯顿一脸睡眼惺忪,看起来就是昨日又被罚站的睏样,不断打着呵欠。 最晚下楼的宋妮华一样笑得甜美,还穿得一身俏丽的短裙,在伊斯顿的面前招摇弄姿,气得池名媛咬牙切齿。 但这一切她根本不在乎。 她满心都在紧捏的手机上,不断向下偷偷扫看去。终于等来一阵震动,连铃声都还未响起她便赶忙接起。 「喂。宋力道,怎么样?找到人了吗?」她压低着手机,半缩在桌缘边,躲着眾人诧异惊讶的注视。 「嗯嗯嗯,没问题,我自己去拜访他,地址给我就好。」 宋力道从电话里传来惊呼声,叨叨絮絮说了一堆,说什么路不好走,说甚么怕她会迷路,说什么担心她会被人骗甚么的。她只是要去找当年负责记载立雾溪的公务人员而已,哪需要弄得如此紧张。 但她也没跟宋力道争论甚么,最后妥协了让宋力道载她过去,他说比较熟悉那些官方公文的处理,到时候要问甚么也比较能沟通。 何舒晴当然同意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希望这一切赶紧尘埃落定。 15年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明天哥哥离自己如此近。 「晴晴,你要出门啊?我也要去。」池名媛咬着吐司,在她才要转身整理包包时将她拉了下来。 「名媛,你这两天不是有出血的状况吗?你还是乖乖待在家『养胎』吧!」 何舒晴刻意加重了音,不悦的眼神射向一旁喝着牛奶的伊斯顿,伊斯顿一收到眼神,瞬间吐了半口牛奶。 池名媛不死心,又看向程子昊的反应。 「那?那程子昊不陪你去吗?」 何舒晴着急踱着步,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好姊妹有多么爱哭又爱跟。 「他要去医院看安安,而且我也不是要去哪啊!我只是去总图找一个退休的公务人员而已。」 池名媛一听,霎那间将何舒晴的手松开,还一脸鄙视的模样。「总图?你去一般的图书馆就算了,你去总图?那就不能讲话啦!」 何舒晴拉着勉强的笑容,酸言酸语着。 「是!所以你乖乖在家!我可不想带你去,然后又被总图扫地出门,禁止进入。」 池名媛眼看跟不成,开始落寞叹气,故意製造失落的模样让何舒晴愧疚。 一旁的伊斯顿悠哉喝着牛奶,不经意的眼神晃到了程子昊的方向后,突然又噎到了一口牛奶。 这回,喷得比刚刚还要远了。坐在一旁的宋妮华甚至贴心递上了面纸,让他又受了池名媛好几顿的白眼。 伊斯顿偷偷推开宋妮华的面纸,随后抖着脚,一副痞样。「哦!小妞啊!让名媛陪你去吧!多看点书,对胎教也比较好啊!」 ************************************ 后话: 亲爱的。 那两个诡异的男人又眼神交会了吗?这回伊斯顿又从子昊的眼神里,得到了甚么讯息呢? 晴晴真的能顺利找到那名公务员,问出当年溺水的真相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7章 送走妖精,来了狐狸 何舒晴滚了白眼,睥睨看着这说话的男人。 她好不容易哄骗得池名媛不跟了,这伊斯顿不知道吃错了甚么药,竟然不断鼓吹了要池名媛也去走走。 「伊斯顿,亏你还是妇產科的医师,自己老婆这几天都有出血的状况,你不担心吗?起甚么鬨啊!」 伊斯顿支吾不休,怪异的眼神还不断看着程子昊。 何舒晴敏锐顺势看去,但程子昊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老神在在喝着自己的咖啡,眼神根本只随着咖啡转动。 这伊斯顿还真是没用啊! 连做个决定都要看自己兄弟的意见跟脸色? 「我、我、我担心啊!我怎么会不担心呢?所以、所以我跟你们去!」伊斯顿说完突然站了起来,还将椅背上的外套穿了上去。 池名媛听了后,开心得蹭到了自己老公的背上,还刻意露出幸福的笑容,一脸朝宋妮华的方向挑衅去。 「伊斯顿!真的吗?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那你今天不用值班囉?」 伊斯顿捧着池名媛的脸颊,一脸笑得痴傻。 「不用啦!刚刚执行长放我假了。」 何舒晴拉着包包停下,一脸质疑。「甚么?你不就是执行长?」 伊斯顿一听,肩膀明显抖了一下,语气混乱。「咳咳咳,对对对,我就是执行长,我放我自己假,执行长不能放假吗?」 何舒晴冷冷看去。 真的是神经病一个! 跟他那好兄弟一个模样,真受不了池名媛眼光怎么那么差,为什么就看上了这一类的男人? 「好。那你们两个只能待在儿童读书区,不准跟上跟下。」 池名媛连忙点着头,朝厨房的方向喊去。「好好好,房嫂房嫂!帮我们准备野餐盒!」 「池名媛!图书馆不能吃东西啦!」何舒晴气得大叹口气。 她实在有太多的经验了,每每带池名媛到需要「安静」的地方,最后都一定会被这个大嗓门搞得乌烟瘴气。而她就得负起道歉的角色,不断对人卑躬屈膝。 这份担忧,果然如何舒晴所料。 池名媛一进了图书馆,便搞得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东跑西跳,甚至在绕在她身边不断抱怨着自己的老公。 「晴晴,为什么送走了一隻白妖精,又来了一隻宋狐狸啊?」 「甚么?」 池名媛踱着气愤的脚步,说甚么也不肯到「儿童读书区」去会自己的情郎。 「你干嘛让她跟啦!你不知道她到处在勾引男人吗?你看伊斯顿啦!两隻眼睛都只看那隻狐狸,都不看我!」 说完,池名媛紧握了拳,便要跑出何舒晴的视线掌控范围。「气死我了!看我戳瞎这对狗男女的眼睛!」 何舒晴赶忙将她拉了下来。「名媛,这里是总图啊!你答应过不闹事的!」 比起这让她精疲力竭的池名媛,怎么说还是那温柔恬静的宋妮华,来得贴心多了。 但让何舒晴耿耿于怀的,是走在她前方的宋力道不久前对她闪避的那些眼神。 当她坐进宋力道的车子里时,散乱在副驾驶座上的一堆文件,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敏锐拿起了其中一份写着「无名氏」的血液检验单,随口问一句。 「怎么会有人叫无名氏啊?而且一般验毒不是都採用尿液和毛发比较多吗?怎么有人那么费工夫用血液验毒啊?」 宋力道惊慌失措的反应让她傻了眼,还未等她问完,手里的检验单便被宋力道给抽了回去。 「晴晴,你安全带绑好了吗?」 宋力道慌乱地转移着话题。 何舒晴立即觉得有问题,她将那张检验单又夺了回来。 这回看得更仔细了。 「海洛因?那是一级毒品啊?这到底是谁啊?」 面对何舒晴的质问,宋力道完全乱了方向,哆嗦不出半句正常的话。「晴、晴晴,你什么时候对毒、毒品那么有研究了?呵呵呵。」 何舒晴眼见宋力道那副防人的模样,她索性将检验单丢了回去。 随后眼角一瞥,又看见了另一张更怪异的化验单,上头画了数个树状图跟表格,通通指向某一个比对的样品。 「这是什么?各车厂的轮胎成分化验单?还有比较表?」 宋力道一听到她的疑惑,踩着油门的脚还瞬间爆衝了一下。 何舒晴吓得大叫。 最后还是她受不了了,将宋力道赶下驾驶座,自己坐了上去 太怪异了。 那一张血液毒品检验单跟轮胎成分的化验单,上头的名字栏上都同时写上了「无名氏」的字样。 这鬼鬼祟祟的保密防谍行为,反倒让她耿耿于怀。 她知道宋力道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秘密的人,尤其那两张单子的书写逻辑和排列模式,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宋力道的行事风格。 那两张资料,不是宋力道的!是她唯一能推测出来的结论。 但为什么宋力道要吓成那样? 连油门都踩不好了。 何舒晴的疑惑没有维持太久,她随之被眼前老态龙钟的公务员给转移了注意力。这名已经从调查单位退休的公务员,推着老花眼镜,翻着当年他自己记载的资料,叨叨絮絮说一些让人不感兴趣的陈年旧事。 何舒晴终于听到没有了耐性。 「罗先生,我只是想请问您,15年前您在退休的那一年,所记载的立雾溪死亡人数的资料,是否有誊抄上的错误?您的资料依据是哪里呈报上来的?」 罗先生推了推老花眼镜,侧头想了许久。 最后给了她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说什么当年在纸本和电子的转换阶段,大家为了重整资料弄得人仰马翻,但是誊抄上不可能会有错误。 这些,都不是何舒晴想听的。 但是她听到了一个最关键的讯息。 「宝心医院」! 罗先生告诉她,因为当时要资料重整,所以几乎誊抄的资料来源都是依据宝心医院呈报上来的资讯为主。 何舒晴一听完,连忙衝到了「儿童阅读区」,把那个靠在自己老婆腿上呼呼大睡,一脸没形象留着口水的「执行长」给抓了出来。 「小、小妞,你干嘛突然间那么激动啊?子昊又不在这,你那么亢奋也没有用啊!」 伊斯顿被何舒晴架在了图书馆外的花台前,几乎瘫在了花台上,还一手抱着花台里的矮灌木丛。 「说!15年前,立雾溪到底有没有人死亡?」 何舒晴脱下自己的高跟鞋,还将鞋跟处对准了伊斯顿的喉咙,大吼威胁着。 ************************************ 后话: 亲爱的。 惹事的伊斯顿又被晴晴架在了手里,他这回能平安脱困吗? \(&quot;▔□▔)/\(&quot;▔□▔)/\(&quot;▔□▔)/ 眾人下跪:晴晴妹妹,那那那……高跟鞋的鞋跟砸下去可不得了啊!尤其是你的那几双精挑细选过的高跟,要三思啊! \(&quot;▔□▔)/\(&quot;▔□▔)/\(&quot;▔□▔)/ 另外,宋力道这个为晴晴两肋插刀的朋友,到底有着甚么秘密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8章 你要抓的是我 伊斯顿被逼得直倒退,完全贴在了花台上,倒进了矮灌木丛里。 「15年前?我、我、我都还没有出生啊!」 他语气哆嗦不安,看着何舒晴听到他答覆的愤怒神情,他又赶忙挥着手,混乱说着。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我都还没有当医生啊!我怎么会知道啊!」 何舒晴皱着眉头,心头顿时一阵酸楚,她突然手一松,伊斯顿一个不稳完全摔进了灌木丛里。 伊斯顿还搞不清楚状况,便看见何舒晴捂起了嘴,抱着自己的胸口朝路边蹲了下去,一脸哭得委屈难过。 随后赶来的池名媛拍着何舒晴的背,满脸疑惑与他对望着。 「晴晴,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哭啊!你刚刚不是跟宋力道去看书了吗?你是看到鬼故事了吗?你不要哭啊!」 「小妞,你如果心情很不好,可以去找子昊聊聊天啊!他会安慰你的。」 两人一言一语,完全没有头绪,只能连忙安慰着。 就在两人起此彼落安抚着时,路边急煞了一台黑色的厢型车,从里头跳出了一个赤裸着胸膛,一脸张牙舞爪模样的男人。 「唉哟!我还以为是西施捧心,甚么妙龄女子在路边哭得那么伤心啊!原来是一个欠调教的女人啊!」 伊斯顿瞪大了眼,随即将两个女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流哥?」 何舒晴被这么一吓,也顿时停下了哭泣。 「女人,别来无恙啊!你竟然还记得我,看来注定要成为我的女人啊!」 流哥挺着结实的胸膛,双臂的胳膊上都刺满了龙虎的刺青,只穿着一条牛仔短裤,不断朝何舒晴的身上滚着阴冷的神色。 他走向前去,随口朝一旁吐去了红黑的檳榔汁液,轻松一把便把伊斯顿给推到了一旁。 后头的数位小弟立即跟上,将伊斯顿反击的动作全压制了下来,还顺道箝制了池名媛的叫嚣,捂住了她的嘴。 「女人,怎么样?考虑好跟我走了吗?」流哥瞥了眼神,示意着被小弟们抬起被压在地上的伊斯顿和池名媛。 锋利的刀刃随即毫不留情地贴在了两人的背上,不断对着何舒晴製造警告的噪音。 「放了他们,你要抓的是我。」何舒晴挥去了刚刚眼角的泪,变得异常镇定。 「漂亮!那就请吧!」 流哥邪恶笑了笑,朝厢型车拉开车门的后座,挥了去。 「唔……晴晴,不要听他的!」池名媛咬了捂住她嘴的一隻大手,趁机朝何舒晴的方向跑了过去,将她拉了下来。 流哥伸手一抓,便抓着池名媛的头发,将她胡乱挥动的双手给反转到了腰后,只用一隻右手,便很有技巧轻松压制了池名媛。 「臭女人!来啊!给我全抓上车!」 他朝所有小弟喝令去。 连同被刀子架在地面上的伊斯顿,也被左右撑了起来,拖到了厢型车里。 「等等!你说要放了他们的!」何舒晴衝下了车,刚好被流哥挺出的结实肌肉给挡了回去。 流哥顺势将右手捆住的池名媛压上了车,左手将何舒晴的肩膀朝车内压了回去,又一脚往地上被绳索綑绑的伊斯顿踩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将原本左右窜逃的三人给压制在车内。 「女人,这两个人是自己跑上来的,不是我抓的!哈哈哈!」流哥朝何舒晴的鼻头前,吐了阴冷的黑气,一脸笑得贼佞。 随后,流哥将两个女人朝小弟的方向丢去,小弟一左一右接个正着,各个都训练有素,动作确实俐落。 何舒晴敏锐地环顾着周遭的眾人,除掉司机外,流哥竟然带了五个小弟。 后座座椅被拆得精光,眾人将她们围在正中央,还刻意拿了粗麻绳将她们三人绑在一起。 要抓她一个女人,那么大费周章? 而且那些男人,看起来就是受过重量训练和长跑训练的模样,双臂的肌肉肿得衣服几乎要撑开,双腿的线条和肌肉随意一出力,青筋就明显可见。 她立即联想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常常穿着白色的棉质上衣,侧躺在她左侧,腰间拉着跟她同盖一件的浅灰被褥。 半露在外的胸膛,常常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看见明显的肌肉线条,虽然没有眼前这几位流氓来得肿大,但发红的青筋却充斥着巨大的力量。 至于双腿,她是不清楚。 但她知道男人的腰腹上,有着坚硬结实的肌肉。 那是她当时候跨在男人腰上,男人最后用力抽动时,她明显感受到的唯一触觉。 天啊! 她真的着魔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欣赏男人的腹肌? 何舒晴赶忙遮着自己胀红的脸,刻意别下头去,朝自己的姊妹看去。 对方总共有七人,他们只有三人。 而且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三人。 蹭在她身后的池名媛哭得梨花带泪,连眼睛都不睁开,连看看车子到了哪里的危机意识都没有。但她也不想苛责,毕竟人家是孕妇,受不了惊吓是正常的。 而她们唯一的男人伊斯顿,早就被五花大绑,一点用处也没有。甚至还摆出一副厌世的模样,只会对着自己的老婆露出疼惜的目光,摆明了放弃逃脱的意念。 「女人,想不到你遇到危险时,还可以那么镇定啊?」 流哥盘坐在何舒晴的正前方,双手环胸,挺直着腰桿,一副禁錮人的模样还真有点像她脑海里的那个男人。 突然,流哥伸出手来,扣起了何舒晴的下巴,对着她的五官莫名地上下打量着,随后吐出了一道热气,笑得阴冷满意。 「不错!我欣赏!」 何舒晴皱了眉。 有人这么欣赏人的五官和面貌吗? 她平常应付的疯子已经够多了,怎么来个图书馆,也能遇到这种疯子? 这时,一道热脸贴进了何舒晴的面前,还朝流哥的方向吼去。「喂!放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们晴晴!」 池名媛用自己的小脸,将流哥抓在何舒晴下巴的手给咬了开来,还朝前方吐了口水。 但那技术实在不好,吐出的口水有大半部份都在何舒晴的脸上。 何舒晴皱了脸。 「名媛!很脏啊!你是池家大小姐耶!不要吐口水啦!」 流哥撑了愤怒的眼,随即将目标转到了池名媛的身上,抓着她俏丽的短发。「大小姐!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话语一落,现场一片寧静。 眾人面面相覷。 流哥立即刷白了脸,将池名媛的头发松了下去。 「你叫我甚么?」池名媛皱眉纳闷,又朝何舒晴的方向看了去,何舒晴也搞不清楚状况,对她摇了摇头。 这时,原本呈现放空状态,放弃挣扎的伊斯顿朝流哥大喊了一声。 「喔!你是池英杰的人!」 ************************************ 后话: 亲爱的。 先来几张伊斯顿的厌世照~?д??д??д?~ 呈现厌世的伊斯顿,终于在临门一脚有些作用了,流哥脱口而出的话会带给晴晴的情绪甚么变化?晴晴能够彻底看透池英杰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49章 我做你的女人 何舒晴率先反应了过来,她不相信伊斯顿的结论,对着流哥质问着。「你是英杰的人?是英杰要你抓我的?为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万万也不觉得池英杰需要那么大费周章,派这么一堆流氓来找她麻烦。 况且,她前几天才跟池英杰出去吃过饭,两个人虽然没有再谈过去的感情,但只少就像是朋友这样平淡相处着。 没道理一转头,就找了流氓来绑架自己啊? 不。 不是要绑架自己。 何舒晴突然想起了甚么。 这流哥的目标不是她,是老爷爷!流哥这回来绑架自己也一定是为了要逼问老爷爷的下落。 因为上次颱风天的那场惊魂,已经让她知道老屋对老爷爷来说并不安全,那天跟程子昊回去收拾简单行李后,她便将老爷爷安置到了别处。 这流哥,一定是回去老屋找不到老爷爷,才又来堵她的路的。 所以,这么说来。当时候那卷录音里,说到的「少爷」,就是池英杰?池英杰才是追杀老爷爷的人? 为什么呢? 「我不是池英杰的人。」 流哥叫人停了车后,只简短回答了一句,便命人将她们三人又拖下了车,丢进了一处废弃的工厂里。 随后又喝令小弟将伊斯顿和池名媛绑到一边,一左一右的刀子直接架在了两人的脖子上。 流哥刻意将何舒晴的绳索解了开来,只用手便将她的左右手固定在了腰后,将她压进了墙边。 「女人,一样两条路给你选。说出他的下落,要不然就做我的女人。」 何舒晴咬着唇,别过眼神去。 流哥冷笑了一声,随后压低声线。「不说?好,那我让你看看,你的那对好朋友夫妻怎么生离死别!」 说完,他朝小弟的方向挥去了手。 架在伊斯顿脖子上的刀子,毫不迟疑地便轻画了下去,一道鲜红的血痕带着滚烫的热液滴落在男人的领口上。 「哦……」 「伊斯顿!」池名媛扑上前去,不断大喊。 何舒晴连忙大叫阻止。 「住手!」 她撑着惊恐的双眼,看着伊斯顿脖子处被划下的刀痕,她知道那刀伤只是皮肉。 那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恐吓。她要是再迟疑,下一刀一定毫不留情朝脖子的动脉划去。 「女人,怎么样?考虑好了?」流哥提起了邪笑,朝何舒晴的耳垂下吐去了温热诱惑的热气。 「我不会说出他的下落的。」 何舒晴颤音不止,不断哽咽啜泣着。 她望着池名媛抱着伊斯顿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顿时也泪流满面,心头满是酸楚。 虽然她不喜欢伊斯顿那副痞样,但她看得出来她的好姊妹跟这男人很相爱,两人相处的模式虽然打打闹闹,总是你追我跑,但也不失一种幸福的模式。 而她呢? 她的幸福早已经远离。 牺牲自己。 成全好姊妹的幸福,又有何迟疑呢…… 何舒晴吐了长气后,哀怨的嗓音缓缓吐出。「我做你的女人,放了他们。」 流哥仰天大笑,直拍着手。 「好!爽快啊!」 这时,跪在地上的池名媛爬了过来,愤怒的嗓音拔尖而起。「晴晴,不要答应她啊!他是废物!」 流哥伸出脚,将池名媛一脚踢开,小弟们见状立即衝了上来,将池名媛拖离何舒晴的脚边。 「啊!不要抓我!晴晴、晴晴,呜呜呜……你不要答应他!」池名媛被拖回伊斯顿的身边,倒在伊斯顿的身上疯狂吶喊着,哭叫着。 伊斯顿将池名媛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流了几滴血后的他突然变得安静许多,压在屁股后方的手默默伸进自己的口袋里,像是反覆按压着甚么。 流哥贴近了何舒晴的胸部,神色一甩,便要女人自己将衣服脱去。 何舒晴不断抽蓄哽咽着,百般不愿颤抖着手,但看到伊斯顿脖子处鲜红的血渍,她又不得不勉强自己将钮扣解开。 「女人,快啊!老子等很久了!」流哥弯下腰,将杀戮般的面孔贴在何舒晴的额头上。 随后,对着周遭晃去了眼神。 「我这些小弟们……也等很久了!」 何舒晴一听,双手猛烈颤抖着,眼角的泪一股脑全宣洩了出来。 池名媛的叫呼不断高昂。 「废物!你他妈的是废物!你竟然想要强姦晴晴,还想要轮姦她!你就不怕程子昊把你们碎尸万段吗?」 流哥停下了动作,诡异的眸光朝池名媛叫嚣的方向看去。 「程子昊?」 何舒晴压下了哽咽声,警觉看着流哥的反应。这迟疑发楞的模样,跟刚刚听到池英杰的名字时,截然不同。 她想起了上回在酒吧里被流哥抓到时,也是因为池名媛不断叫喊说她是程子昊的女人,才让流哥停下了动作,犹豫了半晌。 但这回流哥并没有停顿多久,随即一声冷哼后,又将视线放在了何舒晴的胸部上。色瞇瞇的眼神一甩,又要她继续将釦子脱掉。 何舒晴全身颤抖抗拒,两眼直落在自己的脚趾上,神色空洞恐惧。捏在领口的手,开始在所人的注视下,一一朝下解开。 从领口、胸口,最后将露在裤腰上最后的釦子也解开。 流哥冷笑一声,还不满意。 又朝她的裤子上甩去了神色。 何舒晴落着娇泪,将手放在自己裤腰的钮扣和拉鍊上,不断颤抖着,耳边又响起池名媛的哭喊声,不断叫她住手。 她没有听进多少。 因为她脑子里回盪出的声音,是一个带着冷哼低怒的男声,常常在夜里出现,夹杂着她罩在头上的吹风机噪音。 「都秋天了,你还穿短裤?去给我换长裤!」 「我不要!程子昊,你管太多了!」 简短的对话,在她恐惧的脑海里,占满了所有的空间。 「程子昊……」何舒晴不自觉地低声唤出,她突然发现,这男人的存在是她此刻最安心的寄託。 但这男人,并不在…… 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绪不由自主,从心头涌上。 就在她拉下自己裤子拉鍊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何舒晴脑袋一空,只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口袋里的震动。 她从未有那么强烈的希望,希望这通电话,就是那个现在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人。 这时,面前的流哥突然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一看到来电显示,流哥的神色瞬间刷黑了下去,随后又扬起一声奸佞的贼笑。 「程子昊?」 翻过萤幕的画面,朝着何舒晴的面前挥去。 「女人,你如果能证明你是程子昊的女人,我就无条件放了你们。」 ************************************ 后话: 亲爱的。 天啊!子昊的电话真的来了,晴晴要怎么在所有人的面前证明自己,是子昊的女人呢? 洒花洒花~?★,:*:?\( ̄▽ ̄)/?:*?°★*~洒花洒花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0章 亲密关係的女人 何舒晴脑袋一轰。 激动的情绪里带着一丝解脱。 她直盯着萤幕上显示来电的画面,除了「程子昊」三个大字外,背景上是那张她当初为了老爷爷,偷拍这男人从浴室里走出的那个背影。 这模糊不清的背影,却让她此刻备感心安。 但是。 要怎么证明她是程子昊的女人? 程子昊通常电话打来,口气都不会太好,因为一定都是找不到她很久了,才忍不住打电话来「查勤」骂人的。 何舒晴看着地上的池名媛,不断朝她点着头,就连刚刚都没反应的伊斯顿也点头如捣蒜,要她把电话接起来。 这些局外人,果然不知道程子昊的脾气。 别说能不能证明她是程子昊的女人了,搞不好电话一接,大家就会知道她跟程子昊根本是「仇人」。 就在她迟疑不决时,流哥突然将电话接了起来,还刻意压了扩音。 铃声不响了。 电话那头也没有任何声音。 现场一片死寂。 一旁的池名媛嘴巴张得口水都要流了下来,伊斯顿更是撑大了眼屏气凝神等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但电话就像是断了讯一样,除了现场眾人的喘息声外,何舒晴听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何舒晴皱了脸,大叹了气。 果然。 她清楚这是程子昊发怒的前奏。 流哥一声鄙视的冷笑,放在关闭键上的拇指朝下轻点而去。 就在拇指轻触萤幕之前,扬声筒里传出了一声低沉的沙哑声线,还伴随着几声轻咳。 「老婆,我在总图门口,你们三个人给我跑去哪了?」 何舒晴心头一暖,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男人不只没有发怒,语气还特别温柔。 而且还叫她老婆? 这不就清楚证明了她就是程子昊的女人吗? 但她的迟疑没有维持太久,池名媛随后滚着明亮雀跃的双眼,不断跟她送来暗示。 「老、老公,你不是去看儿子吗?你怎么会跑到总图去了,那里风很大,你是不是有一点着凉了?」 何舒晴生疏回应着。 她抬起敏锐的神色,看向举着她手机,随着程子昊说话语调而不断皱眉的流哥。 「嗯,大概是有一点着凉了。但是你们出门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我很担心。」男人的语气柔和,低哑的声线透过扩音震盪在空荡的工厂里。 池名媛听得一脸兴奋,还不断拉着伊斯顿的手左摇右摆,完全忘了自己老公脖子上还有伤。 何舒晴看得哑然。 她随后又看了流哥的反应,脸上原本的嚣张得意竟然收了起来,变得冷酷冰寒。 这男人,变脸竟然也是一流的? 就因为程子昊? 有趣。 何舒晴决定多试探几次。 「老公,伊斯顿受伤了,他的脖子被刀子划伤了。」何舒晴有自信大声说着,还刻意睁大了眼看着流哥。 流哥听到何舒晴的「报告」后,果然神色变得慌张,像是一副做了甚么亏心事一样,连忙将头别了下去。 「甚么?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又是你弄伤他的?」 男人柔软的声线一出,何舒晴瞬间撑大了眼,气得直跳脚。「不是我啦!而且我的衣服还被脱光了!」 程子昊冷哼一声,显然又是不相信她。 「你自己脱的?」 何舒晴一把从流哥的手上抢回了手机,还对着扩音孔愤怒大喊。 「不是我啦!」 那话语一出,现场的小弟全惊呼口气,倒退了数步,还作势投降,表示自己「清白」。 地上的池名媛和伊斯顿更是皱了脸,不可置信看着那对着电话暴怒的女人。 就连流哥都默默退了两步,一脸冷肃的表情。 唯有一个男人最镇定,还能轻松调侃。「老婆,别老是说你两句火气就那么大!」 程子昊轻吐了一口气后,又转了一声柔和,而带有曖昧的央求。「我好想你了,好想抱抱你,你到底在哪?」 何舒晴双颊一红,随即压着手机转过身去,躲着眾人那副看好戏又笑得羞涩的脸。 「程子昊,你都不会害羞吗?说那甚么话啊?」 电话那头又扬起一声柔笑,带着诱惑的嗓音,毫不羞愧唤着她的名。「晴,我们都亲密过了,还需要害羞甚么吗?」 何舒晴听得全身僵硬。 这程子昊,不知道她开扩音是吗? 那么不要脸说着那晚的事,还说甚么是亲密的事,那根本就是酒后乱性啊! 坐在地上的池名媛听得全傻了,张着大眼和大嘴看着何舒晴,呆呆的身躯朝伊斯顿的身上倒了下去。伊斯顿也哽着自己的口水,还作势接着自己惊讶脱臼的下巴。 就在眾人听得耳朵羞红时,程子昊转了一声严肃而冷酷的语气,带着危险的威胁气味。 「我在总图这等你。你若再不回来,亚伯就要搜山找你了。」 说完,男人终于自己掛了电话,结束了让何舒晴完全羞涩得接不下话的话题。 「看来,你真的是程子昊的女人啊?有趣。」流哥率先打破的沉默,玩味一笑。 何舒晴回过神来,将身上的钮扣全釦了回去,还将自己的高跟鞋也穿了回去,对着流哥骄傲哼了气。 「这下你相信了吧!还不放了我们!」 流哥耸了耸肩,大笑着。 「放?笑话!」 他抓起何舒晴的面颊,手指扣在两侧的酒窝上。「程子昊是我的仇家,新仇旧恨,我怎么可能让他的女人好过?」 「卑鄙!」 何舒晴挣脱着流哥的手,但男人的手劲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你跟程子昊,到底是什么关係?」 流哥蹙眉笑着。 「女人,你脑袋有问题吗?不是说了是仇家吗?」 何舒晴与其不再挣脱,但那通电话后让她信心大增,她确信流哥一定不敢轻易再对她们下手。 虽然她不知道流哥在顾忌程子昊甚么,但从程子昊的对话中她清楚知道,程子昊一定发现了甚么。 因为这男人。 平常不是这么跟她说话的! 「看来,你是没有打算放我们走了?」 「那得看老子心情。」 何舒晴扬起下巴,气势不再像刚刚那样畏缩,反而是趾高气昂。 「你应该听得出来程子昊知道我们在哪里,而且我若没算错,以程子昊的速度,不出十分鐘,他就能将你这破烂的房子团团包围。」 何舒晴趁机拨掉了流哥的手。 「程子昊脾气差是有名的,你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了,你敢动他的女人,他绝对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流哥双手大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拉着歪斜的脸。「女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威胁我啊?」 何舒晴抓到了谈判的节奏后,时而高昂,又时而放软撒娇,滚动的双眼里满是精明。 「我只是跟你晓以大义,至于相不相信,还是得看流哥您的意思,不是吗?」 流哥不屑一瞥。 这时身后的小弟压着一隻手机走进,侧在流哥的耳边低声说着。 「流哥,是少爷。」 ************************************ 后话: 亲爱的。 哇呜~~~子昊的那声老婆叫得好柔软啊!有没有被甜进心底呢?不过惹毛我们子昊哥哥可就不好玩了,那说话的模式显然是反常啊! ?(?w??)讨摸摸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1章 贪婪你的气味 「少爷?怎么这种时候打电话来?」流哥皱了眉,随后将电话接了起来,快步朝外走去。 那着急躲避的神色,何舒晴看得仔细。 池名媛听到流哥叫「少爷」后,耳朵也都竖了起来,疑惑的眼光不断朝流哥的背影上下打量着,像是在思考甚么似的。 流哥结束电话后,对着小弟示了神色,便又将三人捆绑回车上。 「哼!来日方长。」 他指着何舒晴的鼻头,威胁着。「女人,你一天不交出那老头,我就让你心惊胆颤一天。」 说完,车门一拉。 三人便被其中一名小弟载往了总图的方向,还被丢包在离总图1公里远的山脚下。 池名媛沿路大骂着。 说什么她是孕妇,不能这么折腾的。不要说还要她走1公里的路了,就连要她爬两步山坡路都会要了她的命。最后走没多久,她便趴在了伊斯顿的背上,轻松哼着歌。 「晴晴,你怎么那么厉害,有办法唬得他不敢造次啊?」 何舒晴走得累了,靠在路边的大树边喘气,两眼无神地看着在伊斯顿背上精神抖擞的池名媛。 「他是不是怕程子昊啊?」 池名媛果然精力旺盛,完全忘了自己老公的脖子上还有伤,还无视自己老公揹着她已经走得快虚脱了。 何舒晴这还是第一回,这么佩服伊斯顿的毅力。这平常轻浮的男人,竟然对自己老婆的命令那么任劳任怨,惟命是从啊! 额头的汗都滑到了脖子处的伤口,竟然都不喊痛,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不过话说那血渍也挺奇怪的。都过了那么久了,竟然还那么鲜红?连个凝血的跡象都没有? 看来真的还挺深的啊! 不过这男人骨子挺硬的,流那么多血竟然还能背着一个吵闹的孕妇,爬那么远的山坡路。 何舒晴对伊斯顿投去了同情怜悯的眸光。但她也不敢说甚么,因为那个孕妇说,孕妇最大嘛! 「不晓得,不过感觉得出来,他对程子昊有所顾忌。」何舒晴双手提着自己的高跟鞋,半弯着腰,撑在双膝上,不断喘着大气。 「或许是不想惹麻烦吧!」 她喘了几口气后,终于放弃了「攻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半山腰处的树头边,朝伊斯顿努力的方向喊去。 「伊斯顿!我放弃了,你等等上去之后,把车开下来载我!」何舒晴耍起了脾气,开始娇蛮说着。 不管伊斯顿劝了甚么,她都一脸赖皮盘坐在地。 说不走,就不走! 「走啦!小妞,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啦!子昊知道了,会杀了我的。」伊斯顿惨白了脸,忙得焦头烂额。 一会要应付背上的老婆,一会又要应付几乎躺在路边草皮上,耍任性的好兄弟的「老婆」。 何舒晴跟着池名媛此起彼落哼着歌,完全不管伊斯顿的烦恼和焦虑。 她甚至将自己的高跟鞋拎在自己的手里,还一脸轻松闭着眼朝后方丢去,听着高跟鞋掉在草地上的声音。 一秒。 两秒。 三秒。 奇怪了? 今天的高跟鞋不太听话啊! 她也没拋多远,怎么就不给她回应了呢? 何舒晴躺了大字,仰起了头朝后看去。 顿时,眼前一片乌云密布,那拨开的层层云缝里还亮着一对如鹰的眼神,愤怒直盯着她。 「啊!」何舒晴吓得跳起。 那不是云层啊! 那是男人的瀏海,遮着一双愤红的眼睛,额头上端还有被甚么利器嗑破的伤口,手里抓着她刚刚朝上丢去的高跟鞋。 「程、程子昊?你不是在总图门口吗?怎么跑下来了?」何舒晴立刻翻起身来,缩着肩膀哆嗦着。 男人蹲下身来,肩膀的肌肉明显可见紧绷和愤怒。 还将手里紧抓的高跟鞋高举在她的面前,对着她的视线,二话不说将高跟鞋的鞋跟折成了两半。 「啊!程子昊,你发神经吗?呜呜呜,我的高跟鞋啊!」 程子昊黑了脸,如炬的眸光对着女人抿嘴欲哭的面庞,拉了长音。 「从今以后,不──准──你──再──穿──高──跟──鞋!」 面对男人的威胁,何舒晴瞬间噤了声,委屈的哽咽还不断在鼻腔里抽蓄着。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因为男人的胁迫就认错! 池名媛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像是发现了甚么有趣的事。 「喔──程子昊,你把我们晴晴惹哭了!你都跟她有亲密关係了,还对人家那么兇啊!」 池名媛拉了长音,忽高忽低的调侃,说得何舒晴面颊羞红,连忙用双手遮了起来。 程子昊愣了半晌,轻笑了一声。 随后,蹲在了何舒晴的面前,穿着白衣的背脊挺拔如松,双手自然放在腰后,做了一个圆拱状。 「哇!程子昊浪漫啊!」 池名媛惊呼一声,笑得雀跃。 「晴晴,快啊!程子昊要背你啊!看这男人多主动啊!我刚刚还是死命求了很久,伊斯顿才勉为其难背我啊!」 何舒晴惊讶不语。不是因为池名媛说话老爱加油添醋,而是程子昊那个熟练蹲低的动作。 当时候她被关在自己的公寓门口时,也是这么爬上男人的肩膀。当时候她们也是先起了小争执,她被气得委屈不说话时,男人就放软了。 何舒晴趴在程子昊坚挺的背上,双手轻扶着男人的肩膀。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贪婪这股熟悉的气味,偷偷在男人的脖子后闻了几口。发现那是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又悄悄感受着男人背部传上的体温。发现那是一阵阵温暖的热流。 但。 都跟她心里想的那个人,不一样。 喔。 因为。 她根本忘记了他是甚么样子了。何舒晴忍耐着不小心晃动而起的哀愁,默默滑下了几滴轻泪。 程子昊身形一楞,他清楚感觉到女人侧头微靠的右侧,有几滴热流在滑动。 他很困惑,很焦虑。 她不喜欢吗? 以前,这女孩可是最喜欢趴到他背上,踩着他的背又爬到更高的树上,还不断吆喝着他赶快也爬上来。 他总是双手环胸,一脸无奈站在树下朝上望去。 最后他挨不过女孩的央求,还刻意爬得比女孩还高,挑衅着女孩心底那股不服输的性格。 那性格,始终没有变。 但女孩对他的注视,已经改变。 「你又惹麻烦了?」 那是他最常跟女孩说的一句话,女孩常常灰头土脸从山林里跑到他家敲门,有时一敲就是伴随着一阵惊天大喊。 「啊!明天哥哥,救救我!」说什么后面有狗在追她。 最夸张的一次,是女孩在他家门口大叫着,他门一开竟然看到了整群的蜜蜂刷过他的头,衝进他家。 那惹麻烦的本事,始终没有改变。 但女孩对他的爱跟寄託,已经改变。 「是流哥找的麻烦!」池名媛跳下了伊斯顿的背,抢在前头发话。 程子昊也将背上的女人放下,走到了总图门口已经熄火许久的车子前。 听到池名媛的天花乱坠又加油添醋的说明后,他擷取了部份听起来还不算太夸张的资讯,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呵,竟然那么迫不及待?」 何舒晴扣了副驾驶座的安全带后,惊讶问着。「你真的认识流哥?那你知道追杀老爷爷的人,就是他吗?」 ************************************ 后话: 亲爱的。 就说晴晴的高跟鞋是危险的吧?不过最惨的是,中标的人竟然是那个脾气差的子昊哥哥。 不过话说,子昊变脸也太快了吧? 跟不上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2章 取「精」 多次的切身经验,她早就感觉得出来流哥跟程子昊之间,总有着很难说明的关係。程子昊几乎避谈关于流哥的事,而流哥也尽量不去招惹程子昊。 这两个男人,又都有着类似的肌肉线条。 同一个训练营出来的? 太怪了。 何舒晴滚着明亮的眼睛,不断投去疑惑,连同后座的池名媛也被她拉着,一起给这男人压力。 程子昊终于受不了两个女人整路注视他的目光,尤其那表情里还时不时露出诧异的惊呼,和一副不可置信的想像。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特别的脑子,在做什么样的交流。「我不知道他跟老爷爷有甚么关係,只是我跟那男人有些私人恩怨。」 「甚么私人恩怨啊?程子昊,你不是黑白通吃吗?原来你也怕坏人啊?」 池名媛激动压着伊斯顿的腿,便要朝程子昊的驾驶座上爬去,还一副幸灾乐祸笑着。 何舒晴当然知道这好姊妹的好奇开关一旦被开啟,没有找到答案势不罢休,就跟她当初为了帮房嫂找女儿那样,三不五时就去翻了宋力道的律师事务所。 她还是这阵子为了找宋力道查孩子的生父,频繁出入事务所才知道的,那些散乱一地的文件,都过了十多天了,还收拾不完。 就知道池名媛当时闹得有多兇了。 可笑。 池名媛这回可是自己踢到铁板了,那隻她口口碎念的「宋狐狸」,就是她自己鸡婆,大费周章弄进天晴农庄的,不是吗? 但何舒晴没有窃笑太久。 她随后看到程子昊惨黑的脸,立即将池名媛说的话挡了下来。「名媛,你不怕他一怒之下又把整个精油工坊全拆了?别惹他了。」 池名媛震惊一抖,随即乖巧坐回了后座。还趁机对着何舒晴投去一眼佩服和怜悯的眼神。 「晴晴啊!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啊!成天要服侍这个脾气古怪的大少爷,真的很辛苦啊!」 何舒晴苦笑冷哼。 确实辛苦啊! 但令她觉得最难应付的,还就是那过动的好姊妹。 尤其池名媛一下车,就对着宋妮华有意无意表露出「不喜欢你」的眼神,还刻意将自己的老公拉在身边,宣示主权。 宋妮华倒很温柔,甜美的笑完全不计较池名媛的小心眼。 「晴晴,你们有没有怎么样啊?我跟哥哥看到你们被一辆厢型车带走,追出去就不见你们的人影了。」 「你们真的有追吗?搞不好是隔岸观火啊!」池名媛像隻被惹怒的斗鸡一样,句句都带着刺。 「名媛,不要这样,都是朋友。」 何舒晴赶忙调节。 「妮华,我们没事,不用担心。」 宋妮华比起爱耍脾气的大小姐来说,还是有度量多了,何舒晴知道她向来就是一个恬静的女孩,从来不会跟任何人争论甚么。 当时候在孤儿院时,宋妮华是难得会与她聊天说话的对象,加上年纪相彷,常常玩在一起。被宋力道的父母认养后,她们也一直有保持联络。 只不过,她跟宋妮华很少聊得开。 这女人总让人有隔一层纱的感觉,很温柔,很甜美,但没有池名媛来得直率坦荡。 池名媛的直率是出名的。 就连她讨厌一个人,都是那样赤裸裸的表现。 本来还跟宋妮华很有话聊,带着这位新客人天花乱坠介绍着「自己的」精油工坊和薰衣草田。 没多久一翻脸,竟然连晚餐都不吃了。 她好言相劝了许久,还跟着池名媛到薰衣草田里开「秘密」小会议,但池名媛还是自顾自地抱怨。 「晴晴,她真的在勾引伊斯顿,我看见了!」 「名媛,她只是笑容可爱了点,你也很美啊!吃甚么醋啊?而且你跟伊斯顿都结婚了,都有孩子了,她能怎样?」 何舒晴盘着腿,前后晃着腰,滚着草地上的手电筒,漫不经心回着。 未料,这池名媛竟然还威胁着她。 「晴晴,到时候连程子昊都把持不住,你就欲哭无泪啦!」 何舒晴冷笑了半晌,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说归说。 真的亲眼目睹时,还是很令人震惊的…… 「晴……唔……」何舒晴机灵伸出手,将池名媛即将衝出去的脚步给抓了下来,压在了梁柱的后侧。 那道晃过她们面前的黑影,听到池名媛洩漏的那声惊呼后,停下了脚步,时不时朝后观望着。 安静了许久后 黑影又踏着着急的步伐,朝客房的方向走去,还一副防卫性极高的姿态,注意着周遭的声响。 随后在她们两个的注视下,被拉进了一个刷着粉红墙面的客房里。 何舒晴和池名媛相互愣了许久。 诧异不语,面面相覷。 没多久,客房里传出了一声温柔的嗓音。「子昊哥,你的睡衣要不要换掉?我拿个衣服给你换吧!」 激动的池名媛一听到搔耳的声音,便又衝动了起来。 「还子昊哥咧!这隻狐狸不是跟我们同年纪吗?还耍可爱啊!真是气死我了!」 池名媛气得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还有,她房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可以换啊?」 「嘘,名媛你小声一点啦!」何舒晴压低声线,还顺道捂起了池名媛的嘴。 池名媛将她的手拉开,犀利气愤的眸光不断朝紧闭的客房门缝看去。 「晴晴,这女人的杀伤力太强了!白丽丽之前在天晴农庄的时候,程子昊还不甩她半眼。」 池名媛咬牙切齿,对着何舒晴的面前挥着夸张的手势。 「这这这,这隻宋狐狸,竟然直接把天晴农庄的男主人给抓进房间,她想是『取经』还是『取精』啊?」 何舒晴眉头一皱。 「名媛,你是大小姐,说话有气质一点啦!」 池名媛滚了白眼,哼了一口冷气。「吼!晴晴,你的男人都要被『取精』了,你还在那边耍气质啊?」 何舒晴无奈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看着门缝里传出的微光。那原本来点亮的黄光,竟然在她们两个的注视下。 熄了。 熄灯就寝? 进度还挺快的。 何舒晴心里不禁冷笑了起来。 果然跟伊斯顿是同一掛的,但伊斯顿至少还好一点,只是喜欢泡护理台的小护士,喜欢嘴上调侃女人。 这程子昊,还真是「身体力行」啊! 那好哥们玩女人的手法,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随便啊!反正我又不在乎,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男人。」 ************************************ 后话: 亲爱的。 崩溃~~~子昊哥哥被「取精」了???晴晴还能无动于衷吗?池大小姐再来一场火山爆发吧! (╯-_-)╯~╩╩翻桌翻桌,品质好的翻桌!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3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何舒晴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管池名媛的叫嚣,自顾自回房了。 但话是这么说。 不在乎吗? 她是真的不在乎吗? 她告诉自己,自己并不在乎。 因为程子昊也不是他,不是她爱的人,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但是。 她却不由自主等了一整夜,疲倦的双眼几乎都没有闔眼,唯一的注视都在左侧空荡的床缘边。 「滴答」流过的时间,在她恍神时,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黎明。 又是一个黎明。 他又骗了她一天。 他没有在「明天」时到来。 何舒晴拉开窗帘,清晨的微风带着薰衣草田的气味,确实让人够清醒。但那股甜柔中带着青草的淡雅,却让她更是忧鬱了。 她双手撑在阳台的矮墙上,呆呆凝视着脚下的薰衣草田,还有数枝草芽上沾了露珠,还未被阳光蒸发。 「你骗我……」 何舒晴悵然若失,不自觉地喃喃叨念着。 突然,肩膀上传下了一阵轻风,随之带来了一股温暖,她发现自己身后被披上了一件轻薄的外套。 她还未转过身去,随之灌进的是一阵浓烈的药水味,令人感觉有些晕头转向的刺鼻感。 男人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落下。「我骗你甚么了?」 何舒晴听得清楚。 但如果这男人会回答她,如果这男人就是他……那她又怎么会怪他骗了她呢? 何舒晴转过身来,一脸疲惫的倦容勉强扬起了笑容,想随意带过这个疑惑。但男人一看到她眼睛上的黑眼圈,却顿时皱眉发怒了起来。 「晴,你昨晚没睡吗?你子宫肉瘤的状况还没有控制下来,不能熬夜的,你不知道吗?」 男人捧起了她微微发烫的热脸,神色更是惊慌了,赶忙又回头便拿了耳温枪帮她量着体温。 看到程子昊如此担心她,她怎么会不感动呢? 但是。 她们就没有缘分,况且这男人也不是一个多么专情的人啊! 「你……」何舒晴接过了程子昊递上的温水和药丸,随口问着,「你昨晚去哪了?」 「书房,工作。」男人简短应答。 何舒晴也没再回应甚么,只是淡淡一笑。 这男人,说谎竟然都不会脸红的? 甚至又是那副甚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坐在宋妮华的对面悠哉吃着早餐,还时不时将何舒晴的杯子倒满牛奶,将餐盘摆满蔬果。 跟宋妮华併坐在一起的池名媛已经忍得火冒三丈了。她还刻意拿了一颗抱枕,挡在了她和宋妮华的中间。还好她喜欢看美女的老公值班去了,要不然她一定瞬间爆炸! 池名媛咬着番茄,嫌恶的眸光还不断打量着程子昊,连同程子昊所有对自己好姊妹的动作,都被她一手拦了下来。 「程大总裁,晴晴已经喝了两杯牛奶了,她不想再喝你倒的牛奶了!」 程子昊一脸茫然,将端着牛奶,举在半空的手放了下来。 「花心男!我们晴晴吃饱了,你可以去上班了!」 池名媛说完,也不管何舒晴还咬了半口吐司,便将人从餐桌前拉了出来,直接牵着就往户外走。 「名媛,你做得太明显了啦!」何舒晴将池名媛拉下,两人鬼鬼祟祟缩在了墙边。 「晴晴,你还帮他说话啊?他昨晚有没有进房睡?」 池名媛咄咄逼人着。 「喔!我就知道!没有对不对?哼!竟然爬到客人的房间,这主人还要不要脸啊?」 池名媛看何舒晴没甚么反应,她更是着急了。 「晴晴,你到底喜不喜欢程子昊啊?」 何舒晴大叹了一口气。 这问题她已经回答了数万次了,但就是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啊!这回池名媛又问,到底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还是一时气愤跟程子昊拆了伙? 「还有,你等等不会又要跟我哥哥出去吧?我怎么都不知道你那么来者不拒啊?」 池名媛甩了短发,躁动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孕妇的样子。何舒晴都怀疑那肚子到底有没有胎儿了,根本就没有看到肚子在大啊! 她是要出去的。 而且也真的要跟池英杰出去,这回池英杰还要她稍加打扮一下,说要带她去一家新的景观餐厅。 她原本迟疑了许久,但最后还是赴约了。 池名媛说担心她一个人会被骗,还偷偷跟在了她的身后,说什么她绝对会当一个「保密」的护花使者。 这保密的话,何舒晴倒是没有相信几分。这好姊妹最黏自己的老公,再怎么保密也一定会拉自己的老公作伴。 但何舒晴也不在乎了。 自从问过了那位当年登记的公务员后,她总觉得心里被掏空了一块。 她本以为,明天死了。 所以她不断在池英杰的身上寻找一丝跟明天相关的连结,让自己过了5年行尸走肉的生活。但在她知道明天可能没有死后,原本对池英杰的那份执着,突然间烟消云散了。 她恍然大悟。 明天如果没有死,那她这5年对池英杰的那些执着,到底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啊! 但那公务员给的答案,却又让她掉进了另一个死胡同里。 她顿时不知道,自己该相信明天死了,还是该抱持着希望再寻寻觅觅下一个15年呢? 何舒晴穿了长版的洋装,甜美的碎花点缀在湖水蓝的缎面上,搭着白色的高跟鞋。难得将整头的捲发梳高了起来,在头顶上转成了玫瑰花型的大圈,鬓角两侧留了几隻柔顺捲翘的发丝。 她轻托着手,摇晃着酒杯里琥珀色的香檳,不经意轻抿了几口。 她知道自己右侧那一排矮灌木的另一头,有自己的好姊妹,也有被临时抓来的伊斯顿。 「晴晴,怎么了?我看你心不在焉,你在看甚么呢?」面前的男人唤了她的名字,顺着她的眼光朝右侧的矮灌木看去。 何舒晴连忙转下了眼神,随意笑了下。 「喔,没有。只是有一点冷,恍神了。」 「冷?」 男人听到她的应答后,随即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起身走到她身后,就要朝她的肩膀上盖去。 「英杰,不用。」 何舒晴推了推手,闪开了池英杰披下来的外套。那细微的排斥,透过矮灌木的叶缝,让另一头的人看得真真切切。 池名媛压低身躯,趴在圆桌上。 「哇!我哥哥甚么时候变那么温柔了?晴晴会不会真的被追回去了吧?那不就要成为我大嫂了?」 「宝贝啊!小声一点啦!我们子昊会难过的。」伊斯顿捂着池名媛的嘴,朝前方的男人看去。 程子昊接了他电话后,竟然没10分鐘就赶到了,那段路程他可是开了半个多小时啊! 当然还要加上一点自己老婆中途孕吐的耽搁。 但这男人,从坐下来到现在,完全没有说过半句话,连一口水也没有喝。就那副冷酷的模样,双手环胸,冷眼皱眉。 「老公!你干嘛找这个花心男来啊?」 池名媛被捂了嘴后,也不敢再说甚么刺激的话,乖乖缩在矮灌木下方的餐桌上,侧头听着隔壁的动静。 「晴晴,很抱歉,让你委屈了那么多年。」矮灌木的另一头传出了池英杰低缓的嗓音,桌前的伊斯顿跟池名媛连大气都不敢吸。 程子昊神色落寞,侧着脸看着矮灌木边,透着另一侧的夜灯而照下的影子。 一个男人走到了一个女人的前方。 优雅的身姿是多少女人嚮往的对象。但那句句温柔的话,听在程子昊的耳里格外刺耳。 男人的黑影隔着矮灌木,在他们三人的注视下,缓缓单膝下跪。 女人的黑影仍旧坐在椅子上,那震惊的身形明显颤抖了一下,甚至朝后缩了一些距离。 「英杰?你要干嘛?」 女人的颤音一响,程子昊立刻闭起了眼。他实在不想看到这画面,也不想听到这些对话。 即使只有倒映的影子,也足够消磨他的宽容,足够毁灭他的希望。 「走过一场失败的婚姻后,我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你。」男人的黑影朝前靠了过去,托起了女人的手。 「晴晴,你愿意嫁给我吗?」 ************************************ 后话: 亲爱的。 令人心跳加速的下跪求婚,子昊全看在眼里,心碎的是他不是晴晴第一个下跪求婚的对象。 怎么办呢? 让伊斯顿和名媛两夫妻来爆走一下吧!把挡在两人中间的灌木丛锯光如何呢?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4章 坏蕾关:我最懂你 女人没有回应,也没有收回手,就这样愣了许久。 程子昊蹙眉低头。 虽然他总表现得宽容大量,豪不在乎的模样,总说着不会干涉女人的交友和选择。但是每次女人坐上那个男人停在天晴农庄前的车后,他总是在阳台凝望了许久,目送女人离开自己的视线里。 他根本不知道,女人心底到底曾经有没有他? 如果没有。 又为何那晚醉酒时,会频频呼唤他的小名? 如果有。 又为何要坐上那男人的车,答应那男人的邀约? 程子昊透着桌前的微光,看着始终沉默思索的女人。 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这次。 真的应该放手了…… 程子昊神情哀戚,他打算默默离开。 突然,在转身的瞬间,女人悠扬娇柔的嗓音扬起。 「对不起。」 程子昊脚步顿时凝滞。全身的细胞和血液宛若凝结了起来,他屏气凝神,仔细听着矮灌木另一侧女人的回应。 「我……我、我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何舒晴的话语一落,原本趴在桌上的伊斯顿和池名媛,含在嘴里的红酒瞬间溢了出来。 「晴晴,你是因为以前发生的事,故意这么说的吗?」 女人没有答话,低着头闪躲着男人的注视。 池英杰不死心,又挨近了何舒晴的身侧,一声试探。 「晴晴,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程子昊了吧?你不是跟他玩玩的吗?我才是你的初恋,不是吗?」 伊斯顿和池名媛连忙擦了擦刚刚喷出的红酒,还很有默契地偷偷看着程子昊的表情。 发现那整夜都冷肃不语的男人,竟然愣得连呼吸都忘了。 池名媛爬下了椅子,压着身躯朝矮灌木丛走进,还在耳朵边做成了喇叭筒的形状,试图听得更清楚。 「他是很好的人,虽然有点霸道,但是温柔、深情……」 池名媛转过头,等着何舒晴的答案,又不忘直盯着程子昊的神色。 这男人,这回竟然直接憋着气,完全没有起伏的胸口,看得池名媛头皮都发麻了。 她的好姊妹有本事啊! 竟然让两个男人,为她如此着迷? 许久。 女人的声音,透着冰冷的夜风,微微颤动。 「不过……我没有喜欢他。」 何舒晴说完,拉起了自己的包包。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跟你结婚。」她没有再看向池英杰一眼,拔腿就跑。 丢下了现场全傻住的人。 伊斯顿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跟着池名媛的高度,蹲在矮灌木下。「唉,宝贝。你这好姊妹到底喜欢的人是谁啊?你确定她有喜欢的人?」 「我确定啊!我当她那么多年的室友,她每天晚上半夜不睡的时候,都会偷偷躲到顶楼去哭啊!」 池名媛委屈皱眉,又搔了搔头。 「我、我以为,她是因为想我哥哥啊!」 「不是啊!她刚刚拒绝你哥哥的求婚了,还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家啊!哇!这狠啊!」 伊斯顿带着嘲弄的嗓音,替自己的好兄弟笑了一轮。 跑出餐厅的何舒晴随手招了计程车,头也不回便一路回到了天晴农庄,她甚至连衣服都不想换,便躲到了那整片的薰衣草田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混乱的情绪,让她沉溺在不可自拔的回忆里。好像唯有这一片薰衣草田,可以好好吸附她的悲伤和忧愁。 不知过了多久,她注意到了身边默默坐了一个惊讶的女人,还不断对她亮着震惊的眸光。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维持了整晚。 「你都听到了吧?」 何舒晴擤了擤鼻水,转过头去。 「名媛,你不用再帮我点鸳鸯谱了,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不管是池英杰,还是程子昊,我都不喜欢。」 那答案,池名媛显然一点都不相信。 「晴晴,你在说甚么傻话啊?」 何舒晴坐在薰衣草田边的石阶上,望着半个山坡的薰衣草,这是最令她感到心安的画面。 她勉强压下了被翻搅的情绪,皱着苦涩的眉头。 许久。 她才缓缓说出。 「我其实曾经有一个很深爱的人。」 这是她藏了15年的祕密…… 池名媛一听,果然愣了许久,傻在原地呆呆望着她。 这反应,何舒晴一点都不意外。 她知道池名媛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是池英杰,而且为了池英杰愿意当他的小三,过着被人唾弃耻笑的生活。 这是她第一次告诉自己的好姊妹,她最爱的那个人已经离开自己许久,从那个人离开的那天起,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池名媛听完,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何舒晴,更不知道原来何舒晴一个人,将这秘密藏了那么多年。 池名媛本以为,将好姊妹跟程子昊凑成一对,可以转移她对池英杰的注意力,却没想到原来那些凑合,对她来说都是徒劳无功的事。 何舒晴不爱池英杰。 也不爱程子昊。 而是爱一个15年前的人…… 而那人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帮何舒晴了。 「晴晴……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斩情关啊?你这样永远活在记忆里,走不出来,我看了很心疼啊!」 池名媛的建议在何舒晴的脑海里停留了数天。 她知道自己活在记忆里够久了…… 她虽然仍抱持着一丝希望,但在知道宝心医院给出来的资料,一样是无疾而终后,那股失落感几乎又要将她淹没。 宋力道安慰她说,15年前的旧资料,正巧经过纸本和电子转换的阶段,或许真的会有误差。 但又说,那么多年了。 如果他没有死,那应该会回来找她。 毕竟,何舒晴一直都为了他待在同一个地方等待,竟然没有出现,那也就代表或许他已经忘了她。 在池名媛和宋力道合力,连续几日的劝说下,何舒晴终于点了头。答应要去「斩」了这段情缘。 但池名媛囔囔着说她不放心其他人陪,硬是要程子昊来当她的守关人,何舒晴也认了,没有什么抗拒,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的眼眶,从来没有止过眼泪。 一关过了。 又一关。 她数度趴在了包厢的门边,哭得呕心沥血,随后又抬起头来,忍着宣洩而出的悲痛。 然后又伤心欲绝地朝下一关前进。 不痛。 那些眼泪,都不痛。 那些关卡,都没有用。 她对明天的思念,只是随着那些笔墨、音乐还有相片的拼凑更加悲痛。 程子昊总在门边将她扶得正巧,托着她的肩膀再往下一关去。 第四关:「坏蕾关」,主攻味觉。 挑选对方最喜欢的食物,而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勉强自己吃下肚。 何舒晴又失败了。 因为明天从来都没有不喜欢的食物,反而是挑食的她常常拐骗明天帮她吃下妈妈准备的早餐。 一次又一次。 明天当然没有那么轻易上当,有时候反而捉弄着她,反守为攻,将那些她讨厌的食物偷偷塞进她的嘴巴里。 有时候又纵容着她,任凭她将那些食物变成了恐怖的调味,让明天吃得脸都绿了。 何舒晴又走出了包厢,半身靠在刚被开啟的包厢门上。她抬起头,让依旧不止的眼泪朝下滑去。 溃堤的眼泪已经不需要面纸的擦拭,就这么任凭它滑过了自己的脸颊,又滑过了自己的下巴,最后滴在了胸口上。 程子昊一路默默陪着她,很少说话。 「我竟然过到了最后一关了……」 ************************************ 后话: 亲爱的。 终于,晴晴坦承面对自己的感情了,也告诉好姊妹自己最深爱的那个人,是15年前离开的那个人。 这松口而出的答案,会让晴晴跟子昊间多了甚么呢? 晴晴真的能够一路成功地闯完情关,彻底斩情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5章 澄澈关:我就是你爱的人 何舒晴一身疲累地坐在垫着枕套的藤椅上,神色黯淡地看着以前的水晶面圆桌,环顾着从半山腰上俯瞰而下的夜景。 灿烂的点点城市光芒,已经完全照不进她的心灵。 第五关:「澄澈关」,主攻心觉。 在一杯装满冰块的玻璃杯面前,告别那个心里执着的人。 「原来斩情关是这样的感觉,越斩不了的情,越折磨自己。」何舒晴擤了鼻水,故作坚强说着。 她听说从来没有人能撑到这一关,所以那个被介绍所封为隐藏的魔王,也始终没有机会出现。 因为这一关最特别,所以场地也离开了室内的包厢,移到了这空气清新的半山腰的景观台上。 她还算有福气。 一路撑到了这里。 可以看见传说中的魔王,也可以欣赏这一片美景。 但也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何舒晴趴在水晶的玻璃桌面上,泫然不止的泪从眼角不断流出,在玻璃面上形成了一圈透明的小水漥。 连同她侧脸的酒窝,都沾染了泪水的咸味。 「我准备好了,如果这传说中的魔王关真的可以让我忘了他,那我一定会好好感谢那个魔王的。」 何舒晴瞇着眼,将头撑起。 等了许久,阴暗处走进一个男人。 穿着笔挺的服务生西装,一手托着托盘,手肘前端放置着一件洁白的毛巾,四角折得俐落有置。 一手垂放在腰后,端庄地从黑暗处缓缓走出。 何舒晴一看,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便得明亮,她惊讶打量着站进灯光下的男人,瞠目结舌。 「亚伯?」 她不可置信地惊呼着。 「亚伯是魔王关的关主?」 亚伯嘴角微笑,缓步靠近桌边,随后将托盘朝下方的水晶圆桌上缓放。 何舒晴顺着亚伯熟练的手势看去。 还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完全无法相信。 这时。 一直文风不动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伸出了手,将托盘上的高脚杯端起。随后又夹起了托盘上银色小冰桶中的冰块。 优雅的动作,在微光中缓缓移动着。 程子昊将冰块一颗颗夹入高脚杯里,小心翼翼朝何舒晴的面前推去。 何舒晴看得哑然。 许久才反应过来。 一声诧异的惊叹从嘴角不经意洩漏了出来。「啊?原来,你是魔王关的关主?那你是我们介绍所的老闆?」 何舒晴感觉脑袋一阵巨响。 对啊! 当时候她抓姦失败,隔天就被人调了部门,就是这男人调的? 那、那张素如之前巴着她要帮儿子找媳妇,也根本就是这男人设的游戏? 难怪她进了天晴农庄后,就变得万事不顺! 说什么要开会,一回头又将所有的夕会全部取消,搞得她整天在天晴农庄里间得发慌。 这全部,都是这男人的局? 何苦呢? 那么大费周章就只是因为她跟这男人的旧爱,很像? 何舒晴微张着嘴,几乎忘了要呼吸。 随后衝进她脑袋里的,又是另一个令她不敢想像的事。那些包厢门外写的字,跟她收到「孩子」父亲的信的字跡,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说来。 那孩子的爸爸就是? 不可能啊! 程子昊的亲生儿子是程明安,而她的孩子已经死亡,怎么兜都兜不上啊! 单纯字跡很像? 就在何舒晴想得出神时,男人对她淡然一笑。 那笑。 几乎要让何舒晴软了脚。 男人随后将高脚杯递上前,凝视着她的眼眸,真诚的眸光带着柔软的深情。 何舒晴有些迷惘了。 这男人,一路陪她斩情关到现在,几乎没有半句话。 只在她哭得心力交瘁时,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用面纸擦拭着她的泪水,随后又撑着她往下一关前进。 结果。 这男人原来早就想好了在这第五关的「终点」等她了…… 但是她怎么可能真的忘了明天,然后跟这个男人相爱呢? 就在她鼻头一酸时。 男人直盯着她眼前的那杯冰块,凝望了许久。 终于一声低沉嗓音从喉咙拉起。 「在这杯冰块融化前,你有十分鐘的时间,跟你曾经最爱的那个人,最想忘记的那个人,告别。」 何舒晴沉痛深吸了口气,眼角忍耐的泪水又瞬间溃堤了出来。 「告别……」 她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 她怎么可能真的跟明天哥哥告别呢? 就算真的如宋力道说的,明天即使没有死,心里也一定没有了她,不然不会那么久了都没有来找过她,那她又何苦那样执着呢? 对啊! 宋力道跟池名媛的劝戒都没有错。 明天要是死了,那她总不能永远都活在回忆里,度过馀生吧?明天要是没有死,一个不念旧她的人,她一个人苦苦回忆又有何用? 告别…… 那就告别吧! 告别她对明天的那些执着和纠缠,让自己重生一次。 但。 她怎么愿意。 怎么肯。 何舒晴看着冰块逐渐融化成水,在彼此光滑的表面上顺着融化的水,滚动了一下,发出「咚」的轻敲声。 从那声轻敲声后,冰块融化得更快了。翻进了下方的冰水里,又滚动了数次。 她不敢开口。 眼看最后一颗冰块载浮载沉,几乎要淹没进下方的冰水里。 她仍旧呆呆望着。 不愿意开口。 终于,那颗冰块离成了两半,另一半也化成了冰水。 10分鐘。 正如程子昊所预测的时间。 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女人一路痛苦的走过每一个关卡,他都痛心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再早5年。 不。 再早1年。 不。 如果孩子还没有出生之前…… 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改变的,他却眼睁睁错过了那么多次。 何舒晴擤了擤鼻水,细柔的指头滑过了眼角的泪水。 看着冰水上最后一层浮冰。她终于将所有剩下的话,诉诸在那一层未溶解的浮冰上。 一声哽咽沙哑的嗓音,带着软语的娇声。 「天……」 程子昊听到女人喉头里磨出的那声轻唤,他心头瞬间紧揪了起来,红眶里转动的懊悔跟着崩溃。 何舒晴没有发现前方男人的不断翻腾的情绪,只专注在前方的那杯冰水上,将所有的呼唤都对着静止的冰水说去。 「明天哥哥,我知道你派了许多天使来代替你。可我始终不爱他们,也始终忘不了你。」 程子昊神色恍惚哀戚,双瞳里不断滚动着激动的泪。 他多想现在就衝上前去,将女人紧搂进自己怀里,撕心裂肺地喊着,疯狂地叫着女人的名字。 告诉她。 他找了她多年,等了她多年。 告诉她。 他想了她多年,爱了她多年。 但是他不能。 脑海里另一个让他掛心的事,将他所有衝动的情绪都压抑了下去。 他错了。 他好恨自己。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原来这所有让女人最伤心的泉源。 是自己。 是那个该死的自己! 女人的声音,持续在他耳畔边响起。 每吐一个音,就让他的心震盪一次。 「我知道英杰不是你,可是唯有在他身上,我能找到一些你残存的影子。为了跟那一点点的你在一起,我屈就做了他的地下情人,忍辱他的讽刺。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真的累了。」 浮冰上,反射着一道熟悉的影子。 男人素白的上衣,紧绷的胸膛。 何舒晴冷冷望着。 那是天吗?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终于听见了晴晴的告白,但一路的错过,他还有多少力量去改变?他甚至已经无法告诉晴晴,他就是她思念的明天哥哥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6章 告别最爱 何舒晴苦笑了半晌。 她知道,那又是她心底的移情作用。 真是讽刺。 连到最后一刻,溺毙的爱依旧是得不到救赎。迷失的心灵,竟然又拉了另一个男人作陪。 她与其闭上了眼。 「天,你曾经是我最爱的人,如今却是我最想忘记的人。我寻了你15年,始终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程子昊别下头去,他不敢看着女人此刻痛苦的神情。 他恨自己没用。 他竟然无法跟女人承认自己的身分。 他恨自己懦弱。 他竟然让女人为了他吃那么多年的苦。 「原来你心底,唯一爱的人,是那个叫明天的人?」程子昊低哑的声线扬起,他笑得苦涩哀愁。 「是……」 何舒晴伸手转动了那杯冰水,原本浮在上头的冰块,果然都融化了。 「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唯一爱的人。」 程子昊听得沉痛。 他笑自己。 竟然还曾经怀疑过女人移情别恋,竟然还曾经怪罪女人将他忘了,竟然还生气女人对他冷言冷语。 「你既然爱他,应该要相信他。他就算要派天使来,也不会派一个伤害你的天使。」 何舒晴抿了嘴,空洞的神情落在手里的水杯里。 「或许,他在恨我,没有回去救他。他以为我一走了之了吧!」 她突然又激动落了泪。 「可我真的没有。我跑回家里求救,就看到我妈妈倒在血泊中,外头被拉起了封锁线。没有人听我说半句话,便把我带走了。」 程子昊看着女人抿起了下唇,几乎要咬出了血印。 他握在膝盖上的双拳,也跟着女人的情绪奋力紧握着,紧绷的手臂肌肉完全浮出了青筋。 他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自己的掌心里,让指甲陷进了皮肉里。 他要让自己万分疼痛! 「后来,在中途之家,我偷跑了出来。」女人皱了脸,这回甚至哭不出声音了。只剩下抖动的颤音,不断哽咽抽蓄着。 「可是已经过了三个月,天怎么可能还在溪水里等我救他呢!」 何舒晴抬头大叫,痛心疾首哭喊着,不断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程子昊一听,仰天大叹。 他终于压抑不下内心的情绪。 紧握在膝盖上的双手,带着颤抖的血印,疼惜地抚过女人额前的发丝,不经脱口而出。 「小晴……」 何舒晴瞬间收声,震惊转下头,直盯着前方的男人。 她明显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鲜血味,从她的额头处传来,她晃去了眼角,视线里扫见了男人掌心处一道被指甲陷进的皮肉。 何舒晴讶异回望。 「你叫我甚么?」 男人对她深情望来。深邃的双眸里,转满了疼惜的热泪,布满了懊悔的红丝。 何舒晴感觉疑惑。 为什么这男人的反应,要如此大? 他会是明天吗? 明天要是听到她的告别,只是这样坐在自己的对面,跟着莫名流泪吗? 不。 明天会衝上前抱她,紧紧拥吻她。 如果…… 明天还如同她一样,这样爱自己的话。 程子昊凝视着女人的眼眸,他吞了一口刺痛如火的口水,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带着血味的手离开女人的额头和发丝,黯然垂眸。 「没有。我是说,或许他已经被救起,你何苦自责,如此折磨自己。」 何舒晴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不可能是明天。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他。从男人的发丝顶端开始,朝下凝视着眉眼,又看向了唇角。 「他受伤了。」 何舒晴看着男人的肩膀。 那么巧。 这男人竟然右手也会习惯性脱臼。 「前几天晚上,我们不小心滚下了山坡,他为了保护我,手臂脱臼骨折了。而且,我亲眼看见他沉进了水里,他还用尽最后一口气叫我走。」 她拉起了苦涩的笑。 至今,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明天要那样叫她离开。 「或许,他是不想让你看到残忍的画面。」 但这眼前的男人,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答案,虽然她也不愿意相信明天在最后一刻,竟然会将心思全数放在自己身上。 「我曾经说服自己,他没有死。但是我回去那条暴涨的溪多次,从未见过他。」 程子昊眼角一拉,又苦笑了一声。 「或许是错过了。」 「其实,就算我真的看见了他,也不会知道那就是他的。」 「什么意思?」 何舒晴转动着手里的水杯。 冰块融化了。 她摸着水杯外的冷雾水珠,将它们一滴滴牵引到杯角。 沉思了许久。 「妈妈和天走了之后,我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恶梦。梦里,妈妈和天的容貌、长相越来越模糊,我越来越看不清楚,我越来越记不起来他们长甚么模样。」 何舒晴抬起头来,故作坚强地笑了笑。 「我忘了他们了……」语落,她瞬间又收回了笑,原本扬起的嘴角便得抽蓄颤抖。 程子昊震惊吐了口气,瞪大了眼。 「我好愧疚,但是我越愧疚,他们的模样就越模糊。」何舒晴抿着嘴,那脆弱的模样又鏨进了程子昊的心窝。 「我找了刑大的画师帮忙,也画不出我印象中的他们。医师告诉我,我这是『心因性失忆症』,我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他们,我有可能会被自己的愧疚吞噬了灵魂。」 她咬了下唇,颤抖的身躯带着极度的恐慌。 「他开了药给我,说当务之急是让我放松心情,不要强迫自己硬要去想起来。」 下唇被她咬破了,一抹红丝沾到了上唇。 「那药,我怎么可能吃。因为,我怎么可能不去逼自己想起我最爱的人。」 持续紧抿的双唇,变得惨白没有血色。 「五年前,我带了一束薰衣草站在溪流的石头上,一支一支流放,许着愿。希望明天到来时,我就能再见到『明天』。」 她擤了鼻水,肩膀松软地瘫在椅背上。 「就在我恍神时,溪水又突然从上游暴涨了起来。我被困在石头上,动弹不得。水一冲,我就不小心跌进了溪流里。」 迷濛的视线里,还不断滚着热泪,阻挡了她看向城市的夜景。 但她不在乎。 何舒晴撑着手,朝山坡下的萤光看去,神情恍惚。 「这时,上天彷彿听到了我的心愿。」 程子昊将身躯向前倾,双手靠在水晶桌上,神色慢慢拉起了一丝愤怒。 「池英杰就是那时候救了你?」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试着告别「明天」,告别曾经的最爱,但是最爱是那么容易就能告别的吗? 越想忘记的东西,通常都是记忆最深的。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7章 为爱受尽折磨 「是,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何舒晴淡淡一笑,将高跟鞋踩在水晶桌的桌脚下,发出细微的「叩叩叩」声。 「后来,他常常送我薰衣草。就算有时候,只有一束花出现,人未到,我也心满意足。」 跟鞋声停止。 她的神色变得苦闷,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昧。 终于发现。 这五年来的执着,不是对明天的爱,是自己的愚蠢,自己的一相情愿。 「我想,他大概知道我心底爱的人不是他,所以常常折磨我吧!」 程子昊转了双瞳,神情不再柔和。 「你都知道他故意折磨你,你为什么还甘愿让他折磨?」 何舒晴抬起头,对男人投去一笑。 「救赎吧!我以为我让他折磨自己,我自责的心灵就可以获得救赎。我以为我让他折磨自己,我就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天的影子。」 女人哭红的双眼,让程子昊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为了天,我愿意让所有人折磨我。只要天回来,我无怨无悔。」 他叹了一口气。 他从不知道。 原来女人对自己,用情如此的深,深到寧愿受尽折磨,也要在卑微的世界里继续爱着自己。 「你真傻……天如果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惩罚自己,他会有多心疼。」程子昊颤抖着嗓音,忍着满腔的不捨和疼惜。 「为了天,我什么都愿意。」 何舒晴坚强抿着嘴唇,淡柔一笑。 「我小时候发生过一场意外,那场意外让天一直很自责。」她抠弄着自己的指甲,眸光黯淡。 「我发誓过,如果我跟天真的有机会在一起,就算有再大的风险,我也一定会为他生一个孩子,让他知道我们的生命是完整的,他不用再自责了。」 程子昊皱了眉。 他确实一直很自责,很愧疚造成了何舒晴的意外。但他万万没想到,女人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想来化解他的自责。 「生命的完整,不一定就要有孩子。两个人也是另一种完整,不是吗?」 「是啊!这是对一些人来说。但是对天来说,对我来说,我们都喜欢有孩子的感觉。」 何舒晴感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我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这样的我,就算遇到天了,他也不会要我吧?」 她笑得苦涩。 这是她第一次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关于明天的事,她不禁有些佩服这个「魔王」,只用那么一杯简单的水,就让她松下了心防。 隐隐约约中似乎真的有点疗癒的功能,能让她无所顾忌说出那么多年藏在心底的秘密。 包含明天的个性、明天的模样、明天的温柔、明天的执着…… 「呵。怎么可能不要你!你对他来说,想必比有没有孩子,来得重要。」 男人一声冷笑,引起了她莫名的注意。 「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何舒晴皱了一个鄙视的眉。 程子昊的反应,果然还是很一般的,就跟当时候池名媛囔囔那样,说什么如果只因为有没有孩子,就决定要不要喜欢她,这样的男人太肤浅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明天会有的反应。 只有她清楚。 明天有多喜欢孩子,有多自责她的意外。 「你不了解天,他总是表现很开朗的模样,哄着我。但是我知道他心里面很难过,很遗憾。」 「你又不是他,你又怎么知道他真正在想甚么呢?搞不好,那开朗的模样,就是真正的他啊!」 程子昊的回应,又让何舒晴感到失落了。 确实。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心思真的没有那么细腻。 但她认识的天。 是一个柔软又执着的男人,会为她倾尽所有地爱,不顾一切地爱。 就是这样,更让她小心翼翼。 因为。 她也爱这男人。 也是用倾尽所有、不顾一切的执念去爱。 「天有一个秘密基地。每次妈妈救援回来的母狗难產时,我都会难过得躲到房间里哭,他会悄悄地将那些小狗挪出我的视线,偷偷埋在一个小山丘上。」 何舒晴抿起了小嘴,笑得害羞,像是在偷偷说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样。 程子昊一听,神色顿时变得慌乱。 「你怎么知道?」 「我意外住院的那天就是一个颱风天,当时候我听说收容所里死了好几隻小狗,我很害怕也有我本来抱给他看的那隻小狗。喔,那就是跛脚。」 听到女人娇柔的嗓音,神情淡漠说着遥远的事,程子昊越听越是皱眉。 「你偷跑出去医院了?」 何舒晴点了头,撑着自己的下巴,呆呆看着脚下的城市夜景。 「嗯。我找了好久,最后在小山丘那听见了明天跟妈妈的对话。风雨太大,我听不清楚。但我大概了解,原来他再过没多久就会回他爸爸那,离开福容市,但是他为了我打算放弃所有继承权。」 何舒晴转过头来,不小心和眼前的男人对望了许久。男人像是呈现了放空的状态,撑大了眼,一脸震惊。 「他告诉妈妈,一定会找到办法,修补我破损的子宫伤口。甚至不管我未来是不是他的新娘,他都一定会负责让我有自己的孩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何舒晴指尖轻敲在玻璃杯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让我有自己的孩子,有美满的家庭,是他唯一心心念念的希望。而我很惭愧,我终究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踏涂地。」 说完,她又落寞了。 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妈妈跟明天了。 她现在行尸走肉的生活,如果让他们看见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程子昊看着女人漫不经心的指头,点在玻璃杯的外缘,将最后的水珠给牵引到了杯底。 他顿时感叹了许久。 「原来……你听见了……」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了,却没想到原来让女人执着了15年的人,就是自己曾经的那番执着。 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更喜欢和女人有自己的孩子跟家庭。但是让女人为了他的梦想,如此受尽折磨,他又于心何忍? 「甚么?」 何舒晴抬起头,对他疑惑望着。 程子昊赶忙叹了口气,换了神色,回到了那副「魔王关关主」的理智形象。 「我是说,那个天,看起来真的很爱你,爱到他不知所措。」 听到程子昊的说法,何舒晴突然轻笑了一声。 「力道跟名媛说,他如果没有死,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找过我。而且,他也不曾跟我告白过,不曾说过要我当他的女朋友。那大概就是不曾爱过我,所以拼命叫我来斩情关。」 何舒晴故作轻松。 她何尝不希望明天真的没有死,即使真的不曾爱过她…… 程子昊一听,立即皱起了眉,拉起了疑惑和质疑。 「你说,他没有跟你告白过?怎么可能?」 ************************************ 后话: 亲爱的。 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深爱的那朵花,却不知道那些温暖到谷底的守护,使得花变得脆弱衰败。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8章 试着爱我,好吗? 「对啊!没有。听了他们两个天花乱坠的解释后,我后来想想,或许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 何舒晴笑得尷尬。如果那么多年的执着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那未免太可笑了! 程子昊看到那笑,深信女人一定受了那两人的洗脑了,他刷黑了脸,双手环胸,肩膀贴回了椅背上。 严肃的面孔里,漫起了一股想解释甚么,又总感觉自己委屈的模样。 「他不是告诉过你,只要叫他『明天』,那他每一个明天都会出现吗?」 何舒晴舔了舔刚刚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一痛,还皱起了眉头。 随后,漫不经心笑着。 「是啊!我每次问他本名时,他都是这么呼咙我的。」 程子昊双眸一瞇,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打量着眼前,竟然开始玩起自己嘴唇残留的血渍的女人。 随后,一声不服气,含怒低语。 「那就是告白啊!」 「咦?你怎么知道?力道跟名媛还说,会说这种话的男人一定是不负责任的男人!说这样的男人,就算真的还喜欢我的话,我也应该来斩情关,忘了他。」 何舒晴擦了擦被夜风吹乾的泪痕,发现面颊双侧的泪痕竟然厚到黏住了卫生纸,她将卫生纸拿下,搓揉把玩了半晌。 程子昊听得更是发怒了。 「那两个损友!」 「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啊!如果我当时候真的知道他的名字,就好了,那我就找得到他了……」 何舒晴将脸贴在圆桌的边缘,吹了吹桌上吸过泪水的卫生纸,沿着圆桌的边缘将卫生纸吹向了程子昊的方向。 「不过,你怎么那么肯定,他在告白啊?」 程子昊逮到机会,将贴在桌面上的女人的脸捧了起来,端在自己的面前,朝女人的鼻头前吐去了热气。 「他既然告诉你,他会在每一个明天都出现,那势必就会永远保护你。不管用甚么形式出现,他都一定会誓死保护你。」 何舒晴被男人的双手桎梏得发烫,还遗留着泪光的双眼滚滚闪动。 男人低哑声线拉起。 「你要相信他。」 两人间走过一阵沉默。 何舒晴看着将她捧起的男人,双眼里流露的那道诚恳,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一股热流暖意,紧紧包覆着自己的心窝。 相信啊? 这神秘的「大魔王」也认为要继续相信他吗? 不对啊! 这魔王连自己的情关都斩不了了,哪有资格当大魔王啊? 「程子昊,你后来放弃魔王关,是因为你自己就是魔王吗?」 程子昊听到女人开了新的话题,俊脸一垮,索性将女人的脸给松了回去。 真是扫兴! 他以前想告白的时候,这女人就会是那副东摸西摸,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甚至连自己的脚趾头都能拿来玩。 现在竟然还怪他不曾告别过! 是。 他是不曾说过他的本名。 那是因为他本来想在女人18岁生日那天,跟她求婚给她一个惊喜。 更重要的原因是。 他喜欢女人称呼他「明天」,因为那是一个专属女人,独一无二的称呼。 「不是那个原因。」 何舒晴将脸贴在了水晶桌上,由下朝上看着男人的怒脸。「那是甚么原因?你也不愿意忘了她,是不是?」 程子昊叹了口气。 他将身躯倾向前去,微弯着腰,靠在女人的脸颊边。 「是,我永远都爱她,永远也不会忘了跟她做过的,所、有、约、定。」他还刻意放慢的语速,神情认真看着女人。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让女人知道他就是明天,但是他已经无所顾忌,他会用他所有的爱,将这女人好好保护起来。 何舒晴躲开了程子昊的热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又撑着自己的下巴,扬起了轻松调侃的语气。 「那我比你还有勇气,我知道我不会忘了天,但是我还是闯了魔王关了。」 随后她又想到甚么。 「那『五关六将』的第六将,是谁啊?」 「自己。」 何舒晴一听,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自己啊……那我们都失败了。信誓旦旦说要忘记最深爱的人,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 「是啊!输给了自己。」 程子昊扬起了温柔的笑线。 他知道自己最输的,就是那个遇到何舒晴后,那个变得不理智,过于小心翼翼的自己。 突然,何舒晴对他皱了眉。 「其实……」 女人呆呆凝视着他。 还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拨了拨他额前耸高的头发,又摸了摸他下巴的鬍渣,最后又点了点他的胸膛。 滑过冰水的指头,便得冰冷颤抖。像是失了魂般,开始在他的脸颊上游移走动着。 女人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许久。 才含着哽咽的声音,缓缓说出。 「我曾经有怀疑过你是不是天。」 程子昊一听,双眼瞬间撑大,身形一楞,赶忙别下头去。所有的悲伤都喧嚣在说不出口的喉咙里。 不断哀号着,狂乱叫着。 他多么想衝向前去,紧紧抱着女人,告诉她他回来了,他没有失约,他没有说谎骗她…… 但他不能。 女人已经为了他受了15年的苦,他不能再让女人因为眼前他无能为力的事,再受任何一点折磨。 他真的做不到…… 他告诉自己不能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慾望,将女人推向另一个谷底。 程子昊勉强笑起。 「我、我……也曾经想过,你是不是我在找的人。」 听到程子昊的回答,何舒晴心底也明白了。 这男人,怎么可能就是明天呢? 她爱的那个人,注定只能成为她的回忆了…… 「我们都那么深爱他们,却找不到深爱的他们。好可惜,对吧!」 说完,何舒晴又陷进了哀愁里,直盯着眼前已经逐渐变凉,不再流出冰冷水珠的玻璃杯。 突然,一道黑影走进她的视线里,滑过了一股清香的男人气味后,她看见了程子昊又以那个熟悉的姿势,半跪在她的眼前。 「晴,我不勉强你忘了他。」 随后拉起了她的手,深情望着。 「但如果有可能,你能试着,跟你眼前的这个男人──程子昊,交往看看吗?试着爱我,好吗?」 ************************************ 后话: 亲爱的。 既然不能用「明天」的身分,那就用程子昊的身分让这段情爱继续开花,但晴晴会答应吗? 她会放下心底对明天的执着,真心地看待眼前的男人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59章 小晴,我回来了 何舒晴身躯轻颤着,赶忙想把手抽回来。 「你……是把我当成她了吧?」 未料,男人将她的手抓得牢实,完全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一开始是,但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 「我喜欢你的执着、你的刁蛮、你的单纯,喜欢跟你相处。」 何舒晴脑袋一轰。 也想起了这些日子跟这男人的相处。 在她一次次面对池英杰不知所措时,男人为她挺身而出的霸道。 在她决定离开天晴农庄时,男人忍痛松手的宽容。 在她一个人吓得惊慌失措时,男人二话不说衝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紧拥着。 还有那些霸道的吻、疯狂的吻、温柔的吻、缠绵的吻…… 甚至还有那一晚带着醉酒,迷乱得相互交叠,热情得彼此摩擦,喘息奔放的夜晚。 这男人。 说到底。 似乎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已经给得比明天哥哥来得多了。 但那像是储蓄了千万年的相思般,一股脑如洪水般地倾倒而下,浓烈而灼热的爱,总让人喘不过气。 「太快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何舒晴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左右交叠着,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怎么能忘了明天,而去喜欢另一个男人呢? 程子昊看她闪躲的神色,也没有再步步逼来,反而点了点头,对她投来温暖的笑容。 「好,不急,我永远等你。」 何舒晴松下了心房和紧张的情绪,她现在真的不想去想那么多,她只想好好思念明天。 用坦然的心,重新去看待这段纠缠了她15年的回忆。 不知是整天下来流光了眼泪的疲倦,还是她根本已经心力交瘁,她很快地累瘫在水晶圆桌上。 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静止不动的冷水,朦胧的视线里乾涸的眼泪让她逐渐睁不开眼,痛彻心扉的思念让她的思绪不再转动。 何舒晴在程子昊的注视下,就沉默地趴在水晶桌上,缓缓闭起了眼,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程子昊没有叫醒女人,也没有打扰女人。 只是跟一旁的亚伯拿了件外套,披在女人已经哭得无力的肩膀上。他拉了椅子,不发一语坐在女人的身旁。 有时伸出双臂轻轻将女人揽着,吸吻着女人身体散发的柔香。有时伸出指头轻拨着女人的发丝,又摸过女人的眉毛和嘴角。 他很享受这如此恬静的时刻。 看着女人安详的睡脸,他感受得到女人的心,又再度将他的心窝填满,将他寂寞的心灵重新点燃。 这份安逸,维持了许久。 直到几乎要黎明了,才被一通如他预期的电话打扰。 亚伯切了电话后,又走回他的身后。 话语未出,程子昊便已经淡然一笑。 「少爷,池大集团的执行总裁说明天想与您单独会面,谈谈关于白家的事。」 「执行总裁……池英杰。」 程子昊一身慵懒愜意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相互轻点着。斜扬的嘴角边,露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睥睨笑着。 「呵,等那么久,他终于肯自己出面了。」 亚伯低声提醒。 「少爷,您真要单独去吗?听说他后来聘请的保鑣,是杀手集团的首领啊!要不然我先带……」 程子昊单手一挥。 「不用。」 他帅气打断了亚伯的计画。 随后温柔的眸光又放在怀里,一脸睡得香甜沉稳的女人身上,他抚过女人的面颊,柔软的拇指停留在女人的酒窝上。 一声低沉稳重的嗓音,从喉咙的深处拉起。 「小晴,你的明天哥哥回来了。我答应你,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从今以后都会一一消失。」 何舒晴真的累坏了,睡得不省人事。 等她再感觉到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天晴农庄的主卧床上,隔壁的「枕边人」已经离开。 没有上床睡吧? 何舒晴摸了摸左侧的被单,不只没有温度,甚至也没有甚么皱褶。但床头上却有着男人贴心放好的开水和药。 开水已经凉了。 她知道,男人通常不会放冷掉的水给她,想必是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吧! 来收拾衣物的女僕告诉她,「主人」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处理重要的会议,可能连晚餐都不回来吃了。 单独出门? 这倒是挺难得的。 何舒晴看了看站在广场前,一样井然有序带队训练保鑣的亚伯,朝十多位保鑣喝令着动作。 她数了数。 真的一个保鑣也没带出门啊! 何舒晴走过大厅。 大厅难得冷清。 她听女僕说,她那聒噪的好姊妹早上又有一些出血的状况,那倒是没甚么大惊小怪的。但她自己的老公看到厕所的血后,吓到软脚,被人扛上了车子,跟出血的孕妇一併送到了医院去。 难怪那么安静。 何舒晴坐在平常大伙吃早餐的原木长桌上,难得有间情逸致可以欣赏落地窗前的窗帘乘着微风摆动的样子。 很是愜意。 她还发现,原来落地窗下有一排白色的石砖,白石砖里也种满了薰衣草。 那男人也喜欢薰衣草? 那么巧。 何舒晴大概是相信的,毕竟那精油工坊之所以会运作,大半部分也都是因为那整座的薰衣草田。 但是,程氏企业完全不做薰衣草相关的事业,而且精油工坊製造的精油,不是被池名媛拿去做香水的原料,就是分送给天晴农庄里生活的僕人了。 不作生意买卖,又那么大规模的经营。 为了兴趣? 这大少爷还真不是一般的任性跟阔气。 何舒晴喝着温水,又看了看户外。 房扫还是那样忙上忙下,吆喝着女僕们进行打扫和环境整理,时而又来她的桌前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何舒晴总是靦腆回绝。 房嫂算来,也是她妈妈的年纪了,从她和池名媛进来天晴农庄后,总是将她们照顾得无微不至,还真的有妈妈的温暖。 只不过,房嫂真正的女儿──宋妮华,就安静多了。跟房嫂的互动,反而没有池名媛那跟上跟下的跟屁虫来得密切。 或许是宋妮华本身的个性吧! 这女人向来就是比较孤僻一点,不喜欢跟人群走得太近,常常温柔恬静一个人待在一旁,安静做着自己的事。 何舒晴叹了叹气。 她想着,自己也该找一些「属于自己」的事情来做了。应该要把自己过得好一点了,让那个在遥远彼方深爱她的妈妈和明天,都安心才是。 她终于又同意跟池英杰再一次约在露野咖啡厅,池英杰说要跟她介绍新买的泛舟器具,还约她改天一起去泛舟。说什么过去事情就都让它随风过去,未来他一定会更努力让她喜欢上他的。 她本来拒绝的。 但池英杰说这次特地申请的场地是立雾溪,想要纪念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挨不过池英杰温柔攻势的请求,更推拒不掉去立雾溪的机会。 但是。 经过昨晚的魔王关后,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 她不应该再这么放纵自己,去让属于「明天」的回忆,淹没了她正常的理智和判断。 事情该说清楚的。 那天晚上她太混乱了,走得太匆促了。 她今天来,就是想跟池英杰把话说清楚了。 露野咖啡厅。 这地方,何舒晴以后也不打算再来了。 这里既不属于「明天」,也不属于她自己。 但那个跟她约了要见面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被放鸽子了? 算了。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池英杰放鸽子。 何舒晴不生气,也不计较。 因为她对这男人,已经没有什么心思了。 不。 她还有一句想问男人的话。 那一句唯一想问这男人的话,就是她现在捏在手里,不断拉扯的一条蓝色鞋带。 这鞋带,不应该出现在这的。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知道了晴晴的心意,他会如何重振旗鼓,替晴晴讨回属于她的一切和公道呢? 第一个要算帐的,想必就是那隻苍蝇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0章 醉酒的女人 她记得,好几年前她已经将这鞋带埋在了立雾溪边的小坡上。 那就是她当时候被明天压着的地方,明天耳提面命交代她,不准离开这个高处,不准再往低处跑。 她就是在那小坡上,看着明天在河里载浮载沉。 这男人,怎么那么刚好,有那么一条一模一样的鞋带? 而且,还是「1」条! 何舒晴点了一杯超级甜的卡布奇诺,上层拉花的奶泡绕成了一层层的圆圈,她用搅拌棒将那些奶泡反向又绕了数圈。 等得有点无聊了。 她现在才知道,日子要重新出发,其实没有她想像得容易。就在她又快跌进那道思念的漩涡时,宋力道的电话解救她。 正确来说。 不是解救。 是转移了她哀愁的情绪,让她变得暴怒激动。 「甚么?又是宝心医院?」 何舒晴扬起了高音,对着手机里的人大喊着。 宋力道急着安抚甚么,但何舒晴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紧接着逼问着。「那安安呢?我不是请你也要查安安的基本资料吗?查到了吗?」 宋力道压着声线,电话那头又传来阵阵翻阅纸张的声音。 「晴晴,我只能查到安安确实是在宝心医院出生的,他的出生证明就是宝心医院送上来的,生父的栏位也确实是程子昊,但是我真的找不到安安的生母是谁啊!」 随后,宋力道又换了姿势,将手机挪到了另一边的耳朵。 「还有啊!你们介绍所的董事之所有没有掛名,是因为早在五年前就直接被某个集团收购了,然后那集团的名字……等等我,我找一下啊!」 何舒晴白了眼,这消息她门外汉都知道了。 「程氏物联网啦!老闆是程子昊啦!」 「啊!对对对,你怎么知道啊?」 宋力道咳了几声后,又赶忙问着。 「对了,晴晴,你之前给我的资料,虽然我透过一些私人的医疗法律管道还是没有找出来,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疑点。」 「甚么疑点?」 何舒晴一听,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 「不管是你要找的孩子生父的资料,还是安安的出生证明,还有你之前要找的那个立雾溪死亡人口登记。所有的线索,都断在宝心医院!」 宋力道简洁有力说着。他凭着法律人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精神,将所有的疑点都归结了出来。 何舒晴一听,瞬间黑了脸。 「宝心医院!」 突然,电话那头传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窃笑。 「晴晴,那大小姐的老公,不就是宝心医院的执行长吗?你快凭着你过肩摔的本领,去翻了他家的医院啊!顺便帮我报仇啊!呵呵呵。」 何舒晴哼了不屑的长气后,二话不说将电话掛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宋力道跟池名媛有新仇旧恨啊! 池名媛老是要请宋力道帮忙时,便会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去翻了宋力道的事务所。就是吃定了宋力道怕女人,更怕生气的女人。 但宋力道律师也不是当假的,三不五时就耍个小心机,惹得池名媛直跳脚。她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已经不只是夹心饼乾了,几乎快成了肉泥。 但何舒晴这回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才不想去管那两个人的恩恩怨怨。 宋力道虽然都把矛头指向那个宝心医院的执行长──伊斯顿的身上,但是她总觉得凭那伊斯顿常常丢三落四的记忆,还有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怎么可能一口气盖下了那么多的资料,还能一手遮天? 宋力道在法律界也不是混假的,通常他要拿的资料,都有办法透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管道拿到。 这回,竟然要甚么,就没有甚么。 连环碰壁! 这让何舒晴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也是一个让她不断吃闷亏的人。 「程子昊……」 何舒晴转动着酒杯,坐在酒吧的吧檯椅上,阴鶩眼神不断随着眼前的白酒,左右转动着。 她找了整天,都找不到程子昊的人影,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打退堂鼓的人。 那要箝制那个男人,还不容易? 找他好兄弟的麻烦,他一定就会出现了! 但是何舒晴坐了整晚,却没有在伊斯顿的酒吧里,看见那道趴在吧檯桌前调侃女人的身影,反而是一群格格不入的小流氓佔据了吧檯桌。 她与其自己开了一间包厢,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包厢的吧檯椅上。 喝得胀红的热脸贴在压克力的吧檯桌面上,呈现半醉状态,还顶着酒杯的杯底,一脸笑得茫然。 鱼上鉤了! 不久前她的好姊妹打给她,问她怎么没有回家。她豪不避讳说她在酒吧里堵她的老公,说要跟那男人谈判一场。 池名媛一听声音,便发现何舒晴已经喝得微醺了,她赶忙拉着那个惹事的老公,去找自己的好姊妹。 虽然伊斯顿一度吓得缩在床下不愿出门,说什么他没有惹事啊!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无名小卒,每天安分过日子。 但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老婆的蛮力,被一把拖去了酒吧里。 「完了!晴晴酒一喝,就会性情大变!」池名媛一打开包厢的门,便闻到一股扑鼻的浓烈酒气。 越来越不甚酒力的何舒晴,大概也只喝了半瓶的酒,就开始爬上了吧檯桌上,还抓了沙发上所有的抱枕,朝刚进门的伊斯顿砸了过去。 伊斯顿最怕女人了。 尤其最怕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了。 「啊?小、小妞,你快下来,别爬那么高啊!危险啊!」 伊斯顿闪过了抱枕后,鑽进吧檯桌的下方,从外侧「进攻」,想将何舒晴抱下来。 未料,何舒晴反应更快。 踩着不稳的脚步,还将拎着一双高跟鞋,闪躲着伊斯顿的动作,沿着吧檯桌的边缘又朝更高的酒柜爬了上去。 「天啊!伊斯顿!你快把晴晴抓下来啊!你再不把她抓下来,她会爬到屋顶上去的!」 池名媛拉着伊斯顿的衣袖,着急喊着。 她知道何舒晴最喜欢爬高了,尤其是喝完酒后,何舒晴只要看到有可以爬的地方,一定会整个身体吊上去。 伊斯顿一听,脸瞬间刷白了。 他立即跟着跳上了吧檯桌,抱着何舒晴不断向上爬去的脚,说甚么也不肯松手。 「你放开我!」何舒晴踹着脚下的人,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得见一窝凌乱的黄鸟巢。 池名媛见两人僵持不下,连忙又开了一瓶红酒,朝何舒晴大喊着。 「晴晴,你下来,伊斯顿说要陪你喝酒。你下来,伊斯顿说他让你灌醉,不醉不休!」 听到自己老婆的叫嚣,伊斯顿完全知道自己被卖了。 正当他想阻止这失控的一切时,何舒晴突然不踹他了。还呆呆停在酒柜的边缘,也不再往上爬了。 突然,何舒晴像是发现了甚么有趣的,一脸笑得开怀。 ************************************ 后话: 亲爱的。 可怜的伊斯顿,这回会被两个女人「严刑逼供」吗?他又会遭受甚么满清十大酷刑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1章 金钱交易的性爱? 何舒晴直接跳了下来,还在地毯上翻滚了数圈,手肘不小心打到了一旁的吧檯桌脚。 她闷叫了数声。 「唔,好痛……」 伊斯顿连忙上前要扶,但何舒晴脸色一转,又像是甚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滚着璀璨的双眼便朝池名媛摇着酒瓶的方向爬去。 池名媛就像是逗弄着小孩那样,还一步一步有技巧地朝沙发的方向挪去。终于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她手一松,整瓶的红酒瓶便被何舒晴抢了过去。 何舒晴抓到了酒瓶后,一脸笑得满意甜美。 伊斯顿还站在吧檯桌上,完全跟不上这两个女人变脸的速度。 他总有不祥的预感,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再待在这密闭的包厢里,一定会被这两个女人搞疯。 但偏偏那个好兄弟,手机关了一天。他中午要找人开个会,连打了3.4支门号,都没有半个回应。 这麻烦的男人竟然在手机里特别安装了那么多切换孔,说什么公事一支,医院一支,天晴农庄一支,秘密号码一支。 狗屁! 那么多支门号,真的紧要关头的时候,没有一个打得通的! 伊斯顿战战兢兢朝自己老婆挥手的方向走去,但令他动都不敢动的,是何舒晴那诡异的眼光,不断盯着他走路的脚步。 嘴里还不断喃喃自语着。 「6、5、2。」 「甚么?甚么是6、5、2?」伊斯顿缓缓蹲下身来,跟何舒晴和池名媛仍旧保持了适当的安全距离。 光是平常,他一个人要对付池名媛,就已经有一些吃力了。这眼前的何舒晴还有那个令他恐惧的特殊「技能」,他怎么可能不怕? 尤其何舒晴随后对他一笑,连带着说出的那句话,让他冷汗直流。 「接手、抓领、蹬腿、拧腰、拋摔。」 伊斯顿噎了一口口水。 天啊! 这小妞竟然在背诵过肩摔的口诀? 她是想干嘛啊? 伊斯顿躲到了池名媛身后,畏缩在沙发的最里端,不敢跟何舒晴有任何眼神的交流。 这时,何舒晴抱着一瓶红酒,笑得一脸灿烂迷人,朝他的前方盘腿坐了下去。 不多久,他的嘴巴上便被人强制贴上了一杯冰冷的酒杯,里头装了过满的红酒还溢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接受自己老婆的眼神指示。 喝光? 要他把何舒晴装满的酒全喝光? 喔! 他瞬间恍然大悟。 知道了为什么池名媛总是说,何舒晴如果喝醉了,就要把她一个人关进房间里,不管她怎么叫喊都不能开门。 喔! 原来一开门。 倒楣的是所有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啊! 好。 老婆怀孕不能喝酒,他挡了! 伊斯顿帅气地接过酒杯,一口将那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甚么度数的红酒,乾了! 呵,小儿科。 他可是福容市连锁酒吧的老闆啊! 但才一入口,他便立即后悔了。 「唔……」 伊斯顿捂着自己的嘴,将那灼热浓烈的「红酒」勉强塞回口中,指缝间还漏了不少红酒出来,喷得他黄衬衫的衣领都是。 原本耍帅的面孔皱得一脸难看。 这小妞…… 灌酒就算了。 竟然还是混酒! 伊斯顿连忙拨开何舒晴屁股后的数瓶酒瓶,翻找到了其中一瓶有开封的酒。 翻身一看! 妈呀! 那是魔鬼伏特加啊! 度数高达92度啊!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酒吧里,还有进这款要人命的烈酒? 何舒晴发现他呈现倾倒醉酒的状态,竟然笑得更是开心了,那笑容如果是正常的状态下,他一定也会喜欢的。 但是他明白,这女人现在扬起的笑容。 是在嘲笑他! 天啊! 他可是顶顶大名连锁酒吧的老闆啊! 平常调过多少酒,竟然会败在这看起来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妞身上。 喔。 他突然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程子昊把这小妞扛回去天晴农庄后,主卧房里一直有传出一些怪异的响声。 他半夜值完班回去时,还看到厨房里散乱了好几瓶酒,还有不少是他珍藏在好兄弟酒柜最上层的高浓度蒸馏酒。 最重要的是,隔天这两个人还没有下楼吃早餐啊! 小妞一脸泛红,不知道在慌张甚么,从主卧衝下来之后,去了狗屋那绕了一圈,便朝门外跑去。 过了许久,他才看到自己的兄弟下来吃早餐,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最后就一整天不见人影,连打了3、4支门号都没有开机。 伊斯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瞬间酒醒了! 他摇了摇那个把他「卖」给了好姊妹的老婆,雀跃地想在池名媛的耳边说些甚么。 但池名媛将他朝旁边一拨,显然以为他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名媛,你真好,我好羡慕你。」 何舒晴绕过了伊斯顿的身旁,明显放过了他一马,随后倾下身去,耳朵贴在池名媛还平坦的小腹上。 「晴晴,你羡慕什么啊?你不是跟程子昊有安安了吗?」池名媛抱着自己腹部,纳闷蹙眉。 何舒晴翻了身,盘着腿,头部仰靠在沙发上。「才不是!我告诉你,安安是程子昊跟前女友生的,才不是我!」 池名媛拉起了何舒晴软趴趴的身驱,不断摇晃着。「什么?那、那你不是生过孩子吗?不然怎么哺乳?」 伊斯顿听到两人的对话,瞬间惨白着脸,连忙惊呼。「喔!名媛,你果汁喝完了吧?来来来,我再帮你倒一些。」 但池名媛根本理也不理,直接把他推开。 「伊斯顿,你干嘛啊?」 随后又着急地抓起了何舒晴的身驱,还将何舒晴抱在胸口的抱枕给抽了出来,朝伊斯顿的身上丢去。 「晴晴,那你怀的是谁的孩子啊?」 何舒晴盘腿,粗鲁地坐在吧檯桌上。委屈地瘪着嘴,双手左右敲着高跟鞋。 「不知道,我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我只知道他住在福容市,所以我才回来。」 池名媛瞠目结舌。 「不知道?晴晴,你跟人一夜情啊?喔!是那个晚上吗?你抓了我哥哥的姦,然后大醉的那个晚上?」 池名媛想起那天晚上,她一个上厕所,就把自己的好姊妹搞丢了! 之后何舒晴就神隐了。 可是不对啊! 伊斯顿告诉过她,那天晚上带走何舒晴的人就是程子昊。 池名媛惊讶看着伊斯顿,伊斯顿像是犯错了小孩一样,连忙把头躲了下去。 果然有鬼! 池名媛连忙摇了摇何舒晴,着急地想知道更多内幕。未料,何舒晴竟然回了一段,让她肚子吓到一阵抽蓄的话。 「可是我的孩子死了,所以我想跟孩子的爸爸说声抱歉,谢谢他还愿意给我那笔钱。」 「钱?你还跟人金钱交易?」池名媛捧着肚子,一手忙着将何舒晴摇醒。 她知道何舒晴没有全醉,因为她知道好姊妹要是全醉了,那个被她灌酒的人一定逃不了醉到吐、醉到虚脱的命运。 至少这状况,一定还能回答她正常的问题。 「晴晴,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啊!而且,你这几年工作,不是有不少存款吗?」 何舒晴傲气抬起了下巴,笑得一脸得意。 「花光了!」 池名媛眼睛瞪得比青蛙还大,她忍不住尖叫而起。 「花光了?」 她紧拉着何舒晴的手,担忧皱眉。 「晴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啊?」 ************************************ 后话: 亲爱的。 咦?跟晴晴金钱交易的对象,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男人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2章 你希望跟我好聚好散吗? 何舒晴突然抿起了嘴,一脸失落地抱着最大灌的红酒瓶,缩在了沙发的暗处,随后开始啜泣。 「名媛,他……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池名媛看得蹙眉,焦虑不安,不断搔着头。 「他?谁啊?我哥哥,还是程子昊?你不是两个都不喜欢吗?还是你是说那个失踪了15年的人?」 她见何舒晴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一副不理她的模样,她更是着急了。 「晴晴!你回答我啊!你说清楚啊!」 何舒晴没有回应。 自顾自地将红酒又打了开来,紧接着脱了自己的高跟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红酒倒进了白色的高跟鞋里。 「啊!晴晴啊!高跟鞋不能装酒啦!乖,你乖,把鞋子跟酒给我喔,乖。」池名媛赶忙上前抢夺。 「伊斯顿!你还呆呆看啊!来帮忙啊!」 呆傻的伊斯顿被池名媛一推,瞬间通了电。 「喔?好。」 他赶忙爬到了何舒晴的面前,高举的投降的手,低声安抚着。「小、小妞,你冷静点。那鞋子你穿一整天了,有味道啊!」 何舒晴将酒倒满后,竟然还很聪明,那酒马上推到了伊斯顿的面前。 伊斯顿脸都绿了,他看着自己老婆的暗示,一脸苦闷地将特调的「高跟鞋红酒」给接了下来。 他真的乖乖要将那酒喝下。 突然,耳边又响起池名媛的大呼声。 「伊斯顿,快把晴晴抓下来啊!」 伊斯顿瞬间获得了解救,将高跟鞋随手一丢,马上又进入了刚刚在吧檯桌上的战场。 「不要抓我!」何舒晴拽起了他的衣领,将他朝吧檯桌的上缘拖去。 伊斯顿脑袋闪过那个他最惊恐的画面,随即双手高举投降。 「好好好,不抓不抓。」 「伊斯顿,你干嘛那么怕晴晴啊!」池名媛追了上来,跟伊斯顿两人合力将何舒晴囚禁在吧檯桌内。 「名媛,你不知道她发起疯来有多可怕,会咬人的啊!还会过肩摔啊!」 伊斯顿喘着大气,刚刚被何舒晴一抓衣领,他双脚立即软了下去,还得扶着桌缘勉强撑着身体。 「你怎么知道?」池名媛还是有方法多了,不使用蛮力,便将何舒晴的衣角拉着。「你不是才刚认识晴晴吗?」 何舒晴不喜欢人家拉她的衣角,一转头便盘坐在了吧檯桌的上端,双眼炯大有神,一脸疑惑看着池名媛和伊斯顿的对话。 「我、我?我猜的。」 夫妻吵架啊? 真是另类的下酒菜。 何舒晴又倒了一杯新的红酒,看着面前的两人相互推打的画面,觉得十分有趣。 当然。 通常都是伊斯顿躲给池名媛追。 何舒晴感觉自己醉得有些舒服,还有心情欣赏吵架,又能够不那么专心地去想那些烦恼的事。 微醺。 是最好的饮酒状态。 她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呢? 但是比起微醺,她更希望醉得彻底,这样一来就可以甚么都不去想了。 何舒晴又开了一瓶红酒,这回连酒杯都不拿了,直接将酒瓶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头一抬,便开始猛灌着酒。 咕嚕嚕的红酒,来不及进入喉咙的,便顺着微开的唇角哗啦啦流到了她的胸口处。 「啊!晴晴,不要再喝啦!」池名媛听到了何舒晴灌酒的声音后,随即反应了过来,赶忙衝回吧檯桌前,一把便想将酒瓶夺下。 何舒晴朝门边一闪,又将酒瓶紧紧护在自己的胸口处。 这时,包厢的门缝漏进了一道走廊的亮光。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魁梧的身影,带着怒气站在何舒晴的背后,二话不说便将她手里抱着的红酒,夺了过去。 「还我啦!」 何舒晴气得咬牙。 盘在吧檯桌上的脚立即起身,高高地站在桌缘边,伸出手便要朝那道不怀好意的黑影打去。 黑影巧妙地接住了她的手,随后又愤怒地将她一把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是男人的胸膛。 何舒晴勉强睁开了眼,微瞇的神色里晃进了令她感到排斥的面孔。 「哥哥?」池名媛惊呼扬起。 池英杰扯着何舒晴的手,顺着吧檯桌的桌缘翩然走进。 「池英杰?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伊斯顿赶忙上前,将池名媛拉进了自己的身边,专注的神情落在被池英杰禁錮的女人身上。 他已经做好了要保护这两个女人的准备了。 「晴晴的行踪,我都很关心。」池英杰柔软的声线扬起,还刻意将何舒晴抱得更紧。 「你跟踪我们?」伊斯顿皱眉发怒,紧握着双拳瞬间爬满了青筋。「该死!又被人捷足先登!」 何舒晴很少看到伊斯顿如此生气,她顿时感到危机,尤其是身后几乎是勒着她脖子的池英杰,完全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哥哥,你要干嘛?」池名媛甩开了伊斯顿手,朝池英杰的方向跑来,不断想将池英杰的手从何舒晴的脖子上松开。 「哥哥,你放手!晴晴不能喘气了!」 何舒晴全身瘫软,不只是因为醉酒的迷濛感,更是因为脖子处被锁得难以喘气。 男人的力量太大,她根本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晴晴,跟我走吧!」池英杰的声音灌顶而下,半开至胸口的深色衬衫紧贴着何舒晴的后脑杓,她感觉自己快要呼不到最后一口气了。 随之软下的身躯滑过了男人的胸膛,凌乱的发丝牵扯在男人敞开的衣襟上。 她无法回应。 喉咙的剧痛,让她每吸一口气都觉得头痛剧烈。 「哥哥,拜託你别再为难晴晴了!她就说她不喜欢你啊!你看你这些年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我求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池名媛跟着何舒晴瘫软的身躯跪了下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赶忙将何舒晴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焦虑的手不断拍着何舒晴的胸部,想帮她顺顺气。 「名媛,你是我妹妹,应该要支持我才对。怎么联合外人,对付自己的哥哥呢?」池英杰阴鶩的眼神朝伊斯顿看去。 「哥哥,但是晴晴是我的好姐妹。我希望你们好聚好散。」 池名媛警觉地将何舒晴拖往伊斯顿的方向,伊斯顿赶忙将两个女人护在自己身后。 三人纷纷跪落在地,不断朝沙发的后端缩去,远离池英杰面前的吧檯桌。 池英杰看着落荒而逃的三人,他蹲下身来,一脸冷酷地环扫着畏缩颤抖的人,不禁冰冷淡笑。 「晴晴,你自己说,你希望跟我好聚好散吗?」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真的能跟这男人好聚好散吗?心碎又喝醉的晴晴,又会怎么回答呢? 总是将事情搞砸的伊斯顿,能一口气保护好两个女人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3章 我觉得你很噁心 池名媛拉着伊斯顿的手臂,缩在男人的身后,又将自己的好姊妹压进沙发的脚边。过度的激动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尤其是下腹的抽痛,带起她全身冷汗,不断颤抖。 但眼前的池英杰,却丝毫未对她露出任何怜惜的眸光。 这不是她认识的哥哥。 她的哥哥,虽然花心,但是对她这妹妹还是很宠爱,很放纵的。 为什么?如今一转眼,变成了这副冷血无情的模样,不断逼迫着自己的好姊妹呢? 这时,她感到身后的何舒晴缓过了气,咳了几声后,突然站了起来。 池名媛一手抱着下腹,一手还来不及抓,何舒晴便已经走了出去,一脸冷漠地站在了池英杰的面前。 池英杰温柔一笑,对着何舒晴伸出手来。「晴晴,刚刚很抱歉,我一时太激动,出手太大了。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何舒晴缩着手,朝后躲了两步,她这时才详细环顾了池英杰的面容。 斜梳的瀏海,染着放荡不羈的狂傲。 那不是明天。 捲翘的眉毛,带着睥睨世人的高傲。 那不是明天。 何舒晴绕过了池英杰伸出的手,又绕过他疑惑转身的背后,随后一股脑地爬上了吧檯桌,由上而下看着。 池英杰顺着她的视线,抬起头来,注视她的眼光里没有那份她熟悉的眼神。 她知道。 每次她爬到高处时,明天都会变换三种表情。 第一种是发怒生气,直截了当要她下来。当她不依时,明天会变成第二种表情,变成无奈和宠溺,一脸担忧看着她。但没过多久,明天会亮起她等待已久的挑衅眼神,随后便会跟她一起爬到高处,还会刻意激怒她,爬得比她还高。 这才是明天。 何舒晴站在吧檯桌上,看了沙发下莫名与她对望的两人,又看了看她脚下的仰视着她的池英杰。 最后将莫测的神色停留在池英杰的身上。池英杰的嘴角边残留着明显血渍,右侧的脸颊明显肿胀泛红,左侧的脖子下围还有像是被人狠狠抓起的爪痕。 被打了? 是明天哥哥亲手帮她教训这个,耍了她5年的负心汉了? 她双拳愤怒一握。 突然大笑,面容皱得酸苦。 愚蠢啊! 她怎么可以让明天如此美好的形象,投射在这种男人的身上呢? 何舒晴踢下高跟鞋,直挺挺地站在吧檯桌上,高举着酒瓶,一副居高临下鄙视着眼下的男人。 对他大喊着,「池英杰,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池英杰一听,顿时刷黑了脸。 转瞬即逝。 紧接着又掛起轻柔的笑,「晴晴,你喝醉了。乖,来我身边,我带你回去。」 何舒晴愤恨甩下手,狰狞的面容咬着自己的下唇,眼角的怒火明显可见。她从口袋里抽出一条蓝色鞋带,冷酷地朝下晃去。 「英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你?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成他的替身。所以,你才会使尽一切手段的折磨我!」 池英杰一看到那鞋带,脸色瞬间大变,带怒锁眉。 何舒晴嘴角斜提,「呵,我也清楚,你从未爱过我。」 那是池英杰从未看过的面容,何舒晴竟然对他不再畏惧和唯命是从,而是带着睥睨的神色和不屑的傲气。盘着腿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坐在他面前的吧檯桌上。 「错了,我爱过你。只不过,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是因为把我当成别人的影子。」 池英杰将何舒晴的手抓得红通,一把扯进了自己的面前。 何舒晴咬着下唇,豪不挣扎,眸光傲气闪动。「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在刻意扮演。扮演我梦里喃呢的他,扮演我心底唯一的男人!你甚至跟踪我,调查我所有跟他有关的回忆!」 何舒晴抽回了手,神色更是愤怒。「当我对你的心动摇的时候,你就会故意提起跟他有关的事,暗示你就是唯一能取代他的男人。」 池英杰倾向前去,一手环绕在何舒晴的腰后,将她朝自己身体上猛然拉近,危险的热气吐在何舒晴的鼻头前。 「是!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但那也是因为我爱你,我要你眼里只有我!」 何舒晴冷笑扬起,「你好自私。自己流连花丛,却不允许别人心里唯一爱的不是你。」 「没错,我是自私的。但哪个男人不自私?」池英杰将搂在何舒晴腰后的手,又朝自己的胸口方向用力拉来,挺着结实的胸膛抵在何舒晴的胸前。 「晴晴,我是真的爱你。我不在乎你真的把我当成别人的影子,所以我回来了,跟丽丽离婚了。」 何舒晴文风不动,即使池英杰几乎要磨在她的鬓角边,她也毫无反应,冷眼看着。 「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底有别人,所以我跟丽丽离婚。但你不一样,为了你,我愿意永远成为影子。」 面对池英杰肺腑的告白,何舒晴笑得更是阴冷了。 「英杰,很抱歉。你既然知道了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成影子。就代表,我从未爱过你。」 「从未?」池英杰微侧着头,危险的语音落在何舒晴的耳边。 「对。」 何舒晴一鼓作气将池英杰推开,抬着傲气的下巴,跳下吧檯桌,捡起地上酒瓶。 「每一次跟你接吻,除了把你想成他,其它时刻都让我倍感噁心!」 池英杰愤懣冷瞪,一把将何舒晴扯进。 这女人,可从未如此反驳自己的意见。在他的印象里,何舒晴是顺从的,是安分的,是懦弱的,是畏缩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女人,才好掌控。 殊不知。 上回何舒晴拒绝他的求婚,已经让他跌破了眼镜,无法置信。这回竟然还展现了那副自命甚高的骄傲姿态。 到底是因为喝醉了? 还是突然发现了甚么? 这让池英杰有些迟疑,他发现眼前的女人原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之前那副乖巧柔顺的模样,都是装的? 「何舒晴,你有胆再说一次!」 何舒晴冷哼一声,依旧傲视着他。「说再多次都一样。所以我从不与你上床,因为你让我感到噁心!」 池英杰眼帘一黑,瞬即怒火中烧。 「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狠狠地将何舒晴的手反折到腰后,将女人娇软的身躯直接翻到背面,朝吧檯桌的桌缘猛力顶去。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可真是不怕死啊!为了替明天出一口气,她不惜惹怒眼前的这头狮子…… 但池英杰是能让她招惹的吗? ( ̄口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4章 被玩弄的「禁」地 「啊!」 何舒晴腹部朝着桌缘猛烈撞去。发出了一声「碰」的巨响,上头东倒西歪的酒瓶全「框啷框啷」朝地面滚落。 「池英杰,你放开我!我受够你了!」 池英杰将何舒晴的面部压在吧檯桌上,一手捆锁着女人双手,还不断用自己身躯的力量将女人朝桌缘撞去。 「哥哥,不要!」 「池英杰,他妈的给我住手!」池名媛撑起腹部的痛,蹣跚奔上前去,将她护在身后的伊斯顿也跟着衝了上去。 但就在伊斯顿即将拉到何舒晴的手时,突然眼前一白,微弱的视线里看见池英杰从掌心里,朝池名媛的方向撒去漫天白粉。 「名媛!」伊斯顿赶紧回身转头,将身前的池名媛朝自己怀里抓了下来,紧抱着她的面部,翻过身去。 那一声大喊后,他吸进了大半部分的白粉,顿时双脚一软,四肢瞬间发酸无力,瘫软在地猛烈抽蓄。 「伊斯顿!」池名媛被压在男人身下,赶忙翻过身去,爬了出来,不断摇晃着。 「池英杰!你疯了吗?名媛有身孕啊!你到底对她撒了甚么药啊!」何舒晴被压在桌缘,惊恐的眸光不断朝后看去。 「啊!好痛,我的肚子……」 池名媛随后瘫在了伊斯顿的身上,全身也呈现着颤抖抽蓄,不断抱着自己的下腹,眼泪挤出了眼眶。 「名媛!」 「伊斯顿!」 何舒晴用力翻身,朝池英杰的胸口朝后猛烈肘击了一拳,连忙甩开池英杰的手,衝了过去。 但池英杰只闷叫了一声,随即追了上去,一把将何舒晴再扯进自己的胸膛里。 「何舒晴,你觉得我的脸噁心是吗?那我就让你试试这个!」说完,池英杰将何舒晴朝下翻回了吧檯桌缘,一把拨落所有在吧檯桌上的酒瓶和酒杯。 一手压着女人的头部,一手反抓着女人的手,双脚撑开了女人的双腿,系着皮带的腰部快速解开,猛烈地朝女人的屁股顶去。 「我不要!你放开我!」何舒晴挣扎吶喊着。 「何舒晴,你夜夜都睡在程子昊的房里,我不信你是一个多么洁身自爱的女人!」 池英杰粗鲁地伸进了何舒晴的裙摆内,直接朝大腿内侧抓去,将细柔的丝袜扯破开来。 「嘶啦──」一声,原本包覆着女人翘臀的丝袜,从双腿内侧被扯到了脚踝处。 「既然你那么欲求不满,那就让你试试我床上功夫。试过了,你就不会再嫌噁心的!你会爱上的!」 「不要!我不要!你放开我!呜呜呜……」何舒晴狂叫着,大哭着。 她被压在桌面上的胸部,承受了男人身躯的重量,被挤得肿胀疼痛。尤其是被撑开的双腿,塞进了男人结实的腰部,又不断粗暴搓揉着她的臀部,撞得她骨盆在桌缘边缘磨得几乎破皮。 「你等等可要给我意见,是喜欢程子昊的温柔,还是我池英杰的野蛮?」池英杰咬着她的耳垂,朝耳蜗内吹去了危险恐惧的热气。 「呜呜呜……我不要!池英杰!你住手!」她死命摆动着被反抓在腰后的双手。 池英杰将皮带一抽,直接将她被抓出血痕的手腕捆了起来,又一把将她披在桌上的长发捆了起来,朝腰后一抓! 「啊!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啊……」 「怎么样?程子昊没让你试过这种刺激的吧!看我多疼你!考虑好做回我的女人了吗?」 何舒晴咬着牙,哭得梨花带泪,仍旧傲气大吼,「池英杰,你就算强上了我,我也不会是你的女人!」 池英杰身形一楞,随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啊!那就看看你被我上了之后,程子昊还会不会要你!」 说完,池英杰拉下了自己的裤子,连同内裤也一併扯了下去,二话不说抓着自己的小身便朝何舒晴掰开的腿间顶去! 「啊!」何舒晴吓得猛烈一缩,双脚一软,感觉背部滑过了一道噁心坚挺的硬物。 她蜷缩在吧檯桌的下方,不断哆嗦颤抖着。 「都还没开始呢!」 池英杰燃起愤红嗜血的神色,抓着缩在地面发抖的女人的头发,一把将何舒晴朝池名媛的身上丢去。 「晴晴……」池名媛残弱的意识里,感觉到自己身边不断传来何舒晴的尖叫声,但她已经无力挪动。连同他身下的伊斯顿也因为那阵莫名的药,不断抽蓄喘气着。 池英杰将何舒晴反身过去,压在了地面,再度掰开她的腿。何舒晴全身瘫软,几乎用光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凭着双腿被粗鲁撑开。 她感觉到带着粗茧的手掌伸进了自己的双腿间,朝内裤的边缘抓去,还刻意挑逗着她的腰部,池英杰的拇指在她的腰上故意转了数圈。 「呜呜呜……」何舒晴不断哽咽啜泣着。 她错了。 错了…… 她竟然将最爱的明天,跟这恐怖的男人连结了那么多年。 她好恨自己。 这时,她感觉到男人玩弄的手停了下来,滑过了她的臀缘,伸进了她的内裤里,开始想朝她的禁地翻弄去。 就在她已经吓得毫无知觉时。 突然。 包厢的大门被一道猛力的脚劲踹开。 何舒晴感觉压着她背后的男人停下了动作,原本打算扯掉内裤的手瞬间收回。 她哽咽得快断气的喘息,终于得到了一口松缓。 解救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至少有人踹开了包厢门。 何舒晴脑海了闪过了一道最令她心安的人影,最令她松懈心房的面容。 她回过神后,赶忙从池英杰的手中挣脱,抓着自己的凌乱披散的长发,连忙翻起身,朝池名媛的方向缩了过去。 但她一抬头。 却是另一个让她恐惧的身影。 那人睁大了眼,莫测的神色先是将她上下打量环顾了一番,尤其严厉盯着她被撕破的丝袜。 随后又一脸震惊与她对望着。 转瞬间,又朝池英杰的方向严肃说去。 「少爷,程子昊来了!」 池英杰身形一抖,随即穿整了自己的衣裤,眼角的狰狞线条里瞬间拉起了气愤的斜眼。 「程子昊!他怎么可能来?我不是叫你们把他撞下山吗?」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会来吗? 当他看见被池英杰欺负的晴晴,他会如何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5章 不准你再穿丝袜! 「少爷,失手了。亚伯带人即时赶到,我们的人都被抓了。」 池英杰一听,气得朝那人的身前踹去了一脚。 「妈的!一群饭桶!废物!」 何舒晴吓得一楞。那残暴的模样,就是她当时候抓姦时,池英杰从床上翻下身来,猛然朝她面颊甩去那一掌的模样。 她看了看那人依旧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垂头认罪,暗黑的眼帘下,晃着阴冷的神色。 「流哥?流哥真的是你的人?」何舒晴哆嗦说着,「池英杰!你为什么要追杀老爷爷!」 她先前还不相信伊斯顿那句无意的话。 流哥的兇残她是见识过的,而这池英杰既然是他的少爷,那冷血无情的地步不就更上一层楼? 她怎么都没有发现,这男人是如此的恐怖? 「老爷爷?」 池英杰走到了何舒晴的面前,蹲下身来,扣起了女人的下巴。 「呵,何舒晴你太天真了,他不是老爷爷,他是我池大集团的总裁,用尽心机,阻拦我接管池大集团的罪魁祸首!」 何舒晴惊讶张嘴。 「他是你爷爷?池傲?」 随后一想,她瞬间头皮发麻。 「天啊!你竟然追杀自己的爷爷?还叫人把他丢下山崖!」 她想到了那封留在皮鞋里的留言,里头流哥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嗜血如魔,而他口中称呼的少爷,竟然真的是池英杰。 「晴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甚么?池英杰你疯了!你放开我!」何舒晴眼角飆着热泪,不断摇头,吓得将池英杰的手连忙拨开。 噁心! 她觉得噁心。 池英杰像是找到了猎物般,看着她越惊恐,眼角就越亮起兴奋的光亮。 但就在他还想抓起何舒晴时,一旁的流哥严肃提醒。 「少爷,没时间了,从后门走吧!程子昊带了整批保鑣把门都砸了,我们的人大半都在他手里,正面衝突起来,您会有危险啊!」 池英杰愣了半晌,像是在思考着甚么似的。随后拇指划过阴冷的嘴角,朝何舒晴的方向挑了个意犹未尽的神色,一脸笑得滋味十足的模样。 何舒晴看得恐慌畏缩。 真是讽刺! 那是池英杰最一惯的神情,她以前怎么会笨到把这种噁心的眼神,跟明天哥哥眉飞色舞的爽朗表情,想成一块呢? 就在她还惊魂未定时,身后的池名媛开始一阵翻滚。 「啊!好痛!」 「名媛!」何舒晴连忙将池名媛的头部托在了自己的腿上,紧握着池名媛的手,压在她颤抖抽蓄的下腹部。 她看见了池名媛的腿间,随着身躯的抖动,不断溢留出鲜红的血液。 那不是一般的出血。 那是血崩的前兆! 「少爷,要送大小姐去医院吗?」门口的流哥转回身来,对着早已走出的池英杰问着。 池英杰冷冷回眸,滚着漠视的神色,打量着蜷缩叫喊的池名媛。「不用,怀上杂种的孩子,早晚是程子昊的人。走!」 「池英杰!那是你妹妹啊!你怎么那么残忍!」何舒晴震惊大叫,不断朝门外呼叫着。 「晴晴……好痛啊!」池名媛翻白了脸,腿间的血越流越多,还沾到了何舒晴的脚踝上。 何舒晴紧抱着池名媛,着急的热泪扑簌簌地流下。 「名媛,你撑着,要加油啊!」 这时,一旁的伊斯顿身体还不断呈现抽蓄,他的掌心始终紧紧握着池名媛的手,用尽力气不敢松手。 他喘着莫名的大气,朝何舒晴的方向虚弱请求着。「小妞,名媛交给你了,去找子昊,他能救名媛,快去!」 何舒晴愣了半晌。 她不懂。 为什么要去找程子昊? 「伊斯顿!」池名媛翻进了伊斯顿抽蓄的怀里,不断大哭着。 伊斯顿咬了下唇,努力让自己清醒着。 「宝贝,我没事,只是大半天动不了。记住,不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若我们跟孩子无缘,这回不要犹豫了,知道吗?」 「我不要。」池名媛缩着疼痛的下腹,摇着头。 伊斯顿勉强举起手,滑过了池名媛的眼角。「孩子一开始胚胎就不健全,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乖。」 池名媛拉着伊斯顿的手,不断吶喊着。 「不要……啊!好痛!」随后,腹部又一阵猛烈收缩,她直接趴在了伊斯顿的身上,几乎失去意识。 「名媛!」何舒晴将她捞起,惊慌失措。 虽然伊斯顿要她带池名媛找程子昊,但她要去哪里找人啊?她连池名媛的身体都拖不动啊! 就在她使劲力气想将池名媛瘫软的身驱翻过来时,门外传进了阵阵着急奔走的脚步声,直逕朝她们的方向踏来。 何舒晴赶忙回头。 刷进眼帘的人影,终于将她所有的脆弱都一併溃堤了。 门外随后衝进了数人。 跑在前头的男人依旧是那掛着那副冷峻的面庞,一脸蹙眉含怒的严肃神色朝她看来。 「程子昊……」何舒晴将双手一缩,将怀里昏厥的池名媛抱了起来。 程子昊锐利的眼神,随即落在池名媛身上,赶忙快步走进,直接蹲在池名媛流满血液的双腿前。温热的手掌覆在池名媛的下腹,另一隻手的拇指翻开了紧闭的眼皮。 专注半晌后。 眼角敏锐的神经瞬即紧绷,拉起的严肃眉眼。 程子昊脸色瞬间大变,朝着伊斯顿面前,不发一语,只是蹙眉摇头,像是投去暗示。 伊斯顿勉强微睁开眼,惨白着脸。收到了程子昊的讯息后,他勉为其难地咬牙,点头。 伊斯顿头一点,程子昊二话不说便将手伸进了池名媛的腰后,随即要将人抱起。 伊斯顿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甚么,立刻压着程子昊的右臂,虚弱摇头。「子昊,不行。你的手……」 程子昊缩回了手,朝身后的眾人喝令。「亚伯,把池小姐送往宝心医院,手术室准备好,不得耽搁,快!」 亚伯立即将池名媛抱起,带了数名保鑣便朝外奔去。 何舒晴缩在茶几下方,颤抖不语。她呆呆看着池名媛流下的那瘫血跡,脑海里全是池英杰那副残暴的模样,始终挥之不去。 突然,她感觉到头顶有些许的影子晃动,魂不附体的神色顺着影子朝上看去。 程子昊直跪在她和伊斯顿的面前,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衬衫脱了下来,她还未反应,带着男人体温的衬衫已经罩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落下一声含怒的叨唸。 「以后不准你穿丝袜了,知道吗?」 何舒晴听到男人略带不捨的调侃嗓音。 顿时心头一缩,鼻头一酸。 随即翻过身去,双手一开,直接扑进了男人的怀里,瞬间崩溃痛哭大喊着。 「啊!呜呜呜……呜呜呜……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到底去哪里了呢? 不过这男人一出现,竟然纠结在晴晴被扯破的丝袜上……还规定人家以后不准穿丝袜了! 子昊生气了?还是难过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6章 男人的对决 程子昊身形一楞,有力的胳膊直接将女人给抱进了自己胸膛里,紧紧环绕着,不断使劲朝内缩去。 他抵着女人的头部,还喘着惊魂未定的大气,用力颤抖的全身跟着女人不断哽咽啜泣的节奏抽动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何舒晴听到那声熟悉的温柔嗓音,顿时又哭得更大声了。 她像是汪洋中好不容易抓到了浮木般,紧紧抱着眼前的男人,惊恐地缩在男人的怀里,疯狂大哭着。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男人不断哄着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上,有男人从眼角顺着下巴,滑到她发丝上的眼泪。轻透的泪光,又顺着她的发丝,滴到了她身上男人披上的衬衫领口。 她突然惊讶一望,停止了哭泣。 男人原本洁白浅灰的衬衫上,竟然沾满了大小不一的血渍,还有撕裂的伤口痕跡。 何舒晴猛然抽离男人环绕的手臂,将男人朝前推去,惊恐直视着男人胸膛上,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撕裂伤和肿胀。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颤抖着手指,抚过那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似被锋利的利器,毫不留情划了数刀。还有从腰部软肉处穿过皮肉的拉扯。 未乾的血跡还沾在了何舒晴惊恐抖动的指头上,带到了另一处的伤口,又拉到了腰部最血肉模糊的穿刺伤。 男人没有任何退缩,就任凭着她这样轻触那些伤口,有时还因为她难以控制的手指不小心又推开了凝血的肉块。 切开的皮肤,又再度翻了开来。 何舒晴赶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再摸。 「你受伤了……」何舒晴立即想到了池英杰嘴角和脖子处的拉扯伤痕,又连结到了流哥刚刚的那几句提醒。 这男人。 为了她,真的和池英杰对决了? 真的如老爷爷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势必会斗个你死我活? 不。 她不要这男人为她受伤。 她不要…… 何舒晴心窝里像是被狠狠鏨进了一把刀,流出腥红的血液,带起了阵阵涟漪的漩涡。 万分不捨。 这男人,竟然为了她如此奋不顾身? 为什么? 她从未答应要做他的女人啊! 他何苦让自己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何舒晴环顾了男人全身的伤,确实比池英杰刚刚嘴角的那道伤口,来得严重多了。 输了? 男人输了? 就在她苦闷得说不出话来时,男人朝她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我没事。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说完,男人松开了她的手,随后转到了伊斯顿的面前。 程子昊亮起了专注的眸光,谨慎伸出三指的指腹,压在伊斯顿的脖子上,随后连同拇指也刻意挪到了脖子的动脉处。紧接着又翻开了伊斯顿的眼皮,严肃环顾着四肢抽蓄的变化。 大吐一口气后,一声严厉命令。 「拿电解质水来!还有注射液!」 一旁的保鑣立即翻开了一个专业的药箱,跟着程子昊的指令递上了一瓶黄得发亮的药水,又拆开了无菌包装的针筒。 程子昊动作稳定流畅,快速俐落将针筒抽满了黄色药水。 随后拉起了伊斯顿的手肘,在内侧用指腹摸了一下后,便熟练地将针筒扎进了伊斯顿的手肘内侧。 没过半会,伊斯顿便停止了抽蓄,神色开始聚焦。 「还可以吗?」 「这药我熟,没事。你快回医院……」伊斯顿虚弱回应。 何舒晴看得哑然。 尤其是程子昊那专注严肃的一举一动,跟当时候在山区帮老爷爷包扎时,一样准确俐落。每一个止血点跟注射点,都是拇指一摸,便立即将针筒扎了进去。 她当时还佩服。 学过野外求生的人,原来那么厉害啊? 这时,程子昊站起了身,对着剩下的保鑣们严格命令。 「把他们两人给我照顾好。」说完,程子昊便闪过了何舒晴的视线,朝亚伯离去的脚步,快速跟了上去。 何舒晴愣了许久。 她才注意到那个逐渐恢復精神的伊斯顿,竟然不知道何时开始,对她频频投来莫测的眼光。那一副欲言又止,想问甚么又不敢开口的畏缩模样,何舒晴看了就讨厌! 真正想问甚么的人,应该是她吧! 她先前怀疑程子昊和流哥「不正常」,现在想来,她更觉得这伊斯顿跟程子昊更「不正常」。 这伊斯顿。 甚至都离开酒吧了,坐在车子里面,一手靠着右侧的窗户,竟然还对她注视成那样! 张大的嘴里,一直都有微微开合。 又不说! 表现出那副惊讶好奇的表情是想干麻啊?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老婆现在正在危险阶段啊? 「啊!司机大哥,你绕过急诊门口,从后面的小路进去。」 突然,这男人终于收回了对她的紧迫盯人,熟悉地指挥着驾驶座的保鑣兼司机,将车子开进了医院后端的小门处。 「是,陈少爷。」 何舒晴听到司机的回话后,压抑了整路的不服气终于洩漏了出来。「看来全世界都知道你伊斯顿姓陈啊?陈医师!」 她刻意笑得甜蜜,话语里满是不悦的酸语。 伊斯顿贴着右侧的车窗,尽可能跟发怒的何舒晴保持着距离。他可不想招惹这个连喝醉酒了,潜意识里都还背诵着过肩摔口诀的女人。 这只有他兄弟才有办法制服得了这女人啊! 他又再一次见识到了! 这小妞竟然自己主动扑向了他兄弟的怀里,还哭得梨花带泪。 不错不错。 这样哭的女孩子他最欣赏了。 可爱可爱。 但这小妞变脸的速度,竟然比他兄弟还快,甚至比他老婆还要快。 他兄弟一离开。 一转头。 这小妞就不哭了,还瞬间对他投来那副咬牙切齿的神色。 他为了躲避何舒晴那道道阴冷的眸光,还刻意在走廊上走s型,听人家说被子弹攻击的时候,就是要这样走路。 嗯。 他果然还是有读一点书的! 伊斯顿不自觉发笑,佩服自己啊! 何舒晴看着前方莫名窃笑,走路又歪七扭八的男人,顿时更是生气了。 怎么有那么讨人厌的人啊! 就在她终于受不了,快步跟上前要将人抓下来时,伊斯顿停在了一道双开门的研究室前。 「陈医师。」两位小护士站在研究室前,看来已经等候多时。 伊斯顿又瞇起了那道「欣赏」美女的眼神,朝两位靦腆的小护士投去讚美的眼光。 这男人,竟然忘了自己老婆还在手术室里? 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是怎样? 还有心情跟小护士聊天打屁! 他自己不是妇產科主治吗? 一点都不担心啊! 何舒晴愤怒挽起了袖子,她打算好好替自己的姊妹,教训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未料,伊斯顿头一低,竟然刚好闪过了她的挥掌。 「把我研究柜下面的那两瓶药拿来。」 伊斯顿完全没有发现背后那道带着杀气的眸光,还自顾自地朝小护士的方向走去,接过了小护士端来的药。 「不可能啊?」他搔着头,握着其中一瓶药,又巧妙转身,闪过了何舒晴的落掌。 正当他转过头去,才又看到何舒晴举了掌,停在他额前的半空上。 ************************************ 后话: 亲爱的。 嗯~觉得伊斯顿跟子昊,到底有什么特殊关係呢? 清醒的伊斯顿又恢復那副痞样,连老婆都不管了?话说他不是最爱他的「宝贝」了? 晴晴真是被这伊斯顿气得咬牙啊!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7章 你才是执行长? 「啊!小妞!你要干嘛啊?偷袭啊!你家子昊有这样教你吗?」伊斯顿呛完声后,立即朝后退了数步。 何舒晴朝前逼近。「伊斯顿,名媛现在在手术室,你还有心情在自己的研究室里逛大街啊!」 伊斯顿转了转手里的药罐。 「名媛不会有事的!」 他将药粉倒在了试纸上,又捏了一点融进了血清里。 「我这里比较紧急。」 何舒晴看得满肚子火。 这男人。 竟然认为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药粉,比她的好姊妹来得重要? 她怎么能忍受! 「伊斯顿,你在研究什么?不,我应该叫你陈医师。陈医师,可以麻烦你多一点关心在自己的病患身上吗?」 「小妞,你还在记仇啊?我也是受害人啊!」伊斯顿研究了一番后,又将药粉装了回去。 「受害人?你就是罪魁祸首,哪里是受害人啊!你到底在研究甚么啦!我们去找名媛啦!你都不担心吗?」 伊斯顿又是同样那句。 「名媛不会有事的!」 随后又喃喃自语。「这药粉是我新调製的,唯一一次离开研究室,就是拿去天晴农庄跟子昊炫耀,不可能流通出去啊!」 他又搔了搔头,打算翻出柜子里的其他药粉。「池英杰怎么可能会有?而且怎么可能被人改成了吸入性药粉?」 何舒晴终于受不了,一把抓起了伊斯顿的衣领,大吼着。「名媛刚留那么多血,你当爸爸的竟然说没事?」 随后,她将伊斯顿拖了出来。 「不要看了啦!有什么好奇怪的?还不是你无聊调那什么药!自作孽!还炫耀啊!」 何舒晴说完,直接将拉着伊斯顿还朝小护士方向挣脱去的身躯,直接朝手术室的方向前进。 伊斯顿被她压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思绪竟然还没回来,还在那里喃喃碎念着,不断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听得她都急躁了! 最后还是在她恐吓威胁下,强迫这个男人闭嘴。 何舒晴穿着刚刚跟小护士拿的新护士服,她换下了所有衣服,连同被扯破的丝袜都不穿了。 但是唯有一件衣服,她还不自觉地紧紧抱在怀里。 「小妞,子昊衣服很多啊!你不会是想回去请房嫂补一补,省着穿吧?」 伊斯顿翘着二郎腿,三不五时就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动不动就喃喃碎语着两句。 她怎么不知道,原来这个伊斯顿竟然那么喋喋不休! 即使她质疑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老神在在待在手术室外,不是妇科主治吗?为什么不进去看看自己的老婆。 结果这伊斯顿回答她,手术开始了,就不能随意进出手术室。 而且进入手术室还必须换上消毒的隔离衣、帽子、鞋子,还得通过正压防尘的走道。 又嘰嘰喳喳说了一堆,她怎么听都觉得是这个男人在嫌麻烦! 就在何舒晴已经听得耳膜疼痛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隔离的铁门预期开啟。 也如同她所预料的,门的正中间站了一个穿着手术衣,带着手术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医师。 何舒晴赶忙上前。 脚才刚跨了一步,她便感觉全身的血液凝结了。 高大的身型看得出来是一个魁梧的男人。 专注冷淡的眸光,直望着她。 她全身的毛孔都在这男人的注视下,打了冷颤。 那道眼神,她很熟悉。 那就是她第一次来到宝心医院,替她体检内诊,评估精子能否有机会顺利着床的「陈医师」。 当时,他还认真说过,「放心,一切交给我。你只要定时回诊就好。」 就是那一副可靠的模样,让她放心。加上宝心医院的医师,都对这位「陈医师」毕恭毕敬,又外传他是妇科权威。 谁也没想到。 自从开始回诊產检后,「陈医师」的眼神就越来越让人讨厌,每次她询问胎儿的状况,诡异的眼神就多次闪躲。 总是随意应答,「不错不错」,其它什么说明也没有。 何舒晴脑袋轰雷一响。 这时,跟在后头同样穿着手术衣的医师走出,对着那男人低声提醒。 「执行长,池小姐醒了。」 何舒晴听到那声称呼,头皮瞬间发麻了。 「执行长?你才是执行长?」 她感觉全身僵硬了。 除了那个曾经让她信任的眼光外,还有男人腰上缠绕的绷带,简单束腹的绷带没有过多的消毒和处理。 经过长时间的蹲坐手术,原本就没有缝合处理的伤口,透过了绿色的手术衣沾出了一大片的血跡。 何舒晴知道。 那一定不是池名媛的血。 因为刚刚有一个男人抱她时,也那么巧合,右边腹部有着穿刺的伤口,还在她的掌心间流着鲜红的血液。 她手里紧握的衬衫,也是右腹部的地方沾了血渍。 男人凝视着她许久。 她也呆滞着无法前进一步。 这时,她身后本来坐在等候椅上抖着脚的伊斯顿,跑过了她的侧边,朝她眼前的男人奔去。 伊斯顿拉起了男人的手,脱口而出,「子昊,我宝贝怎么样了?」 程子昊收回凝视何舒晴的眼神,随后转了个愤怒的神色。 「胚胎不健全,早在两周前就已经停止生长,这是母体自然淘汰现象,之前配的药已经发挥药效,中止妊娠,没甚么大事。」 伊斯顿听得仔细,直点着头。 「还有,早跟你说你酒喝太多了!你们两个老喜欢昼伏夜出,没那多胚胎可以让你们这样玩啊!」 程子昊扬起了那副医师专业的面孔,对着眼前老是「不受控」的家属狠狠削了一顿。 伊斯顿搔着头,愧疚苦笑。 突然,他恍然大悟。 「完了!说溜嘴了。」伊斯顿紧捂着嘴,惊恐地看着程子昊愤怒严厉的眼,又幽幽看着何舒晴惊讶张嘴的表情。 他赶忙朝手术室内晃了晃头后,随即吆喝着,边朝门内跑去。「啊!我宝贝醒了!宝贝宝贝,我心爱的宝贝啊!」 冰冷的走廊上流过一阵沉默。 只剩肃穆不语的程子昊,和逐渐发怒的何舒晴。 「程子昊,你不解释吗?」 被骗的感觉实在不好。 她很想生气,很想衝上去责备、质问这个男人,但她却发现自己对眼前的男人,似乎有着复杂的情绪…… ************************************ 后话: 亲爱的。 哇呜~~~站在手术门后的子昊太帅了!(=^_^=) 面对眼前的子昊是那样冷酷冰冷,又是那样温暖柔情,还抱着沾血的衬衫的晴晴,会怎么做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8章 是我帮你接生的 何舒晴等着答案。 这男人,到底是甚么时候开始悄悄进入了她的生命里了?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悄然无声,默默参与的形式出现? 但怪谁呢? 怪她自己。 她竟然被那对温柔的眼神,给骗了。 她记得。 那是一个阴霾的颱风天,她是最后一个病患。 在冰冷的等待室里,紧张搓揉着自己的手指头,跟鞋不断朝地面敲着节奏,不安地等待着。 进了诊间后,那位不苟言笑的医师蹙眉低头看着她的病歷,随后又冷冷地盯着她许久。 她坐在内诊檯上,收回半开的脚,抹去刚刚惊吓的泪光,双手紧张地将裙子放平。 医师沉默地收着内诊的器材,一旁随诊的护士几乎都没有甚么参与,像是只是尽一个医疗程序的责任,静静站在一旁。 医师脱下医疗用手套后,坐在她的面前,始终严肃。 许久。 一声叹息后,才冷漠一语。「你的肿瘤已经扩散了,加上内膜受损,修復不完全,子宫怕是留不下了。」 何舒晴忧伤地叹气。 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 奇怪的是,那医师的神色看来也是沉痛,甚至跟着她叹下了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半露在外的双眼像是要将她看透,直望着她看。 「你早些年的旧伤,为什么没有继续治疗?」 面对医师看出她子宫曾经破裂的伤痕,她并不意外。但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子宫拿掉后,我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再有小孩了?」何舒晴不安问着。 她喜欢小孩。 曾经下过宏愿,要开一家妇產医院,让医院里每天都充满新生命的降临。 后来,她因缘际会当了幼教老师,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心愿。只不过遇到池英杰后,这样的心愿被埋藏了下去。池英杰不喜欢小孩,也不喜欢何舒晴总是待在幼儿园里,于是她换了跑道。 「你真的想要有孩子吗?」 「真的有机会?可是、可是我现在没有对象啊!而且、而且我也没有性经验……」 何舒晴低垂着头,说得一脸害羞。 医师反倒轻柔笑了声,随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微扣。专注的眼神,不断凝视着她的眼眸。 她被看得有些慌张,不断拨弄着自己的瀏海,又将鬓角边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 许久。 医师向前微倾,双肘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是在哄着孩子那样,扬起温柔的声线告诉她。 「目前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急需金钱的烦恼,又能有一个孩子,并在生產时一併将你的肿瘤解决掉。」 何舒晴一听,双眸滚得璀璨。 「真的?甚么方法?」 她开心抬了头,却不小心与那医师柔合的眼神对了焦,她甚至慌张得别下了头去。 医师没有挪开眼神,甚至仍旧打量着她,她发现那专注的神情尤其在自己的头发上停滞了许久。 她以为。 医师会对她那么注视,是因为她的长发。 和池英杰分手隔周,她去将一头原本乌黑的直发,烫成了酒红色的大波浪捲,当时候美容师还跟她说,她这技术走出去,一定可以引来很多人的注目,加上她头发保养得好,烫起来格外柔顺迷人。 看来还真没错啊! 这医师已经连续好几回,都这么看她了。 「代理孕母,听过吗?」 何舒晴顺着声音,点了点头。 医师随后又补充了几句。「但是孩子生下来后,你将没有机会再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契约。」 「契约?」何舒晴喃喃了许久。 她从没想过,自己一生唯一的孩子,竟然是以「契约」的形式形成的,而且她还不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一切胚胎的养成,都在培养皿和实验室里进行。和她希望拥有孩子的方式,天曩之别啊! 她多希望,是跟那个深爱的人,相互亲密后而有的爱的结晶。 「只要你同意,我会帮你找到适合你的配对对象。」 医师似乎看出她的焦虑和排斥,随后温和地告诉她,「考虑清楚,下周回诊时给我答覆。」 那出现了几回,直到确定了她胚胎顺利着床后的「陈医师」,在她往后几次產检时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只原本温柔的眼神便讨厌了,连说话的口调都便得随意敷衍了,完全不若之前那样的稳重。 这原因。 她终于搞懂了。 突然,何舒晴想起了甚么,惊讶倒吸着气。 等等。 以这男人如此不要脸的程度,那她孩子的父亲? 但随即转念又想。 不可能,她的孩子已经去世。 不。 更该说,这男人的话,根本没一句可信的。 安安既然真是程子昊的孩子,那以这男人的无耻,她当初怀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这位亲自帮她取卵又进行配对的「执行长」! 还有介绍所老闆的字,跟她孩子父亲的字果然是一样的! 所以,安安是她的孩子? 不可能,兜不上啊! 这时,面前的男人轻柔一笑。随后将面庞上的口罩卸了下来,又拉掉了头上的手术冒。 何舒晴这回看得更清楚了。 男人竟然一转眼,恢復了那副一脸不认错的痞样,还对她挑了一道轻松的眉眼。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何舒晴被激得面颊大红。 刚刚对这男人唯一的怜悯和信任,瞬间打得烟消云散。 哎呀! 这男人竟然厚顏无耻到连解释都不给了! 好。 这男人既然默认了自己就是「执行长」,那她正巧有不少问题要好好拷问这个执行长。 「程子昊,你是不是知道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何舒晴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直接审问了。 未料,那男人竟然不动于衷,完全不受她的威胁,还漫不经心反折着自己的口罩,冷冷说着官方式的回应。 「我不知道,在医疗法里那是保密的。我不是跟你说明过了?」 随后,又将帽子也折成了有稜有角的方形。 强迫症啊! 何舒晴越看越是发怒。 「而且,你的孩子不是一出生就死了。你自己亲眼目睹的,不是吗?」男人轻扬的嗓音,丝毫没有破绽。 何舒晴大叹了口气。 气啊! 话都给这男人说完了,根本完全是有备而来的。 何舒晴抿了嘴。 但有些话没有听到这男人亲口说,她不甘心! 「帮我接生的那位『陈』医师,是你对不对。」 男人停顿了半晌后,对着她半瞇了眼,随后淡淡訕笑。「是『程』医师帮你接生的,是我,程子昊!」 何舒晴瘪着嘴,全身呆滞。 妈呀! 这男人竟然更厚顏无耻! 更我行我素了! 「所以伊斯顿他根本不是妇產科的主治?」何舒晴忍着满脸的羞红。 要问。 她就要问个彻底。 到底是谁帮她进行问诊、内诊、手术,她都要一一问清楚。 这家甚么鬼医院啊! 病患躺在手术台上,任凭这莫名其妙的医师进行偷天换日,她被人麻药一打,竟然毫不知情。 男人又对她扬起了一抹笑。 温柔的笑。 但她看来,格外讽刺,她只觉得那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他是骨科,主治肩关节。」 何舒晴脸一黑。 妈呀! 这会不会差太多了啊! 她甩去愤怒的眸光,却不小心一落,瞥见了男人不知何时偷偷压在自己腹部的手,又开始渗出了血液。 男人脸色一白,眼角拉起了狰狞,原本挺直的身躯微微朝下弯去。 「程子昊!」 ************************************ 后话: 亲爱的。 人家偷天换日,是换孩子,这家鬼医院竟然偷天换日,是换医师!这下晴晴不是翻桌能消气了~~~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69章 前男友与未来男友 何舒晴连忙凑上前,用自己的肩膀让男人轻微靠着。她一紧张,又掛起了担忧的神色。 「不是告诉你,没事。」男人抹过了她眼角不小心滑出的眼泪,紧接着扬起一副轻松的模样。 何舒晴终于看清楚了。 那不是真正轻松的笑容,那是男人刻意勉强拉起的笑容,那是为了要让她安心的表情。 她没有再回应甚么,眉眼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何舒晴跟在男人的身后,来到伤科的护理站,伤科的主任一看到那怵目的伤口,瞬间都傻了眼。 「执行长,您都伤那么重了,还撑在开刀房里动手术啊?」 程子昊没有回应,只简单点了头。轻闭的双眼明显在忍着伤口缝线的痛,微皱的眉头随着消毒水的清洗,忍不住上下抽跳着。 「执行长,我帮您准备一些外用药膏,您晚点梳洗完,就寝前再请……」伤科主任停顿了半晌,疑惑的眼神朝何舒晴看去。 「您夫人?」 程子昊对伤科主任微笑,主任随即意会过来。「呵,睡前再请您夫人帮您把药涂上。」 主任说完,自顾自地将药膏递在何舒晴的面前,也不管她的推拒和迟疑,直接将她拉到护理柜台,摊开数罐药膏,开始鉅细靡遗交代着。 「夫人,这是擦瘀青的药,里头有微量酒精成分,记得不要涂抹到伤口,会造成伤口不舒服。」 主任边介绍,边将药膏放进药袋里。 「还有,这个是专门涂抹挫伤的,记得薄薄的一层就好。还有那个特别小罐的,是特效消炎药,要涂在最严重的腰部伤口。」 随后,又拿了几瓶消毒水,一股脑全推进何舒晴的手里。 「还有啊!记得涂之前,要先在缝线上进行消毒,从中间以同方向旋转到外圈,才能涂药。」 何舒晴看得傻眼,她看了看站在身后,那个一副事不关己的男人,还东张西望,时而还研究着自己胸口的割伤。 她终于听不下去了,酸溜溜说着。 「咳!主任,你不觉得直接跟你们执行长交代比较快吗?而且,他自己应该也知道怎么使用吧?」 主任尷尬一笑。连忙说着甚么伤患通常自己涂药的效果都不会太好,需要仰赖旁人的协助,而且如果能受到温柔的照护,一定好得更快。 那甚么逻辑啊? 那么狗屁不通的话,还真当她会相信啊! 何舒晴冷哼了一声,一把抓了柜檯的药袋,直接将男人丢在身后,自己坐进了亚伯等在医院门外保鑣车里。 她不想跟这「重伤」的男人起衝突,但也不代表她就可以甚么都不计较,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说到底。 她可是吃了不少闷亏啊! 男人大概也知道她满肚子火无处可发,表现得沉默听话。 洗完澡后,只穿了一条休间的长裤,裸露着上半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就是一副等人「服侍」的模样。 何舒晴将药膏摊在茶几上,为了配合男人的高度,她还委屈自己半跪在男人的脚边,微靠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 一旁待命的女僕们还真有默契都没人上前帮忙,全睁着大眼看着她,搞得她一个人忙得晕头转向。 「啊!」 与她对冲的酒精罐,明明不需要派上用场,却已经在她手忙脚乱下,翻倒数回了。这回还直接泼在了男人的腿上,甚至喷了几滴在男人右腹缝线的伤口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忙抽了卫生纸将酒精吸乾。 「痾……」男人抿着嘴,皱着眉头,只闷叫了两声。 她笑得苦涩,尷尬抬起眼来偷瞄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没有对她发怒。反而投来了一抹淡然的笑,让她原本慌乱的手脚顿时安缓了下来。 她发现。 男人看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比以前专注,比以前深情,比以前温柔…… 让她顿时都不好意思质问他甚么了。 但有个问题,她必须问。 「你……」何舒晴转开了涂抹瘀青的药膏,将棉花点在男人的下巴肿胀处。 「为什么去找池英杰?」 程子昊愣了半晌。他其实应该更早去找池英杰的,只不过自己太犹豫了,太小心翼翼了。 「他是你前男友,我是你未来的男友,我去找他,很正常吧?」 程子昊轻松回应。 他当然不是只因为这样的原因去找池英杰,他跟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了,虽然大多还是跟何舒晴脱离不了关係。 但他总认为,只要何舒晴没有危险,他可以永远按兵不动。这些年来的守候和布局,都可以随风而去,烟消云散。 即使为了女人。 君临城下,也愿意六军不发! 但他也愿意为了女人。 衝锋陷阵,血流成河! 不久,女人的柔声扬起,带着拗蛮的娇气,又对他甩去了白眼。 「我又没有答应跟你交往。刚刚那伤科的主任叫我夫人,我不戳破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程子昊接了白眼后,反而挑了一抹胜利得意的眉,一脸笑得开心。 何舒晴吹鼓了双颊。 要不是看在这男人位列「伤兵」名单的份上,她早一拳轰过去,再顺便把他从客厅这头,过肩摔到厨房那头。 就在她不服气时,原本沾了瘀青消肿的药膏,不小心挤在了程子昊腹部的缝线伤口上。 「嘶──」程子昊这回惨黑了脸,不自主缩了一下,叫出了声。 「啊!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忘记了!」 何舒晴赶忙翻过身去,想将面纸抽起。却不小心一个慌乱,将刚刚那一直捣乱的酒精整个翻倒了下去,全一股脑朝男人腹部的伤口泼去。 「啊!」 男人这回彻底叫出了声,还痛得缩起了腰。 「程子昊,你还好吗?」 何舒晴吓得赶忙凑上前,双脚盘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一脸担忧凑近男人的双腿间,拨开男人的瀏海,朝男人惨白的脸上看去。 就在她不断道歉时,耳边扬起了一声柔软的女音。「子昊哥,怎么了?怎么受伤了?还好吗?我看看。」 女声从大厅门口衝进,随后伴着一股清柔的芳香味,凑近了何舒晴的身边。 她赶忙尷尬缩回自己向前倾去身躯,一本正经地坐上了沙发。 刚凑近的女人,比她紧张得多了。还能井然有序地将她刚刚那阵慌乱翻倒的药罐,俐落归位。又能分身关心着那名痛得一脸惨白的「伤兵」。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哥哥还真是厚脸皮啊,是不是啊?还自称是「未来的男友」耶~ 不过,这难得的好气氛,到底是哪个程咬金出来捣乱啊~~~真讨厌!(翻滚翻滚~~~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70章 美女当前,英雄不济? 何舒晴就觉得奇怪。 刚刚在伤科主任的手里,那缝针的线都不知道拉扯几次了,也没见这男人痛成那样,还唉出声了。 虽然缝线的时候是有打麻药,但伤科的主任明明有说,那麻药至少还要3小时才会退啊! 何舒晴晃了晃时间。 这也才过不到2个小时啊! 美女当前,英雄不济? 有趣啊! 何舒晴将茶几和沙发处的夹缝让了开来,自己盘坐在了一旁的单人坐沙发上,一脸看得有趣。 「妮华,你技术不错啊!我刚刚还打翻了不少药水啊!」 「我之前学护理,消毒跟包扎都是基本的。」 宋妮华熟练夹起了棉花,还知道要带上无菌手套,夹起的棉花不能二度放回。又跟伤科主任说得一样,消毒时从中心点往外转圈轻点。 何舒晴看得哑然。 哇! 果然专业啊! 但她却隐隐感觉一道阴冷的眼神,不断朝她打来,还带着莫名气愤的目光,咬牙切齿着。 何舒晴与男人对望半晌。 这程子昊有毛病? 好好的干嘛生气啊? 有专业的「小护士」帮忙不是很好? 她刚刚又不是故意的! 而且伤科主任不是交代,说「病患」需要有人温柔对待,和细心呵护,才会好得快啊! 这宋妮华就是温柔的最佳代言人。 看那轻柔的动作,还会时不时轻吹着气,减缓消炎的刺痛感。又一口一口叫着柔软的语音,频频关心。 「子昊哥,这样会痛吗?你忍耐一点,我先倒点消炎粉。」 「嗯。」 人家「小护士」那么热情温柔,结果这男人总是简短回应,要不然就是随意从喉咙发个轻音。 喔。 因为这男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啦! 这男人光是要对她瞪眼,就得花上大半的力气,哪还有注意力回答「小护士」的话。 但何舒晴也不是省油的灯。 要瞪! 她眼睛也不会比这男人小! 她才不会输。 尤其这男人身上问不到的答案,她有的是机会找另一个男人挖出来。 「小宝贝,来来来,再吃一口。」 何舒晴敲了数声的门,最后还站在病房的门口刻意大声踱着自己的高跟鞋,结果这池名媛和伊斯顿,竟然亲密得目中无人。 「伊斯顿你好温柔啊!我好爱你。」 「宝贝,我比你爱我更爱你!」 何舒晴听得头皮发麻,一阵作呕感不断从胃部翻起。 她终于受不了。 刻意咳了一声高嗓,磨得她喉咙都快哑了,才被人注意到。 「晴晴,你来啦!」 何舒晴拉了斜脸,睥睨的眼神朝那削了一半苹果的男人打去。「伊斯顿,我跟你的小宝贝有话要聊。」 伊斯顿转头看了看自己老婆的「指令」。 这男人爱调侃护士是一回事,对自己老婆的命令竟然唯命是从,连坑个声都不敢,就赶忙将位置让出来给她。 那事情就好办啦! 伊斯顿搔了搔头,藉口说自己还有门诊要巡,便将这原本充斥着「闪光」的空间,让给了何舒晴。 「晴晴,你还好吗?有没有被我哥哥弄受伤啊?」这好姊妹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何舒晴感动笑了一下。 「没有。」 她反倒打量起池名媛的气色。 「你还好吗?」 池名媛笑得一脸羞涩,随后对何舒晴亮起了曖昧的眼神。 「很好啊!你老公技术很好喔!他早上巡房时带了一大批实习医师,很帅啊!」 池名媛捂着害羞的嘴,兴奋不停。「他还说如果肚子不痛了,下午就可以下来走动走动了。」 何舒晴听得都傻眼了。 人家说女人生完孩子,智商都会变笨一点。但她还没有听过,有人流掉了孩子,脑子会坏成这副德性的。 「我都说几次了,那不是我老公啦!」何舒晴抓了头发,一脸烦躁。「话说,你都不会难过啊?」 池名媛嘟了嘴,视线落在自己的腹部。 「还是会有一点啦!不过这胚胎其本来就状况不好,反反覆覆。程子昊一开始就建议要拿掉,不然估算也撑不过12週就会被母体自然代谢出。」 何舒晴伸出了指头来,眉头怪异抖了抖。 掐指一算! 「他的估算挺准的。」 「我一开始本来不要,所以程子昊就勉强先拿安胎的药给我,后来我想通了,结果伊斯顿吵着不要,就这样拖拖拖啦!」 池名媛摇头晃脑说着,何舒晴听得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鄙视了。「伊斯顿?看不出来他喜欢小孩啊!」 突然,池名媛像是想到了甚么。 「说到小孩……」 眼睛一亮。 「唉!晴晴,你昨晚说的事是真的吗?你的孩子,不是安安啊?」 何舒晴坐在床缘边,朝床边撑着手,下巴的肉挤得有些变形。「嗯。我的孩子在出生那一天就死了。」 池名媛推开了她的手,还将她的下巴抓了起来,激动问着。「死了?那程子昊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生的?你跟程子昊没有发生过关係吗?」 何舒晴神色一慌,面颊发红微烫。 「没……有啊……」 她根本不承认自己跟程子昊发生过关係。 那是意外。 只是一场意外。 「我怎么可能跟那种男人有关係呢?他的孩子是跟前女友生的。」 池名媛嘴张得连未吞下的苹果,都差点吐了出来。 她想起第一次產检时,跟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老公进去诊疗间,正当她觉得莫名其妙,想质问伊斯顿干嘛要包成那副讨人厌的模样,就连她都差点认不出来。 这时,诊察间的围帘后默默走出了一个男人。 「程子昊?」 程子昊披着医生的白袍,上头的名牌处还标着「妇產科主治」的字样,甩动着不久前,她看见的那副2010年时曾被金氏世界纪录纳为最快的车,甚至连续荣登数年跑车排行榜的「布加迪威龙supersport」钥匙。 一副等待多时的模样。 喔,她懂了。 这男人在她们前脚一出门后,从天晴农庄的后山头绕过了市区的路,甚至连高速公路都不开了,直接鑽小路到了医院啊! 难怪她当时候没有在高速公路上,看见程子昊的车。 她的老公兴奋得跟甚么似的,坐在本该是让她坐的圆椅上,转得跟一隻猴子一样,还对程子昊直炫耀着。 「子昊,怎么样!我速度快吧!我就说我不会输你们的!」 程子昊咳了两声,将他活泼的老公给叫下了椅子,那诊疗的椅子才终于属于她的位置。 但她坐下来后,这冷峻的医师不但没有跟她说甚么相关的注意事项,反而直接对她「下了马威」,开宗明义要她等等出去。 封口! 她的老公在一旁显然就是一副知情人士的模样,跟着频频点头。 程子昊当时跟她说明,说自己跟她的好姊妹在大学前曾经是情侣,但是因为一些口角和误会后来分开了。这些年来程子昊都一直关心她好姊妹的生活,但是何舒晴个性很硬,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他。 后来看到池英杰跟白丽丽滚床的那一晚后,何舒晴在酒吧里大醉,她去上厕所时就是程子昊把何舒晴带走的。 那天晚上,他们发生了关係,不小心有了孩子。后来,她的好姊妹出于害羞和矜持不敢对外公开。程子昊出于体贴,将何舒晴安置在她的老家,两人在那里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也顺利把孩子生下。 但后来又因为池英杰的关係,他们又大吵了一架。这回,何舒晴直接死不认帐,当作不认识程子昊。 屁话啊! 都是屁话啊! 她自己的老公竟然联合外人,将她蒙在鼓里? 好啊! 竟然这两个男人无情,那也就怪不了她过河拆桥了。 「晴晴,那你真的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你跟人进行金钱交易吗?」 ************************************ 后话: 亲爱的。 被过河拆桥的池名媛,这回会站在好姊妹那,一起将她的老公和程子昊这两个男人的大骗局,给揪出来吗? 且看池大小姐的发威,让伊斯顿瞧瞧,甚么才叫两肋插刀! (^(00)^)(^(00)^)(^(00)^)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71章 像孩子般的男人 池名媛惊讶得都忘了合嘴了。 因为何舒晴明明亲口告诉过她,自己不喜欢池英杰,也不喜欢程子昊啊!她喜欢的人,已经下落不明了。 哪来的第三个男人搅局啊? 现在又多一个「孩子的爸爸」,她好姊妹竟然一次纠缠「四个」男人啊? 哇! 她真是开了眼界了。 还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饱嗝。 何舒晴半瞇着眼,她从池名媛的眼中,读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像。 「不算是金钱交易,是代理孕母。所以,我也没有看过孩子的父亲是谁。一切着床的步骤,都是在手术台上进行的。」 「啊?代理孕母?为什么?」 何舒晴摸了摸床头边百合的花瓣,若有所思说着。 「一年前,阳光孤儿院断炊。但是因为地处偏远,所以政府跟民间都没有单位愿意接收。」 何舒晴看了看池名媛,确定她真的有专心在听。 「当时候我子宫有肿瘤,必须拿掉子宫。我的主治医师听了我的烦恼后,就给了我这个意见。」 「主治医师?伊斯顿?所以那时候你就认识伊斯顿了?」池名媛想了想,她老公似乎不是主治妇產啊? 不过,她也只知道伊斯顿常常半夜说睡不饱,要去医院值班甚么的,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要不然就抱怨中午有一大堆会要开,说什么他一人身兼多职,忙得魂都快没了。 她看伊斯顿回家时,老是那么疲累,也就没有再提医院的事情来烦他。 何舒晴「嘖」了一声。 「不是。」 随后又抓起了两枝插在花瓶里的百合,挑着诡异的眉眼。「正确来说,主治医师是程子昊!他们俩个老是鬼鬼祟祟,身分互换。」 池名媛整理了脑袋里的讯息。 「所以,你真的做了代理孕母?拿了一笔钱捐给孤儿院?」 随后一想,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你的孩子不是死了吗?这样对方也愿意付钱?」 「对方说一切都是缘分,不强求。所以依旧是付给我八成的金额,八位数。」 何舒晴比出了8的数字。 池名媛跟着折了指头,嘴里叨唸数着。她虽然是池家大小姐,但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 还不可置信地算了好几回。 「妈啊?对方是有钱人啊?比我哥哥的跑车还要多钱啊!」 何舒晴抿了抿唇,笑得靦腆。 「晴晴,那你没有去问程子昊,你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他是妇科主治,他应该知道啊!」 何舒晴挑了挑眉,还将手臂拉往身后,故作疲累地伸了伸懒腰。 是真的累啊! 昨晚为了躲那男人无缘无故对她发怒的冷眼,她可是将腿乖乖盘在沙发上,等待宋妮华这个贴心的「小护士」全部换完药。 腿都麻了。 宋妮华温柔真的没话说。 换完药后,还不忘跟她讨了口服的消炎药,端了滚烫的热水,自己还一口一口呼到凉了,才给男人配药喝。 虽然她觉得纳闷。 那干嘛不一开始就拿冷水来呢? 但是,她脚麻了,根本没脑袋去想那么多。 最后,宋妮华还拿了毯子,介绍了一部好片子,说要找男人一起欣赏,还拉着男人要给她影评的意见。 她就像一个大的「电灯泡」一样,待在那感情火热的两人身旁。 那片子,真的无聊。 何舒晴没打几个呵欠,便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没多久,她便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靠近自己,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横抱起,还伴随着一声疼痛的轻叹声。 等她真的睡饱了,又发现她身旁的男人,皱着愤怒的眉眼看着她。 吼! 还在生气啊? 这男人脾气怎么那么大啊? 何舒晴索性拉了被子,遮到了头上,转过身去。 就在她窝在被窝里,睡得正舒服时,被子被一把掀了开来,她一冷还拉了另一件被子又缩了进去。 没多久,又被掀了开来。 「程子昊!你发神经啊!」何舒晴气得盘腿在床,被压得凌乱的头发到处乱翘着。 她才刚吼完,竟然发现男人头发湿漉漉,正滴着冷水。 真的在发神经啊? 谁一大早去洗冷水澡啊? 而且。 有人身上带伤,才刚涂完药没几个小时又去洗澡的吗? 她怎么不知道这男人甚么时候变得那么有洁癖了! 「喏。」男人低语答了一声,将整包药袋丢在了她的面前,还自己先照顺序将药罐开好了。 真是够了! 这男人。 没事找事做啊! 何舒晴黑了脸,终于从男人像孩子般无理的要求里,涂完了药,藉口说要探望好姊妹的病,才被放出了门。 但也没获得多少自由。 男人随即说自己「正巧」也要去医院巡房,随后将她架上了车,一路还督促着、监视着她把牛奶喝完,最后才被允许放下车。 下了车,她在医院开心庆祝重获「自由」,但没绕几圈,竟然又遇到了程子昊。 男人刚从研究室整理完资料,身后跟着两位托着病歷资料的资深护士,朝他严肃走来,冷酷命令着。 「何舒晴,我等等看你的报告,你看完你姊妹后,到我的研究室来,知道吗?」 何舒晴贴在墙上,一脸就是不安分的模样,将头别了过去。 男人看她那副拗蛮的表情,也不再逼她甚么,随后带着护士便离开了。但就在她暗自窃喜自己「胜利」时,一转头,男人竟然吃错了药般,又走了回来。 一副反悔的模样,直接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 所以,刚刚池名媛说的那些,她早就看了一整路了。 因为她就是站在妇產楼层的走廊尽头,看着男人带着一批刚进的实习医师,还有正要交班的护士,在各个病房前出出入入。 男人每走出一间病房,都会瞥过眼神,就是要「检查」她是不是还安分站在同一处。 「程子昊那种个性,你以为那么好套话啊?」何舒晴一脸委屈。 她也哀怨着为什么池名媛的病房会在最后一间,她被架了一整路,直到了男人听到护士交代有医学会报要开。 还叮嚀着她不准到处「移动」,一定要等他一起「回家」! 男人威胁完后。 这回,她才真正获得自由啊! 喔。 不,那自由也得要看这眼前的好姊妹配不配合啊! 但她相信。 她的苦肉计是有用的。 「啊?那?」 池名媛一脸疑惑。 何舒晴朝她挑了眉,嘴角拉起了池名媛很熟悉的阴贼笑容。 她知道。 这两个一搭一唱的男人,真的不要命地惹到了自己的好姊妹了! 果然有池名媛的帮助,何舒晴简直是如虎添翼,将手里拽着的男人吓得两腿发软。 「小妞,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甚么都不知道啊!」伊斯顿缩在护理台里,不断对着眼前两位「豺狼虎豹」求饶着。 他慌张的神色,不自觉地朝着护理台下的矮柜里看去,像是下意识里在守护的甚么东西似的。 何舒晴越是靠近,他就越惊恐。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哥哥真的是长不大的大男孩啊!赌气了整晚还不够,人家一大早睡得好好的,竟然把人家从被窝里挖起来,就为了……就为了……帮他擦药o_o!! 我说,别再挑战我们晴晴的耐性了,那小妞脾气不太好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72章 精子是谁的? 就在何舒晴耸着肩,自以为掌控了大局,笑得一脸得意时。在不远处把风的池名媛,突然脸色大变。丰腴的身形慌张地从楼梯的转角处朝她衝了过来,还将她一头压进了护理台下。 「晴晴、晴晴,程子昊来了!他、他、他开完会了!」 「怎么可能?我刚刚听护理长说至少要开到下午3点啊?」 何舒晴一手抓着护理台的纱布,塞进了被她压在脚下的伊斯顿嘴里,一手还不相信地攀在护理台上,朝楼梯处滚去诧异的神色。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那熟悉的背影确实就是令她全身发麻的人。 何舒晴赶忙缩进了护理台里,与池名媛两人焦虑地相互对望着。 被压在她们两个身下的男人,听到了熟悉的皮鞋声,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开始胡乱挣扎着。 池名媛快速抽了更多的纱布和绷带,将伊斯顿挣脱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何舒晴看得傻眼。 好姊妹那熟悉俐落的动作,绑自己的老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看起来是常常「练习」啊! 果然是好战友!好姊妹! 这时,沉重的皮鞋脚步声逐渐靠近,要死不死在护理台前停了下来,扬起一声莫名的嗓音。 「小咪,你们的陈医师呢?为什么刚刚医学会报不见人影?」 「这……那……」站在护理台的小护士,哆嗦着。 护理台下方,不断有对着小咪扬言给她好看的眸光,她又看了看她们「陈医师」,彻底完败,根本就拿这两个女人没辙。 刚刚一翻追逐战,护理台的三位护士加上她们的陈医师,竟然被两个娇小的女人逼得节节败退。 尤其是长发的女人,一头酒红的大波浪捲一甩,迅雷不及掩耳绕过了她们三人六手的阻拦,便鑽进了她们陈医师的下盘处,一手拉着衣领便要将人朝前摔去。 「啊!我输了!」陈医师大喊一声,立即双手投降。 这想来,都让人直冒冷汗啊! 「执……执行长,陈医师他……他好像有点……有点拉肚子,我们也一直找不到他。」 小护士一说完,被捂着鼻嘴的伊斯顿瞬间白了脸。 没想到。 他伊斯顿英雄一世,竟然败在了女人的手里。 「拉肚子?」程子昊拉高了嗓音,略显不信。 随后又一声皮鞋脚踏声靠近,何舒晴听得出来那是亚伯的声音。亚伯附着耳,不知道说了些甚么。 程子昊无奈大叹了气。「好,等你们陈医师不拉了,叫他跟我联络,我要交代他老婆出院的事。」 突然,男人走了几步后,又转了回来。 「不用了,叫他值班完回天晴农庄,带上他珍藏的酒来,说我约了人在那等他。至于他老婆,就先住在医院几天,让我们清静清静吧!」 随后,又停顿了半晌。 「还有,陈夫人身边应该会跟着一位长发的女人,何小姐。帮她排个隔壁病床,就让她们两个一起住在医院吧!」 程子昊说完,瀟洒离去。 小护士毕恭毕敬点着头,从亚伯的手中接过了何舒晴住院资料和疗程安排,佇立站着,直到程子昊离去了才松了口气。 护理台下的两个女人听傻了眼,面面相覷着。 尤其听到了男人刚刚那副把她们两当成蝗虫般,驱逐出境,还刻意安排了「姊妹」床位,要给她们两个叙旧啊! 此仇不报,她们两个怎么可能罢休。 两个女人很有默契,全将一股气刷向了缩在矮柜边发抖的男人,吓得两眼无神的伊斯顿叹了落败的一口气。 一切万事休矣! 他的好兄弟,竟然亲手把他推向了地狱啊! 眼前滔滔奔流的河水,真的像是地狱里的奈何一样,上头露出的石头,就像是载浮载沉的人头一样,被泡在水里。 绝望啊! 两个女人将他一左一右绑在了一旁的大树下,上头与时序反常,秋天结果,重获新生的桃花心木跟他的心情成了强烈的对比。 「老婆,我好冷喔,可以让我进屋子里吗?」伊斯顿朝天空大喊着,他反手被綑在树头处,一脸委屈地盘腿在地。 突然一股冷风吹过。 他看了看周边。 确实荒凉啊! 这地方他根本从未来过,刚刚在计程车里只听到小妞跟自己老婆说,要带去一个极其隐密的地方。 于是两个人便大辣辣地拖着他,无视护理师的「慰留」,直接将他拉上了车。颠簸了一路,还真的来到了一个荒山野岭了。 唉。 这地方跟医院和酒吧不一样,那些都是他兄弟熟悉的地盘,随便找也能找到他。 但是这地方,就连池名媛都是第一次来,更不要说他好兄弟会找得到他了。 最让他绝望的是。 那小妞竟然聪明到,刚刚让计程车先绕回去了天晴农庄,两个女人躡手躡脚从农庄的后门爬了进去,不知道干了甚么,随后又一脸得意和灿烂回到了计程车上。 但他有预感。 他的好兄弟一定惨遭「不测」了! 完了。 他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人能救他了。 没多久,两个女人又完全忘了把他绑在树下这回事。小妞兴奋地跟他老婆介绍周边环境,一转眼,两个女人竟然绕到了后山,不见人影了。 「小妞?老婆?你们到底去哪里啦?」伊斯顿喊了数声,周边依旧是空荡荡无人回应。 就在他被冷风刮得直打哆嗦时,终于听到后山的小路上传起了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步伐声,还「咯咯咯」笑着。 随后女人们抱着散乱的木材,开始堆叠在他的脚边。 要干嘛? 跳营火? 烤滷猪啊? 有人逼供这么大费周章吗? 「呜呜呜……子昊、子昊你在哪里啊?」 伊斯顿万万也没有想到,那夜里总缠绵在他身上,让他无比舒服畅快的老婆,一下了床就成了另一副不受控的模样。 该死! 男人真不应该以下半身思考的! 但他老婆至少上了床还会乖巧一阵子,服侍他,让他当个几分鐘的大爷。 他真的由衷佩服程子昊那隻打不死的蟑螂,竟然有那么大的韧性,可以忍受那个比他老婆还要拗蛮的小妞。 「你死心吧!程子昊不会来救你的!他开完会,还得去看看他的亲生儿子,还得回去天晴农庄接一个甚么国际来的学者。」 何舒晴又抱出一堆不知从哪搜出来的蜡烛,全摆在他的周边。 随后又扬起了高音。 「而且,他忙得没、空、应、付、我、们!」 说完,何舒晴又哼了一声。 伊斯顿脸一白,终于知道这两个女人把对程子昊的不甘心,都加诸在他的身上了。 池名媛迎上了何舒晴的得意笑脸。「再说,他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附和完后,又弯下腰来朝他的脸颊「啵」了一声,「老公,你乖乖招供,可以少一点皮肉痛!」 「伊斯顿,束手就擒吧!」何舒晴点了蜡烛,阴狠笑着。 「不不不,我不会出卖子昊的。」 伊斯顿连忙摇头。 「子昊?」 何舒晴听到伊斯顿的回话后,她头皮竟然一麻,双手停在了半空中,一脸诧异的神色朝伊斯顿看去。 「我都没说孩子的捐精人是程子昊了,你干嘛那么急于否认啊?」 ************************************ 后话: 亲爱的。 ◢▆▅▄▃崩╰(〒皿〒)╯溃▃▄▅▆◣ 一切都万事休矣,伊斯顿这下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尤其这两个女人一搭一唱,全都是被子昊惹毛的。 这下,还能有人来救可怜的伊斯顿吗~嘿嘿嘿,为他祷告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73章 欠你一个孩子 伊斯顿脸一白,被自己的口水哽了一大口。 「我……我……我……小、小妞,你套我的话,是你套我话的,我甚么都没有说啊!」 他又紧张一抖。 竟然笨到,自己将何舒晴手里的蒐集好的蜡油,滴到了自己半露的肩膀上,滚烫的蜡滴接触到他冰冷的皮肤,滑动了一下后,又凝结了成鲜红的结块。 「不要啊!我靠脸吃饭啊!」 「伊斯顿,你都有我了,还靠脸吃甚么饭啊?」池名媛蹲下身去,勒着伊斯顿的脖子,娇蛮地说着。 何舒晴丢出一叠资料,上头的关键处还有宋力道贴心帮她用萤光笔标註起来的「重点」! 「喏。你不是宝心医院公开外传的执行长吗?」 她拍着资料上头的萤光笔。 「那你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所有线索都断在宝心医院里?你们到底做了甚么手脚?」 伊斯顿惊恐的眼神一滚,扫到了桌面上摆放的「十大酷刑」。 一看。 额头的冷汗直流。 怎么都针对他的「帅脸」来找麻烦啊? 除了刚刚被他推倒的滴蜡外,还有剃眉刀,拔鼻毛的剪刀,剃发刀…… 「没有,我们没有做手脚。」 他否认着,哆嗦的嗓音,又不自觉补充了。「我们也没有改名字,没有改地址,没有改电话,我们什么都没有改!」 他一喊完,池名媛率先撑着额头,仰天大叹。「天呀!我现在担心以后要是有孩子,生出来会跟他爸一样蠢了!」 何舒晴皱了眉头。「所以我的孩子真的没有死,就是安安?」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她早有预感,依程子昊那男人对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执着,还有那莫名付出的情感。她一点也不意外,那男人还会私底下做些甚么。 伊斯顿满脑子的注意力都在桌面的那些「刑具」上,不专心地顺着何舒晴的话,点了点头。 「对,你的孩子是安安,跟子昊一点关係都没有。」 何舒晴和池名媛两人很有默契地眉头一抽,相互面面相覷,冷眼对望。 她们怎么也没想过,这伊斯顿竟然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套话,口风一点都不紧啊! 害她们刚刚还千辛万苦去蒐集这些「十大酷刑」,全是为了这个爱美的男人量身订做的。 现在看来。 根本派不上用场啊! 不打自招啊! 「那安安是程子昊的亲生儿子,对吧?根本就不是跟前女友生的,对吧?」池名媛插着腰,带着娇声问着。 伊斯顿瞬间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小宝贝说甚么都是对的,好聪明啊!」 何舒晴和池名媛再度相视而笑。 那笑里,尽是对这傻男人的嘲笑。 随后,何舒晴蹲下身来,一脸严肃。「所以,程子昊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伊斯顿瞪大了眼,直吞着口水。 这问题,他当初也问过程子昊。 他站在培养室的外围,穿着防尘衣,看着专注在显微镜下的男人,已经不眠不休好几夜。 「我欠她的。」这是程子昊当时候给他的答案。 他知道兄弟对这女人执着了多年,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女人的一顰一笑。他一度怀疑程子昊的品味,虽然何舒晴身材娇小玲瓏,脸蛋也清秀迷人,但个性却十分野蛮粗暴。尤其是对池英杰5年的穷追猛捨,根本让他看不下去了。 「他欠你的……」伊斯顿低语喃喃,重复着当时候程子昊唯一告诉他的原因。 「他欠我?他……为什么欠我?」何舒晴反覆着,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让她顿时失了神…… 「明天哥哥,你会永远住在立雾溪区吗?」何舒晴绑了一根俏丽的马尾,不断甩在两隻耳后,她刻意试探着。 「会啊!」明天拍着篮球,自己假想着敌人进攻,不断朝篮框上刷刷刷投去。 何舒晴垂下了头,将脑后的发尾捲在了自己的掌心里,意味深长思考着。突然,头顶压下了一颗篮球,还调皮地滚在她的头发上。 「小晴,你不希望我住在立雾溪区吗?」 「是为了我?」 明天听到她的疑惑,愣了许久,还刻意别下脸去。 随后,又一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小晴那么可爱,每天都给我製造很多惊喜啊!我怕我要是离开了,日子就会过得很无聊了。」 明天扬起了一惯的爽朗表情。 何舒晴虽然跟着笑起。但她知道,自己其实听到了明天和妈妈在后山埋幼犬时的对话──明天当时说了句「我欠她的……」让她耿耿于怀了许久。 她多希望跟明天的相处和感情,没有什么相互谁欠了谁,而是真的彼此相爱,真心喜欢。 但她也惭愧。自己执着了那么久,始终放不下,不就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也亏欠了明天,因为她的犹豫不决,让明天失去了生命。 而伊斯顿却说,程子昊为她做的这一些事,也是因为「欠她的……」?她可从来不曾有过甚么印象,认为这男人真的有欠过自己甚么, 说到底。 程子昊还帮了她一个大忙,那笔钱让她解决了孤儿院断炊的危机,也算是她和孤儿院的恩人。 既然她不曾跟这男人有过接触,那么能够与她「相互亏欠」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何舒晴突然冷下了心来,滚着激动的泪光,看着伊斯顿。 「他……到底是谁?」 伊斯顿亮起了大眼。 一旁的池名媛则看得一脸疑惑,搞不清楚自己姊妹和老公这交换的眼神,是什么意味。 就在三人僵硬不语时,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声从后头拉起。「程子昊,程氏物联网和宝心医院的执行人。」 男人走进,「或是说,是你『使命必达介绍所』的老闆。」 何舒晴站了起来,一脸惊讶。 「程子昊?」 「怎么可能?我明明把他车弄爆胎啦!」池名媛靠上前来,震惊的小头掛在了何舒晴的肩膀上,一手激动指着不远处停下的银灰跑车。 伊斯顿双手被绑在树上,贴着树皮的脊椎激动上下动着。 「呜呜呜……子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真的没有说都是你做的。」 程子昊一听,顿时刷黑了脸,扬起了危险的嗓音。 「伊──斯──顿!」 伊斯顿吓得两腿发软。他想起当时候跟程子昊求援,最后两人约法三章,达成的协议: 「子、子昊,你救救我啊!名媛她、她……呜呜,我不要啊!」 伊斯顿衝进了程子昊的研究室里,还将他手里翻阅的资料一股脑抽开,一副就是要人专心看着他的危机的模样。 「她怎么了?」程子昊气定神间,将自己的文件抽了回来。「把话说完。」 伊斯顿看到程子昊还如此淡定的模样,更是焦虑了。 「她生气了啦!说甚么我把她借给你当女朋友,她气得要跟我结婚啊!呜呜呜……」 「那就结婚啊!哭什么!」程子昊拉了冷冷的眼角,漫不经心地将文件收进了自己的公事包里。 「你不是暗恋她很多年,好不容易追到吗?」 「我、我怕我口风不紧,名媛一问,我就什么都招了啊!」 程子昊将公事包直立起,压在了办公桌上,意味深长的眸光滚了滚。 「跟她约法三章,告诉她……」他怕伊斯顿记忆力不好,还特地拿了纸笔给他。 ************************************ 后话: 亲爱的。 眼前的人是那个偷偷让自己怀上孩子的人,百感交集下,晴晴该感谢眼前的男人帮她度过危机,还是生气他欺骗了自己呢? 子昊又为什么欠晴晴一个孩子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74章 破局的约法三章 「第一,你是一名急诊科医师,什么都做。而我,只是单纯的程氏物联网总执行人。」 伊斯顿点了点头,原子笔飞快记录着。 「第二,强调你跟我认识十多年,关係很好,而我人品极佳。」 他顿了顿。 疑惑的眼光看着程子昊一脸自信的模样,他可从未看过自己好兄弟那么厚脸皮啊! 他又低头赶忙抄录着。 「第三,我暗恋她的好姐妹很多年了,曾经交往过,但分手了。她好姊妹伤透我的心,又死不认帐,需要她的帮忙。」 伊斯顿停下了笔,傻傻抓了抓自己鸟巢般的黄头发。「这这这?这不是全都招了吗?」 程子昊不以为意,又换了一支顏色的原子笔给伊斯顿。「接下来,以她不能说的三件事,作为你们结婚的前提。」 「哪三件?」 程子昊点了点纸,要伊斯顿赶忙记下。 「第一,她不能告诉何舒晴你身为医师的身分,更不能带何舒晴到医院来,你公开的身分只能是酒吧老闆。」 伊斯顿拍了拍胸脯,还好自己有投资酒吧事业啊! 「第二,她不能告诉何舒晴你们结婚了,你们交往的状态只能是分手中的男女朋友。」 「为什么?」 伊斯顿不自觉地将自己口袋里的身分证藏好,这身分证再过没有多久,就会再挤上一个人的名字。 他当然要好好把握这个,「辽阔自由」的时光啦! 「因为我还需要你们两个当诱饵。小晴现在还接受不了我,我妄自接近她,她会排斥的。」 伊斯顿点了点头。 这当然没有问题啊! 替人牵红线,积功德啊! 「第三,她不能告诉何舒晴,我们所有的计画。就算她之后知道了我让她好姊妹有了孩子的事,也不能告诉小晴,孩子就是她的。还有,包含我对小晴的心意,都不能说出口。」 伊斯顿搔了搔头,将咬在牙齿上的笔盖吐了出来,盖了回去。 「为什么?干嘛那么麻烦?直接说不就好了?说你喜欢她啊!找她好多年了,又等她好多年了。你就是她的青梅竹马啊!」 他说完,还将原子笔塞进了程子昊胸前的口袋里。 「她现在有对象了,我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程子昊默默将原子笔拿出,丢到了办公桌上。 伊斯顿搧了搧自己的身分证,他正在哀悼这张即将失去效用的身分证。 「但是她过得不开心啊!虽然这么说我未来的姻亲哥哥不太好,但是那个对象就是人渣一个啊!」 「是不是人渣,我会帮她监督好的。我只希望她过得幸福,想起我来,对她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程子昊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你不就是希望她还记得你吗?」 「我很希望。」 他真的多么希望,女人记得他,也还如同15年前那样依赖着他,口口声声在他身后叫着他「明天哥哥」。 「但是她如果想起我,势必也会想起另一件残忍的事。当年的意外还伴随着文青姨的命案,我想她当时候还那么小,应该很难承受得了那种画面的打击吧!」 他不知道自己从甚么时候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他总是害怕自己的一个衝动,造成了女人的伤害,又让她承受第二次的打击。 「先这样吧!」 每每衝动时。 他就会告诉自己,再慢一点,再温柔一点…… 他不断寻找着能让女人想起他,而又不会想起任何伤痛的方法。 但是5年了,他除了帮女人好好「监督」那个该死的男人外,他自己却前进不了半步。 当初的约法三章,如今也全都破局了。 他现在还能把持的线,就是不让女人知道他,不让女人陷入15年前的那场噩梦…… 两个男人默默对视着。 伊斯顿知道自己兄弟这些年来承受了多少委屈和寂寞,但他也不能说甚么,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这么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 程子昊皱眉,冷眼看着。 突然,两人莫可奈何的视线,被一旁莫名其妙起了争执的两个女人,纷纷吸引了过去。 「名媛,程子昊有数辆车在车库里,你弄的是哪一台啊?」何舒晴插着腰,皱了脸。 「白色的啊!那台看起来流线最漂亮,一定跑最快!」池名媛一脸得意,挑了眉。 何舒晴刷下了脸。 「名媛!亏你还是池家大小姐啊!那台车是我的车啦!是天晴农庄里最便宜,最中看不中用,跑最慢的车啦!你连自己好姊妹的车都不知道啊?你不是常坐吗?」 池名媛一脸不甘示弱的模样,挺胸顶了回去。 「我?我……我每次坐你的车几乎都喝醉啦!而且你油门一踩就出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车长甚么样子啊?」 两个男人看傻了眼。 眼见两个女人忙着开战,程子昊赶忙趁机帮伊斯顿松开了绳索,两人同步退到了女人视线死角的身后。 「那你把我给你的强力胶涂哪啊?」 「主卧门把的螺丝处啊!」 何舒晴仰天大叹,吼了一声,「吼!我不是告诉你程子昊人在书房开会,没有在卧房吗?」 池名媛搔了搔头,还漫不经心摸了摸桌上的「刑具」,语气略显愧疚,但仍豪不服输。 「我、我?我那时候肚子饿,在跟房嫂要东西吃啊!我哪有注意听啊!」 「喔!名媛,你怎么那么爱吃啊?你竟然还绕进去厨房找房嫂啊?那我们的行踪不就洩漏了?」 何舒晴抓下了池名媛的手,还将那些「刑具」朝桌底下拨了下去。 坐在树下的伊斯顿见状,立即敏锐地将那些「刑具」偷渡到了自己的怀里,悄然无声退出了两个女人充斥的战火,瀰漫喧嚣味的气场中。 他自己拿不了那么多,还挑了眉,丢了几把修眉刀给程子昊。暗示他赶紧趁机会把「刑具」销毁了。 「可是我肚子饿啊!」 听到池名媛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何舒晴灵光一闪,瞬间想起了甚么。 「难怪刚刚你包包里怎么会有食物的味道,你是不是还跟房嫂说,我们要来野餐啊?」 池名媛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她随即找到了可以攻击何舒晴的弱点。 「晴晴你自己还不是!说甚么回去了就一定要换一双新的高跟鞋,都要逃命了你还换高跟鞋啊?」 何舒晴楞着半晌,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理亏,但随即又故态復萌。「那双鞋子顏色不对啊!不符合我现在盘问犯人的心情。」 听到「犯人」两个字,伊斯顿不自觉地抖了肩膀,他悄然无声地缩到了程子昊身后,还很没有义气地将好兄弟推出了战线。 「你鞋子换了,程子昊不就知道你回去,又出门了吗?」 池名媛质疑着。 难得聪明啊! 何舒晴气得不再跟她说话。 「哼!」 「哼!」 池名媛也觉得没错,同时别过头去。 两个男人面面相覷,看得有趣。 就在男人们松懈心房时,两个女人突然想起了甚么,齐刷刷地将眼神放在程子昊身上。 说到底,这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啊! 伊斯顿更没有义气了,他顺手将程子昊推向了何舒晴的面前,自己逃到远处。 他已经替这兄弟挡这两个女人,挡了那么多次了。 该换程子昊自己展现啦! 伊斯顿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连忙打暗示给池名媛,将自己老婆抓了过来。 「程子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 如同他们所料。 何舒晴一看到程子昊,就立即开啟了战斗模式。 ************************************ 后话: 亲爱的。 呵呵呵,这吵吵闹闹的四个人,是要正式拆伙了吗?看得出来到底谁和谁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75章 我不可能跟你结婚 程子昊站得轻松,双手自然垂放在腰后,挺直了胸膛,丝毫不受那叫嚣的气场影响。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因为我知道你子宫有肿瘤的压迫必须拿掉,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有一个孩子,因为我知道你急需要一笔钱,因为我知道你想忘了他。」 何舒晴傻然半晌。 这男人说得头头是道,还真是无懈可击,毫无缝隙可以攻击啊? 不对啊! 他凭甚么? 何舒晴向前站了两步,气愤得跟着挺直的胸膛。 结果,抬头一看! 高低的身高差让她竟然只看得见男人的胸膛。 她更气了。 随后又倒退了两步,抬着下巴瞪着男人的双眼。 「所以呢?医者父母心是吗?你当医师当疯啦!连病患的人生和心灵你都要干涉了?」 「是。」 程子昊逼近了两步。 他就是刻意要让女人的视线里,只有他的胸膛! 随后,一声滚着雌性的霸气嗓音。「而且我自私的希望,你也会因为明安,愿意跟我结婚。」 话语结束,现场一片寧静。 伊斯顿抱着自己老婆,率先兴奋握拳。 「yes!帅啊!子昊求婚了!」 池名媛张着大嘴,回过神来。「甚么?这样就求婚啊?三言两语就想娶走我们晴晴,怎么可能!看我给他点顏色瞧瞧!」 她当然不甘心自己的好姊妹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娶走了,这男人和她老公合谋的帐,她都还没算呢! 「不要不要,小宝贝,你冷静一点,我们不要去瞎搅和了!」伊斯顿捂着池名媛的嘴,将她抓回自己怀里。 两人的躁动,完全不影响何舒晴愤怒的思绪,她别过头去,甩动的长发打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不可能!我不可能跟你结婚,就算有安安,我也不可能跟你结婚!」何舒晴坚定说着。 曾经她多希望找到孩子的「父亲」,然后好好跟他道个谢。看看是甚么样温柔的男子,能用简单的字跡和信,安抚她怀孕期间的不安。 最后还宽容她没将孩子生下来,甚至愿意给她一笔急救金。 没想到。 她掛在心上的陌生人,竟然又是这眼前莫名其妙纠缠着她的男人。 温柔? 她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讚叹孩子的「父亲」是温柔的人! 结果。 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个局。 这男人就是要她步步掉进自己设好的局,然后天真以为她就会就此认栽吗?单单用孩子就想要绑住她的情感和自由吗? 作梦! 「我不勉强,我会等到你愿意那天。」 何舒晴滚了白眼。 「程子昊,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爱你啊!我也不想爱你,我不想再爱任何人了,你听不懂吗?」 程子昊别具意涵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他竟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一些小庆幸,窃喜女人对「明天」是那么的深爱。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忧愁和心疼。女人对「明天」如此执着,他要怎么用另一个身分,来继续爱她呢? 而且,女人比他想像得还要敏感,还要细腻。 夜晚,他常常抚过女人熟睡的脸庞。 「晴,难道我们相爱,一定要回到过去的身分,再一次彼此伤害折磨,才有机会吗……」 入睡前的惊魂,还在他的脑海里震盪不已,让他整夜彻夜难眠。 程子昊伸出了左臂,让女人窝在他的臂弯下。女人说,从今以后,都会睡在他的左边,也会让自己习惯走在他的左边。 他知道,女人开始在怀疑他了…… 「程子昊,你可以帮我试试看这隻笔还有没有墨水吗?就写你的名字吧!」 他翻看着书,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去,将原子笔接过。 女人端着一本计算纸,刻意放在他的左手边,他不疑有他,拿了笔先随意写了几个英文字,后又写上自己的中文名字。 「你果然是左撇子啊!」 听到女人的低语,他感觉自己端着书的手微颤着,神色谨慎。 「左撇子怎么了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很多人都左撇子啊!」 女人轻柔淡笑,没有表示甚么。 但随后又说评论了他的英文字。「你的连体字很特别啊!我以前也看过有人这么写字的。」 这回,女人抬起了眼眸,刻意和他对焦着。 他面无表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波澜翻腾得有多巨大。 「那么巧啊?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吧?」 随后,他故作轻松说着。「你也可以考虑喜欢我,我那么刚好也是左撇子,连体字也很特别。」 女人拿了药袋,已经有些熟练地将药罐分类打开,轻点在他胸口上的瘀青处。 许久,滚起了一道莫测的神色。「程子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左手受伤了,怎么吃饭啊?」 「呵。你如果愿意餵我,我会很高兴的。」程子昊双指交扣,语带轻浮,态度慵懒不经意说着。 但就在他嘴角半扬时,女人突然停下了捆着纱布的手,转过身来,冷冷看着他。 他立即收起玩笑,轻咳了几声,转了严肃的态度。 「咳。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当然知道,女人为什么要这么问他。 当时候他护着女孩一起摔下薰衣草田的山坡下后,撞伤了右手的肩关节,之后又因为几次打球的受伤,而造成了习惯性脱臼的病症。 他因为从小父母离异,扶养权归妈妈。但因为妈妈还是企业的主要干部,常年往返各国,他的生活里通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有时还有一个专门打理他起居的女佣。 女孩总是会在他吃饭的时间敲了他家的门,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用左手吃饭,简直像是在动物园里看到猴子在爬樑那样讚叹。 那次两人翻下山坡后,女孩隔天带着满脸的泪水,坐在他家的餐桌前。 「小晴,你别哭啊!唉,可惜伤的不是左手,不然我就可以让你来餵我吃饭啦!」 女孩听到他的玩笑后,不知是生气还是好笑,顿时破涕。 刚开始几次受伤,他还不习惯,需要包着三角巾,女孩总是会抢着说要帮他「餵食」。 他总是耐着性子,让女孩练习怎么「餵」他吃饭,女孩常常洒了他满身不说,最让他错愕的是,女孩餵着餵着,常会忘记了自己正在「照顾」病人,自顾自地咬着鸡腿。 等到都啃完后,才一脸震惊地发现那是他的晚餐,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吃完那些「剩菜剩饭」。 都是女孩挑食不吃的菜,尤其是整块的红萝卜。 他知道眼前收拾着药箱的女人,此刻一定也跟他一样,想到了他们共同相处的过往。 曾经。 他以为那些过往的回忆很美好,值得好好珍藏。 但如今。 他却觉得那些回忆都带着一抹忧伤的味道,背后总有着不堪残酷的影子。 15年了。 女人因为过于悲痛,忘记了他曾经的容顏,也忘记了自己母亲的容顏。 这样来说。 是不是也是一种好事? 想起来了,就必须连同去承受那道被封锁的记忆。 这样好吗…… 程子昊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摸着女人的面颊。 女人没有逃避,只是愣在了原地。 「我只是好奇左撇子如果左手受伤了,生活是不是会很麻烦?还好你受伤的是右手。」 程子昊停下了手,愣了半晌,「你怎么知道我右手有伤?」 ************************************ 后话: 亲爱的。 敏锐的晴晴,会发现明天哥哥就在身边吗?但子昊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能隐瞒到底吗?让当年的秘密与他俩的回忆,一同石沉大海……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76章 专属的左侧 「你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故意把右手放在我的枕头上吧?你怕我不小心压到,对吧?」 程子昊哑然着,他无法否认。 女人突然异常端视自己,他感觉有些不自在,原本摸着女人的面颊,动作僵硬了起来。 「之后我睡你左边吧!反正习惯是养成的,一开始不习惯,久了就习惯了。」 于是。 他和女人达成了协议。 床的左边,是女人专属的位置。 但是他知道,不论是左边还是右边,只要女人愿意投进他的怀里,他都愿意敞开双臂,将她紧拥着。 何舒晴睡得香甜。 就像是一个默契般,她告诉自己,她暂且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暂且需要一个像明天哥哥的味道。 而右侧的男人,正巧给了她这样的温暖。 她认为自己真的已经爱得走火入魔了,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又将曾经对池英杰的那份执着,转嫁到程子昊身上。 累了。 她真的累了。 她不想要再这样,从这些男人的身上去寻找明天的影子。 但这男人。 实在太像了…… 「想不到都要冬天了,天晴农庄里竟然还有捕蝉的工具?」 何舒晴咬着吐司,绕过了广场前正在晨训的保鑣,挥着不知道从哪里的仓库里翻出了数隻捕蝉专用的伸缩桿。 程子昊端着黑咖啡,啜饮的动作停滞了许久。 好不容易悠间的假日时光,不用上班,老是抱怨值夜班的伊斯顿也拉着自己老婆打算睡到自然醒,少了两个闪光人物。加上宋妮华说和朋友聚会,也一大早就出门了。 辽阔的大厅里,除了在周围忙碌打扫的女僕,就只剩下他和何舒晴两人。 本该悠间的。 但这女人,一大早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竟然翻出了他刻意请人订製的捕蝉桿。 「喔?那是夏天还来不及收起来的吧!」程子昊故作轻松说着。 何舒晴若有所思着,打量的神色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捕蝉不是要晚上吗?」 「晚上?为什么?」 她走向前,从男人的视线里滚进了小头,贴在桌面上,由下往上看着。 「因为,那些蝉在夜晚里,都变成鬼魂啦!不是吗?」她覆诵着记忆里明天曾经说过的话,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总是想着。 如果这男人真是他,又为什么不跟自己相认? 这最大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是他吧…… 程子昊闪过女人的眼神,缓慢深吐着气,飘移的视线赶紧落在咖啡的蒸气上,试图阻隔自己汹涌翻搅的情绪。 「呵,是吗?这我不知道,没有研究。」 何舒晴抓起了数隻捕蝉桿,横丢在程子昊的面前,还刻意将他的咖啡堆到一边去。 「程总裁,从来没有抓过蝉吗?」 「蝉?」程子昊愣了半晌。「没有。我通常工作都很忙,怎么还有间情逸致去抓蝉呢?」 女人听完后,突然双手撑在桌上,胸部朝下倾去,逼近他的面前,微瞇的眼神里满是质疑。 「在你接管程氏企业之前,没有抓过蝉吗?」 程子昊不自觉地捏起了咖啡棒,若有所思着。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英国,蝉应该比较属于热带和亚热带的昆虫吧?很少见。」 何舒晴抿起了嘴,瞥去了眼神,直盯着这男人思考时总会不经意流露的习惯动作。 这问题,有那么难吗? 有需要思考成那样? 「喔!是吗?原来如此。」 她本想再追问个两句,倒要看看这男人到底在迟疑甚么? 这时,亚伯递上了一件透气的薄长袖外套,材质轻柔吸汗,深灰的染色裹着浅灰的边缘,显得稳重。 程子昊接过衣服后,前后端视了一会,又递了回去。 「发下去。」他轻声低令。 亚伯随即将一旁静置的纸箱打开,里头全是一模一样的运动外套。 清一色,都是深灰为底,浅灰裹边。相同材质,相同剪裁,拉鍊处还滚着墨水蓝的线条,将上半身的比例衬托得更是紧实。 程子昊随后走出大厅,将棉质的衬衫脱掉,纯白的背心式内衣将胸膛的肌肉绷成了完美的线条。 他将手臂朝后拉紧伸缩,背部的肌肉线条随即被拉得紧绷,明显的背肌,划分成井然有序的块状。 何舒晴看得有些脸红,心跳明显加快着。 她不知道,原来这男人的身材那么好,身形雕塑的比例,又加上训练过的肌肉,完全就是一副勇士的模样。 但这勇士,却被池英杰打得落花流水? 她早上才帮这男人涂过腹部缝线的药,虽然男人说那只是不小心被树枝插到的穿刺伤,没甚么。 但她怎么看,都觉得那切面也过于平整了。 男人解释说,因为缝线时会把伤口不平整的皮肉进行切除,这样才会有助伤口的缝合和癒合。 但她印象中,当时候伤科主任,并没有帮他切除甚么不平整的皮肉啊? 她没有再问了。 这男人要怎么逞兇斗狠说到底也不关她的事,她早说过了不喜欢他,况且是那两个男人自己要斗的,她才没有兴趣知道太多。 何舒晴看着男人站在20多位的保鑣面前,时而高举双手进行伸展,脚尖不断朝上踮去。 紧压右手臂后,又反压着左手臂。 眾人的动作整齐划一。 她这才发现,原来天晴农庄里的保鑣人数,有那么多啊? 不过没发现也是正常的。 因为这农庄佔了整座山头,住了数个月,她连这农庄的后山头都还没有逛透,平常的活动地点除了大厅和卧房,最远的就是那片薰衣草田了。 有次被池名媛带着,说要跟踪程子昊这主人进去客人的房间做甚么,光是那一次她吓得就几乎要腿软了。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大厅后方,原来有那么长的回廊,又那么暗…… 这程总裁的私人兴趣,还真的特别啊! 竟然是买下整座农庄,聘了一堆园丁和农人,在这里过着半耕的生活。 还「天晴农庄」咧? 哪里天晴了? 孤僻! 何舒晴最后只有这么一个结论。 就在她看着大家做体操,开始无聊打呵欠时,面前落下一声低哑嗓音。 「要去吗?」 何舒晴抬起头,亮起了双眼,「去哪?」 男人穿起了刚刚的运动外套,直接将拉鍊拉到了脖子处,将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对她笑了笑。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和子昊的斗智,到底花落谁家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77章 进攻蝉国 何舒晴才刚问完,亚伯便一声宏亮有力的嗓音,从腹部大力喊出。 「一万公尺,预备!」 「一万公尺?你们是打算跑下山啊?」何舒晴站了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列队整齐,蓄势待发的眾人。 亚伯高举的手,正等着程子昊的发令。 「何舒晴,你到底有没有距离概念啊?一万公尺才10公里,顶多到上次你迷路的那个登山凉亭。」 「登山凉亭?真的在这附近啊?」 程子昊白眼一滚,原本要回应亚伯的眼神一收,直接落在了那个仍旧脑袋空白的女人身上。 「我不是带你走过一次了,你没有输入自己脑袋的地图里吗?」 「我?我……我脑袋里,没有放地图啊!」 果然啊! 很特别的脑。 他都带她走过一回,两个人不是还在凉亭上为了要不要穿鞋子看日出,吵得不可开交吗? 这女人,竟然忘得一乾二净。 程子昊双手插腰,大叹了一口气,表现得十分疲累的模样。 「唉……我看你还是在家吧!等等你好姊妹醒来了,你就可以找她聊她老公的八卦了。」 「不要!我也要去!」 何舒晴眼看眾人转头,跟着程子昊的口令抬起精神的步伐朝门外踏去,她赶忙将捕蝉桿扛上了肩,跑在眾人脚步后。 程子昊停了下来,疑惑的眼神放在女人肩上的捕蝉桿上。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女人喜欢冒险,但又胆小。 「何舒晴,都要入冬了,你拿捕蝉桿干嘛?」 「练习啊!」何舒晴娇柔的嗓音,精神饱满说着。 这话,可是明天哥哥曾经跟她说过的:「我们可以先练习啊!等到明年夏天,我们就可以一举进攻『蝉国』!然后在牠们的领地上插上我们的旗子。我当国王,王后给小晴当!」 她永远记得,这是明天逗她开心的玩笑。 女人明亮滚动的眼睛,看得程子昊有些心慌意乱,他立即转过头去,眼神朝不远处载着茶水和点心的小货车看去。 「我没抓过蝉,不过亚伯可能有经验,我可以让他教你。」说完,程子昊让何舒晴坐到载运粮食的小货车上,自己跟着眾人跑在队伍的后头。 几百公尺前,女人还是不断对他亮着质疑的眼神,他将注意力放在双脚起落在柏油路上的节奏,尽量不与何舒晴对上焦。 他当然记得一清二楚,自己曾经跟女人做过的约定。 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让女人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她苦守了15年的男人。 这一切。 如果在他们还没有孩子之前,在女人的肿瘤还没有復发之前,或许他能够找个安静夜晚,坐下来与女人促膝长谈,谈这些年来他对她的思念…… 「程子昊,你跑步的时候都那么安静吗?」 何舒晴随风披散的长发,左右摇摆在小货车的边缘,顺着山路的弯线,垂掛在自己的肩膀上,被吹乱的头发不断打在脸上。 她一手拨开遮住视线的瀏海,看着这整路都安静沉默的男人。 难道他跟池英杰一样? 都故意装扮得像明天哥哥,以换取她的柔情和信任? 何舒晴虽然没让自己喜欢上程子昊,但是总归是不讨厌的,她实在不希望又有人为了要掳获她的心,假扮明天哥哥的形象,在她的视线里来回走盪。 「喔?」程子昊抬了头,还是不自觉地闪过何舒晴的眼睛。「因为要调节呼吸啊!毕竟这是长跑。」 他给了她很合理的理由,但何舒晴一听随即皱眉。 「程子昊,你没当过兵吗?你不知道军中进行长跑训练时,都会精神喊话跟唱歌吗?」 何舒晴张着大眼,盘腿坐在小货车的后面,从小货车的档板上掛出了一颗小头,头发随着只有时速不到30的车速零散飘着。 始终维持等速的男人,很有默契地跟在她的身侧。 「唱歌跟讲话的节奏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男人给她的简短回应,很有道理啊! 但是何舒晴依然皱起了眉头,显然不吃这一套的说法。 没多久,她自顾自地将跑在货车前方的保鑣们分了声部,还以亚伯为中心,指挥着眾人的位置,将队伍分成了左右两部。 指了指左边的五人,「你们是高音部。」 又指了指右边的五人,「你们是低音部。」 转头后,又对着程子昊面前的其馀眾人,「你们是和声喔!」 最后,她趴在小货车的档板上,抓着不断扑向她脸颊的头发,对着唯一一个没有被分配的男人说去。 「大少爷,最后一句独唱留给你喔!」 程子昊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前方被女人掌控在手的眾人,保鑣们很有默契地照着何舒晴的指挥分成了三个小队,分别跑在小货车的周遭。 唯一没有变换位置的,就是他自己了。 那些壮硕的保鑣们,难得在晨训时能玩乐一翻,又不用听「少爷」那总是按部就班的命令,当然都玩开了。 他们都清楚,程子昊对那个货车上的女人,有多少宠爱和包容。 当然配合演出了。 何舒晴从小货车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前方走去,趴在货车的车头顶上,货车的左右两侧和后侧分别站了被她分成了三声部的保鑣。 她翻过身来,将逆着风的头发束了起来,披在左侧的肩膀上。 随后,左掌轻松併拢向前伸去,纤细的玉指对着左侧的队伍;右掌像是捏着一个透明的指挥棒,五隻指头呈现上下轻扣交叠,对着右侧的队伍。 紧接着,她先起了一个柔和的高音。 四个八拍。 「风起云散,回忆成空。嘻笑怒骂走过,是那年少轻狂的疯癲。从未遗忘。」 悦音一下。 程子昊原本等速的慢跑速度,明显变得混乱了。 悠扬的嗓音,乘着山间的微风轻轻颤动。不知是带着哽咽,还是山嵐雾气的低温,让何舒晴感觉喉咙里的口水有些凛冽。 她随后下了指挥的手,大喊着,「一起唱。」 「哗啦啦,你是云,是风,是水,是我的唯一。」 「淅沥沥,我是雨,是雾,是光,是因你而存在的唯一。」合声部在她的指挥下,拉开了喉咙高歌。 她跟着一群男人低沉的合声声线,拉出了一声女音清脆的甜美柔音。 「夜幕降临,紫色的梦。打情骂俏奔驰,是那情竇初开的年华。等待明天。」 程子昊始终低着头跑着,不敢抬头,不敢与女人视线对焦。 他知道。 此时的女人一定又亮起了那道璀璨的眼眸,直盯着自己。 「程大少爷,换你独唱了。」 小货车停了下来,何舒晴从上头跳了下来,踩着登山步道入口的台阶上,站在程子昊的面前。 程子昊终于不得不和女人对视,「我可以改一个字吗?」 ************************************ 后话: 亲爱的。 大家来猜猜,我们浪漫的子昊,会想改甚么字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78章 等待「晴」天 程子昊吸吐着平缓的气,没有因为跑了5000公尺而有任何疲累的现象。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必须强迫自己表现出一副悠间自在、漫不经心的模样。 「就一个?好吧!」何舒晴甩了头,将刚刚被风吹乱的头发梳了几下。 走了几步,身后的沉默的男人终于清了嗓,雄厚的嗓音滚动。 「夜幕降临,紫色的梦。打情骂俏奔驰,是那情竇初开的年华。等待『晴』天。」 何舒晴脚步停滞,肩膀一抖,带着惊讶的神色转过身去。踩在她下几步阶梯上的程子昊,几乎是与她平视对望,她第一次用这样平行的视角看着这个男人。 果然又是脸不红气不喘啊! 许久,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无奈,又笑得一脸苦涩。「明天哥哥如果有你这种告白的厚脸皮,我早就答应他了。」 程子昊淡淡笑了。 难得和女人静静地对视而笑,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虽然不能用过往的身分守护这个女人,但至少现在的状况来说,何舒晴已经没那么排斥他了,甚至偶而会对他开点小玩笑。 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程子昊又走了几步后,在何舒晴的面前蹲了下来,坚挺的背部耸立在女人的面前。 「背我?真的假的?大少爷你要背我走上这登山步道啊?」 「我这是为了大家好,我那些还没吃早餐的保鑣们已经饿昏了,要全部人等你爬到山顶,我看都日正当中了。」 何舒晴噘起了嘴,覷了他一眼,他又朝女人肩膀上扛着的捕蝉桿瞥去嫌弃的眼神。 「还有,那桿子不能放下吗?你难道真的打算扛一整路?」 他的抗议终究是没有用的。 因为跳在他背上的女人,根本是满脑子要「抓蝉」,一手掛在他的胸前,一手高举着捕蝉桿,不断挥着。绕过较低矮的树丛时,还一度卡在了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不只一次对着女人警告着。 「把桿子放下!」 「不然我就丢你下山!」 但是女人完全不以为意,甚至还折了数段的枝条,说要把他装饰得跟猴子大王一样,自顾自地插进了他肩膀后的运动衫里。 「何舒晴!」 程子昊数度发怒。 但他却从未松手,从未将女人从自己的身上放下来,只凭着怒吼的嗓音回盪在谷里。 保鑣们扛着水壶和点心,走在两人的前后两侧,常常偷偷抿嘴咧笑。还得时不时帮忙捡起何舒晴从树上拔落的松果,说要拿回去给房嫂,保存到圣诞节好用来装饰。 「何舒晴!你到底要拔几个啊?你不是说要来抓蝉吗?」 程子昊将背上的女人,再朝自己的肩膀上端撑去一下。女人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想理他。 何舒晴不断将拔落的绿松果,朝后方的保鑣方向丢去。有时候看见石阶缝下有掉落的乾松果,也要全数囊括精空。 「天晴农庄那么大,我要请房嫂搬一棵巨型的圣诞树出来,好好装饰啊!」女人总是这么回应。 程子昊仰天长吁,实在无可奈何。 「那你拔就拔,不要破坏树枝啊!」 「为什么?」 何舒晴又折了一截树枝,插进了程子昊的袖口里。 「秋末冬初,交配后的雌蝉会在树的嫩枝上用针状產卵器刺破树皮,将卵產在嫩枝内。你这样把乾枯的卵枝折下,就破坏了他们生长的环境了。」程子昊机械式地说明着。 话语结束,他发现趴在他背后的女人大呼了口气,柔软的热气在他的耳背后轻吐着,像是想压抑着甚么。 他知道自己脱口说错了话。 「程子昊,你不是说你不懂蝉吗?」 程子昊愣了许久。 我怎么会不懂蝉,那可是曾经最折磨小晴午睡的罪魁祸首啊!他想这么说,但是他不能。 两人停在路中间许久,前方带队的亚伯发现队伍的中后段没有跟上来后,机灵地绕了回来。 何舒晴从程子昊的身上跳了下来,绕到男人的面前。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程子昊看见了女人眼神里的期待和澄澈,他知道要告诉她自己就是明天,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但是,知道了之后。 女人可能得承担一辈子的愧疚和阴影,他还没有准备好,他也认为女人也还没有准备好。 亚伯看得出两人的尷尬,收到了程子昊的眼神后,脑袋灵光一转。 「少爷,上回跟您建议的捕蝉桿,我做了一些改良,还在赶工中。晴晴小姐手上拿的是旧款,现在又正逢產卵的季节,要抓到蝉应该是微乎其微的。」 亚伯看了看何舒晴。 「晴晴小姐,您如果喜欢抓蝉,来年夏天我带您一起去。」 「一起去?」 何舒晴将注意力放在了亚伯身上。 「是的,凡是天晴农庄抓蝉,捕鸟的工作,都是我分配其他保鑣下去进行的。毕竟,我们少爷很少到户外,对这个不是很了解。」 何舒晴点了点头,她大概听懂了亚伯的意思了。 她是有些失望的。 就在她大吐着气时,眼神不小心飘到了步道边被小花蔓泽兰爬满的松树林里,傲慢的藤蔓几乎要将整座松树林掩盖起来。 真是危险啊! 她当时候颱风天爬上这坡道时,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些危险的藤蔓。要是一个不注意,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的。 摔? 何舒晴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她记得老爷爷当时候从坡道爬到凉亭时,身上也缠满了这些小花蔓泽兰。难道是被池英杰派来的流哥追杀,因为脚滑,摔到这松树林里? 她确定自己不会再回去池英杰的身边,但是对池英杰为什么要追杀自己的爷爷,而且还是跟她有「忘年之交」感情的一个老朋友,终究是深感疑惑。 尤其,她明明跟池英杰摊牌了,他却还是对自己穷追猛捨。 为什么? 池英杰明明看起来,也不爱她啊? 就在何舒晴被那整山的藤蔓拉去注意力时,她已经不知不觉跟着眾人的脚步爬上了登山休息的凉亭处。 这个凉亭,她有印象。 当时候,她就是在这里跟程子昊争论着不穿鞋子,要去看日出的凉亭。 程子昊最后拗不过她,也是背着她走到了看台上,陪着她看了一场日出。她当时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听着男人说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旧爱」。那时候,她总觉得这男人跟自己很相似。 那是他们一起看的第二场日出。 一样是黎明时分。 好巧。 她总是在这黎明的时刻,对眼前的男人有着浓烈的投射。 但更令她不可自拔的是,现在即使不是黎明,她也深深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那样的熟悉。 但为什么这男人总是一副避重就轻的态度,对她忽冷忽热呢? 真的不是他吗…… 何舒晴总这么偷偷想着,疯狂地希望这男人告诉她,他就是他。 「当年,也差不多是这个落叶的季节,他拿了捕蝉的工具,哄着我说要先练习,明年夏天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举进攻蝉国。」 何舒晴跳下了男人的肩膀,爬上了看台,靠着石柱坐着。微弓起的双膝,轻勾在交叉的双臂间。 「他当国王,要我做他的王后。」 她抬起面,抿起的嘴角笑得苦涩。 「我笑他蠢……」 何舒晴将头埋进了双臂里,轻靠在一旁守着她的男人手臂边,缩着双腿,肩膀颤抖啜泣着。 男人站在看台下,任凭她缩起了身躯,弯进了男人的臂弯下。 她好需要这个男人的温度,好需要这个男人跟她承认自己就是明天。 但是。 她试了那么多天,都没有答案。 她好落寞…… ************************************ 后话: 亲爱的。 看这情势,子昊还是比晴晴多了一份沉静,毕竟他已经习惯沉默了那么多年,晴晴要怎么套出他的话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79章 九宫格的秘密 程子昊闭起了眼,他看得不捨,将女人搂进了自己怀里。「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你已经答应做他王后了。」 何舒晴苦笑着,眼角的泪始终不听使唤,不断掉落着。 「真的?他真的会知道吗?」 「当然,他那么爱你,一定知道。」 程子昊将女人被风吹到面颊上,黏着眼泪的发丝拨到了耳后,凝望的深情眼眸,只敢悄悄地偷偷落在女人的发丝间。 「程子昊,你老是说你喜欢我,但是你对于我始终放不下他,似乎一点都不计较?可是你对池英杰却那么衝动,还跑去找人单挑?为什么?」 「因为池英杰是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而他是你心中的守护天使。我不会跟天使吃醋的。」 他依旧让自己冷静,低垂的眼神不敢从女人的发丝间移动。 「是这样吗……」 女人叨絮数语,随后燃起了怪异的目光,看得他有些发寒。 他知道,依他对何舒晴的认识,这女人凭着敏锐的直觉,总有一天一定会知道他就是明天的。 他也没有打算隐瞒太久。 因为,他也累了。 他无时无刻都想要抱着女人,用着不论是明天还是程子昊的爱,好好呵护这个女人。 不行。 他告诉自己,他还必须再坚持一下,他还必须将到嘴的话再吞回去。 这时,何舒晴突然低下了头,轻抿的嘴唇从红变白,又从白变红。连同双颊的红润,也羞涩染起。 「那天晚上,是我的第一次。」 程子昊没想到何舒晴接了这句话,他不自觉地一楞,倒吸了口气后,连忙吞了吞口水。 「如果你愿意,我会负……」 「明天哥哥。」女人打断了他的话,他屏气凝神,不敢移动任何脚步。 「晴,我……」 女人闪着泪光的眼眸抬起,眼角的泪顺势滑到了下巴。 「我想,我是把你当成明天哥哥了。」女人低下头去,略显慌张地抠弄着自己的手指。「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很不是滋味啊?」 程子昊松了口气,肩膀明显缓了下去,随后一脸笑得无奈。「呵。我不计较,说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但是,连续好几天,你不是一直想质问我甚么吗?你那时候是很生气,我把你当成了甚么人,是吗?」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蚊子一般。 他听得有些吃力,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将话听得完整。 「喔……刚开始是这样没错,后来知道你原来对他那么放不下时,也就不想计较了。」 「不过,说也奇怪。」女人对着他松懈的表情里,又投进了另一个震撼。 「哪里奇怪?」 「曾经有一次,我喝了半醉,名媛应要把我带上床睡,结果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反正她最后被我灌到不醒人事,还吐得满地都是。」 程子昊心有戚戚焉。 「后来,池英杰来了,他把我们分别抱进不同的房间。」 听到何舒晴的叙述,他不自觉半瞇了眼,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语气里压抑着低怒。 「他欺负你了?」 「他女人那么多,永远都想要尝鲜啊!加上我又从来不给他碰,他当然把我视为第一目标了。」女人说得有些得意,还对他笑了笑。 「后来呢?」 女人搔了搔耳后,又拨了拨瀏海,晃了晃头。「或许他本来想要欺负我的,但是没有成功。」 随后,又滚了滚双眼,像是在寻找着脑海里甚么遗失的记忆一样,皱起眉毛努力拼凑着。 「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甚么事了,不过我醒来后,看到房间所有的家具都东倒西歪,床头灯也破了,而且还有血啊!重点是,我的衣服都完好无缺。」 「你打了他?你怎么打得过他?」程子昊惊讶轻叹,他微弯着腰,刻意和女人的视线平行。 「我也不知道。」女人嘖了几声后,又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不过更奇怪的是,房间的地板上有一个用麦克笔,画得歪七扭八的九宫格,还写上了1到9的数字。」 程子昊率先解了疑惑,他将身躯挺回了站立的姿势,嘴角浅笑着。 「呵,竟然派上用场了。」 「咦?甚么?」女人抬起头,想看着他的眼神。 他赶忙侧过脸。 「没有。那你后来有想起来,那个九宫格是甚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那是明天哥哥教我的。」女人悠扬嗓音饱满亮起。 那声悦耳的叫唤,又衝进了程子昊的脑海里。15年了,女孩即使长大了,也还是那样的淘气迷人,永远吸引着他的目光。 就如同当年…… 「明天哥哥,你在画甚么啊?」 明天左手握着粗短的白粉笔,趴在自己家的走廊上,丝毫不顾忌拥肿的肚子已经将走廊上的灰尘都沾到了运动衣上。 「九宫格啊!」他丢下粉笔,一脸自信,一把将刚刚跟他一样趴在地上的女孩拉了过来。「来,小晴,你站在正中间『5』的位置。」 「要干麻啊?」女孩娇柔的娃娃音响起。 「我教你过肩摔」 「过肩摔?我不要,我不喜欢打架!」女孩柔音一转,随即转头就要回自己家。 他赶忙追了上去,又将女孩拉了回来。「小晴,你乖。学会了你就可以保护自己啦!」 女孩仰起了面,双手插在腰上,对上他的鼓舞。「明天哥哥,你是不是嫌我拖你后腿,嫌我太任性、太柔弱,不想自己保护我啊?」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有天我要是没有在你身边,你就可以保护自己啦!」 他转到女孩的面前,女孩显然正在生气,又闪过了他的面前,转了过去,还趁机推了他一下。 「好啦!不然我答应你,你如果学会了,我让你摔一次!」 女孩一听,果然停下了闪躲他的脚步,眼睛朝他亮起,顿时兴奋了起来。 「真的?」 但没多久,又抿起了嘴,不服气地哼了气。「明天哥哥,你的重量超过我的一倍啊!你想要压死我吗?」 明天绕了过去,再次转到女孩的面前,这回将她的肩膀压了下来。 「过肩摔最重要的就是角度的拿捏,还有接手、抓领、蹬腿、拧腰、拋摔的时间点。虽然身高重量也是一大考量,但是只要找出对手的弱点,从他的弱点处去接手,至少就能让他少了一半攻击你的力量。」 「真的假的?」女孩再次对他亮起佩服的眼神。 「接手、抓领、蹬腿、拧腰、拋摔……」 程子昊的耳边响起了不再是女孩尖细的娃娃音,而是女人娇柔又带着甜腻的嗓音。 何舒晴恍神着,她当然知道那个九宫格为什么会出现,那是她潜意识里,保护自己的机制。 只可惜,那个说会永远保护她的天使,教会了她过肩摔后,就真的离开了她。 可恶。 她都还没有机会,把「明天」真的过肩摔。 他怎么可以这么离开了? 怎么可以食言呢? 何舒晴将面容藏进了双掌间,希望这讨厌明天骗自己的情绪,可以淡化了她对明天的思念。 但是。 那是徒劳无功的。 她清楚。 她不管多么讨厌明天丢下了自己,多么讨厌明天丢她孤单了15年。 她永远,都恨不了他的…… 突然,一隻手掌落下。 「来练习吧!」 何舒晴吸了鼻腔里的鼻水,擦过了泪水,对眼前的男人亮起了疑惑。 「咦?程子昊,你也会啊?」 ************************************ 后话: 亲爱的。 女人的眼泪果然好用啊!连子昊都臣服了。 这回学过肩摔,还会如同小时候那样,嘻笑怒骂,无忧无虑吗? 长大了,我们总是将过往的喜怒哀乐锁了起来,何时能再见到那抹纯真的笑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0章 男人的弱点 「我这些保鑣平常在训练场摔来摔去,你都没有注意看过吗?我既然能亲自带这些保鑣训练,当然也会!」 程子昊这回不再找亚伯当挡箭牌了,他自己大方承认着。 何舒晴点了点头。 在天晴农庄生活了几个月,她大概也清楚这些保鑣的日常作息。除了轮班和固定的休息时间外,几乎都在训练场里翻来打去。 有几次好奇的池名媛还拉着她,偷偷摸摸贴在训练场的窗户边,流着羡慕的口水,不断对着里头训练的保鑣摆出「飢不择食」的飢渴。后来被巡视的亚伯看到了后,反而大方地邀请她们进去观赏保鑣们练习。 其实也没有甚么。 就是做做重量训练,有时候有柔道和防身术等摔打的安排。 她们两个女人就坐在看台上,看着一堆青春的肉体和结实的肌肉在场中央相互摔打。 想当然尔,池名媛看没几次就嫌腻了。 还不断强调说自己最喜欢的是自己老公的肌肉线条,白嫩中带点弹润坚硬感,那压起来最有肉感。 真的说得一点都不会脸红啊! 何舒晴不禁窃笑。 「那我找谁练习啊?伊斯顿?他虽然人高马大,但是看起来就是很好摔的样子,弱点太多了!」 程子昊双手交臂,一脸无奈冷笑。 「何舒晴,你就是这样吓他的?」 女人豪不避嫌地对他訕笑了一阵,他内心感到有所愧疚,对那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哀悼了半晌。 但只有半晌。 他随后从亚伯手中接过粉笔,递在何舒晴的面前。 「去画吧!让我看看你的明天哥哥,是用了甚么方法,制伏了你这叛逆的女人。」 「程子昊,你可别后悔啊!」何舒晴自信一笑。 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发圈,还先咬在了双唇间,紧抿着,双手俐落穿梭在长发上。 绑好了高马尾,就战斗位置了! 这是明天告诉过她的,要她练习过肩摔时,记得将头发整个扎起来,最好都不要露出任何的发丝,容易形成破绽。 但她怎么肯。 两人争论了许久后,终于达成了协议──扎成马尾。 但后来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明天故意的,总是在练习时扯到她的马尾,痛得她直掉眼泪。明天道完歉,哄了她后,又故态復萌。要她把头发全扎起来,不然会不小心拉到。 她深深觉得,那根本是明天故意的! 画好后,何舒晴站在了九宫格「5」的位置上,双手插腰,等着指示。 「挑一个吧!」 程子昊瞥眼看去身后列队挺拔的保鑣们。 何舒晴咬着下唇,明亮的眼神朝程子昊身后各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去,咕溜溜的眸光最后落在了令她兴奋的人影上,她指了手,大喊着,「亚伯!」 程子昊嘴角斜斜拉起,不禁摇头。 「呵,不自量力。」 「少爷?」亚伯还不敢躁动,等候着程子昊的指示。 「去吧!她动不了你的。」 亚伯畏缩向前。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一直不接受他们少爷示爱的女人,可是少爷的心头肉啊! 但大家都多虑了。 因为果然如程子昊所说,何舒晴力量撑得都快没了,甚至半跪在九宫格里,额头不断滴着大汗,亚伯还是挺立在九宫格内,文风不动。 这时,程子昊蹲了下来,手遮着自己的声音,附在何舒晴的耳边。不知窃窃私语了甚么,女人突然眼睛一亮,笑得雀跃。 「再来!」 何舒晴拉了拉衣服。 「亚伯,你要出力啊!你刚刚吃了那么多房嫂特製的饭糰,怎么连挥个掌都那么软趴趴的啊!」 亚伯收到了程子昊眼神指示,随即摆出了站姿敬礼的预备姿势。 「晴晴小姐,得罪了。」 说完,亚伯随即推掌过去,何舒晴赶忙朝他的右侧下方一蹲,突然一个转身绕到了亚伯的左侧下方,弓起半身后,下盘踩在6、2的位置,顺手将亚伯的力量接了过来。 亚伯一楞,纳闷皱起了眉,还慌张地在自己的视线死角里,寻找何舒晴娇小的影子。 这时,何舒晴从左侧冒了出来,接着亚伯停顿的右手,自己腰部一转,便藉着亚伯下压的力量,将人摔了出去。 紧接着,她力气一洩,也跟着跪落了下去。 膝盖还未跪地,便有一股力量从自己的腰部撑起,将她朝一个坚挺的胸膛一捞,她随之跪进了男人的怀里。 何舒晴根本不管自己跪在了那个男人的怀里,兴奋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被摔出九宫格外的亚伯,还扶着自己的腰哀号着。 「耶!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耶!程子昊、程子昊你看见了没有!」何舒晴高兴得跳着,双手绕着程子昊的脖子,不断甩着马尾。「我看你的贴身保鑣可以换人啦!我来应徵好了!」 程子昊冷冷一笑,捧起了女人的脸颊。「还高兴太早,是亚伯让了你8成的力。」 「甚么?」 他趁机将女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语带威胁。 「呵,何舒晴,他可是我的『贴身』保鑣啊!不过你能用障眼法把他唬了一下,算你厉害。60分,及格了!」 「才60啊?我撑得都没力了!」 何舒晴忙着抗议,根本不有注意到男人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腰间,不断缩进两人的距离。或许说,这样的距离和熟悉的味道,已经让她不自觉地习惯了。 「过肩摔不是用蛮力的,是用巧力。」 「明天哥哥也是这么说啊!」 「他也会柔道?」程子昊半瞇着眼,刻意侧过脸,脸庞的稜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帅气。 「嗯!别看他胖胖圆圆的,我听说他是学校里柔道社的社长啊!不过他常常去找篮球社的单挑篮球,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听了女人对「明天」的小抱怨后,不自觉眉眼提起,笑得诡异。 「不过……」何舒晴低着头,视线里是男人宽厚的胸膛,穿着着深灰色的运动长袖。「他自从因为我受伤后,右肩膀就变成了他的弱点了。」 突然,她想到了甚么,莫测的眼神放在了男人右腹的伤口上。虽然运动外套外看不出来,但是她还清楚着男人伤口的痕跡。 几个小时前,她才在男人的半威胁下,替他擦上了药。 「程子昊,你右边的腹部会受伤,是不是也是因为右边肩膀的关係啊?来不及闪躲?」 「呵。」男人突然滚过了白眼,是她很少见到的轻浮模样。 「你笑甚么?默认了?」 男人不动声色,突然拉起了何舒晴的手,托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深情对望着。 许久,男人的气息轻吐在她的鼻樑上。 「晴……」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会承认自己打架打输吗?那会不会太逊啦~~~这一说,可是会被晴晴笑的喔! ╮(╯◇╰)╭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1章 间谍 「不管是明天,还是我,程子昊。不管有没有弱点,不管你会不会防身术,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何舒晴脸颊一红,羞涩低下头。 她清楚,这男人大概又趁机找机会「告白」了吧!但这样类似的话,她已经从这男人的口中听不下数十次了。 怎么都不会嫌腻呢?彷彿是要一股脑将曾经错过的,没有说过的一次说足似的。 男人摆了头,微皱起眉,又继续说着。 「还有,或许右肩膀曾经是他的弱点。但是过了那么多年了,你既然相信他是守护你的天使,那你就要相信……」 男人转动了眸光,何舒晴看得纳闷,里头有她读不懂的阴冷和自信。 「如今的他,为了你,已经练得没有弱点。」 她一听,突然脑袋一亮,似乎又抓到了甚么关键。「如今的他……」激动抬头。「你知道关于他的事?」 程子昊直视着女人激动的眸光,他想转过头去,但那样太明显了,女人已经撑着大眼,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表情上。 面无表情。 他告诉自己,他必须表现出这副模样。 但他能够维持得了多久?能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维持这副冷漠的模样,多久…… 「程子昊,你真的没有对我说谎吗?」 女人几乎贴在了程子昊的面前,直视着他所有的表情和反应。 他还能维持多久? 就在他神色刷下,终于再也无法表现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时,一旁的亚伯神色慌张拿着手机走进。 「我知道了,我回去处理。」程子昊接起电话,眼神变得严肃冷酷,一副心事重重地皱着眉头。 「晴,你跟亚伯他们回去,我去医院处理些事情。」说完,他主动亲吻了女人的额头,快步走下了观景台,直逕离去。 何舒晴还反应不过来,有点傻住,脑海里不断想着刚刚的话。 她本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是男人已经跑离了她的视线,等到她再回过神来,进入视线里的是那还打着呵欠的好姊妹。 「晴晴,你们刚刚去哪玩啊?你怎么头发乱得跟疯婆子一样啊?」 「喔,我们去……」 池名媛根本没听她说话,自顾自地抱着她的腰,装得一副可怜的模样。「呜呜呜,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 何舒晴滚了白眼。「你老公呢?他不是在陪你睡觉?」 池名媛不知道哪来的好奇,拉了拉她已经被风吹得够乱的头发。「他说有重大事故,来了不少急症病人,衝回去医院了。」 何舒晴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来应该是个不小的事故,不然刚刚程子昊也不会那样严肃,她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池名媛弄够了她的头发后,又接过了房嫂特地准备的「营养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她看得一脸纳闷。 这池名媛,真的爱吃啊! 之前房嫂也是奉了程子昊的指令,每天都勤奋地替她准备那些营养餐,她吃了个把个月,都快吐了。 这池名媛竟然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名媛,你吃慢一点啊!又没人跟你抢。」 何舒晴说得酸,但也是事实。她是唯一坐在池名媛面前的人,而她完全都没有想要跟池名媛「分享」这些食物的衝动。 可笑的是。 她没有,但池名媛可不是这么想的,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竟然跟房嫂要了两份营养餐,说要跟自己的好姊妹吃「一样」的。 何舒晴脸都黑了,连忙阻止。幸好房嫂够理智,说这营养餐是「少爷特意为池小姐小產而调配的。」 何舒晴松了口气。 但房嫂又随即想到了甚么,竟然端出了另一份「营养餐」,说「少爷叮嚀了,要晴晴小姐吃完饭后,记得吃药。」 何舒晴吃得一脸惨淡。 为了将那整盘的营养餐吃完,她就像是一个没做完功课,不能出去玩耍的孩子一样。敲着不情愿的刀叉,听着大厅外头池名媛跟一群女僕保鑣聊天,笑得震耳欲聋,还仰天捧腹直踱着脚。 哀怨。 她咀嚼着嘴里被遗留到最后的红萝卜,听着池名媛跑出户外前跟她说的「加油!那红萝卜很好吃的!」随后一溜烟,就不见人影。再看到池名媛的影子时,她盘里的红萝卜还是整块好好的。 她当然想要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毁尸灭跡」,可是身旁始终掛着亲切笑容的房嫂,专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盘里的食物看。 间谍! 房嫂一定是那男人留下来「看守」她的间谍啊! 她简直被箝制了行动。 也不知道池名媛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才小產不到1周,竟然在她面前故意活碰乱跳给她看,还拉着一群女僕和保鑣,不断跟她吆喝着,要她吃快一点。 她索性放下刀叉。 不吃了! 结果池名媛还真的不理她,拉着一群人不知道在说些甚么悄悄话,像是一群守候食物的小蚂蚁一样,围成了一个圈,蹲在广场旁的大树边。 何舒晴又吞了一口红萝卜,一脸皱得难看。 但她的注意力确实被那没有义气的好姊妹给吸引了过去,为了让红萝卜好吞嚥些,她勉强自己吞了好几口水。 突然,那个蹲在眾人中心的池名媛大叫了一声,连忙拔腿就朝她的方向跑来,还拉着她握着刀叉的手,气喘吁吁着。 「晴晴、晴晴你到底吃完了没有啦!我叫你好久了。」说完,池名媛自己看了看何舒晴的餐盘,发现那块她刚刚打过招呼的红萝卜还有大半块。 她看了房嫂一眼。 莫测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随后,迅雷不及掩耳,立即将那块红萝卜吞进了自己的嘴里。 「房嫂,晴晴吃完了,我带走啦!」 房嫂发楞着,还来不及拉回两人,池名媛已经鼓着胸膛,跟何舒晴邀功了。还一前一后,跑出了她的「监视」。 她无奈摇了头。 这该怎么跟少爷交代呢?她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孩子的一搭一唱,竟然还上演食物的「救援」啊! 何舒晴当然开心了。 她被困在房嫂的视线里那么久,就为了那一块吞不下的红萝卜,只能羡慕看着眾人在外头聊天。 但聊甚么呢? 这八卦的池名媛,不知道从哪个保鑣的口中套出了话,这话题就从关于这天晴农庄主人的保鑣说起。 何舒晴被推进了人群的中心,蹲在保鑣和女朴围绕的中央,还有点跟不上节奏,不断拼凑着池名媛和眾人的对话。 因为地上还有点湿漉漉的,她不得不只能跟着大伙半蹲着。她蹲得有些脚麻了,却发现平常比她还要没有运动细胞的池名媛,竟然为了蒐集八卦,精神得跟甚么似的,双脚一点移动都没有。 听了许久,她终于有一点眉目了。 眾人开始一言一语拼凑。 「亚柏,你跟在程子昊身边,多久了?」何舒晴釐清了大伙的七嘴八舌后,勉强插入了话题。 「五年左右。」 「所以,在这之前,程子昊的贴身保鑣不是你?」何舒晴开啟了侦查的特质。 「晴晴小姐,想必你们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前任保鑣的流言吧?」 「所以,真有其事?」 何舒晴拼凑着眾人描述的形象,她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了一个同样身型壮硕魁武的男人。 私人恩怨。 当时候程子昊是这么跟她解释的。 ************************************ 后话: 亲爱的。 猜猜这前任保鑣是谁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2章 追捕「奶妈」 「嗯,听说当时候他还带走了一批少爷专门训练的保鑣,而且还是少爷亲自带队训练的。」 听到亚伯的解释,又加上眾人拼凑的说法,何舒晴的脑袋连起了一些讯息。 果然啊! 难怪她怎么觉得脑海里的那个人,跟程子昊的身材和肌肉的发展那么相似。而且那个人身后带的一批人,也同样看起来是有受过重量训练的模样。 「哇!跟程氏企业的总裁,天晴农庄的主人吵架啊?真有看头!」池名媛惊呼着。 亚伯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前任保鑣是如何跟少爷相处的。」 亚伯转向了何舒晴。「就我所知,少爷是为人冷酷了一点。但是少爷个性沉稳,若不是事出有因,不可能如此大发雷霆。」 事出有因? 私人恩怨? 果然是私人恩怨? 难怪当时候她问程子昊时,这男人还不太愿意提起那个人啊! 「事出有因?程子昊脾气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又不是没领教过。」何舒晴冷笑着。 「晴晴小姐,少爷对您很用心。」 「算了,反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挥了手,与其不再解释。 这时,池名媛的热脸又贴了进来。「哎呀!那不重要啊!管他程子昊脾气好不好啊?」又滚着兴奋好奇的眼眸。「亚伯、亚伯,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吵架的吗?」 何舒晴拉下了池名媛,翻了白眼。 「名媛,亚伯刚刚不是说他不清楚了吗?而且他是那个保鑣之后才进来的啊!还是天晴农庄建设好后第一批保鑣啊!你是当他有穿越过去的能力吗?」 「五年啊?对喔,老公跟我说过,天晴农庄是程子昊将程氏企业移转到福容市后,第一个大型的建设。」 池名媛搔着头,像是想将打结的头脑梳理开来,她又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等等,那、那这样她们不就都是天晴农庄盖好后,才进来的?」 转了个头,她又继续疑惑。「那这样就没有人知道那个前保鑣的事情啦?」 这时,眾人突然想到了甚么,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何舒晴和池名媛同时惊呼出。 「房嫂!」 「房嫂!」 池名媛像是发现了甚么有趣的事,眼眸一亮!立即抬起头开始四处寻找房嫂的影子。 「房嫂一定知道!她年资够久啊!她不是程子昊的奶妈吗?」 说也奇怪。 房嫂平日都会固定出现在大厅里,要不然就是在厨房里忙碌,有时候甚至还奉着程子昊的指令跟在两位「客人」的身边。房嫂总是说得很客气,说要好好照料她俩的起居,不能怠慢了。 池名媛还常常跟何舒晴抱怨说,房嫂简直是把她们当成了三岁小孩在「看守」。何舒晴平常是不认同的,但是只要她的餐盘里有红萝卜,她就会万分认同池名媛的抱怨。 这回倒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快!快!快!去把房嫂找出来!」 池名媛拉着一批女僕和保鑣,丰腴的身型开始穿梭在天晴农庄的户外各处,包含她最熟悉的薰衣草田、果树区,还有她当时踩烂胶水的停车场。 她没有告诉何舒晴,她其实根本没有在门把上涂胶水。 因为当时她一手拿着松饼,一手拿着胶水,又要想办法从整座停车场中猜出程子昊会开的车,进行破坏。 她哪那么多专注力啊! 手一滑,她只顾着接住自己的松饼,那整罐胶水就被她牺牲了,还在慌乱中踩成着烂泥。 还好,从老屋回来后,这好姊妹只顾着跟程子昊生闷气跟吵架,完全忘了她做过的那些蠢事了。 「晴晴,你那里有没有消息啊?」 池名媛攀上了不知道是哪间房的阳台,一脚跨在阳台的女儿墙上,对着从大厅里奔出的何舒晴喊着。 「名媛!你不要爬那么高啦!下来啦!」 「这样才得清楚啊!」池名媛仰着头,不断朝广大的田园各处看去。「晴晴,我叫你负责室内,你有没有认真找啊?」 何舒晴黑脸一刷,索性不喊了。 她直接衝上了池名媛所待的阳台,身后所带的一批女僕和保鑣也一併跑进了房间。和池名媛带的人马匯合后,原本宽敞的房间被挤得密不透风。 「我每一个房间都找遍了,每一个阳台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你这个阳台!」何舒晴不甘示弱插着腰,站在阳台的入口处。 「哎呀!晴晴,你是暗讽我在偷懒吗?」池名媛跳下了阳台,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挺着胸膛顶在何舒晴的面前。 「我没说啊!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何舒晴摆出了一副拗蛮的表情,鼻子里一哼,顿时激得池名媛火冒三丈。 随后,又摆了白眼,轻浮冷笑一声。「喔!对了,我也还没有找过停车场的阳台。」 「停车场没阳台啊!你耍我啊!」池名媛吼完,瞬间想起了甚么,头皮顿时发麻。 尤其看到何舒晴捏在手心里的一团「垃圾」,还有那副气得张牙舞爪的表情,她更是支吾不语。 她当然知道。 何舒晴一定是去过停车场了,而且也知道她丢在停车场内的胶水罐,还有一堆被她踩烂的松饼,那上头一定还有蚂蚁爬过的痕跡吧! 不对啊! 她刚刚带一批人跑过停车场时,明明就把胶水罐和松饼屑偷偷踢进了停在正中央的车子下,而且她还十分小心,确定没有任何人看见啊? 她甚至还反覆确认那台车的隐蔽性,是程子昊底盘最低的跑车,引擎盖还有一点温度,想必是刚使用没多久的。 她听过伊斯顿说程子昊有个怪僻,通常开出去的车辆,再停进停车场后,没有一个星期是不可能再开出去的。 这大少爷啊! 连选台车开都像女人选衣服一样,忌讳重复到一样的款式。 她就是篤定了藏在那台跑车下,至少又可以让她「风平浪静」个一周,等她把房嫂找出来后,她就要趁着何舒晴不注意时,彻底去销毁那包「垃圾」。 到底谁又把垃圾给踢出来的? 可恶! 她明明故意不把停车场分配给何舒晴的,她好好的跑去那做甚么?这好姊妹还是那么不受控啊! 「晴晴小姐、池小姐,你们消消气啊!」 「对啊!房嫂搞不好是出去买东西了,不然我们再找找,房嫂不可能凭空消失啊!」 一旁的眾人此起彼落劝和着。 何舒晴交臂抱着,板着一脸僵硬的黑气,直瞪着眼前死不认帐又不认错的池名媛。 手里捏着的胶水罐还凝结成块,还是她费了好大的功夫,从一处阴暗的角落抽出,剥掉了上头层层滚落的灰尘,才认出来这是她当初给池名媛的「工具」。 这池名媛竟然还骗她说,有把胶水涂在门把上,只是涂错间了!没想到,根本就藏在停车场里,怕被她找到,竟然还用松饼盒包在外头,藏进了角落边。 包得真粗糙! 破绽百出。 而且甚么地方不藏,竟然藏在「角落」。 这「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好姊妹,难道不知道她对角落灰尘最敏感,最反感了吗? 喔! 池名媛当然不知道啊! 因为平常打扫家里,都是她负责的嘛! 眾人看两人坚持不下,不断在一旁好言相劝着。 虽然他们也看过不少次这两个女人斗嘴,但是通常都有他们的「主人」在一旁坐镇着,没吵多久两个人便被一左一右拉开。 但这回,大伙只能束手无策。 同样束手无策、焦虑紧张的,还有那个被下了「搜索令」的房嫂,吓得满身是汗。 她不断抠弄着白色上衣的蕾丝边,有时又拉着红棕色的长裙。纤瘦的身躯,扎着包头,贴在厚重的铝门边,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翻阅书籍,老神在在的嗓音。「房嫂,坐一下吧!她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 后话: 亲爱的。 引发两个女人战争的胶水,真是来得诡异啊!(= ̄w ̄=) 还有,房嫂到底藏到了哪里呢?晴晴和名媛翻了天晴农庄,都要拆伙了,竟然还找不到她!(^(エ)^)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3章 挑拨离间的男人 房嫂顺着声音看去,依旧漫不经心翻阅书籍的男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后边的书墙上全是井然有序的书籍。 这地方,房嫂还是第一次进来过。 她通常为这男人送咖啡时,都是站在铁铝门外,男人会从里头走出,刷开了门后,自己将咖啡端进去。 她刚刚也是压了铃后,等在铁铝门外,端着男人在她整理锅炉时突然走进她的身后,要的一杯咖啡。 但这回男人不是从门内走出,反而是走廊的另一头悄然无声走近,对她打了声招呼后,刷开了铁门邀请她进入。 随后将手里的车钥匙随意丢在洗手台边,挤了数下的洗手乳后,又用了乾洗手的酒精消毒,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手里脏乱的黏液。 她这才发现,这铁门后的空间,充斥着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即使开了抽风机,仍旧是闻得到淡淡的化学刺鼻味。 这就是这男人真正「工作」的地方啊? 对天晴农庄瞭若指掌的房嫂,完全不知道原来这铁铝门的后面,是这样的空间和世界。 「可是,她们带了天晴农庄所有的人啊!还组成了『搜查队』,分成了好几批人马找我。」 房嫂环顾着四周,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她还是进到了铁铝门后,在男人哗啦啦的洗手声中,听到外头不断呼来喊去「房嫂」,她才知道自己被一大群人「通缉」了。 「放心。」 男人终于把手里的黏液洗乾净后,擦了擦手,对她淡淡一笑。 「要她们和平共处,相互合作,顶多不会超过1小时的。」 男人说完,便一副悠间自得的模样,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翻阅自己的书籍,专注在字里行间。 「少爷,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啊!两位小姐要是真的问我,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男人停顿了半晌,眼眸里燃起的不是愤怒,而是一丝遗憾和不捨,或许还有些心痛。 他不经意也看了看自己右腹的伤口。但这细微的变化,程子昊隐藏得很好,房嫂是看不出来的。 「甚么也不用说,都过那么久了。」 之后好一阵子两人都默默无言,程子昊翻着自己的书,有时喝了几口咖啡,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眼前的视线里。 这时,门外传进池名媛的叫嚣声。 「快──」一声尖锐的呼喊,将房嫂原本松懈的神经又拉起了警报线。 「拆了它!」 池名媛的声音宏亮,即使隔着一道厚重的铁铝门,也能清晰可见。 当然,还不只一道铁铝门。 要绕进这回廊之前,还有一道木质加上砖头的墙面,看似装饰跟装潢的屏风砖墙,其实是程子昊当初找人建设时,刻意设计的。砖墙的另一侧像是一道小型的迷宫,接连的其中一头就是他自己的书房。 当初设计时,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防甚么人,只是单纯想在自己的书房和研究室中间,做个特别的连结设计。 那就是用迷宫吧!他当时这么跟设计师提议。 虽然伊斯顿在一旁抗议着,说什么他方向感不好,这样容易在这天晴农庄里「走失」。太可笑了!那他以后带女朋友来炫耀时,不是很窘?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带女朋友来炫耀,就先有了老婆,而他的老婆根本就不觉得这道墙和回廊设计有多美,有多特殊。连走进来闯个「迷宫」的耐性都没有,竟然满脑子直接要拆了这道围墙! 「名媛小姐,这道墙不能拆啊!这是少爷特别请人设计的。」 果然是他的贴身保鑣,很有义气。但没想到,池名媛竟然毫不罢休,变本加厉。 「甚么?不能拆?」又传进几声焦虑的脚步声后,随之又是一震大吼。「翻过去!翻过去!翻过去!」 「名媛,我觉得房嫂不可能躲到那里去啊!」 他听见最令他熟悉的声音。 但这回他唯一的想法不是享受这女人的声音,而是不自觉看了看自己刚刚黏了胶水的手。 又合伙了? 那么快? 何舒晴看着保鑣们爬上池名媛指向的屋簷上,又一个个从屋簷上绕过那座砖墙,跳了下去。 「不可能啊!一个房嫂,天晴农庄的总管,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啊!难不成程子昊有地道给她躲吗?」 池名媛吼完,顿时想起了甚么。 还真的会凭空消失啊!她之前在三楼的办公书房跟踪程子昊多次,都无疾而踪,真的是凭空消失。 她和何舒晴面面相覷。 「程子昊!」 何舒晴听到程子昊的名字,顿时变得敏感。 「书房!书房!一定在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拉着,赶忙奔向书房。 整群的保鑣和女僕也跟在后头,震耳欲聋的奔跑声,逐渐从砖墙前远离,变得越来越小。 隔在铁铝门后的房嫂,吓得满身汗。「少爷,她们都走了,应该是放弃了吧?」 程子昊斜笑了一下,双手十指轻扣着。 「再等等吧!」 果然,一阵沉默后,没多久那声声叫嚣又回来了,这回几乎要贴在砖墙的墙面上。 「哎呀!竟然找不到啊!老娘亲自爬!」说完池名媛捲了袖子,双脚一跨,便要爬过砖墙上那面屋簷。 「名媛,你不要衝动啦!你是大小姐耶!」 「晴晴,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池名媛鼓吹着。 何舒晴仰天大叹,这一来一往的奔波真是让人疲累啊!加上她一大清早还跟程子昊和一群保鑣上山晨跑,她虽然都坐在小货车上没有下来跑几步,上山也有「好心人」背她上山。 但是她光是因为不服气练那过肩摔,又好不容易把那个让她8成力的亚伯给摔出去,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的体力。中午又为了对抗那难以下嚥的红萝卜,她魂都要去了大半。 现在又被池名媛拉着满农庄跑,真的令人头昏目眩。尤其是池名媛那无头苍蝇式的找法,根本一点效率也没有啊! 这女人,一被激怒就没有脑子了! 「名媛,你刚刚都说了房嫂是天晴农庄的总管,那你觉得谁有办法能够躲过所有人的耳目,一手遮天!」 何舒晴靠在砖墙面上,推开屋簷下一群紧张得伸长了手,直冒汗的保鑣,对着已经爬上了屋簷的池名媛喊去。 池名媛果然停下了动作。 脑袋还是有在思考的啊! 突然,池名媛灵光一闪,吼了一声。 「程子昊!」她想起了停车场里那个引擎盖半温的跑车。「是他妈的王八蛋程子昊!」 她又想起了刚刚何舒晴质问她时,不断说着甚么她毁尸灭跡就算了,竟然脑袋有洞地把「证据」藏进停车场的角落里,还囔囔着说最讨厌的就是角落里有垃圾! 甚么鬼啊? 她刚刚完全听不懂何舒晴在质疑她甚么,她是把证据踢进车底啦!哪来的角落啊? 这回。 她懂了。 哎呀! 拖延战术! 见缝插针! 那个王八蛋的男人,竟然设计她们好姊妹吵架啊! 池名媛爬下了屋簷,跳进一群保鑣保护的手里,还不顾跌在地上撞痛了膝盖,直接拉着何舒晴便大喊着。 「是他妈的王八蛋程子昊!」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这下完了,一口气惹到两个不受控的女人,这回是不是换他跟好兄弟求援了呢? 嘻嘻,这躲猫猫的游戏……到底花落谁家呢? \(^?^)メ(^?^)ノ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4章 我用15年青春等你 「名媛!你是大小姐,不要说粗话啦!你到底跟谁学的啦?」何舒晴一听,黑了脸,急忙捂着池名媛的嘴,严肃说着。 她当然知道到底是谁教坏了自己的好姊妹!就是那个他妈的王八蛋伊斯顿啊!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池名媛将她的手抓了下来,对着天空伸出了食指。「对对对!把他妈的王八蛋程子昊找出来!」 何舒晴压着池名媛的肩膀,认真盯着。 「你觉得他会让你找得到吗?」 池名媛一时语塞,她看了看周边的眾人,大家的表情都很一致啊!都表明了没有人有办法找到「主人」。 池名媛一气,一甩头。「我……我、我他妈的烧了他的天晴农庄!」 何舒晴无奈仰天大叹。 这池大小姐一激动起来,真的一点形象也没有,又加上伊斯顿那个臭小子,说话从来都不修饰的。 「名媛!不要动不动就要烧烧烧啦!」 「那我们就这样守株待兔?真是太便宜他了!」 池名媛话语一落,只见何舒晴阴冷的眼神亮起。尤其是嘴角斜提的那种角度,就是当初她衝进那群耍了手段,灌票的理工男的宿舍叫嚣时,何舒晴在她背后默默瞇起的眼神。 她知道,这好姊妹腹黑的性格,又她被啟动了!刚刚一路都拦阻着她的动作,谁知道原来这何舒晴早有打算啊! 没多久,铁铝门外又安静了下来,匆匆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少爷?」这怪异的「弃械投降」,让铁铝门后的房嫂又警觉了起来。 只见程子昊仍旧对她客气使了眼神,要她不要紧张,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但她哪坐得住啊! 没多久,从远处传起了一声声用尽腹部力量,扯开喉咙的大喊声。 「哎呀!救命啊!晴晴、晴晴,你快下来啊!不要爬那么高啊!」 卖命的吼叫声结束后,又听见了几声咳嗽的声音,那是口水噎到喉咙的声音。之后没多久,叫吼声停止了。 随之响起的是声声紧张安抚的声音,还有人手忙脚乱端着茶水,拍着胸脯的声音。 除此之外,程子昊还真的没有再听见令他熟悉心动的女人声。就在他感到疑惑时,卖命的叫吼声又出现了。 「哎呀!救命啊!晴晴、晴晴,你不要进厨房啊!危险啊!」 听到忽远忽近的大嗓门,门后的房嫂先是紧张得起来。 「少爷,晴晴小姐进厨房了!」 她转过去,只看到程子昊气定神间滑着自己的手机,还一脸憋着笑,直摇着头。 她好奇靠了过去。 画面里竟然是天晴农庄监控室传来的监视影像,随着程子昊的按压,快速切换页面。 一个丰腴的女人,甩着短发,嘴里咬着吐司,瘫坐在大厅的沙发椅上。 有时候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吐司吞了下去后,又撑起了腰朝大厅后方的走廊上大吼,一旁还有多位女僕在帮她搧风。 真是享受。 另一个女人则抱着枕头,缩在沙发上,不断打瞌睡,一副要睡着的模样。 房嫂看了看身旁专注的男人,随着女人打盹的节奏,嘴角微微上扬着,微垂的视线里全是女人的画面。 但这温柔的眼神,却在女人松开手里的抱枕,朝沙发另一侧缓缓倒去时,变得敏锐紧张。 越看越是严肃。 「晴晴,我叫得好累啊!这程子昊真的是他妈的硬骨头啊!」池名媛咬着吐司的声音咕噥着,从手机的画面里传了出来。 「我看他一点都不关心你啊!」 池名媛摇着一旁许久都不出声的何舒晴,还抱怨着那个主卧房的男人,根本就不担心何舒晴又翻了天晴农庄的厨房。 但她手才轻轻一推,身旁的女人身体一软,直接朝沙发下倒下。 「啊!晴晴,你怎么了?」池名媛跳下了沙发,连同多位女僕将何舒晴拉了起来,赶忙翻过身来查看。 何舒晴脸色惨白,不断盗着冷汗。 「晴晴!晴晴!你不要吓我啊!」池名媛不断摇着何舒晴瘫软的身躯,尤其是发烫的额头让她急得直掉眼泪。 就在大家惊慌之际,一道警觉的身影推开了围成一圈手足无措的眾人,朝昏厥不醒的女人身旁衝了进去。 「晴!」 程子昊将女人抱进自己怀里,严厉的眼神不断环绕在女人的身体上,像是在评估甚么,侦测甚么。 「亚伯,送医院!快!」 那是一声焦急的大吼,竟然意外地衝进了何舒晴迷濛的意识里,即便是刚刚池名媛大喊那些玩笑话,都没有这一句急促的嗓音来得清楚。 她好喜欢这男人的嗓音,更喜欢这男人胸膛里温暖的温度。 好熟悉啊! 但这份熟悉,却让她的心好痛。 更痛的。 是男人在她醒后,跟她说的话。 「晴,子宫……这回恐怕真的留不下了。」 其实男人还未开口,她大概就猜得到一二了。 秋末了。 窗外的桃花心木竟然异常地开始掉了叶子,不是应该还要再多一些时日吗?看来这医院外不适合种植桃花心木,更不适合种一棵会在秋末掉叶的桃花心木。 「我明白了。你是专业,你决定就好。」何舒晴没有像一年多前听到这位医师告诉她时,那样惊恐害怕,也没有抗拒排斥。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已经有安安,满足了。」 不管是用了甚么方法,不管中间遭遇了多少猜疑,她终究是有了一个孩子。 虽然,她并没有喜欢这孩子的父亲。 现在不会。 以后想必也是不会的。 「而且……」何舒晴抬起头,看着眼前始终沉默不语,紧握着她手心的男人。 这男人,刚刚在门外刻意脱下了医师的白袍,一身白衬衫搭着深色的西装裤,满脸倦容走进。 男人说,希望用「程子昊」的身分,用孩子父亲的身分,跟她说一些话。 说甚么话呢? 最后,这男人沉默了许久,也只辛苦地挤出了那句「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她淡淡笑了笑。 她本来等着男人接着说一句「原谅我」。 但男人没有说。 真是的。 她其实已经准备好要接甚么话了,她要告诉他,她没有怪过任何人,更何况这男人另一个身分只是一个单纯的主治医师。 医师无能为力的事,很多…… 虽然她曾经埋怨过,为什么被上天拋弃,被无能为力的人是她。 但最后也释怀了。 因为。 她早就已经没有留恋的寄託跟希望了。 上天选得好。 不是她,又该是什么无辜的女人呢? 何舒晴躺下了床,腰部靠在了床头边男人帮她贴心挪好的枕头上。 这时,窗外的桃花心木又异常掉了两片叶子。春天落叶,夏天落花,秋天结果,冬天长叶。这曾是明天告诉她的。 但如今。 正值秋末冬初,这窗外的桃花心木,既不结果也不长叶…… 何舒晴默默收回了被男人紧握在掌心里的手,将外头垂掛的点滴线也收进了被单里。 「我也已经没有下一个15年的青春,来等他了……」 ************************************ 后话: 亲爱的。 反着时序生长的桃花心木,就像是晴晴的遗憾那样,人生有多少个15年可以蹉跎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5章 你会不要我吗? 何舒晴低下头,悄悄闭起眼。却听见了男人喉咙里不自觉的抽蓄声,连带着原本平稳起伏的胸膛也吸进了紊乱的节奏。 他在哭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会为她难过掉泪呢? 她并不需要啊! 她需要的是明天,是这个男人告诉她,她就是明天。 当然。 她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他是真的很像明天,无时无刻都表现得像明天,有明天的那份熟悉感。 但又很不像明天…… 最起码的,明天会抓蝉啊! 他在演戏吗? 故意要演得像明天,然后让她爱他到不可自拔吗? 这些男人,怎么都那么自私呢? 她忘了,这男人比池英杰还要多一个身分,他是她主治医师,所以用点方法,便能轻而易举让她有这男人的孩子。 何舒晴半瞇着眼,终于将视线看向男人的方向。 这男人,果然还是表现出一副愧疚自责的模样,眼角的红眶就像是要击溃她的防御一样,要让她彻底投降。 怎么可能。 她爱明天,绝不容许任何人假借明天的名义,走进她的心底。 「你其实好几年前就知道自己子宫里有肉瘤了,是吗?为什么拖着不就医呢?」 何舒晴淡淡笑着。 她疑惑着。 这男人现在是以甚么身分在跟自己说话? 主治医师? 孩子的父亲? 还是一个跟池英杰一样,想骗取她感情的贱男人? 程子昊看着女人突然冷酷的模样,有些纳闷,但随之又拉起了苦涩的笑线。 他知道自己白问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女人一直在等他。 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在等他…… 何舒晴没有回答男人的疑问,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回答。不管这男人如今用甚么身分问自己,她都有权利拒绝回答。 她当然清楚,当时跟池英杰刚交往时,便在一次例行的健康检查下知道了自己子宫有肿瘤的事,只是她一直没有深入去做检验。当时她甚至闪过一个念头,想跟池英杰有一个孩子,来寄託对明天的想念。 但是她又是多么地不愿意,不愿意自己的身体交给另一个男人。 于是 她就等啊等…… 不知不觉就拖过了5年。 直到终于腹痛到受不了了,她才找上了这位名闻遐邇的执行长,听了他的建议,最后有了孩子,生下了属于这个男人血缘的孩子。 她深深觉得自己逃离了另一个坑,又被骗进了另一个坑。尤其这个坑,比池英杰的那个坑还要来得深,还得大。 这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被这男人安排好了,都是在她措手不及中就这么发生了。 她生气的不只是莫名其妙有了程子昊的孩子,而是明天如果知道,她跟这男人有了一个孩子,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她好怕。 好怕明天会不要她…… 如今,她需要找答案,找一个能彻底击垮这个对她死缠烂打的男人,彻底撕掉这男人虚偽的面具。 她不允许,有任何人假借明天的名义,走进她的心底。 这男人是守口如瓶,保密到家的。但是他忘了,自己仍旧有一个无法掌控的弱点。 何舒晴看着趴在护理台上,难得认真誊抄资料的「陈医师」。真是稀奇,今天没有调侃消遣护理台那群小护士。 喔。 因为小护士交班去了,忙得很。 这些交班的时间点,何舒晴都精打细算过了。 突然,伊斯顿发现有个暗影,带着不怀好意的眸光走进。他警觉抬头,立即被眼前的女人吓得双手一软。 「伊斯顿,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婆的好姊妹,你有需要吓成那样吗?」 伊斯顿连忙哈腰搔头。 惊慌失措的手,下意识地将刚刚誊抄的文件收到了背后,还趁着何舒晴低头拨着瀏海时,赶忙将文件匆忙塞进矮柜里。 语气混乱问着。「小、小妞,你怎么出来了?子昊没有去找你吗?他应该会要求你在病房里休息吧?」 何舒晴拨了拨瀏海。 呵。 果然如好姊妹所称讚的,她老公是一个「单纯的」男人,竟然不知道女人拨瀏海时,视线是最好的吗? 何舒晴淡淡笑着。 「他刚刚去病房找过我了,也没说甚么就走了。我自己躺了一天,有点闷,想下床走走。」 「可是子昊交代你要多休息啊!」 何舒晴皱了皱眉。看着伊斯顿不由自主想将文件藏得更隐密的动作,她顿时感到有些感慨。 这男人果然单纯。 她虽然有一点捨不得利用这个男人,但是伊斯顿竟然是程子昊那条船上的人,她当然也就没有甚么好顾忌了。 「他……不在医院吗?」何舒晴柔声说着。 伊斯顿听了,赶忙替自己的好兄弟解释,毕竟这小妞可从未如此主动温柔关心自己的好兄弟啊! 「子昊吗?他刚刚开完会就赶回去程氏企业了,张小姐从英国总公司那留言给他,说有些文件需要由他审核裁决。」 何舒晴笑得靦腆,病容上漾起了一圈甜美的酒窝。 「他一直都是这样两头跑吗?」 伊斯顿连忙点头。 「嗯,一直都是。不过子昊iq过人,做事很有效率,加上两边都有团队在帮忙,这点小事影响不了他对你的关心的。」 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着自己就是程子昊其中一个坚实的「后盾」。 「他真的很关心我?」 「真的。」 何舒晴思虑许久。 「陈医师,能帮我办出院吗?我想回去了。」 伊斯顿正经站直,听到何舒晴难得对他如此「尊敬」,还叫他陈医师,他有些受宠若惊啊! 但又想到了甚么,赶忙摇头拒绝。「这可不行,你的主治是子昊,没有他首肯,谁都决定不了。」 何舒晴绕到了护理台里,一副无奈被程子昊训练得乖巧的模样。 「我出院也只是回到他的天晴农庄里,还是在他的掌控中啊!况且,我回去了,他也不用再跑来医院看我,可以直接回家,不是吗?」 伊斯顿点了点头,他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收拾了一些文件后,耳提面命要何舒晴在柜檯前等他,他再回研究室拿一些资料,便能当她的护花使者,将她安全载回天晴农庄里。 他这回可要跟程子昊好好邀功,看他把这小妞照顾得多好啊!尤其他在车子里,不断替自己的好兄弟宣传,称讚着这男人有多好多好…… 「小妞,不过子昊之后做了什么决定,我希望你都能相信他,是出于善意,是为了更保护你。」 就连他这么说,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也是对他甜美一笑。 太好了。 他想起之前自己老婆说过的,她这好姊妹个性很硬,别看她平常沉默冷酷,要是真发起狠来,连池名媛都不及何舒晴的万分之一啊! 如今小妞看起来乖巧多了。剩下的,就是那始终守口如瓶,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男人了。 但他也不是不能体会程子昊的如履薄冰,毕竟如果真如池名媛所说的,这小妞的个性很硬,那么程子昊的担忧就不单单是庸人自扰了。 他眼下,就有一件危急的事情,始终开不了口。紧捏在他手里的手机,已经从刚刚通话的发烫,变成了他手心紧张的热度。 虽然,这事情他们早有预期…… 「子昊……」伊斯顿拿着手机,走进程子昊的身边。 他知道,程子昊在他接起电话时,就已经心里有底了。 但是人总是有不自觉的逃避心态,让这男人唯一的视线,都放在远处坐在薰衣草田边的女人身上。 ************************************ 后话: 亲爱的。 让晴晴从爱明天,改爱自己,子昊的计画会顺利吗?晴晴又怎么会甘心自己「移情别恋」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6章 给我你的午夜,10分鐘。 「医院来讯息,之前配对的情况不乐观,孩子大概撑不到下一回的换心手术了。」 程子昊长吐了一口气,凝望远端的视线,仍旧捨不得收回。 「再试试吧!」 「子昊,你还不打算告诉她吗?」 「告诉她甚么?」 程子昊转过头来,眼眶里是那副已经篤定了想法的坚定,但眼角闪动的泪光却透漏了他的脆弱。 「子昊,你早就知道小妞爱的是明天,她接受的也只会是明天,你又何苦要用程子昊的身分强迫她爱上你呢?」 程子昊笑得苦涩,挤出了每一个字都像是要撑裂他的胸膛一般。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她,我就是那个折磨了她15年,那该死的男人吗?告诉她,她的子宫我无能为力,只能切除吗?」 「她爱你,会谅解你的,也会体谅你的无能为力。」 「她谅解了。然后再告诉她,我们的孩子撑不过周岁,是吗?」 伊斯顿皱了眉,试图寻找能安慰这不断自我毁灭的男人的话。但他找不出真的能安慰人的话。 如同池名媛跟他介绍的好姊妹,如同程子昊跟他叙述的女人,如同他亲眼所见的小妞。 他都相信,这些事实,绝对不能在何舒晴的脑海里串联起来。 「那是天数。」 程子昊的眼神又落回了远端坐在薰衣草田里,紧闭着眼,握着自己掌心像在许着愿望的女人。 「她如果知道我就是明天,然后我们的孩子正以不可逆的情势走向死亡,然后为了让她活下去,我必须亲手摘除她的子宫,让她成为永远绝育的女人。」 他肩膀一松,笑得惨淡,「你觉得,我应该先告诉她甚么?」 「难道你要瞒一辈子?」 伊斯顿顺着程子昊的眼光看去,又看了看刚刚大厅里原本欢腾的那番庆祝,遗落在一旁的蜡烛,根本还来不及插上去点燃,蛋糕便被他贪吃的老婆瓜分得四分五裂了。 小妞当时只是笑了笑说没关係,反正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有吃到蛋糕就好。甚至难得客客气气宠着池名媛,让她把蛋糕分成不对等的比例,豪不顾忌地拿了最大块。 蛋糕分完没多久,没吃几口,小妞便说自己有些累了,回房洗了澡后也就没有再出房门了。 直到他在大厅里帮忙收拾着自己老婆留下的「残局」时,才又看到小妞换了一身柔美的粉色洋装,穿着白色的高跟凉鞋。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妞如此柔美的一面,未化妆的容顏下,透着自然的白嫩光泽,无精打采的双眼让人看了心疼。但他还来不及说些甚么,小妞只跟他点个头打了招呼,便一个人静静地走到了薰衣草田,甚么也不说便坐到了现在。 跟在小妞身后下楼的男人,只站在大厅的远端隔着大扇的落地窗,漫无目的地朝薰衣草田看着,也没有打算走近。 这两个人,就在这咫尺的空间里,隔了遥远的那道墙。 「我会告诉她的,但至少等孩子的事情过了。」 伊斯顿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压着语气里的严肃和质疑。 「子昊,我们都是医师,了解不可逆的症状,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而已。你难道只抱持着一种想法吗?」 「如果真的失去了孩子,那我就以程子昊的身分继续爱她,让她对明天的执着,对孩子的执着,随着时间淡去……」 程子昊说得平淡,不带任何的情绪。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能这么爱着这女人。不知道何时,他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女人的身后,陪她看着这整片的薰衣草田,陪她感受着这秋末夜晚的冰凉。 不知道女人知不知道他在这呢? 程子昊不敢出声,自然垂后的手心里紧捏着一颗闪动的白鑽,随着他心跳的加快,不断紧缩着。 许久,女人从紧抱的膝盖和双臂间抬起了头,透露了些微的眼神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但随之又收了回去。 何舒晴将唯一的视线,都放在眼前的薰衣草田里。她知道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而且已经站了许久。 但是如今,她已经不想再去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干嘛了。藏在包包里的那张文件,已经让她对这男人唯一的念想盪到了谷底。 就跟当初她在池英杰的车子里,翻出了明天的鞋带一样,那是明天唯一留在河岸边,唯一留在这世上给她的「礼物」。而池英杰竟然利用了她对明天的执着,不断有意无意地扮演着她梦里喃呢的最爱。 她能怪谁呢? 是她自己要把池英杰跟明天联想在一起的。 但是,这眼前的男人更是可恶。 她明明不想将这男人跟明天连结起来,但这男人却无时无刻都展现了属于明天的气味,属于明天的习惯。 何舒晴抬起头来,呆呆看着眼前整片的薰衣草田。 她这才真正发现,这片薰衣草田的模样,跟她印象中的与明天摔落的那片薰衣草田,十分相似。甚至连起坡的坡度和田垄的位置,都像是刻意仿造过的 以前看来只觉得是巧合。 但她现在看起来,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男人,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 「你在想他吗?」男人从她身后,扬起了一声磁性的嗓音。 「嗯。」 「你真的很喜欢薰衣草?」男人坐了下来,还刻意用自己的体温,靠在了她右侧肩膀的肌肤上。 对了。 这是他们的协议。 她曾跟这男人说过,为了避免自己的唐突和笨手笨脚,不小心造成了男人右肩膀的伤,她会尽量待在男人的左侧。 男人也乐此不疲,说着自己是左撇子,喜欢她待在他的左侧,这样他会很有安全感,感觉随时随地都可以保护着她。 真是不脸红啊! 何舒晴如今想来,总觉得有些反胃。 「这顏色是我喜欢他的画面,这味道是我思念他的气味。」她淡淡说着,但谁知道她这话里,充满了带刺的酸味。 她在警告这个男人。 她爱他,谁都无法取代。 「15年前,某天夜里我们相偕去夜游,后来摔到了一个山坡上,那片山坡竟然就是一片薰衣草田。」 「后来呢?」 男人对她轻柔一笑,表现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你有兴趣啊?一个大总裁,还身兼多职,忙得要命,竟然待在这里听我说故事?」 「公司那主要还以英国总公司的执行命令为主,别看张小姐那样,她现在人可是坐镇在英国的总公司。至于医院,有伊斯顿这个代理执行长,我有门诊再去就可以了。」 「你竟然放心让那个常常丢三落四的两个人,分别管理你的公司跟医院?」 「他们体谅我要追女朋友啊!」 何舒晴拉起了僵硬的笑,点了点头。 这男人,还是那样厚脸皮。 「说吧!我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可以听你说完那些故事。」 男人挑了眉,表现了兴趣十足的模样。 「不过,午夜的时候,你得留个10分鐘给我。」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的手里握有甚么呢?为什么让她如此气愤子昊?而子昊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暴风雨前的寧静,最是可怕! 子昊,快举白旗吧!(ノ__)ノ▽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7章 等了15年的吻 何舒晴皱了眉。 不知怎么地。 刚刚没有和这男人对焦时,内心里总充斥着怒火和质疑,甚至对这男人的亲近感觉反胃噁心。但一旦跟这男人对焦后,心里却流过了一阵温暖和踏实。 莫非是这男人的眼睛会骗人? 何舒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强迫自己看着踏在薰衣草上的脚趾。 那眼睛,太像了。 那是她目前唯一记得的画面,还横躺在她绘图本上的那些素描面孔,也都只有停留在那对眼睛。 她甚至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她无法掌控的事。 自从跟程子昊越来越熟悉后,她发现自己画的眼睛,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对属于明天哥哥的眼睛,反而是沾染了属于程子昊韵味的眼睛。 所以。 她已经好久,都不敢再拿起画本画了。她好怕有一天,只记得程子昊的眼睛,而彻底忘了明天的眼睛。 这男人,真的想取代了明天在她心底的位置。 她不要! 也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蛋糕都吃了,还留10分鐘干麻啊!」 男人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听不出她话语里的排斥。随后慵懒打直左脚,微弓而起的右脚踏在田垄的阶梯上,坐在她的身边,靠近她身躯的左手还不动声色地绕在她的腰后。 男人问,「你们当时摔下薰衣草田里时,还发生了甚么吗?」 男人轻柔的嗓音拉起,又让何舒晴原本排斥的情绪缓了下去,她不知不觉跟着男人的思绪而走。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当然记得…… 何舒晴一想,原本交臂抱在双膝上的手又更加紧缩了起来。她不自觉地笑得靦腆,面颊泛起了羞涩的红光。 「他吻了我。」 何舒晴咬着下唇,「不过……」 程子昊转过头去,看着女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心跳不禁加速起来,连同被他紧握在手心里的白鑽,也发出微微的热度。 「不过?」 「他竟然只有亲脸颊,有点扫兴。」 女人带着任性的嗓音一落,程子昊瞬间亮了眼,脸色都绿了,尷尬的眼角微微抽动。 「那是第一次吧?可能……他也有点害羞。」 「是吗?」何舒晴低着头,享受在那场回忆里,随着思绪的流动,嘴角不断抿起了甜甜的笑容。 程子昊看得出神。 15年了,他照着约定回来了。 但是,一切都变了…… 「你希望,他真正吻你?」 女人忘我点着头,依旧笑得羞赧。 程子昊转过身去,将女人翻过身来,毫不考虑随即轻吻了女人的双唇。他感觉女人的身躯轻颤,从鼻子里吸了一大口气。 他没有绕进自己的舌头,只单单像是青涩的吻那样,轻吻在女人轻闭颤抖的嫩唇上。 15年了,他照着约定吻了这个女人。 但是,一切都变了…… 何舒晴微张的眼里,宛若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程子昊,他没有过往那种疯狂而霸佔的力道。 反而是带着疼惜和呵护,小心翼翼地吻着她。 这是明天…… 只有明天才会这么吻她。 再松开吻时,何舒晴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要用明天的影子和气味,来佔有她的心呢? 她的心,只能属于明天。 「我无意要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只是希望这一个吻,可以多少弥补你等了他15年的遗憾。」 男人这么跟她解释,她勉强笑了笑。 拇指却不经意放在自己的双唇上,她还感受得到男人的热气还存留在上头,甚至连同一股薄荷的清香味都窜进了她的鼻息。 「你说他以前又胖又黑,又长满了青春痘,你怎么会喜欢他?」男人低缓的声线,拉回了她羞涩的恍神。 「又不像你跟你那好兄弟,整天都光看女人的外表跟身材!」 程子昊张嘴,本来打算解释甚么,随后想了想算了,又合起了尷尬的嘴,一脸笑得僵硬。 女人果然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自己接着话。「我喜欢他的爽朗,每次我进不了家门的时候,他就会翻过墙来耍宝逗我笑。」 程子昊点了点头,他十分认同女人的这番评价。 「我喜欢他的霸道,每次我不听话,甚至躲着妈妈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用那副轻松的态度。哄我也好,拐我也好,他总能有办法逼我就范。」 他又点了点头,尤其看着女人说得陶醉的模样,他就不禁流露出一番窃喜。 只可惜,他不能告诉女人。他喜欢捉弄她,是因为喜欢看她依赖自己,被自己征服的模样。 何舒晴大多时候都是看着脚边的薰衣草,她不想抬起头来看着程子昊的眼神。 这男人眼神,会让她失去判断。 「我喜欢他的温柔,每次我不知所措害怕时,他都会默默蹲在我面前,拨着我垂下的瀏海静静陪着我。然后一回头,他便会悄然无声地帮我解决那些恐惧。」 她说到兴奋处,不自觉抬起了头,一转身却贴近了男人早就悄悄放在她身后的胳膊里。 何舒晴有点吓到,但随即挪了一些距离后,又自顾自说着。 「有一次我本来跟着妈妈她们去救援,结果我趁机跑到了后山去玩,惹来了一群蜜蜂。我不敢回头找妈妈她们,于是就一路跑,跑到了他家门口。」 她说得眉开眼笑。虽然刚刚那样排斥这男人的靠近,但真的要抽离这男人怀里的温度时,又是那样的捨不得。 「他门一开,气得脸都红了。」 何舒晴尽可能让自己的思绪,跟着回忆而走。 却发现,有些困难。 为什么你不是明天呢?她一口说着与明天的过往,又偷偷地想着自己那莫须有的期待。 男人很少插话,但偶而从喉咙里响起的轻笑,却让她感觉十分轻松。 她一度有了错觉。感觉自己就正在跟明天说着那道糗事,而明天就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自信,听着她叙述自己如何狼狈不堪。 她甚至能预想到。如果是明天听完,一定又会摆出那副自命甚高的模样,然后搓揉着她的瀏海,然后瞇着眼,直说着她真是爱大惊小怪。 「他把我推到门外,自己衝进了屋里,还把门都关了起来。我当时候好害怕,我听见他家里一阵东翻西倒的声音,我以为他输了!」 何舒晴转过头去,激动看着几乎要搂着她右侧腰际的男人。 这时,男人竟然眼角半瞇,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不可一世的高傲之气,冷冷说着。 「输了?他怎么可能会输!」 何舒晴愣了半晌。 对了。 就是这样的表情,明天就是会这样说她。 ************************************ 后话: 亲爱的。 等了15年的吻啊~ 有时候我们等得到承诺实现,有时候却是如梦幻泡影,不管现实里是否实现了,让此刻的自己享受那个曾经的吻吧! ?(*'?`*)人(*'?`*)?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隔壁棚《她和他的世界》参赛中~欢迎粉粉移驾支持喔! <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 第188章 掌心的爱 「你说得没错!」 何舒晴转过头去,闪过程子昊专注看着她的眼神,她绕了绕自己鬓角边的瀏海,想着当时候明天走出来的模样。 「没多久,他从门内走出来,竟然咬了一片蜂蜜吐司。」 她笑了。 被那15年前的明天,逗笑了。 即使过了那么久,只要是想到明天,她就觉得生命有了力量,她就觉得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尤其是现在,当她说到明天时,她更感觉胸膛里充满了气,更有力量了。 这时,耳后的响起了一声淡淡的嗓音,拉起了磁性的声线。 「你应该相信他的。」 男人换了姿势,将双肘靠在自己的双膝上,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了过来。 「不管是一群蜜蜂,还是一隻狼人,你都要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帮你击退那些伤害的你人事。」 「狼人?」何舒晴皱了眉,想着这怪异的比喻。她刚刚只说过了蜜蜂,一群蜜蜂,没有说过甚么狼人啊! 「喔……只是举例。」 程子昊语气一转,随后又摆了头,淡淡笑了。「还有呢?」 何舒晴拄着头,又想了一会,她抓了一个最令她感到有趣的画面了。 「又有一次,妈妈生日,我吵着他要做蛋糕给妈妈吃。结果他硬要我也进厨房帮忙,他不知道我之前被妈妈禁止进去厨房的,结果他一直吵。」 「后来,你就进去了?」程子昊笑得苦涩。「你应该多坚持一下的!」 何舒晴笑得靦腆。 她知道这天晴农庄的主人也有切身之痛,不久前她才翻了他的厨房,不是吗? 当时候,要不是被这男人那样激怒,她才不会自讨苦吃呢!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想要进去的,还不是那池名媛在厨房内催啊催。 「你也有同感,是吧?但是他就是那么执着,半哄半骗也把我拐进了厨房。」 随后一想,何舒晴又觉得有些不服气了。 「但是啊!明明就是他硬要我进厨房的,妈妈竟然是怪我把他弄受伤了,还让我罚跪,面壁思过!」 程子昊头一仰,又一点。 「喔!那确实是他的错。」 「呵。」何舒晴亮起了得意的眸光,眼角瞇得甜美动人。「他跟你想得一样,所以后来,他就陪我一起罚跪啦!」 一阵无奈的笑声在两人之间回盪了许久,乘着甜柔的薰衣草香味,打在彼此的鼻息间。 程子昊很享受这短暂的安逸和寧静。 但没多久,何舒晴却收起了笑容,滚起了悲伤的泪水,凝望着左右摇摆的薰衣草田。 「他跟我约定,等我手术完后,他要在我生日那天,带我偷偷回到那片薰衣草田庆祝。」 她抹去了眼角的泪光,这是她独自擦去眼泪的第15个生日之夜。 「可惜,我生日的前半个月,家里发生了意外,他也摔进了河里,我原本预约的手术也来不及进行了。」 何舒晴感觉身后男人的体温靠近了,他一定是又偷偷靠近自己,这回甚至还伸出手,从背后将她的身驱环抱了起来。 男人贪婪又脆弱的鼻息,缓缓吐在她的耳鬓边。 何舒晴不想这样的,但她却发现自己,似乎抗拒不了这样的温度。 「就这样,15年就这样过了……」 她翻过身去,面对着男人贴近的胸膛,双眸里转满了泪水,直望着如她一样眼眶泛红的男人。 「我曾经想,如果没有那片薰衣草田,我们是不是就不会翻下山坡,那他的手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我而受伤,那当时在河里他是不是就更有机会活下来?」 她不知道,她这句是要试探甚么,还是质问甚么。 或许,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想知道,明天到底在哪里? 程子昊替女人擦去了眼角的泪光,深情款款。 「我想,不管在薰衣草田,还是河里。他都会不顾一切保护你的,你不需要这么自责自己。」 「谢谢你,虽然我更希望是他这么安慰我。」 女人话语一落,程子昊发现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又加快了许多,他让自己绷着僵硬的脸。 女人张着明亮的双眼,别具意涵地看着他。他知道女人已经有意无意试探了他多次,他都忍着翻腾的情绪,将女人所有的疑惑都打了回票。 这回,他一样想要转移女人的注意力。但掌心紧握的白鑽,却让他的情绪更是激动难耐了。 程子昊靠近女人的面前,微微松开自己握了整夜的掌心,里头藏了一颗闪耀的白色鑽戒。 「快午夜了,许个愿望吧!」 何舒晴不动声色,冷冷地抬起了眼。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样魁武挺拔,温暖的胸膛散发着蛊惑人心的薰衣草气味,素白的衬衫袖口捲在了手肘处,胸前松开的几颗钮扣是男人夜晚穿衣的习惯…… 这些,她都很熟悉。 「这是什么意思?」何舒晴冷肃着面容,她丝毫没有任何的感动和喜悦。 她当然懂男人的意思。 但这男人,真的要逼她走最后一步吗? 「我说过了,我会负责。不管是因为孩子,还是与你这些日子的相处。」 男人站起身,转到她的面前,又下了一个台阶,缓缓半跪在她的膝盖边,之后主动托起她的手,又温柔问着。 「晴,你愿意吗?」 何舒晴泛起冰冷的脸庞,略带不悦地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没有正面回应男人。 反而问了令人疑惑的问题。「你觉得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不来找我的原因会是甚么?」 程子昊落空的手,举在半空。「怎么会这么问呢?他的死亡登记,不是都确定了吗?」 何舒晴站起了身,绕过男人半跪的台阶上。 「伊斯顿在护理台有一个习惯,他会不经意把重新誊抄的重要文件,夹在护理台抽屉的最底层。」 「你怎么知道?」 程子昊全身细胞一颤,不自觉地感到无力和徬徨。不是因为女人拒绝了他,而是女人说话的口气,是他从未看过的冰冷和孤独。 「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习惯躲进同一个护理台,缩进同一个抽屉下方的矮柜旁边。」 女人转过身来,质疑的眸光将他从头到脚看过了一次。「我一直认为,谎言可以精心设计,但是人的自然反应是很难改变的。」 又从脚到头,扫过了冷眼。「你虽然学的是妇產专科,但是基本的医学原理和心理学应该懂一些吧?」 程子昊答不上话,他想走近女人的身边,但女人显然抗拒他的接近。 「行为主义心理学听过吗?」 女人再一次甩下了他的手。 ************************************ 后话: 亲爱的。 天啊!我们子昊哥哥求婚要失败了吗?到底他被晴晴抓出甚么把柄了? 子昊,快道歉鞠躬啊!〈(__)〉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89章 被绑架的心 「古典制约的实验中,从个体自发的反应中,选择某一反应出现后给予能量的增强和刺激,那该反应经过强化而固定发生、学习,就是操作制约。」 程子昊仍旧不懂,他疑惑着女人这一番话。 「你怎么知道这种实验?」 「我大学时是双主修,幼儿教育跟行为心理学,我进行过很多猫狗类似的行为训练。」 他恍然大悟。 对啊! 何舒晴从小就是在训练猫狗的环境中长大的,她会懂得这样的实验,是很正常的。他自己不也曾利用这样的古典制约操作,训练他们一起养的那隻跛脚吗? 他听懂了女人的话了。 「你竟然把伊斯顿当猫狗在训练?」 「不。」 何舒晴摇了摇头。 「我只是给他心理恐惧层面的刺激,让他在同一个危险下,呈现同样的防御行为。」 她接着推论,回想着。 「我发现,名媛抓他时,他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我一靠近,他就会缩进同一个矮柜里。」 何舒晴又想起了她藏在包包里的那份文件,那是她趁着伊斯顿帮她办出院手续时,从那个可疑的矮柜里,翻出来的。 「他没死,对不对?宝心医院保留的资料上,15年前立雾溪的意外,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死亡,对不对?」 程子昊愣了许久。 女人飆着热泪,对他步步逼来,甚至举起抽蓄颤抖的手,搥打在他的胸口上。他数度想抓下女人的手,摀进自己的胸口。 但他不敢用力,怕抓痛了女人。 「程子昊,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凭女人的敏锐度,早晚会知道他将立雾溪的资料换过了,连同当时候女人去找的那位公务员,都是他安排过的。 他也知道,女人如果发现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手脚,一定会痛恨他。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知道他们的孩子换心的机会渺茫时,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在他没有察觉中,对孩子早已產生了感情。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在他还充满质疑中,对明天已有了抱柱而死的念头。 「你是怕我去找他吗?你是怕我去找他吗?」 女人还在逼问他,不断拉高的嗓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破,搥打在他胸口的手不断落下。 「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女人的力道不大,还带着哽咽抽蓄,无力敲打着。但是,那几乎没有力道的掌力,已经几乎要将他的心捏得尽碎。 吞下谎言,好痛。 真是像是吞了一千根针那样,逼得自己伤痕累累。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自私吗?」 女人对他大吼着,激动的情绪甚至打掉他原本藏在掌心里的鑽戒,将他逼出薰衣草田。 「程子昊,我恨你!程子昊,我恨你!我恨你!」 他数度想要伸出手来,捧起女人的脸庞,替女人擦拭眼泪。 他发现自己。 好脆弱…… 「晴。」他喊着女人,看着女人滚滚滑落到下巴的泪水,几乎要淹没了他的胸口。 「你已经为他伤心15年了,你还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吗?我只是希望你,多为自己而活。」 他抓起了女人的手。激动得不想放手,但是他又怕自己过于用力,弄痛了女人。 女人趁着他松开掌心时,抽出了手。 「他若死了,我这辈子心也死了。他若没死,我这辈子就会继续寻找他!」女人转着眼眶里的泪,愤然转头离去。 「晴……」 他再一次落空了手,举起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程子昊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身后他特意准备的小吋蛋糕,那是他留下来想给女人一个,专属他们两个人的庆生。 15年了。 亮着蜡烛的蛋糕,依旧没有等属于它的主人来吹熄。 难道。 他们之间真的只能揭开那道伤疤,才有机会相爱吗? 如果没有。 他们之间就得永远这么带着一个未解的回忆吗? 他突然好恨15年前的自己,那个天真无忧的自己,竟然绑架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心。 绑走了15年啊! 但是他不可能是15年前的明天了,他不可能再用那种纯真的情感,没有任何顾忌地去爱这个女人了。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那个给女人单纯快乐的「明天」,而是要用尽方法和心机,如履薄冰保护着女人的程子昊了。 但是。 她…… 会愿意接受变成这样的他吗? 程子昊不敢去想。 一整夜,他甚至没有让自己闔眼休息,嘴角边溢出伏特加有时还沾在了冰冷的桌面上,连同整夜未整理的鬍渣,显得落魄狼狈。 他不会让女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的。 伏特加的酒味淡,晚点他情绪好点了,他会进房看看女人熟睡了没。就算女人没有睡,也不会发现他躲在这道加厚的铁铝门后,灌醉自己。 但是一整夜了,他始终没有勇气走出这道厚门。 他不是怕女人责怪自己。 他怕的是自己太脆弱,受不了压力奔上前去抱着女人,将他这些年来的守候和想念,全一股脑说了出来。 回到卧房的何舒晴,也是一夜无眠。 她甚至有一丝希望,悄悄等着床边的人进房,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没有答案,她也已经熟悉了那个温度和气味。 但等了整夜,右侧的床面还是没有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黎明时分了吧,她才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他……去哪了? 又去宋妮华的房间了? 何舒晴不敢多想,沉重的眼皮随之将她带进了另一个画面里,那充满笑声的世界里,有妈妈的叫唤声,有明天的捉弄声,有她仰天大笑的欢闹声。 好热闹啊! 怎么一转眼,那欢乐的场面,又变回了眼前的凄凉? 尤其是大厅里不断传进的纷杂声,慌乱而手足无措的踏步声,还有此起彼落焦虑讨论的对话声,将她又吵了起来。 她看了看时间。 才8点? 还睡不到3小时呢! 何舒晴揉了揉疲倦的太阳穴,披了件简单的针织衣便走了下去。但脚步才刚停在楼梯的半处,全身的血液便被眼前的画面凝结了。 她呆滞许久。 那个她等了整夜的男人,半敞的衬衫外没有披上任何的外套,双手被左右两个男人架着,正要步进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男人停下了脚步,掛着憔悴的神色和满脸的鬍渣,狼狈地朝她看来,还对她淡淡笑起。 她知道架着男人的人是谁,那是她之前处理家暴案件跑法院时,常常掛着检察单位名牌的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那是地检署的检察官啊! 一旁焦虑踏步的房嫂,拉着刚起床还来不及梳洗的池名媛,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女僕全傻在了原地。 连同值完夜班,赶回天晴农庄的伊斯顿也停下脚步,和晨训回来的保鑣们,全呆呆站在广场的远处。 大家都呆滞了。 唯一最激动的,就是平常说话最温柔的宋妮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着喊「子昊哥、子昊哥……」 何舒晴覷了一眼,又看了看双手被押在背后的男人。 十八相送? 这男人,果然跟宋妮华的感情不错啊! 何舒晴走下阶梯,穿过了大厅里惊慌的眾人,走到了车门边。其中一位架着程子昊的男人,她认得。 「罗检察官!」 被架在后头的男人又抬起了头,与她对望着,沉默不语。 「舒晴,好久不见。」罗检察官停了下来,对她打了招呼。 「罗大哥,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带走程子昊?」 ************************************ 后话: 亲爱的。 呜呜呜……可怜的子昊哥哥,求婚不成就算了,这回又被莫名其妙的检察官带走。 大人啊~~~哪一条法律规定,有人说求婚失败的人要被拘留的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0章 他是我的未婚夫 罗检察官顿了顿头,摸了摸下巴的小山羊鬍渣,一脸疑惑看着何舒晴。「你跟程子昊是甚么关係?」 何舒晴别过程子昊的眼神。 「这……很重要吗?你为什么要带走他?」 罗检察官官方式笑了笑,又一脸莫可奈何的模样。 「舒晴,我虽然与你有些交情,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调查阶段,不公开。」 说完,他示意着另一个检调人员,将程子昊架上车。 「等等!」 何舒晴激动衝上前,一把抓住了程子昊的手。她本想推开检察官的手,但多年处理案件和跑法院的经验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舒晴,你这样我们会很为难的。」罗检察官一手压在车门上,一副就是急着要将人带走的模样。 何舒晴皱了眉,她看着那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又看了看周边焦急慌乱的眾人。 这是天晴农庄啊! 程子昊不只是天晴农庄的主人,还是享誉国际的程氏物联网的总裁啊!到底是犯了甚么样的案子,需要地检署的检察官亲自来拘提人?而且还是罗检察官亲自来押人? 「罗大哥,能否给我个面子,您亲自来押人,我知道有您的考量。」 何舒晴清楚,罗检察官在地检署的地位,通常若非重大的刑事案件,他通常是不会出面的。 她又看了看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这男人昨晚跟她求了婚,她拒绝了,甚至还跟他吵了一架。 不。 这男人没有跟她吵。 只是任凭着她不断怒吼叫骂着,不断被她步步逼出薰衣草田,甚至承受她一度失控,刻意搥打在男人受伤的胸口上的拳掌。 这也是她整夜无眠的原因之一。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太激动了。 另一个让她无眠的原因,就是这男人的表情──面无表情。 但她知道。这男人根本就不是面无表情,他根本就是藏了极度的忧伤在心头,任凭她的打骂都不回手! 她讨厌这样! 何舒晴走向前去。 「罗大哥,但是您带走的是……」她瞥了几眼,对着冷酷严肃的罗检察官低声求着,「是……我的未婚夫,您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奏效了,她听见不只现场的眾人,连同罗检察官也明显倒吸了一口气,一脸惊讶望着她。 「未婚夫?」随后,瞥了眼神,示意着她到别处说话,「好吧!」 何舒晴跟在了罗检察官的身后,眼角的馀光也看见了程子昊的惊讶,不同于眾人的惊呼声,那是一个充满感动的眼神。 但是最后男人终究还是被罗检察官带走了,她站在广场许久,呆呆看着早已经驶离车子的大门口,不发一语。 他是我的未婚夫……何舒晴心底反覆着这句脱口而出的话。 怎么会那样说呢? 权宜之计吧!她最后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车子一离开,眾人便凑上前来,一言一语问着罗检察官到底跟她说了甚么,又不断猜测着程子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她想解释些甚么。但又觉得那些都是无济于事,于是分配了工作,鼓励着大家要照着平日的生活进行。 她交代伊斯顿要好好整顿宝心医院,千万不可以因为执行长不在,就乱了方寸,叮嚀着他这代理执行长要好好「工作」,不可以再把妹了。 随后,她打了电话给人在英国的张小姐,说明程子昊被拘留的状况,还有可能影响程氏物联网在福容市的根基的危机。 张小姐也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真的没有危机意识,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甚至要她亲自到程氏企业的总裁办公室里收发讯息。 但她根本就不懂啊! 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就是她知道程子昊都将重要的歷史文件,锁在书柜的夹层里。又将那些审核过、盖章过的文件整理成电子档案,锁在电脑的资料夹里。 很幸运的是,她知道程子昊电脑的密码是甚么。张小姐夸张地夸奖她,说她帮了大忙。 「只要有子昊的密码,就可以当总裁啦!」还这么开玩笑说着。 她隔着视讯的画面,笑得一脸尷尬。 但后来张小姐又打了电话给她,说有一个火烧眉毛的案子,之前程子昊处理过,但是歷史文件遗失了。 她找遍了天晴农庄所有可能收放文件的地方,都没有消息。最后还是程子昊的秘书打电话告诉她,可能被锁在总裁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她扯掉了满头的蜘蛛网,一脸被阴了的不爽模样,愤然地将电话掛上。 赶到程氏企业的办公大楼后,还真的有秘书下来「迎接」她。走过那个令她尷尬的大厅,又绕过了不断对她投来诧异目光的服务台,终于搭上了直达顶楼的电梯。 那是她第一次走进程子昊的总裁办公室。 整面的落地窗上掛着亚麻色的百叶窗帘,微开的窗缝里鑽进了阵阵凉风。 一样是散发着薰衣草的淡香味,井然有序的办公桌上摆放一小盆的薰衣草,为了照到窗帘后的阳光,薰衣草的花芽都长成了微弯的形状。 她看得有些发笑。 这男人,还真是忠实的薰衣草迷啊! 「何小姐,张总的国际电话连上线了,她正要与您通话。」 秘书丢了一句话后,直接打开笔记型电脑,另一头的张素如穿着端庄的套装,看得出来人就是在办公室里。 「晴晴啊!你过得好不好啊?我们子昊有没有疼你啊?」 何舒晴勉强笑了笑,她觉得,现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决啊! 「张小姐,我刚刚试了几次,我还是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啊!」何舒晴试图将话题转移到正轨上。 「喔?你试了几组密码啊?」 「一组,他的生日。」 何舒晴拿起了笔,准备进行「摩斯密码」的破解工作,坐在大型的办公桌上,还不习惯地摇摇晃晃着。 「哎呀!子昊不会用他自己的生日的!你再猜猜看有没有其他人的生日可以用啊?」 「他前女友?」何舒晴又猜了几组密码,已经无聊到开始打呵欠了。 「前女友?他不可能用他前女友的密码的,那都过去式了!」张素如喝了口水,眉毛一挑,脸几乎要贴在了视讯的画面上。「用他的未婚妻猜猜吧!」 何舒晴「蛤」了一声,满脸都是疑惑。 随后一想,这张素如打听八卦的消息速度跟池名媛有得比,想必就是池名媛那大嘴巴,告诉张素如她当时候在所有人的面前,跟罗检察官承认自己是程子昊的未婚妻吧! 就说是权宜之计了。 那群人,还真是爱凑热闹啊! 算了。 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除非等太阳升起,不然那水渍一定蒸发不了。而她要等的太阳,就是赶紧让程子昊回来,自己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 「晴晴,试试吧!」张素如又催促着。 ************************************ 后话: 亲爱的。 调皮的张小姐,久违啦~这跟名媛一样少了一根筋的未来婆婆,会怎么帮自己的儿子追老婆呢? 不过,还是得快点把男主角救回来啊!晴晴,靠你了! 眾人叩拜~~~mm(_///_)mm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1章 属于你的密码 何舒晴叹了口气。 她知道程子昊喜欢自己,对自己很执着,但也不至于把这那么重要的保险箱密码,设成她的密码吧? 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看了看贴在总裁办公室门外,焦虑等着文件的各部门主管,顶楼的地毯已经快被他们的皮鞋磨出破洞了。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何舒晴试了试自己常用的密码,包含自己的生日、自己的学号、自己的幸运数字、身分证字号…… 「不行耶!还是打不开。」 「哎呀!这子昊啊!密码设那么复杂干嘛啊?」 张素如搔着头,摇头抱怨着。没多久接了门口秘书送进来的文件,签了几个名字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电脑的视讯画面上。 何舒晴趁机又多试了几个组合,还是摇了头。 张素如「嘖嘖嘖」了几声后,突然想起了甚么,灵光一闪。「晴晴,你知道我们子昊编码的规则吗?」 「编码规则?那是什么?」何舒晴已经厌烦到咬了笔桿,将笔头放在自己的鼻子和嘴唇间,一上一下蠕动着。 张素如想了一下,「痾……譬如说,有人习惯数字在前,有人习惯英文字在前,有人习惯全用数字,有人习惯交叉使用之类的啊!」 何舒晴一听,瞬间停下了动作,连同鼻子上的笔头也丢回了桌面上。 这张素如,果然是事业的女强人啊! 平常看她老爱跟池名媛一起瞎起鬨,真的要「破解」密码的时候,竟然那么派得上用场? 「交叉……」何舒晴听着张素如猜测的几种组合,一嘴说得天花乱坠,但她的脑海里却只锁定其中一种模式。 她想着,这程子昊那么喜欢学明天,连受伤的位置都一样,该不会连这密码的编码习惯,都一样吧? 她记得明天很喜欢趴在她家的走廊上,研究一堆数字和英文字,那时还说要帮她取一个好听的英文名字。 「sunny!」明天当时大喊,还一副自我佩服的模样,直囔囔着说她是他永远的「sunny」。 之后又说要组合一组属于他们的密码。 「tomorrow?」何舒晴看着地上那一串龙飞凤舞的连体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明天直点着头,说要把两个字「交叉」组合起来。 对了! 交叉。 明天就是说要用「交叉」的编码方式,组合起来。 何舒晴眼睛一亮,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眼前那座杵在办公桌上的保险箱,对着上头轮盘式的密码锁,开始尝试不一样的「交叉」组合。 从她自己的生日交叉,到程子昊的生日交叉,到他们俩个的生日交叉……再从她的身分证字号交叉,到程子昊的身分证字号交叉,到他们俩个的身分证字号交叉…… 她甚至翻了翻运势图,找出了程子昊的对幸运码,又再一次「交叉」编码…… 「唉!还是不行啊?」 她又问了张素如程子昊大学时的学号,张素如耸耸肩,只给她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她一拨。 甚么鬼啊! 是那个喜欢泡小护士的花心男啊! 「小妞,你未婚夫的学号,你自己不知道啊?」伊斯顿从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摆明了要好好復仇调侃她一翻。 她顿时感觉到程子昊有些可怜。人都被押到了看守所里了,几乎呈现监禁的状态。结果他自己的母亲远在英国,还跟秘书要了一堆下午茶,说要跟「未来的媳妇」来一场视讯的下午茶聚会。 人家说远亲不如近邻,是吧? 结果那个「近邻」也好不到哪里去。伊斯顿直囔囔着说「正牌」执行长不在,终于没有人盯着他开会,没有人抓他写报告,他可以忙里偷间一下。 真是不避嫌。 何舒晴还清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声声轻灵悦耳的声音,叫着「陈医师,中午便当要不要吃鸡腿啊!」 接着一声笑得开怀的男声,「哈哈哈!我吃你就好,我吃你就好,你好可爱啊!」随后伴随了一声「啵」的亲吻声。 此起彼落的聊天声,聊得不亦乐乎,夹杂着护理台前翻阅病歷本和推着医护车的滚轮声。 「伊斯顿!你不怕我把电话转接给名媛吗?」何舒晴刷了黑脸,直对着手机吼着。 结果,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许久,紧接着冒出了一声她熟悉的嗓音。 「晴晴啊!你还在程氏企业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伊斯顿帮我找了一件小护士的衣服,好好看啊!」 何舒晴头皮一麻,深深替程子昊那男人感到悲哀。 人都进了牢里了…… 怎么感觉全世界的人都一样欢腾、悠哉,只有她何舒晴在替这男人哀悼啊?她根本没有心思跟池名媛哈拉,连忙威胁着。 结果,伊斯顿竟然回了她傻眼的答覆。「咦?子昊的学号啊?他那个天才不用学号的啊!」 「伊斯顿!」何舒晴气得两眼发黑,她撑着自己的太阳穴,靠在办公桌上,简直要脑充血了。 这伊斯顿想了半天,鸡腿都吃完了,还偷喝池名媛的珍珠奶茶好几口,最后才一声惊呼。 「喔!我想起来了!子昊的学号在我前面啊!」 可悲! 而他想不起自己的学号是甚么。 最后,还是何舒晴自己打电话到英国的医学院去,自己问出程子昊当年入学的註册时间和学号。 「那么巧?也是15年前……」 何舒晴看着便条纸上抄录的时间和学号编号,那是英国医学院第一学府的资优班学号。 他竟然是一个如此优异的医师,怎么会屈就在福容市这个小市里呢?又怎么会选择妇產科这类说来较平庸的类科呢? 他应该要选择神经外科或是心脏科足具挑战性的类科,要不然就是该选择医美或整形能赚能多钱的类科…… 这是一般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啊! 何舒晴没有疑惑太久,她随即尝试了学号的「交叉」编码。 「不行啊……」她皱了眉,看着保险箱外仍旧没有反应的转盘锁,随后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就算她知道了程子昊的学号密码,程子昊也不可能用她的学号进行「交叉」组合啊! 一来,程子昊并不知道她的学号。 最重要的是,她入籍的是台湾所属的学校,跟程子昊入籍的英国学校,编码不要说不一样了,就连英文和数字的排法都天差地别啊! 要怎么「交叉」?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笑得爽朗的声音,那是带着嘲弄意味,调侃着她的声音…… 「哈哈哈!小晴,你也太可爱了吧?让我看看你的脑在哪里啊?」 明天压下了她的头,还故意搓乱了她的头发。 「喔!原来是没有脑啊!想也知道sunny跟tomorrow的字数不一样啊!怎么可能交叉啊?」 ************************************ 后话: 亲爱的。 讨厌的子昊哥哥,为什么要把密码弄得那么难啊~晴晴这小妞,向来脾气就不好,这回一定是被气得火冒三丈了! 晴晴能从明天的回忆里,找出专属子昊的编码模式吗? ?(?w??)摸摸,晴晴,喝口茶,消消气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2章 引狼入室 何舒晴抓起了身侧花圃里的鹅卵石,气得在明天的面前左右拍合着,不断製造「叩叩叩」的噪音,还故意磨在明天的耳朵边,拉着「嘎──」的尖锐长音。 她知道,明天最不喜欢这种磨擦的长音了! 尤其更不喜欢人家磨着他的脖子。 呵。 明天会怕痒啊! 何舒晴抽起了白纸,故意甩在明天的脖子上,让他顿时举手投降,「明天哥哥!说要交叉编码的是你耶!你还敢笑我没脑子!」 明天在地上躲了几圈后,敏捷地翻了起身,还作势拉了她的手,立即半蹲了身躯,打算将她过肩摔。 「啊!」何舒晴一声大叫,明天双手一松,刻意让她自己滚到了花圃边。 她气得跳了起来,抓了妈妈的高跟鞋便追在明天的身后,绕着庭院不断跑着,明天甚至翻过了墙,躲进了自己的家里。 那天,她气得连晚餐都不吃了,也连续几天都跟明天生着闷气。 密码呢? 印象中,似乎没有完成…… 何舒晴看着眼前的转盘锁,她总觉得自己有个使命,一定要将这密码解开。 「明天哥哥……」 她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残阳,落进了亚麻色的百叶窗帘里,在柚木的地板上印照出了一道道阳光的痕跡。 她知道。 今天的阳光,即将告别,即将西下。 没多久,那穿透着百叶窗的阳光,变得更微弱了,原本还能有力地洒落在前端的沙发上,现在已经缩到了落地窗前摆设的室内椰子盆栽上了。 最后。 残阳没了昏黄,变得灰淡。 终于,夜幕拉起,将整间办公室都压得黑暗,密不透风。原本外头走动的人群,也逐渐散去,脚步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何舒晴的视线,还是放在保险箱的转轮锁上,没有一丝移动。 「明天哥哥,你能告诉我吗?你当时候本来想要甚么方式编码呢?」何舒晴心里喃喃低语着。 她知道。 自己是等不到答案了…… 虽然明天没有在立雾溪的死亡名单上。 但是人海茫茫,她要去哪里找他呢?那么多年了,是不是就如同池名媛和宋力道之前说的,他早已经忘了她,也不曾回来找过她。 而眼前的男人,对她用情又是如此地深,深到让她不知所措。她知道,程子昊会被监禁,都是因为她。 亚伯替她关了车门后,她走向了程子昊的面前,后头一样跟着两位特派的检察人员,还有一名她熟识的罗检察官。 罗检察官果然给了她面子,说他能做的就是争取申请到「居家监禁」,但是所有天晴农庄的人都不能接近「被告」。 被告。罗检察官已经是这么称呼程子昊了。 何舒晴环顾着广场上的眾人,原本在医院里打情骂俏的伊斯顿和池名媛也听到消息,赶回家。 「罗检察官,程子昊怎么说也是程氏企业的总裁,你就这么把他一个人监禁在房间里,传出去不好听吧?」 何舒晴走向前,低柔的嗓音落在偌大的广场上,眾人围侧在旁,全都着急地看着那个被銬着手镣,双手被人压在腰后的男人。 那是他们的领袖,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可笑的是,没有人知道原因。明明整个天晴农庄都点着温暖的夜灯,但所有人的心情却是忐忑不安,盪到了谷底。 「舒晴,我前几天已经劝过你,要你尽早离开这个男人,你怎么还那么执迷不悟啊?」罗检察官压低了声线,带着怒音。 「罗大哥,我……」 「好了,反正我只是依法行事,我也跟你交换了条件,让被告能回来自己的家里监禁。但我告诉你的,你最好想清楚。」罗检察官板起了脸孔,完全不想听何舒晴解释半句。 何舒晴当然清楚,这罗检察官是有名的公正廉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他的至理名言。 罗检察官今天愿意申请让程子昊能「居家监禁」,已经打破了他往常的惯例。想来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了。 但何舒晴,总想在为这男人做点甚么。就当作是弥补,她一把甩落了他的求婚戒指,即使她偷偷回去薰衣草田找了许多晚,都没有看到那枚鑽戒。 她确实狠狠伤了男人的心吧?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总不能把他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吧?说好听一点是居家监禁,说难听一点根本完全剥夺了他的人身自由啊!」 何舒晴语气平缓,多年处理家暴案件,她多少跟宋力道学了要怎么与人沟通、谈判的技巧。 「罗大哥,至少让一个人能进去照顾他,好吗?」 罗检察官吸满了一口气,又长吐了许久,露出了显得棘手的表情。 随后,他环顾着四周的眾人,又看了看那个被銬着手銬的男人,别具意涵的眸光落在了程子昊的视线里。 程子昊始终低头不语,没有跟任何人有眼神的交集。 罗检察官叹了口气,提出了条件,「好,但是凡属天晴农庄的人都必须隔离,与被告曾经有过密切接触的好友也不能接近。」 何舒晴眼眸亮起,顺着广场的眾人环顾了一圈。 她随即想到了一个人。赶忙绕过池名媛有意无意阻拦她的脚步,拉起了始终站在眾人身后暗处,神色温柔的女人的手。 「妮华,你能帮忙照顾程子昊吗?你不属于天晴农庄的人,与程子昊过往也没有交情。」何舒晴低声下气拜託着。 宋妮华有些震惊,面有难色,还支吾不语。 「晴晴!你在引狼入室啊!」池名媛推开伊斯顿的手,衝上前去,将何舒晴的手拉回,还表现厌恶地拨下宋妮华的手。 宋妮华将手缩回,神色无奈地缩在了一旁,还默默走到了房嫂的身后。对着凝视她的眾人,尷尬一笑。 何舒晴推拒掉池名媛的手,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发出低怒,「名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那些玩笑话!」 池名媛双眼一瞪,气得咬牙切齿。 印象中,她这好姊妹可是从未这么跟她说过话的,还对她表现出那副不耐烦的模样。 何舒晴无暇安抚池名媛甩着脾气又「哼」了一声,她连忙又走到了宋妮华的面前,好声好气端起了宋妮华略显抗拒和僵硬的手。 「妮华,能请你帮这个忙吗?」 ************************************ 后话: 亲爱的。 这这这,晴晴是要让妮华进房照顾主人啊? 子昊内心os: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照顾啊!而且要送上门的话,我要自己选,拗娇的女人,过来! (=^_^=)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3章 居家监禁 何舒晴见宋妮华还是苦笑着,仍旧表现得有些抗拒,又继续劝着,「妮华,你当初能进天晴农庄跟自己的妈妈一起住,也是程子昊帮了很大的忙。」 宋妮华专注看着何舒晴。 「而且,你又有护理背景,程子昊早晚要换一次药,你比我熟练多了,不是吗?」 宋妮华抿起了嘴,显得有些动摇了。 「你放心,程子昊虽然冷酷了点,但是他很君子,一定不会欺负你的。而且,门外都有检察人员在看守,要真有危险,程子昊绝对逃不了的。」何舒晴半开玩笑说着。 随后,她靠近了宋妮华,低声附在她的耳朵边,窸窣说了一些话。宋妮华脸颊一红,随即低下了头。 何舒晴退开了数步后,一副轻松的模样,转头对着罗检察官。 「罗大哥,就让妮华一起进去照顾程子昊吧!她不是相关人等,也与本案无关,由她进去最适合了。」 罗检察官打量了宋妮华许久,若有所思着。 宋妮华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全身的细胞都颤慄了起来,尤其看着程子昊仍旧冷酷不悦的模样,她更是紧张了。 许久,罗检察官使了眼色,让其他两位跟随而来的检察人员,跟着宋妮华去整理简单行李。 他走向何舒晴,双手交臂,一声带着警告的低语,「舒晴,你呢?」 何舒晴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眾人传来的焦虑眼神。 这回,她看见程子昊的双眸了。还是那样的清明璀璨,眼角边仍旧掛着前几日离开前的那道疲倦,下巴的鬍渣更是脏乱狼狈。 是她。害得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变成了如今这副落魄的模样。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吧! 感谢他,让她有了孩子。 感谢他,如此爱她。 至于,他骗了她,用明天的影子骗了她的感情,隐瞒了明天的去向……她不想计较了。 她要自己,去把明天找出来,即使明天真的不爱她了,她也要去完成这个心愿。 何舒晴深吐了一口气后,平淡的语气回应,「我会走,我会离开天晴农庄。」 眾人一听,哑然不语。 銬着手銬的男人眼睛一闭,皱起了眉,沉痛地吐了长气。 罗检察官点点头,随后命人将程子昊押回了主卧房里,彻底锁上大锁,门外一左一右站着看守的检察人员,隔绝卧房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除了一处,阳台。 程子昊会在宋妮华换衣服时,刻意说要回避,走到阳台处。将这唯一「自由」的时光,留给脚下站在薰衣草田中凝望他的女人。 自从男人被押进了卧房后,其馀押送的检察人员一走,眾人便凑上何舒晴的面前,七嘴八舌要她不要走,要她留下来。 她的好姊妹甚至威胁她说,要她跟大家一起「共体时艰」。 但是她只是苦笑。 她必须走! 为了这男人,她不能再留在天晴农庄里。 但是这一走,她要去哪呢?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 那里,早已经在上一回,她为了让宋妮华进来天晴农庄,跟男人的「条件交换」下,被男人锁了起来。 虽然,钥匙仍在她身上。但是她已经不想再一个人,回去那个孤单的小房子里了。 男人已经将鬍子刮乾净了,面容看起来清爽许多,但眼角的疲惫却还是明显可见。 何舒晴仰着头,面露担忧。 男人与她凝视了许久,最后对她淡淡一笑,唇语告诉她,「放心,没事。」 何舒晴皱了眉,她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哪里「没事」,哪里能让人「放心」的,这男人可是被监禁在自己家里啊! 而她为了破解那个保险箱的密码,也已经几天几夜都睡不好了,这男人竟然说「没事」,要她「放心」。 她怎么可能有办法放轻松? 那个密码,可是关乎到程氏企业近期开发的机密文件啊!各单位的主任都忙得焦头烂额,等着她把密码解开,等着这份机密文件的產业分析报告。 「密码!」何舒晴同样用唇语回着。但是她说了整晚,男人几乎都是对她淡淡笑着,也不回应甚么。 到底是有没有接受到她的「讯息」啊? 她手脚并用了那么久,嘴巴开得都要裂了,就差把「密码」两个字用投影的方式打在男人的头上了。 这男人,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这时,程子昊也不知道是有没有看懂她的「手势」,竟然对她摇了摇头,还比出了「嘘」的手势。 这是甚么意思? 下封口令? 何舒晴撑大了眼,完全不懂程子昊的意思。 是要她不要再找「密码」了吗?还是这男人根本不打算让她知道「密码」是什么? 何舒晴屌起了白眼。她也不是多想过问程氏企业总裁的密码,但是整个程氏企业的主管,都在等她的消息啊! 男人下了「封口令」后,又对她温柔一笑。 何舒晴头皮发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深深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事惹了一身腥啊! 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就算了,反正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防贼」啊?是怕她盗取程氏企业的机密文件吗?真是好心没好报,鸡婆了! 突然,卧房的窗帘后传起了一声大叫,站在阳台的程子昊立即收回了注视何舒晴的目光,拉开了窗帘,衝了进去。 「啊!不要啊!不要啊!走开!走开!走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凄厉惨叫,吓得整个天晴农庄的人都跑了出来,不断寻找着声源的出处。 何舒晴跑出了薰衣草田,直觉赶往主卧房的门口。 「怎么回事?」她衝进了大厅,跑上了连结主卧的楼梯后,被两名配了枪枝的刑警给拦在了外头。 她盯着被锁上大锁的房门,左右又各站了两名检察人员。共四位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将她挡在了主卧门下的阶梯上。 「怎么回事啊?快开门啊!」她大喊着,这时配枪的两位刑警走上前,将她又朝阶梯下推了出去。 「何小姐,您不能靠近被告!」刑警严厉警告着她。 这时,卧房里又传出了声声吶喊声,「啊!给我!给我!给我!子昊哥,我求你,呜呜呜……」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哥哥还真是老神在在啊~连隔着阳台,都能把晴晴气得火冒三丈。 但,话说那卧房里传出的凄厉叫声是甚么?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4章 「狼」叫了 何舒晴滚着惊恐的双瞳,听着卧房里不断传出的抵抗声,还伴随着砸碎玻璃的尖锐声。 她更是慌张了。 「你们没有看到里面出事了吗?快把门打开啊!」何舒晴想推开阻拦的刑警,但两位壮硕的刑警手臂一拦,又将她更往楼梯下推去。 「晴晴,怎么了?为什么那隻狐狸会叫那么大声?里面在干嘛啊?」 随后赶来的池名媛,带着大批的保鑣和眾人围在了何舒晴的身后,全都听着门内传出的震响,焦虑踏着步。 这时,门内又传出了撞击墙面的声音,又伴随了女音高亢撕裂的叫喊声,「子昊哥,你放手!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碰我!」 何舒晴又挤上前,用身躯想将左右架起人墙的刑警推开,「你们快开门啊!没听见里面的声音吗?」 这时,带着保鑣的亚伯终于看不下去,他举起了手打算喝令保鑣们强制进入。 原本文风不动的刑警将目标放在了楼梯下的一群保鑣上,警觉的手贴在了西装的内侧,亮出了佩在腰际的枪。 何舒晴震惊一看,赶忙将手一挥,亚伯脚步一停,所有的保鑣都停了下来。 「拜託,开个门好吗?求你们进去看看状况好吗?」何舒晴颤音求着。 她弯下腰,卑微地低下了头。 刑警身后的检察人员走进,仍旧是那副冷冷的嗓音,「何小姐,很抱歉。长官有令,不管发生甚么事,都不能开门。」 何舒晴咬了牙,气愤瞪去,「你们!」不知道担忧还是愤怒,她的眼眶里已经满溢了泪水。 「搞甚么啊?那狐狸精都要爬到程子昊的身上了,还叫那么大声,你们还无动于衷啊?」身后的池名媛帮腔叫嚣着,还刻意用了尖锐的高嗓喊着。 这时,门内传来了一声声额头撞击门板的声音,又夹带着女音的叫喊和高呼声,「开门!开门!子昊哥,我求你让我出去啊!」 眾人听得纳闷。 一直以来都是宋妮华的尖叫声,程子昊的声音呢? 何舒晴试图冷静下来,想仔细听听看。但是除了撞击和摔落物品的碎裂声外,真的只有宋妮华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烈的叫声。 她平常很温柔啊! 怎么会叫成那样? 那卧房里的男人,正在干嘛呢? 何舒晴脑袋几乎要打结了,她感觉到很恐慌,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不管了。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说服这些硬石头的执法人员开门。 何舒晴紧握着双拳,让指尖压进自己的皮肉里,试图用疼痛的感觉,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口口声声说程子昊是被告,那被告还没出庭就死在自己的房里,你们承担得起吗?」她对着四名挡在楼梯口的执法人员说着,威胁着。 「何小姐,我再次与您声明。关于被告,您是没有立场干涉的。」其中一名衬衫胸口掛着银牌的检察人员走了出来。 何舒晴知道,这位是调查局单位的人,跟罗检察官的任职单位不同,她本以为只是检察署的检察官查查案子而已。 没想到,连调查局的人都来了。 调查局通常办理案子,都是独立作业。这次不只联合了检察署,甚至连警察单位都出动了。 「被告既然同意了居家监禁,当然也就得承担该有的风险。」调查员一脸冷肃,将台阶下所有躁动的眾人,都震慑得不发一语。 「我们的执法向来公正严明,开庭前,绝对不会让被告跟任何人接触的!」 说完,调查员命两位刑事警察将眾人拦在楼梯下,喝令了所有人不准轻举妄动,警告不准再有想接近被告的念头。 何舒晴跟着眾人向后退到了大厅里,后头的保鑣和女僕人已经多到挤出了大厅外,有不少只能站在广场处。 她看着站回卧房外的四名执法人员。 检察署的检察人员她不陌生,也不觉得奇怪。 刚刚喝令大家不准靠近的调查局人员,她也能想到合理的理由,或许是想独立搜查些甚么,才会特别派出了一位调查员。 但是…… 令她始终想不透的,是两位配了枪的刑警。那是刑事局的警察,没有刑事案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疑惑时,门内的撞击声又持续敲打着,甚至又传出了一声「碰」的巨响,她寻找脑海里对这卧房的印象。 她猜得出来,那是书柜被推倒的声音。 谁力气那么大? 能把整面书柜推倒? 程子昊? 不可能,她清楚那男人有洁癖,只会把书分类规整到书架上,不可能亲自将书柜翻倒。 宋妮华? 不可能,她知道宋妮华娇弱,说到这女人温柔的特质,就连西施捧心都比不上她的柔弱啊! 「晴晴、晴晴……」池名媛拉了拉何舒晴的手,带着气音附耳在她的耳边,对她窸窣了一些话。 她大概听懂了。 池名媛在告诉她,正面交攻失败,就从侧面偷袭! 但说要偷袭,最顶多也只能站回她刚刚跟男人四目相交的薰衣草田中间,仰着头看着上方紧闭的阳台,勉勉强强从落地窗的窗帘里,看着夜灯微弱反射而出。 「看不见啊!窗帘都拉那么紧啊?」池名媛踱着焦急的步伐,还不小心踩烂了数株的薰衣草,又指着透着微光的窗帘。 「晴晴,主卧里只有这一扇对外的窗户吗?」 何舒晴仰起面在黑夜里搜寻着,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池名媛突然指向了另一处,大喊着,「那、那一扇窗呢?是哪一间卧房的?是连接主卧的吗?不然我们从那里爬进去好了!」 何舒晴顺着池名媛的方向看去,在主卧的落地窗边,连接了一个半敞开的长方型阳台,暗着灯,又用几扇透明的气密窗围了起来。 黑夜里,她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但多少猜得出来那几扇气密窗后,摆设了甚么黑压压的器具。 「我不知道,我没去过那间房间。」 「咦?可是它跟主卧的阳台只隔着一面墙啊!」 何舒晴白了眼,「名媛,你那甚么逻辑啊?你平常会无聊到去翻自己房间的墙,然后去看看隔壁住了甚么人吗?」 池名媛被堵得嘟起了嘴,一副无辜的模样。 这时,主卧的落地窗帘里又闪出了两道人影,一个明显是壮硕的男人身影,另一个当然就是娇小的女人身影。 池名媛惊呼一声,还赶忙捂着自己的嘴,怕声音洩得太大,「晴晴!是程子昊啊!他……他在干嘛啊?」 ************************************ 后话: 亲爱的。 嗅~组长!有案情的味道! 打斗的主卧室里,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呢?晴晴眼前只剩下那个常常爱出餿点子,又爱吃,又傻呆的好姐妹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5章 兽性大发 何舒晴同样睁大了眼,面对池名媛不断摇着她的肩膀,她已经没有感觉,全身的血液全都被眼前的画面凝结了。 卧房里女人的叫喊声不断持续着,但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都只有女人的声音,而没有男人的声音。 那个魁梧的男人,正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将不断挥着拳脚的女人压在墙上,还伸出了左臂,扣着女人的脖子。 大扇的落地窗帘被两人来往的挣扎,拉扯得不断晃动。 男人翻过了身,又将女人推往另一面墙,贴在了床头边的墙上,那是何舒晴平常躺卧的地方。 有几次,她半夜要起身吃药时,男人会替她贴心地立好枕头,让她靠在那面墙上。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噎到了水,头一转便将黄色的药水喷在了那面墙上。说也奇怪,打扫的女僕也不知是不是跟那男人有默契,老是「跳过」那一面墙,说不清理就不清理。 「啊!子昊哥!你放开我!我不要啊!」女人的尖叫声又再次响起,何舒晴甚至也听见了她身旁,池名媛惊呼到忘记换气的侷促呼吐。 「喔!天啊!天啊!完了!完了!」 这时,男人又一个翻身,将往墙面爬去的女人一把拖了下来,还跨起了脚将女人压制在床上。 何舒晴吞了一大口口水。 那是她平常睡的地方啊! 这男人,到底想干吗? 晃动的影子,相互拉扯着,男人丝毫不怜香惜玉,不只用全身的力量压在了女人的身上,甚至还用左手臂勒着女人的脖子。 随后又撬开了女人的嘴,不知道丢进了甚么东西后,女人突然反抗了起来,咬了男人的手臂,又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啊!」男人大喊一声。 那是何舒晴整晚,第一次听见男人的声音,是那样的愤怒,那样的兇残。 为甚么? 她完全不敢眨眼,直盯着窗帘透着微光,不断反射出来的影子。 这时,男人跳下床,弯下腰捡起了被女人吐掉的东西后,一转身又抓起了女人,直接将女人压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碰」一声的巨响,整面落地窗都传出了明显的震动,连同窗帘也被扯动了些许。 窗帘掀起的瞬间,何舒晴看见了男人狰狞的面容,愤红的眸光里,带着萧大的怒火,咬牙切齿着。 跟着玻璃巨响震动的,还有池名媛紧张得被口水噎到的咳嗽声。 「咳咳咳!」池名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哇!晴晴,你看得出来他们在干嘛吗?你现在脑海里想的画面跟我一样吗?」 何舒晴不发一语,皱着眉头。 「程、程子昊是想强暴人不成,直接、直接……下药吗?」池名媛语气混乱说着,又摇了摇一旁已经看得失魂的何舒晴,还在她眼前挥着手。 「晴晴!你魂去哪啦?你回答我啊!」 「我不知道啊!」何舒晴苦闷搔着头。 她真的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在干嘛啊! 「他怎么可能……」何舒晴喃喃自语着,她想着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想着男人从手心里拿出鑽戒与她求婚的那晚。 甚至连同男人现在会被监禁在房里,也是因为她啊! 怎么可能? 一转眼就像个狼人一样,兽性大发呢? 「甚么不可能,他现在不就是在做那种事吗?」池名媛气愤大喊,朝窗户指去。 何舒晴惊慌得喘着大气,不断摇着头,不想再往阳台处看去。 她不敢相信。 这男人是这样残暴的…… 他不是一直想模仿明天吗? 他不是还故意藏起了明天的下落,故意要让她永远找不到明天,故意要取代明天在她心底的位置吗? 怎么会这样? 何舒晴感觉脑袋一阵昏眩和混乱,根本无法听进池名媛后来又说了那些话,又气得大叫了甚么。 脑海里,传进了好多好多的声音。有宋妮华尖叫的撕裂声,有池名媛气得直跺脚的叫骂声。 还有这男人之前告诉她的,那些愤怒也好,那些质疑也好,那些温柔也好,那些喃呢也好…… 这男人到底是谁? 他到底想到干嘛? 何舒晴感觉自己快要被程子昊搞得分裂了。她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全身缩在了薰衣草田中,不断啜泣颤抖着。 许久,她听见了一声声安抚她的声音。 那是明天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柔沉稳,告诉她,「放心,没事,别哭了。」 何舒晴停下了哽咽,抬起了头,视线里晃进了她熟悉的面孔,但那不是男人的面孔,是她好姊妹担心她的愁容。 「名媛!」 何舒晴撞进了池名媛的怀里,抱着她痛哭着。 池名媛愣了许久,随后才反应过来,反抱着何舒晴,低声安慰着她,「晴晴,你真的很喜欢程子昊吗?不然你为什么那么难过?」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觉得心好痛,好痛……」何舒晴将头埋进了池名媛软软的胸部里,她真的釐清不了心里的那份痛楚和酸涩。 明明告诉了自己,程子昊是个大骗子,他骗她,还刻意假扮了明天的影子来接近她。 她应该讨厌他的,就跟当初讨厌池英杰骗她那样,仅仅一杯酒,就可以让她彻底断绝了所有对池英杰的联想。 可是,她却讨厌不了这男人。 当这男人被监禁时,她为这男人感到悲伤;当这男人的公司有危机时,她为这男人感到焦虑。 尤其,当这男人跟别的女人同住在房里时,她感到无比生气和忌妒。 她真的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不再传出声音,何舒晴靠在好姊妹的怀里,听着好姊妹安慰她,她会永远跟她站在一起。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程子昊,那她也可以二话不说搬离开天晴农庄,顺道请人在天晴农庄的碑牌上倒上屎粪洩恨! 但如果她喜欢程子昊,那她也会不顾一切帮她修理那个狐狸精,帮她把男人抢回来。 何舒晴吸了吸鼻水,噗呲笑了出来,「那原本要倒在天晴农庄碑牌上的屎粪怎么办?」 「那就把屎粪倒在那『送你花』身上啊!」池名媛愤慨填膺说着,逗得何舒晴喷出了刚刚没擤乾净的鼻水,连同眼角的泪水都挤喷了出来。 好姊妹的相挺,让她备感窝心。 但是即使池名媛如此义气,即使天晴农庄的女僕和保鑣们对她泪眼相送,即使房嫂衝出了大厅,追上她的脚步,送上了替她准备的「最后一回」营养餐。 即使…… 那个站在阳台处的男人,依依不捨直望着她每一个走出大门脚步,即使她知道阳台上的男人滑下的泪沾满了下巴的鬍渣。 都改变不了。 她即将成为那个男人的新娘……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能爱子昊了吗?子昊如果知道晴晴为他流泪,会有多开心,又多不捨呢? 但晴晴为什么一转头,便又要成为他人的新娘?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6章 你是我的筹码 「晴晴,你都要嫁给我了,还在满脑子想着程子昊吗?我可是会生气的喔!」穿着白色新郎装的男人,双手撑在了何舒晴藤椅的左右两侧,危险的嗓音刻意吐在女人的耳鬓边。 「你的目的达成了,我想不想谁,跟你没有关係吧?」何舒晴拿了梳妆台上的耳环,闪过了男人不怀好意直盯着她的眼神。 「你这叫心灵外遇,我可是不容许我的第二任妻子,也这么对待我。」男人将她翻了过来,强迫她应允着男人的视线。 何舒晴滑过冷冷的眼神,朝下看去,「那你很悲哀,连两任妻子,都是利益交换来的,都不爱你!」 男人发狠一握,捏起了她的下巴。 「何舒晴!你最好收起你对我的厌恶,好好服侍你眼前的丈夫!等那程子昊15年后真的出狱了,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让你跟他比翼双飞!」 何舒晴咬了下唇,涂着唇膏的嘴唇一白,又立刻渗出了血。 「池英杰,你到底想要甚么!」 她甩了头,池英杰的指甲利破了她挣扎的下巴,她随后甩着长版的婚纱,踏着脚下的高跟鞋追了上去。 但池英杰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带着阴冷的眼神站在新娘房外,又命人将房门锁了起来。 「池英杰,你到底想要甚么!」何舒晴敲着大门,不断吶喊着。 这一句她问了数次,都只换来池英杰的冷笑。 她哭了一遍又一遍的眼泪,早就将脸上的妆洗得狼狈不堪,连同脖子上的项鍊都被泪水黏在了皮肤上。 何舒晴贴着门板,抱着自己的双臂,跪缩在了门后,不断哭泣着。 她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嫁给这个男人。 虽然,那是她亲口承诺的。 但是,这男人骗了她,甚至还利用她威胁了宋力道将所有证据亲手销毁,软禁了她威胁程子昊签下產权转移书。如今,甚至强迫了她,抓着她的手硬要她在结婚证书上签下名。 不断从眼角逼出的热泪,数度将婚约书上的字滴出了一圈圈模糊的印渍,她抗拒的手还勉强撑在男人同样愤怒的手掌心里。 不要。 她不要! 婚礼台下的眾人看得瞠目结舌,全都好奇地张望着台上穿着新人服的两人。 「何舒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就放弃挣扎吧!」 池英杰拔出了钢笔,再一次从何舒晴的拇指的壶口处穿了过去,这回直接将她的双臂压在了自己的肩膀里。 强迫女人提起笔。 何舒晴狠狠咬了下唇,将几日来因为绝食而惨白又龟裂的嘴唇,给咬出了血痕来,连同双唇上的唇膏一併滴在了婚约书上。 骗人,那个男人骗她,总骗她说,放心,没事…… 而眼前的男人更是赤裸裸的骗子! 「晴晴,你回来我的身边,我就撤销告诉。否则,不只宝心医院岌岌可危,就连程氏企业数十年的根基都会不保。」这是半个月前,池英杰到天晴农庄里跟她提出的条件。 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威胁。 「这样做对你来说有甚么好处?你到底要的是甚么?」 何舒晴将所有人都留在大厅内,甚至示意着亚伯一定不能让池名媛出来,她要一个人好好跟池英杰谈清楚。 天晴农庄的保鑣们和女僕都很有默契,自从程子昊被监禁在卧房后,眾人几乎都以她的命令马首是瞻。 「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池英杰双手插在牛仔的口袋里,甩了额头上的金黄瀏海,自信满满对她挑着眉。 好讨厌! 她以前竟然还认为这样的自信,跟明天哥哥很像,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一些噁心感。 「池英杰,你疯了吗?我并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不是吗?」 池英杰抖了抖肩,还刻意踏烂了脚边的薰衣草,对眼前整面的薰衣草田皱起了厌恶的眉眼。 「我不在乎那些!我本来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真爱,我娶你,只是想让我自己多一份保障和筹码!」 「筹码?甚么筹码?」 何舒晴看着池英杰脚下被踩烂的薰衣草,她更是愤怒了。 但是池英杰在程子昊被监禁隔天莫名到来,来者不善,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该好好解决了。 尤其,这是因为她才惹出来的祸,那是不久前罗检察官要将程子昊带走的那天,勉强跟她透漏的讯息。 「何舒晴,你只有1条路走。」 池英杰叫她「何舒晴」了,果然是要好好谈清楚了。 「跟我结婚,我就考虑放程子昊一马。要不然你和他的那个小宝贝,可就要活活断气在程子昊自己的医疗团队手里了。」 何舒晴听得全身僵硬。 她以为池英杰要跟她谈他们这五年的可笑恋情,要质问她为什么没有爱过他,而转眼间却选择了程子昊。 她都想好理由了。 为什么说到了她的孩子?又为什么说她的孩子会死在程子昊的医疗团队里? 「安安……」何舒晴心头一凛,瞬间变得敏锐了起来,「池英杰,你对安安做了甚么?」 池英杰搓了搓自己的手,嘴角斜斜提起,「放心,他有很多医护人员在照顾。」 他转到了何舒晴的面前,捏起了她的下巴,「不像当时,那个纠缠你的小毛头一样,荒郊野外,只有一个人。不过他命大,竟然那样撞还不死!」 何舒晴脑袋一轰,瞠目结舌了许久,说不出半句话来,「力道当时候摔进凤梨田里,就是你做的?」 她不可置信摇了摇头。 当时候,她明明穿着礼服跟池英杰在高级餐厅里吃饭,后来接到了宋力道球就说忘了带自己的健保卡,要她帮忙送到急诊。 池英杰,不是一直都跟在她身边吗? 何舒晴随即想到了一个人。 流哥! 池英杰曾派流哥追杀过老爷爷,那是他自己的爷爷,池大集团的现任总裁,拥有最大股东权的主持人啊! 「为什么?就因为他接近我?」 池英杰拉长了嘴。 「接近你?那倒也是一部份的原因啦!」 又抿出了窃笑。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给他一个小警告!说到底,也怪他自己,他知道太多事了!甚么案子不查,竟然去查白家律师团的间事!」 何舒晴听懂了大半。 当时候她在宋力道的车子里时,就听到宋力道嘟囔着,还搧着当时那对莫名其妙地夫妻资料,说那场家暴案根本就是个幌子。 是被那个白家失踪的吴律师做了手脚。 还说他肯定当时偷走白丽丽和池英杰上诉的亲子鑑定资料的人,就是吴律师,而且可能已经躲到了池英杰的麾下。 又说那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他的老师──周律师为此几乎面子要掛不住,最后还去请程子昊出面帮忙找那位失踪的吴律师 是因为这样事情,程子昊才惹得自己一身腥吗? 所以当时候在包厢里,程子昊才会有意无意推拒着周律师的请求,但是那场交涉最后不是被她「破坏」了吗? 「池英杰!你到底还做了多少事啊?」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想用自己换取子昊和安安的安全,但却成为池英杰的筹码,身陷囹圄的子昊,还有办法救自己最爱的女人吗? 含觅os:不~晴晴,别签字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7章 你太珍贵了…… 池英杰看着何舒晴越来越发抖的模样,更是笑得开怀了。他倾下身,几乎要贴在何舒晴的额头上。 「何舒晴,你可以想像那小毛头被割开皮肉的伤痕,在那小宝贝身上吗?」 何舒晴退了数步,直摇着头。 池英杰站直了身驱,冷冷吐了一口气。 「还是说,你希望再看一次你那隻老狗破肚流肠的画面?」 语落。 何舒晴的眼眶瞬间溢满了泪,鼻头酸楚得她头痛剧烈。 「不、不、不!」 她直直后退,看着以前不断笑得阴冷的男人,又想起了当时候她接到了这男人的消息,告诉她跛脚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急救着。 她当时候从树上被这男人接了下来,慌乱得不知所措,根本想也没想便坐上了池英杰的车。 池英杰真的有带她去医院找跛脚,但医生说跛脚年纪太大,动手术的风险太高,而且被压烂的肚子即使缝合了,未来消化和排泄也会有困难,最后只能打些麻药让跛脚舒服一点。 就这样,她把跛脚带了回去,抱着跛脚发冷的身驱窝在了狗屋边,哭了许久。当时候池英杰本来要带她上楼,说她吹了一整天的风,怕她着凉了。 还好,那时候她没有上楼。 一个人救了她。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真的知道,还是只是巧合,但至少那个人的一通电话,让池英杰打消了带她上楼的念头。 池英杰跟那个人明显起了一些争论,后来安慰着她说他去处理一下跟「前妻」的杂事,很快就回来了。 还有一个人救了她。 但她十分肯定,那个人一定是真的来找她的。他不只摸过了她的瀏海,温柔地安慰她,还帮她把跛脚抱上了车,把一身留着恶血的跛脚带进了天晴农庄。 没过几天,跛脚在那个人的照顾下,竟然勉强起身吃了几口饭,最后甚至还能走出几步路,跟她到太阳底下玩耍。 何舒晴心头满起了酸楚,那阵酸楚让她有些作呕反胃,那是痛心到反胃了。 她不自觉地看了看那面静觅的阳台。 她知道隔着那道紧锁的落地窗门,隔着那件飘逸淡灰的窗帘后,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的方向,默默听着她跟池英杰的对话。 「对了,程子昊大概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孩子撑不过周岁吧?」 何舒晴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眼皮不安一跳。 「甚么?」 池英杰踢了踢田垄上的小石头,半瞇的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嘲笑,「程明安出生就有心脏瓣膜的缺陷,原因是母体内发育不完全。」 他刻意点了头,看着何舒晴的肚子,暗示着她就是罪魁祸首。 「虽然临床上是有2、3个月的婴儿就换心成功的案例,但是他命该绝,你给了他rh阴性的血型,注定等不到移植的心脏。」 何舒晴全身僵硬,脑海里浮现了孩子在保温箱里,在加护病房里被插满管子的那副模样。 孩子的父亲每次都会陪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亲吻孩子的额头。 他会告诉她,「没事,有我在。」但是男人从未告诉过他,为什么孩子要住院那么久。 耳边刺激的声线继续拉起,「加上他曾经因为母亲o型血,父亲b型血,abo血型不合,引发溶血症,免疫系统大降。」 喉头里滚出了阵阵的冷笑后,池英杰又大笑而出,「你说,这全天下有多少比例啊?」 何舒晴交臂抱着自己。 好冷。 她觉得好冷。 心好痛。 好想吐。 「你跟程子昊,注定就不能有孩子!」 池英杰阴鶩的眼神落进了她的视线里,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她想别过头去,却被池英杰一把抓住了后脑勺的头发。 「何舒晴,你真的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啊!」 池英杰将她头发一松,推往了田垄的中央,她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薰衣草的烂泥上,双手滑进了泥土中。 她记得,房嫂曾经交代过大家,说早上薰衣草田撒了一些水,要是有人走过那,要记得小心一点。 池名媛还咬着吐司,仰着头看向被几个执法人员看守的主卧方向,语气带酸地说着:「大少爷昨晚自己很舒服啊!谁知道那薰衣草田里的水,根本就是我们晴晴的眼泪啊!」 何舒晴抓了另一片吐司,塞进了池名媛的嘴里,威胁着她闭嘴。 一转眼。 这薰衣草田里,真的被喷满了水。 她确定,自己膝盖上和手臂上滑落的水,不是房嫂请人洒水的痕跡,是她自己的泪痕。 池英杰蹲了下来,嘲笑的眼神看着她满手的泥巴,「不过这男人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比出了数字,「程氏企业压制了我池大集团下游厂商的交易,五年。」 「五年?」 何舒晴皱了眉,视线里的画面逐渐模糊,她努力将眼泪挤出眼眶,好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多么阴狠。 「怎么?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间很耳熟啊?」池英杰侧了头,「你想知道,当时候在溯溪团的社办旁,我为什么会吻你吗?」 他抓起了何舒晴的脸颊,尖锐的指甲压在女人眼角滑出的泪珠上。 「因为他。」池英杰抠起了何舒晴的泪珠,一脸嫌恶,「我要让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如此而已!」 何舒晴反抓着池英杰的手,强迫他手的温度离开自己的面颊,强迫他胸膛的气味远离自己的鼻息。 「他并没对你赶尽杀绝,你为什么不留给他一条退路呢?」 池英杰怎么可能罢休,当然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甚至毫不留情地抓出了红印。 「你求我?」他又逼近,「呵!何舒晴,你现在是为了程子昊,在求我吗?」 何舒晴咬着下唇,狠狠回瞪着眼前讨厌的男人。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这男人的眼神,是让人如此地讨厌;这男人的气味是让人如此地噁心! 池英杰拉着她的手。 「我告诉你,在他选择你的那一刻起。」又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胸膛里,「他就注定要用他的所有──来换!」 何舒晴不喜欢这男人的气味,她强迫自己憋起气。 池英杰捏起了她的下巴,对着她的鼻头吐出了热气,别具意涵威胁着,「因为,你太珍贵了……」 随后甩下她的脸,连同甩掉了手里的泥巴,站了起来,朝下睥睨而视。 何舒晴伏趴在地,胀痛的脑袋几乎要装不下任何的声音,模糊的视线几乎看不见眼前薰衣草的柔美画面。 几日前,那一声幽微的声音,突然又环绕在她的耳畔边…… 「你真想救他,就离开他的身边,越远越好。」 「我离开?为什么?是因为我?」 「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么多天了,她始终想不透罗检察官当初说的这句话。 但如今,她懂了。 这一切,都是针对她而来的。 就如同池英杰说的,她……「太珍贵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珍贵」,但眼下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 后话: 亲爱的。 池英杰这个局,佈得还真久啊~全心注意都在晴晴身上的子昊,哪有能力招架得住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8章 弃子入局 果然,程子昊和池英杰,就如同老爷爷当初说的,两人总有一天会对决,会争个你死我活。 但她不懂。 池英杰不爱她,还要争她干嘛? 五年……为甚么池英杰说,程子昊早在五年前就开始找他们池大集团的「麻烦」了? 也是因为她? 但那时候,程子昊不是有女朋友吗? 她想起了张素如的话,总是说「哎呀!我们子昊的女朋友啊!该怎么说呢,说是分手了也真的分手了,说没有分手也真的没有分手。」 打哑谜啊? 但她当时候忙着要破解那道保险箱的密码锁,也没有再多谈这个话题。 五年。 既然是五年了,那棋局已开。 她如果真如老爷爷说过的,她是两方阵营里,急着要抢的「大子」,但是看样子她或许更属于程子昊那方的「大子」。 既然池大集团的老总裁,都那么豁然开朗地认为她是程子昊的「大子」,这样赌赌看吧! 如果她真是这盘棋的棋子,又是两方急着争抢的「大子」,那么进入「中局」后只有进攻跟防守的选择。 她可是何舒晴啊!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选防守。 她要进攻! 其中,进攻战术──弃子入局,通常是最令她感到刺激的。 上回看程子昊跟老爷爷下棋时,她亲眼看到程子昊竟然牺牲自己的大子,直接破掉对方的士象防守致胜。 最后还多次张扬自己的车、马、炮让对方吃,让老爷爷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而获得杀入敌方大营的胜势。 好,她倒要看看,这两个男人到底在玩甚么把戏! 一个玩了她五年的感情。 一个监视了她五年的生活。 又都说她「太珍贵了」,争着想要掳获她的心,甚至无所不用其极。 一个无耻,利用她对明天的掛念,假装自己是明天派来的天使。 一个更狠,直接让她有了孩子,还学明天的习惯学得更彻底。 何舒晴眸光一亮。 「等等。」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拨掉了膝头黏上的薰衣草碎花,「我答应你的要求。」 她绕到了池英杰的面前,站在薰衣草田边被修剪得平坦的草地上。 这地方,是她曾和程子昊拥吻的地方。当时候为了演一场戏给白丽丽看,男人在这里将她压在了胸膛下,吻了她。 现在,她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演戏人的是她,还是她根本才是被蒙在鼓里,看人演戏的那个人了。 「但,你得放过安安和他。」 毕竟这男人够狠,让她有了孩子,让她跟他有了永远都切割不了的关係。 「何舒晴,你似乎没有跟我谈条件的权利。」 何舒晴一改刚刚的脆弱和悲痛,换成了那副谈判的冷傲表情。 「要不要选择用一个简单的方式达成目的,是你的决定。要不要选择牺牲我自己而保护孩子跟孩子的父亲,是我的决定。」 池英杰顿了一下,随后点了头。 「好,算你明智。」他走了几步,又看了看站在薰衣草田里还不打算离去的何舒晴,皱起了眉,「怎么?还有要求?」 何舒晴拉下了脸,面容冷漠,「你也知道,我在天晴农庄里只是客人的身分,你总不希望从程子昊的庄园,娶走自己的新娘吧?」 池英杰眉头一拉,笑得得意,「好,算你识相。我会请人整理一间我的私人别墅,婚礼前你就先住在那里吧!」 何舒晴转身回到大厅里,连衣物都没有整理,便跟大厅的眾人冷冷说了声「再见」,告别了在天晴农庄的一切。 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向主卧房。 但她知道,当她步离薰衣草田时,落地窗帘后的身影不再站得一身凛然,而是垂下了肩膀,微微颤抖着。 这男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要在她身后,默默守护,默默掉泪呢? 池名媛追在她的身后,哭哭啼啼央求着她留下。但池英杰只丢一句话,带着虚假的语调叮嚀自己的妹妹,说以后要对「大嫂」有礼貌一点,不可以再「晴晴、晴晴」地叫了。 何舒晴离开后,天晴农庄几乎要乱了步调。其实,说是步调,也真的什么节奏都没有。 眾人像是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做着平日那些公式化的生活,偶而房嫂会停下脚步,看着主卧房外轮班职守的那些刑警。 刑警的数量变多了,尤其是房内女人的尖叫声越大,门外刑警的神经就越敏锐,甚至数度将手贴在了枪桿上。 池名媛看了很心疼。 但那一声声衝撞墙面的撞击声,却是一次比一次还要猛烈。 自从上一次何舒晴和池名媛闹过后,亚伯也只是带了保鑣站在楼梯下端,被刑警的眼神威胁着不准再靠进一步。 房嫂依旧是会到那间神祕的房间里,从里头将旧的薰衣草换出来,又拿了新摘的薰衣草进去。 房嫂每每从里头出来后,都会长叹好大一口气。然后低着头,像是偷偷擦拭了眼角的泪光一样,但一转头又甚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带着微笑。 池名媛曾经好奇跟房嫂央求着,走进去过几次,但绕了数圈,也没发现有甚么特别的。 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里,没有一张床,也没有任何的家具寝具,只有中间摆放了一张很平凡的原木桌。除了原木桌上刚被换过的薰衣草外,四周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她走到了当时候在薰衣草田里,跟何舒晴囔囔着说这间阳台很特别,隔在主卧阳台的旁边,却用了透明的气密窗封得死死的。 她以为有多么特别。但走近一看,也只是普通的阳台,除了一旁架设的高倍数望远镜外,什么都没有。 真是怪癖啊! 池名媛搞不懂这大少爷的怪癖,人都被监禁在主卧了,还要房嫂每天来打扫这间上锁的房间。 她问过伊斯顿,但伊斯顿摇了摇头,说他的好兄弟只有告诉过他,在小妞去孤儿院之前,曾经有过一个伤痛。但是他没有再细问了,因为他的好兄弟看起来,也不想要再提那段往事。 池名媛只好收起了疑惑。 不过伊斯顿倒是跟她透漏了一些,说程子昊原来跟她的好姊妹曾经是青梅竹马。他们曾经相爱,当年但却没有缘分在一起。 但伊斯顿却又告诉她,现在不能让何舒晴知道程子昊是她的青梅竹马,说他们还有一个难关要一起去度过,这是旁人插手不来的事。 她迟疑了许久。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到程子昊跟那「送你花」纠缠不清,还「夜夜笙歌」,大呼小叫得整个天晴农庄都听见了他们在房间里「大战」的声音。 程子昊几乎每夜都会将女人压在床上,一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后,又从女人的嘴里丢进了甚么东西。 她已经站在薰衣草田下看了数回,那压人的姿势和角度,还有下一步程子昊便会被咬手臂的动作,她都快背起来了。 况且,她怎么看也不觉只有「一个」难关。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赌上了自己,这局棋,能赢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199章 输了…… 池名媛想着,依程子昊那种拈花惹草,又忽冷忽热的个性,要她把自己的好姊妹交出去,她怎么可能放心。 尤其是何舒晴离开的前一晚,看着那男人压着另一个女人时,还鑽进她的胸部里,哭了好一阵子。 再说了,何舒晴现在都快变成她的「大嫂」了,还难关咧! 但伊斯顿显然不认同她的论点,还是第一次跟她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持不同的意见。 说什么,他相信自己的兄弟。 算了! 这老公看来也不是多么可靠,每次问他事情,就东躲西闪的,她压根觉得这老公一定不老实。 她满脑子只想要把自己的好姊妹救出来。 最有希望的程子昊被监禁了。 伊斯顿一问三不知,几乎整天都泡在医院里,说要帮忙照看着程子昊的孩子。 天晴农庄里最管事的房嫂也直摇着头没有办法,除了送饭,还是送饭。 她好不容易打给了远在英国的张素如,张素如竟然说忙着收管福容市程氏企业的產业,根本分身乏术。 最后,她终于联络上了最可能出来说一句话的人。 「爷爷,哥哥要娶晴晴了,你知道吗?」池名媛压着手机,躲到了薰衣草田里说话。 她知道池傲不喜欢池英杰,当时候跟她说了一句「我不想管了!」便气冲冲离家了。一个池大集团的总裁,半夜离家,最后还消失了数个月,她打了数通的电话都被转接到语音信箱里。 真是任性。 「我看见喜帖了。」池傲从电话里,传来一声冷漠的嗓音。 那是池名媛最讨厌的说话语调,池傲跟她说话,老是这么冷冷淡淡的,好像在躲着她甚么似的。 她根本就没有拿过池大半毛钱,这爷爷老是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爷爷,晴晴是我的好朋友,好姊妹。您也知道哥哥的个性,他根本不爱晴晴,他只是想、只是想……」 池名媛语塞着,她还真不知道池英杰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娶何舒晴,他们不都撕破脸了吗? 「只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让自己在池大集团里多一份保障。」池傲接着她的话,让池名媛听得纳闷。 「为什么?」池名媛将手机换了边,试图将对话传达得更清楚,「当初哥哥娶白丽丽的时候,是因为白丽丽有白家的股权,但是晴晴只是我的好姊妹,她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势啊!」 池傲拉了长音,略显疲态和无奈。 「小媛,这事你不要再管了。」随后,又一声含怒的沙哑声,「还有,你竟然偷偷结婚了,还住在了别人家里,看来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池名媛想解释甚么,但又觉得似乎很多馀。 她是住在「别人」家里,但说来也是自己老公的「家里」。 那还是她因为要救自己的好姊妹,放火烧了自己哥哥的书房,何舒晴怕她回去受哥哥责骂,帮她找了藉口让她进来天晴农庄里。 住进第一天后,她就发现,她被人特别安排的房间,根本就是伊斯顿准备给她的「新房」。不只整床都撒满了红玫瑰的花瓣,连同浴室里也都是,还喷满了她最喜欢的香水。 伊斯顿告诉她,这是当初天晴农庄在建设时,他跟他好兄弟一起规划的。 这两个男人总有个美梦,知道她和何舒晴感情要好到不行时,他们就决定了未来要让这两个女人,永不分离,一起住在这悠哉的乌托邦里。 当然,他也开玩笑说了。 如果她和何舒晴哪天闹翻了,他自己有别墅,他们随时都可以过回「两人」的小世界里。 但她捨不得走。 这辽阔的天晴农庄,有伊斯顿特别为她设置的薰衣草工坊,他说当初程子昊要种那一整片薰衣草田时,他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然,光种好看的,哪有意思啊! 但她的婚姻,却从未受到任何人的祝福,半年多了,她只能偷偷摸摸的。 池傲下了重音,丢下了严厉的警告。 「那好,你既然都私下结婚了,以后池大集团的事,你都不准再插手了,包括你哥哥的所有事。」说完,不等池名媛回应,便切了电话。 「爷爷!」 池名媛对着发出「嘟嘟嘟」声音的电话喊着,顿时又颓下了肩膀。 她才一恍神,随即又被大厅里传起的一阵骚动,吸引了过去。 「程总裁,开庭时间到了,请吧!」 池名媛赶紧跑了回去,站在主卧门口的是当时候押走程子昊时,何舒晴称呼「罗大哥」的检察官。 程子昊一身洁白的西装,看来是已经梳洗一番过了,但眼角却还是掛着明显的疲惫。 他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女人,所剩的思绪和视线都放在手心里,他紧握了快半个月的一颗「棋子」。 除了必要的时间外,他无时无刻都将这颗棋子藏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守护符一样,紧握不放。 他知道,那是女人离开前偷偷塞给房嫂的棋子,房嫂或许不知道是甚么意思,只是藏进了例行送进的放菜里,传给了他。 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女人给他的这个暗示……「车」,为远距离杀伤力的「主力」,在开局和中局进攻时最为关键的子。 「三步不出车,棋已输半盘……」程子昊喃喃自伤着。 当时候他将女人压在自己腿上,还狂傲自大地叫女人将「车」随意挪到自己喜欢的位置,想说要给她有同队的参与感。 女人甩了他一眼。 抱怨着,觉得他在鄙视她的脑袋,结果女人一气之下,竟然直接将「车」送进了敌方将军的九宫内。 他当时来不及阻止,都傻了眼。对面的老人贼笑了一声,还刻意对他挑起了看好戏的眉。 他千辛万苦布局那么久,这女人竟然一步棋,将他苦心积虑的经营都烧了大半。 「何舒晴,你难道忘了吗?刚刚说我们要是输了,就得帮这老头打扫房子啊?」 女人豪不在意。 还顶着嘴说那是所谓的「车砲抽杀」,「一方跳砲吃子,一方露车叫将。让对方顾此失彼,自乱阵脚啊!」 女人扭着坐在他腿上的屁股,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没有人这样露出『大子』,这样轻易『叫将』的啦!多危险啊!」他当时候还严厉地威胁着。 结果一旁的老人竟然还帮腔,比出了大拇指,直夸口称讚着女人有胆识,够智慧! 可想而知,那场棋他输了。 那是他唯一输的一场棋。 「晴……你为什么自愿当那颗『车』呢?又何苦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呢?为什么……」 程子昊紧握着女人留给他的讯息,这些天来他左思右想都想不透。 后来。 他终于豁然开朗了。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收到了晴晴的暗示了吗?面对那个已经称锋陷阵的「大子」,他能来得及挽回棋局吗? 考验两人默契的关键时刻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0章 节节败退的攻防战 女人果然都没有变,还是那样的勇往直前。 就如同当初说要回头报復那群蜜蜂一样,直囔囔着如果不杀入「虎穴」,焉得「虎子」。 而他总是太小心翼翼了,害怕女人受到一点伤害。 但当时候何舒晴真的趁着自己妈妈午睡时,溜回去后山上找那群「蜜蜂」报仇。甚至还「全副武装」,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扛了木棍便鑽进了那群矮树里。 那场惊魂,他至今难忘。 当时候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将女孩高举的木棍给夺了下来,他不敢想像木棍要是真的将整窝蜂巢砸落后,会有多少蜜蜂将他们盯得不成人形。 但这回,他根本无力阻止女人衝进「蜂窝群」,还一个人对着那恶毒的「狼人」,孤军奋战。 就跟上回,他输了那盘棋一样,措手不及。 但这回,他不会再让自己输了。 「晴,你放心,明天哥哥会保护你的。」 程子昊将那颗棋子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双手安分让人又銬上了手銬,坐上了法院调派而来的警车。 副驾驶座上是那位严肃不语的罗检察官,三不五时就从后照镜里看着被人押解在后的程子昊,他数度想说甚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因为,程子昊根本就不抬头看他。 下了车后,程子昊随即被大批守候的媒体包围着,两侧的法警人员快速凑上前,挡成了人墙,将他跟记者们隔离开来,步履维艰地走进了法庭里。 「程总裁,英国的张总放出消息,听说福容市的程氏企业传出资遣消息,请问是不是营运不善?」 「程总裁,你从程氏企业里洗了大笔的财务,是不是也从宝心医院那获取不法利益?」 「程总裁,你的医疗纠纷是不是跟私人情感有关,你贪图己便,做了手脚让池大集团代理总裁的妻子有了你的孩子,是吗?」 洪水般的犀利质疑排山倒海而来,程子昊始终无动于衷,任凭着法警将他拉往法警室等待。 副驾驶座上的罗检察官只下车察看了一会,若有所思摸着自己的山羊鬍渣,目送程子昊进入法庭的大门里后,便又转头离去。 这回,他坐回了驾驶座,自己开车驶离现场。 混乱的记者群,全挤在法院外的隔离大门后,被警告了数次的闪光灯,还是不断找机会朝程子昊的面前闪去。 程子昊面无表情,不做任何的回应。 这时坐在法庭上的法官拉了拉黑底蓝边的法官袍,又轻了声嗓音,看了看还未到的时间,对着一旁的法警小声问着,「罗检察官没来吗?」 「方老师,罗俊学长并不负责此案,他之前只是受委託去押解被告。」 方法官没再追问,意会点了点头。 时间到点后,他又再度清了清嗓子。法庭里,安静得令人肃然起敬,宣示过后只剩下阵阵翻阅文件的细声。 现场的凝肃,除了因为法庭本身的气氛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来自于坐在上头的方法官。 他是这法院里,数一数二的重量人物。 因为多年审案的劳累,让他的头发比正常50多岁的男人白花了许多,尤其是浓厚的粗眉毛边,拉着严肃的皱纹。粗旷的毛细孔里,即使刚剃过鬍子的下巴,也还是有一层鬍渣的痕跡。 「受害者何舒晴小姐并非原告,检察官能否先针对此案说明。」方法官翻起了文件,皱了眉头。 穿着黑底紫边的检察官袍的男人站在左侧,肃静凛然。那是原告方特别请来的律师,也是法院里的传奇人物,在他手里的案子,多半都能照着他的意思发展。 但这位余检察官的面容,却是格外秀气的,有着女人面颊般的光泽,连同嗓音都是纤细柔和的,很少人能够联想到,他在法庭里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庭上,原告方是何舒晴小姐目前论及婚嫁的对象,也是程氏企业下游厂商受害者之一,因为这笔交易案严重破坏了市场公平交易原则。」 方法官扫过了台下的眾人,专注的目光落在了始终安静不语的程子昊身上,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个男人看。 果然如外界传闻的,程氏企业的高iq总裁。 可惜,再高的iq,还是躲不掉「公正廉明」那四个大字。 方法官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正义之魂告诉他,在法庭里不能对任何人有怜悯或叹息之情,也不能先入为主。 一切就照程序来吧! 「请余检察官陈述起诉要旨。」 余检察官点了点头后,简单扼要说明了被告的犯罪事实和罪名内容。 起立,陈述后復坐。 「请余检察官陈述用以证明被告犯行的证据。」 余检察官随后摊开所有相关文件,并将宝心医院精子银行的比对资料,呈上到法官的台面前。 随后,中气十足的嗓音,带着衝突的尖锐的声线,落在静肃的法庭里。 咖啡色的深色地毯,让整个冷肃的场面更是盪到了谷底。 程子昊始终闭口不言,面无表情的容貌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方法官很有人性,只让他陈述时站立,其馀时候等同眾人坐着。 但至今为止,他没有发言几次,所以几乎都是坐着。 余检察官站了起来。 「经比对,证实被告于2016年10月期间即有存精纪录,且当时候受害者何舒晴小姐已经有就诊纪录。」 余检察官起立,陈述后復坐。 方法官接话,「被告及辩护人对余检察官陈述用以证明的犯罪证据,其证据能力有何意见?」 他又不经意看了看程子昊,心底对这始终一身凛然的男人,又不小心燃起了敬佩之心。但转瞬即逝,又回到了他法官应有的威严上。 这时,坐在程子昊身边的辩护官起身。 他已经将原本吊儿郎当的半头整个梳整起来,虽然还是看得出半长的发型,但发胶的固定,已经让不少打了层次的长发扎进了綑起的发柱里。 宋力道,他的发型,在这法庭里,已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过多年来,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庭上,检察官起诉的犯罪事实证据不够。」 他连「余检察官」的称呼都刻意避开了,他有点小心眼,因为那个姓「余」的人,他交手太多次了,好几次都被逼得吞吐不言,被当落水狗打。 他随后又拿出了资料,呈上。 「当事人的存精纪录只能说明是个人的自由心证,至于何舒晴小姐的就诊纪录……」 他翻开一叠文件。 「早于当事人任职宝心医院执行长前,便曾经在宝心医院里有过全身的健康检查,当时便诊断有肌瘤的现象,只是未深入治疗。」 起立,陈述后復坐。 余检察官收到了发话的指令后,持续答辩。 「但何舒晴小姐的帐户却在2017年6月期间有一笔巨款金额流通,而且金额流向来自于被告的企业帐户转帐,明显有洗钱的嫌疑。」 宋力道再次站了起来。 「庭上,检察官起诉的犯罪事实与实际事实不符。」 双方一来一往,没有明显喧嚣的火药味,但字里行间都是攻防战。 「何舒晴小姐所收到的巨款金额,确实是来自于被告的企业帐户,但其所使用的只是当事人自己的股资。」 宋力道小心翼翼陈述每一句话,按部就班将需要的文件一一呈上。 「这里有一笔2017年前两季的股资流向,能证实当事人确实只是转卖自己名下所属的股份,并非程氏企业的企业动產。」 宋力道将资料呈上给法官,法官看了皱眉。 「辩护方呈上的资料,依然无法证明被告是否挪用了企业动產。」 随后,方法官要求提供更多佐证数据。 「是否要再提供程氏企业的下游厂商流向资料分析,来证明这笔鉅款并没有影响到市场交易的公平原则。」 「这……」 宋力道看了看程子昊,一脸窘困。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一定想os,我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鉅款,错了吗~~~法官大人,明察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1章 跟他玩一场游戏吧! 宋力道知道方法官要甚么,程子昊当然也清楚。 但是不久前,他的事务所莫名其妙遭窃,虽然他知道那是谁动的手,但是何舒晴在那个人的手上,他根本没辙,没有办法把「证据」拿回来。 对。 只要证明程子昊动用的鉅款,单纯是自己的股票买卖,与市场交易的公平原则,与甚么乱七八糟的下游厂商无关。 那检察官就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 那么简单的事,但是,他们却拿不出任何证明的资料。 他后来又回头整理了程子昊之前给他的存簿和银行证明,但那些不过也只能说明程子昊是个「有钱人」,能轻而易举从自己的帐户里转出鉅额。 重点是,就是要解决那笔鉅额的来源是「正当」,流向也是「单纯」,与什么市场交易公平原则八竿子打不着啊! 最快的方式,就是有一个「下游厂商」自己出来说明,提出证据说他们公司的营运交易,跟程氏企业脱手的这票股份,毫无相关。 而那下游厂商,最大的利益收穫者就是池大集团。 想也知道,这一切子虚乌有的捏造,都是池大集团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搞出来的,他怎么可能自己提供「证据」! 方法官见辩护方的宋力道始终拿不出其它佐证的资料,只好发了言,继续推着审理的进度前进。 余检察官又起身,陈述。 「总结来说,被告利用自己的医疗方便,对何舒晴小姐进行不知情的代理孕母的程序,并利用金钱使之妥协。而鉅款来源又涉嫌洗钱,造成下游厂商市场的交易不平衡。」 宋力道脸一黑,却只能听着余检察官继续含血喷人。 「被告违反了医疗法、公平交易法、洗钱交易等罪。」 宋力道起身,语气里略显激动,「庭上,检察官起诉的犯罪事实在法律上根本不构成犯罪。」 方法官维持现场秩序,严厉的眼神盯着宋力道。 「请辩护方提出证明。」 「这……」宋力道神色一垮,面有难色。 难办啊! 他清楚原告的余检察官向来就是一个喜欢把法庭当成「战场」的男人,而且还乐此不疲。 池英杰有本事啊! 竟然请到了这个他过去最忌讳碰到的余检察官。 多年交手的经验告诉他,接下来余检察官一定会已最高刑罚的年数来加以定罪,然后加上一罪一罚的原则,再故意将明明单纯的「代理孕母」案件复杂化,牵涉了多重的面向。 他要辩护,还得抽丝剥茧。 但棘手的是,每一个案件又都环环相扣,他想要先解决其中一项,那死咬不放的余检察官一定又会拉着另一个案件,质疑他提不出相关的证据。 又是「证据」! 又落入了同样该死的胡同里! 更让他节节败退的是,程子昊不久前竟然异想天开,想要让池英杰放过何舒晴,签署了甚么「產权转移同意书」。 这下,程氏企业那些疑云的股份,全落入了池大集团的手里。别说有多少资金被因此套牢,甚至双手奉上程氏企业在福容市里长达五年的根基。 最要命的是,那些有问题的股票,进了池大集团的產权里,那么所有「证据」一定二话不说被销毁的啊! 都没跟他商量啊! 等他知道时,同意书已经生效。 果然,等他要再追查时,那些原本属于程氏企业的產权资料,都被人改了密码,改了连结点。 连执行长的名字都改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笨,竟然用这种抱薪救火的方式,去讨好池英杰? 想也知道那只是一个计谋啊!如此无脑的计谋,程子昊竟然上当了?他唯一佩服的,就是这男人为了何舒晴的牺牲。 好,他输了。 难怪那么多年来,何舒晴都只把他当成好哥们,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半点的情意,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为了爱一个女人,愚昧到如此地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本来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飞蛾扑火的男人,如今还真的让他遇到了。 当时,他走进程子昊被监禁的房间时,都傻眼了。 男人依旧是意气风发,坐在自己的书室里翻阅着书,床上躺着的是他的妹妹,妮华,正熟睡着。 他很少看着宋妮华睡得如此安详,但手臂上仍旧有那些莫名出现的齿印,只不过数天不见,似乎淡了些。 他随后发现,男人的手臂上,有那些齿印。 不难想像,男人和自己的妹妹,应该是不久前才又经过一场「大战」。 「程总裁,他们没有给我太多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他走进男人的身旁,男人摆了手,请他坐在沙发上。 「我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证据都让池英杰销毁了。」他无奈叹了口气。 程子昊轻笑了一声,显得气定神间。 「你预估几年?」 「啊?甚么?」 「刑期。」男人随意翻了书,翘起了脚,一身淡灰的休间装,慵懒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宋力道皱了眉,长叹了气,「他请的律师是地检署有名的检察官,那个检察官我很熟悉,但他通常很少接这种私人委託的案子。」 宋力道接过了男人推上前的白开水。 「那个人很熟悉玩这种多重案件的游戏,下手很狠。之前有过一个过失杀人的案件,他硬是让那个无辜的人求处了无期徒刑。」 「游戏?」 「喔,抱歉,那只是比喻,有点轻浮了。」宋力道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随即补上。 「不。这比喻很好。」男人喝了一口水,一脸自信,「那就跟他玩一场游戏吧!」 宋力道将水杯放下,严肃摇着头。 「程总裁,这不能开玩笑啊!以那个检察官过往的手法,他一定会以最高刑期来求处的,他总是把法条玩弄在股掌间。当作买房子一样,开了高价,然后再让人去杀价。」 「开高价?」 宋力道神色一转,又认为自己说错了话,「喔,不好意思,我的比喻都不是太好,又失言了。」 男人拉起了笑线,倾向前,双手十指微扣着,将手肘轻松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那就让他开高价。」 宋力道惊讶不语,最后离开时男人只告诉他一句,「你尽力就好,我只需要你替我拉长开庭的时间。」 他不知所以然。 但如今,确实已经超过一般平均开庭的时间了。 而且,超过了很多。 「最多30分鐘。」30分鐘前,宋力道在法警室面有难色地说着。 他告诉程子昊,一般平均都是20分鐘,他如果能多撑个10分鐘,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有些重大的案件超过1小时,是难免的事。 但今天负责审案的方法官,是有名的「高效率」,一天审理数10件案件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他每次知道审理的法官是这位时,隔天晚上都会紧张得睡不着觉,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等待。怕的就是多耽搁了一秒鐘,打坏了这位方法官的开庭「效率」。 「不,我需要45分鐘。」程子昊在开庭前,唯一只要求他这一件事。 他当下感觉全身发冷紧绷。 以过往跟这位方法官开庭的经验,他甚至遇过只花4.5分鐘就完成审理的案子,如今却要他拖延到45分鐘! 原告的余检察官还在咄咄逼人,甚至不断总述结论,目的就是要赶紧「结束」这场审案。 大家都知道,这位方法官的「高效率」,在他手里,从未有超过30分鐘的审案。 眾人屏气凝神。 法官今天格外有耐性,等着他们辩护方提供更多有效的证据。 35分鐘了。 似乎已经压在了方法官等待的底线上了。 「辩护方是否还有其它有证据能力之证据,或是传唤相关人证。」 ************************************ 后话: 亲爱的。 帅帅又高iq的子昊哥哥,想跟谁玩游戏呢~这盘棋,到底掌握在谁的手上? 咦,晴晴呢?子昊担心晴晴,已经好几集没出现啦,怕粉粉们忘记她。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2章 消失的人证 宋力道眼角半瞇而起,心思沉重。 人证…… 他当然有准备「人证」,但是他已经送出声请传唤,也让法院开出了传票,要传唤那个关键人证。 但是,他当然也心里有底,有人即使冒着撕毁传票而可能被「通缉」的罪名,也绝对不会让他们的「人证」到场的。 说到底,都怪他发现了太晚。 等他抽丝剥茧到一个关键「人物」,再赶到天晴农庄里时,只见大厅的眾人全是哭哭啼啼,宛若弔丧的模样。 尤其是那个跪在沙发边仰天大哭到毫无形象的大小姐,嘴里狂喊着「晴晴、晴晴。」 他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池名媛朝他衝了过来,胡言乱语了一通。 终于听懂后,他奔上了程子昊被监禁的房间,多位刑警和检察人员将他拦了下来。他解释一堆,那些石头脑袋说甚么也不相信他是程子昊的「辩护律师」。非得要他回头拿了证明文件,才愿意开门。 但那一回头,他发现了事务所像是被轰炸过一番,随之感到的行政人员和其他事务所的员工,都呆滞不语。 他们报了警,警察做了简单的笔录后,也只是说要进入「程序」,会帮他们把遗失的文件,「尽可能」找回来。 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他进了卧房后,看见一个身形落魄的男人,仍旧掛着愁容朝着天晴农庄的大门看去。 「晴晴是关键人物。」他简短说明了律师事务所文件被窃的消息。 男人点了点头,这才收回凝望远方的目光。 「棋局已开。」这是男人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程总裁,只要想办法让晴晴以人证的方式出庭,对我们是有利的。」 男人侧了头,嘴角拉起了莫名的笑线,「不够。她毕竟是受害者的身分,也属于案件的当事人。」 宋力道捏着手里的公事包,一时间也没有了头绪。 「但是,至少不能让晴晴落入那个人的手里啊!他已经派人销毁了对我们有利的相关证据,如果晴晴无法出面,那我们就真的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了。」 男人听了他的担忧后,反而皱起了疑惑的眉。 「一成?」 「对啊!没有物证、书证,现在连人证都没有了,开庭日子在即,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他以为自己认真分析的化奏效了,但男人随后垂落着眼神,只专注看着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无意识把玩着。 「车」? 宋力道觉得莫名其妙,都火烧眉毛了,这男人还想着玩象棋? 许久,男人将手里的棋子捏进了自己的手心里,眼角边闪起了一丝大权在握、势如破竹的锐利眼神。 「我向来不做一成把握的事。」 男人朝他正面看来,他这回看得更是清楚了。程子昊眼里燃起的不只是不可一世的冷傲,还带有杀戮沙场的愤红眼神。 「我只做十成!」 宋力道听得倒吸了气,不禁被这男人的气势震慑得有些软脚。 但「人证」的下落却就此不明…… 之后几次会谈,程子昊都没有再跟他多讨论甚么,就连他想要跟法院请传票,传唤「人证」到案说明,也不知道地址该寄哪里。 他尝试过寄到池英杰的住处,池大集团的办公大楼,但都没有回应。 就连那个对外宣称的结婚「场地」,都是一个幌子,他送出传票的当天下午到那个「场地」去看,根本就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晴晴不见了!」他曾经这么气愤地跟程子昊大吼着。 但那男人依旧是气定神间写着自己的连体字,彷彿将所有的思念都寄託在这些字体上。 那抖动的字体,就跟何舒晴手中不断抗拒的签名一样。 她不要。 她不要嫁给这个男人! 男人威胁的嗓音再次落下。 「何舒晴,你太自以为聪明了!」池英杰将她反转过来,紧抱着她勒着婚纱绑线的腰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吗?你还真以为你有那个本事,可以为程子昊衝锋陷阵吗?你还真以为你有那个能耐,能从这个『虎穴』全身而退吗?」 何舒晴带着腮红的脸颊,被一头压在了典礼台上的婚约书上。 男人早就已经签好了字。 她还没。 她不要。 她不要嫁给这个男人。 「我告诉你!这大门是你自己走进来的,今天就算扛着你的尸体出去,你也会是我池英杰的妻子!」 池英杰又将笔插进她的拇指里。 「给我签!」 何舒晴感觉自己已经体力耗尽了,多日来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软禁在了何处。 只知道某一天醒来,周遭的景色大变。 暗黑得连盏灯都没有,她嗅得出来那是接近某个臭水沟的地下室,上头流过的黑水不断发出恶臭,滴在了她的脖子处。 「啊!」她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池英杰本想强暴她,但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好戏的男人,身后带着大批黑衣人,在临门一脚时,出了声。 「少爷,这女人程子昊碰过了。」男人一声冰冷的嫌弃嗓音,让池英杰的动作迟疑了许久。 她全身颤抖,蜷缩到了角落,头顶上滴落的黑水,将她被抓破的皮肤刺得全身发痛。 「碰过了?」池英杰拉起尖锐质疑,随后穿起了自己的裤子,拉起拉鍊,「竟然比白丽丽还要骯脏!」 又朝她吐了一口口水后,将她的下巴捏了起来,「我喜欢处女!」 何舒晴紧闭着眼,不敢看着池英杰邪恶泛黑的面孔。 「你竟然已经被程子昊上过了,那你的利用价值就更低了!」池英杰将她踹到了墙角,命人将人把生锈的铁门关上,甚至拿走了她所有随身的包包,连同通讯的手机也被一脚踩烂。 没多久,铁门关上。 视线里顿时暗无天日,放大的五官里除了感觉到鼻腔里不断发出的恶臭外,还有头顶上滴落的臭水声。 她摸着黑,试着探寻着地面乾燥的地方,将潮湿的身驱挪到了滴不到臭水的角落里。 随后蜷起了身驱,将头埋进膝盖和双臂间,听着自己不断哽咽啜泣的声音。 好冷,好冷。 好怕,好怕。 她猜想,这里应该是地下室吧! 但是,是哪里的地下室? 她不知道,被恐惧撑满的脑袋里,不断闪过那个熟悉的男人的画面。 有男人带着怒音,一脸冷酷的模样,将自己的鼻头对着她的鼻头,「何舒晴,我有允许你把自己搞得那么落魄吗?」 有时是男人带着愁容,眼角掛着不捨的泪,蹲在她的面前,温柔地拨开她的瀏海,「晴,不要哭,他会捨不得的。」 男人从来不忌妒她的心里装满了明天的影子,还数度用明天的口吻跟立场,安慰着她,要她振作。 她最后跟男人的对话,只有隔着遥远的黑夜,脚踩在整片的薰衣草田里,仰起面凝视着阳台上的男人。 「放心,没事。」那是男人唇语告诉她的。 怎么会没事呢…… 她现在不只把自己搞得落魄,而且还哭得一蹋糊涂,几乎要搞不清楚到底膝盖上的是刚刚头顶滴下的臭水,还是自己的眼泪了。 何舒晴哭累了,就睡了。 醒了,又继续哭着。 反正眼睛睁开也没有甚么作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算她不想其它事,光是这片黑暗就足够吓出她的眼泪了。 她最怕黑了。 突然,她发现扑朔的眼光里,伸进了一张粗厚的手掌,反射着顶头开了小缝而洒进的月光。 何舒晴揉了揉眼睛,紧缩的双脚左右挪动着。 「你?」沙哑的嗓音,好不容易从哭到无力的喉咙里发出。 「吃点东西,不然你会没有体力的。」 男人粗旷的声音从小缝落下。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被软禁了,那个从上端伸下的手掌,到底是谁的呢? 她真的要签下婚约书了吗?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3章 水沟盖上的男人 何舒晴像是被关在地下道的老鼠一样,隔着生锈条状的水沟盖,抬起头看着从水沟盖上伸进的手掌。 手掌一开,里头抓着她最讨厌的红萝卜。 何舒晴愣了半晌,疑惑的眼神隔着水沟盖朝上看去,她半瞇着眼,顶头的月光有些耀眼。 事实上,不是月光耀眼,是她的眼睛哭肿到对光的反应感到刺激不舒服。 她接过了男人伸下的红萝卜。 水煮? 还没有削皮? 她就最讨厌红萝卜了,而且还跟房嫂一样,红萝卜竟然都不削皮的。 在天晴农庄里,她每天都要因为各式各样型态出现的红萝卜而苦恼,有时候是整块,有时候是打成果汁,有时候甚至连煮都没有煮直接刨丝。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削、皮! 「没有毒,吃吧!」男人看她犹豫不决,又催促着。 何舒晴停滞了许久。 她是真的饿了好多天,又哭得全身无力。 坐在水沟盖上的男人,屁股遮住了大半照射下来的月光,频频将视线穿过水沟盖,朝下看着她。 她深深觉得,自己不是地下道的老鼠,而是宠物笼里的兔子,被强迫餵食吃红萝卜。 其实,兔子不喜欢吃红萝卜的! 为了证明这个理论,她养过几隻兔子,刚开始那些兔子真的都不吃红萝卜的。但是讨厌的是,池名媛每次知道后,都会训练那些兔子吃红萝卜。 喔,池名媛连果汁里,都要加红萝卜啊! 何舒晴啜着气,不断哽咽着。 「吃东西不要哭。」坐在水沟盖的男人,竟然命令了她。 何舒晴抿起了委屈的嘴,她也不想哭啊! 是嘴里的红萝卜逼她的! 终于勉强吃完后,男人又伸下了一隻手,这次一摊开,是一片鲜奶吐司。 她哽咽得更大声了。 明明有那么好吃的鲜奶吐司,干嘛一开始只拿红萝卜给她吃!果然把她当「宠物」。 她吃完吐司后,已经半饱,委屈地冷冷别下头去。 何舒晴对这男人没有太好的印象,他「欺负」过自己几次,又是池英杰的走狗! 刚刚要不是肚子太饿,她才不会接过那些「食物」。 男人坐在水沟盖上,一脚膝盖大开立起,哀怨的神色一落,像是朝着远方眺望甚么,腿部结实的肌肉在月光的反射下,清晰可见。 但也因此遮住了她周遭大部分的光亮。 他不走吗?何舒晴心底纳闷着。 她将双膝报在自己的胸前,垂着肩膀缩在水沟盖的下方,因为这里是唯一勉强照得到光亮的地方。 「你……曾经是程子昊的保鑣,是吗?」她首先打破了沉默。 随后一个反胃,肚子里刚刚狼吞虎嚥而下的红萝卜,不小心又翻出了喉咙处,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强迫自己又吞下肚。 「是。」 头顶上端遮着光线的男人,晃了她一眼后,粗旷的声线回答着。 何舒晴脑袋一亮,想起了之前在天晴农庄里,听着眾人一言一语拼凑的讯息,她当时就直觉是这个男人了。 如今获得他的亲口证实,竟然感觉到头皮发麻。 「所以,你刚刚在帮程子昊?是程子昊叫你来的吗?」 何舒晴抬起头,只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男人裸露的胸膛,屁股上的牛仔裤因为水沟盖的横条,压出了一些线条。 那么冷的天气,竟然还裸露胸膛啊? 她看得全身发冷,但令她感觉到更加颤慄的,是男人落下的话,「不。我恨他!」 男人低下头,反抠着自己的指甲,「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眼睁睁看着她们断气。」 何舒晴顺着「啵啵啵」的声音看去,发现男人的指甲反黑,而且甲床上还有组织破坏的痕跡。 被火烧过? 「怎么可能?他是医师啊!」 男人冷哼了一声,「就因为他是医师,才能够轻易地将人的生命操弄在股掌间。」 她又听见了「啵啵啵」的声音,仔细一看,发现男人的大拇指处,竟然是少了一截的拇指。 何舒晴更是发寒了,不自觉交臂抱着自己。她不敢再发话,男人沉默了一阵子后,也默默自己离开。 但之后几天,男人都会在露水最重的子夜时分,默默地坐在她头顶的水沟盖上。 很少说话。 但唯一的特点就是,每次都会在她饿了整天几乎没有进食时,男人第一个丢下的都是「水煮」的食物。 有整颗的高丽菜、整朵的花野菜、整球的马铃薯。最令她吃得狂吐的竟然不再是红萝卜,而是整粒的大蒜。 说这男人变态,一点都不为过。说什么她没有吃完第一项,不会给她鲜奶吐司吃。 作呕的感觉随着一口口咬下的大蒜,直逼她的味蕾,呛得她直掉眼泪就算了,还吐了不少胃酸出来。 男人最后看得无奈,只好收起了其它的大蒜。 何舒晴扶着墙面,擦了擦嘴角的吐液后发现,男人原本准备折磨她的,竟然是整包的大蒜! 她头皮一麻,又吐得更厉害了。 那晚,她只吃了几口的鲜奶吐司,还是边吃边吐的状态下,勉强塞进嘴里的。 这夜,男人陪她特别久。 她也知道,明天就是她要「出嫁」的日子了。 「你……为什么帮我?」 她想起程子昊听见这男人的反应,也是一样避重就轻回应着,简单一句「我跟他有私人恩怨」就带过了一切。 当时候保鑣和女僕们说得沸沸扬扬,说这位少爷的贴身保鑣临走时带走了一批保鑣,跟程子昊吵得不可开交。 这事,天晴农庄的人都是听以前的女僕和保鑣们说来的。 对了。 他们还说,因为这件事情之后,少爷莫名其妙震怒了数天,没多久原本的女僕和保鑣们都被换过了。有些好奇的僕人会跟以前的僕人打听,但也多说得模稜良可。 起初,他们以为这位「少爷」不好服侍,才会一口气辞退所有的人,让他们有些胆颤心惊。 但相处了5年之后,他们发现其实不然。说少爷平常生活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没找过他们甚么麻烦,大多的时候都是忙自己的事。 这倒是让他们对5年前的事更好奇了,但事过境迁,大家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而特别的是,唯有房嫂,是目前所有僕人里待超过5年以上的。 看来,那场「私人恩怨」闹得不简单啊! 男人瞥下了头,与何舒晴的眼神对焦,「你跟我老婆有些相似,她生前也喜欢画画。」 何舒晴眼睛一亮,充满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男人收回眼神,充满皱纹的面庞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老了10多岁,尤其是下巴处的刀疤,由下往上看清晰可见。 他大概不到40吧? 何舒晴凭着之前大家七嘴八舌的推论算着。 ************************************ 后话: 亲爱的。 应该猜得到那个水沟盖上的男人,是谁吧~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4章 签下,结婚契约书 何舒晴屏气凝神等着男人的回应。 许久,男人下巴处的疤痕挪了挪,「我坐过牢。」 何舒晴大吸口气,不敢出声。 「你当时候在刑警局里缠着速写师,要他教你人面素描。」 她将气吐出。 「对!」又惊呼着,「但那是快10年前的事了。」 男人点了点头,半瞇的眼神里彷彿转动了一些光芒。 「那是我第一次进牢里,速写师后来被你纠缠到放弃了,他不是带你走过一圈重刑室,教你初步认识五官的技巧。」 何舒晴又不小心憋起了气,吓得有些忘了换气。 「所以,你是重刑犯?」她话一出,不小心将嘴角的气洩了出。 男人低下头,看着她的反应,「呵,我老婆当时也是你这种反应。但她陪我逃亡了多年,后来甚至忘了我曾经是重刑犯。」 她听着顶头的声音不断落下,不敢抬起头来,不敢跟他的眼神对焦。但是从影子的反射中,看得出来水沟盖上的男人,正在注视着她。 而且,是死死地盯着她看。 「但是……这世界上唯一不在乎我犯过重刑的人,却死了。」男人吐了长气,影子微微挪动了一下,「你说,我会不恨吗?」 何舒晴全身颤慄而起,她知道男人完全离开了水沟盖上,站到了一旁。眼角馀光里,看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菸,随后点上。 大吐了一口白菸后,男人意外跟她提了「协议」。 「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嫁给少爷,安分吃饭,安分过日子。我可以看在你像我老婆的面子上,不去找程子昊报仇。」 何舒晴抬头看去。 「真的?」她被菸熏了一大口,连忙咳了几声。 「是。」男人突然将菸拧熄了,踩在自己的脚底上,又转了几圈,连同沾了露水的草枝都被踩出了骯脏的汁液。 「但,如果你逃脱了,或是抗拒了,那我不只会杀了你,也会让程子昊生不如死。」 男人粗哑的嗓音吸过了菸后,变得更是低沉了。 何舒晴不禁又抱起了自己的双臂。 「你一定看过程子昊右腹的伤口吧?告诉你,我是故意刺偏的,不然往上个3公分或是往下个5公分,都有动脉。」 她肩膀颤抖,不发一语。 她听得懂流哥的威胁,他在警告她,他对脏器的位置如此瞭落指掌,真想要动程子昊,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相信。 因为连续好几晚,都是她帮程子昊换的药。 那明明是切痕俐落的伤口,程子昊竟然骗她说,只是因为翻下山时,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 她当时就不相信。哪有被树枝划得如此乾净俐落的伤口,被她识破了,还骗她说是因为要缝合,被伤科的主任清创过,剪掉了坏死的组织。 真的当她学幼教的,什么都不懂吗? 而她更相信,程子昊如果真的害死过这男人的妻儿,那么他要动手,就更不需要甚么天大的理由了。 何舒晴从挣扎中暂且脱身,池英杰将她的面容压在婚约书上,不断在她的耳边说着威胁恐吓的话。 她瞥下了眼角,看了看场内的眾人。台下坐这数位掛名「见证人」的人,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虽然一开始看见她和池英杰的拉扯时,一度感觉震惊,但没多久就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那副事不关己坐着。 流哥和那些保鑣们都不在。她知道,那些保鑣们死命效忠池英杰,早就忘记「旧主」对他们的恩情了。 「但是……这世界上唯一不在乎我犯过重刑的人,却死了。你说,我会不恨吗?」男人昨夜的话,又再次响起耳边。 那是带着遗憾而愤怒的嗓音,她听得出来,那女人一定是男人毕生唯一的信念。而她,却是死在程子昊的手里。 他是重刑犯,要让他再犯一次「重刑」,想必对他来说也已经不痛不痒了。 「我可以看在你像我老婆的面子上,不去找程子昊报仇。」那是男人最后对她的劝导,同时也是威胁。 程子昊…… 果然,她太衝动了! 如同当时候跟老爷爷玩棋时,程子昊开她玩笑,调侃她说要给她参与感,让她随意动一颗棋子。 她一时气不过,直接将程子昊的「车」给送进老爷爷的九宫格内,他碎念她将自己布局整天的棋盘,都毁了。 她傲气别过头,连带「哼」了一声。 最后,她们输了。 按照约定,帮老爷爷打扫了整天的屋子。 拖地板时,程子昊还小心眼地将她的水桶踢翻,甚至故意掛着假意的歉容,跟她说「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踢到的。」 男人的不服气还不只这样,就连回到家了,又将下午那盘棋摆了出来,连同她送进九宫格内的「车」也放了进去。 说什么要好好研究破解方法,说什么他是不可能会输的。 事实就摆在眼前,竟然还不承认啊! 她那时端着一杯热牛奶,打着呵欠走过卧房的沙发时,还被男人一把绕住脚步,将她旋转而下,强制压在男人的腿上,说什么要「情境模拟」,非得製造出同样的环境氛围,他才能思考。 牛奶都翻了一地了。 真是狗屁! 她就这样被这发疯的男人,「压制」了快整晚。 等她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男人双手环绕的怀里,男人拉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抱着她竟然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一脸满足幸福地缩在她的脖子后,不断朝着她的发丝间吹着熟睡的热气。 桌上的棋盘,显然已经被男人想出了「破局」的方法。 奇妙的是她摆放的「军」,没有挪动位置。但配合了几颗「卒」和远端躲在「楚河汉界」外的「炮」,竟然成为最后箝制对方「将军」的关键大子。 男人的抱在她胸前的双手里,还捏着一颗对方的「帅」。 把「帅」干掉了? 竟然还捏在手里不放啊? 那么像孩子! 当时她这么想,心底的悸动一度被这男人挑了起来,那瞬间她以为自己忘了明天。或是说,她感觉到这男人就是明天。 那短短的念头,让她幸福了半晌。 就在这样的念头里,她竟然也不挣扎了,任凭着这个男人抱着自己,没多久便跟着沉沉睡去。 但那份甜蜜的滋味没有维持太久。隔天醒来,男人竟然抱怨她太重了,压了他的双脚几乎抽筋。 她黑了脸。 但随即看着男人将毛毯盖在自己的腿间,她才发现,原来……「抽筋」的,不只是双腿啊! 何舒晴红了眼眶,手里的钢笔不断颤抖着,扑簌簌的眼泪几乎要溢满了整张婚约书。 「子昊……」那是她第一次,这么低语喃呢着这男人的名字,带着她掌控不了的情绪和忧愁。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唤出「子昊」,跟唤出「天」,有一样的揪心感。 「你可以叫我程子昊。或是,子昊……」耳边回盪起男人第一次跟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那声平柔的嗓音;视线里的泪水,印出了男人当时柔情又带疲倦的面容。 她想逃。 想逃回男人的身边。 但是她发现她逃不了了。发软的双脚,耗尽的力气,被禁錮的双手,不断朝婚约书被压下的笔墨…… 何。 她写完了自己的姓。 不。 那字不是她写的。 是将她双手捏出瘀青红肿的池英杰,抓着她的手,强迫她写的。 舒。 她写完了自己的名。 不。 那字不是她写的。 她发现自己反抗的双手指尖里,被压进了尖锐的指甲,强迫她松开手掌挣扎的力气。 晴。 她多么喜欢这个字啊! 一个日…… 一个青…… 「我们的名字很像喔!小晴你是一个日,一个青,我是一个日,一个月。」明天爽朗的声线再度在耳边响起。 「小晴你更厉害!你的名字里,有我喔!」 明天将她的「青」字又拆解开来,晃着白纸称讚着,从白纸的另一头透过了耀眼的阳光。 那是明天最喜欢的「晴」 不! 她不要在这骯脏的婚约书上,在这齷齪的男人名字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 不! 她不要! ************************************ 后话: 亲爱的。 玩过军棋的粉粉,应该破解得出子昊的用心良苦囉~嘻嘻,让含觅卖个小关子吧! 晴晴此刻的心底,爱上子昊了吗?(=^_^=)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5章 你的名字里,有我 池英杰的禁錮她的力道丝毫没有减缓,压着她的笔桿不断朝下。 一笔一画,硬要她将名字「写完」。 明天爽朗的声线重复响起……「小晴你更厉害!你的名字里,有我喔!」 月…… 就是那个「月」,那是属于明天哥哥的「月」! 不要! 她不要这贱男人抓着她的笔桿,写出属于明天的「月」。 何舒晴扯开喉咙嘶声大叫,「不要!我不要!你放开我!」 她再一次用尽全力挣扎,咬破自己乾裂的下唇,让自己更加清醒,一股腥味霎时瀰漫在嘴内。 「滴滴滴」的声响让场面的眾人闭起了气。她的唇角边流下的血珠,直接滴落在婚约书的上头,模糊了她「晴」字的笔划。 她要阻止。属于明天的「月」,绝对不可以在这骯脏的男人手中,成为「战利品」。 何舒晴感觉血流得有些多了。 她连续几天都没吃到甚么「正常」的食物,早就已经体力耗尽,再流着几滴血,就让人感觉眼前晕眩。 捲翘的睫毛遮下,又张起。 张起,又遮下。 眼帘逐渐暗黑而去。 突然,一道黑影晃进她半瞇的视线里,站在她的身旁。 她勉强自己再度打起精神来,颤抖的全身再一次紧绷了起来,手中挣扎的笔被她压在婚约书的上头,渗出的油墨将「晴」的「日」给遮了起来。 还好。 她还有「月」,月还在她的心中,还没被这恶劣的男人夺去。 那是谁? 明天吗? 明天来帮她夺回属于他们的「月」吗? 子昊吗? 子昊来帮她痛扁这个烂男人,跟上回一样朝他的下巴揍去吗? 不可能是他们。 这时,一声粗旷的嗓音,带着紧张的情绪破出。 「少爷!」 池英杰将她捏得流血的指尖松开,朝后一瞪,面露气愤,愤怒吼着,「搞甚么啊?我不是叫你们给我守在门外吗?」 「少爷,是检察署的人。」粗哑的嗓音,吐着何舒晴熟悉的菸草味。那是这几天夜里,常常飘在她头顶水沟盖上的菸。 她不喜欢菸,常常闻没多久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水沟盖上的男人冷冷看了她几眼后,会将菸踩在脚底上拧熄,随后不声不响离开。 何舒晴被池英杰一松后,直接趴在了典礼台上,双脚一软便掛在台桌的边缘,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飘下的婚约书。 还好。 不管是谁救了她,她总算把属于明天的「月」,给夺回来了。 她视线模糊,但耳边已经接起了一声低哑冷酷的嗓音。 男人的嗓音。 「池总裁。」面容冷肃的中年男人随之走进,直接亮出自己的证件,俐落的速度,看样子早就把证件放在手里,预备了。 「我是最高法院检察署检察官。」他又扫过了眼,示意着大批的警力将场面包围。 没多久,踏步声围绕在何舒晴的耳边,她微微睁开眼,努力端视着眼前亮着证件的男人。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喜事。」 何舒晴视线一对焦,立即惊呼而出,「罗大哥?」 罗俊低下头来,看着何舒晴穿着婚纱,一身呈现拉扯过的狼狈破裂,连同下摆的裙襬,都沾满了泥巴和灰尘。 更令他震惊的是。 女人的下巴跟胸口处滴满了血。他顺着血液朝上看去,是惨白的嘴角边,咬破红肿的皮肉渗出的血液。 眼神一晃,又看见了女人的右手,指甲尖被人刺出了破洞。 罗俊有些愣了,他看得怵目惊心。随后心一拉,立即将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罪魁祸首」。 「何小姐被列为程氏企业產业洗钱案,和宝心医院医疗行为违法性之问题,两案的重要传唤证人,我必须即刻带她出庭。」 那个「罪魁祸首」眼角一抖,朝着罗俊冷冷笑起。 「罗检察官,你亲自以最高法院检察署检察官的身分,要求我的妻子出席作证,真是让人诚惶诚恐啊!」 随后,又朝场面挥去手。 「但!你没看看这是甚么场面吗?想在我池英杰的眼皮下,要带走我的妻子?看来罗检察官是嫌自己的『麻烦事』太清间了!」 罗俊顺势看去。 凌乱的桌椅和红毯上捲曲的皱褶,都显示出那位哭得梨花带泪的新娘,刚刚是怎么样被拉进这典礼会场的,又是如何滚地挣扎。 他看了看何舒晴的手臂。果然有明显的抓痕和灰土,甚至还有一些红毯上的毛絮。 他不禁又望着跪缩在台桌下的女人,全身无一处是乾净的。尤其是白皙的面庞上,全黏着泪水,连同梳起的新娘发式,都被扯得凌乱不堪,耳边垂下的耳环还被人拉出了血渍。 那挣扎,很激烈吧?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对女人如此残暴! 罗俊看得心疼。但他不只是对眼前的新娘感到心疼,还对另一个他脑海里不断闪过的女人,感到气愤。 罗俊眼角一黑,冷肃的面容里带着极大的怒火。 「很抱歉,我必须依法行事。」 池英杰一手插着口袋,面对大批围绕的法警,丝毫不放在眼里,「我的妻子,是案件的受害者,她并不想再看见被告,我希望你能体谅她的心情。」 「我是受害者?」何舒晴扶着典礼台站了起来,摇晃不稳的脚步朝池英杰的方向走去,一旁的法警见状连忙将她隔离开来。 池英杰理所当然笑着,「你当然是受害者,程子昊利用那种齷齪的方式让你生下孩子,延宕了我们的婚期,你难道不生气吗?」 何舒晴闪过了池英杰的眼神,环顾了四周看好戏,却从来都没有出手帮过她的那些「见证人」。 她刚刚被拖拉在地,绕进典礼场时甚至扯破了其中一位「见证人」的裤管,结果全场除了惊讶大呼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她。 都是池英杰的走狗! 她早就一个个记起了这些人的面孔。 随后,她又看着前方冷肃不语的罗俊,想起了当时在天晴农庄时,罗俊对她提出的要求…… 「为什么要我离开程子昊?这跟我留不留在天晴农庄里,有甚么关係?他现在人被监禁,我想接近也接近不了啊!」 「舒晴,我没有办法跟你解释太多,但你想要救程子昊,跟救你自己,就听我的,离开!」 「然后呢?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她争论了一番后,罗俊只留给她这么一句话,「伺机而动。」 那么多天以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她总一直在想着这一句话。 伺机? 而动? 看来,她这颗被人摆弄的棋子,终于到了发挥功效的时候了。 何舒晴心头一凛,神色里燃起了一股傲气。 「不!」她鼓起勇气,转向池英杰,牢牢盯着他,「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心甘情愿的!」 池英杰暗眸朝她落下,跟着拉起一声阴冷嗓音,「何舒晴!你知道你在说甚么蠢话吗?你难道不担心你孩子的安危了?」 何舒晴知道池英杰在威胁她。 但是如今,她更选择相信那个男人,那个总是告诉她「放心,没事」的男人。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拿她的孩子,当作威胁她的筹码。 她的孩子,她要自己保护! 「对不起,我后悔了,我不想嫁给你了!我……我……我想了很久,我喜欢的是程子昊,我爱他!我爱程子昊!」 ************************************ 后话: 亲爱的。 呀呼~那句「我爱他」姑且不论是不是用来气死池英杰的,但晴晴总归是自己说出口啦~还在大婚的典礼上,说:我爱程子昊! *\(^_^)/*害羞撒花*\(^_^)/*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6章 我们不是夫妻 何舒晴大声宣言。 池英杰立即缩紧了拳头,便要衝上前去。 但他看了看周围的法警,虽然法警们依法没有配枪,但人多势眾,也足以让他迟疑半晌了。 「你这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说甚么疯话吗?」他仅能隔着法警筑起的人墙,对着何舒晴叫嚣着。 何舒晴胆子大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赶走了数十天来的恐惧和焦虑,有那么多人执法的人员在这里,她至少不用再「孤军奋战」了。 她提高的嗓音,越过了法警的人墙,愤怒而带激怒的不服气嗓音,朝池英杰破去。 「而且,我跟程子昊已经有过关係,我很享受每一次跟他做爱的时候。像我这样子不是处女的女人,你不是也嫌脏吗?」 尖声的女音一下,眾人惊呼。 连同一旁的罗俊,都意外地吞了吞口水。他完全意想不到何舒晴会冒出如此羞赧的话,还那么脸不红气不喘,义气凛然说出。 果然跟程子昊预料的一样啊! 「放心,她只要被激怒了,就算要她拔掉狮子的毛,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程子昊当时在拘留所里,喝着一杯清澈的白开水,异常冷静说着。 在他不解其意时,随后又冒出一声嫌弃嗓音,「更何况,他不是狮子,只是一条鲁莽的狼人。」 罗俊拿着笔,敲在笔录的文件本上,发出了「叩叩叩」的敲击声,听着面前始终霸气凛然的男人,严肃简短的几句话。 这时,何舒晴扯掉了头盖上的白纱,连同头发上的装饰都扯了下来,一併丢在地上。 眾人还觉得莫名其妙时,女人竟然开始脱着自己的衣服。 手脚俐落地将腰间的绑绳给拉了开来,二话不说便将礼服从头至脚脱了下去,愤怒嫌弃地踩在脚底。 女人的身上,早就穿好了一件白色又轻薄的运动短袖衣裤。 「何舒晴,你!」池英杰看得发怒,瞬间指去了手。 何舒晴朝他下巴一抬,连带哼了一声。 「哼!结婚协议书我并没有签完名,我们不是夫妻,我们的关係一点都不具有法律效益!」她言词犀利说着,简直倒背如流。 大家一时间都忘了,何舒晴抓姦的业务最大的经验就是,她了解关于婚姻的法案,每一条法案她都能如数家珍。甚至还会教真正的「受害者」,要怎么表明自己的立场,怎么犀利回话。 她吼完后,立即躲到罗俊的身后。 罗俊见状,赶忙挥了手,随即命人将何舒晴带上法警的专车,法警们围着一个气得不断擦拭自己脖子勒痕的女人,离开会场。 罗俊走在最后头,不经意带过的眼神落在了从他一进门后,就几乎凝滞看着他的男人身上。 他瞥了那个男人一眼,幽微的冷酷,随之泛在他冰冷的面容上。 罗俊收回眼神,亲自驾驶何舒晴坐进的那辆法警车上,车辆列队驶出后,便开始在马路上加速着。 「阿流,绝对不可以让何舒晴到法院!」池英杰脱下了西装后,朝地下愤然丢去,眸光里霎时燃起了杀戮之气。 阿流听到命令,还有些恍惚,听到那一声西装甩落的声音后,才立即收回了注视着眾人离去背影的眼神, 「是,少爷。」 不断加快的车辆呼啸在公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何舒晴趁机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罗俊告诉她会直接将她送往法院的门口。 但是令她惊讶的是,下了高速公路后,罗俊转进了一道分岔的山路上,跟后头其它的车辆分流开来。这时,后头分流开的法警车,才分别鸣起了震耳欲聋的警笛,随后又开进不同的岔路里。 「法院的车,通常不是不鸣笛吗?」何舒晴将头发捆好后,看着后照镜不断远离分流的法警车,疑惑问着。 「特殊任务,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你安全送到法院。」 她一听,感到有些面有难色。 但也只能这样了。 罗俊还特别强调了「安全」,她看着后照镜里已经没有踪跡的法警车,知道那些刻意鸣笛的法警车正在故佈疑阵着,混淆敌方的视线。 敌方? 所以,真的有人会为了不让她到法院,半路拦截吗? 就在她心魂未定时,车辆突然朝前方的山壁上打滑过去,罗俊紧抓着方向盘,爆出粗口,「妈的!该死!又是同一个路口!又是同样的手法啊!」 何舒晴紧闭着眼,尖叫声后,看到车子急煞在山壁的边缘,引擎盖的前端还撞出了一道凹洞。 「甚么?甚么同样的?」她吓得喃喃自语。 「舒晴,快下车,时间快来不及了!」罗俊对她喊来,神色紧张看着手里不断计时的码表。 35:00。 那是她眼角里闪过的时间。 要干麻啊? 何舒晴还未问清楚,人便被罗俊拉下车,罗俊看了看轮胎,又一声「他妈的!」气得踹了轮胎一脚。 她傻了眼。平日儼然威严的罗大哥,竟然像流氓般爆了出口后,还对爆胎的轮胎出气。 这不是平常的罗大哥啊! 罗俊朝她转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看周围。 荒山野岭。 罗俊像是考虑着甚么似的,思绪一转,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便要朝山下跑去。 何舒晴「啊?」一声疑惑后,看着不远处看似蜿蜒,地面却明显较没有杂草的上端看去。 「罗大哥!走山路!那里应该比较快啊!」 罗俊拉着她,连停顿也没有,完全不朝山上的便路看去,只「嘖」了一声,丢下一声碎念。 「哎呀!舒晴,你的脑袋怎么跟子昊一样啊?」 「子昊?」 罗俊叫出「子昊」的那声流畅和熟悉,让何舒晴感到诧异和敏锐。 「你叫他子昊?甚么意思?甚么脑袋一样?」 「哎!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 罗俊不管她的疑惑,拉着她不断朝山下的小路跑去,还不断拨开一旁的荆棘跟野草。 何舒晴左闪右闪,就说这条路一定走不通啦! 「罗大哥!」 她数度要坚持往山上走,但罗俊的力量她根本就没輒,加上罗俊篤定心思就是要走这条连脚印都没有的路。 那也不是路。只是还能勉强站稳脚步,跑起来的「地面」,她根本就不看出来罗俊到底要带她到哪里去。 想来,罗俊自己也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条路吧! 「啊!」 何舒晴煞在半路边,因为她再多一步,就要摔进山谷里了。 罗俊显然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悬崖断谷,那惊魂的表情就是一副他完全预想不到的模样。 这时,何舒晴从山边的林投树缝里,恍恍惚惚像是看见了甚么。 她蹲下身,仔细瞇起眼睛。 「咦?我的车?我的车怎么会在那里?」 ************************************ 后话: 亲爱的。 这不害臊的女人,果然剽悍啊! 当着那头野狼的面前,竟然说自己的处身是给了子昊的,耶~虽然事实是如此啦,但现场成年男人那么多,她一个穿新娘服的小妞,竟然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啊~果然被激怒了。 话说,晴晴能顺利到法院吗~ 法院那头……宋力道撑得有多辛苦,各位看官评评理啊(。_。)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7章 倒数计时 何舒晴看了数回,那车牌没错啊! 「你的车?」罗俊顺着她的眼光看去,随后拉着她便说要用爬的,爬下那面陡坡峭谷。 「罗大哥!你等一下啦!」 何舒晴惊呼一出,罗俊已经用手保护着自己的头部,直接翻身下去,随后站起身朝她挥了挥。 要她也翻下去,说他会接住她的。 不是说好要用爬的,慢慢爬下去吗? 何舒晴脸色一白,罗俊不断在下头挥着手催促着她。 算了。 反正她已经被池英杰抓得满身都是伤了,不差这一点擦伤了。 「快上车、快上车!」 罗俊的声音还不断催促着她,她才刚从上翻下身来,摔进了坡下的烂泥里,嘴里咬到的野草还来不及吐掉。 不是说好要接住人家吗? 这罗大哥根本只有看她好像要安全「落地」了,手便收了回去,紧张得往车子的方向跑去。 丢下她一个人抓着头发里的泥巴,不断拍着胸脯,想将翻下身时不小心吞下的泥巴呕出来。 吃进一点土,应该没关係吧? 她委屈掉着泪,双手一左一右将眼角的泪水,连同泥土甩下。 「晴晴,安全带。」她一坐进车子里,罗俊便已经放下了手煞车,打好了档,直接将车子踩出。 眼前是一个湖畔公园啊! 接连着山区的小铁路,环绕整座小山,景色挺优美的。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美景,连同自己的车子,为什么好好的被人停在了湖畔公园的走道边,也没有心思去想了。 因为她现在满脑子的画面,都是眼前几乎要一百八十度旋转的湖畔和小铁路。 「啊!啊!啊!」何舒晴拉着副驾驶座上的拉环,像是坐云宵飞车般,放声尖叫着。 这罗大哥开车,真的不是普通差。 倒个车竟然自己撞到了一旁的行道树,还爆了一句粗话「妈的!那里怎么有树啊?」。 没多久,又一个往前的爆衝,车轮卡进了小火车的轨道上后,又一句「妈的!我不是打倒退档吗?」 随后,车子竟然还熄火了。 这是自排车,又不用踩离合器,怎么会熄火啊? 何舒晴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有遇过这种鸟事啊! 这时,她又不小心瞥见了罗俊錶带上的倒数计时器。 05:33。 倒数计时? 刚刚的码表呢? 不是在时间计时吗? 怎么一翻下山谷,变成了倒数计时器了? 那是甚么鬼啊? 「啊!罗大哥!不要踩油门啦!」何舒晴又一声尖叫,听着罗俊还不死心踩着油门,死命想将车子开出轨道的窟窿。 「轰轰轰」的引擎声,已经快被他操到没力了。 「呜呜呜,我的小白啊!」何舒晴哽咽着,看着自己白色车子的引擎盖上,已经被操得滚烫,甚至冒出了浓烟。 倒数计时器响起了一声尖锐巨响。 「逼──」一声长音后,何舒晴又看了过去。 04:58。 「4分58秒?那是甚么啊?」何舒晴伴随着破嗓的尖叫,又夹杂着惊慌的啜声,不断飆着泪。 突然,她感觉身体一阵向前的猛抽后,随即整身贴在了椅背上,眼睛的画面还未看清楚,便发现车子已经爆衝了出去。 「啊!煞车啊!」何舒晴大喊着,自己的脚还反应式想往前踩着煞车。 蠢啊! 副驾驶座怎么会有煞车啊! 「啊!不要啊!」她只剩下能抓住拉环的反应,随后便在此起彼落的尖声中,听见「碰」一声,紧接着「扑通」一声。 挡风玻璃前衝起了大片的水花,全溅进了被撞得大开的引擎盖里。 「妈的!竟然落水了!」罗俊又一声粗话。 「天啊!」何舒晴滚着惊恐大眼,看着引擎盖的方向逐渐朝水中倾斜而下,「咕嚕咕嚕」的进水声,开始从车底浮上。 「舒晴,你那里门打得开吗?」罗大哥终于不再爆粗话,开始恢復了以往的严肃模样,但紧张的汗却不断从鬓角两侧流下。 「不行啊!车窗也摇不下来啊!」何舒晴解开安全带,用尽力气推着。 但她根本就没有甚么力气,几天夜晚吃的那些烫青菜所储存的力气,都拿来对抗池英杰了。 眼看车子逐渐倾斜的角度越大,她更是恐慌了。 03:22。 她瞥见罗俊手上的倒数计时器,罗俊的手肘用力想击破车窗的角落,但没几下手肘都肿了,车窗还是无动于衷。 罗俊洩下了力气,深吸几口气后,朝何舒晴的方向转来。 「舒晴,等等水满了,车内外压力平衡后,我就会把车门打开。你憋好气,我会推你上岸。」 「那你呢?」何舒晴直摇着头,「推我上岸,那你呢?」 罗俊睥睨的眼神一瞇,说什么自己曾经是海军,当时候憋气还是整个大队里数一数二的排行。 「啊?这也能拿来排行啊?」 罗俊冷哼一声,说那种风光伟业一点都不重要,又指着上头的铁路,「你记得,上了浅坡后,沿着铁路跑,就会看得到法院了。」 「不!罗大哥!」罗俊不管她的叫喊,将自己手上的倒数计时器拔了起来,绑到何舒晴的手腕上,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舒晴,这拿去,快!」 她摊开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是阳光孤儿院的帐户纪录? 「这甚么?罗大哥,你怎么会有这个?」 「舒晴,记住。」罗俊压着她的肩膀,试图先安抚她的焦虑,「从现在起,你是阳光孤儿院财团法人的副院长,掌管财务。」 罗俊字句清晰,严肃交代着。 她看了看逐渐漫起的水,已经到了她的腰际,下压的车头几乎呈现了90度的倾斜,车尾的重量不断将她们所剩的空间压缩。 喔! 她想起她的后车厢里,有不少双高跟鞋啊!她感忙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脑子外。 「甚么?」 「还有,记住一组密码……」 她已经脑袋混乱了,罗俊却还是不断交代着事项。 「要干嘛?」 「这是池大集团总裁留你的一笔股份,从今以后你就是池大集团的最大股权人,拥有相当于执行长的决策权。」 何舒晴一呼,眼角又飆出了泪。 「池大集团总裁?他不是在追杀我们吗?」 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脖子处,脖子上被池英杰抓花的伤痕被水一淹,开始觉得疼痛发痒。 「不是他,是池傲,是老总裁。」 罗俊抬高了脖子,下巴处的山羊鬍渣顺着水,流在水面上。但很快,水也淹过了他的鬍渣,来到了鼻樑的下端。 「老爷爷?为什么?」 何舒晴细细的嗓音问着,罗俊眼睛白眼一滚,他受不了女人问那么多问题,他办案向来就是证据说话,才懒得解释那么多。 「你只要记得这些就好,快去!」 说完,他抓到了时机,憋了一口气后,头埋进了水里,身体游过何舒晴的面前,朝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去。 随后脚一踢,将车门踹开。 何舒晴被水流冲得左右摇摆,她身躯一软,抬高的头还未来得及憋气,连口气也没吸,脸颊便直接拍进了水里。 连叫的声音都没有了。 咕嚕咕嚕的水声,开始灌进她的鼻腔里,耳朵里,呼叫的嘴里…… ************************************ 后话: 亲爱的。 倒数计时开始! 可无奈一个爆走的小妞,遇上一个表面严酷,内心不断os「妈的」的男人,没三两下就把人家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小白」撞进水里…… 命运多舛啊~ 子昊葛格,这局棋,您~玩得有些狼狈说。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8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罗俊见状吐了一口水,赶忙将何舒晴捞出车外,将她朝湖面上推去。 何舒晴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下,一直有人的肩膀要将她朝岸上撑去,她呛得口鼻都是泥水,疼痛不甘。 但屁股下的力道,却毫不放弃。 就在她感觉到屁股下的力道,开始呈现松缓时,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岸边的石头上。 她伸出手指头想抓着暗上的石头。但被池英杰的指甲割出伤口的指尖,根本施不上任何的力量。 这时,屁股下的撑力,突然猛烈将她朝水面一顶!但就在她膝盖撞上岸边石头时,也瞬间沉了下去。 何舒晴半身泡在湖水里,转身看去。突然一声火车经过铁轨,「叭──」的一声长鸣,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 「罗大……」她埋在喉咙里的声音叫唤不出,鼻头里塞满了泥水,不断咳嗽哽咽着,「咳咳咳……」 就在她趴回湖边,焦虑的眼神想在湖面上寻找甚么时,耳边衝进一声让她头皮发麻的嗓音。 「把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吼声一完,她肩膀吓得不断抽蓄。 这时,突然眼前站进一个惊讶的人,睁着大眼同她的方向,朝着旋下车身的漩涡看去,惊恐的神色瞬间充斥在那人的眼光中。 何舒晴勉强咳了两声,「呕……」一声,又呕出了一堆臭水和昨夜的大蒜。 她撑着手,抬头看去。 但她还来不及出声,那人便倾身向前,高举着大掌,朝她跪落的地方扑来,捂上了她的嘴鼻。 随后,一股猛烈的酸味从鼻腔里衝进。她眼睛一暗,画面全无,四肢瘫软而下,瞬间不醒人事。 她感觉耳边很安静。 没有咕嚕嚕的水声,没有罗大哥嘶喊她快跑的声音,没有火车长鸣汽笛的声音,没有池英杰暴戾怒吼的嗓音…… 世界。 一片安静…… 更安静的,还有法庭。 程子昊双手十指交扣,自然垂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双肩自然垂下,右手的手腕上,掛着一个倒数计时器。 00:08 他的手指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倒数的时间,轻轻敲着。 7 6 5 陈述后復坐的宋力道,抹过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坐到了辩护方的坐椅上,看了看程子昊手腕上的倒数计时器。 4 3 原告方的尤检察官,又多补上了一句,陪审团们有些动摇,面面相覷。 但宋力道也没有再提出甚么辩论了。 尤检察官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加油添醋的话,想也知道他是用刑期的年数,来跟委託人开价的吧? 卑劣! 2 1 时间如程子昊所预计的,宋力道皱了眉,深色的西装里已经流满了冷汗,连同他竖起的半头发里,也跑满了汗珠。 他照约定了。 不管如何,拖到了45分鐘,确实已经超过了方法官的极限和耐性了。 宋力道看得出来,方法官今天已经特别宽容了,或许是知道他们刻意拖延甚么,总一再地询问着辩护方「是否还有辩护证据?」 但是。 宽容归宽容,方法官是法庭里有名的「公正廉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贯彻始终的想法,还是方法官传授给罗检察官的。 对啊! 怎么罗检察官没有来? 宋力道看了看周遭,他与罗检察官交情不深,但是当时候听到押解的被告是程子昊时,他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他可以负责此案吗? 人去哪了? 押完了被告,就下班了? 宋力道又看了看法官,方法官已经从陪审团的手中,接过了判决书。 他头一低。发现程子昊掛在手腕上的倒数计时器,已经停在了00:00的位置,不走了。 程子昊的手,也不再敲出节奏。 方法官站回了宣判席上,摊开手中的判决书,严肃起见清了清嗓子,「本席宣判……」 这时,大门开啟的声响打断了方法官的话,宋力道猛然倒吸了口气,他瞬间回头。不只他,所有的人,连同方法官的目光也抬了起来,朝门外看去。 程子昊本也想回头,但听到走进的脚步声后,眉头一凛,神色显得有些惊慌,不再是那样的气定神间。 宋力道看清那人后,原本倒吸的气,猛力哽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气愤,堵在他的胸口处,几乎要撑爆了他眼角的青筋。 「庭上。」 带着高亢而粗哑的男人嗓音,接着扬起。 伴随着几步皮鞋声,声声踏在门槛上,又跨进了大理石的法庭阶梯,发出「叩叩叩」的声响后,走进了审判席下的深色地毯。 「我是池大集团执行总裁,池英杰,是本案的原告。很抱歉,刚刚本人有婚礼在进行,延迟了入席时间。」 池英杰朝方法官仰起了面说完后,又毕恭毕敬将腰弯下了45度角,态度十分尊敬。 方法官看了看书记官,示意书记官检核池英杰的相关资料,与延迟的正当理由。 书记官确认无误后,向方法官回应。 「本席允许原告池英杰先生,入席参加庭审。」 面对刚到来的「原告」,方法官停顿了几秒后,刻意闔起了判决书,又再一次询问辩护方。 「辩护方是否还有相关证据提出?」 宋力道一脸惨淡摇着头,看着坐在原告席上一脸得意翘楚的池英杰和尤检察官,内心的怒火就更熊熊燃烧着。 方法官点了头,看了看陪审团,对于决议已经有了共识,他再度托起判决文案,「本案第一审判决,据洗钱防制法,被告假借身为宝心医院执行长之便,对受害者何舒晴小姐隐匿实情,并以金钱交易方式,使之怀孕生子。」 方法官顿了顿,看向站起身的程子昊,他的心底,仍旧有一些佩服,但判决归判决。 「其交易的鉅款,为当期货的融资股份,严重影响下游厂商的市场公平交易竞争原则。」 方法官提起敲槌,「故,本席宣判……」敲槌往下,随着方法官的声音刷过了法庭里空调吹出来的冷风。 安静冷肃。 眾人的心跳声加剧,随着判决的法条内容,「咚咚咚」跳着。 突然,一声尖锐又带着哭哑声的女音,从紧闭的门外缝鑽进了严肃的法庭里。 「等等!」 随后「碰」一声,一个男人一手推开了法庭的大门,右手的胳膊里掛着一名满身泥水的女人。 女人坚定的眸光里转动着惊魂未定的眼泪,一头夹捲的头发扎得凌乱,还不断滴着夹带黄土的泥水,从鬓角的两边滑下。 手腕上带着的倒数计时器,也已经停在了00:00的位置。 ************************************ 后话: 亲爱的。 含觅忍不是想训训这拗娇到彻底的女人…… 晴晴小妞,这就是你不对了,跟人家约定好时间,要准时来啊~让人家子昊葛格等那么久,想吓死宋力道吗?(咦?对象好像错了。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09章 金钱交易的性行为 方法官率先清了嗓子,打破了眾人的沉默。 「你是受害者何舒晴小姐?」 何舒晴半瘫在男人的身上,面容憔悴点了点头。 身旁的男人,因为她身上的泥水,原本鲜黄色海滩图样的衬衫也被沾出了一块块的污水。 「为何法院给你的传票,多次传唤不到。」方法官没让两人进法庭,反而带了怒气。 「我……我不是来了吗?」方法官听着何舒晴蚊子般的嗓音,又看着她微微搓动的光脚丫,更是发怒了。 「走路?」 何舒晴抿了嘴。 她好讨厌这个方法官。 完全就是一个时间控!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罗俊要将倒数计时器拔给她了,尤其她看到那个站立听审的男人手腕上,也有一样的倒数计时器。 她更明白了,这时间的掌控竟然是在那个的男人手里。 害她跑得两腿发软! 「对不起,我的仪容脏乱。但事出有因,我、我需要先解释吗?」 何舒晴看方法官就是一副嫌她脏乱的模样,无意要让她进入法庭里,只好卑躬屈膝弯着腰,诚心诚意说明着。 她也没多脏啊! 就是翻下山坡吃了一些土,掉进河里喝了一些泥巴水。全身溼透,暗黄带黑的泥水沾在她白色的运动服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头发她绑过啦! 只是打结了。 要说脏,应该是她身边的男人比较脏吧! 她绑个头发,那男人竟然悠哉搧着自己的衬衫,直夸口说是自己老婆新买的,她当时咬着发圈,跑得都快没气了! 她正想骂人时,男人朝天空大骂,「哎呀!该死的鸟!」,随后脚踝一拐又朝一旁的烂泥踩去,「哎呀!该死的狗!」 喔! 那不是烂泥巴。 是狗屎啊! 「伊斯顿!你放开我啦!你全身上下都是大便啊!」 「小妞,你水呛成那样,根本走不了路啊!你别跑了!」伊斯顿追在后头,还心疼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鸟大便,直呼着说回家会被老婆修理了。 何舒晴根本不甩她。 手腕上的倒数计时器,已经停下来不知道多久了。 她要赶快! 要赶快! 更令她生气的是,她本来可以更快的,那伊斯顿甚么路不开,竟然开进了死巷子里,还嘟囔着,怪她说都是因为她醒了,吵得他开车不专心,才开错了路。 何舒晴气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她醒来,人已经莫名其妙在伊斯顿的车内,车子又在行进中,她又瘫软在安全带的绑束下。 光凭伊斯顿开车的那种车速,她跑步都比他的车快! 所以,在伊斯顿下车研究怎么倒车时,她精神一恢復,直接下了车自己用跑的。 两人气喘吁吁,半靠在法庭的大门上,等待着方法官的同意。 「请书记官先审核身分。」方法官终于松下了看着他们两个嫌弃的表情,还好心地让人拿浴巾给他们擦拭身体。 何舒晴坐在了应讯台上,隔着书记官的一排位置,再朝上抬头才是方法官的关席。 令她感到心安的男人坐在被告的位置,在她的左侧。 令她极度厌恶的男人坐在原告的位置,在她的右侧。 何舒晴被围在了中心,压力如排山倒海而来,尤其是所有人注视她的目光,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和盘算。 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到这里来,到底要做甚么。 这时,长相秀气的尤检察官走进她面前,对她礼貌性点了点头。她一看,便知道这位就是宋力道之前掛在嘴边,他很讨厌的那位检察官。 哪里讨厌? 她终于知道了。 从尤检察官出口第一句话,就让她皱起了眉头。 「何小姐,您是否在2016年11月01日,接受宝心医院执行长程子昊,所做的试管婴儿,成为他代理生子的对象?」 何舒晴愣了一下。 干嘛问这个?这也是她不久前,威胁那个坐在旁听席上,还正在擦着自己衬衫上鸟屎的男人,好不容易问到的答案啊! 怎么搞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她该怎么回答? 有? 然后程子昊就会被掛上违反医疗法先入为主的标籤,毕竟医师自己未经病患同意,将自己的精子养成胚胎,注入病患的体内。 这多么奇怪的一件事啊! 虽然,她早就知道「代理孕母」就是签了契约,让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的精子和自己的卵子结合成胚胎。但是当她知道这个不知名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有「计谋」时,总是让人不是滋味。 她发现自己,说不出「有」。 「不,没有。」她只能这么说了。 脱口一出,她便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黑洞里,即将开始一连串的「自圆其说」了。 「但据本检了解,2017年6月15日,您在宝心医院產下一名男婴,就是程子昊认养的婴儿,程明安。」 果然,尤检察官尖细的嗓音,开始咄咄逼出。 这问题相对好回答多了。 「是,程明安是我和程子昊的孩子。」何舒晴柔声扬起,说完又淡淡一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其他人的面前说程明安是她的孩子,又是在一个如有权威的场合里,能不让人欢喜庆祝一番吗? 「那么,你是否与诉讼的医师发生性行为而怀孕,而有金钱上的交易。」 何舒晴皱了眉。 这尤检察官,是想把方向导引向金钱交易的性行为吗? 「我们是有过关係。」 尤检察官果然听到她的低语后,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甚么关键一般,想要狠狠地死咬不让。 她随后红了脸,低下头,紧张抠弄着自己的指甲。 「但我们是情侣……」 尤检察官脸一垮,细微的眼睛变化,终究是逃不过何舒晴观察人五官的细腻度的。 她看得出来。尤检察官本来以为自己抓到了把柄,可以好好借题发挥了,结果她只要把自己的「心甘情愿」表露无遗,那么尤检察官就无法在怀孕生子的议题上做文章了。 何舒晴心情一好,她终于抓到了尤检察官的导向,也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些甚么了。 果然,尤检察官放弃了去探究精子和卵子如何「相遇」的话题,话锋一转,又抓了另一个疑惑来质问她。 「那么程子昊的帐户曾经有一笔九位数的巨额匯款,您是否能说明这份金钱交易来源何处?」 何舒晴想了想。 新议题? 简单啊! 还是那句「心甘情愿」。 「子……」她迟疑了半晌,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眾下,真心诚意地叫这男人名字啊! 「子昊当时跟我求婚,他知道我想要捐款给阳光孤儿院,于是将钱转进我的户头,叫我自己去处理。」 说完,何舒晴从口袋里,抓出一张湿淋淋的文件。还好油墨是防水的,上头的字跡还是清晰可见。 「我有阳光孤儿院的帐户纪录。」 尤检察官接过文件,投了疑惑,「那是财团法人机构,你怎么会有阳光孤儿院的帐户纪录。」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这颗「大子」终于要发威了吗?别小看到了敌方阵营的小兵们啊~一不注意,就「将军」! 不过那句「将军」,还是得由子昊葛格来说,才霸气,你们说是不是呢?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0章 我是心甘情愿的 何舒晴想起了车子沉入湖底时,罗俊告诉她的叮嚀,这罗俊甚么理由都不给她,就只叫她记得要这么回答。 「因为我是阳光孤儿院的副院长,负责财务管理。」 「所述事实?」 「事实。」她点着头。 尤检察官显然一脸质疑。 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宋力道为什么讨厌这个人了,他常常是「尤小白脸、尤小白脸」这么叫着。 「但有份资料显示,你曾经做过试管婴儿的评估项目。」 果然,尤检察官熟练操作的手法,就是将多重案件搅和在一起,让人雾里看花,想瓦解那些环环相扣的证据。 哪那么容易,她可是「受害者」耶!最清楚发生了甚么事了。 「是,因为我子宫曾经受过重伤,我担心没有办法顺利怀孕,所以请子昊帮我做了评估。」 还是那样的立场──心甘情愿。 尤检察官一听,立即皱起了眉,对她的回话抱持了极度的不信任,「所以,何小姐是打算在未婚的情况下,心甘情愿跟被告有孩子?」 心甘情愿? 亏这尤小白脸能抓到她的节奏跟立场啊? 那就好办啦! 何舒晴发现自己,越来越能掌握这攻防的速度和拿捏的分寸。既然是心甘情愿交往,心甘情愿做爱,心甘情愿有孩子,那么…… 「当然不是啊!」 她声音一拉,刻意朝那「被告」的方向甩去抱怨的神色。 「但是子昊工作很忙啊!说要结婚就必须要劳师动眾,而且那时候我们对于要不要孩子有一些口角。」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头,故意转动了委屈的几滴泪,「情侣间有口角,闹彆扭很正常吧?」 她会哭,很简单。因为手指头被池英杰戳伤了,摸到会痛啊! 但这转在眼眶里掉不下的泪,让尤检察官看得莫名,脚步明显朝后挪了一些。 「但有消息指称,你已经答应了池大集团总裁的求婚了?」 终于说到那个讨厌的男人了。 罪魁祸首! 何舒晴嘴角一抿,微微咬动了自己还带着血味的唇角,「嗯,我曾经口头答应过。我跟他交往了五年,会谈论婚嫁,很正常吧?」 「但你又同时和被告交往?」 何舒晴停顿了半晌,低着头看着应讯台的透明桌面,她看见尤检察官认为成功攻破了她的心房,眼角抽动了一下,显得有些雀跃激动。 「没有。池英杰去年结婚了,我心灰意冷,是子昊陪伴我走过那段情伤,于是我爱上了他。」 何舒晴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 其实。 如果没有明天,她或许真的会爱上这个痴情的男人。 他让她怀孕的事,虽然让人气恼。但说起来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她真的想要有一个孩子,而这男人温柔地让她有机会能待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我说的是现在,你脚踏两条船?」 「这是我个人感情的私人问题,不涉及法律吧?」何舒晴嘟噥的嘴,因为咬破了嘴唇,便得有些红肿,说话变慢了一些。 「确实,但本检有必要进行釐清。」 她深深能体会到宋力道为什么讨厌这个「尤小白脸」了,真的很烦,什么事都要釐清干嘛? 她今天会在这里,她自己也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啊! 「子昊老是那副德性,受了委屈都不说,一副傲慢自大总自以为他自己可以给我最好的。」 她抱怨着,真正抱怨着。但又加了一些自己的气话,她们是大吵过,在薰衣草田里她还把这男人的求婚戒指扔丢了。 「不久前我们又大吵了一架,我一气之下跟他扬言说要嫁给池英杰,再也不跟他联络了。」 她也真的是说要嫁给池英杰,但那是为了换取男人和孩子的平安。 那时,她只有这样的想法。 「结果,他还真的没来把我追回去!」 何舒晴刻意别下了头,表现出女人耍着脾气的那副傲蛮,娇柔的嗓音中还存留着哽咽声,「哼,气死我了!」 她从低下的视线里,悄悄看向那名始终沉默不语的「被告」。 半个多月不见,他变瘦了…… 尤其原本有神的双眼,变憔悴了…… 何舒晴分神想着,但很快地「尤小白脸」的质疑,又让她回到了「战斗」模式里。 「三角恋?」 「是啊!那么请问检察官大人,还要听听我跟池英杰的后续发展吗?还是想要替那两个男人问问,我到底喜欢谁啊?」 尤检察官停了半晌后,面容冷肃。 「这与本案无关。」 何舒晴嘟起了嘴,一脸委屈模样,「刚刚是你自己要问的。」 「庭上,我没有任何问题了。」 尤检察官问讯完后,跟方法官点头回礼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那副刻意不看向辩护方的神色,明显就是不服输。 但是,他也知道根本无法从何舒晴的嘴里,问到甚么非「心甘情愿」的事情来。 法庭里走过许久的沉默。 何舒晴坐得有些无聊,她又再次偷偷看向「被告」,这回那个男人终于和她对焦了。 微微上扬的嘴角,并不明显。但是饱含爱意的双眸,却看得她全身温暖,她顿时忘了自己腰部还披着一件毛毯,要让她取暖用的。 方法官从陪审团手中再次些过判决文案,又翻了翻几页的内容后,再度清了嗓音,提醒眾人注意。 「被告与何舒晴小姐出于自愿关係產下胎儿,且就「人工生殖法」而言,单借精或借卵在法案上不具有任何触法疑虑。金钱交易部分也因查证阳光孤儿院的捐款项目,确实如何舒晴小姐所述,数目亦核对确认。」 法槌高举而上,又重敲而下。 一槌定音! 「故此诉讼,宣判无效。」 何舒晴拉起了嘴角的笑线,一旁等得全身都是汗的宋力道也大松了口气,程子昊的笑容仍就是微微上扬,没有过多的雀跃。 旁听席的伊斯顿早已经等到有些打瞌睡了,听到那声法槌后,才又清醒了过来。 唯有一人气愤起身,「庭上,市场公平交易法案,与上述内容一脉相连,却独缺少了判决,请庭上思虑再三。」 方法官收拾着判决书,正打算离场。 「本案已经宣判结束。」 「我以池大集团执行总裁的身分,提供程氏企业干涉池大集团產业运作,还有市场公平交易原则的证据。」 方法官看了看陪审团。 程序不对,都下过判决了,哪能出尔反尔? 但眼下这两个人都是棘手的对象,都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 加上,有人叫他要等他来。要不是因为要等「那个人」,他也不会有意无意配合着辩护方,要他们再送上证据来。 不合他的风格啊! 都过了1个小时了,他可从未审过那么久的案子啊! 太没有效率了。 方法官评估了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呈上来。」 方法官和陪审团看了看,顿时都噤声不语,皱着苦思的眉像是在思考着甚么。 确实是有力的证据,除非,这个证据本身造假。 「辩护方是否有其它反驳陈述?」 看到风向一转,池英杰的眉眼顿时扬了起来,连同受委託的尤检察官也为之振奋,又开始了一番攻防战。 「那么本席与陪审团决议……」 何舒晴坐回了旁听席,看似与她本人毫不相关,但她看方法官又清了嗓子,准备发话后,又举起了手。 「等等。」她有些畏缩,尷尬笑了笑,「我、我能提出反驳陈述吗?」 「何小姐不属于市场公平交易案件的相关人。」果然,方法官直接一句打回了她的反驳。 但她当然不会轻易打退堂鼓。 「我是。」 「何以见得?」 「我才是池大集团的执行总裁。」话一出口,何舒晴发现自己有些傻了,眼前顿时一白。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那些心甘情愿的自白,已经让池英杰够火了,现在又来「我才是池大集团的执行总裁。」是想逼死池英杰吗? 当着人家池大集团的执行总裁面前说这么叛逆的话,晴晴小妞,你家子昊没把你管好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1章 男人的死穴 何舒晴说得有些心虚,她到现在甚至都不能确定,当时候罗大哥跟她说这话时,人到底还清不清醒? 会不会是想阴她啊? 「请提出证据。」 「证据?」何舒晴愣了许久,亏那对时间斤斤计较的方法官,头一回那么有耐性等着她拨了好几回的瀏海。 她想起了罗俊跟她说的那一串密码。 还记得。即使吃了不少口的水,她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跟她报这串密码的罗俊本人,是不是脑子清楚。 她想了想,当时候罗俊也喝了不少水啊! 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机会问那个夸口说自己憋气第一名的罗俊,人到底上岸了没有? 「我……我可以查看跟分配池大集团的股权运作,以及池大集团市场交易细项。」 她依着罗俊告诉她的内容,照本宣科。 「这样……算是相关人吗?」肿胀的嘴唇,让她的语音有些模糊不清,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说得很心虚。 「何舒晴?你?怎么可能?」池英杰朝她瞪来。 「我、我需要一台电脑。」 方法官随即上书记官递上了没有使用的电脑,她环顾着现场的眾人,又看了看那名老神在在的「被告」。 怎么最紧张的人是她啊? 何舒晴打开了股市交易介面,查询着池大集团的名字。 她点了进去。 果然跳出了要她输入密码的介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操作啊! 不过,说是「第一次」也真是谦虚了。 先前她就在程子昊的总裁办公室里,跟张素如学过要怎么登入程氏企业的股权分配介面。 她甚至在等待伊斯顿边吃午餐,边想起「自己」的学号的空档,学会了直接跟银行端连结,轻轻几个指头,便能挪动整个程氏企业相关的交易现况。 当时候张素如还一口吃着早点,指着视讯外头的下雪,一口夸奖她学得真快。 这池大集团规模比程氏企业小,介面应该更容易些吧? 她看了看现场的眾人,大家都屏气凝神等着那条「等待」的蓝线跑完。随后,又要她再一次确认密码,再等着一个漏斗状的「沙漏」跑完。 只有一个人,看起来最气定神间。 那个男人,自从她的手放在了电脑上,敲击几个按键时,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和表情。 烦不烦啊!她都紧张得要命了,这男人还对她拋媚眼? 那个罗大哥怎么还不出现?该不会真的推她上岸后,自己没力气爬上来,真的溺水了吧? 她昏过去前,晃过那片安静的湖面,真的没有看到罗俊的身影,连个挣扎的水花都没有。 就在她拉起了担忧的皱纹时,突然电脑传出一声。 「认证成功,欢迎何总裁登入。」 果然登进去了? 还附加了siri语音说话的功能? 那声「何总裁」更她发手脚发麻了,她乾笑着,将电脑的页面翻过去,让法官和陪审团看个清楚。 「呵呵,我才刚接任这个工作,不是很熟练,不好意思多花了一点时间。」 电脑萤幕上头的数据线,不断跑出新的数据,执行人的名字上确实写着──何舒晴,三个斗大的字。 眾人讶异声中,又一声冷哼,「就算你登入得了我们池大集团的系统,也不能证明所有的股权都在你的名下!」 何舒晴呆呆看去。 对啊! 那个溺水到现在还没有起来的人,就只有教她到这一步了。 她又看了看现场可能也很熟悉这个股市交易系统的「被告」,那男人仍旧对她拋来媚眼,一脸笑得轻松。 搞甚么啊?快救救我啊!何舒晴心底不断吶喊着。 池英杰终于按耐不住站了起来,打算将她的电脑翻了过去,就在他刚碰到介面时,法庭的门外大开。 走进了一个老态龙钟的人,原本满头的白发竟然不知何时去剃了发。 还替个精光啊! 「我能证明。」 老练的嗓音一扬,法官席上的方法官又一声不耐烦的清嗓声,还晃了晃自己的手錶,低语着,「又迟到了!」 何舒晴左右耳朵几乎同时传进声响,她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要听谁的。 但逐步走进的人,却完全吸引了她的目光。尤其是剃得光亮的头,搭配着下巴的白色鬍渣,她深深怀疑那设计师是故意的。 「老爷爷?」 老爷爷停在了何舒晴的面前,对她亲切一笑,随后又带着教训的口吻。 「小晴,你应该称呼我『爷爷』,我是你妈妈的爸爸,小青没告诉过你我的事,对吧?」 池傲遗憾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紧接着将注意力放到了法庭上。 「庭上,我是池大集团的现任总裁,池傲。这是我名下的所有股权,已在第三方的证明和签署下,全数移转给何舒晴小姐。」 池傲拿出大叠的文件,还刻意甩过了池英杰的眼前。 「第三方……」何舒晴呆滞许久,她看了看宋力道,又看了看程子昊,这两个男人的视线,竟然同时连线了! 随后她又发现程子昊自从池傲进来后,总是有意无意,对池傲表现出那副无奈又带不服气的眸光。 坐在旁听席的伊斯顿,像是等到甚么重头好戏一样,双手几乎要趴在旁听席的护栏上,下巴抬得甚高。 程子昊深呼口气,像是完成了甚么重责大任,随后将右手腕上的倒数计时器脱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张着大嘴,滚着疑惑的双瞳,目不转睛盯着拿了整叠资料向法官席上走去的老人。 当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站在10楼病房窗台边,看着1楼的女人跟池英杰走往停车场,有时头点了点,有时头摇了摇,不知道在说甚么。 他的注意力都跟着女人的脚步移动。 「池傲,你明知道池大集团已经被池英杰掌控,你却要小晴回去跟他对垒?我不同意。」 程子昊转过身来,带着威怒说着。 「程总裁,您年轻有为,是程氏企业的福气。我已是强弩之末,但池大集团必须要由池家人主持,我绝对不会放手给那个王八蛋的。」病床上的池傲拉了拉点滴的管线,大叹了口气。 他知道。 池英杰会选在颱风天的夜里派人去找他,一定是等不及了,而这最大的原因,也一定跟何舒晴有关。 他隐隐约约感觉得出来,何舒晴一定是让池英杰觉得没有安全感,池英杰感觉到这个女人不如自己预期地那么好掌控。又加上这位家大业大的总裁追求,池英杰的危机感让他不能再不动声色,或是守株待兔了。 与其这样,不如先对池傲下手为强。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委屈,因为比起池英杰来说,他更喜欢程子昊这个老是看他不爽,却真心疼爱他孙女的男人。 「池傲,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的执念,才让她们俩变成池英杰的目标。」 果然,程子昊老是看他不顺眼,对他说话没大没小。等哪天,他一定要让这高傲的男人,跪下来叫他一声「爷爷」。 想到这,就过癮! 「反正你去就是了,帮我做个第三方的见证人,等等我会请宋律师跟你联络,你记得要接他电话啊!」 池傲半躺在病床上,还抠着下巴处的结痂。 「啊!算了,你一定不会接他电话的。那我叫他打给小晴,你最受不了小晴求你了,对吧!」 程子昊眼神一瞇。 他的死穴竟然被这老人抓到了,知道他最拒绝不了女人的要求。 ************************************ 后话: 亲爱的。 原来这局棋,那么早就开始了…… 情节回顾一下:【第120章男人的底线】当时晴晴颱风天去山里救老爷爷,还记得在病房里晴晴接到宋力道的电话吗?宋力道当时藉故「白家律师团」的事,请晴晴帮忙牵线,让他能去找子昊……但这背后的原因,原来是这老爷爷跟子昊两人的斗智啊! 粉粉们看得来含觅佈的线吗?话说这条线,藏好深啊~佈好久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2章 鉅额聘金 「池傲!你这样只是把小晴送进虎口里,根本就不是保护她!」程子昊严厉威胁着。 池傲嘴角不屑瘪起。 看吧! 口口声声叫他「池傲」,连名带姓!这笔帐他不找机会算,他还是池大集团的老总裁吗? 「小伙子,我知道你很疼爱我们小晴,但我们小晴不是『羊』啊,哪有送进『虎口』的道理。」 随后,他又转动了脑袋。 「你要是真的觉得不保险,那你就想一个方法,在一个有公信力的场合里,让大家知道小晴是池大集团的正式继承人。」 「你!」程子昊双手垂后,含怒转过身来。 老人对他扬起了称讚,又带着半开玩笑的调侃。 「哎呀!你iq170,都跟号称『宇宙之王』的霍金一样了,一定想得出办法的,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啊!我顺便去认认外孙女。」 老人的声音再度扬起。 这回,不是在医院,是在法庭里。 「喔!果然是一个有『公信力』的场合啊!很好很好,不错不错,果然是iq170的未来孙女婿啊!」 程子昊对着池傲瞥去了冷眼,随即垮下脸,这是他坐进法庭里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有那么大的表情起伏。 方法官接过了池傲的股权转移确认书后,正经的表情一转,对着何舒晴的口气都变了。 「那么,何总裁能否针对程氏企业的流通鉅额,提出相关证据,证明其金钱流向并没有影响下游厂商的公平交易。」 又是那声「何总裁」,听得何舒晴鸡皮疙瘩掉满地。 「喔?等等。」 她知道方法官没有甚么耐性,要他「等等」,就得分秒都承受他不断射来的冷酷眼神。 那心脏要够强啊! 「那系统要在哪里登录啊?」何舒晴朝面前抓着自己白鬍渣的老人低声求助着,她敲打着键盘,却着急得打不出半个字。 池傲「嘖」了一声后,靠了过来,「哎呀!那个iq170的竟然没教你怎么看股市动向和市场交易线啊?」 「那是什么?」何舒晴嘟噥了几句,她已经全身紧张得发热发汗了,却还发现老人偷偷瞪向程子昊,程子昊也偷偷还以顏色,甩过了眼神,一脸不悦。 搞甚么啊! 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和老人还吵架啊? 她怎么不知道程子昊最看池傲不顺眼了,尤其之前她害男人输了一盘棋,被迫帮老人打扫一整天的房子后,男人就一直怀恨在心。 真的是小心眼! 键盘的主导权被老人抓了过去。 池傲果然熟悉系统,一登录后没几个按键的输入,便将当年度全三季的產业项目叫了出来。 连同程子昊不久前签署的「產业转移书」,都跳出了电子的证明档。 何舒晴很熟悉那份文件。那是几天前她反悔要池英杰放过她时,池英杰从口袋里抽出的「產业转移书」。 池英杰跟她警告着,她如果不照「预定计画」嫁给他,他就会去威胁程子昊签下「產业转移书」。 然后当着她的面,把程氏企业瓜分得一吋不剩。 卑鄙! 池英杰骗她。她明明安分了几天,结果池英杰还是去找了程子昊,还一脸得意地将「產业转移书」挥在她的面前。 大言不惭笑着:「哈哈哈!你们两个苦命鸳鸯,果然都很好骗。」 「池英杰!你是小人!你不是说过我只要答应嫁给你,你就放过他吗?你竟然用那么下流的手段,去瓜分程氏企业的股权。」 她当时衝了上去,池英杰还未出手,便被一旁的流哥先挥到了一边,膝盖朝地下一跪,都擦破了皮。 「呵,是他自己拱手要让给我的。」池英杰看她已经瘫趴在地上了,也就没有再送上甚么拳脚,一脸得意又将地下室的门关了起来。 她凝视着电脑萤幕上的签名。 才发现,「程子昊」三个字,竟然是以龙飞凤舞的形式,有力带劲,毫不迟疑地签署在文件的正下方。 没有任何犹豫。 为了她,男人义无反顾丢出3成股份,只为了保她平安。 如今,程氏企业在福容市里的3成股份,都划归到了池大集团的名下,掛在了现任执行总裁的股权里。 也就是她,何舒晴。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池傲推了推何舒晴的肩膀,将她的注意力唤了回来,突然笑得开怀,附着她的耳朵低声说着。 「孙女,这是我跟那iq170威胁利诱来的聘金喔!」 池傲比出了一个手掌,打开五隻手指头,「我本来说5成的,这小气鬼竟然讨价还价、精打细算啊!」 何舒晴脑袋一轰,张大了嘴。 「聘金?」 她幡然大悟。 天啊! 那是聘金? 她刚刚还那么感动,想说这男人为了救她,竟然眼都不眨,毫不考虑就把那3成股份拋了出去。 竟然早就跟池傲套好了?把她给卖了? 她随即摇着头,唇语说着「我没有要嫁给他啊!」 池傲脸一白,「虾」了一声疑惑。 何舒晴脸更白了。 虽然她还搞不清楚自己跟池傲的关係,但如果这真的是她的外公,那也就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又是长辈,长辈莫名其妙收了人家「聘金」,一头热要把她嫁出去啊? 这时,法官席上的方法官刻意咳了一声,让窸窣的两人顿时收了声。 何舒晴嘟起了嘴。 深深觉得,这简直是一场骗局,骗她「出嫁」的局! 最后她也不想去追究这场诉讼怎么结束的。反正证据不足,加上她刚刚满口说着自己跟「被告」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又以池大集团的总裁身分直接撤销了告诉。 走在她身后的男人倒是一身轻松,但她连看一眼都觉得堵气。 走出法庭后,何舒晴追上了老人脚步,「老爷爷,您真的是我的爷爷吗?可是我妈妈姓何啊!」 池傲停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灰白的鬍渣,面有难色,像是有什么话堵嘴边,但又不想开口。 何舒晴等了许久,是方法官走进插了话,「你是何文青的女儿?」 她转了过去,看着下了法官席的方法官,近看时反而有股亲切感,不若刚刚在法庭里的那份威严。 「方法官,您认识我妈妈?」 方法官笑了,拉起了嘴角的皱纹,「你可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姓何吗?」 这疑惑,她还从会仔细思考过,从她有记忆以来,妈妈就是姓何,并没有哪里奇怪的。 「她?不是本来就姓何吗?」 方法官抖了眉头,无奈的眼神看着一旁始终面容僵硬的池傲。 「因为你爸爸姓何,她跟你爸爸结婚后,就改姓了。为什么改姓?因为她讨厌姓池,讨厌池家,更讨厌池傲。」 方法官自问自答,把何舒晴的疑惑一併解决了。果然是老练的法官,都预先想好了她可能会再问甚么问题,一起问了。 她听到方法官的解释后,有些怀疑的眼神朝池傲看去。 妈妈讨厌池傲? 讨厌自己的爸爸? 她从小只有听过妈妈说过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很有名的兽医,原本开了一间兽医诊所,但不知怎么地明明医术精湛,却始终经营不善,倒闭了不少次。 后来,他们俩个与其开了收容所,开始了救援的行动。妈妈很爱自己的丈夫,每次说到爸爸时,嘴角都会洋溢着无比温暖的幸福。 但这样的妈妈,讨厌自己的爸爸? 何舒晴完全联想不起来。 「老……爷爷,是这样吗?」何舒晴小心翼翼看着池傲的表情,要叫她开口叫「爷爷」似乎太没有真实感了。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葛格可真坏,先让人家怀孕,生下自己的孩子,又跟长辈联手,连聘金都给了,晴晴这下不得不嫁人了~~~ 这场战「局」暂时告一段落囉~粉粉们喜欢这种带点悬疑和破案的叙事方式吗? (??ゝ?)?留言告诉我,让我知道你们还在线上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3章 我选择相信你 池傲苦笑的嘴角拉起,但正当他想开口说些甚么的时候,走廊的后头传进了低沉的脚步声,连带着一声磁性的嗓音。 「晴。」 三人一致回头。 身后站得挺拔的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扫过的眼神却不经意的和池傲相互对望了。 这时,一旁的方法官习惯性清了嗓子,带起了漫不经心的对话。 「喔!对了,老傲,你之前说把你打败的那个年轻人,是用甚么棋法啊?」 「喔?他啊?」 池傲愣笑了半晌,随后两人一左一右有默契地离开现场。走廊远处传起的对话声,越来越远。 「无招胜有招。」 池傲默默地在转角处时,又朝何舒晴的方向投了一眼,何舒晴呆滞看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向前叫一声「爷爷」。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心中的那个「老爷爷」是活泼开明的,老喜欢帮她跟程子昊算命配对。有时候他们一起出现时,老爷爷还会夸张地作势「掐指一算」,直囔囔着说天要下红雨了。 但这样的「老爷爷」,却要她跟池大集团的老总裁──池傲联想在一起。 她知道池老总裁在商场上是有名的硬骨头,个性冷酷无情,他的员工甚至还给他「严厉魔鬼」之称。 「等他变成我孙女婿的时候,我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池傲的声音又从转角的走廊尾端,模糊擦在耳边。 「孙女婿?你到底有几个孙女啊?不就两个女儿吗?生那么多啊?上回那个偷偷结婚的,不是跟一个骨科医师结婚了?婚礼补办了吗?」 方法官习惯清嗓的声音,又接着提出了疑惑。 何舒晴没有再听到池傲回答的声音了,她看着走出法庭外的池傲快步闪在雨中,随后上了方法官的车,两人互动密切,私底下就是老友一般。 那是「爷爷」? 她还是感觉很不真实。 唯一感觉到真实的,是她身侧靠近的那股温度。 「晴,谢谢你,委屈你了。」 何舒晴转过头来,迎上了男人的目光。 「没甚么,我只是不希望你分心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我只是为了安安,安安的状况还需要你随时掌控,你快回医院吧!我等等跟宋力道去处理后续的问题。」 她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男人注视她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是罗俊教你这么说的?」 「是你告诉我:『放心,没事』不是吗?」何舒晴的头更低了,「我只是选择相信了你。」 随后,她顿了一下,从环绕在耳边的气息感觉得出,男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去。 「程子昊,我如果真的承认了事实,至少光是医疗交易法,你就会真的被定罪了,你难道从来都不担心吗?」 许久,一阵沉默流过,她没有等到男人的接话。 何舒晴疑惑抬起了头,又和男人闪动的眸光对了焦,她这才发现原来程子昊的眼睛里,早已经默默转动了泪光。 突然,男人张臂将她紧拥,顿时间甚至让她忘记呼吸。 半个多月不见,男人的气味还是那样震撼她的心。尤其是不断紧抱她的双臂微微颤抖着,满腔起伏的胸膛里像是要撑爆了担忧和苦涩。 她好想念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温度……她发现,自己对男人拥抱她的那份温柔,渐渐无法抗拒。 「我选择相信你。」男人磨在她的耳鬓处,在她的耳畔边小声低语着,「也谢谢你,选择相信我。」 男人拥抱她的力量,更加重了。 她虽然有些喘不过气,但她很享受这样相拥的力道,和那股密不透风的触感。 她是怎么了? 不,她只能爱明天,这辈子她只能爱明天一个人。 但是当她偶而让自己的心思跟着这男人走时,她却是那样的不可自拔。对明天的愧疚和对这感觉的喜爱,不断矛盾撞击着,充斥在她的脑海里。 男人深吸一口气,彷彿觉得抱够了才将她缓缓松开,游移的眸光开始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从她凌乱的发丝、肿胀撕裂的嘴角、爬满抓痕的脖子、布满擦伤的手臂…… 她感觉到男人的眸光,既心疼又愤怒。 「晴晴,看来你跟程子昊是玩真的了?」令她颤抖厌恶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她转过头去,看着依旧意气风发,完全不觉得自己打输了官司的池英杰。 何舒晴紧抓着程子昊的手臂,微侧着身,躲在这令她感觉心安的体温里。 「对不起,但一年多前你伤透我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爱你了。我遇到了子昊,跟他相处我很愉快,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她一说完,大批媒体像是找到了甚么新话题一般,不断向她们涌进,将三人团团围住。 池英杰老神在在,彷彿这一切麻烦事,都跟自己无关一样。 「呵,晴晴,那只是误会一场。」他又叫她第二次「晴晴」了,何舒晴觉得反感,又朝程子昊的身后躲了几步。 「晴晴,怎么说我们也是表兄妹,之前的误会能否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个鲁莽的哥哥呢?」 池英杰朝她走进。 「放心,既然知道了是兄妹,那我就不会打扰你的感情生活,哥哥会祝福你的。」 面对池英杰的保证,何舒晴已经完全没有信任感了。但是大批媒体的话题焦点,却瞬时被带了起来。 「何小姐,你之前是跟自己的哥哥乱伦吗?」 「何小姐,你到底跟程氏企业的总裁有甚么关係?」 「何小姐,你会以池大集团小姐的身分,跟程氏企业进行联姻吗?」 记者的一言一语围绕在何舒晴的耳边,有时麦克风的推挤还会擦到手臂的伤口。 她「嘶──」一声,程子昊将她护得更紧了。 男人替她侧身闪过记者的人墙,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挤出记者的人墙后朝前方停等的车辆拉去。 池英杰站在法庭外的阶梯上看,面对大批的记者他感觉神色自若,一点都不觉得彆扭。 「我们池大集团跟程氏企业,本来就有不少年的交情。」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刻意。池英杰回了几个记者的问题后,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记者全转了方向,一股脑地衝到池英杰的面前,高举着麦克风要他「详加」说明。 虽然当事者何舒晴是他们第一目标,但是与其追赶在闭口不言的当事者身后,不如先跟其他当事者问些小道消息。 记者们都有这样的默契。 何舒晴得以喘气,程子昊趁机将她先推进了后座里,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拉上车门阻挡一些顽固还不放弃的记者。 「你跟他,彻底结束了?」身旁的男人顺着她的眼光,看着被记者包围却十分享受的池英杰。 ************************************ 后话: 亲爱的。 棋局的后话,有多大的信任,就有多大的胜利~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4章 注定,要辜负这个男人了…… 何舒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他……他终究不是他,我欺骗自己够久了,是该清醒了。」 她仰起面,正巧和程子昊对望着,「就算之后为了安安,真的跟你结婚了,我也永远不会忘了天的。」 程子昊微微点着头,心疼的神色看着眼前仍旧执着的女人,他勉强提起的嘴角偷偷抿着苦水。 尤其看到女人呆呆站在保温箱外,担忧地看着孩子,他更心疼了。 几个月以来,他尽量不让何舒晴知道孩子的危险,只告诉她因为孩子早產,黄疸的现象有些不好控制,所以才会这样反反覆覆。 他一直都不希望,女人因为孩子的病,而有任何的自责愧疚。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当时池英杰直接踏进了天晴农庄的地盘里,在他莫可奈何的时候,他听见了脚下的薰衣草田里女人的啜泣声。 他当时多想要衝出去,再揍池英杰一拳。 但是随后床上躺着熟睡的女人,突然又躁动了起来,他不得不先将那女人压制在床。 等他回过头时,女人已经站在广场前,跟一群保鑣和女僕告别,女人的好姊妹哭得惊天动地,几乎是跪在地上将何舒晴拉着。 他只能凝视着女人坐上了池英杰的车。 这回,他一样凝视着女人,同她的脚步一起,看着他们保温箱里插满了管子的孩子。 女人心疼。 他更心疼。 突然,何舒晴转过身来,转着泪眼对他欲言又止,随后艰难开口,「子昊,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从女人的嘴里叫出「子昊」让他心头一震,女人很少用如此轻柔的嗓音,唤着他的名。 「你说。」 女人吸了鼻腔的水,接过了他递上前的面纸,擦在眼角边。 「我想以安安妈妈的身份,替他做一些医疗相关的决定,我想要以母亲的角色,参与孩子的生命。」 女人揉下了面纸后,对着他严肃认真的绷起脸来,「我知道安安是以收养的身份成为你的孩子,但我想给安安真正的家。」 话语结束,程子昊凝望了女人许久。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所以你愿意?」 「我知道你们程氏企业有企业形象的压力,我是一个是非的女人,所以我不在乎是不是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妻子,我不要求任何关于程氏企业的所有权,我只想要当安安的妈妈。」 女人深呼口气后,抿起了嘴,羞涩地低下头去,「如果你愿意,我会很感谢你的。所有夫妻的责任跟义务,只要你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微颤的嗓音,却不断敲击着他柔软的心。可让他遗憾的,也是这样的要求。 「这一切都是为了明安?」 「我只剩他了,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跟寄託了。」何舒晴将眼神从保温箱上离开,看着她身侧的男人,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许多。 她想着几个小时前,她才在结婚的典礼上,跟另一个男人拉扯不休,不断抗拒着。 这回,她竟然自己开了口。 她虽然知道程子昊跟自己求过婚,但是隔了半个多月了,她不知道这男人是否还愿意,委身跟她结婚。 毕竟,她即使莫名其妙变成了池大集团的执行人,却也还是一个逃不了流言的是非女人。 尤其,刚刚在法庭外,池英杰有意无意让她被人贴上了跟哥哥「乱伦」的标籤,而这样的流言蜚语,却不是她现在能够解释清楚的。 一个乱伦的女人,一回头又跟另一个男人结婚,这显然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的三角恋了。 「我想你也希望这事越低调越好,这部分力道可以帮忙处理。」她又把话说得更明确了。 但是,男人自从递上面纸让她拭泪后,始终没有其他的反应,就连呼吸的速度都变慢了。 「你愿意吗?」她抬起头,看着男人也与她对望着,但僵硬的面容上,却看不出到底愿不愿意。 她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不久前,她才扔掉了男人求婚的戒指,她才责怪男人骗了她,故意不让她去找她的最爱。 她伤了这男的心,无数次。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风波刚熄的节骨眼上,又替自己揹上了莫名其妙的麻烦事呢? 「对不起,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很委屈,我不勉强你。」何舒晴懂男人的意思了。 她确实强人所难了,但就在她身形掠过男人的面前时,男人将她一把抓下,激动地甩进了自己的怀里。 又一次深情地拥抱。 许久,许久…… 等她的脸托在男人的掌心间时,她才发现男人的手心里流满了冷汗,震撼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感觉着男人的手温,惊讶看着。 这男人,不计较吗?不生气吗? 她可是口出恶言骂了他,又甩掉了他的戒指,又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进了法庭,又被人说是乱伦,又…… 那么多不堪的她,男人丝毫不在乎吗? 男人端起她的脸庞后,凝视了许久,不发一语。随后,男人嘴角像是讨到了糖吃般的孩子,突然喜极而泣,对她笑得温柔灿烂。 紧接着,男人对着电话简单交代,「亚伯,把车开到宝心医院后门,联络宋力道把资料准备好。」 她听得辛酸。 「子昊,你……你早就有打算了?」 没想到。 男人真的不计较那些。 没想到。 男人早就等着她的开口了。 没想到。 她真的要嫁给这男人了。 走到了后门时,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她的身,压在她的肩膀上,深情款款,「晴,我希望有一天,当你愿意时,不是因为明安,而是因为我。」 何舒晴心更酸了。 她笑得苦涩,眼眶里打转着莫名的眼泪。不知是感动这男人的付出,还是遗憾她终究没能嫁给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出风口处袭上阵阵冷风,头顶上的空调系统「嗡嗡嗡」作响,门外形成的大楼风,旋转了一圈后又朝她的身上打来。 男人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又温暖告诉她,「委屈你了,现在只能尽量不张扬,不惊动媒体,这样对安安和宝心医院会比较好。」 何舒晴转动的眼光,瞬间掉下。 这男人,竟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对她给这男人的伤害完全不放在心上。 真正错的人,真正该下地狱的人,是她啊! 怎么是这男人道歉呢? 「我了解,你愿意帮我我就很感谢了,其它的我不要求,也不需要。」她仰起面,皱着眉,「谢谢你,子昊。」 她发现。 这男人一直都在原地等她,张开双臂替她撑着伞,即使红眶里的泪每分每秒都为她而转,也从未放弃。 而迷路徘徊的人,一直都是她自己。 她注定,要辜负这个男人了…… ************************************ 后话: 亲爱的。 结婚洒花?★,:*:?\( ̄▽ ̄)/?:*?°★*结婚洒花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5章 结婚书约的签名 何舒晴看着户政人员递上的结婚书约,仔细告知书约中规范的项目,以及夫妻双方应在婚姻中所尽之职责和义务。 她听得有些茫然。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她还无暇思考,手里握着的结婚书约已经从男人那交换过来。 程子昊。 依旧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这回还带着力透纸背的力量,毫不迟疑的就写在她的名字旁边。 她又看着男人再次推动着笔墨,一脸严谨,小心翼翼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觉得有趣,当时在直播的萤幕里,她坐在医院的等待室时,便透过电视萤幕看过程子昊在镁光灯前签下收购產业的同意书。 那时,也没那么紧张认真啊!现在这表情竟然紧绷到连汗滑过了眼角边,都不自知。 这签过无数契约的男人,竟然在这结婚书约的签名中,偷偷喘了好几口大气。 何舒晴淡淡一笑。 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幸福而笑,还是想到了刚刚在车上时,男人跟宋力道起的小争执。 宋力道满口说不用准备那么麻烦,只要准备身分证和一颗诚挚的心就好。一回头又掛起痞子的模样抱怨着,「我刚刚在法庭里吓得一身冷汗,需要好好休息。你们一定要今天登记结婚吗?明天好不好?」 男人搂着她的腰,拉着宋力道放下的半头长发,不知道耳蜗边说了甚么话,让宋力道立即就范,连一点抗议的声音都没有了。 何舒晴怎么会不知道,那宋力道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报復程子昊明明就步好了局,却让他在法庭上吓得失魂落魄,形象都没了。 「晴。」 男人的低唤声响起,随后又在她的视线里推进了已经换好的身分证,她下意识的翻到背面。 配偶栏:程子昊。 她的心头一震。 这不是做梦啊! 她真的结婚了,跟这个男人结婚了,一股暖流瞬间走过她的心头。但随之拉起的,却还是那股遗憾。 「你爱我吗?」她预料着男人会这么问她。但男人很体贴,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回家的路上,男人除了紧握她的手不肯松开,没有多问她甚么。 她也不希望男人问她甚么,因为她根本不敢去回答。 「不,我不爱你,我爱的是明天。」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这样坚定而轻松地脱口而出。 突然感觉明天的记忆离自己好远了,明天的容顏早也被她忘得一乾二净,她想要再画些甚么,再想起甚么,但都觉得很无力。 灵魂,彷彿不是自己的。 梳妆台前的自己,又梳起了新娘头,穿着男人替她精心订做的一身白纱。 她的好姊妹,刚在她主卧里好奇地绕了一圈,还拉着她的白纱直跟自己的老公嘟噥着,「伊斯顿!你什么时候要办婚礼啊?晴晴跟程子昊都结婚了耶!」 「哎呀!我的小宝贝啊!我下半年的班很满啊!而且护理台的小护士们说,她们也要来,我总得等大家都没值班的时候,才能办婚礼啊!」 「你又耍我!怎么可能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不值班啊?那不就等到宝心医院倒了吗?」 那两夫妻的一来一往,从何舒晴的卧室里,一路拉扯到了薰衣草田的边缘,通常都是她的好姊妹叫嚣赌气,然后她的老公便会说一堆天花乱坠的话哄她。 「天作之合。」 何舒晴低声喃喃着。 她虽然一开始不喜欢伊斯顿这个轻浮又花心的男人,连同自己兄弟的婚礼都穿海滩风的衬衫,穿着破烂到不行的牛仔短裤,又踩着木屐鞋,在整个农庄里的回廊上来回「咖咖咖」磨着。 但是,她知道池名媛跟伊斯顿在一起,是真的幸福,就算嘴里抱怨着没有办婚礼,池名媛也总是闹没几声,就趴在伊斯顿的身上撒娇着。 而她呢? 她的幸福呢?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披上的这身白纱,是不是就是幸福的象徵。 「晴晴,你好幸福啊!婚礼都是程子昊一手打理的,他甚至跟房嫂要了厨房的主导权,自己亲自做了一个蛋糕啊!」 池名媛这么告诉她,还偷偷舔了嘴角沾到的巧克力。 「巧克力蛋糕啊?」 她白了一眼后,漫不经心问着,又将耳环上的银饰调整了一下。 好姊妹赶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直否认着说自己「绝对没有偷吃」,随后发现自己说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又跑了出去。 何舒晴拖着裙摆,走到了阳台处,看着脚下眾人忙碌穿梭其中的薰衣草田,各个手里都托着不同的餐点,忙着摆盘。 这个季节里,薰衣草花开得不多,房嫂刻意让人拉着紫白光点的小灯,像网状般地舖在了上头。 浪漫的紫光,点在薰衣草的枝枒上,更增添了柔美。 但她看得五味杂陈。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这男人是那样体贴入微,深情温柔,说不曾感动过是骗人的。 但她的心思已经全给了明天,这些年来她已经乏力了,已经给不出其它的力气去爱人了 她注定要辜负这个男人了…… 「对不起,为了暂时低调,只能在天晴农庄里先给你一场小型的婚礼。」当时候,男人微蹲在她的膝盖边,略带愧疚地说着。 「没关係,我也不想要张扬。池英杰被我们搞的那一齣戏,一定恨得咬牙切齿了。而且以他的个性,他不会善罢干休的。」 她点着头,同意让男人为他们的婚礼,在薰衣草田里用点巧思。 那晚,是她们登记结婚的晚上…… 她偷偷喘着气,紧张的情绪让她几乎要失去了理智。 许久,安静的卧房里都不再有声音,只剩下彼此压抑紧张的呼吸声,伴随着杜鹃鸟「咕嘟──咕嘟──」的叫声。 一声声凄厉悲鸣。 她知道,现在正值冬末初春,正是杜鹃鸟求偶的季节。 何舒晴想起了自己的身分,她现在是程子昊的妻子,下午在户政事务所登记时,见证官念着相关的责任和义务。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应该做甚么了。 何舒晴直盯着半跪在她膝盖边的男人,六神无主眼神落在男人的发丝上,她不敢让视线朝下,因为那会看到这男人的眼睛。 她伸出手,将自己腰间睡袍的绑绳抽开,颤抖的手让她数度拉得不好,刚刚自己在浴室里绑的蝴蝶结,她竟然解不开。 就在她将绳子从浴袍上抽出时,肩膀上的领子顺势滑了下去,一阵冷风的冰凉从肩颊骨穿过了浴袍,抚在她的胸口上。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掌压在她的肩膀上,同时间将滑落的浴袍拉了起来,盖回了她的肩膀。 男人捡起了地上的绑绳,细心温柔地替她绕回了腰上。 随后,男人抚着她的面庞,在她还肿胀受伤的双唇上轻轻贴上了一个吻。柔吻离开,随之响起男人的嗓音。 「不用勉强,我会等你真正愿意,做好心理准备时。」随后,男人主动紧搂着她,将她抱上了床。 ************************************ 后话: 亲爱的。 哇呜~子昊葛格好温柔啊~ 话说,婚礼会是甚么样子的呢?粉粉们喜欢甚么样的婚礼?留言给我喔!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6章 对不起,我做不了你的新娘 何舒晴默默地躺在男人的怀里,她顿时间模糊了眼眶,喉咙里喧嚣着不知所措的慌张。 「谢谢。」何舒晴简单应答。 她没有抬头,只听见头顶上下一声轻笑,随后带起柔软嗓音,「上次喝醉真的是一场意外,我一直都很抱歉。」 何舒晴羞涩抿嘴,摇了摇头,「我自己也喝醉了,也不能全怪你。」 那晚,男人紧抱着她,直到她入眠。 连续好几晚,程子昊都从未勉强过她,除了吻她,抱着她,男人没有提出任何让她觉得徬徨无助的要求。 她注定要辜负这个男人了…… 也辜负了自己坚持了15年的等待…… 天晴农庄里一片欢腾,所有的梁柱上都被池名媛指挥着,要掛上大红的彩带,还要将所有搬到薰衣草田边的长桌铺上粉色的桌巾。 大红的喜气,雀跃的情绪。 全都跟她落寞的心里形成强烈的对比。 虽然男人徵求了她的同意,说不论如何,就算在天晴农庄里,他也要她当一天最美丽的新娘。 他知道男人的贴心。 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依旧倍感交集。 她结婚了,但是,她不是明天哥哥的新娘。 如果把程子昊当成明天哥哥呢?她曾经想说服自己这么做。 但在池英杰身上寄託5年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吗?难不成还要再拖另一个男人来葬送? 累了,她真的感觉累了。 化好妆的她,拉起窗帘,让自己隔绝在阳台的小空间里。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闭着眼睛,听着薰衣草田里此起彼落的欢笑声。 卧房的门外,站着一个等待许久的男人,握在门把上的手不断发热着,却始终迟迟不将门开啟。 「子昊,你知道她在等的人是你,是『明天』。你还是不愿意告诉她,你就是明天,你就是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吗?」 伊斯顿托着一盘巧克力蛋糕,上头的边缘还残留着一道齿痕。他本来要走过大厅,看到那个站在门外许久的男人,他终于忍不住上前。 程子昊的心情沉重,他何尝不知道女人此刻纠结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这几天只要有时间,几乎都守在明安的病床旁,默默掉泪。」 他侧过身,看着伊斯顿。 「对她来说,明安这孩子只是一个她跟不喜欢的男人,在利益交换时无奈下生的孩子。」 程子昊肩膀垂下,「她会答应结婚,也是因为明安。」又一口叹气,「即使未来对孩子有再多情绪,终究会归于平淡。」 他彻底转过身,带着激问。 「她若知道我是明天,那病危的就是明天跟她自己的孩子,你觉得她能如现在冷静吗?」 又收回眼神后,他闭起了眼。 「我真的不知道,她如果崩溃了,我该怎么办……」 沉默流过,耳边里传出不远处的薰衣草田里,欢笑的声音。他整理了情绪,深呼口气,掛回了那副若无其事的笑脸。 「先帮我转移她的注意力吧!让她想想其它的事。」 伊斯顿无奈叹了气,点了头,「没问题,这我宝贝最在行了!」 孩子的状况,他也清楚,兄弟的选择,他也明白。而他更知道,程子昊不只是医师的角色,还有一个父亲的角色困扰着他。他的力不从心,还有面对孩子逐渐迈向死亡的无能为力,让这男人只能如履薄冰走着。 程子昊带上了门后,在卧房的四处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他很快便找到女人的踪跡,拉在地上的长板白纱,压在阳台处的落地窗帘下,女人凝望远端,文风不动的身影,沉默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他走近,拉开了眼前的窗帘。 女人知道他走近,但却没有朝他转过身来。撑在下巴的左手将面庞侧到另一边,他看不见女人全貌的表情。 这时,女人突然转过头来,凝望着他。 「天。」 柔软的声线伴着鼻腔的哽咽,让他前进的脚步霎时停滞,内心的情绪沸腾,不敢大口呼吸。 冬日的寒气从阳台处偷溜而入,鑽过女人白纱拖曳的裙底,又绕过了浅灰的窗帘轻纱。 轻轻扫动,婆娑摇曳着。 程子昊感觉自己藏在腰后的指头,已经激动得嘎嘎作响,紧绷的关节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挖掘而出。 绷紧的面庞上,没有表情。 他该怎么回应? 承认吗?还是再度转移女人的注意力? 他多么不想再骗她,多么希望女人签下结婚书约的当下,是幸福的,而不是遗憾的。多么希望女人走上红毯时,是期待的,而不是落寞的。 许久,女人朝他澹然一笑,苦涩的泪水立刻打转在眼眶里。 「你觉得天会怪我吗?」 程子昊肩膀一松,觉得松了口气,又觉得充满愧疚。 「怪我,没有等他,先成了别人的新娘。」 女人的柔声再度响起。 他听到后大呼口气,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原本磨擦作响的手指关节跟着松缓而下。 他当然希望女人知道,他就是她最爱的那个人,他就是她苦寻多年的人。但是他不能,他捨不得让女人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承担更多。 程子昊拉开窗帘,彻底跨过阳台的浅槛,走到女人的身旁。 随后蹲下身,单膝跪地,一手搭在女人的膝盖上,一手握起女人的手放进自己的心窝。 「一定不会,他爱你,一定会用尽全力跟所有,让你幸福。」 女人像是被哄着的孩子一样,酒窝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娇声试探着。 「真的吗?」 看着女人的笑容,他的心又再次被融化了。 就如同过往,在阳光下享受着青春的他们。没想到那一别首,双手放开,竟是十五年后…… 「真的,天一定也觉得今天的小晴,特别美丽。」 女人再次被哄得幸福,笑容更是甜美。双颊带着粉嫩的腮红,将女人那一丝羞涩带了出来。 女人突然噗嗤笑出,挑起任性的媚眼,「只有今天啊?」 程子昊呆愣半晌,随即意会过来,「当然不是,你在天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小晴,永远美丽。」 一阵沉默流过后,女人笑线停滞,带着愁容的神色别了过去,朝着阳台下反射着柔美紫光的花海。 「天……」 喃喃的叨絮将程子昊的情思再次搅动。 他起身,勉强自己换了精神的嗓音,有力说着,「今天你是新娘,你最大。我允许你把我当成天,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快乐一些。」 说完,他刻意移开视线,朝阳台下忙碌走动的人群望去。 「但只有今天喔!」他不敢与女人的眼神对焦,他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让武装的自己全数瓦解。 他知道,坐在藤椅上的女人,直盯着他的反应。 原来。 她还没有放弃,寻找天的影子啊…… 这让程子昊更是心痛了。 何舒晴仰起面,微侧的下巴抬起。她曾试着想从男人的眼里读出讯息,可惜这男人偽装得太好,她试探多次都无功而返。 或许,真的不是吧…… 她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如果真的是明天,他怎么可能无视她的等待,无视她的告白呢? 如果真的是明天,他怎么可能故意销毁立雾溪的资料,又刻意写上了假的死亡名字呢? 如果真的是明天…… 别傻了,天已经死了。何舒晴总是这么告诉自己。 尤其每个做梦醒来的夜晚,当她脑海里晃过的身影越来越熟悉时,她就越感到恐慌。但发抖的画笔,始终画不出她脑海里浮现的模糊容顏。 何舒晴收起了愁容。 「谢谢,你真的很体贴。真正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可惜我不小心佔了这个位置了。」 她说完,从座椅上起身,拉起婚纱,将裙摆收整在两侧,提起裙襬,准备转身回到卧室里。 「这位置其实本来就是……」身后的男声颤抖着。 ************************************ 后话: 亲爱的。 最痛的告白,就是我是你深爱的人,但我却连说一句爱你,都无能为力。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7章 不能让其他男人上你的车! 何舒晴转过头去。 程子昊语落半处,凝视着转过身来,提着婚纱裙襬的女人。他不敢再说下去了,他怕自己即将脱口而出。 做不到,他做不到。 女人已经为了他受尽折磨,耗尽生命让他们的孩子降生。 但是他呢?他身为妇科权威,跨足整个宝心医院的医疗体制,但是他却连一个孩子的病都控制不了。 他没有资格过得坦荡,更没有勇气让女人跟他一起承担。 那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啊…… 是女人唯一活下去的寄託…… 程子昊吞回了话。 就先这样吧! 他这么告诉自己。 何舒晴见男人没有续话,也就转回了头,将裙摆拉到了梳妆台前。她叹口气,勉强提起轻松的神情,请男人替她掛上项鍊。 随后转移了话题,「子昊,那一盘棋,你是想了多久啊?」她寻找着桌上的口红,想着要用哪个顏色。 程子昊从阳台跟了进来,接过了女人手中的项鍊,从梳妆台的反射里,看着女人娇羞欲滴的面庞,泛着红润的光泽。 「不是我想的。」 他为了让女人能在最美的状态下穿上婚纱,刻意延后了几天的婚礼,等到女人脖子和嘴角的伤痕肿胀退消了,他才再命眾人准备婚礼。 「是你想的。」 他看着女人挑着口红,略带烦恼的样子,他逕自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顏色,放在女人的掌心里。 「这不是你最喜欢用的『车砲抽杀』吗?一方跳砲吃子,一方露车叫将。让对方顾此失彼,自乱阵脚啊!」 女人没有不悦,拿起了他挑到的顏色,反倒是满意笑着。 「车砲抽杀?」何舒晴反覆喃喃。 她想起,跟老爷爷输棋的那晚,男人将一盘解开的棋摆在了茶几前,手里紧捏着敌方的「帅」。 又紧抱着自己,像是怕她受到一点伤害一样,小心呵护着。 原来。 他在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他忙着要跟你结婚,忙着要从我程氏企业拿走证据跟股份,你觉得他会注意到自己的股权已经被转换了吗?」 男人接过了唇蜜,在她涂完口红后,轻轻沾了一些反射着水润的唇蜜,小心翼翼点在她的双唇上。 她发现,男人很小心,避开了她嘴角伤口,一脸认真。 「所以,我真的是『车』?是你棋盘上重要的大子?」 男人收起了唇蜜后,又将她垂下的发丝,拨到了耳后,「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当我棋盘上的棋子,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那『车』是……」 「我自己。」男人认真点了头,让她有些惊讶。 「所以,你刻意让人监禁你,要让池英杰以为你已经是自身难保,穷途末路了?」 男人淡笑。 「那他硬要跟我结婚,有什么好处?」何舒晴疑惑着。 男人淡笑后半瞇着眼,显示着对池英杰的鄙视。 「不管棋局有没有开,你终究有一天还是池大集团的继承人,他先与你有婚姻上的关係,对他来说是一种保障。」 「可是,他跟名媛不也是池傲的外孙子和外孙女吗?而且他都知道我是他表妹了,还要结婚,他在想甚么啊?」 男人耸了耸肩,显然对于池英杰能做出多么不何天理的事,都不感到意外。 「是啊!」 但何舒晴很意外啊! 这背负着乱伦间话的人,可是她啊! 「那他本身就是继承人之一啦!我是他表妹,比起名媛来说,我对他更没有威胁性吧?」 程子昊愣了半晌。 他清楚原因,但是一旦要跟女人解释清楚,就势必会提到女人妈妈的事,最后女人一定也会问她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那他要怎么回答呢? 程子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转瞬即逝,他收起谨慎的态度,嘴角边拉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线。 「好了!我们也应该下去了,不然名媛一定会把所有甜点吃光的。」他边说着,边拉起女人的裙摆,又开了门。 突然,在跨步出去时,又想到了甚么,「还有,老婆。」 何舒晴愣了半晌。她从未想过那声「老婆」,从这男人的嘴里唤出,是如此地轻松自然。 「你上次扔掉的求婚戒指,等等可不能再扔掉了,下面那么多人,我面子会掛不住啊!」 男人对她拋来媚眼 她不禁喷气尷尬一笑,脸颊羞愧泛红。 这男人,总让她无时无刻想起明天,让她伤心落泪。一转头,又能轻而易举地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破涕而笑。 她这回,果然听话,没有扔掉戒指。 男人让她坐在薰衣草田边的白色藤椅上,半跪在她的面前,小心谨慎地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里。 就像是深怕她真的会当场又将戒指扔掉般,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还反覆确认戒指真的套进了她的无名指里,才甘愿松手。 身旁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响,将整个薰衣草田喧嚣得热闹沸腾。眾人排列在薰衣草田边,都穿着短版的柔美洋装,样式是刻意搭着她身上的婚纱。 她的伴娘,偶而会很尽责地帮她拉拉裙襬,替她送上交杯的香檳。但更多的时候是被房嫂新端出的甜点,给吸引了过去。 这回,还被广场上驶近的一辆银紫色的跑车夺去了目光,直接丢下她,一把将她身后的裙摆甩进了薰衣草田里。 她还来不及叫那伴娘回来帮忙拉裙襬,又出现了另一个躁动的男人,对着驶近的跑车大呼着。 「哇!子昊大手笔啊!结婚礼物竟然是一辆车啊?」 男人拉着她的伴娘,绕在那辆跑车边,「喔?这是什么款式?我怎么没看过啊?这不会是市面上没有流通吧?」他搧着自己的海滩风衬衫,朝着穿新郎装的男人走去。 何舒晴看着亚伯驶近的跑车,张嘴震惊,更令她惊讶的是她身旁男人的反应,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子昊,你知道我的车毁了?」 程子昊淡淡笑着。 默认了? 这男人又是这种微笑默认的方式。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她的车被罗俊撞在山壁边时,会看见自己的车停在不远处的河畔公园边了。 原来,是这男人请人开去的啊? 「晴晴,快上去发动看看啊!我要第一个坐啊!」她的伴娘一声惊呼,直接拉着她便往车内鑽去,何舒晴不安地坐在驾驶座上。 摇下的车窗边靠着她的新郎,得意翘楚地对她拋着媚眼,还伸进头来,教她要怎么发动引擎,怎么调整安全带,油门在哪,煞车在哪…… 这些,何舒晴都知道啊!这不是每台车都差不多吗?干嘛把她当成是马路三宝在教学啊? 「这车有不少内建安装。」男人是这么回答她的,然后不管她的一脸不耐烦,还是自顾自地介绍着,「还有内建智慧ai系统。」 男人又指着方向盘又侧的萤幕面板,还说这ai有子母功能,主控版是在驾驶座的边的门板上。 好吧! 她承认,就是这一个看起来比较复杂和难懂外,其它都没有甚么稀奇的啊! 「老婆,这车还有追踪跟监听器喔!你之后自己开车去池大的时候,可不能乱跑,不能让其他男人上你的车!」 男人带着危险的威胁嗓音,最后这么警告她。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葛格的新婚礼物也太惊人,小透漏一下,这台车可是很不一般的啊~凭子昊那种玩车的手法,晴晴上了车,等于上了贼船啊!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8章 我不给聘金 何舒晴脸一刷,本想下车理论一番时,原本跟她的伴娘玩得尽兴的伊斯顿,走到一侧接了电话后,又附在程子昊的耳边。 「子昊,配对单位来电话,说有消息了。」 「符合?」 「大概是,我先帮你回去医院确定一下。不过你可要留晚宴等我回来吃啊!不可以先开饭喔!」 何舒晴搔痒的耳朵边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顿时让她神经紧绷了起来。她立即下了车,自己拉着裙摆便程子昊的方向走去。 还未开口问些甚么时,走廊后端又走出了两位配枪的刑警,带着一副紧张的模样,就是要朝程子昊走来。 何舒晴头皮瞬间发麻,全身的毛孔都警觉了起来。她紧张地拉着程子昊的手,下意识的她发现,自己很怕害自己的「新郎」会被带走。 这几天她因为在调养身体,几乎很少离开卧房。 但她知道那些刑警还没有离开天晴农庄,偶而又会听到池名媛跟房嫂在抱怨着,「我们晴晴都跟程子昊结婚了,那女人怎么还不走啊!」 不只如此,她也发现了自己的枕边人,在哄睡她之后,都会在半夜偷偷下床,消失了一阵子后才又回到床上。 她好几次都想要开口问,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的心底,总是有股不安的恐慌。 越不知所措时,她就越会拿着画笔,点在白纸上,不断素描着,画着始终不成形的五官和面孔。 男人感觉到她的恐慌,转过身来搂着她,平柔嗓音轻轻低语。 「放心,没事。」 没多久刑警走到,却突然停在了男人的面前,甚至有礼地敬了个礼。 男人回了礼后,刑警随后面有难色,一脸尷尬地看着欢乐的场面,有些欲言又止。 男人像是知道了甚么,点了点头,转身拨着她的瀏海,温柔叮嚀。 「晴,我离开一下。记得别喝太多奶茶,冰块别加太多,房嫂做了水果茶,你可以多喝。」说完,男人还刻意朝她手里的奶茶瞥了一眼。 何舒晴笑得尷尬。 手里端的冰奶茶上头只浮着一颗冰块,那是还她刚刚和男人耍了一点小脾气,讨价还价后,男人才勉为其难丢进的一块冰块。 「你要去哪?」 男人顿了顿,随后拉着她避开眾人的耳目,「宋妮华有点不太舒服,我去她房里看看她。」 随后,男人又刻意看向了坐在车内好奇研究的女人。 「替我保密好吗?不要告诉你的好姊妹,不然我天晴农庄有再多围墙,可都不够她拆啊!」男人半瞇着眼,别具意涵说着。 何舒晴红了脸,她知道这男人在暗示她,当时候她和池名媛带着眾人,满农庄要找程子昊,几乎要拆了墙。 男人宠溺地端起了她的下巴,在双唇上轻附一个吻后,便跟着两位刑警悄悄地走过人群后,朝走廊底端走去。 果然,就如男人所预测的,没多久池名媛玩腻的车内的设施后,便将好奇放在了她的身上。 「晴晴,你老公呢?不会跟伊斯顿一起回医院了吧?」 何舒晴担任了「守门人」的功用,她漫不经心点着头,算是回答了。她让房嫂拿出了更多甜点,招呼着大家,顺道吸引池名媛的注意力。 说是大家,其实就如程子昊所说的,一切低调从简。所以在广场上跟薰衣草旁走动的人,除了天晴农庄的保鑣和女僕外,加上池名媛两夫妇,还真的没有对外邀请任何人。 「在英国办,张小姐会在英国先作业。」男人当时跟她说,等池大集团的事情处理好了,他希望带何舒晴去英国一趟,然后在英国正式举办婚宴。 毕竟,英国的总公司才是程氏企业的本根,福容市的商业大楼和平日交易的股份,甚至都不及总公司的十分之一。 「难怪,你可以不痛不痒地说释出3成,就3成。」何舒晴嘟着嘴,略带抱怨。 「那3成是池傲坚持的。」男人低身在她视线里,撩开她的头发,「我本来是告诉他,我不给聘金。」 专注端起了她的面庞,「我结婚的立场是单纯与我心爱的女人结婚,而不是用聘金的方式,像是买一个女人进来我程氏那样。」 但池傲仍是跟男人争论着,那是面子问题。 男人安慰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多少平衡了她多日的疙瘩。 何舒晴端着奶茶,走到了放置蛋糕的长桌前,她那不负责任的伴娘,又在自顾自地吃着了。 她摇了头,看着池名媛丰腴有肉的屁股,晃啊晃的。虽然不说是胖,倒也是肉肉圆圆得很可爱,难怪伊斯顿爱不释手了。 她走了过去,池名媛不知哪个神经不断,开始纠缠着她,要她好好「解释」在法庭里发生了甚么事。 但她才开始说没两句。 「表妹?」池名媛突然朝她的奶茶里惊呼大叫,喷进了不少的口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嘘。名媛,你小声一点啦!」何舒晴捞进池名媛的肩膀,压在桌子的边缘。 「晴晴,你说你是池英杰的表妹?那不也是我表妹?那不就是池大集团的继承人?」 说到池大,她就苦恼。 这将近一周的修养,她的老公几乎都不让她接听关于池大联络的所有讯息,甚至在她和爷爷说话时,直接将电话抢了过去。 随后烙下了狠话,「晴已经受伤了,我不会让她回池大的。」 但池傲不死心,常常算准了程子昊上班和值班期间,打电话来劝说她。无非就是要她回去池大集团,学习总裁的事务,还有接管相关股份的投资项目。 池傲说,最起码要先懂得池大集团的运作模式。 结果,男人又将她的电话夺去,「在我程氏企业学就够了,不需要到池大的办公大楼。」 她知道,男人应该还是惊魂未定的。 尤其每晚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勒痕时,她都能感觉到男人的眼光里,转动着不捨的泪光。 程子昊总是小心翼翼拿着棉棒,沾着消毒水在她每一处伤口滚动着。力道温柔,但只要消毒水一碰触到,她还是忍不住「啊」出了声。 她观察出,每当她轻唉的声音响起时,男人的眼角就会不自觉地抽动一下。 她知道,他心疼她。 但是,不让她回池大,感觉也是说不过去的。看来,男人是想通了,所以刚刚才会送她那一部车子吧? 还耳提面命地说着车子里有多少「防狼」系统,甚至只要一离开天晴农庄的座标设定,车子里的追踪和监听系统,就会自动啟动。 所有的座标定位,都会传到男人的手机里,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的电话打不通,等不到救援。 她有些抗议,但男人只跟她说了声抱歉,但仍旧坚持不会撤除那些监控系统。 男人同意她,只要不是去池大集团,平常她想开哪台「没有」监控系统的车,他都没有意见。 但唯有去池大时,一定要开那台紫银色的跑车去。 何舒晴看着面前的池名媛,无奈地搔着头,「说到继承人,你也有资格,不是吗?」 ************************************ 后话: 亲爱的。 咳咳,这是明目张胆地监控吗?晴晴竟然就这样妥协了?真的结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变得温柔秀气多了。 但是但是,那个圆圆肉肉的池大小姐,不更早结婚?怎么没有变秀气啊~喔,对了,因为人家没有办婚礼嘛! 「含情脉脉,寻寻觅觅,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19章 最后的道歉 池名媛喝了一杯红萝卜汁,完全无视何舒晴看得狰狞的脸。 「不,我没有资格。」 池名媛还想「请」她喝,她连忙到退了数步。池名媛耸了耸肩,又咬起了一块蛋糕,漫不经心说着。 「池大集团一直有一个迂腐的规定,每一对儿女中,只有一个人有资格成为继承人的后选。」 但何舒晴听得出来,池名媛话语里总有一些无奈,「所以,你跟池英杰两人中,成为继承人的是他?」 池名媛点了点头,随后又亮起了眼睛,朝何舒晴看去。 「咦?晴晴,不过你刚刚说,你的名下,是爷爷直接传给你的股权?那不就是池大目前最多股权的股东吗?相当于执行长的权力啊!」 池名媛的疑惑说完,不远处便传进了一声答应。 「是啊!所以晴晴现在可是我们池大集团最大股东啊!」 眾人一听到那高昂的嗓音,顿时都变得谨慎起来,尤其是何舒晴拉起了裙襬,一脸讨厌的模样,朝后走了几步,避开了男人走进的气场。 「哥哥?你怎么会来?」池名媛没有躲避,反而站在最前方,惊讶的嘴里还堵着一根吸管。 「名媛,你也真是的,我们的表妹结婚,你怎么都不通知哥哥呢?」 池英杰走到池名媛的身边,还宠溺似地搓揉着她的头发,半瞇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新娘。 「晴晴,能让我再这么叫你吗?」池英杰很客气,没有那半个月软禁何舒晴的那副狠劲。 他没有带上任何的保鑣,还特意将车子停在了天晴农庄的大门外,跟管理的警卫通报了过后,才捧着祝福的花束走进。 他本不该有机会进来的。 是池名媛走了出去,警卫看了是「池大小姐」认识的熟人后,便放行了。但池名媛也根本就没有踏出门外,只是在门内的铁围篱边表达疑惑。 「不,我不喜欢。」何舒晴站在池名媛的身后,明显回拒了。 池英杰很有规矩,抱着花束诚恳道歉,「别这样,怎么说我们也是表兄妹,之前是我不好,是我太衝动了。」 他又再次向何舒晴鞠躬。 池名媛感觉有些尷尬,出来圆场。 「哥哥,这是程子昊的天晴农庄,晴晴已经是程子昊的妻子了,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她牵着何舒晴手,试图缓和气氛,「而且,晴晴一时间大概也不能接受你是她的表哥,你就多给她一些时间吧!」 池英杰淡淡一笑,感觉有些落寞。 「好。」 但那眼神,已经影响不了何舒晴的心绪了,她几乎没有抬头,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对焦机会。 「但是,能让我敬一杯酒吗?就在这里,我不进会场。」 池英杰说得认真,站立的脚步也没有表现出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思,他安分地待在会客的接待区里,连广场都没有走进。 池名媛眼见气氛降到了冰点,只好拉了拉何舒晴的手,希望好姊妹能给她一点面子,让她的哥哥好下台。 何舒晴点了头,随后眼神示意着女僕替池英杰送上香檳。 「谢谢。」池英杰接过后,还礼貌地对着女僕点头,他将酒杯举在何舒晴的面前,耐心等待着。 何舒晴也想要赶紧打发走这位不速之客,她随意接过池名媛喝了一半的汽水,走到了池英杰的面前,将酒杯举高。 「祝你新婚愉快,妹妹。」池英杰说得顺口,何舒晴倒听得有些不习惯。 面对这个虎豹豺狼,她仍是有戒心的。 她不会忘记,这男人在地下室里是如何发狠威胁她,将她囚禁,又是如何掐着她的脖子逼她就范,将她拖出新娘房,拖进婚宴的礼堂里。甚是为了强迫她在结婚书约上签名,还用自己的指甲扎进了她的指甲缝里。 罄竹难书。 「晴晴。」一旁的池名媛见她都不回礼,尷尬地推了推她。 何舒晴终于抬起了眼神,表现了「女主人」的风度。 「谢谢。」又拉起了官方式的笑脸,「哥哥。」那一声「哥哥」她刻意说得大声。 池名媛面有难色在何舒晴的面前挥了挥手,双掌合十拍出掌音。「唉!太好啦!那我们以后就是……」拉了尾音后,又加了重音,「一家人啦!」 说完,她发现自己头皮上流了不少的汗。 敬完酒后,池英杰又推了推自己怀里的花束,暗示着希望妹妹能不计前嫌,收下他的花束。 何舒晴停滞不前,脸色难看。 又是薰衣草! 池名媛看何舒晴僵在原地,自己又叹了口气,再次圆场。 「哥哥,这天晴农庄里最多的就是薰衣草了,晴晴每天都看,早看腻了。我、我帮她收下吧!」 说完,池名媛跨步准备向前。 何舒晴拉了池名媛的手,将她拉往身后,自己主动走上前去。 她想做甚么呢?她想过,把薰衣草花束接过来后,她要狠狠砸在池英杰的脸上!要不然,用力摔在地上,踩烂它! 都是不错的选择。 正当她燃起这样的念头时,脚步已经不由自主跨了出去,拖曳着长裙走到了池英杰的面前。 池英杰带着笑脸,将花推到了她的胸口前。 就要来了! 她又想到了一个方法,把整束的薰衣草塞进这烂男人的嘴里,就如同他囚禁她的时候,逼迫她喝下水沟盖上流下的臭水一样! 何舒晴伸出手,轻轻碰到了花束的包装纸边缘,下头红粉相间的蝴蝶结扫过她的手腕。 会痛! 就是拜这该死的男人所赐,让她现在手掌打开来握着东西,都会痛! 终于将花抓了起来,接下来,她只要一股作气,稍加用力,就可以砸烂这男人送上的花。 但是她还没有选好,到底要用甚么方法砸烂这束花,才会让人心情舒爽呢? 突然,她感觉到手腕的下端,一股冰凉快速划过。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痠软和疼痛,她赶忙将双手松开,捧在手掌里的花束掉落而下,砸碎着花瓣跳起。 「啊……」 何舒晴下意识地握着自己左手腕处。 阵阵的疼痛开始席捲而来,她这才发现左手腕的血管上端,被利刃毫不留情地割出了血痕。 热血滴滴从手腕的伤口处,掉在了地面的碎花上。 「晴晴!」 池名媛衝了上来,睁大着瞳孔看着她的伤口,一股气愤油然而生,恶狠狠地朝自己的哥哥看去。 「哥哥,你在做甚么啊!你这样……」 池名媛才刚大喊完,便感觉到自己下腹处刺进了一股力量,力量进入她的腹部后,又朝内鏨了进去,转了一圈。 「痾……」 她随即无力,两眼一黑,双脚一软直接朝地面跪了下去。双手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下腹,她感觉到下腹的利刃端,不断衝出温热的血液来。 「名媛!」何舒晴顿时尖声大叫,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 后话: 亲爱的。 该死的,怎么又让这男人出现了呢?他这回又做了甚么混帐事?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0章 试试我的吧! 她一把撑住了池名媛瘫软颤抖的身躯,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恐惧地朝后不断退去。 这时所有人都从广场和薰衣草的各处,奔了过来。 何舒晴抱着池名媛的身驱,将她护在自己的臂弯下,两人蜷缩在了地面上。她手腕上的血,全沾在了池名媛的肩膀上,不断向下流去。 「唔……晴……晴……」 耳边不断传来池名媛低声哀号的声响。 眼前阴狠的池英杰像是勾魂的使者般,亮着喧嚣着黑气的眼眸,手里的利刃紧抓不放,朝她们两个步步逼来。 他不发一语,简直是着了魔的模样。 「池英杰!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何舒晴朝他大喊着,尖叫的嗓音几乎要响彻云霄。 突然,她看见池英杰的神色一改,换成了一副惊恐慌张的模样,将利刃丢到了一旁,随后衝上她们的面前,跪了下去。 「名媛!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池英杰将她怀里的池名媛搂了过去,紧张摇着池名媛的肩膀,还一手压在她流出血液的下腹部。 「名媛!醒醒啊!不要吓哥哥啊!」 池英杰喊得比何舒晴还大声,她不知所以然,但反应过来后,她死命从池英杰的手里,要将池名媛抢回来。 「你放开她!」 何舒晴不顾自己左手的痛,一鼓作气要将池英杰推开。 「晴!」突然,一股脚劲的力量从她的肩膀处衝进,顺着她向前推的力量,二话不说将池英杰给踹了出去! 「该死!」 慌乱中,视线里蹲下了她熟悉的男人,直接将下半身流满血液的池名媛,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又大喊着,「亚伯!」 追上前的保鑣立即分成了两侧,全围绕在池英杰翻落的柏油路上。亚伯回头跑进了停车场里,将车开了出来。 跟在男人身后的,还有一直在走廊上徘徊轮守的刑警,直接将被眾人围起的池英杰压制在地,命令着他不准轻举妄动。 何舒晴帮忙扶着池名媛垂掛而下的手,不断哭喊着,「名媛!名媛!呜呜呜……你不要吓我啊!你不要吓我啊!」 程子昊将池名媛抱上车后,又特别让房嫂跟着上车,交代着她压在池名媛腹部上的棉布绝对不可以松开,要死命压好。 他随后将何舒晴的手抓了过来,抽过女僕递上前的绷带,直接用棉布加压在上头,又用绷带绑了起来。 「晴,你坐副驾。」男人说完,将何舒晴推往了副驾驶座上,又替她扣好了安全带。 车子很快驶出天晴农庄的大门,何舒晴的眼角馀光里看到被压制在地上的池英杰,面孔上狰狞的笑容。 她无瑕再思考,频频看向后座,发现池名媛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就连嘴唇上涂抹的唇膏,都脱落而下,刷成了冷白。 「名媛,加油,你要撑着!」 何舒晴从前座伸出了手,将池名媛垂掛在车座下,逐渐失去意识,逐渐冰冷的手握了起来。 「名媛,加油……」跟着她啜泣哭喊的,还有后座的房嫂,面容上抓起了皱纹,担忧得泪流满面。 程子昊的速度是快的,比救护车还要快,没十分鐘的时间便将车子直煞在急诊室的大门口处。 早就接获消息,推着病床待命的伊斯顿一看,满脸紧绷惨白。尤其看到被程子昊抱下的女人,腹部上綑绑的绷带全是红色血液,甚至连裤子都沾满了鲜血。 「名媛!」他忍不住放声大叫,直接接过了程子昊的手,将女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直接送开刀房!快!」程子昊对伊斯顿大喊着,随后又喝令着几个资深的外科医师、麻醉师,和协助的护理人员,直接奔进了开刀房里。 何舒晴跟房嫂相互撑着,跟在眾人的脚步后走着,原本要使用的病床根本派不上用场。 何舒晴带着房嫂坐在开刀房外,刚刚朝开刀房奔走在医院走廊的画面,不断在她的脑海里重复拨放着。 池名媛的下腹大量失血,随着伊斯顿的奔走滴落在走廊上,已经失去知觉的双手,垂掛在伊斯顿的两侧。 应该要让池名媛躺在病床上推送的,但来不及了,惊慌的情绪让伊斯顿只想着要赶快将人送往开刀房。 那是他的老婆,他的宝贝。 何舒晴想起了池名媛跟她开玩笑说的话,说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能有一场经典浪漫的婚礼。 「不。名媛,你才是最幸福的人,你要给我醒过来啊!」 何舒晴抱着头,缩进了自己的沙发里,喃喃的嗓音希望能够过开刀房的冰冷大门,传进去给那个女人。 这次等待,比起上次池名媛小產时,还要久。 何舒晴发现,身旁的房嫂也是一样焦虑着,不断手足无措地搓揉着自己的手掌。她将手搭了过去,温柔握起跟她一样慌张的手。 两人的手,相互搓揉着,打气着。 开刀房的大门,始终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何舒晴甚至没有发现太阳已经西下,夜幕在不知不觉中拉得深黑。 这时,开刀房的大门打开,里头走出她熟悉的男人,男人的身后快走过两名神色慌张的护理人员。 何舒晴站起来,两名护理人员擦过了她的身侧。 「子昊,名媛怎么样了?」 她直接走到程子昊的面前,男人没有如同过往牵起她的手,或是捧起她的面庞,而是一脸严肃地凝视着她,又凝视着后头全身僵硬的房嫂。 半晌后,程子昊才缓缓开口,「刀子在她腹部的动脉上挖了一圈,还伤到了子宫。」 何舒晴脸一白,顿时感到脚软。 男人之后的说明,她听得不知所措。 最后只知道池名媛暂时止血了,但因为接下来要帮池名媛动子宫修復的手术,需要大量的血液。 可医院的血库里,就刚刚走过她身边负责的医护人员传上的消息,已经在刚刚腹部动脉的手术上,用掉了大半。 血液…… 「名媛是rh阴性o型?」何舒晴震惊半晌,随即二话不说拉了自己的袖腕,「那我可以!」 程子昊立即回绝,严厉斥喝,「不行,你刚失血过多,不能再输血了!我已经申请从邻近的血库调血过来了。」 「那要多久?那是我的好姊妹啊!」 「晴,你冷静点,病患需要的血液是大量的,你的身体根本撑不过她手术结束。」 这男人叫自己的好姊妹「病患」,这让何舒晴更是不能接受了。 「程子昊,你!」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后头走进了一道娇小憔悴的身影,随后扬起一声略带苍老,又柔软的嗓音。 「试试我的吧!」 ************************************ 后话: 亲爱的。 老天保佑,让伊斯顿的宝贝顺利度过难关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1章 躺好,裤子脱掉 女人随后捲起袖腕。 「我也是rh阴性o型。」 「房嫂,你年纪已大,而且你有贫血的状况,不适合捐血。」 何舒晴衝进了两人的对话里。 「程子昊!你还在那里不适合什么啊!那、那我和房嫂两个人一起捐,总可以了吧!」 程子昊低下头,思索半晌后,对着从血库里抱出仅存的血包,站在一处的医护人员,「替她们先检验血液。」 说完,他转身而走。 何舒晴和房嫂被带到抽血室,房嫂跟着医护人员的指示很快被扎进针筒,不断抽出的鲜红液体,很快地灌满针筒。 但何舒晴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摆直的手已经不知道被扎了几个针,全都抽不出血液来。 这时,护理长叹了口气后,转身走进了开刀房里,没多久,跟出了她刚刚赌气的男人。 男人快速扫了一眼护理台上的血包后,严肃的眼神落在她面前,半滴血也抽不出来的针筒上。 何舒晴尷尬苦笑。 突然,男人拉了她,朝护理台后有遮帘的病床走去,随后命她躺下。 「躺好,裤子脱掉。」 「啊?」 男人没有回应她的疑惑,从医护人员的手中接过一件厚毛巾,又拿进新的托盘。 她一看,心跳急速加快。 那针筒,比刚刚的大呀! 「我要抽你的股动脉,会有一点抽痛,忍耐点。」 男人边说,边将针筒无菌的包装拆下,又俐落熟练将托盘上的血包连结好软管,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一转头,看她裤子只拉下拉鍊,连臀部的位置都还没脱下。男人叹了口气后,直接上前帮忙扯着她的裤子。 「你怎么把裙子换掉了呢?」男人对她质疑着。 「当然要换啊!难不成你要我穿着婚纱,在开刀房外晃来晃去吗?」 「那也不要穿那么紧的裤子啊!对女生不好。」男人用力帮她扯着裤子,嘴里不断碎念着,「你不要挣扎啊!裤子没有脱下,我怎么抽动脉血啊?」 「那么多动脉,你非得抽股动脉吗?你可以抽手的啊!」 她抗议着。 深深觉得这男人一定是趁机偷偷报復,要教训她每天早上翻身时,都不小心踹到了男人的命根子,让这男人下床时都抱着肚子软在床下。 「你手上不是针筒就是擦伤,当然要避开患处。」 男人理所当然解释着,随后将她的裤子一股作气拉到了膝盖处,用厚毛巾遮盖在她的腹部和内裤上,只露出需要测量按压的股动脉处。 她仍旧委屈抿嘴,虽然隔着一道帘子,但还是有一名护理师跟在一旁协助着。 她光着下半身,在一双撑着惊讶大眼的注视下,被一个「粗鲁」的医师脱着自己的裤子,能不羞愧脸红吗? 那名护理师,她还要命地有印象。 就是当时候她和好姊妹抓着伊斯顿时,要逼问捐精人时,警告她不准让「执行长」知道她们一群人躲在了护理台下。 想来,也过了大半个月了…… 这几个月,过得好疲累啊! 但是不管多么无力,她的好姊妹总是在她身边加油打气着,当着她的开心果,陪着她一起打击恶人。 如今…… 她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倒在开刀房里。 「嘶──」突然感觉一阵痠痛,从自己的大腿根部,和骨盆下缘袭上脑门。将她原本悲伤的情绪给拉了回来,但随着男人针筒的位置不断向下,眼角边又被逼出疼痛的泪珠。 「晴,深呼吸,忍耐点。」 男人一手压着她的臀部和骨盆,一手将针筒扎进更深处的筋肉里,终于找到动脉后,又一股痠痛袭上。 「唔……」何舒晴勉强咬着下唇,忍着不叫出声。 很快地,在男人熟练的动作下,她看见自己的血经过针筒,直接绕进了血袋里。 「没事了,再一下下就好。」男人不断低声安抚着她,专注的眼神直盯着血液的流动。 她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迷濛,心慌目眩而起,一股噁心想吐的作呕感不断爬升在脑门的后处,全身打了冷颤。 没多久,她感觉到股动脉下的针筒抽离,视线却再也看不见任何的画面,只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跟一旁的护理人员交代着甚么。 最后,一道温热的吻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落而下,又很快抽离。男人的白袍扫过,带起一阵消毒水的味道。 她感觉,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柔软的空间里,跟这冰冷惨白的空间,还有酒精刺鼻的气味,隔绝了开来。 薰衣草的甜香味,顺着微风的扫动,瞬间扑鼻而来…… 她睁开眼,看见熟悉的画面,是那个她最爱的薰衣草山坡,山坡上坐着两人不断对她朝着手。 阳光很刺眼,她半瞇着眼,始终看不清楚对她招手的人的面孔。但她知道,那两个人就是常常出现在她梦的人。 「妈妈!明天哥哥!」 何舒晴跑了过去,熟练地踏在薰衣草山坡的每一处石阶上,这地方她已经来过了数回。 不管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境里。石阶上的每一粒小石子,她都能够如数家珍,全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了。 「小晴,别跑那么快啊!」妈妈的嗓音依旧是柔美甜腻的。 女人的气质温柔,眸光中带点叛逆的光芒,跟何舒晴长大的模样,十分相似。尤其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常常乘着微风披散在腰间,轻轻扫动在薰衣草的枝枒上。 「妈妈!」何舒晴踉蹌了几步后,跑上前去,投进了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那气味,依旧熟悉。 「小晴,明天会带你一起回去,不要怕!」妈妈搂着她,说着莫名的话。 她抬起头,想看看妈妈的面容,却依旧被刺眼的阳光遮住了大半,她拨开妈妈的瀏海,想看得更清楚。 但随之而来的画面,却瞬间逼出了她的泪珠。 「不!不!不!」 被瀏海遮住的妈妈,气质的面庞不再柔美,眼睛和鼻孔处流下了鲜红的血液,嘴唇被削下了大半,面颊上的皮肉掛在了两边。 她还含着「妈妈」的嗓音,叫不出口。 这时,妈妈披散的长发,不再随风摆动,不再轻柔地扫在薰衣草的枝枒上。 突然一转头。 她看见那束长发像是魔爪般,死命捆着妈妈的头部,瞬间脱离脖子上端,带起撕裂的皮肉和一股向上衝天的血柱。 朝薰衣草的山坡下滚去。 「妈妈!」 何舒晴匍匐在地,趴在山坡的上端不断嘶心裂肺吶喊着。 她随后感觉冰冷的四肢上,被淋上道道滚烫的热水,俯身一看,满地都是喷洒而出的血液。 浇淋在她的肌肤上,洒落在整座的薰衣草山坡上。 薰衣草,不再是柔美的紫色,是带着腥味的血红色。 「妈妈!呜呜呜……妈妈……」 何舒晴攀爬在地面上,直盯着妈妈头、身滚落的方向。 她想爬过去、追上去。 但,她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身后有一股力量,拉着她,阻止她。 最后更搂着她的腰,全身颤抖似地阻拦着她的脚步,不断低语喃喃直呼唤着她的名,「晴……」 何舒晴哽咽不语,颤慄抖动的肌肤将她所有的感官冰封了起来,她勉强回过头去,想看着搂着她的人。 突然,一道银亮的利刃从她的眼前刷过。 ************************************ 后话: 亲爱的。 梦里的画面,是晴晴心底的痛,那个伤疤,就要被重新撕开。可或许……从来就没有癒合过……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2章 一切,都在男人的掌控中 何舒晴吓得推开那个人,赶忙后退,却发现利刃穿过她的面前,不明就里地朝她的身后插去。 她跟着利刃飞去的方向转头,发现利刃毫不留情地朝一个黑影飞去,黑影一转过身,视线里投进了一抹她熟悉的笑容。 「晴晴!」黑影对她一笑,开朗唤着她的名。 「名媛,小心啊!」 何舒晴衝上前去,但利刃飞跃的速度比她还快,剎那间便刷出她的视线,直接朝黑影的腹部鏨进去。 「不要啊!名媛!」她吶喊着,想奔向前去捞起池名媛的身驱。 但,身后又有一股力量反拉着她,颤抖的身躯紧紧将她搂着。 何舒晴气得咬牙。 她翻身,举起了高掌,便要朝那人的面前甩去。 突然,那人接住了她甩下的掌。 「明天!」 她将手奋力抽回,却感觉身驱一个弹跳,立即翻身而起! 「明天……明天……」 不知不觉中,她嘴里失控般地喃喃自语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明天」抱着她的身驱,不让她往前,是那样的愤怒。 第一次。 她对明天,感到如此生气懊恼。 就在她六神无主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上靠近一道熟悉的温度,跟刚刚两度拉着她,抱着她颤抖的身躯一样,紧紧贴着她的身驱。 「晴,没事了,不怕,我在这里。」随后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将她游离失所的魂魄都聚集了回来。 感觉越来越真实。 视线越来越清晰。 她环顾四周,是一处安静的病房。 不。 仔细一看,这是一个摆满书架的研究室,床的边缘有一组简单的灰色沙发,沙发边拉着米白的窗帘。 风,又偷偷鑽了进来。 何舒晴感觉到有人拨开她的瀏海,掛着倦容和担忧落进她的视线里。 「子昊?」 随后,神经一紧绷。 「名媛呢?名媛呢?」她拉着眼前的男人,丢掉了刚刚对那场莫名的梦,还有对明天莫名的愤怒。 「放心,她没事。」 男人温柔笑起,拇指淘气地刷过她的鼻头。 「伊斯顿跟房嫂照顾得很好,半小时前已经清醒了,比你这个晕针的人还要健康呢!」 「真的?太好了。」何舒晴松了口气,但随后又突然想起了甚么,紧张地抓起了程子昊的手。 「子昊,池英杰要杀名媛,他针对的人是名媛。」 她直觉当时池英杰给她的那束花,故意在她的手腕上划下的刀伤,都只是为了吸引池名媛的注意,让池名媛分心在她的身上。 但她自己又觉得疑惑,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那是他的妹妹……」 这时,一旁安抚着她的男人神色一转,便得严肃谨慎,犀利的眸光里彷彿看透了甚么似的。 「因为,你们都是池大集团的继承人。」 她一听,连忙否认摇头,「不是啊!名媛告诉过我,她不是继承人的人选,池英杰才是啊!」 男人深呼吸,坐到了她的床缘边,搭着她的肩膀,「晴,我不知道能怎么跟你说明,但你们两个,确实都是池大集团的继承人。」 何舒晴更是不解了。 「所以,池英杰是想杀了我们?」 随后一想,她连结起了甚么。 「难怪,当时我要赶去法庭时,他曾说了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我活着,却没有跟他结婚,这是他最大的忌讳,是吗?」 男人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她,彷彿深怕一个松手就会失去她那样,小心翼翼着。 「他更大的忌讳是,你与我结婚,然后以继承人的身分,回到池大。」男人吞了口水后,又拉起了更是冰冷的嗓音,「这样一来,你目前的势力,便与他势均力敌。」 男人将她搂得更紧了,「他少了你这个筹码,已经重创了他的布局,于是他至少也要让你少了池名媛这个靠山。」 何舒晴仰起面,一脸震惊地看着男人,男人宛若知道她所有的纳闷。 「他知道,依你和池名媛的交情,这个妹妹终究不会是他的人,会是你的人。」 她听得胆战心惊。 「天啊!」 何舒晴随后一想,又接起一个多礼拜前,那场惊魂的追逐。 「子昊,开庭那天,你早就知道池英杰会追杀我们了?」 她当然清楚,罗俊和这男人一定早就有所筹划,当罗俊出现在婚宴会场时,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他」终于来救她了,虽然不是自己亲身来,但罗大哥带来的整批法警,已经让她感觉到心安。 但她不解的是,接下来和罗大哥躲避池英杰追杀的过程。 「嗯。」 果然,男人是有所筹谋的。 就如同不久前,他告诉她说,自己是那个衝锋陷阵的「大子」,他用自己的安危,转移池英杰对何舒晴的攻击。 这一切,都在这男人的掌控中。 「那你怎么会肯定,罗大哥会把车开到那段路上,又怎么会确定流哥会在同一个路口设路障?」 何舒晴想起罗俊当时下车踹着轮胎时,仰天气愤的话,直囔囔着甚么又是同样的路段,又是同样的手法。 她当时听得很茫然。 「上回,我去找池英杰单挑时,罗俊知道消息赶了过来,但在路上被人设了路障,打滑到山壁边。我绕了路过去,要他弃车往山路上走。」 程子昊端了一杯新鲜的苹果汁,贴在她的嘴边。她靦腆笑着,摇了头,表示要「自己」喝就好。 「喔!难怪,我当时要往山上走时,罗大哥还脱口说,我跟你怎么那么像?动的脑筋都一样。」 她能想像,当时候程子昊是如何架着罗俊,逼他往自己认为的方向走去。现在,倒反过来了,是罗俊拉着她,往反方向而去。 也难怪,当时候罗俊还一副终于抓到机会报小仇的快感,拉着她的手越走越快。 唉,这是夫债妻还的意思吗? 「呵,因为我们是夫妻。」程子昊漫不经心的回应,让她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测了。 这男人啊! 当时候一定是不知用了甚么方法,威胁利诱罗俊照自己的意思走。 喔,就跟几天前她们要登记结婚那天,程子昊拉着宋力道的头发,附在他耳后低声说了些甚么,宋力道立即脸色大变,变得卑躬屈膝,唯命是从的模样。 这男人啊! 该不会全世界的人,都有把柄在他的手上吧? 当然那伊斯顿就更不用说了,肯定全部的身家财產,都抵押在程子昊的身上了。 「所以,罗大哥是篤定了流哥不会在同样的路段上,再设一次路障,那样太蠢了。」 男人接过了她喝完的果汁后,又端了一杯开水来。 「是。」 她脸一黑,心底抱怨着,还要喝啊? 「但没想到,那保鑣脑袋还真的那么直,在同一个地方设路障。」 男人果然直盯着她,确定她把水也喝个精光了。 这全世界,都在这男人的掌控中吗? 唉,她之前还嘲笑过,这男人未来的妻子一定是最可怜的女人,无时无刻都被掌控着,被安排着。 结果,这可怜的女人,竟然莫名其妙变成了她自己。 哀怨啊! 「但是你猜到了,对不对?」 何舒晴略带酸气说着。 「而且,你也猜到了我当时候会往山上跑,然后罗大哥一定因为受了同样的教训,不再铁齿走一样的路,一定会拉着我往山下跑的。」 「聪明。」 男人夸奖了她,又用拇指点过了她的鼻头。 「所以,你早就请伊斯顿把我的车开到山下等我们了?」 ************************************ 后话: 亲爱的。 夫债妻还,子昊葛格,你可别再到处惹事啊,你家老婆没那么大的间工夫,去帮你应付那些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3章 一点都不在乎,真的 说到伊斯顿,何舒晴真的越来越佩服了。 她喝完水后,程子昊看懂了她的疑惑,更该说看懂了她正在耍着小脾气。无奈之下,只好带她去看她的好姐妹了。 病房内,安静无声。 很难想像得出,这安静的空间里,有那个总是聒噪的池名媛在。 何舒晴走到了病床边,发现还掛着医师袍,抱着刚看完诊的病歷表,满脸倦容的伊斯顿,趴在床边睡着。 程子昊对她比了「嘘」的声音,要她不要吵醒他们两人。她点了头,只好轻轻带上门,默默离开。 「罗俊的开车技术,你应该领教过了吧?」平稳的车内,程子昊依旧是掌控着方向盘。 「呵呵呵。」何舒晴笑得发寒,直点着头。 她有切身之痛啊! 那可怜的「小白」,就是在罗俊失控的驾驶技术下,惨绝人寰的。 但她也没有怪罪罗大哥。 程子昊带她看完了池名媛后,又绕了几层楼的病房,对着门内的人指去,那是毁灭她「小白」的罪魁祸首。 她看得很心疼。 程子昊跟她说明,罗俊被救上岸后,有严重肺积水的现象,做了几回的引流手术后,状况已经稳定许多。但是因为长年抽菸的关係,肺部的功能下滑,有些耗损,需要多一些的时间才能康復出院。 「抽菸?」她当时惊讶问着。 程子昊只点了头,感觉那也不是甚么重大需要解释的事。 但她的心里面,却想起了另一个抽菸的男人,连续好几天的夜晚都坐在水沟盖的上方,折磨般地拿着水煮的食物,硬要她吃下肚。 但也多亏了那个男人。 不然,不用等到婚礼,她早就被池英杰活活饿死了。 喔,池英杰是有请人送食物来给她吃,不过那都是给猪吃的餿水,上头还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渍。 她每看一次,就反胃一次。就连现在想到那个餿水的画面和味道,她也会不自觉地作呕反胃。 男人看她咳了几声,又端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够了没啊? 她只是因为想到一些噁心的画面,反胃咳了几声,又要喝水? 「那你本来是想请伊斯顿载我到法院?」 何舒晴又被逼着喝光了一杯水,她瘪起了嘴,这要是又把水吐出来,这男人肯定会抱着整桶水,要她喝完的。 「伊斯顿的开车速度,你应该也领教过了吧?」 「呵呵呵。」 她知道了,那个在高速公路上也能压在限速60底线的男人,她当然也有切身之痛。 「所以,你是请……」她脑海里闪过那个人影,尤其是每晚从水沟盖上送下的蔬菜,「流哥?」 男人眉眼一跳,冷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我跟他有私人恩怨啊!」 又是私人恩怨? 每次说到流哥,那男人的眼色就一阵惨白。 何舒晴脸一垮,「喔,那就是亚伯吧!所以是亚伯及时赶到,把我从流哥的手里抢回来的囉?然后再把我交给伊斯顿?」 男人头一侧,当作是回答了。 又是默认? 随后又拉了被子,要她安分躺在床上休息。 她的印象里,等她昏过了再醒来后,身旁驾驶座的男人已经变成了那个时速只有60的男人,还对她投来一脸的灿笑。 等她稍稍回神后,又看了手腕上的计时器,才恍然大悟,不断要伊斯顿加快速度。但想也知道,伊斯顿能愿意踩着油门,让车子前进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加快速度。 一番争论后,伊斯顿简直脑子烧坏了,把车开进了死巷子里,还责怪是她讲话太大声,吓到他,让他转错了弯。 何舒晴一气,也不管伊斯顿到底趴在地面上,在测量甚么轮胎的距离,直接拔腿就朝市街上跑。 伊斯顿追了出来后,又跟她在马路上沿路解释着、抱怨着,说一切的错和迟到的问题都是她的问题,跟自己一点关係也没有。 这伊斯顿,绝对有超过身家的把柄,在程子昊的手上,才会囔囔着说:「完了完了,迟到了迟到了!我会被子昊扒光了皮,丢到外太空的!」 一转头,又指着她的鼻头,「小妞,你等等要承认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啊!跟我没有关係!」 「为什么?又不是我!明明就是你开错路啊!」 「不是我不是我!子昊那么疼你,他顶多让你变成他的女人,他不会威胁恐吓你的!」 后来,她们终于到了法院,打开了门后,她看见了那个半个多月不见,依旧意气风发的男人。 这男人,转眼间已经成为她的丈夫。 「也对,亚伯的开车技术比罗大哥好太多,也比伊斯顿快太多了。」她自问自答着,一转头便缩进了被子里,默默对着搂着她腰的男人,生着闷气。 男人似乎不知道她在生闷气,还自顾自地梳着她的头发,伸出左手结实的胳膊,让她枕着。 但气归气,她却受不了这男人身上传出的熟悉气味,没多久便在男人摸抚她耳垂的节奏下,缓缓入睡。 可是这股熟悉的气味,却常常在半夜里消失。 从结婚的第一天以来到现在,几乎每到了凌晨三点,男人便会悄悄地掀开被子,还会停在床缘半晌,确定她还在熟睡的状态,随后躡手躡脚爬下床,走出房门。 她算过了。 男人通常会消失30分鐘到45分鐘,随后又会刻意绕到浴室里,不知道是想冲洗掉甚么似的,直到快四点了,才会再爬上床。 何舒晴从来没有拿起时间看,但凭她对时间的敏感性,她很确定这男人今晚晚了20分鐘下床。 果然,床头上时鐘里显示的时间是凌晨3:20。 这种凭直觉感受时间的敏锐,是这15年来每次思念明天时,她便会在心里默念着时间的流逝。 数着数着,她不是睡着了,是看见黎明破晓了。于是,她就这么默默等了无数个黎明。 前几回,她都不想跟在后头去查证,去看看这男人半夜溜出房间,到底是去了哪里。 因为,她告诉自己,不在乎,她一点都不在乎他。 一点都不在乎,真的…… 所以即使这男人有习惯半夜换「枕边人」的怪癖,她也强迫自己视而不见,她与他就是单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一切只是为了孩子。 但不知怎么地,这夜,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在了男人的身后,从男人披上外套,走出房门,脚步声远离大厅的那一刻后,她就已经起身坐在了床缘边。 直到大厅的脚步声消失,何舒晴才拉开房门,朝着男人脚步声远离的方向走去。 她想过,如果男人看见了她,她要怎么解释呢?就问「你去哪了?」这样简单带过吧! 但这原本设想的简单内容,却在她看见话面的那瞬间,全盘瓦解了。 如同当时她和好姊妹在薰衣草田看见的那样,从帘子后反射出来的影子,明显可见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的身驱压在床上。 尤其是桎梏的手臂,紧靠在女人的脖子上,像是要将她勒昏般。 男人,是她的丈夫。 女人,是宋妮华。 何舒晴看得真真切切,被夜风扫动的窗帘,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就勾在了阳台的拉环上。 她站在阳台前端,看得一清二楚。 ************************************ 后话: 亲爱的。 半夜抓姦,(咦? 晴晴会抓到甚么姦呢?这子昊不老实啊,都当人家老公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4章 你真傻…… 一男一女衣着完整,但女人像是看见了甚么,恐慌得不断嚎啕大哭着,一看到男人靠近的手臂,二话不说发狠似地便要咬下。 男人一闪,又翻身上床,将女人双手一抓压在了女人的压后,自己双脚一跨,将女人踢踹的双脚紧压在床上。 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像是药丸的小圆球,直接投进了女人大叫张开的嘴里。紧接着将女人的胸膛压着,强迫她张开嘴,将药丸吞嚥下去。 「强暴不成,直接下药啊!」池名媛当时惊呼的嗓音,突然回盪在何舒晴的耳里。 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强暴」的样子,光就她认识的男人来看,他不会这么压制一个女人了。 女人反抗许久,一脸恐惧的模样,全身又不断打着冷颤,确实像是遇到了甚么,惊恐不安的样子。 但男人甚么也没做,就连衣服也没有脱。 就在她一脸疑惑时,床上的男人像是感觉到了甚么,突然朝阳台处转了过来,顿时分神,一脸震惊地与她对望着。 那瞬间,被男人压在床上的女人找到了机会,抓起了男人的手便狠狠咬下了一口。 「啊!」男人一声低哑的叫喊才刚开口,紧接着,「碰」一声,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门后闪出了两名配枪的刑警,一左一右俐落地跳上床,将宋妮华的手脚分别绑在了床的两侧。 男人抽出了身,捂着自己被咬伤的手臂,还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何舒晴说不出半句话,这一切的画面都来得太快了。 那衝进门的刑警,就是她常常看到在天晴农庄里巡逻的刑警,通常他们走动的范围都在宋妮华的客房周遭,有时低头向是寻找甚么,有时又朝外观望甚么。 她本以为,那是针对程子昊而来,为了要在蒐集甚么「证据」,才会迟迟不肯收队离开。 如今看来,他们一开始针对的人,就是宋妮华。 「程医师,还好吗?」其中一位刑警发话,床上的宋妮华已经在一阵惊恐的哭闹中,沉沉睡去。 「还好,没事。」男人揉了揉自己的伤口,凝视的眼神始终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刑警很敏锐,也顺着程子昊的方向,朝她看来。 「那药吃了吗?」 程子昊点了头后,终于将视线收回。简单跟刑警们交代了甚么事项后,直接朝着阳台的方向,俐落翻身跳过了围墙,走进她的面前。 男人伸出手来,摸着她的头发,温柔低声,「对不起,吓到你了。」 何舒晴大吐一口气,她确实有些吓到了。 不是因为自己的丈夫跨坐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而是因为那个女人时而发疯又时而崩溃的表情,尤其是缩在床头恐惧害怕甚么的模样。 她看了,好心疼。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回到房后,她拿起了药箱,在男人被咬伤的手臂上点上了消毒水。 「我怕你看到会感觉不舒服,毕竟吸毒者產生的戒断反应,是很难控制的。」男人用「吸毒者」这么称呼。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了。 因为,宋妮华怎么说也是她的朋友,虽然交情没有池名媛来得深,但她们毕竟一起在阳光孤儿院里度过了童年最后的时光。 「你不是妇產科医师吗?你也会帮人戒毒?」 她收起了药箱,男人看着她包扎的绷带,满意笑了笑。 「我服役的单位是刑警局,加上我的专业,帮过不少吸毒者成功戒毒。」 「那妮华?」 「她吸食的是海洛因,是毒品中最难戒掉的毒,相当于慢性疾病那样,会不知不觉中吞噬掉她的理智和灵魂。」 何舒晴停顿了许久,一股难掩的鼻酸从胸口逐渐膨胀蔓延。 「怎么会……」 程子昊告诉她,宋妮华已经有好长一段的吸毒时间,加上又是吸食海洛因,戒毒的过程更加困难。 他只能尝试替她调整药量,有时不得不还是得加进一些微量的毒品,让她循序渐进地不再依靠毒品生活。 但是这过程,很难。 所以刑警局才会派两位刑警跟在程子昊的身边,而他们也估计,给宋妮华毒品的人会再出现。毕竟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要从何获得如此大量的海洛因,这是刑警局现在最头大的问题。 「她是一个那么温柔的女孩啊!」 何舒晴喃喃自伤着,脑海闪过的,是自己和宋妮华最后在阳光孤儿院门口分别的场景…… 「晴晴,你要记得我喔!」 「当然。而且我已经满14岁了,应该再没多久就会离开这里了,到时候再去找你。」 说完,她又推了推宋妮华。 「不过你很幸运,一般认养的家庭很少会认养超过12岁的孩子,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新家庭喔!」 「嗯嗯,我知道。而且,我知道还有一个大哥哥,我看过他喔!还跟他一起吃过爆米花呢!」 宋妮华笑得喜孜孜,抿起了害羞的嘴。 何舒晴跟着脸红,情竇初开的年纪大家都有过,当然知道这是少女心荡漾的开始。 她自己心底,也有一个大哥哥。 没多久,宋妮华的「哥哥」宋力道走来,剪着俐落的短发,手里甩着车钥匙,跟她打着招呼。 「嗨!你叫何舒晴吗?我听我妹妹说过你,谢谢你在孤儿院里照顾她。」 后来她知道,那是宋力道第一天拿到驾照,奉了自己父母的交代,特地绕过来接送认养的这个「妹妹」。 说完,宋力道拉着自己「妹妹」的手,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晴晴,再见!」 宋妮华跟她挥了手。 但那是宋妮华最后一次,对她笑得如此灿烂。 之后,她当然也有再遇到宋妮华,也出去吃过几次的饭。但宋妮华总是有意无意避开她,对她的客气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渐行渐远。 她原本不知道原因的,如今想来,她终于知道了。 「妮华,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力道,你在生气我抢走了你的机会,是吗?」何舒晴心疼地抚过床上熟睡的女人。 「你真傻……」 她看着宋妮华惨白的面容,心头满是酸楚。 后来,她获得了刑警的同意,在程子昊的陪同下,帮宋妮华简单擦拭着四肢和面庞。 她才发现,宋妮华的手臂上,已经打满了针孔,有些针孔甚至溃烂肿胀,化脓的结痂处漫起了一股恶臭。 她带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在宋妮华的露出的肌肤各处,程子昊体贴地别过头去,让她能将毛巾伸进女人的腹部和胸前。 「子昊,帮她,好吗?」 ************************************ 后话: 亲爱的。 毒品是很可怕的,吞噬人的灵魂,消磨人的心智,剥夺人的希望……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5章 要你管! 何舒晴握着手里吹到了冷风,逐渐冰凉的毛巾,再次回眸看去。刑警将宋妮华的房门又锁了起来,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守在门外。 男人最后轻声应了句「好」,答应会尽最大的力量,帮助宋妮华走出毒品的深渊。 但男人也说了,海洛因是毒品中的恶魔,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摆脱不掉,全世界仍有数百万的成癮者,无法克服吸食的慾望。因为一旦停止吸食,就会產生恐怖的戒断反应,所以除了勉强控制外,几乎没有戒断的可能。 何舒晴听得心碎,但不论如何,她都希望能帮这个,曾经伴自己走过痛苦童年的好友。 她看得出来,房嫂也同样心疼宋妮华。直点着头,听着程子昊叮嚀着要送进宋妮华房里的东西,还有注意事项。 程子昊交代完后,又跟她耳提面命几句话,强调着她不能自己单独去找宋妮华,一定要等他一起去,就算门外有刑警守卫着,也不可以。 何舒晴瘪起了嘴。 这男人,还挺聪明的。 既然知道她本有打算,趁着男人去医院值班时,偷偷溜进宋妮华的房间里。这下好了,她的预谋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一整天,她几乎无聊到只能看着天晴农庄的女僕们忙上忙下,听着保鑣们「喝喝喝」的练习声。 虽然程子昊给她一台车,说只要去池大的办公大楼就一定要开那台车去,有暗示着她可以到池大去。但是,那个「爷爷」跟她说,要她先等他的消息,说什么要来个里应外合,好杀个池英杰措手不及。 她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爷孙俩,抢个自己的公司的股份,要抢成那副模样呢? 后来,池傲跟她分析了池大的腐败现象。 归咎到底,还是那一句话,「继承人的血脉,很重要。」后来又告诉她,自己只有两个女儿。 但是一个女儿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奶奶」带走了,跟着奶奶再嫁后,又改了姓,一路都过着贫穷又颠沛流离的生活。 另一个女人,就是她的妈妈。但她的妈妈因为坚持要嫁给「那小子」,跟他断绝了关係,从此不相往来。 她隔着电话,听得茫然。 自己的爷爷,用「那小子」称呼自己的爸爸,多奇怪的一件事啊! 「那另一个女儿呢?就是我的阿姨。」 「她们两个其实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一点都不像,个性也天差地别。」 爷爷跟她说起另一个「女儿」时,总是叹息。 说这「女儿」个性软弱温吞,没有她妈妈的那番固执,也是因为这份忍气吞声,后来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之后,自己躲了起来离家出走。 等他透过关係找到阿姨后,阿姨已经生下了孩子,但人却莫名其妙消失了。他随后把孩子们都带回去扶养。 「孩子们?」何舒晴惊呼着。 「对,一男一女,就是阿杰和小媛。」 她还想再多问甚么。但池傲说要忙着处理池英杰的烂帐,尤其还要到看守所去「保」他出来,说得一肚子火,随后就把电话掛上了。 何舒晴只好又回到无聊的状态,看着大厅里忙进忙出的眾人,左右来回走动着。 「房嫂,您精神还好吗?」她看着那个恢復了精神,忙着指挥女僕们准备转餐的房嫂,亲切地走了过去。 「好多了!少爷连续几天都拿了营养剂,叮嚀着要我吃完,加上这天晴农庄地大辽阔,心情开朗了,当然精神就好啦!」 何舒晴点了头,是很同意房嫂说的话的。 确实,只要是在那男人的视线里,他就不允许有人的身体是「不舒服」的。但最容易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也是因为那个男人。 这天晴农庄,说是辽阔,还真是辽阔啊!辽阔到甚么人都可以住进来了,简直把这里当成渡假村啊? 尤其是眼前拖着皮箱的女人,手里这回还多抱了一个孩子,眼睛长在额头似地,也不朝她看一眼。直接略过她的头顶,踮着脚尖不断朝大厅各处看去,像是在寻找甚么一样。 是,她是比较矮。 但是也没有夸张到,她人都站在这女人的面前了,这女人还无动于衷,一脸无视她的模样,自顾自地找着自己的目标。 当她透明人吗? 「白丽丽?」何舒晴压低了怒音,刻意不吵醒白丽丽怀里的婴儿。 白丽丽还真的表现出回过神来的模样,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满脸的疑惑表达着,「原来真的有人在这啊!」 「你好,天晴农庄的女主人,或许我该称呼你少夫人,或是一声何大小姐。」 何舒晴滚了白眼。 来者不善啊! 「你怎么会来?」 「是子昊让我来的。」白丽丽不假思索回着,这倒让何舒晴更是怒火中烧了。 「怎么可能?」 她话才刚说完,身后便响起一声不要命的回答。 「没错,是我让她来的。」随后,男人的身影经过了她的视线,直接朝白丽丽的方向走去。 「丽丽,你先把行李拿到客房,孩子的用品如果有需要,就跟房嫂提,不用客气。」 丽丽? 还叫得那么亲切! 是,她是比较矮。 但也别那么明目张胆,这一男一女,真的以为她不在现场吗? 「谢谢。」白丽丽甜美笑了一下,随后抱着孩子,拖着行李跟着女僕的脚步走了出去。 「老公!」何舒晴绷着脸,侧脸过去。 她连正眼都不想看这男人了! 「呵,别生气,就当作是朋友来家里作客,你不要觉得委屈。」 何舒晴脸都垮了。 程子昊啊!程子昊!真的是没看过她发飆,以为她好惹吗? 这男人既然知道她会觉得委屈,那还让白丽丽住进天晴农庄里?还那副故作轻松,一副轻佻的模样解释着。 那根本就不是解释! 白丽丽这回回来,倒是表现得像是个心花怒放的小女孩一样,整天抱着自己才6个多月大的孩子打转着,连白家的企业大楼都不回去了。 何舒晴看得有些忌妒,因为她自己的孩子还在保温箱里,几乎有整个月的时间,她都无法好好抱着孩子了。 这情况还真是颠倒过来了。 半年前白丽丽在天晴农庄里叫嚣时,她怀里还抱着未满月的孩子,半年后白丽丽在天晴农庄里抱着孩子打转时,她没有孩子可以抱。 让她更忌妒的是眼前那个该死的男人。常常主动抱过白丽丽的孩子,说要让白丽丽休息一下,免得手太酸了。 哼! 以这男人一贯的手法来看,这孩子八成也是他接生的吧! 何舒晴咬着鲜奶吐司,难得这她最爱吃的鲜奶吐司,都没滋没味了。 说也奇怪。 她最爱的食物,不是鲜奶吐司啊! 怎么从被池英杰囚禁的那半个月开始,每晚被流哥用计「餵食」着鲜奶吐司后,她竟然会常常嘴馋,跟房嫂要鲜奶吐司吃。 「又吃鲜奶吐司?你会营养不均衡啊!」男人「刷」一声闔上报纸,直盯着她盘里刚出炉的鲜奶吐司。 「要你管!」 ************************************ 后话: 亲爱的。 才新婚多久,晴晴正宫的地位就不保了?(误\(&quot;▔□▔)/ 名媛宝贝快回来啊~晴晴需要你的支援!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6章 我不能失去他! 何舒晴咬了一口吐司。 「程大执行长很忙的,要忙着帮妮华戒毒,还要忙着帮白丽丽照顾孩子,哪有心思分给自己的老婆啊!」 她咀嚼了几下后,又搭着一旁的温鲜奶喝。 嗯,真是满嘴的鲜奶味啊! 男人像是看到了甚么有趣的事,报纸也不看了,就直盯着她的脸和她咀嚼的动作,直笑着。 「老婆,吃醋啊?」男人啜了一口咖啡后,又半瞇起眼,那副何舒晴讨厌的轻浮模样。 「宋妮华是你求我帮忙的,我本来觉得分身乏术了,想把这工作交给别人啊!」 又摆了头后。 「至于丽丽,她这几天在天晴农庄里,不是跟你处得很愉快吗?你也会帮忙她带带孩子,不是吗?都是朋友嘛!」 又是那句「都是朋友嘛!」带过了何舒晴的不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每看到程子昊和白丽丽亲暱的模样,她总是觉得一肚子火,心头的酸楚让她几乎要爆发出来。 随后。 她又会告诉自己,不要在乎。 一点都不在乎,真的…… 但这样的说服,显然越来越薄弱,几乎只有她说给自己听,然后根本进不了脑子里,也控制不了情绪。 坐在她面前咬着苹果的好姊妹,果然还是最懂她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正在生着闷气。 「晴晴啊!你已经气整个早上了,你到底在生谁的气啊?」咬着苹果的嗓音,模糊不清,「人家说孕妇情绪起伏大,啊你又不是孕妇。」 还说是好姊妹,真是不会安慰人,越说她越生气。 但这情绪躁动的毛病,又不是只有孕妇才会有,她相信只要是遇到「白丽丽」这号人物,都会被莫名激怒的。 「甚么!你说白妖精又回来了?搞甚么啊?」 果然,她一说完,这池名媛的情绪比她激动多了,连同嘴里的苹果都吐了出来,「还带了孩子来?」 一旁始终安静削着苹果的男人,大概知道自己容易说错话,根本不敢发话。 「伊斯顿,我要出院!我要回天晴农庄!」 池名媛掀开了被子,便想要翻身下床。 「哎呀!宝贝啊!你冷静一点啊!子昊说你没住满一周,不让你出院啊!」 果然,话一出,伊斯顿立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将嘴一闭。 「为什么?喔!我知道了!他故意要支开我,想让我们晴晴孤军奋战,是吗?我才不会让他得意!」 池名媛直接下了床,还一肩扛起了点滴架,直接朝护理台的方向前去威胁,趴在柜台前,满口说着自己要「出院出院!」 「哎呀!宝贝宝贝,我的宝贝啊!你冷静一点啊!」伊斯顿追了出去,死命从护理台上将池名媛扛了下来。 池名媛的屁股压在伊斯顿的肩膀上,伊斯顿一时没接好,双脚一滑,两人纷纷滚到了地上。 池名媛还不死心,又爬了一次。 不断拍着伊斯顿胸前掛着的「代理执行长」名牌,威胁着「让我出院!不然我就烧了这宝心医院!」 伊斯顿摇头晃脑起身,从后头抱着池名媛的身驱。 「哎呀!我心爱的宝贝啊!人家子昊新婚,你就别去当电灯泡了,让他耳朵多清静清静几天嘛!」 话一完,伊斯顿又立即捂起了自己的嘴巴。他脸一白,一脸惊慌的模样直盯着自己怒发衝冠的老婆。 真该死啊! 想当初,他没有结婚前是那样的口若悬河,三言两语就哄得一群女人抢着衝进他的怀里。 怎么知道,结了婚后,他三不五时就说错话。 「嫌我吵啊?」 池名媛果然抓出了伊斯顿的语病,更是发怒叫嚣了。 伊斯顿被拉起了耳朵,垂下的眼神不断朝病房内依旧老神在在,咬着池名媛了半口苹果的女人。 何舒晴肩膀一耸,显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今天就是来「搬」救兵的,当然要好好把池名媛闹事的本领发挥到极致啊! 放心,这还只是池名媛的冰山一角而已。她就等着,看这罪魁祸首的「执行长」什么时候出现! 没多久,走廊的底端果然走出了一群人。 但迈步的姿势却让她產生了疑惑和警觉,不是穿着医院的制服,不是她预期的人,而是穿着警察的制服。 「请问是池小姐和何小姐吗?」其中一位员警问着。 「咦?」 池名媛半爬在护理台上,顿时收起了那番吵闹,疑惑地看着那些警察。 没多久,伊斯顿被支了开来。 病房里只剩下池名媛和何舒晴两人,面前坐着一位严肃的警察,身后又站了两位分别录音和端着笔录本的警察。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哥哥本来拿了刀子要帮我们切蛋糕,结果我摔了一跤,自己撞上了刀子。」 池名媛率先回答了警察的问话,认真的神色十分果决,何舒晴很少见在池名媛的脸上,看到这副严谨。 但池名媛说出的话,却让她头皮发麻。 「那何舒晴小姐呢?」警察做完池名媛的笔录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何舒晴的身上。 「我……」她顿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池名媛将事实完全扭转,她要是说了实话,那这警察不会质疑吗? 一定会的啊! 就在她迷惑茫然时,眼角边传来了池名媛这样的讯息,「拜託。」 何舒晴能体会池名媛爱护自己哥哥的心,但池名媛知道自己的哥哥真的要她死吗?至少,也是故意不让她有机会生孩子的。 「拜託。」池名媛的唇语,又再次传来讯息。 何舒晴心一落,不自觉回答着,「我本来要去扶名媛,结果也是不小心被刀子划到了。」 面对两个当事人都一致否决有刻意伤害的嫌疑,警察也没有太多的疑惑,将笔录完整写上后,便告辞了。 警察离去后,病房里沉默了许久。 池名媛很少这么不发一语,这么安静。 「名媛,为什么?」何舒晴终于忍不住纳闷。 池名媛略带神色抬起头来,看着她,「晴晴,对不起,我哥哥那样伤害你。」突然,情绪略为激动,「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去坐牢啊!」 何舒晴皱了眉头。 「但是他伤害了你,而且你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害你的子宫差点就没了生育功能,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些伊斯顿都跟我解释过了。」池名媛拉起了她的手,眼光里转动着不捨的眼泪,「但是,我不能失去这个哥哥,我不能失去他!」 语落,何舒晴胸口烦闷,一时间也说不上话来。 ************************************ 后话: 亲爱的。 不服输的晴晴果然去搬救兵了,彻底发挥名媛宝贝撒泼的本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7章 阳光下的容顏 许久,池名媛才告诉她。 从小她们生活在池家的大家庭里,有许多看她们没有爸爸妈妈而嘲笑她们的亲戚,都会故意欺负她,池英杰总是为她挺身而出。 不只如此,池英杰很宠溺她。总是把她带上带下,任由她任性泼撒,随她捉弄,却从未对她生气过。 后来跟爷爷平起平坐的几个兄弟,都过世了,纷纷将继承权接棒给叔叔伯伯这一代。唯有她们两个,因为没有了妈妈和爸爸,老是被叔叔和伯伯打压着。 爷爷虽然是目前池大集团的老总裁,但有名无实,多半被瓜分掉的股分,都已经落入了叔叔伯伯的手里。 池英杰一肩扛起了她们这一脉的责任,独自对抗那些腐败的继承者们。多年来,她都躲在池英杰的保护伞下,过着与世无争的大小姐生活。 她所有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池英杰给她的。 她说,那时候的池英杰很温柔,不只对她很温柔,也有一个稳定交往的对象,而且两人的感情也不错。 「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但突然有一天,池英杰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好几天,她连续敲了几天的门,都只获得简短的回应。 「他说,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被人打扰。我以为是公司里发生了甚么事,还是那个女孩跟他说了甚么话,让他那么苦恼。」 池名媛握着手心里的水,幽幽说着。 随后,话锋一转,「晴晴,你之前说过,你很喜欢那个总是保护你的明天哥哥,我其实很羡慕你。」 何舒晴打了冷颤,心头一紧。 池名媛接下的话,让她更是不知所措了。 「如果,英杰不是我哥哥的话,或许我也会跟你一样,对他產生那样的感情呢!」 池名媛故作轻松说着。她叫他「英杰」,那是何舒晴第一次听过,如此柔软的嗓音。 「但是,等他再从书房出来后,他就变了……」 后来,她带上病房的门那一瞬间,池名媛又留了一句话给她。 「晴晴,你有一点像……」 她愣了许久。 「那个女孩……」 整夜,池名媛的嗓音,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靨一样,不断侵蚀着她的记忆和情绪。 身旁的男人一样在三点时,去过了宋妮华的房里替她餵了药,这回已经抱着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上,进入了熟睡状态。 但何舒晴,几乎是睁着大眼,迟迟无法入眠。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眼睛一闭,就全是一堆混乱的画面。 有明天。 有池英杰。 有程子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她很确定,池名媛口中那个很可爱的女朋友,绝对不是自己。但是随之想到的是,池英杰想必也把她当成是那个曾经的最爱,尝试着付出吧? 那一次次拨开她发丝,温柔勾到她耳后的动作,里头又带了几分真情呢? 应该不少吧? 她感觉得出来,池英杰过往有时突然出现的温柔,不是刻意假装的,那是自然流露的。 后来,知道她的心底,其实一直以来只是把他当成影子,才转了性情,变得冷血无情,充满暴戾。 她错了。 因为她对明天的执着,又伤了一个男人的心。 而身后抱着她,恣意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不断平稳呼吸的男人呢? 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家,给了她一个可爱的孩子,给了她无忧无虑生活,却自己承担了莫大的责任。 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还有不断发酵的流言蜚语,不断传着难听的话。说她是乱伦的女人,说她是他人婚姻的破坏者,说她是…… 这男人,都帮她挡了下来。 她也知道,他不让她去池大集团,很大的原因大概就是池名媛说的那样,「池大已经腐败,勾心斗角。」 而这男人,也从未要求她尽妻子的义务,从未勉强过她,任由她成天在天晴农庄里到处间晃。 她觉得自己,欠这温暖的男人太多…… 但她给不了。 她错了。 因为她对明天的执着,让这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只能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 她知道自己,必须把明天彻底想起来,遗忘也好,沉沦也好,她才能够真正结束这一切的纠缠和错误。 何舒晴从男人的手臂上将头轻轻挪起,眼帘里是这男人白緻的内衣,紧实的胸膛,压在枕头里的高耸短发。 不知是那股熟悉过于强烈,还是内心的愧疚不断放大。 梦里,明天的容顏越来越清楚,有好几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想起来那道容顏了。 但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又错过了。 每次在梦里听见明天和妈妈的呼唤,她就觉得自己好幸福,但一旦清醒了,她就会顿时感到灵魂宛若被掏空那样,又痛又空。 她现在总觉得。 每一个黎明,都好疲累…… 才发现。 最痛的回忆是,梦里的愉快,梦里的笑声,梦里的气味,终究无法带到现实生活来。 手里紧握的炭笔,始终只能凝滞在画板的角落。 她颤抖着手,神情呆滞激动,娇小的身躯缩薰衣草田里,那个画了一半的人像纸板,沉默地托在她的膝头上。 眼前的薰衣草田,在无垠无际的黑夜里,不断散发着柔美的气味,扰进她的思绪里。 很熟悉。 就快要想起来了…… 她闭起眼,让身上飘落的微雨轻轻打落在自己的肌肤上,原本温热的体温,在细雨迷濛的侵蚀下,开始变冷。 快了。 就快了…… 她大口深吸着气,脑海里縈绕起妈妈和明天的笑声,她看见了妈妈甩动的长发,又看见了明天剃着叛逆的高耸头发。 转过来啊!她心底对着脑海的画面吶喊着。 差一点…… 可能是黎明了,微微的光线照进了细雨撒落的薰衣草田里,她感觉自己的眼角边也照进了一些微弱的光芒。 终于。 妈妈和明天真的转了过来,宛若站在了眼前的薰衣草田里。 太阳升起吧! 再照耀一点阳光,将这漆黑的夜幕赶走吧! 光芒逐渐上升,像是透明的射线一样,穿透了妈妈和明天的脚趾、膝盖、手肘、胸口、脖子…… 快了。 两人的下巴越来越清楚了。 何舒晴将紧闭的眼微微睁开,让更多晨曦照进自己的眼帘下,将转动在眼眶边,有些恼人的泪珠射散开。 再一次闭起眼,恼人的泪珠滑下,掉落在她膝盖上托住的画板上。「咚」一声轻响后,阳光更迷濛亮起了。 阳光走到了妈妈和明天的嘴唇,她看见了妈妈对她微笑着,依旧是涂着最喜欢的橘红口红,微张而啟的笑唇里,露出了整齐的牙齿。 她将脑海里的画面,移到了明天的身上。 明天没有笑,而是咬起了下唇,她知道那是明天正打算搓揉她头发,正打算捉弄她时,不经意露出的表情。 「明天哥哥……」 何舒晴紧抓着炭笔,紧闭的视线里渐渐浮现出明天的双唇,脑海里迷濛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阳光。 全亮了。 脑海里的她半瞇着眼,像是走进一道充满色彩的时光隧道里,明天就站在她的面前。 突然,肩膀上搭下了一道温柔的掌力。 她感觉到眼前的明天正笑得一脸灿烂,一双大手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对她轻轻唤着。 「晴……」 话语一开,瞬间所有的光亮都缩了回去,明天站立的影子也被一口气打散在阳光处。 「明天!」 何舒晴猛然睁开眼,六神无主地寻找的脑海里刚刚明天浮现的影子,但是视线里没有了刚刚的光亮,只有微微晨曦带起的微弱光芒。 天。 根本就还没有亮起。 随后,她的眼帘里扫进了一道身影,搭在她的肩上,带着惊慌的倦容半跪在她的膝前。 「晴,你怎么了?怎么睡到一半突然跑出来了?」 ************************************ 后话: 亲爱的。 每一个黎明,都好疲累…… 才发现。 最痛的回忆是,梦里的愉快,梦里的笑声,梦里的气味,终究无法带到现实生活来。 这是含觅很喜欢的一句话,送给粉粉们,希望你们也会喜欢。 还有里头使用运镜的写法,用阳光的逐渐明亮的感觉,带出晴晴心底一直想要拨云见日的渴望,还有妈妈与明天遗忘的容顏……希望你们也会喜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28章 自私的男人 程子昊单膝跪地,抚过了眼前女人的容顏,将她凌乱垂在耳鬓下的发丝勾到了耳后。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女人半夜不睡,拿着画板和炭笔,到这下着微雨的薰衣草田中坐着是想要做甚么? 尤其女人紧握着炭笔,叫着「明天」的那一刻,他的心几乎要被揉出了血泪般,难以呼吸。 他想着刚刚那场惊魂…… 迷濛中发现臂弯下的女人离开了床,他随即翻下身去,在卧房里走了一圈后发现女人翻出了矮柜里的画板。 他倏忽感到全身的细胞紧绷起来,但没多久他直觉到女人一定会到这里来,他看了看昏暗的夜色,发现外头正下着濛濛细雨。 心头,更是揪痛了。 「晴……」 他心疼地将女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细雨淋在他的肩膀上,他更是将女人遮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知道女人要做甚么,他告诉自己必须阻止她。伸出手后,将女人的颤抖在画板上的炭笔压下。 「晴,既然他已经不在世上了,你又何苦要将他想起来呢?」 女人啜了气,缩在他的怀里哽咽着,「你知道他是我最爱的人。」 他点了头。 心疼的泪顺着雨水滑到了女人的发丝间。 「我能不能自私要求,请你把他放在回忆里就好。试着爱我,爱你眼前的程子昊?」说完,他勉强自己又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吞下了泪。 他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他忌妒着15前那个天真无忧,夺走女人满心期待的自己。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天真无忧。 女人在他怀里猛摇头,「不……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端起了女人的面庞。 「就当是为了安安,试着努力看看好吗?你难道忍心看到安安长大后,发现自己的父母其实一点都不相爱吗?」 他说得心痛,何尝不想这么强迫自己最爱的女人。但是当务之急,他必须等待孩子度过危险期。 他只能这么哄着女人。 女人沉默了许久,缩起了捏着炭笔的手。 随后,突然一翻身撞进了他的怀里,开始放声痛哭着,哽咽抽蓄的喉咙里,发出了阵阵的哀鸣声。 他知道,她还不愿意,还没有准备好。 他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而如今,他必须更自私。 枕在他臂弯里的女人,刚在他的安抚下冲了一身热水澡,全身散发着薰衣草香精的气味,柔软的发丝抚在他的脖子上,又轻又柔。 他翻起了身,将双臂撑在女人枕头的两侧,一手撩过女人额头上的发丝,又端起了她流着迷濛泪眼的脸庞。 他将自己的双唇,含在女人的娇唇上。 女人紧闭着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进他的掌心里,颤抖的身躯宣告着内心的挣扎和抗拒。 他为了不让女人再回头想起明天的事,他跟她提了要求。 他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而如今,他必须更自私。 他必须让女人彻底忘了明天的所有,只记忆他程子昊的一切。 他天真以为,女人如果能尝试喜欢这个「程子昊」,那么程明安就是他们婚姻中的孩子,他们会携手一起面对孩子的病。 就算有天,孩子挺不过这一关,他也能以「程子昊」的身分,继续呵护这个女人。 女人知道他是明天…… 那孩子如果真的挺不过,做了天使,女人会有多么自责和内疚?会有多么崩溃和悲痛? 他真的不敢想像。 女人懂得他的意思。勉强自己放松的身躯仰躺在他的身驱下方,微颤的面庞上,还忍不住滑落一些热泪。 他安抚着她的情绪,用吻滑过了女人滴到耳鬓处的泪珠,耳垂,又吻着女人的眼角,眼皮,额头。 接着又往下,吻着她的鼻头,双唇。 外头下着滂沱的大雨,虽然已经凌晨,但是天色仍旧昏暗不明。落地窗下鑽进的冷风,悄悄地溜过了窗帘的下襬,带起流苏摇曳的摆动。 何舒晴从喉咙里洩出娇喘,随着男人压在她身上的节奏,让自己跟着生疏摆动着,她松下原本紧绷的肩膀。 或许,真的就如同程子昊所说的,她真的必须好好放下那一段过去。她才有办法更有勇气去面对未来,面对她这个「既定」的婚姻。 男人的要求,她没有反对。 只不过生疏的她光着身子躺在男人的身躯下,仍是紧张颤抖的,或许还有着抗拒。 但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强迫自己迎合男人的要求,她必须说服自己已经是这男人妻子的事实。 她也尝试着,是不是真的能够因此忘了明天。 但想到要忘了明天,她就更心痛了。 眼角挤出的热泪,扑簌簌地滑落。男人多次帮她吻掉她的泪珠,对她深情微笑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男人不断吻她,吻她的全身肌肤,帮助她,试图让她能够全然放松。 她知道,她必须让自己放松,跟着这男人的节奏。 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随后,她感觉到男人进入她的体内,依旧是温柔而顾虑着她的,随着她的放松,男人才敢更挺进一步。 「唔……啊……」她给了男人一些呻吟和轻颤,促使男人将她搂得更紧,进入得更深。 有时,那欢愉的轻喊,会忍不住从她的喉咙里洩出,在她不经意下变得淫荡而娇柔。 她赶忙捂起嘴,男人却将她的手拉下,又自己的唇附了上去。 男人说,喜欢她跟着他放松。 她的声音,便从男人和自己紧贴的双唇间,宣洩而出。 几次下来,她似乎很沉沦在这样肉体的摩擦上,尤其是当男人吻遍她全身时,她真的一度忘记自己爱的人,到底是谁了…… 结束后,罪恶感会爬满她的全身,她会久久说不出话来。 但男人一翻身而上时,她又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了,全将慾望都放在男人的吻,男人进入体内的感觉。 但,这样的感觉,仍是带着荆棘般的刺那样。 始终不像他们第一次做爱那般自在,虽然当时两人都喝醉了,但是那场性爱是愉快的,是热血奔腾的。 往后几次的做爱,都只是程子昊以「夫妻」的名义要求而来,就像公式一样,做着机械式的动作。 有时在床上,有时在沙发上,有时在书桌旁,有时在浴室…… 当他端起女人的面庞,吻过女人的脖子和耳垂时,女人便会知道他的意思,双手会搭在他的肩膀上。 女人常常不由自主地附和他的动作,但他知道那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因为每次结束后,女人都会呆滞不语许久,甚至整夜都藏进被窝里,默默掉着眼泪。 他知道自己很过分。 他是一个自私的男人。 而如今,他必须更自私。 他不断希望,自己能以「程子昊」的身分,让这女人只爱他一个人。 「对不起,晴……」 程子昊搂着臂弯下哭得疲累的女人,吻过她熟睡的眼皮。 他发现。 他小看了自己,也小看了女人对明天的执着。 但女人越执着,他就越开不了口…… 何舒晴半瞇着眼,她知道做爱完后的男人,通常会失眠一整夜,她知道那是因为她。 她一直很忍耐,不希望男人知道她有任何的不愿意。于是她都会窝进被窝里,但眼睛一闭,却又忍不住偷偷掉着眼泪。 她知道,男人一定是知道了她正在落泪,才会心疼得睡不着觉。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一个如此深情的男人,对她放那么多感情,又跟她拉扯不休呢? 她已经很尽力了,尽可能让自己真的放下过去,跟这男人好好生活,好好经营婚姻。 但是,不行。 男人每每离开她的身体后,没了慾望的衝动,她便会回到那个想念明天的状态里。 而且,一次比一次还要加剧,几乎要撑爆她的脑门。 ************************************ 后话: 亲爱的。 带着荆棘的性爱,会不会让晴晴更无法自拔呢? 重新一段新的感情,跟放下一段旧的感情,哪一个会更令人无所适从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0章 我们的双胞胎 有孩子这件事,就足以让她开心得手舞足蹈了,原本怀疑自己对这男人感情的质疑,瞬间拋诸脑后。 「有可能只是假性,照过超音波才能确定。」 男人的嗓音平稳无波,她听不出来男人到底高不高兴,等她回过头去想一探究竟时,男人突然关掉了床头唯一的夜灯。 随后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强迫她枕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算了。 她才不管这男人高不高兴,她自己高兴就好。何舒晴整夜几乎是带着笑线,嘴角幸福上扬,逐渐进入了梦乡里。 但这夜,程子昊却失眠了。 他看着女人熟睡的面庞上,仍旧拉着甜美的笑容,轻柔的手抚过女人的发丝,又悄悄到了女人的下腹处。 那是他们的孩子……但身为妇科权威的他,又能有多少力量保住他们的孩子呢? 尤其,看到女人站在保温箱前,对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孩子喃喃,一脸陶醉的模样。 「安安,你就快要有弟弟或妹妹啦!后天手术,你要更加油喔!妈妈跟爸爸都会跟你一起加油的!」那声声柔软的嗓音,听在他的耳里,格外刺痛。 看过孩子后,何舒晴将手主动放进程子昊的手里,跟在男人的身后满怀欣喜地到了妇產科的诊间里。 一旁刚办好出院的池名媛接到了消息,早就迫不及待等着了,甚至丢下还在吃早餐的老公,自己衝到了妇產科外。 何舒晴照着男人的指示,躺在诊疗床上,涂了凝胶的超音波探头贴在她的肚皮上,随着男人的力道左右滑过,轻压着。 她紧张得与池名媛相互对望着,一时间都忘了去注意这「爸爸」的表情和反应了。突然眼神一晃,她才发现,原来这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眶泛红着,两眼疲倦无神。 一手握着超音波探头,一手滑动着萤幕上的触控面板,微皱的眉头随着画面的移动,不断加深,但始终冷肃不语。 何舒晴感到一股不安。 想着不久前,她跟池名媛在天晴农庄里为了找房嫂,玩得太疯的那一次,晕厥后醒来男人告诉她,她的子宫已经到了极限了,不再是靠药物就能控制了。 他说,他会尽快帮她安排手术。 后来发生了池英杰的诉讼后,延宕了。 当时候,如果这男人真的排了手术,手术刀画下的那一刻,他会不会震惊自责呢? 何舒晴曾一度有这样的疑惑。 但这纳闷,很快被一声惊呼吸引了过去。 「双胞胎?真的假的?太神奇了!我还没看过双胞胎啊!」 池名媛高亢的嗓音,在程子昊皱眉低语「双胞胎」的疑惑后,豪不顾忌地高扬而起。 何舒晴一脸惊讶张嘴。 她还来不及跟程子昊确认状况,池名媛又自问自答了,「哎!不对!我和我哥哥就是双胞胎啊!」 何舒晴一听,更是诧异了。 「什么?你和池英杰是双胞胎?他不是大我们三届吗?」 池名媛滚了双眼,一手指在自己的脑门上,像在寻找甚么答案似的。 「喔!对啊!因为他跳级两届,然后我比较笨,我晚读一年,国中时又休学半年啊!」 何舒晴顿时安静了下来,想着不久前池傲告诉过她,她的阿姨生完孩子后不知去向,留下的「孩子」被池傲带回了池家。 原来那孩子,也是双胞胎啊? 她终于解惑后,一转头又发现池名媛还在掐着手指算。 「所以……」 突然,一脸笑得得意,朝她转过来,「我应该大晴晴你快一年多吧!」还兴奋得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果然要叫我姐姐啊!」 何舒晴朝这躁动的女人白眼一甩,不知道孕妇的肩膀是碰不得的吗?亏这池名媛不久前还怀孕过。 但池名媛显然不管她的白眼,又折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算甚么似的。 突然,眼光一闪,又对她笑得诡异。 「晴晴,你们是婚前就……就上过了吗?不然这双胞胎的时间,超过你们结婚登记的时间耶!」 何舒晴脸一刷。 这女人,甚么不算,竟然在算这个? 多么羞愧的事,还说得那么大声!而且还说甚么「上过」,那么不雅的话这女人到底是跟谁学来的啊? 「池名媛!」何舒晴立即不甘示弱拍了回去。 池名媛晃着臀部,俐落闪过,还藏在程子昊办公椅的后头,将上头的男人转了过去,对准了何舒晴攻击的方向。 突然,何舒晴高举玩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终于看清楚男人的表情了,是带着沉痛的忧愁,眼角闪动的红眶泛起了泪光,不捨地直盯着她。 她立即收回了手,惊慌地将男人的手紧握了起来。 「子昊,拜託,让我留下孩子。」 男人面有难色皱起了眉,她知道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 「你也是孩子们的爸爸,拜託……」 男人反抓起了她的手,深呼吸后,低哑的喉咙里幽幽的嗓音滚动。 「晴,你听我说。」 「不!」何舒晴连忙摇头,「他们一定很勇敢!」 程子昊悲痛的嗓音闷在喉咙的深处,他知道此刻的女人一定很恐惧、很脆弱,他该怎么办? 要怎么给这他最爱的女人力量呢? 在看到胚囊的那瞬间,说内心没有激动喜悦是骗人的,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狠下心来,他必须当那个「刽子手」。 「晴,你的肉瘤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再不动手术,癌细胞整个扩散,就来不及了。」 他多么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任何一点风险,他都不愿意。那还只是胚胎,不算是胎儿。他不断这么说服自己。 「子昊!你想想。」女人柔声中带着气音的惊恐,全身颤抖紧握着他的手。 他知道,她现在很脆弱,一定需要他。但是他应该做的,却是让这女人更加恐惧的罪魁祸首。 女人的柔声扬起。 「他们陪我度过被软禁的那半个月,陪我度过每晚只能吃烫青菜跟鲜奶吐司的日子,还陪我翻下山坡,陪我落水……」 女人从他的手里抽回了手,用力擦过自己的眼泪后,又放了回来,将他的手紧紧握着。 「还……还陪我们度过我们吵架的那些日子。」 她说得都没错。 他们的孩子们真的很勇敢,陪伴他们这2个多月的争执和吵闹,也陪他们走进了婚姻,见证了他们第一次肉体上最亲密欢愉的那一次。 他想起了那夜,女人在他的身上忘情娇喘着,喊着「天」。 那时候愚蠢的他,还质疑着女人已经将他忘了,还小心眼生气女人爱上了别人。 才知道。 女人心底最爱的人,原来是他自己。 突然,他感觉那样两人肉体的交合和欢愉,女人在他耳畔边尽情呼喊着他的名的画面,又满溢到了他的眼前。 那是他们彼此最忘我,最相爱的瞬间。 结婚后的几次欢爱,他都知道女人其实抗拒而不愿意。有时他压在女人身上时,会痛苦得失控了,不小用了力。女人偷偷咬起了下唇而不敢让他知道,偷偷自己承受那样扭曲的爱。 而这一切,他们的孩子竟然如此勇敢,那是他第一次在超音波的画面里,看见如此勇敢的胚胎。 但是,他该怎么办…… 突然,女人身形一落,滑到了他的膝盖边,抱着他的膝盖,跪了下去。 「呜……呜……呜……子昊,我求你留下他们……」 女人的哭声抖动着。 ************************************ 后话: 亲爱的。 带着悲剧的喜讯,这难关,很大、很大。 最爱的女人,跟期待的孩子,子昊要怎么选择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1章 孕吐 程子昊大吸口气,他终于跟着崩溃了。所有的坚持和理智,真的敌不过女人在他面前掉的一滴眼泪。 那是多么勇敢的一对胚胎,在他等待多年的超音波画面里,不断跳动着。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 他又何尝不痛。 程子昊肩膀一瘫,跟着女人跪到地面,将女人发抖的身躯捞进自己的怀里,将头藏进女人的长发间,吸着熟悉的气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跟着女人哭泣的颤抖,紧紧抱着。 「好,我答应你。」他终于松口,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也相信他们一定很勇敢,一定会陪我们度过这个难关。」 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后,真的停止啜泣,赶忙擦掉自己的眼泪,随即仰起面来,对着他,展顏欢笑。 「真的?你真的答应我了?」女人反覆问着,眼角的泪不再悲伤,是幸福的光芒。 「要撑过28週。」 女人停下的哭声,但鼻腔里却忍不住又吸了几口气。 「7个月?这样就可以了?」 「这是最保险的底线,28週过后的胎儿脑部发展已经大致成形,再放到保温箱里,是比较保险的。」 女人低下头,仔细听着他说明。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女人在自己的怀里,是那样的喜悦幸福,那一刻他相信女人是爱「程子昊」的。 「到时候,我会亲自执刀,剖腹產让我们的孩子降生,同时我会把你的子宫,连同增生的组织细胞,全数摘除。」 何舒晴点了点头,满心的期待都在肚子里的双胞胎上,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甜蜜。 男人点头的瞬间,她竟然放纵了自己的心,去喜爱这个男人所给她的一切。 不管是不是爱。 至少,她对这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开心。 随后,男人又提醒了她,「就此,你的子宫就再也没有重建的机会了。」 何舒晴愣了半晌后,点了头。 「好。」 这一切,已经很完美了。她拥有安安,现在又怀了双胞胎,又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 人生,还有甚么遗憾呢? 对,她还有一个遗憾,就是寻找明天。 但当务之急,她必须让自己保持在好的状态下,拥有好的体力,这样她才能够好好守护她的孩子们。 孩子们啊! 想到这,她的嘴角又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好幸福。 她好喜欢这样的感觉。 虽然有一个遗憾,如果这样幸福的感觉,是跟明天一起享受的,那她此生死而无憾了。 突然上扬的嘴角,一阵隆起,胃里翻搅的食物直接衝出她的嘴巴,她赶忙单手一捂。 「呕……唔……」 耳边随之响起了男人不悦的嗓音。 「晴,吃东西要专心啊!你又在发呆了?」男人碎念一句后,便会赶忙凑近她的身旁,替她拍拍背,顺顺气。 她一脸笑得尷尬。 怪她吗? 这男人说什么怀孕期间要配合孕期换药,但因为药性的变动,营养餐的内容也要跟着调配,连续几天下来,她几乎是吃甚么就吐甚么。 「唉哟!晴晴啊!房嫂煮得那么辛苦,你全吐光啦!」 池名媛看好戏的嗓音,总会跟在她吐出了一堆食物后,带着忽高忽低的抖音响起。 故意的! 这好姊妹,根本就是故意的。 喔!因为池名媛老要她叫她姐姐,她死都不叫,于是这「姊姊」就三不五时欺负她,要房嫂把那营养餐煮得越「清淡」越好。 「还好吗?先喝杯水。」男人总在她吐完后,递上一杯水。 她知道男人是想让她舒服一点,但这些日子以来,她肚子里装最多的就是水了,这男人吃药也送上水,就连她洗完澡也端着温水在浴室门外等。 都快水肿了! 她之前怀安安时,还是进入了孕期的中后段,才略有浮种的现象。这回才过不到一週,竟然被这男人餵水餵到胖了一公斤了。 「程子昊!你看啦!都是你啦!」何舒晴站在体重计上,气得咬牙切齿。 男人老神在在翻看着自己的书,朝体重计的刻度抬了一眼后,双眼半瞇,朝她笑得一脸灿烂。 「正常啊!」 男人的控水量是无时无刻的。 「孕妇要规律喝水,进水量过少,会导致血液浓缩,影响胎儿的新陈代谢。」 何舒晴不情愿地接过水,还故意撒了一点在男人的裤子上。 好,她忍了。 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可以忍!但话总是不能说得太满,总会有一些事情她是忍不下的。 「程子昊,我不要喝红萝卜汁啦!我会吐啦!那跟餿水一样!根本就是魔鬼在喝的东西啊!地狱的食物!」 她推拒着眼前的红萝卜汁。 男人的嗓音未起,便先插入了一声抗议的女声。 「喂!晴晴,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暗示我都在喝餿水是吗?」高昂的女音,伴随着咕嚕嚕的声响。 何舒晴抬头一看,女人在她面前摇着喝了半杯的红萝卜汁,嘴角还流着溢出来的唾液,伸出舌头,将嘴角的红萝卜汁一舔。 她看得全身发抖,直接从餐桌奔出,衝到了流理檯边,连空腹喝的水都呕了出来。 「呕!噁……」 暴躁的女音,还不甘示弱追在她的耳后。 「何舒晴!你、你、你不要以为你是孕妇,我就不敢跟你吵架啊!不叫我姊姊就算了,还说我是魔鬼!」 随后,餐桌远处又扬起一声调侃,「宝贝啊!小妞没有说你是魔鬼啊!她只有说那是地狱的食物。」 紧接着,后头扬起阵阵打闹和攻防的声响,有时又挪动着桌椅挡成围墙,有时又拉着一旁无辜的女僕挡成了围墙。 她不用回头看,就是知道她的「姊姊」跟「姊夫」两个人,又翻到了大厅里,两人一前一后追到了广场上。 但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回应了。 不断翻搅的胃部,吐到她几乎要抽筋了。 身旁的男人贴心扶着她的肩膀,在她每一次作呕抽蓄时,都会伸出手臂轻搂在她的腹部上端,藉此让她紧抓着,有施力点可以专心吐得乾净些。 没多久,她肩膀一松,整个人又垮进了男人的怀里。男人心疼地拨过了她的瀏海,接过房嫂递上的毛巾,替她擦拭着嘴角的酸液。 「晴,你反胃太严重了,连东西都没吃就吐了。」男人将她放回餐桌前,半跪在她的膝盖边,皱起了眉头。 她最怕看到程子昊露出这种表情了,这彷彿在暗示着她,她的身体根本撑不过与男人约定的週数。 她好没有安全感。 颤抖虚弱的手,赶忙将男人的手抓了起来,紧紧握着。 「子昊,再让我试试……」 ************************************ 后话: 亲爱的。 接下来,敬请期待这个妇科权威,是如何照顾孕妻喔~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2章 新好男人 「子昊,再让我试试……」 程子昊听着何舒晴对自己的央求,内心满是不捨。尤其看到女人为了能强迫自己吃下一口东西,几乎一整天都趴在餐桌上,即使嘴角边的酸液还没有擦乾,也毫不放弃塞进下一口食物。 但,还是吐。 他每看一次女人趴在流理台上,呕得全身颤抖时,他除了轻轻抱着她之外,根本甚么忙都帮不上。 他顿时觉得自己好没有用。 明明也是孩子们的爸爸,却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保住孩子,承受着身体上莫大的附和。 尤其,这女人还戒慎恐惧着自己,担心着他会提早一步拿掉孩子,担心着他会不愿意等到他们约定的週数。 「晴,你真傻……」程子昊疼惜地捂过女人的嘴角,用最轻柔的力道将女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女人真的很傻,为了孩子,竟然甘愿牺牲如此。 「子昊,让我再试一次。」女人仰起面,迎向他的目光。 程子昊吻了女人的额头,温柔点着头。 「好,你等我。」 说完,他自己走进了厨房,跟房嫂不知道要了甚么后,便将所有人请出厨房,自己在流理台和吧檯桌中间,忙进忙出。 等在餐桌前的何舒晴心头一暖,看得眼眶泛红。 贴在她身边刚从门外追着自己老公,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好姊妹,吐出一声惊呼,「哇!老公你看!程执行长为了老婆,以身作则啊!」 滚着好奇地双眼,拉着自己的老公像是在看栅栏里的动物一样,直盯着在吧檯桌前打着蛋液的男人。 男人偶而抽空,会朝她投来温暖的目光,眼神里传递了「再稍等一下」的柔情。 「老公,你们宝心医院下一期的医学会报,乾脆放程大执行长,新好男人的煮夫背影好了!」 池名媛说完,一声「喀擦」的照相声,对准程子昊的弯下腰转着烤箱温度的身影。随后,何舒晴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响起,萤幕亮起了刚刚池名媛偷拍的那张照片。 私讯啊? 定睛一看! 不对啊! 池名媛竟然传到了「天晴农庄」的群组里了? 真是不要命了啊? 到时候程子昊翻脸,被这男人追杀,她可不会出来救火的! 她朝池名媛投去了要她「安分」的眼神,未料池名媛叛逆得跟甚么似的,又多拍了好几张相片。还刻意抓男人擦过额头汗珠的角度,要不然就是单手揉着麵团的绷着肌肉的角度。 最让她冷汗直流的是,竟然还有一张刚刚男人蹲在她膝盖边,撩开她的瀏海,吻着她的额头的画面。 那时候,池名媛不是跟自己的老公,在外头起争执吗? 偷拍啊? 更要命的是。 瞬间60个「已读」! 「天晴农庄」里甚么时候有那么多人了?她这天晴农庄的女主人,怎么都不知道啊? 肯定是池名媛住院时,跟那些护理台的小护士混熟了,到处随便加人进来群组里。 那这下,宝心医院一定传遍了这些照片了。 但那好姊妹完全不觉得危险即将降临,还跟自己的老公交换相簿,说要做成一份「程执行长爱妻」的专题报导。 她听得都傻眼了。 但心里却流过了许多暖流。 她看着厨房内等待烤箱,又削着马铃薯的男人,独自穿梭在厨房的各个角落。 爱妻? 呵,他老是说她傻。 但就何舒晴看来,真正傻的是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心里还有明天,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忘记,还是这样一股脑地为她付出。 有时她不经意会问。 但男人只淡淡说一句,「我爱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的妻子。」 如此而已。 爱妻。 她相信,这男人是真正爱她的。 但她呢? 她能为了这男人所做的这些,分出多少爱给他?还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分出多少託付给他? 这些,何舒晴已经不敢问自己了。 没多久,男人端了一盘的「新料理」,放在她面前的木桌上,微笑着,拉了椅子就坐在她的面前。 她知道,自己的身后围了不少等待「看戏」的人,也包括她那不断流着羡慕口水的好姊妹。 「这是什么?」 「米粉吐司,没有酵母,试试吧!」男人说完,侧了头,将热腾腾的吐司剥下了一小块,朝她的嘴前置去。 「如果还是吐了呢?」她有些担忧,担心会坏了男人的好意。 「那我就再做其他的。」男人轻柔一笑,丝毫不在意她有可能糟蹋他的心意。 这样想来。 她有多少次,都将这男人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甚至弃如敝屣。但这男人,永远都是那副温暖的笑容,淡淡一笑。有时默默掛起了忧愁,也捨不得让她知道。 真的很幸福。 但,为什么不是明天呢? 突然,她发现自己对明天的想念,似乎变得遥远了。 男人将吐司剥成小块,塞进她的嘴里,随着她的咀嚼,又再塞进一块。 真的很幸福。 那就这样吧! 承认,他不是明天,是程、子、昊。 「哇!看来这双胞胎很给爸爸面子啊!」伊斯顿开玩笑的嗓音,带动了所有人激动的情绪,大家直勾勾的眼神都看着何舒晴一口一口吞下的吐司。 没有再吐出来。 这让现场顿时陷入了欢声雷动的欢腾里。 程子昊看着被大家逗乐的女人,羞赧低下头去闪躲着池名媛的相机,嘴角扬起的笑线,是他等了15年的甜美笑容。 他相信,女人朝他抿起的这道笑容,一定是属于他的;女人眼眶里转动的幸福泪光,也一定是属于他的。 15年了,他终于拥有了她。 他是程子昊,不用再背负明天的影子了。 放下心头的负担后,他一连熟睡了好几天。想必也是因为怀里的女人也安稳睡着,连同着女人肚子里的双胞胎,还有手术成功已经出院,睡在婴儿床上的孩子。 他们一家人,一起睡在卧房里。 喔,不能叫双胞胎了。 女人替他们俩取了个名字。 「8周以前,都是叫胚胎的。」他当时这么抗议着,结果女人气得翻过身去,将全部的被子拉了过去,整夜都不跟他说话。 他得到教训了,从此只能无奈跟着女人的要求,称呼「双宝」。 每天夜里,女人都囔囔着要他说明宝宝现在长成甚么样子了,有时候女人端着画本和炭笔,跟着他的叙述,凭着自己的想像将肚子里的「双宝」画下来。 有时一兴奋,还不管他是不是在洗澡,门一开便抱着画版衝了进来,「子昊!你看!是不是长这个样子啊?」 他身体一缩,连忙把浴巾围上,「晴,很冷啊!寒流来你都不关落地窗吗?你不怕自己感冒吗?」 听到他的低怒和碎念后,女人会瘪着嘴,随后「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落地窗关上。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女人身边,总是跟着那个「闹事」的好姊妹,两个人一搭一唱,常常把他的诊间搞得乌烟瘴气。 「咦?这甚么啊?」 ************************************ 后话: 亲爱的。 看到子昊的宠妻无上限,有没有被甜到心底啊~还有喔,还有喔,含觅甜文功力开始爆发,敬请期待吧!*\(^e^)/*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3章 宝宝的心跳 「咦?这甚么啊?」 女人的「姊姊」好奇把玩着他的超音波机器,霸佔着他的办公椅,理直气壮说着「她是姐姐」,她要坐椅子。 逼得他只能委屈坐在诊疗床上,那还是躺在床上露出肚子的女人,勉强挪了挪屁股,空出一点位置给他的。 「喔!这滚轮滑滑的,好舒服啊!」池名媛抓着他的超音波探头,当成是脸部按摩棒,将全脸都按摩了一次。 他不自觉发笑着。 「照阴超的。」 池名媛这回还贴在自己的嘴唇上,要他不要开机,等她回头拿个精油,她要好好按摩自己被岁月拉垮的脸颊。 「甚么?照哪里啊?」 他又再度冷笑。 「阴道。」 「啊!啊!啊!甚么啊!」 可想而知,他的诊疗室又被这两个女人,一搭一唱开了一场大战。幸好,「姊夫」来了,连忙将自己的老婆拖了出去。 又加班了。 每次只要女人吵着自己画画没有灵感,吵着要照超音波时,他那天就得加班。毕竟,这两个女人搭在一起,他哪有办法正常看诊叫号啊! 「这是面部,超音波已经很清楚了。」 「哪里清楚啊?黑压压的一片,程医师你是自己有戴3d眼镜是吗?当我们是傻子啊?」姐姐又抗议了。 有时候何舒晴会说个两句,「名媛,说话不要那么粗鲁啦!你会影响我的胎教!」 但通常作用性是不大的。因为女人常常沉浸在自己幸福的世界里,除非关乎于「双宝」,不然这老婆几乎是忘记了他这做老公的。 他有时会小抗议,女人反而哄着他。坐在沙发上,已经能熟练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着奶瓶餵奶了。 「子昊,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还跟名媛计较啊?她就是任性了一点,顺着她的毛摸就好啦!」 女人说得轻松,但其实自己也常常跟那「姊姊」吵架。 「晴晴,我是你姐姐耶!你怎么可以跟我意见不一样?」 「名媛,我一点都不承认你是我姐姐!」 说完,女人会抱着孩子转到他的身后,推他当出头鸟,把他当成挡箭牌。这时,他就得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不,有时是三个女人。 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常常在他的天晴农庄里出没。明明白丽丽甚么都没说,光一个眼神就能惹得池名媛火冒三丈。 最令他恨的是。 那伊斯顿把自己的班表排得跟甚么似的,明明是骨科,还说什么好心要帮忙急诊科的医师值班。 理直气壮说着,他当初就是从急诊科转过来的,跟那里的医师有革命的情感,解释一大堆,说人家急诊科过着分秒必争的生活,需要好好休个长假。 「缺人手啊!谁叫你执行长都不招聘新的医师。」这兄弟,竟然把班表丢在他的办公室里,半强迫他签署核准。 要不是看在他帮自己挡了不少次的「灾」,想说随他去,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德性? 两手各抱着一个孩子,差不多大,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白丽丽的。 三个女人,已经不知道拉去哪里争论了。 为了甚么? 就为了一个奶嘴。 起因是因为他看完诊回来,已经有些疲累了,看到厨房里房嫂忙着帮何舒晴打果汁,他想说自己也尽点做老公的责任。 他还贴心拿着吸管,放在忙着哄孩子的女人嘴前,结果女人喝到呛到。这时池名媛跑了出来,怀里抱着白丽丽的孩子。 他正感觉到莫名时,白丽丽的孩子在池名媛的怀里吐了奶,何舒晴看到连忙将孩子接手过来,两手各抱着一个孩子。 「晴,你怀孕,不要一次抱两个孩子,太重了。」 他连忙接手,结果两个孩子的奶嘴勾在了一起,房嫂替他帮奶嘴解开后,无意问了一句。 「少爷,这两个奶嘴怎么一样啊?白小姐的宝宝是女孩,可以用粉色来区分啊!」 他一听,头皮瞬间发麻。 果然,一转头便看见自己的老婆泪眼汪汪而起,委屈抿起了嘴。他当然知道怀孕的女人,情绪比较大,比较容易忌妒。 但那也还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 要命的是,池名媛在一旁火上加油,说什么他竟然在外面偷生孩子,还让白丽丽把孩子带进来。 劈头就骂白丽丽是小三。 「搞甚么啊?」白丽丽刚进大厅,听到被人莫名其妙骂了一回,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回,他已经不知道那三个女人吵去哪里了。幸好,天晴农庄佔据几乎半个山头,很大很辽阔。 一旁无奈的房嫂,一脸笑得尷尬。 但最后,他也真的请人把所有的婴儿用品都隔离开来,分成了蓝色跟粉红色。 蓝色给他的孩子。 粉红色给白丽丽的孩子。 但他的老婆似乎还是不满意,总有意无意问着他,白丽丽为什么会回到天晴农庄里来。 他本想告诉她的,但是白丽丽希望他,「暂时」帮她保密,等到有一天时机成熟了,她希望自己亲口告诉那两个女人。 「其实,我还很期待有一天,能有机会和她们两个成为好朋友,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白丽丽这么告诉他。 「有机会的。」他安慰着。 「谢谢你每晚都抽空陪我,舒晴应该等你很久了吧?」 「她刚在哄安安,现在可能已经睡了。」他简单回答,表示不在意。 这是他每晚和白丽丽固定的对话内容,但一回房后,他又发现房间的灯并没有熄灭,正等着他上床。 房内的吸呼声已经是平稳熟睡的状态,他环顾了四周,检查婴儿床上的孩子,确定都没甚么特别状况了,他才爬上床。 怀里的女人,一样散发着让他安心的气味。 何舒晴微睁开眼,感受着身后男人的靠近,还有男人自然的身体反应。那特殊的感觉,让她有一些不自在。 她翻过了身,侧身朝着男人,窝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虽然,她依旧很想问,但终究还是将疑惑吞下了肚。 她知道,自从白丽丽回到天晴农庄后,程子昊便会每晚都抽出时间来,说要到书房整理一些文件,但没多久她便会看到白丽丽也跟进了书房。 她告诉自己,相信他吧! 男人沉稳的嗓音又在大厅里响起,而且都会习惯式地摸着她渐渐隆起的肚皮。 「第9周,骨骼开始变硬。子宫为了给双宝更好的空间,会开始明显胀大。双宝的器官、肌肉和神经都开始运作了。」 男人嗓音一落,往往她还未接话,一旁吃着蛋糕的池名媛便会先躁动起来,「喂!你这医师说话怎么那么没有人性啊?程子昊你在背书啊!」 「名媛,不要跟他吵啦!他就是妇產科医师,难免有点职业病啊!」 有时候男人的嗓音在诊疗室响起,带着超音波探头滚在她的肚皮上,「第11周,可以很清楚听到双宝的心跳了。」 程子昊转过头来,对着她淡淡一笑,「要听吗?」 ************************************ 后话: 亲爱的。 搅局的「姐姐」真的无所不在啊~~~姊夫快出现,把姐姐收服去吧! 子昊葛格os,这喜欢大美女的姊夫,八成在护理台收服小护士们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4章 蜜月 「当然要听啊!你这医师怎么那么白目啊?」上回吃了超音波探头闷亏的池名媛,率先不服气。 她和程子昊交换了眼神后,决定先不惹这大小姐生气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自己跟这男人的默契,似乎越来越好了。有时候她耍个小脾气,男人也都会有办法哄着她。 那感觉,就像是当初,她跟明天哥哥生闷气时,明天总会在她的视线里落进一颗剃着叛逆发线的头,挑着眉毛逗她笑。 明天…… 她似乎有些日子,没有想起明天了。 这让她感觉有些恐慌。 或许是因为忙着孩子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不久,「咚咚咚」的心跳声传来,随着程子昊的探头移动,又听见了另一个微弱的心跳。 「子昊,双宝的心跳声怎么不一样啊?」 「胎儿在子宫内的发育和摄取,多少都会有一些差异,所以不一样是正常的。」 程子昊收起超音波探头,替她将裙子翻了下来。 「你现在要多喝牛奶,双宝会从你的母体开始吸收钙质,然后要多出去走走,多接触日光照射。」 她点了头。 示意着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池名媛离开,不要打扰程子昊等等开会。 其实,男人的暗示,她收到了。 果然,男人某天抽了空,真的天还没亮就将她挖起床,说自己今天刻意排了休假,要带她出去户外走走。 「早点出发,你的好姊妹没那么早起床,我们可以去海边渡假村约个会,吃个悠间的早餐。」 男人扶她下床,替她将头发扎起来,亲吻着她的脖子,说得一脸得意。 但才刚走下大厅,男人的脸就垮了。 面前打进一声打着呵欠,伴随着不悦的嗓音,「程子昊,伊斯顿去值班了,他要你带我一起去!」 何舒晴一脸笑得僵硬。 没想到,这好姊妹手脚那么快,平常都睡到太阳晒屁股,今天竟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大厅楼下堵他们了。 池名媛不断打着呵欠,一脸不悦嘟着嘴,还抱着自己的外套来不及穿上。一副就是刚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直接被人丢包在这。 何舒晴抬起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一手提着她的行李,一手扶着她的身躯,莫名的眼角带着愤怒抖动着。 「伊斯顿!」 随后,男人滑开自己的手机,锐利的眼神扫过数篇文件,终于找到甚么后,嘴角冷冷提起。 没多久,悦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震耳欲聋。 喔。 因为,那男人把音量开到了最大,还开成了扩音模式。 沙发上抱着行李又缩成一圈的池名媛,听到熟悉的来电答铃后,眼皮勉强睁开了一些,但又沉重闔了回去,打着呵欠又嘴里嘟噥着,「执行长啊,都说我老公去值班了,他怎么有办法接你的电话啊?」 话语刚完,电话答铃突然被切断。 何舒晴头皮一麻。 哇! 这伊斯顿,竟然有胆切掉程子昊的电话啊? 正当她又默默瞥起眼,想看看程子昊的反应时,电话反而回拨过来。 一接通,程子昊冷笑了一声,劈头先说,「陈医师,今天天气真好,看来是一个适合写报告的日子。」 电话那头的嗓音很宏亮,一点都没有像是值班的劳累,嘴里发出的嗓音,还夹杂着咀嚼的声音。 「咦?子昊,你们还没有出门啊?」 程子昊看了看沙发上睡到翻肚的池名媛,刻意蹲下身来,靠在发沙的把手边,将手机端在池名媛的耳朵边。 「陈医师,上回医学会报你无故缺席,我还没有收到你的检讨报告!」 电话筒里传来抗议的声音。 「子、子昊!你公报私仇啊!」 「我查过你的班表了,你今天没有值班。」 程子昊冷冷说完,池名媛像是被接上甚么电一样,眼角跳了一下,原本的哈欠也不打了。 「我、我……我有值班啊!」 「你的班表在我手上。」 「你!是,我今天是没有值班。不过,你、你都说要写报告了,我当然留在研究室里写报告啊!」 池名媛直盯着程子昊放在发沙边的手机,原本蜷曲在沙发里的身躯,也坐起身来,抱在怀里的行李朝地下一丢。 何舒晴一看,原来那是伊斯顿的外套啊!难怪池名媛刚刚不断把自己的鼻子鑽进行李里。 程子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缓慢,像是在等甚么似的,「你确定你人在研究室里?」 突然,原本该是伊斯顿的嗓音,变成一声甜柔的女人声音,像是从远处呼喊着甚么,勉强传进话筒里。 「陈医师!你的咖啡牛奶还要加糖吗?别吃那么甜嘛!你不是说我最甜了吗?那你要不要吃我啊?」 程子昊将音量键调得更大了,还从沙发的把手上拿起,直接放在池名媛的耳朵边。 伊斯顿的声音变得鬼鬼祟祟,接着传来一声推拉的摩擦声,还有塑胶袋掉落在地的响声。 「啊?嘘嘘嘘……我在讲电话,等等再说。」 女音丝毫不避嫌,更发出了娇软的嗓音,带着「嗯──」的撒娇声,「嗯──谁啊?那么扫兴,敢打扰我们珍贵的早餐时光啊?我听听看啊!」 说完,还真的想要把手机抢过去听听看,一阵抢夺后,听到伊斯顿直发抖的换气声,压低声线。 「别别别别闹了,是执行长啊!」 女音略带惊讶,但随后又调侃着。 「啊?执行长啊?是不是因为你偷换班表被发现啦?还是报告没写啊?还是陈医师你又骗自己的老婆,说你今天要值班啊?你明明已经连休两天啦!」 紧接着又传上另一声女音,但随着翻阅病歷本的声音。 「对啊!陈医师真奇怪,放假了都不陪老婆,老爱陪我们小护士。我们都结婚啦!」 「对啊!护理长也才刚生完宝宝,陈医师也很爱去找她耶!」 伊斯顿连忙捂着话筒,传来了闷闷的共鸣声。 「嘘嘘嘘,小声一点啦!执行长在听啦!」 随后又躲开身后一群小护士的调侃,语气慌乱侷促。 「子、子昊,我跟你说啊!这件事很复杂啊!你听我解释,你不要跟我宝贝说啊!喂?子昊,你有没有在听啊?你去哪啦?喂?子昊?」 大厅里传来伊斯顿微弱的呼唤声,着急像要解释甚么似的。 何舒晴已经被男人扶到大厅外,广场前亚伯停好车,开啟的副驾驶座车门早就等待许久。 ************************************ 后话: 亲爱的。 果然这姊夫是该好好调教一番地~甩了麻烦的姐姐后,终于可以好好度蜜月啦~ 子昊开大绝啦!(&gt;////&lt;)恋爱大绝!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5章 我脑海里都是你 「子昊?这样闹会不会太过分啦?」 何舒晴站在副驾驶座的车门边,男人本来要将她扶进车里,她不安地停了下来,担忧望着大厅里已经哑然不语,却气得满脸泪水的池名媛。 「不会,他顶多有写不完的报告,还有跪不完算盘,举不完的水桶。」男人朝何舒晴笑得得意,眼角飞扬。 「那?那你的手机?」 「不需要。」 男人弯下身,帮她扣好安全带。 何舒晴「咦」了一声疑惑。 闔起的车门外听见池名媛突然传起一声震天的尖叫声,还有气得直跺脚的踏步声,随之又一句句拉着破嗓的怒骂和威胁。 「我老婆都在身边了,我还要手机干嘛?」 说完,大厅里一声踩破手机的爆裂声。 但她耳边传起的男人声线,依旧是轻轻柔柔,丝毫不受情绪的影响,自顾自沉浸在自己幸福的世界里。 随后,男人将手煞车放下,还跟她提醒了一声「走囉」,车子舒适起步,逐渐拉远大厅里池名媛传出的仰天暴怒。 何舒晴脸一红,心头顿时感到喜孜孜。虽然很对不起池名媛和伊斯顿两个,但小别胜新婚啊! 这男人为了今天抽出空来带她去渡假村走走,不只已经连续值夜班快1个礼拜了,下午又还要回程氏企业处理张小姐从英国传送过来的审核项目,晚上吃饭时间又特地赶回来陪她吃顿晚餐。 多日不停歇的奔波,就为了排出假期来。 更何况,她们也还是新婚啊! 去度个蜜月,不为过吧! 而且,她是孕妇,就让她耍点小脾气,任性一点吧! 「当然要蜜月啊!」 当时男人在床上翻阅着旅游杂志,最后想了想还是将那些地点都删除了,说是考虑着她挺着肚子,又要配合池大集团三不五时的电话「慰问」,根本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把手机丢了吧!反正手机的辐射线对孕妇也不好。」 程子昊如此义正严词要她把手机扔进垃圾桶,要她不要再接听池傲的电话,常常有意无意说池傲会带坏他的孩子。 「不行啦!现在池大为了调整股权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了,我是唯一能登入系统的人,我不能不接电话啊!」何舒晴抗议着,从垃圾桶里把手机捡了回来。 男人不悦侧下了头,又默默翻着自己的旅游杂志。 她直在受不了这男人的小情绪,耍起脾气来,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如此任性。 终于,男人选到了一个「完美」地点。 车程3小时之内,又安静清幽,又是一大片无污染的海滩渡假村,里头的设施最适合情侣或夫妻两人同行。 男人当然更霸道,他直接就要把渡假村整个包下来。 但唯一的不完美,就是这家度假村有伊斯顿投注的股份,只要登记入住,伊斯顿一查马上就知道了。那夜男人还亲自联络饭店总经理,搞定了时间和包场的程序后,弄到了午夜才入睡。 但隔天,伊斯顿竟然起了大早? 不是,是值班回来时,马上杀到主卧的门口,敲了门。说好听一点是要叫他们吃早餐,实际上是要跟程子昊打听「蜜月」的消息。 「嗯,我订了。」程子昊拉开一点小缝,冷冷回应,「晴的肚子过了14週后,就会越来越不方便,我想要趁早先带她去一次。」 男人藉口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还预估这2、3週的肚子会像吹气一样,直逼单胞胎的怀孕中期。一旦过了20週后,要超过单胞胎30週大小,也是显而易见的事。 当时听到后,都吓傻了。 她回想起自己怀安安时,到了中后期就因为肚子太大,行动迟缓到她一度以为自己没了双脚。 「我们要自己去。」 男人回绝了伊斯顿的要求,坚决不想要等伊斯顿两夫妻。 随后伊斯顿不知道想到了甚么,将程子昊脖子一勾,拉到了一边说话。起身坐在床上的何舒晴好奇看着门后的两个男人窸窣不停,一脸茫然。 至今,她还很好奇那两个男人在那天早上,到底达成了甚么协议。 但如今看来,是程子昊先拆伙了。 不,应该是伊斯顿不守信用吧? 「晴,你在想甚么?怎么一直偷笑?」 身后的男人传进疑惑。 何舒晴坐在檜木的木椅上,胸前拉着刚刚男人坚持要围上的白色浴巾,说怕她洗头的时候,胸口和肚子会吹到冷风。 「喔?」心头的甜蜜,还是不断敲击着,「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把头发剪了?」 她拉了拉沾着泡沫的发丝,从男人的手掌里不小心掉了下来,黏在她的耳鬓上。男人动作一楞,看着前方镜子里的反射动作,将遗漏的发丝又抓回了满手的泡沫里。 「为什么?」 「这双宝跟安安一个可不一样,到时候肚子大起来行动不方便,每次都要麻烦你帮我洗头,也不好意思。」 她想起男人摸着她的肚子时,总轻描淡写说着「怀双胞胎很吃力啊」,她听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知道自己是有怀上双胞胎的体质,因为她的妈妈就有一个双胞胎的姊姊,不过两人是异卵双生,不只长得不像,就连个性都是天差地别。 但没想到,自己怀上双胞胎时,竟然有那么大的挑战。 「减胎。」 当时程子昊有跟她这么讨论过,说要顾虑到她可能随时啟动爆炸按钮的肉瘤,他认为减胎能更有保障。 「多1成的保障。」 她一听后,直接回绝了,只是多1成,就要她放弃一个孩子,她做不到。 男人最终拗不过她的要求,只好勉为其难同意了。 「嗯。你要忙两边的工作,又要忙着照顾我,又不让我自己洗头,实在不好意思那么麻烦你。」 男人的手停了下来,透过反射的镜面看着她,「不好意思?你忘了,我是你老公了吗?」 说完,程子昊拉起温柔的笑容,又挤两下的洗发精,熟练地将她一头厚重的长发抓在自己的大手里。 「晴,我不嫌麻烦,而且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但如果你觉得长发造成了你的负担,我不反对你剪短。」 男人的大手,真的很适合抓起她的头发。还懂得将她整束的头发绕在自己的左手上,右手充当发梳,夹带着泡沫从耳鬓处抓到额头。 很舒服。 连她自己洗头时,都没有那么舒服。 这男人为了研究怎么帮「孕妻」洗头,还看了好几天的影片教学,但果然如同伊斯顿常夸口的,「子昊啊!他学东西很快啊!智商170不是报假的。」 只看了影片,转头说要帮她洗头时,就已经可以得心应手了。 男人告诉她。 「我在脑袋里有模拟了,因为我脑海里都是你啊!」 她淡淡笑着。 面对他常常这么有意无意甜言蜜语,哪个女人听了会不心动呢? ************************************ 后话: 亲爱的。 (??ゝ?)?因为我脑海里都是你啊(??ゝ?)? 嗯~子昊葛格,你说话怎么都不会害羞啊!这样全天下的女人,哪有你追不到的道理呢!太犯规啦~ 犯规犯规!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6章 求欢 「不过,你就算剪短头发了,我还是会尽量抽空帮你洗头的。」 男人说完,要她把眼睛闭上,随后一股温热的水从莲蓬头里宣洩而出,将她沾满泡沫的发丝如瀑布般冲刷而下。 紧闭的眼帘里,竟然不知不觉都是这男人的画面。 明天呢? 她试图寻找对明天的记忆和印象,但却发现似乎有些淡了。 随后,男人将她的头擦乾、吹乾,又依照她的要求捲上了头顶,随意夹了起来。 在男人的搀扶下,她泡进了浴池里。 水温,是男人特别调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瀰漫的雾气里,加了点放松的薰衣草精油,又带了舒爽心灵的迷迭香味。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着。 何舒晴告诉自己,尽量不朝男人的方向看去。但不经意瞥去的眼神,却还是看见了男人如松的背脊,在烟雾迷漫的浴室里,变得更是蛊惑人心了。 天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竟然控制不了去幻想这个男人的身体和气味,还有包覆在她肌肤上的每一寸感觉,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身体变化的反应,让她压抑不下想紧抱着这男人的衝动。 她好需要这个男人。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极度渴望这个男人爱抚她的一切。 天啊!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欲求不满了? 何舒晴缩下了头,下巴几乎要沉进水平面下。还不够,她感觉身后的男人已经冲好了身体,朝她转过身来。她又将头往下压去,嘴巴藏进了水下,在水面上发出了「咕嚕咕嚕」的冒泡声。 这声音,引来了男人的注意。 男人突然倾下身来,看着她水面下不受控制而胀起的乳头,还有脸颊不断发红滚烫的生理反应。 「呵。」 突然,她听见了男人爽朗的轻笑声,从喉咙里忍不住洩出。 她又将头埋得更进去了,甚至憋起气,连鼻子也藏进水面下。 男人跨进浴池,绕到她的身后,伸出手从背后揽起她的腰,微凸的小腹在水面下还看得见折射的角度。 温热的大掌,将她几乎要埋进水里的面颊,给托出了水面。 「晴。」男人柔声响起。 随之,男人坚挺的身躯一贴上她的身体,她立即全身敏感了起来,微微颤抖着。水面下的乳头,在她控制不了的情况下不断胀红坚硬着。 男人都还没有爱抚呢,她已经感觉自己进入慾火焚身的状态里。 就在她羞愧不止时,男人耳鬓廝磨的声音响起。 「老婆,有些女人在怀孕期间因为孕激素增加,对生理的需要会特别强烈和敏感,她们常常在诊间时,都会跟我说明她们的困扰,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她们?」 「我……我……」何舒晴支吾不出。 男人将她翻到正面,坚挺的胸膛立在水面上,几乎要贴在她的鼻头上。 「我都会跟她们说,只要过了怀孕初期的不稳定和不适,夫妻间彼此相互配合,对孕妇来说其实是一个调节情绪的方法。」 男人说得认真,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宛若,她只是跟男人要了一杯开水喝一样。 「可是双宝?」 何舒晴下意识摸着水面下的肚子。 「放心,你老公是妇產科的医师啊!会控制力道的。」 没多久,她已经在男人的掌下开始颤抖呻吟着,男人永远知道她敏感的部位在哪,也知道她最需要抚摸的地方在哪。 尤其是男人吸允着她的耳后时,她便会整个瘫软在男人的身上,全身酥麻得撑不起任何力气。 男人会撑着她的脊椎,让她坐在他盘起的腿间,跟着她吸吐的呻吟,调整着节奏。 有时候。 男人会坐在床边,两人胸口紧贴。又让她跪在自己的腿上,她们双腿间的上下摩擦不断,安稳的手撑着她的腰,减轻了她腹前的负担。 紧接着男人会抓着她的手,扣在她的腰后,将她桎梏在自己的腿上。随后将她的头发抓在自己的掌心里,吻着她的胸口和乳房。 有时候。 男人会让自己半躺在沙发上,让她张开腿坐在男人的腿上。拉着她的手,要她朝后绕在他的脖子上。随后他便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间,双手环绕着她的全身和腹部,向上挺着自己的腰部。 她跟随着男人的节奏,身躯像是波浪般扬起了阵阵翻腾,阵阵的收缩和呻吟跟着袭捲而来。 男人掌控了所有的节奏,让她尽情享受身体的欢愉,又在她收缩过度时停下节奏,让她得以喘一口气。 不论如何,男人的手总会护着她,也小心护着挡在她们中间的孕肚。 很舒服。 跟这男人性爱,是全身的舒畅。 曾经,她一度觉得很羞愧,很对不起自己内心的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淫荡的女人。 但没多久,她便告诉自己。自己已经不是再是15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她如今即将是3个孩子的母亲。 她该长大了,该从属于明天的回忆里,长大了。 她是一个女人,需要男人肉体的女人。面前,有迎接她走向新生活的丈夫,有需要她经营的婚姻。 她不断这么说服自己。 即使她知道,这很难…… 内心的挣扎从未消弭,但一转眼又被男人挑逗而起的快感,涌上心头,不断澎湃而至。 一回又一回。 她高潮了无数次,直到全身爬满了黏腻的汗,瘫在男人的胸膛里。 而她也知道男人的习惯,总会在一阵舒畅后,端起她的面庞,软厚的双唇会将她的嘴全部覆盖起来,伸进舌头做最后的挑逗。 她好喜欢这种馀韵绝响的滋味,高潮过后的彼此吸允,和轻碰着双唇一起做着呼吸的调节。 他从未丢下过她。 不管是性爱前的爱抚,性爱后的呼吸调节,他永远都像是张开双臂的海鸥一样,护着她飞翔在海平面上。 有时候,她会挣扎。 会想着,如果有一天她必须回到明天的身边时,对这男人的一切,她会不会想念? 会的。 如今,她可以如此肯定告诉自己。 她一定会想念程子昊给她的一切,因为,她们曾经是夫妻,有过三个孩子的夫妻。 何舒晴仰躺在男人的怀里,躺卧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顶头满天的星海,两人亲暱靠在一起,盖着同一件毯子。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内心的挣扎,又在她享受幸福时,偷走她的愉悦。她很快又低下情绪,不自觉地感觉忧伤。 这时,被她枕在下方的手臂缓缓抽出,她跟着起身看去,程子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緻的小方盒。 她有些惊讶。 又是戒指? 不是都带着结婚戒指了,还要再送戒指吗?她的内心偷偷燃起疑惑。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葛格的犯规之二,是到底要晴晴来几回啊~人家可是孕妇,轻点轻点。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7章 你希望,我是他吗? 这时,程子昊将方盒打开,从里头拿出一条闪着月色的项鍊,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 她淡淡一笑。 随后一手梳开头发,让男人帮自己掛上项鍊。掛好后,男人还偷偷在她拉起头发的脖子后,吻了一口,她觉得痒缩了一下,又低头一看。 「咦?这不是你领带夹上的密码吗?」 「是啊!」 男人又她把毯子拉到了胸口,耸了耸肩。 「你怎么把你保险箱的密码到处刻啊?」听到她的惊呼,他朝她皱了眉头,感觉一脸疑惑。 「你当时候不是薰衣草田下,用唇语问我密码是甚么吗?」 「对啊!你那时候不是不想告诉我吗?」 「不是不告诉你,是我怕那一大串的字,你记不起来。」男人朝她拉起了笑,又拉起了她压在肩膀后的长发,撩到了她的胸前。 「一大串?」她依旧持续惊呼。 「这是一大串的字?都是大写啊?」 「是啊!那是一句话,每个字母的大写组合而成的。」程子昊将她搂得紧了,朝她的头上不断吹着热气,「那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一句话。」 何舒晴感觉脑袋有些闷胀,不断看着那串刻着「sytsily」字母的项鍊,她突然有一丝疙瘩的感觉,从脚底冒上。 她转过头去,正巧看到男人下巴的鬍渣,又抬起了头,才真正与男人的视线对焦。 「如果,你是明天,该有多好。」不知怎么的,这样的疑惑突然迸了出来,她连迟疑也没有就开了口。 程子昊凝望何舒晴的神情,变得柔和了。 「你真的希望,我是明天吗?」男人端起了她的面庞,略带迟疑说着,「就算我做了很多愚蠢的事,你也会原谅我吗?」 何舒晴轻轻笑着,眼眶里打转了莫名的泪水,那是她无法控制的情绪,不断攻上她的心头。 「呵呵呵。你确实是做了很多愚蠢的事啊!」她甚至控制不了自己,将手摸向了程子昊的下巴,又摸着男人的鬍渣。 「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泫然欲滴的眼泪,不断失控往下掉着,「你如果真的是明天,我会原谅你,因为我会原谅明天所做的一切。」 「真的?」程子昊像是松了口气般,「就算他不小伤害了你,无奈下强迫了你,你也不会怪他吗?」 何舒晴依然坚定回答。 「不会。因为,我爱他。」 「晴……」 但就在程子昊双手捧进了她的脸颊时,她突然回过了神,想到了甚么觉得有些愧疚。 突然涌起的疑惑和情绪,让她一度失控,冷下心来后,她开始感觉到有些头昏目眩。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已经跟你结婚,也有了孩子,我会尽力做好妻子的责任。但是,我不想失去想念他的动力。」 说完,何舒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赶走那些莫名衝进的情绪,别下头去,闪过程子昊所有的目光。 程子昊心疼皱眉,他将女人再度抱进自己的怀里,女人胸前的项鍊正巧滑过他的手背。 「没关係,你愿意把自己当作我的妻子与我相处,我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冰冷的项鍊滑过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应该准备好了。 女人,应该也准备好了。 他要告诉她,那一串密码,是他等了她15年来,日日夜夜都在嘴里喃呢呼唤的爱。 他要告诉她,谢谢她愿意原谅程子昊这些日子的愚蠢,也愿意原谅明天多年来的下落不明。 他要告诉她,她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小晴……」 女人胸前的项鍊贴在他的手背上,已经被他紧张的皮肤和细胞各处,握得有些发烫了。 「对不起,我让你等了那么多年,我……」 女人的项鍊突然从他的手掌里抽出,娇小头突然滑下了他的肩膀,落进了他的左腋下。 「晴!」 女人脸色一白,顿失意识,软进了他的身躯里。程子昊赶忙翻身而起,将女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快步放到了室内的床上。 「晴、晴!」 他轻拍着女人的手臂,指腹压着女人的鼻子下端和嘴唇上端的人中,试图让她恢復清醒。 果然,没多久女人皱起了眉头,朝他的方向虚弱睁开眼。 「晴!你这几天在家里,是不是常常这样晕眩?房嫂都有跟我说,尤其是中午过后,是吗?」 他倒了开水,将女人撑在自己的胳膊下,让女人抿个几口水。 「没有啦!是房嫂太过紧张了。」女人依旧逞强。 他语气变得有些严厉,拉着女人的双手,强迫女人的视线对上他,「不要骗我,我可是医师啊!」 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故意闪过他的眼神,又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肚子。 他知道,女人故意隐瞒。 他也知道,女人怕他会不遵守两人的约定,提早要她终止妊娠。 「我们做一次產前诊断吧!」 果然,何舒晴听到他的低语,脸色瞬间大变,不断排斥地摇着头,像是怕他对他们的孩子做出甚么似的。 他知道,女人对孩子放了很大的心思。 他也知道,女人会对他如此松下心防,尝试着跟他相处,也都是因为拜孩子所赐。 在他的安抚下,女人终于愿意跟他去一次诊间。下了诊疗床后,还不断拉着他的手,直盯着手里刚输出的超音波照片。 「怎么了?宝宝还好吗?」 他转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只是你有一点缺铁性的贫血,看来饮食还要再做一次调整了。」 「没关係,我会勉强自己吃下东西的。」 女人变得异常听话。 在他的印象里,要让这向来挑食的女人安分吃下「营养餐」,每个人都像是勾魂使者要勾她的魂那样,在后头追着跑。 15年前也是。 他总是听着隔壁墙传来女人妈妈的愤怒声,恫吓也好、哄骗也好,要让这叛逆的女孩吃下一口白饭,总得要忙得翻天覆地。 他翻过墙,使尽方法让女孩愿意吃下饭。当然,他每一次的方法都不一样,免得女孩看出了他的手段。 15年后也是。 他常常听着大厅下传来房嫂和女僕们的感叹声,说着女人又偷偷溜了出去,将满桌的营养餐推给自己的好姊妹吃。 他提着公事包走下楼,便会看到池名媛果然坐在何舒晴的位置上,替自己的好姊妹清空那些「残渣」。 但这回,女人却愿意为了孩子,吃了又吐,吐了又吃。 他清楚,女人对孩子的坚持有多大,愿意牺牲自己的所有,也要让孩子平安出事。 而他呢? 身为孩子们的父亲,主治的医师,他又有多少把握的信心呢? 随着女人的肚子一天天胀大起来,他勉强自己不要再去质疑那些疑惑,他强迫自己暂且遗忘那些数据显示的资料。 ************************************ 后话: 亲爱的。 那串密码,是甚么呢?这15年来,子昊到底想跟晴晴说些甚么话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8章 幸福的味道 「18週了,双宝现在听得见你的声音囉!你可以多跟他们说说话。」 程子昊半跪在女人的面前,躺在床上的女人腰椎承受的力道已经开始出现负荷,需要托腹带的支撑了。 肚子的胀大,让他有些吃惊。 虽然身为妇科的主治,他也看过不少怀着双胞胎的孕妇,甚至多胞胎也不在少数。看过到生產时都还能穿正常尺码内裤的孕妇,也看过才刚过孕初期肚子就开始吹气胀大的孕妇,甚至到生產时几乎难以下床的孕肚。 总总特例…… 但是,眼前是自己的妻子,为他和他们的孩子承受着大肚的负担,怎么看还是万分不捨的。 女人挪了挪腰,他又塞进了一颗较坚硬的枕头,让女人靠在床头边,半坐着。 「咦?动了耶!子昊,你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他们动了耶!」女人拉了拉他手,激动笑着。 「嗯。宝宝喜欢听低频率的声音。」 随后又朝他笑得一脸淘气,「低频率是在说你吗?那应该是你当爸爸的要多跟他们说话啊!」 「好,我答应你。每晚都跟他们说话。」他默默点头。 女人很听他的话,异常听话。 平常除了接接池大集团偶而的「骚扰」和「慰问」外,几乎足不出户,跟着房嫂安排的孕妇瑜珈课程稳定坐息,女人整天都满心喜悦等着迎接他们的宝宝。 她的好姊妹终于有一些作用了,会陪着女人一起拉筋和做伸展操。 不过最大的动力还是因为池名媛说,自己又多胖了1公斤,伊斯顿开始有些小抱怨,说她压在他身上时,会造成他下体扬起的负担。 谁不知道,这两夫妻自从上回的「班表」事件后,两人有些小齟齬,动不动就相互冷言冷语着。 女人捧着自己的肚子,还得不时充当两人的和事佬。有时还拉着他一起「好言相劝」着,但他多半都不太搭理。 这好兄弟,竟然临门一脚时出卖自己,他这笔帐还没算呢! 但也因为池名媛忙着监控自己的老公,已经无暇去管他带进来的客人了,白丽丽多了不少喘息的空间,常常就往他的书房跑。 白丽丽有时一待,就是整个下午。 他也知道,何舒晴有时经过他的书房时,都会刻意停下脚步来,似乎想要敲门进去问些甚么,但一回头又将手缩了回去。没多久,又被池名媛拉去做瑜珈。 出院数週的孩子,除了固定回诊检查的日子外,也几乎都是何舒晴一手带在身边。 「我不想让安安感觉爸爸妈妈有弟弟们了,就忽略他了。」女人总抱着孩子,这么告诉他。 但他很快便会将孩子抱过来,哄睡了后又放回婴儿床上。 「不要让他过度依赖,适度给予婴儿拥抱是增加安全感和亲子关係,但是过度了就不好了。」他会这么劝说。 19週了,何舒晴听着程子昊的叮嚀,每天都固定在晚间时,两人躺在床上规律数着胎动。 「宝宝会感受到你对他们的高度重视,会给你回应,这是一种亲密的胎教。」程子昊盘着腿,坐在她的面前,让她靠卧在床头的枕头上。 突然,何舒晴心头一震。 「3下!我感觉到3下了!」她再度激动抓起男人的手,笑得眼角都逼出了泪,「子昊,你摸摸看啊!」 程子昊被她的手拉了过去,总是会先擦过她眼角的泪,笑她,「那么爱哭,连笑也哭啊?」 她会任性耍着脾气,说自己是孕妇,有特权啊! 程子昊总是任由她。 即使她在男人刚值班完,才躺上床睡没多久,将男人吵了醒来,他也从未给她怒顏。 「怎么了?不舒服吗?」 何舒晴在被子里翻了翻身,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欲言又止着。 男人很有耐性等着她的话。 「肚子饿……」 「现在?」靠在她身旁的男人柔声问起。 她靦腆笑着,低低点头。没多久,程子昊无奈笑了下,摇了头后,又宠溺地点着她的额头。很快地,她便会看到男人又亲自围上了围裙,忙碌走在开着灯光的厨房里。 四周大厅和户外都已经是万籟俱寂熟睡的状态了,男人即使自己睡眼惺忪也从未拒绝过她的请求。 她不经意梳过扎起的头发,那是刚刚男人用鯊鱼夹帮她夹上的,垂落的发丝扫在眼前的吧檯桌上,已经等得有些想睡了。 男人不知何时替她披上了外套,等她再醒来时,烤箱已经传出了阵阵香草的香味。 她已经连续几天,特别爱吃香草口味的海绵蛋糕了。 她想起,不吃米粉吐司的那天,眾人一阵惊慌,以为又要开啟一个多月前,她孕吐到不行的「试菜」模式了。 结果,从程氏企业赶回来的程子昊,看了一眼桌上已经被她「试」过的菜后,脑海里盘算过一番甚么后,直接跟房嫂要了厨房的「主导权」。 没多久,香草蛋糕出炉了。 那味道,她至今还是很喜欢。 她有想过,那会不会是一种幸福的味道呢? 她喜爱的,不是米粉,也不是香草,而是这个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注和疼爱? 这样,是不是很任性呢? 但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也跟她一样任性呢! 嘴里的香草蛋糕,化了开来,一股幸福的气味充斥在她的嘴里,心里,脑海里。 几乎要佔据了所有的画面。 连同,她想念明天哥哥的那一丝画面…… 「怎么了?不好吃吗?」男人看她停下的动作,问着。 她知道自己的愁容又起,但她却是那样想要放纵自己,好好哭一场。 「没有,很好吃。」何舒晴吸了几口的气,将鼻腔里的衝起的辛酸,压了下去,「我只是想到……」 她要咬了一口,任凭着这幸福的气味再度满溢自己的嘴,还有胸口,乃至于所有的思绪。 「当时我把明天哥哥做的蛋糕搞砸了,没有机会吃……」她泪眼迷濛,抓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真的觉得自己好过分。 这男人对她如此用心呵护,她的肚子里还有这男人的孩子,而她却满口满口明天哥哥。 明明知道这幸福的感觉,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她的,但她却自私地将这样的幸福转嫁到明天的身上。 她发现,男人真的楞了许久。 「小晴……」 他又再度叫她「小晴」了。 她发现这些日子,男人总有意无意这么称呼着她,尤其在她提到明天哥哥时,男人就会想要端起她的脸。 「对不起,我想要静一静。」何舒晴旋下了吧檯椅,闪过男人伸出的手,撑着腰走上了卧房。 这夜,男人没有进房。 ************************************ 后话: 亲爱的。 果然是明天哥哥的宝宝喔~连爱吃香草蛋糕的执着,都那么相似!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39章 形跡可疑的女人 何舒晴躺在床上等了许久。 听着厨房内收拾碗盘的声音,又跟着男人踏上楼梯的脚步,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刚刚自己似乎有些情绪太激动了。等等要跟他说声抱歉,再说声感谢。何舒晴这么想着。 但就在男人走近卧房门口时,又靠近了另一声轻柔的步伐声,将男人的脚步阻拦了下来。 「子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女人柔软而带着哭哑的嗓音响起,让她很不是滋味。 她赶忙窝进了被窝里,让自己呈现睡着的状态,故意稳定喘着呼吸。又闭着眼睛,背对着房门,耳朵的听觉顿时变得敏锐许多。 「稍等。」 她听见程子昊先是这么说,随后听见卧房门开啟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走到她的床缘边,像是在环顾着她「熟睡」的状态。 又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怎么了?」 男人单手握在门把上,默默把门带上。 床上的何舒晴确定男人跟女人离开后,微微睁开了眼。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怎么地,内心有极大的愤怒和酸楚。看着程子昊和白丽丽总有意无意亲近在一起,总感觉很不是滋味。 整夜,她默默等了整夜。 这回,她其实有在两人离去后,跟在后头一探究竟。但握在书房门把上的手,在听到里头传来女人阵阵啜泣哽咽的声音后,又不争气松了下去。 「没事,只是一场梦,你白天太紧张了,才会做恶梦的。」男人安慰的柔声不断随着呜噎声后扬起。 做恶梦? 因为做恶梦,然后半夜来找她的丈夫求安慰? 这让她情何以堪? 但是,她没有池名媛那种泼辣到直接去「抓姦」的性格。她更知道去「蜜月」的那天,池名媛真的直接衝到医院,还将算盘当着所有人的面丢在了伊斯顿的面前,暗示着他「老娘极度不爽!」 但伊斯顿碍于自己在小护士前的面子,竟然没有当场道歉,还反常据理力争,说这一切都是执行长挖坑给他跳。 两人拉拉扯扯回到天晴农庄后,眾人赶忙灭火。 这一切还是白丽丽告诉她的。 白丽丽用着轻松的口吻,像是一般朋友那样,跟她聊天说地,说着两人回来后吵得多么不可开交。 「名媛啊!也真是的,男人在外面,总是要留一些面子给人家吧!」她叫她「名媛」,这倒让何舒晴有些惊讶。 这曾经的大嫂和小姑,不是死对头吗? 「她直接叫亚伯载她到医院去闹就算了,还扛了整袋的算盘,丢到伊斯顿的面前,让伊斯顿脸都黑了。」 她叫他「伊斯顿」,这更让何舒晴震惊了。 白丽丽这回回来天晴农庄,虽然是以程子昊「朋友」的身分进来,但更像是来寄居或度假的。 当时候这位男主人还跟眾人介绍说,要大家一起和乐相处。尤其暗示着池名媛不准三不五时就针对白丽丽,要把她当成是朋友,不然当成是「客人」也行,反正就是不准针锋相对。 池名媛当下气得跟她连续说了好几天,这位「男主人」的坏话。 不过,白丽丽倒是很客气。 「不好意思。」「我可以帮忙。」「欢迎回家!」诸如此类的话,每天都说上几回,逢人就掛起笑脸。 这跟她印象中的白丽丽,天曩之别啊! 就因为这样,程子昊跟白丽丽有接触时,她也就不好意思发甚么脾气了,她甚至还得要抓下一脸不甘心的池名媛。 因为有时候,白丽丽被池名媛激怒了,就会默默走到程子昊的身后。娇滴滴的嗓音,柔柔说着,「子昊。」 想当然而,程子昊会为了白丽丽挺身而出,使着眼色要她让自己的好姊妹「安分」点。 她当然要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不只她不希望池名媛破坏当初在白丽丽进来时,眾人一起「约法三章」的规定。更因为,她不想要看到白丽丽躲进程子昊的身后,而程子昊又挺身而出的那副模样。 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脑海里还是清晰可见的。 门后的女人似乎投进了她老公的怀抱里,更哭得撕心裂肺。 做个梦,有需要哭成那样吗? 何舒晴越想越是酸。 抓姦啊? 这虽然曾经是她的工作之一。 但自从抓过了池英杰的那副模样后,要她再转动门把,去看见甚么事实,她真的没有那个勇气。 尤其,门后的女人,竟然好巧不巧又是同一个。 她已经不敢再想,她的老公是否伸出了胳膊,也用着抱她的方式,抱着白丽丽的身躯。 接下来,男人会如同吻过她的泪那样,吻过白丽丽的面颊和下巴吗?会替她接起她落下的眼泪吗?还是会如同在知道怀孕前,男人将她压在发沙边,从后面挺进她身躯那样,也用这样的方式挺进白丽丽的身体里吗? 天啊! 她想得心好痛好痛,顿时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 哗啦啦流下的眼泪,全沾湿了枕头上的枕巾,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胡思乱想的情绪,还有不断无限上纲侵蚀着她的那些画面。 不行。 她给不了这个男人一点信任。她完全不相信程子昊跟白丽丽两个人,半夜关在书房里,真的能甚么都不做。 她不行。 极度忌妒的情绪,完全佔据了她的心灵。 这跟上回在薰衣草田里,看见程子昊跟宋妮华独处在卧房时,男人翻在女人身上的身影不同,即使上回还有池名媛的旁白跟鼓吹。 她只有微微感到不是滋味,但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但这回。 她好忌妒,好愤怒。 突然,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可自拔爱上了这个男人。 天啊! 不行。 她不能一次爱上两个男人。 从四方而来的崩溃,不断侵蚀着她的思绪和情绪。 她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巨大的情绪起伏,让她感到肚子里的宝宝有些小抗议,躁动不安了几下,将她差点失控的情绪拉了回来。 「没事,没事,妈妈没事。」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双宝安慰着。 但她还是无法入睡。 直到了凌晨,晨曦终于照进床缘时,她发现窗帘一阵轻摇的摆动,随之响起小心翼翼的开门声。 何舒晴赶忙将眼睛闭上,让自己的呼吸平稳。 没多久,她感觉到熟悉的温度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随后抚摸过她的肚子后,又吻了她的额头。 正当她从面容前嗅进了熟悉的气味时,男人紧握在手里的手机传起一声震动声。 「确定是他吗?生命徵象如何?」男人一夜无眠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她听得有些心疼。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葛格外遇了?不,你才新婚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0章 无名的墓碑 男人的手很快便离开何舒晴的被窝,又刻意绕过卧室,朝后方的书室走过去。 随后,男人又落下了一声严肃的命令。 「他还很年轻,还有体力。」 又停了半晌,听着电话那头宛若传来甚么讯息,发出的命令更是让她感到毛骨悚然了。 「插管!把人给我救回来!」 电话结束后,何舒晴感觉惊魂未定。她从未听过程子昊发出那样低哑而沉痛的命令。 那是指令。 她很明确。 但是,从程子昊的表情里,她看不出男人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反而是白丽丽。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夜无眠的关係,脸上的惨白泛起了憔悴的光泽,就连眼角的泪光都来不及擦掉。 程子昊似乎是早就在等着白丽丽下楼,在她注视的眼眸里,二话不说挪开椅子,朝白丽丽的方向走去。 「丽丽。」低声扬起后,朝白丽丽使了眼色。甚至还刻意将白丽丽带出了大厅,两人轻靠在大厅外的梁柱边,低声耳语着。 突然,白丽丽眼泪溃堤而下,咳了一声哽咽后,直接衝进了程子昊的怀里。「子昊……呜呜呜……子昊……」 女人痛哭的嗓音从广场,传进了大厅里。 何舒晴偷偷抿下了嘴,告诉自己不要看去,但注意的眼眸却忍不住朝两人拥抱的方向瞥去。 太明目张胆了吧? 不只她。 大厅里的眾人也全倒吸口气,傻眼看着门外男女。 幸好,她激动的好姊妹还在睡,不然肯定会拉着她直奔程子昊的面前,顺道给白丽丽一个巴掌。 幸好。 因为此时,她的双腿已经发软,站不起身了。 不然她真的会失控到上前去甩上一个巴掌,对那男人也好,对那女人也好,反正她好想甩过一个巴掌。 全身从胸口传进的痛楚,将她原本挺直的腰部都压了下去,顿时她感觉自己的腹部好沉重。 就在她勉强忍下转动的眼泪时,腰部搂上了男人的手。 她知道,那是程子昊。因为他,不会拍她的肩,不论何时都是伸手搂向她的腰。正当她疑惑时,额头上落下男人的吻。 「晴,今天可能很忙,你若有事先留言给伊斯顿,我抽空会看。」 说完,程子昊跟在白丽丽的身后,还特地自己开了车,让白丽丽坐在何舒晴平常坐的副驾驶座上。 那股酸楚,又再次袭上了何舒晴的心头。 她始终蹙眉着,心底想着刚刚程子昊接完电话后,那副失神的模样。就连她帮他打好了领带,都没有发现。 等到回神时,却突然紧抱着她,好久都捨不得放开。在她的耳鬓边直喊着「晴……」 「怎么了?你昨晚没睡好吗?」她故意这么问着。 程子昊愣了半晌后,别具意涵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没啊!有老婆在身边,怎么会睡不好呢?」 何舒晴没做反应,只回应了一抹轻柔的笑。 她不想问了。 她觉得自己真傻,既然一度以为自己爱上这个男人,既然一度让这男人佔据她的思绪。 但更多的是。她怕多问了,对这男人过多的想像和期待,会失控似地爆发出来。她怕自己会歇斯底里质问着他,为什么要骗她? 这样,不就让他知道了,她其实很在乎他吗? 不。 她一点都不在乎他。 虽然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孩子们的爸爸,都已经是事实,而她也尝试着好好经营这段婚姻。但这不代表着她就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全託付给这男人。 她仍有一丝希望,希望明天回来。 内心的挣扎,终于在她走到立雾溪的溪边时,有了缓解。 尤其是看着眼前的矮墓,上头写着「无名氏」的墓碑,想念明天的情绪更是一拥而上了。 这有着「夺命杀手」之称的立雾溪,因为每年都走太多条的人命,以至于上游端的地方,不知道从那一年开始,被人闢成了一个小土丘。举凡在这立雾溪里被夺走生命的人,都会有想念他们的人们,为他们在在这座土丘上立碑悼念。 但那些思念亡魂的亲人们,似乎都很有默契。所有的碑牌都是「无名氏」,没有骨灰,但会在小土丘上放上「那人」的遗物,以供思念。 何舒晴走到了属于「明天」的碑牌前,那是她特定为他立的,上头的玻璃小格里,她曾经放上了明天遗留在溪边的蓝色鞋带。 某次,她悼念时发现了明天的鞋带不见了。那天,她焦虑得大哭,寻得天都亮了,还是没有找到明天的鞋带。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开心了起来。她以为,是明天回来了,明天没有死,是明天自己把鞋带给拿了回去。 那,他应该会来找她吧? 何舒晴抱持着这样的信念,开始等啊等,日日夜夜期盼着。 但,终归只是一场梦。 她最后在池英杰车子的座椅下,看到了这一条鞋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她知道,又让她找到的。 当下,她已经无暇去想。 满心的念头只有「原来明天没有回来……」 之后才随着池英杰变本加厉的「演戏」,她才渐渐觉得真的愤怒,曾经有数次她都想要当场拆穿池英杰,但转念一想,又懒得放太多的心力在他身上。 与其找池英杰摊牌,不如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放在想念明天的思绪上,更有价值。 直到那一回,池英杰下跪跟她求婚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告诉他,自己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他。 果然,池英杰真的很讶异。 但她也不在乎了。 何舒晴落寞地走下土丘,朝立雾溪流的方向走去。 这时,立雾溪中央的石头上,翘着腿坐着一个抽着菸的男人,宛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男人不断吸了大口的菸,又带着苦笑而起的声线,「呵呵呵」对着滚滚的流水笑着,仰起头将菸吐去。 她心头一声轰然巨响,下意识双手抱在自己的肚前,颤慄的脚步发抖地从树林的后头绕了进去。 快走! 她只有这样的念头。 但就在她脚步才要跨进树林时,身后传起了一声鬼魅般的沙哑音,粗旷而低沉。 「你好啊!妹妹。」 何舒晴肩膀抽蓄了一下,随后听见男人跨过了溪水,踩着「啪啪啪」的水声快速逼近她。 她连忙转身看去,直盯着捻熄菸,嘴里又吐完最后一口白雾的男人。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小妞啊,告诉你多少次了,大着肚子就别到处乱跑,你看看你,遇见甚么人了啊?(o_o)??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1章 你是她给我的天使 「池……池英杰……你怎么会在这?」她听见自己的喉头里,不断恐惧颤抖着。 池傲电话里的叮嚀,又在何舒晴的耳边响起。「小晴,那王八蛋已经疯了,别理他了。」 「爷爷,您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孙子啊?」何舒晴不久前才对着电话里的池傲解释着。 「他被拘留在看守所那么多天,又被池大集团其他叔叔伯伯冷冻他的权限,您又一口气把他的股权全移转到我的名下,他当然一时间很难接受啊!」 未料,池傲似乎完全不觉得同情。「小晴,他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动手了,你觉得这种人还有人性吗?」 说完,又叹了口气。「当初他换了公司的主管,刻意换了我的密码,夺走总裁权限的这码事,我已经不跟他计较了。」 何舒晴想说甚么公道话,但叫了一声「爷爷」后,又觉得自己似乎也还搞不清楚池大集团的运作到底出了甚么问题。 「反正我也不想逼他。」池傲显然要放牛吃草。「他现在整天跟自己的保鑣鬼混,无所事事。他若要这样过完自己的人生,我也帮不了他。」 何舒晴听得出来,池傲虽然责骂池英杰,但多少还是看在他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身上,又曾因为欣赏池英杰的魄力和商业手腕,给了池英杰不少总裁专属的权限。 虽然最后也是因为这样,导致池英杰越权了,但多少还是希望池英杰能改过自新。她也相信,比起让她执掌池大的总裁决权,池傲应该会比较放心给池英杰。 毕竟,她是门外汉啊! 但眼前的池英杰,她怎么看也不觉得有回到池大的可能。 看来平常池傲告诉她的状况,还是客气了。 近两个月不见,池英杰的从未修剪的头发凌乱不堪,额前原本最得意的那搓金发也已经退色。下巴的鬍渣看起来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整理了,惊人的是竟然还带有灰白的杂色,抖落的菸渣卡在鬍渣间。眼角的皱纹夹着灰土和油垢,嘴唇乾裂翻出了皮削。 儼然就是个流浪汉的模样。 唯一像正常人的,就是他一身还算乾净的浅色衬衫,敞开到了胸口处,露出了胸前的细毛。 何舒晴皱着眉头,感觉疑惑。 浅色衬衫? 她很少看池英杰穿浅色的衬衫,印象中他常把自己打扮得像夜店王子那样,黑色衬衫边还一定要绣上对比强烈的条纹。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在这。」池英杰看她停下了脚步后,也不再逼近了。 「什么意思?」 池英杰抬起悠悠的目光,朝立雾溪滚滚的溪水看去。「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的相遇不只是一种巧合吗?我会救你,当然也不是巧合。」 「是你安排的?」 何舒晴警觉着。眼神不断扫过周边的环境,寻找着有甚么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她现在挺着大肚,可是要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啊! 虽然,她的男人一大早跟另一个哭得孱弱的女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怎么说,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的意外。 那是她与男人的约定。 她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而男人不准提前要求她终止妊娠。 池英杰诡异的眼神看着她,朝她微笑。 「不,应该说,是她安排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她安排给我的天使,你是她给我的天使。」 「她?谁?」何舒晴脱口应答。 话语一出,何舒晴立即想起,池名媛当时不愿意跟刑警老时坦承笔录时,就跟她提过,池英杰以前多么爱护她,又有一个稳定交往的女朋友。 稳定? 对何舒晴来说,就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但池名媛随后又说,池英杰跟那女朋友交往两年多,才刚大学毕业就满头热跟池傲说自己要结婚了。 她从不觉得,池英杰对婚姻是嚮往的。 可最令她感到发毛的是,她拉上门时,池名媛丢给她的那一句话。「你很像她……」 池英杰又朝她微笑着。「你还有兴趣听我说话啊?你不是很讨厌我,很怕我吗?」 「是你的前女友吧?我听名媛说过,你曾经有一个很相爱的女友。」 何舒晴找到了脚边的木条,环顾一下,应该还多少可以当作防身的「武器」。其实一般状况下,她应该可以不需要「武器」的。 毕竟,过肩摔的拉扯,她多少能稍微抵挡一阵子。但她现在挺着几乎是单胞胎的7个月的肚子,程子昊跟她说再过2週,她应该就「看不到」自己的脚趾了。 男人还很得意,他终于能发挥身为老公和爸爸的用处了。就是无时无刻,都让自己的女人需要他! 何舒晴想到了那个该死的男人。更该死的是,她竟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来到了立雾溪。 出门时,她只跟房嫂说了自己要去池大处理一些公事,但她人根本就没有去池大,半路上池傲便打电话来,说自己闪到了腰,改日再跟她谈產权转移的事。 突然空间下来的时间,她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池名媛到现在还在生伊斯顿的气,据房嫂转述,伊斯顿已经连续好几夜都彻夜值班,也不愿意回来面对自己的老婆了。 天啊! 这对夫妻。什么时候不吵架,为什么偏偏要这种时候吵架呢?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怪不了别人。 突然,池英杰伸出手来,想要抚过她的发丝,她警觉一闪。 「是,那是我第一个爱的女人,我本以为你会是我第二个爱的女人。可没想到,你一直以来只把我当成是一个影子。」 池英杰手一空,僵硬举在半空中。 「你不也是吗?把我当成是她的影子,所以才会接受我,不是吗?」她压下自己的语气,试图说得平淡。 五年的相处,她知道池英杰不喜欢人说「不」,更讨厌人用激昂的语气拒绝他的要求。 所以,在池英杰的面前,她向来温柔得像个绵羊。她这几次的反抗,应该让池英杰感到很吃惊,又极度反感吧? 「曾经是。」 池英杰承认了,她是那个女朋友的影子了。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悲伤或难过,因为自己也是把池英杰当成是影子,应该可以算是一笔勾消了吧? 「在我救起你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池英杰还不死心,还想要拨拨她的发丝。「后来,我发现自己似乎真的爱上了你,有点徬徨。于是我到了她的坟前去徵求她的同意,你猜,我找到了甚么?」 她偷偷退了几步,不敢有太大的反应和拒绝,怕惹怒了这个难以控制的狮子。 ************************************ 后话: 亲爱的。 祈祷,晴晴一定要平安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2章 我会让全世界为你陪葬的! 「明天的鞋带?」 何舒晴顺着池英杰看去的方向,是那座立满了「无名氏」的小山丘,她隐隐约约能连结了甚么。 「所以,你从那时候开始,就想尽办法要折磨我?」 池英杰皱了眉,突然深情朝她凝视着。「折磨?不,我只是想要真正的拥有你。」 池英杰终于抓到她的头发,但似乎没有想要拉扯的意思。轻柔恍惚的手指,绕着她已经长到扫在腰间和腹部上的发尾,绕了两圈后,又放了回了。 又绕了两圈,又放了回去。 反反覆覆。 「在我遇到你的前两年,我在这条溪里失去了她。」 池英杰带着哀伤的语气告诉她,当时候他是溯溪社的社长,那位女孩是大一的学妹,他们可说是一见钟情。 「交往了两年,我与她求了婚。」池英杰说着,何舒晴惊讶不语。 真的求婚了?如同池名媛说的那样,池英杰满头热想要跟这女孩结婚,共组家庭?那不是才23、4岁的事情吗?那时候的池英杰,竟然那么嚮往婚姻? 她冷冷听着,又任凭着池英杰绕着她的头发,绕了两圈,又放回去。 「但……」 他拉了哀愁的长音。 又说了,他们当时一起到这条有名的立雾溪里溯溪。 但…… 河水暴涨,他眼睁睁看着洪水把她冲向了下游,等救难队再救起时,已经是冰冷浮肿的躯体了。 何舒晴听得鼻头一酸,抿起了嘴。 她担心自己不小心洩出了哭哑的嗓音。 眼前的男人,竟然跟她有着相似的遭遇和遗憾,尤其是他眼里转动的悲伤,她完全能够体会和感受。突然,她发现池英杰的眼睛里,不再转动泪水,随之漫起了一丝冷漠的光泽,带着杀戮般诡譎。 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池英杰看着何舒晴,竟然有些恍惚了。彷彿,曾经的最爱,又站回了自己的眼前。虽然,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当时候他抱着她冰冷浮肿的躯体,看着她被河水冲刷而撞凹的面容,脸庞的皮肉整个掀了开来。 如此美丽的她,竟然是几近毁容的模样离开这个世间的。 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 就在他跪在溪岸边,仰天大叫哭得尽碎时,一个白发的男人,带着墨镜,走近了他的身后。那男人的白发,还有脸上的皱纹,显然与他的年纪不符合。 男人告诉他,那是因为自己过于思念妻子和孩子,还有痛恨那个「罪人」而变成这样的。 男人说,自己是一夜之间白了发,就连眼睛都哭瞎了一隻。 他透着墨镜,看着男人的双眼,确实隐隐约约有一隻眼睛始终紧闭着。 「你想帮这位女孩报仇吗?」男人随后这么告诉他。 他疑惑摇着头,双手始终不肯放下怀里冰冷的躯体。 「她是被他杀的,然后被丢进水里的。」男人轰然巨响的嗓音直落,直捣他的内心和思绪。 他随后想到。 是啊,她不可能自己落水,就算落水了也应该不至于会溺死啊。 她会游泳! 他们俩还曾经在社团里,被开玩笑说是溯溪里的蛟龙健将。 当时他就是心疼她走太多路,要她在溪岸边等他,自己回头去车上拿个雨衣,他们打算溯溪而上,在上游搭个帐篷。 但等他穿过树林时,眼前一亮。 她已经被溪水冲到了下游端,载浮载沉的身躯在他面前撞过了一个石头,又一个石头。她几乎没有挣扎,被滚滚涌起的溪流推着前进,逐渐消失在他追奔在后的视线里。 他喊着她的名,他追着她消逝的方向。 「小爱……」 他想起了她曾经美丽的容顏,思念起她总喜欢绕着自己的发丝,又勾在自己的胸前。 他知道,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那个「罪人」。 因为,那个「罪人」害怕他将池大集团併吞,又害怕他将「罪人」当年的恶事公诸于世。 而他的存在,无疑对那个「罪人」来说,是一个威胁! 难怪! 他为什么那么想尽办法要箝制他的行动,他每在池大的一步,都被那人监控着,掌控着。既然那人如此顾忌他,如此给他面子,让他成为一个不定时炸弹,那么他没有演好自己的脚色,不就太对不起那人的抬举了。 只可惜。 老奸巨猾。 这一场战,他暂时是输了。 那不要脸的人,竟然联合了外人来击垮自己池大里的「脓疮」,甚至看似好心要给他休养生息的机会。 妈的!狗屁! 突然,他的视线里又晃见了那名美丽的女子,原本气愤的情绪,一看到女人的双眸又顿时软了下去。 「小爱,你放心。」何舒晴任由池英杰捧起她的面容,这么叫她。 她不敢反抗。僵硬的全身,紧张得不敢大呼口气,而池英杰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全身颤慄不止。 「我会让全世界为你陪葬的!」 何舒晴不得不在颤抖的嗓音中,挤出一些安慰的话。「池英杰,你清醒点,那只是一场意外。」 池英杰突然抓紧了她的下巴,仰天大叫。「不!那不是意外。小爱是他杀的,我要他所有在乎的人,都死于非命!」 何舒晴退了数步,下意识抱着自己的肚子。 「他?他是谁?」 池英杰看出她的反抗后,发疯似地抓着她,诡异的眼神看着她的肚子,眉头愤怒狰狞而起,朝她大吼。 「小爱!你怎么可以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呢?这孩子是谁的啊?」 何舒晴终于压不下恐惧了,她喉咙里吼出尖叫。「池英杰,我不是小爱,你放开我!」 她随即抓起了身后的木棒,抵在自己的腰后,保持警戒着。 池英杰突然松下了皱起的眉头,露出心疼又委屈的眼眸看着她。「你怎么叫我池英杰呢?」伸出手,又想要绕着她的发丝。「你不是最喜欢叫我阿杰了?你再叫一声,好不好?」 何舒晴抽回自己的手,朝身后的树林里不断退去。 她估算着自己平日大概需要至少20步的步伐,才能离开这片树林,到自己的车子里。可如今她怀着孩子,不能跑快,也跨不出大步。所以,至少还要多个10步的步伐。 但池英杰顶多10步内就会将她抓回来。 她不敢想像,如果被池英杰抓回头,会遭遇甚么对待。但她更不敢想像,如果她继续留在这男人的视线里…… 「我不要!你放开我!」 何舒晴尽可能拖延着,转移着池英杰的注意力。 她发现池英杰泛红的双瞳很难聚焦,忽明忽暗,时而朝她凝视,又而时恍惚看着远方。 就在她默默闪过池英杰的视线,蹲下身去,吃力伸长着手,想抓起脚边的木棍时,池英杰突然回过神来,将她双手抓了起来。 「来,乖,到我身边来」 说完,直接将她手整个反转到腰后,又将她的身躯翻了一圈,直接压在树干上,立即抽出了自己的皮带,将她双手捆了起来。 嗓音越来越高昂。 「我让你拥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离开。我可以为了你,放弃池大的所有,我只要你回来!」 ************************************ 后话: 亲爱的。 池英杰内心悲痛的吶喊,是多么黑暗恐惧。这恐惧,随着多年被压抑的情绪,从未消失过,只是不断放大,变成一个吞噬灵魂的漩涡。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3章 我只要你回来! 「我只要你回来!」 池英杰几乎是贴在何舒晴的耳背后大喊着,让她顿时感到耳鸣目眩,「嗡嗡嗡」的回盪声,她根本听不清楚他到底又喊了甚么话。 而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腹中的孩子上,惊恐的眸光不断落在地上刚被池英杰拍掉的木棍上。 必须想办法把木棍拿起! 她心底告诉自己。 「池英杰,你放开我!」 她喊着,试图转移池英杰的注意。但她的面颊被男人的手掌强压在树干上,额头前的瀏海被翘起的树皮勾成了一团。 池英杰还不肯罢休,又将自己的身躯压在她挺大的肚子后,吃力撑起孕肚的腰,开始感觉到痠软无力。 她后悔了没有听那男人的话。「托腹带要束啊!那可以减轻你脊椎和腰部的负担。」 「不要!那束上去很不舒服啊!很闷热啊!」 男人力道温和,忽轻忽重替她按压着腰部痠痛的穴道。她当时在床上,盘着腿坐在男人的面前,还不忘消遣男人几句,说这西医真是离经叛道,竟然连按摩的穴道都掌握得那么好。 「你不怕身材变形吗?到时候你变成黄脸婆,我就跟伊斯顿一起去找小护士!」男人威胁着她,还拉着自己的好兄弟作陪啊! 「你!程子昊!你给我下床!」她气得整夜都不再让男人摸她的肚子,也不让他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男人也不知在坚持甚么,硬要她把托腹带束上。 每次她换好衣服时,男人便会伸手过来摸,检查她是不是有把托腹带束上。有几次她趁着男人刮鬍子时快速换好衣服,自己溜出了房外。 男人敏锐得跟甚么似的,每次她藏托腹带的地方都会被男人找出,然后抓着两条托腹带冷冷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围在餐桌上的眾人早就见怪不怪,各自吃着自己的早餐,彷彿又再看一场「晨间搞笑秀」一样,滚着咕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看。 「啊!我不要啊!」 男人总气得在眾人面前威吓着要掀开她的裙子,直接在大厅里表演怎么绑托腹带给大家看。 「给我上来!」男人半拖着她,又半搂着她,直接将她拉回了房内。 可想而知,她又得绑着整天的托腹带。她总是跟大家抱怨着,这双宝的爸爸太过于霸道,一点商量的空间都没有。 但抱怨是没有用的。 因为房嫂会带领着天晴农庄里生过孩子的女僕们,一言一语好言相劝着,说得她那小產过的好姊妹,好几次都心动得拿她的托腹带去玩,还表演她大腹便便,撑着腰走路的模样让大家欢乐一场。 气死了! 所有人都跟那男人站在同一阵线上。 但那气人的男人去了哪里了? 今早男人有些失魂,根本忘了监视她有没有束上托腹带,于是乎她就以为可以好好喘一天的气。 但现在,她好想念程子昊的一切,对她生活一切的控制和监视。 何舒晴被压在树前,已经感觉到有些精疲力竭了,身后压着她肩膀和背部的男人力气依然强大。 她抵挡不了。 「跟我走!跟我走!」池英杰胁迫的嗓音再度怒喊。 突然,她感觉到綑在她手上的皮带随着池英杰的怒吼声,不断拉扯着,忽紧又忽松。 突然灵光一闪。 「好,我跟你走。但是你总得要放开我啊!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她带着哭嗓,放软了语气,表现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求饶着。 果然奏效。 池英杰听到她哽咽啜泣的声音后,原本綑在她手上的皮带顿时一松,又像是在思考着甚么似的,神色飘移着。 何舒晴眼见机不可失,她机灵将手从皮带中抽开,趁着池英杰恍神之际,转过身去,蹲下身将脚边的木棍捡了起来。 但她还未起身,池英杰便发现了不对劲,直接拉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啊!好痛!你放开我!」 池英杰贴着她的脸,朝着她的耳朵吐气。「你要去哪里?不是答应了要跟我走吗?」 何舒晴哆嗦着,将左手的木棍,藏到了腰后,又递了右手。 「是……是啊!但是你抓得我不舒服啊!你放开我好不好?」她哀求着。 或许是她的眼泪奏效了,池英杰又迟疑了半晌,随后将跩着她头发的手放了下去,两眼无神直盯着她看。 何舒晴勉强自己和他四目对望。 脑海里又开始盘算着,她只有一次机会! 敲昏他! 然后跑! 扣掉池英杰可能缩下头,又可能脚步不稳的状况下。她只有20步的机会,池英杰便有可能再追上来。 但,够了。 20步,已经比刚刚多了10步。 为了孩子,她必须赌! 何舒晴紧抓着右手里的木棍,又稍微盘算了一下,这木棍已经有些腐烂败坏,加上枝条的弯曲,她无法很好地控制力道。 敲肩膀大概是不行的。 头? 不行。 池英杰的个子比她高太多,光是要将木棍举高到他的头上,便有些吃力了,更别说还要用力敲击。 她打量的目光从头部移到了手臂。 这高度刚好。 但是,池英杰毕竟是男人,又是运动系社团出身的健将,虽然不如程子昊和那群保鑣那样常常做重量训练,但是怎么说手臂的力量,对她来说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肚子? 那施力方向不好控制,要是一个反弹,搞不好还可能砸到自己的肚子。 她又将目光落到了更下处。 对了! 就是那里! 霎那间,耳畔边又想起了男人的声音,那是每个清晨里男人滚在床底下的哀号声。「呃……老婆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早上翻身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啊!膝盖不要那样踹人啊……」 她总是睡眼惺忪,趴在床沿边看着地板上翻滚的男人。 「程子昊,你可以控制自己,不要有那种反应啊!」 她嫌弃式的翻开被子,还故意把自己的膝盖好好「疼惜」了一番,拨了拨上头残留的诡异触觉。 等到男人缓下了疼痛后,会再度爬上床,一脸警觉式地闪过她的手脚。 「那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她总是无辜耸了耸肩,说句「我又不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男人黑下了脸,又耐着性子好好跟她一番。 这位妇產科的主治医师,说着「阴茎」甚么的、「阴道」如何的,种种学理的词汇都从不害羞的。 她一开始不习惯,常常听得脸红心跳。 后来发现,男人机械得跟甚么似的,说话的模样简直像ai,人工智慧机器人啊! 真的是职业病! 常常听得她偷偷发笑。 「老婆,我解释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她被迫回过神来。 「喔?有啊!我有在听啊!反正你就是要表达,男人的那里很脆弱就是了。我知道了。」她靦腆笑着。 但男人显然不相信她真的听懂了,知道了。又跟她解释一堆越危险的地方,人的反应越敏感,所以女人平常很少有机会「攻击」到男人脆弱的地方。 「那为什么你每天早上都滚下床啊?」她听得有些不服气。 未料,男人更是不服气。 「那是因为我对你松下戒心啊!而且我疼爱自己的老婆,整夜都让你压在我手臂上,还抱你睡啊!」 松下戒心? 何舒晴呆呆望着眼前张牙舞爪的池英杰,脑海里又一番盘算。想着她应该如何让池英杰松下戒心,然后给他重重的一击! 最好是能让他瘫软在地上抽蓄发抖,那她就能多个5步逃离的机会了。 25步,应该很够了。 虽然她本来预估需要30步,但差个5步应该还好吧? ************************************ 后话: 亲爱的。 这向来就叛逆的小妞,能化恐惧为力量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4章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何舒晴压抑着自己的惊恐,为母则强,她发现自己真的为了孩子勇敢许多,不再是当初手足无措的小女孩了。 「英杰……」 她试图拉回池英杰的注意力,让他看着她。 池英杰的眼神似乎很难聚焦,空洞的双瞳望着她的眼睛,但思绪显然已经不知飘到了多遥远的世界里。 对不起。她内心悄悄道歉着。 她知道池英杰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已经离世的「小爱」,对她的一点注视也是因为想透过她,看见属于小爱的影子。 她懂得那种移情作用,多么地侵蚀一个人灵魂。多年来,她就是在这样时而残破又时而完整的灵魂中,拚凑自我。 「小爱?」池英杰果然这么叫着她,还淡淡微笑着,先前的暴戾有了一些缓解。 「阿杰。」她顺着话,将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提。 池英杰愣了一下后,顿时对她展顏欢笑,幸福的神色让她產生了一些愧疚。 她不应该这么利用池英杰对小爱的思念的。 但,对不起。 为了孩子,她必须这么做! 何舒晴藏在腰后的手紧握着木棍,或许是因为她肚子的遮蔽,池英杰并没有发现她藏在腰后的手。 只是,对她的肚子仍是充满着疑惑。 「小爱,你什么时候怀孕了?」 她皱了眉,想到池傲提醒她的话,说池英杰几乎每天都喝得烂醉,再这样下去要酒精中毒,也不意外了。但意外的是,她今天并没有在池英杰的身上闻到任何酒味。 不过看来,酗酒的状况是真的。这男人,精神有些一恍惚不稳,对现实和回忆似乎很难釐清。 她能体会,那种思念爱人,与现实剥落的灵魂,是如何在脑海里载浮载沉着,只要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让人溺毙其中。 她自己,也曾经溺毙了数次。要不是后来遇到了池名媛,总在她的身边当开心果。 或许……她撑不到现在了。 对不起。她又再一次在心底默默对着池英杰说着。 「阿杰,你忘了吗?」 何舒晴主动走进,挺着肚子贴在了池英杰的身躯前,她发现自己腰后的木棍紧握得有些颤抖。 「是我们的孩子,对吗?我当然记得。」池英杰温柔摸着她的发丝,让她有些排斥和惊讶。 「对不起。」他突然与她道歉。「那时候是我不好,不知道自己不小心让你怀孕了,还带着你到处去玩,还去挑战爬玉山,结果害我们的宝宝流掉了。」 何舒晴紧闭着眼。 对不起。她再一次默默在心底说着。 「嗯,我不怪你。」 「真的?可是你哭了好久,我那时候也好后悔,后悔自己的鲁莽。」 池英杰捧起了她的脸颊。 「后来,我答应你,结婚后一定会再让你有宝宝的,你当时候笑得好开心。小爱,再笑一次给我看,好吗?」 何舒晴抿起了嘴,勉强笑着。 「你怎么哭了?不哭了,你一哭我就难过。」池英杰紧张抹过她的眼泪,又心疼看着她。 那是何舒晴,从未见过的温柔。 「乖,不哭了。」池英杰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眼神从未像现在如此荡漾柔情。「还好,我们又有宝宝了。」 池英杰的神色一淡。 「但是,我已经被池大集团驱逐了,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给你和宝宝好的生活。」 何舒晴举起手,颤抖摸过池英杰粗糙的下巴。 这回她看得更是清楚了,鬍渣的杂毛里,有一些灰白的削末。那不只是菸灰的残跡,还有真正发白的毛发。 一夜白了? 她突然觉得心揪了起来,握在右手里的木棍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原本要将木棍砸落的念头,顿时迟疑了。 「他疯了。」池傲的提醒,又再次响了起来。 不。他没有疯。何舒晴清清楚楚明白,池英杰没有疯,这男人不过是在走她这15年来,思念明天哥哥时,那副魂不附体,行尸走肉的生活罢了! 「对不起。」池英杰又跟她道歉了。 她停了许久,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耐着性子等着池英杰的话。她和他,起码也以「男女朋友」的身分,「交往」了5年。 男人的表情,她是不陌生的。 但是,池英杰的冷酷和无情才是她真正熟悉的,要不是为了贪婪他身上一丝与明天的相似,她又怎么会执迷不悟那么多年呢? 在池英杰彻底掀开偽装后,她一度觉得自己好傻,竟然发疯似地将池英杰跟明天联想在一起。 如今,她终于懂了。池英杰真的有明天哥哥的温柔,有明天哥哥那份守护她的痴傻。 只不过,原来不是对她。 「对不起……」当时,明天也是这么跟她道歉的。 她躺在病床上,刚动完手术的虚弱让她连续几天都食不下嚥,连同刚吃下的药都吐了出来。那时妈妈顾着照顾她,又担心着救援,几乎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明天一放学就往她的病房跑,充当她的临时看护,帮忙分担妈妈的工作。 她知道,明天一定很自责。 她甚至听过明天趴睡在她病床边时,连睡梦里都喃喃着「对不起」,紧握她双手的力道跟眼前的池英杰一样。 温柔中,带着疼惜。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真的。」何舒晴拉起了笑线,眼眶里滚动的泪水潺潺流下,她总是在明天睡着后,这么偷偷说着。 但现在,她替小爱跟池英杰说。也或许是想要弥补,她从未开口,这么跟明天哥哥说的遗憾吧! 「真的?」 池英杰突然感动得哭了,眼泪扑簌簌流过了一脸的鬍渣,像是孩子一般任性哭着。 她一楞。 心里更是酸痛了。 她相信,池英杰一定很爱那个女孩,也一定曾经是一个对未来充满期待和热情的男人。就连不小心让那女孩流掉了孩子,都如此耿耿于怀。 她深深感受到,小爱的死亡给了池英杰极大的打击和折磨。 「那我们回家吧!」池英杰似乎还在恍神中,一手拉起了她的手,转身便要穿过这片树林,她顿时头皮发麻。 不。 池英杰是爱那个小爱,但是她是何舒晴,不是小爱! 突然。 就在她愣住不前时,池英杰像是想到了甚么,抬起头看了看滚滚的溪水,又停下了脚步,神色黯淡朝她望来。凝望了她许久,又看着她的肚子,她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 「何舒晴……」 冷鶩的嗓音响起,霎时让何舒晴全身爬起了鸡皮疙瘩。 ************************************ 后话: 亲爱的。 如果如果,有那样的可能,写这段时曾经不小心想过,就让痴情的池英杰和失去明天的晴晴在一起。那么两人真的能够互舔伤口,彼此依偎下去吗?话说,好多剧情是这样展开的呢!(→_→)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5章 玩命三回合 「程子昊是甚么时候让你又有孩子的?」池英杰抓着她的手突然用力。 何舒晴脑袋一阵霹靂。 天啊! 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 不! 就是现在! 也只能现在了! 何舒晴甚么也不再想了,藏匿在腰后的右手朝前一挥,手里的木棍一紧握,直接朝池英杰的下体打了过去。 「刷」一声,木棍破开空气的响音落下。 没有任何打到物体的反应。 歪了? 不。 是池英杰闪过了。 她全身颤慄而起,赶忙又将木棍朝反方向挥了一次。 这回,「砰」一声。 打到了物体。 不。 是池英杰接住了她的木棍。 随后,她感到手掌心一阵灼热的疼痛撕裂而过,木棍从她的手里被人抽了出去,木屑刷过了她的手心,刺进了皮肉里。 「啊!」她惊恐大叫。 「不、不、不……」她颤音不止,右手的刺痛已经传不进她恐慌的脑袋里,发抖的双脚开始朝后不断倒退着。 池英杰将木棍甩到了半空,右手有力一接! 「刷」一声,直接握在木棍的1/3处,最能施力的距离上,手臂的青筋直接猛然爆起,拉成了条条愤怒的青黑色,脖子胀成了愤红。 「何舒晴,你有三回合的机会。」随后,面容拉起了狰狞兇残的线条,贼佞朝她一笑。 「第一回合,开始囉!跑吧!」池英杰气音朝她说来,何舒晴全身都爬满了疙瘩和恐惧。 跑! 她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何舒晴一咬牙,转身拨开了眼前的树欉,捧着自己吃力的肚子,拖着颤慄不止的脚步慌张地在树林里穿梭着。 耳边传进「咻咻咻」的冷风声,树丛的枝叶垂掛着藤蔓,全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般,对她垂下招魂的手。 「啊……」她吓得大叫。 又随即拉开眼前的藤蔓,不顾藤蔓上的刺,也不管手臂已经被藤蔓画出了道道的伤口。 她要保护孩子们。 跑! 只有这样的想法,佔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脚下随着慌乱的脚步,传起声声急促「咯吱咯吱」踩断树枝的噪音,将她喘着大气的哽咽声压了过去。 「呼呼呼……」她哽咽着,尽可能在每一次跨步时,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越往树林里跑,才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何时漫起的大雾,挡下了勉强穿透叶缝的残阳,将原本就阴暗的树林,遮蔽得更是黑暗了。 她怕黑。 但如今,她更怕被池英杰抓到。 「我的双宝……」何舒晴半倚在乾枯的树干旁,上头因为落雷而被劈裂的痕跡,从树梢蔓延而下,到了她踩在脚下的树根处。 脚已经很酸了。 气已经很喘了。 腰已经超过负荷了。 她感觉自己的脊椎好似快断成了两半,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躁动不安,频频传起了阵阵的痛感。 头顶「沙沙沙」的落叶声,传来了怪异的摩擦。 眼前的画面,不断旋转着。 「瑟瑟」而起的冷音,伴着池英杰手里木棍在石头上敲起的「叩叩叩」声,不断朝她逼近,有时还加着仰天大笑的戾气。 「哈哈哈!何舒晴,你就这点本事了?怎么怀了孕,人都变笨啦?」男人高昂的破嗓一爆,又大笑了数声。 她紧闭着眼,又用力睁开,画面还是在旋转着。 突然,她脚步一个踉蹌,跨过眼前倒下残败的大树干后,双脚一软直接朝前方的坑洞里扑了下去。 「啊!」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护着身前的肚子开始匍匐在树林里,脚下的藤蔓将她流满冷汗的脚,缠进了石缝里。 动弹不得。 瀰漫的大雾又更是浓烈了,几乎遮蔽了所有的阳光,肌肤上爬起了阵阵的冷意,从脚底到头皮。 这时,木棍敲在石头上「叩叩叩」声停了下来,就贴在她的耳边。 「不要……不要……不要……我求你……我求你……」她抬起头,看着不急不躁朝她逼近的池英杰。 他的嘴角边带着愉快的笑容,宛若看一场猎食争夺战那样,享受着猎物在自己面前惊慌恐惧的模样。 池英杰蹲下身来,从浓雾里刷出了那道凌乱不堪的面孔。 「妹妹,你怎么哭啦?」他皱着眉,看得何舒晴全身僵硬。 「不哭喔!」随后又露齿而笑,将手里的木棍丢到了一边,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看。 何舒晴很清楚。 他很享受她眼里的恐惧,也正在享受她颤慄不止发抖的模样。 但她动不了。 肚子里的双宝已经开始在抗议了,她感觉到下腹袭上阵阵痛楚,她撑着大肚的腰也不断颤抖着。 缠进石缝中的脚,被藤蔓割出道道撕裂伤。 「呵。」池英杰果然又满意对她而笑,随后端起她的手,舔过她手上被藤蔓割伤渗出的血液。 突然猛烈一吸! 「啊!」何舒晴喉咙里洩出了惧怕的声音。 池英杰依旧闭着眼睛,神色迷离像是在享受着甚么似的,又在她的伤口上吸允了数口,直到自己的嘴角沾上了她的血。 「啊!不要!你放开我!」她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死命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无奈池英杰将她整个人压进了落叶里,将她的脊椎压在倒落的树干上,将她的手向上绑进了石缝里。从裙底伸进了手,摸上了她的肚子,又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许久。 诡异的神色看着她恐惧,不断舔拭着嘴角的血,搓揉着她的肚子,很轻很柔。但是她很害怕。 随后,抚摸的手离开她的肚子,游走到她的跨下,指头勾着内裤,顺着手一併滑出了双腿。 何舒晴吓得双齿颤抖,眼眶不断飆出热泪。 这时,勾着她内裤的手走到脚踝,纳闷停半晌后,默默不语地将她脚踝上的藤蔓解了开来。 「第二回合。」池英杰从她的身上起身,拉开她手上的束缚,又将她的腰从倒地的树干上扶起。 一转头,抓起刚刚丢在脚边的木棍,一亮起眼神后,咬起自己的下唇,又对她挑了眉。 「开始!」那一声带着杀戮而雀跃的嗓音一落,她赶忙抽身而起,翻起身便朝前提腿奔跑。 「呜……呜……呜……」 何舒晴惧怕而哽咽的嗓音,不断回盪在满是藤蔓的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将她所有的视线遮得一点光亮也没有。 不。 有光亮。 她看见不远处,随着自己奔跑的脚步,左右旋转着不明的光亮,就透过叶缝和浓雾闪烁着。 「哈哈哈!再跑快一点啊!」身后的脚步声越追越快,笑声越跑越大。 「呜呜呜……」 她不敢回头看。 不断紧跟在她身后的「叩叩叩」声,已经磨刀霍霍敲在两旁长满青苔的石头上,雾水的冰冷袭上她的周边。 她已经感觉天旋地转了,摇晃的脚步跑在满是断枝的草丛里,又拖过了一圈的藤蔓,又跨过了横倒在泥泞里的树干。 何舒晴不断撑着发软的腰,阵痛的肚子。 不能放弃。 她告诉自己,不论如何一定要跑出这片树林! 心底的恐慌顿时让她失去了听觉,她唯一听见的是自己「咚咚咚」敲打不止的心跳声。 还有,当时候从超音波里,传来的双宝的心跳声。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她要保护她们的孩子! 这时。 眼前的光亮接近。她丝毫不管藤蔓的利刺,死命抓着眼前大树的藤蔓,用力将自己发软的脚步拉着。 到了! 她跑出树林了! 眼前画面一亮,激动的泪奔出来,她擦去眼角的泪,却瞬间软脚。 车呢? 她的车呢? ************************************ 后话: 亲爱的。 写完这章后,还是觉得,嗯……池英杰果然还是不适合晴晴,两人就是八字彻底一个不合啊,哈哈哈~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6章 正面对决 「妹妹,你方向感还是那么不好吗?」 木棍又停在了何舒晴的耳边,她气喘吁吁瘫软在地,眼前的广场一片明亮,只停了一台宝蓝色的跑车。 她看过那台车,那是池英杰的车。 「你想要找你的车,对不对?」 池英杰又蹲在她的身边,冰冷的气息贴在她流满冷汗的手臂上,惊恐中她感觉手臂被舌头舔舐了一番。 「啊!」何舒晴吓得直喘气,畏缩到车头底下。 「你的车在那啊!」池英杰笑着,指着手,往山坡的另一端挥去。 她皱起了眉,恐慌到说不出半句话。 脖子两侧黏着凌乱的头发被池英杰抓了起来,不知这人从哪里抽出绑绳,将她的头发扎成马尾,随后又端起了她的下巴。 何舒晴知道,她越恐惧,池英杰就越兴奋。 「喔,不过忘了提醒你,你的车轮胎已经被我拆了。」说完,池英杰又朝她笑了数声。 何舒晴哗啦啦的眼泪终于不止。「我求你……放了我好吗……我求你……呜呜呜……」她已经濒临绝望,不断求饶着。 为了孩子,她可以牺牲她的所有。 她想起了人当初送她车时,告诉过她,那台车是他特别请人设计,「防狼」专用的。虽然她搞不懂到底哪里有防狼的功用。 「骗人的吧!」当时,池名媛研究了一番,最后还气急败坏说着,根本就是幌子! 原本她还有一丝希望,跑上了车,至少可以脱离池英杰的危胁。但他却告诉她,她的车轮胎早就被他给拆了。 她相信。 不然,池英杰不会知道她的车停在哪里。 该死! 她怎么那么没有用! 说要保护双宝、保护自己,结果一跑进树林里,方向就全乱了! 她记得,第一次到天晴农庄时,也是在天晴农庄不远处山坡的乱葬岗外迷了路,被一地的藤蔓吓得魂飞魄散。 最后。 站在她眼前的是那个男人。 最后。 带她离开阴森森树林的也是那个男人。 但如今,她又怎么能奢望那个一大早,便跟白丽丽一起消失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脑海里又回盪起跟男人的对话。 「但是名媛研究了很久,都看不出来有甚么不一样啊!」 「因为,她不是那台车的主人啊!」 主人? 男人告诉她,只要是那台车认定的「主人」,就可以啟动所有的操控系统,也包含开啟追踪功能。 「车子不用发动,里头安装的感应器会自动开啟。即使远端,都可以操控。」 所以说,她只要回到自己的车上,就算轮胎被拆了,她也能暂时躲进车子里,然后透过远端的追踪操控,联络到那个男人囉? 何舒晴很怀疑。 但现在,她只能相信那个男人了。 跑! 何舒晴使劲推开还一脸陶醉,不断舔试着她手指头的池英杰,拔腿就开始狂奔。 「哎呀!妹妹,我都还没有喊开始啊!」耳后落下池英杰高昂的嗓音,朝着她的背后远处喊着。 何舒晴不敢慢下脚步。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在模糊的视线里拼凑出脑海里的地图,寻找着树林里熟悉的路和画面。 没有,一点都没有,她一点都拼凑不出熟悉的地图和画面。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片树林,她可是来过了数次啊! 何舒晴崩溃吶喊,怒骂着自己。「该死!何舒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到底在做甚么啊!」 发软颤抖的脚步又缠进一圈圈的藤蔓里,眼前的画面又回到刚刚那场浓雾里,耳边的摩擦的树叶颼颼袭来。 她想起。 她确实来过这片树林数次,但都是闭着眼睛,将手放进明天哥哥的口袋里,紧紧依在明天哥哥的身后。 「明天哥哥,到了没啊?」 她害怕黑夜,但明天却常常半夜说要带她去夜游,哄着她说要去找那一片薰衣草田。 「那你眼睛闭起来,就像是睡觉那样,等到了我再叫你。」于是,她便安心地将眼睛闭了起来,任由明天拉着她,有时她会任性地要明天揹着她。揹着揹着,她就睡着了。 等到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那一片薰衣草田。 她一直都不知道那片薰衣草田要怎么走,直到有一天她到土丘的石碑上跟明天说完话后,不小心在这树林里迷了路。等她走出一片浓雾时,发现眼前的画面已经是一片明亮。但她的眼眶却顿时漫起泪光。 是那片薰衣草田,她终于找到了。 但,薰衣草已经全部枯死,甚至被满地攀爬的藤蔓勒得一吋不剩。 薰衣草田没了…… 她和明天最美的回忆没了…… 她又回到那片薰衣草田,乾枯的脚下除了那些带刺的藤蔓外,哪里还有薰衣草在随风摆动? 「明天哥哥!」何舒晴站在山坡的中央大喊着,崩溃喊着,恐惧喊着。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如饿虎般的池英杰根本把她玩弄在手掌心里,手里木棍沾着刚刚刺破她掌心的血,刻意拖在地上,发出声声阴狠的「叩叩叩」声。製造了惴惴不安的嗓音,不断跟在她奔跑的脚步后,不断朝她攫来。 猖狂兇恶的面容,终于走出黑暗的树林里。 她知道自己跑不出树林了。所以,她故意把他带到了这里来。她相信明天,相信明天会保护她,会保护她的孩子。 何舒晴感觉自己已经骨软筋麻,孱弱的身躯撑着腹前的肚子,忍着下腹阵阵传起的疼痛。 所有的皮肉伤,都不算甚么了。 「呵,这才是我认识的何舒晴啊!」池英杰走下了山坡,手里拖动的木棍缠过了一圈一圈的藤蔓,朝她挑着眉。 「池英杰,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的!」何舒晴一改先前的恐惧,胸腔里吸了满满的气。 她虽然依然害怕。 但是,为了孩子。 她相信明天,相信那男人,相信她自己! 池英杰步步逼近。 何舒晴没有任何的武器。 但她熟悉这片山坡的地形,也清楚这山坡下是一道陡峭的阶梯,随后接壤着立雾溪边的石阶。 她看了看山坡边爬满的藤蔓。 印象中,她曾经有一次在立雾溪边玩水时,明天遮着她的眼,说要带她去一个秘密境地。 她记得自己走上一个石阶,又爬几道陡峭的阶梯。 眼睛一开。 哪里是秘密境地啊! 那就是她们常常夜游的薰衣草田啊! 脑海里的地图瞬间接了起来,她猜想着明天当时候带她走过的地方,应该就是她现在凝望着爬满藤蔓的阶梯吧? 这翻下去,倒是摔不死人,但至少她还有逃跑的可能。 或许可以,或许还有机会。 她朝着山坡的边缘退去。 「妹妹,我其实并不想把你逼到绝境,毕竟我曾经爱上过你。就算一开始是把你当成小爱的影子,我还是爱上你了。」 池英杰看见她倒退的脚步,更是得意了,宛若看见一隻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正在做垂死的挣扎。 困兽之斗。 那一定是池英杰现在看着她,心里唯一的念头。 「不过,这也是你该死的原因之一。」池英杰抓着木棍的手臂爬起了青筋,连同发红的眼眶也瞠得巨大。「因为爱上你,让我,时时刻刻都充满罪恶。」 果然。 他真的要为小爱,让全世界的人为她陪葬。 何舒晴不懂。 但她现在也不想懂了! 「虽然你是池大集团的人,本来就该死。」 何舒晴吞了吞口水,试图先平缓自己的情绪。 「但你更该死的原因是,你甚么男人不爱,去爱了程氏企业那个鸡婆的总裁,程子昊!还跟他有了孩子!」 她深呼吸。她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有所目的,只能微微移动脚步,转移池英杰的注意力,带着他往山坡边走。 她只有一次机会!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曾经说过,「她只要被激怒了,就算要她拔掉狮子的毛,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如今看来,怀孕的晴晴不只不怕拔掉狮子的毛,甚至要撕了狮子的皮。==╬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7章 明天哥哥! 何舒晴的脑海浮现另一个画面,她将画面锁定在池英杰的脚下,随着池英杰步步逼近的脚步,画面也跟着移动。 5。 她必须站在九宫格,「5」的位置上。 但是,池英杰比她高许多,她的左脚跟右脚,应该放在脑海里模拟出来的九宫格哪个数字上呢? 天啊! 她不知道。 这通常都是明天哥哥帮她算的。明天清楚她的力道和习惯的角度,也会帮她分析对手出拳的速度和节奏,再配合对手的重量跟身高,帮她算出最省力又能给予最大伤害的「数字点」。 不。 还有一个人帮她算过,是那个男人。 「亚伯视线的死角是右下眼的35度角,你得先倾下身躲进他的死角里,先打乱他的节奏。」 当时男人要她踩在「6」、「2」的施力点上,趁着亚伯右侧慌乱之际,顺势将力量拉到左侧。 「左侧?可是我是右撇子,左边不行啊!」 「傻瓜,亚伯也是右撇子,他左边不行啊!但是你已经先发制人,而且威胁了他的右侧,那他一定会先防卫自己的右侧。」 她点着头,听得很仔细。 男人当时吹在她耳蜗边温热的气,又盘绕进她的心头。 「但是你已经谋定而后动,在你下定决心时,你的左侧就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想来。这男人附在她耳边的声响和气息,还有句句带着谋划的叮嚀,怎么和明天哥哥如此相似? 不容多想了,就这样吧! 「可惜了,妹妹。」 何舒晴盯着池英杰靠近的脚步。将双脚微微张开,准备站好自己的脚步,就等着池英杰走进她脑海里投射到地面的九宫格里。 「一尸三命,这可是打破了立雾溪往年死亡的记录啊!」 池英杰说完,大笑了几声。随后手上的木棍瞬间紧握,瞠着愤怒的双眼朝何舒晴的方向快步跑去。 高手一举,直接将木棍甩下! 就是现在! 何舒晴转过身,将娇小的身躯弯进池英杰的怀里,闪进他视线下的死角,右手肘先是朝池英杰的腹部重重一击! 「呃……」池英杰闷叫了一声。 她不容思索,紧接着肩膀跟着缩下,闪过头顶飞出的木棍。左右手同时朝上方一抓,将池英杰的手腕死命拽住,踩稳的膝盖微微蹲低,将臀部的力量放在池英杰的腰部。 何舒晴张着大眼,直盯着她的目标──爬满藤蔓的阶梯。 摔下去。 摔下去吧! 她内心大喊着。 跟着全身力量一转,绷紧的肌肉全身颤抖,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自己的腰部,双手朝前方拽下。 拽下。 拽下。 再拽下。 不…… 怎么可能? 池英杰为什么还在她的背上,动都不动? 这时,贴在她背上的池英杰,从胸腔里传起大声的狂笑和共鸣。「哈哈哈!妹妹,你这招过肩摔对我已经无效了。」 池英杰迅速将手反扣着她的下巴,将她压进自己的胸膛里,另一手还捏着她的肚子,力道不断朝子宫下方压去。 「不要!」她嘶喊着。 池英杰低下的面颊,带着浓密杂乱的鬍渣,来回搓在她泪流满面的脸颊边。 「你忘了吗?之前在你的小公寓里,我就已经吃过闷亏了!我早就知道你的手法了!」 说完,又咬着她的耳垂,狠狠撕咬着。「妹妹,你那么想要下去立雾溪玩水啊?」 池英杰的力道挺上前,贴着何舒晴的背,将她步步逼往阶梯的边缘。 又在她耳边大吼着。 「哥哥陪你啊!」 何舒晴耳鸣晕眩,双脚瞬间发软,脚趾头死命顶着前方的藤蔓。 不,她不能摔下去。 如果只有她,那顶多摔断腿或满身是伤。但如今她有双宝,双宝禁不起她这么摔的。 不。 那是她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明天哥哥……她心底吶喊着,求着明天哥哥来救她。 就像是当初她们第一次夜游时,她摔下这片薰衣草山坡,明天哥哥抱着她,保护着她,滚下来。 对。 明天哥哥在这片山坡上,救过她,那一定也会救她的孩子的! 不知不觉,心底的吶喊衝出了胸膛。 「明天哥哥!」她顿时用尽所有力气朝前方的天空,嘶声大喊着。 突然,强大的一股力量衝上。彷彿带着萧大的威怒,将压着她肚子的手掌,还有扣着她脖子的手臂的威胁,通通朝后方狠狠拖去! 「小晴!」 骤然间,她听见明天哥哥嘶吼的声音,从晕眩的耳边衝进。 随后,力量越来越大,将原本禁錮着她的池英杰朝地面狠狠拽下,眼角馀光中她看见池英杰在地面挣扎着。 真的是明天哥哥! 何舒晴眼泪溃堤,激动的身躯从池英杰还死命扣着她肩膀的脚中,开始奋力挣扎。 她直接一口咬下! 「啊!」池英杰闷叫一声,随即将她踹出去。 她赶忙翻起身,躲出一阵拳脚的打斗中,转过身直盯着压制在池英杰身上的男人。 「明天!」她不由自主朝那道身影喊去。 那是明天! 那是明天? 慌乱中,她赶忙擦乾自己的眼泪,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 那不是明天。 那是他…… 「怎么会……」何舒晴悵然若失,喃喃自语着。 但很快,便被眼前的画面拉回注意,她看着池英杰在地面的挥拳,顾不上那些质疑,尖声大喊着。 「子昊小心!」 程子昊头一闪,池英杰挥过的拳刷过了他的下巴,他直接反手扣上,右手臂压在池英杰的脖子上。 何舒晴看得胆战心惊,但惊慌失措又不知道能怎么帮忙。 这时,池英杰抓起地上的藤蔓,绕过程子昊的脖子,交藤蔓紧紧一拉,程子昊顿时松了力气。 「呃……」他只闷叫一声,原本跨在池英杰身上的脚被池英杰翻了过去,重重翻摔在地面的石头上。 池英杰抓紧机会,反坐在程子昊的身上,随后抓起一旁刚刚丢落的木棍,眼一红,便发狠似地朝程子昊的头部砸去。 程子昊伸出右手臂一挡,「啊!」一声惨叫。 「子昊!」 何舒晴双脚软下,她爬在满地荆棘的藤蔓里,朝程子昊的方向爬去。 「不要过来!」程子昊对她喝令着。 她吓得一楞。忽然,一道银刃的光亮扫过她的眼前,紧接着「刷」一声,一道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 「子昊!」何舒晴裂肺的嗓音再度嘶喊着。 她匍匐在地,不断颤抖着。 程子昊的手臂上鏨入一把小刀,穿过皮肉,撕裂见骨,潺潺滴落的血顺着穿出刀尖,滴在程子昊的衣领上。 他绷着全身的神经,全身青筋暴出。但仍抵不过池英杰抓着刀柄的手,不断朝下推去。 「不要!不要啊!不要啊!」何舒晴哭喊着。 穿过程子昊手臂的刀尖,受池英杰的力量不断压下,逼近流满了血的脖子上缘。 「不……不……不……」何舒晴扶着自己的肚子,撑着下腹的疼痛再度勉强爬起。 「小晴,快走!」 程子昊从喉咙里挤出一点低哑的共鸣。 池英杰杀伐无情的面容上,全喷上程子昊手臂上的血,还兴奋似地舔了舔。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来了,他终于愿意用明天哥哥的身分出现了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8章 玉石俱焚 「程子昊,你上回不是很能打吗?还可以一打三啊?把我的保鑣当白痴耍吗?」 池英杰向下的力量更是发狠。 「你不是还能揍我吗?来啊!」 池英杰朝程子昊的面前吼去,又嫌弃式地吐了一口口水,程子昊根本不闪,将手臂的力量反制朝上。 何舒晴看得出来,程子昊是打得过池英杰的。 为什么? 为什么程子昊会被池英杰反压在地呢? 她不懂! 突然,池英杰怒吼一声,「通通去死!」 她懂了! 因为池英杰疯了,他满脑子要跟人玉石俱焚。 但程子昊不行,男人顾虑着她,顾虑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子昊!」 何舒晴抱着肚子撑起身,勉强又朝程子昊的方向爬了过去,朝着只防卫而不反击的男人大喊着。 「你如果有意外,我跟双宝就不活了!」 男人的身形明显一抽,朝着她愤怒转过头,皱着眉。 随后,她发现程子昊的手臂开始用力反推,跟池英杰下压的力量不断拉锯着,抵抗着。 就在两个男人僵持不下时,突然衝进一声惊恐的怒音。 「少爷!」 地上打斗的两人,纷纷转过头去。 这时,程子昊率先找到机会,右手臂一抽,穿在他手臂里的刀子「刷」过了皮肉,直接割了出来。 一道红血再次划过,喷向池英杰的面上,他眼睛一闪,抓着小刀的手闪神一缩。 程子昊趁机翻起身,立即抓着池英杰的衣领将人反压在地。池英杰踢踹着,抓着程子昊流满血颤抖的右手臂,开始使劲扭打着。 何舒晴眸光惊恐一滚。 「不!」她嘶声大叫,两个扭打的人逼近了山坡的阶梯边。 「少爷!」 随后衝进她眼前的黑影,让何舒晴更是惊恐了。 「流……流……」她二话不说攀起身,双手抱住流哥的腿,阻止他向前帮忙池英杰。 这时,在上方的程子昊眼神一闪,不知想到甚么,朝山坡下爬满藤蔓的阶梯一扫,随后跩起了池英杰的衣领。 「池英杰,我程子昊的女人跟小孩,不是你能碰的!」 说完,程子昊扭起池英杰的手,池英杰反手一推,将程子昊往外踹去,程子昊一闪,落下的左手直接抓了池英杰的肩膀。 随后,他刻意转过身,朝着藤蔓的阶梯翻身而下。 「子昊!」 何舒晴头皮一麻,她知道男人翻身而去的地方有甚么。但她拖着肚子爬起时,男人的身影已经在她嘶哑的吶喊中,翻身摔了下去。 「少爷!」 流哥推开她的手,从她紧抱的双臂里将自己的腿抽出,直接朝两人翻落的阶梯跑了下去。 何舒晴勉强撑起自己的肚子,恐慌的心顿时蔓延开来。 不。 她不能失去这个男人,孩子们不能没有这个爸爸。 何舒晴拉着脚边的藤蔓,一步步发着抖,小心翼翼顺着布满藤蔓和湿滑的阶梯走下去。 耳边还不断传来打斗声,还有水花溅起的声音,男人嘶吼拉扯的声音,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打谁了。 流哥下去了。 程子昊右手受了那么大的伤,就算池英杰没有力气反击了,他一个人又要怎么打得过体力毫无耗损的流哥呢? 她怪自己。 刚刚怎么不咬流哥一口呢? 「啊!」何舒晴一分神,双脚不小心便朝前一滑,缠着藤蔓的手赶忙拉着阶梯上的绳索,整个人半趴在阶梯上。 打斗声停止了。 连同刚刚溅起的水花声,也停止了。 「少爷!」 她听见流哥大喊的声音,攀在阶梯上的身躯不敢挪动,脚边的湿滑让她不敢再朝下走一步,只能勉强转头过去。 「啪啦啪啦」的水声溅起。 流哥快步奔上前,朝程子昊的方向衝了过去,从溪里把池英杰翻过身,不断摇着喊着。池英杰像是半晕厥了过去,面朝溪里,咕嚕嚕吐着气,嘴角边全是肿胀不堪的撕裂伤,血液中夹杂着泥水的土块。 站在溪水里的程子昊全身滴着湿漉漉的水,右手臂满是血痕,顺着黄泥的水流过指尖,滴进溪水里。 原本就混浊的溪水,在两人的中间漫起了圈圈的血花。 何舒晴看得心痛。 她更发现,程子昊的右肩膀几乎是抬不起来,像是没了神经般垂落而下。严肃的面孔上还有不少擦伤,膝盖被磨了破皮,拖曳着沉重的脚步从溪水里走出。 最后停在流哥的面前,冷冷望下。 流哥从溪里捞起了池英杰后,将人拖上了石头边,随后嫌弃地吐了一口水,朝上抬起头。 两人莫名对望着。 何舒晴观察着两人的对视,发现他们彼此似乎都很厌恶,也很顾忌对方。 程子昊冷酷地走过流哥的面前,走过溪边的石阶,绕到何舒晴还半趴着的阶梯上。随后,用自己还有力的左手臂,将何舒晴扶下阶梯。 她贴着男人冰冷的身躯,男人身上的溪水夹杂着手臂上的血液,全吸在她的衣裙上。 她看得更是心疼了。双脚一落到地面后,她赶忙将娇小的身躯,缩到程子昊的身后。 一脸紧张地拉着程子昊的手,发抖紧扣着。她知道池英杰不是程子昊的对手,要不是程子昊顾虑她,又怎么会让自己手臂受到伤。 但眼前的流哥就不一样了。 她想起之前在池英杰的脸上,看见嘴角肿胀的痕跡,直觉那就是程子昊给那男人的教训。 但是程子昊自己呢? 这男人当时候回来时,身上的掛彩更是怵目惊心,连同腹部都被划破了一道伤口。 这不用直觉了,因为流哥跟她亲口承认过,那是他动的手。 可见,程子昊是打不过流哥的,加上程子昊如果又要分心保护她,那肯定又会是一番廝杀打斗。 但是程子昊已经受伤,她也知道男人的右肩膀,一定又呈现了脱臼的状态,几乎要举不起来了。 男人似乎知道她的恐惧和质疑,将她紧紧护在自己的身后。 这时,流哥将昏厥的池英杰撑在自己的肩膀上,但莫测的神色却是绕过程子昊的身侧,放在何舒晴的身上。 尤其一脸惊讶,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的肚子看。 「呵。」就在她缩得满身大汗,不断颤抖时,流哥朝她冷哼而来。「想不到,你竟然能搞大这女人的肚子啊?」 那句话,是对程子昊说的。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跟流哥对打?评审大大,这犯规喔,人家子昊葛格都受伤了耶,而且人家还要保护孕妻,虽然说那发疯的男人已经被人莫名其妙揍昏了……敲碗抗议!╰(‵□′)╯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49章 我是罪人 何舒晴望着程子昊的表情,发现程子昊同流哥一样,半瞇的眼神里是自傲的狂大,不可一世的霸道。 「肚子那么大?快生了吧?」流哥没等程子昊回应,又自顾自说着。 在他肩膀上的池英杰像是遭受了撞击一样,肿胀的头部发红着,但他似乎还对她的肚子感到好奇。 流哥在讨论她的肚子? 这让何舒晴更是头皮发麻了。她拉了拉程子昊的手,想暗示着男人快趁机走了吧,她被握在男人手掌里的手,不断冒着冷汗。 「没,不到20週。」程子昊冷冷回应。 这男人跟流哥在讨论她的肚子? 这…… 这天要下红雨了吧? 但她满脑子都是流哥那晚说过的话,他说程子昊杀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还用冰冷到谷底的绝望,说着「就因为他是医师,才能够轻易地将人的生命操弄在股掌间。」 而且,这男人还是重刑犯,被截断的手指看来也不是偶然。 程子昊不逃吗? 为什么不快点带着她远离这个男人呢? 这时,撑着池英杰的流哥皱了眉头,疑惑的眼神还是不肯从她的肚子上离开,即使她躲进程子昊的身后,仍是紧盯着不放。 「不到20週?看起来像是30週的肚子。」带着酒嗓和菸味的嗓音,听得何舒晴头皮不断发麻。 流哥在发表疑惑? 这两个诡异的男人,是在对话吗? 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紧拢的脚更缩到程子昊的身后,掌心不自主地握进了男人垂在腰后的手掌里。 男人顺着她的力道,将她的手拉起,两人双手紧握。 她连头都不敢露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动作太大,引来流哥的注意,流哥竟然抖眉毛后,嘴角又拉起笑线。 「那就是多胎囉?恭喜程医师啊!驭妻有术。」 说完,两个男人对望了许久,接着甚么话也没有说。 何舒晴都快被逼哭了。 「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流哥最后丢下这样的话,扛起自己家的少爷,绕过程子昊的面前走回自己的车上。 何舒晴惊讶不语。 更让她诧异的是,程子昊随着流哥离去的视线,目送了许久。 她缩起头,不敢问甚么。 从天晴农庄眾人的嘴里拼凑出来的讯息,她知道程子昊跟流哥过去曾有一段共患难的情谊,但详细的状况却是没有人清楚。就连后来被池名媛巴着不放的房嫂,也说得模稜良可。 「少爷跟那位男人认识超过10年,过去他们常常一起去晨跑,那是少爷的贴身保鑣,很懂少爷的喜好和生活模式。」 「房嫂房嫂,这些都不重要啊!快告诉我们,他们是怎么吵架的!」池名媛打断了房嫂的叙述,直囔囔着要知道结局。 「我不清楚。」 房嫂最后给了这样的答案,让大家的心都凉了。 那结局,何舒晴应该是知道的。 流哥在她被池英杰囚禁在地下室时,坐在水沟盖上的那些夜晚,倒是说了一些。但也只勉勉强强知道,流哥的妻子和孩子,是在程子昊的手中死亡的。不管程子昊是不是有心的,流哥都认为程子昊是杀了他妻儿的兇手。 何舒晴沿路都不敢说话。 驾驶座上的男人让她帮忙止血,勉强将右手臂被刀子穿开的伤口用纱布绑了起来,但垂下的肩膀却始终撑不起来。 男人的眉头几乎都是紧皱的。 除了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关心外,其它也没再对她说甚么话,一路沉默到了冰点。 「肚子有些闷胀。」她老实说了。 又简单叙述刚刚被池英杰追杀的惊恐,稍微提到自己的内裤被扯下过,池英杰吸了她手臂上被藤蔓拉伤的伤口,又舔了她的手指头…… 男人听得很沉默,有时候「嗯」个一声,便皱着眉头没再接续甚么话。 面对男人的冷肃,她更是全身打了冷颤。 他在生气吧?何舒晴偷偷在心底疑惑着。 大厅的眾人似乎已经等得很焦急,尤其看到他们俩全身都伤,更是屏气凝神,面面相覷着。 唯有一个难得意外的人,从眾人的诧异中,率先站了出来,还发怒着。 「子昊!」 何舒晴盯着脸色难看的男人,难得掛起了严肃。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的手已经到了需要手术的程度了,再拖下去你的手会废的!」 他压着程子昊肩膀,转着无力脱落的关节,随后像是抓到甚么角度后,朝上轻轻一提。 「呃……」随着关节的转动,程子昊深吸着气,紧闭着眼,狰狞的面容一阵抽痛后,脱下的肩膀勉强復位。 「你每一次脱臼,都会造成神经和血管的损伤,严重还会造成缺血性坏死,你不知道吗?」 「伊斯顿,不要骂了……」池名媛从人群里鑽了出来,拉了拉伊斯顿的衣角,看着大厅的眾人,一脸尷尬小声低语着。 坐在沙发上的程子昊一脸惨白,额头上流下不少冷汗,他压了压自己的肩膀,将復位的关节轻微提起,又小心翼翼转动着。 「过阵子吧!」 伊斯顿从药箱里抽出了固定绷带,听到程子昊漫不经心的回覆后,不知道哪个神经又不对了,瞬间皱眉大怒。 「还要多久?」他丢下绷带,一脸质疑瞪着面无表情的男人。「你告诉我还要多久啊?」 突然,胸膛里压抑不住的气愤,猛然宣洩而出。 「五年前,你说要等小妞来复诊!一年前,你说要等小妞生完安安!现在你又要等甚么?等双宝生出来吗?还是又……」 「够了!」程子昊愤怒大吼。 伊斯顿气得胸膛不断鼓胀,跟程子昊两人仇视般地对望着,两人僵持不下。 何舒晴看得眼眶泛红。 她知道,两个男人大吵,都是因为她的问题。她听得出来伊斯顿的担忧,也顿时明白了程子昊为什么总是拖着自己手,而不愿意让伊斯顿进行手术。 因为这男人认为,自己需要随时待命着。 只要她有需要? 只为了她? 天啊! 她是罪人。 她让自己身涉险境,又让双宝跟着危险,如今又让这男人为了她拖着手伤的旧疾。 如此反反覆覆,真的如伊斯顿严厉警告的。 这男人的手,会废的! 整夜,何舒晴都格外安静。她明白自己差点铸下大错,明白自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让肚子里的双宝处在危险的威胁下。 男人这回真的生气了。 就算程子昊没有亲自开口说要将她禁足,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要「禁足」在家里,好好反省一番。 尤其程子昊自从跟伊斯顿严厉吼完那声「够了」后,几乎整晚都没有再说半句话,就连吃饭时整个饭桌都是悄然无声。 何舒晴拉了拉被褥,盖到自己的胸口,看来男人今晚是不会搂着她睡,也不会亲吻她的额头的。 她窝进被窝里,试着感受身侧男人的气味。时间滴答而走,男人没有半点反应。 睡了吧?他果然很生气吧?何舒晴辗转反侧,心头都揪在一块,很难入睡。 这时,侧躺在一旁的男人吐出大气,随后翻过身,在昏暗的夜灯下终于愿意与她对望着。 那是从立雾溪回来后,她第一次正眼凝望着男人的眼眸。 男人几乎面无表情,冷肃的光泽爬满了俊脸。 果然很生气…… 何舒晴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视线挪开,还是就这么继续尷尬对视着。 突然,男人双眸一转,顿时红眶满溢,她还来不及看清男人眼角闪动的是不是泪珠。 一股热气袭上了她的心窝,颤抖着双臂将她紧紧搂着。 「晴,对不起……」 ************************************ 后话: 亲爱的。 看不出来这流哥吃的是池英杰的饭,还挺有骨气的啊,知道趁人之危这种事不能做啊。 不过话说晴晴,这回真惹怒了子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0章 思念的习惯 「晴,对不起……」 程子昊的低语喃呢伴随着哽咽声,沙哑的声线震动在喉咙深处,胸腔低沉的共鸣不断传进她的耳里。 何舒晴心头一缩,眼眶瞬间泛红。 男人将她抱得好紧好紧,身躯不断颤抖着,始终不愿意放开她所有的一切。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滴下了男人的热泪,拚了命的滑过了她的脖子,又滚进了她的胸部里。 天啊! 这男人一整夜都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原来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天啊! 这男人为什么不怪她呢? 她希望这男人狠狠骂她,就算罚她跪在天晴农庄的门口,指着她的鼻头骂,她都能够忍受的。 天啊!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错,不是吗? 为什么?这男人要将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一声声低哑的「对不起」,不断敲打着何舒晴激动的心,连同回忆里的一切,都被翻搅了出来。 明天…… 她突然又想起了明天,想起了明天趴在她的病床边,在她耳畔边,在自己的梦里喃喃着,不断对她说着「对不起」。 当时那场意外,来得太过突然。 她知道自己在明天的视线里,在明天破声的大喊中,被一辆急驶的车辆撞到了桥墩下。她知道明天直接跳下桥墩,朝她游过去,将她拖到岸上,抱着她满身是血的身躯嚎啕大哭着。 那些……她都知道。 虽然意识逐渐模糊了,但她仍能感觉得到明天不断滴在她身上的泪。 但是,她从未怪过明天。 闷在她胸部里的男人,逐渐放声哭着,紧抱着她的双臂根本忘了自己关节还在疼痛,像是怕她不见般,害怕得将她紧紧拥着。 那一丝脆弱和恐惧,竟然跟明天如此相像? 突然,甚么画面闪过了她的脑海,一声疑惑不自觉地吐出。「子昊,你怎么会知道那片山坡旁,有那道阶梯?」 男人停下了哽咽,在她的胸部里贪婪吸了几口气,若有所思许久。 「我去过那里。」 男人的头离开她的胸部,又恢復以往的冷静,替她拉起被子盖到胸口处,自己翻身躺回正面。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去过那里。」低缓的嗓音,悠悠扬起。 何舒晴顿时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了。男人将手伸进她的被窝里,紧握着她的手,眼角带着些微的泪光。 「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说完,男人转过身来,深情款款凝视着她,她知道自己全身的细胞,已经被男人的话凝结成一团,全都捣进心里。 四周灯光昏暗,有时落地窗外的夜风会吹动窗帘,将户外的月光洒进一些,然后又偷偷将室内的沉默,带出去一些。 她很怕黑,男人知道。 所以,总会在床头上点起一盏微弱的小夜灯。但今夜,小夜灯似乎特别昏暗,得靠着窗外偶而照进的月光,她才能勉强看清楚男人的脸。 她起身而坐,坐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端起她的脸庞,她也扶着男人的掌心,感受男人覆在她脸颊上的一些气味。 时间走得很慢,她第一次算不出时间的刻度走到了哪里。 何舒晴恍神许久,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不断旋转的,回忆里的匆匆碌碌多年的追寻都凝结了。 突然。 晨风吹进,带动了窗帘的摆动,带进了晨曦露水的气味。 黎明了。 又一个破晓时分,她依旧没有等到她的「明天」。 她面前本来属于男人的位置,已经泛凉许久,她摸着男人侧躺的右侧,床单上的体温已经被晨风吹淡了。 何舒晴掀开被褥,身上的丝绸睡衣乘着窗外的微风,扫在她挺出的肚皮上。漫不经心整理梳妆,不经意的神色瞥到梳妆台边,置放手机的位置。 刚刚,男人就是从这里接起了电话。 她知道,男人本来不想接的,还刻意转成了静音。 但是画面的闪动过于明显,将原本昏暗的室内照得无比明亮,她转过眼神暗示男人数次。 男人似乎也知道电话的紧急,没有坚持多久,便将电话接起来。 伊斯顿沙哑无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声应些话后,亲吻她的额头,便一脸忧心忡忡出了门。 何舒晴梳完头,又走回阳台,看着开始结起花苞的薰衣草,上头沾到的夜露在晨曦的照射下,开始蒸发。 「明天」没有来。 但她总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明天」其实一直都在。突然间,她感觉自己似乎不敢去证明这个事实,她感觉自己开始退缩了。 「如果你是明天,为什么那么久不告诉我,你就是明天呢?」庞然巨大的疑惑,佔满何舒晴所有的心思。 她很想问清楚,但又发现自己没有勇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一刻如此畏缩不前?明明等了15年的答案,明明如此心切想要知道明天的下落。 有时她会恍然大悟,想通一些甚么。 思念明天……只是自己生活的一种习惯? 因为思念,她有了悲伤,有了快乐,有了辛酸,有了幸福,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是因为思念而持续活着。 还有一个让她抗拒不前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脑海里,根本就还没有想起明天的容顏和影像。 她拼凑不出任何关于明天的画面。 那晚,她凝视着程子昊的面庞,想着眼前的人可能就是明天,说服自己他可能就是明天。 她知道,男人在等她问最后一句话。 但是…… 她没有开口。 她不敢想像,这男人在她问出那句话后,是不是就要给她那样的答案了? 她懦弱了。 但她把这一切,都推到那个男人身上。一连几天程子昊都很忙碌,待在天晴农庄里的时间里,几乎都已经是何舒晴入眠的时候了。 不只这个男人很忙碌,连伊斯顿也便得神出鬼没。 池名媛说,自从那天程子昊和白丽丽赶出门后没多久,伊斯顿就回来了。但是整个人几乎是失魂落魄,坐在大厅里许久,发呆不语。 又说,她从没有看过这样的伊斯顿。 后来,伊斯顿进了房间睡了许久,像是疲惫整晚那样,被抽空灵魂,等到程子昊和白丽丽回来后才醒来。 程子昊在大厅里环顾了一轮后。 「晴呢?」 只见房嫂应答了一句,「去池大集团了。」 程子昊和伊斯顿对望一眼后,突然脸色大变,直接衝回车内。 伊斯顿追了出去,两人神色惊慌不知道交谈些甚么,程子昊的车子就急驶出天晴农庄。 直到…… 「你们变成那副模样回来,伊斯顿突然勃然大怒。」 池名媛挨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窝在薰衣草田边的藤编摇椅上,胸口抱着藤椅上的白色抱枕,突然变得有些畏缩。 「晴晴,伊斯顿变得有些吓人,我有点害怕。」 何舒晴皱了眉,还无法消化池名媛的话。 「名媛,那是你自己的老公,你怕什么啊?」 ************************************ 后话: 亲爱的。 如果思念已经成为一种习惯,那个当那个习惯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来临,是否会因为恐惧而踌躇不前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1章 墙角的哭声 何舒晴转头一想,不经意捲着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肚脐的上端,那男人好说歹说劝她把一头长发,留了下来,不剪了。 但这几天,天晴农庄里的气氛都异常冰冷僵硬,两个男人很少有机会照面,通常都只有早餐吃饭的短暂时间。也不知怎么地,两个男人的班表似乎有意错开,而且值班的时间拉长不少。 程子昊是早上7点到晚上8点,伊斯顿是晚上7点到早上6点。唯一早上6点到7点,是两人都有待在天晴农庄的时候。 难不成宝心医院变成了两班制?只有这两个医师负责轮班吗?那早上空出来的那一个小时,由谁顶替负责啊? 池名媛也看出那份诡异,常在伊斯顿回到房间补眠后,拉着何舒晴的手坐在大厅里,说自己不敢进房间去打扰伊斯顿休息。 因为她说,伊斯顿虽然喜欢值夜班,但是从没有值过那么长的夜班,而且就连他自己经营的酒吧,也几乎没有去了。 还有白丽丽,白天几乎都不在天晴农庄里。 「话说,你们还吵架吗?」何舒晴问。 池名媛今天更是异常,不在大厅里坐着聊,反而选在这个少人走动的薰衣草田边。这些天也变得安静许多,平日早上除了到薰衣草工坊去研究自己的香水外,偶而会帮白丽丽带带孩子,不然就是跟她这样窝着。 但总是说着他们夫妻俩,相处日渐怪异的事。 玩笑开太大了? 何舒晴有些小愧疚,当时程子昊为了单独带她出去「蜜月」,刻意用计反将伊斯顿一军,让他蒙受自己老婆的醋味洗礼。 但事情也都过了6週了。 喔。何舒晴现在算日子,都用「週」来计算了,随着双宝的成长,她的思绪被转移不少。 况且,之后这两夫妻虽然偶而有些拌嘴,但也都打打闹闹就过了。 「大概没有了吧!平常就小斗嘴。」池名媛的解释,符合了她的推测。 但随后又拉着她的手,一双诡异的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但是这几天伊斯顿突然要得很勤,说也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要得很勤?」何舒晴嚥下口水,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害羞加速,她估计池名媛又要开始分享自己跟老公间的床笫之事了。 「嗯,尤其是你们满身是伤回来的那次,隔天早上伊斯顿从医院回来后把我拉进了房间,要了好多次。」 「要了好多次?」何舒晴再度嚥下口水。 果然。 呵。 连「要了很多次」的词汇,都不避嫌了。 她默默转过头,环顾了一下週遭。嗯,还好,偌大的薰衣草田里,目前只有她们两个女生。 「所以?你们……不是本来就很注重夫妻间的相处吗?之前都还能把情趣旅馆玩成那样了,哪里奇怪了?」 她又吞下了一大口口水,还调节着呼吸,避免自己被口水噎到。 「晴晴,不是那样。伊斯顿变得有些奇怪,他几乎不让我说话,还把我的脸遮起来,自己闷头做。」 池名媛嘟着嘴,说得一脸委屈。 何舒晴有些恍神了。 因为她得尽可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去自我想像跟填补池名媛说的那些画面,她担心肚子里的双宝会有不好的胎教。 「闷头做?」她笑得有些尷尬。 随后又想起这几天,她的老公也是闷着头,紧紧抱着她,几乎甚么话也不说。或许是顾忌她前几天的惊魂,胚胎有些不稳定,所以没有跟她要。 不然,依程子昊的作风,大概也会那样吧? 这两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跟自己的兄弟有齟齬,回头找自己的老婆讨慰藉? 太奇怪了! 「晴晴……」池名媛又摇了摇她,看起来真的是很困扰的模样,嘴唇嘟得都能掛上猪肉了。 但这好姊妹是想要干嘛?要她出面去当「和事佬」?这种夫妻间的事,是要她怎么干涉啊? 池名媛还不死心,不断摇着她的手臂、肩膀,连头都握在手掌心里摇了起来。 「晴晴──你帮帮我啦──」池名媛仰天长叹,不断拉着长音。 何舒晴苦笑着,皱着莫可奈何的眉角。 但就在她被池名媛摇得快要昏眩作呕时,两人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池名媛摇晃的动作瞬间嘎然而止,原本抱怨的嗓音吞了回去,紧紧抓着何舒晴的手,直盯着跨过她头顶,落在薰衣草田边的影子。 「咳,宝贝。」冰冷嗓音,带着喉咙里卡着痰的轻咳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池名媛更是僵硬不动了。 反而是何舒晴,勉强提起了笑容,一脸尷尬转过头去看。 果然是这个男人。 睡饱了,出来找自己的老婆了? 「名媛啊……」何舒晴拉了拉池名媛的衣角,强迫她也要转过头去,好好看着自己的老公。 伊斯顿打了呵欠,盯着池名媛的动作,直到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随后明目张胆地对着池名媛瞥了头,朝房间的方向晃去。 池名媛迟疑着,藏在身后的手,偷偷抓着何舒晴的手。 「晴晴,你看,他又来了……」 何舒晴不敢看向伊斯顿的眼睛,但她大概知道伊斯顿的眼眸里,应该全是池名媛的影子吧?还是该说,都是慾火呢? 她嘴角开了一些缝,气音说着,「名媛,那是你自己的老公啊!你脸别张得那么狰狞啦!很明显啊!」 就在何舒晴说完没多久,伊斯顿自己走了过来,站在两个女人的面前,随后一声平淡无奇的嗓音。 「小妞,你的营养餐要准时吃喔!」说完,拉起池名媛的手,便要朝房间走去。 「晴晴……救我……」 何舒晴看着池名媛逐渐远去的身影,那求救的唇语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也无可奈何,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帮自己的姊妹。 衝进房间,掀开他们翻得正火热的被子,然后把池名媛一把抓出来?但是这样不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池名媛会把她拉到这薰衣草田边抱怨,显然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啊! 那么,就只剩一个人可以帮帮忙了? 但那个男人,别说她自己有意无意想避开了,连续数天她连要见个面都很困难,除了那个凝重的早餐时光外。 但今天,程子昊却没有在吃完早餐后直接离开。那个男人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即使已经是日落黄昏,还是没有下楼的跡象。 何舒晴不敢去打扰,甚至连门都不敢去敲一下。 自从池名媛被自己老公抓回去「房间」后,她便独自来回走在薰衣草田边、大厅里、广场上、大门的石阶上。 每一处,都有她被残阳拉长的影子。 突然,回廊处传出的幽微哭声,凄厉而悲凉滚在一个女人的喉咙深处,光是阵阵哽咽抽蓄的嗓音,便让她感觉极度悲痛。 谁在哭? 哭得如此哀痛欲绝? 何舒晴轻手轻脚绕过梁柱,靠在墙的另一边,微微挪过小头,朝哭声的方向看去。 她瞬间停下呼吸。 衝进眼里的画面,狠狠插进她的心窝,她还来不及感受悲伤,眼泪便逕直从眼眶里奔夺而出。 ************************************ 后话: 亲爱的。 咳咳,放心,七月已经过了,那个哭声绝对不是……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2章 骨灰里的爱 残阳落在女人的肩膀上,在红砖的走廊上拉得斜长。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玉白色的骨灰,蜷曲着身体,不断闷哭发抖着,窝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子昊,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谢谢你总是让我们两个有机会见面,说说电话。」 何舒晴勉强睁大眼睛,但眼眶里转动的泪光,却阻挡了她大半的视线。 骨灰上的照片,是她熟识的人。 女人斗大的泪珠,不断掉落在骨灰罈的边缘,流过上头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即使微笑着,也还是何舒晴熟悉的那抹严酷冷峻。 「我与他也是朋友一场,应该的。」 程子昊将女人搂得更近了,似乎想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给这怀里失魂绝望的女人。 何舒晴已经忘了,那个搂着女人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阿俊生前不断掛念的,就是他唯一的弟弟,他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女人仰起面,眼角滑落的眼珠里,有她上方男人落下的热泪。 程子昊皱了苦笑的眉,沉痛回应,「我跟他,交情更深……」 女人斗大的泪珠,再次滴在骨灰的相片上,因为她低下头,又抱起骨灰罈,不断磨在自己的脸颊边。 颤音不止,「我想送他回老家。」 男人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里的气,故作坚定。「我让他跟你去,让他陪你走这一程。」 女人摇了头,嘴角边拉起了一丝遗憾。「不,他和阿俊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容,我想他不会愿意的。」 「他会愿意的。」程子昊坚定点着头,给了女人一抹诚恳而宽慰的笑容。 「你这医师真伟大,不只能治病,还能治癒人心,抚慰那些受伤的心灵。」 说完,女人突然又握起程子昊的手,面带愁容,皱脸哭着。「子昊,之前的事很抱歉。当时候池英杰抓了孩子,我不得不……」 「算了,都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程子昊打断女人的话,给得笑容更是温暖柔和。 「也谢谢你,终于出手帮了我们白家的律师团。我知道你一直避免要和池英杰正面交锋,为难你了。」 女人脸带愧疚,没了何舒晴印象中的那副嚣张跋扈,眼前的女人只是一个不知为何,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骨灰,哭得肝肠寸断,却勉强自己坚强的脆弱女人。 何舒晴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 女人常常出神般地远望天边,抱着怀里的孩子轻哼着歌,就像是一个等待爱人归来的女人一样,忧愁哀戚。但转眼,又常常掛着一脸期待等着程子昊回来,满心雀跃走在程子昊的身后,只差人没有整个扑上去了。 但这一切,何舒晴似乎懂了甚么。 「不,我早晚会跟他清算的,时间早晚而已。」程子昊收起愁容,双手自然垂到了腰后,扬起冷怒的神色。「再说了,池大集团的烂疮,大概也撑不到我原本预计的时间。」 女人抬起眼,迟疑了半晌后,疑惑问着。「你原本预计的时间?是跟她復合后吗?」 程子昊呆滞着,凝视的眼神看着女人身后的斜阳,馀暉的光亮已经越来越淡,热度也逐渐消去。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没有你想像中的脆弱。」女人绕到了程子昊的面前,垂眸定思许久后,缓缓说着。「子昊,告诉她吧……」 程子昊眼神抬起,和女人对焦许久,随后终于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男人点下头的瞬间,何舒晴的心跳骤然加快。 告诉她吧…… 那个「她」,是她自己吗? 所以,这个男人真的有打算要告诉她甚么? 关于甚么呢? 明天吗? 何舒晴憋起气,不敢吐出半口呼吸,脑袋的撑胀让她感到头痛欲裂。不知是不是情绪的起伏过大,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双宝似乎在抗议,踢动得有些不正常。 远远的声音又传来。 「保重。」 「嗯。」 女人拉起脚边的皮箱,对着程子昊深深鞠躬,滴落的眼泪残留在馀暉最后的一抹斜影上。 她绕过回廊上几座梁柱后,缓缓走到后门。 亚伯怀里抱着一个粉红色包巾的孩子,早已经开了车等在外头,替女人提上行李后,扶着女人进入后座。 她走了。 那是何舒晴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女人。 她原本很忌妒,很讨厌这个女人,半途抢走了她的「男朋友」,还跟他结了婚,有了小孩。 但不知怎么地,当这女人后脚缩进车内,车门关上的那一个瞬间,她对她的所有不谅解,似乎全解了开来。 随后,眼泪跟着溃堤。胸腔里撑满了太多的情绪,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深呼吸,怎么去放松自己。 何舒晴扶着墙面,双脚还有些吃力,微微颤抖着,她提着沉重的脚步勉强走进卧房里。 缩在被窝里的她,还失魂落魄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她不知道程子昊何时已经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后。 「晴,怎么了?不舒服吗?」听到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后,她仰起面来,凝视着低着头与她对望的男人。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啊! 但紧堵在胸口的疑惑,几乎要挤爆她整个胸腔,一股作呕由腹部传来。 「呕……」何舒晴赶忙压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着。 程子昊蹲身下来,单脚直跪在她的脚边,神色紧张地环顾着她,轻柔拍着她的背,「怎么了?还有孕吐的不适吗?」 何舒晴接过了程子昊送上的温水,抿了几口后,终于缓了些情绪。但眉头依旧紧锁着,她再一次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终于,她激动抓起程子昊的手,还一度喃喃不出话。 「子昊……罗大哥……罗大哥……」 程子昊脸色一变,看着女人惊慌的模样,他大概知道了甚么,神情顿时变得严肃。 「罗大哥死了吗?」女人的话一挤出,他又拉起哀戚的神情。 程子昊沉默许久。 该是让她知道的时候了,或许这始终让他保护在手掌心里的女人,真的没有他想像中脆弱。 他微微点着头,「嗯,这两天的事了。」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何舒晴不可置信摇着头,泫然欲下的泪水,直接又从眼眶里奔了出来。 他看得心疼,随即将女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歹徒从后脑勺袭击,颈动脉断了大半,急救了几天,还是走了。」 他简单说着。但纠结的内心,却不断倒转着这些日子急救的惊险,还有那最后眾人终于放弃的悲痛。 何舒晴的脑袋瞬间空白。 一阵沉默从两人的鼻息间,流过了许久。 「晴,这件事,你能保密吗?罗俊没有什么朋友,告别式也简单,既然一切都过了,就不要再提了。」 她专注听着男人的说明,点了点头。 但随即又想到甚么。 「白丽丽?她跟罗大哥是甚么关係?她为什么要抱着罗大哥的骨灰?」 ************************************ 后话: 亲爱的。 这本小说名为《溺.爱》,那个「溺」,除了有宠溺的意思外,更多的成分是溺毙,窒息的意思。 故事里,有好多来来去去的感情,都让活在里头的人不断沉溺着,最终溺毙下去。现实里,我们是否也有许多让自己感觉到窒息的感情呢?希望有一天,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都能从曾经的伤痛里,走出来。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3章 只有遗憾,没有结局 程子昊愣了半晌。 女人果然这么问了,她一定是看见了吧?那她一定也听见了白丽丽跟他说的话了吧? 「他们曾经是情侣。」 何舒晴倒吸了口气,看着男人忧伤的表情,久久回不了神。 男人转过身来,搂着她,将所有的温度都给了她,又凝视着遥远的黑夜,像是在说着遥远的故事般。 男人说,白丽丽还是学生时,就认识罗俊。她毕业时,罗俊跟她求了婚,她欣然答应。但是白丽丽身为白家继承人的身分,根本不允许她自己决定婚姻,尤其是跟一个大她10多岁的男人结婚。 白丽丽为了脱离白家的墨守陈规,跟白家的主持人长辈提出了条件。说自己愿意以白家继承人的身分跟池大集团交换一场婚姻,但是一年后她要恢復自由身,并愿意放弃白家所有继承权。 「他们本来要私奔的。」 白丽丽结婚没多久便发现池英杰的残暴,整天对她恶言相向又拳打脚踢,白丽丽本来放弃跟白家的约定,想半夜离家。 当然,何舒晴知道,白丽丽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 「又是一顿毒打,丽丽小拇指的神经,其实已经坏死了。」男人不带情绪说着。 但何舒晴知道,自从那一次后,池英杰对白丽丽一定更是暴戾了。这女人,竟然为了脱离白家,跟罗俊在一起,如此牺牲。 何舒晴感到更是敬佩,但又不捨。 「直到丽丽发现自己怀孕后,才暂且脱离池英杰的拳脚。」男人端起她的手,放进自己温柔的掌心里,小心呵护着。 随后又说,池英杰满脑子觉得孩子不是自己的,开始跟踪和监听白丽丽的一切。 白丽丽知道罗俊不是池英杰的对手,于是忍痛跟池英杰到了国外,直到孩子生下后,打了场官司,两人彻底离婚,她才又回到了福容市,恢復自由身。 但是…… 「孩子一度在池英杰的手上,丽丽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来找我,住进了天晴农庄里。」 男人转过头来,摸着她的瀏海,想着白丽丽和罗俊俩人的悲剧,像是惊魂未定般。 「她本以为,与程氏企业旧事重谈,我会就让步。她本以为,如果我真娶了她,会帮她把孩子抢回来。」 男人冷笑半晌,但何舒晴知道那里头有无奈,有遗憾。 「不管是威胁也好,放低身段也好,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孩子抢回来。」 「你帮她了吗?」 程子昊摇了头。 何舒晴知道自己当然白问了。 「第一次没有。」 「那是甚么时候?」 程子昊停了半晌,在脑海里寻找一些印象和画面。「你帮宋力道跟我约时间时,他跟罗俊是一起来找我的。」 「罗大哥自己去找你?」 何舒晴惊讶,她只知道当时候自己在招待大厅里等时,只有宋力道从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下来。却不知道,原来当天去的人,还有罗俊。 「是,也是他拿宋妮华的资料给我的,宋力道当时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吸毒前科,震惊了许久。」 终于,何舒晴能接起了一些画面。 「难怪,他走下来时,那么失魂落魄的。我还以为,力道是因为你拒绝了他,所以才那么难过。」 何舒晴顺着男人的力道,躺在男人的怀里,听着男人胸膛里不断传出的共鸣声。 「我是拒绝了他。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我本来不同意让宋妮华带着危险的毒品进来天晴农庄吗?」 何舒晴突然想到了甚么,觉得有些不服气。「喔!你还设计让我用自己的自由,换宋妮华进来啊?」 「那只是突然灵光乍现,想说顺水推舟,可以激怒你试试,我也没想到你真的那么不服输。」 果然,男人完全不避嫌,直接承认了。 还真是很多的「顺水推舟」啊! 从宋力道打电话拜託她,帮忙约程子昊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一切的安排就都在这个男人的棋盘里了。 不。 应该说还要更早之前,早到她跟池傲见面时,这男人就开始有所预想了。 不。 搞不好还要更早,早到池英杰所忌讳的5年前,说着程氏企业的这位鸡婆总裁,为了她早就偷偷布局眼线在池大集团里。 何舒晴吹鼓嘴,气得哼了一声。 「那后来呢?」 男人见她有些发怒,不敢惹她,反而抚过了她的瀏海。 「罗俊说,宋妮华跟池英杰的关係匪浅,他查过她的毒品来源,有可能就是池英杰给她的,希望我能帮他这么一个忙。」 何舒晴愣了许久。 想着客房里,夜夜都需要刑警守卫,还需要定时服药的宋妮华她便感到心疼,那个温柔的女孩,还被半囚禁在自己的卧房里。 有时候,她会看到宋力道来探望宋妮华。 嗯,那其实是她安排的。她告诉宋力道,宋妮华要戒毒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也很需要有家人亲友的支持。 「家人亲友」,那是何舒晴给的藉口。 她希望,他们这对没有血缘关係的兄妹,还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毕竟,宋妮华从14岁开始,便偷偷暗恋着宋力道这位痞子般的「哥哥」。 说到哥哥,她自己才是不正常发展。 虽然她没有对池英杰动过真正的情,但池英杰有,而她们才是彼此尷尬的表兄妹关係。但这位曾经的男朋友,现在的表哥,却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 这一切。 都是为了小爱? 她不禁感到心寒。 但这「爱」真的无所不在,每个人都溺毙在一段段痛彻心扉的「爱」里,而不可自拔。 「罗大哥真正要你帮的,不只是这个吧?」 何舒晴听着程子昊的叙述,她顿时感到自己爱明天哥哥的心,痴痴守候的傻,其实一点都不孤单了。 这世上,还有太多的爱情,只有遗憾,而没有结局。 她跟明天呢? 有机会,走向结局吗? 何舒晴不由自主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皱着苦涩的眉头。 程子昊轻笑一声,抹过了何舒晴的鼻头。 「我的老婆果然聪明!」 随后,两人对望了许久。 程子昊心里更是激动,他看着白丽丽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罗俊在远端苦苦守候的等待。 他们之间,有一个白家,有一个池英杰。 白丽丽为了能跟罗俊在一起,愿意用自己的婚姻和身体去换,去跟那个残暴的男人,换取她爱情的自由。 那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人。 每每看到白丽丽踏着雀跃的脚步,闪动着期待的眸光迎着他下班回家,只为了等他一句「很好」的回应,她便能笑得一脸幸福。 她其实甚么也不多求,只求能和罗俊长相廝守。 而他自己呢? 他也多想能和眼前的女人长相廝守。 「子昊,那丽丽为什么每晚都进你的书房?」 何舒晴的疑惑,让他回过了神,他摸着女人的面颊,凝望了许久。 ************************************ 后话: 亲爱的。 「爱」真的无所不在,每个人都溺毙在一段段痛彻心扉的「爱」里,而不可自拔。 无奈这世上,还有太多的爱,只有遗憾,而没有结局。 所以哀伤的人并不孤单,因为世界里总有某个角落,总有某个人,如你/你一同落泪着。 ──致哀伤的人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4章 坦诚相见 何舒晴顺着男人的抚摸,将自己的头发披到胸前,发尾垂在圆挺的孕肚上,她很享受男人这样摸她的头发。 之后,男人告诉她。 当时候罗俊推她上岸,给她关键的密码和文件后,因为受伤住进医院,没有办法照顾白丽丽母女俩,所以他才暂时让白丽丽先住进天晴农庄里。 「当然是我的保鑣帮忙把罗俊送到医院的。」男人一副理所当然说着。 何舒晴点着头。 亚伯吧? 程子昊说过,把车开到河畔公园的人,就是亚伯,也是亚伯从流哥的手中把她抢了回来。 但因为罗俊肺部进了不少水,做了引流后又休养好一阵子。那是何舒晴知道的,因为程子昊有带她绕过罗俊的病房。当时候男人解释因为罗俊有长年吸菸的习惯,肺部的功能比较不好,所以多拖几天住院的时间。 而那期间,白丽丽便会常常进入他的书房,对着一个小萤幕发呆抿笑,偷偷跟视讯那头的人诉说情话。 幸福得就像是一个情竇初开的小女孩一样。 他总会等到白丽丽结束视讯后,才将笔电关起来。白丽丽每晚都跟他道谢,又带着一些不好意思的愧疚,要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去陪老婆。 「谢谢你每晚都抽空陪我,舒晴应该等你很久了吧?」 「她刚在哄安安,现在可能已经睡了。」他总是这么回应,出于体贴他尽量不让白丽丽觉得有负担。 所以每夜的短暂视讯,是白丽丽守候整天最幸福的时光,她会躲进程子昊的书房里,隔着一个电脑的萤幕,看着自己的爱人,简单说几句话。 她不敢出现在医院里,因为她知道池英杰的眼线已经布满各处,她害怕自己的出现,会造成罗俊的负担。 于是,她忍啊忍。 「亲爱的,不哭。」罗俊看着白丽丽时,脸色总是很温柔,不再是那副严肃的模样,有别于何舒晴印象中头上总是顶着「公正廉明」气魄的罗大哥。 「我答应你,等我出院后我会申请离职,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南方的小岛,不要再回来了。」罗俊当时隔着萤幕,这么跟白丽丽承诺着。 男人停了许久,将何舒晴的手端了起来。 又说,平日一脸严酷的罗俊,隔着萤幕拿出藏在口袋里的戒指,那晚白丽丽哽咽许久,哭了许久。但掉下的泪光里都满溢着幸福。 却没想到,罗俊出院没几天,又接了一个任务,又是关于毒品缉拿的案件。 「阿俊,不要去,你不是答应过我了?」白丽丽当时抿起了任性的嘴,流着泪要求罗俊不准去。 「亲爱的,最后一回,这是我当年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应该要由我去结束它。」 男人说,那是让罗俊耿耿于怀多年的案件,他抱着去「结束」案件的心态,想在离职前走得无憾。 但那夜,白丽丽通完电话后,做了整夜的恶梦,终于忍不住又来找程子昊,想请他帮忙追踪罗俊出任务的消息。 他透过物联网的资讯,连结缉毒小组的平台,查了整夜。最后连结上宝心医院的急救资讯。 罗俊在执行过程中再度重伤,到院前一度中止呼吸心跳。 那是凌晨的事了。 在医院值班的伊斯顿打给他,跟他说明急诊室的状况。 「还是伊斯顿亲自指挥急救的。」 「那……后来有救回来吧?」 男人点了点头。 「隔天我带丽丽去看罗俊,但是他没有再睁开眼睛过,即使插了管子勉强呼吸,他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何舒晴捂着嘴,勉强自己不要哭出声音来。 那天,她看着程子昊带着白丽丽出门,白丽丽坐在她平常的副驾驶座位上,还一度让她有些不是滋味。却没想到,那天对白丽丽来说,原来是如此煎熬的一天。 也难怪,为什么那天程子昊整天都没有寻找她的身影。 那是直到急救完罗俊后,男人回到天晴农庄,发现不到她的身影,才开始焦虑寻找吧? 喔! 她感觉自己真是罪人。 「替他拔管吧……」 男人说,白丽丽最后抱着罗俊僵硬的身躯,心灰意冷,泪流满面说着。她不忍心让他活得如此没有尊严。 一直到罗俊断气的那一刻,白丽丽都没有再喊半句话,那所有的哀痛都藏进自己的心底,再也没有机会喊出了。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何舒晴想到白丽丽第一回离开天晴农庄时,约她在薰衣草田见面,告诉她一连串莫名的话。又说甚么「你很幸福,有一个如此爱你的男人,更幸福的是,你的男人在你的身边。」 她当时候瞥都不想瞥她一眼,深觉得自己是被程子昊这个变态,给软禁在了天晴农庄里。 况且,她也不爱这个男人。 没想到,白丽丽那时候是为了罗俊,不得不躲进天晴农庄里,寻求程子昊的庇护。 罗俊,是不是曾经也怪罪过自己呢?怪罪自己无法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好好教训那个欺负她的男人? 她想起了,当时候她被池英杰强迫在典礼台上,被迫要签下结婚书约时,罗俊带了人马进来,看到她那满身的伤顿时皱眉。 他那时,想到了自己的女人吧?想到了他的女人,也曾经在这种男人的手中,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吧? 何舒晴回想着她和程子昊遇到池英杰的隔两天,白丽丽又突然跟她约在薰衣草田里,一样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又说什么「这整片的薰衣草田,如果真的铲光了,就可惜了。」还带着莫名的泪光,看着她。「这薰衣草田里,有一个秘密,等到万事俱备时,就是这秘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啊?什么意思?」 她当时又被丢在薰衣草田里,白丽丽说完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抱着自己的孩子便默默走了出去。 这样想来,那是罗大哥出事后的第3天吧? 程子昊告诉他,罗俊急救回来的隔天,有一度稳定下来,白丽丽守了整天,但过了午夜后,生命徵象又掉了下去。 这样的白丽丽,却在天晴农庄里,将自己偽装得如此好。 何舒晴感到万分不捨。 尤其是,白丽丽总是带着泪眼看着她,默默喃喃着,「你的男人,会帮你保护这个祕密的。」 她当时听不出来到底是忌妒,还是故意在挑拨离间。 如今,她懂了。 白丽丽是遗憾自己,那个保护她的男人已经离开她的世界,是在羡慕着她,羡慕她的身边有保护她的男人。 何舒晴转过头去,看着身后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的男人,她想知道那整片的薰衣草田里有甚么秘密,但更想知道这男人还有多少秘密。 现在这男人常说担心她挺着肚子不方便,什么都帮她做得好好的。她起身下床有人搀扶,进浴室里有人陪伴,她洗不到的背后,这男人都会主动帮她拿着棉球轻柔刷过。 这是她的丈夫,她们有过肉体上无数次的「坦诚相见」。但是她也清楚,彼此的心灵上,都有着一道墙。 曾经,她很徬徨。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开心里的那道墙,让这男人进来。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敲一敲,男人封锁的那一道墙。 但现在。 她已经准备好了。 她不想再退缩了。 「子昊,我有话想要问你。」 ************************************ 后话: 亲爱的。 有时把握的爱,不见得都会到来。但是不曾努力把握的爱,永远也不会到来……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5章 我也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何舒晴从程子昊的手中接过发梳,梳了梳自己的长发,恣意地披在肩上。男人帮她收起了吹风机后,顿了半晌。 「你是想问伊斯顿的事?」 「伊斯顿?喔?喔,对……」她楞了一下。 伊斯顿的事? 那确实也是她想要问的事,但是她更想问的应该是…… 算了。 先帮自己的好姊妹问吧! 「罗俊是他的病人,虽然身为医师,再残破的躯体都看过了,但那毕竟跟自己是有交情的,他一时很难接受。」 何舒晴点着头,在男人的搀扶下,坐到床缘。 「加上我告诉他,我们是因为遇到了池英杰,才耽误了。」 随后又拿了一杯温水给她。 「他一开始本来要跟我一起去找你,因为你爷爷腰闪到后去过他的门诊,他确定你人一定不在池大集团,他担心……」 男人停下话,皱了眉,随后又摇了头,「但我没让他去。」 何舒晴听懂了大半,「所以,我们回来后,他才会那样生气,那样自责吗?」 「大概是。」 男人似乎觉得事情解决了,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正纳闷看着她还有甚么疑惑想要问。 果然。 男人跟女人注意的重点,不一样啊! 还是得她亲口问才行啊! 「可是,他这几天跟名媛……」 她话一出,男人像是被接起了甚么神经一样,眉头一抽,随后眼睛转一圈后,明白她的意思。 「他知道名媛也是池大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他希望让名媛多一份保障。」 「啊?这?」 何舒晴一时接不上程子昊节奏,尷尬滚着眸光,她要问的似乎不是这种事啊。名媛是池大集团的继承人,跟他们夫妻两那种怪异的相处模式,有什么关係吗? 结果男人冷笑一声后,似乎真的要回答她的问题了。 「孩子。」 程子昊看她又还是张嘴纳闷,又拉起半瞇的斜眼,像是要鄙视她的逻辑和理解程度一番。 「你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回池大集团,除了池傲的帮忙外,还因为你有我程子昊的孩子,他们不敢动你。」 何舒晴一听,哽了半口的水。 这男人,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害羞的? 程子昊接过了何舒晴的水,帮忙拍着女人的背,顺着气。 「但名媛不一样,她跟伊斯顿是偷偷结婚的,伊斯顿又不搞商场那些。能让名媛多加一份保障的,就是有一个孩子。」 他觉得有趣。 听到女人问他这样的问题,他大概就知道这两个女人一定又偷偷去开「小密会」了,而且一定也说到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为什么?名媛待在天晴农庄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池大?我还在想有一天,我能不能离开池大呢!」何舒晴的嘟噥着,小声抱怨。 「要不要离开池大,不是你们能做决定的。所以你们能做的,就是让池大的人暂时不敢打你们的歪主意。」 程子昊握起了女人的手,轻轻搓揉着。 女人最近的体温,高得让他有些紧张,半夜里他总得起来帮女人量好几次体温。当然,女人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他半夜醒来了。 「池大有一个忌讳,他们不动孕妇。」 女人听完他的结论,眸光闪动亮起。 不错啊! 终于听懂了一些。 「所以,是你跟伊斯顿说明这些状况,跟他提的这个意见?」 「是。」 未料,女人神色一慌,又脱口甚么,又迟疑着甚么,「可是你知道他,他根本就……」 「我知道。他顾忌名媛,大概自己也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要怎么跟名媛说吧!」 程子昊猜也知道,这两个女人的「小密会」说了甚么。 何舒晴心底的疑惑解开,她想到甚么,掀开被子便要翻下床。 「那、那我去跟名媛说。」 「不行。」程子昊将她抓了回来。「那是他们夫妻的事,你给伊斯顿一些时间,让他自己去解决。」 何舒晴摇着头,拼命要维护自己的姊妹。 那不止是她的好姊妹,还真的是她的表姊啊!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啊?名媛偷偷跟我说了好几次,说伊斯顿变得好可怕啊!」 听到女人脱口而出的抗议,程子昊皱起了眉头,像是看好戏般笑起。「好可怕?不就闷头做吗?有甚么可怕?」 「你?你连这也知道啊?」何舒晴脸一刷,看着眼前挑着眉毛的男人。「伊斯顿那个没用的男人,敢跟自己的好兄弟说,不敢跟自己的老婆解释啊?」 男人看她有些不悦,赶忙跟她解释。 说他们这几天为了要分担照顾两个女人,又要兼顾对罗俊生命徵象的掌控,他们故意把自己的班表排成那样。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交班时间,但伊斯顿会在那一小时中,劈哩啪啦把早上天晴农庄发生的事,全数告诉程子昊。 当然,也包含自己跟老婆之间的小尷尬。 「子昊,帮我开药啦!」 前两天,伊斯顿就在交班时,缠着程子昊。 「你疯啦!那药能说吃就吃吗?你自己不是医师,不知道药的副作用吗?」 「喔!我等不下去了!名媛怎么都不怀孕啊?我已经有点虚脱了。」伊斯顿喝着优酪乳,说是要好好补充男性体力。 「不是才过1周吗?你都说她经期刚过,再加上排卵的时间,至少也要2到3週才有可能啊!」 「唉!还要那么久啊?」 伊斯顿丢了空瓶,还多次不甘心到程子昊的研究室里,说要搬一些关于「生孩子」的教科书。 程子昊冷回他。 「男女之间若不是在身心愉悦的环境中受精,会影响宝宝的发展的。所以,你不要再『闷头』做了!要适度爱抚和调整节奏!」 「我、我……可是,我看到我宝贝的脸,我就会紧张啊!我怕我一说溜嘴,好的坏的都说了!」伊斯顿急躁来回踱步着。 听到程子昊夸张的说明,何舒晴一脸笑得开怀。 但男人随后叮嚀着她,「等罗俊的事情淡了些,我想他就会告诉名媛了,我的乖老婆,你就别去参一脚了。」 说完,又点着她的肚皮,「乖老婆,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胡思乱想,是专心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双宝,知道吗?」 她抿起了嘴,故意表现娇蛮不服。 「所以,我的老公。你一直以来就忙着监视宋妮华,忙着处理白丽丽的事,忙着箝制池英杰,又忙着设计让我回到池大囉?」 程子昊知道女人在耍脾气,鼻子里洩出了冷笑,点了头。 「还有一个。」他将女人用力揽进自己臂弯下,拨开女人的瀏海,在额头上亲了一个吻。「忙着『爱』你!」 女人靦腆笑起,娇柔的嗓音「哼」一声,又假意羞愧地甩下头去,故意不和他眼神对焦着。 他笑得更是开怀了,喉咙里不断震动出共鸣。 他知道,自己准备好了。 而女人,也准备好了。 他们彼此,终于走到了这个时刻…… 这回,他不等女人问了。 程子昊抓起女人的手,原本包覆着女人轻笑的身躯朝床边挪下去,单脚直跪在女人的床缘边。 他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晴,我也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 后话: 亲爱的。 唉,该为伊斯顿这可怜的男人哀悼哀悼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6章 我都在你身边! 程子昊的话语响起,何舒晴顿时敏锐了起来。 原来,男人早就知道她原本想要问甚么了,竟然还故意开她这么一轮玩笑,是想要让她放松心情吗? 真是的。 这男人怎么总是那样自以为是地对她小心翼翼啊? 程子昊将她扶下床,又体贴地拿外套加在她的身上,温柔着手掌搓揉着她的手心。 「去哪?」何舒晴疑惑着。 男人说有事情也想要告诉她,是什么? 但为什么要带她离开房门? 她很纳闷,但满心的期待却不知不觉让她满溢眼眶。 真是的。 这时候哭甚么呢?她应该是觉得很幸福才对啊! 男人要告诉她甚么呢?她有预感,那一定是一个让她幸福到止不住眼泪的事情。 随着程子昊的步伐,何舒晴的心情越来激动,越来越雀跃。最后,男人停在主卧房旁的那间房门外,深锁的大门里,曾经是她好奇疑惑的空间。 但她最后终究没有走进这扇房门。 她知道,自己的好姊妹进来过,跟她大致说过了。 「那里面甚么都没有啊!就一台高倍数的望远镜,还有一张桌子,就这样。」池名媛耸着肩,将这间房间说得一文不值,也让她失去了曾经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动了。 最开始,她以为这间房间装着程子昊「前女友」的秘密,但看来不是这样的。 她有预感。 这间房间里,有着男人的秘密,为什么对她如此钟情,对她如此细心呵护的种种一切。 而这个男人,终于愿意推开这扇充满秘密的房门了。 她等着答案的出现。 她也已经悄悄在心底模拟好了,如果这男人推开房门,又因为什么无奈的原因,告诉她「对不起」。 她这一次,一定要亲口告诉他,「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这是她藏在心底15年想说的话了。 「晴,答应我。」程子昊转着门把,紧紧握着,掛着一丝担忧和愁容,朝她看来。 「等等不管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他停了下,又将她的手握了起来。「记得,我都在你身边!」 何舒晴抿起了笑,感觉心底踏实了许多。 对啊! 他一直都在。 如果他真的是他,那就真的一直都在了…… 突然,衝上心头的悸动,让何舒晴感觉头脑有些晕眩,随之一股不安燃上她的心头。 「不……」她停下了脚步,将男人握着门把的手反握起来。 一阵恐慌让她揪起心来,走过她的肚子,又鸡皮疙瘩爬窜起来。 随后,「刷」一股热流从她的阴道滑出。 「不……」她气若游丝喊着。霎时感到下腹传起阵阵疼痛,像是当初要生安安那样,阵痛很快将她的力气吞噬下去。 「晴,怎么了?」 程子昊转身将女人捞进自己怀里,跟着女人萎软的双脚,一起跪下去,着急环顾着女人皱脸痛苦又惨白的神色。 「出血……我出血了……」 「甚么?」程子昊震惊半晌后,随即掛回那副严肃,哄着女人。「不用担心,放松心情。」 何舒晴跟着程子昊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凝视着男人的眼睛,确实让她安稳了许多。 肚子的抽痛和闷胀,也减缓了一些。 随后,男人揹起了她,说要带她去「研究室」。她疑惑着,但趴在男人坚实背上的她,却没有力气再想太多。 没多久,她真的来到了程子昊的「研究室」,竟然就是在当初池名媛吵着要拆掉的那面围墙后。 男人熟练刷开了冰冷的厚门,将她放在沙发上。 「这是你的研究室?你工作的地方?」何舒晴环顾着四周,井然有序的书籍和医疗器材,都条理分明摆放在适当的木柜上。 程子昊站在清洗台前,先将自己的手消毒过,听到何舒晴的疑惑后,他的神色有些闪躲,淡淡一笑。 何舒晴抬起头,好奇观望着。 那整洁的程度,不是最令她惊讶的。 她最震惊的是,研究室的隔间里,竟然把放了產科专用的仪器和设备,而那些器具就像是专门量身订做那般。 整面的书墙,摆满了医疗相关的原文书,清一色跟都「子宫移植」相关,还有数本资料遗落在办公桌上,是她子宫肉瘤的检体报告。 厚厚一叠。 她不自觉嚥下了口水。 那叠检体报告,从5年前的时间,一直到她最近一次检查,这男人都将资料收在自己秘密的研究室里。 半夜摸黑,悄悄地为她想透方法。 只因为她一句,要留下孩子。 这男人,甚么也不说,就这么默默成全了她的所有和愿望。连自己的疲惫,都不让她知道吗? 他们不是夫妻吗?是双宝的爸爸跟妈妈啊! 为什么?她自己在享受幸福的同时,背后的男人却是躲在这充满药水的研究室里,默默为她铺设所有的幸福呢? 何舒晴看得很心酸。 随后,她又看到桌上几张整理成表格的文件,猛然发现那些表格的整理方式,她印象很深刻。 那跟之前她在宋力道车子里无意翻阅的文件,很相似。 还没有细想,她便脱口问了。「子昊,你之前是不是有拿一份资料给力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跛脚的意外并不单纯?」 她想起池英杰在程子昊被监禁时,在薰衣草田里跟她威胁表明的那番话。 想必,这个男人一定也知道吧? 而且,早就知道了? 男人熟练戴上手套和防菌衣,听到她的话后,先是愣了半晌。 「嗯。」 随后,也不打算隐瞒她甚么了。 「跛脚伤口缝合时,我发现有残留的橡胶皮,那是宾士专用的轮胎橡胶,我把比对资料给宋力道,请他帮我查出相关的车厂。」 何舒晴沉痛点着头,半瞇的眼眶里,泛起了泪。 「那跛脚为什么会死?」 她想起自己抱着跛脚,在迷濛的细雨中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当时候这男人也是这么陪着她的。 「牠被人注射了海洛因,一级毒品。」男人的低语一落,何舒晴抿起了淡淡的苦笑。 她知道了,当时候宋力道的车子里,那些检验的文件上为什么会标上「无名氏」。 那「无名氏」就是她的跛脚。 也难怪,为什么毒品的检验要用麻烦的血液,而不是用一般轻松取得的毛发或尿液了。 她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更是揪心了。 「是妮华?为什么?」 男人回答不出她的话,而是低下了身,半靠在她坐着的沙发边。「晴,是我疏忽了,是我不好。」男人反而跟她道歉了。 何舒晴摇了头,她不想要再让这个男人,帮她承担属于她的罪孽了。「不,坚持让妮华进来的人,是我,是我害死了跛脚。」 程子昊坚决摇头,又大吐了一口气。「不,不是你。我本来就有意要让宋妮华进来,想就近监视她,只是找不到机会。」 「甚么?」 「罗俊当时怀疑,宋妮华的毒品是池英杰给她的。」 何舒晴皱了眉,想不到这男人连一切的阴错阳差,都掌握在自己的计划里了。 而她呢? 她又是这个男人棋盘上,哪颗棋子呢? 不。 这男人说过,她是他的女人,不是棋子。 但,不论如何,宋妮华是因为她才会进来天晴农庄,跛脚也是因为她才让宋妮华有机会下手。 虽然她不知道,宋妮华为什么要针对她的跛脚。但宋妮华如今几乎是呈现恍惚的状态,要问,想来也问不出甚么答案了。 「那你查到了?」 她决定把重点放在眼前。 程子昊点了头,随后看着她的神色有些飘忽不定。 「我进去她的客房过,在她的随身包包上找到属于男性的头发,那dna跟你之前跟池英杰出门时,沾到的是一样的。」 何舒晴无奈苦笑。 还说没有把她当棋子?都偷偷在她身上找证据了。 「那……那既然要找证据,你进去她房间的时候为什么要关灯?」 ************************************ 后话: 亲爱的。 在孕妻的面前,子昊可要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啊。 你进去她房间的时候为什么要关灯! 你进去她房间的时候为什么要关灯! 你进去她房间的时候为什么要关灯! ┴┴︵╰(‵□′)╯︵┴┴两手翻桌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7章 甜蜜的负担 程子昊听到女人的咕噥声后,嘴角提起了淡淡的得意。 「修灯泡。」 女人的嘀咕声继续,还伴随着抠弄着指甲的「啵啵」声,「那么刚好灯泡坏了,又那么刚好找你去修?你不是天晴农庄的主人吗?」 「呵。当然不是。」 他盯着低着头,始终瘪着嘴的女人,顿时感到甜滋滋的喜悦,流过心头。 这女人,竟然会吃醋啊? 「灯泡是亚伯先去弄坏的,那天晚上我把所有人支开,大厅里只剩我一个看起来会修灯泡的男人。」 随后,他起身,刻意转到研究室后的器材区。隔着一道隔离门,伴随着清洗器材的轻敲声,从里头发出。 「我知道你那天晚上跟你的好姊妹跟踪我,我还知道你整夜没睡。」程子昊的嗓音像是在遥远的墙后,闷闷响着。 何舒晴起身,也走进了器材室里。 「老婆,你吃醋啊?」 男人端了整盘的扩阴器和消毒过的器材,转过身来,挑了眉毛看着她生着闷气的模样。 她知道,此时的程子昊一定很得意。 她自知理亏,根本就被玩弄在这男人的股掌间,实在很不服气。突然,她神色朝一旁的实验台上一瞥,看见了甚么。 「这是?」 「喔。」程子昊面有难色,接了过来。「伊斯顿之前拿来跟我炫耀的药粉,说是他随便调配出来的,要我猜出里头有哪些成分。」 何舒晴半瞇起眼神。 这男人,果然讨厌啊! 「那这药粉,怎么会在池英杰的手里?当时候他在包厢里,就是对我们撒这种药粉啊!」 「喔……」程子昊迟疑了半晌。「是我请人换的。」 何舒晴的嗓音不自觉提高。 「换的?」 她真的搞不懂这男人到底玩甚么把戏了,既然跟伊斯顿两个人研究药粉,研究到药粉被人拿去了。 不。 这男人说是他请人换的,那他是罪魁祸首囉? 「谁啊?保鑣?亚伯?」 「嗯,差不多。」 「差不多!」何舒晴惊讶张嘴,这话能回答得这么模稜良可吗? 男人见她情绪起伏有些大,赶忙拉着她坐回沙发上,要她先待在仪器室外,免得里头的消毒水味让她不舒服。 谁不知道,这男人根本是怕她忍不住,衝上前给他一拳吧! 「池英杰随身携带的药粉是含有毒性的迷幻药,这药虽然有同样的功效,但是无毒,对人体没有甚么伤害。」男人从仪器室内的声音,透过防尘门,模模糊糊地传来。 「但是?」何舒晴坐到沙发的最边缘,勉强将头侧到了能看见男人影子的方向。「伊斯顿当时候不是全身抽蓄成那样?名媛还因为这药流產了。」 「伊斯顿会抽蓄,是因为他一口气喝了高浓度的酒精,刚好跟这药粉產生排斥作用,电解质流失过多,造成肌肉筋挛。」 说完,男人端着一盘仪器走过她的面前,半瞇着眼,露出了你才是罪魁祸首的神色。 何舒晴尷尬一笑。 她知道自己当时候灌了伊斯顿不少酒。说到那高浓度的酒精,还是她刻意找来的,不然光伊斯顿的小酒吧里,哪有那个纯质的「魔鬼伏特加」啊! 「可、可是名媛?」 「那两夫妻我都不想说了!」程子昊脸皮一抽。 又来来回回在仪器室里走动着,将检验的器材都摆放完整,随后又开啟了超音波的机器。 「我一直耳提面命,说那胚胎发育不完全,要尽早进行人工流產,免得造成母体的负担。结果……」 何舒晴看着男人黑下的脸,笑得有些发寒。 程子昊告诉她,那对「冤家」,一下是伊斯顿同意了,池名媛哭着死命要留下孩子;一下是池名媛想通了,伊斯顿又死命拉着他的医袍求着他不要开药。常常在他的诊间里,两夫妻说没两句话就吵了起来。 「自己看着办!」最后,程子昊索性将ru486丢在伊斯顿的办公桌上,甩动掛着「执行长」名牌的医袍,气愤走出。 不管了! 伊斯顿没多久就衝到天晴农庄里,看样子是要来「安抚」这被他们惹烦的执行长的情绪。但伊斯顿还没来,程子昊就因为那场厨房的大战,先掛了病号,发着高烧躺在房里休息。 「我没力气一口气照顾两个女人,你给我留下!」他当时候又找了机会,跟伊斯顿命令着。 但伊斯顿猛点着头说甚么好,会好好帮他分担「烦恼」的,结果一转头竟然把自己的值班表,排得比蜂窝还密! 这根本不想「回家」了嘛! 「所以,名媛小產真的只是巧合?」 「算是吧!加上他们前两天偷跑出去夜唱,孕妇能熬夜吗?」程子昊别具意涵地看着何舒晴,一脸无奈。 「隔天还去我诊间抱怨说天晴农庄里怎么没有卡拉ok,害他们得回去伊斯顿的别墅里,重新架设伴唱音响。」 程子昊又转了过来,垮着脸看着她。「那个孕妇还帮忙工人搬设音响,孕妇能搬重物吗?」 「喔?名媛是任性一点,她是真的很喜欢唱歌。」何舒晴尷尬解释着。 终于,程子昊把仪器都准备好了,将她扶上了诊疗床,熟练地替她在肚皮上涂上凝胶。 这是她第一次和这男人这样独处,没有诊间小护士帮忙,没有池名媛的叫嚣和打岔,两人一起静静看着超音波里跳动着心跳的双宝。 男人还故意将音量调大,让她好好听个过癮。 何舒晴看着程子昊认真的神情,不禁感叹。如果她能放下明天,好好爱眼前的男人,他们会有三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呢? 但是,她是一个罪人。 是她害明天失去了生命,她又有甚么资格拋下对明天的愧疚,好好爱这个男人吗? 但如果,这个男人就是明天呢?这样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强烈萌芽着。 如果他是明天,那明天正在跟她一起,透过显示器看着他们已经成形的孩子,已经20週的双宝。 这感觉,太奇妙了。 何舒晴觉得一时间,很难去相信这样的事实。「子昊,你当初隔着帘子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孩子的吗?是什么样的感觉?」 程子昊停下推动超音波探头的手,掛着温暖的笑容。 「甜蜜的负担。」 「甜蜜又有负担啊?那么衝突。」何舒晴靦腆笑着。 是的,他应该就是明天吧?何舒晴开始放纵着自己,将眼前的男人想成是明天。 纵使她还是想不起明天的容顏,也很难将眼前冷峻的男人,与脑海里那个热情而黝黑的明天哥哥联想在一起。 但,即使如此。 他们的气味还是太相似了。 没多久,男人帮她把裙子翻下,扶着她坐回沙发上。随后,靠在她的膝盖旁,熟悉的身影单膝跪在她的视线里,仰头看着她。 何舒晴的头发飘下,正巧掠在男人的手臂上。 她与他四目相交。 那一刻,她又看见男人哀戚的神色,还有当初第一次从显示器上看见双宝时,那副冷酷而冰冷的模样。 顿时。 何舒晴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是明天! ************************************ 后话: 亲爱的。 修灯泡!这烂理由亏子昊说得那么不脸红啊~不过,晴晴看来也被甜言蜜语冲昏头了,竟然也完全相信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8章 为了你,我愿意冷血无情 何舒晴下意识抱着自己的肚子,顿时燃起了防卫心。 「怎么了?宝宝不好吗?」 程子昊看着女人排斥的反应,还有紧抱着自己肚子的激动,他知道女人一定很保护他们的孩子。 但是,他更保护女人。 「不是宝宝,是你的肿瘤。」 女人泪光闪动,开始滑出了眼角。 他看了多么不捨。但他更不捨的,是看着女人承受任何危险,甚至为了让双宝平安出世,不顾自己的安危。 可他明白,那些堆叠在一旁桌面上的资料和文件,都是关于女人肿瘤和孩子生长的纪录,一次次產检时,他就一次次恐慌心痛。 他不断告诉自己。 相信女人,相信双宝,相信自己。 但如今,他真的没有办法再相信了。 「我估计,肿瘤的压迫最快3天,就会让宝宝停止生长。最慢……也撑不过10天。」 何舒晴骤然泪如雨下,颤抖的全身,闪过程子昊伸出安慰的手。 「不。」 程子昊倾向前,想将女人抱进自己怀里,但女人开始推拒着他的接近,将他一次次伸上前的手,狠狠打落。 「晴,你冷静听我说。」 女人朝他凄厉喊来,「不,你要拿掉孩子,对不对?那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你怎么可以那么冷血,那么无动于衷!」 面对女人的质疑,他无从辩解。那是一对多么勇敢的胚胎,那是他看过最令他怦然心动的宝宝啊! 「我所做的考虑,全部都是为了你。」他跟她解释着,纵使他知道女人绝对听不下去。 「不!程子昊,你是医师,也是孩子的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女人的责骂一波波袭来,狠狠打进他的心底。 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为什么?他们明明要走向幸福了,为什么就差一步,上天始终不愿意让他牵起女人的手? 程子昊将何舒晴拍打的手抓进了自己的胸膛里,咬着下唇,激动落着泪。 「晴,我若不做这个恶人,那我有可能会失去你!这样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自己!」 他是冷血,他是无情。但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将她带离他的身边。 他绝对不允许! 突然,女人将手从他的怀里抽离,又使劲全力将他朝后推去,他力气一松跌坐在地。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女人朝他大吼后,扶着肚子站起身,又激烈朝他再次吼来。 「程子昊,我说过了,我的心永远都是明天的,你休想踏进一步!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有权决定要怎么活!」 说完,女人愤然跨过他的脚,朝门外奔去。 程子昊从地上爬起,直接追上去,在门外拉到女人的手臂,将女人拽进自己的怀里。 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但声音还是不自觉拉高了许多。「晴,你知道你在自暴自弃吗?」 他将女人翻过身,强迫女人看着他的眼睛。「这样的你,明天看到了会有多生气多难过,你知道吗?」 他知道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并不想要这么怒吼着,但他忍不住。 他不能失去她。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啊! 「我答应过你,如果明天回来,我可以让你回到他身边。但是,你觉得他还会要这样的晴吗?」 程子昊颤音抖着,试图要用明天的身分,让女人冷静下来。「如果明天就在你的面前,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女人果然安静了许久,闷在自己的掌心里不断哭着,啜泣着。 「他……」何舒晴听懂了程子昊的话。「会用尽方法,低声下气哄我,大发雷霆骂我,他都会坚持让我拿掉孩子。」 她知道。 不管是眼前的程子昊,还是她脑海里想像的明天,都会要她拿掉孩子。 就像是这男人这样。 但是,他竟然用这样的方法逼她?她好恨!好恨!不论如何,她不可能放弃孩子。 「但是!」何舒晴抬起头,傲气的眼泪滑过了眼角,滴在她自己的胸口里。她睁大眼,看着眼前激动得全身发抖,抓着她手的男人。 「如果明天真的在我面前,我更一定会将孩子生下来!为了他,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危险!」何舒晴朝男人吼去。 她要看看。 这男人到底要怎么回答她! 她要看看。 这男人到底愿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明天! 男人突然对她冷笑,苦涩的笑线拉在了嘴角边,又拉在眼角边。「果然……那这样你还迟疑什么呢?」 抖动的声线,伴随着男人面容上拉起的冷酷和无情。 「这孩子并不是明天的,是我,程子昊的。」程子昊拉起女人的手,喉咙里不断抖着颤音。 但他让自己表现得真正冷血。 「所以,我以丈夫的角色坚决拿掉孩子。为了以后你能有机会再见到明天,我以医师的角色坚决你必须在一週内动完手术。」 话一出,他好懊悔。 这是她最爱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陪了他们走过20週幸福甜蜜岁月的双宝,而他只能成为那个血染双手的罪人。 他不断在心底怒骂着自己,「程子昊,你是个无能的人。」 何舒晴甩下了程子昊的手,下唇一咬,直接推开男人的身躯,朝卧房的方向愤怒跑去。 她好恨!好恨! 好恨这个男人! 不管他是程子昊,还是明天,她都好恨! 「晴!」 男人追赶在她的身后,但她死命地跑,抱着自己闷痛的肚子死命地跑。 她不知道自己该跑去哪。 但是,她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 不想! 眼角飆出的泪飞在黑夜里,落在她奔跑的脚步后。她最后还是被男人追到了,在卧房的门口男人有力的手将她一抓,甩进自己的胸膛里,还顺势将她紧紧抱着。 「你放开我!我恨你!」何舒晴挣扎着,但男人紧绷颤抖的双手,将她狠狠地禁錮在自己的怀里,一点都不敢松懈。 她嘶声喊叫着,用力拍打着。 男人任凭她的怒叫,放也不放。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的期待?那是她的孩子啊! 「为了你,我愿意冷血无情……」那是男人留在她耳边的话。 何舒晴崩溃大哭。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在她无力反抗逐渐放下搥打的手后,跟着缓缓松下肩膀。 但男人还是抱着她,不愿意让她离开半步。 「呜呜呜……我恨你……我恨你……」她最后倒进男人胸膛里,虚弱喘着气,哭了好久。 男人让她尽情哭着,指头穿过她的发丝,将她推进自己的胸膛里,跟着她的哽咽的节奏,微微颤抖着。 突然,男人像是看到甚么,将她的身躯推开来,连忙奔进房间里,朝婴儿床的方向衝去。 「安安!」何舒晴大吸口气,看着婴儿床上脸色发紫的孩子,尖叫一声后也赶忙跑了进去。 程子昊脸色铁青,他将孩子身上的布巾翻开,将孩子平放在地上,直接朝孩子胸口上两指按压着。 「晴,快去叫伊斯顿!快!」 ************************************ 后话: 亲爱的。 孩子跟女人,子昊毅然决然选择了女人。但是对晴晴来说,那不管是子昊还是明天的选择,她都无法接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59章 我恨你! 「啊!安安!」 何舒晴眼睛一睁,吓得满身大汗,骤然从床上翻起身,孱弱哽咽的面容贴在一个软绵的胸部里。 「晴晴,还好吗?你做了好长的恶梦,我叫你都叫不醒。」头顶下落下池名媛担忧的嗓音。 何舒晴又再度闷哭许久,昨夜的一场惊魂让她整天都失魂落魄,根本就无法好好入眠。 她床边的男人已经超过20个小时没有回来了,她被男人强迫留在家里,不准到医院去。 她知道,她现在也下不了床了。 唯一的印象是,昨晚程子昊要她去找伊斯顿来帮忙。她看着男人有节奏压着两指,在孩子的身上做着胸外按摩,又看着全身发紫的孩子,顿时感到一阵晕厥。但她还是撑到池名媛和伊斯顿的门口。 她太没用了,只有办法挤出一些模糊的话。 「小妞!你怎么了?」 「安安……安安……」随后,她便感觉下腹传起猛烈的阵痛,整个人瘫软了下去,趴在地面上。 后头扬起池名媛的惊叫声,「晴晴!」 等她再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池名媛担忧的神色,还有房嫂端着茶水等候在一旁的愁容。 「安安呢?」她只在乎孩子。 池名媛冷静跟她解释一番,说程子昊替孩子插上呼吸管,又及时送到医院,暂且恢復生命跡象。 「暂且……」何舒晴心头一揪。 池名媛点了头,又缓缓说着,不久前伊斯顿从医院打电话回来,有说明一些状况。孩子的换心產生排斥的现象,所以一时间供血量不足,引发心脏缺氧,现在还在急救观察中。 「恐怕……」池名媛停顿了许久,她皱脸痛哭。「晴晴,程子昊交代,你必须把药吃了,不要想那么多,赶紧休息。」 何舒晴激动掀开被子,便要翻下床。 「我怎么可能不要想那么多!那是我的孩子啊!」她挣扎着,推打着将她紧抱的池名媛。 房嫂叫来了更多女僕,要将她扶回床上。 「晴晴,你还有双宝,你不能太激动啊!」池名媛抓起她的脸颊,激动大吼着。 何舒晴顿时停下怒喊,交臂抱着自己的头,缩进膝盖里不断闷苦着。 对,她还有双宝,双宝还在她的肚子里,她必须冷静。 但是,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晴晴,你先把药吃了,程子昊说这药里有一些舒缓镇定的功效,能让你放轻松情绪。」 池名媛将药餵下,她勉强自己吞下药,又躺回床上。 「晴晴,医院里有程子昊和伊斯顿,你就放心交给他们吧!伊斯顿是急救专科出身,他临危判断的能力很好。程子昊是孩子的爸爸,又是妇科权威,对婴儿的照料一定比一般人好的。」池名媛不断这么哄着她。 再一次次恶梦的惊醒,又再池名媛一次次的安抚下,何舒晴勉强自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已经过了30个小时了,她床边的男人还没有回来。 池名媛几乎寸步不离,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断帮她加油打气着。 上一回恶梦惊醒时,她接到程子昊的电话,一听到声音后她顿时崩溃大哭,男人在电话里传来沙哑的声音,不断安抚着她。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男人总是告诉她,「放心,没事,有我在。」 「子昊,不要再骗我了,我求你告诉我安安的状况,好不好?」她求着。 男人终于脱口告诉她。 「移植的器官一旦產生排斥,连带的蝴蝶效应是不可预期的。安安移植的是心脏,供血量一旦下降,心脏缺氧,连带脑部也会缺氧,全身的器官都会受损。」 何舒晴抓着电话,勉强将程子昊所有的话听完,但最后她还是撑不下去了,男人电话一掛,她随即晕了过去。 耳边传起池名媛紧张大喊的声音,「晴晴!」 她感觉到自己的世界,骤然间天崩地裂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等她再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她等待数十个小时的男人。她激动抓起男人的手,直接从床上弹起了身,孱弱的身躯不断发抖着。 但她还未问到安安,男人便先残酷对待她。 「晴,我排好了手术,后天。」 她知道男人到底是排好了甚么手术,那当然不可能是安安的手术,那是她的手术。 天啊! 这个男人,一回来,看见她的第一眼,竟然是对她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子昊,安安已经插管了,你难道真的要夺走我双宝吗?」何舒晴颤音抖动,连带着挺起的肚子,都闷胀阵痛着。 男人宛若知道她肚子的痛,温暖的大手轻轻扶着,替她按揉着疼痛的下腹。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温暖。 程子昊沉默了许久,他摸着女人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的跳动,回想着超音波显示器里传出的心跳声。 他必须狠下心。 「你如果觉得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认了。」 程子昊语气冰冷,他的视线不敢再看着女人的方向。 「但,我依然是你的丈夫,你的主治,孩子的爸爸。我有权决定孩子们适不适合降生。」 女人冷漠的嗓音传来,威胁着他,「你不怕,我恨你吗?」 程子昊咬紧牙,更是冰封自己的心,甚至残忍地用着女人最在乎的「他」,强迫着女人。 「如果是明天,为你做这样的决定,你会恨他吗?」 眼角边,他看见女人摇了头。 「不,明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他紧闭了眼,不想要视线里,再落入女人的愁容和眼泪。 「他会保护我,也保护我们的孩子。」 但是,根本不行。 因为女人的一切,早就印在他的心底,狠狠刻在他的每一寸骨肉里。即使他闭起眼睛,他都还是感受得到女人的脆弱和痛苦。 「当然,他用尽生命,也会保护你,保护你们的孩子。但是,如果只有二选一的选择,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这话,他是真的想让女人明白。 二选一,他恨自己无能,无能到只能在孩子跟女人中,做唯一的选择。这是他一年多来,戒慎恐惧,胆战心惊的生活。 本以为,这一切恶梦已经过去,曾经垄罩他们的阴霾即将离去。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不让他牵起女人的手? 就是因为他是明天?还是因为他是程子昊? 天啊! 他觉得他的存在,对女人来说只是一场噩梦跟罪恶。 何舒晴听着程子昊的话,不自觉地冷冷苦笑。 「他真的如此爱我吗?」随后,她拉起程子昊的手,愤怒地下向捏着,直到将男人的手捏出了指甲的血印。 恨! 她恨! 她恨这个男人! 「就连拿掉我们的孩子,就连被我恨,他也毫不心软吗?明天真的会这样吗?他真的会这样吗?」 ************************************ 后话: 亲爱的。 我们能用尽生命去爱多少的人,或是说能用尽生命去爱一个人多深?生命,真的那个沉重吗?如果生命是沉重的,那么用尽生命去爱的那些爱,是不是也如此沉重?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0章 我想离婚 程子昊握起掌心里的药,「是,你是他此生挚爱。除了你,他所有都可以放弃!」 面对程子昊冰冷的语气,何舒晴低下头,眼角的泪珠点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又滑到了床单上。 她咬着下唇,摇着头。 「我不要他这么爱我。」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真的在说给明天听,还是在说给眼前的男人听。 或许,那都不重要了吧! 对这男人,她顿时感到心灰意冷。 半年多来的相处,她早就知道程子昊的个性,是那样自以为是,总想着自己能帮她承担一切。 「晴,我帮你安排了病房,你先住院观察几天好吗?等手术时间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男人握起她的手,她觉得很冰冷。 「你放心,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他见她不回应,叹了口气后,像是给了她甚么承诺。「就算没了孩子,我一样爱你。」 她终于笑了。 那是苦涩的冷笑。 「呵,你有打算让我拒绝吗?」 何舒晴抬起头,凹陷的眼光里充斥着疲累和愤怒,她知道不管她说了甚么,怎么做,这男人终究会动她双宝的主意的。 之后几天,她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心里顿时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寄託。她感觉得出,肚子里的双宝真的受到了她肿瘤压迫的威胁,出血的状况越来越严重。 她没有告诉程子昊。 因为,她已经不想再跟这男人说半句话了。 医院里的孩子,虽然急救了回来,却已经昏迷数天,医院传来的消息显示着生命徵象每况愈下。 她去看了几次,孩子身上插的管子,比上回更多了。甚至连胸外的人工心脏都啟动了,孩子的心跳完全仰赖着机器的运作,在黑暗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而她,却甚么也做不了。 何舒晴呆呆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即使春天了,黎明起的浓雾还是那样凛冽,几乎要冰冻了她所有的血液和细胞。她凝望着脚下的薰衣草田,草枝上的露水还是那样清澈透明。 这地方,还是充满着熟悉的味道。 半年多的记忆,已经几乎填满她所有的心思和回忆,好几次就连对明天哥哥的回忆,都要被天晴农庄的所有,给佔据了。 尤其是卧房里躺在床上熟睡的那个男人,昨夜拖着疲倦的身躯回来,洗完澡便一股脑地爬上床将她从被窝里抱进自己的怀里,直到入睡后嘴里都还喃喃着她的名。 「晴……」声声的呼唤,依旧回盪在她的耳边。 多么讽刺。 自从两天前男人告诉她,说要安排病房进行手术前的检查后,她与他已经超过了50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对话了。唯一听见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就是呼唤她的名。 这回,又听见了耳边传起男人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晴,怎么不披件外套?你还在发烧啊!」 何舒晴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脚下的薰衣草田,从男人的声音里她听得出来,有恐慌、有担忧,也有愤怒。 恐慌,是因为男人翻身时,突然感受不到她在自己身边的温度。担忧和愤怒,是因为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绒睡衣,坐在清晨的浓雾里,吹着冷风。 挺起的孕肚已经多日不再增大。 喔,她好怀念那时看着肚子每日增大的那种幸福。 甜蜜的负担,她终于懂了。 之前因为大肚的不方便时,她便会跟男人有些小抱怨。 「你又不知道女人怀孕的辛苦。」 「呵,我是妇產科医师,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自己的女人怀孕时,男人心里承受的恐慌和压力,你不也不知道吗?」 「你哪有甚么恐慌和压力啊?」 「当然有,无时无刻。」 呵,无时无刻? 她现在想起来,有些讽刺。现在她的丈夫,可是无时无刻都动着她肚子里双宝的主意。 「我想让自己清醒些。」 程子昊抓着女人的毛衣,朝女人肩上披去,顿时一愣。 「什么意思?」 何舒晴没有动作,肩上细滑的毛衣虽然披在她的肩上,但她依旧感觉不出任何一点温暖。 「子昊,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你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 「晴,你在说什么?」 何舒晴感觉得出身后男人的颤抖,但她又何尝不觉得全身发抖? 他要动她双宝的主意,她只有这样的想法。 「我想离婚。」 「为什么?」程子昊站立的身形不只颤抖,多日来疲倦下陷的眼窝更是泛起红丝,他还在想办法理解女人的话。 何舒晴坐在藤椅上,指头相互抠弄着。她勉强自己,尽量不要看向男人的眼睛,不要去在乎男人是否会难过,或是生气…… 「子昊,你有过梦想吗?」 「这跟离婚有什么关係?」 程子昊大力吸吐着气,垂在腰后的手关节紧缩着,发出「嘎嘎嘎」的声音,他很怕自己会突然失控。 「我喜欢小孩,我跟他说过要开一间妇產医院,让很多人来我的医院生宝宝,他还曾笑我……」 何舒晴突然恍然大悟,原本不愿意和男人对焦的眼神猛然抬起,她激动看着眼前忍耐握拳的男人。 巧合吗? 程子昊是程氏物联网的国际总裁,英国妇產权威,却屈就在福容市这个小镇里,又成为宝心医院首位妇科专业的执行长。 而那个说跟她长得很像的「前女友」却始终行跡成谜,她甚至没有再听见张素如说过那个女孩的事。 还有…… 右肩膀的伤、左手的书写姿势、过肩摔的九宫格……他甚至知道薰衣草山坡下,有一个连接立雾溪的阶梯…… 不是巧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何舒晴眼眶里转满了泪水,滚动的泪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人看,她感到呼吸万分困难。 他不承认吗?这男人不承认吗?何舒晴心底尖叫吶喊着,心头的灼热感汹涌澎湃着。 晨起的微风吹动山嵐,将一片浓雾吹离阳台,也吹离薰衣草田。晨曦洒落,直接照到她的膝盖上,一股阳光的温暖顺势而下。 破晓了。 黎明了。 明天到来了。 但,他不承认吗?这男人不承认吗? 何舒晴泫然的眼泪不断朝下滚动着,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男人依旧能那样无动于衷,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男人始终不与她相认? 许久,阳光从膝盖爬到她的腰,又照进她的手掌心里,在她弯起的指尖里,露出微小的倒影。 她压下心底的澎湃,随之而来一股浓烈的悵然若失。 她知道了。 因为,他不是他,当然不会承认。 「我也曾经有过梦想。」 就在她平息情绪时,男人低哑声线拉起。 ************************************ 后话: 亲爱的。 千回百转才让这女人跟自己结婚,子昊会那么轻易就同意离婚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1章 我不会离婚的 「在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行医有了价值。我在你眼里看见了渴望孩子的那份请求,我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程子昊扬起官方式的嗓音回答,但每一句话,都是他十多年来的等待。因为他始终相信有一天自己会再遇到何舒晴,为了她,他让自己永远保持在技术的顶端,为了找出治疗和修补方法,他不眠不休。 只为有一天遇到女人后,他能用自己的技术,亲手弥补当年那场造成女人子宫破损的意外。 如果不这么做,他永远原谅不了自己,原谅那个失约而莽撞的自己,那个该死的自己。 「你真是一个好医师。」女人冷淡的柔声扬起。但随之吸了吸鼻水后,又低下了头。 程子昊知道,自己又错过一个可以跟她说明的机会了。 他怎么开得了口? 告诉她,他就是明天,就是她的丈夫,孩子们的爸爸。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是让他的手伸进女人的子宫里,亲手拿掉那个陪了他们20週的双宝,亲手摘除女人的子宫,亲手夺走女人最后一点希望和幸福。 天啊! 他怎么开得了口? 女人对明天的想像,是如此美好而嚮往。 他是一个罪人,是一个刽子手,怎么能亲手毁了他最爱的女人的梦呢? 他做不到…… 何舒晴的柔声,又低声扬起,每一句嗓音的震动,都狠狠敲击着他的心。 「如果安安过得了这一关,我想一个人回乡下,我申请了幼教师的工作,那也是一个充满孩子的天堂。因为池英杰,我已经错过了太多与天的约定。」 果然,还是因为「明天」。 程子昊突然很恨「明天」,都是那个无知的自己,夺走女人十多年来的笑容和幸福。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但至少我能用我的馀生,去完成我们曾经的梦想。」女人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 他知道,女人此刻一定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又对着自己坚挺的肚子扬起淡淡的微笑。 他也知道,这几天女人的子宫不再胀大,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停止成长。 「如果我肚子里的双宝,真的撑不下去,我会再回去你的宝心医院治疗的。但如果他们能撑得下去,即使要我消耗生命,我也会让他们平安降生。你不会怪我,把双宝带在我身边吧?」 他皱起眉头,闭起眼,听着女人对自己的解释。 都是该死的话。 他怎么不知道,女人说这话的此刻,故作坚强的面容下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怎么不知道,女人在请求他,求他不要将手伸进她的子宫里,不要夺走他们的孩子。 他多么不想…… 「至于安安……」 两人中间流过了一阵沉默。 这孩子,更令他心痛了。 「我知道安安在你身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不会强行带走他的。但我能每个礼拜都回天晴农庄看安安吗?」 女人终于说完了。 他沾着泪水而模糊的视线,透过落地窗的白纱帘朝卧房内看去,转着忧愁着眸光对着里头的一切环顾一圈。 不久前,他和女人才一起坐在床上,女人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掛着一脸幸福的笑容,点着怀里孩子的鼻子。 「子昊,安安的鼻子真的很像你啊!」 「是很像,不过他的酒窝像你。」 「就说了酒窝很多人都有,那哪有像不像的说法啊!你别老是跟张小姐和名媛在那里瞎起鬨啦!」 他从女人的怀里,接过哄睡的孩子,又叮嚀着女人不要常常孩子一哭,就急着把孩子抱起来哄。 「我现在不多抱抱他,之后双宝出生后,我哪有那么多精神分给三个孩子啊!」 「呵,还有我啊!你甚么时候看我丢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了?」 女人听到他的应答,又不知是不是他摸在女人肚子上的手过于轻柔诱惑,女人竟然突然害羞低下头,耳朵后泛起的红光,又让他醉了一番。 那夜,他又让女人享受一回「身体」的放松,女人总是要他放轻力道,别吵到肚子里睡觉的双宝。 「他们不知道的。」 「可是你每次出完力,他们都会踢我啊!」 「那是因为你兴奋了,子宫收缩的正常反应。」 但女人说不管,还是要他尽早「结束」。 那是他们夜里最亲密的时刻,他以程子昊的身分,以女人丈夫的身分,以孩子们父亲的身分,让这温暖的主卧里,有了幸福的气味。 「原来,连孩子都不会是让你留下的理由……」 但如今,他终于懂了。 他本以为女人重新燃起的生活力量,重新展顏的笑容,是因为他们的孩子。却没想到,女人唯一的执着还是只有「明天」。那个无力回天的自己。 女人想带着孩子们离开,因为她始终不是她爱的明天,他只是程子昊。 但他怎么开得了口? 他怎么能让女人知道他就是明天呢? 他多害怕女人会因此崩溃,内疚一辈子。 「安安如果……那我们也就不需要婚姻,不是吗?」 何舒晴仰起面,看着眼前仍是不苟言笑的男人,这男人直盯着主卧的各处,宛若将她说的话,拋诸脑后。 但她,还是要说。 「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我背负太多是非跟骂名,我是已经习惯了,但是你还有整个企业要扛,还有宝心医院。我不希望因为我,把你的名声都搅臭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会是我的负担呢?」 程子昊始终是这样冷冷回应着她。 「我跟池英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结束,这是我招惹出来的祸端,我真的不希望又有人为我牺牲或受到伤害。况且,池大集团里现在有不少老董事,已经决议要让他重回池大。」 何舒晴扶着闷胀的肚子起身,单手扶在脚边的矮桌上。 「我虽然与你无情,但毕竟夫妻一场,朋友一场,我不希望你成为他攻击的目标。」 她希望跟这男人划分清楚。 虽然这男人给过她短暂幸福的婚姻,但如今这男人已经威胁到她的双宝,即使是她的丈夫,她也不容许他有任何伤害她孩子的机会。 就算,她与孩子们无缘,她也认为自己不应该再留在天晴农庄里。 床头亮起的手机不断显示着未接的来电,那有一半是从池大集团拨过来的,有一半是不具名的未知电话。但她清楚,那几通未显示来电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男人将她的手抓了下来,将何舒晴的脚步拦在阳台上。 「他伤不了我的。」程子昊厚实的胸膛,转到她的身前。「我也不允许你有想跟他玉石俱焚的想法,他不配。」 何舒晴压抑满腔的激动,这男人竟然将她看得如此透澈? 但既然懂得她,又甚么硬要将她的双宝拿掉呢? 因为肿瘤? 她根本一点也不怕肿瘤啊! 「子昊……」 「好了,到此为止,这话题不准再说了。如果你想要找其它工作我没意见,但是,我不会离婚的。」 程子昊冷肃回应,将何舒晴的话打了下去。 说完,他转身要走,身后却传出女人愤怒拉高的嗓音。 「程子昊!」 ************************************ 后话: 亲爱的。 夫妻一场,缘分一场,但谁又知道那缘分有多么地缠绵?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2章 遗失的容顏 程子昊没有转过头来,他知道她现在正承受莫大的悲痛和压力。但他告诉自己,他必须狠下心来。 他背对着她,只侧头看来。 「还有,不管是明安还是你现在肚子里的双宝,你都不准带走!因为,你必须留下,我不会让你走的!」 「程子昊,你没有束缚我的权利!」 女人追了上来,用力捏着他的手臂。 他转过身去,晃过的视线里,不经意瞥见不远处已经空的婴儿床上,又看见双人床上冰冷皱褶的床单。 随后,他反抓起女人的手,本想要小心翼翼呵护进自己的胸口,却忍不住用了极大的力道,将女人抱了进来。 他害怕用力伤了她,又害怕松手放了她。 「我只要一天是你的丈夫,我就会用尽全力保护你一天,今生今世,至死不渝!」 何舒晴抱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想将面前的程子昊推开,但她的力气根本不够。 这男人疯了! 真的疯了! 「你!」 程子昊又揽起了何舒晴的腰,将她用力压进自己的怀里,冷下语气。 「这不是束缚,这是承诺。」 这男人疯了! 真的疯了! 何舒晴奋力挣扎,她不断想推开将她紧抱的男人,但程子昊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动摇,除了眉头不断紧皱外,几乎是面无表情。 她好讨厌这个男人! 好恨这个男人的所有一切!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她不断喊着,在程子昊的耳边不断怒骂着。 「我恨你!我永远恨你!」她说得不够,甚至咬着男人的耳朵,在他的耳边不断喊着气愤的话,「程子昊!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但不管她如何骂,男人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就像是要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她似的,将她所有的骨肉都嵌入自己的骨肉里。 直到…… 「通知心脏科跟小儿科,我现在过去处理!」程子昊放下电话,快速换上衣服。 何舒晴听出电话里的紧急,卧房里的气氛顿时下降到冰点,她开始惊慌失措。 「安安?安安怎么了吗?」 「休克。」程子昊简单回应。 何舒晴一听,头皮瞬间发麻。 不! 千言万语的吶喊在她的喉咙里,不断高叫着。 「晴。你还在发烧,你先在家,等我消息。」但程子昊却将她的脚步,拦在了卧房里,不让她跟出房门。 「不,我是安安的妈妈,我要陪在他身边。」 男人压着她的肩膀,狰狞着脸孔,对她吼来。 「晴,你就算去医院了,也进不了手术室。我是安安的爸爸,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你相信我!」 他要她相信他。 但她做不到! 那是她的孩子啊! 「房嫂,照顾好晴,她的肿瘤復发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稳定,不要让她情绪太激动。」 男人将她拉到房嫂和亚伯的手里,自己发动车便离开。 「子昊!」 何舒晴甩开眾人,追了出去,但才刚出大厅,程子昊的车已经出了天晴农庄大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不……安安……我的安安……」 她的好姊妹听到动静,也赶忙从房里衝了出来,跟着眾人将她劝下,又将她带进了房间里。 「安安……」何舒晴闷在自己的膝盖里,缩在床上哭了好久。 她肚子里的双宝,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应她的呼唤,没有给她固定的胎动了。如今,她在加护病房的孩子,也面临生命的危急。 而那个男人,却只顾着她的肿瘤,硬是把她留在了家里。那不是留,那是软禁,她几乎是在眾人的看守下,被软禁在房里。 程子昊不让她去,说她发烧,说她去了也进不了手术室,说她去了也无济于事…… 就算如此,她还是安安的妈妈,她应该要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勇敢面对急救的。 那个男人为什么如此自私! 何舒晴好恨! 她越焦虑,越害怕双宝的生长,越担忧安安的状况,她就越恨那个男人。 整天下来,她情绪低落,不发一语,又故意自我惩罚,不吃不喝,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即使外头的池名媛敲了整天的门,即使房嫂准备营养餐和药劝她吃一点东西,她仍固执地将自己关在房里。 她恨! 她倒要看看,那个男人把她留在家里,是不是就能真的如他意了!她故意糟蹋自己,要跟程子昊进行无声的抗议。 但即使如此,她不断试图用对程子昊的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还是感觉自己快要被莫名的恐惧和愧疚吞噬了。 「安安……你要加油……你要加油啊!」何舒晴皱脸泪流,止不住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在胸前紧抱的画纸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拿出了藏在书柜里的那幅画,那幅她没有完成的画。 那是她与程子昊结婚后,连续几天的恶梦,某一次在回忆涌现时,她终于忍不住,一个人顶着细雨到薰衣草田里画的画。 当时,她努力回想,回忆着明天的哥哥的容顏,想着妈妈曾经的笑容。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程子昊又出现了,又将她的画笔拿了过去。 后来,男人跟她要求,希望她能放下明天,能用妻子的身分试着爱眼前的男人。回到房后,她们自然而然做爱了。 那是他与她亲密触碰的第二回,也是在清醒的状况下的第一回,是她们正式走向婚姻的开始。 那幅被搁置的画,却是她唯一一幅,除了明天的双眼外,连同下巴跟基本轮廓都大致描绘出来的半成品。 明明已经差一点了,她却让程子昊打断了自己,这一搁便又是半年的光阴。 何舒晴又让自己恣意地掉进回忆里。 开始想着那些熟悉的容顏,随着炭笔的滑动,画板里的容顏逐渐出现立体的画面。 她越画越快,越画越沉沦。 「子昊,安安的鼻子真的很像你啊!」曾经落在床上的柔软嗓音,又回盪进何舒晴的耳里,那是她抱着孩子时,常常跟程子昊说的话。 男人总是笑得很得意,又夸耀说自己的鼻子本来就很好看,孩子的鼻子能像他当然是一件好事。 炭笔又快速走动了起来。 她越喘越大,眼睛里的泪水越转越快。 「鼻子……」 何舒晴的脑海里,浮现了曾经躺在她怀里的安安的鼻子,还有安安的耳朵、安安嘟嘟的小嘴,胖胖的脸颊…… 炭笔的灰白色阶更加明显了,开始将所有草稿的五官涂上了阴影,将所有模糊的画面拼凑了起来。 快了。 就快了。 她就快要想起,明天哥哥遗失在她回忆里的容顏了。 突然,炭笔一落。 「明天哥哥……」 ************************************ 后话: 亲爱的。 遗失在记忆里的容顏,在炭笔的走动下,真的又重新浮现了吗?晴晴,看见了明天的模样了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3章 小晴,明天见! 何舒晴转动在眼眶里的泪珠,开始失控溃堤,不断浸湿她胸前的画纸,连同她刚刚描绘出来的容顏,也被自己的眼泪晕然得模糊不堪。 但,那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不需要再靠着画纸和炭笔,回忆明天哥哥的容顏了。 她想起来了。 但为什么是这样的画面? 画面中的人像,有着程子昊眉眼中帅气的韵味,有着安安婴儿饱满的肥润脸颊,有着他们俩个综合起来的坚挺鼻子。 而些组合的神韵,将她所有遗忘的画面全掀了出来。 那是明天! 「小晴,明天见!」突然,那曾经攀在她家围墙边,滚着一个黑胖小头的明天,在她的画面里转过头来,对着她朝气大喊着。 她看见了。 不只在回忆里,在眼前模糊的泪水里,她也看见了明天。 情绪瞬间崩溃,眼泪顿时溃堤而出。 眼泪里,一个模糊的画面,开始清晰。当时她和明天耍着脾气,央求着明天告诉她本名,不然…… 「除非,你用你的真名,跟我……」 她要明天用真名跟她告白,她看见明天考虑了许久,本以为明天大概没有喜欢过自己,所以才想那么久。 终于,明天思考时滚动的眼神停止,对她凝视着。但就在明天看似要松口时,跛脚落进立雾溪的溪水里。 明天衝了过去,他们最后在立雾溪分别了…… 她从此陷入了寻找明天,思念明天的生活里。 15年了,她终于找到他了。 另一个画面又交叠而起,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清晰。 「我叫程子昊,你也可以叫我子昊。」那男人,当时坐在餐厅里任由她安排了相亲。但当时男人却对她异常认真,自我介绍了一番。 那眼神,她还记得。是一抹饱含爱意的神情,嘴角边掛着淡淡的笑容,又带着一丝忧愁。 15年前她们错过了。 15年后男人见到她的第一句问候,就是告诉她真名,告诉她15年前未完成的那最后一句话。 他没有忘,他竟然都没有忘。 而这男人竟然无时无刻都在帮她弥补那些遗憾,那些她带了15年,耿耿于怀的遗憾,而她却全然不知。 或许,他曾经有想要让她知道吧? 不久前,他带着她想转开卧房隔壁的小门,又对她扬起满怀期待,但又脆弱受伤的神色。 如果当时,就开啟了这道门,他会不会多跟她说些甚么话呢? 何舒晴不知道了。 因为如今,开啟房门的人,只剩下她自己。她从男人书柜的抽屉底层,拿了当时候男人抽出的钥匙,自己走到这间卧室里。 但房门一开,她的眼眶却瞬间漫起泪水,哗啦啦地滚落而下。 她知道了。 为什么当时候,男人会那样戒慎恐惧带她来这间房门外,又那样柔声叮嚀,告诉她不管里头看见了甚么,发生了甚么,都要记得,他永远都会在她身边,都会陪着她。 这间秘密的房间,很简单,很朴质。 残阳从阳台处洒进,落在她的脚边。 房间里只有一张原木的圆桌,上头摆放着白色的花瓶,素雅没有任何的雕刻花纹。花瓶里插着数枝新摘下的薰衣草,凋落的数片小紫花,还撒落在圆桌上。 但何舒晴知道,那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 记忆里所有熟悉的瞬间,像泉涌似地一股脑涌进了她的脑海里,不断咕嚕嚕冒着沸腾的热气,将她的脑袋煮沸起来。 她知道,她永远也忘不了。 那是老家客厅里,那张遗失的圆桌 在喷满血渍的房子里,也只有这张圆桌没有沾上血渍,她当时从孤儿院偷跑回来时,趴在圆桌上哭了好久。 脑海里回盪着妈妈的笑声,还有追在她后头央求着她吃饭的叨念声,有时候夹杂着明天哥哥的嘲弄声。 那时候的客厅里,常常充满着欢笑声。 她趴在圆桌的上头,脑海里不断交叠而出的画面,都是妈妈和明天模糊的容顏。 当时年幼无力的她,只知道妈妈已经死了,而明天下落不明。 那上头,还有她当时哭得撕心裂肺时,下意识用指甲抠出的痕跡,上头还沾到她指头上抠到皮肉开绽而流的血渍。 后来,她再回去时,便再也找不到那张圆桌了…… 原来,被这男人搬到了这里…… 他帮她把这最悲痛的记忆,藏了起来。 如今,她再度趴在这圆桌的上头,交叠而出的画面逐渐清晰,不只是明天哥哥黑胖的脸颊,就连妈妈瀏海下气质的容貌,也越来越明显。 「妈妈……」 她开始思念了。 不,她一直都很思念妈妈,但她故意用寻找明天的忙碌,压抑自己内心里最大的恐惧。她一直不敢承认,妈妈跟明天,真的离开了她的生命,消逝到了远方。 原来,这男人帮她把她最悲痛的伤,守护了起来。 这时阳台上吹进一丝寒意,落日馀暉已经失去艳阳的温度,透来的冷风既冰冷又刺骨。 她站了起来,朝阳台走去。 曾经进来里头的好姊妹说过,这里有一台怪异的望远镜,固定的角度里根本就看不出有甚么特别的画面。 「很无聊的画面。」当时,池名媛这么说着。 何舒晴低下头,将视线放在高倍数的望远镜上,「很无聊的画面」里头,照出了她最痛心的画面。 耳边,宛若响起了彼端立雾溪的溪水声。 那是立雾溪的溪头处。 这男人,总在夜深人静时,默默走到这个阳台,透过这架高倍数的望远镜望着远方的立雾溪,想念她吗? 她相信,她相信程子昊一定是常常想念着她。 随后,望远镜的把手上一组闪动的英文字母,又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程子昊领带夹上的组合字,也是当时她们去蜜月时男人送她的项鍊上,那串组合字。 字首的地方都刻意改成了大写。 「那是我想对你说的一句话。」当时,男人附在她的耳后,这么告诉她。 她也相信,当时候程子昊确实想告诉她甚么,但她贫血晕眩的现象过于严重,几乎整个人倒进了他的怀里。 当时候,他真的想告诉她甚么吧? 但为什么最后又嚥下了话呢? 何舒晴又凝视着那串英文字母,嘴里不断喃喃念着。 「sytsily……sytsily……」 突然,脑袋一轰,她联想起了甚么。 「seeyoutomorrow,sunny.」 她嘴角抿起了笑,很苦很涩的笑。 原来,那是明天哥哥最常说的一句话:「小晴,明天见!」 而下面的「ily」则是「iloveyou」,她也知道,这一定是程子昊后面又再加上去的。 「明天──」何舒晴放声大哭着,喉咙里的颤音不断高声抖动着。「明天──你是明天,你真的是明天!」 她的大喊,引来眾人的注意力,此起彼落的脚步声从大厅传到楼梯间,很快便围在她跪落的房门外。 但她已经不在乎眾人的眼光了。 「呜呜呜……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 后话: 亲爱的。 跌跌撞撞多回,晴晴终于知道明天那句饱含深情的「sytsily」的告白,她终于知道明天从未离开她的身边…… 话说,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 晴晴终于知道明天的爱,也同时是含觅的生日喔。嗯~章节不是特别算过的,但是冥冥中好像总存在着某种力量呢! ?生日快乐?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4章 那是我们的孩子 何舒晴突然站起身,扶着闷胀的肚子,摇摇晃晃走到了房门外。无神的两眼,不断凝视着前方。 她感觉所有的地板都在摇动,连同围在她前方的眾人,也在摇晃。 「安安?」 她不断喊着孩子的名字。 「不……我不能让安安出事,那是明天的孩子,是明天和我的孩子啊!」 何舒晴倒在墙边,昏昏沉沉的脑袋不断咚咚作响着,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到那个在医院急救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晴晴小姐,少爷要您留在家里休息,您情绪不要太激动。」 房嫂带着女僕将她围了起来,但没有人敢真正向前,因为何舒晴无力的双眼里,宛若被抽乾的灵魂那样,眾人看得有些发寒。 「去找名媛小姐过来,快!」 房嫂低声命令,随后又拉着何舒晴的手,想将她扶进房间里休息。但到了主卧门口后,何舒晴不只没有进房,反而退到了楼梯处。 「我要去找安安!」 她嘴里滚着喃喃模糊的嗓音,但房嫂已经听得很清楚。 「不行的,晴晴小姐,医院有少爷和陈医师,您身体不舒服,还在发烧就别去了。」 房嫂低声哄着。 何舒晴突然暴怒了起来,对着围在她身侧的人大喊着,「不!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要去找安安!」 说完,她转身下楼。 女僕将她拉在了楼梯上,不让她往下走一步。她跪了下来,抓着楼梯的把手,不断跟女僕们拉扯。 「晴晴小姐。」 「少夫人。」 眾人此起彼落,不断想安抚她的情绪。 突然,何舒晴感觉下腹的疼痛越发明显,袭上了阵痛的抽蓄感。那是她当时怀安安时,从未有过的疼痛。 喔。 因为安安是剖腹,她当时因为发烧人昏倒在乡下的老屋那,那时她感觉到自己软进一个有力的臂弯下。 头顶上落下一声声担忧的嗓音,不断呼唤着她的名。 「小晴……」 直到手术室内,她还是听得见那声声的呼唤和喃呢。 孩子离开她的腹部时,她感觉到自己冒着冷汗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不捨的吻,告诉她「没事了……」 那声声安抚,让她孤单的心有个依靠和港湾。 她现在知道了。 那是她的明天哥哥,明天哥哥早就回来了,而且总是默默地帮她守护着他们的孩子。 而如今。 明天哥哥正在独自一人面对孩子的病痛,却将她留在温暖的家,不愿让她承受一点伤害。 不。 她怎么能承受!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何舒晴推开了面前的女僕,抓着楼梯栏杆勉强将自己的身躯撑了起来,随后又拖着肚子的重量,吃力地朝下走去。 眾人的阻拦,全进不了她的耳里。 她的脑海里只出现孩子的欢笑声,孩子的哭闹声,还有明天哥哥抱着孩子时,总喜欢调侃她两句,说她学那么久了,竟然抱孩子还跟抱小狗一样。 「老婆,你看,安安的脸都皱进你的胸部里了,你在抱小狗吗?」 「程子昊!」 她甩着孩子的包巾,气得丢往那个坐在沙发上,看她餵奶,看她手忙脚乱又嘲笑她的男人。 天啊! 那是她的丈夫。 那是她的明天哥哥。 终于,她走到楼梯口,却感觉下腹袭上的痛几乎要麻痺她的神经,她脊椎一缩,头皮瞬间发麻。 突然,一股热流从她的阴道流出。 「不!双宝……我的双宝……」 何舒晴瘫在楼梯的扶手上,双脚软了下去,直接顿坐到地上。大厅的柚木上,滴落她的血,从下腹处流出,滑过她的双腿。 「晴晴!」 池名媛从后廊赶来,大声惊呼着。她赶忙推开其他女僕,将何舒晴捞进自己的怀里,焦急流着泪。 「晴晴、晴晴……」 「名媛,我要去医院,我要去找安安。」何舒晴抓着池名媛的手,忍着下腹的痛,全身颤抖着。 「不!你不可以去!」池名媛果决拒绝。 何舒晴一听,神色瞬间一淡,她推开池名媛的手,扶着墙面自己站起来。双腿流出血,滑进她的脚踝处,被她踩在柚木的地板上。 光滑的地面,随着何舒晴的移动,踩出了道道的脚印。 「晴晴,你冷静点!」 池名媛爬起身,追上来,哄着。「医院有程子昊和伊斯顿,你去了也没有用啊!你看你已经在出血了,让我扶你回房间好不好?」 何舒晴摇了摇头,两眼恍惚的神色,落在自己的脚底上,她看了看脚后踩出的血印,心底更是痛楚了。 最快3天,最慢10天……这是程子昊告诉她,双宝最多能够忍受的极限了。 不。 她不相信。 那可是明天哥哥啊! 明天哥哥不论如何,一定会救回安安,也一定会帮她保住肚子里的双宝的。 对。 只要她任性点,跟明天哥哥央求着,明天最终一定会拗不过她的吵闹。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明天哥哥是宠她的。 「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要去看他。」何舒晴推开池名媛的手。 但池名媛还是不肯放,还命令更多人将她团团围住。「晴晴,你冷静点,双宝承受不了你这样走的。」 池名媛清楚两个男人对她的交代,告诉她一定不能让何舒晴到急救的现场。伊斯顿形容了急救时可能出现的画面,她当时听得直作呕。 光是心肺復甦术,病患便常常因为承受不了胸腔的压力,被压得肋骨碎裂,屎尿尽流,都是常见的状况。 更不要说是婴儿了…… 再说安安早就装了体外的心脏循环机,那急救的现场一定更是血肉模糊。 「晴晴,你听我说,你冷静下来。」池名媛抓着何舒晴的手,抚摸她的额头,想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不!」何舒晴像是着了魔般,将池名媛朝外推了去,但自己双脚一软,又跪到地上。 池名媛趁机爬了过来,死命抱着何舒晴的腿,不让她往大厅门外爬去一步。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何舒晴开始和眾人疯狂拉扯,撕心裂肺喊叫着。 「晴晴!」 池名媛趴上了何舒晴的大腿,胸口处沾上了何舒晴下腹流出的热血,还有她自己眼角飆出的泪。 「我求求你,你冷静一点啊!」 何舒晴突然抓狂似地,开始朝着她的手和脸猛踹着,嘶喊着。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池名媛嘴角受了一拳,她从未看过如此失控的何舒晴,双手吓得有些松软,但随即又扑了上去,将何舒晴紧紧抱着。 突然,何舒晴身躯一颤,开始发抖着,眼角的泪水猛然溃堤,朝着池名媛哗啦啦流着。 她推开池名媛后,端正自己的腰,随后对着眾人跪了下去。 「我求求你们,让我去找安安,那是我们的孩子,我是安安的妈妈,就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说完,她又朝着眾人趴了下去,额头嗑在滴着血的地板上。 「我求你们!」 池名媛呆若木鸡,嘴角被何舒晴踹出的肿胀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突然,眾人间走出了一个憔悴的身影。 「孩子……」捧起了何舒晴面庞,一脸心疼不捨。「去吧!」一说完,立即让亚伯将何舒晴载往了医院。 何舒晴从激动中回神,下了车便朝手术室奔去。 但随之耳边响起的尖锐长音,「逼──」,压过所有的噪音和慌乱,将她所有的情绪和恐慌,猛烈撕开。 ************************************ 后话: 亲爱的。 坚强又温柔的晴晴,来得及看孩子最后一面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5章 掌心的血 何舒晴站在手术室内,身后的手术室的大门还在缓缓滑动,尚未闔上。眼前遮盖的床帘内,传出震耳欲聋的「逼──」长音,将她的心捏得尽碎。 她顿时崩溃大叫。 「啊!安安!」 何舒晴奔上前,「刷」一声将遮盖的床帘拉开,耳边刺耳尖锐的长音,但随着眾人的惊呼声,还不断响着。 手术床边站了数位穿着手术衣的医师,全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其中一位男人带着手术帽露出的双眼,神色哀戚,从眾人中走了出来,腹部上还沾上几滴鲜红的血液。 一脸哀痛凝视着她。 「安安?安安?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呜呜呜……」何舒晴颤音抖着,眼泪不断溃堤奔流。 被泪水沾满的模糊视线里,印出了最让她痛心的画面。 手术床上脆弱娇小的孩子丧失血色,双眼紧闭,包覆在隔离衣下的胸口大开,鲜红的心脏滴着潺潺的血液,已经不再跳动。 「啊!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何舒晴推开其他医护人员,朝手术床边衝了过去,身旁闪出的男人将她一把拦下,勾进自己的怀里,紧抱着她。 「安安,你回来,你回来啊!回来妈妈身边,回来妈妈身边啊!」 她推着身后的男人,不断想朝手术床移去。但男人压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不断加大,还将她四处扯动的手抓了起来,握进自己的掌心里。 「晴,你冷静点,你不要这样。」 何舒晴顿时又感到下腹传起一阵疼痛,她双脚软了下去,滑过男人的双臂,直接跪落在地。 男人赶忙弯下身,跟着跪下,将她又抱回自己的怀里。 「啊!安安……安安……我的安安啊……」 何舒晴推开男人的手,艰难挪动自己的双腿,全身颤抖朝手术床爬去。 双手一抬,拨到了一旁还未收拾整理的手术刀,连带铁盘上沾着血的仪器,都刷刷刷滑落在地。 尖锐的手术刀锋,朝着她的大腿外侧划去,一道鲜红的热液从伤口处滚滚而出,小泉般流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晴!」男人惊恐的声音拉起,连带着一股有力的手臂,将她反捞回自己的怀里。 「呜……呜……呜……安安……」 何舒晴推开男人,不断伸出手来想握起手术床上孩子的手,但她根本就无力抬起手,下腹的疼痛让她的视线不断模糊起来,背脊的发冷窜爬了全身。 她又再次崩溃大叫,死命推开男人。掌心贴在地面,想撑起自己的身躯往前爬去。但男人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是勒着她的脖子,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前进。 她更愤怒了。 手脚开始挣扎拉扯着,一个甩手,掌心又割过一旁的手术刀,一股湛热的血又从她的掌心喷出,滑下她的手肘。 男人一看,顿时大怒。二话不说抓了地上的手术刀,直接扔往暗处。「砰砰」作响的敲击声,伴随着何舒晴的仰天痛哭的吶喊,打在冰冷的手术室内。 眾人不敢上前,全忍着啜泣声,呆愣在一旁。 「晴……我求你……你冷静下来,好不好?」 「安安……妈妈来了,你睁开眼睛,看妈妈一眼啊!」何舒晴摇着头,想从男人的桎梏中挣扎。 拨动的手,拉扯到一旁绕着孩子身上的导管,一道血柱从天而降,喷上何舒晴的额头,从她的眉眼处滑了下去。 最后,滴在她的掌心里,连带着她的血,全或在一起。 她知道。 那是孩子的血。 「晴,让安安好好走,我求你,你冷静下来……」 男人紧搂着她,哽咽的啜泣声从喉咙的深处蔓延而开。她感觉到男人紧压着她的头的脖子,不断传出压抑的震动。 男人将她手心握起,抓着纱布心疼地压在她手心流出血液的伤口上,她知道男人的拇指也因为她被手术刀划伤。 孩子的血。 男人的血。 她的血。 全都在她的掌心里…… 何舒晴哭到几乎晕厥,她终于松下肩膀,缩进男人的胸膛里嚎啕大哭着。 突然,她想起甚么,赶忙从男人的怀里挪出,二话不说便跪在男人的面前,紧抓着男人的手,不断哀求着。 「子昊,你帮我,你帮我。」 程子昊哀戚的神色里,有着不捨和悲痛。 「晴,你在说什么?」他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一股恐慌。 「子昊,让我留下双宝,让我留下双宝。我求你帮我,你帮我,我要把安安生回来。」 果然,那是他最害怕的事。 程子昊嚥下口水后,眼眶的泪直接滑了而下。 「不,双宝已经留不下了。」他看着女人双腿间的红血,顿时心头又一阵紧缩和悵痛。 女人抓着他的手,激动的指甲朝着他的手臂陷了下去,甚至几乎要捏出了血印来,对他吼着。 「但是我知道你研究室里都是子宫移植手术的学术报告,我求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要把安安跟双宝都生回来!」 他抓着女人的手,捧起女人的面庞。 「不,不可能。」他强迫她对着他。「那风险太高了。现在的医疗技术甚至还没有三成的把握,术后的变数太大,母体危险。就算移植成功,怀孕期间也……」 「我不管,我一定要试!就算只有1成的机会,我也要试!」 何舒晴甩下他的手,将他压着止血的纱布扔掉,带着血痕的手抓在他的肩膀上,将墨绿的手术衣染出了朵朵绝望的血花。 听着女人的哭喊,他顿时又感到心乱如麻,痛如刀割。 但是。 他必须狠下心来。 「晴,我知道你一时间情绪不好,你何必对一个……」他刻意说得轻松,心却淌着血,「跟你不爱的人生的孩子那么执着呢?人各有命。」 语落,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那是他跟女人唯一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痛! 但他告诉自己,说服自己。 但如果孩子的死,可以让他们俩纠缠十多年的情感画下句点,让女人重新过回自己的生活,那他愿意将这沉痛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只要他爱的女人,永远快乐就好。 面对程子昊的冷漠,何舒晴霎时感到心寒,一股强烈而冰冷的气息,如死亡的黑雾般,瀰漫在她的每一吋肌肤上。 她没想到程子昊对自己孩子的逝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也对。 程子昊当过医生,看过太多生死,早就淡然。 但,那是自己的孩子啊! 而且,这男人是明天哥哥啊!是她最爱,最保护她的明天哥哥啊! 何舒晴无法接受眼前的男人,变得如此冷漠。 十多年来的煎熬,一爆而出。 「天!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怎么可以那么无动于衷!」 程子昊全身一股颤抖,惊眸滚动,红眶的热泪瞬间溢出。直盯着眼前抓着他手臂,不断失控般要刮起他寸寸骨肉的女人。 「你叫我什么?」 ************************************ 后话: 亲爱的。 最爱的人,总是给我们最无情的伤害……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6章 把孩子生回来 何舒晴爬上前去,压着男人的双腿,全身激动发抖。咬起下唇,已经毫无血色,但却在龟裂的双唇间,咬出了血。 「天,我求你,让我把安安生回来,我求你!」 程子昊凝望许久,他听着耳里女人不断对他的千呼万唤,他终于不再压抑情绪,变得激动。 他拉出手臂,将女人抓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双眼的热泪全数溃堤,纷纷落在女人的头上,顺着发丝流到手心。 「你还是知道了吗?你还是知道了吗?最终还是知道了我……最终还是知道了我……」 听到男人喃喃的嗓音,贴在她耳朵的喉头里,不断震动出男人悲痛的低鸣和哀呼。 她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程子昊真的早就知道了她,但却始终不敢与她相认。 就是因为孩子! 她明白了。 明天哥哥一样是那样的守护她,就如同当初她在葬满幼犬尸体的小山坡上,听到明天与妈妈的对话一样。 明天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家族的继承权,只为了陪在她身边,只为了有机会修补她意外而造成的子宫破损。 明天告诉妈妈,就算以后她另嫁他人,他也会永远守护在她身边,做一个守护天使的角色。 她知道了。 这男人害怕她终究会承受不了,将可能让她想起可怕回忆的一切,都藏了起来。 包含孩子。 也包含他自己。 他不告诉她,就是因为要保护她…… 何舒晴脑袋顿时空洞茫然,她心头痛得不断发寒,随后双眼逐渐暗去,无力的肩膀软进男人的怀里。 程子昊顺着女人晕厥软下的力道,将双臂柔柔交抱在女人的胸前,他仍旧是两眼无神,脑海里不断回盪着女人撕心裂泪哭喊的画面。 恍惚的神情望着女人双腿间不断流出的鲜血,空洞的眼神里像是不见任何的画面,遥远而黑暗。 他开始慟哭着。 紧抱着女人的身躯,掌心十指交扣着,两人的血液中沾了孩子们的血。他不敢放,也不敢松手。 许久,手术的大门打开,宛若是遥远的尽头里传进了一声推动病床的滚轮声,停在他的脚边。身侧的医护人员,这回像是收到了甚么指令般,开始沉默不语收拾着脚下杯盘狼藉的器材。 「子昊……」 伊斯顿环顾着四周,看着程子昊无神的双眼,遥望着远方的神色完全收不进任何的画面。 他心头一凉。 他从未看过程子昊将急救的现场,弄得如此凌乱不堪,尤其是他满身的血液,那是程子昊从未沾染过的模样。 这男人,总是气定神间走进开刀房,又充满自信走出开刀房。 如此落魄而狼狈的模样,他从未看过。 没多久,他身边走进一个女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低声惊呼,吓傻不语。 「晴晴……」 池名媛望着已经失去意识,昏睡在程子昊怀里的何舒晴,心头猛然一揪。即使嘴角刚被何舒晴踹出了撕裂伤,她也丝毫不觉得痛。 更痛的是,她看着何舒晴大腿几乎被手术刀划下整块皮肉,血跡斑斑。掌心握在程子昊的手中,也是不断流出鲜血。 所有的医疗器材和医疗管线,都被扯落在地。 那是痛失孩子的痛,痛之入骨的痛。 伊斯顿默默伸出手挥了几下,示意等候的医护人员将病床推近,又让眾人将所有的残骸都收拾乾净。 医护人员将床上的孩子遮了起来,盖上白布,准备移出手术室。 凌乱的现场逐渐恢復整洁。 这时,倒卧在一旁,始终表现的混沌不清的程子昊突然如游魂般起身,宛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熟练俐落将何舒晴腿上的伤包扎起来。 清洁、消毒、包扎,一丝不苟完成。 随后,又将何舒晴手中的伤口压上纱布止血。 一样。 清洁、消毒、包扎,一丝不苟完成。 现场一片寧静,眾人看着程子昊的动作,全都屏气凝神不敢有任何喘息。 「送手术室。」 随后,程子昊冰冷命令。 伊斯顿赶忙上前阻拦。「子昊,你现在要帮小妞动手术?你确定要现在把子宫拿掉?连同孩子一起拿掉?你不跟她商量吗?」 程子昊掛回了严肃的面容,扬起他身为医师过往的专业和不苟言笑。但红眶里却充斥着血丝,眼角的光芒变得阴冷。 「我已经失去孩子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等等,程子昊!你至少等她醒来跟她商量啊!你这样趁着她昏迷,她醒来会……」 「名媛。你觉得,晴醒来的第一句会是什么?」 池名媛闷下了话。 「她,她……」 她答不出话,她知道何舒晴有多么执着,有多么执拗。 曾经,她听过何舒晴许过愿望:「我想要和他拥有3个孩子!」 那是她认识何舒晴的第一年,当时两人在学校里传说的许愿池边许愿,听到有人在青春年华追寻玩乐的年纪,向许愿池许这样的愿望,她都傻眼了,眼角纳闷跳了几下。 那可是大一新生唯一许愿的机会啊! 她本以为,何舒晴说的「他」是池英杰。 没想到是眼前的「他」。 「她会为了『明天』,甘愿付出所有代价。」 「明天?晴晴知道了?」 程子昊没有回应,低着头将女人抱上病床,恍惚的手又再次摸摸女人的肚子,随后拨开女人的瀏海,在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这是每晚入睡前,他最熟悉的动作。 躺在床上的女人总是很享受,会瞇起笑眼来,看着他。 如今。 女人没有对他回应了。 他默默推着病床朝妇科专属的手术室走去。冷酷沉重的脚步,拖在冰冷的医院回廊里,跟着病床的滚轮声,磨出恐怖尖锐的声响。 逐渐离开了眾人的眼前。 池名媛捂着嘴,深怕洩出了哭声,翻进身后伊斯顿的肩膀下,开始闷闷哽咽啜泣着。 她知道不能这么做的。 但是。 她也明白,何舒晴是一个多么坚韧的女人。她真的会愿意为了心爱的男人,付出她的所有。 不只程子昊不想失去她,她也不想失去这个好姊妹…… 全身泛起的冰冷,将池名媛的身躯都包覆起来,她交臂抱着自己,试图在伊斯顿的怀里寻找温暖。 但这份冰冷,依旧存在。 不只落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回盪在传出滚轮摩擦声的走廊上,也瀰漫在病床的某一处。 真的好冷。 何舒晴被一股冷意吓醒,眼睛一睁,朦胧的视线里落进一抹带着疲倦而心心的笑容。 那是她的男人。 眼角边拉着忧愁的皱摺,嘴角边勉强对她投宽慰的笑。 不觉得冷了。 她躺进了被窝里,任凭着男人握着她的手。 但一股悲伤却在剎那间又涌上了她的心头。 「天,是我的疏忽害了我们的孩子。你帮我,帮我把双宝留下,再让我把安安生回来,好吗?」 她皱脸,眼眶里炫起了眼泪。 「不是你的疏忽,是我的错。」 程子昊坐到了她的床边,温柔搂着她。 「在你怀孕期间,明安其实就诊断出心脏主动脉窄缩,心脏细胞的增生过于缓慢,但是我不忍心要你拿掉孩子。」 男人的沙哑声震动在喉咙的肌肉上,贴着她的头。 「明安出生时心脏功能破损严重,为了不让你提心吊胆,我故意告诉你,你的孩子已经死去。」 何舒晴沉默了许久,她懂得这男人为何对她如此细心呵护了。 「那……你为甚么又製造机会让我跟安安相处?」 ************************************ 后话: 亲爱的。 对于最爱的人,我们总是过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让彼此都变了样。晴晴和子昊之间,又变了多少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7章 你不是明天 程子昊听了女人的疑惑后,沉默许久。 他想起了半年前女人生產完的那场惊魂,他本想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好好跟她说明一切。 想告诉她,他真的很想她。 但是等他巡完房,抱着一叠病歷本走到女人的病房时,才发现女人早已经偷偷溜走了。 他又失去了她…… 连续两週,他都寻获不到她的消息,不同于以往他虽然没有接近她的生活,但是总会知道她人在哪里,过得如何。 可那时,他一度断了跟女人的讯息。 还好,女人回到工作的场所。接到王主任电话的那天,他心里悬宕的石头顿时放下。 「你获知孩子死亡消息的当天人就消失了,我知道你难以承受,又躲了起来。当我找到你时,我很怕你又突然离开,我天真以为明安可以给你一些安慰。」 程子昊真的说了实话。 他天真以为,孩子可以给女人一点生活上的寄託,让女人或许可能因为这个孩子,而展顏笑容。 却没想到,也是因为这个孩子,让女人承受了更多的痛。 是他的错。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但女人伴着哭哑的柔声,却更令他揪心。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安安吃那么多苦。」何舒晴想着孩子从自己怀孕后到出生,就反反覆覆遭受到的种种磨难。 是她。 她让孩子变成了早產儿。 她让孩子因为血型不容,又引发了黄疸症,最后还进行了全身换血。 她让孩子呼吸不到这世界的新鲜空气,导致了换心的排斥,最后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离世。 而这一切,她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以为甚么事都会雨过天晴。 一切都是她自己…… 「安安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我的执着强迫他降生,最后让他苦苦受了这一遭折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折磨了我们的孩子……」 程子昊端起女人的脸。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 何舒晴将他的手反抓而下,滚动着央求的眸光,凹陷的眼窝里满是悲伤和请求。 「天。」 她终于又叫他「天」。 「我们把安安生回来好吗?再大的危险我都愿意承受,这一次我一定会让安安成为健健康康的孩子。」 程子昊皱着眉,冷冷摇头,「晴,我不可能让你冒任何的风险。」 女人转动的泪水立刻逼出,掉在他的手腕上,正巧滑过他被手术刀划伤的伤口,应该要很刺痛的。 但他,丝毫不觉得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子宫不是没有拿掉吗?那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生產时一併把肿瘤拿掉不是吗?」 何舒晴娇嗓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不断擤着鼻水,哽咽着。她拉着程子昊的手,还不够,又摇着他的肩膀。 「再让我撑个8週好吗?」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始终掛着愁容,哀凄的神色直盯着她眼眸,却终究不给她回应。 她更着急了。 「我答应你,我这一次一定会好好保护宝宝的,我会听你所有的安排,我会吃药,我会產检,我甚么都做!我求你,我求你……」 何舒晴越说越激动。 但男人依旧是自顾自流着泪,拉着不回应嘴,直摇着头。 她与其翻下身,直接跪在了男人的面前,额头靠在男人的膝盖上,摇着他的双腿,几乎趴在了床底下。 「明天哥哥……」 何舒晴的哭声,不断从喉咙里滚出,轻唤着这个她15年来一直想唤的名。 「明天哥哥,你让双宝留下来,我求你,我甚么都听。我可以哪里都不去,我可以一直卧床到生產,我可以……」 程子昊终于忍不下悲慟,女人唤着他,一次次哀求着,流着泪。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他跟着跪落了下来,抱着女人的肩膀,紧紧抱着。因为,他必须勉强自己,说出那个他始终不想面对,却最无奈的现实。 「晴,你不要乱动,你刚动完手术,要静躺。」 何舒晴一听,全身瞬间僵硬。 「动手术?为什么动手术?」她下意识摸过了自己的肚皮,原本坚挺的肚子变成了松垮垮的平面,不再有心跳和胎动的起伏。 她恍然大悟,血液宛若凝结,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过脊椎,爬上她的头顶。她滚着激动的泪光,直盯着眼前像是认错般,垂头丧气的男人。 不。 不可能。 突然,一股脑怒瞬间涌上。 「天……」她直盯着眼前的程子昊,依旧是垂着头,不敢看着她。 何舒晴更是崩溃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扬起了高音,抓着男人的肩膀,想强迫男人看着她的视线,「程子昊!你告诉我啊!」 「对不起,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让你冒任何风险。」 男人依旧没有看她,低着头跟她认错,不断想伸出手将她搂着,但她手一甩狠狠地将男人的手拨开。 何舒晴喃喃碎语,失魂落魄退出了程子昊的怀里,双腿爬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你不是明天,明天不会这么对待我的……明天不会这么对待我的……明天不会这么对待我的!」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 程子昊爬上前,想将何舒晴拦下来,他抓着女人的腿,尽量不让女人受伤的腿部再遭受摩擦。 「小晴,不要这样!」 何舒晴突然失了魂,听到那声「小晴」后,她是抓狂崩溃。 她躲过程子昊的手,自己扶着病床站起身来,又哀痛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愤怒攻上心头。 「你不要这样叫我!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你根本就不是明天,你只是恶魔!你只是恶魔!」 她对着脚下的程子昊大喊,还踢开脚,踹开男人的肩膀。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怒吼的嗓音从喉咙破出,她随后转身跑出了病房。但才刚拉开门,肩膀和腹部便被一股猛烈又带疼惜的力道,抓了回去。 随后,她被男人的力量,压制而下,双脚跟着一软,被迫瘫进男人的怀里。 「晴,你冷静点、你冷静点,你这样伤口会恶化的!」 男人悲慟的嗓音夹杂着啜泣声,不断磨在她的耳鬓处,她更是厌恶痛恨了。 恨! 她恨这个男人!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你不是明天!你不是明天!我恨你!」 何舒晴滚在地上,跟程子昊相互拉扯着。程子昊多次将女人抱进自己怀里,但却又不敢用尽全力,只能轻轻搂着。 他多想用力,将女人压进自己的骨肉里。又多捨不得用力,深怕女人受到一吋伤害和疼痛。 这时,一股热血滑过程子昊的膝盖,他低头一看,何舒晴腹部上绑缚的纱布和绷带渗出血液。 伤口已经因为挣扎,越裂越大。 护理长和多位医护人员紧张地围观在侧,看着何舒晴拉扯的激烈,都不敢任意向前。 「执行长?」 程子昊抓过纱布,直接加压在何舒晴的腹部上,但渗出的血液很快又透过他的纱布,溢满了他整隻手掌心。 「晴,你冷静点,伤口裂开了,你在流血了啊!」 他开始用力,使劲全力将怀里的女人压在自己身前,丝毫不敢松懈,甚至将手臂勒在女人的脖子上。 「镇定剂,快!」 听到男人的喝令后,何舒晴直接将面前的手臂狠狠咬下,发狠的力道将男人的皮肉都咬出了血痕。 一股浓烈的血味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 程子昊任凭女人的撕咬,他忍着痛,接过针筒后,直接抓起女人的手臂朝静脉注射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喃喃着,直到女人力气松软前,他都不敢放松力道,只能将声音藏进了女人耳后的发丝间,喘着气。 ************************************ 后话: 亲爱的。 一步错,步步错。但是若能重来,子昊又会捨得眼睁睁看着晴晴从自己的眼前擦身而过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8章 不该活着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随着程子昊低语的道歉,怀里挣扎的女人,终于在药效的发挥下,渐渐缓下了肩膀和手脚,瘫进了他的怀里。 程子昊仍旧没有松手,颤抖的肩膀洩漏他的恐惧和害怕,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直到确定女人已经在药效的发挥下,缓缓睡去。 随后,他亲手将女人抱回手术房,又重新将伤口进行缝合。 这一回,他包得更是仔细了。 整夜几乎是目不转睛,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盯着病床上稳定呼吸的女人。 池名媛来看过了几回,也难过得说不上甚么话。偶而她会跟房嫂一起过来,也只有房嫂能说上几句话。 「少爷,您要吃一点东西啊!不然晴晴小姐看到了,会心疼的。」 房嫂的安慰,似乎让程子昊更是悲从中来。 「她说她恨我,她恨明天,也恨程子昊……」沙哑的嗓音,几乎是久未进水的乾哑,粗糙又低沉。 随后,他咳了两声,清了嗓子后,又勉强恢復平淡的面容。 「安安的告别式,简单就好。也别通知张小姐了,我不想让她远在英国,还替我们担心。」 「嗯,好。夫人有来电,说您情绪好点了,再与她联系,不急。」 房嫂简单交代天晴农庄的事后,便带着池名媛离开病房。池名媛虽然不想离去,但她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立场留下。 孩子的告别式很简单,只有在天晴农庄的一个小角落举行。 何舒晴面容惨白,手术的耗损对她来说已经是身体负担的极限,加上程子昊排了化疗疗程,让她更是提不起任何精神,也食不下嚥。憔悴的面颊上,掛满湿了又乾,乾了又湿的泪痕,哀悽严肃。 她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跟任何有眼神的交集,宛若将自己封闭在黑暗的泥沼里,不见天日。 透明棺木里的孩子,已经进行了大致的修復。 原本开刀的胸口也被缝合,穿进了浅蓝的丝绸衣里,脚边有她特地熬夜缝製的小鞋,她希望孩子走在阴冷的路上,还能想起她这个不完美的妈妈。 小巧的脸庞窝进了掛着寿布的枕头里,原本喷在眼角边的血珠,也被擦拭乾净,像是刚洗完澡那样。 她最喜欢孩子洗完澡时,双脸红通通,发出「咯咯咯」开怀爽朗笑声。但那个最让眾人称讚,直说像她的酒窝,却不再旋起笑容。 紧闭的双眼,掛着捲翘的睫毛,白净的脸颊边还有着鼓胀的婴儿肥。 好似睡得熟稳,安详。 他只是在睡觉。何舒晴不断这么说服的自己,耳边响起了她的嗓音,孩子呜呜呜的哭声。 「哎呀!你这小色狼啊!一起床就讨奶喝!」她想起,半年前她抱着这个孩子,略带不悦地教训着孩子朝她胸部鑽去的小手,还有毫不羞涩讨奶喝的小嘴。 后来,孩子住了院,她只能隔着保温箱的玻璃,默默靠在透明的门边。有时程子昊会允许她伸进一隻手,去探探孩子的手脚。 软柔的触感,她至今难忘。 「安安,你要加油喔!」 孩子一度好转,回到了主卧后,她有了双宝,于是她与孩子最常说的话,变成了期许,伴随着软绵的笑声,常常回盪在主卧房里。 她常常抱着孩子,让孩子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肚皮。 「安安,你就要当哥哥囉!要加油!妈妈不会丢下你的,会一路陪着你的……」 会一路陪着你的…… 那承诺,她失约了。 她最后只能站在告别式的门口,看着逐渐推出她泪眼视线的棺木,挪上了灵车,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没有办法陪着她的孩子,走最后一程…… 池名媛和伊斯顿代替了孩子父母的角色,跟着棺木坐上灵车。她多想追出去,将孩子从棺木里抱出来,再放进自己的胸怀里。 多少个夜里,她喊着孩子的名,惊醒而起。 忧伤的神色环顾四周后,才发现不只孩子不在,连婴儿床都被挪出主卧,走道上顿时变得空荡。 如今,孩子真的离开她的视线了。 棺木里的容貌依旧安详恬静,却不会再回应她任何的呼唤。 何舒晴又沉默了许久。 告别式临时搭建的棚子收得很快,就像是这天晴农庄里不经意飘过一片乌云一样,很快地便被扬起的风吹散四周。 她闭起眼。 知道老屋溪水边的那棵桃花心木,正在落果播种的季节。 但她的孩子,却回归了大地。 「晴晴,我很遗憾。」 温柔的嗓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何舒晴勉强张开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好久不见了。虽然同住在天晴农庄里,但这女人已经许久没有踏出房门。一定是听到了告别式的动静,走出来一探究竟吧? 收拾会场的眾人还在左右忙碌着,一些花圈纷纷被挪出大门,送上一台台的卡车里。虽然会场简单,但程子昊用了大量的花圈,将会场内所有空白的走道,都摆满了花。 她从未过问。 只想着,或许程子昊跟她一样,感觉到心灵被挖空了一块,需要用点甚么来填补吧! 「我听说了,刑警让我出来半个小时。大家都忙着告别式,你一定很寂寞吧?我陪你坐坐,好吗?」 说完,女人自顾自坐到何舒晴的身边,她也没有回应,手里抓着一枝树枝,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脚边来回推着泥土,连身躯也没有挪动。 所有人都知道她寂寞。但却没有人走进她的心底,倾听她的悲痛。大家都认为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因为换心失败,最终引发败血休克的孩子。 但却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失去了「三」个孩子。 还有双宝,在她耳边曾经回盪的心跳声,还有在她肚皮上回应的胎动。 而她。 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身旁的女人很小心翼翼,左右看着她的表情和眼神,但有甚么好看呢?她的脸上像被涂一层胶,又像是戴上一个厚重的面具,多日来她连想哭的力气都没有。 「晴晴,你那么难过,孩子们也会难过的。」 女人的话,让何舒晴起了一点反应。 孩子们? 她知道她失去的是孩子们,而不是只有安安。 「子昊哥也会难过的。」 女人温柔拉起她的手,细心搓揉着。 「子昊哥很疼你,他捨不得你受一点危险,所以任何危害你生命的,他都会替你挡下,你不要怪他如此心狠。」 何舒晴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抓着树枝的手在脚边拉出许多线条,像是一幅画,又不像是画。 「我相信,他的心一定也很痛的。」 不知怎么地,她觉得很讽刺。 他的心很痛? 难不成,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该难过?应该要好好享受那男人给自己的安排?就连直接拿掉了她的双宝都是情有可原的事? 是。 他没有错。 错的人是她,她让「三个」孩子无缘长大,她让明天哥哥承受所有压力和悲慟,她让她的丈夫不得不亲手拿了孩子。 这一切的错,都是她! 但是…… 为甚么那个男人,从未责怪过她? 女人的话不断回盪在何舒晴耳边,「他的心一定也很痛的……」,彻底将她这几日来的愧疚和自责,一顷而出。 她是罪人,不该活着,更不该幸福活着。 何舒晴看着脚下起伏的山嵐,这是她默默躲在这山里的隔天了,那个男人应该找她找得快疯了吧? 她感觉有一股力量,拉着她走到这山巔上来,站到这巨高的观景台上。不断有声音告诉她,她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不该活着。 不该幸福活着。 ************************************ 后话: 亲爱的。 如果你/你也心疼晴晴,或是眼眶泛出些微泪光来,给我一个收藏,让我知道你们还在。 不然含觅写得好心酸啊~只有自己呜呜呜的感觉,很寂寞低~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69章 最爱又最恨的人 脚下的山嵐像是滚沸的热水,奔腾着层层的白雾,几乎要将整个观景台都包裹起来。 何舒晴跨过了栏杆,双手撑在栏杆下。 再一步。 她就可以赎罪了。 这地方她曾经跟程子昊来过,当时男人揹着她,告诉她自己愿意为了最爱的女人,此生不娶,只为了守护她。 男人当时是以为她要回去池英杰的身边,打算自己默默沉受悲慟,让她离开吧! 如今,她知道了。 那个「最爱的女人」就是她自己,而她也是最该死的罪人。 再一步。 她就可以赎罪了。 好冷,越来越冷了。 何舒晴感觉到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脚边的雾气几乎要环绕她的全身,所有恐惧的冰冷将她包裹了起来。 突然。 又觉得不冷了。 耳边响起了孩子呜呜呜的嗓音,还有被她逗得开怀的笑声,还有肚子里从超音波里传出的「咚咚咚」心跳声。 温暖了。 她觉得自己脚边的雾气,变温暖了,将她所有的寒意和恐惧都带离开的触觉,只剩下幸福的那些气味。 她看见,孩子们似乎在云朵的那一端,对她摇着手,招呼着。 「妈妈来了……」 何舒晴爬上栏杆,将脚撑上了台上,双臂左右展开, 只要跳下去。 她就可以飞进孩子们的云朵里了。 她笑了。 嘴角边漾起了幸福的笑容。 一阵清风带过她的瀏海,「沙沙沙」的嗓音优美地在她的耳边回盪。 是时候了。 何舒晴张开眼,看着逐渐离开檯面的双脚,想着双脚没入云朵的那一刻,她就赎罪了。 突然,一声扯开喉咙的大叫。 「晴!」 一股猛烈的力道勒着她的脖子,将她朝后狠狠拽去。她双脚被拖行在檯面上,跟着力道的拉扯,朝后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气味里。 何舒晴知道那是谁。 她随即翻身起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小刀,直接举在自己的脖子上,朝男人的方向转过面去。 「不要过来!」 「晴……」 男人看着她,悲戚的神色转动在男人疲倦的眼眶里,他悲痛不语,紧绷的面容严肃得令人害怕。 「你冷静点,把刀放下。」 何舒晴环顾四周,男人的身后站了几位保鑣和女僕,全都惊恐地看着她。 果然。 他果然还是找得到她…… 为什么呢? 「晴……」男人眼里燃起疯狂而极度的恐慌,挪动着脚步想朝她移动。 何舒晴全身颤抖,单手举着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容灰淡,一副心如槁灰之状。 「不要过来!」她威胁着。 程子昊停下脚步,站在观景台的台阶下,张开自己的双手,直盯着朝栏杆旁退去的女人,他不敢再朝前逼近。 「晴,刀子放下,回来我的身边,好不好?」他试图柔声劝着。 他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明明知道女人在告别式时,已经情绪不稳,加上他为了减缓女人化疗期间的疼痛,开的药里有微量的吗啡,加上手术时的麻药…… 那一口气,都对女人的身体造成的过量的负担。 他应该要更仔细保护才是,怎么会在孩子骨灰拿回来后,为了讨论重新安置的地点时,而忽略原本坐在大厅里,缩在沙发上始终沉默的女人。 等他一转头,竟然没有人知道女人去了哪里。 最后跟何舒晴接触的宋妮华,也已经被刑警带回房间,直说着自己最后是在薰衣草田边,安慰了她几句话。 他即刻出动了所有的人,但找了整夜都没有消息。 最后,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宋妮华说她与何舒晴对话的最后地点,他来回走了数趟。 一个画面,让他顿时忘了呼吸。 薰衣草田边的泥地上,被人用树枝画了几个几个图。 他拨开薰衣草,每个图都像是着了魔似地,都有三个孩子,藏在云朵里露出笑容,又像是穿着云朵衣裳,露出手指和脚趾。 他知道,那是何舒晴的画,那是女人在恍惚中,不经意画下的画。 云朵。 他知道哪里的云朵最多,他知道她一定就在那里。 但当他看到女人展开手臂,像是幻想着自己有翅膀那样,想朝着山谷坠下,一股刺痛从脚底爬上他的头顶。 「天……」 女人轻柔的呼唤声,伴在山嵐起雾的空气里。 他看着眼前持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女人,更是痛彻心扉了。 「对不起,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女人滚滚的泪水,顺着刀刃的边缘,滑落在自己的掌心里,滴在脚边的台阶上。 「三个孩子……」 果然。 女人是想到云朵里,找他们已经离开世间的三个孩子。 「不是的。」他温柔说着,又趁着女人恍神时,走上了一步台阶。 「安安是在我急救的手里走的,是我没有救活他。孩子们是我亲手拿掉的,是我没有能力留下他们。」 程子昊又上前跨一步,试图转移何舒晴的注意力。 「晴,你已经很努力了。」 他步步向前。 「你怀安安时,我知道你常常害喜吃不下饭,还是硬着头皮勉强自己吞嚥。你每反胃一次,我就心疼一次。」 何舒晴听着程子昊的话,顿时陷入了回忆的画面里。 她想起自己在老屋时怀着安安的模样,那是她的第一胎,那是她第一次怀孕,好兴奋又好紧张。 「我知道,即使你感觉到身体疲惫,你还是会乖乖听医师的交代要早晚各散步一次。你每走一步,我都想衝上前抱着你,跟你一起守护我们的孩子。」 程子昊的话,轻柔地盪在她的耳边。她脑海里的画面更多了,她能联想起来,如果当时候他上前抱着她,会是怎么样的力道和温度。 一定跟她怀双宝时,一样吧! 这男人,常常在卧房里陪着她来回走路运动,说是夜晚户外有露水,对女人不好,所以都硬把她留在房里。 又说,如果他们俩夫妻常常半夜跑到户外散步,丢安安一个人在房里,不是太可怜太寂寞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男人拐弯抹角,威胁也好,哄骗也好,就是要她留在卧房里嘛! 最大的原因是,男人自己的公事处理不完,根本没有间情逸致到户外去散步啊! 但有时,张小姐传来的文件少了些,男人抽出了空,便还是会应着她的央求陪她到户外走走。 程子昊会自己抱着安安,说不让她挺着肚子又抱孩子,太累了。 「生產时,我知道你已经累到没有力气,还是强迫自己要清醒着。你每一个喘气,每一次阵痛,我都想帮你承受。」 何舒晴又听着程子昊的嗓音,点了点头。 但满溢的泪水,却顿时将她所有的画面都淹了过去。 她生安安时,顾虑情况危急是剖腹,但她却想睁开眼看看自己的孩子。因为她那时知道,这孩子是她跟某个男人签下契约而来,而这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便会离开她的身边。 所以,她想要好好记忆起这个她唯一的孩子。 最后,绕了一圈。 发现这跟她签下契约的男人,就是她爱了15年的明天哥哥,也是她的丈夫程子昊。 天啊! 那是一场多么惊险的梦。 「晴,我已经错过许多爱你的机会,我求你,你放下刀子,回来我的身边好吗?」 何舒晴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落着一脚跨在阶梯上,男人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再一个台阶便能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 对。 那是一场惊险的梦。 但是,她最后还是失去了安安,也失去了双宝。 「程子昊,我恨你!」 何舒晴架着自己脖子的刀子,变得激动。 「不管你是不是明天,我都恨你!」 她朝着男人怒吼着。 恨。 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恨这个,明明是她最爱的男人了。 ************************************ 后话: 亲爱的。 我们常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恨那个,明明是自己最爱的人……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0章 想你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害死了安安,你为什么不责怪我,是我保护不了未出生的孩子!」 何舒晴吶喊着,但迷惘中她似乎又知道。因为这男人从来都不怪罪她,让她总是在自以为美满的乌托邦里,当着自己的小公主。 这男人太完美,太保护她了。 「如果不是我的子宫破损,安安不会早產;如果不是我的血型,安安不会黄疸全身换血;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基因,安安不会等不到换心!」 何舒晴觉得心头揪痛,她蹲了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我,安安不会心脏瓣膜受损……」 突然,她感觉到头顶一片黑暗压下,她立即变得激动敏锐,直接闪过黑影的方向。 「天!」她站了起来大吼着,又将刀插在自己的脖子上,这回用力的力道,让脖子的皮肉渗出了血。 面前的男人肩膀一抖,眼见刀子抢不下,索性将手举起来,试图要让她松下心房。 「我已经害死安安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说完,她突然肩膀一松,笑得苦涩。 「我知道了,又是因为我。」 她凛起了嘴唇,眼角滑落的泪吸进了嘴里。 「因为你觉得我比较重要,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可以为了要让我活下去,而牺牲,是吗?」她朝着面前的男人吼去。 从她起身后,踏上台阶的程子昊便没有再后退的意思,虽然没有再衝上前来,但紧跟着她动作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松懈。 「天……」何舒晴眼泪哗啦啦流下,「你知道的,我寧愿牺牲我自己,我也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她一次次喊着。 但她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当初那个充满阳光热情的明天哥哥,是那个爱她爱得疯狂又执着的程子昊。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对话了。 眼前的男人是她印象里,在回忆里爱了15年的明天哥哥吗?还是那个曾经与她一起用心经营婚姻的丈夫? 但理智告诉她,他们是同一个人啊! 可她始终不相信,如果是明天,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要孩子呢?又怎么会如此不顾一切要她把孩子拿掉呢? 「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她觉得自己崩溃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何舒晴将刀举高,毫不眨眼高举而起,便朝着自己的脖子划下。 这时,程子昊神色一凛。 二话不说衝了上去,绕过刀子划下的前端,直接抱在女人的面前,来不及停下的刀子狠狠地鏨进他的腰部。 「呃……」他仍旧紧紧抱着女人,发抖的身驱半掛在女人的肩膀上。 何舒晴吓得赶忙松开手。 「啊!」她惊吓大吼,摇着身上的男人,跟着男人垂落的力量跪到了地上。 「子昊!」 男人掛在她身上,执着紧抱着她的力道不断颤抖着,依旧不愿松手,虚弱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盪。 「晴,我爱你,我无法失去你……」说完,男人加重肩膀的力道,只管着怀里的她,完全不管腰后插入的小刀。 她终于将面容藏进男人的胸膛里痛哭,双手主动勾在男人的腰间,温热着血液,流过她的手臂。 何舒晴激动过度,顿时感觉眼前一片花白,紧接着又一片黑暗,跟着程子昊颤抖的身躯,瘫软在地。 週边扬起一阵慌乱。 「子昊!」 「少爷!」 「晴晴小姐!」 她感觉到眾人七手八脚想将她和男人分开,想将他们分别挪上车。 但她发现自己又任性了。即使意识模糊,她仍感觉得到自己勾在男人身上的手,不愿意松开分离,男人似乎懂她的意思,宠溺地叹了口气。 「没关係。」 随后,她感觉男人自己将她抱了起来。 睡在男人的怀里,很舒服,很安稳。 她已经许久没有那么舒服的感觉。再醒来后,男人一脸憔悴趴在她的床边,下巴杂乱的鬍渣看来多日未刮,她忍不住伸手轻摸。 眼神再往下。男人的腰部缠绕着大片的绷带。 这男人,为了救下她,竟然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了刀,毫不考虑便衝上前,将抱进怀里。 这是她寻了15年的男人。 而他竟然一直都在,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她。 15年了。 这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活泼爱捉弄她的大男孩了,竟然就这样悄然无声成了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爸爸。 喔! 对了,他们还有一个已经当了天使的孩子,一对还不及出生的孩子。 男人感觉到她的触摸,侧了脸,没多就便醒了过来。 程子昊疲惫的眼眶里充斥着红丝,看见女人的眸光后,他激动地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颤抖哽咽的嘴角边。 他好怕,好怕。 「天,你变好多呀!变得太帅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何舒晴提起柔笑,虚弱说着。 她想起以前明天哥哥圆滚滚的身躯,一对黑溜溜的大眼,黝黑的皮肤,总喜欢在午后时翻身过墙,蹲坐在她的面前,拨开她的头发。离去时,又都是那样爽朗的语气,告诉她明天见。 听见女人的柔声,程子昊盈眶的热泪再也止不住,不顾形象,扑簌簌地落在女人的掌心里。 「小晴……我好想你,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他终于能告诉她了。 尽情地告诉她。 想你了。 我想你了。 男人的低鸣声,回盪在整个卧房里,久久消散不去。 何舒晴皱了眉,疑惑地摸着男人的面庞,游丝般问着。「天,你想我,你知道我在哪,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她勉强自己必须压抑对这男人所有的恨,所有的不谅解。 因为,比起恨。 她更爱他……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心底对这男人的恨,会不会又如同这回失控那样,突如其来爆发出来,牵引着她的思绪,将她逼向绝境。 但此刻。 她只想爱他了。 「我去找你了,但你似乎从未想起过我,我以为你的眼里只有池英杰,我不敢打扰你的生活。我……」 程子昊说得心虚了。 何舒晴瞇起了笑眼,嘴角笑得苦涩。 她错了。 真的错得离谱。 她的盲目跟执着,竟然让他们彼此错过多年。 「天,我好恨你,好恨你的傻。」 何舒晴摸着程子昊的脖子,她知道这男人就是脖子的地方最敏感了,每当她一摸一撒娇,他便会忍不住颤笑,想闪过她的手。 「我也恨自己,恨自己把对你的一丝想念放在其他男人身上。」 她故意捉弄他。 「你恨我吗?」 程子昊果然忍着笑,下意识地闪躲着女人的手指头,又故意绕过女人的手,将女人的下巴抓了起来。 「恨,当看到别的男人吻你的时候,我就很恨。」 他朝前贴着何舒晴的鼻头,「但我恨的是自己,没有抢在那些男人面前,先拥有你。」 他说得云淡风轻,恍如隔世的爱恨交织都烟消云散。 何舒晴抿起嘴,掛起一如既往的羞涩和靦腆,看着眼前绕一圈,又终于回到她生命里的大哥哥,还是那样爱捉弄她。 她知道,这是这男人一贯的体贴作风。 但就是这样的体贴,让她有种说不出口的沉重负担和溺毙感。 「那么,我以后该叫你天,还是子昊?」 ************************************ 后话: 亲爱的。 我想你了……有多久没对自己爱的那个人说了?今晚,就试试看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1章 我相信你会来的 程子昊坐到床缘边,将何舒晴搂进自己的怀里,吻着她散发清柔香味的发丝,低声吐着温暖的热气。 「子昊是我的本名,天是你专属的,怎么叫我都喜欢。」 何舒晴眼眶一红,第一次放纵着自己在男人的怀里,想着脑海里盘旋了15年的画面和记忆。 「喂!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娇小的女孩带着娃娃音的哭声,拿着家门钥匙,双手左右敲着石头,哭得梨花带泪,一头长发被自己抓得凌乱,全黏在双颊的泪痕上。 「明天。以后你只要大喊明天,我就会出现了!」男孩正巧翻过了墙,正打算跳回自己家的庭院里。 「大哥哥,你耍我啊!那为什么不叫今天?」 男孩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他翻回墙,蹲在女孩的面前,突然倾下身,朝女孩耳边吐着阴冷的气。 「因为今天很快就过啦!但是明天永远都会到来,除非……」 「除非怎么样?」 男孩突然语音提高八度,大叫一声。 「除非,你遇到鬼了!」 「啊!不要不要!」 女孩吓得跪坐在地,抱头大叫。再回神时,男孩已经翻过墙,坐在围墙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大笑着。 如今,那个爱捉弄人的男孩,已经变成了她眼前成熟的男人了。 「明天……我终于在明天遇见你了。」 何舒晴低下头,手指轻轻扣着程子昊的手指,眼角边不自觉滑落一些酸楚的泪,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高兴才流泪。 程子昊坐近身侧,将她更是紧紧拥入怀里,宛若深怕一个松手,女人又会离开他的身边似的。 「以后你的每一天,我都在。」说完,程子昊在女人的头顶落下一个轻吻,自己的热泪顺势滑落。顺着女人的发丝,滚到了浅色的被单上。 他终于可以尽情告诉她,他就是明天了。 但是他们也已经失去「三」个孩子,那代价至今仍不是他能紓解的痛,尤其女人对他若即若离的相处模式更让他觉得痛心无力。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来冲淡彼此间的那场撕裂。 但是他仍旧很迷惘。 没多久女人便将头发剪短,又画上冷艳的妆容,穿上白色的套装窄裙,踩回高跟鞋。 她告诉他,化疗的药会让她头发变得稀疏,加上既然是池大的代理总裁,掌管池大的业务,总是需要一些让人看起来干练的形象。 但是他知道,女人会改变自己的气质,不是因为回到了池大集团。 因为,即使没有到池大集团的休假日,即使没有上妆,女人也始终冷冷地坐在薰衣草田里,呆呆望着薰衣草田,很少主动跟他说话。 女人没有再跟他吵着要生回孩子了,但是女人抑鬱的情绪却与日俱增,在心底不断沸腾着。 每当他靠越近,越温柔时,他便会感觉到女人回应的笑容里,若有似无闪躲着他。 他知道,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空间,需要他更多的温柔和守护,他们需要一起来面对失去孩子们的痛。 所以,他很少让她独自一人承受。 何舒晴当然知道程子昊的用心良苦,这男人的温柔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但是内心的那丝抗拒去却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通常,她做完池大集团送上的审核文件后,按照惯例直接回到天晴农庄里等待吃晚餐。 程子昊因为还得回医院巡视,通常都比她晚到家。 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都很规律,早上梳妆好后她们会一起出门,但是是各开各的车,她不让亚伯接送,也不让程子昊接送。 独立自主,是她进入池大后给人最大的印象。 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独立起来。因为她的好姊妹在不久前说要搬回自己老公的住处,还没来得及等她下班说个再见,便离开了。 她大概心底有底,知道池名媛为甚么突然说要走。 房嫂这些日子交代了两个女僕,专门为住在伊斯顿那的池名媛送餐,那餐点的设计模式就是她熟悉的营养餐。 是那男人的意思吧? 她没有去问,也没有心情知道。 不知怎么地,忌妒的心比她祝福的心,还要强烈。 程子昊似乎知道她的心情,总是很小心翼翼处理每一件事,天晴农庄里的人对她都很亲切温柔,将她的生活打理得很好。 她有一间专属的办公书房,程子昊尊重她的意愿,通常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她,即便连他自己,要进门都会很有礼貌敲门。 「池大的代理总裁若要处理甚么机密文件,让我这程氏企业的执行人知道,总是不好吧?」他总是如此体贴说着。 「呵,哪有什么机密,就都是池英杰的烂帐而已。」 他还是点点头,即使会进来办公书房陪她,也通常不会走近她的办公桌,就自己翻着书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她们两个人,常常在这样一个空间里共处,做着各自忙碌的事。 相互陪伴,却不打扰。 刚刚男人还邀她一起共浴,她藉口今天想自己泡个澡放松一下,哄着他自己去洗。 但男人一转出门,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办公桌的下方,那是一封送进她池大办公大楼里的匿名信,指名要她亲啟。 那封信,已经横躺在她的办公桌下,好一段时间了。 其实,就算是匿名信,光是信封上「何舒晴」三个大字,她也知道那是谁写的。 那熟悉的笔跡,她曾经模仿过,在她过去思念他的时候,等待他流连花丛愿意回来的时候,她都会默默地描着他的笔跡。 但让她目光始终挪移不开的不是那些笔跡,而是信封里夹着的一张相片。 那是她的爸爸,手里抱着她,身侧跟着妈妈两人全身都是麵粉,只有她头发上沾上少许的麵粉,她的嘴角边还咬着一块半成品的蛋糕。 那是放在她家客厅上,那张全家福。 她从未拿走。 但是意外后,她已经将这些照片都收到橱柜里,直到某一天她回头再找时,发现那些照片都不见踪影了。 信封里夹上的照片,不是泛黄,明显是被人重新冲洗过的。 而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交代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后,连个署名都没有,只留下一句不可毁灭的自信。 「我相信你会来的。」 ************************************ 后话: 亲爱的。 重新找回的爱不容易,很多时候破裂过的痕跡,永远也修补不回来……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2章 最危险的亲密爱人 那句话,从那个男人的嘴里吐出,让何舒晴感到全身发寒。 「我相信你会来的。」 她站在河畔公园的河堤边,湖面被秋风带起一丝凉意,漩起一圈圈的涟漪。但她对这男人,已经不会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了。 「我来,只是要跟你拿回相片,底片在你那吧?」 半年不见,男人已经将头发染成银灰色,又留得更长了,与她剪到耳下的短发,差不多。 男人看了看她的短发,纳闷挑了个眉。 「你只是来拿回相片吗?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那些照片就放在我立雾溪的老家,你若真的无聊破门而入,去拿几张相片,也不奇怪。」 何舒晴将头发塞到耳后,粉鑽的耳环掛在耳垂,露出稜角的曲线,反射着湖面耀眼的湖光。 「你真的觉得不奇怪?不然,你又怎么会愿意单独赴约呢?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不敢让你的『明天哥哥』知道吧?」 男人又好奇看了看她的耳环,露出诧异却又欣赏的目光。一定是因为她的形象打扮太冷艷了,又勾动了这男人猎物般的衝动。 她闪过男人的眼神,不悦瞪着。 「池英杰,你真的无聊透顶,连我和子昊的过去,你都打听得那么清楚。怎么不多把心思放在池大集团上,好好经营自己失而復得的股权呢?」 「伶牙俐齿!」池英杰对她称讚,但她清楚那是不怀好意的,「我的好妹妹,你说话可是越来越犀利了。」 「我跟你无话可说,我今天来只是要把那些底片拿回,你拿着我和爸爸妈妈的相片,一点意义也没有,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反感。」 「怎么?想不到没了孩子后,妹妹你变得那么冷酷啦?连跟哥哥说个话,都那么没有耐性?」 「底片还我。」 何舒晴懒得跟他攀谈,只想尽快远离。 「我没拿。」 池英杰耸了耸肩,又朝她的身上扫过惊讶的眼神,这回看向她的套装,白底黑边的基本样式,却让他看得不亦乐乎,嘖嘖称奇。 「好看啊!果然是我们池大集团的代理总裁。」 何舒晴根本不管池英杰的酸言酸语。「那这些照片你怎么来的?」 池英杰分散在她身上的注意力终于拉回,又冷笑了一声。「这话,你应该要问你的明天哥哥啊!」 「子昊?他拿走了底片?为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 池英杰顿了顿,又故意侧头想了一下,银灰色的瀏海扫过了他高耸的额头。 「想掩盖甚么啊!不然他声称五年前就找到你了,为什么迟迟不跟你相认呢?」停了半晌后,见她不回应,又接着说。「因为顾忌我吗?凭程子昊那种狂傲自大,会顾忌我池英杰吗?」 她听得有些迷惘。 是。 程子昊后来告诉过她,为什么迟迟不来找她。那是因为他以为她跟池英杰在一起了,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委屈自己默默守在一旁。 那是一个多么让她心疼的理由。 而她也相信,由衷地相信他。 「妹妹,你以为程子昊当年落水,能幸运获救是一场奇蹟吗?」 池英杰绕到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局,引你离开你妈妈身边的一个局。你想想,你妈妈发生意外时,你跟程子昊人在哪里?」 何舒晴勉强让自己回到回忆里,搜寻着记忆。 这半年多来,因为程子昊的陪伴她已经很少想起过去的事,包含妈妈的一切,她都当作那已经是过往云烟的事。 如今,脑海里却衝进了当时的一切。 那是妈妈事发之前的一切…… 当时她人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抱着脚上还包扎着绷带的跛脚,翻滚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电视。 明天像是想起甚么,突然衝进她们家里,神色有些惊慌飘移,对着她的妈妈打去示意的眼神。 是妈妈先打破沉默。 「唉!小晴啊!你带跛脚出去运动运动。」 「不要!太阳好大。」她翻下沙发,一手还抓着小狗便跑到明天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明天哥哥,你陪我练习过肩摔。」 明天停顿半晌,「呃」了一声后又对着妈妈瞄去,随后才对着她拉起宏亮的嗓音。 「小晴,我们今天不要练过肩摔,我们去帮跛脚练习指令。你先去立雾溪等我,我回去找一下看有没有飞盘。」 她显然不悦,嘟着嘴不愿意走。 但明天已经将她推到门口,还抓了一些跛脚的饼乾,说要她先在立雾溪边的小坡上,练习教跛脚坐下的指令。 在妈妈和明天两人的催促下,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自己先到小坡上。 但她都已经餵完饼乾,跛脚也练习到疲倦,开始缩在她腿上睡觉了,明天还是没有出现。她感觉自己被骗了,将还在睡觉的跛脚挪到阴凉处后,她自己跑回去想找明天好好碎念一番。 走到了半路,便看见明天身上掛着大包小包的工具奔来,没有一个是练习指令的工具,也没有飞盘啊! 「明天哥哥,你迟到了!」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刚刚想到你之前不是说树上的蝉太吵,我回头拿了一些工具,你看我拿了甚么来?」 「所以真的要抓蝉啊?可是都快要秋天了,而且不是才下过一阵雨吗?早就没有蝉了!」 「我们可以先练习啊!等到明年夏天,我们就可以一举进攻『蝉国』!然后在牠们的领地上插上我们的旗子。我当国王,王后给小晴当!」 一样欢乐的场景,却她让不经意抽丝剥茧着。 明天为什么突然衝进她家,配合着妈妈的意思,要让她离开屋子。还说要回去找飞盘,但背在身上的却是捕蝉的工具? 喜欢蝉的明天,不可能不知道下过雨的秋天,根本就没有蝉。 他跟她说,要「练习」。 真的是练习吗? 她更想起来,那天她出门时因为生气,根本就没有回头跟妈妈说声再见,没想到再相见时,已经是阴阳两隔。 妈妈被抬上担架,遮在一块白布里,露出皮肤上都是擦伤和肿胀,脖子处的白布更是渗出哗啦啦的血液,根本就止不了。 妈妈是被人从后颈砍断致命而死的,那是她唯一听到的讯息。 「呵,想起甚么了,是吗?」 池英杰的嗓音,既尖锐又难听。就像是在看一场杀戮的电影一样,出了电影院还无关痛痒吃着爆米花,连点心里的震盪和馀韵都没有。 「那我就顺道告诉你,你既然已经进来池大集团的体系里,那你应该也感觉得出里头的风声鹤唳。」 他朝她走近,没有任何肢体的触摸,但她仍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跟上回看见他的那副落魄狼狈相比,彷彿又回到了过往的那番自大。 「你以为,那些老董事为什么那么尊重你吗?因为你是程子昊的妻子,他们不是尊重你,是顾忌你和程氏企业的关係。」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何舒晴退了两步,身后的柳树枝条,正巧扫过她的丝袜,她感觉一股不安的凉意从脚底窜起来。 「因为,我爱你。就算你是我表妹,我还是爱你。只要你身上还有一抹小爱的影子,我就会爱你。」 池英杰的话,听在她的耳里还是那样阴冷,又带点苦涩。 「别忘了。就算程明安的心脏衰竭是事实,不可挽回。但你肚子里曾经活蹦乱跳,健康的双胞胎,可是程子昊亲手拿掉的。」 他说到了她最深的痛。 在孩子拿掉的几天前,她还从超音波里听见双宝的心跳声,知道的人总是夸说着双宝是最勇敢,最有活力的胎儿。 「你可以不接受,也可以质疑。但是最亲密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这句话妹妹你可要好好想想啊!」 ************************************ 后话: 亲爱的。 不得不说,池英杰,你这人真的好坏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3章 她终归会是我的女人 池英杰看着何舒晴僵硬的全身,两眼无神望着脚下的车水马龙,那一瞬间他是有一些不捨,因为她像小爱。 但更多的是得意,因为她是何舒晴,终究不是他的女人。 说到女人,倒是有一个人一直跟他讨要这个女人。 顶楼空调的抽风系统处,一名满身刺青的男人总是紧跟在他的身后,那是他仅少数信任的人。 原本,他也不相信他。 但是那一次他竟然可以为了让他逃跑,替他挡下程子昊的一刀,又反击程子昊一刀。 那一瞬间,他觉得真是过癮啊! 还以为程子昊是一个多么刀枪不入、铜墙铁壁的一个男人呢!结果,还不是输在过于骄傲自大。 他当时随意打一个电话,说要跟他解决白家律师团的杂事,这男人就被骗出来了。还真听话,果真一个人单枪匹马赴约。 要不是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说什么白家律师团的事,与他有关,硬是要参一脚。真是一个处处找他麻烦的检察官,在婚礼上抢了他的新娘不说,还到处封锁他与人交易的路线,将他的眼线一个个拔除。 结果,还不是躲不过灾,入土为安去了。 唯有眼前这个跟了他五年的男人,可以为了他背叛旧主,还杀点就杀了旧主。 真是的,就差一点,怎么刀子那么不长眼,不多划上去个几吋,那程子昊还想撑到医院里去?真是作梦。 但这男人唯一让他觉得烦的,就是三不五时跟他讨要「女人」。 「少爷,我要她!」 池英杰拧熄菸,一脸愤怒。「流哥,你不要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反正她对你来说,只是棋子。与其让程子昊坐收渔翁之利,到不如我自己留着用。」 他欣赏这男人有话直说的个性,就是个性执拗了些,常常不给他好脸色,再怎么说他也是少爷啊! 「她是棋子,但她终归会是我的女人。」 「女人?哼!你早晚杀了她灭口。」 池英杰侧了头,银灰的发色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是光彩夺目。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改将发色染成这副德行,整人看起来像是多了10几岁的沧桑,但是说要有成熟稳重的气息,却是笑话人的。 「只要她安分待在我身边,我不会对她动手的,我会像爱小爱那样,爱她。」 流哥大口吸着菸,从自己的鼻腔里将白菸吐出。 「少爷,话别说得太满。你有多么心狠手辣,我阿流会不知道?」 说完,他将最后一口菸用力一吸,菸灰带着明灭的火星,在菸头处一亮一暗着,随后将菸蒂踩在脚底。 「总之,我帮你完成任务,女人给我。」 他们的交易,也不算有成。 但总归,池英杰是没有反对的,只是耸耸肩,一脸偏激的笑容像是在纳闷着为何流哥总爱跟他讨论这女人的去留。 他是不关心的,不过在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这女人他是会留着的,即使让她暂且留在程子昊身边,他也不在意。 这半年多来,他无时无刻都在等。但就算要他等上半辈子,只要能拿到他要的,等再久他都会愿意的。而且他更知道,程子昊没有他这份耐性,甚至害怕,害怕真相被揭开。 程子昊是真的担心的。 他不只担心何舒晴走不出丧子之痛,更担心何舒晴想起与妈妈的过往,那又是他无力能及的事。 他顿时发现,自己爱这个女人的力量,好薄好弱。 程子昊拿着毛衣走进薰衣草田中,看着前方望着云朵发呆的女人,他贴心将毛衣披在何舒晴的肩上。 「晴,阳光孤儿院的刘妈妈打电话来说很想你,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何舒晴接过毛衣,掌心顺势压在自己肩上,叠在男人手上。 「子昊,电话是你打过去的吧?」 程子昊愣了半晌。「呵,你真聪明。」 「我还知道,你有意要认养阳光孤儿院的孩子。」 何舒晴头垂下,望着脚边摇曳的薰衣草,自从池名媛离开天晴农庄后,她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这好姊妹了,就连同薰衣草工坊的精油,都停滞了许久。 但她知道,短期内这好姊妹是不会回来的,只要她还是这副因为丧子而悲痛欲绝的德行,那或许她们也不会有甚么机会见面了。 「是啊!你觉得这样好吗?跟我们的婚礼可以一起安排,关于认养程序,宋力道那边会帮忙处理。怎么了?觉得太快了?」 他说得轻快,何舒晴听得沉重。 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想办法要让她走出悲伤,但是孩子的逝世之痛,又怎么是三言两语就可以道尽。 「认养……」何舒晴喃喃着。 脑海里又闪过池英杰不久前私下跟她说的话,但随着程子昊的话,她却将画面拉到妈妈死后,自己进入孤儿院的那段时光。 她强迫着自己忘记那些悲伤。 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扫来扫去,因为接管阳光孤儿院的副院长之职,虽然那只是一个虚职的头衔,但她也看过不少的帐目和文件。 突然,一个画面停留,那是一份认养的资料。 当时刚接管池傲的股份,被推举为池大集团的代理总裁,开始整合池英杰这几年做的假帐…… 一直有份资料,她想不透。 在那些尘封的旧档案室里,一份红色档案夹的机密文件中夹着一份阳光孤儿院的认养程序和资料,她当时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池大的档案室里,会有阳光孤儿院的文件。 她后来抽空去了阳光孤儿院,刘妈妈还是那样热情招待着她,随后应她的请求带她去翻找相关档案。 刘妈妈见她疑惑,询问后跟她说。「阳光孤儿院的认养档案里,并没有关于池大集团的任何文件啊!」 当时,刘妈妈的答覆,让她认为自己是过于敏感了。自从孩子逝世后,她便常常将注意力放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那或许只是一份不小心夹在档案室的认养程序说明书,又或许是哪个董事或主管曾经有想要认养孩子,在处理公事时,不小心将自己私人的文件夹了进去。 这样的疑惑很快就解决了。 但那次翻阅的过程,却让她產生另一个疑惑。 「子昊,你知道妈妈意外后,我被送进了阳光孤儿院里,足足五年都有不少认养家庭,但是最后程序都被驳回了。」 「被驳回?」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在孤儿院里年纪不算小,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想认养我,你知道其中一个人是谁吗?」 程子昊顿了半晌,想着脑海里的记忆。 ************************************ 后话: 亲爱的。 流哥也来参一脚?话说,名媛大小姐赶紧出场吧~~~晴晴需要你啊!人躲哪去了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4章 不会说谎的男人 许久,程子昊才低声开口,那声音细微到何舒晴觉得有些难以辨别。「我知道刘妈妈的姐姐有登记过。」 「那是障眼法。」她语气显来宏亮多了。 「障眼法?那真的想认养你的人,是谁?」 何舒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发现这男人的眼神正在飘移,像是闪躲着她的注意那样。 「房嫂。」 男人表现了惊呼的模样,但却让何舒晴感到更是如坐针毡了。「房嫂?她……是不是把你误认为是她的女儿,宋妮华?」 「不是。」程子昊还未说完,她便抢着先摇头。 「宋妮华被认养时我人还在孤儿院,我就是那时候认识宋力道的。但是在这之前,房嫂已经有登记认养我的资料。」 半年多在池大集团开会的经验,她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多少能从一个人的眼神里,猜到那人八成的心思。 这还是归功于她大学时双主修的行为心里系,医学方面她绝对没有程子昊来得精通,但至少在心理学方面,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这男人,依旧不敢正眼看她。 「如果她要找的是自己的女儿,那透过访查和孤儿背景资料的登记,她怎么可能选择我?」 「喔……是资料登记错了?还是房嫂误会了甚么吗?」 他还在躲着她的眼神。 何舒晴心头一凛,多少有底了。 「不可能。我妈妈意外身亡,别说资料上註明得很清楚了,就连当时候在孤儿院里的孩童都知道啊!」 「所以,你觉得她要找的,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点了点头,等着程子昊的回应。但这男人就像是被石化那样,像是在沉思着甚么,久久都不回应她。 果然。 这男人「知情不报」! 夜夜里总是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那些甜言蜜语,说什么自己再也不会对她隐瞒任何事。但光是房嫂,这男人就表现那副顾左右而言他的焦虑,那更不要说是池英杰告诉她的事了。 她知道,程子昊向来就不擅长说谎,不会刻意对她编谎。但是他擅长隐瞒,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 所以,她只要故意问,故意逼出让程子昊必须「说谎」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时,这男人就会坐立不安。 这样很过分吗? 不。 她一点都不觉得过分。 是这个故意不告诉她真相的男人,才过分! 但最后程子昊还是没有告诉她,房嫂为什么要认养她。 因为,她耳边听响起一声久违的女声,伴随着打招呼的高亢男声。程子昊的注意力随即被拉了过去,简单说句「我去看看」便离开了。 何舒晴没有跟着起身,她总觉得自己很难转过头去,也很难去给予真心的祝福。她知道自己是如何地小心眼,知道自己是如何地小人之腹。 但是,她真的很难敞开心,就当她真的是小气吧! 程子昊快走到坐在户外餐桌旁的两人,拉起礼貌又官方的笑容,实则是尷尬,又感觉松了口气。 但面前的女人,随之扬起的尖锐嗓音,却让他很难平心静气。 「程子昊,你到底把我的好姐妹操得多累啊?你看她常魂不守舍的,我都进来天晴农庄那么久了,她竟然没有发现我!」 池名媛一手习惯性地撑在腰后,气愤质疑。 程子昊看着仍旧坐在薰衣草田里的女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刚刚女人听到池名媛的声音后,眼里瞬间漫起了泪水。 「她常这样,只要没人叫,常常一坐就是一天。」 池名媛一听,收起玩笑。 「所以我才找你来,我知道你挺着肚子不方便。」程子昊绕到了餐桌边,坐了下。 「倒不是那个问题,我行动自如啊!重点是我怕我挺着肚子,会让晴晴想起不愉快的事,我不敢在她面前晃啊!」 他点了头,认同池名媛的顾忌。 他想起送走孩子的隔天,他找回了神色恍惚差点想不开的何舒晴,隔天伊斯顿便来敲他的门。 环顾了床上女人的熟睡后,他带上门跟着伊斯顿走下楼。结果伊斯顿一脸窘迫转过脸来,随之在他的视线里举着一支显示着阳性反应的验孕棒。 「我跟我宝贝讨论过了,先暂时搬回我的别墅里。」 他没说甚么,也就认同了。 「丧子之痛,不是能那么快癒合的伤,也或许永远都癒合不了。」当时,他也是这么跟临走的两人,简单说着。 那天何舒晴加班,比他还要晚回家,等到女人停好车走进大厅时,他只跟她平淡说两人想要有自己的空间,所以搬走了。 女人默默点了头,也不做回应。 但他知道,过没多久女人还是会自己发现的,只不过他始终不知道何舒晴是甚么时候知道的。 心照不宣,成了天晴农庄里的生活法则。 「晴现在已经这样了,让她转移一些注意力或许比较好,你就去试试吧!」 可半年多来,他用尽了方法。 他发现,何舒晴真的长大了,不再像以前小时候那样,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任由他四两拨千金说个两句,便能转移悲伤的。 虽然,女人仍旧会回应他的笑,但他感觉得出来,那笑容的背后总有深沉的黑暗,是他走不进的世界。 「对啊!小宝贝,你也总不能一直躲着小妞吧!你自己不也不好受吗?你这样老爱自己在家胡思乱想对胎教不好啊!」 「伊斯顿!」 「唉!这、这、这是子昊跟我说的。」 池名媛将自己被抓住的手抽回。 「好啦!我去。」 她终于拖动椅子,挺着孕肚向前。 七个月的孕肚,已经让她的脚步开始迟缓,虽然有些角度还勉强看得到自己的脚趾头,但腰椎已经常常发痠。 她提着沉重的步伐朝薰衣草田走近,这地方曾是她和何舒晴最常打闹玩耍的地方,如今却是何舒晴最常发呆忧愁的地方。 她有些迟疑。 转过身去看了看坐在餐桌旁的两个男人,伊斯顿挥着手催促着她,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 但让她心疼的是,程子昊遥望着何舒晴的眼神,是那样深情而无助,她本以为这童话般的青梅竹马相认后,一定会是皆大欢喜。但他们之间却有着永远也解决不了,永远都彼此亏欠的遗憾。 她终于能懂了。 懂得何舒晴失去孩子的痛。 池名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挺出的肚子,一幕幕当初何舒晴坐在大厅里跟肚子里的双宝对话,一脸笑得洋溢的画面涌现。 还有她手机里的相片,是程子昊在眾人的注视下捲起袖腕亲自下厨,只为宠爱自己怀孕的妻子,只为博得妻子的一抹笑容。 两人的幸福,竟然如此短暂。 她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何舒晴的身后。她竟然剪了短发,又瘦了一圈……池名媛暗自想着。 随后,她勉强拉起笑容,让自己的嗓音愉快些。 「晴晴,你老公说你常常这样发呆啊?你是在想要怎么激起一个妇產医师对床事的激情吗?」 ************************************ 后话: 亲爱的。 猜猜看,好动的名媛大小姐怀孕后,会不会甘心当一个气质妈妈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5章 孩子属于谁? 何舒晴低沉了许久,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将注意力放在池名媛的话上,轻轻提起笑容。 「迷思。」 「可不是吗?他每天看那么多女人,而且程子昊復诊后,几乎天天都有看不完的女人,连伊斯顿入侵掛号系统都掛不进去耶!」池名媛轻快的嗓音,一波波打来。 何舒晴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好自私。 眼前的女人是她多么要好的姊妹,为了不让她触景伤情自己默默离开,她是多么疼爱她啊!而她,却因为自己的溺毙的情绪,也连带拖着所有人都陪她走进那道深不见底的幽谷里。 「你肚子那么大啦?」她终于让自己的视线,专注在池名媛的肚子上。「对不起,我情绪不好,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一直没去看你。」 池名媛鼻头一酸,眼眶里滚动着泪光,带着哽咽声又拉起调侃声。「没关係啦!你老公也希望你多休养吧!」 「双胞胎?」 何舒晴伸出手轻摸着,不经意的问话便脱口而出。 「嗯。程子昊跟你说的?」 「算是吧!」 何舒晴想着,程子昊有天突然跟她说起关于双胞胎的遗传学,她当时正在拧乾头发上的水滴,他抓着吹风机正打算当她吹乾头发。随后她说了不,因为她的头发已经剪短,自己吹就行了。 她记得那夜,他们后来没有再说其它的话。 她算了算日子,也大概知道程子昊为什么突然跟她提双胞胎的事了,十之八九就是那天池名媛產检时,发现了有双个胚囊吧! 那消息,还真是让她隐隐作痛。 「你跟池英杰就是双胞胎,我的妈妈跟你们的妈妈也是双胞胎。因为母体的遗传你也有很大的机会怀上双胞胎。」 何舒晴又捨不得把自己抑鬱的情绪带给池名媛,赶忙换了口气。「想不到我们说完没多久你就怀孕了,伊斯顿手脚真快。」 「他是故意的吧!怕我跟他闹离婚去找别的男人,乾脆让我怀孕了。晴晴你说,怎么有这种那么赖皮的男人啊!」 何舒晴勾起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耳下的短发顺势滑到膝盖上。那感觉真不好,她还是不喜欢短发刺刺的感觉。 程子昊总有意无意暗示她,接下来的疗程比较不会掉发了,他也会帮她配製适当的药剂,确定所有的癌细胞都能消灭殆尽。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男人也希望她将头发留长。 但是原先的那头长发,她可是留了20年之久啊!除了那张全家福的合照外,她往后的照片都是长发的模样。 这要留,还得等到几年后啊? 短发似乎也不错,她常常这样告诉自己,也常常回想起那张全家福合照里的自己。 那时候,真是幸福。 「双胞胎……」何舒晴喃喃覆诵着,连带想起程子昊跟她说的双胞胎基因学,突然哪条筋连上线,一脸震惊直盯着池名媛的肚子。 池名媛被她看得有些疑惑,在她的视线里直挥着自己的手。 「双胞胎!」 何舒晴突然大喊一声,直接从田里爬上路面,还来不及拍掉屁股上的泥巴,便直接朝程子昊的方向跑去。 池名媛的呼喊声被她丢在身后。 「晴晴,你干嘛啊!」 何舒晴跑得气喘吁吁,喘着大气直接趴在餐桌椅上,一手还压着程子昊的膝盖,盯着满脸疑惑的男人。 「子昊、子昊。双胞胎一定会长得像吗?」她终于挤出话来,又咳了数声,化疗的药让她的体力大不如前。 程子昊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叫房嫂送上温水来给何舒晴配药,但他还是疑惑皱眉,不解其意。 「不一定。」 他看着何舒晴直点着头,还专注等着他的解释。 「如果是异卵双生,其实就跟一般手足的关係一样,只是出生时间间隔较短。不过基本来说,还是会有些相似,毕竟基因来自同样的父母。」 这时,房嫂将温水送上,池名媛直流着汗,囔囔着自己是孕妇,经不起这样操劳的跑步。 何舒晴扫去冷眼。 她也没叫池名媛要跟她一起跑啊!是池名媛自己不甘心被落下薰衣草田里,硬要拉着她的脚步的。 随后,她收回无奈的眼神,不经意瞥向送完温水,打算离去的房嫂。一抹熟悉的气息,涌上她的心头。但转瞬即逝,她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帮她开药的男人身上。 「那,那血型呢?」 「一样从父母的基因来。」程子昊盯着何舒晴将药吃下,确定一滴温水也没偷偷吐出来后,他才官方式回应着。 「血型一般从a、b、o组合而来,分为aa、ao、bb、bo、ab、oo这6种基因型态。子女的血型各从父亲与母亲的基因中接受一个因数组合而成。」 一说完,伊斯顿和名媛同时拍手,投以崇拜的眼光。他朝伊斯顿扫去冷眼,深深觉得这骨科医师真的当得很窝囊。 「那ab跟o呢?」 何舒晴拉了椅子,像是专心上课的学生,一脸认真直等着他的说明。「如果父母两人分别是ao跟bo,那基本上会有这个可能。」 何舒晴猛摇着头。 「不是,我是说父母都是o,那孩子呢?」 程子昊鄙视皱眉,深深觉得这女人的问题真可爱,还冷冷笑了一声。「孩子当然不可能是ab,除非偷生的。」 「那如果孩子是ab呢?」 他又皱了一次眉,再次觉得女人的问题太可爱了。「可以有很多基因组合而成,但父母不可能有人是o。」 何舒晴脸色一刷,双肩顿时松了下去。 程子昊看得疑惑,顺着女人变化的表情,不断猜想着女人问他这些话的用意。 但一旁安静无语的男人,却一声惊呼打断了这份寧静。 「哇!子昊好有耐性啊!」伊斯顿不断拍着手,还拍着程子昊的肩膀。「小妞问得我都打结了,子昊竟然回答得鉅细靡遗啊!果然是医学院的资优生啊!学得真好,学得真好。」 伊斯顿自顾自说着,不断想炒热气氛。 但何舒晴却像是沉入自己的思绪里,嘴里喃喃复诵着甚么,想着这些日子里池大集团内部的纷争和变化,似乎都针对着同一件事情而来。 突然她有了一些答案,眼睛随之亮起。 「果然,池英杰不是池家的人……」 ************************************ 后话: 亲爱的。 妈呀,池英杰坏归坏,人家好歹也姓池那么多年了,晴晴是看人家哪里不爽啊?唉,虽然没有一个地方是让人爽的啦!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6章 我们不是双胞胎? 眾人一阵惊呼,连同伊斯顿都闭上了嘴,不断嚥着口水。 池名媛打破了沉默。 「晴晴,你在说什么啊?虽然我跟哥哥闹翻了,但怎么说我们还是双胞胎兄妹啊!」 何舒晴抬起头,没有回应任何人的疑惑和惊讶,她自顾自的拨了通电话。才刚接通,她连忙脱口而出。 「宋力道,之前池英杰跟白丽丽的那份诉讼案,是你们事务所处理的对不对?」 电话闷闷作响了几声,她猛点着头。 「对。我要那份血型证明书,你可以给我吗?现在。」 说完,她掛上电话后,还一脸心神未定的模样,紧握着自己的手机,等待的视线专注盯着萤幕。 「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程子昊观察着女人的表情变化,随后端起她的手,警觉问着。 何舒晴一感觉手心的温度后,立即回过神来。 「池英杰不是o型。」 她先是简短说。 随后又看着一旁震惊得嘴还闔不上的池名媛。 「他跟名媛不可能是兄妹,更不可能是双胞胎!」 说完,她组起了脑海里的一些画面。 那是在她还不知道池傲是自己爷爷前,她和程子昊曾经一起跟老爷爷玩过象棋,程子昊说要玩三国棋,老爷爷却囔囔着说「同色才能打天下」,说甚么也不肯玩混色的游戏。 这到也没有甚么奇怪,但随后老爷爷问了程子昊的血型,竟然鄙视着。「哼!b的臭小子,换你落子啦!」 又好几次,老爷爷都故意称呼程子昊是「混色人」,想动摇他们歷史悠久的「同色」血统。 何舒晴只觉得场面很尷尬。当时她偶而会出来调停一下,但想也知道程子昊那种硬脾气,根本就不肯认输,更不可能放低姿态。她最后都只能藉故要烧热水,躲开这两人无故的纷争。 如今想来,原来池傲会那样说,不是没有理由的。 池傲早就知道她终有一天会跟程子昊在一起,所以两个人私底下,檯面上都彼此在较劲跟吃醋啊! 真是幼稚。 「爷爷、妈妈、我、你都是o型。」 何舒晴面着池名媛说,池名媛直点头,还傻呼呼张着嘴。 「爷爷说过,同色才能打天下!所以他的妻子和女婿也都是o型。那么说,池英杰应该也要是o型。」 说完,她不由自主瞥向程子昊的方向。 这男人,是目前池大的姻亲对象里,唯一不是o型的人,难怪池傲会如此芥蒂。 程子昊果然懂她的意思,朝她挑了一个眉,彰显自己十足的魅力。要告诉她,他就是b型,就是要来打乱池傲那怪异的偏执想法,和如意算盘的。 何舒晴真受不了这男人的小心眼,她转将注意力放回池名媛的身上。 「所以,你跟池英杰有一个人不是池家的人,那个人就是池英杰。」 池名媛还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这时何舒晴等待的画面亮起,她刷开文件档案,将萤幕翻到了程子昊面前,她直觉只有跟程子昊解释,最快了。 「白丽丽之前跟池英杰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ab,但是白丽丽是a,哪来的b型基因给孩子啊?」 她说完,等着程子昊帮她推论结局。毕竟她外行人解释一堆,池名媛还不是听得两眼恍神。 这时,伊斯顿冒出了欢腾而调侃的嗓音,还带着「嘖嘖嘖」的语气,将手指挥进她的视线里。 「唷!小妞,你忘了你家老公就是b吗?还是纯的bb啊!什么都不参喔!」 那挑衅的语音一落,何舒晴顿时被惹起了一身毛。「伊斯顿,我老公的初夜是给我的,你不要挑拨离间!」 伊斯顿像是抓到了甚么有趣的事,甩着一头黄色的爆炸型鸟巢头,不甘示弱。「你又知道了?」 又将身躯朝何舒晴靠近后,刻意在她耳边,用着极大的音量,就是想要吸引所有在广场上走动的人注意。 「我们子昊很有女人缘的,你就不知道以前在学校时,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啊!都把寝室门口塞满了,每次我回宿舍都还得用爬的耶!」 何舒晴瘪起了嘴。 「不可能、不可能!」紧接着又故意拉起程子昊的手,宣示主权。 「子昊那天晚上被我灌醉了,他说他是第一次,而且是不小心的,他还跟我道过歉,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原谅他。」音量之大,何舒晴自己也有些吓到,但她依旧说得理直气壮。 伊斯顿双眼像是捕捉到了甚么,顿时眉眼飞扬,笑得捧腹。 「喔!子昊酒后乱性啊!我终于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甚么事了,难怪执行长连续几天看诊都魂不守舍的,连叫号都乱跳啊!」 说完,反而抓起池名媛的手,一脸自信。「小宝贝,这场赌注我赢啦!你可要遵守承诺,今晚让我进房睡喔!」 池名媛听了整个下午都茫然,但偏偏这句就听懂了,她摀起嘴,不断窃笑,笑得开怀。 程子昊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很不自然地交臂在自己胸前,一脸尷尬脸红,发出不自然的咳嗽声。 何舒晴霎时大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还说得那么大声,几乎天晴农庄在广场上忙碌的女僕和保鑣都听到了。 她羞愧摀面,刷下脸色。 程子昊终于先打破沉默,还刻意朝伊斯顿面前使去想报復的神色,但伊斯顿显然沉浸在这场胜利里,得意得很。 「或许,白丽丽的孩子是跟别的有带b型血的男人生的,不是池英杰的,所以他们才打官司的,不是吗?」 程子昊说的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因为围在野餐桌旁的两男两女,只有他一个人是b型,连伊斯顿都是o型血,他根本是孤军奋战啊! 「不,我确定那孩子是池英杰的。」何舒晴从手掌里扬起泛红的面颊,双颊鼓胀着气,接着肯定回答。 程子昊无奈挥着手机。「宋力道都附註说dna验证资料开庭前搞丢了,你怎么那么断定?」 「因为那场姦,是我带人抓的。拜老公你所赐啊!让我亲眼看到池英杰怎么跟别的女人上床!」何舒晴朝子昊瞥去冷眼,酸言酸语。 程子昊脸一白,尷尬笑着,闪过何舒晴的冷眼。 伊斯顿笑得更是幸灾乐祸,还将自己老婆拉进身旁,将两人当作是戏台,指着手。 「啊呀!夫妻吵架,我第一次看过啊!来,小宝贝你快认真看看,这个好笑,有助胎教。」 何舒晴被激得更不服气了,刚刚吃的闷亏还让她找不回呼吸节奏,不断脸红心跳着。 「伊斯顿,你有完没完啊!你想看夫妻吵架,我回去让名媛给你看个够!」 伊斯顿顿时皱脸苦笑,藏进池名媛的身后。 池名媛赶忙化解场面。 「但是晴晴,白丽丽说的话你相信啊?」 ************************************ 后话: 亲爱的。 嗯,这一定有问题,来人,拖出去好好审审。╮(╯◇╰)╭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7章 命案现场 何舒晴想起白丽丽曾喃喃说过的话,「你说薰衣草的话语是等待爱情?那可以让我带走一束吗?」 她当时想来觉得无聊可笑,但如今想来却有一股酸楚。 她知道,白丽丽一直都在等罗大哥。 不管是第一次为了寻求程子昊的庇护,想把自己孩子带回身边而进来天晴农庄,还是第二次为了等待罗俊,藏匿在天晴农庄里…… 她都相信,白丽丽等罗俊好多年了。 「这天晴农庄里有满山坡的薰衣草,你要全部挖走我也没意见。」当时,她这样回答她。 那是白丽丽第一回离开前夕,跟她约在薰衣草田,两眼无神地直盯着眼前整片的薰衣草。 「我要是真全部挖走了,子昊会心疼的。」 「他又不缺,怎么会心疼。」 「如果把所有薰衣草田铲除了,你就会知道他会不会心疼了。」 何舒晴不应话,她当时觉得跟白丽丽说话,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对于她的话,何舒晴通常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唯有一句。 「可惜了,如果要知道秘密的话,这整片的薰衣草就可惜了。」 随后,那句「可惜了」一直掛在白丽丽的嘴边,听得她耳膜都要破了,她气得踱步而出。 后来第二次离开前夕,白丽丽一样有意无意针对着这整片的薰衣草田,喃喃碎语着。「这薰衣草田里,有一个秘密,等到万事俱备时,就是这秘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之后又滚起羡慕的眸光,看着她。「你的男人,会帮你保护这个祕密的。」 何舒晴终于冷静下来,将白丽丽所有说过的话都连结起来。 「相信。比起池英杰,我更相信白丽丽说的话。」她脱口而出。 但她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跟白丽丽的争执,是在于池英杰身上。 但现在可笑的是,她不爱池英杰,白丽丽也不爱池英杰。那她和她,当然就没有成为敌人的必要了。 突然,何舒晴脑袋一亮,她激动拉着程子昊的手臂 「子昊,把薰衣草田都铲了,快!」 「什么?」 程子昊身形一楞,疑惑着。 「唉唉唉,小妞,你冷静点!夫妻吵架有必要拿整片薰衣草田出气吗?」 一旁的伊斯顿帮自己的老婆先囔囔着,池名媛听到说要铲了薰衣草,眼泪掉得比谁都快。 程子昊不动声色,冷静地从何舒晴的眼里读出甚么讯息后,二话不说命令下去。 「亚伯,派人全铲了。」说完,他拉着何舒晴的手跟在亚伯的后面,朝薰衣草田走去。 后头两个夫妻一前一后追了上来。 「喂喂喂,子昊啊!小妞在耍脾气,你一个大男人跟她认真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变那么衝动啊?」 「啊!不要啊!我的精油啊!」池名媛托着腹前的大肚子,跟在眾人后头着急踱步。 但何舒晴根本像是着了魔似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亲自跑到薰衣草田里,还动手帮忙。 亚伯将所有保鑣和其它果树区的员工都叫了过来,手一挥眾人便开始穿梭在薰衣草的每个田埂里,来回又拔又锄着。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 薰衣草田很快被铲除大半,一片狼藉。 何舒晴跳下田埂,来回在一畦一畦的土垄上走着,低头像是想要寻找甚么似的。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甚么,只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秘密」。 「她还说了什么?」程子昊挡下何舒晴慌张的脚步,低声问。 何舒晴沉默了许久。 「程子昊,你这王八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白丽丽说了什么啊!」池名媛在后头哭得梨花带泪,伊斯顿挥着手帕连忙哄着。 「呜呜呜……我的精油啊!」 随后,何舒晴开始反覆喃喃着白丽丽说过的话。「她一直强调,薰衣草田铲了,你会心疼。对!她一直强调你会心疼,像唸咒般唸着。」 程子昊冷静不语,听着何舒晴把话说完,脑海快速拼凑讯息。 突然,他拉起何舒晴的手,往薰衣草田中央走去,蹲下身去,捲起袖腕,亲自拨开两侧的薰衣草。 「子昊,你怎么肯定是这里?」 程子昊迟疑愣着,随后不温不吐说着。「那天晚上你发高烧在房间里昏睡,我把跛脚偷偷埋在这。」 「她知道?」 「白丽丽在薰衣草田外,我没有发现她在跟踪我,等到我看到她,她也是不断重复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程子昊又拔了数捆开着小花的薰衣草,丢到脚边。「她说,如果有一天把薰衣草田都铲了,你会心疼。」随后,又停顿了半晌,侧头想着。「这句话,她抱着孩子离开的那天,也说过。」 又一綑薰衣草被拉到脚边,程子昊接过铲子开始掘着上头的土。 「还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是『秘密』重见天日那天,她终于完成了他交给她的任务,一定会瞑目的,会很高兴的。」 何舒晴安静听着。 池名媛蹲坐在薰衣草田边上,双脚不甘愿地前后扫着脚边被拔起的薰衣草。「她瞑目个屁!高兴个屁啊!呜呜呜,我的精油都没了啦!」 程子昊依旧和何舒晴四目交接着。 「她还说,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她的,到那一天她再跟你一较高下。她要让你知道,她也是一个有资格幸福的女人。」 何舒晴心头一酸,她和程子昊都知道白丽丽在说甚么。 她曾经忌妒何舒晴的幸福,埋怨自己爱的人离开的她。虽然,他们都不知道白丽丽带着孩子离开后,会不会有振作起来的那一天。 但是,他们都期待,也祝福着。 一旁躁动的池名媛毫无形象盘腿而坐,撑出坚挺的肚子,半靠在伊斯顿的半跪的腿上。 「什么鬼啊!人都滚出天晴农庄了,还想找人一较高下什么啊!这女人是战斗民族的吗?呜呜呜,我的香水啊!」 突然,池名媛看见程子昊一阵沉默,从土里翻出了一个反射着日光的物体。她一手擤过鼻水,一手擦拭眼泪,朝程子昊的方向嫌弃看去。 「什么?土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个?玻璃瓶?谁那么缺德啊!」 何舒晴的脸色顿时惨白。 真的有秘密? 她看着程子昊小心转开,从里头拿出了一个被人仔细包装的晶片,霎时间宛若所有的时间都凝结了。 现场一片凝重。 亚柏拿来笔电后,读出的画面更让眾人震惊呆愣。 何舒晴睁大的双眼瞬间衝满眼泪,夺眶而出,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银幕开始崩溃大哭。 「不!不!不!」 伊斯顿倒吸口气,遮起池名媛的眼睛,率先疑惑。「这是什么?命案现场吗?为什么会有这个照片?」 那画面过于残忍。 程子昊将何舒晴瘫软的身躯抱进自己怀里,跟着女人的身躯一起颤抖泪流,眼前的画面令他绷紧神经。 那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当时候他只有在拉起的封锁线外徘徊,他曾一度偷偷进入,但是现场遗留的血跡已经被人大肆破坏过,甚至还有故弄玄虚的血字。 但电脑的画面里传出了却是完整的命案现场。 血跡斑斑的墙面被鲜红的血渍喷出一大块猛烈的冲刷痕跡,可见那血当下是如何四处飞溅。 一个娇小的女人,绑着跟何舒晴当时候一样的发圈,倒卧在一片血滩里,后颈的动脉和筋骨被人砍了大半,四肢的皮肉被人刻意掀开撕裂。 眾人屏气凝神,直盯着萤幕不敢喘气。 冷肃的空气里,唯剩何舒晴泣不成声的哽咽。 这时眾人后头衝出一道娇小身影,直接跪落在萤幕前,抓着电脑捶胸顿足吶喊着。 「文青,文青,文青!」 ************************************ 后话: 亲爱的。 悬案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是又得牺牲甚么?付出甚么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8章 真正的双胞胎 何舒晴顿时噤声,诧异望去。 「房嫂?」 房嫂将电脑抓下,抱进自己的怀里,嚎啕大哭着。 「你认识我妈妈?」何舒晴含着泪,说出「妈妈」两个字,让她心好痛好痛。 虽然知道妈妈已经离世15年了,但看到妈妈生前被如此残忍杀害的画面,她不禁悲从中来。 那时候的妈妈,是不是很害怕呢? 她怪自己,为什么她没有在家里陪着妈妈 「那是我妹妹,那是我双胞胎妹妹……」房嫂语一出,眾人面面相覷,低头不语。 这夜,房嫂说了好长的故事。 说自己如何跟妹妹分开,妹妹的扶养权归属父亲,后来因为喜欢上一名兽医,为爱走天涯。但好景不长,丈夫却在一次救援活动中意外身亡。 何舒晴安静听着。 这趟苦涩的恋爱史她听不下百遍了。每天夜里,那几乎是妈妈拿来哄她入睡的床边故事,直到再也听不到后,她也将这段记忆尘封了起来,连同跟明天的回忆都被她偽装在剽悍、冷傲的外表下。 她早已经忘了,自己本是一个无忧无虑,开朗又舒服的晴天阳光 房嫂叨叨絮絮说了许多。 那些事她都知道的。那就是她的童年,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如何用柔弱的身躯撑起与爱人的梦想。最后为了她父亲的梦,妈妈接下了收容所,开始了忙碌的救援活动。 在她的印象里,妈妈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很少掉泪。 就连爸爸的遗体送回家的那一天,妈妈也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反而是她趴在爸爸的遗体上,哭得唏哩哗啦。 但之后几乎整年,妈妈都很少出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那年,她8岁。 印象很模糊了。 但之后隔壁搬进新的住户,她起初也没有想太多,但后来妈妈在自家庭院里,跟隔壁的人家打过几次招呼后,突然有一天便说自己要接下收容所的经营,想要完成爸爸的遗愿。 之后,妈妈的生活有了新的寄託。所以即使她曾经有过抱怨妈妈太忙,没有时间陪她,她也不曾阻拦妈妈去从事救援的活动。等她大一点了,她也会跟妈妈一起出去救援。 那一段时光,她才又看见妈妈温暖久违的笑容。 那户人家就是张小姐吧? 当时候张素如跟程子昊的父亲离婚,带着程子昊住进了偏僻的小乡下里,后来因为英国总公司需要她的经营,她便回去英国了。 这样想来,她看过几次张素如的背影,隔着窗帘跟妈妈开心聊天说话着,有时她午睡时窗边还会传来两个女人叨絮对话的声音。 妈妈常常跟对方说着自己的糗事,对方听得咯咯笑着,自尊心作祟的她总气得不跟妈妈说话,老抱怨妈妈爱洩她的底。 但有时是三个女人此起彼落的交错声。 三个女人? 何舒晴望向房嫂,模糊的印象里似乎渐渐连接得上甚么了。她确定那三个女人,除了她妈妈之外,一个是张小姐,另一个就是房嫂了。 原来,妈妈死后,当初跟妈妈在后院聊天的两个女人,都代替了她妈妈的角色,默默守护着她长大。 「所以,您才在妈妈过世后,到孤儿院认养我?」 「是啊!我希望文青走得没有掛碍,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去做。但是,我申请好几次了,都没有下文。」 房嫂侧了头,叹息着。 「所以,您也请了刘妈妈的姐姐,还有其他认养人帮忙?」 「没错,但是我不管怎么申请都进不了程序,我也知道是他刻意阻拦,他不让我认养你。」 「他?」何舒晴皱了眉,让房嫂牵起自己的手。 「是谁?」 「我们的父亲,你的爷爷。」 何舒晴愣了许久,想起她第一次遇到池傲的模样。 当时候她因为和程子昊有相亲的小纠纷,躲避着记者的追问时,池傲就出现在眾人身后不远处的看板下,用着哀愁的眸光望着她。 「为什么?」 「他恨你。」房嫂抿起了嘴,表情哀痛。「因为你是那个兽医的孩子,是那个夺走他女儿的男人的种,所以他恨你!」 何舒晴很难相信。 她和池傲的相处虽然短暂,但那个总爱拿她开玩笑的「老爷爷」,还有每天都打来关心她的「爷爷」,不管是什么身分,她都不觉得池傲恨自己。 尤其是当初在广告看板后出现的那抹身影,已是老态龙钟地驼着背,看着她的眼眸始终是带着伤痛的。 就连现在,她跟池傲相认后,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常常开她玩笑,但也对她很关爱。 「他恨我……」何舒晴喃喃着。 她依旧不相信。 但是,她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过自己的爸爸,甚至她一开始还不知道妈妈的原姓是池,而不是何。 何舒晴眼神晃过了池名媛,又落在房嫂的身上。 「那、那我跟宋妮华不就是表姐妹?」何舒晴刻意问着。 池名媛和池英杰这对双胞胎,必然有一个人不是池家的人,而池家另一个女儿就在眼前,总不会认不清自己的孩子吧? 就差房嫂自己的一句话,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眾人屏气凝神。 「不,妮华不是我的女儿。」 现场更是没有人敢喘气了。 「我的女儿是……」房嫂缓慢看向池名媛,掛着慈爱的笑容。 池名媛滚着大眼,瞠目结舌。 「我们?」她还刻意伸出手指,在自己和何舒晴、房嫂中间绕着三角状。 何舒晴挑了眼皮,吞嚥了一口。 答案很明显了。 房嫂跟她的妈妈是池傲的双胞胎女儿,而池名媛和她是这对双胞胎姊妹分别生下的女儿。 那池英杰哪里来的? 就在何舒晴纳闷时,身旁落下一声冰冷。 「原来如此。」 眾人齐刷刷看去。 「房嫂之前生的是龙凤胎吧?」 房嫂点了头,还有点惊讶。 「是,少爷您怎么知道?」 程子昊坐回沙发上,外头的夜灯已经亮起,眾人围在大厅里,点着温暖的黄灯。 「宝心医院有五十多年的歷史,我接任执行长,当然要多少知道一些特殊案例。」 他明显表示着,房嫂的「龙凤胎」就是特殊案例。 「您当年產下龙凤胎后,带着男婴不知去向,被留在医院的女婴随后被收养。为了掩人耳目,那家人同时期也收养了一个男婴,对外宣称是龙凤胎。」 「那家人,是池大集团?」何舒晴喃喃低语着。 程子昊点着头。 「只不过他们收养男婴的手段太过残忍,强行从无辜的下属中抢过胎儿,为了怕东窗事发甚至强迫男婴的母亲自杀。」 眾人听得专注,但内心却起了阵阵寒意。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產下男婴的妇女肚子里竟然还有一个龙凤胎妹妹,妇女的丈夫将她送往宝心医院急救,產下的女婴被当时候的执行长偷偷送往……」 「阳光孤儿院」 何舒晴直觉接下话,还惊讶推论着。 「那男婴是池英杰?女婴是宋妮华?」 池名媛支吾着,她似乎不得不相信,自己跟池英杰当了快30年的兄妹,却是一点血缘关係也没有。 「那、那那……我、我真正的哥哥呢?」 ************************************ 后话: 亲爱的。 呜呜呜,名媛窘了,她得到哪去找自己的亲哥哥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79章 变调的幸福 「我带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 房嫂拨了拨半白的头发。 那应该是担忧劳碌了大半生,才会变成那样吧!何舒晴想着。 「他一出生就呈现窒息,最后在我怀里走了。我本来安置好他之后,回头要把女儿也带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女儿了。」 沧桑的嗓音一完,大厅又陷入一片凝重。 何舒晴更是眼眶瞬间转满了泪,她多么能够体会失去孩子的痛。 她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当初她死命要衝到医院去看孩子一眼时,眾人不顾一切地阻拦,连池名媛被她踢踹得嘴角都肿了,还是不愿意放手。 她知道,所有人的念头里,只有少爷下过的命令,必须要将她留在家里。 她最后跪在眾人面前,求着大家体谅她,体谅她一个做母亲即将失去孩子的恐慌,但眾人仍是噤声不语。 唯有房嫂走出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唤了声「孩子」,告诉她「去吧!」 她懂了。 那时候的房嫂,用着看着自己「孩子」的疼惜目光,知道她即将因为失去孩子而承受一辈子的痛,她心疼她。 「后来我知道他收养了一对龙凤胎,我当时没有想太多,以为我的儿子死了,他不可能同时收养一对龙凤胎。」 房嫂从沙发上挪了挪臀部,又将小腿双脚互勾着,贴在沙发边。 「当时,我知道同时期有人从宝心医院带走了一个女婴,安置在阳光孤儿院。我以为她就是我的女儿。」 她始终低着头,在夜灯的照耀下闪着压抑数十年的泪光,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何舒晴抽了面纸,刻意递在池名媛的手里,暗示着她。 「但是我不敢认她,我怕他会阻拦我找回女儿。直到文青发生意外后,我觉得自己不能再退缩了,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让文青走得放心。果然,我开始跑收养程序后,他就对小晴出手了……」 池名媛还愣在原地。 她一时很难接受眼前的房嫂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她对妈妈爸爸的印象几乎是没有的。 爷爷告诉她,妈妈在生下他们俩之后就消失无踪,想来也不爱他们吧! 妈妈不爱她们,这是她对妈妈唯一的印象。 但眼前的房嫂,却是那样地慈爱。 在天晴农庄里的每一天,都一定会吃到房嫂精心特製的料理,房嫂知道她爱吃甜,有时候还会在早餐的吐司下避开程子昊的视线,偷偷帮她裹上美乃滋。她搬出天晴农庄后,有时房嫂没有空来,也一定会托女僕送上营养餐。 虽然她知道里头的调配多是程子昊的意思,但她总是会在蔬菜的下方,翻出一颗极甜不酸的梅子。 她有时一含就是整天,伊斯顿特地买回来的「酸」梅,她一颗也不吃。 这个知道她爱吃甜的房嫂,竟然就是她的妈妈啊! 池名媛擤了擤鼻水后,将手里的卫生纸擦拭在自己眼角,一转头又跟何舒晴抽了数张面纸。 何舒晴对她一脸错愕和质疑的表情,她完全不管。 她觉得自己好感伤啊! 「后来,我的女儿在我登记认养小晴后,也突然被收养走,从此没了消息。」 房嫂停顿了许久。 那些年寻找女儿憔悴的背影,似乎都浮现在眾人的眼里。 十多年来,她都以为宋妮华是自己的女儿,总是默默守在孤儿院旁,不敢相认也不捨离去。 直到池英杰的身分备受质疑后,她才又注意到其中错综复杂的关键。她开始观察着池名媛,发现这女孩的眼角、鼻子、嘴唇……才真的跟当年在她怀里待不上一天的女儿,很相似。 这已经是5年前的事了,她知道后拜託着程子昊,希望程子昊替她从池傲身边抢回女儿,她什么都愿意承担。 程子昊考虑了许久,一方面是他必须避嫌,不能那么明目张胆介入池大集团的事,因为当年跟池大集团的那场纠纷,曾一度让程氏企业跌落低谷。 另方面,他担心池名媛的身分一旦曝光,那么池大集团勉强稳定多年的股盘势必又会有一番大震动。他不敢保证池傲不会提前对何舒晴出手,逼得何舒晴非得回到池大集团。 但他答应过「那个女人」,不会让何舒晴回到池大。即使有这么一天,他也会让她以他妻子的身分,回去池大。 他程子昊的妻子,在池大集团里就是一个最有力的身分。 「呵,你还未成年呢!我竟然就得把女儿交给你了。」当时,她带着哀愁和怨懟,这么告诉他。 他知道,她何尝不希望逃离所有关于池大集团的一切,但她终究是池大集团的继承人人选,即使躲了快十年,也还是逃不了那些枷锁。 「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我自己处理不了的烂事,竟然得仰赖下一代的承担。我多么希望,你跟小晴就这样快乐长大就好。」 「放心,这一切我来承担,我与您保证,会让小晴永远快乐。」程子昊回应。 她给了他一抹宽慰安心的笑容,随后提起笔在文件上果决地签下名字。 程子昊接过文件后,翻到了下一页,在「程氏企业代理执行长」的栏位内,也跟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快去吧!小晴一定等到不耐烦了。」她仔细收起文件,夹进密件的专属资料夹里,催促着。 「那您今晚离开吗?」 「我是这么告诉小晴的,说要去朋友家寄住几天。等我把池大集团的事情都打理好了,我再回来跟她说明一切。这几天,小晴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她说完,跟着一旁打理得容光焕发的女人点了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厨房里七嘴八舌聊着天。 「素如,你这次回来怎么不多待几天,我刚拿下去醃製的泡菜,看来你是没有口福吃了。」 「哎呀!就赶回来签这个名,跑到脚都软了,喘得我都掉了2公斤。」 「哈哈哈!好啦!不念你了,下回来可要多待几天啊!」 「一定一定!走啦!」 丰腴的女人甩动着臀部,拿起流理台上刚烤好的麵包,咬了一口后便匆匆忙忙离去。 拉上门前,还落下一句调侃的话。 「儿子啊!妈妈回英国啦!你可不要欺负小晴啊!还有啊!我人生的目标是过了50岁之后才想当阿嬤的,你可不要破坏我的人生目标啊!」 说完,不等程子昊拉起了黑脸,直接关了门一溜烟拉着皮箱便消失。 「夫人?等我啊!」 一旁短发的女人拉起自己的行李箱,焦虑地在后头喊着,随后又跟厨房内的女人喊去。 「文青,我先走啦!下次我们姊妹再聚啦!」 女人转过头来,挥着手,甩着马尾一脸笑得灿烂,马尾上的发圈还是跟何舒晴同款式的发圈,是程子昊专门请人製作,要赶在何舒晴生日前。 女孩本来是跟他囔着说要高跟鞋,要跟妈妈一样的高跟鞋,一番争论不休后终于妥协成了发圈。 那是一个多么平凡又幸福的下午……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变了调。 ************************************ 后话: 亲爱的。 *\(^_^)/*欲知详情,请点收藏*\(^_^)/*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0章 只要永远不解释,就没有伤害 房嫂在他将程氏企业一部份產权挪到福容市后,某天在他的书房里跪了下去,求着他帮忙抢回她的女儿。当时,福容市的程氏企业才刚起步,他没有办法马上答应,但是保证一定会让池名媛有安稳的生活。 才刚说完没多久,伊斯顿就来吵着他,说着自己恋上了一个身材丰腴,很有肉感的女孩子,爱透了! 真是天助。 他开始有意无意让伊斯顿去接近池名媛,这兄弟他是信得过的。但没想到风流情场的伊斯顿竟然连续失败,甚至连告白都不敢,看到池名媛出现整个人就变得畏畏缩缩。 最后,还不是他亲自出马。约了池名媛,直接劈头就说「伊斯顿喜欢你,喜欢你所有的一切。」他说完,觉得有些心虚。但他总不能说,「伊斯顿是看上你的身材」吧! 总之,那强心针一打,还是很有功效的。池名媛开始不躲着伊斯顿,也开始愿意跟他出去吃个饭。 有时吃饭,是他们三个一起吃。 伊斯顿会做球给他,问着池名媛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好姊妹带出来,这样以后就可以来场四人约会啦! 「嗯?你说晴晴啊?她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喔,已经交往4年多了。」 伊斯顿的神色尷尬一闪,程子昊倒是气定神间。 不是4年多,是1556天了。程子昊默默数着。从何舒晴和池英杰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开始默默数着,一天一天数着。 房嫂比较柔弱,总是劝他不要耿耿于怀,不要太执着于一段感情上。张小姐倒是很积极,要他主动出击,把何舒晴直接抢过来。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15年前的那场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他,女孩不会失去自己的妈妈。 「对不起……」他只能在午夜时,悄悄这么对着曾经如此信任他,又将女儿交到他手里的她,这样道歉着。 所以,当他看到何舒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虽然气愤、忌妒又哀怨,却还是愿意祝福着她。 或许别的男人可以让她重新找回力量,可以忘记过去的伤痛。 而他,也可以永远不用去解释那场「意外」。 只要他永远都不解释,那这痛就只会在他的骨肉里蔓延,那些愧疚只会在他的皮肉上爬窜。 只要他永远都不解释,就没有伤害。因为他不忍心,让这些痛跟愧疚,转移到他最爱的女人身上。 「我对不起你们几个孩子,上一带的恩怨,让你们饱受折磨了。」房嫂的道歉,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份幽微而悲伤的嗓音,跟当初她要签名时,很相似。那是程子昊永远也忘不了的哀怨又无力的请求。 这时,池名媛终于把自己怀里的面纸让出,塞进了房嫂的手里。 「妈妈……」 她叫得有些不自然,但总会习惯的。 因为房嫂对她的慈爱,早就已经无所不在。 何舒晴也能很快适应,知道眼前总把她当自己孩子照顾的房嫂,就是自己妈妈的双胞胎姐姐。 天啊! 那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亲密的亲人啊! 她不只是阿姨,甚至有着她妈妈的一部份。 两个女人纷纷投进房嫂的怀里,房嫂喜悦得眼角泛泪,不断对程子昊投去感激涕零的神色。 大厅里顿时只剩下三个女人闷闷的轻啜声,有时伴随着一个男声的哽咽,擤着鼻水的声音比女人的哭声还大。 那噪音,顿时让温馨的场面冷了下去。 何舒晴率先对那男人瞥去鄙视的眼神,随后问着。 「所以,池英杰早就知道我也是继承人之一,他之前回头要跟我復合时,是想拿我威胁池傲囉?」 房嫂眼神扫过了程子昊的面前,收到了讯息,随后才开口继续回答。 「他更希望的是,用你的身分,箝制那些本来属于池傲的元老级董事,逼迫他们退职。他想要把池大所有的重要交易人员,都换成是自己的眼线。」 何舒晴听得明白了。 「如今,我的身分公开,也进入池大的核心项目,开始接手主持相关股份,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大的威胁吧?」 「确实。因为那些看起来受他掌控的主管,有多半都是看在他还是『池家』人的血脉上,敬他三分。但一旦他不是池家人的身分曝光,那么他的胜算就更低了。」 房嫂回应着,何舒晴终于能知道,池英杰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自己的存在了,因为他终究不是池家的人。 这些日子在池大集团的训练,她大概清楚了池大的迂腐在哪里了。就如同池名媛之前说的,那些叔叔伯伯看他们年幼都会欺负他们,那原因显而易见,就是因为他们俩是继承人的人选。 而池傲当初也是为了让自己有继承人的人选,去把房嫂刚出生的孩子扶养过来,但因为男婴出生没多久便死亡。 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同时收养了另一个男婴,营造出这对双胞胎就是池家女儿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所以,他才要跟白丽丽打那场官司,为的就是做手脚,证明自己是如假包换的『池家人』?」 池傲的冷酷让她感到心寒,但她更没想到,池英杰的冷血在池傲之上,还如此利益薰心。 这跟池名媛之前告诉她的,池英杰是一个很保护她的哥哥,替她挡掉了很多叔叔伯伯的欺负,根本是判若两人的事啊! 「那池傲为什么不直接公开说明呢?」 房嫂停顿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回答。 「他或许后悔了当年自己夺子的这件事吧!有想要弥补这无辜的孩子,但没想到被这孩子反咬了一口。」 何舒晴喃喃着。 「反咬一口?」 随后,她皱起了眉。 「那……房嫂知道我妈妈的意外吗?」又瞥过萤幕上还未处理的画面后,她赶忙把视线收回。 「她为什么……会被杀害呢?是因为池大集团的利益斗争吗?但是她不是已经退出池大集团很久了,甚至还改姓了。」 房嫂一抹忧愁瞥到程子昊的方向,拉回视线后又凝视了何舒晴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焦虑眼神。 她随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何舒晴肩膀一垮,懊恼地皱起了眉,软进了沙发里。 没多久,夜深露重。 一丝丝寒意开始从大厅外吹了进来,池名媛说了自己是孕妇不能熬夜,但却丢下自己的老公,拉着房嫂的手蹬着雀跃的步伐进房。 何舒晴还呆坐在沙发许久,直到所有人都被程子昊打发离开后,她才发现这世界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人。 程子昊将她带回房间,她望着他安静地锁上房门,转过身后,终于压抑不下内心的疑惑,百感交集。 「子昊,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对我隐瞒?」她不给他机会说谎了,她要他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 后话: 亲爱的。 只要他永远都不解释,那这痛就只会在他的骨肉里蔓延,那些愧疚只会在他的皮肉上爬窜……这是子昊给晴晴的守护。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1章 包装的幸福,幸福吗? 程子昊停下脚步,站在床缘边的走道上。 「我不是刻意瞒你。」 男人的声音终于扬起,何舒晴张大了眼,撑大耳仔细听着每一句话。 「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查证清楚,关于文青姨的意外我仍旧没有头绪。我不敢随意跟你提起这些事,我怕触及到你不想回忆的往事。」 沉默留过两人之间。 说完了? 男人就这样说完了? 这就是解释? 何舒晴仍旧质疑着,她相信程子昊一定知道更多,要不然也不会有她和爸爸妈妈的底片,还将那些东西都藏了起来。 但是,这男人为什么不说呢? 既然妈妈的死,跟集团内部的斗争没有直接关係。那又会是谁对一个隐居乡下,与世无争的前大小姐痛下杀手呢? 除非,有人没有说实话。 「妹妹,你以为程子昊当年落水,能幸运获救是一场奇蹟吗?」池英杰冷冷的嗓音,仍旧回盪在她的耳里。尤其是那句「最亲密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何舒晴将注意力拉回,端视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与她四目交接,明明知道她有许多疑惑,却无话可说。 说谎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 比起池英杰,她当然更愿意相信眼前的男人。 她决定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了。何舒晴深呼吸后,刻意换个语气和嗓音,略带忌妒吃醋的女人娇味。 「老公,原来你让女人在你的门口排队,是惯犯啊?」 男人愣了半晌,眼睛转了一圈后,终于知道她的意思,随即反击过来。 「怎么?吃醋了?你下午不是自己说了,你老公的第一次是给你啊!其他女人哪有机会在我宿舍门口排队啊?」 何舒晴一听,羞愧低下头去。她知道这男人一定在讥笑她下午被伊斯顿套出话的那番蠢事。 果然不出所料,她脸一红,程子昊立刻凑了上来。男人的气息瞬间从她的鬓角处衝了进来,与她耳鬓廝磨着。 「老婆,那伊斯顿说话那么没有逻辑,你竟然被他牵着鼻子走?三言两语你就气得什么都招了?看来是老公给你的训练还不够啊!」 何舒晴听得出男人话语里的诱惑,自己拉了被子,赶忙躲进被窝里。 「我、我、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那些事啊!」 「就说他说话向来没有逻辑啦!」 「我……」何舒晴一脸委屈,瘪着嘴,完全做不了解释。 这时,突然一个大掌落下,宠溺搓着她的头,扬起阳光般的笑线,挑动着歪脑筋般的眉眼。 「你放心,老公会找机会帮你报仇的!」 说完,男人也鑽进被窝,顺势将她朝自己胸膛一揽,两人贴得密不透风。她的背脊磨上了男人腰腹的温度。 她已经不会那么手足无措和害羞了,但心里的温暖却还是不断波波上扬。 她告诉自己。原来,她爱的男人,一直都没有改变,只是满脸的青春痘换成了性感的鬍渣。 一阵热汗淋漓后,她窝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如痴如醉地看着男人的面庞,月色下男人眼角的慵懒和疲倦更加成熟了。 「老公啊……」她感觉到自己的胸部又肿胀起来,下体处又传起阵阵热感和兴奋。 「是你骗了我结婚,还是我自投罗网啊?」 男人的鼻息里淡淡洩出了一声气。 「都不是。」 他端起她的脸庞,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我们注定会在一起,我注定会是你的老公,你也注定会是我的老婆,我最爱的女人。」 何舒晴笑得靦腆,嘴角边的上扬弧度,是她很勉强提起的角度了。「即使,未来的日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也不会遗憾吗?」 「此生有你,就足够了。」 说完,程子昊将她拥入怀里。 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面对了自我,还是说她应该要再去找更多的答案。可是,那答案揭晓时,她真的能够承受吗? 何舒晴闭起眼睛,此刻,她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了。 「对了,还有。」她枕在男人的臂弯上,仰起面来,听着男人低哑充满磁性的嗓音。「池英杰真的是o型。」 何舒晴一听,瞬间翻身而起,胸部上的被单顺势滑到盘起的脚边,一对柔软的酥胸毫不遮掩地袒露而出。 「甚么?那他跟白丽丽的孩子,b型的血型哪来的?」 她顿时忘了,枕着自己手臂侧躺在她脚边的男人,正用着诱惑的眼神望着她。 「该不会是你?」 程子昊脸一刷。「老婆,你竟然那么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啊?」他扶着女人的腰,朝自己的胸怀里压下。 「那?」 女人靠着他的下巴,俐落的短发扫过他的脖子,那触感他还是很不喜欢,他决定了不论如何都要拐骗女人将头发留长。 何舒晴感觉自己的鼻息间,撞进一股男人汗水的气味,脑袋竟然变得机灵起来。 「喔!罗大哥?是罗大哥的孩子?」她雀跃得脱口而出。 男人拉了斜笑,对她比了「嘘」的手势。 「这是秘密。」 「你怎么知道的?」 「丽丽產检时,是罗俊陪她来的。」 何舒晴还未惊讶完,惊呼的嘴便被男人又堵了起来。 呻吟声随即被含进了男人的嘴里,随后又载浮载沉在男人的身躯下,直到精疲力竭才沉沉睡去。 隔天,她们两个下楼最晚,引来了伊斯顿目不转睛的注视。 那也没办法,因为伊斯顿看着自己的老婆和房嫂两人互动密切,有说有笑,自己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被晾在一边,无奈之馀只好将矛头转向一旁喝着果汁的她。 「嘿!小妞,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怎么?我们子昊的床上功夫不错吧?有目共睹喔!」 何舒晴半瞇着眼,气闷抿嘴,虽然程子昊交代过「一切交给他!」但她还是很气。这伊斯顿被自己的老婆无视,就来找她消遣? 可恶的是,还开口闭口就针对她的老公,她就最受不了别人把目光放在程子昊的身上,那股无来由的醋劲就像是随时会被打破一样。 喔。 她终于要忍不下了。 就在她嘴刚开,一旁的男人冷冷开口。 「当然不错!」 随后,程子昊意犹未尽看着伊斯顿,还未接下话的伊斯顿瞪大了眼,一副惊恐的模样直摇着头。 程子昊不管伊斯顿的「求饶」,冷箭一射,毫不迟疑出口。「哪像你还会把女人弄哭,甚至让人衣衫不整地跑出宿舍。」 语毕,程子昊漫不经心地啜饮着咖啡,还刻意吹动上头冒热的白烟。 果不出所料,一旁的池名媛惊呼一声,随即掐着伊斯顿的脖子骂道。「伊斯顿!你、你、你到底玩过多少女人啊?」 「我没有!是……是子昊陷害我的。」 「我从来没有被你弄哭过啊!也没有衣衫不整跑出你的宿舍啊!那到底是谁啊!」 「啊!宝贝宝贝,我的小宝贝,你相信我,我心底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只爱你一个,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真的,你相信我。」伊斯顿简直要跪了下去,不断哄着。 何舒晴在一旁看得窃喜。她不经意瞥向程子昊,发现男人露出了一贯的捉弄人的邪笑,就像过往捉弄她,与她玩闹那般。 回来了。 一切的感觉都回来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渐渐又有了重新呼吸的动力,重新微笑的力量。 或许,该将内心那一丝疙瘩与内疚好好收起,不要再让负面的情绪围绕在两人的世界里。 她这么说服自己,不断说服着自己。 两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也可以爱得毫无遗憾。 但这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切,却还是常常不经意中在她的心底蕴酿着,发酵着。 过往,她寻找着明天的下落,怀念着妈妈的一切。却从未想过,明天的意外落水和妈妈的意外身亡,竟然还有关联。 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去寻找答案。她很怕,答案揭晓时,她会承受不了,会同时失去现在这种幸福的感觉。 但这被面具包装起来的幸福,真的幸福吗? ************************************ 后话: 亲爱的。 幸福到底是甚么?是彻底地坦诚相对,还是为了彼此而有所保留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2章 活在谎言里 终究,她还是压抑不了想去揭开秘密的衝动。 因为那是她最爱的妈妈啊! 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过着逃避的生活,往后的日子她都得在妈妈的意外中逃避着真相。 她做不到。 但手里紧握的信,却让她的那股衝动,蒙上了一层昏暗的阴霾。几度,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往下读。 「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那是信的开头。 原来,她早就在等她来了。 何舒晴吹开信封上的一层灰,走出一间低矮的平房,外头是杂草丛生的水池,看来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 这是罗俊的老家。 「有些人还活在谎言里,甚至活在过去里。你大概也已经知道池英杰不是池家人的事了,他的谎言应该再过没多久就会被拆穿了。」 她果然在等她来。 不过,带着孩子的她去了哪里呢?这是何舒晴一直找不到的答案。 不管是她透过企业的关係,还是私底下跟法院的交情,甚至直接到罗俊的单位去寻问。最后,她只得到这一串旧式的地址,导航还感应不到。 但不知为何,向来方向感不好的她,似乎有着甚么力量在牵引似地,就这样被她依循着地址,找到了这里。 但是那女人,已经离开许久。唯有一封压在桌上的信,是这房子里唯一代替她,等待着何舒晴到来的痕跡。 「当年那场凶杀案是阿俊早年的案子,不过当他们刑警到了现场时,现场早就已经被破坏了。」 信里的文字,用「凶杀案」来称呼,那是何舒晴最不敢使用的字眼。她都是用「意外」来说明妈妈的逝世。 「后来案子悬宕了几年,都没有下文。突然有一天,刑警局收到了一片现场的光碟。」 何舒晴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那片光碟的画面,确实是惨不忍睹。自从那一天后,光碟被收进了程子昊的办公书房里。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再去提及这件事。 宛若那一切,已经事过境迁,云淡风轻了。 但痛,就像是爬满全身的蜘蛛网一样,没有任何重量,却搔得让人无法思考跟呼吸。 「喔,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就是我埋在薰衣草田下的光碟。」 信里的口吻,很轻柔,就像是当面在与她说话那样。 何舒晴甚至能感觉得到,信里的女人彷彿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站在不远处杂乱的池塘边上。 「池英杰在找那片光碟,我知道后直觉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晴农庄里,于是阿俊将光碟交给我,希望这件悬案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悬案…… 这回,她用「悬案」来称呼了,这更让何舒晴的心底隐隐作痛着。 「看来,已经是时候了。」 何舒晴停下读信,让自己抬起头,深呼口气。 她知道为了妈妈和她自己,她必须把信读完。但是不安的情绪却不断在心底蔓延着。她多么不希望脑海里浮过的那一个她深爱的男人,会成为她生命里最大的遗憾和恨。 「这里头有你要的答案,是阿俊生前最后所能蒐集到的内容,或许还不完整,希望能给你一些线索。」 何舒晴打开另一个牛皮纸袋,在弥封处口,同样的笔跡写下一段提醒,让她更是恐惧害怕了。 「舒晴,有时最亲密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她停下拆开信封的手,顿时沉默了许久。 那句话似曾相似。那么巧,池英杰也告诉过她这样的话,只不过他更指明了那个人是她爱的男人。 弥封口的字跡虽然柔软婉转,没有任何的争锋相对,但她怎么也停不下脑海里的那些连接和想像。 终于。 馀暉照在了乾涸的池塘边,冷风一吹,杂乱的草丛里飘出了一些蒲公英的棉絮,扰得她的鼻子有些难受。 但也还好,因为她的鼻腔里已经浸满了鼻水,眼眶中已经转满了泪水。 从模糊的视线里,她勉强看着从牛皮纸袋抽出的文件,眼神瞬间又凝滞了许久,迟迟不敢移动。 那是一份由专业律师草拟的「產权让渡书」,文件的纸角边还有些微的血渍,泛黄的纸面上显得模糊不清。但最让她皱眉呆滞的,是上头拟草的律师──宋文青。 何舒晴瞬间便联想起那个人。在孤儿院时,她会对宋力道如此印象深刻,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叫「宋文青」的人。 因为他和妈妈的名字,一样。 当时她还觉得很惊讶,但后来宋力道还开玩笑告诉她,他爸爸的名字是算命师从一百个字中,精挑万选的。 原来,当初草拟这份让渡书的人,就是宋力道的爸爸。 何舒晴压了门铃许久,门后的人看见她有些欢喜,但随后又有些有口难言的尷尬。 「晴晴,好久不见。」宋力道让了门缝,让她进去。 何舒晴二话不说表明了自己的用意。 「让渡书?这我不清楚。」说着,宋力道又朝后院的小门走去,也开了小缝让她也进去。「不过,我父亲生前的档案我都有留下,我带你过去找找。」 这是何舒晴第一次走进来宋家的宅邸,很典雅的小别墅,符合律师世家的身分,既没有过于豪华的装潢,却也不失庄重。 尤其是后院的设计,修剪得井然有序的花圃,整肃的环境,环绕的书墙让人有种肃然起敬的庄严感。 她很难想像,宋力道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的,因为这男人平常表现出来的气质,实在太吊儿郎当了。 随后,宋力道停在了一间档案室前,还掏出了钥匙将大锁解开。 里头的文件看起来已经尘封已久,但却依然整洁,难得宋力道也有细腻的一面,这让何舒晴又惊讶第二次了。 「晴晴,那个……」宋力道站在她的身后,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何舒晴依照自己手里「让渡书」的编号,走到了整排拉起透明拉门的铁柜前,开始循着编号寻找。 「嗯?」她不经意回着。 但宋力道是迟疑了许久,扭扭捏捏着,真不像他平时那种不要脸的模样。 何舒晴停下动作,好奇看着,投去了正在等他接话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他还在扭捏不安。 何舒晴挑了眉,显示着自己已经在不耐烦了。 宋力道看出她快被惹起的脾气,赶忙搔着头,低下头用着细微到不行的声音说着。 「就是那个……我不知道原来妮华对我有那种意思,不久前我去天晴农庄看她,她、她……跟我告白了。」 何舒晴脸一刷,抓着档案又回过头去。 「喔,我知道啊!」 「啊?你、你知道啊?」 她翻着档案,漫不经心回着。「嗯,她喜欢你很久了。在孤儿院时就喜欢你了,这样算来,大概?」她抬高头,捏着指头。「十二三年了吧!」 宋力道还在吃惊。眼睛有时间撑那么大,竟然不来帮她找!何舒晴有些置气。 「但我对她一直都是兄妹的感情,把她当妹妹疼,没那个意思。」 「反正你们又不是真正的亲兄妹,而且妮华也是14岁之后才认养到你们家的。」 突然,何舒晴想到了甚么,抿着嘴,一脸疑惑。 「话说,你们家当时候怎么会想认养妮华?一般人认养孩子,不都是选更小的年纪吗?」 ************************************ 后话: 亲爱的。 痛,就像是爬满全身的蜘蛛网一样,没有任何重量,却搔得让人无法思考跟呼吸。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3章 神秘档案 宋力道接过何舒晴的编码后,终于愿意帮忙找档案,但是翻在档案柜上的手,根本就不知道分神去哪了。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天我父母在档案室里不知道讨论什么,之后就说要认养了。」 「喔,是喔。」何舒晴觉得哪里奇怪,但也没多干涉。 没多久,宋力道又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看得她真是不舒服。 「那,晴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面对妮华?」 何舒晴滚了白眼。 「我没被人喜欢的经验,有些慌张。」 她又再次把滚到左边的白眼,滚回右边。「嗯,看得出来。没被人喜欢的经验,就是因为你把太大精力放在浪费的地方了。」 她暗指自己。 「不然。」突然,何舒晴停顿半晌,原本要绕过档案柜,走到书架后的脚步停了下来,忽然想到什么。 「你要不要来天晴农庄住些日子,就当住饭店那样,不用有压力。名媛也都这样,搞得天晴农庄她比我熟。」 「到天晴农庄住?你们主人会同意吗?」 宋力道将档案柜又锁了起来,看来让渡书可能没有备档,毕竟那只是一份草拟的文件,父亲通常会收进档案室里的都是已经完成的案子。 「我会让他同意的。」 果然是女主人的自信,表露无遗。 「再说,妮华真的也需要有人照顾,她在天晴农庄里没有朋友,平日只有房嫂会关心她,也挺寂寞的。」 想要搓合他们两人的心机,也是表露无遗。 没想到,宋力道脸一红,竟然变得害羞起来,故作一副忙碌的模样翻着书架上的档案。 「宋力道,你翻的是20年前案子的档案,有没有15年前的啊?」 何舒晴故意打断他的想像,还刻意把手里的「让渡书」晃在他的面前,指着上头拟案的资料。 「喔!对对对,我都要忘了。」说完,又一脸慌张地朝另一个档案柜走去,再开锁。 「可是晴晴,因为这是草拟的文案,我父亲通常都是把结案的档案留下来,所以那份让渡书的正本,不一定会留下来。」 「找找吧!」 何舒晴不管他,还是执意在数个档案柜上翻找着。 20年前。 18年前。 16年前。 差不多每两年就需要一个档案柜来收纳这些纸本资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宋家需要整个后院的规模来闢成档案室了。这些都还不包括宋力道当了律师后,所累积的档案了。 他说他们有一个习惯,虽然电子档贮存方便,但是纸本的正本资料是不可取代的依据,所以仍旧会小心整理这些纸本档案。 应该是16年前吧? 毕竟,又过了1年的光阴了。 突然,宋力道从一个矮柜下起身,满头灰头土脸,还朝着何舒晴的方向打了个喷嚏,喷得她满身都是脏污的鼻水。 她「啊!」了一声,随即又骂了两声。 「我找到了!」宋力道的大喊,让她停下了骂人的念头。就看在他有点功劳的份上,饶恕他这一回吧!何舒晴想着。 没多久,宋力道又「嘖嘖」了两声,表示疑惑。 「奇怪,这应该是正本啊?怎么会没有第三方见证人的签署?也没有甲乙双方的名字。」 何舒晴摊开看,模糊不清的字在檯灯的照耀下,勉强读得出来。 她终于确定,那确实是池大集团的让渡书。几乎高达6成的股份,但是却没有写明接受的乙方是谁,那么庞大的股份,甚至连见证人的栏位都缺少。 「确定这是正本档案?」 何舒晴疑问着。 「是啊!上头有我父亲的签章,他很少会在文件上签署自己的名字的,看来这份档案是真的重要啊!」 宋力道也不知是不是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但那说明的内容丝毫解决不了何舒晴的纳闷。 「但为什么会没有乙方,跟见证人呢?是遗失了吗?」 「不太可能吧!会不会是这案子根本就还没有结案?」 宋力道又恢復那副痞样,抓着自己脖子下的伤疤,像是一隻躁动的猴子一样,跟这严肃的档案室根本违和。 「走吧!」他伸出手来,将档案随意丢在桌面上,神经大条到檯灯甚至都忘了关,只晃着钥匙圈暗示着要将档案室锁回。 「去哪?」 「请你吃饭啊!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何舒晴停在门口不肯走,眼神扫过整个档案室,她还是很在意。 「怎么?结婚了,就不能跟男性友人一起吃饭吗?你家老公管那么严啊?」宋力道还是邀约着。 何舒晴拗不过宋力道的厚脸皮,拉了自己包包只能无奈地跟在宋力道雀跃脚步的后头。 她的眼神,又再次瞥了一次。 还是很在意啊! 怎么可能没有乙方跟见证人的签署呢?那明明就是一份完整的「產权让渡书」内容啊! 到底那池大集团多达6成的股份,是想过给甚么样的人? 为什么白丽丽会给她那一份草拟书? 难道,不就是指引她,要让她到这里来寻找正本档案吗? 突然,眼角的馀光闪过窗格,视线里停留一个画面,是那份静搁在檯灯下的正本档案。 有字! 她看见那上头有字,跟刚刚她们在档案柜边看见的字,是不一样的。 「等等!」何舒晴赶忙调头,拉着宋力道催促着要他开门。 门一开,她便衝进了档案室里,将檯灯下的文件抽了起来,左右翻看了许久。 没有? 刚刚上头的字,又不见了? 「怎么了?那么慌张?晴晴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吃饭啊?」宋力道甩着钥匙倚在门边调侃着。 「宋力道,我刚刚有看到字!」何舒晴激动挥着文件,将文件扫在宋力道的眼前。 「没有啊!」 「是真的!我有看到第三方见证人的栏位上,有字。」 宋力道接过文件,左右翻看了许久。 突然,神色一凛,皱起了眉头。 「晴晴,你是在檯灯下才瞄到字的,对不对?」 「对!可是我拿起来就没有了!」 宋力道若有所思着,随后衝出了档案室外,没多久拿来了烛火和聚光灯,摆满整个桌面,对准着文件上方,全数开啟。 何舒晴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喘息。 「是稀硫酸。」宋力道看着逐渐变化的纸张,嘴里喃喃着。 「稀硫酸是透明的,所以用稀硫酸写出来的字,在白色的纸张上是看不出来的。」 随后,他又将聚光灯直接贴在「乙方」的栏位上。 「但是一旦遇热,稀硫酸的水分蒸发,变成浓硫酸,便是脱水剂的成分,会将纸张里的纤维素的水分抽出,变成碳。」 何舒晴听得全身颤抖。 她深深感觉到这份资料的「危险性」,但是什么样的立场,会用这样的方式将一份契约如此隐藏起来。 她不争气地想到了一个人。 这样的化学变化,只有那个人最有可能使用。 「有了!看见了!」 宋力道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她眼神一落,原本清明的眼眶里瞬间溢满了泪,从眼角处转动了下来。 ************************************ 后话: 亲爱的。 答案的揭晓,总是让人疼痛,但愿那些在生命里的疼痛,有一天都能云淡风轻。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4章 我等你回家 释出文字的「让渡书」写着更详细的说明内容,包含產权转移的详细规范,还有契约生效的日期。 她看得懂。 那些產权移转的项目,都是她在接管池英杰股份时,常常需要审核的文件。虽然繁杂,但多少她都接触过了。 但上头最不需要思索的内容,是日期。 她看见了契约生效的日期,是16年前她来不及过的那个生日。 视线再往下。 又是一个心碎的文字。 乙方人的栏位上,是她妈妈的名字。 毫不迟疑的流畅度,带着刚柔并济的女人特质,那曾是她最喜欢偷偷模仿的笔跡,尤其是在自己的作业簿上。 但是,妈妈的名字前,却不是姓何,而是姓池。 池文青三个大字,行云流水写着。 怎么不是姓何?妈妈不是改姓很久了?难不成妈妈当时候想回去池大集团了? 她看得心酸。 宋力道摇了摇她,用戒慎恐惧的表情看着她,指头朝着下方见证人的栏位点了点。 何舒晴视线跟着挪动,随之落进的画面,让她心头猛烈一揪,眼角闪动的泪光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哗啦啦流下。 第三方见证人的两个栏位,都是她熟悉的人 程氏企业董事主席──张素如。 脑海的画面里顿时闪过了张素如的声音和容貌。她更相信,当时候三不五时就在她午睡时,绕在庭院里跟妈妈说三道四,七嘴八舌聊着她的糗事的人,就是张素如了。 也难怪,张素如每次看见她时,都像是要将她脸上的毛细孔用放大镜看那样,专注得让她很不自在。 她又想起,第一次在天晴农庄里遇到张素如时,她囔囔着说要带她认识环境,还夸口说着她「长大了呢!变漂亮了!」 她当时不以为意,只觉得张素如的积极态度,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原来,张素如也认识妈妈。而且,她们曾经是不错的朋友吧?何舒晴暗暗期待着。 因为她不希望妈妈的意外,跟任何她身边的人有关係。 但让渡书上另一个见证人的栏位,却让她憋起了气,心跳宛若停止许久。 程氏企业代理总裁──程子昊。 天啊!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男人呢? 他不是在埋满幼犬尸体的小山丘上,告诉过她的妈妈,说自己绝对不会接管程氏企业,一定会留在立雾区,跟她们母女俩一起生活吗? 为什么当年他却成了程氏企业的代理总裁,还在这份让渡书上签自己的名字呢? 宋力道凑过来,也看得疑惑,口不遮拦便直接将何舒晴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什么程氏企业要做让渡书的见证人?你妈妈的命案难道跟程氏企业有关吗?」 「你也这么认为吗?」何舒晴宛若被抽空的灵魂,行尸走肉问着。 「我听我父亲说过那场命案,因为现场被破坏殆尽,加上池大集团后来的施压,使得办案的进度一度拖延。」 宋力道低声说着,他小心看着何舒晴的表情变化,不希望说出来的话太难听,但显然是很难的。 「听说,是因为……」 「缺少关键资料?」何舒晴直觉回应着。 「嗯。」 宋力道将让渡书收回了档案柜里,这回他确定将文件好好收回了原处。 「当时有风声说,你妈妈的命案跟池大集团有关,但也有人说是外部角力的因素,但是是什么外部角力因素,眾说纷紜。据说对方很有势力,所以消息被压了下去。」 「对方很有势力……」 何舒晴哀戚的神色又落在了见证人的栏位上,「程氏企业」斗大的字,又再次破进了她的眼帘,尤其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起此彼落的眾声,开始在何舒晴的脑袋里喧哗着。 池名媛督促高昂的声音首先衝进。 「晴晴,你难道不知道程子昊是黑白通吃的人吗?在这福容市里,只要报上程子昊的名字,就跟护身符一样。」 随后是坐在水沟盖上的男人,传下的怨恨。 「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眼睁睁看着她们断气。」 再来是池英杰带着不屑的嗓音。 「因为顾忌我吗?凭程子昊那种狂傲自大,会顾忌我池英杰吗?」 最后还有白丽丽信里的提醒。 「舒晴,有时最亲密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天啊! 何舒晴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快炸开了,头痛欲裂着。 「程子昊,他该不会……」宋力道喃喃的嗓音,几乎要瓦解她所有的坚持,崩溃她所有对男人的信任。 「呃,对不起,我随便猜的,职业病了,别理我。」 何舒晴心寒,不做回应。但以她过往的经验,宋力道很多案件都是凭着自己那份天赋异稟的直觉,他总是说自己只是职业病。可很多时候,他查案的速度是有目共睹的。 他够敏锐,「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他的至理名言。 当时候白家律师团的案子,就是因为宋力道那莫名其妙的「职业病」,直觉失踪的律师已经搜曩在池英杰的麾下。最后事实证明,他的断事如神是不容置疑的。 那时,如果她能早一点相信他,或许她就能够阻止一些悲剧。 悲剧? 可笑,她哪有办法阻止甚么悲剧? 阻止跛脚不会被池英杰恶意撞伤?阻止跛脚不会被宋妮华注射海洛因?阻止安安不会心脏衰竭引发败血?阻止双宝不会被人从她的子宫里拿出? 要阻止甚么呢? 这一切,不都是在那个男人的预期中,逐渐发生的? 越想,她越是害怕了。 「晴晴,你还好吗?」宋力道温暖的手掌盖上她的肩膀,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发冷发抖。 「对不起,我想静一静。」说完,何舒晴抓了包包,直接夺门而出。 一路上,她的眼泪没有停过。 扶在方向盘的手不断颤抖着,挡风玻璃的画面逐渐模糊着,明明是月色如此明朗的天气,她却感觉到耳边下着倾盆大雨。 何舒晴只简单留了言,说池大集团里有临时的事件要处理,会很晚回家。 很晚很晚,她根本就没有留言,说会多晚回家。或许,她根本就不敢踏进那个大门,不敢转开主卧房的那道门锁。 手机上,还亮着男人传过来的关心讯息。 「我等你回家。」 她没有再点开,装做忙碌的模样,将画面关了下去。 在这之前,男人收到她的讯息后,本来说要绕过来这里接她,或是带点温牛奶来给她,怕她过于劳累。 他的关爱,还是那样无所不在。 何舒晴不相信,不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一个人。 答案,她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她不要再被动地听那些人说的话,看那些莫名其妙的文件。这样的想法,驱使她又抓起了包包,一样一路流着泪,来到了那个发生命案的关键地方。 那是她的老家。 深锁的大门,已经近十年没有开啟过了。 但门一开,眼前的画面顿时让她双脚软到了地上,溢满眼泪的眼眶再也看不清甚么画面了。 ************************************ 后话: 亲爱的。 希望晴晴用甚么方式解开答案呢?她即将看见的又是甚么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5章 消失的血染画面 明明是尘封了十多年的大门,打开后却是那样地明亮和窗明几净,宛若那些血案不曾发生过一样。 楼梯转角点亮的灯,依旧是那样温暖和谐,照着所有阶梯上阴暗的角落。 那是明天帮她们装上的。 虽然妈妈也会装灯泡,但是那些灯光围绕的方式和设计,全是当时候明天陪她守夜等妈妈救援回来时,装上的。 妈妈隔天带着倦容回来时,还一口夸讚着明天的巧思。「这样太好了!以后我们小晴就不用害怕半夜一个人啦!」 妈妈又靠在明天的耳后,故意用那她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说着她的糗事。「她啊!最怕黑了!」 明天被逗乐了,跟着妈妈一起笑着。 为什么灯会亮呢? 何舒晴纳闷着。 她一步步朝屋内走去,所有的磁砖和地毯上,几乎是一尘不染,都不再有当年的血渍。 她记得,当时候从孤儿院跑出来时,她还进来过,满地的脏乱发出了阵阵的恶臭,她趴在唯一没有喷上血的桌面上,哭了好久。 对了,那张桌子现在在天晴农庄的某个房间里。 是程子昊? 又是程子昊找人清乾净的? 为什么? 他想要干嘛? 「销毁现场」?只有这样该死的念头闪过何舒晴的脑海里,她来回走了数圈,想寻找着甚么。但别说还有没有命案当时的跡象,竟然乾净得连个灰尘都没有。 突然,眼角馀光一个画面闪过。何舒晴向前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着。 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黑影吗? 她心底想否认着,但透着月光从窗台照射下来的影子是那样的明显,拉长的黑影反射在她房内的正中央。 该回去看吗? 还是拔腿就跑? 她全身颤慄着,内心的抗拒不断拉扯着。 她很确定,自己二楼卧房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就在何舒晴迟疑不决,脚步黏在二楼的走廊上时,后头扬起了一声冰冷的嗓音,还带着冷笑。 「呵,想不到你这女人胆子那么大。」 何舒晴转过头去,背后没有任何的影子,她又朝着卧房的方向瞄去一眼,背脊顿时窜起了凉意。 黑影确实透过月色,倒映在她卧房的正中央。 她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她是很害怕的。 但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她认得,也不算陌生。 男人单脚跨在窗台上,背倚靠在窗台框上,手里的菸蒂冒着稀疏的火星,嘴里吞云吐雾着,宛若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流哥?」何舒晴站在卧房的门口,不敢进入,但也不逃跑。 她其实是想跑的。 但是听到声音的那个瞬间,她便知道自己就算跑再快,也没有用,她躲不过这个男人的追逐。 「这种时候,你还是别一个人到处乱跑比较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流哥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还自顾自吐着菸,甚至将火星弹点在自己的掌心里,丝毫不觉得痛。 喔,她知道,因为流哥说过,自己的手腕有受过伤,神经的痛感几乎消失。 「是池英杰派你来的?他到底想做甚么?他是不是知道我妈妈的那场命案?真的跟子昊有关係吗?」 她的话,终于引来了流哥的注意。 流哥弹掉一支菸后,又点起新的一支。 「女人,看来你很喜欢问我问题。不错,想来我们以后应该会很有话聊。」 「我们以后?」 「算了,不谈这了,看你吓得脸都白了,老子有那么可怕吗?」 流哥坐在窗台上,完全不在乎这一翻身可能会跌落到庭院里,捏着香菸的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上衣露出的肌肉处还有明显的刺青。 「看来,你是选择相信我们少爷的话,对自己的丈夫起疑心了?」 流哥忽高忽低的嗓音,夹带着菸酒的粗旷声,实在不好听。何舒晴感觉很刺耳,最刺耳的当然还有他说话的内容。 「既然起了疑心,为甚么不敢放手大胆去查案呢?你做了五年的跟踪抓姦,应该对要怎么搜查资料很得心应手啊!但我看你都一直在原地打转啊!」 「你跟踪我?」 「女人,现在不是轮到你问我问题的时候,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流哥吐了最后一口菸,将菸蒂朝窗台下丢去,跳下窗台,朝何舒晴的方向走进。 「不过,我们先来细数一下你现在拥有的证据好了。」 流哥的声音靠进,这是何舒晴难得听到较正常的说话音调,但仍旧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得她全身发冷。 「首先,你拿到了命案现场关键的影像和照片,这很重要喔!因为那是现场还未被破坏的第一手资料。」 流哥在她的身侧绕了两圈。 「再来,你应该拿到了当年遗失的档案。」 「档案?」 何舒晴心头一震,脑海里浮现了下午在宋力道那看见的一切,她多想压抑下那些怀疑和不安。 「就是那份让渡书的草拟,是由一个宋律师主持整个產权转移的细节。但是那份让渡书却缺少了乙方和第三方见证人的签署。」 何舒晴全身僵硬,直落的眼神放在远处的窗台上。 他竟然连这也知道? 流哥为什么能知道那么多细节? 是有人告诉他的?还是他…… 「你应该已经找到了那份签署吧?上头的名字是不是让你很震惊啊?」 说到名字,何舒晴的心底又是一阵酸痛。 「那些愚蠢的检察官之所以把这案件列为悬案,就是因为找不到资料啊!」 何舒晴沉默听着。 她不只回不了任何的话,流哥似乎也没有意思要让她回甚么话,自顾自说着。 「所有相关的人,可疑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可疑的人?」何舒晴双唇微啟。 流哥看得皱眉,随后又一声冷笑。 「怎么?你难不成想要我罗列给你听?还是你是想要知道有没有你的丈夫在内?这你可能要失望了,他确实是名单之内,但很快就被剔除了,原因你是知道的。」 何舒晴感觉到胸口一阵敲击,丝丝冷意不断从脚底窜起,直达她的头顶。削在耳下的短发被冷风吹得擦擦作响,加上耳垂的晃动,让她耳磨边感觉更不舒服了。 一定要把头发留长,她心底这么想着。 但其实只是不断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控制着自己不断去怀疑那个男人的该死念头。 不。 她不应该怀疑他,那是她最爱的男人啊! 「他没有理由。」 流哥双手交臂着,看着她的目光始终是带着打量。「嗯,他个人是没有理由。但他的企业在当年有很大的理由,因为你妈妈签署了让渡书,眼看即将是池大集团的最大股东。」 ************************************ 后话: 亲爱的。 不得不说,流哥换你来办案好了!简直神料啊~传说中的爆料之王。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6章 杀人兇手 何舒晴别过头去,闪过流哥放在自己身上的打量。 「那又如何?程氏企业和池大集团走的本来就是不同路线,况且商场上无敌友之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不错,做了半年多的代理总裁果然有进步。」 流哥鼓掌着,在这空荡的卧室里,传出阵阵的回音,她听得心底更是咚咚咚作响着。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15年前的程氏企业曾经面临倒闭危机,不然你以为程子昊的父母单纯是因为个性不合离婚吗?」 流哥停了半晌后,微微低下头,像是在研究着她表情的变化似地,又研究着她的短发还有服装。 那注视的眼神,跟池英杰不久前打量她那样,一样讨厌。但更讨厌的是流哥说的话,不断动摇着她的心思。 「再说,池文青死后,池大集团一度引发继承人危机,快速走下波。于此同时程氏企业为了避嫌将总公司全数归回英国,由张素如执掌后稳定了整个股市,企业走向也跟着转型。」 他竟然用「池文青」三个字称呼她的妈妈。妈妈不姓「池」,妈妈姓「何」啊!何舒晴心底抗议着。 但另一个事实,却让她不得不相信。妈妈签署在让渡书上的,的确是「池文青」三个字。妈妈又改回本姓了?为什么她甚么都不知道呢? 「总归来说,那是程氏企业的事,与我无关。」她依旧是傲气回着,丝毫不想在这男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恐惧和动摇。 流哥将打量她的目光,又放到了她的头发上。 「有没有影响,你自己清楚。」 喔!真的很讨厌。 为什么大家都要注意她的短发呢?彷彿全世界都故意用这样质疑的眼神,迫使她也讨厌自己的短发。 尤其是那个男人。 每夜每夜,当她枕在他的手臂上时,他便会用那种质疑的眼光看着她的短发,宛若纳闷着为什么头发会长得那么慢似的。 流哥看不过癮,还刻意绕到了她身后,看着她脖子上的短发。 「你既然身为池大集团的代理总裁,你应该也发现了池大集团的生產线,很仰赖福容市的程氏企业。」 她勉强自己不要有破绽,不要让人看出自己很慌张的模样,但是不安的手却下意识地遮着自己脖子上的短发。 「那你应该更知道,福容市的程氏企业执掌人是谁了?」 流哥绕回了她的面前,用着别具意涵的神色看着她。她缓缓吐着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动摇的表情。 但是她的内心,却已经喧嚣出要倒戈的战鼓了。尤其耳畔边又响起了程子昊曾说过的话。「他们顾忌的,是你与我结婚后,以池大集团继承人的身分,回到池大。」 这些日子在池大集团,她也感觉出那些风声鹤唳的背后,之所以能够表现得天下太平,相安无事的模样,确实就是因为她是程子昊妻子的身分。 更是因为她跟程氏企业有一笔交易的股份,那是当初池傲以「嫁妆」的名义跟程子昊签约而来的,足足有程氏企业的3成股份,但她至今还没有动用到那3成的股份。 天啊! 为什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男人? 池大集团的顾忌、妈妈的命案、让渡书的契约签署…… 何舒晴沉默许久。 前头打量她的目光终于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她缓和情绪,等她为那男人辩解否认似的。 「当年,他才16岁。」何舒晴发现自己的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了,甚至不自觉地感觉心虚。 流哥看出她的不安,直接将她内心的恐惧和猜疑,吐露而出。 「他可是iq170的天才,再说了男人16岁的身材你不知道吗?跟柔弱的女人相比,这需要年龄的限制吗?」 赤裸裸的暗示。 不,是直接定罪了。 流哥直接将她的男人,定了罪。 但她不相信,不相信程子昊会是杀害妈妈的兇手。 天啊! 她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用「杀害」这样的字眼,去想着那个她最爱的男人了。 「我妈妈的事,你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跟你有关吗?」何舒晴脱口而出。 她想直接将自己的恐惧转移。 流哥简直就是预估过她的问题似的,她还未收回语气,流哥便接着回答了。那速度之快,还是她第一次见过的。 「女人,亏我还佩服过你的冷静和机智。虽然说我至少大你10岁,15年前已经是一个刚当完兵的小伙子,对付一个柔弱的女人确实也绰绰有馀。」 随后,又低下身,危险的嗓音轻洩在她的耳边。「不过,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有不在场证明,因为那时,我人在监狱里。」 「监狱?你是重刑犯,你杀过人?」 不知怎么地,何舒晴觉得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多希望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眼前这个流哥身上。 「女人,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流哥冰冷地阻断了她的想像。 对啊! 他都说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了,那么看起来最残暴不堪的人,便不可能是她心底期待的那个杀人兇手了。 喔,不。 她怎么会想到「杀人兇手」这样的用字呢?难不成,她又不小心将这样的用字,放在了她最爱的男人身上了? 她摇着头,不断想将那些可怕的想法,逼出脑海。 「我想,我们愉快的聊天时光该结束了,接下来谈谈你吧!」流哥退了几步,将她看得更清楚了。 「我?」 「你现在既然忌讳自己的丈夫,那不如跟我远走高飞,如何?我少爷那随便说个理由搪塞就行,我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流哥对何舒晴挑起了眉,还想勾过她的下巴。 「你作梦!」她一闪,朝门外走了数步。 「个性还挺拗的,我喜欢!」流哥咬着脣,又带着色瞇瞇的眼神看着她,眸光里又有一丝钦佩和嘲笑。 「难怪,你总是让人那么神魂颠倒啊!连iq都派不上用场了。」 何舒晴气得不想回应,但眼睛一滚,却又发现流哥没有再前进的意思,这让她壮起了胆子。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女人,你生过孩子记忆力都变差了吗?你刚不是自己说,我跟踪你吗?」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是你家少爷的意思?」流哥停顿半晌,半瞇的眼神又开始打量起她来。「算是吧!」 好讨厌的眼神!何舒晴最讨厌有人用这种莫测的眼神看着她了,就跟当初伊斯顿和「陈医师」看她那样。 弄得她好像是甚么珍奇宝物一样,不断好奇研究着。 「那现在呢?你要把我抓回去是吗?」 ************************************ 后话: 亲爱的。 最爱的人,是杀人的嫌疑犯,这让晴晴怎么能接受?那可是她朝思暮想的15年的明天哥哥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7章 躲猫猫 「你觉得呢?」流哥耸着肩,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讨人厌了。 「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整个池大集团都知道我正在收编池英杰的股份,我要是有不测,他这嫌疑人就当定了!」 何舒晴胆子大了。 毕竟这还是在她自己的老家啊!怎么说她还是十分清楚家里的「玄机」,那些都是以前和明天在玩耍时,明天设置的。 「再说,我现在是程子昊的妻子,他不会让我平白无故掉进敌人手里的。」 她先试图晓以大义,要是不行她至少也有7成的把握,可以反击到这男人哭爹喊娘的。 「不错啊!你这女人,灵光的脑袋又回来啦!想不到你还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啊!」流哥朝门外走了几步,逼得何舒晴不断倒退。 她开始感觉到恐惧和害怕,身躯贴在走道的墙面上,背脊不断爬起阵阵冰凉,将她原本红润的脸颊,转成了惨白。 流哥还在逼近,神色甚至变得阴冷诡譎。 「不过,大家都知道我向来不甩少爷说的话,常私底下干些勾当事。所以我只要不带走你,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少爷身上,不是吗?」 「什么意思?」 「咦?又变笨了?」 流哥在嘲笑她,充斥着泛黄粗糙的手直接抓起了她的下巴,一股浓烈的菸味从指缝中衝上她的鼻腔里。 「我只要留你一条命,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不是吗?」 说完,流哥快速低下身,朝着何舒晴的耳后吹了一口气。掛在耳垂上的耳环转了一圈,发出「鏘鏘鏘」的清脆嗓音,瞬间将她全身的疙瘩抖了满地。 跑! 她只有这样的念头。 紧接着,她一转身,不假思索便朝楼下跑去。 「不错啊!还知道要赶快跑。」流哥阴冷的嗓音拉高,朝着她奔走的方向吼来。 随后又一声高亢的嗓音。「女人,我就陪你玩场躲猫猫吧!」说完,流哥直接从二楼的楼梯跨过栏杆,朝客厅中央落下。 突然,一道黑影从何舒晴的眼前掉落,将她的脚步煞在客厅的正中央。客厅里已经没有家具,全是空荡一片。 眼前的男人竟然连个脚也没软,就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 何舒晴双脚发软,朝后退了几步,眼角馀光里是门外玄关处的那盏小夜灯,脑海里拨开黑暗后,开始出现熟悉的画面。 她知道,出了玄关后,是一道长廊,长廊的左侧就是连接明天家的那面矮墙,那里现在依然没有住人,应该是明天直接买下了吧! 「女人,我喜欢会跑会叫的猎物,你可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难怪他会把你当宝。」 流哥的话何舒晴完全听不进去,她颤慄不止,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她再一次拨开脑海里黑暗的画面,明天家里的摆设,应该都还在,比起在这个空荡的空间里,她更有胜算。 对! 去明天家! 这是她唯一的想法和念头,但现在必须先引开这穷追猛捨的流哥,不然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翻过墙。 翻墙? 她不会自己翻墙啊! 通常都是明天翻墙过她家来,她翻过几次,都是明天在墙下接着她,不然她哪有办法双脚正常落地啊! 天啊! 那就不行翻墙了,那这样就算到了户外也没用了。 「女人,怎么了?还在盘算逃跑的路线吗?要不要我给你一点提示啊?」流哥又点起了一支菸,将白菸吐在自己的鼻头上,半瞇起眼享受着。 何舒晴朝后退着,流满冷汗的背脊贴着冰冷的墙面。左手是玄关的小夜灯,右手是通往防火巷的通道。 对了! 还有防火巷。 明天曾经在防火巷那做了机关,她可以爬过防火巷的小门。虽然过了15年,身材长大了不少,但应该还爬得过去吧? 就在何舒晴篤定心思时,流哥踩熄了菸,将手臂勾往背后做着暖身,虽然穿着运动衫但结实的肌肉还是清晰可见。 随后,一声慵懒的嗓音,还故意伴随着呵欠。「女人,防火巷的小门我封起来了,你再想想其它办法吧!」 何舒晴吸了口气,瞬间憋了起来。 他竟然知道她的想法? 还知道她打算跑到防火巷? 「喔!对了,听说我家少爷之前跟你玩了三回合是吧?」 流哥从腰间抽出了小刀,从自己的手臂上闪过银亮的刀背,又朝舌头上舔了几下。 「不过,我没有那么大的耐性,就一回合!你有30秒的时间可以躲,只要我10分鐘找不到你,我就会自动离开。」 随后,冰冷的小刀勾在何舒晴的脖子下,还故意翻到了刀背处,滑在她的耳下和脖子处,又用那脸嫌恶的眼神看着她的头发。 「怎么?这个游戏不错吧?」 何舒晴不敢喘气,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噎的哽咽和啜泣,眼泪爬满了整脸。 「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跟女人玩过啊!你真有福气,你是第一个!」 说完,流哥收回刀,朝着何舒晴大吼。 「游戏开始!」 何舒晴双脚瞬间软下,背脊滑过了墙面直接蹲坐到了地上,流哥直挺挺站在她面前,敲着节奏的皮鞋在她的手边打着,嘴里还不断倒数。 25 24 23 她全身发冷一抖,一咬牙直接朝玄关处衝了出去,温暖的黄灯完全没有作用。一奔出门外,她便觉得所有细胞都被冷冻了。 眼前的黑暗让她更是恐惧,尤其是屋内还不断故意大喊的倒数声。 15 14 13 她不容自己多想,弯着腰鑽进了庭院的矮屋子里,那曾经是妈妈暂时收容小狗的地方,里头本该杂乱恶臭,但如今也是被人打理得一尘不染。 她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上回被池英杰追逐时,她还不知道他就是明天,她就已经肆无忌惮地想着他了。如今,她发现自己所有的记忆,脑海里闪过的所有画面,通通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和气味。 尤其是在这里,她们曾经玩耍的庭院。 在点着黄灯的走廊上,她因为进不了家门耍着脾气,哭得梨花带泪。他翻过了墙安慰她,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 在落满花瓣的花园里,她因为下雨天出去偷玩水,怕回来被妈妈骂,躲在了门前的香草丛里,他替她製造了假象,让妈妈以为是明天贪玩一时忘了带她回家。 在画着九宫格的泥巴地上,她因为学着过肩摔,常常把自己弄得满身是土。他为她在防火巷处安装了小门,让她可以偷偷溜回家换衣服。 喔。 这样的男人,他始终保护着她,给她快乐。但是她却不得不去怀疑他,质疑他的溺水跟妈妈的意外有所关联。 她多么不希望这一切发生。 时间还在倒数。 5 4 3 何舒晴从庭院的泥巴地上爬起,直觉的眼神落在了那面墙上。 就赌看看吧! 她集结全身的力气,朝那面墙上衝刺过去,双手摸到墙面随即一撑,将身躯飞耀而起,双脚顺着弹跳,从地面踢起。 不行。 果然不行。 她每每只要身躯撑起,双脚一离地,正要翻过墙面的剎那间,手臂便会撑不了重量,整个身体朝墙的另一端翻了过去。 15年前的她,身躯瘦小,仍旧撑不了自己的力量。但那墙的另一面,永远都有明天撑着膝盖,蹲着马步等着接住她。 但。 15年后的她,已是成熟的女人,有过了三个孩子,但她仍旧撑不起自己的力量。 可这回,墙的另一面,却已经没有了他。 何舒晴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越过了墙面,凌空而起。 完了。 这摔下去别说躲了,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突然,眼前一黑。 她看见自己翻身而过,眼角馀光掠过了满天的星斗,天旋地转后,随后视线又刷了下去。 是墙下的碎玻璃罐! 天啊! ************************************ 后话: 亲爱的。 讨厌的流哥,甚么不学,竟然学你家少爷那种烂招~~~(含觅打从心底唾弃你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8章 不要丢下我 何舒晴将眼睛闭上,是赴死的决心了。 真蠢。 为什么会有那该死的衝动,想要躲到这种地方来呢? 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双膝砸到了墙面,踢落一块砖石,发出「碰」一声画破黑暗的敲击声。 不只视线黑暗了,连带着听觉也没了。 她索性让自己的身躯松软而下,强迫着自己去想着那些美好的过往,明天在墙的另一侧等她。 「明天哥哥!你要接好喔!」那时候翻跃过墙的兴奋感,转身而起仰望着蓝天白云,随后身躯一旋像是将所有的暖风都包进了自己的心窝里。 最后,是那温暖的怀抱,等着她。 「明天哥哥……」 何舒晴颤音抖着,眼泪烫过了她的面颊,眼睛一张,她又看见了眼前黑暗的星空,根本就不是蓝天白云。 突然,一股熟悉的气味袭上。 她全身颤慄,身体已经不受控地跃过最高的墙砖,笔直朝着下方的碎玻璃罐衝了下去。 「唰」一声,速度瞬间加快。 她眼睛还来不及闭上,便感觉视线里衝进一道黑影,不假思索地双膝跪落在地,双臂微弓而起。 瞬间,她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是佔满她整个脑海的温暖怀抱。 「唔……」 头顶上传下一声男人喉咙里沙哑的声音。 何舒晴双眼的泪霎时溃堤,还未看清男人的容貌,便激动得翻进身后男人的怀里,将自己的双臂藏进了男人的腋窝下,紧紧勾着。 「明天哥哥,我好怕……我好怕……呜呜呜……」 她窝进男人的怀里闷闷哭着,呜噎不止的啜泣声在男人的胸怀里拉着长音,不断颤抖着。 男人覆上大掌,发抖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头压进自己的骨肉里,不愿让任何的冰冷窜入两人的空间里。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喃喃说着。 随后,他将女人推上前,仔细环顾了一番,确定女人毫发无伤后,紧绷的肩膀才松落而下。 何舒晴擦去眼泪,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依旧是那样,是她的守护天使,是她的明天哥哥。 迷濛的泪眼里收进男人不平衡垂下的右肩膀,随后又看见男人膝盖上被碎玻璃罐鏨满的伤口和伤痕,鲜红的血液从膝盖上滚滚冒出。 「子昊……你受伤了?」何舒晴虚弱无力的气声喊着。 这时,程子昊反而捂起她的嘴,对她示意要安静不能出声,一双明亮警觉的眼神越过墙面,朝着她老家里盘桓在客厅各处的男人看去。 何舒晴摇了头,满心的焦虑都是男人身上的伤,但他的注意力却是停留在怎么继续保护着她。 随后,男人将她拖进自己的左肩,压低她的头和身躯,要将她塞进墙面下的一座破烂铁皮小屋里。 那是当初男人帮跛脚盖的简易小屋,两侧的铁皮已经生锈不堪,插入了两旁的泥土里。 男人不顾自己右肩膀的脱臼,用力将那些铁皮从泥土里抽出,盖上她的头顶。 「不要……」她低声吶喊着。 眼看男人只顾着将她藏匿在铁皮里,完全不管自己的危险。 他呢? 他难道又要自己出去面对危险吗? 「不要……我求你不要再这样了……不要丢下我……」何舒晴又再次喊着,从铁皮的缝隙里伸出手来,将程子昊的手抓了起来,不让他离开。 「我们一起躲,我求你……」她哭着,请求着。 男人停顿了半晌,垂下的眼神宛若思考着甚么。 许久,男人嘴角无奈扬起。 终于,何舒晴窝进了男人的怀里,周遭的铁皮遮得满是坑洞,不只可以从缝隙清楚看向外头,想必外面的人也看得清楚。 简直是漏洞百出。 但那一刻,她却不害怕了。 「等等他来,我们就等于瓮中捉鱉了。」男人在她的头顶上,细声落下威胁。 但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她不要看男人为了保护她,而让自己受伤,她要与他一起面对,一起承担所有危险。 何舒晴缩在男人的怀里,屁股压在男人的腰部上,不断发抖着,滚着泪水的眼眶紧张地盯着缝隙外的地面。 男人完全知道她的恐惧,缩下身将她抱得十分紧,敏锐的眼光一样环扫在铁皮的外处。 所有能掌握的范围,一概都不放过。 这时,一道黑影走进,踩破了更多的碎玻璃罐,发出「嘎嘎嘎」的摩擦声。随后皮鞋停在了玻璃罐上,影子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下的玻璃。 何舒晴记得那个皮鞋,就是刚刚在她手边倒数计时,不断踩踏出魔鬼般噪音的皮鞋声。 突然,皮鞋顿了半晌。 紧接着鞋头倾斜,挖进了玻璃罐下残留的血跡,一声仰天的大笑和嘲弄。「程子昊,你的iq真的遇到这女人就没辙了,是吗?」 话语接着几个踩碎玻璃的脚步声,「踢躂踢躂」地朝着铁皮屋走进,停在了何舒晴的视线里。 完了。 他果然知道他们躲在这里。 没多久,流哥喉咙里又拉起一声狂傲的奸笑。「哈哈哈!她叫你这样躲,你就躲啊?」 何舒晴全身爬起冷颤。 这男人也太聪明了吧? 知道他们躲在这里还情有可原,毕竟这地方本来就破绽百出,但竟然还知道是她拉着程子昊一起躲进来的? 是甚么样的逻辑,促使他得到这样的答案? 就在何舒晴打着冷颤时,身后的男人挪起身来,将四周的铁皮掀开来,一副冷漠而不悦地站起身。 她赶忙跟着爬起,拉着男人的左手,缩到男人的身后。 流哥右手指灵活转着小刀,绕过拇指的断截时还可以俐落顶起小刀的刀背,在上头旋转数圈。 「程子昊,你怎么老是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啊?就因为这女人?」流哥冷冷的眼神,朝何舒晴看来。 她有些不服气。 从刚刚就一直讽刺她是拖油瓶,是吗? 程子昊丝毫不受流哥的调侃,依旧是稳如泰山,微瞇的眼神彰显出自己的不屈服,一身孤傲的气息表露无遗。 那模样,看得流哥更是不爽了。 他停下手指里的转动,朝着程子昊身后的何舒晴挑去了眉眼,那眼神看得何舒晴极度厌恶。 她最讨厌人家用那种打量的眼光看她,彷彿她是甚么拍卖的商品一样,待价而沽似地。 「女人,你老公不喜欢短头发,我也不喜欢。」流哥又盯着她的头发,嫌弃地提着嘴角。 何舒晴瞪着大眼,表情里爬满了愤怒。 真是多管间事啊! 管她要不要剪短头发啊?这些男人真是有毛病! 她每晚光是要闪躲程子昊有意无意的眼神,就觉得很不自在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程子昊确实不喜欢她的短发,只是都没有说出口罢了。 她剪短发回去的那天,这男人坐在餐桌前恍神了许久,盯得她像是满身爬满了跳蚤,不管往哪里移动全身都搔痒不止。 最后还是房嫂打破沉默。 「还不错,很清新,新形象。」简单说完后,房嫂发现自己也没话说了,赶忙端起水果离开,留下她和男人尷尬的场面。 终于,房嫂的暗示后,男人才勉强拉开嘴。 「不错。」 之后,就又甚么话都不说了。 结果现在,这流哥竟然当她的面,嫌她的头发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破了盯着她头发看的节奏,直接开口批评她的头发。 突然,她愤怒的眼神一抬,黑暗里闪过了一把银亮的小刀,直接插在程子昊脚边的泥土地上。 「来一场吧!」流哥对着程子昊,挑去了眼神。 ************************************ 后话: 亲爱的。 流葛格,我们家子昊葛格不想跟你玩啊~(晴晴怒言!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89章 我们的爱情史 何舒晴神色一暗,盯着泥土里的小刀。 这是一个甚么样的男人?竟然能把小刀玩弄在自己的手掌里,还可以精准地甩到泥土里。 她多希望这该死的男人就是兇手。 如果,妈妈的死一定要有人认罪的话,她希望是这个男人,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恨他,再把他抓进牢里,顺便争取判他个死刑! 就在她狠狠瞪着流哥时,她身前的男人弯下腰去,将土里的小刀捡了起来。 「好。」 流哥像是抓到了猎物那样,阴冷的神色燃起了杀戮的战火。 「等等!」何舒晴跨步挡在程子昊面前,朝着流哥的方向吼去。「他手受伤了,你这样不是太小人了吗?」 流哥不以为意耸了肩,拉起了不屑的眉眼。「女人,他是左撇子,右手受伤对他影响不大啊!」 「怎么会影响不大!那你也让自己的左手受伤啊!这样才公平!」 流哥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大吼的声音吓到,斜提眉头皱了许久,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何舒晴依然不甘示弱,随后她与其将程子昊手里的小刀夺过,直接指在流哥的鼻头前。 「不然我陪你打!」 流哥倒是感兴趣了,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冷气。 「哼!女人,刚刚我跟你玩躲猫猫的时候,你不是吓到腿都软了。怎么?有你的明天哥哥在身边,胆子就大了,是吗?还敢单挑我啊!」 何舒晴脸皮一抽。 「明天哥哥?你怎么知道……」 随后侧头一想。 「喔!又是池英杰!他告诉你的对不对?你们两个废物真是无聊!有事没事就打探我跟子昊的爱情史,是吗?」 流哥滚动着惊讶的眼神,凝视着眼前举着刀子的泼妇。 「爱情史?你承认你跟他有爱情史吗?我怎么看都是你三心两意,一下是池英杰,一下是程子昊,花心的女人!」 何舒晴被那么一激,瞬间暴怒。 竟然说她是花心的女人! 她举着刀直接朝着流哥的胸膛顶去,激动得耳垂都敲出了「鏘鏘鏘」的摩擦声。 「我只爱程子昊一个!」 吼完后,又觉得不过癮,转头又继续吼着。 「至于你家少爷,他是一坨大便!臭到极点的大便!然后你是大便上的苍蝇!只吃大便!」 尖锐的女声破嗓般地喊着,划破整个寧静的夜晚,气愤的情绪还不断喧嚣在何舒晴的胸膛里,一起一落。 但她拉尖的嗓音一落,现场顿时沉默了下去。 流哥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她,又开始那副打量着她的眸光,但这回却带着仰天的大笑,还不要命地推开她的小刀,直接朝地上拨去。 随后捧起腹来,抽蓄笑着。 「哈哈哈!大便啊!你说我少爷是大便啊?哈哈哈!你这女人说话怎么他妈的那么好笑啊!老子好久没笑啦!」 「啊?」 何舒晴发现自己小刀被丢了出去,赶忙缩起自己的拳头,绕回程子昊的身边,缩进男人的怀里。 她发现程子昊原本冷酷的表情,在昏暗的月色下,竟然偷偷拉起了嘴角的浅笑。 这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跟着笑啊? 「子、子昊……」 她拉了拉程子昊的手心,企图唤回这男人的警觉心。 「快跑啊!」她用唇语气声说着。 突然,流哥停下了笑,又将地上的小刀抓了起来,朝着她们走过来。 看吧! 刚刚还顾着笑,现在要跑都跑不了了啦!何舒晴心底吶喊着。 流哥脚步停下,从怀里、肩膀、膝盖裤里分别抽出了三把崭新的小刀,放在程子昊的面前,提着眉眼要他选一把。 何舒晴脚一软。 天啊! 这流哥,竟然全身上下都藏着刀子? 程子昊手一提,掠过了何舒晴头顶,竟然真的将注意力放在那三把小刀上,认真选择起来。 没多久,程子昊眉头一皱,似乎是决定不了。随后朝着何舒晴瞥了一眼,要她去挑一把。 她「咦」了一声疑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在和敌人,挑选「武器」吗? 唉! 管他三七二十一了! 就选一把看起来刀锋最尖利,最大把的吧! 金斧头银斧头? 那当然要选金的啊!会说自己的斧头是铁製的,那只有童话故事才会出现的情节。 但她手才刚要举起,流哥的手便朝旁边一闪,硬是要将她的注意力放在最小把的刀子上。 不要啊! 她就不想要那把看起来最小,最顿的那把。 但是流哥根本就不是真心诚意要让她选刀子,每每她手一举,就将露出那把真正小的「小刀」。 这男人脑袋有病啊! 竟然本来就打算不让她挑,那干嘛还拿那么多把出来啊! 「喏。」流哥这回的暗示更明显了,直接收下了其它的刀子,只留那把「小刀」让她选。 只有一把,还叫选吗? 何舒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狠狠地抓进自己的手里。但那触感很怪,刀柄的地方彷彿是随着她手掌的壶口特製的那样,竟然如此贴合。 她惊讶朝手心一看,小刀真的顺着她的握力,像是神不知鬼不觉那样,藏进了她的手心里。 更诧异的是,她接过小刀后,流哥又将剩下的两隻小刀拿出,这回自己主动端在程子昊的面前。程子昊认真选了半晌后,挑了那隻最平凡的小刀,平凡到跟房嫂平常拿的水果刀没两样。 干嘛不挑那个尾端还有倒勾设计的呢? 何舒晴朝着程子昊投去疑惑的眼神,不断暗示着他应该要挑那把啊! 快挑啊! 结果她才拉几下程子昊的手,流哥便将倒勾的那把小刀收进自己的裤襠里。 何舒晴脸一白。 那不是刚刚收小刀的地方啊? 随后,又还若无其事从另一个裤襠拿出了另一隻小刀。 天啊! 这男人的身上到底有多少刀啊? 「来试试。」 流哥边说,边点起了菸,小拇指灵活勾着小刀,拇指和食指点起打火机,在香菸的头上吸了一大口,随后心满意足地吐着白烟。 程子昊点了点头。 随后将小刀放在左手上,竟也开始灵活转动着手指,小刀像是男人手中的笔桿那样,俐落流畅旋转着。 那画面,何舒晴有印象。 程子昊每次只要在书桌上想着事情时,左手便会抓着一支钢笔,快速旋转着。 她常常冒着冷汗,担心钢笔的笔头过于尖锐。 结果,她真是杞人忧天了。这男人,转小刀都是小菜一碟了,更不用说是转钢笔了。 流哥将菸拧熄后,嘴角边扬起雀跃和胜利的得意,瞥了头,带着程子昊的脚步朝黑暗处走去。 一股风声鹤唳,爬满了何舒晴的全身。 她追了上去。 「子昊!不要跟他打啊!」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葛格啊,你家老婆说的话,有没有在听啊~老婆说的话,你都没在听当耳边风吼!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0章 走廊上的等待 何舒晴的尖叫刚落,流哥的腰间突然响起尖锐的「逼逼逼」声,她脑袋一亮,即刻知道那是计时器的声音。 「十分鐘了!十分鐘了!十分鐘了!不准打了!你输了!」 流哥关掉计时器,冷冷地看着大吼的何舒晴。 蠕动的嘴角不爽似地像是想要说些甚么,但嘴才刚开啟,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少爷。」 何舒晴睁大了眼,直盯着流哥与电话那头的对话表情,她知道那一定是池英杰打来的电话,又要他去干甚么勾当事了吧! 就跟当初她明明和池英杰一起吃饭,但宋力道却会莫名其妙摔进田里,一身惨况进入医院。 喔。 还有刘俊之前跟她说的,流哥很擅长设路障,而且他算的角度要命准,根本就是专门量身订做的。 完全能够掌握住不同人的速率习惯和角度,连同轮胎的厂牌和摩擦面都瞭若指掌,要让那人往哪摔,就往哪摔。 流哥应该也很懂车吧?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技术。 「好,我现在过去。」 果然,流哥切了电话后,只冷冷朝她们扫过一眼,直接手一搭翻墙而过,有力的脚程跑在漆黑的道路上,消失不见。 何舒晴直盯着流哥,确定身影远离后,才长长吐了一大口气,肩膀双双垂下。 「呼……吓死我了。」 落下的肩膀,很快便搭上一道温暖的热度,随后又环起她的腰轻轻靠在她的脖子上。 何舒晴转过身去,担忧的神色环顾着男人的左右。「子昊,先去医院吧!让伊斯顿帮你看看肩膀。」 她见男人没有动作的意思,瘪起了嘴,略带警告继续说着。「你不怕伊斯顿又念你吗?你可是他的病患啊!」 终于,男人嘴角微微勾起。 「伊斯顿不在,他说要带他家老婆去吃大餐。」 「吃大餐?」 「我聪明的老婆猜不到吗?他在跟房嫂吃醋啊!」 何舒晴恍然大悟,想着伊斯顿连续几日来都被池名媛冷落,像个没人要的破布一样被丢在一旁,只能哀怨地自己喝着果汁,咬着吸管。 往日池名媛都会磨蹭到他身上,现在几乎是完全无视他这个老公的存在,眼里只有自己的妈妈。 何舒晴不禁冷笑着。 这样想来,她也难得和程子昊两个人独处,除了平日回到主卧房外,在天晴农庄的每个角落,都几乎看得见保鑣或女僕忙碌的身影。 而大厅里最常坐在她们两个中间的,就是池名媛了,现在池名媛还会拉着房嫂一起,将她和程子昊的距离拉得更大了。 但其实她清楚,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因为外在的人所影响的,而是她们彼此封闭而走不出去的心。 好久没有这么并肩坐在一起,仰望天际,看着星星了。 何舒晴想着上一回两人坐在这走廊上时,那是一个多么青春年华,无忧无虑的时光。 一转眼,已经15年了。 当时,明天常常陪她坐在这走廊上,等着妈妈救援回来,明天会跟她细数天上的星辰,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时候一等,天就亮了。 但不论等多久,妈妈总是会回来的。 何舒晴闭上眼,枕在男人的腿上,腰间盖着男人的外套,让那些回忆里的画面恣意地填满自己的脑袋。 她总是会看见妈妈的身影,推开庭院的小栅门,朝走廊这头走近,还会顺手关掉玄关的夜灯。 当然,如果妈妈早一点回来,那她便会让夜灯亮着。 「小晴,不是叫你进屋子里等吗?你看你又让明天陪你晒星星啊?」妈妈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随后一股清香从马尾处飘出,直接衝进她的鼻息里。 她揉开眼,环顾着四周,才发现天又濛濛亮起,明天拉着她的手倚在门边,睡得正熟。 「妈妈,这次怎么又那么晚?」 她坐起身,肩膀上滑下的是明天的外套。 「没办法啊!颱风天过后就会这样,总是有很多需要救援的小动物,妈妈捨不得不管啊!」 「那小晴呢?」她有时候会这么任性说着。 「小晴有明天哥哥照顾,妈妈很放心啊!」那是妈妈最常回答她的话。 说完,妈妈摇醒明天,让他进屋里休息,又拉起她的手走回屋内。还不断小声念着她,以后不准再到走廊去等妈妈了。 当然,她只是点头答应。 一次次的等待,她还是任性地跑到走廊上去等,妈妈回来后便会反覆唸着她,然后她又再去等。 一回一回,就像是她和妈妈之间的小游戏一样,而始终陪她玩这个游戏的人,是那个大男孩。 妈妈救援完后心情总是很好,精神也很好。会哼着好听的歌,来回走在厨房各处替他们准备着早餐。 那短暂的清晨,是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光。 明天有时会过去帮忙,但妈妈通常都会让他们两个坐在客厅等就好,她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妈妈根本不准她去捣蛋。 「文青姨弄就好,明天你快吃吧!等等还要去上学,昨晚又麻烦你照顾小晴,真是谢谢了。下回你别依着小晴的任性,就把她带回屋内吧!」 她总是跟明天咬着耳根子,不时说着她的小糗事,有时逗得明天哈哈大笑,有时听得明天脸红害羞。 不知道她们说了甚么呢?何舒晴总是趴在桌面上,侧头想着。 只要是晴天,屋内通常都会有充足的阳光进来。 尤其是妈妈最爱的厨房。 厨房流理台的墙面,是当初爸爸特别请人设计过的,为了让厨房的透光性更好,将檯面上的几块砖换成了透明的八角砖。 八角砖围绕在厨房的墙面上,像是双温暖的大手一样,延伸到了窗台前的餐桌边。 晨光总是会从那一排八角砖的稜线里,偷偷鑽进屋内,将整个厨房和客厅都照亮出温暖的味道。 她曾经开玩笑撒娇着。 「妈妈,不然我们把窗台这片墙打掉算了,装一个落地窗不是更好?那这样阳光就会整天都撒进来啦!」 「傻孩子!墙怎么能说打就打呢?」妈妈刷着锅铲,无奈地朝她笑了声。 坐在餐桌对面的明天似乎感受到她的不服气,随之回应。 「文青姨,可以喔!只要算好墙面的承载力,还有屋樑的结构,是可以装上落地窗的喔!」 「明天!你的荷包蛋快凉了,快吃吧!别老是跟着小晴起鬨,你会宠坏她的。」妈妈说完,又铲了一颗荷包蛋进明天的盘子里。 她和明天总是会这样被妈妈小教训一番。 但明天那次之后真的画了数张设计图,里头的落地窗角度都是她们俩背着妈妈,私底下讨论的。 「大一点、大一点,再大一点!」 她张开双臂挥动着,跟在明天的身后指挥,趁着妈妈不在家时在户外的墙面画上了数道测量的准线。 后来,明天真的把设计图给妈妈「过目」。 「唉!真受不了你们!」 妈妈显然受不了她们俩的纠缠和积极,终于同意请专业的师傅来测量,计画着要装一个属于她们三人的落地窗。 「还要在上面贴相片喔!像爸爸之前那样!」何舒晴囔囔着。 画面里的一切,都是明亮的。 画面里的气味,都是清香的。 画面里的妈妈,都是微笑的。 何舒晴睁开双眼,迷濛的泪水中转动着遥远的黑暗,只剩下孤寂而冰冷的黑夜。 哪里还有光亮? 哪里还有气味? 哪里还有妈妈的微笑? 眼前的所有是黑压压地一片,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使身后的男人温度依旧,见她眼角滑下的泪越多,紧搂着她的力量就越大。 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 一样的黑夜,一样的走廊,一样的等待…… 她却再也等不到庭院的小门被推开,再也不会揉开眼睛时看见妈妈的容顏,更不会在晨光的厨房里闻见妈妈的气味…… 「你……」 何舒晴拉开溢满泪水的双唇,那一刻,她竟然一度不想唤他「明天」了。 「怎么会来?」 ************************************ 后话: 亲爱的。 曾经的曾经,有那么多的美好。 如今的如今,只剩下片段的回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1章 我们的「家」 何舒晴感觉自己好无力,明明还是贪婪着这个男人的温度,还宠溺在这男人的怀里不肯离去。但为甚么当那些回忆涌现时,她对这男人的信任,又会被瞬间击垮。 「我说过了,我会等你回家。」 她点了点头。 那是手机里程子昊给她的最后一封留言,但她没有点开来看。可照这样的情况看来,男人早就知道了她没有点开,只是一种逃避的理由。 如今,她多想要沉溺在这样的温暖里,却又多希望将男人狠狠推开。 天啊! 这回,她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房子是你请人打扫的,是吗?」 「是。」 「为什么?」 程子昊停顿半晌,若有所思的眼眶里不知不觉装满眼泪,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许多。 许久,才勾起唇角,低哑的声音像是包覆进厚重的乌云里,闷闷作响。 「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不希望你又看见那种画面。」 「只是因为这样?」 「是,只是因为这样。」 随后,两人间又沉默了许久。 何舒晴还有许多疑惑想问,她纳闷着为何所有的线索和质疑,都指向她身边的那个爱人。 难道,当年他落水时,真的并非一场意外? 她越想越发冷。 但是她要怎么问?问说,「你当年落水,是真的?还是故意的?」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啊! 思考许久后,她终于想到了,于是换了另一种方式问。 「当年落水前,你去了哪里?我在立雾溪边等好久,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她依旧用「你」称呼着,那声「明天」或是「子昊」不知怎么地,总是很难开口。 程子昊停顿许久。 朝着远方黑夜望去的眼神,宛若承载许多重量和秘密,深邃的黑瞳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也读不出任何的想法。 何舒晴盯着男人转动的眼眸,越看越是心寒了。 漫长的时间滴答走着,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掌心里下意识紧握着她的那双手,男人厚实的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覆起来。 还是那样地沉稳可靠,但是她却感受不到男人手心里的温度了。 「我说过啦!我又绕回去拿补蝉桿了。」 男人轻快的嗓音响起,她停顿了许久,才又勉强拉起嘴角的笑线。 「是这样喔。」 何舒晴看着夜灯下的倒影,男人的影子比15年前还要拉长许多,身高至少又多了10公分以上吧? 而她,当然是变得更多了。 何舒晴勉强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让自己揪心的事,她让自己躺进男人的怀里,跟着男人一起拉着同件外套,将两人体温裹进外套里。 她试图感受着男人传遍她全身的体温,虽然很微弱,有时候一个念头的晃动,那好不容易凝聚的体温便消散无踪。 但她仍旧很努力,很努力想抓住那些温暖。 「名媛的预產期,什么时候啊?」何舒晴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仰躺在男人的腹部上,看着满天的星斗。 程子昊单膝勾起,一手枕在自己的后脑勺,下意识的手抚摸着肚子上女人的发丝,刺刺的短发,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触感。 尤其是女人耳垂下的耳环,冰冷又充满稜角,不再如以往那样充满着柔情。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女人对自己的质疑。但比起去解释那一切,还不如先过好眼前的生活。孩子的事已经让女人消耗大半的精力,这近一年来俩人若即若离的相处,又何尝让他不痛。 「差不多了。」 他数着头顶的星星,女人温柔的手指细心地滑过他膝盖的伤口,他知道女人还是会心疼他,会在乎他的一切。 但就是越在乎,才会伤得自己越深。 「那?那不就要准备剖腹了?」何舒晴翻起身,激动的眸光滚动着。 程子昊侧头,眉头皱起。 「她的身体不错,胎位正常,骨盆腔的空间也够,可以撑着自然產,为什么要剖腹?」 何舒晴接收到程子昊那副不容许挑战的权威专业,听了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喔。呵,你是专业,你评估就好。」 随后,她发现她们又没了话题,只好又缩回男人的怀里,凝视着顶头的星星。 有时,何舒晴会试图找话题。 「天边怎么有红橘色的云?」 「颱风的前兆。」 「有颱风啊?你怎么知道是前兆?」 「颱风外层的云是卷云,会慢慢加厚变成较密的卷层云。」 「喔。」 聊完了天气,她发现又没了话题,两人再度沉默。 这夜,她们待在走廊上许久,有时是并肩坐着,有时是她躺在男人腿上,有时是男人抱着她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是她们15年前第一次见面的走廊,是当初那个总是忘记钥匙的小女孩,被锁在门外盘腿而坐,哭得唏哩哗啦的走廊。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们就这样静静待着,也没有说甚么话,只让时间这么沉默地流过。 何舒晴睡了几回,迷濛醒来后发现男人仍旧是睁着眼,没有任何休息的意思。 这跟以往不同,过去睡得最熟的是他,而最容易被风吹草动惊醒的是她。如今,颠倒过来了。 就在何舒晴沉沉睡去时,突然手机震动的铃声将她吵了起来,男人随即想压下铃声,但她已经醒了。 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山嵐雾气正是浓厚的时段,也正巧是微光从漆黑的夜幕后,拉出一丝萤光线的时刻。 随着雾气的散去,金葱的闪烁,越来越刺眼。 但很快地又被一层层快速移动的云层,覆盖下去,云尾拉得细长,没多久又结成块状,像是瀏览着橱窗一般。 「唰唰唰」地滑过视线里。 已经发布了海上颱风警报,据预测应该再不到3小时颱风就会触陆。 她想起去年刚进入秋天时也是来了一场颱风,当时她为了去找池傲迷糊地将车开到了山区,是这个男人不顾危险,二话不说跟着跑到山上陪着她面对整夜的风雨。 如今是秋末了。 一年了啊! 想不到时间如此快,转眼间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详细的日子,她不敢细数。 因为那彷彿是在计算着孩子们逝世的时间一样,她让自己忘记时间是唯一能让自己喘息的方法。 「甚么?你们在哪?」程子昊坐起身,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凛然,压着手机丝毫不敢松懈。 何舒晴警觉跟着转头,直盯着手机的画面。 手机那头不断传来阵阵惊呼和焦虑的大喊声,劈哩啪啦不知道说了甚么,程子昊越听神色越是凝重。 「冷静!」他对着电话的人低声命令着。 电话破出一声女人的哀号,像是把手机夺过去那般,直对着音讯孔又吼又叫。 何舒晴知道那是熟悉的声音,瞬间头皮一麻。 「名媛?」 她注视着萤幕,瞄到的画面确实是伊斯顿的手机号码。 「搞甚么鬼!你们为什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啊!」程子昊难得发大怒,直接破口大骂着。 ************************************ 后话: 亲爱的。 名媛姊姊和伊斯顿姊夫又要来耍宝了吗?呃,不对,是又出甚么事了呢?怎么叫得那么急啊?吓得子昊葛格都飆脏话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2章 踩烂你的阴茎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解释,随之又扬起一声女人的尖声大叫。 「名媛要生了吗?」 何舒晴等着程子昊掛上电话后,直觉问着。 「讲得模模糊糊,不清楚,大概是开始阵痛了,不过刚刚都还能骂人了,应该没那么快生。」 程子昊简单说完,随即掏出车钥匙,拉着何舒晴朝车子的方向走去,但迟疑的脚步却在自己的车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们不赶快去找他们吗?颱风都要来了,他们人不是还困在山区吗?」 何舒晴想拉开车门,但程子昊根本还未解锁。 「晴,你的车停哪?开你的车。」 「啊?甚么?」 何舒晴纳闷着,手指着不远处,但仍旧提醒着。 「开我的车?可是我的车跑不快啊!我每次踩超过限速,它就像是秀逗一样,会自动减速啊!」 「喔?是吗?那我顺便帮你看看哪里出问题。」 程子昊不等何舒晴的解释,拉了她的手便朝白色的车走去,一进驾驶座便直接发动车。 「安全带。」还快速提醒着她把安全带系上,她按部就班做着,疑惑的眼神不断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这男人,不是说要帮她看看有甚么问题吗?结果一上车连检查也没有,就直接发动上路啦! 「子昊,他们人在哪啊?我们不开导航吗?不会迷路吗?」 何舒晴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就在她有些小脾气时,男人才发出一声低哑的嗓音。 「不会迷路,相信我。」 听到男人的话匣子开了,她赶忙抓紧机会。 「他们不是去吃饭吗?为什么好好的会跑到山区去?」 程子昊扣着方向盘,流畅地转了个弯,随后将车子绕离市区,开上高速公路。 「我也不搞清楚,伊斯顿话说到一半人就晕了,被咬醒之后又语无伦次。能问出地点就不错了。」 「晕了?还被咬?」 何舒晴不敢想像那个画面,感觉那是一个残暴血腥的画面,难怪这男人刚刚问了那么久,说甚么都紧闭着嘴。 她头一转,与其不问了。 但令她好奇的是,这车子怎么在程子昊的手里,操控得那么流畅啊?真是太不给她这个「主人」面子了。 之前程子昊还说那么好听,说这台车有智慧性能,会听得懂「主人」说的话,所以要好好爱护它。 结果她开了快一年了,也不觉这台车有多智慧。 喔。 对啦! 除了那个导航还挺好用的之外,但其它功能简直是废渣,一点用处也没有。 喔。 还有啦! 就是那个冷气空调还挺舒服的,会自己恆温控制,不需要她握着方向盘时还分心着要调空调温度。 「这车子很听你的话啊!为什么都不会自动煞车啊?」何舒晴瘪起嘴,发现自己竟然在跟这台车生气。 「自动煞车?」 「对啊!我每次踩超过限速的时候,它就会自动煞车,还真是智慧啊!」酸气十足的气味,顿时间充斥在整台车内。 男人又流畅地转了个弯,将车子鑽入了桥底下,开始爬坡的路线。 「你看!车速都快不了,是不是?」 何舒晴指着仪表板上的车速,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就是要说服眼前的驾驶,顺道跟这位驾驶嫌弃这台车。 「这一段山路限速只有70,你是想多快?」 未料,男人竟然反呛她。 何舒晴更不甘心了,拉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气得别过头去。 这时,男人简直用着帮「小三」说话的口调和语气,不止帮这台车解释,还藉机讽刺着她。 「老婆,这车你都开一年了,不过我看你跟它感情不是很好啊!你得好好修养修养,不要开个车就那么容易衝动。」 何舒晴瞪了过去。 「老公!我要换车!我要换掉这台车!」 「为什么?这车很好开啊!你看它的流线很适合你,方向盘也很软很好握啊!」 果然,男人爱车比爱老婆还要爱啊! 还说什么很软啊?很好握啊? 这让何舒晴更是醋劲十足,一股恼火莫名其妙就被惹了起来。 「程子昊!你……」 她话语未完,男人便将车子平稳停了下来,还切在山稜的边缘上,停得连个缝隙都不浪费。 随后,男人替她解开安全带,还走到她的副驾驶座旁,一副体贴的模样想要牵她下车。 谁不知道,这男人知道惹怒了她,想道歉啊!但她才不给他机会,门一甩便转头晃着周边,不看向程子昊的方向。 突然,她感觉自己腿下一阵发寒,一隻手掌流满着冷汗直接抓下了她的脚踝。 「啊!」 何舒晴吓得放声大叫,双脚一蹲,直接朝脚下的人踹了过去。 「啊!不要啊!不要啊!」脚下随之传起一声哀号,还不断扶着自己的下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 「晴,你冷静点!」 程子昊见状,立即衝向前。双手一抓便将她瘫下的身躯抓了起来,想捞进自己的怀里。 但何舒晴紧闭着眼睛,吶喊的声音完全压过程子昊的安抚,也压过脚下人的惨叫,像是着了魔似地不断猛踹着。 直到她感觉自己气喘吁吁后,她才终于冷静下来。喊声「哇!好可怕喔」,连忙撞进程子昊的怀里,最后才一眼专注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那人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满脸是她高跟鞋的鞋印,连嘴角边都被她的鞋跟踹出了撕裂伤。 「伊斯顿?」她大喊着。「你干麻啊!干嘛从车底下冒出来啊!」 程子昊松开何舒晴的肩膀,确定她没有再「攻击」人的跡象后,随即蹲下身去抓起伊斯顿的下巴。 伊斯顿嘴唇肿胀,连同闪躲的手臂上都是脚印。 「呜呜呜……子昊啊!好痛啊!」伊斯顿抓着程子昊的手,朝何舒晴的方向指着手指,暗示着这女人怎么那么可怕。 程子昊完全能体会伊斯顿的心情,他甚么话也没有说,像是哄小孩那样,拍了拍伊斯顿的肩膀,给他安慰。 何舒晴看得更生气了。 搞甚么啊! 被吓到的是她耶! 这男人刚刚在车子上夸讚「小三」就算了,现在竟然选择跟兄弟站在同一阵线上,弃自己的老婆于不义啊! 她神色一甩,这两个男人她都不想理了。但突然馀光一闪,看见伊斯顿手臂和肩膀处的齿印,连忙想起甚么。 「啊?名媛?名媛呢?」 伊斯顿听到名媛的名字,突然像是被甚么吓到一般,直接躲到程子昊的身后,全身发抖,哆哆嗦嗦着。 「子昊,名媛变得好可怕啊!你救救我啊!」 程子昊脸色一拉,随即将伊斯顿推开。 「有甚么好可怕啊?不就是阵痛吗?大惊小怪!」 说完,程子昊站起身朝着远端望去,像是在寻找着甚么似地,随后精明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草丛堆里。 他随即快步过去,指尖才刚触碰到草丛便听见一声惊天的哀号声。 「啊!好痛啊!伊斯顿!你该死的!你给我回来啊!我他妈的绝对踩烂你的阴茎!」 ************************************ 后话: 亲爱的。 真好奇,这天兵的名媛大小姐当了妈妈后会是甚么模样?不过,前提是她得先挺过这极度想「踩烂阴茎」的关卡!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3章 爆粗口的孕妇 程子昊停在草丛上的手顿时一楞,震惊地看着草堆里抱着肚子蜷曲在地上的女人。 就在他迟疑不前时,身后传进一声焦虑的女音。「啊?名媛,你忍耐一点,你不要说粗话啊!宝宝会听见的。」 池名媛听见悦耳的嗓音后,像是抓到甚么浮木般,直接将蹲在草丛堆旁的女人抓了下来,扣着她的脖子, 「晴晴、晴晴,我告诉你,男人都是该死的外星人!该死的阴茎!」 何舒晴被迫跪在池名媛的身旁,被抓得动弹不得。「名媛,不要说话那么粗鲁啦!开口闭口就是阴茎,能听吗?」 话才说完,池名媛气得瞪大双眼。何舒晴感到脖子上的手开始向下用力,捏着她的皮肤,她瞬间慑服了。 「好好好,他们该死、他们该死,你冷静一点。你抓得我好痛啊!」何舒晴缩起了肩膀,不断闪过自己的脖子。 「子昊,你别光站着啊!你不是名媛的主治吗?你来帮忙啊!」她又俐落地躲过池名媛张牙舞爪的手,不断求饶着。 程子昊反而退了两步,一脸诧异的眼神看着滚在地上的孕妇,宛若这生物是他第一回见过那般。 那表情,简直是第一次上解剖课时,不小心切断了模拟的动脉般,有些吓得动弹不得。 这时他的脚边爬进了一个男人,撑着自己肿胀的下巴,惊恐地看着地上哀号的女人。 「子、子昊,很恐怖吧?我就说很恐怖吧!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孕妇那么恐怖啊!呜呜呜……我被她咬了一整晚,吓死我了。」 伊斯顿用「她」来称呼他平常最爱的「小宝贝」。 程子昊依旧傻愣不语。 哪里说错啦? 孕妇恐怖? 他没遇过叫得如此凄厉的孕妇,还那么有攻击力的! 「子昊啊!你是她的主治,你快阻止她啊!」伊斯顿再度用「她」称呼自己的「小宝贝」。 在多方的劝导下,程子昊终于愿意走向前去。 这时,滚在草丛中的池名媛停了下来,一脸惨白冒着冷汗,全身无力地躺在地面上。 她这时才注意寻找自己的老公。 「伊斯顿!你给我过来啊!」 伊斯顿双脚一缩,蜷在程子昊的身后,他不争气地将程子昊推上前。 「老婆啊!子昊是你的主治,我找他来救你了。你、你不要再攻击人了,我好怕啊!」 程子昊被推上前,一脸惨黑的脸孔表示不悦,他转过身去用唯一能出力的左手将伊斯顿拽到前方,将他的头压在池名媛微张的双腿间。 「伊斯顿!这是你自己的老婆啊!你在怕甚么啊!」 「不不不,子昊,你不是专业吗?」 伊斯顿头一缩,这回闪到何舒晴的身后,一把将何舒晴朝池名媛的面前推去。 程子昊看见自己女人被人当箭靶,眼睛冒起火,直接伸手将何舒晴揽回自己的怀里,冰冷语气对着伊斯顿打去。 「我右手脱臼了,不能接生啊!」 伊斯顿拉起高音,直盯着程子昊略微倾斜的右手臂。 「甚么!你甚么时候不脱臼,为什么这种关键的时候脱臼啊?哎呀!真要命啊!我早叫你手术开一开,机器人微创手术很快啊!你看你拖拖拖,现在派不上用场怎么办啊?」 劈哩啪啦说完一堆后,程子昊面无表情,只将伊斯顿的衣领扯过来。 「伊斯顿,你与其说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要怎么帮自己老婆接生啊!」 伊斯顿脸一白,不断惊慌摇头。 「啊?要我接生?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说完,还拖着充满齿印的双脚,偷偷摸摸地爬在地面上,想一走了之。 但想也知道,程子昊一把将他抓了回来,又压回池名媛的腿前。 「不要?那你们好好的颱风天跑到山区里来做甚么啊?」 「我们本来要回去啦!」 伊斯顿抗议着,眼睛一张又看见了池名媛双腿间的蠕动,瞬间眼睛又吊了起来,嘴里剩下喃喃嗓音。 「结果半路遇到路障,只好鑽小路,绕啊绕,就绕到这里来啦!然后车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发也发不动,轮胎都洩气了。」 程子昊和何舒晴面面相覷着。 「路障?」 「路障?」 他们大概心底有底了,知道这路障又是谁设的。那肯定是池英杰发现两人,赶忙找流哥去处理。也难怪,流哥接了电话后,二话不说便离开。 但这现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阵痛一来就叫得呼天抢地的孕妇,不止叫,还有危险的攻击力。 「一指半,已经可以摸到头了,而且胎位那么低,应该要准备催生了。」 程子昊脱下左手的手套,指尖微渗的血一晃过伊斯顿的眼前,伊斯顿立刻又喘起了大气。 「啊!天啊!」他吊起了白眼,半晕过去。 何舒晴在一旁慌张安抚着池名媛的情绪,看到伊斯顿一倒,又赶忙伸手过去搭。左边是撑起半身调节呼吸的孕妇,右边是呈现晕厥几乎忘了呼吸的孕妇的老公。 她向着程子昊投去求救的讯息,程子昊反而要她暂且撑着,照顾好这找麻烦的两人,自己跑到空旷的地方「欣赏」天空。 嗯? 欣赏? 何舒晴看得傻眼,都什么时候了,这唯一有用处的主治医师居然还有心情欣赏天气? 但她左右肩膀都被压着,完全动弹不得。 正当她要呼叫骂人时,程子昊快步走了回来,还特地绕到车上,从后车箱里拿出简单的医疗箱。 嗯? 医疗箱?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后车厢里有医疗箱? 「子昊,不下山吗?」 何舒晴看着程子昊熟练的动作将自己的手套脱下,套在几乎没有意识,两眼空洞的伊斯顿手上。 「可能来不及了。」 「啊?要生了?那么快?」 何舒晴依照程子昊的指示,不断帮池名媛按压舒缓疼痛的穴道。 池名媛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滚着白眼的老公,有时一股气不甘心还伸出脚去踹个两下。 伊斯顿全任凭池名媛的踹打,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根本已经恍神到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了。 程子昊拖下累赘的上衣衬衫,只留着短袖的棉衫,严肃的眼神环顾着池名媛的呼吸和动静。 「不是,是颱风。颱风的外云层已经进来了,但是从这里到宝心医院至少还要50分鐘,开快点也还要30分鐘。」 「30分鐘够啦!不可能30分鐘就狂风暴雨吧?」 何舒晴接过程子昊的衬衫,依照指示盖在池名媛的腰腹上,维持保暖。 「但是我们刚刚上来的那个路段已经被封了,而且岩壁上的积水饱满,有崩塌的危险。」 「那怎么办?」 ************************************ 后话: 亲爱的。 话说,子昊葛格会怎么趁机报小仇呢?呵,不对,是怎么尽责做一个主治医师好好帮人家接生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4章 產道的阴影 「我预估颱风眼至少会停留1个小时,我们抓那个空档时间,绕另一条小路下山。」 随后,程子昊又瞥到了直盯着天空,喃喃碎语数着云朵的伊斯顿,二话不说将伊斯顿的上衣脱个精光。 「晴,帮我一下,把这两个人拖到石洞下。尤其不能让池名媛淋到雨,她会更不舒服,也可能会引发感染。」 伊斯顿恍惚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衣服都被脱光了,还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天上,眼睛完全不敢朝下瞥去。 「好。」何舒晴傻眼苦笑。 接着她跟程子昊接过伊斯顿的上衣后,直接让池名媛套在身上,半遮着身替她解开身上绑束的内衣,还有紧身的衣物。 伊斯顿的衣服罩在池名媛的身上,倒还有手术衣的宽松感。 程子昊又将血压器绑在池名媛的手臂上,专注观看着脉搏,嘴里随着池名媛又开始阵痛的哀号声低语数着。 这时,伊斯顿像是找回了魂魄般,眼神开始聚焦。 但视线一落,又看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套上医疗手套,上头的血一晃,他又开始呈现迷茫的状态。 「伊斯顿!」何舒晴摇着他的肩膀,试图再将他的注意力收回。 「喔?好好好,我醒了、我醒了。」伊斯顿颤音抖着。 但话虽然这么说,眼睛却是死命地紧闭起来,根本不敢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老婆。 这时,池名媛仰天大叫着,不自觉地弓起了身躯,还抓着伊斯顿的手胡乱用力一通。 「阵痛来不要用力,会导致子宫颈肿胀,那开指的会倒缩喔!」程子昊严警告着。 「啊?甚么啊!程子昊你现在才说啊!你到底专不专业啊!」池名媛大喊。 程子昊硬是将两人的手拉开,还将池名媛的身躯朝地上压去,不让她随意翻滚蜷曲。 「10分鐘,60秒,怎么那么长啊?不是都有开一指半了?假性阵痛?」程子昊皱眉纳闷。 池名媛几乎痛到咬破了唇,听到程子昊模稜良可的预测后,更是火大。她阵痛一完,托着坚挺的大肚子随即起身。 半跪起来劈头就骂人。 「程子昊!孩子生出来第一件事,我就要让她们知道,全天底下最大的恶人就是你!」 程子昊老神在在,还耸了肩,一脸得意。「我劝你不痛的时候最好放空,保留体力。」 「程子昊,你这王八蛋!」 池名媛胡乱抓着地上的血压计便想朝程子昊的方向砸去,何舒晴立即闪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好言相劝着。 「好啦好啦!名媛、名媛,我们不要理他们喔!我们放空,我们放空喔!乖,你听话,不要激动,保留体力。」 池名媛委屈瘪起了嘴,翘起的高度和厚度几乎可以掛上猪肉。「呜呜呜……晴晴,你看啦!这些男人都是没用的阴茎!」 「好好好,他们没用、他们没用。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开口闭口就是性器官啊?好不好?你最乖了,我最爱你了。」 何舒晴梳过池名媛被眼泪和汗水沾得黏腻的瀏海,像是哄着孩子吃糖那样,语气轻柔到不行。 如此温柔的何舒晴还是程子昊从未见过的,他顿时一股莫名的醋劲油然而生。随后,也不知是哪个神经不对,突然跑出了石洞,衝过风雨的吹打后,从车子上抱回一盒泡麵,还不知道从哪拿了热水出来。 就在池名媛又一次阵痛时,刻意在她面前冲下热水,一脸悠哉地将泡麵盖起。 手里玩着自己的马錶,等待黄金3分鐘。 何舒晴看得一脸哑然,膝盖上还躺着池名媛的头,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拉起麵条的男人。 「子昊,名媛已经痛成那样了,你还在吃泡麵?」 「呼。」程子昊吹了几口,将泡麵端在何舒晴的面前。「老婆,要不要先吃?我吹凉了。」 何舒晴瘪起嘴来,拉起了不悦的脸孔,朝着这真的「没用」的男人低吼去。「程子昊!你快帮忙啦!」 「我手已经脱臼了,没有办法接生。」 程子昊叛逆似地甩过了眼,一副就是知道何舒晴绝对不会吃他吹好的泡麵那般,一脸委屈落寞。 随后,又朝着石洞角落处,还在仰望着天空数着云朵的男人看去。「现在就看那男人甚么时候愿意帮自己的老婆接生啦!」 何舒晴顺着伊斯顿的眼光朝上看,天空上,只有阵阵斜斜刷过的暴雨,哪还有甚么云朵啊! 这男人,竟然在自己老婆生產时,放空成那样啊? 是產妇需要放空保持体力,这当人老公的跟人放空甚么啊! 突然,那游神的男人收回了眼神,一脸惶恐地朝何舒晴腿上休息喘气的池名媛瞄去。 「子、子昊。我、我真的做不到。你是不是还在记仇我消遣你老婆啊?你快帮我啊!」 程子昊哀怨吸了几口的泡麵。「伊斯顿,那是你老婆啊!你到底在抗拒什么?」 「我、我怕血啊!尤其是女人的血。」 伊斯顿一副皱脸欲流的模样,喉咙里哆嗦的嗓音比孕妇嘶哑过的声音,还要模糊难听。 「你不是骨科医师吗?还怕血?」 「不不不,子昊我帮你开刀,把手接回去。你帮名媛接生啦!我听见她叫就很难过啊!拜託你想想办法不要再让她叫了啦。」 伊斯顿爬了过去,将程子昊喝了半口的汤夺下丢到一边,不断拉着程子昊的手哀求着。「我拜託你,你直接把孩子抓出来算了。」 「她已经进入第一產程了,等不了那么久。」 「甚么是第一產程啊?我听不懂啊!」 程子昊一听,眼角不自觉挑了起来,一脸质疑的眼神看着伊斯顿。 这人,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吗?是他同窗七年的同学吗?是他宝心医院的代理执行长吗? 他吐了一口无奈的气。 「开指到子宫颈全开之前,都是。」 「那要很久吗?我捨不得我宝贝痛成那样啊!」他终于开口叫「宝贝」了。 但随后伊斯顿突然眼睛一亮。「那那那,不然、不然我敲晕她好了!我很会敲骨头的。」 程子昊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敲晕她,她怎么生啊!难不成你能帮她生吗?」 伊斯顿终于问完问题了,他发现似乎没有办法能让池名媛不叫,那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孩子赶快出来囉? 这么一想,他嚥下口水,终于愿意双脚直跪在池名媛张开的大腿前。 他对程子昊投去敬仰的目光。「子昊,你真的很伟大啊!宝心医院有你当执行长真是万民之福啊!」 「伊斯顿,那些狗腿的话,等接生完我会让你说个三天三夜。」 程子昊冷冷看着自己被翻倒的泡麵。 「还犹豫啊!」 他盘起腿来,双手交臂在胸前,看着伊斯顿畏畏缩缩不乾脆的模样,心底又抓起了一丝愤怒。 但他知道,他那其实不是生气,是忌妒。是因为何舒晴对池名媛那副无限上纲「疼爱」的忌妒。 伊斯顿折了折自己带着医疗手套的手指,真像一副要准备敲骨头的模样,但双手一停,似乎又在担心迟疑甚么。 「子、子昊啊!你之前每天都摸女人的產道。你、你床事正常吗?我、我怕我会有阴影啊!」 ************************************ 后话: 亲爱的。 果然,甚么男人都可以惹,就是不可以惹到爱吃醋的男人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5章 阵痛的罪魁祸首 听到伊斯顿的质疑后,程子昊一脸自信地拉了拉衣服,挺起胸膛,淡然冷笑,别具意涵的神色朝何舒晴的面前挑去。 何舒晴一望,立即羞愧地胀红着脸,低下头去,心底的沸腾又不知不觉翻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竟然还有心思玩? 这时,伊斯顿颤抖的手沾了些许的血,他尽量让自己不低下头去,但全身还是不自觉发抖着。 「子、子昊,那个没有摸到宝宝的头,是不是胎位不正啊?那那那,怎么办啊?」 「那很好啊!这样才显得出来你是有作用的。」 他瞬间撑大了眼。 「甚么!」视线的馀光不小心瞥见指尖上的血,身躯又一阵发软。 程子昊拉起嘴角的笑线,露出了那副鄙视人智商的模样。 「要是我,我伸手进去就可以抓出来了,不过这是高难度,你还是在阴道口等就好。」 伊斯顿「蛤」了一声质疑和无奈。 七年的同窗生活,他怎么会不清楚程子昊最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事,然后又最喜欢用那副「你不会」的嘴脸挑衅着。他每每都多想要反击,但无奈自己有太多把柄在这男人的手了里。 伊斯顿的不甘心没有维持太久,随着脚下女人阵痛的加剧和时间的缩短,惨痛的叫骂声中,开始夹杂着难听的脏话。 已经从「阴茎」进化了。 池名媛趁着伊斯顿恍神时,抓下他的衣领。 「伊斯顿!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让我怀孕!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我诅咒你永远都不能勃起!」 「我、我、我……有跟你商量过啊!」 「没有!我忘了,所以不算!」 「好好好,不算不算,那都是我的错。宝贝你不要激动,子昊说你要保持体力,等进入第二產程时,你再用力喔!乖。」 程子昊耳朵一拉。 这伊斯顿,明明就知道甚么是產程顺序嘛!那刚刚还装作那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差点被骗了! 他心底又爬起一丝不甘心,随后任凭着池名媛的叫嚣,和伊斯顿的哽咽此起彼落。 喔。 还有何舒晴的摇着他手臂,泪眼汪汪求着。 「子昊,你去帮帮忙啊!」 程子昊依旧平静坐在旁侧,专注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錶,垂眸定思着。平静的情绪,丝毫不受三人忽高忽低的嗓音影响。 何舒晴不断擦着池名媛额头流下的冷汗,慌张得不知所措,但不管她怎么央求,程子昊还是那副气定神间的模样。 怎么有这样冷酷的妇產科医师啊? 她顿时觉得自己嫁错人了。 就在她瘪起嘴,想好好碎念这个男人时,程子昊压下码表的走动,从嘴里发出一声疑惑。 「8分鐘一次,还是60秒?怎么那么长啊?」 话语刚落,程子昊垂眸看着手錶的神色,顿时一亮,跳起身后直跪在池名媛的双腿后侧。 紧接着大掌覆在凸起的孕肚上,来回左右轻推着,瞥到地面的神色认真专注,像是在模拟着子宫内胎儿的蠕动那般。 「嗯?」 随后,皱起眉,略带质疑。 「缩回去了?」 池名媛憋起气,气得大叫。「甚么啊!我都痛成那样了,还缩回去?」 程子昊又坐回自己刚刚盘腿的位置,顺手拉了何舒晴坐在自己身边,将產妇腿间的位置让给產妇的老公。 耸了肩,一脸无奈。「没办法啊!你刚刚出力不对,又乱叫。」 那一副将所有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的模样,气得池名媛爬起身,压在伊斯顿的肩膀上,托着自己的肚子,指向程子昊的鼻头。 开始威胁着。「程子昊,我警告你,你再让我白痛一场,我一定把你老婆带走,你信不信?晴晴会在姊妹和老公之间,选择姊妹的!」 那一声威胁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作用,程子昊脸一黑,半瞇着眼接受着眼前產妇的战帖。 突然,神色一拉,程子昊瞬间站起身来,丢下池名媛的叫嚣,直接朝户外跑去。 「喂!程子昊,你给我回来啊!」池名媛指起了手。 紧接着程子昊身躯一转,又绕了回来,直接拉起还坐在地上傻愣的何舒晴,像一阵风一样刷过池名媛的指头前。 只丢下平淡一语。「伊斯顿,把你老婆带来。」说完,他快步朝车上走去。 没多久,伊斯顿拉着满身大汗的池名媛,看着程子昊上了驾驶座后,他自己主动朝副驾驶座里爬去。 程子昊垮下脸,将系好的松紧带再松开,绕到副驾驶座的方向,将伊斯顿抓了下来。 「伊斯顿!你给我坐后面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那等等都会是血啊!」伊斯顿拉着车门的把手,死命不肯离开。 「不会啦!都缩回去了,没那么快!」程子昊勒起伊斯顿的脖子,将人朝后坐拖去。 「呜呜呜……我不要啦!我不要啦!」 何舒晴看着在地上拉扯的两个男人,一度想出来调解一下,说自己也可以坐后座啊! 但是程子昊坚决反对,说什么也把伊斯顿塞了进去。 几乎被绑在后坐的伊斯顿一脸哀怨,瘪着嘴不敢抱怨出声。因为坐在她一旁的池名媛哭得一脸都是鼻水,不断嘟囔着说自己不想当女人了。 随后,又抓着伊斯顿的头发。 「我要跟你离婚!」 两人在后座你来我往,池名媛阵痛一过,惊人的爆发力又恢復,挥动的拳脚丝毫不输男人。 副驾驶座上的何舒晴猛吞着口水。 她曾有意无意问着,女人生產在痛的时候,最讨厌的人会是谁。 「罪魁祸首啊!」程子昊如此心平静气回答着她。 她点着头,大概知道原因了,因为她自己生產时是呈现晕厥的状态,根本就没有经歷过甚么是阵痛。 看着池名媛的大呼小叫,她不断嚥着口水,同时佩服着驾驶座男人气定神间的表情,稳若泰山开着自己的车。 这时,车子终于绕下了山区的小路,驶上高速公路上,还好因为颱风天的关係,路上的车流量少了许多。 但是那男人,还是很依照限速在开啊! 喔。 对啦! 因为她这台讨厌的车,根本就是有毛病,不能超过设定的限速。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人性的车子?那如果要赶时间怎么办啊?就像现在,池名媛又开始阵痛,踢着驾驶座的椅背,仰天大叫着。 「程子昊,你没阴茎啊!你他妈的给我开快一点啊!」那粗鲁到极点的话一出,就知道池名媛的痛,是真的痛了。 何舒晴侧过头去,想开口安抚池名媛的情绪。 但眼睛不经意一晃,车后的挡风玻璃外的画面,让她顿时打了冷颤,全身哆嗦起来。 她直盯着车外熟悉的车辆,直逼在她们车子的后方,还不断加速着,眼看着双方的距离逐渐缩短。 「子昊,是池英杰。」 ************************************ 后话: 亲爱的。 这甚么窘境?都已经那么那么乱了,池大哥你还来搅甚么局啊~快快退去!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6章 男人的醋劲 程子昊瞥了一眼后照镜,依旧是气定神间。 「子昊,池英杰追上来了。」何舒晴的眼神不敢挪动,恐慌的神色瞬间爬满了整张脸,眼眶顿时转起了泪光。 她现在终于知道池英杰为什么要设路障,让伊斯顿和池名媛两人被困在山区。就因为池名媛的肚子里,有池家的「血脉」。 所有对他有所威胁的,他都要斩草除根。 何舒晴的恐惧从脚底窜起,爬上了头顶。 这时,后照镜里紧跟在后的车辆,逼在他们的车尾处,突然「刷」一个画面快速闪过。 逼在前头的车辆后方,霎时分出两台车,转瞬间三台车平行排开,疾驶在他们车辆的后头。 中间车辆的驾驶座上,是池英杰。 从挡风玻璃前的雨刷中,看得见那张冰冷而充满杀戮的脸孔,张牙舞爪着像要攫下猎物般。 左侧车辆的驾驶座上,是流哥。 紧跟的速度丝毫没有任何迟疑和减缓,熟练的驾车技术是所有车辆中最平稳。那副冷笑的笑线,宛若是在跟他们玩一场猎食游戏般。 何舒晴看得背脊不断发凉。「子昊,想办法让伊斯顿带名媛先走吧!我们来引开他们。」 程子昊试图踩快速度,但也最多到120,便被车子的内建系统锁死了,速度根本就上不了。 「不用,他追不到的!」 「可是……」 何舒晴着急破声,话语未完,池名媛又开始阵痛,这回竟然没有飆脏话了,反而是抓着伊斯顿的手,全身痛得缩了起来。 伊斯顿莫名红着眼眶,勉强自己睁开眼抓着池名媛的手,但血味一出,他又开始吊起了白眼。 何舒晴见状,紧张望着程子昊。「子昊,我来开啦!你去帮忙名媛啦!你看伊斯顿根本没有作用啊!」 「不行,你追不过他们的!」 说完,程子昊打了大圈的方向盘,将车子驶上高架道路上。 但离心力一甩让池名媛带着肚子滚了半圈后,直接塞进了车座底下,伊斯顿赶忙回过神来。 「啊!宝贝宝贝!」 他撑起池名媛的肚子,但手一摸发现有热流流过,他自己跟着瘫软在车座下,双腿夹进窄缝里。 「晴,那骨科医师看来是没有作用了,你生过孩子,你去帮忙。」程子昊,说完又一个回马的大转弯。 「甚么!我不会啊!我当初是剖腹啊!你忘了吗?」 何舒晴抓着拉桿,身躯还是不自觉地朝驾驶座方向压去,再甩回后,又贴回了车门上。 她还惊魂未定。 这时,驾驶座的车椅上飞出了一隻脚,愤怒地踢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何舒晴还来不及回神,飞踢的脚变成了两隻肉感的手,直扣着她们驾驶的脖子。 车子开始左摇右晃着,窗外的风雨开始落下,雨刷逐渐失去作用。 「他妈的程子昊,你车会不会开啊!」 何舒晴连忙大叫,紧张拉下那双手,将驾驶解救出来。 「啊!名媛名媛,你冷静一点!他是司机啊!你让他受伤了,我们整车的人都会有危险啊!」 池名媛顿坐而下,双脚还不甘心地踢踹着。 「名媛,你乖,你冷静,你乖乖专心把孩子生下来,我之后再帮你教训这男人喔!你乖你乖。」 「你说的喔!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池名媛掛出了小头,不断抽着鼻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是被哄乖的孩子一样,安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好好好,我一定帮你把程子昊过肩摔,摔出门外给你看喔!」 何舒晴的嗓音,既轻既柔,还掛着温暖到几乎要融化人心的笑容,宠溺地梳过池名媛抓乱的短发。 两个女人抓着手,惺惺相惜。但那模样,看进了程子昊的馀光里,却是一股醋劲。 「老婆,你忘了你过肩摔摔不过我吗?而且我不跟女人打啊!」 何舒晴白眼一滚,口气一转,拉回哄着池名媛的神色,直接朝着他板下脸孔,还刻意扬起了愤怒的高音,威胁着。 「程子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放马后炮!专心开车啦!」 伊斯顿瞬间被那吼声吓醒。「对对对,子昊啊!你要专心开车啊!我不行了,我要睡一下了!」 何舒晴伸过手,抓起伊斯顿即将躺下的手。「喂!伊斯顿!你不能睡啊!你老婆还在生孩子耶!」 「哦……我昨天值夜班很累了……」伊斯顿有气无力说着,失魂落魄的眼神不敢看向池名媛的双腿间。 「你明明值的是早班。」驾驶座又传出冷冷的声音。 「子昊,我拜託你,你不要再放马后炮了,事情已经很难收拾了,拜託你专心开车就好,好不好?」 何舒晴大吼着,她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三人逼哭了。 池名媛阵痛一来,就瞬间失去理智,开始疯狂大叫,抓到甚么就说要放火烧人家的宝贝。 程子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弄得像在游戏场一样到处找人插话聊天,要不然就是时而来个大转弯,让人措手不及。 伊斯顿完全就是去了魂魄的模样,六神无主,完全起不了作用。偶尔回过神来,又对着池名媛哭着,说自己很心疼。但没多久,又那副半晕过去的模样。 车内安静半晌后,程子昊突然扬起了凝重的声音。 「5分鐘一次,60秒。」 那嗓音一落,每个人都跟着严肃起来。 「伊斯顿!起来!」程子昊瞥向后照镜。 伊斯顿眼睛一张,大气都不敢喘出,耳边还不断响起池名媛的哀喊声,但那声音越来越细,越拉越长。 「鼻子吐气,鼻子吸气,拉长,拉慢。」 程子昊开始在驾驶座上指导伊斯顿的动作,伊斯顿开始跟着程子昊的指示,喘着自己的大气。 「伊斯顿!是你老婆啦!你跟着喘干麻啊!」 那一吼,又让伊斯顿回了几分魂魄。 「喔?好、好……宝、宝贝,来,我们来呼吸喔!」 池名媛皱着脸,全是泪痕和汗渍,颤抖的全身缩在伊斯顿的腿上,还找不到适当的呼吸节奏。 「按摩要换。」 程子昊勉强提起脱臼的右手,落进伊斯顿的视线里,模拟着方向。 「拇指和四指的壶口处,从池名媛的颈部开始,一路向下到肩膀、腰、背、大腿,轻轻揉捏。」 伊斯顿跟着程子昊的动作,开始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按摩上。 何舒晴看得紧张,但她发现身旁的男人已经收起了玩笑,专注的神情直盯着前方的路况,还不断指导着伊斯顿的步骤。 那份认真,让她觉得心头一跳。 伊斯顿的手温柔有致,力道缓和轻柔,顺着池名媛冰冷冒汗的身躯,缓缓揉捏下压着。 突然,池名媛腹部一阵紧缩,紧咬着嘴角撕裂出血来。 「啊……」 她有气无力低喊着,喉咙里宛若塞满针,痛得只是虚弱的气音。沉重的眼帘不断向下垂着,全身的松软呈现半晕厥的状态,嘴里不再喊出任何嘶吼。 原本紧抓着伊斯顿的手松滑而下。 「宝贝!」 伊斯顿摇着。 「别摇她!她会不舒服!」 程子昊低声命令着,随后又瞥向了后照镜的方向,盯着车后紧跟不放的车子。 何舒晴焦虑说着。 「子昊,怎么办?名媛是不是快没力气了?还是甩不开吗?」 ************************************ 后话: 亲爱的。 咳咳咳,子昊葛格终于要认真发挥了吗?会不会太折磨人了啦?这要是被名媛大肆宣传一下,宝心医院妇科的评价会瞬间盪到谷底喔~ 不过,子昊葛格表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家老婆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7章 老公的小三 程子昊瞥了一道冷眼,嘴角边扬起了一丝被挑衅而起的笑容。 「怎么可能!」 「可是池英杰的车是宾士最新战神mercedes-amggtr的跑车啊!那款车曾经在纽柏林北赛道创下7分10.9秒惊人的单圈成绩啊!」 程子昊蹙眉纳闷,一脸疑惑地看着副驾驶上激动甩着耳环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还倒背如流啊?」 何舒晴神色一晃,感觉有些心虚。 男人的醋味压过池名媛腿间的血味,瀰漫在整个车子里,后头阵痛过后的两人也面面相覷,不敢插话。 这时,程子昊瘪起嘴,皱起叛逆的眉,不屑冷哼。 「呵,玩具车。」 说完,这男人像是被啟动了甚么战火似地,一副喧嚣着战鼓的气息,再度朝后照镜瞥去不屑的神色。 随后程子昊将手跨过副驾驶的位置,朝何舒晴的裙子上放去,还故意挑起诱惑的眼角。燥热的手摸过何舒晴的膝盖后,又刻意撩起了女人的裙子,朝着大腿内侧摸去。 何舒晴瘪着嘴,不敢躁动。 她知道这男人的醋罈子不只被打翻了,简直是被淹进了河水里,被滚滚黄河冲得满天流。 天啊! 这都甚么时候了,能选其它时候吃醋吗? 「子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啊?」何舒晴咬下娇羞的嗓音,害羞地将男人的手推下,满脸羞红,赶忙别过头去。 这时,后头扬起一声沙哑的破嗓。「程子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调情啊?等我孩子生完,我一定要带晴晴走!」 不知道是不是那威胁奏效了,程子昊停下手,差一点就能摸到老婆的底裤了,竟然被打坏了,心情当然不好。 他冷冷朝着那名叫嚣的產妇瞥去一眼,随后再度伸进何舒晴的裙底,这回滑过了大腿内侧,朝着座位底下摸去。 突然,「喀擦」一声清脆的响亮声扬起,副驾驶座下的隔板被推了出来,一个上头留有掌纹的触摸面板弹出。 何舒晴张开双脚,一脸诧异直盯自己腿间弹出的诡异触摸面板。 窗外的风雨越来越强烈,颱风眼比预期还要早离开,他们又再度进入了暴风圈里,车子一度被吹得左摇右晃。 但驾驶座上的男人,不知道是在玩甚么游戏,一脸兴奋。 他将手整个覆盖在触摸面板上,突然原本该是亮着绿灯的卫星导航和显示器,霎时间全部刷成了红色。 是那种挑起战火的红色。 随后车子下了高架桥,又绕了一个大弯重新转进公路上,那是临海边新闢的公路,路面还少有车轮的压痕。 但。 这不是绕远路吗? 何舒晴虽然是路痴,也不会看地图,但是后头的池名媛只要没有阵痛,可是精明得很。 「程子昊!你在搞甚么!到底要不要送我去医院啊!」 程子昊不管后头被踹的力道,灵活的手指落在驾驶座扶手上边的面板上,在上头输入了数道密码。 「叮咚」一声后,车内响起莫名其妙的第「5」人嗓音,带着空远而僵硬的机器音。 「主人您好。」 何舒晴和池名媛面面相覷,瞠目结舌许久,她傻了眼,诧异地朝驾驶座上的男人看去。 主人?原来程子昊才是这台车的主人?难怪她和池名媛试了那么久,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台普通的小轿车。 难怪,之前程子昊开口闭口,就说这台车很「智慧」,会认「主人」。 她怎么试都不觉有智慧。 原来喔,因为「主人」根本就不是她啊! 这时驾驶座的男人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一脸现在才真正要准备「甩」掉后头的车的自信。 「全车解锁。」男人宏亮嗓音响起,随后冰冷的机器声跟着对话。 嗯? 对话? 这男人的小三,果然是这台车啊! 「主人,解锁后全车性能将开放到最大极限,恐危害车体性能,请再次确认解锁。」 竟然还会提醒小心危险啊! 还是真是一个当小三的料! 「确认解锁。」 男人又跟「小三」对话,又不忘对何舒晴挑几个眉毛。 机器声又回应了。 「限速系统解锁,换档系统解锁,煞车系统解锁,追踪系统解锁。」 男人扶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无名指戒指,还很有默契地闪了一下,朝她的方向挑来自信的眉。 限速? 换档? 煞车? 追踪? 难怪她之前怎么试,都觉得这车子有毛病。然后跟程子昊抱怨时,又总是一副「好,我帮你看看」,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全车系统解锁完毕。」 机器声字正腔圆,程子昊的嘴角始终掛着得意而兴奋的笑,眼角的闪动看得何舒晴很不是滋味。 随后,程子昊又从刚刚摸去的地方抓出了一组手套,何舒晴双腿一闪,感觉有些闹脾气。 但这完全不影响男人的心情。 程子昊将手套拿出,套进自己的手里。 原本一脸浑沌,被一股股浓烈的血味吓得失魂落魄的伊斯顿,一看到那手套,立即发出惊呼。 「妈呀!原来子昊送给小妞的新婚礼物,是一台隐藏版的赛车啊?」 何舒晴转过头去,看着已经戴在男人手里的手套,确实是赛车专用手套,还有特製的防滑皮面。 她震惊未完,程子昊便朝她挑逗一眼,眼神半瞇着。 「老婆,坐稳啦!」 语音未完,男人便快速打好了档,车速的码表顺间切换成赛车模式的仪表板,时速的范围加到无上限的马力。 随后,引擎一踩,十足的马力发出浑厚的震动声,跟刚刚淑女的细音天差地别。 接着「轰轰轰」三声的预备重踩后。 煞车一放! 「嘎──」一声尖锐的长音,直接刮磨在地面,发出摩擦的刺鼻气味,将充满雨水的柏油路面刮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啊!」 「哇!」 「喔!」 车内的三人瞬间大叫,此起彼落的声音比池名媛阵痛的吶喊,还要刺耳撕裂。 尤其是后座的男人,每一个引擎的踩动,都卯足了力大叫着。 车子呼啸在风雨中,窗外的雨水还来不及滑过车窗,便直接刷过整个车身。车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车窗猛烈震动着。 男人亮起的双瞳,像是黑夜中的鹰犬般,直盯着前方的车辆,快速地左右切换车道,精准鑽进了车流里,又闪出了一阵车流。 光是猛然踩踏的引擎声,就威吓了前方数量车辆。 后方原本紧逼的车辆明显吓到,落了许多距离,但没多久其中一辆车从车流里衝出,加快的速度直逼在他们后方。 「是流哥?」何舒晴直觉不妙。 这时,后座的池名媛又一声仰天的嘶吼声,她翻了身,朝下缩去,萎软地瘫进伊斯顿的腿里。 「啊!好痛……」尾音颤抖而无力,拉长的尖锐细声,几乎被车子的引擎声压过。 「2分鐘一次,90秒!」 伊斯顿恍然的神情再度拉回,流满冷汗的脸完全绷紧神经,慌张的手紧紧抓着池名媛的手。 「应该快了!伊斯顿,手伸进去摸,看看子宫颈开多少了!」 伊斯顿脸一黑,楞着不动。 「啊?摸?我不敢啊!」 何舒晴眼角馀光一看,发现自己车身边一辆急速的车逼近,黑影很快压进她的视线里。 「啊!子昊!流哥追上来了!」 ************************************ 后话: 亲爱的。 这「小三」还真是不同凡响啊~男人们,是不是都羡慕得不得了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8章 宝宝的头 程子昊将车子朝内侧一缩,闪过流哥撞上的黑影,随后又再度踩快油门,甩开流哥的黑影后,朝右侧的车道鑽了下去。 「伊斯顿!快啊!还考虑啊!」 那声严厉的命令,将伊斯顿飘移的情绪拉了回来,不断颤抖的指头,绕过池名媛的腿部,战战兢兢地贴在外阴部上。 何舒晴紧张得咬牙,看着伊斯顿畏畏缩缩的动作,急得直跳脚。 「快啊!」她催促着。 伊斯顿肩膀一抖,闭着眼睛,一咬牙,终于将手伸进。 一股温热袭上指尖,一层薄而厚实的膜囊滑过掌心,里头包覆着一个坚硬带软的圆球,滚动着。 他眼神一空,所有的感觉都是自己的手掌里。 突然池名媛下腹一缩,又是惊天大喊。 「啊!好痛啊!」 伊斯顿吓得抽回手,浓烈的血腥味带着羊水分泌的杂味,满溢在他的手心里。 「摸到甚么?」程子昊严肃问着。 伊斯顿嚥了口水,还一度哽到说不说话来,一股激动的热泪从双眼眼角滑落,淹到了池名媛的眼窝上。 「宝宝的头,是宝宝的头吗?有一层薄膜,然后里面是圆球,圆圆的,滑滑的,黏黏的……呜呜呜……是宝宝的头吗?」 伊斯顿吸了吸自己嘴角的泪,吞下眼泪,说得全身颤抖激动,语无伦次说形容了一堆。 何舒晴跟着泪流,她知道他正在激动,那是幸福的激动。 「嗯,大概是了。」程子昊低沉回应。 他的喉咙里有勉强压下的酸楚,五味杂陈的情绪波盪不止,不断震动着嗓音和胸膛。 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唯有池名媛调节着呼吸的喘气声, 伊斯顿最容易表现脆弱。 他微颤的手心里,沾满黄液带红的血渍,不断传出的怪异触感和温热液体,阵阵袭上他澎湃的心窝。 他弯下身,将怀里的池名媛抱得更是紧了。 那一刻。 他似乎完全能体会程子昊曾经的痛和无奈,还有他为何总是选择退缩不前,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那一刻,他也痛得说不出话来。 程子昊吸了鼻子的水,略带低哑的嗓音滚着哽咽。「调节她的呼吸。跟着『吸、吸、呼』,会吗?」 伊斯顿点了头,赶紧将注意力放回池名媛的身上,跟着指示将手覆在池名媛的手背上,略带粗茧的手抓着女人细緻的手,交叠在颤抖的肚皮上。 车内的安静没有太久,随后贴在车身旁的黑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呼啸的风声刮在耳边,打在车身上不断发出「碰碰碰」的巨响。 何舒晴看着仪表板上的车速,已经过了红区,还不断在加速着,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依旧平稳不受影响,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前方的车流。 对于身旁紧跟的车辆,视若无睹。 突然车子衝进了雨区,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完全失去作用,能见度瞬间降低。 这时,程子昊打了大弯,绕上了新闢建的大路上,连同中间的分隔线都还来不及画上。 「子昊,能甩掉流哥的车吗?」 何舒晴开始有些担忧,她看了看神色惨白无力的池名媛,又看了看激动过后又恢復恍神的伊斯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一声低微而带恐惧的女音,一落进程子昊的耳里,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明亮,原本轻扶在方向盘上的一阵缩紧。 嘴角拉开一声低沉而带试探的嗓音。 「你确定?」 何舒晴愣了一下,瞬间明瞭了甚么。 原来,这男人在等她开口下「指令」? 这男人该不会真的如伊斯顿之前夸耀的,真的玩过赛车,还曾经是顶级的赛车手吧? 为什么? 那么玩命的游戏,这男人要去玩? 何舒晴不容自己多想了。 「确定。」一声细柔嗓音一出。 程子昊不假思索伸下右手,扶在排档上毫不迟疑推了档,嘴角的扬起的弧度带着一股征服的慾望和快感。 随后,又是那个习惯性的踩踏声,「轰轰轰」连续的引擎响音,就在第三下时停顿了半晌。 程子昊半瞇的神色拉起,眼神变得更是犀利,宛若要吞噬掉前方的道路般,明向的目光中,带着杀戮的阴冷。 何舒晴拉着胸前的安全带,心底默数着。 紧接着脚踏板发出明显的落音。 第四下! 「轰」一声,带着风雨的急促,高昂尖锐摩擦而起。 引擎声音瞬间放大,急速的马力直衝到顶,从车内破出了车外。被裂开的风雨,宛若慑服般,不断在板金上磨着利牙。 程子昊的左手面朝上反抓着方向盘的内侧,准备做最大弧度的转弯,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前方的过弯处。 油门的踏板还坚定持续向下,车速不断向上拉高,再拉高。仪表板上的计速器,几乎压在了红区的警戒上。 「抓好囉!」他沉稳嗓音一落。 弯度在即。 严厉的眼神一抓,将脚快速换到了煞车板上,车速瞬间朝前方挤了一下。 紧接着,紧握方向盘的手冒起了数道青筋,毫不迟疑地朝右下方抓了一圈的弧度,又连忙压着方向盘。 一声尖锐的摩擦响起。 急遽转弯后,车尾逕直扫了一圈。 「啊……」何舒晴闷在喉咙里的恐惧拉起,忍不住轻轻洩了出来。 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后,眼睛里竟然看见了流哥车辆的车头。 随后,程子昊眼神半瞇而起,直接再度重踩而下,疾风抓在板金上,迅速地刷过了流哥车辆的侧门。 「天啊……」 何舒晴惊魂未定,根本就没有听到流哥车辆的煞车,后照镜里就已经看不见车影了。 出了暴风圈后,车子滑下了交流道,经过一阵车水马龙后,急煞在宝心医院急诊室的门口。 何舒晴开闔的嘴里喃喃不出声音,失神的注意就连池名媛被伊斯顿抱下车,推往產房后,她都还呆愣在车上。 副驾驶座的车门开啟,她才在迷濛的视线里收进了男人低下的身影,正替她解开安全带。 突然,一股心痛和鼻酸,将她的眼眶装满了泪水。 「子昊,你以后……」她抿起嘴,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这男人说甚么话。 玩命,这男人曾经玩命。 为什么呢? 当然,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啊! 「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程子昊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眉间落下承诺而轻柔的吻,她的眼泪全不争气哗啦啦落下。 迷濛的泪眼里,收进了许多和这男人相处的片段。 直到眼前争执的画面拉起,躺在病床上的孕妇恢復了力气,又开始叫嚣着,才让她的注意力稍稍回復。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葛格,这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你,你这这这……这是开掛了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299章 紧密的关係 何舒晴揉了揉眼,看着眼前已经穿上白袍的男人正对着床上的孕妇表达不满。 「太夸张了,不可能啊?之前都开到两指了,不是还摸到头吗?怎么催那么久还催不出来啊!」 「程子昊,你现在在那里放甚么马后砲啊!我警告你,你再让我继续痛,我就带你老婆远走天涯啊!」 池名媛拉着何舒晴的手,对着程子昊咬牙切齿着,她自己的老公一把她抱到病床上,就像是完成艰困的任务般,全身瘫软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完全起不了作用。 何舒晴只能充当陪產的角色,还得不断在这產妇和医师的中间协调,当和事佬。 「竟然威胁我?」 程子昊冰冷嗓音滚动,这股闷气他忍很久了,随后眼神一扫,示意一旁的护士。 「给她打子宫颈软化针,直接来生!」 「哎呀!程子昊!你、你、你没医德啊!」池名媛伴随着哭嗓的嘶哑声拉起,就在护士装好针头时,她大喊。 「等等!」 紧接着反抓着何舒晴的手,用手肘撑着自己的半身勉强半坐而起。 「晴晴、晴晴。我告诉你一个程子昊的秘密,这是伊斯顿告诉我的。他说,他说五年前,喔,不,是六年前了。」 喊到粗哑的嗓音,用着一点都不小的音量,靠在何舒晴的耳边。 「程子昊第一次看你跟池英杰接吻时,难过得去他的酒吧灌醉自己,然后……然后……呵呵……你就知道了吧!」 何舒晴脸一垮,朝着身后拉着黑脸的男人看去。 「甚么?然后甚么?」 池名媛撑起力气,满脸都被汗水黏着头发,笑得开怀。「呵呵呵,不然晴晴,你天真以为第一次上床的男人,技术能那么好吗?」 「推上去!」程子昊眉头一皱,立即低吼着。 「晴晴,你要相信我啊!我是你的好姊妹,我永远也不会骗你啊!」 池名媛吶喊的声音随着病床滚轮的推动,逐渐消失在走廊里,朝着產房没入。 何舒晴刚抓着池名媛的手,还停在同样的高度上,一脸质疑着,随后眼眶里漫起了红丝。 「子昊?你的第一次不是给我吗?你又骗我?」 「是不是第一次,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程子昊根本不正面看她,直接跟在病床后走进產房,何舒晴踱着愤怒的脚步紧跟后头。 「当然感觉不出来啊!我都喝醉了!」 两人前后争论着,丢下走廊上躺在休息椅的伊斯顿,跟在病床后进入產房。 一到產房,程子昊脸又刷了下来。 「用力不对啊!」他绕到肚子的边缘。 池名媛跟着护士的指示,抓着床缘的两桿,整张脸用力得都挤出了红丝和青筋,想把胎儿推出產道。 「你竟然跟晴是表姊妹,真是拉低了我老婆的平均智商。」 那批评的话语一出,池名媛不顾自己还在出力,直接把注意力转到了程子昊的身上。 大口吸了气后,大力吼了一声。 「程子昊!」 程子昊眼睛一亮,像是抓到甚么时机点,随即将自己的半身压在池名媛的身上,左手手肘顶着肚子上缘,命令着。 「就是这样!把力气忍着,不要松,把力气往下,集中往下。」 池名媛将力气忍下,憋得都快断气,还是将力量顺着程子昊压上的力道,一起往下推出。 何舒晴紧抓着池名媛的手,跟着紧张流泪,不断喊着。「加油!名媛加油!宝宝快出来了!」 程子昊将大掌压上,贴着肚缘缓慢地向下挤压,跟着池名媛呼吸的节奏,低哑的嗓音继续命令着。 「出力!」 池名媛将尖叫闷进了喉咙里,又缓了几口气后,不断喘着。 程子昊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玩笑,不敢有一丝懈怠。 「再来!」 又一声低沉的命令后,池名媛咬紧牙,紧绷着全身的细胞,使劲将所有力气集中在下腹的位置上。阵阵喘息后,她惨白着脸,全身无力瘫软着,冰冷的脸庞贴在何舒晴送上的手心里。 随后,双腿间被倒立抽出一个沾满血水黄液的胎儿,双腿扣在程子昊有力的手掌里。 护士摊开毛巾一接,将胎儿抱往另一边。 随后程子昊低稳嗓音又命令着。 「还没,力气不要松!」 池名媛跟着节奏,再度将力气往下压去,跟着池名媛的低喊和长鸣声,刚刚被护士抱离的胎儿清乾净嘴鼻后,开始仰天大哭着。 「哇哇哇!」 震耳欲聋的嗓音,顿时又让何舒晴眼眶泛起了泪,她勉强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名媛,听到姐姐哭了吗?加油!再加油!妹妹要出来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和房嫂,也曾经是这样来到世界上的关係,一前一后,紧密相连。而她无缘的双宝,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方式,来到世界的…… 可这一切,都是一场空了。 随着双胞胎的出生,她内心的苦楚更是强烈了。 程子昊一眼就看出她的悲痛,确定婴儿都没有状况后,他请护士将伊斯顿叫了进来。「跟外面那个没用的男人说可以进来了。」 伊斯顿开了门,确定產房里的血都清乾净了,才畏畏缩缩走进。 「按摩子宫,帮助恶露排出,交给你了。」说完,程子昊牵着何舒晴僵硬冰冷的手,走出產房。 「基本是一个半小时,不过要看你老公爱不爱你,爱的话他就会继续揉,不爱的话一定没多久就会喊手痠了。」 程子昊轻快说着,将现场交给了伊斯顿和其它助產士整理,拉着何舒晴的手走到了户外。 他知道,她需要一个空旷的地方。 果然,才一到顶楼,刚吹过暴雨的风一来,她便再也撑不住,撞进了男人的怀里开始悲痛哭着。 「呜……呜……呜……」 他知道,她需要好好大哭一场。 他们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待了许久,甚么话也没有说,只让内心的情绪好好宣洩而出。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胸膛,他的眼泪落入了她的发间。 暴风雨过的天空,不算晴朗,但总算还是又一点微弱的阳光,有时会从交叠的云层中透出来。 他很清楚,快一年了,她还是走不出来。 「子昊,我想……」最后,何舒晴终于在走出顶楼的那一刻,低声脱口。 程子昊停在第一个台阶上,听到女人的声音后,他心底顿时又燃起了沉痛和不捨。 他知道,她想要做甚么。 「晴,其实我……」 ************************************ 后话: 亲爱的。 人家都说,时间能治疗一切,但对晴晴来说,失去孩子的痛,又怎是时间能够淡忘……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0章 重温旧「梦」 程子昊话语刚出,楼梯下便传进一声急燥的奔跑声,朝着他们的方向急奔而来。 「执行长,陈医师说有事要找您。」护士停在楼梯间说着。 程子昊点了头,随后将身后的女人牵起,朝着病房内走去。开门前,他还特地将女人眼角的泪光拭去,对她温柔一笑。何舒晴深呼吸后,也让自己嘴角掛起笑容。 门一开,便听见伊斯顿虚弱的嗓音,带着试探。 「子、子昊啊!这样有够爱了吗?我不是要抱怨我的手痠啦!只是啊!我感觉……感觉有一点麻了……」 他果然不敢喊手痠。 程子昊窃笑。 「够了啦!你是要把子宫磨成粉吗?你上產道护理的时候不是坐在我旁边吗?基本常识都没有啊!」 「喔?我、我、我睡着啦!我就说我怕女人的血啊!老师投影片一放,我就晕了。」 伊斯顿讲得理直气壮,随后双手忙着接过两个包在粉色布巾里的婴儿,一脸笑得害羞尷尬。 那是为人父母的喜悦。 何舒晴看得很羡慕,她很想要勉强自己开心笑着,但看到婴儿吸允手指头的蠕动,不争气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程子昊头一低,马上就收到了她的情绪。随后,程子昊说了还有事情要忙,带着何舒晴离开。 走出前,又不忘补了一句,让池名媛瞬间黑了脸。 「喔,对了。如果你们下次还有要生的打算,可以选择打无痛分娩,比较不会痛那么久。」 说完,他一脸得意搂着何舒晴离开。 何舒晴也傻了眼。 池名媛在病房里仰天大叫。「程子昊!我绝对要带你老婆浪跡天涯!让你这该死的男人永远都找不到她!」 何舒晴顿时「噗哧」笑了。她仰起头,虽然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但提起的笑线里却随处都充满体贴。 这男人,程子昊果然一点都没有变啊!尤其是那捉弄人的性格,简直是随着年纪增长的。 但随着池名媛的孩子长大,何舒晴心底那份遗憾却始终挥之不去。 是她害死了她们的孩子。 而男人却用了无比的宽容和温柔,接纳了她这个不完整的女人。 她不断告诉自己。 不应该再那么自私,提出那种会让男人为难的要求了。 她长大了。 不应该再那么任性了。 于是,何舒晴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寻找妈妈意外的线索上,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她的男人。但不论如何,她告诉自己必须亲自去找出答案来。 说到线索,倒是有一个人,跟所有人给她的答案不一样。 「小晴,你妈妈的意外已经过去了,就别再去找答案了。」他要她放弃,却始终不告诉她为什么。 「爷爷,妈妈的意外,您知道是为什么?」 何舒晴倒了杯热茶,放在池傲面前,那是她搬来池大集团总裁办公室后,池傲第一次踏进办公室找她。 但不是谈公事,是谈私事。 池傲喝了口茶,但还是没有回应。 「爷爷,杀害妈妈的兇手是谁?」她直接问了核心。 池傲只给了她一个模稜良可的答案。 「小晴,总之这一切都跟程氏企业无关。」 「什么意思?」 池傲没告诉她原因,但他显然知道第三方见证人的事,最后只让她专心将池大集团那些流失的股份收回,然后将池英杰的股份好好冷冻起来。 「对了,小媛的两个女儿我准备了礼物,你若方便帮我拿去医院好吗?」说完,池傲只留下礼物,不再多解释甚么。 「爷爷!」 何舒晴追了出去,但只看到一个老态龙钟,憔悴的身影,驼着背走在冰冷的走廊上。 照着斜阳,落寞的身影里带着忧伤和悲痛,宛若遗憾着甚么似的。 她总是不自觉想着,为什么爷爷不希望她继续查当年案件呢?反而积极要她关切的,是池英杰。 有时她们会在池大集团的办公大楼遇见,池英杰总是有意无意问着她有没有新进度?还说着「妹妹,需不需要帮忙啊?」 她与他都心知肚明,池英杰之所以不敢妄加躁动,是因为怕自己的身分曝光,那他就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如今看来,这池英杰似乎已经不在意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上战场了,他不是池家人的身分已经在池大集团内部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他还是那副自得意满的模样,根本不在乎。 每次遇到她,就故意问她「命案查得怎么样啊?」 喔,不是遇到。池英杰根本就是故意在那些地方等她的。她往往身后都跟有保鑣,也不太搭理池英杰的挑衅和调侃。 但他说得没错。 追溯期都过了,就算找到兇手,也是空欢喜一场;就算找到兇手,妈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妹妹啊!其实重要的已经不是兇手是谁,重要的是谁造成了池文青的悲剧」 他靠在停车场的转角,吐着烟,身后跟着流哥和几位保鑣。何舒晴的身后,则跟着亚伯,那是程子昊特别交代的。 「她本来有机会获救的喔!」他又抿起讨厌的嘴,甩动头上的银灰色发色,将菸蒂随意丢弃。 为什么要把头发染成那样?何舒晴依旧不解。 「不然这样好了,妹妹,我让你重温旧梦一下,如何?那你就会有灵感了吧!怎样,哥哥对你不错吧!」 池英杰丢下威胁,刻意绕过她面前,朝着她的面前吐去最后一口菸,大摇大摆离开。 池英杰走后,何舒晴让亚伯先回去,自己开着车开始漫无目的在公路上来回绕着,直到眼角馀光里注意到了一旁的「小礼物」。 那是池傲交代,希望给曾孙女的见面礼。 何舒晴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里,按压着电梯的手还有些迟疑,今天程子昊没有陪她来,那她就得独自面对池名媛和两个可爱的姪女了。这本该是一件喜悦的事,但却不怎么地,心底常常隐隐作痛着。 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病房内没有池名媛和双胞胎的身影,她竟然自私地松了一口气。 走进病房后,她将两个小礼物放在一旁的婴儿床上,犹豫的脚步又停滞许久。 就这么悄悄离开吧?心底不断催促着,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朝门外走去。 再不走,等等好姊妹回来看见了,她会不会又不争气哭了起来?心底的催促和敲囉,越来越响亮。 终于,她最后环顾了病房一圈。 对不起。她默默地道歉着。 期许着未来,她能更有勇气面对她们,到时候她一定会重新当好一个「姊妹」和阿姨的角色。 不,是乾妈。池名媛让两个双胞胎女儿,认她做了乾妈。 对不起。她最后低声喃喃着。 她真的还没有勇气,可以微笑面对着她们的幸福。 就在她将房门闔上的瞬间,护理台的护士匆匆忙忙走了过来,一脸惊慌。「何小姐,请问您有看到池小姐吗?喔,就是陈太太,陈医师的妻子。」 「名媛?」 何舒晴愣了一下。 「这时候,她应该是去帮婴儿洗澡了,不是吗?」 护士眉头皱起,随即摇头。 「没有。下午有人来找池小姐,不知道说了甚么话后,她抱着孩子连忙赶了出去。本来说晚点就回来,但已经过8个小时了,宝宝恐怕无法出去那么久的。」 何舒晴张大耳朵仔细听着。 「甚么?那陈医师呢?有跟陈医师联络吗?」 护士们开始一言一语。 「陈医师的电话打不通,我们打了整个下午,都是语音信箱。」 「对啊!陈医师的手机从来都不会打不通的。」 何舒晴敏锐的神经瞬间爬满全身,她想起不久前又遇到池英杰的画面,他威胁着要让她「重温旧梦」,顿时直觉不妙。 ************************************ 后话: 亲爱的。 首先恭喜进入300章啦~这也代表陪伴我们近1年的《溺.爱》进入最终高潮,紧锣密鼓的情节不断爆发囉~ 不要犹豫,赶快收藏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1章 被拐走的女人 何舒晴压下慌张的情绪,将护士给的讯息做了整理。 池名媛是因为见了甚么人,连忙抱着孩子离开医院,就此下落不明。 伊斯顿联系不上。 「那?执行长呢?有没有联络执行长?」 「有啊!但是执行长的电话也是不通,而且他研究室的门锁上了,应该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了。」 「会不会是回到程氏企业处理公文了?」 何舒晴身边很快围起了一圈人,连同不是护理人员的行政秘书都跑来一探究竟。 负责执行长班表的秘书摇头,斩钉截铁。 「应该不会,因为执行长早上就去过程氏企业了,他通常一天去过一回后,就都会待在医院里。」 何舒晴也知道应该不会,而且她更知道最近福容市的程氏企业,几乎没有甚么大型交易,唯一需要程子昊出面的,就是与池大集团生產线的那些问题。 不过那些事,都还被她搁在处理池英杰股份的急事后。 池大集团现在每次招开董事会议,就开始质问池英杰不是池家人,不应该持有池家的股份,逼着她先将池英杰的股份冷冻。没多久,又有一派人坚决要将那些股份分给池名媛和两个双胞胎女孩。 真的是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啊! 接着护士们一言一语拼凑着那陌生人的形象,何舒晴越听越是疑惑,满腔的纳闷完全无法将那些形象连结在一起。 「我去换產褥垫时,有看到那男人一眼。」某个护士顶着下巴,滚着眸光想着。 「他满头白发,看起来有些年纪,不过声音倒是很宏亮,感觉不出来是年纪大的男人。」 「白发?男人?声音宏亮?」何舒晴抓着关键,继续问。 「嗯,我也有听到,不过他们一开始好像在聊甚么开心的事,我听见池小姐笑得很大声啊!」 「对啊!会不会是熟人啊?我看那个男人还有抱起宝宝哟!」 「熟人?」何舒晴头皮一麻。 池英杰? 但是她刚刚才在地下室遇到池英杰啊! 她谨慎问着。「那那个男人身边,有没有跟一位保鑣?手臂都是刺青的保鑣。」 护士面面相覷。 「咦?那倒是没有,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提了水果来。」 何舒晴眉头皱起。 一个人? 那就不可能是池英杰了。 这样还有甚么男人是满头白发,声音宏亮?而且还能跟池名媛说得欢天喜地的?甚至能接过两个宝宝,抱在怀里? 她根本就想不到会是怎样的人。 但如今这两个可靠的男人都不见踪影,连个消息也没有,连电话也不通。她接着又打了几通电话,确实程氏企业和天晴农里,就连伊斯顿的酒吧她都打遍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何小姐,要不要调出执行长办公室的监视器来看?虽然我们是没有那个权限的,不过您与执行长的关係……或许可以。」执行长秘书端着行政资料,对她示意着。 「好,有事我担!」 随后,何舒晴跟着秘书开进了执行长的办公室里,液晶萤幕的上头,还不断走动着新的监视器影像。 「何小姐,这是我们执行长的办公室,但他通常很少会待在这。」 何舒晴点头,她知道程子昊最常待的是研究室,研究那一堆细胞的组织增生和突变。 要说他是妇產科的医师,还有点说不过去,因为那男人切除肿瘤和开刀的次数,比接生的次数多太多。 「这是监视器的备份资料。」秘书边说,边将画面倒转到8个小时前,开始倍数快转着。 「等等!」画面停顿,何舒晴看见那个关键的白头发男人。 那背影十分宽厚,又带着颓靡的驼背,尤其是脖子后处的疤痕,爬到了肩膀上,像是死掉的蚯蚓一般,十分狰狞噁心。 不是池英杰。 她很确定,那背影绝对不是池英杰的背影。 而且8个小时前,她才在办公室的门口遇到池英杰,他讽刺着她冷冻他股权的动作,还真快。 画面里的男人,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但是池名媛认识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画面最后停留在护理台前。 「何小姐,因为病房里是有隐私的,所以里头就没有监视器的影像了。」 秘书将画面停留。 「离开呢?我要看他们怎么离开的!」 「好的。」 画面又继续倍数快转着,显示男人进去病房里没半个小时就自己离开了,随后池名媛抱着两个孩子追出,但似乎是拿着甚么东西给男人,还一脸热情的模样,男人随后侧下头,点着头感谢。 那就像是一般人忘记了东西,有人替他送上那样,没甚么特别。 「慢点,停。」 何舒晴直盯着萤幕,男人在接过「东西」后,放进自己的手掌里,但他掌心一翻,池名媛不知道看到甚么,突然脸色大变。 男人低着头,监视器里根本拍不到正面,但他的嘴角却在池名媛神色开始惊慌时,微微勾起。随后,池名媛转头跟护理站的小姐说了几句话,脸上的神情僵硬又不自然,但仍面带微笑。 护士小姐做了基本的纪录后,让池名媛确认签名,她便转头快步跟在男人的身后,就此离开了画面和所有人的视线。 何舒晴肩膀一松,还是一脸茫然。 那男人? 到底是谁? 但不管如何,他竟然大胆地选择在眾人的面前,无声无息地拐走池名媛,还让池名媛心甘情愿跟他离开,这样所有人就都不会有疑惑了。 难怪,池名媛离开了半天后,才有护士因为担心宝宝出医院太久,开始寻人。 突然,脑海一个画面闪过。 何舒晴想起了甚么,随即衝出了办公室朝护理台奔去。「名媛下午离开医院,是不是有签名?那纪录给我看!」 护士顿了一下后,立即将纪录本摊开。 何舒晴敏锐的眸光扫荡在纪录本上,来回像是在寻找着甚么似的,紧接着疑惑的眼神停留在池名媛的签名上。 但令她不解的是,那上头不是签「池名媛」。 而是,「陈名媛」。 姓陈? 为什么姓陈? 那签名的手法,她立即和一个画面接上了线。 那是妈妈的签名。 妈妈一直以来都是签「何文青」,但唯有那份產权让渡书上,妈妈是签「池文青」三个大字。 不会吧? 又跟妈妈的意外有关? 难道是他…… 何舒晴又不争气地将这一连串的事,跟那男人联想在一块了,那么凑巧那男人也无故从自己的研究室失踪了。 ************************************ 后话: 亲爱的。 接下来进入小推理剧场喔~再跟着含觅一起解开谜团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2章 「主人」的女人 何舒晴发楞了许久,一股冰冷的寒意不断从脚底窜上。 如果,池名媛是被他引出去的,那么她还有需要苦心积虑地去寻找他们吗?或是说,回到天晴农庄去等,没多久他们一行人「谈」完事,就会自己回来了呢? 还是说…… 她应该要去一探究竟,或许就会知道妈妈当年的意外,是因为甚么人导致悲剧的。 池英杰的话又在她的耳边敲起,「其实重要的已经不是兇手是谁,重要的是谁造成了池文青的悲剧。」 对。 就算她找到了兇手,追溯期已过,也不能将兇手绳之以法了,妈妈更不可能回来的。 但是,不论如何,事情不可能就此云淡风轻,宛若不在她的生命里造成一点波澜。 那可是她的妈妈啊! 何舒晴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可能寻找到那个男人的方法,只要找到他,或许就可以找得到好姊妹和孩子,还有伊斯顿了。 但要怎么找呢? 他的手机都不通啊! 不过,她相信他是不可能关机的,一定是开飞航模式,谢绝打扰。这是那男人一贯的手法,她是清楚的。 飞航模式? 对了! 有一个方法可以找到那个男人。 何舒晴立即抓起包包直接转身朝外跑去,她想起飞车的那一回惊悚经验,那天晚上她跟他抱怨着,说为什么自己的车子,认的「主人」会是他。 男人告诉她,这样不是很好。 「那台车跟我的手机是随时连线的,这样你出门的时候我可以知道你去了哪里,然后哪天我如果不见了,你也可叫ai找『主人』啊!」 她还没遇过那么厚脸皮的人。 「它又不听我的话,要怎么找啊!」 「你可以以『主人』女人的名义,下令说要找『主人』啊!」 「子昊!我不管啦!我要换车啦!」 男人最后哄着她,说「好啦!不然我过两天把我最常开的车设定你是『主人』,这样公平了吧?」 当下,她确实被哄得心甘情愿。但隔天醒来她又突然想到甚么,一股脑地将床边熟睡的男人推下床。 「程子昊!你每天开的车都不一样啊!你不是有换车洁癖吗?难不成你要每一台车都设定吗?哼!你根本骗我嘛!」 何舒晴委屈得直掉泪。 更委屈的是,前一晚竟然还以为这男人多么贴心,多么善解人意,被这男人甜言蜜语地哄「上床」。 想来就一股气,想也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何舒晴坐进驾驶座里,双手扶在方向盘上,车子已经发动,仪表板和触控板上的萤幕都显示着绿色的灯光。 找主人? 她记得当时候程子昊将手放在触控面板上解锁后,全车的萤幕系统都变成了红色的灯光。 但是那掌纹,显然只认得自己「主人」的掌纹吧? 她摸上去,会有用吗? 可恶,那晚顾着跟那男人讨价还价,根本忘了问要怎么「找主人」啊! 赌赌吧! 何舒晴深呼吸后,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副驾驶座下方推出的面板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但冰凉的,不只触感,连同所有的萤幕系统都像当机般,连同原本亮起的绿色的灯,都「刷」一声,全暗了下去。 甚么鬼? 这台车,竟然要命智慧到这种程度?知道她不是主人,索性关机罢工了? 喔! 真的会被这台车气死啊! 何舒晴举起拳掌,「啊!」一声直接砸在方向盘上,这回连发动的作用都没有了,整台车真的是秀逗了,连车门都失去感应。 「搞甚么啊!让我出去啊!你这小三!」她愤怒骂着。 突然,叫嚣的空气里,扬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音。更让她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是那语音说的话。 「亲爱的女人。」 甚么鬼? 被「小三」叫亲爱的,实在很不是滋味。 「不要叫我女人!」 她竟然气得跟语音对话了,天啊!她发现自己跟那男人一样,竟然有跟ai对话的习惯。 随后车子自己发动了起来,仪表板和卫星导航系统全数啟动,「咚咚咚」几声后萤幕转成蓝色,空调的冷气窗口处吹出了一股冷风,朝何舒晴气得愤红的面颊上打去。 哎呀! 竟然报仇啊! 完全跟那男人的小心机,一个德性! 「女人,请输入『主人』密码。」 机器音指示着她动作,何舒晴瘪起嘴来,不想让自己再像神经病一样,跟这莫名其妙的系统对话。 她才不像是那男人,爱车如命。 密码是吧? 反正一定又是那一串英文字母,她早就背熟了。 「sytsily」咚咚咚几声,她将密码快速输入。 空气里又安静许久,空调「嗡嗡嗡」作响的声音佔据了她整个注意力。 不回答? 是因为输入错误吗? 那至少也要跟她说哪里错啊? 就在何舒晴几度抓狂时,机器的语音终于甘心响起。 「确认完毕。」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太可恶了。 跟「主人」对话的时候,多么流畅灵敏,机灵得跟甚么似的。跟她这「女人」对话,竟然三不五时就当机迟钝,是想装呆傻可爱吗? 她是女人,才不吃这一套。 何舒晴闭起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机器音又扬起怪异的声调。 「权限开啟,追踪系统解锁。」 咦? 没得选吗? 她记得那时候程子昊一个指令下,这ai一口气将所有的系统都解锁了,甚么限速系统解锁,换档系统解锁,剎车系统解锁…… 结果就只让她选择一个「追踪系统」? 那也不叫选择啊! 这种路马昭之心强迫人「选择」的方式,怎么跟当初流哥拿刀子给她选时,一样不要脸! 算了,她不想计较了。 再生气下去,她就真的是神经病了,一个人待在医院黑暗的停车场里,跟自己车上的ai对话,还被气得一肚子火,真的是有碍她的形象啊! 何舒晴将注意力放回被解锁的「追踪系统」上,开始在萤幕上研究起来。 还挺复杂的,只有一个「开始追踪」的选项给她选。 喔,真的很复杂。 这台ai是不是在嘲笑她的智商啊?一定是那iq170的男人的主意吧?她确定一定是他的主意。 自从点了「开始追踪」的选项后,萤幕马上呈现地图的导航模式,这地图甚至详细到连等高线都标示出来了。 不对。 等高线? 何舒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逐渐往山区开去了,而且那高度还不断攀升中,这可比那天去找好姊妹和伊斯顿时,还要荒凉偏僻啊! 这男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做甚么? 「追踪完毕。」 ai机器的语音结束后,全车又回到了一般行驶的模式,萤幕上呈现绿色光亮。 但她还是一头雾水。 何舒晴走出车外,一股阴冷的风立即爬上她的肌肤,将她全身的疙瘩都抓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压着凝重的露水,将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她最怕黑了。 但这黑,不只黑,还不断吹出「呜呜呜……」如魑魅哭叫的回音,不断回盪在她的四周。 从远端的山谷而来,绕了一圈,又回到远端的山谷。然后一阵风起,又「呜呜呜……」叫了起来,反覆不停,起起落落。 何舒晴全身僵硬,发抖的双手握在车门把上,准备随时掉头走人。冒下冷汗的双脚贴在车门边,已经感觉不到冰凉。 这时,身后的树丛磨擦出「沙沙沙」的窸窣,像是有人在林子里对话那般,低语喃喃说着耳语。 等等? 真的有人在对话? 何舒晴撑开耳朵,吃力移动着自己的目光,朝着树林里看去。 ************************************ 后话: 亲爱的。 被「小三」折磨过的人妻和女朋友们~含觅懂得各位的苦!在此,献上一篇晴晴抱怨「小三」的章节给各位,希望各位喜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3章 身为筹码的价值 摇动的树林,像是起了阵阵波澜那样,一波波发出「刷刷刷」的噪音,连同山谷回盪的哭声全灌进了她的耳里。 但她敏锐的听觉里,却收到了那声熟悉的嗓音,低柔而卑微。 那是哭声,哀鸣的哭声。 随后,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带沙哑粗旷的声线,夹杂着谈判的喧嚣。 「呜呜呜……哥哥,求求你放我们走。」 「池英杰你有本事跟我单挑,我不准你动我的妻女!」 何舒晴脚步一黏,全身僵硬了起来。 她缩下身,偷偷摸摸地朝着黑暗的树林走去。 她很怕。 但她更怕树林里发生的事。 尤其耳边响起了「哇哇哇」婴儿的大哭声,让她担忧的心全碎了,不顾一切只有一个念头,驱使着她不断朝树林里走进。 每贴在一棵树后,脚步就发抖一次。她捂着的嘴,不让恐惧的气从喉咙里洩出来。 「单挑?那也要你够资格啊!你这个池大集团都没有承认过的女婿,有资格跟我说单挑?」池英杰粗旷而高亢的嗓音,穿过树林的叶缝,打进了何舒晴的耳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粗了? 等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管他的声音粗不粗!何舒晴摇了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脑外。 「哥哥,伊斯顿不管有没有进入池大集团,他都是我的丈夫,我不准你这样批评他!」池名媛的怒音,夹杂着怀里婴儿的哭声,此起彼落着。 何舒晴躡手躡脚绕过了树林,停在一棵还算可以遮挡住她身体的树后,树皮上的藤蔓和青苔,滑在她的肌肤上,传起阵阵凉意。 手心里握着一把小刀,是那把与她掌心莫名贴合的小刀。 「不错啊!果然是池大集团的大小姐,不过你执掌的能力太差,那二小姐现在可是我们池大里的风云人物啊!」 池英杰刺耳的嗓音传来,那是针对何舒晴说的话。 「哥哥,我从来都不想跟晴晴争甚么,你别白费心机挑拨离间了!」池名媛的果决回应,让何舒晴听得有些悵然若失。 她虽然也从未想过跟池名媛争夺甚么,但这好姊妹处处为她着想,而她却为了自己走不出的丧子之痛,迟迟不愿意面对她们母女。 这对池名媛来说,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啊! 她知道,池名媛一定在等着她的祝福,祝福她有了孩子,祝福她做了妈妈。但是,她不只说不出口,一连几天都还刻意避开池名媛在房内的时间,专门挑婴儿洗澡或是喝奶的时间去。 她这姊妹,做得真是枉然。 这时,池英杰的嗓音又拉起,还带着冷冷的笑音。 「呵呵呵,名媛你太天真了。」 他走到池名媛的面前,捏起她掉满眼泪的下巴,对着她皱起眉,像是说着彼此都不想提及的过去。 「你难道忘了我们小时候,是怎么被那些叔叔伯伯欺负的吗?就是因为我们太小,拿不到正常股份。但是,因为我们始终是继承人的身分,所以他们终究没能拿我们怎么样。」 「哥哥,那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歷史正在重覆上演。」 池英杰激动捏下,还从嘴里喷出口水来。 「你别忘了,你现在有两个孩子,但何舒晴失去了孩子。天助的是,她再也生不出来了。」 何舒晴心窝里像是刺进一刀,还狠狠鑽了进去,挖了几圈。下意识抓紧了手心里的小刀,就算不小心被刺出血,她也不觉得痛。 「就算她现在持有池大集团的最大股份,坐稳了代理总裁的位置,眼看就是执行人了。但等到你的孩子成年后,池大集团势必又会有一波大震盪。」 池英杰推开池名媛,池名媛抱着两个孩子跌到了树枝堆上,两个孩子震耳欲聋的哭声嚎啕作响。 「那时候,你有筹码,而她没有。」 池名媛将两个孩子左右紧抱,爬起身来,朝着池英杰大吼着。「不,孩子不是我们的筹码,我跟晴晴永远都不会成为敌人。」 「哼!会不会不是你说了算。」 池英杰耸了肩,显然不理会池名媛的愤怒,他走到一边跟流哥接过了一份资料,丢到池名媛跪下的膝前。 「那是甚么?」 「签了它!」 何舒晴侧过头,文件上斗大的字让她全身一颤,那是產权切结书跟认养证明,上头还有专属池大集团内部使用的文书章。 她知道池英杰想要干嘛了。 卑鄙无耻! 「你签了,我就放你们一家人走,要不然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们,死在你面前。」 池英杰朝伊斯顿的方向指去。 伊斯顿满脸肿胀,一隻眼睛被打得瘀血,肿得都看不见眼缝。嘴角里还不断留着血液,滴在自己的衣领上。双手被朝后綑绑在腰上,狼狈不堪地被压在流哥的脚下。 池名媛抱着孩子缩在一边,扑簌簌流着泪看着伊斯顿半昏的意识,还不断从嘴里呕出血来。 「不!你杀了我们,你就甚么也没有了。」 「不错啊!变聪明了,竟然还懂得跟我利弊分析?」池英杰愣了一下,随后大笑着。 「不过,我不在乎。」 他踩着脚下的文件,点了几下,又刻意捏了两个孩子的脸颊。 「你签了,我会让这两个孩子『活着』长大,毕竟她们有身为筹码的价值。你若不签,反正以我现在的身分,迟早被何舒晴弄出池大,那我也就不需要留你们了!」 说完,池英杰晃了眼神,流哥随即从袖腕里甩出刀,接在自己的掌心里,朝着伊斯顿的脖子上压去。 池名媛脸色一白,霎时哭叫。 「好!我签!」 她抱着孩子,想朝着伊斯顿的方向爬去,但流哥伸出另隻脚直接踹在池名媛的脸上,将她的动作箝制。 伊斯顿扭着身躯,想松开腰后绑绳。「不!名媛,别傻了,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伊斯顿……呜呜呜……」池名媛从鞋子的缝下,泪眼汪汪看着伊斯顿肿胀流满血的脸庞。 「你冷静点,你就算签了,他也不会放我们走的。」 伊斯顿低下声音,试图安抚着池名媛的情绪,但左右怀里的孩子却还是不断「哇哇哇」大哭着。 「唉!烦啊!」池英杰抓起自己的头发,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随后对着流哥愤怒指责。「早跟你说不要把这男人绑来,这哭哭啼啼的,弄得我心烦意乱」 流哥叛逆的眼神一甩。「少爷,这是他的意思。」 池英杰一听,停顿了半晌后,从鼻子里衝一声冷哼,不悦的神情表露无遗。随后才将神色扫过伊斯顿身上,阴冷眸光亮起。 「算了!这男人没用,先给我扔下山去!」 他手一举,流哥应了一声后,随即将伊斯顿的绳索解开,反手扣着他的手,直接推到树林边。 外头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下方是多么深的深谷。 何舒晴心头一凛。 刚刚在车门边呼啸的冷风,吹过山谷和涯边打回的「呜呜呜」凄厉哭叫又在耳边响起。 她不知道那谷底需要多深,才会发出那样的回音。但至少能相信的,这摔下去,必死无疑! 伊斯顿虽然算高大,但全身被打得鼻青脸肿根本就无力反击,加上流哥反手的力道俐落,狠狠地将伊斯顿挣扎的手脚捆了起来。 有没有解开绳索,都无所谓。 「伊斯顿!呜呜呜……不要啊!不要啊!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啊!」 池名媛抱着两个哭到脸部反黑的婴儿,匍匐在地。 伊斯顿半身倾下,流哥的脚直接压在他的脖子上,只要将他双腿一勾,便可以轻松将人翻下山谷。 池英杰眉头一皱,甩去眼神。 ************************************ 后话: 亲爱的。 嘖嘖嘖,这坏哥哥,竟然想抢妹妹的女儿们,真坏!话说,那也不是他的亲姪女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4章 杀人的勇气 流哥点头,将伊斯顿的腿反抓起,直接倒栽而下。 何舒晴心一缩,手心的小刀紧抓而起,直接朝池英杰的方向衝过去,随后跳起身,从后脑处勾下池英杰的脖子。 「不要动!放了他!」 她朝着流哥大喊,手心里的小刀直接压在池英杰的脖子上,颤抖的手将脖子的皮肉割出伤口。 杀人…… 她没有勇气…… 流哥动作停下,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着她,一把将伊斯顿掛了半身的身躯抽回,压在自己的脚掌下。 「哈哈哈!又来一个送死的啊!」一声兴奋而大笑的抖动,从她的小刀边缘震动而起,传遍她紧绷的全身。 就在她还恐惧恍神时,抓着小刀的手腕被人反手一打,手痛得瞬间松落,「鏗」一声小刀闪落而下。 「啊!」 才刚尖叫而起,便感觉身前黑影转过,面朝着她射下愤怒眸光,随后她的手臂和肩膀被人转身压下。 连带着全身的力量都洩了下去,朝地面一扑,下巴直接撞到下方的木条和石砾,腰椎压上一股猛烈的脚劲。 男人残暴的膝盖直接压在她的身上,将她的手朝后反抓着。 「晴晴!」 池名媛大喊。 「哥哥!你放开她啊!你会弄伤她的!」 「哈哈哈,弄伤她?那不是正好。等你签完名后,我一併把她处理掉,那我就是池大集团唯一继承人了,还管他血不血脉啊!」 说完,压在何舒晴身上的力道猛然加重,还捡起刚刚掉落的小刀,直接红了眼要朝何舒晴的脖子上刺下。 「晴晴!」 池名媛吶喊声变得扭曲,连带着又一声大叫。 「啊!不要啊!」那声音凄厉而残破,伴随着仰起脖子不自然的拉扯声。 何舒晴朝池名媛看去。 「名媛!」 流哥的手掌停在半空,池名媛的身躯不知何时失去了平衡,逐渐朝后仰下,惨烈的叫声引去池英杰的注意。 池英杰双眼瞪大,立即起身。 「搞什么啊!」 他朝着流哥大喊,但流哥还是没有收回手,张开的手掌里宛若还保留着推力,放在池名媛胸口不远处。 那一刻,池名媛缩下身,将怀里的两个孩子缠进自己的手臂里,紧紧抱着。随着不平衡的身躯,不断朝着山谷暗处摇晃不停。 「名媛!」 「宝贝!」 何舒晴和伊斯顿喊叫着,朝池名媛即将跌落的方向奔去。 但流哥左脚一抬,将伊斯顿踹开,狠压在脚掌下。 何舒晴匍匐过去,双脚跪在池名媛的面前,伸出手想勾住池名媛的手。但池名媛将所有的保护都给了怀里的孩子,根本就无暇伸出手来。 两人双眼挤出的眼泪,不断朝黑空飆下。 何舒晴被流哥的长臂挡在崖边,伸出的手划过池名媛的手臂,又扫过她的头发和耳垂。 「名媛!」 「啊!」 池名媛最后一声大叫,撕裂绢丝般的嗓音拉出细长遥远的声线,拉破了整个夜空的凝重。 随后,抱着孩子的身影摇晃而下,在眾人惊呼的视线里直接消失在黑暗的树林里,朝山谷下翻去。 「名媛!」 何舒晴衝上前,但流哥手臂青筋一拉,猛然一股力道,将何舒晴朝反方向甩了回去。 她缩着身体,滚了数圈。 池英杰踹开何舒晴,直接朝流哥衝上。 「他妈的!饭桶啊!我就是要她签名,你把她和孩子推下去干麻啊!」 「太吵了,我不喜欢。」 流哥又拉起了叛逆冷傲的目光。 「阿流!你平常恣意妄为,还跟我要何舒晴就算了,我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你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少爷放在眼里啊!」 暴怒的嗓音此起彼落。 滚落在一旁的何舒晴和缩在涯边的伊斯顿还失神般喃喃唤着,突然两人四目交接,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紧接着,伊斯顿直接翻起身,将最靠近他的池英杰直接扣压在地,双脚一跨,开始朝着他的脸上发狂似地猛打、猛捶。 「少爷!」 流哥提起脚,但何舒晴将身体蹲下,用尽双臂的力量将流哥的脚抱了起来,随后用自己肩膀的力气起身。流哥踉蹌几步后,重心不稳朝另一侧翻下,屁股顿坐到地上。 伊斯顿虽然被打肿了脸,但是为了要看清楚眼前这个杀害他妻女的兇手,肿胀的眼皮勉强撑开。愤怒的拳脚,开始跟池英杰在地上扭打着。 何舒晴扳倒流哥后,赶忙爬到另边,将刚刚被池英杰打落的小刀拿起,随后咬着牙紧闭着眼直接朝流哥的腿部插去。 她没有杀人的勇气! 但这个男人杀了她最亲密的姊妹! 突然,「刷」一声,坚实的力道从小刀的尖处反弹而来,她觉得手腕传起一阵刺痛。 眼睛一开。 天啊! 刀尖插入了泥土里,划过流哥的双腿边,却一点血跡也没有。她吓得全身发抖,紧张地想将刀子从土里抽出。 这时,坐在地上的流哥大开的双腿面朝着她,从眼角里冒出了一丝雀跃和兴奋,朝着她惊吓泪流的眸光里,挑了冷眉。 随后,阴冷嗓音从充满菸枪味的嘴里吐出。 「女人,刀不是这样玩的!我教你!」 说完,流哥手臂一撑,抽出何舒晴的面前,跳身而起,直接翻身而下,将何舒晴的手连带着小刀一起抽出地面。 「啊!」 何舒晴被扭得手腕发痛。 「这叫反手!」 流哥挺在她的身后,将她的手抓往腰后,折了半圈后又压进她的背脊上。就在她手痛得松开时,流哥手掌接住她的手,丝毫不怕被利刃划伤。 紧接着又将刀子绕了一圈,塞回她的拇指下。 「刀子要朝下握!」 说完,她又被转了一圈,这回面朝着流哥,流哥将她的手压在她肩膀和脖子间,又一打,将她拇指间的小刀打落。 再次接回她的小刀。 手一拉,又将她左手拉了起来,将小刀丢进她的左手里。 这回更是离谱了,流哥将她的拇指当作中心点,翘出她的小指,将上头的小刀来旋转着。 「右手被抓,就用左手,刀子不可以离开自己的手!」 「啊!」 何舒晴吓得两眼空洞,左手一软,根本就握不住小刀。 「你这女人,左手怎么那么没用啊!回去叫你那个天才老公教你啊!」 流哥像是放弃她的左手,又将她绕了半圈,这回又膝盖压着她的腰,如同池英杰刚刚那样,将她桎梏在地上。 「敌人的后脚跟面向你!你要怎么办?」流哥压在她身上,朝着她的后脑勺怒吼着。 「呜……啊!」 何舒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更不要说要答话了。 她发现自己在流哥手里根本就是玩具,任凭他转圈和压制,力道一回比一回加重,还有数回猛撞的力道,将她的嘴唇撞破了皮。 一次次夺下她的刀,又将刀一次次放回,又吼着她问。「敌人手肘反压你!你要怎么办?」 妈呀! 她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啊! 就在她放弃挣扎,手臂被划满刀伤痛得全身发抖,将求救眼神瞥向伊斯顿时,池英杰从地上发出怒叫。 「阿流!快来帮忙啊!还在玩那女人啊!」 ************************************ 后话: 亲爱的。 不~~~名媛,你可是晴晴的开心果啊~~~没有你,晴晴怎么办?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5章 崖下的女人 何舒晴张开泪眼,看见池英杰的面庞几乎要被伊斯顿揍烂了,伊斯顿像是发疯似地,猛踹着池英杰的各处关节。 尤其是肩颈的关节,被揍得发出「咯咯咯」的关节音。 对了。 伊斯顿是主治肩颈关节的骨科医师。 不够! 还朝着池英杰已经举不起脚的膝盖,顺着关节的连接面,逆向揍了过去。 又是「咯咯咯」关节脱落的摩擦声。 他发红了眼,即使自己拳头的关节都肿胀,皮肉流出血,还是咬紧牙,眼神锐利环扫着池英杰身上,还未被他揍脱的关节。 喔。 果然是骨科医师啊! 平常敲骨头不是敲假的。 她看得满脸发汗,这平常在天晴农庄里被她和池名媛追着打,一路闪躲的男人,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流哥惊觉不妙,将何舒晴朝外推远后,直接衝进池英杰和伊斯顿的打斗里,二话不说从袖口里抽出另把小刀,亮在伊斯顿的面前。 伊斯顿停下拳脚,流哥趁机将池英杰抓起,朝外推去。 「少爷,你先走!」 池英杰从地上翻滚而起,全身发抖落魄,还不忘狼狈地笑了笑。 但他没有挪开步伐。 因为,他双腿根本就站不了,流哥见状将池英杰的手臂撑上自己的肩膀,举着刀挡在伊斯顿的面前。 伊斯顿气红的眼眶里,不争气闪过一些泪光,但随即又吸了吸鼻水,勉强自己振作起来。 他和流哥两人对峙着,却是谁也都没有轻举妄动。 流哥退出林外,将池英杰塞进车里后,还是警觉地高举着刀,威吓着伊斯顿的脚步。 直到流哥开车离去后,伊斯顿才像回魂似地,拔腿追去。 「伊斯顿别追了!我们打不过流哥的!」 伊斯顿停下。 「快!快下去找名媛和宝宝们啊!」何舒晴接着喊,自己转头便先朝着树林里穿过。 「对……我的宝贝……和宝宝们……呜呜呜……」伊斯顿呜噎的嗓音幽幽回盪着,在山谷间不断来回绕着。 「振作点啊!我们下去!」何舒晴指着黑压压的山谷处,认真地抓着伊斯顿的手,便要朝暗处走去。 她率先站在池名媛摔下的崖边,头一晃,脚底下的黑得诡譎的谷底瞬间吹起了一道冷风,将她全身的毛孔都放大百倍,双脚不自觉软了下去。 伊斯顿将她搭起。 「小妞,你在这等我就好,我下去找!」说完,绕过她的脚边,自己抓着两侧的藤蔓,便朝谷底爬去。 何舒晴趴在上端,模糊的视线里不断掉出眼泪,耳边不断响起「呼呼呼」的风声,鬼哭神号般哭叫着。 许久,伊斯顿拉扯的藤蔓不在摇晃,原本闪动的身影也没入黑暗里,脚边踩踏的摩擦声消音。 「伊斯顿!小心一点啊!有没有听见宝宝的哭声啊?」 何舒晴撑着手,朝谷底喊去。 但许久,都只有听见自己回盪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伊斯顿!」 她不死心,又再叫了一回。 「不会吧……」 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她终于等待不下去了,拉着伊斯顿刚刚攀下的藤蔓,先缠在自己的双手臂上,随后翘着屁股,半掛在崖边。 正当她脚步跨出,悬空朝下时,顿时感觉自己的脚底板踩到一搓怪异的触感,蓬松的毛发又带着坚硬着骨头。 她朝下看。 「啊!」 伊斯顿的头半掛在藤蔓上,随后仰起面,鼻尖滑过了她的脚心。 「啊!」 她又叫了一声,脚掌踩在伊斯顿的脸上,那是不舒服的搔痒。 「小妞!我不是叫你不准下来吗?」 「可是我叫你很久啦!你都不回!」 没多久,伊斯顿撑着她的屁股,将她推回崖边,拉着她朝树林里穿过。 「怎么了。」 伊斯顿没回她,只是自顾自地低头走着,不断紧皱着眉头,一脸皱脸欲哭的模样。 她想也知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凭他们俩个怎么可能找得到池名媛和宝宝们。况且,从池名媛摔下去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宝宝们的嚎哭声了。 何舒晴捂着嘴,让自己尽情哭喊的声音,都包进手掌里。 才回到天晴农庄,便看到程子昊一副担忧的面容,从大厅里朝他们快步奔出,不断环顾着他们两人。 想必是接到消息了吧? 何舒晴不顾自己一身凌乱,一看到程子昊便直接扑上,倒在男人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着,毫无节制地疯狂叫喊着。 「啊!呜呜呜……名媛……名媛……还有宝宝们……」 她嘶喊着,嘴里模糊不清将刚刚所有发生的事全倾到而出,就连男人说的半句话,她都没有听进耳里。 直到,大厅里发出一声女僕的惊慌尖叫。 「啊?房嫂!房嫂!」 眾人齐刷刷朝音源处看去。 「房嫂!」程子昊将何舒晴推开,直接奔了过去。 何舒晴踉蹌的脚步好不容易跑进后,房嫂已经被程子昊挪到沙发上,一旁的女僕不断搧着风。 房嫂惨白着脸,毫无血色紧闭着眼。 「姨……」何舒晴搓揉着房嫂的手,神色紧张地看着程子昊的动作。 程子昊敏锐环顾许久,压着房嫂的人中强迫她清醒,随后又让女僕转来温毛巾,将房嫂额头上的冷汗擦去。 何舒晴始终紧闭着嘴,不敢再哭出半点声音,她不忍心再造成房嫂的心痛,但两手紧握的手心,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抠出血…… 洗澡时,程子昊专门走了进来,将她手臂和脚上的擦伤,还有被流哥小刀甩弄时划到的伤口,心疼地轻轻擦拭。 「子昊……你派人去把名媛找回来,好不好……」 程子昊皱起眉,默默点了头。 随后,她又看到一个心疼的画面,带着泡沫的手朝男人的肩膀滑去。 「子昊,你肩膀怎么又受伤了?」 程子昊摇了头,表示不要紧。 那晚,她坐在床上等了整夜,她知道程子昊已经先报警,请救难队搜了一整晚的山,但直到天亮,还是无疾而终。 隔天,何舒晴勉强爬下床,她本想要让天晴农庄所有的人都加入救援,但一下楼后,发现整个大厅延伸到广场,都悄然无声。 安静得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小晴。」房嫂从背后叫她。 她赶忙回过头去,发现房嫂的脸色更是惨白,嘴唇才过一夜竟然呈现龟裂的痕跡,她看了很心疼。 「姨……」 何舒晴握起房嫂的手,勉强自己不要哭声,但眼角的泪却已经满到了嘴角边,滑下衣领。 「少爷和伊斯顿把所有保鑣都带出门了,他们一定会把小媛找回来的,别担心喔!」房嫂反而打起精神,安慰着她。 她顿时发现自己太脆弱了。 她好怕,真的好怕失去任何她爱的人…… 但连续几日的搜山,都没有池名媛的下落,何舒晴每天都还得打起精神来回到池大集团里,听着那些董事讨论要怎么切割股权的事。 好讨厌! 她顿时也好讨厌池大集团! 更讨厌自己是池大集团的人。 为了遮掩自己哭红的双眼,她将脸上的妆越画越浓,连同眼线都拉得细长暗黑,嘴唇上的口红越来越黑。 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青春洋溢的气息,没有任何属于女人的娇媚,唯有冰冷严肃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让池大集团的那些董事很怕她,每每想提出甚么新的质疑,便会胆战心惊看着她的反应。 但她发现,有一个人不知是躲着她,还是真的神隐消失,自从名媛意外后便不见踪影。 「你们老闆呢?今天还是没上班吗?」 一推开酒吧的大门,震耳欲聋的响音便充斥在耳边,眼前转动的霓虹灯将她身上的白色套装,照得五顏六色。 ************************************ 后话: 亲爱的。 失去姊妹的晴晴,该怎么重新振作起来呢?她曾经最亲密的爱人,到底能不能成为她心灵的港湾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6章 消失的男人 何舒晴推开包厢的门,直接朝吧檯的方向走去,桌上滚动的酒杯显示了「主人」的落荒而逃。 「喔?没有,老闆说他今天医院有值班,不会进店里。」 「少来了,伊斯顿根本就跟医院请了长假,他刚刚人在这里吧!」 何舒晴抓起桌上还洒出黄液的酒杯,朝自己鼻头靠上,嗅起味道,随后提起浓黑的双眼。 「波本?」她侧了头,逼问着酒保。「他去哪里了?为什么躲我躲那么多天?」 酒保显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支吾不出半句话。何舒晴语气严厉,但她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甚么立场。 池名媛和孩子下落不明后,伊斯顿除了隔天带着天晴农庄的人马搜山找人外,就从天晴农庄里消失了,那么多天以来,她没有再看见这个男人。 她其实,也只是想安慰他,想跟他一起面对罢了。 毕竟,那不只是她的姊妹,还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她以为她们会有共同的伤痛,需要一起振作疗伤。 但显然,这个男人躲了起来。 这让她更心疼了。 她每每难过时,有程子昊安慰她,但是伊斯顿只有自己一个人,同时间失去了老婆和孩子,这痛怎么能够忍受。 还有一个人,也因为池名媛下落不明后,几乎是卧病在床。 何舒晴滚过酒杯后,悻悻然离去。 回到天晴农庄后,她自己忙着跟女僕接过特製的「营养餐」,端进房嫂的房间里。 「姨。」她轻声唤,随后又将床头灯打开。 房嫂睁开眼,对她柔柔笑着,但眼皮里却是无比的沉重和疲倦。 「小晴,让女僕端进来就好,你公司那么忙还特地赶回来,太辛苦了。」房嫂撑在床边,面露疲态。 「姨,让我来吧!我以前都没有机会孝顺您,就当作是我弥补这些年来无法孝顺妈妈的遗憾吧!」 房嫂点头,让何舒晴将粥餵进自己嘴里。 何舒晴通常都不知道该说甚么,怕一开口便说到彼此心底不想提及的事,增加彼此的伤痛。 但房嫂总是安慰她。 「小晴,别担心,一切都有少爷,你要相信他啊!」 何舒晴抿下嘴,勉强不让哭声从喉咙里跑出。 她知道已经近半个月了,程子昊几乎每晚都亲自带着人马,要不然就是让亚伯主持,不断没日没夜轮班搜山。 放下碗筷后,她拿起程子昊开的药。 房嫂轻轻推开她的手,示意着自己并不想要吃药。 「姨,这是子昊特地……」 「小晴,我这只是心病,过阵子就会好了。那些药啊!吃下去只是伤身。」房嫂别具意涵看着桌上的药包。 「答应姨,这件事不要让少爷知道,好吗?我会按时吃饭,过几天精神好点了,就会出去走走了。」 何舒晴迟疑许久,但房嫂总催促着她赶紧回去休息,别太劳累。 带上门时,她还是在门口停顿许久。但或许就跟房嫂说的那样,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吃那些五顏六色的药丸,大概也提升不了多少体力和精神吧! 可是每当回到房内,刚从浴室里走出的男人便会再问一回。 「药吃了?」 她低下头,当作是点头,连带着「嗯」一声。 可男人的疑惑和质疑却日渐庞大,总是皱着眉头,侧头像是想着甚么,嘴里又带着喃喃的嗓音。 「怎么可能,药都吃了,竟然还没有体力下床?」 何舒晴绕过程子昊的身边,刻意找着事情做,有时摺着衣服,有时拉着床单将床铺好。 「哦……有可能是因为心病吧!」 她照着房嫂的意思,依样画葫芦。 「心病?那就更不可能啦!」 男人果决冰冷的嗓音从她的头顶落下,突然她感觉到身后一股不怀好意的眸光,直盯着她的背脊,顿时感到颤抖。 「晴,房嫂药都没有吃,对不对?」 何舒晴肩膀不自觉抖了一下,那细微的反应全收进男人的眼里,她感觉到身后许久没有动静,让她不得不偷偷抬起头。 眼角馀光刚好晃过梳妆台的镜面,反射里她清楚看着男人不动声色直盯着她的头,就是那副要等着她回应的模样。 之后,程子昊没有再说甚么,也没有再为难她说甚么。 但隔天下楼后,她却发现大厅里一阵吵杂和混乱,她走下楼发现房嫂身后被两个女僕「看管」着,左右都拿着小包的行李。 「要干嘛?」 她推开女僕,将行李提过手来,里头全是房嫂简便的随身衣物。 「住院。」背后低沉的嗓音滚动。 何舒晴转过身后,程子昊已经穿好西装等着,广场上亚伯停好车辆,已经发动许久。 房嫂脸色惨白憔悴,又比她前两天看见得更是虚弱了。 「少爷,我……」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房嫂你就安心休养,家里的事不用担心。」程子昊冰冷的声音,打断房嫂的话。 房嫂依旧是面有难色,不断对何舒晴投来求救的眸光。 她当然义不容辞了。 「子昊,你也知道名媛的事情,大家心情都很沉闷。房嫂低情低落,就让她待在熟悉的环境里,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程子昊低下身来,宛若做着甚么严肃的决定,深呼口气后,摸着她已经逐渐长到下巴长度的短发。 「晴,相信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房嫂好。她是你的阿姨,对我来说也是我的家人,我会给她最好的照顾的。」 「可是……」 「亚伯。」 程子昊不等她说完,直接让广场上的亚伯将房嫂请进车子里,确实很有礼貌,但她怎么都觉得不对。 「子昊!」 何舒晴追了上去,程子昊坐进副驾驶座后,叮嚀着她等等出门要注意安全,随后就像是押解「犯人」那样,亲自将房嫂带往医院。 虽然程子昊说得不错,他确实给房嫂很好的照料,特级的病房是宝心医院里最「专宠」的地理位置。 位在执行长研究室的隔壁走廊,所有的动静一清二楚。但与其说是无微不至的照护,不如说是「戒备森严」。三不五时就会有护士来巡视,整本病歷本没两天的时间便画满纪录血压和各种测量的依据。 程子昊每出研究室一回,便会绕到病房一回。 何舒晴有时坐在病床边陪着房嫂,光是一个下午程子昊就来了三趟。有时候她来之前程子昊就已经待在房内,两人低声窸窣许久,不知道在讨论着甚么。 但通常程子昊都会冰冷回绝。 「不,我不同意。」 她有时趁着程子昊离开时,会偷偷问房嫂刚刚他们聊了甚么,但房嫂总是一脸铁青,直叹息着。 「少爷要我休养完全,才让我回天晴农庄。」 何舒晴迟疑半晌,仍是有些疑惑。 每天都讨论这样的事?那程子昊什么时候那么有耐性,听着房嫂吵着要回天晴农庄? 喔,也不算有耐性,因为最后程子昊都拒绝了。 说到拒绝,她也是连续快一个月,都被酒吧里的酒保拒绝,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何小姐,我们老闆真的没有来。」酒保打发她走。 但她可是何舒晴啊!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打退堂鼓。 这天,她终于按耐不住,偷偷趁着程子昊需要值夜班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到伊斯顿的别墅外堵人。 不堵还好。 这一堵,她顿时全身僵硬起来。 终于知道,伊斯顿为什么消失快整个月了。 ************************************ 后话: 亲爱的。 跟紧脚步喔!看是想养肥了一起看,还是一点一点看,都别忘了收藏跟给我鼓励喔~含觅需要各位的留言!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7章 女人的内衣 何舒晴屏气凝神,将车子停在别墅外远处,自己走进这像是欧洲城堡的巍峨建筑。 她从未来过,还不知道原来伊斯顿为自己姊妹买的这栋房子,那么别具巧思,虽然地福没有天晴农庄辽阔,但光是建筑的横樑和高度,就足具贵气的身分。 但随即吸引她目光的,是正厅里透出的两道黑影,宛若前后贴着胸膛,交叠在一起,不知道在比划着甚么。 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 虽然只是透过窗帘印出黑影,但她仍能清楚辨别。 那男人,就是伊斯顿,有时还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逗得胸前的女人「咯咯咯」大笑。 名媛? 那是名媛? 何舒晴第一个雀跃的念头闪过,她加快脚步穿过别墅的花园,来到正厅前外的广场上。 周边花团锦簇,显示着还是有人在用心打理。 别墅里除了门口的警卫外,几乎没有任何女僕和保鑣,不像天晴农庄那样,每一处都有负责管理的人,总是将房子整理得井然有序。 名媛? 那些花花草草,是名媛亲自打理的? 她环顾着正厅前的花圃,里头都是香草类的植物,还有不少是名媛平常囔囔着最爱的香水气味。 那样的联想,让何舒晴眼睛一红,顿时鼻酸了起来。 她已经不管为什么伊斯顿要瞒着她那么久,那些她都不计较,也不会生气了。只要好姊妹回来,她可以不发任何脾气。 帘子后的女人,手里不知拿着甚么,直站在伊斯顿的面前转圈,还立在一侧的镜子前,不断比划着。 何舒晴定睛一看。 内衣? 那是女人的内衣? 天啊! 她脸颊一红,想着那这时候她适合衝进去,打乱他们夫妻俩的情趣,抢着抱抱自己的好姊妹吗? 但是,她真的好想她。 好想不顾一切告诉她,自己什么都不计较了,也不想再管是不是还有丧子之痛,是不是还会忌妒好姊妹的幸福。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想失去这个好姊妹。 女人拿着内衣覆在自己胸前,发出细柔的嗓音,轻轻从喉咙里笑出声音来。那是被伊斯顿逗笑的。 伊斯顿满口夸奖。 「哇!你身材真不错啊!这内衣好看好看!果然好看!」 「真的吗?那要不要再多挑两件?」 「好啊!你眼光那么好,挑的内衣一定好看,我喜欢我喜欢。」 伊斯顿还是那副色瞇瞇的口调,对自己老婆的夸讚从来不会嫌少,更不会脸红。之前在天晴农庄时,两人就常常甜言蜜语到目中无人。相较她身边那个闷骚的男人,伊斯顿还是大胆多了。 不过,伊斯顿的大胆,也只有用在花言巧语上。真的要付诸行动时,最后常常是被池名媛追着跑,跪地求饶。 天啊! 那样欢乐的时光,何时才会回来呢? 何舒晴不知不觉又抿起了嘴,深呼吸后告诉自己别再庸人自扰了。那样的欢乐,只要池名媛回来,要多少趟就有多少趟,尤其这回还多了双胞胎女宝宝。 还没还得及取名字呢! 当时候池名媛让她这个「乾妈」取名字,她根本就不想面对,故意搁置许久,藉口说也还没有满月,她还没有灵感,还需要再想想。 伊斯顿坚持两个姊妹名字一定要有「秀」字,因为…… 「名媛闺秀啊!哈哈哈,闺房就是我的管辖的范围,三个女人都是我的!」那话一出,她和池名媛两人傻了许久,但伊斯顿仍旧是沾沾自喜。 那就。 「秀薰」和「秀衣」囉? 会不会太草率了? 算了。等等进去跟好姊妹讨论一下,真的不行就再换过吧!,大不了,将那「秀」字改掉。 这时,女人放下内衣,还对伊斯顿左右称讚一翻,逗得伊斯顿满脸通红。 呵,隔着窗帘她当然是不知道伊斯顿是不是脸红了。但是伊斯顿不断笑得开怀的嗓音,就像是之前在天晴农庄里,池名媛偶而心血来潮突然从后面亲他一口那样,他转过头呆愣抓着自己的头,随后就是那样震动喉咙的笑声。 突然,屋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哭声,「哇哇哇」的哭声,顿时让何舒晴惆悵起来。 她知道,那是婴儿肚子饿,讨奶喝的声音。 曾经,她因为那些哭声感觉烦躁,每每半夜醒来都抓着自己的头发,双脸鼓胀得像青蛙。 走到婴儿床边后,看到孩子脸上那抹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又心软了下去。于是弯下腰将孩子抱起,放在自己还挺着孕肚的胸前。 身后的男人听到动静后起身,会随即接过手来,将她怀里的孩子抱过去哄着,让她有时间去准备泡奶。 她总是摇着奶瓶,用脸颊感受着温度,侧在一旁的墙边看着轻摇身驱,哼着不成调的嗓音哄着孩子的男人。 虽然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原来就是他,但那短暂的数个月,却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时光。 如今,她仍常常想起。 更常常想起那声声哭喊着她,蠕动着嘴,讨着奶喝的孩子。 即使已经快一年了,婴儿半夜啼哭叫醒她的声音,仍是不断回盪在她的耳边,宛若不曾离去那样。 无来由的悲伤,将她原本的雀跃,又压抑了下去。 算了。 或许,时机还未到吧! 只要知道池名媛回到伊斯顿的身边,那就够了。 何舒晴深呼吸后,正提起脚步要转身离去。门内女人快步走了几声后,连带着一声让她全身僵硬的声音。 「哎呀!儿子哭了。」 何舒晴张大着眼,眼眶里还有刚刚她不小心惆悵而起的眼泪,她甩了几下,眼泪掉出眼眶,随后提着沉重的脚步,退回门边。 儿子? 池名媛生的不是双胞胎女儿吗? 哪来的儿子? 「啊?又哭啊?刚刚不是喝完奶吗?怎么那么容易肚子饿啊!」伊斯顿疑惑带点无奈的嗓音跟着落下。 「没办法啊!他才刚出生嘛!而且男宝宝活动力比较大,也会饿比较快啊!」 女人踏踏的脚步声,开始忙碌穿梭在客厅里,有时还不小心踢到客厅的家具,伊斯顿贴心帮她将那些家具挪开。 看来还不是很习惯这别墅的格局和摆设啊? 新来的? 何舒晴已经咬牙切齿,她站在落地窗帘外的花圃里,已经忍不住要直接敲烂这一片落地窗,衝进去把那个男人打得稀烂! 那烂男人正巧就站在窗帘后,还将身体靠在玻璃窗上,一副要拉开帘子的模样。 「是吗?那还有这些内衣怎么办?」 「好啦!我等等会试穿,你先等我一下,我餵完奶就下来。」女人抱起孩子,熟练的手势看来不是新手妈妈。 这时,伊斯顿那一贯调侃的嗓音又出现。 「喔,呵呵呵,这么说我也肚子饿了,小咪啊!你等等儿子喝剩下的,留一点给我啊!」 「唉哟!陈医师,你很讨厌耶!」 此起彼落的嗓音交错着,欢声鼓舞。 随后,靠在窗边的男人像是想透一口气般,一股脑地将窗帘「刷」左右拉开,眼神才一聚焦,看到窗边射出一个娇小女人的怒光。 「啊!」 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他吓得双腿旋了一下,身体像衝过电流般,直接朝后喷去,顿坐在地。 ************************************ 后话: 亲爱的。 出轨了!? 这该死的男人,粉粉们,来号召阉了他吧! ┴┴︵╰(‵□′)╯︵┴┴两手翻桌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8章 闹脾气的幸福 伊斯顿大叫声宏亮,将整片玻璃震动起来,走在楼梯间的女人听到巨响,随即慌张奔下,抱着孩子缩在伊斯顿的身后。 黑夜中的女人,提着黑眼线的双眼,又带着刚刚哭着揉过的眼眶,眼帘下的妆有些模糊可怕。尤其是咬牙切齿的嘴,还带着深红的口红,撕牙裂嘴般地要将窗内的男人五马分尸。 「小……小妞……」伊斯顿游丝般的嗓音,不断颤抖着。 何舒晴眼神一晃,双腿直接朝大门处跑去。 伊斯顿还吓得回不了魂,还是后头的女人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半掩的门。「陈、陈医师,门、门、门!」 人家说,男人什么时候反应最快? 就是做贼心虚,又被抓姦在床的时候。 伊斯顿像是瞬间充饱了电池般,流着冷汗的脚地板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摔倒数次,最后一路匍匐跌倒,滑到门边。 何舒晴顶着门,死命将门推开。 「伊斯顿!你这该死的男人!名媛还下落不明,你竟然把女人带回自己的别墅,你还是男人吗?」 伊斯顿坐在地上,用尽背部的力气将门顶回去,眼看门缝里伸进红色跟鞋的鞋头,他两眼瞬间发白。 「小、小、小妞,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样啊!」 「甚么不是那样?你都把女人带回自己的别墅,还有儿子!难怪你找完名媛隔天,就人间蒸发!」 何舒晴用屁股抵着门,眼看大门被她开了小缝,她连忙又用另一隻高跟鞋的鞋跟,顶进去。 「原来是躲到这里养女人啊!你这贱男人!我今天若没有帮名媛踩烂你的阴茎,我他妈的何舒晴跟你姓!」 「小妞啊!你怎么也会说粗话啊?名媛不是说你修养很好吗?再生气都不会骂人的啊!呜呜呜……宝贝又骗我了。」 伊斯顿看着两隻鞋跟被丢进了一半,接着又是何舒晴的手,攀在门缝上,挤着自己的手臂塞进缝里。 天啊! 他怎么不知道何舒晴力气竟然那么大! 「你没有资格叫她宝贝!」何舒晴顿时大吼,眼眶一红,泪水瞬间流过鼻子,滑向嘴角。 大门被两人的挤压发出「嘎嘎嘎」作响的摩擦声,女人怀里抱的婴儿听见不舒服的尖叫,顿时嚎啕大哭。 伊斯顿发现自己脚底板不争气地冒着冷汗,踏在地板上根本就没有摩擦力,大门几乎要失守,不断感觉背后的门朝里推进。 「小咪!儿子放下,快来帮忙!」伊斯顿孬种地向着小咪求援。 小咪虽然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但还是冷静多了。 她随即抽了脚边散乱的内衣,拉开内衣的肩带,串成一条绷紧的绳索,绑在门缝上。 伊斯顿得到一口喘息后,他踩在地毯上,集结全身的力气,将门一口气「碰」一声撞上。 「啊!」 何舒晴遗落的尖叫声,滚出门外,还伴随跟鞋踩踏不稳的摔倒声。 「伊斯顿!去你的!你给我开门!」 她「咚咚咚」敲着门,但门内只传来急促的喘气声,还有惊魂未定的呻吟。 「呼……吓死我了……小、小妞,你不要那么生气啊!」 何舒晴愤怒的眼神朝窗户一看,发现又抱起孩子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伊斯顿护理台的那个小护士,还是当时候她抓着伊斯顿盘问孩子父亲下落时,帮她们几个打发掉程子昊的人。 程子昊? 何舒晴脑海里闪过这个男人的画面。 她二话不说抓起包包直接衝回天晴农庄,这下翻了整个农庄,她也要好好找这男人理论一番,好好帮自己的姊妹讨口气! 「程子昊!」 何舒晴将车煞在广场外,连轮胎都还没打正,便直接朝卧房里衝进。 没有? 她再跑到大厅、厨房、研究室…… 「程子昊!」 阵阵大吼的声音引来女僕们的注意,大家都围在一边,一脸疑惑七嘴八舌着。 「少夫人?」 亚伯停在她身后。 「程子昊呢?他不是应该回家了吗?」何舒晴抓狂似地,甩着自己的包包,连同脚下的高跟鞋都来不及脱。 「喔?少爷刚刚是回家了,不过医院来电话,说房嫂有些吃不下,所以少爷又回去看看。他说,您若回来,就先休息,不用等他。」 何舒晴一听,躁怒的情绪瞬间冷了下去。 「房嫂……喔。是这样啊!」 她若有所思着,自己默默收拾着刚刚踩乱的地毯,一股担忧和伤感油然而生。 女僕们帮忙收拾着,连带她被挤烂的跟鞋也收进垃圾袋里。 她发现自己有些太激动了。就算找那个男人质问伊斯顿的事,他也不见得有时间处理,再说这几天房嫂常常吃了又吐,食慾下降许多,确实是需要程子昊多关心一些。 何舒晴洗完澡后,冷静许多。 刚刚在伊斯顿那看见的画面,不断敲击着她内心的愤怒,但她知道现在更应该多放些注意力的,是想办法找到好姊妹,然后让房嫂安心。 不然房嫂再如此憔悴下去,身体怎么会承受得了呢? 等到她找到好姊妹,肯定要更加油添醋,让伊斯顿这个不要脸的花心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她换了身休间的米黄连身短裤,待在房里又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张大的耳朵始终等不到「枕边人」的归来。 何舒晴翻下床,漫无目的在整个天晴农庄的走廊里来回走着,不知怎么地又晃到了房嫂的房间。 这是她不知不觉中,绕过来此处的第三趟了。 房嫂的门没有锁,里头的灯暗着,传不出任何气息。 脑海里,隔着这道门不经又想起了妈妈的一切,房嫂说她和妈妈不像,唯一有共同点的地方,就是她们的乳房下缘都有胎记。 当时房嫂说完,本来有意要翻出来给她看的,但是一旁不知道避嫌的伊斯顿,白目地撑着大眼,好奇等着要「看」证明。想当然尔,房嫂最后四两拨千金混过去,当作不曾提及这件事。 她其实也不需要证明甚么了。 因为房嫂说话的嗓音,就如同她当时窝在房里午睡时,有时会从庭院里传出的说话声。 当时,她总气得将枕头埋住自己的头,闷闷地声音在被窝里抱怨着妈妈。 「哎呀!小晴怎么都不下来呢?」 女人们吆喝着。 妈妈叹了口气,弄得好像很受不了的模样。 「别提了,她现在八成又在耍脾气了,她啊!老是偷偷抱怨我到处挖她的糗事。」 妈妈气音说着,但音量一点都不小。 「女孩正值青春期啊!多少会闹一些小脾气的。」 另一个女人嗡嗡作响的声音跟着插入,随后又不知朝哪个方向轻喊着。「是不是啊!我们的明天大哥哥,会不会有一天受不了我们的小晴妹妹啊!」 说完,她没有听见明天的回应,八成是脸红说不出话了吧! 随之一阵女人的笑声扬起。 笑声至今仍回盪在她的耳畔,宛若那些曾经平凡的幸福,就在这道没有上锁的门后一样。 只要开啟,就会在看见妈妈的笑容那样,又对着她皱起受不了的眉头,眼光里尽是对她的宠溺和呵护。 何舒晴走进房间,开了灯。 环顾了许久,这房内仍然没有她内心里期待的那些笑声。 对啊! 15年过了。 当时候在庭院里七嘴八舌的女人们,一个已经离世,一个几乎定居英国,一个正在医院里。 她似乎能感受到,为什么张素如会选择定居在英国,而房嫂选择留在天晴农庄里了…… 她们内心,都有着一个不想去面对的曾经,不想去挖开的痛。 何舒晴吸了鼻水,鼻腔里发出浓浓的啜泣声,失控般地不断哽咽抽蓄着。 就在她擦去迷濛的泪眼时,眼神晃过窗台下,风从窗缝里鑽了进来,将上头压密在窗底的相片,吹了下来。 她捡起相片,原本擦乾的眼泪,霎时又满溢起来。 ************************************ 后话: 亲爱的。 人生里,有太多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来来去去,没有人知道他们甚么时候上了车,又会在什么时候悄悄离去……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09章 最沉默的悲慟 何舒晴转着泪眼,不断想看清楚相片里的画面,失控颤抖的手,紧捏着指尖不断被将相片向下捏着。 那一刻。 她不肯放,也不愿意放。 房嫂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她不懂。 但是照片下端随之走动的字跡,却让她心碎一地,耳边响起机器里曾经传出的「咚咚咚」心跳声。 怎么会? 那是安安和双宝的超音波照,为什么会放在房嫂的房里,还被刻意压在窗台下,像是被尘封起来。 何舒晴脑袋顿时搅成了沉重的泥土,翻不出任何新鲜的空气,她试图呼吸着,但吸不进任何一口平静。 两张超音波照的下方,都题着同样一串字,走动的字跡她十分熟悉,这是那个男人的字体。 而且她感觉得出来,这几个字在写下的当下,是如何地刻骨铭心。 这是那男人,最沉默的悲慟。 他将所有痛都藏了起来。 何舒晴发抖着手指滑过那些字,确实传上阵阵的刺痛,从她的指尖处传过神经,走进她全身的血液里,又直达她的心脏。 随后,狠狠地扎了一下。 「这是我与你的宝贝们,永远的宝贝们……」 何舒晴终于压不下情绪,直接跪坐在地,伏地痛哭着,所有的悲慟都从眼泪的颤动里一爆而出。 他总是那样,表现得冷静而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不能想像,这男人半夜里默默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是多么地心碎哀痛,每当他要勉强自己对她笑的时候,笑容的背后又是多少无奈和勉强? 不。 那是她最爱的男人,但是他却从来都不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痛。 她本以为,失去了孩子们,全世界就只剩下她默默为那些孩子难过,却没想到那个始终陪伴着她的男人,每一个回眸里都是对她的不捨,每一个微笑都是对孩子们的思念。 不。 她为什么变成那么自私的一个人…… 为了逝世的孩子,她漠视了她最爱的男人,她逃避了她最爱的姊妹…… 这夜,何舒晴没有回到卧房里,怀里抓着超音波照,缩在床缘下顶着微弱的夜灯,默默哭着。 男人没有来找她。 因为,这男人直到了天亮,才回来。 这天清晨下了一场大雨,男人安稳地睡在卧房里,平稳的胸膛不断起落着。应该累了一整晚吧? 这些天男人似乎睡得很少,有时回房躺不到4小时,便被闹鐘吵醒。相对她,她的作息正常多了。 早上到池大集团开完固定的晨会,听着那些老董事报告那些她根本就不想听的股权分配。下午到医院陪着房嫂说说话,但房嫂很少醒来,沉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还常。 她常常利用空档,到处寻问好姊妹的下落。 但带队搜山的队长,却总是打发她,说那山区坠谷事件频传,而且是有名地陡峭和隐密,要寻找失踪的「大体」不是一件简单事。 那队长竟然在她面前,用「大体」一词,称呼她的好姊妹。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揍过去一拳。 她绕过男人的床边,走到户外的薰衣草田,嗅着远方雨水不断一波波漫上鼻息的味道。 她发现,好多事她都无能为力。 连同眼前下的这场清晨暴雨,她也是连阻止的力量都没有。如同当年,她也是在一场暴雨中,发生那场没有人能阻止的悲剧。 而那场悲剧,甚至漫延到今日,她还是无力改变…… 「小晴啊!我们要走啦!快点。」妈妈催促的声音,又从她的回忆里响起。。 当时她抱着刚出生的狗宝宝,看着妈妈和其他救援伙伴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去,但她仍是瘪着嘴,抗拒不前。 「妈妈,明天哥哥说想要看刚出生的狗宝宝,我想在这里等明天哥哥。」 妈妈迟疑着,又看了天上浓密的乌云。 「可是要下雨啦!小晴乖,我们先回去。等风雨过了,妈妈再带你和明天一起去收容所看,好不好?」 她抱着狗宝宝,踱步,任性摇着头。 「那就不是刚出生的小宝宝啦!」 妈妈身后的伙伴拉开救难车的车门,一脸窘迫,朝着她们大喊。「文青姐,狗妈妈的状况不好,必须赶快回到收容所进行缝合。」 妈妈踌躇半晌后,终于无奈叹了口气,又再一次迎合她的任性,随后留了电话和雨伞,耳提面命着。 「小晴,你等到明天后,记得赶快打电话给妈妈知道吗?妈妈立刻请人来载你们回家。」 「知道了。」何舒晴满意笑着。 直到救难的车队离开前,她都还感觉一脸兴奋,直盯着怀里一隻刚出生的宝狗狗,身上缠绕着加热的毛巾,在她的怀里蠕动着。 她想着,明天哥哥看到时,一定也会跟她一样很兴奋的。 不过,不久前在门口拍着球,跟她相约的明天,却失约了。 雨越下越大,她不得不抱着小宝,歪着脖子压着伞,蹬过桥墩下的石头后,缩在桥墩下闪着斜打的雨。 那雨,真的很叛逆。 她将伞朝左边遮,雨就从右边打进,她又将伞朝右边遮,雨便讨厌地换了方向从左边打进。 最后,她与其让自己的背部朝外,湿淋淋的大雨流过她的脖子,滑进衣服里,阵阵冷意爬满全身。 没多久,她便打起了冷颤。 连同怀里的狗宝宝,都发出「呜呜呜」的哭号声,将她原本兴奋等待的情绪,变成了一股恼怒。 她好生气。 生气明天哥哥竟然答应了她,要来桥下看狗宝宝的救援,却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人影。 就在她踱着步,气愤不语时,远方的雨帘里奔进了一道仓皇的身影,看到她后还皱起眉头,对她发出怒音。 「小晴!你怎么真的还在啊?都下暴雨了。」 何舒晴抱着狗宝宝站起,鑽出桥下,扶着坡道上的砾石,沿着桥墩的边缘朝桥上爬去。 她本来才要先生气的! 但随即看到站在雨中,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咬着牙,扶着自己受伤的右手,她顿时又捨不得。 可明天蹙眉含怒的模样,让她更觉得自己委屈。 「天,你不也真的来找我了吗?都下暴雨了。」何舒晴衝着明天的话,傲气回着。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失约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但明天的手腕上还掛着医院的胶条,那肯定就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吧? 都受伤那么严重了,还不忘约定来找她。 虽然,迟到许久…… 明天看到她抿嘴的模样,顿时也不跟她计较了,紧绷的面容拉下和缓的神色,完全消气。 对着她露出一贯笑容,宠溺无奈一笑。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理亏吧! 明天提起脚步,挥起手,伸出手来打算拉着她一起回家。 突然,她身后一台失控打滑的车辆,朝着她的方向急驶而来。她听到煞车皮尖锐的摩擦,转过头去。 当她正觉得车内的驾驶奇怪时,驾驶突然对着她一脸笑得诡异,尤其是满头的白发阴冷可怕。 她吓得挪不开脚步。 「小晴!小心!」她听见明天大喊。 但耳边跟着响起车子碰撞的巨响,她还未看见是否有东西朝她飞来时,她已经吓得蹲下身去,只顾着紧紧将狗宝宝护在自己的腹部里。 随后,她发现自己腾空而起,又重重地摔落地面。 ************************************ 后话: 亲爱的。 是甚么样意外,使得程子昊自责了15年之久……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0章 分手吧! 何舒晴全身颤抖,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全身湿淋淋地不知是大雨还是血。 明天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回盪在她的耳边。 但她根本就无法回应,肌肉和神经都不听使唤,有时传上阵阵疼痛,有时那些痛又消失殆尽。 她一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医生,我的女儿怎么样了?」妈妈带着哭声,担忧的嗓音也跟着落进她的耳里。 「何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撞击过大,子宫严重破裂,爱女往后在生育方面,恐怕会有阻碍。」 医师的交代结束,病房里又回到了一番安静,只剩下她身上插满管子,还有仪器侦测的声音。 睡梦中里,她听见妈妈无数次的哭声。但有时,是明天抓着她的手哽咽不止的啜泣。 不断交叠着。 不知睡了多久,她终于迷濛睁开眼,眼睛一度丧失画面,直到明天走进她的身边,再度拉起她的手,她才又勉强看见甚么。 妈妈拉着她的另一隻手,不断安抚着她的情绪,要她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但她知道,他们为什么哭。 医师说得话,虽然她听得模模糊糊,当时候她也不知道甚么是「子宫」,但总归是感觉得出来,自己未来似乎不可能有自己的小孩了。 她第一个想到了明天。 明天当时跟她囔囔着说要看狗宝宝,就是因为明天喜欢宝宝。但如果她未来不能再有宝宝,那她还有机会成为明天的新娘吗?单纯的她,只有这样的想法。 「天,你喜欢宝宝吗?」 某天,在明天餵她吃饭时,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在那之前,她问过妈妈,什么是「子宫」,有甚么作用?妈妈告诉她,那是让宝宝成长的第一个「家」,宝宝会在子宫里长大,直到长成了可爱的模样后,就会离开那个「家」。 「那如果没有那个家呢?」她怯懦问着。 当时候她已经有过初潮,也知道那是女孩即将长大成女人的特徵,妈妈都跟她说过,她不慌张。 不。 她其实有慌张过,一下下。 那时候她和明天在走廊上玩过肩摔,她突然翻过身后看见明天的肚子前有血跡,吓得她语无伦次。 「明、明天哥哥……你肚子流血啦!」 明天听到她的惊呼声,将头低下。但随后一脸惊讶盯着她看了许久,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明天不知所措的模样,随后明天拉着她在她家的柜子里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甚么东西。 「明天哥哥,绷带在这啊!」 她以为明天要找绷带止血,但明天环顾绷带许久后,眉毛皱得奇怪。没多久又自顾自地翻找着。 那次,明天脸红了整个下午,找得满头大汗了,还是不愿意告诉她到底在找甚么。直到妈妈回来后,惊讶看着满屋的凌乱,但随即知道了甚么,将她带往厕所里。 那次晚餐,她不敢和明天对焦,不断闪躲着明天的视线。妈妈轻松笑几声后,开始为她和明天进行「相关」教育。 因为明天读的是男校,通常只要同学一起鬨,老师上到相关课程的时候都会快速划过重点,要不然就是跳过章节。 说也奇怪,明天听得比她还要仔细,没几天后还抱来一大本原文书,和妈妈请教一番,认真做着笔记。 几次下来,她已经习惯,也不会再羞涩害怕。 明天很早熟。心灵上比起同年龄的男孩子,至少大了5岁以上。那是妈妈对明天的夸奖。 之后好一阵子,明天似乎迷上了「子宫」,对里头的构造和孕育生命的奥秘很有兴趣,常常抱着一本书就坐在走廊上研究起来。 「真神奇!子宫是宝宝长大的第一个家。」 当时明天跟妈妈说了同样的结论。 「明天哥哥,你喜欢子宫啊?」她毫不羞涩地便随口问着。 明天还真的认真想了许久。 「不,我喜欢宝宝。」 那肯定而认真的结论,她记起来了。 虽然还很懵懂,但她却常常偷偷想着,未来想当明天的新娘,就会不自觉地觉得很害羞。 可当她意外后,她再一次问明天是不是喜欢宝宝。明天暗眸一滚,深思许久,随后紧咬下唇,摇起头来。 「不喜欢,我最讨厌宝宝了。」 她当下鼻头一酸,眼眶里瞬间转满了泪水。她知道,明天是故意那样说的,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给宝宝第一个「家」的资格了。 她当时只难过,自己未来可能成不了明天的新娘了。 但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她已经是明天的新娘,是程子昊的老婆了。 但她们却失去了孩子。 明明孩子曾经出现的,明明心跳声就近在眼前的。 为什么? 何舒晴看着眼前滂沱的大雨,薰衣草的花枝都这场大雨打得零落,变成了残花败柳。 就如同她,一个不完整的女人。 随后,她抱起自己的拳头,抓着几乎要被她捏烂的超音波照片,缩进心窝里,痛苦低语。 「天,你骗我……你喜欢宝宝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突然,她感觉到头顶遮下一把伞,将她肩膀上原本打下的雨水遮了起来,她知道是那个男人,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何舒晴转过身去。 眼前的男人只撑着一把伞,却将所有的伞面都让给了她,自己站在伞外,凝重的脚步似乎不敢再靠近她。 她落着满脸斗大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将额前的瀏海,湿滑地黏在额头上。 「子昊,你喜欢孩子的,对不对?」 何舒晴颤音抖动着,男人垂眸不语,想要张开的嘴里,似乎还想要告诉她甚么,但却吞了回去。 她鼓起勇气,走进,原本湿溽的胸口贴在男人的身前。 「要不然,在我决定要做一回代理孕母的时候,你不会回到医院,重新回到手术台上。你不就是为了亲自保证,我们的孩子能更顺利结晶。」 男人还是沉默不语,抓着伞骨的手,滑过大雨的冰冷,朝着下方被雨水冲得泥泞成一漥的小水池。 「你也不会在我怀孕时,默默守在我身边。你不就是为了保证,我们的孩子能顺利出世?」 她激动地拉着男人的手臂,男人紧握着伞已经被风吹得东摇西晃。她清楚,凭他的力气,怎么可能让这轻盈的伞面,如此摇晃。 那摇晃的,是男人的内心。 「子昊,我已经失去宝宝长大的第一个『家』,但我知道你能帮我,你帮我把这个『家』找回来,好不好……」 何舒晴低着头,将头埋进男人弯起的手臂上。 男人始终面容冷直,抽动的眼角里,宛若痛苦地忍下所有激动。许久,淡淡一语。「何舒晴,当初我确实想要有我们的孩子。」 她神色一凛,惊讶抬头。 「你叫我何舒晴?」 她心一纠,泪眶泛红。 他确实用那冰冷的口气,叫她「何舒晴」,不是开玩笑,不是在玩闹,而是真的对她眼泪视若无睹。 程子昊的声音,和着雨水低沉滚动。 「但是那一年多,我想了很多。我自己也很惊讶,我原以为我对你的感情,能永远不变。」 何舒晴嚥下口水,脑袋里全然无法思考。 「十五年了,你也改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让我悸动的小晴了,我对你,已经……」 他停下话,等着她自己接下。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是那样空洞而遥远,宛若一潭深池,是她摸不透的幽谷。从鼻子里吐出的气息,被雨水衝得完全没有一丝温暖, 分手? 他在跟她提分手? 不会吧…… 何舒晴觉得自己瞬间被世界拋弃了,被残忍地丢进了深暗的黑潭里,顿时所有的感官和呼吸,都被溺毙了。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葛格该让人怎么说你呢?当初死缠烂打的也是你,如今不爱冷淡的也是你,你这男人喔……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1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舒晴悲痛不语,滚着泪水的双眸能不断想努力看着男人,想看出他眼底的波涛和情绪。 但,一点也没有。 男人眼底的黯淡,完全是她从未见过的绝望。 她想起这些日子。 确实。她真的很少遇到这个男人,但她总以为他是因为要忙着照顾房嫂,又要盯着搜找池名媛的下落,所以才忙得那么少与她见面。 那么多天来,他真的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对了。 刚刚凌晨时她听到男人车声回来,赶忙擦了眼泪从房嫂房内走回卧房。看到男人带着倦容归来后,她装做被吵醒的模样。呻吟几声后,便侧头翻到另一边睡去。男人冲了澡,换了身衣服便躺进自己的被窝里,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本以为,他真的累透了。 但这样想来也不对。因为平日他即使再累,也不可能自己倒头就睡,而没有环顾她的状况,更没有亲吻她。 这样有意无意避开她的生活,已经维持一个多月了,因为就从好姊妹失踪后开始。所以,她很自然认为他是累了。 但没想到,他是真的累了,对他们这一段感情感到疲倦了。 男人没有再说甚么,但那意思何舒晴已经明白了。 许久,她啜吸着鼻腔里的委屈,气愤而坚定地朝后退去,离开了男人撑开的伞下。 「程子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故意停顿了半晌,等着他的反悔。 只要他说一句挽留的话,她二话不说便会留下,当作刚刚说的那些,都只是男人一时脑袋糊涂。 她不会计较的。 但是,何舒晴等了许久,男人依旧没有要接下话的意思。 「没想到是我自己厚顏无耻,自以为愧疚,想将我们的孩子生回来。原来你不同意的原因,是因为你对我早已无情。」 说完,她一点都不觉得如释重负,脑门里反而爬出了千万隻的虫,不断在她的血液和细胞里鑽来鑽去。 她冷淡苦笑。 随后衝出男人撑开的伞下,那始终保护着她的伞,她已经不再需要了。她捂着面直奔房内,狠狠地甩上门后,蹲坐在门内痛哭许久。 她等着他进门。 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期待,她苦苦等了他整天,等着他推开房门,将她从地上抱起。 她要用力捶打他的胸口,痛骂他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来伤害她,怎么可以告诉她,他已经不再爱她。 但没有。 男人根本就没有追上来,也没有进房,更没有安慰她。只任凭着她的哭声,透过房门传递到室内各处。 哭了许久,她终于相信了。他是认真的,而且还不负责任地,不给她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只说,没感觉了。 那是多么模稜良可,多么让人无法接受的理由。 何舒晴闷哭许久。 哭累了就瘫在门边睡着,醒来后又神经紧绷地注意着大厅的动静,发现什么都没有后,她又哭了起来,又睡。 反反覆覆,直到她发现自己有些口乾舌燥,外头的大雨已经停下许久,但天空还是厚厚的乌云,将所有夜空的美都遮了下去。 一整天,她没有再看到他。 她变得神经兮兮,每听到大厅里有走路的动静,便会贴在门后放大耳朵听着。 终于,她捕捉到了男人磁性的声音。 但他竟然是回答着亚伯。 「很快就不是少夫人了……」 她抽了一口气,憋着自己的嘴。 「还是叫晴晴小姐吧!或是何小姐,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池大集团的代理总裁,有礼貌点。」 那是男人最后回盪的声音,对她是那样冷酷而残忍。 为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天晴农庄显然已经不欢迎她了。 何舒晴勉强擦乾眼泪,逼着自己去洗了澡,即使热水始终冲不尽她的眼泪,她还是将自己打理得「完美」而「坚强」,涂上冷艳的妆容包装自己的脆弱。 换上灰白色的小洋装,搭着深蓝外套,拉到手肘的袖口将她的手臂线条拉长许多,看来更是高冷。 黑色的细高跟鞋踩在柚木的地板上,发出「叩叩叩」的冰冷回音。 周围排列的保鑣和女僕们,虽然眼眶里转着不捨的眼泪,但仍是那是「有礼貌」的模样,恭敬对她行礼。 「少夫人,路上小心。」亚伯替她关上驾驶座的门,弯下腰用非常微弱的嗓音,对她说着。 那是唯一一句话。 她没有看到程子昊,但她清楚他就在天晴农庄的某个角落里,看着她「狼狈」离去,告别天晴农庄女主人的身分,也告别他的女人的身分。 至于那名义上的夫妻,她想来,在不久的某一天里,也会跟着结束。 发动车子后,车窗外又下起了迷濛的细雨,将她的视线遮得一片模糊,而最模糊的是自己的眼眶。 她不得不承认,这种被分手的滋味,很不甘心,很讨厌! 她还来不及消化为什么。 但也不想问了。 那句,没感觉了,不就已经说明一切。她还要厚脸皮再去问些甚么? 主卧阳台上的灯悄悄开起,在何舒晴发动车子的那一剎那,窗帘被拉动了,黑暗中走出一个男人。 他漫着红眶,胸膛里不断颤抖着悲伤,丝毫不敢眨眼,直盯着女人逐渐离去的身影。终于,在女人的车子转出天晴农庄后,他崩溃而哭,抽蓄哽咽的声音不断滚在喉咙里,闷闷低语着。 「晴,对不起,我永远爱你……」 随后,悲鸣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喧嚣着自己的脆弱和无助,突然凌厉的拳朝着一旁的墙壁狠狠揍去! 他颓靡的身躯跟着拳的衝力,朝着地板伏地而去。 没有知道他这夜偷偷哭了多久,但是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惩罚自己,用自己的眼泪将那些曾经给女人的伤痛,偿还回去。 他再看到她时,已经默默又过了一个月。 是冬天了。 但他看她穿得并不多,很心疼。 不过她的头发留长了2公分,发尾藏在脖子处粉色代灰的丝巾上,已经快要碰到肩膀,这是好事。 程子昊淡淡笑了。 再也没有甚么比看见她一眼,还要令人欣慰的。但随后身边扬起的躁动,却让他不得不收回注意女人的视线。 「程总裁,之前有传言说程氏企业这三成的股份,是给池大集团总裁的结婚嫁妆,您现在收回,是不是因为婚姻出现危机?」 「程总裁,您要不要说明一下,你们是否已经签署离婚协议书了?」 围绕在他们周遭的记者,死命想将麦克风塞进他们的空间里,即使想推也推不掉。 「何总裁,听说您是在暴雨那天,被赶出程总裁的天晴农庄,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记者又将注意力,放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说是身边,也真是好笑了。他们不过面朝着记者会公开的现场,坐在桌子的左右两边,相互平行罢了。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啊,你也知道晴晴这女人不好追,你怎么就这样放手了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2章 女王的时代 闹哄哄的场面,一度没有获得控制。 直到他「身边」的女人拉起不耐烦的眼神,环扫一圈台下的记者群后,现场才顿时嘎然而止。 司仪终于找到空档,赶紧宣布仪式开始。 女人的眼神,很黑暗很冰冷。 就如同她身上穿的洋装一样,灰底带着深蓝的洋装,高领上还镶着深潭般的黑鑽,冷清孤傲。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政商圈里,传得最沸沸扬扬的「女强人」,不只行事果决,甚至可说「杀伐无情。」 只要犯点小错,或是被她查到不明帐目的人,她不只让他狠狠滚出池大集团,还让那个人臭名远播,以致没有相关单位敢再用人。 那种「断人后路」的杀鸡儆猴,来个两回,整个池大集团便成了她手中的小金丝雀,可爱得不敢造次。 「杯酒释兵权」。 听说女人上任正式总裁的第一天,就用了这样的手段,将不少质疑的股份全盘摊出,直接让那人甘心吐出。 不少人耳传着,这是一个「女王的时代」。 他当时听到,心底觉得很欣慰,也放下不少担心。但身边的女人却没有了当初爱他的那份温度,连同看他的眼神都是那样应酬式的笑容。 他做不到。 做不到握着女人的手,却勉强自己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所以,他与其收起笑容,板起一副冷酷的脸孔。 签约仪式很简单,那是应女人的要求。不久前的那通电话里,传进他想念的声音,但却只简短对他表明。 「程总裁您好,我是池大集团现任总裁何舒晴。」 官方的开头,他知道时候终于到了,她终于要以池大集团总裁的身分,与他提起那件事了。 他等了许久。 「嗯,我知道,说吧!」 他勉强自己压下激动的情绪,让冰冷的语调佔满整个电话线。 「程氏企业与池大集团曾有一笔生產线的交易,我希望有机会取消,只要您提出的违约要求合理,我池大集团愿意承担。」 她称呼「我池大集团」,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是池大集团的人了。 这是好事吗? 他并不知道。 他只想要,她是他的女人就好,只要在他撑开的臂弯下幸福无忧就好。但如今,他只能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却无能为力。 「不需要违约,那本是我当初给你的祝福,你就收下吧!」 程子昊说得很婉转,他用「祝福」来称呼他们的婚姻。他只希望她在池大集团里,还会因为他曾经给予的支持,有更多的保障。 但显然,如今的女人,已经不需要他的支持了。 再说,他那笔金援,虽然早晚得抽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一条生產线,一季的损失,由我池大负责。」 那是女人最后给他的答覆,还是坚持着要用「违约」的方式,结束他们唯一的连结和关係。 于是,那曾经挹注的3成股份,就这样又回到了他程氏企业的手上,也应女人的要求,将所有程氏企业相关的厂商全数撤出。 那份契约,他签得很沉痛。 而最沉痛的,莫过于宋力道几天前沉默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拿了份女人已经签好离婚协议书,静静搁在他的面前。 有苦难言,他甚么也不能说。紧闭的双眼里,始终不忍心张开去看那几个娟秀的字跡。 「签吧!你不签,怎么走下一步?」宋力道试图用低沉的嗓音跟他说,不造成他心底的波澜。 程子昊终于握起钢笔,掛着水珠的笔尖凝滞在纸张的上头,始终颤抖不止。 「她……好吗?」 那是那天,他唯一开口说的话。 「嗯,一切顺利。她已经是池大集团最大股份的持有人,当上正式总裁,有些老股东的帐都被她查了。冷冻的冷冻,收归的收归,很有女王的风范。」 那声「女王」的称呼,就是从宋力道的嘴里吐出的,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的女人。 不,那天,她就成了他的前妻了。 直到拉下自己名字笔划的最后一剎那,他还是那样期待,期待她就站在门后,泪汪汪的眼看着他,抿着嘴甩着脾气。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了。 他跟女人提分手的那天,他在书房里默默听见她在卧房哭了整天的声音,每一个啜泣都将他的心挤出了血。 但直到她哭哑了,他还是没有去安慰她。那一刻,他就知道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 当初,他还告诉过她,她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大子」,永远都会是他的女人。但这场应女人的要求,公开的產权分割签署仪式。他知道,那是她要彻底跟他脱离关係,划清界线了。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笔划,他却感到好无力。 今天的签署仪式,他迟到了半个小时,一路奔波赶来时,身上的大衣还有不久前在伦敦降下的瑞雪,那是今年伦敦的第一场雪。 在站机场大厅里等候的女人,对他投来熟悉的笑容。 「你真的跟她说啦?」 「嗯。」他坐进车子里,简短回应着。 女人似乎不知道还能接下甚么话,刻意将怀里的两个婴儿摇晃在他的面前,带着轻快的嗓音。 「喔!你看!昨天张小姐请人特别订做的婴儿服,很可爱吧!」 「很适合。」 他终于不用在包装自己的情绪,脸上尽是落寞和疲惫的神色。但随即又想起甚么,从包包里拿出两个玉鐲。 「这是你老公求的平安符,说要给两个孩子戴的。」 女人接过后,看着玉鐲有些不悦,那根本就超过婴儿小手的尺寸太多,她只有不动声色地收进自己的包包里。 车子很快回到一处庭院别墅里,搭起透明遮棚的花园边,磁砖的上缘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雪,有时参杂着骯脏的灰土。 侍女替两人送上热红茶,半敞开的屋簷下可以看见花园里一层银白的世界。 「晴晴还好吗?」 女人大概也知道他不想回应,但这女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问他的机会。 程子昊停滞许久,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两个孩子身上,拉下孩子遮到脖子处的布巾,专业的眼神环顾许久。 当初他说要把女人送来英国的那天,女人竟然只跟他要求,「那你事情处理好了,一定要来英国找我一趟。」他很意外,她竟然不是要求要让自己的老公来一趟,而是他。 不过也好,反正他现在间得整天都过着惶恐的生活,待在福容市里满满都是何舒晴的消息,他根本不想睁眼去看。 女人喝了一口热红茶后,暖了身子后率先问着。 「池英杰的手段那么阴险,还有那个人,他又出现了对不对?晴晴一个人真的能跟他对抗吗?」 ************************************ 后话: 亲爱的。 咦?那抱着两个小孩的女人是谁呢?嘿嘿嘿,一定猜得到了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3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程子昊又停了许久,抱过他怀里的婴儿刚喝完奶,嘴角边还吐着浓郁的奶味,正吸着自己的手指头,做着好梦。 「她很好,真的很有主持人的风范,想来再过不久,下一季的股市成长后,她就能正式成为池大的最大股东,并以池大总裁的身分扶摇直上。」 女人怀里也抱着一个婴儿,两个孩子眉眼十分相似,但显然容貌还是有些不同,都一样是女宝宝,包在粉红色的布巾里。 「下一季?不就是两周后?那她会跟你提池大集团生產线的那个交易吗?」 她喃喃自语着,随后又亮起担忧的神色。 「那……你们?还会继续婚姻吧?那张离婚协议书,你该不会签了吧?」 他没有正面回应。 「不管有没有继续婚姻,她永远都会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会用她最需要我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怀里的宝宝似乎醒了,在他的怀里蠕动着,他下意识拍着孩子的身躯,让孩子再次睡去。 他的眼神,几乎只落在怀里的孩子上,不然就是凝视着窗外飘下的雪。 福容市不下雪的。 他最喜欢的立雾溪也不下雪的,或许好几百年前会下雪,但现在温度从未那么低过,所以更不可能下雪了。 虽然如此,他的心底却在何舒晴离开天晴农庄那天,下了厚厚的雪,至今还堆积得他喘不过气来。 「毕竟,文青姨的死,我必须负绝对的责任。若不是因为我,她不会失去母亲。我捨不得让她替我承担我的愧疚……」 面前的女人停顿半晌,眼神落在怀里的宝宝上,难得认真思考着一件事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如果死的是你,晴晴难道就更有活下去的力量吗?」 程子昊拉起苦笑。 「二选一,是多么残忍的选择。」 他深呼着。 「当初我在她与孩子之间做选择,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如果让她知道,当初我与她母亲也是面临这样的选择,她会有多痛。」 女人抿起嘴,感受到他的情绪,也溢满眼眶。但随后又皱起眉,咬着下唇若有所思着甚么。 「痛的还有他吧!这选择是他做的,但承担的确是所有活在世上的人。你、晴晴、我妈妈,还有他自己……」 程子昊长吐一口气后,他发现自己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于是转移话题。「伊斯顿下个月结束门诊,我让他过来陪你们。」 「不。我要回福容市。」 女人将两个孩子交给一旁服侍的侍女,又光杯里的红茶后,神色变得坚定许多。那不只是为母则强的光芒,还有那个家族女人特有的骄气。 「等晴晴彻底掌握池大集团的大权后,我要带着孩子回去福容市。我是她的姊妹,我要陪着她。」 「但是……」 「我知道爷爷的顾忌,他也一定告诉你,只有晴晴独揽大权后,才有机会将池大集团的股份重新分配跟释出。如果有我和孩子们在,那些老股东一定又会吵着把股权分散。」 程子昊又盯着窗外的雪,还没有凝结厚实的雪,从屋簷上滚落一些,顺着窗缘边滑了下来。 那天,他也是看着自己办公室外的雨水,从窗户的两侧滑过…… 不久前他回到天晴农庄里,已经洗好澡正等着何舒晴回家,他要跟她分享房嫂今天终于吃下饭,而且特别喜欢吃地瓜。 他想着,她听到后一定会很开心。 但那夜,她不知去了哪里,特别晚回家。他查看手机的定位系统,发现她人正在伊斯顿的别墅里。 天啊! 他当时直冒冷汗,直觉就要去伊斯顿的别墅,先好好安抚女人的情绪,再好好解释一番。这回,他肯定会被女人委屈的哭声,吵得整夜无眠的。直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安抚她了。 而那伊斯顿,他早知道早晚肯定封不住口的。要不然,伊斯顿也不会急急忙忙就说要搬出天晴农庄,回到自己的别墅里,至少眼睛没看见甚么,就不会说漏嘴。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兄弟的口风,最不紧,当然二话不说就同意。 程子昊拉了外套,便朝停车场的方向奔去。 正当他站在自己车子前,思索着要开哪一台车最符合经济效益,最省力又最快能赶到伊斯顿那解救人时,手机响起。 他多么不想接到这样的电话。 没多久他只能无奈打消了去伊斯顿那的行程,改绕到与那人相约的地方,是程氏企业他自己的办公室。 「小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清楚。」 他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道道滑落的雨水,已经许久。 「与其按兵不动,不如主动出击。」 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男人,依旧是习惯性地梳着自己的鬍子,白色的鬍渣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是故意不把灯开亮的。 「我不能拿晴的安全当作赌注的。」 男人绕过他的身边,又着莫测的神色打量他,对他无奈笑着。 「小子,你应该清楚,名媛失踪后,小晴就是池大集团唯一继承人,池英杰和老股东早晚会将目标全数放在小晴身上,你不让她回池大,躲在你的天晴农庄里,你以为程氏企业真的能保她永远吗?」 他告诉他,他今天来大概是最后一次,以池大集团「老总裁」的身分来他程氏企业的办公大楼了。 「程总裁,你已经替小晴布局了那么多年,我以池大集团老总裁的身分由衷感谢你。但是池大集团的腐败,还是必须由小晴主持大局,独自去承担跟面对。」 他称呼他「程总裁」,暗示着他自己的身分已经即将落幕。 「你应该要相信她,你为她布局的那些,已经足以让她在池大集团站稳脚跟,现在缺少的就是让她真正走进池大。」 随后,老人从怀里抽出一张文件。 那是池大集团特定规格的离婚协议书,上头还註明当初两人结婚时,那笔他挹注在池大集团里的股份切割。 「并且我希望,你与小晴暂时不要联络。免得落人口舌,说池大的主持人,终究得依靠外界的力量支撑。」 老人的话,让他发寒。 他转过身来,略带着质问。 「那个人呢?他已经从池大集团消失30年之久,你们还是找不到他的下落。就连当年命案发生时,池大还是没有能力找出那个人。」 他朝着老人怒吼着。 「如今,你要我放我最爱的女人,进去那个短兵接战的战场里。敌暗我明,她会有多少危险!」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很狰狞,很失控。不然老人不会呆滞那个久,侧下的眼神里迟迟找不到能和他对话契机。 许久,老人才皱着眉头,说着。 「你当初带了那么多保鑣守在山边,不也没有抓到他吗?人家说狡兔三窟,他不会那么轻易出现的。」 老人的眼神里,虽然感觉落寞,却仍带着一股锐利。「放心,英杰那个小子在我们手里,他暂且不敢乱动的。」 程子昊冷哼,不屑的眼神表露无遗。 「你真以为,他在乎池英杰吗?」 雨暂时停了。 但程子昊也知道,这场雨会断断续续持续个几天,或许明天清晨就会有一场滂沱大雨降下,随后又放晴几个小时,随后又降下大雨。 应该会如此反反覆覆几天吧!他想。 「那至少,那女孩也在我们手里。」 老人的语音,他觉得很讽刺,程子昊摇了头,又将眼神盯在窗外上滑下的水珠。 ************************************ 后话: 亲爱的。 这是一场甚么样的局?迫使所有人都必须放手一搏?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4章 晴天的味道 「我把她交给宋力道了。」 「宋力道?宋文青的儿子?哼!他可靠吗?他可是宋文青那走狗的儿子啊!要不是因为宋文青,我女儿怎么会惨遭毒手!」 随后,老人怒骂着,他竟然跟自己女儿「文青」同名,真是有辱她女儿的尊贵和名字。 但没多久,老人叫嚣完后,又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资格说宋文青甚么,一身颓靡地坐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伤着。 说着,当年如果…… 如果不要怎样…… 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随后没多久又理直气壮说着,如果他当年不那样做,不只他,连同离婚的妻子还有带走的女儿都会惨遭毒手。 他喃喃着,最后捂起自己的脸,将眼泪藏进手心里,直说着是自己的错。 但那些话,程子昊都不想再听进耳里,他一点都不想要知道,他的心底有多少无奈和遗憾。对他来说,他只在乎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被平白无故捲进这场斗争里。 那场雨,果然如他所预料那样。 停了整夜后,隔天清晨又下起暴雨来。 雨落在薰衣草田里,他站在阳台上看了许久,看着薰衣草田边手里捏着相片的女人,缩着自己的腹部蹲在雨中,不断啜泣着。 他好心疼。 眼里转动的泪水跟着女人的哽咽声,不断满溢着。他好想要衝下去,将她一把抱进自己怀里。 但昨夜他推开房门时,就已经没有那样做了。 离开办公室后,已经是凌晨3点,他又在无人的公路上漫无目的绕了许久,最后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家,进了浴室里,用冷水冲了许久。 可他依旧冷静不下来。 回到被窝后,他感觉得到身旁女人熟睡的呼吸起伏,一股淡雅的清香从发丝间绕过枕头,扑进他的鼻息里。 他始终没有伸手过去抱她。 因为他冲了那么久冷水,睡在被窝里全身温暖的女人,若碰到他冰冷的身躯,一定会吓得直问他原因。 他要怎么说? 随后,他与其侧到另一边去。 闭起眼睛,静静听着女人呼吸的声音,勉强自己入睡。 好好睡一觉吧! 再好好,两人一起躺在这张床上,最后睡一觉吧! 女人没多久便清醒,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入睡,闭起眼感受着女人的动作,换好简单的衣服,躡手躡脚步出房门。 他确定门闔上后,才睁开眼。 那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在女人拉开房门那瞬间,故意从后面捂着她的嘴,吓得她大叫,随后将她拖回床上。 用着危险的嗓音,低声威胁着。「老婆,大清早你偷偷跑出房外,是想干麻啊!」 「程子昊!你吃甚么醋啊!我怕吵醒你啊!」 她总是这么无奈回着,即使被他压在身下,还不断想从床上逃离,朝着床边的被单挪去。 「那你那么早起床干嘛啊?」 「你又不陪我,我很无聊,只好自己出去找人聊天啦!」 她会这么挑着他,随后嘴角漾起最柔美的笑容。 但如今,他已经无法从女人的脸上,看见那抹令他怦然心动的笑容了。 尤其是那场暴雨后,女人从他面前的伞跑过,而他只能痛苦闭着眼,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任她离去。 英国的雪跟天晴农庄的雨,很不一样。 眼前的女人,有着他心底那个女人相似的眉眼,她们曾经是最要好的姊妹,当然肌肤的味道也相似。 他竟然曾经一度,发疯得想借她的手摸,想藉由她掌心的温度,让他尽情回想那个已经不再给他笑容的女人。 那场雪来得很急,也去得很快。 才没几天,在他上飞机之前雪就已经小了许多,只像是微弱的羽毛,飘在他的肩膀上。 女人一样来送机,但似乎也提不起劲来,跟他说些甚么安慰的话。「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穿那么少,晴晴知道了会心疼的。」 他忍着眼眶里的泪。 没告诉她,其实他们已经在他来英国的那一天,离婚了。 那晚,放下签名的钢笔后,宋力道将文件收回公事包里,默默带上他办公室的门便离开。 他钢笔的墨水不知怎么地破了出来,在他的办公上洒出一圈污渍。自从那天后,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拿笔写字了。 没想到,再拿起笔时,竟然又是一场跟她「告别」的签约。 肩膀上的残雪还在,他宛若还闻得到伦敦机场里杂沓来往的人群气味,当时他仔细嗅了许久,但都没有闻到那股令他熟悉的气味。 送机的女人很贴心,拿了一瓶香水给他,说是专门为他调製的,专属「思念」的气味。只要在想念到受不了时嗅一次,便可以暂且缓解他的沉闷。 「甚么味道?」他开封,放在自己的鼻前。 纳闷许久后,扬起猜测的眉眼。 「晴天?」 「可不是吗?你们不就是正需要这样的味道吗?」说完,她又从包包里拿出了另一瓶。 「如果有机会,把这给晴晴。」 「也是晴天?」 「可不是吗?你们不就是正需要这样的味道吗?」她说了同样的话,随后意犹未尽地看着他手里的两瓶香水。 那味道,真的好闻。 有阳光的晴朗味,有淡淡的薰衣草香,还有他最爱的女人发丝间的味道,就像是从热气蒸腾的浴室里走出来的那个瞬间。 但如今,没有甚么比身旁不断传进的气味,还要迷人,还是沉醉他的心灵了。 为了让这气味延续久一些,他将名字写得很慢,故意能将时间拉多长,就多长。 身旁的女人已经签好了一份,收在助理的手里等在他身后,也等着交换他手上的那份。 这是最漫长的一次签名。 但其实,对何舒晴来说,最难熬的签名是不久前的离婚协议书 虽然她收归了大多是流散的股份,但几个仍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东,仍质疑着她的「身分」。直囔囔着说她终究是程氏企业的「人」,早晚有一天还是会将池大集团的利益交换出去。 杀鸡儆猴,她杀的,就是她自己这隻「鸡」。 为了让那些股东完全信服于她,她拍桌而起,冰冷神色一扫,将整个会议室的温度急速降到冰点。 「我会跟他离婚,但我仍然不会住进池大集团安排的别墅里。」这何舒晴的附加条件。 离开天晴农庄后,她搬回自己的小公寓,坚决不住在池大集团的别墅里。只像个正常的上班族那样,时间到了准时出现,下班了便不会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晚,她跟宋力道拿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又默默踩着高跟鞋,叩叩叩地走回自己当初的小公寓里。 她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再忘记带钥匙出门了。 果然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她不只长大了,也变得坚强了。宛若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冷漠无情,也都再也进不了她的眼底和心里。 后来,她来回在那条路上走了许久,想着一年多前那个男人重新进入她的生命时,是用着多么固执愚蠢的方式。 他跟在她的身后,走在这条小巷里。那晚他们一起翻进她家,也是在那晚她的钥匙被男人扣留了。 后来,他又有次偷偷翻墙进入她的屋内,只为了看她一眼。 那一次,她们也是「分手」。 不过,男人很快就反悔了,翻过墙后几天,又故态復萌对她死缠烂打着,最后拐骗她回去天晴农庄。 她转开门,停顿了半晌。 总有个念头想着,门的背后有那个男人因为反悔了,又翻墙进她的屋内,等着她回家的画面。 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已经请宋力道转交出去了,而男人也挺果决地,当天晚上就办好了手续,随后消失数天。 那男人,表现得就像是签一份跟厂商拆伙的简单合约那样,彷彿甚么事也没发生那样。 不像她,那么不争气,握着离婚协议书呆望了那么多个晚上,还迟迟不肯签下。 直到那晚,她突然眼睛一晃,看到兇杀的录影带里,有一个人影的反光,她顿时全身颤慄发抖。 何舒晴丢下离婚协议书,赶忙将萤幕里的画面放大。 发现角落的反光处,那个原本要建设落地窗而散落在地上的建材上,反射出一道人影。 人影抓着一把锋利的刀,刀上已经流满血。 ************************************ 后话: 亲爱的。 专属的晴天的味道,能让两人破镜重圆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5章 谁是兇手? *提醒:315章有血腥喔* 何舒晴凝滞许久,直盯着刀上滴下的血,在预定架设的落地窗上滴出一朵朵的血花。 那是妈妈的血…… 她咬着下唇,勉强自己将画面看完。 玻璃窗上反映出一个魁梧的男人,模糊的画面里,最明显的就是那人一头惨白的头发。 池英杰? 她顿时将那人跟池英杰想成一块。 但连忙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意外当年的池英杰顶多15岁,没有那么高大的身影,而且池英杰以前的发色是咖啡带金黄的。 突然,一个画面闪过。 她又将影像停了下来。 画面里,男人的脖子上有一道蚯蚓似的可怕伤疤。 她全身冷颤打起。 脑海里闪过当时候寻找池名媛时,在程子昊办公室里看见的监视画面,里头跟池名媛说话的男人,也是有这道可怕的疤痕。 她直觉,带走名媛的就是这个人,而他也就是当年杀害妈妈的兇手。 霎时间。 流哥对池英杰的话,一併衝进她的耳里。 当时池英杰看着地上的伊斯顿,厌烦地说着:「早跟你说不要把这男人绑来,这哭哭啼啼的,弄得我心烦意乱」 「少爷,这是他的意思。」 这是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 回盪的嗓音,在何舒晴的耳里开始左右跑着。 他? 是谁? 那个他,池英杰一定知道,而且是唯一会让池英杰感到顾忌的人。 萤幕里的画面,很快将她的思绪继续带着。 她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妈妈,颈后被人砍断大半,身躯还在血泊里不断抽蓄着,嘴角吐满血,整个背也是血。 那个男人,冷冷地站在血泊边,正残忍等着妈妈断下最后一口气。 何舒晴不断勉强自己睁开眼,强迫将那些画面印入脑子里,脑袋快速运转思考着。 那些喷洒在墙面的血渍,拉在惨白的墙面上,像是雨滴般落在客厅各处。 白发的男人像是在享受着甚么洗礼,愉快地将双臂敞开,雀跃地在落下的血水中旋转着。 那残酷的画面,宛若还能从模糊的萤幕里,传出阵阵浓烈的血味,还有妈妈在血泊里挣扎呻吟的画面。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去救妈妈呢? 她看着萤幕下走动的时间,心头一阵酸楚,让她几乎痛到要呕出血来。 那个显示的时间点,她人在立雾溪边不断哭喊着,水里不断被滚滚黄水朝下游冲去的明天已经载浮载沉快要没力气了。 她急得不知所措。 但在那之前,那曾是一个多么安逸的午后。 她明明是从一群女人的吵杂声中被吵醒午睡的,同样她还是缩在被窝里,气着妈妈又跟那些阿姨们说着自己的糗事。 妈妈这回,竟然又说她第一次把经血沾到明天肚子上的旧事了,听得她满脸通红,窝进枕头里,不断委屈哽咽着。 她想着,等等下楼一定要好好跟妈妈生一场气。 终于,那些阿姨们的声音远离,她确定楼下都没有人后,才躡手躡脚扶着楼梯下楼。 但她脚才刚踩到地面,躺在沙发上的小狗便拖着未痊癒的伤,蹦蹦跳跳到她的脚边,她抱起小狗磨蹭在自己的脸上。 妈妈刚浇完院子里的花草,湿着双手,踩过一旁装潢师傅才刚搬来的落地窗,说这两天就要动工,将那面墙换成落地窗墙。 「小晴,你刚刚没有听到妈妈在叫你吗?」 「没啊!我睡着了。」 她撒谎,赌气才不想应妈妈的要求,让那些阿姨们看自己的笑话呢! 「你知道那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 她搓着小狗的头,横躺在沙发上,没规矩地将脚倒立在沙发椅背上。还被妈妈拍着脚,教训一下。 「那是明天的妈妈啊!」 何舒晴一听,亮起眼睛。 「明天哥哥的妈妈?不是在国外吗?」 「是啊!她说替你找来了不错的医师,要帮你看看你之前车祸的伤。」 她点点头,这话不久前,明天告诉过她。 「那她晚上要来我们家一起吃饭吗?妈妈可以请她吃你的拿手泡菜啊!」何舒晴脑袋动得很快,马上就炫耀起妈妈的手艺。 「她等等就要回英国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现在呢?也可以吃泡菜啊!」她说完,晃到厨房里,想找找妈妈前阵子醃好的泡菜。 「她有重要的东西放在机场的保险箱里,回去拿了。人家现在正忙呢!哪像你啊!还睡午觉!」 妈妈无奈地捏着她的鼻子,随后又将她「赶」出厨房外。 她生着闷气,觉得委屈便不再说话,抱着小狗缩在沙发上。 直到明天慌张衝了进来,妈妈和明天哄着她出去玩,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到立雾溪的山坡上等。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那「重要的东西」是甚么了。 大概就是那份「產权让渡书」吧! 而妈妈和明天是故意将她支开,因为他们接下来要谈的事,并没有打算让她知道。 可为什么? 明明当时候就有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人救妈妈呢? 何舒晴又看回画面里,妈妈脖子后的断裂,是她的致命伤,全身的血几乎都要从那开口处宣洩殆尽。 连同,妈妈的生命都被消耗。 脖子的伤? 那个男人脖子上也是有伤,是蚯蚓般丑陋的疤痕。 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因为颈后遭受到撞击,最后丧命的。 那是罗大哥。 顿时,她想起了程子昊说过的话。 罗大哥就是因为脖子后的颈动脉受重击,到院前已经失血过多呈现休克,最后虽然勉强插管输血,但终究还是撑不过。 罗大哥怎么说也是经歷过出生入死场面的男人,多少能撑到医院里。 但妈妈呢? 妈妈是那样的娇弱,每每救援时还常常不小心割伤了自己。她总是很心疼,回来帮妈妈包扎时,都会捨不得掉泪,又督囔着。 「妈妈,您的手又割伤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小晴,救援时候难免会受伤啊!没关係的。话说,你帮妈妈包了那么多次伤口,怎么还是学不会包扎啊!」 妈妈总是四两拨千金,将她的话题转移,又故意酸她两句,「你看明天包得多好啊!」 她还会这么夸讚着明天,「明天以后一定很适合当医师。」 她的生活曾经是如此平静安逸,妈妈虽然忙碌,却总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连同明天哥哥都是那样宠爱她。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候没有人救妈妈呢? 如果说他们支开她是为了签约,不让她知道,那她还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可以原谅。。 那么,签约完后呢? 那些原本吱吱喳喳聊天的阿姨们去了哪里? 签约,就应该要有律师在旁啊! 当时候负责这则签约案的律师,就是宋力道的爸爸,宋文青。 那他人又在哪里? 又为什么明天哥哥要那么晚才来? 除了签约? 他没有做其它事了吗? 突然,脑海里一个让她惊悚的画面闪过,是那个白发的男人。 她想起当时自己车祸的那场意外,那个开着车子的男人,带着那副恨透她,要置她于死地的面孔,让人毛骨悚然的愤怒,朝她笔直撞来。 天啊! 那不是一场意外。 她十分确定,那个人,想杀她! ************************************ 后话: 亲爱的。 《溺?爱》大戏即将进入最后高潮,部分章节含有血腥画面,请粉粉们斟酌服用喔~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6章 我跟她上床了 何舒晴端起画本,想将那个人的面孔画下,她相信只要她想得起来,那她一定有机会可以抓到这个凶手! 有时候她会想起程子昊。 但随即又被萤幕里的画面转移过去。 算了。 她没有时间在那里自怨自艾了。 何舒晴咬紧牙,直接将名字签在离婚协议书上,隔天便赶紧拿给宋力道要她转交。 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她眼前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放更多的精神。 至于那个,只说一句对她没感觉,便跟她分手的男人。 她不想再想了。 忙碌,让她暂时遗忘对那个男人的想念。 她之后一连画了许多天,一下班后就关进自己的公寓里,端着画板,盯着眼前兇杀那天的画面,一点一滴将记忆里的印象,勾勒出来。 终于,签约的前一天,她将那个白发男人的容貌,大致画了出来。 但那一瞬间,她却丢下了笔,吓得全身颤抖。 「池英杰?」 不经意的话,在她还来不及消化时,便脱口而出。 不可能。 否认的念头随之扬起,她知道,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池英杰,但是为甚么面容的五官如此相像? 不管了。 反正有五官的容貌,依照她过往的经验,很快就可以找出这个人是谁了。到时候,她一定要亲手把这个人大卸八块! 但早上签约前,宋力道却回应令她纳闷的答覆,至今她仍很难消化。 「咦?失踪人口?」 「对啊!户口资料上没有这个人,我透过一些关係问了刑大那里的纪录,也没有这个人啊!」 宋力道将车停在她的公寓门口,充当她的司机。 「不过……」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何舒晴很不耐烦。 「快说啊!」 何舒晴坐在副驾驶座上,翻阅着晚点要签约的资料,反覆确认着。 要不是她昨晚为了那张图熬夜太晚,来不及先审阅文件,她早就把驾驶座的主导权,抢过来了。 没多久,宋力道支吾的话语里,她听见令她耳膜发痛的关键资料。 「又是宝心医院!」 她惊呼声很大,将宋力道原本维持速度的油门,吓得猛踩数下。 「喔,对对对。我唯一能查到的,就是他在30年前曾经到宝心医院就诊过,似乎挺严重的,但听说后来这个病患就人间消失了。」 又是一个人间消失的人? 车子停在签约会场的大门口,何舒晴还呆呆坐在副驾驶座上,试图消化宋力道给的讯息。 内心杂乱的情绪,让她顿时忘了自己等等要和那个她思念多天的男人见面。 说是思念吗? 她这几天的心神,都在寻找「兇手」上,其实也没让自己多么想念那个男人。 喔。 她知道,她如果真的要矛起劲来想念他,那她的世界肯定会天崩地裂的。 不行。 她现在必须要让自己冷酷起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连现在,她也只是急着要赶快把这约签完,她得赶快进行下一步的追查,没有时间在这里跟这男人消磨蹉跎了。 眼前记者会的喧哗,全然进不了她的耳里。 直到仪式终于结束后,司仪提醒着她要「握手行礼」,她才将视线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如果,那个白发男人才是杀害妈妈的兇手,那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然就没有任何嫌疑了。 既然兇手另有他人,为什么池傲总是有意无意地要她别再去追究当年的事?而池英杰又是那样斩钉截铁地说着,造成悲剧的人,比兇手还要可恶。 而且为什么当初的產权让渡书上,会有这男人的签名呢? 难不成,妈妈的死,跟那张產权让渡书有关? 天啊! 她顿时很讨厌这男人的签名。 不管是在產权让渡书上,如今的股份释出书上,还是那份离婚协议书上,她都讨厌。 男人握着她的手温依旧,触感还是粗糙中带着温厚的力道,但她没有多馀的心思去想那些。 礼貌性地握完手后,她随即将手抽回,拉起自己的包包快速闪过那些记者的围绕,直接衝出会场。 就在她着急在场外踱步时,身后男人扬起了她熟悉的嗓音,沉稳的声线滚在喉咙的深处。 「回公司吗?」 男人似乎有些焦虑,又看似想要邀请她,手里不知紧握着甚么想靠近她的身边。 但她直接回绝了。 「有约。」 说完,何舒晴绕过男人的面前,直接朝阶梯下走去,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甚么,等待甚么。 直到一台黑色的轿车出现,她一贯地站在驾驶座车门边,敲着门将驾驶叫了下来。驾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方向盘让出,坐进副驾驶座前,还不忘朝着会场内的混乱瞥去一眼。 时间接得差不多,记者才刚追出来,何舒晴油门一踩,车子便穿出人群,没几个弯便闪进了车流里。 「晴晴,只是一小段路而已,你就不能偶尔让我过过乾癮,让我有载单身美女的威风吗?」 「宋力道!我警告你,不要强调我单身啦!」 「喔!好啦好啦!何女王,您息怒啊!」 「别叫我女王啦!都是你在乱放风声的,对不对啊!」何舒晴大声一吼,车速瞬间变快许多。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头朝后仰去,脸色一白,不断安抚着。 「呵呵呵,好啦!晴晴,你消消气,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件大事,我们去吃个饭庆祝一下啊!上次邀你都没有邀成。」 何舒晴「嘖」一声后,显然有些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随便吃个便当就好,她等等还得回去看录影片段,重新研究一番。 今早出门时,她又瞥见了影片里血泊的旁边,有一张文件。 那是甚么文件? 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时间便有些来不及,只好将画面先锁定。 但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还是那样引颈期盼着她答应,滚着期待的眼神不断盯着她看。 「我不吃义大利菜。」她深呼口气后,终于无奈随口附和。 宋力道高兴得像是甚么似地,滑开手机便开始介绍所有不是义大利菜的餐厅,口沫横飞说了一堆,竟然选了一间中式餐馆。 甚么鬼地方啊! 她还真是个超级路痴,直到人走进了餐厅里才发现眼前的画面有些眼熟,尤其是窗边绕着窗帘的位置。 那餐厅,就是她和程子昊第一次相见时,约相亲的地点。也是在这里,那男人正式跟她介绍自己的名字。 看来。 这顿饭大概很难消化了。 何舒晴勉强喝下汤,面前的菜色顿时都让她倒了胃口。 当时,是她刚生完安安第二週,也是自从被这男人遇到后,她开始有吃不完的「营养餐」梦靨。 但现在,她却很想念那些「营养餐」。 那里头,有那男人的关爱和呵护,还有房嫂的用心跟爱心。 但那一切。 都过了。 何舒晴勉强自己又喝了碗汤。 「晴晴,你别光喝汤啊!吃一点菜。你不喜欢这里吗?这间餐馆很有名啊!尤其他们家做的料理,都很细腻,很多女孩子都推荐来这里啊!」 宋力道晃着自己的手机,证明自己爬文的功力。 何舒晴拉着勉强的笑,真不知道还能解释甚么,他只希望这个宋力道可以安静一点,让她赶紧把饭吃完。 结果,手机画面一亮,宋力道果然安静下来。 应该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呃……是妮华耶!」 「接啊!干嘛不接啊?」 何舒晴终于夹起一片菜,甩在自己的盘子里。这时,宋力道半身压在桌面上,低下头,朝她靠近。 「晴晴,不管你是把我当作好姊妹,还是好哥们,我有件很难啟齿的事,憋了很久,很想告诉你,但是说来话长。」 手机还在闪,还在震动。 这宋力道没有打算先接电话的意思? 何舒晴对他挑了暗示的眉,催促着他赶紧把电话接起。但她发现,他还是不死心地掛在桌边,两眼瞪得斗大。 这是要她先问就是了? 「那就长话短说啊!」 宋力道猛点头,还真的长话短说了。 「我跟她上床了。」 喔! 果然是律师,说话都很正中红心,丝毫不浪费半点口水。 「噗!」 何舒晴嘴里的果汁来不及捂,直接朝宋力道的头发上喷出去。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啊,你就不知道,你那样冷漠的表情,有多么伤子昊葛格的心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7章 拜託你,救救她! 周边的服务生七手八脚忙着清理,何舒晴还不断咳着呛进鼻子里的果汁,那撑着大眼的宋力道果真不接电话,拍着她的背,帮忙她顺着气。 「你们……你们那么快啊!」 一阵慌乱收拾后,她从手心里鑽出头来,桌上用掉的不少卫生纸也被服务生收了下去。 宋力道对她的反应很诧异,还惊讶看着她。 应该震惊的,是她吧? 这男人有没有搞错? 「没啊!那天妮华好不容易搬出天晴农庄,戒毒的过程很顺利,只要按时回去戒毒门诊拿口服药就行。」 宋力道终于在长话短说后,开始说明。 「所以?」 「她很高兴啊!」 何舒晴喝了口水,清一清喉咙里呛起的果汁。「喔,那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啊!所以?你们就到床上去庆祝了?」 「当然不是啊!你也知道我不胜酒力啊!我喝个几杯,隔天醒来就那样了。」 「喝个几杯?」 何舒晴皱起眉头,她是知道宋力道不太能喝的,但也不至于吧? 就在她再度发出疑惑时,宋力道抢先发话。 「唉,晴晴,我想问你啊!你当时候跟程子昊两人酒后乱性,醒来是甚么感觉啊?」 何舒晴滚去白眼,瘪起嘴,不想回应。 宋力道看到气氛不好,自己拉回话题。 「喔,好啦!不提不提,不讲那个讨厌的男人了。那不然,晴晴你告诉该怎么面对妮华就好了。」 手机的画面和震动,已经停了许久,何舒晴瞥见桌上的手机,发现竟然没有电话再打来了。 她想了半晌,决定单刀直入。 「你喜欢她吗?」 「喜欢吗?」宋力道疑惑,还自问自答。「我也不知道耶!就很自在,跟她相处不会彆扭。但是,但是那是因为我把她当作是妹妹吧?」 「那就试着把她当作女朋友,交往看看。」 「女朋友?我长那么大没有交过女朋友耶!会紧张啊!」 何舒晴又看了手机一眼,发现宋妮华真的打了一通,就静悄悄了。 死心了? 突然,宋力道灵光一闪,自己说得开心。 「啊!不然,不然我把她约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顿饭,你帮我说说话,这样好不好?」 何舒晴还未来得及阻止。 没多久,宋力道真的把宋妮华约了出来,当下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馀,很像电灯泡。 这宋力道花言巧语一个,根本就不需要她帮忙「说说话」啊! 说甚么把人家当妹妹,然后自己第一次交女朋友。结果那老练到臭的手法,可比情场浪子还要熟练啊! 何舒晴铁青着脸,随即找了藉口离开。 「啊?晴晴,你要走啦?你该不会又要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看那个兇杀的录影带吧?」 宋力道竟然质疑她的去向跟动机。 「甚么?甚么录影带?电影吗?」宋妮华接着发出疑惑。 宋力道眼睛一亮,随后提出了莫名其妙的意见。「啊!不然我们一起去晴晴家好了!」 何舒晴脸都绿了。 她电灯泡当了整晚还不够吗? 还要去她家,逼得她继续「开灯」? 「好啊!明天周末,不然晴晴一个人在家,一定又会胡思乱想的。阿力那你可以先载我回去换件衣服吗?自从离开孤儿院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跟晴晴睡在同一张床上啦!」 宋妮华看起来很兴奋,像是要郊游那样。连叫宋力道都用那么亲切的称呼,连「哥哥」都不叫了。 两人就这样拍板定案了,根本完全没有无视何舒晴惨黑的脸,挑着莫名其妙的眉。 当晚,这两个人果然换了身轻便的睡衣,就是一副要在她窄小的公寓里夜宿的模样。最后,还真的三个人挤在狭小的客厅里,在黑暗的空间里看着萤幕里的闪烁画面。 「晴晴,为什么不开灯啊?你不是最怕黑了吗?」宋力道搓着手,窝在电暖炉的旁边。 「没啊!我什么时候怕黑了。」 宋妮华也缩进暖炉里,还有些害羞,靠在宋力道的身边。 「晴晴,你好像变了很多。」 「嗯,人总是会长大,会坚强的。」 何舒晴冰冷回应,怕冷的她只有她没有缩在暖炉下,还是盘着腿坐在茶几边,直盯着闪烁的萤幕。 暖炉里的两人,面面相覷。 他们当然都知道,那不是长大,也不是坚强。是冷酷,是那些残忍的事情,将何舒晴的情绪和感觉都冰封了起来。 突然,画面里走到了那个兇手的背影处,何舒晴又习惯性地按下暂停,再次来回注视许久。 这时,原本快睡着的宋妮华小声惊呼起来,还下意识捂着自己的手,直盯着画面不敢言语。 何舒晴敏锐看去。 已经睡着的宋力道根本就没有感觉身边女人的动静,还不断呼呼大睡着。 但何舒晴已经和宋妮华对焦许久,正等着她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惊讶,到底看见画面里的兇手,为什么冒着冷汗。 那是冷汗。 何舒晴盯着看了许久,宋妮华的额头上随着画面里兇手的走动,直到兇手侧下脸来,看见满头的白发时,那反应更是诡异。 宋妮华的瞳孔像是涣散般,下巴的开闔里总是说不出话。 何舒晴终于等不下去,她摇了宋妮华的肩膀。 「妮华,怎么了?」 宋妮华肩膀一抽,嘴唇的血色顿时丧失。随后,她拉了一旁的毯子,像是害怕甚么似地,身躯不自觉颤抖起来。 戒断反应? 不可能啊! 宋妮华的戒毒应该算成功,就算还会有些微的毒癮,也不应该全身发抖成那样。 何舒晴眼见状况不对,赶紧将那个熟睡的男人踢醒。 「宋力道!快起来啊!」 随着她的大喊,宋妮华顿时也大叫起来,两个女人的声音将宋力道从熟睡里拉起。 他赶忙环顾四周状况。 「妮华怎么了?」 何舒晴猛摇着头,「不知道啊!」 宋妮华翻到地面,开始全身翻滚,像是想要摆脱身上的跳蚤那样,疯狂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大叫着。 失控般地咬下宋力道的手臂,眼见齿印不断发疯撕咬着,没多久又全身猛烈抽蓄,额头不断飆出的冷汗。 霎时吓坏了他们两个。 何舒晴顿时不知该怎么办,唯有一个人的画面快速闪过她的脑海里,她也不顾三七二十七,直接要宋力道将宋妮华扛起。 她匆忙地将车飆速在公路上,直接衝过天晴农庄的广场,急煞在大厅门口。 值班的保鑣衝过来。 「亚伯!程子昊呢?」 急促紧张的话语刚落,主卧的门便打开来,门后的男人一脸倦容,但似乎是已经先听见了大厅里的躁动,自己开了门。 男人先是将眼神落在她身上,那一瞬间,她看见他的眼神里尽是疲倦和悲伤,她一度鼻酸半晌。 但随即又强迫自己拉回情绪。 「拜託你,救救她,救救妮华!」 ************************************ 后话: 亲爱的。 天啊,小妮华怎么了?看个录影带需要这样吗?人家晴晴自己看了那么久,也没吓成那样。 该说,晴晴的胆子被明天练大了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8章 后悔离婚了? 何舒晴本以为男人会拒绝。 但她才说完,男人便从楼梯上快步而下,直接将宋妮华抱了过去,压在沙发上,警觉地环顾起来。 「她怎么会这样?」程子昊严厉问着。 宋力道跟着压着宋妮华的手,依照程子昊的指示,将一团毛巾塞进宋妮华的嘴里,不让她咬断自己舌头。 「不知道,我们在晴晴家过夜,突然妮华就全身抽蓄了。」 听完宋力道的说明后,程子昊随即转过头看着何舒晴。但眼神对焦的瞬间,他却刻意闪过她的眼神。 「晴,卧房里那面书墙上最左边下方,有一个药箱,去拿来。」 何舒晴没有迟疑,直接从沙发边爬起,直奔卧房。 「亚伯,帮忙压着她的脚。」 程子昊的嗓音和命令,仍旧回盪在大厅里。 刚衝进卧房的何舒晴,突然眼眶一红,一股熟悉的气味环绕在她的身边,是那带点阳光气味的薰衣草精油味。 她没有让自己想太多,直接照着指示将药箱拿出。 她知道,那男人的药箱有分,这个放在左下方的药箱,通常放着急性药物,因为锁着密码,所以她也不曾问过。 虽然,她大概知道又是哪一串密码了。 何舒晴抓了药箱甚么也不想,便跑回大厅。 她不敢再去多看一点画面,不敢再去多想一点事,她怕自己会崩溃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是戒断反应吗?」她蹲在程子昊的身边,将药箱打开。 果然。 是那一串密码。 「不是,是癲癇。」 程子昊严肃回应,直接将注射液打进宋妮华的静脉里。 「她是不是看到甚么刺激的画面?或是听见了甚么?她的戒毒疗程还没有完全,有时幻觉的影像,会引发严重癲癇。」宋妮华的状况稳定后,程子昊又谨慎地问着她们俩人。 「幻觉影像?」 她和宋力道面面相覷。 突然,宋力道想起甚么,带着莫名的眼神看着她。「对了,晴晴你刚刚是不是都没有睡,还在看录影带啊?」 「我……我是在看啊!」 她顿时有些尷尬,发现头顶上同时也有着一个等待她答案的目光,带着含怒的情绪,直盯着她看。 「可是妮华她……」 何舒晴将注意力放在沙发上沉睡的女人身上,不断回想着刚刚宋妮华癲癇之前的状况。 「对了,她有醒来,似乎也看见甚么。」 「那是不是因为太血腥,所以吓到了。」宋力道平淡说着。 但每句话,何舒晴怎么都觉得带刺,会不经意地挑起她头顶上那个严肃的目光,更是愤怒地看着她。 「大概吧!」她随口应着。 头顶关注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有甚么好生气的呢? 因为根本也就没有甚么好在意的不是吗? 都离婚了。 还管她是不是半夜不睡,还管她是不是又看那卷录影带,还管她是不是在研究那些血腥的画面。 也不知道宋力道是不是要来缓和气氛,支吾几句。但显然不是,这粗线条的男人,说出的话又让何舒晴更是全身僵硬了。 「对了,晴晴,我刚刚以为你会把车开到医院的急诊室呢!没想到你是开到天晴农庄里来,而且还踩到破表啊!」 何舒晴侧起头,半瞇着眼直瞪着宋力道,她发现顶头注视的目光,更是严厉了。 「宋力道!你信不信我封了你的嘴啊!」 她拉开嘴缝,低声对宋力道警告着。但她相信在她顶头的男人,一定也听得见她的音量。 「走啦!」 她才不管。 直接站起身来,跨过男人的脚边,便要朝外走去。 「等等。」男人低哑的嗓音落下,顿时大厅里一片寧静,她可以清楚听见自己嚥下口水的声音。 他要后悔了吗? 不会太晚了吗? 况且都已经签离婚协议书,两人不再具有法令上夫妻的关係了,这才要反悔吗? 再说,都已经过快三个月了,他这才要跟她说道歉吗?她早就觉得这一切,都是这男人的错。 被分手的是她啊!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这时,男人走到她身后,彷彿用着针对她的嗓音,但却说着不相关她的事。 「她需要静躺几个小时。」 说完,现场又一片沉默。 何舒晴顿时咬牙切齿,手里的皮包被她抓出凹陷。宋力道应该是看见她的愤怒了,赶忙插嘴。 「喔,那……晴晴,不然你留下来陪妮华好了,我晚点再来接你们。」 天啊! 那是甚么打破僵局的话啊? 这宋力道显然不是神经大条了,是神经烧坏啊! 「为什么?那不是你女朋友吗?为什么要丢给我照顾,我很忙。」何舒晴转头讽刺着。 未料,宋力道又更加无脑了。 「你哪有忙啊?你不就是窝回那小公寓里,又继续看录影带吗?」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完全无视何舒晴的白眼。 「而且明天股市休市啊!池大集团根本就没有开。你这三个月来,每到假日就一个人躲在房子里,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随后,气氛又降到冰点。 何舒晴最后还是离开了,因为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表示甚么,想必也不希望她出现在天晴农庄里,或他的视线里吧! 不过。 她也没有让自己去分神想太多。 很快地,她便又沉浸在那卷录影带里。 宋力道说得不错,三个多月来,她每天睁开眼的视线,就是这些残忍血腥的画面。 一开始,她看得嚎啕大哭,甚至到厕所里狂吐整天。 但最后她仍是强迫自己要睁大眼睛看,妈妈曾经是那样恐惧,而她是唯一一个可能帮妈妈找出兇手的人,她一定要坚强下去! 三个多月了,那些画面虽然都快背进她的脑子里,但她仍是不厌其烦地反覆倒带、暂停、放大…… 她要找那个画面,签约那一天早上,她惊鸿一瞥的画面。 她将画面放大。 血泊边有一张沾了血的文件,上头的字太模糊,她看不清楚,根本不知道那文件上有甚么内容。 但随后她却连结起了一个画面。 文件上的血渍痕跡,她很有印象。 那是白丽丽留在罗俊老家,专门藏进信封里给她的,就是那张律师草拟的產权让渡书,但因为还未完整,所以不算是正式签约的档案。 是那张文件? 为什么会遗落在现场? 对了。 就是因为遗落在现场,所以罗俊当时候接获案子时,才会将其视为证据之一,保存到现在。 但追溯期已过,根本成了无解的悬案。 所以,他才会交给白丽丽,希望白丽丽有天能转交给她,在适当的时机让这场命案重见天日? 那张文件是关键? 何舒晴又瞬间联想起一个人。 宋文青,宋力道的爸爸。 他是这场签约的主持律师,当时候签约他应该也要在现场。但是在何舒晴的印象里,那天中午午睡时,她并没有听到任何男人的声音。 所以,他是之后才出现的? 有可能。他或许是跟着张素如之后来的,也是在她被妈妈和明天支开后,才到她们家的。 难道? 那场凶杀案,跟宋文青有关? 那样的疑惑,又让何舒晴决定再跑一次宋家。 这回宋力道穿着简单的运动服,侧了小头在门后,显然有点害怕她会生气,会骂她前两天在天晴农庄时,那番多嘴。 但有求于人,总是比较低声下气的。 「宋力道,我能再去一次档案室吗?我想再看看那份產权让渡书。」 ************************************ 后话: 亲爱的。 来下注来下注喔~到底兇手是谁呢?含觅第一次开盘,大家捧捧场嘿!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19章 白发的男人 宋力道有些惊讶,知道何舒晴没有生气后,连忙开门让她进去,还一路招呼着。 最后,直囔囔着说天晴农庄真是一个好地方,他跟宋妮华在那待了快两天,都被招待得像是座上宾那样,果然是度假的好天堂啊! 他当然也会有意无意说着那男主人的动向,像是下属匯报长官那样,鉅细靡遗说着。 「程子昊挺亲切,虽然他很少下楼,不过都让女僕和保鑣们陪着我们,还请他们带我们到处间晃。」 宋力道领她到档案室。 「他说,妮华需要呼吸乾净新鲜的空气,喜欢的话可以常常去走走,他都欢迎。」 何舒晴脸有点难看。 对啊! 天晴农庄欢迎任何人,就是不欢迎她这个曾经的女主人啊! 真是讽刺。 「喔!他吃晚餐的时候会下楼,跟我们客人一起吃。」 宋力道跟何舒晴指着自己,说自己是「客人」,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晴晴,我觉得他应该还喜欢你吧?你要不要再回去跟他……」宋力道试探着,但自己却也说得有些心虚。 何舒晴终于忍不住,打断。 「你不是说了,他的生活很正常,没有任何的改变和起伏吗?那就是他以前的生活啊!他只是回到以前习惯的模式。」 随后,她又觉得落寞。 「我对他来说,只是曾经的波澜而已。」 这话题,她实在不想要继续了。于是她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档案上,仔细翻看着,想努力寻找上头的蛛丝马跡。 这时远方传进女音,带着疑惑。 「阿力?」 宋力道听到后,神色仍有些不习惯,对何舒晴害羞笑了下后,示意自己出去看一下。 她点了头。 这下,终于又只剩下她自己了。 自从好姊妹下落不明后,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垮了一半,随后又跟程子昊离婚,那她的世界就等于全部淹没了。 如今,她将唯一的寄託,放在寻找那场兇杀案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每天每天都万分忙碌。 「不,我等等还要回池大集团开会,你们吃吧!」 宋力道收到宋妮华的讯息后,转进来跟她说了声,听到她的回应后,又绕了出去。 她偷偷看着宋力道的背影和脚步。 说没交过女朋友? 真的是骗人啊! 明明就雀跃得要命,不是吗? 看来,她又少一件操心的事了。 她将眼前的档案收起,果然除了那些签名外,根本就没有甚么值得再注意的地方了。 难道,知道兇手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间蒸发? 不可能。 她深深肯定,那个兇手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 突然,就在她闔起档案柜的瞬间,某份夹在眾多档案里的文件上端,露出了一个不寻常的白纸小角。 一上一下,像是有两张甚么东西夹着。 不知在甚么驱使下,她将那份夹着两张白纸的文件,跟着一起拿了起来。 摊开文件后,她更疑惑了。 认养资料? 阳光孤儿院的认养资料? 她快速翻了几下,确定那是宋妮华当初认养到宋家时的认养文件。 收在档案室里? 这又不是法律案件,为什么要连带如此谨慎地收在档案室里? 紧接着她抽出文件里露出的其中一个小角,越抽出,手便越颤抖,眼眶里的泪就越是转得快速。 随后,那张白纸在她的手里滑落。 她不用低头去看。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一个画面,就掛在她家客厅的上端,那张最幸福的全家福合照。 也是妈妈唯一愿意掛出,而有爸爸在里头的相片。 那是她做坏了蛋糕,被抱在全身都是麵粉的爸爸身上,妈妈一脸开怀地搂着爸爸的手臂,紧紧依偎着。 为什么? 这张照片,是当初池英杰找她出去密谈时,夹进匿名信里头的那张照片。 当时,她跟池英杰要回底片,但池英杰开口闭口就说底片在程子昊那,但程子昊又不肯承认。 她本以为,程子昊大概是不想她触景伤情,又继续难过,所以才选择把底片藏起来吧? 但如今,这认养的文件里为什么又有这张照片? 随后,又一张相片跟着滑落。 这回,她蹲下身去,定睛看了许久,更多疑惑杂揉进她的脑袋里。 那是两个男人分别穿着军服,看起来就是曾经同袍的战友,手臂相互勾在肩膀上,一脸笑得青春。 男人们看起来很年轻,脸颊上还没有岁月的痕跡,跟何舒晴印象中认识的「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 她不是认识他们。 其中一个男人,她第一次看见时是在孤儿院里,来办理认养宋妮华手续的那一天。 他还弯下腰,端视了她许久,直夸说她长得真漂亮,亭亭玉立了。男人的面容很有威严性,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律师模样,说话也是简洁有力,完全不拖泥带水。后来,她与男人的儿子相识,那便是宋力道。 站在宋文青身边的男人,更不能说是她「认识」了。 应该说她对他的印象,是从自己这三个月来,从那段兇杀的录影带中,还有自己脑海里对那场车祸的印象,拼凑而出的容貌。 只不过,全白的头发,换成了全黑的发色。 何舒晴快速有了答案。 宋文青跟那个兇手,原来是好朋友。 但宋文青为什么要将她们的全家福照,如此小心翼翼藏进文件夹里,放在这上锁的档案室里呢? 她想了许久,终究是想不透。 但随即有一个念头告诉她,既然当年的意外,是发生在她不在场的时候,那就得找在场的人问。 那么唯一能帮她拼凑出这些线索的,除了那个她不想见,而她也认为他甚么也不会说的男人外,就剩下一个人可以问了。 脑海里又响起那天午睡时,传进的一群女人嗓音。 她? 还有她,她一定知道! 何舒晴将资料备份起来,掛着泪眼,刻意绕过宋力道和宋妮华的视线,自己默默离开。 澎湃的情绪始终压抑不下,她觉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只要,那个人愿意告诉她。 那她就会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惨遭毒手,或许还可以知道那个兇手的下落,或许又更可以知道这一切跟程氏企业有甚么关係? 「姨,您气色怎么越来越差?您没有吃东西吗?」 何舒晴走进病房,已经坐在床缘边许久,窗外的月色皎洁,但一点也照不进病房里。 她欲言又止许久,不过她知道房嫂似乎了解她的来意。 可未料,房嫂竟然告诉她。 「小晴,你是不是还不死心,还在找文青的命案啊?听姨的话,别再找了,好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 后话: 亲爱的。 赌盘越来越大囉~一起来数数看,现在到底有多少嫌疑人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0章 悲剧的责任 房嫂的阻止,让何舒晴的心都凉了一半。 为什么? 她总感觉全世界的都知道些甚么,却都没有人愿意告诉她所有的事,她知道妈妈不会再回来了,但她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让妈妈走得如此恐惧。 「不,妈妈的命案悬宕16年,就算已经过了追溯期,我还是要找出兇手的!」 房嫂坐起身,憔悴的面容在照不进的月色下,显得更是骨瘦如材。 她看得很心疼,虽然说房嫂原本的身材就瘦小,但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下床的力气。 每况愈下。那是她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 许久,房嫂端视着自己的手指,朦胧的眼神里转起了泪。 「小晴,这背后的悲剧,不是只有兇手一人的错。甚至可以说,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有错。」 那话一落,一股发麻从脖子爬到耳后。那话,竟然跟池英杰当初讽刺她的如此相似。 「什么意思?姨,您当时也在场,对不对?那您告诉我,签署產权让渡书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甚么纠纷?跟程氏企业有关吗?还是跟那位宋律师有关?」 「小晴,没有任何纠纷,签署当天的气氛很好,是个风光明媚的下午,大家都是熟人。程氏企业的董事主席,也就是夫人,她更是自愿帮忙当第三方见证人的。」 「熟人?那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会在签署完没多久,就被杀害呢?你们去了哪里?」 何舒晴发现自己的声音失控了,不断尖锐飆高。 房嫂停了半晌后,像是听着她的哭声逐渐变成哀鸣,才又开口。 「夫人在英国还有会议要处理,我们签完名就离开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多间聊甚么。」 她将面容藏进自己的手里,不断拼凑着脑海里的讯息。 有一个人,她最想问,却也最不敢问。 「那、那子昊呢?」 「少爷大概有多待一下,但他应该也很快就去找你了吧!」 她抬起脸,皱起眉头,默默摇着。「不……我等了好久,他最后才气喘吁吁跑过来的。」 房嫂似乎知道她的质疑和恐惧,拉起她的手。 那一刻,她觉得房嫂的手好冰冷,而且散发了一股细胞死亡的气味,她不禁也紧握起来。 「小晴,你认为少爷是兇手?」 她的眼泪直流。 一方面心疼房嫂逐渐削弱的身体,一方面又是因为那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痛和不安。 「不,我知道兇手的长相,我看过,我也有他的照片。但是……这个人已经在这世界上消失快30年了。」 突然,她想起甚么,激动问着。 「姨,那个兇手,跟池英杰有关係,对不对?还有,宋妮华为什么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像,就吓到癲癇发作?」 她见房嫂不做反应,又继续推测。 「您之前不是说,池英杰跟宋妮华其实是双胞胎兄妹,那那个兇手,跟他们俩个都有关係,对不对?」 房嫂依旧停顿许久,凝视着她的双眼,露出疼惜而不捨的眼泪。 「小晴,他们俩,还有你们都是无辜的。答应姨,整顿完池大后,你能再给少爷一次机会吗?他也是无辜的。」 那答案,何舒晴不能接受。 她已经知道兇手的长相,却找不到这个从人间蒸发30年的人。 如今,房嫂却告诉她,所有人都是无辜的,没有人能为妈妈的意外负责,没有人告诉她到底为什么妈妈会惨遭毒手。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又拉高,激动的眼泪从眼角飆出。 「所有人都是无辜的?那您告诉我,这个错误是谁造成的?您不是说在场的每个人都有责任吗?」 房嫂长叹了口气,哀戚的神色盯着自己的指头,但却像是已经遥望到了尽头,很远很远的尽头。 冰冷的病房里,只有何舒晴不断啜泣的声音。 许久,房嫂才拉起嘴里的声音,轻轻的,却宛若带着悲痛沉重的秘密一般,从回忆里掏开。 「对……大家都有责任。」 后来,房嫂告诉她。如果当年自己不要逃避继承人的事实,不要躲起来,不要将这些事都推给自己的妹妹去承担,那她的妈妈就不需要签署那份產权让渡书。 「所以,妈妈的死跟那张让渡书有关?」她感受到房嫂的自责,但她自私得想要知道更多。 「那只是一个引爆点,重要的是你妈妈身为继承人的身分,并没有因为她改了姓,就结束那个恶梦。」 「继承人的身分?所以跟池大集团有关?跟爷爷有关?」 说到「爷爷」,房嫂神色拉下,似乎对那个人还存在很多不谅解,也不想称呼他一声「爸爸」。 「他……当初也是不得不那么做的,不然我的妈妈跟我都会成为被追杀的对象,未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他只好去找文青商量。文青比我有胆量多,所以她愿意一肩扛下。」 她听懂了,那让渡书是爷爷去找妈妈签的。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池傲的坚持,妈妈就不用勉强自己改回「池」姓,也不用在无奈下签署那份合约。 所以,这是爷爷觉得自责的地方吧? 「还有呢?那、那张小姐?她跟妈妈的死又有甚么关係?」 何舒晴其实是想问「他」的,但她不敢,她怕知道的事实自己难以承受。 房嫂揉着手指,语气支吾。 「拟案的律师,是夫人的学长,他们曾经……非常要好。」 说完,房嫂停下话。 她终于有时间思考,想着脑海里的张小姐是那样乐天开朗,随和的性格应该很少会与人起衝突。 她想起,之前在程子昊被监禁时期,她在张素如的帮忙下,成功短暂掌握了程氏企业的交易。 那是一个商业的女强人,这是她后来对她的印象。 但她的婚姻,却是她人生中最詬病的曾经。唯一一个骄傲,就是她在这场婚姻中,有程子昊这个争气的儿子。 她曾问过程子昊,为什么他的父母会离婚? 他只简单说,个性上有很大的不合,而且当初两人就是商业联姻,没有甚么感情基础。 张小姐? 难怪她只愿意让人叫她张小姐,而不是程夫人。 房嫂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而且当天,张小姐本来要去你家跟你妈妈学泡菜,她们本来约了要先去市场,所以她本来要留下来过夜的。」 「可是妈妈告诉我,张小姐在英国还有急事要赶回去啊!」 ************************************ 后话: 亲爱的。 一个悲剧,万个心碎的心。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1章 爱人,形同陌路。 「是,没错。她是要赶回去跟少爷的爸爸,处理离婚手续后的财產分配。但她其实可以不用那天就赶回去的,因为少爷的爸爸透过消息,知道夫人和宋文青有见面,一怒之下将少爷的监护权官司打上了法庭。」 她静静听着。 想起明天告诉过她,他的监护权属于妈妈,但是因为妈妈在国外有不少產业要忙,所以暂且让他住在福容市的立雾区里。 他说,那里是他自己挑的,因为他喜欢房子后头的山,也喜欢山坡下的那条立雾溪。 尤其,看房子的当天,他听见隔壁房子传来悦耳的笑声,是一个妈妈追着一个小女孩的欢笑声。 他好喜欢那个笑声。 于是二话不说就让自己的妈妈买下隔壁房子,自己过着独立的生活。当然有时,会有家庭管家来帮忙,但大多时候,都还是他自己一个人料理居多。 何舒晴其实并不觉得张素如需要自责甚么。 毕竟她只是找了熟识的人帮忙这场签约,而且又因为和妈妈的关係,而愿意用自己董事主席的身分参与第三方见证人,她其实是感谢的。 至少在妈妈无助需要人帮忙时,张素如是挺身而出的。 问题就在于,她熟识的那个人? 「所以?问题在宋文青身上?姨,他是不是跟兇手认识,我有看见他们的合照,他们是朋友!」 「他们以前确实是朋友,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没有再联络了。而且,当天是他送我和夫人一起去机场的。」 房嫂简单的回答,让何舒晴燃起的希望,又浇了下去。 确实,如此听来每个人似乎都需要负点责任,但那也只是因为事情当下,需要不同人帮忙罢了。 也根本就算不上是造成悲剧的源头。 那么说来,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子昊呢?」 她抖着颤音,最后还是绕回来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房嫂这回停顿更久,她甚至一度想要下床走动,但无奈双脚已经开始有萎缩的现象,根本就施不上力。 最后,她索性放弃,躺回床上。 「小晴,少爷是最无辜,但却是承受最大愧疚的人。他在英国期间因为找不到你的消息,短短三个月瘦了体重的一半,甚至住了快一年的医院,最后……」 「他参加赛车,去玩命了?」 那是何舒晴替房嫂接下去的,她大概知道当时候的他,有多么心力交瘁,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小晴,少爷其实……」 「姨,我们已经离婚了,三个月前。」 说完,病房里只剩下寧静的喘息声,安静得连点滴滴落的声音都隐约听得见。 「小晴……」 「他的事,我得自己去问他,对吧?」 她感觉得出来,房嫂不愿意告诉她关于那男人的事,除了强调那个男人曾经如何为她玩火自焚外,一点关于妈妈的事,都不愿意脱口。 她当然想知道,为什么程子昊是承受最大愧疚的人。 但是,房嫂累了,睡了。 她也不想再去勉强。 何舒晴关上病房门,走廊的尽头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光,那是那男人研究室内开啟的灯光。 她停在病房门外,朝着尽头深锁的大门看去。 自己去问,他会告诉她吗? 知道了,又如何? 她们的感情曾经走得如此辛苦,如此扭曲,如今不也是谢幕了。 或许。 她就这么永远跟他分道扬鑣吧! 何舒晴朝楼梯下转去,眼角馀光里还瞥见研究室门缝的光芒。 那一刻,她有一些犹豫了。 就算分手了,她还是有知道过去的权利吧?毕竟,那是她妈妈自己的事啊!不是吗? 终于,她停下脚步。 细跟鞋的声音踩踏在冰冷的长廊里,发出「叩叩叩」的回音,带着阴冷的气氛围绕住所有的感官。 她走到研究室的门口,那曾经是她最想要开啟的一道门。 之前怀双宝產检时,她总是会在这研究室里等着他先巡完诊,随后他会牵着她的手,带她下去诊疗室。 那曾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时光。 肚子再大一点的时候,他搂着她腰部的手,就会放在肚缘的下端微微出力,彷彿跟她一起撑着她们的宝宝们似的,那样体贴。 不过,这样的男人告诉她,已经对她没有感觉了。 真是可恶! 那是甚么烂理由啊! 她常常半夜醒来,又生气又难过,便这样一整夜也睡不着觉。 何舒晴擦掉眼泪。 绝对不能让那个男人看见她的眼泪,她必须要表现得无所谓和坚强,不让那个男人如此得意。 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 但握在门把上的手,却不断颤抖着,连同全身都脆弱地颤抖着。 突然,门把向下一转。 「喀」一声,卡在半圈处。 她再试着转一圈,还是卡在半圈处。 上锁了? 人不在吗? 那一刻,她鼻头一酸,顿时觉得又难过,但随后又觉得松了口气。 这夜,她果然又失眠了。 隔天醒来,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周末。 她躺在床上仰看着天花板,竟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一隻躲在土里的虫,那样卑微而渺小。 走过电脑桌前,她已经不再开啟那卷录影带了。 里头的画面,早就已经背进脑海里。但即使如此,就能怎么样呢?她知道兇手的长相,却不知道兇手在何处。 而当时参加签约的每个人,都因为妈妈的意外已经愧疚自责了十多年,随着她的执着,他们的秘密已经隐藏不了,被狠狠揭在阳光底下曝晒着。 她还需要再去落井下石,再去追究甚么,逼问甚么吗?她其实并不想要再去伤害那些人的,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男人,还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了。 但房嫂憔悴的表情,却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徘徊着。 因为她的追问,房嫂挖开了自己深藏十多年的愧疚,仅仅是那样的表情,就让她万分不捨了。 她又有多少勇气,去承担更多人的内疚? 为了她的私慾,她非得要去揭开所有人的秘密吗? 突然。 她打了退堂鼓。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池傲和房嫂,总是告诉她,往事已成空,就让往事留在过去吧! 因为,他们都需要重新向前走的力量。 而她,却自私地将所有人的力量瓦解。难道,妈妈就真的会希望,她成为这样的人吗? 霎时间她又想起了那个男人,一股哀愁涌上她的心头,几乎将她所有的画面都淹没下去。 如今的她,是多么光鲜亮丽的何舒晴,是池大集团最大股东,也有着不可被撼动的执行人地位。 但对于他,她却害怕得不敢再去接近。 他,曾是她仰慕喜爱的明天哥哥,后来成为她厌烦的程子昊,再后来又成为她孩子们温柔的爸爸,她的丈夫…… 最后,她们却只能形同陌路。 离开医院的那一刻,她顿时有种感觉,那个男人的秘密或许是沉重到,连她去敲开的力量都没有。 不知不觉,她将车子开到了宋家。 这世上的朋友,似乎就只剩下宋力道跟宋妮华了,但他们的感情正在曖昧,她一个「单身」的女人,适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吗? 就在她反覆忖度时,贴在门铃上的手已经不自觉地压了下去。 她吓了一下,但随即又放纵自己。 或许,她现在真的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于是,她又压了几下。但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出去了?那是她唯一的想法。 但就在她要回到车上时,大门处的门缝里,留出一滩血跡,不断朝着门外流出。 ************************************ 后话: 亲爱的。 面对伤痛,每个人都需要重新向前走的力量,可那力量从何而来?时间,从来就不会告诉我们答案,所以一旦尘封的伤痛被揭开,便没有人逃离得了。 晴晴又该怎么办? 就此放手?还是继续追根究柢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2章 被AI囚禁 何舒晴脚步凝滞,顿时头皮发麻。 她直盯着那滩不断朝外溢出的血跡,流到她的脚边,白色的高跟鞋底踩在红血上,格外刺眼。 她大口喘着气,不断嚥下口水,吓得全身发抖。 紧接着,一个念头闪过,她猛敲着门。 「宋力道!妮华!开门啊!」 何舒晴尖叫的嗓音响彻云霄,但门内终究没有半点回音,随着她敲门声停下,周边瞬间漫起了一阵冰冷和萧寒。 「不……不……不……到底发生甚么事了?」 她发抖的双手直拨着电话。 突然,门内响起电话的铃声,那瞬间让她的情绪更是激动,她开始疯狂叫喊着。 「妮华!妮华!」 眼见仍旧没有回应,她开始寻找着周边的墙。 随后,神色一停,惊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车子和车库边的矮墙。 或许可行? 她也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行,将车子重新发动,紧抓着方向盘先是快速朝后倒车。 随后眼睛一闭,油门猛劲一踩! 车子带着她的身躯,朝车库的矮墙上猛烈撞击而上。 「碰!」一声巨响。 胸前的气囊瞬间爆开,将她的胸口打了回去,原本敲上方向盘的头,也被气囊反弹到椅背上。 后脑杓猛烈朝椅背撞上,顿时让她全身都传上痛楚,头昏得直接呕出了一口早餐的奶茶来,还呛进鼻腔里。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后,周遭突然一片烧焦的白雾漫起,将她所有视线都遮蔽下去。 迷濛中,她终于看见引擎盖的前端被墙面翻了起来,周边散落不少砖头,还有敲在她挡风玻璃上,但只造成微弱裂痕。 副驾驶座的车门几乎凹陷,座位上被两处的安全气囊挤得密不透风,她望了后照镜,发现后座的安全气囊更是爆得惨烈。 几乎没有人的空间里,都挤满安全气囊。 这台车,到底安装了多少安全气囊啊? 简直是一颗白球了! 终于,呛鼻的白雾逐渐散去,何舒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将刚刚因为撞击而呕出的奶茶,勉强吞了回去。 视线逐渐清楚。 竟然就这样被她顺利撞坏了那面墙,直接横插进宋家的花园里。 她赶忙下车。 但,手一拉,发现车门根本毫无反应。 就在她想用高跟鞋强制挖开车门时,车内又响起那个她讨厌的机器音,带着嗡嗡嗡的杂讯。 「车体遭受强烈撞击,即将强制开啟远端操控。」 何舒晴脸一白,随即气得爆出粗口。「你妈咧!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开啟远端操控!让我出去啊!」 但显然她的愤怒,那该死的ai是完全不理会的。 「回报受损资讯中。」 「还回报给谁啊!我才是你的主人啊!」 她将高跟鞋抓起,开始朝着车内所有可见的面板和触控板砸去,想将这不知隐藏在何处的ai抓出来,好好砸烂。 「受损资讯回报完毕。」 ai还继续发出难听的机器音,杂讯的「滋滋滋」声不断在她的耳边回盪着,让她的情绪更是鼓譟起来。 「侦测到一高温热源反应,脉搏120,呼吸25,超过正常指标,加之呕吐现象,临界休克危险。」 「你他妈的!我被你气得快脑中风了,你跟我说是休克!那安全气囊撞得我全身都是奶茶,你跟我说我呕吐!」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发甚么疯,跟着这莫名其妙的ai对话着,但ai显然不听她的话。 何舒晴终于放弃来硬的,开始哭了起来,不断央求着,「呜呜呜……算我求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求饶起了作用,ai竟然给了一个提议,那是「对话」那么久以来,这ai第一次回答她的话。 「环境侦测结果显示,车内安全度70%,车外安全度40%,建议您待在车内。」 「啊?我不要啊!让我出去,我要出去救人啊!」 接下来,不管她如何喊叫,踹打也好,哀求也好,那失控的ai就像是跟着远方的某个人对话似地,开始自顾自地回报着。 「车体毁损30%,已完成部分修復5%,控制面板毁损40%,已完成部分修復……」 她很快便知道那该死的ai到底是在跟谁对话了,那男人抓着自己闪着灯的手机,站在她的车门外。 一脸惊讶后,只将手轻轻贴在驾驶座车门的旁边,随后车内又响起讨厌的机器音。 「解除警戒。」 紧接着,「叩」一声的解锁声,驾驶座的门就那样被轻轻推开。 何舒晴哭得妆都花了,一脸狼狈地站在那男人的面前,还不断哽咽啜泣着,嘴角边的奶茶呛得她鼻子里都是水。 「你在干嘛?」 男人问她,让她顿时皱起脸来,愤怒得不想跟这男人交谈半句。 难不成,她要说,她只是想要进来宋家看看,但是情急之下想不到方法,只好开车撞那面墙了。 但她根本也不需要解释甚么,这情况一看,谁会不知道啊! 而且,搞不好那「忠心」的ai不只会分析她的生命徵兆,还会入侵她的脑袋,将她脑海里的想法和盘算都传进这个男人的手机里。 要不然,怎么可能跟一个机器,那么有默契! 光是远端操控,就把她困在车子里。 还说甚么车内比较安全,车外太危险。挡风玻璃又结实得跟甚么一样,她高跟鞋都敲坏了,竟然一点裂痕都没有。 「车子还你!」 何舒晴冷冷说着,绕过男人的面前。 两手拎着自己已经坏成两半的高跟鞋,还沾着奶茶的手大辣辣地擦过眼泪,原本戴好的假睫毛也因为刚刚那番踢踹被拉掉一半。 如此丑陋凌乱的一面,她还真没想到就这样被这男人看到了。 但她也没有去想太多,甚至不想要回头去看男人的表情和反应,反正不是嘲笑她,就是冷眼旁观。 不然,依这男人的冷漠,还能有甚么反应? 何舒晴踮着脚,跳过花圃里的碎石头,绕到大门处那滩血跡处。血跡已经呈现暗红色,开始凝结。 她蹲下身去,发现血跡的上头还有不少杂毛。 正当她焦虑不堪时,身后男人走进,将她一把抓起了起来。 「怎么了?你不是在找甚么?」 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直接反呛了男人。 「程子昊,你的ai不是很聪明吗?你去问它啊!它不是还会环境分析跟侦测!」 怒吼完后,她顿时又抿起嘴来。 她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还是那样容易觉得委屈和吃醋,而且竟然还跟一个ai机器人吃醋。 「他们曾是我天晴农庄的客人。」 他冷冷回应,暗示着她,这件事他管定了! 而原因是。 他们是他天晴农庄的客人! 喔。 对啦! 都不是因为她。 不知怎么地,她更是觉得有苦难言了。 她甩开他的手,朝着屋内走去,开始来回寻找着,叫喊着。 「宋力道!妮华!」 她找了许久,早餐的奶茶都快变成下午茶了,整间宅院里还是没有他们俩个的身影。 陪她找了整天的男人始终沉默跟在后头,他不问她半句,她也不问他半句,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交集。 最后,何舒晴坐在走廊上,拄着头,不断流着眼泪。 不可能啊! 她不断想着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但所有地方她都打电话问过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且,她记得前两天宋妮华说他们今天要待在家里做蛋糕,还跟何舒晴要了一本食谱。她不会做菜,当然直接送她了。 就在疑惑难解时,面前伸进一张她曾经熟悉的手。 「走吧!先回家吧!」 ************************************ 后话: 亲爱的。 这调皮的ai真是来助攻的~是不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3章 女主人变成客人 何舒晴一听全身僵硬,瞬间打起了冷颤。 回家? 不是都离婚了,哪里还有她们共同的家? 她提起纳闷的神情,但男人随即闪了过去,随后似乎发现自己说错甚么,又换了口气。 「先去天晴农庄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没有车还是很危险的。」 何舒晴叹了口气。 果然,他还是那样无情。 始终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还是只有她自己。 她拒绝了,但他却坚持要她坐自己的车,不让她自己走路。 「至少,让我送你一程。」 何舒晴停下思考。 就一程? 那好吧! 反正她高跟鞋也砸坏了,要她这样赤脚走路回去公寓里,还真的有点困难。腿痠脚破还不打紧,吓坏路人才是罪孽。 再加上她的胸口还有呕出奶茶的痕跡,妆又花得像鬼一样,捲在肩膀上的头发更是凌乱,全是眼泪和鼻水。 她跟着男人的身后走着,绕过那台撞烂的车子后,她有点小愧疚。 「那个。」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这台车我赔你,需要多少?」 他停下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依旧是那样气定神间,但他却没有转过身来,只低着头。 「不用,那是送你的礼物,本来就是你的。我晚点会请亚伯送去维修,到时候再请人送去池大。」 说完后,他又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这完全就是没有要给她拒绝和说不的机会,所有疑惑,都已经被这男人安排妥当了。 何舒晴瘪着嘴,有些不甘心。 但走到男人的车旁时,她更是不甘心了。 又是一台ai? 不会吧! 只不过顏色换成了黑色啊! 「这台车的主人是你,本来不久前要跟你换那台车,这是答应过你的。」男人看出她的疑惑,开了车门,简单解释。 霎时间,她的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那一晚,男人有点耍心机,并没有依照约定将她送往她的公寓里,反而在公路上绕了许久,漫无目的不断开着。 她也真是不争气。竟然一点抗议都没有,就这样任凭他的方向,牵引着自己的思绪。 有时,她会不经意想要红起眼眶,于是会故意别过头去,将视线带开,看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色,勉强自己压下那些泪水。 缓慢的车速跟在车流里,从白天到黑夜,车内的气氛始终是沉默的。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最后,他还是将她带往天晴农庄里。 美其名是要请她吃顿饭,邀请她来「度假」,说以一个商场曾经交手过的朋友,祝福一个刚上任的总裁。 他特地请人将餐桌搬到户外的小山丘上,周围淡紫带着宝蓝色的灯光,罩在昏黄的灯罩里,又像是埋进那些草堆中,若隐若现。 微暗的灯光只看见彼此迷濛的五官,还有餐桌上滚进高脚杯里典雅的红酒,紫中带红,宛若一颗砰然心跳的红心般。 脚下是一片城市的光景,透过半身高的椰林树更显得参差浪漫,尤其晚风一抚,椰林的树叶便发出「沙沙沙」的摩擦声。 她发现自己的思绪,还是不经意地被这男人带着走,随着轻举的杯脚,桌下的双脚微微颤动。 「恭喜。」 他先打破了沉默,举着酒杯等着她的回应。 她回应了举杯,抿了几口后将酒杯捏在自己的手里,漫不经心转动着。 被风吹下的瀏海,滑过她的眼角,抚在她的鼻樑上。她下意识将头发勾到耳后,耳垂下的紫鑽耳环随风转了一圈。 「谢谢。」 许久,她才推出自己的声音,用着极大的力量。 她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像这男人一样,云淡风轻去看待对坐的彼此,她只要一抬头,眼眶便会发红,在她抗拒的情况下,越来越红。 「我不能待太久,我与池大的老董事们承诺过,我不会再和你有所交集。」 她吸了吸鼻水,还小心翼翼地避免吞进口的沙拉会呛进嘴里,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吃力。 「我知道,我理解。」那是男人简单的回应。 何舒晴低下头,她终于忍不住将眼泪滴在黑色蕾丝的洋装上,这是刚刚她换装时,男人从卧房的衣橱里,请女僕拿给她的。 他还收藏着她的洋装? 不。 这不是她的洋装。 她记得,这件洋装是当时她扮演他的女伴时,穿着的那一身蕾丝洋装,她那时还嫌弃过于曝露,几乎遮起的布料都只有蕾丝装饰。 但那件洋装,不是被男人撕得尽碎了?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主卧的衣橱里?她记得离开时,并没有看见这套洋装。但就算有,她大概也不会拿走吧! 对。 当时她离开时,只带走自己当初带进的衣服,所有在天晴农庄里出现的装扮,还有这男人买的衣服,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她带走的,是自己心碎的心。 而如今,这男人却沉默地坐在她眼前,还是不愿意给她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没多久,她又再一次心碎了。 她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感觉了,所以一次一次的相见,她从未看见他笑过,更很少看见他的眼神。 有几次,她趁着举杯时,偷偷瞥过去看几眼,却发现他总是恍神似地看着地上的夜灯,要不然就是失神般地看着酒杯里的红酒。 随着红酒的转动,瞳孔微微跟着转动着。 「我该走了。」 何舒晴打破沉默,挪开餐桌边的脚步,举在半空中。 脚下依旧是高跟鞋,就是当初配着这套礼服的白鑽高跟鞋,只不过又多了些设计。 但总归,还是她最喜欢的12公分高度。 他跟着她站了起来。 「留一晚吧!」 低沉嗓音滚动着,她又不争气地停下脚步,迟疑着。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瀟洒离去,可以果决地跟他说一声「不」,但沉重的脚步似乎不受她的掌控,几乎要陷进了泥土里。 不可自拔。 她还是那样爱他。 「明天股市休市,池大也休息,你偶而也应该要让自己休息。」他或许是担心她考虑太久,后悔了。 她这回停得更久了。 她不懂。 这男人还爱她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留下?但又是那样果决地签下离婚协议书,随后又消失了数天。 她记得,宋力道将离婚协议书拿回给她的那天,她哭了整夜。 「他有说甚么吗?」 「有,他问你好不好。」 「然后呢?」 「没了。」 宋力道应该看得出她的伤心,让她静静待在办公室里,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千言万语,如鯁在喉。 没多久,她留下来了。 她躺在床上,仰看着外头的星河。 阳台上还是那架刻着「密码」的高倍数望远镜,可以看见立雾溪的上游。可惜,已经看不见薰衣草田了。 她一进门便发现,阳台脚下的薰衣草田早被人剷除殆尽,还未开花的向日葵植株顺着夜风摇曳着。 眼泪又滑了下来。 心碎一地。 这男人,看来是真的要和她断得一乾二净了,现在连她们共同的回忆都消除殆尽 简单卧房里只有那张她最熟悉的圆桌,还有刚刚男人请亚伯临时搬进的床。 这是她坚持选择的房间,他没有表示太多意见。 「亚伯,就照何小姐的意思吧!」她仍然很确定,当时候那男人是这么称呼她的。 紧邻的墙面隔壁就是主卧房,她知道那男人应该也躺在床上,跟她的头部隔着一面冰冷厚实的墙。 睡吧! 她说服着自己,勉强闭上眼睛。 但不行。 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最后是一通电话吵醒了她昏昏沉沉的意识。 「妮华?你们去哪里了?甚么?说清楚点,我听不懂那是哪里?」 电话那端又窸窣几个音后,何舒晴的眼睛瞬间亮起,披上外套便朝门外衝出。 但一道黑影,挡去了她的路。 ************************************ 后话: 亲爱的。 含觅来助攻一下!快推倒那女人~~~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4章 失踪人口 何舒晴被撞得闭起眼,还未睁开眼,她便知道这是那男人的气味。 他带着疑惑,半举在门上的手还呈现缩着拳,准备敲门的高度。另一隻手放在腰后,像是在掌心里滚着甚么透明的小瓶子。 一股让她熟悉而放松的气味,从男人的手心里递出。 但她没有想太多。 「呃……我看你的灯还没关,想说你还没睡。」男人先打破沉默。 「嗯,有点失眠。」 何舒晴有些惊讶,抿下的嘴唇里不自觉地带着雀跃和期待。但随即她又收起情绪,赶忙想起正事。 「喔,对了,我还有事,我想先离开,你可以先借我一台车吗?我明天就还你。」 这是那么久以来,她们难得对话那么久,至少已经超过三句话了。 「那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听到他的疑惑,她心跳更快了。那是过往这男人习惯的询问方式,他总是不喜欢她熬夜或是晚上了还到处乱跑。 关心吗? 她感觉自己有些自欺欺人,总想着这男人依旧是爱着自己,那句对她没感觉的话,只是一时烧坏了脑袋。 但三个多月了,这脑袋也烧得太久了? 「喔,对,公司临时有事。」 男人停了半晌,侧着头像是在想着甚么。她似乎还有些期待,期待男人继续问着自己甚么。 询问,对她来说就跟关心差不多。 但是,他却没有再继续问了。 「那台ai如何?」 何舒晴脸一白,立即抬起头,忘了要避开他的眼睛,直接盯着他的眼神表达疑惑。 四目交接的那一剎,她的心似乎漏了一拍,才想到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相互对望了。 她赶忙低下头,带着抱怨的嗓音,不服气地表达不满。 「又是ai?我被它耍得不够惨吗?」 头顶上传起一声轻笑,那是从男人鼻子里不小心洩出的声音,她十分熟悉那样的表情,即使没有正眼看去,她也能感觉得出来。 「放心,那台黑色的ai输入的是你的基本资料,它会认定你是主人的。」 最后,她果然坐上了黑色ai。 油门的踩踏还是那样轻盈,方向盘依旧自如。但让她纳闷的是,竟然没有白色ai的触控板? 她扶着方向盘,车子被开得左右摇晃,但摸进副驾驶座底盘的手,不管怎么转都没有摸到她预期的东西。 难不成? 没有内建ai系统? 只是外表长得像而已? 不对啊!刚刚那男人不是说,有输入她的基本资料,会认她做主人吗?她本来还期待,要当一回「主人」呢! 算了。 她没有再想太多,赶忙输入地址后便将车子开到了宋家。 那面被她撞烂的墙还惨烈地崩落在地,根本就没有人清理,但白色ai却已经被亚伯移开,早就不知道丢进哪个修理厂了。 门内蹲缩的一个阴影拉过了她的注意。 「妮华?」 何舒晴快步走过,蜷缩在地上的女人不断发抖,直盯着眼前那滩已经乾硬的血跡。 「妮华,怎么了?」 宋妮华拨开凌乱的头发,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确定是自己的熟人后,她才缓下情绪,直接朝何舒晴身上扑了过去。 随后,开始哽咽起来。 「晴晴,晴晴,你帮帮我……呜呜……你帮帮我。」 何舒晴不知所以然,连忙用自己的长袖将宋妮华的眼泪擦乾,不断哄着,安抚着。 「怎么了?宋力道呢?怎么只有你?这滩血是怎么回事?」 宋妮华顺着何舒晴的手势,又看了地上的血渍,突然像是想到甚么般,情绪冷静瞬间下来。 「喔,那是猫。」 她简短说,那是因为早上她和宋力道要出门时,不小心撞上一隻黑猫,车子开回来清洗后,他们又绕出去将黑猫埋起来。 「黑猫?」 何舒晴看着地上的血,确实上头有杂毛的痕跡。 但是,一隻猫? 能有那么多血吗? 「妮华,那现在呢?怎么只有你?都大半夜了,宋力道去哪里了?」何舒晴避开那滩血,上头已经有些蚊虫孳生。 宋妮华擤了擤鼻水后,神色有些飘移,尤其不敢直视着何舒晴的眼睛。 但何舒晴也没有太在意,直想着他们俩原本开心的假日,撞到这隻黑猫,应该惊魂未定吧! 「阿力他……」 宋妮华支吾许久,最后才站起身,绕过血渍前还不自觉瞥见一眼。 「他埋玩猫之后,不小心摔到树林下,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找。」 「树林下?你们是去哪里埋猫?」 何舒晴下意识地朝宋家大门外看去,过了一条马路下方,确实有一片原始树林。 但是,在自己家门口的树林走失? 不太合理吧? 就在她警觉地评估着环境时,宋妮华带着颤音,背对着她,肩膀明显恐惧颤抖,不断搓揉着自己的指头。 「高架公路下有一条立雾溪,听说旁边有一个小山丘,专门埋小动物的尸体,所以我们把猫埋去那里。」 何舒晴注意着宋妮华的动作,她不断搓揉的指尖里,有着血印的痕跡。她觉得很奇怪,但宋妮华报出的地点,却让她觉得更是奇怪。 「立雾溪的小山丘?你们怎么会知道有那个地方?」 宋妮华带着何舒晴的脚步,朝车子走去,抿起的嘴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不断压抑着内心的恐慌。 何舒晴也不想逼她,静静跟在后头,将自己的车子解锁,让宋妮华坐进副驾驶座上。 「喔,是阿力告诉我的。他说,你以前常常到那里,似乎在想念某个人,后来他问过你,你不是告诉过他那山丘上埋了不少小动物的尸体吗?」 何舒晴发动车子,脑海里很多疑惑,但眼前最重要的是,不管宋力道人在哪一片树林里失踪,都应该要赶紧找到才是。 「喔……对,好像是,我应该是有告诉过他这些的。」 不疑有他,何舒晴放下手煞车后,将车子倒出马路上。但脑海里拼凑出来的画面,却不经让她吐出纳闷。 「可是那个山丘并不大啊!后面的树林也没有甚么陡坡,怎么可能摔下去呢?」 何舒晴虽然脑袋里鲜少有地理的相对位置,但那地方是她的老家,她早就熟透了。 过去,她常常跟明天在那一片后山玩耍。就她的印象而言,那里并没有甚么会让人摔到不见的地方啊! 她自己就摔过几次,但也只是滚了几下。说明一点,那是一个玩滑草很适合的小山坡。 说要摔到见不到人影,又是一个成年的男人,真的说不通。 就在她想要多问一些讯息,好确认地点和状况时,宋妮华抓住她的手,直摇着。 「晴晴,你帮我找找阿力,好不好?阿力以前说过,你住在那附近,你应该很熟吧?你帮我找找阿力。」 何舒晴连忙将手推开。 她可是右撇子,打档和握方向盘大多都得靠右手,这被宋妮华这样一拉,她可没那么大的力道可以将车子导正。 「好好好,我陪你去找一趟,但如果还是找不到,我们就得到警局去报失踪,请警消帮忙找了。」 「嗯,好。」 宋妮华终于安静下来,不断轻轻啜泣着,乖乖坐在副驾驶座上。 那气氛,很凝重。 一来,何舒晴根本就不想要再回到那个地方,至少现在她是不想的。 二来,宋妮华上车后只呆呆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尤其是那几隻沾到血印的指甲缝,不断来回抠弄着。 何舒晴想着,大概是黑猫的血吧! 也难怪宋妮华会吓得失魂落魄了。 但就在她想要说些话,先安抚宋妮华的情绪时。 突然眼角馀光里亮起一道光芒,那尖锐的光芒带着血印,恶狠狠地朝着她的胸口笔直衝进! ************************************ 后话: 亲爱的。 哎呀呀!小心小心!开车要好好开,不是滑手机喔~(误(o_o)??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5章 放弃指令! 何舒晴下意识大叫而出。 「啊!」 她视线连忙瞥过去,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高速中滑了一下,车身朝着中央分隔道的方向直衝而去。 「天啊!妮华!你要干嘛啊!」何舒晴提高尖声叫着。 她右手反应式地朝宋妮华的方向拨去,但一道冰冷的尖刃毫不留情地穿过她的衣袖,直接朝肩膀处狠狠插进。 她手一软,踩着油门的脚更是猛烈抽动一下,勉强拉着方向盘的左手被车速的力道带得有些抽筋,根本就无力抓住方向。 车身开始失控,朝着分隔岛打滑而去。 「妮华!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何舒晴抓着宋妮华的手腕,肩膀的血开始潺潺流出。 「呜呜呜……」 宋妮华带着莫名痛苦的哭声,将刀子冷冽抽出,直接划破何舒晴的拇指壶口。 「啊!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晴晴你原谅我……呜呜呜……」 宋妮华崩溃大哭。 握在手里的小刀不断紧握,即使割伤自己的手也根本丝毫不松软,再度朝着缩身在方向盘上的何舒晴插去。 「妮华!你杀了我,车身就会失控,你也活不了啊!」 何舒晴朝后闪过,刀子插进方向盘里。 这时,前方闪进一道刺眼光芒。 瞬间将整条无灯的公路,照得万丈光芒。 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直接将方向盘应朝右侧拉去,车身「嗑碰」一声,擦撞上前方车辆的车尾灯。 左手一阵抽动后,车身又朝左侧衝去,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喇叭声,起此彼落全气愤地针对着她的车身。 又一道刺眼的光芒,她将方向盘朝右侧推下。 宋妮华抢过刀子,将刀子从方向盘里抽出,刀刃处又划破何舒晴的右手手腕。 她手痛得一抽,方向盘又朝左侧拉去。 轮胎左右摩擦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夜间的车辆本就不多,加上她车身高速中发出不寻常的噪音,吓得前方车辆左右闪躲。 但又一声「嗑碰」的撞击声从右前方的车头灯拉起,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尖锐摩擦。 右前方的车辆来不及闪躲,被撞得朝外处滑去。 她的车身也因为撞击,左右摇摆严重,加上她左肩膀因为车速的拉力,几乎被强迫贴在车门上。 左手严重抽筋,不断颤抖发出冷汗,一阵阵疼痛从全身各处爬起。 不。 抽筋的还有她的脚,压在油门上根本就挪动不了。 她想要踩煞车,但脚好不容易挪动一下,便被宋妮华的刀子割过,又一阵抽痛爬满全身。 「不!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宋妮华发疯似地大喊。 随后又将刀子高举,瞄准着何舒晴的脖子,眼神愤怒而涣散,几乎是疯癲的瞪着大眼。 刀子的闪光滑过何舒晴阻挡的手指,又割出一道热血,朝着宋妮华的眼皮上喷去。 但刀子依旧没有停下。 「啊!不要啊!」 何舒晴扯开喉咙,拔尖而起,直瞪着朝自己脖子处插进的刀子,划开黑夜的冰冷,朝她身上逼近。 突然,就在宋妮华的手腕压过她肩膀时。 「碰」一声巨响。 她身体朝左方一撞,闪过刀子。 宋妮华手一松,朝副驾驶座下跌了进去。 ai系统亮起红灯,开始警铃大响。车身后的猛烈撞击还不死心,踩着高速不断顶着她的车尾。 最后,磨着她的车身。 一股有力的推力,宛若贴在车身的左侧边,不断将她推出分隔岛的边缘。 何舒晴抓着方向盘的手不敢松,右手直捂着自己的额头上的血,一脸惶恐看着从副驾驶座下爬起的女人。 又抓起沾满血的小刀,眼神里尽是愤怒和惧怕,但却只有一个恐怖的眼神,再度朝着她瞪来。 「不要!不要啊!妮华,你清醒一点!」她朝着女人面前大喊。 这时,她感觉身后的车窗突然「碰」一声巨响,莫名碎裂破开。 阵阵爆破的风声衝进车内。 连带捲起的风都将她的头发吹得一团乱,散乱的发丝里,她瞥见不知从哪里,竟然飞来一把榔头,直接砸进她的后座。 就在她又伸手抓着宋妮华的手时,爆裂的窗户外,夹杂着「嗡嗡嗡」的风声,跟着破出一声宏亮有力的嗓音。 那是她熟悉的声音。 「晴,夺刀啊!」 何舒晴头皮一麻,敏锐的眼神随即瞥向后照镜。 那个撞在她车身边的车子,洁白的顏色瞬间佔满了她的视线。 天啊! 是那台白色ai! 这维修厂也太有效率了,根本是换一台新的啊! 不过…… 不过刚修完就又撞成那样,维修的师傅一定会气得傻眼的。 白色车辆持续加速着,不断带着猛烈的推力,将她的车子推离分隔岛,不断朝右侧挤去。 「子昊!」她带着哭声的吶喊,夺窗而出。 「晴,踩煞车啊!」 「呜呜呜……我脚抽筋了!我手也抽筋了!」 她对着窗外大哭。 这时,被她抓在手里的手腕开始发疯出力,又要将刀子转到下方,瞄准她的手腕动脉。 「晴,放弃指令!」 男人的声音从拉下的车窗,传进她被砸的车窗内。 「什么?」 「你得先放弃指令,卸除主人身份,我才能够掌控它!」宏亮的嗓音扯开喉咙,衝破呼啸而来的风,连带着紧张的怒吼而来。 何舒晴瞬间听懂了。 对。 她控制不了这种讨厌的ai,只有那个男人有办法。 「喔?那、那我要怎么放弃指令?」 「输入一次密码,然后将密码倒过来,再输入一次!」 男人快速的话语衝进,她顿时脸绿了起来,连忙又要反抗着手腕上不断下压的力气,声音变得尖细破碎。 「啊?什么鬼啊!为什么要设定成这种那么麻烦的方式啊?」 「晴!快!要下交流道了!」 他仍是对她命令着。 但她忙得根本无暇去卸除甚么指令,右手忙着要抵抗宋妮华的抓狂力道就已经精疲力竭,哪还有精力去做其它事。 「喔?啊!妮华!你冷静一点啊!」 「晴晴,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我必须杀了你,我必须杀了你!」宋妮华拉出痛苦的哀鸣和大叫。 何舒晴眼看着刀子朝自己的手腕划下,绽开的皮肉被银刃的刀子推开,带着血肉的皮肤朝两侧分离。 先是拉开一道白线,随后白线上端开始溢出鲜红血液。 「为什么?我们不是要一起去找宋力道吗?」 她飆出的眼泪撒在刀子上,顺着角度滑进手腕的伤口里,将原本鲜红的血液带出了血管。 这时,宋妮华更是崩溃大叫。 「不!阿力肾脏已经破了,他就快被他打死了!」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你果然是最帅的神救援~~~不过那车,不能这样撞啊,师傅会被你们气死!╰(‵□′)╯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6章 操控AI的男人 *提醒:326章有暴力喔* 「他?他是谁啊?」 何舒晴脸一白,看着自己的血滑过手肘,滴在膝盖上,突然一阵晕眩和冰冷袭上全身。 「他跟我说一定要你的命,不然他不会把阿力还我。」 宋妮华终于愿意正眼看她,但眼眶里的泪却始终没有停过,跟着她的眼泪一起滴在刀子上。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晴晴,我不能没有阿力啊!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呜呜呜……」 何舒晴不断摇着头,脑袋里有太多疑惑和纳闷。「等等,妮华,你说清点。他是谁?为什么要你来杀我?」 「呜呜呜……晴晴,你不要逼我!我不能没有阿力,我不能没有阿力啊!」宋妮华狂叫着,杀红的眼眶又再度亮起。 但那一刻,却看得何舒晴心痛心碎。 那是一个为了心爱的男人而发疯的女人,她忍着自己的理智要杀害自己曾经的朋友。 突然,脑海一个画面闪过。 「他是不是满头白发?对不对!」 何舒晴一激动,也不管手腕上的割伤是不是留着血,直接反手将宋妮华的手腕扯了起来。 「妮华,你冷静点啊!」 这时,车窗外破一声怒叫。 「晴!反手夺刀啊!他不是教过你!」 何舒晴神经像是通上甚么电一般。视线里跑过数道画面,连带着身体的翻转和被压制的感觉都衝进脑海里。 那是一个身上刺满刺青的男人跨在她臀部上的感觉,她甚至连当时候自己被反手折到腰后的疼痛感,都还印象深刻。 她赶忙拉回注意力,将宋妮华的手反抓进自己的胸膛里,脑海里衝进一个沙哑声──「敌人的手腕面向你,你怎么办!」 对! 「夺者置身持刀手臂外侧。」 「压腕顶肘啊!学那么多次还不会啊!」 这是那个当时把她玩弄在股掌间的男人,朝着她耳朵不断大喊着话。 何舒晴赶忙先将自己身体朝椅背压下,闪过直衝进视线里的手腕,随后朝下扣押着手腕上的刀,直接朝下翻转。 绕过自己腋下后,她朝左侧闪去。 随后,将刀子和宋妮华的手腕向下扣进自己的手臂里,用反力的方向,缠着她的手臂,将刀子朝椅背上插入。 「啊!」 宋妮华被她手肘顺势压去的力道一推,头部直接撞向方向盘,大叫一声后,顿时呈现半晕厥的状态。 「漂亮!」窗外传进男人的夸讚,随后又催促着她,「晴,快,拉开触控板!」 何舒晴全身忍不住发抖,她力道有点失控,砸在方向盘上的宋妮华,额头撞破了血。 「什么?那是什么啊?在哪里啊?」 她将宋妮华推往副驾驶座上,还趁机将插在椅背上的刀子丢往后座的底盘下,还有知觉的右手开始东摸西找。 「我昨天不是示范过了!」男人理所当然怒吼着,让她全身的细胞都愤怒了起来,不断朝着窗外顶嘴。 「你什么时候示范过啦?」 「昨天我不是开车带你绕了整圈公路,你都没有看到我示范吗?」 听到男人的高吼,她顿时吊起白眼。 「什么鬼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做示范啊!」 她终于在一来一往怒骂中,摸到了那个隐藏在驾驶座下的触控板后,倒在一旁的宋妮华突然着了魔似地,开始大哭大叫。 「啊!妮华,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啊!」 宋妮华眼看没有攻击的刀子,神色一瞥看见后座落在玻璃碎片里的榔头,怒光一闪,随即要朝后座爬去。 「啊!妮华!不要!」 何舒晴赶忙扣着宋妮华的脖子,直接将人朝副驾驶座前端推去。 「子昊!快点啦!」 她大喊着,哭叫催促着。 这时,车内终于响起此刻最令她感到心安的那个讨厌语音声,带着从破损的喇叭中传出。 「指令卸除,即将开啟远端操控。」 随后,车内所有的面板和灯光瞬间重新甦醒,变成红色操控面板,全数换成了男人专属的「红色」。 警铃开始大响,尖锐地刺痛耳膜。 她听见逼逼逼的输入音,车子开始不受她的控制。 突然碰一声巨响,白色的车子直接侧身撞了过来,她腰后小型的安全气囊爆出来,将她的身躯向前顶了过去。 「啊!」 她向宋妮华的方向衝了过去。 两台车身发出剧烈的磨擦声,开始產生零星火花,「嘶──」的长音将她的尖叫声压了下去。 随后,机器的语音声,跟着男人怒吼的嗓音复诵着, 「方向,左侧,45度。确认。」 「定速,90。确认。」 「煞车系统开啟,确认。」 紧接着,车子突然加速而起,紧紧挨着白色的ai,切着公路边缘摩擦而去。 一声猛烈碰撞声后,又扬起机器声。 「降速,70。确认。」 车速明显下降,朝着下方的大坡开始失控滑去。 何舒晴还来不及叫,副驾驶座下的宋妮华咬下她的手臂,眼角飆出的泪随着力道的咬闔,不断溃堤着。 这时,男人的吼叫声越来越明显。 「晴,把宋妮华抓进驾驶座的空间里,快!」 机器音跟着响起。 「降速,50,确认。」 她不敢迟疑,咬着下唇,忍着痛。二话不说将宋妮华拉出副驾驶座,将她的手反转到腰后,压进驾驶座的空间里。 这时,车内的红灯突然转了起来,不断闪烁,发出「逼逼逼」的警告音,宛若战鼓般猛烈作响。 机器音平扬拉起。 「双车系统同步连线,将造成不可预计的车体撞击,请再次确认。」 「确认!」 何舒晴头皮一麻,眼角里看见男人白色ai的车内也同步响起巨大声响,红色的萤幕全数亮起,不断警告闪烁着。 她看见男人眼里的严厉和冷肃,直盯着前方下坡的车道,将她黑色ai直逼往下坡的转弯处。 她头一扬。 全身都软了。 转弯后,那可是一片砂砾的河床啊! 她知道。 那就是立雾溪啊! 后头还有整片树林,就是她当时怀着双宝时,被池英杰追杀的地方。 天啊! 这男人想干嘛啊? 她发现男人敏锐的眼神攫着前方的大弯,紧握方向盘的手不断向下用力,甚至颤抖出青筋来。 她难得看他用两手握方向盘。 那一刻,她真的好爱这个男人。 她知道,他在想尽办法保护她,他在用尽全力守护着她。 何舒晴全身颤抖,将怀里撕咬她胸口的宋妮华紧紧抱着,紧闭起眼,听着耳边滑下大弯,轮胎开始左飘右移的摩擦声。 她相信。 她绝对相信他! 这时,男人抓着方向盘的手伸出一隻来,一样冒着青筋抓在手煞车上,毫不眨眼地直盯着前方的河床。 滑下大弯后,程子昊将手煞车上提一半,油门和离合器的摩擦声此起彼落作响着。 白色ai的车尾,紧紧顶着黑色ai的腹部,猛烈撞击声带着离心力的转圈,甩下河床处。 何舒晴抱着宋妮华,不自觉地压下头大叫着。她感觉轮胎开始空转,朝着下方的河床飘移过去。 这时,程子昊又将手煞车放下,将手紧握在方向盘上,青筋从手臂上爬到脖子处,额头上也狰狞起肌肉。 油门衝出,带着黑色ai的车尾,开始旋转在河床的砂砾上。 「碰碰碰」的砾石被轮胎喷射出,像是巨大的冰雹一样落在引擎盖和车顶上,发出巨大声响。 方向盘快速反打,甚至刷过他的手掌猛烈转圈。 逆时鐘转圈后,又朝顺时鐘转了回去。 「啊!」 「啊!」 女人惊恐的声音,从黑色ai的驾驶座里此起彼落地扬起,伴随着尖叫和大哭。 ************************************ 后话: 亲爱的。 「双车系统同步连线,将造成不可预计的车体撞击,请再次确认。」 子昊,你真的太帅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7章 被追杀的女人 程子昊不断补足油门,反转后又踩下离合器,反覆旋绕着某一个凭空的定点。 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原本严厉的眼神,带起了雀跃的光芒。 两台车外的白烟,越来越来浓烈,甚至燃烧起阵阵火花,还有刺鼻难闻的塑胶味。 「嗡嗡嗡」的引擎声滚起了雄厚的爆音。 他补起油门,让旋转时而粗暴,又拉起手煞车强迫减速,让轮胎朝着砾石上磨去,将砾石扬天喷起。 「呜呜呜……」 女人们的哭声随着他的油门补上,旋转的加速,时而高昂尖叫,时而哭得不断哽咽抽蓄。 终于直到没有哭声后,他才松开油门,让轮胎飘移滑了一圈后,停在溪水的河床边。 他走出车外,疑惑中带点满意,看着被砾石砸的尽碎的车身,宛若十分佩服着自己的功力。 带着试探的眼神朝着黑色车走去。 驾驶座上纷纷软脚的女人们,上下交互叠着,满脸都是惨白的汗水和惊恐的眼泪。 女人交叠的胸口上,满是泪水和鼻水。 他愣了半晌。 随后,收到了一个愤怒狠瞪他的目光,随即将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将里头的女人们扶了出来。 女人们双脚一软,直接扑在砾石上,抱着腹部身躯一缩,开始呕吐起来。 他大概发现自己倒楣了,神色变得有些惨白,带着歉疚的神色拍着某一位女人的肩膀,帮她顺着气。 突然,那女人反手将他的手捏下。 「你不是答应过我,上回是最后一次吗?」 说完,女人又反胃而起,故意直接呕在他的裤子上,还将他的手拿去当作纸巾,擦过嘴边的肉末。 程子昊眸光一滚,带着愧疚的笑。 「定圆绕锥,是甩尾的基本入门。」 「程子昊!你答非所问啊!」女人狠狠拽起他的衣领,便想要将她拖上自己的肩膀,朝地面摔去。 程子昊警觉地蹲低身驱想分散女人力气,但脚后踩到石砾突然无力,带着女人的身体仰躺摔下。 「啊!晴,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双手一揽,将女人护进自己怀里,背脊压在砾石上,还因为有些痛皱起了眉头。 身上的女人仰起面,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许多。 他终于凝视着她的眼睛了。 那么多日子以来,他都不敢这样深望着她的眼睛,忍得他全身都像爬满了蝨子,心慌意乱。 如今,看着她澄澈而带迷濛的泪眼,他还是那样喜欢。 突然,身前一道黑影压下。 程子昊赶忙将身上的女人朝外推去,自己跳起身来,将黑影手里的银刃朝地上踹去。 「晴晴,我要杀了你!」 女人失控叫着,爬着身躯将甩落的刀子捡起,便要朝何舒晴的方向追去。 程子昊跨步而过,直接挡在宋妮华的面前,手臂有力一打,刀子从女人手里松开,他顺势接起。 随后,右手带着不小的力气,挥掌而去。「够了!你到底有没有觉悟啊!到底还要受他掌控多久!」 「啪」一声轻响打在女人的面颊上,伴随着呜噎的哭声,何舒晴顿时吓得朝后退了数步,带着疑惑看着男人。 甩巴掌? 她从未看过这个男人对女人动手过啊! 男人的怒吼声落下后,宋妮华捂着自己红肿的面,不断哭叫着。 「他抓走我的男人啊!」 程子昊挺在宋妮华的面前,严厉的目光看着眼下失控的女人。 「那就去把他救回来啊!」 宋妮华肩膀一缩,抱起自己的肩膀,缩进自己的膝盖里,开始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何舒晴看得很揪心。 她知道宋妮华为什么会失控,如果这事真的跟那白发的男人有关的话,那她完全能够体会那样的惊恐。 她走到宋妮华的身边,搂进她的身驱。 「妮华……」 宋妮华感觉到她的体温后,撞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晴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真的不能没有阿力。」 随后,她抓起何舒晴的手,皱起泪眼不断央求着。 「晴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阿力!你就救我们啊!」 她尖声叫着,跪在何舒晴的面前不断嗑着头,眼泪和额头上的水全将砾石染成了血色。 「妮华,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啊!」 何舒晴将她肩膀压起,不再让她疯狂嗑头。 宋妮华缩在自己的肩膀里,恐慌的神色里不断抖出眼泪,全身开始颤抖抽蓄着。 随后,她告诉何舒晴。 昨天一大早,她跟宋力道两个人本来预计要做蛋糕。 「阿力说,晴晴有可能会来,所以他又去多买了一份麵粉。」 她发抖着,不断回忆着。 但后来,宋力道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来,她等得有些焦虑不安,于是出门查看。 才一开门,便看到宋力道被人打得吐血,全脸肿胀不堪,腹部下还插着一把小刀,从肾脏里不断流出血来,全身抽搐倒地不起。 接着被人从一辆车里拖出,像是破布般丢在她的面前。 「他把阿力的小刀抽出,丢在我面前,告诉我一定要杀了你,不然阿力就没救了。」 没多久,她接过刀子后,宋力道又被拖回车上,满嘴吐出的鲜血不断留在大门口处。 正当她吓得不知所措时,她听见何舒晴在门外的叫声。 随后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何舒晴打来的电话,她也不敢接,直接将手机丢在地上。 当下,她只想到要先躲起来。 她不想要再被那个人当魁儡,但是她心爱的男人在那个人的手里,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她本想这是个好机会。 未料她还未真的下定决心,便有一台车不要命地衝破那道花园边的围墙,白车车辆插在花圃里。 那时,她紧抓着手里的小刀,上头还有宋力道的血流着。她在某个房间等在机会,但等了许久都不见车内的人走下来。 她本来疑惑,正要探头出去看时,程子昊便踩过那叠撞坏的砖头,站在车外将车门打开。 她发现最恰当的时机已经过了。 何舒晴虽然在房子里来回寻找着他们的身影,但是身后总跟着程子昊,她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所以后来,她只能冷静下来,想着好的理由把何舒晴单独骗出来。 她本来想要求救。 但是门外的那滩血,让她想起宋力道被人打得昏厥吐血的模样,她顿时冷血了起来。 「晴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杀你,你是我的好朋友……呜呜呜……」 她边说,边哭着。 何舒晴知道她的脆弱,那是一个多么无助又愚蠢的决定。 「他?」 她顿时感觉那个白发男人的残酷,伴随了她十多年,而且无所不在。再躲,也只是过着被他监控的生活。 「原来,他那么想要杀我!」 她觉得是该时候解决了! 那是杀害妈妈的兇手,如今为了解决她,竟然也对她身边无辜的朋友动手。 对。 还有那个摔下山谷,她最要好的姊妹……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逼的。 「子昊,你能帮帮忙吗?」何舒晴将怀里的宋妮华推开,走到程子昊的身边,央求着。 程子昊停滞许久,宛若在思考甚么。 「你们两个打得都是伤,不能再靠近那种危险的地方。」 「不!你也不能自己去啊!」她随即从他的眼里,看见那抹老喜欢独当一面的逞强。 夜风吹过溪面,带起阵阵砂石的尘土味,将原本清新的空气搅得一蹋糊涂。连同树林里的花香,都漫起难闻刺鼻的烟硝味。 她和互望后,霎时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随后,他们朝白色的车走去。 但就在车门刚开时,眼角里闪进一个黑影,顶着银白的头发。 「怎么?妹妹想去搬救兵啊?哪那么容易!都进来地狱了,那就多陪我玩一下啊!」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再帅,但是要怎么带着两个受伤的女人,去救一个重伤的男人呢? 子昊os:含觅大,都300集了我实在不想抗议,但是你真当我是外星人老公吗?给点资源包吧~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8章 兇手的真面目 何舒晴感觉血液凝固。 那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 但原本是高昂辽阔的嗓音,已经不知何时变得阴冷而沙哑,带着粗旷般的破嗓声,很难听。 她转过身去,盯着眼前仍旧对她笑的男人。 「池英杰,你果然跟那个人有关係!」 池英杰淡淡笑着,对她的眼神里有着一抹思念,又有愤怒。 她清楚。 那思念是给「小爱」的。 而愤怒,是给她的。 「妹妹,去自己家里坐坐,如何?」 「我若拒绝呢?」 何舒晴站在程子昊的身前,原本恐惧的手心被抓进男人的掌后,她变得有勇气多了。 池英杰耸了肩,似乎对她的拒绝感到很意外,但随后又拉起了嘴缝,对她吐出威胁。 「你若不去,那你老家里可就又会多一具尸体了。」 宋妮华哽咽抽蓄着,捂着自己的嘴,还是不断从手心里洩出恐惧和悲痛。 「阿力……」 「怎么样?请吧!」 池英杰做出邀请的动作,让出步道。 何舒晴迟疑许久。 她不知道对方是多危险的人,不知道自己如此贸然而去,又会造成多少人的伤害? 就在她听着宋妮华的哀鸣,还迟疑不前时,身后的男人拉起了一声低沉而果决的嗓音。 「好。」 她脚步凝滞,不敢向前。 但程子昊反而低下头,带着温柔告诉她。「放心,不论发生甚么事,我都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她从男人的眼眸里看出,那是一种铁心铁意的决心,他显然已经做好勇赴战场,砲火轰鸣的准备了。 那条路,她和他都很熟悉。 那曾是她们最享受青春、最梦幻、最浪漫、最童话的过去。 但如今走来,却是那样沉痛,那样诡譎不安。 夜幕低垂,天上的璀灿星河被浓浓的云层遮得透不下一点光,两旁的树林摇曳着诡譎阴森的舞步。 叶缝中,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哀鸣声,占满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身边的男人始终紧握她的手,试图降低她的恐惧,但没有用她,她的手心还是那样冰冷,冒着冷汗。 终于,眼前的视线落进她熟悉的画面,那是门前的小栅栏,栅栏推开后是一整排的香草和灌木。 再走进,会有一圈小花丛,紧接着是遮着屋簷的走廊。 但这一切,都只存在她的回忆里。 如今的视线,只剩那扇破旧不堪的小栅门,推在她的手心里,在泥土地上推出一道蚯蚓般的痕跡。 她又看见玄关处点亮的那盏昏黄的灯。 那本该是她等待妈妈回家时,为妈妈点亮的夜灯。如今,却成为她最不敢看见的画面。 突然,一个低哑的声音从花园的后处传出,带着阴森森的气音,唤着她的名字。 「呵,小晴,好久不见。」 何舒晴全身发冷,沉重的脚步拖在泥土地上,朝着围墙边绕了过去。 一个她熟悉的背影,印入眼帘。 那个背影,就是她日日夜夜反覆忖度的录影带里,那个站在窗边抓着流满血的刀子的男人。 满头白发,脖子后还有切割不平整的疤痕。 她终于亲眼看见。 正面看时,发现那疤痕是从左侧的脖子前,延伸到脖子后,一直到背脊前端的疤痕。 像是经过一番剧烈挣扎和拉扯,被人用利刀狠狠划过的刀疤。 「我不认识你。」 男人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回应后才将头转过来。 何舒晴睁大眼想将这个杀人兇手好好映入眼帘,那爬满岁月痕跡的面容,漫上一层焦黑,跟她在录影带里看见的,显得更是苍老。 这回,她更是清楚看见男人脖子上的刀痕。 从他的咽喉处开始,还像是凝结的水珠那样,在上头形成了一节节的块状,全是焦黑的痕跡。 男人似乎也在端详着她。 但随后,喉咙里的声音,却让她更是发冷。 「呵,真可惜,你若早是我的女儿,那我就不会有这两个孩子了。」 何舒晴口水一嚥,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男人绕过椅子,走到点着灯的户外,对着横木桌面的餐桌做出邀请手势。 「坐吧!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可以跟你这个无缘的女儿说说话。」 她当然不可能坐下,更不可能靠进一步。 她将身躯贴在程子昊的面前,手心不断在他的掌里发抖着,男人的话,让她不断打起冷颤。 「你果然跟你妈妈很像,有她的韵味,她眼角的嫵媚。你知道吗?她断气时,我为她掉了一滴泪。」 男人见她不愿坐下,也不勉强,恣意地点起菸,满足地吐着白烟。 「毕竟,她曾是我最爱的人。」 他看着她,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 何舒晴摇着头,嘴里发出喃喃低语。 「不可能……」 「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离开池大集团吗?」 听到他的挑衅,她像是被激怒的狮子,连忙吼去。 「她是为了我爸爸!」 他哈哈大笑,将手里的菸灰朝黑夜里的草地,随意抖去,直盯着她的眼神,宛若在笑她愚蠢。 「错了。她当初离开池大,是为了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那该死的男人横刀夺爱,还搞大她的肚子,将她藏在这偏远的乡下,让我找了好久。」 何舒晴显然不信,从鼻子里哼出一道不屑,随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抽开程子昊的手后,直接朝前走去。 「不。她是为了我爸爸,妈妈只爱爸爸。」她撑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对着他直瞪着,眼神里尽是愤怒。 「或许吧!但那是之后的事了。」 他耸了肩,根本无视她的愤怒。 「对了!给你看一个东西。」 他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那条丑陋的疤痕。「亏你爸爸还是兽医,你看这技术多么不好啊!」 说完,又将衣领拉起,一脸笑得阴贼。「不过算了,他车祸那时不也是肢体不全吗?算是我还给他的礼物。」 「我爸爸的车祸,是你动的手脚……」何舒晴发现自己全身颤抖不止,胸口里满是抽蓄的哽咽。 「不,你爷爷才是兇手。」 「爷爷?」 「看来,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有告诉你实话。也对,因为他们都是坏人,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好人。」 听到他的厚顏无耻,何舒晴猛烈摇着头,直接朝他的面前衝去怒吼。 「你胡说!」 他又点起一支菸,浓烈的白雾刻意吐在她的面前。 「你爷爷当初讨厌我,讨厌我抢走他的女儿,所以不断破坏我们的感情,后来还故意让我跟一个女人上床,让文青对我心灰意冷,离开我。」 他抖了烟灰,火星从菸蒂上落下,他用手接起,还一脸陶醉式地在手心里搓揉着。 「你爸爸从中介入,那杯酒就是他给我的,女人也是他找来的。」 「不可能,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面对何舒晴的坚决否认,他完全不觉得惊讶。「果然,你的眼里也觉得他们是神仙眷侣,对吗?」 随后,又自言自语,黯然神伤。 「真伤心。不过伤透我心的是,当后来文青知道我是无辜的时候,她竟然还是选择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原因,就是因为你。」 「我?」 ************************************ 后话: 亲爱的。 这节奏,是恐怖情人的展开?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29章 都是因为你! 男人站了起来,绕到何舒晴的面前,还刻意挥手示意,让流哥看守着程子昊的动作。 「文青如果没有怀上你,那她一定不会跟他结婚的。」 他将她的脸捏起来,半瞇着眼看着她的表情和面容,那眼神又是自我陶醉,又是满腔怒火。 「哈哈哈!不过,就因为这样,你爷爷反而更恨那个男人,也恨你!但是那个老人真是讨厌,他再怎么讨厌你爸爸,还是联合他来对付我。」 男人的力道很重,但是何舒晴丝毫都不闪躲。 站在男人身后的池英杰,一样带着冷冷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唯有被他拉在身边的宋妮华,还在担忧啜泣。 「更可恶的是,文青竟然不帮我,叫我退出。她竟然跟我说,她爱的人是那个男人!」 何舒晴静静听着,听着这男人不断发疯上扬的声音。 「你爷爷也很特别,所有抢走她女儿的人,他都不喜欢。所以,当你妈妈跟那男人结婚后,你爷爷就开始不喜欢他了。」 她时而闭起眼,不想要再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神。 好讨厌! 她好讨厌这种眼神! 她相信,当时候妈妈也是如此讨厌这种眼神,才会离开这种人身边的。 「你说,一个兽医要怎么养起一个大小姐呢?尤其,那背后还有一个吃醋的老人,不断搞破坏。最后,门诊只好收起来了。」 男人说完,还刻意对着她的面前吐去白烟。「那我就有机会啦!所以,你爷爷才是兇手吧!」 「杀死我爸爸的人,是你!不是爷爷!」 何舒晴甩下脸,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呵,你果然跟你妈妈的反应一样啊!都把他当作天地在景仰是吗?他只是晚我出现的男人,凭甚么佔据你妈妈的一生!」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你没有资格让我妈妈爱你!」 「那我告诉你,当时跟我上床的女人生了孩子,我本来要丢了那个孩子,却被你爸爸偷走了,他果然是走狗!」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爸爸!」 「果然很像。当时候文青也是这样跟我吼着,还砸了花瓶,要我不准批评她的丈夫。」 男人收回被何舒晴甩下的手,又站了起来,挺高的胸膛贴在何舒晴的面前,又抓起她的脖子。 「她的丈夫?哈哈哈!她的丈夫本来应该是我的!」 何舒晴在男人的手里挣扎,脖子上的项鍊被手掌的力道扯坏,朝着她的颈部划去,勒出一道红印。 「不,不论如何,我相信妈妈终究不会选择你这种男人!」 「这就是我杀她的原因!」 男人的手劲加大,猛爆的青筋爬在手臂上,何舒晴困难喘着气,全身抗拒站抖。 程子昊瞪大眼,想要跨步向前,但身前的流哥高举着刀子,很瞪着他,箝制他的动作。 这时,倒有一个人反应比程子昊还大。 站在男人身后的池英杰直盯着掐下的手劲,随着何舒晴脖子上抓出的红印,他顿时眼眶满溢而起,红丝里宛若燃起一丝愤怒和杀意。 何舒晴不敢挣扎,她担心自己的衝动,会害得在场的程子昊和宋妮华陷入危险。 她只能任凭着男人捏着她的脖子。 「那个男人都死那么多年,她还是不肯重新接受我,你看!我为她伤透了心,头发一夜之间都白了!」 男人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喔!还有一个原因让我杀她。她为了你的安全,竟然答应跟那个讨厌的老人签那甚么约?」 他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还朝着何舒晴的身上喷去。 「她竟然想躲回池大!她当初就是为了我才离开池大的,她怎么可以为了躲我,而回去那种地方!」 他的疯狂不断加剧,随着向下的手劲,何舒晴的脸变成一片胀红,即将转成一片黑暗。 「我恨池大!池傲当年为了想坐稳自己继承人的位置,强行夺走我妻子里的胎儿,想要鱼目混珠,说那是池大大小姐生的双胞胎。」 何舒晴从眼角馀光中,迷濛看着男人身后的池英杰,竟然开始紧握着拳头,莫名的眼神直盯着她的脖子。 那转动的眼神里,开始出现迷离的悲伤,是她从未在池英杰身上见过的哀痛。 「我不爱那女人,但那孩子是文青离开我后唯一的寄託。而你爸爸竟然受池傲的指使,还打晕了我!等我醒来,我妻子已经死了……」 男人说得冰冷。 「不过上天有眼,她的肚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女儿,我醒来后把她抱到医院,紧急剖腹,将孩子救了回来。」 力道稍稍减缓,何舒晴从男人的手里松脱出来,直接跪落在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壳嗽。 「你知道吗?我最心痛的不是我妻子死了,而是你妈妈后来说的话。」 他突然蹲下身来,仍旧直盯着她的眼睛。 「当我把这件事鉅细靡遗告诉你妈妈的时候,她说了甚么,你知道吗?」 说完,他抓起何舒晴的手,像是想要模拟甚么似地,一脸兴奋笑着。 「放开我!」 「喔!对,她的确先说了这一句话,因为当时她已经怀了你,她怕我动她的肚子啊!」 他笑得更是开怀,还带着阵阵摩擦的嗓音,一副饶尽兴味的模样看着何舒晴,上下打量着。 「呵,不过,我还是动了!」 手里的反应越大,他就越雀跃。 「你爸爸晚了一步,他当时气得全身爬满青筋的模样,可真是有英雄气概啊!我喜欢跟这样的人打斗,不过他可真小人,身上竟然藏了手术刀。」 他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脖子。 「小晴,你想知道当时你妈妈说了甚么吗?」 「你没资格叫我小晴!」 何舒晴甩开男人的手,但却被男人反转在后,她面朝着池英杰,将池英杰的表情看得更是清楚了。 「她说,过去不能重来,但是伤害会永远在。她很认真地告诉我,她现在爱的人是那个男人。」 耳边的威胁还在,眼前池英杰的危险更是赤裸裸。 但那个危险,不是放在她身上,放在她身上的眼神,是带着悲痛和懊恼,连带着全身都颤抖着。 「我多么爱她,甚至为了她倾家荡產。」 男人又将她翻转过来,她穿过男人的肩膀,看到不远处被流哥举刀胁迫的程子昊,始终不敢贸然向前。 男人突然疯狂似地抱着她,让她顿时感到全身噁心。 「我、我……我只是曾经一时失控过,打过她一次而已,不小心让她流掉我们的孩子,但是我跟她道过歉啦!她怎么可以不原谅我!」 他开始抱着她大哭,咬着她的肩膀。 「她说过她爱我,但后来却告诉我她不爱我!她说过她讨厌池大,但最后她竟然还是躲回池大!」 他甩着何舒晴的肩膀,不断朝着她大吼。 「都是因为你!」 一股杀戮的眸光,开始在眼睛里转动着。 「她怀了你之后,人都变了。她为了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抽出刀子,她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刀子了!」 他一推,何舒晴全身软下,撑着一旁的桌缘勉强站着。 「她怎么可以逼我失控……她怎么可以逼我杀了她……」 突然,男人又将她抓起。 「是她逼我的!」 吼完,将何舒晴的身驱朝池英杰的方向摔去,何舒晴直接扑在池英杰的脚底下。 灰暗的夜灯下,她看见池英杰的脚边有一些水渍。她惊讶朝上看去,发现池英杰的眼角边竟然流着莫名的眼泪。 她顿时感觉到气氛的怪异,扶着一旁的石阶,勉强站起。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住在这?」 ************************************ 后话: 亲爱的。 爱情既然没有先来后到,那又哪来的横刀夺爱?因为,真正的爱情是两情相悦,一旦一方选择放手,紧抓的一方还能拥有甚么?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0章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男人朝她转来,又将眼神瞥向客厅里。 「我抓了那小子,宋文青就甚么都说了,那么简单。」 宋力道被捆在地上,腹肚上用着简陋的纱布缠绕着,紧闭着双眼,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起伏。 宋妮华全身发抖,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音。 「文青跟文青,一个是我曾经的最爱,一个是我曾经最信任的朋友,都纷纷背叛了我。」 他又朝着何舒晴走进,随后视线绕过何舒晴的身后,看着恐惧发抖的宋妮华,神色里带着玩味。 「宋文青以为他偷偷认养我的亲生女儿,就能消解我的怨恨,他太天真了!怎么可能!」 何舒晴看到那种怪异的眼神,头皮更是发麻,她根本不敢去想这男人曾经对宋妮华做过甚么事。 但宋妮华只是看到他的影像,就吓得痉挛癲癇,那一定是遭过这个男人的痛打跟毒手。 天啊! 那不是这个男人的亲生女儿吗? 他竟然下得了手? 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人性了。 「还有想问的吗?」 何舒晴被困在池英杰和那个男人的中间,发现自己离程子昊的距离有些遥远。 而最靠近她身边的宋妮华显然已经呈现崩溃,涣散的眼神直盯着客厅里失血的宋力道。 她开始在脑中计算着。 如果要带走宋妮华跟宋力道,那凭她和程子昊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流哥很少有动作,顶多举着刀挡着程子昊的路,箝制他的动作。 还有一个池英杰,从她被那男人掐着脖子后,就突然像是被附身一般,眼神变得游离。时而表现痛苦,时而表现愤怒。 她根本就抓不清池英杰的情绪。 再说,眼前的男人不断疯狂叫着,她也相信凭这个男人的冷血,要他做出甚么伤天害理的事,都会在所不惜的。 她打算先拖延着。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妈妈,但妈妈挣扎的时候,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冷血无情,看着她一点一滴断气。」 「这是重点吗?」 男人绕到她身侧。 太好了。 她面前直衝程子昊的方向,只剩下流哥阻挡的地方了。 但是还有宋妮华,她总不能自己逃跑,丢下宋妮华一个人在这两个危险男人的中间吧? 凭宋妮华的力道和柔弱,一定逃不了的。 可她也没有把握,可以抓着宋妮华直奔程子昊面前,况且宋妮华的眼神根本不在任何人身上。 「我多告诉你一个祕密吧!文青本来可以遇不到我的。」 男人绕到她的身后,站在她和池英杰的中间。 「我知道她签完约之后,本来跟这大少爷要一起去找你,随后她便会藉口离开,回到池大的保护里。而这位大少爷本来那天晚上要带你去别墅度假,等妈妈。」 何舒晴抬起头,看见程子昊的眼神变得低沉,甚至无视着流哥举在面前的刀子,直接在敌人的面前低下头,松下戒心。 只为了闪过她的眼神?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天助啊!文青她注定要死在我手里,她这才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何舒晴又朝程子昊的方向看去,但这回和她眼神对焦的不是程子昊,是流哥。流哥的嘴里微微开闔,像是想跟她传递甚么那样。 但她,根本就一知半解。 「想知道她为什么掉头吗?」 她听到男人的话,注意力被拉了过去。 妈妈掉头? 所以,妈妈真的本来要跟明天一起去找她的? 然后,她们就可以照原订的计画,就算妈妈短暂隐瞒着她回去池大的事,但那也是因为妈妈不想让她担心,想安顿好一切后,回来接她的。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妈妈掉头了? 何舒晴转过身去,自己面朝着池英杰和那男人,但脚步刻意朝后挪了数步,开拉自己和他们的距离。 但让她担心的,仍旧是恍神的宋妮华。 「又是因为你!」 男人又是自言自语般地笑着。 「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吗?」 何舒晴听得全身颤抖,她很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没有人救妈妈? 「也是因为你!」 男人大笑的声音,不断传进她的耳里。 「哈哈哈!都是你,害得文青离开我的身边,但也是因为你,又让她的魂魄回到了我的身边。」 说完,男人捂着自己的脸,开始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但又时而大笑而起,整个人呈现疯癲状态。 何舒晴发现自己双脚发软,撑着桌面的手也不断颤抖着,想勉强往前走两步,脚步沉重得完全抬不起来。 她不知道这男人疯癲的话到底还能不能相信,但是一声声对妈妈和爸爸的侮辱,她听得很生气。 突然,她抬起头来,终于看清楚流哥嘴里拉出的话是甚么。 跑? 要她跑? 她要跑去哪里啊? 那客厅里是完全动不了的宋力道,身后是失魂的宋妮华,还有她眼前的程子昊。 程子昊? 何舒晴瞪着大眼,全身鸡皮疙瘩而起,滚着双眼不断在黑夜中寻找着甚么。 程子昊? 不会吧! 这男人丢下她了? 自己跑了? 不可能吧! 就在她迟疑不前时,流哥严厉的神色再度打下。 「跑啊!」 这回她听得更是清楚了,从流哥低沉的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声音,压在她的头顶上。 跑? 那要往哪里跑啊? 算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那个男人竟然丢下她自己跑了,那她一个人待在这里,顶多是自寻死路。 宋妮华虽然恍神,但她怎么说也是白发男人的女儿,应该不至于会惨遭毒手吧? 犹豫的那一剎那,流哥突然拉了她的肩膀,将她朝屋内推去,又直接大喊着。 「人跑了!」 那一声怒吼,顿时引来了白发男人和池英杰的注意,何舒晴踉蹌的脚步才刚奔进屋内。 不。 那是被流哥推进屋内的。 该死的! 叫她跑,竟然把她推进屋内,然后又大喊引来他们的注意。 这是在玩哪一招啊! 「给我抓起来!」 白发男人大喊着,池英杰随即衝进屋内,朝着何舒晴跑来。 「啊!」 她双腿一软,被这么一追,肾上腺素猛暴而起。突然一股力量促使着她,开始拔腿狂奔。 不知为何,她一股脑地朝二楼的方向奔去。 她踩两步的距离,池英杰只花一步的时间便追上。 没多久,她便听见池英杰奔上楼梯的声音,紧追在她的脚步后,随后又拉动扶手,她靠着扶手的身驱跟着摇晃。 就在她踩上二楼的地板时,身后的手被池英杰猛烈一抓,整个人朝后仰去。 「啊!不要!」 她抽步回手,眼看歪斜的身体就要倒进池英杰的身前。 突然,另一股反向的力量将她接起,紧搂着她的腰。 紧接着将她的身躯朝二楼捞去,随后从她腰后冒出一道凌厉的脚劲,直接朝池英杰的腹部一踹! 池英杰力量一松,放开她的手,整个人朝楼梯下滚去。 她被力量一扯,摔进一个怀里。还未抬起头,发抖的嘴唇便自己脱口露出一声安心。 「子昊?」 头顶的男人没有说话,直接将她半搂着,半抱着,拖进一间仓库里。 ************************************ 后话: 亲爱的。 有些极恶的坏人,总是会让人想要让他不得好死,可在那之前,却有太多善良的人已经牺牲……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能只剩下爱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1章 堡垒里的女人 那地方她以前很少进去过,只知道是妈妈用来收藏跟爸爸相关东西的仓库,但她被拖进后才发现,里头的东西早就被挪空殆尽。 「子昊,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何舒晴抿起嘴来,缩在一角,眼泪哗啦啦留下。 程子昊手脚俐落将门反锁起来,先是对着她露出无奈,随后又警觉地走到另一个角落。 何舒晴顺着看去。 「宋力道?你什么时候把宋力道挪上来了?」 她爬了过去,发现宋力道的脸色惨白,原本还会起伏的胸膛几乎已经停止不动。 「多亏你转移那两个人的注意力啊!」 程子昊简单说,严肃地环顾着宋力道的状况,紧皱的眉头让何舒晴心头发寒。 「他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再不到医院急救,会有危险的!」 说完,又从架子的底层翻出一个医疗箱,将宋力道腰部的伤口做简单的处理和缝合。 「希望来得及……」 「甚么来得及?」 何舒晴抓起宋力道的手,发现他的手真的冰冷到极点,皮肤苍白,又逐渐转为苍蓝色。 全身都冒着冷汗,皮肤湿冷一片。 「我已经请伊斯顿带医疗团队赶往这里,他也报了警,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他有机会脱逃了。」 程子昊的眼眸里亮出了果决和严厉,坚定的神色中不带一丝犹豫,像是鸣起了战鼓的旌旗,奔腾飞扬。 他将宋力道的脚抬高些许,跟何舒晴简单交代着要怎么照顾,一定要尽可能让宋力道的意识保持一定清醒。 何舒晴点着头,直盯着迷濛不醒的宋力道。他虽然没有睁眼,但是还明显对她们的对话,有一些反应。 随后,门外的撞击声不断,道道凛冽的气愤嗓音叫嚣着。 程子昊端起何舒晴的脸庞凝视半晌,突然从面颊边吻了下去,随后给了她一抹笑。 那笑,已经让她知道了一切。 他依旧爱她,而且是用尽全力的爱,不留馀地的爱。 「子昊,你要去哪里?」 她抓着他的手,拦下他的脚步。 「晴,你听我说。追溯期已过,他显然已经没有判刑入狱的理由,现在就是要再製造一个理由给他。」 「不!」 何舒晴随即知道男人的意思,拉着他的手,坚决不肯放。 「你放心,这道门是我找人重新设计过的,只能从里面开,只要你不开门,就没有人进得来。」 男人压着她的肩膀,还是那样带着温暖的力道,将她保护在自己的臂弯下,永远守护着。 「子昊!不要去!」 她不断打断男人的话,但他显然已经做好准备,篤定心肠。 「记住,不论发生甚么事,都不要出来。唯有等到伊斯顿跟警方来,你才能开门,知道吗?」 随后,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 那是当初流哥要她挑选的刀子,他告诉她小刀上已经涂上药,若真有紧急的时候,只要朝人的血管处划下。 那药,会引发人的心绞痛,不致命,但会全身抽蓄。 「不,我不要!」 何舒晴追上去,但男人的手已经握在门把上,她死命抓着男人的手臂,不要他再那样一个人逞强。 但男人手臂一甩,第一次用了如此大的力道,将她朝角落处推去,她朝后软了脚,踉蹌几步后跌坐在地。 他随即开了门,先是朝门外踹出一脚,随后扑身上前,将门外想衝进的人影压了出去。 门外传出激烈的扭打,拳头砸落在肉体上的闷响不断传进。 何舒晴撑着膝盖爬起身,却又再次跌坐在地,只能全身颤抖朝着门处爬去,但大门像是有预期般,她还未碰到门板,门便吸附闔上。 顿时,房内一片黑暗。 她听着门外的扭打逐渐远离,气愤的叫嚣声不断追赶在一个男人的后头,直接朝一楼的客厅跳下,随即将另一个男人引了出去。 「不……子昊……呜呜呜……」 何舒晴单手扶着握把,不断哭着。 她好想出去。 但她知道,她出去只会是男人的拖油瓶。 那外头,有白发男人,有池英杰,还有流哥…… 天啊! 她只能听着打斗声从客厅里又衝出了户外,男人似乎有意引着另一个男人到庭院处。 是要避开她吗? 是要她远离危险吗? 不。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保护她,而她却只能懦弱地待在这间黑暗的房间里。 这时,地上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唔……」 何舒晴赶忙凑身过去。 「力道?你还好吗?刚刚子昊帮你注射过了,你撑着,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要撑着,知道吗?」 她将宋力道的衣领解开,让他能够更顺畅地呼吸,单手挤压着氧气瓶,不断给予氧气。 宋力道满脸狰狞皱褶而起,显然不断在忍耐身体上的疼痛。 腰部被刀子刺伤的地方,已经做了基本的止血,但是体内的出血却不是能简单解决的。 只要稍微翻动,他便难受得不断呕吐,呕出的水里残夹的血液越来越浓厚。 「力道……」 何舒晴脱下自己的外套,捲成一圈,压在宋力道的嘴边,吸附着那些呕出的血。 吐血的状况稍微缓解下时,宋力道连眼睛都还无力睁开,便吃力地挤出话来。 「妮华……」 「妮华是他的女儿,他不会伤害她的,你放心。」 听到她说完,宋力道像是放下担心,又再次紧闭起眼,皱起眉头不断忍耐着疼痛。 这时,户外的打斗声鏗鏘响起,她知道程子昊已经绕进了刀剑的战场里,一个人单打独斗着。 他其实可以跟她一起躲在这里的,躲到伊斯顿和警方来,她们就安全了。 但是,男人坚持要让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坚决这回绝对不再让他有机会逃脱。 那个兇残的男人,池大找了30年,妈妈死后,程氏企业也找了15年。终于有机会将他绳之于法,但追溯期却已经过了。 这是一个多么不公平的事…… 突然,一声严肃而激动的嗓音拉起。 「少爷!」 何舒晴匍匐在地,爬到了窗边朝下看去。 那是流哥的声音。 随后,她看见池英杰抓着长刀,朝着程子昊的身后狠狠衝去,程子昊还来不及转身停在原地。 但却似乎有所预计,只将头朝一边侧去。 紧接着另一隻手突然伸进他的背后,绕进他和池英杰的中间,那手俐落而快速,直接将池英杰的刀子打落。 随即手腕里掏出一把刀,绕在池英杰的手腕上,直接狠狠地割了一圈。 「啊!」 池英杰抽回手,大叫一声,一脸诧异地看着那个抢刀的男人。 那掏出小刀和旋转的手势,何舒晴再熟悉不过了。 ************************************ 后话: 亲爱的。 咦?流哥?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2章 觅知音 *提醒:332章有暴力喔* 原本持着斧头的白发男也愣住,直瞪着抢刀的男人,他朝后走去,直接和程子昊并肩站着。 「阿流!你窝里反啊!」池英杰大怒。 这时,程子昊嘴角一拉,带着讽刺的笑。「池英杰,自从你过河拆桥那刻起,你就注定了孤立无援。」 池英杰握着自己漫出血的手腕,鲜血滑过他左手的五指缝,朝着地面的石板上滴下。 突然,他仰天苦笑着。 「哈哈哈!原来你是程子昊的人?你是不是忘了,他杀了你的妻女啊?那可是眾所皆知的事,想不到你依然蠢!」 他讥笑着流哥,还刻意说了关于流哥妻子的事。 流哥眉头痛苦皱起,听得全身气愤发抖。但看着池英杰不断叫嚣,挑拨着,他反而笑了。 「我的妻子早產,当时候风雨交加,但因为我贩毒的背景,没有办法将她送下山就医。」 开口说自己的妻子的事,对流哥来说一个最不想被挖出的痛,但也因为这个痛,他和程子昊有了难以切割的情感。 「少爷是当时候刑警局负责毒品检验的役男,当时他不顾刑警局的反对,回头带着他自己妇產科的医疗团队,爬过了一个个的山头。」 何舒晴趴在窗台边,看着迷濛月色下流哥的眼神,就如同当时候他坐在水沟盖上时,遥望着远方,诉说着曾经那般。 那眼神,像是一池深幽的潭水,在月光下带着柔情。 她终于懂了。 原来当时候流哥告诉她的,不是全部。 但那个对自己妻子的思念和愧疚,却早就崭露无遗。 「最后其他医护人员都因为风雨太大,打退堂鼓了,只有少爷不顾自己满身伤,即时赶到。」 池英杰半信半疑,仍旧强调着。 「但你的妻子最后不是死了?」 流哥将刀子上的血抹在自己的手心里,耸了耸肩。 「是,但是少爷尽全力让我们一家三口,能有一次在人世间相聚的时刻,即使只有一个短暂的夜晚,也足够了。」 何舒晴觉得心里的疼痛,闷闷作响。 难怪。 流哥总是在黑夜里一个人静坐在水沟盖上,她当时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不想她变成饿死鬼,才会在半夜里偷偷拿食物给她。 如今,她似乎能感受到。 那一次次的夜晚,对流哥而言是多么地难熬,他需要这样用自己馀生的思念,去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她想起,他曾说自己的妻子是唯一不在乎他犯过重刑的人,那个温柔的女人给了他重生的力量,但也带走了他活下去的力量。 绝望。 那是她最常从这个男人眼里,看见的黑暗。 而知道那样绝望的人,在这世上也只剩下当时候尽全力抢救他妻女的医师,就是程子昊了。 也难怪,程子昊总是不喜欢提起这个人。因为,那是一个令人悲痛的经验和相识。 程子昊和流哥果然是相知相惜的人,不只有默契,连同彼此的下一步动作都瞭若指掌。 流哥轻松压制池英杰的动作,不时丢出身上的刀子,让程子昊接手。 程子昊的手势与流哥很相似,连同转动刀子的角度和速度,低身闪躲的姿势都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何舒晴能想像,流哥在成为程子昊保鑣的那几年,一定也曾经过着愉快的时光,跟着那一群保鑣一起受训。 有时候又跟着自己的少爷研究刀法。 她突然想起,流哥也很懂车。 那么他的懂车,大概就是程子昊教他的吧!也难怪还会算车速和依照驾驶特性,去设障碍。 她当时怎么想,都觉得流哥不会有那样的逻辑。原来,这一切都是程子昊替他算好,安排好的。 他只负责去设路障而已。 所以,池英杰的每一步,都在程子昊的计算里? 何舒晴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强大到令她感觉畏惧。 这时,程子昊头一侧,闪过流哥的刀子,刀子直接插进白发男人高举的手,将手上的斧头直接敲落。 流哥踩着走廊上的石阶,趁机跳上前,将白发的男人压制在地。 程子昊则接着流哥的缝隙,将地上痛得翻滚的池英杰狠狠跩起,随后又揍向他的下巴。 呵。 这男人,果然喜欢揍人的下巴。 上一回,上上一回,都是这样。 何舒晴焦虑的情绪有些放松,她滚着明亮的眼眸,不断看着楼下廝打的情况。 说是廝打,其实也多是闪躲和回手。 她看得出来,程子昊和流哥并不想要伤害任何人,但是那两个发疯的男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突然,在流哥身下扭打的白发男人从腰后抽出一把刀,直接朝着流哥的大腿插进。 「喔!」 流哥赶忙跳开,将刀从大腿内侧拔出。一道热血喷洒而出,瞬间将整隻脚染成了血红。 白发男人推开后,直接朝庭院后跑去。 程子昊踹开池英杰的纠缠,脱下自己的上衣捲成条状,用力綑绑在流哥的大腿上。 「还好吗?」 「没事!就刀伤而已,我全身多得是!」 流哥眼角一晃,瞥见从地上爬起身,又要持刀衝来的池英杰。 但池英杰已经被打得有些脚软,踉蹌几步后,根本还没到程子昊面前,便被流哥一脚踹飞。 程子昊捡起刀子,确认流哥没事后,赶忙朝着白发男人跑去的方向追上。 何舒晴沿着窗台移动,鸟瞰的视线直盯着程子昊的脚步。就在程子昊还未转过墙角时,一个画面衝进她的眼帘,她顿时大叫。 「妮华!」 何舒晴攀在窗台上,朝着下方喊去。 程子昊加快脚步追上,急煞在白发男人的面前,震惊的眼光直盯着宋妮华腹部被鏨进的小刀。 虽然小,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已经是很大的伤害。 「你疯了吗?那是你的女儿啊!」 程子昊愤怒大喊。 他们显然没有估算到,这男人残忍到拿着自己的女儿当人质,而且下手毫不留情,直接插了一刀先做威胁。 宋妮华被粗暴的男人拎在手上,根本就无力反驳,像是一抹破布般任人宰割。 这时,流哥跛着脚跑近,也是一脸惊讶。 「呵,女儿?」 白发男人冷冷笑着,皱起的眉头里尽是无情。 「我这两个孩子太懦弱,一点用都没有。一个为了女人,一个为了男人,全成不了大事。所以,我只好让他们的女人跟男人消失了!」 说完,他抓起宋妮华的脖子,将刀子反抓在自己的手里,眼里燃起了杀伐无情的眸光。 这时从后头爬近的池英杰颤抖着全身,宛若顿失魂魄那样,直盯着自己脚下的血跡,不发一语。 他甚至忘了自己就站在流哥的身后,那是一个多么好反击的机会,但他只顾着发楞。 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双瞳里逐渐漫起红丝。 「妮华……」 何舒晴扶在窗边大喊,哭哑的声音在阴暗的房内不断低鸣着。 她看着下方僵持不下的眾人,被架在刀下的宋妮华吓得全身发抖。 那无助的眼神,就像是当初她看着宋妮华突然癲癇前,那种极度恐惧到恍神的眸光。 一股不安从她的背脊漫起。 这时,她脚下的宋力道突然握住她的脚腕,无力的手指滑过,喃喃的嘴里喊着。 「救妮华……他伤害过妮华……就在我面前……晴晴……救妮华……」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 何舒晴低下头去,发现宋力道的目光呆滞,瞳孔开始放大朝着远处盯去,双眼向下凹陷。 她知道,那已经是休克末期的反应。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os:含觅大,装备礼包终于来了,但你这外掛也开太大,敌人根本不是人啊~怎么打?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3章 恶梦,结束了…… *提醒:333章有暴力、血腥喔* 何舒晴蹲下身,连忙大叫。 「力道!力道!你醒醒啊!」 凄厉的嗓音划破整个黑夜,连带窗下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宋妮华惊恐而绝望的哭声拉起,不断嘶喊着。 「阿力!阿力!呜呜呜……」 两个女人的哭声交杂在一起,扯破整个凝重。 这时,还有一个高鸣而尖锐的声音,从远处急速而来,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大,直逼着她们的方向。 那是一个令人期待振奋的声音。 「喔咿喔咿──」快速旋转着,连带着闪烁的蓝红灯也不断呼啸在公路上。 「伊斯顿……」 何舒晴喉咙里滚出紧绷后的松懈。 她知道,那是伊斯顿带着整个急救团队来了,还有大批的警力,齐一的「嗡嗡嗡」和警鸣声杂揉在一起。 这黑夜,被整条公路上的警鸣和车子的引擎声几乎挤破了。 「刷刷刷」的车声,闪过一道道树林,随后发出「咯啦咯啦」的噪音,那是轮胎压在河床上的滚动声。 靠近了。 救护车和警车都靠近了。 何舒晴抱起宋力道的头部,缩在自己的膝盖上,眼泪滴在他的鼻尖上,滑过嘴角吐出的血,不断哀鸣哭着。 「力道……你醒来啊!你醒来啊!伊斯顿已经来了,妮华已经没事了,你醒来啊!」 她试图安慰着膝盖上的人。 突然,宋力道头无力垂下,已经没有回应任何气息。 那一瞬间,悲痛的心顿时衝破了她的胸口,直达鼻腔和脑门,眼泪不断飆下,颤抖的全身无力缩起。 「力道……」 耳边响起自己的低鸣声,还有楼下宋妮华崩溃反抗的怒喊,抚膺大慟,凄厉而悲凉。 「啊!你放开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白发男人听到宋妮华惨烈的叫声后,整个人顿时火了起来,直抓着宋妮华的脖子,将刀子划过她的皮肤。 鲜血滴在刀刃上,他仍旧七窍生烟,宛若从所有的五官里都冒出火来。 「我最痛恨女人跟我说这一句话!」 他将宋妮华反转而过,扯起她的头发。 随后,吼去暴怒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压过了宋妮华的哭声,还有不断疾驶而进的警鸣声。 「她当年嚥下最后一口气时,也是说这一句话,那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连脖子都被我割断了,她还是要说这一句话。」 说完,白发男人突然大笑,仰天长啸着。 这时流哥和程子昊神色一接,两人心有灵犀。 流哥朝前衝去,直接踹下白发男人,跨脚压在他身上。程子昊顺势一接,将宋妮华甩进自己面前。 白发男人发了疯似地反抗,抓着流哥的肩膀开始翻滚扭打。 程子昊将宋妮华放到地上后,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一脸茫然而失焦的池英杰。 但他没想太多,连忙衝上前帮忙。 这时,白发男人将刀反转,直接朝流哥的腹部瞄准。 「阿流!」 程子昊大喊。 但流哥似乎没有要闪的意思,自己也反抓着刀子,同个方向朝着白发男人的腰部插进。 两把刀都不闪。 缓慢而有力地鏨进对方的肚子里。 程子昊衝进,将流哥抓起翻进自己的腿上,赶忙压着流哥开始涌出鲜血的腹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闪啊!」他气愤中带着焦虑,朝着流哥的头顶大喊着。 「少爷……他这个人好坏,我……我……不喜欢。」 流哥拉着惨白的双唇,还故意勉强笑着。「我没事,只是这刀伤有点深,有点痛而已。」 程子昊愤怒地皱起眉,眼泪不断流下,苦涩的面容刻意别过头去,不想跟流哥对视。 躺在地上的白发男人不断抽蓄着,勉强翻起的身躯也只能抱着肚子,蜷缩在一旁。 夜晚彷彿又回到了寧静。 这时,转出河床,又转下公路的警队,又响起宏亮的救护音,「喔咿喔咿」着。 何舒晴端起腿上的宋力道,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在她的掌心和手臂里不再喘息。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等了。 如果真等到伊斯顿带着救护团队上来,还得要将车停在栅栏外,走过一道石阶,跨上走廊,穿过大厅,爬上楼梯…… 那太久了。 心头一凛,她随即将宋力道撑上自己的肩膀,还捡起地上的绷带,将宋力道绑在自己的身躯上,将男人的力量全压在自己脊椎的撑力上。 不能放弃! 她不断告诉自己。 就算只快个10秒,那也是机会。 不能放弃! 每走一步,她就不断告诉着自己。 耳边的警鸣和「喔咿喔咿」声越来越大。 她几乎可以算出他们已经转过了最后一道公路,滑下那道山坡路,朝着她家门前那条小路,笔直衝进。 她闭着眼,拖着背后的宋力道,咬牙前进。 「力道,加油!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妮华在门口等你,你睁开眼看看……」 何舒晴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压在她身上的力量沉重不堪,让她几度忘了呼吸和换气。 转到楼梯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力气用尽,脊椎的痛楚不断袭上脑干,眼神开始產生晕眩。 不能放弃! 她又再次拖动了几步。 肩膀上的血,从宋力道的嘴里滑出,但却不再流出温热的气息,凝固在她耳后的脖子上。 黏黏滑滑,冷冷湿湿。 转下楼梯后,她双脚已经痠软无力,几乎跪在地上。 后来,她与其跪爬在地,膝盖重重地摔在地面,磨出血痕。 不能放弃! 她告诉自己,随后她将宋力道的身躯放在布巾上,使劲全身的力气拖着布巾穿过客厅。 身旁惨白的墙面,已经没有任何血跡。 她知道,最靠近门旁的那面墙,曾经全喷染了妈妈的血,这面贴在门边的磁砖,曾流满了妈妈的血。 那一切恶梦,终究没有过去。 但她终于知道,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是她妈妈生前最痛恨的人! 而她现在,必须阻止另一个噩梦发生。 她紧绷着全身的力气,拉着布巾,一步一步拖着,好几次滑倒撞破了膝盖,她还是咬牙撑着。 耳边的救护音开始鸣出喇叭,一声一声宏亮的「喔咿喔咿」带着「轰轰轰」的引擎声,逼近她的面前。 看得到了。 连带着那闪烁的蓝红警示灯,都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能哭。 她赶忙擦掉自己的眼泪,将宋力道又拉往门外。 终于,声声交叠的煞车声划破夜空,原本尖锐难听的的摩擦声,变得悦耳好听。 车门「碰」一声开啟,随后跳下一道人影。 「小妞!」 他破嗓喊着。 随后更多车门拉开,他对着后头拉下担架的医护人员大喊。 「快!」 眾人衝进,将宋力道扶上担架。 伊斯顿直接翻身而上,双脚跨在两侧,有力的双臂开始在宋力道的胸部上按压急救。 医护人员撤出庭院,全上了救护车。 何舒晴站在栅门边看着,车窗内印出医护人员的急救。 一条条透明的管子和电线开始穿梭,泪眼中她看见伊斯顿举着电击,朝着宋力道的胸口压上。 她不敢收回眼神,直盯着急救的画面。 一切都结束了吧? 宋妮华躺上担架被推出,绕过她的面前时,还对她唇语说了声「谢谢」。 程子昊撑起流哥的肩膀,压着涌出血的腹部,朝她身边走进。 她知道。 眼角馀光里,还有一个人影呆呆地坐在走廊上,动也不动。另一个男人撑在警察的身上,被扣押着。 但她一点也不在乎了。 她等着程子昊走进,要跟她的男人一起坐上救护车,一起离开。她想着,她之后一定要吵着他说,他跟流哥的故事。 她的男人走进,对她淡淡一笑,那笑给了她无比的力量。 突然,身后一阵骚动。 何舒晴才刚要转过头去,便发现自己的身躯被人拽进,头上抵着一支枪,耳边衝进一声扣下板机的声音。 「不要动!不然我就杀了她!」 ************************************ 后话: 亲爱的。 恶梦,如果会过去,那么,生命里曾经的那些善良,是否也会不着痕跡地离去……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4章 噬魂的狂魔 眾人惊恐慌乱。 流哥从程子昊的身上滑下,直跪在地上。 程子昊来不及接,但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个被掐着脖子的女人身上,还有抵在女人头上的枪。 那跟刀不一样。 子弹一出,他便会立刻失去她,他连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呵,小晴,你终归是得走上你妈妈的路!你们母女俩都一起陪我下地狱吧!」 难听的粗哑声音,从何舒晴的耳后传进。 她被掐得说不出半句话,连手都施不上力,只觉得视线瞬间一黑,几乎要呼吸不到空气。 身后的员警跟着拔枪威吓,但男人只觉得更加兴奋,将何舒晴直接拖往大厅里,硬将她的头撞往墙面。 「当时候,你妈妈在我的面前扬言自杀。」 何舒晴额头一撞,嗑破的皮血将墙面抹出一圈血跡。 「就在这里!」 她知道那面墙。 那就是当时候喷满妈妈的血的墙。 如今,这男人竟然想要重演当时候的事,他不在乎外头大批的警力,也不在乎自己一动手就会被射得千疮百孔。 「她说,她爱我,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因为这个错误,她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失去了她真正爱的男人。」 何舒晴贴着那面冰冷的墙,从粉刷过的油漆里,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妈妈的血跡,还有当时候血柱喷起的味道。 「我对她来说,竟然只是错误……」 白发压在何舒晴的额头上,连带着枪桿也抵在两人的额头间。她感觉得到,白发里的气息是那样愤怒而无知。 「我只是要求她回来我的身边而已……她竟然说她最恨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杀了她的男人。」 何舒晴勉强自己听着。 她终于明白。 爸爸的死,对妈妈来说不只是爱人的离开,而是一个愧疚和自责的背负,因为她曾经的「错误」,导致自己最爱的男人死亡。 难怪爸爸刚走的一年,妈妈几乎不吃不喝,要不是勉强还要照顾她,或许那时候的妈妈,就已经随爸爸去了吧! 后来妈妈才突然没日没夜地投入救援。 天啊! 她本以为,那是多么坚强的人,才能够从悲痛中走出。 现在才知道。 原来妈妈终究没有走出爱人逝世的伤痛,她用着自己一次次参与救援的决心,藉着爱人曾经的梦想,靠近爱人身边。 最后,甚至以为只要自己结束生命,就可以脱离这个男人的掌控和威胁,而自己与爱人的孩子,也能就此远离这种危险和逃命的日子。 但,大家都错了。 这个男人要的不只是妈妈,他要所有拥有幸福的人都跟他陪葬。 突然,额前的白发拉开,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带着嫵媚而阴冷的微笑。 「小晴,我们一起去找文青,你帮我告诉她,我依然爱她……」 说完,她听见手指压在板机上的摩擦声。 她全身颤抖,吓得紧闭起眼。 耳边响起阵阵威吓,还有警枪对空鸣枪的警告,程子昊仰天的大喊,但那一切都进不了她的耳里。 突然,喧哗的眾声安静了下去。 她看见白发下的面容一片惨白,微开的口朝着她的面前喷出血来,温热的血腥味塞满她的鼻腔,从眼角滑下。 道道鲜血,杂揉着她恐惧的眼泪滴在枪口上。 枪口突然朝下,掉落在她的脚边,「碰」一声走火的巨响,弹进身后的墙面,冒出阵阵浓烟和火花。 何舒晴睁大眼,想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却发现,那是一片血光。 突然,白发下喷出一道热血,朝着她身后的墙面洒去,拉出一道血红的弧度。 「不错啊!挺聪明的,还知道自己的女人是谁杀的。」 白发男人挤出声音,压着自己的脖子,血从五指间不断涌出,他全身抽蓄,勉强朝后转去,一手贴在墙面。 他身后的男人拉着哀戚的面容,眼眶里尽是愤怒和痛恨。 「因为小爱的胸口上有一道挣扎的痕跡,额头上有一个被石头砸烂的伤口,那高度根本就不是池傲,而是你!」 池英杰高举着斧头,看着贴着墙面逐渐滑下,双脚不断抽动的白发男人,更是抓狂。 他怒吼大叫。 「啊!」 随后,抓在手里的斧头开始发疯似地猛劈着、猛砍着。 他似乎听不到所有人的声音,只不断大喊着。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你为什么要杀了小爱!我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掌控池大!我一点都不想要帮你报仇!我不是你的傀儡!你没有资格掌控我!」 他杀红了眼。 即使警枪发射在他的脚上,打穿他的膝盖强迫他阻止,他仍旧劈着眼前已经断头的男人。 他连带着将他的胸膛劈开,不断吼叫着。 「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啊!」 何舒晴双手贴着墙面,全身被喷满血液,甚至从她的瀏海上不断冲刷而下,她吓得不敢动。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她凝视着脚下发疯杀人,双腿都被子弹穿射,直跪在地劈砍着,又不断嚎啕大哭的男人。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这样的男人,曾是池名媛口中的好哥哥,最保护她长大的哥哥。甚至在最青春年华的时候,一头栽进恋爱里,享受着爱情的美好,嚮往婚姻…… 这男人是无辜的。 那一刻,何舒晴不觉得他疯癲发狂,只觉得他是无辜的,是可悲的…… 她想起。 五年的交往,他偶而会有温柔、有浪漫,她想那就是原来的他吧!那才是原来的他吧! 但小爱死了,他被控制了。 何舒晴心头一凛,忍下内心的恐惧,拉开喷满血液的嘴,那瞬间一股浓烈噁心的血味衝进她的舌头里。 「阿杰!」 她大喊着,压过所有人的声音。 池英杰似乎真的听得见她的声音,失控的动作慢了下来,紧握在手里的斧头不断颤抖着。 他终于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肉模糊。 「小爱……」 他丢下斧头,将身躯缩进自己的手臂里蜷曲成一团,甚至没发现自己的双脚都被开枪阻止过,开始嚎啕大哭。 「放下吧!一切都结束了。」 何舒晴将脚朝后缩下,贴着墙面的身躯不敢挪动。 这时,池英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浓厚的思念,他突然朝她爬了过去。 周边的警察围上,全都将枪指着池英杰的脑袋各处。 但他似乎也没看见。 滚着泪眼的双眸里,只有眼前满身是血的女人。 「小爱,对不起。」 他看着她,对她说,又磕下了头。 何舒晴看着周边,她发现大家的神色是那样的惊恐和紧张,尤其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也围在警察的中间。 但那剎那,她却不害怕。 她反而跟着趴在地面的男人跪下,带着柔情而不捨,摸过他的头发。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摸过这个男人头发的那时候。 6年前了…… 原来,那时候的他,就已经在心底藏了那么沉痛的秘密。 他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小爱,想起小爱死前毁容的那副模样。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池英杰那么喜欢端起她的脸庞,不发一语地看着。 她顿时好心疼。 6年前,她在他的身上寻找明天,而他在她的身上寻找小爱。 她的明天回来了,而他的小爱却永远离开了。 他是无辜的。 但是,却也成为这场悲剧里,持续发生的噩梦, 「对不起,小爱……我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是如此美丽……」 池英杰抖着颤音,抓下何舒晴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想感受那丝曾经熟悉的温暖。 「不,我相信。因为你的出现,她的生命精彩了一回;因为你曾经的爱,她幸福了一回。」 何舒晴一说完,池英杰瞬间伏地撼哭。 随后,身体开始抽蓄,產生毒品的戒断反应。 程子昊警觉地拿着镇定剂,默默抓了池英杰的手,注射进去。 池英杰发抖颤抖的身躯紧紧抱着她,惨白的嘴角不断抖动着,最后倒进她的怀里,默默无声。 这时,门外一阵喧嚣扬起,划破了原本的寧静。 程子昊脸色一白,随即衝了出去。 ************************************ 后话: 亲爱的。 最疯狂的男人,最疯狂的爱,最疯狂的代价…… 对池英杰来说,他被掌控的人生,真的结束了吗?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5章 血泪之情 眾人整理慌乱,何舒晴跟着跑了出去,半蹲在程子昊的身旁。 程子昊抓起在地上翻滚抽蓄的男人,直接将他强压在地面上,桎梏他的手脚。 「少爷,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我又吸毒了……」 阿流带着歉疚的神情,蜷缩在地不断想挣扎着。没多久鼻涕眼泪不止,全身开始盗汗。 程子昊眼神严厉,带着愤怒和心痛。 「阿流,是他拿毒品给你的?」 他压着阿流的腹部,原本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因为抽蓄和颤抖,又裂出缝来,潺潺的血液渗出绷带外。 一旁的员警想要上前帮忙,但程子昊挥手推开他们。 「他用毒品控制池英杰和宋妮华,但是我不是被他控制的,我是自己又陷下去的。」 程子昊滚着泪水的眼眶,更是悲痛,喉咙里开始哽咽着。 「少爷,我已经是生无可恋之人。我活着想她,很痛苦,拜託这回,不要救我……」 他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开始啜出声音来,连带着身躯的紧绷和颤抖,不断拉出哀鸣。 那句话,是阿流第一次敲进他书房的门时说的,阿流通常都是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等着集合和训练的时间,但那天他却刻意走了上来…… 「少爷,您需要的只是一颗棋子。」 阿流赤裸着胸膛,依旧是习惯式地露出自己的刺青。 程子昊捏着手中的钢笔,那是他刚从英国回来,接任福容市的程氏企业总裁不久,也是他找到何舒晴的隔天。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已经整天都没有离开。 阿流很快便看出他的心事,主动绕了进来。他清楚他心底的想念和担忧,更清楚池大集团的浅在危险。 程子昊没有回应,他仍旧滚动着手里的钢笔。 「少爷,您是一个深思熟虑,有远见之人。但,您缺少的是一颗衝锋陷阵的棋子。」 「棋子?」 程子昊又何尝会不知道阿流的意思,他一接掌后便随即发现池大集团当年的秘密,还有跟程氏企业始终划不清的关係。 「少爷,您应该清楚,池家所谓对外的继承人这件事并不单纯,而池家偷天换日来的那两个孩子也来路不明。」 「这不是我考虑的。」 「少爷,小晴小姐总有一天会以继承人的身分回去池家,这是可预见的事,您也清楚。因此,继承人之间的争夺,想必她是免不了的。」 程子昊闔起桌上的文件,那是他第一份签署关于与池大集团生產线合作案的契约书。 但那其实不是他第一次签署关于池大集团的契约。 早在10多年前,他就曾经以代理总裁的身分,签署过一份「產权让渡书」,那是在妈妈的请託下。 不过也是因为那张「產权让渡书」,一度池大集团内部起了纷争,他和妈妈为了避嫌,不得不留在英国。 那么多年,他终于又能以程氏企业的名字,回到福容市来。 但因为顾忌到何舒晴继承人的身分,他后来将程氏企业拆成两部分,总公司最后还是留在英国。 而他福容市里的程氏企业,顶多就是一个分公司,为了何舒晴而存在的分公司。 「我知道你在想甚么,我不会同意的。」 程子昊推开签完名的文件后,将笔盖盖上,但仍旧将笔转在自己的手里。 眼前的阿流仍旧不愿意离去,但他也不愿松口同意,他不希望有任何人为这场看不见尽头的争斗牺牲。 突然阿流单膝跪下,低下头。 「少爷,当年您救了阿流的妻子,为她动了刀,虽然她没有熬过那一劫,但这些年来我都心存感激。跟在您身边多年,如今有机会报犬马之劳,希望少爷给我这一次机会。」 他望着手里的钢笔,始终不愿将眼神抬起。他知道阿流的决心,但这是他信任的保鑣,也是他要好的兄弟。 他与他,还有伊斯顿三人,曾经一起在酒吧里大醉过。他记得当时他一手扛着阿流,一手拖着伊斯顿,摇摇晃晃地招了车子。 他们会喝得如此醉,大多是因为他,陪着他说那些他曾经在立雾溪发生的一切,听着听着,就把满桌的酒喝光了。 伊斯顿是哭着听完的,酒还没喝完便醉得不醒人事。阿流是走踏过江湖的人,冷静多了,但也是闷着头直灌着酒。 他知道,阿流有更多的痛。 「少爷,我已经是生无可恋之人,就让我在最后的时光里,做一些对的事吧!」 他总是叫他少爷。 他曾跟他说过,其实可以跟伊斯顿一样,称呼他的名字。 但他坚持。 他把他当成是再生的父母那样,是恩人、是朋友、是兄弟! 在那之后,阿流真的离开他的视线。 大吵了一架后,说再也不想要看到他这种没血没泪的男人,阿流开始到处说是他杀死自己的妻女。 他知道,那是阿流故意要让自己有出走的理由,甚至重新回到江湖里,过着以往那种流离失所的生活。 只为了等待机会,让池英杰收曩自己,用一个正式的名义进入池大集团。 他很痛心,痛心到一点都不想回应。 每每有人问起这位保鑣,他只有办法挤出几个字──私人恩怨。 只有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患难。 如今,阿流终于又在大家的面前叫他一声「少爷」,但却是带着如此虚弱的声音。 那种虚弱,就是阿流每每戒断发作时,流遍满身汗,倒卧在房间角落喘气后,那种绝望的眼神。 他常常陪着阿流,那个戒毒的过程,很煎熬。 「少爷,把这给我姪女,好吗?」 阿流一阵抽蓄后,又躺在他的大腿上不断发抖。 随后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小铃鐺,他知道那是阿流妻子生前放进那个,他们出生没多久就断气的孩子怀里的铃鐺。 在那之后,他妻子也抱着冰冷的孩子,跟着走了。 他看着一个崩溃的男人,伏趴在冰冷的躯体上不断哭叫着,吶喊的嗓音带着沉重的悲鸣,层层拉起。 当时外头的风雨还很大,他甚至没有办法替阿流妻子急救,只能勉强做胸外按压。 但他们都知道,就算来得及送到医院,也回天乏术。 铃鐺的声音还是如同当年清脆,带着期许和祝福。 「少爷,告诉丽丽,哥哥不是我杀的,我当时候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铃鐺跟着颤抖的手不断抖着,响起了悦耳的声音,将远端即将拉下夜幕的黑空,遥出了思念。 「我当年走了歪路,进了黑道,走私毒品。一失足成千古恨。害死了自己的妻女,最后也害死了一直劝我归案的哥哥……」 他收下阿流的铃鐺,放进他手心里时,还是那样冰冷。 「他总是那样自以为公正廉明,还要大义灭亲。我明明留了暗示给他,告诉他那是一个局,他硬要去!」 阿流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懊悔。 程子昊嚥下口水,他发现自己的胸口随着吞嚥,都剧烈疼痛着。 「他想去找你,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弟弟。」 阿流全身抖着,闷闷的哭声开始在喉咙里作响。「少爷,我的罪恶太深,我是不是永远都弥补不完了?」 说完,原本平静下来的身躯又开始不受控制,戒断反应激烈,不只全身大量盗汗,甚至口吐白沫,抽蓄发冷。 「suboxone!」 程子昊大吼,跟一旁的刑警要了「舒倍生」。 「不!少爷,那药好苦。」 阿流表情变得极度惊恐不安,激动得不断啜泣,眼泪和鼻水伴着嘴中的唾液,流进程子昊的手里。 他甚至自觉憋起气来,让自己脑袋整个胀红胀黑。 「这是有效的戒毒方法,相信我。」 程子昊不放弃劝着,他捏着刑警送上的药,推在阿流的嘴边。 但阿流摇着头,怎么也不把嘴张开。 「那么多年了,我还是戒不掉海洛因。」 「再试试,好吗?」 程子昊的声音变得低哑,带着请求,从喉咙里缓缓拉起。 ************************************ 后话: 亲爱的。 喜欢流哥吗? 他也是一个沉溺在爱里而无法自拔的人,但他用了另一种方式重生,思念着自己的爱人。 他的爱,很灼热也很温暖。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6章 赎罪的人 阿流推下程子昊的手。「少爷,我成癮了数10年,就让我唯一一次,不要靠那药,好吗?」 他迟疑了许久。 想起这些年来阿流思念妻子的眼泪,还有那夜知道罗俊过世时,阿流跑到山林里痛哭大叫的崩溃。 他知道。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多年来受折磨的心灵已经片片凋零。 他是医师,但却救不了他的灵魂。 终于,程子昊妥协,他点着头,紧抱着阿流。 阿流开始躁动不安,极度恐慌抽蓄着,还不断憋着气,又突然大叫着,又突然像是没有了呼吸两眼无神。 他将他反压在地,全身的力气紧绷着,不敢有任何松懈。 何舒晴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洩出半点悲鸣。她看着脚边的两个男人,在刑警的围绕下在地上滚动扭曲挣扎着。 那模样,就是她当时候在客房阳台边,隔着落地窗窗帘,看着程子昊压着宋妮华的动作。 但阿流的力量比宋妮华大多了,一旁待命的刑警看得心惊胆颤,全都贴着腰间的枪桿,严厉的目光看着地上挣扎的人。 程子昊弓起身躯,将阿流压在身下。 许久,阿流停下挣扎,地面上都是他腹部流出的血液。 黎明的光束正巧从云缝里拉开,越过眾人的头顶,穿过门前的矮灌木,反射在那些血液上。 「少爷,你老婆好兇啊!」 阿流朝着何舒晴的方向看去,何舒晴端下身来,窝在程子昊的身边,带着泪眼看他。 程子昊将何舒晴拉近,也拉着阿流的手。 「呵,我知道。」 他想起,阿流知道他和何舒晴有进一步后,总是囔囔着要送礼物。 当时阿流又踹开他研究室的大门,还好他的研究室在最顶楼的走廊底端,向来没有什么人出没。 「那已经是强化钢门了,你还踹!」 「我如果不製造一些噪音,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到时候池英杰的眼线看到了不就白费了。」 他走过去,将被踹开的钢门拉上,又一脸疑惑地环顾着这露着胸膛,满身刺青的男人。 「我可是委屈地叫了他5年的少爷啊!」 阿流说着,又咕嚕嚕喝了口水,粗鲁地跳上他的沙发,比起以前当他保鑣时,还是不修边幅。 「说吧!有什么事?」 「少爷,您老婆爱吃甚么啊?改天我找机会请她吃饭啊!」 他翻着书停下,将阿流灌进嘴里的杯子抓下,一脸警告的神色扫过去。 「你是又想捉弄她吧?」 阿流耸了肩,还是那样痞子流氓的模样。「谁叫她那么野蛮啊?折磨了我家少爷15年啊!」 他听了似乎觉得也有些道理,拉起声音。 「水煮红萝卜跟水煮青椒,还有水煮高丽菜。」 「哇!都是水煮?那么噁心的食物啊?少爷你可不要阴我啊!」 阿流抓起不顺手的钢笔,笔盖一开还自己喷了满身,歪歪斜斜听着他的指示,将那些食物记下。 那字,还是一样丑。 但没几天,他研究室的门又被踹开。 「少爷!您果然骗我!她根本就不喜欢吃水煮的东西啊!吃得狂吐啊!吐得比当初我老婆怀孕时还严重。」 后来,他们才终于知道,那时候的何舒晴是真的怀了双宝。 当时在立雾溪的打斗时,阿流第一次看到怀着双胞胎的女人,好奇得盯着何舒晴的肚子不放,甚至差点忘了自己背上还背着「少爷」。 那「少爷」还是被他偷偷从后面袭击,被他打晕的。程子昊早就跳出水面,看见阿流将人打晕后,还气得一脸无奈。 没多久,何舒晴的叫声便出现在山坡边。 那事情之后,程子昊就知道自己研究室的门,一定又会被踹开,他与其不锁门了。 「少爷我真是被你害死!老子真的会名声败裂!」 后来,流哥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两个人讨论了要送甚么给何舒晴当见面礼。 「妈的!就刀子啦!」阿流十分没有耐性,不断抓着头,丢下纸笔,已经懒得想了。 「她一个女孩子,你送刀子?」 程子昊将那张划满「礼物」清单的白纸揉掉,上头一点文字都没有,全部用画图表示。 这不是更麻烦吗? 又不是文盲! 「防身啊!我老婆以前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都是送刀子的!」 「她不会喜欢的。」 程子昊坚决否认。 「少爷,我上次被你阴了一回,我他妈的不会相信你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要送刀子!」 「无缘无故,你觉得她会收吗?」 「那那那怎么办?她不收老子面子掛不住啊!」 「她最近在池大集团的时间比较多,你帮我多多照顾她,等时机到了,我会请你把礼物准备好的。」 「真呢?你这回不会再阴我了吧?」 那时间,总算有被他们等到了。 当晚阿流还故意洗好澡,梳了头,还仔细检查身上的刺青是不是有掉色,谨慎得跟要相亲似的。 程子昊冷冷看去,根本不理解他干嘛大费周章成这样,不就只是送个礼物而已吗? 他随后故意转了话题。 「你之前压在她身上,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 阿流甩着刀,反常地滑落下去。 「喔?少、少、少爷啊!那时候我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公主啊!她又一直不承认,名媛小姐又再旁边叫嚣着,搞得我好乱啊!」 「那你把她们一群人绑去工厂的那一次呢?你脱光她的衣服?」 程子昊将桌上的三把刀拿起来端详,他握了握那把最小的刀子,很满意地点了头。 阿流还在慌乱,连忙落进他的视线里。 「不、不、不,少爷,那是一场误会!你听我解释,因为那时候她跟你吵架啊!我刚好在路上看到她们一群人,想说捉弄捉弄她们。」 程子昊转过身去,表现得有些不悦。 阿流像是认错的孩子一样,不断挥着粗鲁的拳脚解释着,害得他不得不先把刀收起来,免得受鱼池之殃。 「结果她气得自己脱光衣服的!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动手。而且陈少爷也有份啊!那刀子上的血包就是他提供的。」 他冷冷看着。 想着那时伊斯顿回来时,还跟他炫耀他演戏的功力有进步,配合度很好。尤其是他宝贝哭着跟他生离死别的话,让他爽了整天。 流哥又绕了过来,将三把刀子摊在他面前。 「话说,少爷,您真的很喜欢她啊?您是喜欢她哪里啊?说来听听啊!」 他停了许久,嘴角边不自觉拉起笑容。 「全部。除了……」 「除了?」 「除了那一头短发。」 他笑得更是开心,他知道这阿流的个性,一定会去帮他好好「劝」何舒晴把头发留长的。 但看来「劝」人的功力不太好,他看到何舒晴时,发现女人气得满脸鼓胀委屈,就知道阿流一定又搞砸了。 不过,此刻的阿流和何舒晴,都在他的手心里紧握着。 阿流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他知道他终于可以摆脱对妻子的思念,对哥哥的愧疚了。 他终于用自己的人生赎罪了。 「不过,她值得你爱。」 阿流的声音很细长,很遥远。 说完,他吊高了白眼,直盯着叶缝中落下的朝阳。眼神里宛若看见了甚么般,嘴角拉起一抹幸福的喜悦。 若有似无的嗓音,嘴角不明显地开闔着。 「少爷,这是我等的最后一天黎明了吧?谢谢您当初让她能安心离开,如今我也终于能去陪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流终于慢下了动作。 程子昊全身颤抖着,喉咙里再也叫不出声音来,一股强大的悲痛几乎要衝破他的脑门,剧烈疼痛。 他终于将阿流的双眼闔了起来,六神无主站了起来。 「死亡时间,5时整。」 一声官方的嗓音扬起,掛回了属于医师的严肃。 他看着远端的黎明,已经变得明亮许多,像是用着全身的力气要将整个大地照亮。 他无力走着,手心里拉着他最爱的女人。 那一刻,他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 后话: 亲爱的。 用尽一生赎罪的人,用尽全力去思念的人,最后,用尽生命告别所有的爱、恨、伤、痛……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7章 告别 几天后又是一个黎明,程子昊捧着一个冰冷的骨灰,「罗逸」两个小字藏在相片的另一端。 何舒晴跟在男人的身后,走过一片凌乱的池塘,又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推开一扇满是灰尘的小门。 这地方,她曾经独自来过。 那是罗俊的老家。 男人在那片杂草上已经坐了许久,神色哀戚地看着前方杂乱乾涸的池塘。 「子昊……」 几天过去了,她还是说不安慰的话。 后来男人告诉她,罗逸很欣赏她。 一方面是因为她跟自己过世的妻子一样喜欢画画,另方面是因为她是「他家少爷」最爱的女人。 所以一直很想送她礼物,但粗旷的他却不知道能送甚么礼物。 当她听到程子昊说出的对话后,她不经冷冷苦笑了许久。 「原来,我之前被池英杰关进地下室时,他总是拿那些噁心的食物给我吃,就是你骗他的啊!」 随后,又是关于头发的事。 她想到之前流哥总盯着她的短发看,还不断露出那副嫌弃的表情,原来是受自己少爷所託之命。 她又下意识又勾了勾自己的短发,嘴角边却抿起了苦涩的笑,眼泪闪着夕阳的光芒滑下。承诺着。 「好啦!我会努力把头发留长的。」 那天,她挨在男人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男人说了许久。 从黎明,到黄昏。 她终于知道,原来男人跟流哥的感情如此地深。 他曾经仰赖着他的药,才能度过那段痛苦的毒品戒断时期。他甚至不计较他犯过重刑,愿意让他待在程宅,陪着他度过丧妻的伤痛。 后来,他愿意为他鋌而走险,回到曾经最黑暗的地方去,就为了让他多一份跟池大集团和池英杰盘算的保障。 忍耐着如沟鼠般的生活,只为了伺机而动。 那些在黑暗地窖里的生活,他知道他为他承受着,承担着。 最后,他放下一切,一切的思念和悔恨,让自己的生命随着黎明到来,光荣退场。 许久,月落乌啼。 男人拉起她的手,绕过那一片杂草和乾涸的池塘,带着她回去她的公寓里。 她们没有一起回去她们曾经的「家」。 虽然,他跟她说,当初离婚只是一种策略,为了能让她在池大集团站稳脚跟,而如今她已经是池大里不可动摇的地位。 「晴,我们……」 男人带着恳求,但她却低下头,闪过了他期待而脆弱的神色。 「对不起,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需要一些时间。」 程子昊落空的手收回。 那一刻,他感觉女人突然变得好遥远,遥远到望不见的天边,即使披在肩上的发丝,有时候会碰触到他的胸口。 但,他却看不见女人眼底的情绪。 「好,我不勉强你,我会在天晴农庄里等你。」 后来,他想着她既然不想回来天晴农庄,那他就去找她。 但是有好几次,他都落空了。 还好今晚,女人愿意让他待在她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促膝长谈许久,说着女人所有想要听的事情,他再也不隐瞒了,也不需要再隐瞒了。 何舒晴静静听着。 她终于知道。 原来,妈妈会答应回到池大集团,全是为了她的未来和安全。 而当天,妈妈本来要跟明天一起去找她,想要带他们俩去吃个晚餐。她也知道了后来妈妈打算在吃完晚餐后,跟她藉故说要去朋友家,回去池大先打理事务。 但为什么妈妈没有跟明天一起来? 其实有。 当时候明天跨出门后,妈妈追了上来,还纳闷着明天为什么要带捕蝉桿,不是答应了她要训练跛脚指令。 「因为小晴前阵一直吵要捕蝉啊!可是一连下了那么多天雨,又来了几个颱风,就错过了,我捨不得再让她引颈期盼等着。」 「呵呵呵,好好好,明天大哥哥说甚么都对!」 「唉!我忘了拿蛋糕了!」 「蛋糕?」 「我答应过晴晴,她今年生日要陪她在薰衣草田吃蛋糕,但是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了,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甚么时候。」 说完,明天快步又朝反方向跑去。 「文青姨你先去,我回去拿吧!」 「明天,我去吧!我顺便巡视一下行李,免得等等走得太匆忙。」 何舒晴滚着手心里的杯子,里头的水已经喝光,但却装进了她的眼泪。 她终于知道。 原来妈妈的死与她最有关係,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为了曾经与她的约定,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为了给她更好的未来…… 何舒晴默默擦过眼角的泪,故作坚强地替男人的水杯也装满水,因为她不想要看到他的水杯也是眼泪。 「那后来呢?为什么他说,妈妈本来有机会获救的?」 「因为我溺水了。」 她一听便知道那又是自己的错了。 当时是因为她的粗心大意,才会害得明天落水,又是她害得明天的手受伤,导致在湍急的水里无法自救。 「池傲接到消息,知道那个人找到了你和你妈妈,正往那个方向去。后来,他先在立雾溪看见溺水的我,等他救起我再赶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闭起眼,脑海的画面里却不断扫过那些画面。 后来,有一个画面定格了。 那是她自己,只有她自己站在立雾溪的山坡上,看着滚滚的河水,看着远端的老家。 那一切都像是静謐了下来,宛若所有的事都不曾发生。 「那我的爸爸,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 「当然不是。」 他接过她推上的水杯,让自己喝下一口。 「张小姐说过,当时候他和你妈妈闹得不可开交,你妈妈发现他的本性后不断想要分手,但是都惨遭毒打。」 水喝得很慢,她知道,他其实根本也吞不下半口水。 「后来,你爸爸从中协调,将你妈妈带走,藏了起来。但最后还是被他找到,纠缠不休。」 「那个妻子,是不是很无辜?」 「也不尽然,她是自己去找你妈妈谈的。」 他的眼神抬起,带着忧愁看着她。 「后来池傲知道这件事后,终于看不下去,跟你爸爸商量了那种方法。但药其实是你妈妈给的,她透过张小姐的关係,请她跟当时候在刑事科的宋文青,拿了那包迷药。」 他停下话,似乎在等她消化。 终于,男人的嗓音再次拉起。「药,不是你爸爸下的,是你妈妈和那个女孩下的。」 随后,他带着遗憾而哀愁。 「你妈妈或许真的是因为有了你之后,才开始爱上你爸爸的。但他们真的是神仙眷侣,只不过相遇太晚。」 何舒晴将水杯放下,无神的两眼凝视着。她发现,今晚户外的夜灯特别昏暗阴冷,完全照不进她的屋内。 「他伤害了你妈妈后,你爸爸失手打伤了他。从此他就变得更是残忍,所有跟池大集团有关的人,他都要他死。」 「但是,他的儿子不曾经是池大集团的总裁吗?」 「那也只是他的棋子罢了。」 他突然伸过桌面,将她的手抓起,像是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他不爱那女人,又怎么会爱那两个孩子?所以,池傲才会坚决要留下池英杰,希望这孩子可以不要步上他父亲的后尘。」 何舒晴想将手抽回,但发现自己早就没有力气了。 「所以,我爸爸不是受爷爷的指示,去偷小孩的?」 男人搓揉着她的手,又紧紧握着,又放开,又握起。 他的嗓音,还是那样柔和而荡漾她的心。 像是被她一併装进了皮箱里,拉在地上的滚轮绕过客厅,发出微微的震动。曾经一度,将她的脚步停留下来。 她拉着皮箱,看着茶几上已经静置数天的水杯,最后带起门时还捨不得看了最后一眼。 那是那晚,男人留下的水杯。 她拉上门,上锁。 告别了。 这一切。 所有的一切…… ************************************ 后话: 亲爱的。 「放下一切,一切的思念和悔恨,让自己的生命随着黎明到来,光荣退场。」喜欢、划线、收藏!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8章 这是我的新娘吗? 何舒晴听着脚后的滚轮声,里头似乎还装着男人那晚的嗓音,还有转在水杯里不小心溅出的水声。 「池傲当时确实是需要一个男婴,来营造那对双胞胎是池家大小姐的孩子。但他们不是要用偷的方式,你爸爸是代表池大的立场,跟那个女人谈的。」 她还记得,那晚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轻松。像是终于能将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说出口那样的轻松。 但同时,她也看见了他眼里的焦虑和不安。 那个迟疑是因为她。 她终于知道,于来他一直不告诉,是因为那些真相的背后,是一个谁也无法承担的痛。 而男人却默默地以为,他可以为她承担那些痛。 每走一步,男人的声音就又响起。 「后来,她同意了。但他们的对话却被那恐怖的男人知道了,他在你爸爸前脚离开后,开始爆打自己的妻子,导致流產。」 何舒晴将行李放在后车厢,碰一声轻响将后车厢闔起,她走到车内熟练地啟动车子。 隔壁停车格里,停着一台黑色的车辆。 是那台黑色的ai。 修好隔天她便在自己公寓的楼下,看到男人将车停放在门口,自己站在车外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他将钥匙拿给她,而她也没说甚么就默默接下。 但其实,她的车库里已经停了一台新买的车辆。 车子啟动后,她从车窗外又看了下隔壁的黑色车辆,她自己的车是银灰色,一点都不起眼的款式。 「你爸爸因为要回头拿遗落的文件,目睹那一幕后,二话不说趁着他不注意时,敲昏了他的头。」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似乎还摇动着茶几上的那杯水。当然她知道,那杯水已经乾涸,她也没有再替他添新水。 「那女人眼见自己已经命到尽头,要你爸爸将孩子帮她生出。你爸爸虽然是兽医,但是基本剖腹的原理还是清楚的。」 随着男人的话,她似乎知道了悲剧为什么终究会发生了。 「手术到一半,那个女人就死了。你爸爸只来得及带出一个孩子,他预估后面的孩子大概已经死亡,所以就离开了。」 「但那孩子没死,让宝心医院当时候的执行长救活了?」 「嗯,随后带到阳光孤儿院,就是宋妮华。」 她当时叹了口气。 那么多无辜的人捲入其中,但明明有那么多人想要努力阻止悲剧,但为何到最后,悲剧还是发生了。 「所以宋文青认养妮华,也是这样的用意吧?想要阻止悲剧。」 那夜,她听完后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不只那夜,一连几天她都心神不寧,连同那夜男人喝的水杯,坐的坐垫,她也没有收。 就像是要假装他还在说那个故事一样,而那个故事却冗长得她难以喘气,遗忘不了。 她将车窗打开,车子呼啸的声音还是那样震耳欲聋,每下一个弯道就像是一次解放一样。 迎面吹来的风,还是那样清香,但却感受不了任何令人感到喜悦的气味。 舒晴。 原来爸爸妈妈替她取这个名字,有如此大的用意。 希望她永远舒朗,永远有着晴天般的幸福和笑容。 但是她终究是辜负了。 身上还残留一些医院药水的气味,脑海里还回盪着声声啜泣的哽咽,那一幕幕的画面她已经不堪回首。 那是宋妮华趴在宋力道病床边,哭得心力交瘁的画面。 宋力道全身插满管子,一脸惨白地紧闭着双眼,至今仍未清醒过来,床边侦测的仪器常常响起警示音,「逼逼逼」作响着。 一群医护人员便赶忙衝进床边,反覆做着急救。 一次又一次。 负责主治的伊斯顿曾低声跟宋妮华说过,他们会尽力抢救,但还是要她有心理准备,因为终究能不能醒,还是得靠他个人的意志。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宋妮华整天趴在床边,紧握着宋力道的手,流进两人手心里的眼泪从没停过。 她哭累了,就睡在宋力道的手心里。 醒来了,又继续呆呆看着宋力道,又开始流着眼泪。 何舒晴在一旁看了许久,她终究没有过去打扰。 她们何其无辜…… 没多久,她又绕到了房嫂的病房里,打开房门传出了一股死亡的气味。房嫂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坐在床边许久。 她将手放进房嫂的手里,那像是妈妈以前握着她的手那样,只不过多了许多皱纹,也变得冰冷许多。 房嫂每次醒来,她总是会想要安慰她些甚么,但是往往都被自己的眼泪堵了回来。 后来房嫂告诉她,她出生的那一天,妈妈差点来不及到医院,一番折腾后她终于平安降生。 她的爸爸和妈妈抱着怀里哭得黑脸的她,两人紧紧相拥着,相互依偎着,流着眼泪。 「那一刻,好幸福。」 房嫂遥望窗外,大地已经是一片春暖花开。 「我们都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 房嫂说的「我们」,有不少人,她一一清点着。其中最令她惊讶的是,竟然还有那个男人。 当年快5岁的小男孩,从自己妈妈的手里抱过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傻里傻气地一脸笑得灿烂。 「这是我的新娘吗?」随后一声童言童语,从男孩的嘴里冒出。 大家都傻愣了。 最后,还是她的妈妈先打破尷尬。「呵,有小昊照顾我们小晴,文青姨当然很放心啊!」 「不不不,想动我女儿,得先过叔叔这一关啊!」她的爸爸随之抱回自己的女儿,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 随后,大家欢乐一片,笑得闔不拢嘴。 打闹中,小男孩还不知所以然。不过之后几天他却像是着迷似地,常常囔囔着要妈妈带他去看小宝宝。 直到他的妈妈被迫回到英国,这对母子才消失在这片欢笑中。 房嫂说着,半瞇的眼睛里像是回到了当年的愉快里,嘴角随着话语不断笑着。 「当时候,还有一个人跟小昊抢着要抱小晴喔!你猜猜。」 房嫂轻柔的嗓音,掛着温柔的笑,在朝阳的洒落下似乎多了些阳光的味道,冲淡了原本死气沉沉的气味。 何舒晴侧着头疑惑。 从房嫂的叙述中,她大概知道当年妈妈和张素如就已经认识,但还有其他人会出现在月子中心? 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房嫂看她猜不出来,又多给了她一些提示。 「那个小男孩大概2岁左右,通常会拉着一个爱哭又拖着布偶的妹妹出现,他很疼爱妹妹,尤其不喜欢任何人碰到他的妹妹。」 她微微抬起头,迷濛的泪眼里闪过了那个人的画面。 那个人狰狞的苦笑,那个人疯癲的愤怒,那个人脆弱的崩溃…… 「是他……」 ************************************ 后话: 亲爱的。 子昊,你这小鬼,才几岁就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喊「新娘」,是有多想娶老婆啊?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39章 当年的小天使们 房嫂点了点头。 「池傲没有进来,他派了这两个小天使来送上礼物。」 随后,房嫂又说那个小男孩看到刚出生的婴儿时,好奇地凑到大人们聊天的中央,眼睛咕溜溜地看着。 被他拉在手里的妹妹像是找到了甚么新鲜的玩具一般,丢下手里的布偶,直囔囔着要抱小宝宝,但那个「小昊」说甚么也不愿意。 后来在大人们的劝说下,终于让三个孩子坐在地上,一人都抱了一会。 「那个小女孩特别开心,但却和小昊起了争执,甚至咬了人家的额头一口。那个有责任的哥哥出来调节,挺在自己妹妹的面前。」 房嫂柔声说着,好多好多当时在月子中心的趣事。 那一刻,何舒晴懂了。 曾经的小天使们,现在都长大了,而当年的悲剧却在这些小天使们身上蔓延着。 天啊! 那一个多么不公平的事。 他们,何其无辜…… 后来,房嫂握起她的手, 「小晴,这一切都过去了,只有你过得幸福,这一切的噩梦才会结束。」房嫂拉着无力的笑容。 那是房嫂最后一次跟她单独说了那么多话。 不过,房嫂很快便累了,又睡了。 房嫂说自己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不是因为思念女儿,她的女儿过得很好,很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 她说,她最担心的就是她了……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只是不断哄着她,要她放下一切,勇敢往前走。 她痛心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想着不久前,自己还那样质问房嫂,要她告诉自己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 房嫂说了一些,但那不是全部。 她现在知道了。 悲剧从一开始就存在,每个想要努力挽回的人都失败了,反而又造成了另一场噩梦。 于是,雪球越滚越大。 最后,妈妈还是牺牲了。 每个人都背负了沉痛的回忆想要努力走下去,所有人都在努力守护这个秘密,而她却残忍地去挖开所有人的秘密。 最后她发现,那个残忍的反扑,其实是自己。 她站在立雾溪边的小坡上,远眺着脚下的立雾溪,另一侧是她曾经幸福美满的家。 那画面,她顿时感觉到熟悉。 这是几天前被白发男人压在墙上抵着枪时,她脑海里唯一闪过但却停留的画面。 预知吗? 原来当时候,就已经明明注定她会走到这个地方来。 房嫂说的话就像是羽毛那样,轻轻的搔在耳边,她似乎感觉得到当时候在月子中心里,那股欢乐的气氛又重现在自己眼前。 那曾经是一个多么愜意的午后时光,因为她的出生而让那么多人齐聚一堂。但最后也是因为她的安全,让所有人再度分道扬鑣。 他们是何其无辜。 她发现,这一切的源头终究是因为自己。 妈妈为了她,牺牲自己回到池大集团,却引来杀机。 爷爷为了她,转身回去救了程子昊,最后只能看着妈妈死在一片血泊里。 还有许多人,都过着愧疚的生活。 张小姐、房嫂、宋文青…… 还有更多无辜的人,甚至牺牲的生命。 她的好姊妹至今仍下落不明,她的好「兄弟」还正在跟死神拔河着,她的童年室友被人弄得直肠碎烂,她那5年的男朋友重刑入狱…… 而最让她心痛的是,那个男人。 他为了她,将所有的自责和伤痛都一肩扛下,只给她如童话般的爱情。 不。 是她害死了妈妈,也害死了他们曾经的孩子。 但是他却还是那样温柔,那样体谅。甚至她将他关在门外,他也是默默在大雨中等着。 她在自己的阳台上看了几天,发现他仍旧是在固定的时间里会出现,还是那样默默的给她一抹笑容。 她甚至知道,他其实在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都点着一盏等待她回去的灯。 她会绕过去,看着那些等待的温暖黄灯,但心底的冰冷却始终融化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怪罪她呢? 明明她才是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没有她,当年的所有事就会改变。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怪罪她呢? 她明明害死了那么多人,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连那个男人也不怪罪她呢? 而她,曾经那样怪罪所有的人。 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毙了。 是真正溺毙了。 一股股冰冷的水开始蔓延上她的膝盖,随着她脚步的移动,溪水里的水草飘荡在她脚腕下,勾着她的脚步,似乎要阻拦她的前行似的。 她抽开脚,再度跨过一个石头,湍急的溪水打在石头上,翻出了小朵的浪花,溅洒在她的衣裙上。 水,漫到了腰际,她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处爬起,直衝她的脑门。 颤抖了一下,脚步又被迫停了下来。 但那一刻,她好希望这冰冷的溪水可以浸到她的胸口,将她胸腔里装满的眼泪都随着溪水流动,带出她的体内。 可能吗? 她不知道,只是一股脑地想要将全身都淹进水里。 终于,溪水如她的预期漫上了胸口。 好冷,全身都好冷。 溪水鑽进石缝里,转成了一圈圈的漩涡,像是道道恶梦般的回忆那样,不断侵蚀着她的脑袋。 泪水开始从眼眶里漫出,溃堤式地落在溪水里,又是一圈圈的漩涡。 漩涡…… 还有在水里,在那一杯杯清澈无比的开水里。 程子昊转着手里的杯水,想着那晚女人请他喝的一杯开水,他故意留下了半口,他本来期待隔天还有机会去将那剩下的半口喝完。 但之后,他便没有机会再靠近她的身边。 他在她的楼下等了数天,他也知道女人都在阳台上看着他,但是却始终不将门打开。 雨过了,他便离开了。 隔天,他又再来。 日復一日,他有好多话要告诉她,他更希望她回到他的身边来。 一切都过了,不是吗? 但女人的心,却像是尘封的密码锁那样,层层锁起,他连敲开的机会都没有。 这天,他终于找到机会了。 她果然全数规整了池大集团,正式成为池大集团的最大股东,也成为名副其实的执行总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 但他以程氏企业总裁的身分,假借祝贺和拜访的名义,亲自到了池大集团的办公大楼。 亚伯拿了贺礼,跟他站在身后。 「程总裁,很抱歉,我们总裁放了特休,已经有三天没有到办公大楼了。」 「三天?」 「是的。请问,那贺礼,是否需要我替您转达到总裁办公室里?」 「她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程子昊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但秘书连忙摇头,整个池大集团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直接开啟定位,发现女人似乎人仍在自己的公寓里。但这样的猜测,很快便让他全身发麻。 程子昊抓着亮灯着手机,站在停车场里那辆黑色车的旁边,他敏锐地环顾了许久,发现这台车至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使用了。 一股不安漫上他的心头。 如果这半个多月女人都没有开这台车,那代表她已经自己有另一台车,而且故意不使用这台车。 那目的很明显只有一个,就是要远离他的视线。 但这几天,他都还在她家阳台下看过她,虽然那都只有一抹的瞬间,但她的生活和作息都很正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啊! 三天…… 这是他失去她消息的第三天了。 程子昊开始疯狂地寻找着,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连那栋旧房子他都去过了。 但是,没有一处有女人的身影。 ************************************ 后话: 亲爱的。 「只有你过得幸福,这一切的噩梦才会结束。」含觅给所有粉粉的祝福。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40章 被推动的时光 程子昊发现,女人顿时离他好远好远。 他撬开了她家的门,发现当时候他遗留下的水杯仍旧是放在茶几上,连挪动的跡象都没有。 他开始踏遍整个屋内,恐慌从脚底开始蔓延到全身。 洒落的阳光照在地板上,依旧是那样明亮。 但地板上已经明显有些许的灰尘,他环顾着所有家具和四周,发现上头也都落上的轻灰。 不,不是三天…… 他发现,她不只离开他三天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几天在阳台下看见的人,是不是她了? 她故意出现? 还是只是自己的想像? 天啊! 程子昊抓着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的冷静下来,他从未有过如此恐慌和害怕的时刻。 所有的事,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失控了。 这个世界,所有有关女人的世界,都失控了。 突然,一个画面闪过,他踉蹌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奔出门外,不断加速的油门几乎要衝破了码表。 终于,他将车停下。 眼前的画面,让他感觉有些心安,但这一片安静到悄然无声的世界,却又让他漫起一丝忧愁。 他推开小栅门。 庭园边的香草被人换上了新的植株,全是盛开的薰衣草,石阶上的血跡也被人扫除乾净。 当晚在这庭院里发生的打斗,宛若不曾发生那样,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平静,尘埃落定。 庭院里开着五顏六色的小碎花,那和谐的画面,彷彿仍是16年前他们离开的那天。 他推开门。 发现所有喷满血跡的墙面和地板都全数粉刷过,一股油漆的塑胶味,杂揉着花香的芬芳流淌在整个静謐的空间里。 阳光格外充足。 这才发现,那面原本预定装修成落地窗的墙面,也已经真的完成了加工。落地窗边的小餐桌上,摆上了四张椅子。 他知道。 那是女人心底的梦想。 爸爸、妈妈、他,还有她…… 16年前遗憾的那个时光,似乎被人悄悄地往前推了一些,重新换下恶梦的面纱,开始朝着未来走动。 那一刻,他眼泪流了下来。 这一切,真的来得好晚。 他开始激动了起来,在屋内各处寻找那抹娉婷的身影,那声温柔娇嫩的嗓音。 「晴!」 他奔上二楼,推开每一间房门。 房间的摆设全数回到了记忆里的时光,还带着当初房子里最常出现的薰衣草味。 「小晴!」 他扯开喉咙在各处大喊着。 应该要喜悦的。 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感觉一股强烈的不安,不知不觉全身竟然冒起了冷汗,眼角的泪不断飆下。 终于,他停下寻找追逐的脚步。 强烈的阳光从落地窗的方向照进,强迫他的视线停留,他逐步朝着那个光源的方向走进。 餐桌上头的小花瓶下,压着一封旧黄色泽的信纸,上头娟秀的字里带着灰黯的色调和眼泪。 他发现自己全身不断颤抖,眼泪跟着上头的字,开始溃堤。 天。 16年了。 我寻找你的身影寻得累了,我用尽所有年华爱你爱得累了…… 我们错过的那些岁月已然无法回头,也无从弥补。 你是子昊,曾经是我的丈夫。 但。 我知道,你已经不是天了。 而我,也不是小晴了。 我不再是妈妈眼里,那个阳光开朗的女孩;也不再是你心里,那个纯真无邪的女孩。 我只是我。 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女人。 是一个毁了所有人的梦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我真的累了…… 信纸从他的手里滑落,他痛哭在地,顿时脑袋里的画面全数空白。 那是一封告别信。 女人告别他,也告别这个世界…… 不。 为什么会这样呢? 噩梦不是都结束了吗? 他不断失控般地吶喊着,衝出屋外,奔在所有的林间小路里。 「晴……晴……」 喉咙里的悲痛几乎要喊不出声音来,嘶哑的声线似乎被扯出血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每奔跑一步,他便会感觉16年前那些曾经幸福的画面,不断从他的脑海里滑过。 女孩常常跟在他的身后,纠缠着他,囔囔着他要他背她。他被烦腻了,便会蹲下身来,让女孩半掛在他的身上。 一开始,他的技术不好,常常走着走着让两个人滚下山坡。随后他们狼狈爬起身后,会一起哈哈大笑。 回到家,满身泥巴便会被女孩的妈妈碎念一番。 但没两天,女孩又再度爬上他的背,踩着他的肩膀,天真地要摘下树上的野果。 有时候被女孩的妈妈当场抓包,他们便会一前一后跑着,绕着整个山林,甚至躲了起来,让一个插腰气愤的大人,追着两个小孩跑。 再大一些时,他便被女孩的妈妈「收于麾下」,常常联合着女孩的妈妈一起「管教」女孩。 女孩总是偷偷跟他抱怨,气得说要跟他拆伙。 后来,他真的深深爱上了她。 喜欢她的笑声,喜欢她的酒窝,喜欢她的气味,喜欢她的所有…… 「晴……」 但如今,他失去了她的所有。 程子昊撑起膝盖,发现自己跑得有些虚脱了,头顶的烈日照得他有些头昏脑胀,胸口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四分五裂。 迷濛里。 他似乎看见眼前有一抹身影掠过自己面前。 那是当年的女孩,雀跃地抓着捕虫网,穿着嫩绿的小洋装,踩着白色的凉鞋蹦蹦跳跳在小路上。 随后,他看见自己当年的身影,揹着两个水壶哼着不成调的歌,跟在女孩跳跃的脚步后。 最后,一个成熟的女人带着一抹柔和的笑,跟在两个孩子身后。 突然,走过他视线里的女人停下,朝着他跌坐的石阶上低下身来,绑在头上的高马尾顺势滑在脸颊边。 那女人的眼神,似乎与他对焦了。 他顿时眼泪溃堤,那曾是他熟悉的眼神,也是他多年来不敢再去回想的眼神。 他总是逃避着,自责着,内疚着。 他不断告诉自己,当年死的应该是自己,不应该是这个女人。 这时,女人微开的嘴里露出了一些温柔的声音,压过了刚刚从他面前走过的女孩和自己的歌声。 「小昊,小晴交给你了。」 他愣了半晌。 突然,女人抿起嘴来,带着激动哀愁的神色,眼里是对他的寄託和期许,宛若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救她……救她……救她……」 女人喉咙里拉出微微的哭声。 突然,他心头一痛。 所有的内疚和自责都被压了下去,脑袋里全是女孩的笑容和身影,在他的视线里朝着他回眸一笑。 随后,快速朝前方奔跑过去,消失在远方。 「晴!」 程子昊跳起身,环顾刚刚的小路,不再有女人和两个小孩,也不再有那些哼在喉咙里的歌声。 只有他自己。 他突然拔腿狂奔,朝着刚刚女孩消失的方向猛力衝去。 ************************************ 后话: 亲爱的。 16年前遗憾的那个时光,似乎被人悄悄地往前推了一些,重新换下恶梦的面纱,开始朝着未来走动。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41章 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程子昊甩开眼前落下的树枝,拨开一层层浓密的枝条,疯狂奔驰在黑暗的树林里。 有时脚步拐进树根里,朝着前方扑下。有时手肘敲撞到石壁,掉下了一快皮肉。 几次奔跑,几次摔跤。 他终于跑出了那片最浓密的森林。穿过树林后,眼前一片明亮,耳边响起潺潺的溪水声。 他沿着溪水的河床边朝下,「嘎啦嘎啦」滚落的砾石在脚底下不断摩擦着,他再爬起,咬着牙继续沿着溪岸跑去。 随后,爬上一道小山坡。 那是当时候他跟女孩的妈妈,一起埋藏小动物尸体的地方,他站在山坡上眺望着。 一阵寒风袭上,几乎将他全身的冷汗冰冻起来。 视线十分辽阔,只剩下脚下的立雾溪,再往远处眺望过去,那是女孩的老家,围着香草花圃的老家。 突然,一股力量将他的视线强迫落在溪水上。 一个全身颤慄的画面晃过,那是行尸走肉的躯体,正在无意识地朝着溪流的中央走进。 他知道那是她! 他知道,这女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必须救她,必须把她拉回来。 突然,女人的身体没入水中,剩下一个流在水面上的头发,漂浮在石缝中,载浮载沉。 「晴!」 程子昊扯破喉咙大喊,一股血液又衝上他的鼻间。 他翻下山坡,朝着溪流中央飞奔而去。 「踏踏踏」的水声溅起,冰冷的溪水从他的膝盖开始向上漫起,很快地便淹过他的胸口。 他沉进水里,朝着石缝处游了过去。 女人挣扎的身体已经松下力气,开始随着水波左右漂流在溪水上,任由一波波冲刷的溪水摇晃着,冰冷惨白。 他直接将女人的身体捞进。 那瞬间,他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他将女人的身体拖上溪边,将她嘴里堵塞的水草挖开,快速抬高下巴,朝着女人的胸口不断急救按压。 「晴……我求你……我求你……你醒来啊!」 一次次怒喊,夹杂着飆出的眼泪,滚滚落在女人的面颊上。 女人的胸膛随着他的按压,开始有节奏的上下弹落着,起伏着。僵硬的面容开始呈现痛苦的皱眉。 他停下手,再次将女人的下巴抬高,附上自己的嘴,朝着女人的嘴里猛烈的吐进一口长气。 女人的胸膛被气胀饱,鼓起。 突然,女人身体抽蓄,喉咙里翻搅出阵阵污水杂质。随后,痛苦地翻进他的腿间,开始作呕狂吐。 他松开,警觉环顾着。 随着女人一次次的呕吐,他紧绷的肩膀顿时松缓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他终于受不了那些恐慌,抓着她的肩膀,崩溃大骂着。 女人抓着自己的衣领,低下头,还不断咳嗽着,直盯着自己抓在他脚上呕吐施力的手,过了许久都不说话。 「天……」 突然,女人的哭声响起,带着一声声的责备和怨懟。 「16年来,我一直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你,只要是你,什么都好。16年后,我却希望你不是天……」 她握紧自己的拳头,缩在石砾里。 「天,我好恨你……」 他没有靠近,听着她不断上扬的哭声。 「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保护得那么好!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她飆出眼泪来,直滴在自己的手臂上。 「我不需要你永远都记得跟我的约定,我不需要你跳下水去救跛脚,我不需要你替我隐瞒妈妈的死。」 她怒吼着,朝着他的面前甩着湿淋淋的头发,吼到自己几乎全身无力。 「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守护在我身边,然后看着别的男人牵我的手,吻我的唇而你默默忍受,无动于衷!」 随后,她变得怯懦啜泣,将身躯缩进自己的肩膀里,全身颤抖,手肘摩在砾石上渗出血来。 「我不需要你为了完成我的梦想,帮助我有了安安,然后一直躲在身后苦苦守着我!」 他想伸出手来,想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但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也无力举起,只能默默落下。 「我不需要你总是那副你很坚强,你可以承受我所有的不完美,而你从来不指责我,不怪罪我。」 她仰起面,带着愤怒、哀求、悲痛。 「你为什么不怪我!你为什么不责备我!你为什么不对我大吼大骂!你们为什么都没有人要怪我!」 他发现她已经没了眼泪,泛红撑大的眼眶里,滚出的似乎不是泪,是血。 「晴……」 他再一次勉强自己举起手,端起她的面庞。 「你相信吗?我没有那么坚强。」 话一出,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无法控制。 「当我不坚强的时候,我便会把你软禁在天晴农庄里,刻意限制你的行踪,监视着你,你知道我也那么阴险吗?」 他试图让自己一次次安稳地呼吸,但却发现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那样的艰难。 「当我不坚强的时候,我便会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疯狂想着与你曾经的过往,灌醉自己,你知道我也那么脆弱吗?」 她看着他,几乎全身无法挪动。 听着他一次次的告白,看着他一次次滑下的泪,她深深感觉到他的脆弱和不安。 「当我不坚强的时候,我便会刻意在房间等你,即使你不愿意也会自私贪婪找你做爱,麻痺自己,你知道我也那么黑暗吗?」 「天……」 她伸出手来,摸着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 那一刻,停留了好久。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带着试探,问着。「你责怪我,当时候害了你的妈妈,是吗?」 她摇了头,又点了头。 「对,我怪你。但我是怪你为什么要自己隐藏这个秘密,害死妈妈的人明明就是我,你为什么要替我承受?」 程子昊恍然大悟,才知道原来最让女人感到自责的人,是他自己。 「我以为,噩梦只要一个人承担就好,我只是希望你无忧无虑,就跟当年一样是个快乐幸福的女孩。」 他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靠在女人的额头上。 两人湿漉的发丝,交黏在一起。 「那是文青姨最大的愿望。」 何舒晴闭起眼来,眼泪再度滑下。 所有人的希望,都是希望她是一个快乐幸福的女孩,而她却让自己走入了如此毁灭的绝境。 她望着男人的鼻头。 「这些日子以来,不论是你办公室的灯,还是研究室的灯,都从未熄过。我知道,你在默默等我,等我整顿了池大,重新回到你身边。」 「因为我不想给你压力,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在。」 她点头,知道他的意思。 但又摇了头,告诉他自己终究走不出去。 「我很努力说服自己,让这一切过眼云烟,跟你继续往前走。但我没有办法,我还是没有办法让这样的自己,待在你的身边,待在天的身边。」 ************************************ 后话: 亲爱的。 爱越深,承诺越深……痛,亦然。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42章 15年的承诺 程子昊安静听着女人滑下的眼泪声,女人喉咙里不断啜泣哽咽的脆弱,一次次撞击在他的胸口里。 「我是一个毁了大家美梦的罪魁祸首。」 他听见她的无助了。 「不是的。当年若没有你,你可知道你妈妈会有多么寂寞。她当时被那男人打到流產那次,几乎是无法再生育的状态。」 程子昊感觉女人的体温渐渐回来了,迷离的神色可以与他对望着。 「因为有你,你让你爸爸和妈妈的生命变得圆满了,让他们的相爱有了结晶。」 「可后来还是因为我……」 「有些悲剧,是永远逃不了的噩梦。但是,我们可以一起来结束这个噩梦。好吗?」 他梳过她的发丝,藏到耳后。 「但我是一个让你痛到无法跟任何人诉苦的女人。」 听到女人的质疑,他又笑了。 那是一个安心而承诺的笑。 「我不在乎,因为你更是一个让我爱到无法自拔的女人,爱越深,痛越深。为了你,我愿意。」 「可我是一个害孩子们无法平安降生的母亲。」 但这回,他停顿许久。 何舒晴闪过男人的注视,想起那个曾在自己怀里的温暖。 「你在知道安安的病危后,隐藏下自己的身分,让我勉强跟子昊成为夫妻,让子昊爱我这个残缺的女人。」 他故意接起她闪下的脸,强迫她对着自己说话。 她感觉有些委屈。 「你做对了。你清楚我无法跟天去面对这个伤痕,但我可以跟子昊相敬如宾生活下去。」 他抖起一隻眉眼,专注听着。 「但……」 他感觉女人的哭声变小了,也似乎是发现自己的委屈根本就不足掛齿。 「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知道你为了我,默默承受我对子昊的冷淡,甚至在性爱时表露那副排斥和勉强。你可知道我无法原谅自己。」 她抿着嘴,似乎在疑惑着他的表情为何总是那样柔软,而不带任何的伤害。 就那样静静听着她怒吼、狂叫,又哭得天崩地裂。 「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知道自己如此冷血无情去伤害的人,原来是我最爱的男人时,你可知道我无法原谅自己。」 何舒晴说完,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小了。 脑海里原本闷胀的那些懊恼,似乎都随着情绪的发洩,变得微不足道。 尤其是强迫她抬头,看着他眼神的男人,正对她微笑着。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原来你16年来都过得如此辛苦,而且是为了等我过着那样惩罚自己的生活时,我难过,也欣慰。」 他接起她滑到下巴的眼泪。 「我难过,是因为不捨,也因为我太过退缩懦弱。我欣慰,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指,放在她的唇角边,像是要将她的嘴唇提起笑容那样。她看见男人的眼神里,渴求着她的笑容。 「晴,我从来都不觉得委屈。爱你,保护你,为你承担,是我最幸福的事。」 她发现自己眼泪流得有些累了。 「你刚刚都知道我那些不完美了,我也知道你的不完美。你知道我的遗憾跟愧疚,我也知道你的伤痛。那我们就扯平了。」 男人对她抖起高音,试图让她笑出声来。 「齿轮,就是因为有稜有角,有缺有满,才会相互密合,带着彼此往前走。」 何舒晴低下头,她不是闪过男人的手,而是让自己的身体投进他的怀里,让他的肩膀紧紧抱着自己。 她终于感受到男人的体温跟气味。 「答应我,不要再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了,好吗?不然,我又得多瘦一圈了,你捨得吗?」 她听见他的尾音又抖高了,她没有笑出声来,但喉咙里微微颤抖的震动,却在男人的怀里旋绕着。 他们就这样拥抱了许久。 不知不觉,顶头的日照已经开始西斜,显得不那么灼热耀眼。 她终于擦乾眼泪,从眼帘下清楚地看着他的表情。男人的瞳孔还是那样明亮,里头印出了自己的影子。 男人似乎知道她的游戏,亮着大眼让她尽情看着。 许久,他才终于受不了,眨了一眼。 她随后跟着笑了。 没多久,两人沿着立雾溪的河岸走着,爬上那道山坡边的阶梯。他帮她蹬高脚,让她扶在山坡边,朝上爬去。 很有默契。 谁也没有开口说要去哪里,便这样一前一后走着。 终于,何舒晴坐在一片杂乱的草丛里,身旁还有一些藤蔓爬在两处。男人坐在她的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这片山坡,已经没有薰衣草田。 但是记忆里的那片薰衣草田,似乎在彼此视线里都再度重新开花,随着微风摇曳着。 程子昊闭起眼,感受着身旁女人的温度。 「子宫移植术,两年前国际上是有一个成功的案例,但那是因为活体移植者是受赠者的妈妈,所以才没有排斥的反应。」 「妈妈?」 「不过,我会试着去找能与你配对的子宫。」 他低下头,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他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她从眼角滑下的眼泪。 「子昊……你真的愿意……」 「晴,不论成败与否,我们一起努力,一起面对。好不好?」 那是男人给她的承诺,她直点头。 15年前,不,如今是16年前了。 16年前,男人在这里给了她一个承诺,偷偷亲吻她的脸颊,告诉她手术完之后要一起来庆祝。 16年后,男人一样在这里给了她一个承诺,但这回他不是偷偷亲吻她的脸颊,他是恣意的将唇覆上,深深吻着她。 「答应我,就算我们真的没有孩子,我们也一起难过,一起自责,一起遗憾,一起承担,好不好?」 「子昊……」她终于被男人的唇松开,激动颤抖的嘴角拉开小缝,叫着他的名。 他似乎意犹未尽,玩闹的手指绕在她的额头上。 「你确实不再是当年的小晴了,因为你已经变成成熟又美丽的晴,成了我的女人。」 她脸红了,但随即又恢復那个不服气的表情。 「明天哥哥,那你都没变啊!就算你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程子昊,还是一样幼稚!」 「幼稚?」 他朝后愣了下。 他夸奖女人,女人竟然趁机奚落他? 「你再说一次。」 他半瞇着眼,捏起她的下巴,语带威胁。 「幼稚!」 何舒晴一吼完,男人突然拉住她的腰,将她抱紧,紧接着低下身去,一手掌着她的头,将她身躯朝下压去。 她随即知道这个男人要干嘛。 「这里?等等有人怎么办啊!」 ************************************ 后话: 亲爱的。 齿轮,就是因为有稜有角,有缺有满,才会相互密合,带着彼此往前走。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43章 内衣惹的祸 何舒晴环顾四周,丛生的杂草超过了她们上下紧贴的高度,她就像是被埋进一堆草丛那样。 「不会有人的。」 他瞇起眼,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除非……」 何舒晴双眼一白。 男人低下头,嘴唇靠在她的耳后,故意拉长了抖音。 她全身爬起冷颤,心里不断敲着锣鼓。不断祈祷着他千万不要说出那个字,那个她最害怕听到的字。 突然,一声危险而诱惑的嗓音从她的耳蜗处拉起。 「除非……你大叫!」 「啊?唔……」 她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堵上她的嘴,阵阵情慾的热浪袭来,随着男人抚摸的手传遍她的全身。 没多久,她便在男人的节奏下开始陶醉起来。随着他的速度忽快忽慢着,她开始瞇起眼来,迷离地看着天空。 耳边传来男人低喘的声音,还有微风拂过蔓生杂草的窸窣声,伴随着她不断扬起的呻吟。 一波一波袭来。 那样的感觉很美好。 她睁开眼,透过男人的瀏海看着顶头的天空,黄澄澄的夕阳将天色染成了一片橘黄,就像是个大染缸那样,带着几朵白飘飘的云朵。 这一切,是那样令人舒畅。 「子昊,天空好美啊!」她不经意从呻吟的声音中,压下阵阵的喘气,脱口而出。 这时,身上的男人突然停下,带着更是诱惑的眼神。「晴,我那么卖力,你竟然不专心喔!」 她笑了。 随后,她推开身上的他,翻身朝下,双脚跨在他的腰上。 「子昊,让你也看看天空」 程子昊突然感到全身酥麻颤抖,女人对他甜美一笑,随后开始在他的腰上生疏摆动着。 起初,他不是很习惯,扶着女人的腰调整角度。但女人很努力,一次次扭动的腰越来越有技巧,让他感觉到置身云端的畅快。 没多久他们很快适应彼此的节奏和速度。那份契合,让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云端快感。 耳边的风吹得更是鼓譟了,像是将他们俩砰然心跳的衝动,一次次结合起来,贴得觅不透风。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是流满了汗,何舒晴柔软的身躯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手指还玩着男人身上流下的汗,气若游丝问着 「子昊,你怎么会来找我呢?」 他还处在游离的状态,稍稍回魂后,才嚥了口水。「喔,我要跟你说宋力道醒了。」 「真的?」 他还是恍神着,双手不经意摸过女人撩在他身上的头发。 「嗯,对,伊斯顿说的,他刚好在值班。他还交代我要……啊!完了!我忘了!」 程子昊突然慌张叫着,跳身而起,身上的女人滑落到草地上。 「怎么了?」 他盯着她看,神色扫在各处,像是着急要抓回自己的衣服。 「我忘了去接机了。」 「甚么?张小姐要回来吗?」 「不是,是……」 他将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翻找了好一阵子,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水瓶。 何舒晴接过男人手里的香水瓶,嗅了一口。 有阳光的味道,杂揉着薰衣草的芬香。 她随即满溢了眼眶,她知道这是甚么,更知道这就是那个她掛念数个月的好姊妹,这是只有她才调得出来的味道。 「名媛?」 男人对她点了头。 后来,他告诉她,池名媛失踪的当下,他人刚好在办公室里看着监视器的萤幕,马上便知道带走池名媛的是谁。 后来,他包围了整个山头,打算藉着那次机会抓到那个人,但那个人更狡猾,根本就没有出现。 所以池名媛被踢下山的瞬间,他和亚伯还有其他保鑣接住了她们,连夜将池名媛送往英国安顿。 「再说,踢下池名媛的是阿流,想也知道他早就知道我人也在那了。」所以,那角度不是随便踢的,他自信说着。 伊斯顿是隔天知道的,但是伊斯顿知道自己口风不紧,要是被她逼供,那绝对甚么都说了,所以与其神隐起来。 「那隔天你不是还让所有的保鑣,跟伊斯顿回山上去找名媛吗?」 「喔。」 程子昊拉起地上的衣裤,勉强找回了自己的衬衫,面对她的疑惑,还摆出那副无奈的模样。 「因为伊斯顿想帮两个孩子跟名媛多准备一些日用品,怕自己一个人提不动,所以把我的保鑣跟女僕全借去了。」 「日用品?那英国买就好啦!」 「是啊!所以后来那些东西都被池名媛退回来了,两个人还为了这些日用品吵了好几天。」 男人一脸无奈说着。 主要还是因为伊斯顿买东西根本不看尺寸的。 准备的衣裤全部都不合身不合脚,连同自己老婆哺乳期替换的胸罩都买错尺寸。 池名媛好不容易因为哺乳多胀一个罩杯,正得意开心,结果伊斯顿反而是小买一个罩杯。 气得她直接扯断电话线,一连几天都不接自己老公的电话。 最后,还把寄去的内衣全数退了回来,甚至好几天不跟自己老公说话,让他手足无措。 「所以那个小护士才会出现在伊斯顿的别墅里?」 何舒晴亮起疑惑。 随后又从男人的手里接过自己连身裙,但她根本就没有穿,别说裙底被撕得尽碎,连同胸口的扣子都全掉了。 这男人,是有多么爱撕衣服啊? 看到女人的盯着自己衣服的诧异,程子昊连忙转移话题,解释着小护士其实是伊斯顿找去帮忙的。 因为那个男人说要「改过向善」,发誓这回一定会把内衣挑好,让老婆大人满意。 「为什么是那个小护士?小蜜?」 她指着他的衬衫,表示自己要穿那个。他无奈,只好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自己光着上半身,只能勉强将裤子穿上。 还好,他还找得到自己的裤子。 但他的衬衫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面一排钮扣也是被人扯得一个都不剩。女人瘪着嘴,发现是自己的问题后,也就不怪他了。 「喔?那个小护士喔!大概是,因为整个护理台胸型跟池名媛不相上下的,就是她了。而且她刚生產完,当作测量对象,再适合不过了。」 「胸型?测量?」 何舒晴拉高嗓音。「老公,你上班巡诊的时候,不会都在用你的眼睛,测量小护士的胸型吧?」 「我……」 「你竟然连否认都不否认了!」 她双手抓着敞开的衬衫,气愤地挺在他的面前。 他一脸笑得尷尬,随即将注意力放在整片的草丛里,不断慌张地来回寻找着甚么。 没多久,夜色已经拉下,他带着歉疚的脸色看着盘坐在草堆里的女人。 何舒晴挑起眉来,知道男人的意思。 竟然连内衣都找不到了? 不就在那一片草丛里吗? 她气得跺脚,直接朝车子的方向走去,衬衫的下缘切在她的臀缘边,露出酒红色内裤的蕾丝边,光着脚丫子踩在小路上。 程子昊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惹女人生气。 他默默啟动车子,将空调调到最适当的温度,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仍是瘪着嘴,故意不跟他说话。 喔。 他知道她在生气甚么,那一切都是内衣惹的祸。 真是该死的内衣啊! 这时,他突然灵光一动,将副驾驶座下的位置拉开,自己跨到了女人的身前,开始俯下身吻着女人的脖子。 这招果然有效。 女人随即忘记了生气,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笑声。 没多久,便开始回应他的吻。 突然,就在两人的气氛正好时,女人的手肘压到触控板上,全车的智慧系统瞬间啟动。 随后,机器音打坏了两人的喘气和呻吟。 「环境侦测系统啟动。」 ************************************ 后话: 亲爱的。 晴晴os:老公,你家小三又破坏气氛了,来人,拉下去,赐一杖红。 子昊os:老婆,息怒息怒,手下留情,以后我的房產都是你的,没小三的分!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44章 千言万语,都是我爱你 两人随即停下动作,互望着彼此,撑大耳朵听。果然,机器难听的声音又不懂情趣地响起。 「侦测到两高温热源反应,脉搏分别110、115,呼吸20、22,超过正常指标,加之有遗漏不明液体现象,临界休克危险。」 两人瞬间黑了脸,面面相覷,开始捧腹大笑。 「子昊,把这ai换了吧!我就说它真的很讨厌啊!」何舒晴率先打破沉默,程子昊点着头,似乎也默默同意了。 为了不再听到奇怪的机器声,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路无话,但彼此都知道,那些千言万语他们早已说尽。 剩下要说的,就是那句陈腔滥调。 所以,与其说话,不如紧握。 手煞车拉起后,程子昊还很意犹未尽,他依旧紧握着女人的手心,小心翼翼抓在自己的胸口里。 彼此的体温都很高,他发现自己赤裸的胸膛体温不断上升着,抓着女人的手还微微颤抖。 她明白他的激动,将头靠近了男人的胸膛里。 男人的气味占满了她的全身,将她紧紧包覆着。彼此的摩擦感还存留在体内,身躯的爱抚也还在肌肤上跳动着。 程子昊弯下身,环顾着怀里依偎的女人,他多么不想破坏这浪漫的时刻,但是现在可不适合这副模样出现在停车场里。 他全身只剩下长裤,还穿得有些七零八落,赤裸的胸膛上有女人的齿印,肩膀的肌肉还有若隐若现的抓痕。 而女人呢? 更惨了。 全身只剩下一条酒红蕾丝的内裤,借着他的衬衫勉强将赤裸的胴体遮起,但胸口的内衣也早就不知去向。 那脖子上和手臂上情慾的烙印,还是他的杰作。 「走吧!先去换衣服,免得我老婆被人看光了。」 他是这么说,但心底多么惧怕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他天晴农庄主人的形象,就全破灭了。 女人羞涩地点着头,他将她头上的草枝拔除乾净,简单将头发梳个几下,勉强看起来还算整齐。 她也将他头发上的泥巴拍去,竟可能表现出两个人只是不小心摔进草丛里,又不小心滚进泥河里罢了。 那一切,都是不小心的。 他们又相视而笑。 他拉着她的手,躡手躡脚地穿过停车场,闪过几个拖着整袋落叶的清洁夫,又鑽进屋簷下方的矮墙下。 两人蹲在矮墙上,等着外头清扫落叶的清洁夫离开。 那情境,真像是16年前他们一起躲着妈妈,想要回家换掉一身因为玩耍,喷满泥巴的衣服那样。 只不过,这回要躲的人更多了。 但何舒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的明天哥哥很会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抓到机会便推着她的屁股,自己当作垫背,将她挡进矮墙里。 也对啦! 她会全身光成那样,还不是这男人害的。 就在绕过右侧的墙面时,她又看见了那一片的薰衣草田,但上头不再是薰衣草,而是盛开的向日葵。 「你怎么把薰衣草田铲了?」 「休耕啊!这样土壤才会有机会重新呼吸。我想说趁你好姐妹不在时赶快做,免得她哇哇叫。」 「可是接下来不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吗?」 「你觉得难道还有更好的时间点吗?」 男人半瞇起眼睛,对她挑着眉。 她瘪起嘴来,根本反驳不了半句。想当初,她还曾经因为这片薰衣草田被铲了,本以为男人真的不要她了,难过好一阵的。 他又拉起她的手,压低她的头,鑽进一道矮墙里。 「噫?为什么走这里?」 「因为正门的女僕人最多了,而且现在正是晚餐准备的时间,一定来来往往很多人。」 说完,程子昊将女人推往梁柱后,又自己的身躯挡着风,将女人推往最靠近主卧楼梯下方的小侧门。 就差这一道门了? 何舒晴指着门。 她懂得他的意思,只要打开这道侧门,闪进大厅里然后快速跑上楼梯,溜进房间,那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一定能如期进行的!男人给了她肯定坚定的眼神。 但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顺利。 「这门谁锁的啊!」他这么抱怨着,不断拉着被人扣下的大锁,紧张地左右旋转着。 她凑在他手臂上,好奇地看着那道锁。 还真是锁得严密啊! 「咦?子昊,你要干嘛?」 男人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头上,一脸疑惑地皱起眉,随后将自己的手指穿进她的头发里。 随后,从里头抽出甚么,眼睛一亮。 「晴,你头发上果然有发夹啊?瀏海都那么长了,拨到耳后就好,你为什么还会夹一支发夹?」 何舒晴脸一红,如蚊子般的声音滚动 「还不是为了你……」 她想到两人当时候为了闪过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妈妈,曾经绕到后门,用发夹试着开门。 「你忘了我们从来没有成功过吗?你还带发夹预备啊?」他略带嘲弄讽刺着。 她不服气,鼓起了面颊。「那是小时候的事啦!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应该会变聪明吧?」 他白眼一滚,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撬锁跟长不长大,聪不聪明好像没有关係啊?」 「明天哥哥,你嘴怎么还是那么坏啊?」 他闪过她的手,又故意旋转了一圈,随后俐落地将她的手反转到身后,直到她气得双颊鼓起,才将手放开。 「看来我们小晴不只长大了,也真的变聪明啦?」 「明天哥哥!」 她仍是不服气,趴在男人研究着把锁的身上,不经意的视线晃到了男人的脊椎下方。 「子昊,你的背部怎么会有疤痕?是掉进河里,那时候伤的吗?」 「是啊!」 「会不会痛啊?」 她心疼地伸出手,摸着那道扭曲的疤痕。 男人转过身来将她的手抓回,贴在自己的嘴边,拉开微笑。「再痛,也没有小晴认不出我来痛。」 「天,你在讽刺我吗?」 「怎么敢呢?老婆大人。」 男人又闪过她的拳,不动声色地收进自己的手心里。 终于,一声清脆的「喀擦」声,两人顿时相视而笑,内心的喜悦更是提高了数倍。 这回,男人先站在前头,悄悄地将侧门推开,露出一个头谨慎地先环顾周遭。确定环境安全后,才将她往前拉,搂在自己的臂弯下。 「子昊,怎么都没有人啊?」 女人的疑惑,让他原本不想承认的质疑拉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咦?我的手錶呢?」 他摸索着自己的裤子,纳闷地看着自己全身可能掛手錶的地方,随后他将震惊的眼神落在女人身上。 「晴,你舒服到连我的手錶都脱啦?」 「子昊!」 她不甘心低喊着,还故意拉着他的头发,随后嘴巴一圈蠕动后,侧头冒出了一句话。 「现在大概5点半吧!」 「你怎么知道?」 「我方向感不好,可是我算时间很准的,以前我半夜睡不着想你的时候,都在算时间啊!」 他带着微怒,弯着指头,轻刷过女人的鼻头。 「以后不准你半夜不睡觉算时间了,知不知道?」 何舒晴抿着嘴,小声抱怨着。 「现在为了应付你,哪有那么多体力可以不睡觉啊?」 「奇怪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会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在忙碌分配晚餐的食材啊!」 两人贴着头靠在门后,一股异常安静的气氛,让他们感觉毛骨悚然, ************************************ 后话: 亲爱的。 【千言万语,都是我爱你。】快笔记,记下子昊的情话喔~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45章 嗯,很舒服。 大厅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从落地窗处洒落的馀暉沾满了整个室内,连同厨房的每个角落都只剩下夕阳。 「奇怪了?」 何舒晴将头鑽过男人的手臂,掛在上头,环顾着大厅各处。 程子昊显然也觉得诡异,不太敢将门拉开,但是傍晚的冷风开始阵阵吹来,他赤裸的上半身感觉有些寒冷。 他看了看窝在他身前的女人,也是穿得很单薄,这风再吹下去,容易感冒啊! 算了。 他也不想再评估环境是否危险了,直接将门推了开。 「子昊……」 女人贴在他身上,畏畏缩缩地看着周遭。 但最令他感到怪异的是,女人环着他的腰的手,在他的臀部上端不自觉地滑动着。 女人的双腿塞进他的腿间,不断摩擦着。 「老婆,你贴太紧了。」他低下身,对着女人的耳后警告着。 何舒晴转过面来,气愤地捂着自己被吹了气的耳朵。「老公,别闹了,回房间再说啦!」 他一闪,又让她自己踉蹌跌下了几步。 他还故作好心,去接住她,趁机朝她的脖子间吻了一口,她肩膀一缩全身都麻了起来,朝着他的胸口反击去。 两人顿时都忘了大厅里诡异的安静,一前一后打闹着,踉蹌跌步推开小门,直接朝着大厅里的楼梯走去。 就在两人玩得忘我时,突然「喀嚓」一声,大厅,乃至整个室内的灯突然全数亮起。 何舒晴肩膀一抖,连忙缩进男人的怀里,朝着大厅处转过面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完全忘了呼吸。 她数了数,至少有十来个人。 女人们头顶都带着尖角闪亮的帽子,将脸涂得金光闪闪,穿着五顏六色繽纷的洋装。 男人们的头发都漆上亮漆,衣服全换成轻松的运动装,脚下的布鞋儘可能花俏凌乱,甚至还绑着三种顏色鞋带。 眾人都张嘴讶异,还有刚从沙发下爬出一半,从流理台里蹲着身,全忘了要站直身体。 其中一个金黄乱发的男人最夸张,张大着眼直盯着她的衣服,傻愣不语。男人手里的绳索一松,一声「碰」的爆裂声,整陀的彩带朝着她的面前打进。 一旁的女人左右各抱着一个孩子,听到那声爆裂,顿时哇哇大哭。 「哇哇哇!」的哭声,将所有人诧异飞走的魂魄,全数召回。 何舒晴听到宏亮的哭声,当下也忘了所有人直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么诡异,她兴奋地朝着那个女人跑去,衬衫下的蕾丝内裤跟着若隐若现。 「名媛?」 她激动落泪,直觉衝向前。未料池名媛的神经实在很不一般,看见的重点竟然又跟她不一样。 「晴晴,你们、你们又野战了吗?」 熟悉的声音拉高而起,将何舒晴原本激动的情绪都刷了下去,她连忙压着自己的内裤,又忙着双手遮着自己的胸部。 「啊!」一声,朝程子昊的方向跑去。 她藏在男人身后,露出一个小头,不断抗议着。 「什么又!上次又没有……」 那叫嚣声刚完,池名媛也不顾怀里大哭的婴儿,直接拉开嗓子,不断高低上扬。 「喔──喔──喔──」 何舒晴脸更红了,她将滚烫的面颊藏进自己的手里,紧紧贴在男人的身后。 这时,伊斯顿抓了自己的黄头发,将手里的彩带桶丢下,手肘朝着程子昊的胸前撞来。 「婀……看来我们的大寿星已经自己先庆祝了,还被餵饱了。」 说完,还一脸羡慕似地朝着程子昊胸前的齿印看去,不断摇头叹息,还伸出手去研究一番。 「怎么?子昊,舒服吗?」 语落,现场一片安静。 大家面面相覷,似乎很有默契在等这个男人的答应。 何舒晴贴在男人身后,从喉咙里发出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抗议,「呜呜呜……」震动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男人已经呻吟得开了嗓。没多久,头顶落下一声得意,带着无比巨大宏亮的嗓音。 「嗯,很舒服。」 何舒晴双腿一软。 「程子昊!啊啊啊!」 她气得推开眼前的男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直接朝着楼上跑去,边跑还边遮着自己的屁股,将酒红色的蕾丝内裤遮在手心里。 但所有人还是直盯着她。 直到她「碰」一声把门甩上,才听见大厅里扬起一阵轰天的大笑声,几乎衝破天际,将整个室内的玻璃震得左右晃动。 她将自己的头藏进被窝里,羞愧得不断「啊啊」大叫。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享受够眾人注视的男人才推开房门,一股脑地便将她从被窝里挖出。 「老婆,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啊!」 说完,又不给她抗议的机会,直接附上唇来,又将她压回床上在她的身上尽情驰骋着。 折腾一番后,她已经完全精疲力竭。 男人两眼迷离地看着天花板,手指下意识地还撩着她的头发,又吸吻着她的脖子。 这男人,完全都不在乎被人知道了。 「老婆,我想我们应该下去看看,不然你姐妹会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了。」 「都是你啦!我不敢下去啦!」 「可是我饿了,我需要补充体力耶老婆。」 终于,在男人的半哄半骗下,她换了身勉强将脖子也能遮住的洋装,还刻意穿着薄长袖,遮着手臂上的咬痕。 「晴晴,都春末了,你还穿那么多啊?不嫌热吗?」 这池名媛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解风情,还是故意找麻烦,竟然跟一旁的女僕说两个孩子有小感冒,不能吹冷风,要把空调调高一些。 何舒晴切着肉排,不断冒着汗。 池名媛看得十分过癮,又囔囔着。 「哎呀!小薰跟小衣最怕冷了,她们月子就是在英国度过的,下了整个月的雪啊!」 随后又举着手。 「快,把温度再调高一点。」 说完,捧着腹跟自己的老公相互击掌,笑得一脸胜利雀跃。 何舒晴完全惨黑了脸,根本委屈得无从反击,她一旁的男人自顾自地切着肉排,还将红萝卜摆进她的盘里。 她脸更黑了。 就在她几乎忍不下怒火时,程子昊云淡风轻般的嗓音拉起。 「老婆,你要多吃一些红萝卜,这样胸型才不会因为哺乳过而变形,不然内衣不好买啊!」 何舒晴一听,皱起眉。 咦? 这有关係吗? 但显然,这男人的目的不是在她的胸型会不会变形,因为他随后朝着伊斯顿瞇起了挑衅的神色。 「伊斯顿你说是不是啊?你都说小蜜的胸型最美,那她穿过的内衣,你老婆会不会不合适啊?」 语落,伊斯顿喷了一口水,接着猛吞口水,最后还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咳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池名媛摸着自己的胸部,一脸诧异朝着自己的内衣看去,随后脸部变得狰狞发怒,直盯着支吾发抖的伊斯顿。 「不、不、不,小宝贝你……你听我解释啊!」 「伊斯顿!」 「啊!哇!呜呜呜……」 没多久,伊斯顿的惨叫声拉起,从餐桌上一路延伸到了客厅里,又衝出户外,又绕了进来。 何舒晴大笑着,她仰起头看着男人,发现他的笑眼和眸光还是那样灿烂,喜欢捉弄人的那种叛逆,依旧崭露无遗。 但男人的笑很快便收了下去。 他警觉地抓起自己的手机,随着声音的传出,贴着电话的面容越来越凝重严肃,随后朝着户外大喊。 「伊斯顿!」 伊斯顿停下追逐,看到程子昊的严肃后,也瞬间收回玩闹, 两人互看的神色变得紧张恐慌。 ************************************ 后话: 亲爱的。 当男人深情的说:嗯,很舒服。那么他一定很爱这个女人……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第346章 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何舒晴的心底顿时燃起一股不安,不断咚咚咚的恐惧感敲打在胸口里,眼眶的泪水不自觉地被逼出。 随着他们一行人奔跑的脚步,她更是恐慌害怕了。 程子昊和伊斯顿已经快速接过白袍,披了上去,跟着急救的护理人员衝进病房里。 那个位在执行长研究室边,最特别的病房。 一进病房,池名媛和何舒晴直接跪了下去。 「妈妈!」 「姨!」 两个女人的声音此起彼落拉出哭声,一旁的医护人员将她们拉往一侧,伊斯顿接手过急救指令,抓着透明的管子便要下令。 但这时,房嫂睁开迷濛的双眼,用着模糊的意识推开伊斯顿的手。虚弱的颤音从她的喉咙里拉出。 「不……我不要急救……」 池名媛拖着膝盖上前,直拉着她的手。 「妈妈,您在说什么啊?」 房嫂移动着似乎已经看不见画面的瞳孔,无力的手想同时抓起池名媛和何舒晴的手。 「孩子,妈妈如果撑不过这一关,就不要急救了知道吗?让妈妈走得轻松一点。」 池名媛不断摇头,但一旁的伊斯顿似乎已经放下插管的预备,甚至将给氧的器材退出。 何舒晴跟池名媛并肩跪着,眼泪不断掉进三人紧握的手心里。 刚刚在路上,他们已经跟她说明,房嫂是原发性脑肿瘤,几年前就有跡象,但是迟迟拖着不愿意就医。 直到池名媛「失踪」那回,才因为併发昏厥。 不是因为担心女儿,而是认为自己的任务终于可以告一阶段了。 但最后,又因为她的关係,房嫂又继续撑着自己的身体,囚在病床上,只为了等待他们俩能破镜重圆。 她知道,房嫂就是因为担心他们这些孩子们,所以撑着自己的病体,不愿意就医治疗,也要陪着他们度过难关。 如今,似乎觉得自己的责任已了。 「已经连续昏睡数天了。」 程子昊当时握着方向盘,低声说着。 何舒晴当然清楚,因为那几天她都有来病房里,但房嫂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唯一醒着告诉她的,就是当年她出生那天的趣事。 她这才知道。 原来房嫂的时间,一直停留在那一天的月子中心里,耳边停留着的那时候最欢热的场景。 那是属于她们姊妹和好友间,最幸福的时光。大家抱着自己的孩子,囔囔成一团,齐聚在一起。 她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 对于妈妈、爸爸、房嫂、张小姐而言,她的出生是一个让他们最幸福的连结。 天使。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原来也是天使。 程子昊说他劝了无数次,从房嫂清醒时到昏睡的状态,他几乎每天都来劝她进行治疗。 但是,已经是末期的状态。 「我能遗爱人间吗?小昊。」房嫂当时跟他这么要求。 他知道她要做甚么,连忙拒绝。并安慰她,只要接受治疗,就算是末期也能多享受一些幸福的日子。 他说,噩梦已经过去了。 「谢谢你,用尽全力让我们所有人的噩梦都过去了。」她感谢他,在他的手里滑下眼泪。 他终究是劝不动她。 「小晴出意外的时候,文青曾告诉过我,她说未来若有机会她可以借腹让小晴有一个孩子。我想帮她完成这个愿望,你能帮我吗?」 房嫂请求着他,甚至拖着病体执意要在他的面前跪下请求。 「不,房嫂,那风险太高了。」 他不断拒绝,并跟她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晴,不论有没有孩子,他们都会努力过得幸福。 「我会给她幸福的。」 他跟她承诺着,但她似乎知道他的疑虑和迟疑,也知道他心底的不安和担心。那一切的不确定,都被她看见了。 「少爷,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可是为了小晴努力了十多年啊!房嫂都看在眼里,你缺少的只是一个适合移植的子宫,我和文青是双胞胎,至少机率比一般移植还高,你帮我和文青完成这个遗愿好吗?」 程子昊双手颤抖,扶着方向盘的手转进医院的停车场里。 那一刻,何舒晴终于知道,房嫂为什么不愿意治疗了。 只因为原发性的肿瘤是癌症病群里少数能够进行器官捐赠的,但条件是不能进行任何的化学治疗。 天啊! 她觉得她是一个多么被人保护的人。 所有的人都尽全力要给她最幸福的未来和人生,而她不久前竟然还那样妄自菲薄、自暴自弃…… 房嫂虚弱的声音在病房内回盪着,原本急救的仪器已经被撤出。 她端起伊斯顿的手,跟池名媛的手交叠着。 「好女婿,我把我第一个女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护她,好吗?。我知道她有点任性,又常常让你睡客厅,你能多包容她吗?」 伊斯顿伏在病床边,泣不成声,直点头,随后将池名媛搂进自己的怀里。两人的身躯哭得不断颤抖。 「小昊。」 房嫂嘴里又露出虚弱的气音。 程子昊吸了气,勉强擦过自己的眼泪,走到病床边靠在何舒晴的身旁,直接双膝跪了下去。 那一刻,他不再是少爷,她也不再是房嫂。 「姨,我在这。」 他拉起她骨瘦如材的手,皮肤里已经散发出死亡的气味,不再是那样充满弹性。 「我曾答应文青要好好照顾小晴,如今我把我第二个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疼爱她,知道吗?」 程子昊嚥下口水,一股剧烈的疼痛滑过他的喉咙,拉出的声线变得沙哑哽咽。 「姨……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小晴永远幸福。」 房嫂提起手,想要朝着何舒晴的方向摸去,但她只能动着手指在病床的白布上挪动。 何舒晴连忙低下头,将膝盖朝着病床下更贴近,她自己将房嫂的手端起,放在自己的面颊边。 房嫂笑了,若有似无的笑容。 「小晴,姨要去找你妈妈了,你已经长得漂亮又有智慧,你的明天哥哥也答应姨了,会带着我们俩的掛念加倍疼爱你,我可以跟你妈妈交待了。」 随后,房嫂又望向池名媛。 原本她还能将两个孩子的手端进自己手里,但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但她们彼此很有默契,紧紧握着。 「你们两姐妹是我和文青最深的掛念,答应我,今后不管回不回池家,都要彼此相伴,好吗?」 两个孩子彼此顶着头,纷纷趴在她身上,俯身痛哭。 那一刻,时间走得好慢好慢。 何舒晴感觉到,妈妈似乎真的回来了,回来跟她告别,告诉她那些16年前来不及跟她说的话。 她了解了,妈妈从未离开她的身边,妈妈的气味在房嫂的身上持续守护着她。 脑海里的时光似乎开始快速倒流着。 她想起,第一次进入天晴农庄,在大厅里「初次」遇见房嫂的那一幕,那抹亲切温暖的笑容,让她印象深刻。 她叫她「晴晴小姐」。 但她知道,她一定更想要叫她「小晴」。 往后的日子里,她每天都有房嫂精心准备的「营养餐」。 她终于知道,那些菜色的内容不全然是程子昊的安排,里头有更多的是属于「妈妈的爱」。 她想起每次摊开那些餐盒时,里头的蔬菜总是排得井然有序,顏色分明,色香味俱全,就是想尽办法要制服她挑食的毛病。 那对菜色的用心,跟妈妈一样。 当年她和妈妈、明天哥哥一起去野餐时,妈妈也总是会如此用心准备餐点,虽然如此,叛逆的她还是常常挑食不吃,耍着小脾气。 多年后,那些餐点在房嫂的手中延续着,让她知道妈妈回来过,妈妈又再疼爱她一回了。 但如今,那些属于妈妈的味道,却也即将被生命的尽头带走。 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失去「妈妈」了。 房嫂似乎开始沉睡了,她迷濛的话语里,还不断叨念着心底的掛念。 「小昊,你还不准备吗?」 ************************************ 后话: 亲爱的。 曾经的爱,永远也不会离开。 因为,爱,会活在祝福里。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 下一章,精彩大结局喔。 终章 你要永远幸福 程子昊捂着发出啜声的嘴,但身躯像是凝固了般,动也动不了。 房嫂给了他一抹相信的微笑。 「你苦心研究多年,技术可不能生疏了,我把我的身体交给你了,不论成败,我和文青都很感谢你。」 说完,她似乎用尽最后一口气,气若游丝。 「小昊,麻烦你了……」 随后,房嫂陷入昏迷,双眼紧闭。 「妈妈……」 「姨……」 没多久,侦测生命徵兆的仪器顿时响起警告,几个短促的警示音后,变成了拉长的「逼───」的长音。 病房内顿时拉起仰天大哭,起此彼落不断哽咽啜泣着。 这时,一旁重症科的主治医师低声提醒。 「执行长,再不进行任何急救或医疗,器官会开始衰竭坏死。」 程子昊跪在病床边的身躯不断颤抖,随着他怀里女人的哭声,仍旧是陷入悲痛中,无法自拔。 他开始环顾着眾人。 病房内外等待的医护人员全都秉气凝神,等待着他的指令。 很快地,两个趴在病床上哭颤不止的女人也停下哭声,直盯着他的反应和表情。 他紧握双拳,心头开始敲响着战鼓金鸣,掛着泪水的面容上泛起了一道冷肃的酷寒,果决而严厉。 随后,他撑着起身,跟着低声命令。 「通知麻醉科、心脏科主任,还有器官移植小组,在第一手术室准备进行器官移植手术。」 随后,他望向伊斯顿,表示也需要他跟着手术,因为伊斯顿有急救的专业,又待过临床多年,这是他最信任的搭档。 程子昊脱掉原本的白袍,递交给一旁的护理人员,冰冷的声音还滚在啜泣的喉咙里,严肃交代。 「把手术袍全数换新,仪器全部确认消毒,我不允许有任何错误。」 「是,执行长。」 说完,重症科的主任派人先维持病患的生命徵象,眾位护理人员枕戈戴旦,严肃待命。 没多久,何舒晴也被准备好的移植小组人员扶上病床。 程子昊已经换好了手术衣,拉下口罩吻着她的额头,一旁响起仪器开机的声音。 「晴……如果……」 她看见了男人眼里一丝不安和哀愁,连忙伸出手来握着她。 「天,我相信你!妈妈跟姨也相信你,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你是我的明天哥哥,是我的丈夫程子昊,我永远相信你。」 男人的面容变得和缓,欣慰,对她拉起淡淡的笑容。 「你放心,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小晴。」 何舒晴跟着笑了,那是这男人曾经给她的承诺,而这样的承诺也一直伴随着她,守护着她。 是。 她相信他,永远都相信他。 很快地,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轻盈起来,随着麻醉的发酵,耳边「逼逼逼」作响的仪器声便得模糊遥远。 原本温暖的触感逐渐远离,只剩下爬在肌肤上的冰冷。 她越睡越沉…… 突然,环顾在她前端直盯着侦侧显示器的医师,惊呼一句,拉起一声声紧张急促的躁动。 「执行长,病患血压过低,心室功能下降。」 「再给我两分鐘。」 「子昊,撑不到两分鐘了。小妞血液里的溶氧量已经过了警戒值了,不能再撑了!」 「加油,晴,加油!」 她听见他的声音,唯有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而有力量。 那股力量似乎让她有了一些力气。 她将眼睛微微睁开,环顾着眼前。 但那不是刚刚她闭起眼时,最后看见的冷灰色手术室。那是一个充满粉红色墙面房间,里头散发着温馨的气味,还有薰衣草的淡香。 很快地,耳边响起了阵阵欢腾的笑声,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哭声,几乎将整个房内的窗户震得东摇西歪。 她抬起头,发现眼前的人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躺在粉红色病床上的女人头发还有些凌乱,她的丈夫在一旁抓着梳子替她将打结的头发梳开。 额头上的汗已经乾渍,在黎明的照耀下透出闪闪的萤光。 另一个女人拿着温热的毛巾,替床上的女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但那女人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蓬头垢面,满脸的喜悦和笑容都给了怀里哭得黑脸的孩子。 她走进他们围绕的中间。 「妈妈?」 她不禁对着床上的女人脱口而出,那容顏映照在她的眼帘里,是那样清晰而明显。 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靠近地看着妈妈的脸。 好年轻啊! 难怪,她刚刚还觉得有些陌生不习惯。 她将自己的脸靠在妈妈的脸颊边,一股熟悉的气味充斥在她的胸怀里,佔满了她全身的触感。 但妈妈似乎感觉不到她,依旧听着周边讚美的声音,笑得幸福愉快。 「就叫舒晴吧!舒朗、晴天。」 突然,耳边扬起一个男声,那是一个遗失在她记忆的声音。 她激动地朝着那个男人看去。 男人嘴角边的笑她依旧习惯,就是那张全家福里,抱着她,被她沾满全身麵粉的爸爸。 「爸爸……」 他们似乎感觉不出她的存在,她在眾人的周边绕啊绕,又看着不解风情,嚎啕大哭的婴儿。 那是自己吧?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想摸着那个女婴的脸颊。 突然,那女婴不哭了,还丑丑皱皱的面颊挤出微笑,自顾自地吸允着自己的手,一脸陶醉的模样。 「哎呀!小晴不哭了?是看见甚么有趣的事吗?」一旁揉着温毛巾的女人,侧坐在妈妈的身边。 何舒晴颤抖着手,摸过那个女人的面容和发丝。 「姨……」 这时,门外拉起一声娇柔的女音。 「大概是知道我们小昊来了吧?」 没多久,「咚咚咚」的脚步声走进房内,随后晃进一个丰腴的身材,手里拉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身上抱着一本百科全书,也不知是不是看得懂,但那字都拿反了。 眾人呵呵笑着。 「小昊啊!好久不见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是他出生那一天啊!你们母子还真是会神隐啊!」 妈妈带着用尽力气虚脱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调侃着。 何舒晴退了几步看。 小男孩的眉眼里确实是她熟悉的面孔,不管是长大后的明天哥哥,她的丈夫子昊,还是她们曾经有过的孩子安安…… 随后,小男孩抱着书一脸疑惑地打量在女婴的身上,像是研究着甚么似地,拉着自己妈妈的衣角,示意着自己也想要抱。 她蹲下身来,看着小男孩学着妈妈的姿势,有模有样地将女婴抱在自己怀里,那认真的模样像是在期待甚么似的。 眾人欢乐一片。 没多久又来了两个送礼物的小天使,她看到门外有道熟悉的黑影,就在站门边没有走进。 虽然那个黑影没有驼背,但她依旧知道那个人是谁。 随着两个小天使的谈话声,应该说是小争执,场面更是热闹了。 突然,依偎在爸爸怀里的妈妈拉下聊天的面容,朝着她的方向看来,似乎看得见她就站在眾人身边。 随后妈妈对着她招起手,她赶忙握起。 但妈妈只呆呆看着她微笑,那是一个很轻柔很心疼的笑容,又带着祝福与爱意的眼泪。 那瞬间,她清楚感觉到妈妈握着她的手,紧紧下压颤抖的激动。 「小晴,你要永远幸福。」 唇语里,她听见妈妈的声音。 但当她想要再擦乾眼泪,看清楚妈妈的面容时。 突然眼前的画面变成一片扭曲,所有的笑声都凝结了,一股力量像是被吸进了漩涡般,将她整个人吸附进去。 男人低哑的呼喊声,在耳畔边,忽远又忽近...... 【正文完】 ************************************ 后话: 亲爱的。 亲爱的亲爱,《溺.爱》到此正式完结,成了一个肥美人囉!养肥快来爱吧~感谢追更的粉妹和粉哥们,你们的追更,是含觅更文最大的动力啊~还有温暖的留言,点滴在心头! 最后来说说书名,人世间所有的爱有很多种,不管是宠溺般的爱,还是溺毙般的爱,都别忘了曾经给过我们爱的那些人…… 然后,永远幸福下去。 ??????? 【精彩后记】即将上线,脸红心跳,保证虐死单身狗!锁定本台,敬请期待。 【友台好戏《肉慾》】即将解锁。 ?寻寻觅觅,含情脉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后记 舔拭伤痕 微风轻柔抚过,薰衣草枝又再次随风摇动。 程子昊呆坐在薰衣草坪上,已经许久。 他宠溺的眼神,不断看着眼前绑着高辫子的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穿着粉嫩色的洋装,短短的小腿,奔跑在薰衣草花田里。 两个女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随后又跳过田垄,朝他跑来。 「叔叔,你在想什么啊?」 女孩们左右衝进他的怀里,一股脑地朝着他的胸膛撞进,丝毫都不怕生,奶声奶气地说道。 其中一个女孩还温柔地揉开了他微蹙的眉毛,另一个女孩跟着拨开他的瀏海,两双明亮滚动的眼睛落进他的视线里。 女孩们的身高,刚好抵着他的下巴,纷纷吵着要坐在他的双膝上。 他宠溺地溺爱的搓了搓女孩们的额头,神色中拉起一丝忧愁,语气冷淡低沉。 「小薰、小衣,你们长大后,是不是就会想离开叔叔的天晴农庄,不爱叔叔啦?」 两个女孩几乎同步的动作,双手彼此环勾着,甜腻嗓音说道。 「不会!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天晴农庄,都不会离开叔叔的!」 说完,两个女孩将他拉起,吵着要到工坊里找香水。 起身后,女孩们的头只磨在他的膝盖上端,小手为了拉住他的指尖,举得有点辛苦。 一左一右的小脚颠起指头,跳在石道上。 夕阳馀暉中,三道高矮的影子,紧紧依偎着。终于在步出薰衣草田时,天晴农庄的夜灯全数亮起。 夜灯的光晕下,佇立着一道晃着短发的影子。双臂间紧抱着两个小黑影,各自努力地吸着奶瓶,在胸前窜动着一股不安。 程子昊板着脸孔,眼神略有愧疚地站着。 没多久,身影走出光晕下,气愤的女音拉高。 「程子昊,你是不是想诱拐我女儿啊?整天抱着我两个女儿不见人影!」 他拉起了勉强的笑线,宠溺的眼眸与脚边的两个女孩悄悄对上。 「我哪有办法?你老公把你们母女三人丢在天晴农庄里,自己逍遥自在,我都没收管理费了!」 「你这萝莉控!」池名媛的声音飆得更高,宛若整个山头都是她练高音的练习场。 这时,她身后跑进一个神色惊慌的男人。 「哎呀!我的小宝贝啊!你怎么到哪都能跟人吵架啊?」 伊斯顿夸张的手势,熟练得跟甚么似地,直接反应放在自己的胸前演着吸吐长气的模样。 「来,深呼吸!」 「伊斯顿!你终于滚回来啦!」 池名媛翻过脸去,大骂着。 她怀里的两个孩子还自顾自地专心吸着奶瓶,在两人的吵闹声中发出「嘖嘖嘖」的吸允声。 「唉呦!宝贝啊!这天晴农庄那么大,那么辽阔,应该可以让你修养脾气啊?怎么没效呢?」 伊斯顿搔着头,一脸疑惑。而更让他疑惑的是池名媛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竟然完全无视面前的争执。 那异常专注的吸奶,跟比赛似地,深怕自己不赶快喝,旁边的那一位会抢去喝光似的。 动作,还几乎一模一样。 「子昊,你也别一直这样消沉啊!小妞知道了会难过的。」伊斯顿绕过池名媛的冷眼范围,走到程子昊的身边。 程子昊依旧垂着头,一脸丧气,低哑的嗓音默默响起。「我没难过,而且她也看不到我难过。」 两个女孩似乎知道他的情绪,贴心地围绕在一旁。 「叔叔你不要难过,我们让你当女儿,我们不要当爸爸的女儿。」 「啊呀!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跟你们妈妈一个德性啊?」 伊斯顿弯下腰要抓两个女孩,女孩纷纷闪过,一左一右有默契地躲在程子昊的左右脚边。 「我们才不要爸爸,爸爸都只叫妈妈宝贝,都只抱妈妈。而且爸爸每次绑头发都好痛!」 女孩们委屈搓着自己的辫子。 「谁叫你妈妈是短头发,我又没有练习的对象。」 像是老鹰抓小鸡那样,伊斯顿想从程子昊的身后将两个女孩抓来,但程子昊很有默契地帮两个女孩挡下。 脚边的女孩拉起不服气的嗓音。 「哼!你宝贝是短发女妖怪!」 「你妈妈是短发女魔头!」 这时,抱着两个小孩的池名媛脸一黑,随即用脚踹了一下。「伊斯顿!女儿们那么小你跟她们计较什么啊?」 「啊?呜呜呜……女儿也有说啊!为什么只针对我!」 伊斯顿从地上爬起,一脸委屈地凑到程子昊的身旁,还抢走自己女儿的位置。 「子昊、子昊,你救我啊!」 程子昊抽回手,白眼一滚,根本不想理会。 「子昊,我就跟你说生女儿不好,你看看我多可怜,我在家都势单力薄,孤军奋战啊!」 伊斯顿又绕到程子昊前头,比着夸张的手势。「哪像你那么好,一开战就有那么多后援!」 程子昊蹲回地上,丢着脚边的石头,一脸无奈。 「我快被吵死了。」 才刚说完,他便发现自己的视线里走进一个挺着孕肚的女人的影子,影子明显大口吸吐的气,显然已经不悦许久。 「程子昊!」 女音一落,他肩膀随即一缩。 「原来你又躲到这里来了,我叫你帮忙带儿子们去洗澡,你全部丢给我一个人做啊!我肚子那么大,我蹲不下去啊!」 这时,两个孩子喝完奶。 「啵」一声,同步将奶瓶抽离自己的嘴。 眼睛一亮,同时间从池名媛的身上囔囔着要爬下。脚一落地,便朝着程子昊的方向蹭去。 两个屁颠屁颠的双胞胎男孩,一左一右拉着程子昊的手,说着一样的话,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容貌。 「爸爸,快来陪我们玩啊!快来陪我们玩啊!快来陪我们玩啊!」 程子昊朝着挺着腰的女人仰起面看去,一脸哀怨。 女人一手撑着自己的腰,一手摸着坚挺的孕肚。瘪起嘴,朝着他垂下头,长发顺着微风吹下。 「子昊,你就那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们吗?」 「不是。」 「那为什么自从你知道我肚子里又是男生时,就那么闷闷不乐?」 程子昊站起身来,无视脚边不断拉着他裤管囔着要玩耍的孩子,眼眸里顿时只剩下眼前的女人。 他恣意地摸过女人的长发,神色陶醉在女人的长发上。 许久,他凝视着她的双眼。 「因为,我不喜欢你的生命里,有除了我之外的男人。」 眾人全傻了眼,还是女人率先反应过来,直对他皱起眉头。「你?什么?你在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啊?」 女人才刚喊完,突然抱着肚子,咬起了嘴唇。 「哦……我肚子在痛了。」 程子昊眼睛一亮,随即拉起女人的手,掛着哀求的神色。 「老婆,拜託,再给我一次机会!」 「甚么机会啦?程子昊,你都烦了九个多月了,你还不肯放弃啊!」 女人放弃扶着他的肩膀,直接甩掉他的手,改将力气放在一旁还在傻眼的池名媛身上。 他还是不放弃,又将女人的手抓进自己的怀里。 「老婆,我喜欢女儿,我们再生一胎,这一次一定是女儿,你相信我,好不好?」 「程子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女人朝着他吼来,随后双脚慢慢软了下去。 他跟着跪下,女人拍着他的肩膀。 「啊!好痛啊!程子昊都是你惹的祸啦!」 他依旧不放弃,带着威胁和哀求,诱惑的气,吹在女人痛得没有知觉的耳垂下。 「老婆,你可知道薰衣草三个字,已经被用走两个字了。我们家儿子只能用草了。程明草,成名草?不好听啊!」 何舒晴惨白着脸,她想离开这个发疯还不断纠缠她的男人,但吃力的脚步才刚朝前跨步,便萎软了下去。 「啊!痛!」 那男人还不愿意放弃的模样,直拉着她的手,以为临门一脚的时候就能说服得了她吗? 真的是太天真了。 但男人果真不想放弃。 一番折腾后终于在她脱口,「老公,先帮我生完再说啦!」后,甘愿恢復自己医师的专业,先好好帮她接生。 几天后,她抱着还在喝奶的孩子站在阳台上,耳边还是刚刚男人突然不知道看到甚么,吓到甩开门,朝外奔出的声音。 最后,还落下一声。 「老婆,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多久,整个天晴农庄里便又充满了欢笑声。 她深深感受着怀里孩子的吸允和温度,直盯着脚下的薰衣草田,还是那样摇曳生姿。 天晴农庄越来越热闹了 她的好姐妹真的成了她的姐妹,跟她生活在这男人为了她们打造的辽阔的天地里。 好姐妹的男人依旧是花心大萝卜一个,常常藉故加班不回家。 她能想像伊斯顿现在一定又在护理台那调侃那些小护士,而且一定还夸口说自己的老婆多么怕自己。 殊不知,这伊斯顿昨晚还被池名媛罚跪在程子昊的书房里,要程子昊帮她看守这不听话的男人。 但一回头,两人又放闪成那样,连两个女儿凑上前都拉不开伊斯顿黏着自己老婆,不断撒娇的那份不要脸的执着。 而她的好姐妹,则三不五时带着她的那对刚学会走路的儿子们,踏遍农庄的各个角落,要找自己的女儿们。 她的那对儿子最喜欢被「名媛姨」拉着,成天掛在嘴上,又囔囔着要找双胞胎姐姐玩。 但她清楚,那双胞胎姐妹,只要她的男人在农庄里,一定就会被一左一右拉着,躲到薰衣草田里玩耍。 好姐妹总说,她的男人是萝莉控。 一点都没有错。 那对双胞胎姐妹头上的编发,还是她的男人亲自绑上去的。为了学这编发,男人把她压在梳妆台前,学了好几晚。 而她的男人,现在正与她对望着。 还作势「嘘」,要她不要洩漏他们三人的行踪。甚至挥着手要她进房间,乖乖休息,别吹风。 但男人自顾不暇,才刚跟她挥完手,便被自己的两个儿子吼了一声「找到了!」。 接着一上一下爬在他的背上和腿上。 两个女孩会救援他,将两个「小弟弟」分别拉在自己的身边,直囔囔着说那是「我们的叔叔」,儿子们不甘示弱。 没多久四个孩子便会吵成一团。 那样打闹玩耍的场景,似曾相识,宛若当时候回到了妈妈的月子中心那样,仍旧回盪在她的脑海里。 而那个当时候抱着一本书出现的小男孩,成了拯救大家噩梦的英雄。 是他。 他是明天哥哥。 是那个永远守护她的大哥哥,如今也守护着他们的家和孩子。 而这男人也有另一个身份──程子昊,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也是有着亲密关係的爱人。 她跟这男人有过6个孩子,一个已经当了天使,两个当时还只是刚成型的胚胎。 但男人惊讶的不是他们竟然有过6个孩子,男人癥结的地方是,这6个孩子都是男孩。 这让男人很不能接受,甚至为此还叨念了好几晚。 「不可能啊!难道我的精子里没有携带x染色体?」 男人当然不会把问题推到她身上,但是那份随之燃起的不甘心,却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男人为了找出原因,甚至又开啟了彻夜不眠的模式。 将自己的精子进行培养跟分类,划出了一个「全能表」,说那是能够生最高x染色体机率的时机点。 然后就在某天夜里,当她哄睡两隻小毛头,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时间,好好泡个澡时。 男人突然衝进了浴室,兴高采烈将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直囔囔着说,时机到了! 那晚她被男人折腾了整夜,男人直到自己精疲力竭了,才肯将她放开。 结果…… 超音波一照,男人又惨白了脸,还被一旁受男人指令抱着大叠纪录资料的伊斯顿大笑了整天。 「哈哈哈,子昊啊!你机率学没有及格是不是啊?哈哈哈,你不是号称iq170吗?哈哈哈,你要不要乾脆拿我的精子去分析啊!免费提供喔!」 随后,那个大笑的伊斯顿,被恼羞成怒的男人一口气列出了整叠的「风流帐」,还整理成了电子档跟表格。 没多久,伊斯顿便被自己老婆脱光衣服,剩条内裤,举着水桶罚跪在寒流还的冬夜里。 男人当然最后还是自己认栽了,他终于承认,那是他唯一一次将「机率」算错。 所以之后,男人便开始缠着她,央求着她,再给他一次扳回面子的机会,他这回绝对不会再算错了。 她当然没有答应。 三个儿子,已经让她整天精疲力竭,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每分每秒都跟战斗似地。 但她也知道,他还是没有放弃。 每次看到男人总是偷偷摸摸地在自己的行事历里,安插她那些经期和排卵期的时间表,她就觉得好笑。 说不斤斤计较,谁也不相信。 但男人总在她大笑后,认真告诉她。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又是妇科主治,我若没把你照顾好,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然后男人就会抱起她,哄着。 「所以,你一定要为了我,永远都幸福快乐。知道吗?」 她总笑得酸甜幸福 她知道,他这辈子都会如此霸道的。 霸道地要她,永远幸福快乐。 男人又再一个黎明时分,闪过孩子们在房里安稳熟睡的气息,抱着她偷偷躲在窗帘后,与她热吻着。 幸福。 终于延续了…… ************************************ 人生有些痛,永远也无法释怀。 但。 我们能选择携手一起面对,一起弥补彼此的伤痕,相互舔拭。 或许。 永远都做不到尽善尽美,但至少我们能在每一个明天,都让自己重新呼吸一次,重新活过一回。 给,曾经伤痕累累的你/你。 ?寻寻觅觅,含情脉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友台好戏《肉慾》】解锁中?? 后记 永远的守护 现在的主卧里越来越热闹了,即使不开任何音乐,也常常都会有孩子此起彼落的哭声。 何舒晴现在有点怀念起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光,是那样地愜意悠哉,那样地自由自在。 但唯一让她最不满的,就是她在生双胞胎儿子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她们结束两人世界的第一天。 她刚下床没多久,便自己去冲了一身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天总是特别手足无措,以为冲个澡可以让自己冷静一点。 但没想到,才刚走出浴室便看见那个男人正悠哉听着音乐,明明就是落拍王还会跟着节奏点头。 真是笑死人。 这落拍王的音乐细胞是有目共睹的烂,是那不管有多少170的iq都救不回来的烂。 但那天还真是莫名奇怪,男人刻意将音乐转开,还加重了重低音的音响,整间卧房都敲着鼓噪的节奏。 重低音的节奏,顿时让她更焦虑不安了 是怎样? 上战场打战鼓吗? 催生也不是这样催生的吧? 但这男人,果然是等不耐烦了,预產期才刚过两天,每天都有催生的小伎俩,五花八门的手段。 也不想想,她挺着肚子是有多么紧张,还把重低音开那么大,敲得她心烦意乱。 「老公,音乐关掉。」 何舒晴黑着脸,拉着胸前的浴巾,粉色的浴巾围在她的身体上,明显已经被肚子撑得不够遮了。 「音乐?有音乐吗?」 「程子昊!」 终于在她的高吼的怒音下,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将音乐关掉。但随后又拉着她说要去散步,不然就滚着韵律球要她贴上去。 那音乐真吵!肯定是跟伊斯顿的酒吧要来的。 没多久,她擦乾头发,又在卧房的床上坐了半晌,根本没有心思去换衣服,不断恍神着。 随后,又觉得焦虑不安开始到处走到着,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程子昊!」 「嗯?老婆,怎么了?你那么焦躁啊?衣服还不换啊?会着凉啊!」 那一声「老婆」叫得是如此习惯,但她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刺耳,那么久以来,她觉得自己也真是忍够了。 「孩子都要生了,你……你到底甚么时候要给我名分啊?」 男人皱了眉,似乎还要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咦?甚么名分?你自己不就是池大集团的总裁吗?难不成你还想当程氏企业的总裁?那、这我得问问张小姐的意思喔!」 何舒晴捧着肚子,顶在男人的手臂边的浴巾还露出肚皮来,简直是气得咬牙切齿。 「程子昊!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难道忘了,我们在法律上不是夫妻吗?你要孩子们怎么报户口啊!」 说完,男人傻傻地对她笑了笑。 随后还是那样挑着叛逆的眉毛,不动声色地将抽屉拉开,从里头拿一份文件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想要跟我提这件事呢!」 她低头一看。 总觉得那文件怎么那么熟悉? 「这?这不是当时候签名的离婚协议书吗?」 「对啊!我想做纪念,所以就收起来了。」 她无言地倒吸口气,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跟着这男人同一阵线,正在踢着她的肚皮。 这男人,竟然眼巴巴看着她焦虑? 「那?宋力道拿回来池大的?那不是我当初签的离婚协议书吗?」 程子昊瞇着眼,看着眼前傻愣不语的女人,顿时觉得那口原本堵得闷的气,有了发洩。 他想着自己当时候看到女人送上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心头还是那样的不甘心,那样难过气愤。 他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名字签下了。 宋力道很快便将将文件,藉口还有事便匆匆忙忙要离开,他在他离开办公室没多久,衝上前将他叫了下来。 「偽造?程总裁,我当律师那么多年,没有接过这个案子啊!而且,晴晴的名字是她亲笔签名,要怎么偽造?」 宋力道脑袋动得不够快,他随即要他拿出一份备份的离婚协议书,自己到影印机前又再备份了多张。 随后,他开始用自己的右手写字,练习「何舒晴」三个字,每练习一次他就心痛一次。 总在想,这女人当下怎么有办法狠下心来,将名字签得如此流畅。 终于他抽出了其中一份模仿得最像的拿给宋力道,自己又选了几份模仿得比较像的留下来。 何舒晴听得直摇头,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动脑袋的速度不如以前了。 这时,男人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掛着那副不可一世的笑容,推给她看。 「喏,看你们池大的那些老董事想看几份,都发下去吧!要是不够我再多签两份啊!」 他挥着手,彷彿是那样不计较又慷慨的模样。 「不对啊!那我的身分证呢?我已经领到新的身分证啦!」 男人耸了肩,随后从自己的皮夹里身分证的旁边,抽出另一张身分证,叠在那叠偽造的离婚协议书上。 何舒晴赶忙从自己的包包里找出身分证,详细地来回研究着。 「睛?」 她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是错的,她完全被蒙在鼓里那么久,这男人无耻到连身分证都偽造? 「老婆,我怎么可能跟你离婚呢?」 男人从办公桌上起身,还故意搂着她的腰,偷偷掀开她的浴巾想看甚么。她「嘖」一声将男人的手打下。 「我?」 男人显得不悦,自己滚到了沙发上,随后酸言酸语毫不留情地对她说来。 「再说了,你当初签名的时候,还真是果决啊!我看了好伤心,难过到隔天就到英国去了。」 「那、那不是那样的。那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当时候我……唔……唔……唔……」 男人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堵上她的唇,将她的浴巾拉下,吸吻着她的脖子,让她整个软脚,直跪在沙发边。 许久,男人似乎自己吻到满意了,才松开她。 「我再也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身边,知道吗?」 她喘着大气,挺着肚子瘫在沙发上,男人拉了毯子替她盖上,才又回头帮她找合适的衣裙穿。 还好。 这男人今天还算是安分,不然平常她哪可能这么容易就喘口气,要是没有被拉到床上滚一圈,他是不会罢休的。 终于在男人的帮助下,她将衣服穿好,坚挺的肚子已经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脚趾,摇摆的裙襬扫在她的膝盖上。 男人宛若十分喜欢她的肚子,常常抚摸着,不然就是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但总被她笑着。 「老公,你用听诊器听,不是更清楚吗?」 他总是一脸陶醉笑着。 突然,她感觉下体一股怪异的热流滑下,肚子的闷胀变得紧缩疼痛。 「子昊,好像开始出血了。」 「肚子会闷痛吗?」 他从她的肚皮上将耳朵拿开,改用手感触她的下腹。 「嗯,开始了,一点点闷闷的。」 「终于!」 男人眼睛一亮。 随后收起玩笑和痞态,变回那副温柔认真的模样。 开始带着她缓慢走着,反覆练习呼吸。 何舒晴侧坐在床上,忍着初次阵痛的度过。 之前怀双宝时,光到20週就让她腰椎常常发痠了,走路沉重。如今的双子顺利待到了34週,走路没有人搀扶根本是寸步难行。 有时候她懒惰,乾脆整天窝在床上,懒得下床。但男人一回来,便会强迫她下床走动。 「脚好痠啊!我不想走。」 她会任性撒娇着。 「晴,你乖,你不多运动,到时候生產时会没有体力的。」 「生產?自然產吗?那是不是很可怕啊?」 她不自觉地想到之前池名媛生產时,叫得哭天抢地的模样,不禁全身打起冷颤。 「不会啦!自然產身体恢復快,而且你也不希望在自己的肚皮上又多一刀吧?」 他会这样安慰着。 何舒晴看着肚皮上细细的纹路,他的技术很好,伤口癒合后只有淡淡的疤。 但每每看到那些疤,她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往事。 安安生產时,双宝离开时,房嫂的子宫…… 她的肚皮前后挨了三次刀。 她知道,每下一次刀,他的心就疼了一次。 所以这次,他们进入后期阶段时就讨论过,要用自然產的方式。但是,即使平日他说明那么多,她还是很害怕。 做完深呼吸的调节后,男人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带她去看夜景,把握两人最后「独处」的时光,好好吃顿浪漫的晚餐。 「什么?要出门?那要是半路生怎么办啊?」她又不自觉想到名媛在车上痛得飆骂脏话,又拳打脚踢的模样。 男人摸着她的下腹,宛若在评估什么,瞇起眼睛仔细感觉着。 有鬼,最好这样就预估得出来。 没想到,他真的直接脱口 「没那么快,这是你经產道的第一胎,至少……」男人侧了头,皱起令她毛骨悚然的眉头。 「至少还要一天吧!」 果然语出惊人。 「一天?我要这样痛一天啊?」她从床上翻身起来,但发现自己根本就挪动不了屁股。 「不会连续痛,是一阵阵的,然后频率越缩越短。」 何舒晴倒吸口气,这男人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还老神在在挪开房内的书架,说等等让人把產床搬来。 「吃完饭,我们再回家生。」 男人说得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宛如所有规划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掐指一算便知风云变色 还死命坚持一定要出门吃。 「不。」 但她哪里也不想去。 她换好衣服后又窝回床上,抓着被子尽量让自己脑袋放空,不去想任何有关阵痛的事。 男人总算看出她的紧张。 不,应该说这男人一开始就知道她在紧张,故意做那些事,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发现都无效后,乾脆说要出门看夜景约会。 有没有搞错啊! 那不是更让她紧张吗?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窝回床上。但才正爬到一半,男人便一脚跨上床,一手捞着她的肚子,将她抓住了。 她不得不换个方式,泪眼汪汪转过头,抿起男人最容易心软的小嘴。 「呜……子昊,我好怕……」 男人嘴角拉起,那副受不了她的模样,吻下她的额头。 「老婆,你忘了你老公是什么身份吗?有我全程陪你、帮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面对男人的承诺,她还是直摇头。但男人却我行我素将她爬回被窝的身躯,挪下床。 「放心,一切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我会陪着你,一起努力让宝宝们平安生下,好吗?」 他再次安慰着她。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更要相信我们勇敢的宝宝们啊!」 男人安慰的话总算起了作用,她缓和情绪后,终于愿意跟男人去「约会」,把握最后的两人时光。 因为,如果照男人的推测,那再过不了20个小时后,她们的「两人」世界就结束,就此又要开啟照顾宝宝的忙碌生活。 那忙碌的程度,她已经可想而知。 大厅里,总是会传来池名媛追赶两个小女孩的叫骂声。说女孩比较安静,放在池名媛的身上真是太讽刺了。 尤其那两个女孩,才三岁就被伊斯顿教得像一副夜店的玩咖模样,常常抓着池名媛的内衣,一路从房内奔出,两人还会看着伊斯顿的手势,左右跑着,折腾得池名媛每天都精疲力竭。 随后,她索性回头将那个「罪魁祸首」拉出来训一番。 那男人通常都还在内衣堆里翻找着新的「玩具」,要让两个女孩跑到大厅绕一圈后,再回来「接力」! 喔。 那是他们一家人每晚都会上演的戏码,搞得池名媛每次洗澡时都狼狈不堪,常常湿着头气得直跺脚。 这回,池名媛又像是一个八爪章鱼般,抓着碗筷几乎趴在地上,脚趾头被训练得灵活自如,捏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裤子,正在尝试阻止她往沙发底下鑽。 那八成是伊斯顿怕女儿们在家太无聊,拐她们说把妈妈的内衣藏在大厅里,要她们俩在爸爸下班回来前找到。 有奖品嘿!他总会这样拐着小孩。 池名媛的另一手忙着压住另一个孩子,正在进行餵食大战。孩子吃得满身都是饭粒,连头发上都是酱油。 何舒晴和程子昊面面相覷,更觉得今天一定要好好出去,把握两人的最后黄金时光。 「池名媛,我跟晴……」 程子昊话才刚出,池名媛便爆出一连串怒音,烦躁得骂人。 「干嘛啦!没看到我很忙吗?那该死的伊斯顿跑去值班,把这两个魔鬼丢给我一个人照顾,我已经很抓狂了!你还吵!吵奶喝啊!不会喝你老婆的喔!」 劈哩啪啦骂完一顿后,连头也没有抬,又翻身抓了趴在沙发下的孩子。 刚刚吃得满头都是酱油的孩子趁机逃脱,朝程子昊跑了过来,一把抱着程子昊的腿,仰起面下巴正巧顶在他的膝盖上。 「叔叔叔叔,你要去哪里?」女孩撒娇着。 「陈秀衣你给我过来,你为什么满头都是酱油,去哪弄的啊?」 程子昊莫名看去。 这位妈妈真的不知道吗?就是自己把孩子餵成那样的。 他蹲下身,眼神先是寻找什么,随后摸了摸孩子没有沾到酱油的部位,温柔笑着。 「小衣,叔叔跟姨要去约会。」 「去约会?很好玩吗?小衣也要去!」 「小薰也要去!」另一个孩子趁机闪过自己妈妈的手,也凑了过来。 程子昊面对这两个小女孩的吵闹,异常有耐性。 平常餐桌上这对姐妹花的父母总被气得胃痛,只有程子昊脾气最好,端起碗一人餵上一口,等着她们咀嚼完后又再送上一口。 两个女孩最喜欢坐在他左右两侧,晃着脚丫子吃饭,有时看得何舒晴很吃醋,她的位置完全被这「小四、小五」给霸佔啦! 她有时会送上眼神给池名媛和伊斯顿,要他们俩个把女儿「领」回去,但那对父母头摇得跟甚么似的,死也不把孩子们抓回去。 整个天晴农庄那么多女僕还有保母,竟然没有人可以制服得了这对姐妹花。 唯有那个男人。 只要一笑,两姊妹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白马王子一样,随即收起叛逆,乖巧得像隻小鸟似的。 但这时,程子昊却是难得很明确地拒绝了两姊妹的撒娇。 「不行喔!我跟姨要两个人去,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有人找你们去约会了。」 何舒晴听得很过癮。终于啊!她这个「大老婆」还是获得这男人比较多关注的。 未料,两个女孩带着浓浓鼻音,娇嫩的嗓音一开一闔,开始使出软骨功的浑身解数。 「不要!我们要跟叔叔约会,我们要当叔叔的新娘!」 「程子昊!你都有晴晴了,还拐骗我女儿啊!你萝莉控吗?」 一旁的妈妈听不下去了,直接将两个孩子抓去,孩子又开始扭动起来,直抱着程子昊的脚不放,任性哭着。 「呜呜呜……不要,叔叔救救我们。」 程子昊宛如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嘴角的笑始终温柔拉起,任凭着两个女孩左右拉着,又得躲着身后叫嚣气愤的妈妈。 最后,他们终于摆脱两个女孩的吵闹和纠缠。 喔。 那是因为姐妹花的爸爸回来了。 无计可施之下又直接跟女孩们说要玩躲猫猫,她们要一起去抓躲起来的「内衣」。 池名媛气得把伊斯顿压在沙发上扭打,两个女孩开心得在一旁鼓掌叫嚣着,囔囔着要计分。 「子昊,你们快走啊!」 伊斯顿从一个女人和两个女孩中爬出,鑽出头来喊。兄弟的从容就义跟壮烈牺牲,他记得了! 那场欢闹,着实让何舒晴放松不少。 尤其是眼前的晚餐,简单却足具巧思。她一看便知道这真的是男人刻意安排给她的惊喜。 那晚,她躺在男人的身上,跟着男人喘气声起伏,看着满天星斗,耳畔静謐得只有她们彼此的声音。 她拉着男人的手,有时男人陪她一起用力紧握,随着阵痛的密集,她真的越来越期待那一刻了。 原本的害怕,都被男人的温柔包覆起来。 「没事,再来一次,深呼吸。」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里回盪着。 阵痛过后,他会说一些轻松的小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时说说她们最无忧的小时候,有时说说她们相遇又错过的那五年,而说最多的还是她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又失去了孩子之后的种种。 「看来安安不喜欢当哥哥呢!你看,双宝抢着当。」 「老公,听你的口气,怎么感觉你还想要一个啊?」 他拉起了毯子,盖在她凸得有些吓人的肚皮上,又用手环过她的胸口,从后头紧紧抱着。 「我的老婆那么聪明啊!听得懂我的暗示。」 「这胎都还没出来,你就想着下一胎,会不会太贪心啊?」 何舒晴有些拗气,只想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肚子上,她越来越期待着宝宝们出来的那一刻了。 「呵,那下一胎我们生女儿,好不好?」 男人似乎已经决定好了,根本不管她的抗议,连同性别他都自己决定了。 她觉得好笑。 这天底下的事,哪有可能全部都如这男人的意思呢?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好不好又不是我决定,是你们男人的基因决定的,不是吗?」 她默默答应了。 「嗯,说得也是。」 但答应没多久,她又后悔了。 阵痛越来越剧烈,她终于懂了之前池名媛为什么开口闭口就是阴茎了。 因为当痛到天崩地裂的时候,女人最恨的人,果然是那个把自己肚子搞大的该死的男人。 说什么会陪在身边,会一起努力。最后痛到全身无力的人,还不是只有女人自己。 但还好,她的男人多少会帮她一些。 在分娩台上时,男人将手压在她的肚子上缘,用着上半身的气力下倾着,顶着胎儿的角度,低声命令她。 「晴,再来一点,推。」 她跟着他的口令,将孩子一点一点推出子宫,推向產道。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额头滴着冷汗,助產士若来不及擦,那汗就会滑到她的脖子上,跟着她的汗一起,吸附在下方的床垫上。 「晴,顶着力气,不要松,再来一点,加油!」 「嗯……唔……」 她听着他从耳边送进的声音,冰冷发汗的身体在他的身下颤抖着,双手紧抓着一旁的扶桿或是助產士的手,将力气往下挤去。 「晴,加油!」 他在她耳边喊着。 随着她疼痛的剧烈,他会适时地对着一旁的助產士点头,让助產士推进一些缓解麻醉疼痛的药。 他总是会知道她力气用尽了,或是知道她受够了,痛到受不了了,在那一瞬间他便会示意着助產士,抓着时间让她喘口气。 「好了,力气放松,休息一下,深呼吸。晴,你好棒,真的好棒。」 随后,跟着阵痛,又是一次次挤压推出,男人的力道跟着她的出力,一起放在她的肚缘上。 没多久,她肚子上的力道让助產士接手,身形还算宽大的助產士顶着肚子,不让肚子里的孩子回缩。 他坐在她的双腿前,手伸进她温热的体内,那时刻即使面对她的大叫,他也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他发现其实有点难。 虽然他接生无数次,技术精湛,但面对羊膜囊里是自己正在跳痛的孩子时,内心的那股澎湃汹涌却还是那样难以压抑。 兴奋与惧怕的浪花全绞缠在一起,滚滚翻腾打在激石上,腾空跃起的白沫袭捲他的全身。 不行。 他是训练有素的妇產医师,要冷静。他反覆告诉自己。 这时,掌心里的温度不断上升,越过羊膜囊后他摸到宝宝的头,像是小颗的棒球那样光滑带点坚硬。 天啊! 那是他的孩子啊! 那是他们期待的孩子啊! 他抬起头想看着她挤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想看看她的表情,但高耸的腹部挡住了她大部分的容貌。 耳边响起她用力疼痛的叫喊。 他既怜悯又心疼,这女人正为他们孩子的降生卯足全力。 那瞬间,他又激动了起来。 随后,他精准在会阴部划下一刀,鲜血猛然流进他的手心里,毫无迟疑地便将產道敞了出来。 技术不错,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起那是他们曾经热情爱抚的部位,只让自己回到属于医师的专业。 宝宝的头露出来了。 「晴,加油,再给我一些力气。」 她听着他的指令,又用力了两回。 紧接着,他在她的腿间接下第一个热流,滑进他的双手里,他从一圈软囊里将胎儿抓出。 「哥哥出来囉!」 他压着激动颤抖的声音,对着用完力气松软的女人说着,动作迅速,丝毫不敢怠慢。 宝宝开始放声大哭,蓝色的皮肤逐渐变成粉色,开始满脸通红哭着,皱着满脸丑陋的皱纹。 助產士赶忙将宝宝抱开,侧到一边清理和简单评估。 短暂的喘息,他得出空档来拉着她的手,不断搓揉着给她安稳。她露出柔和而疲倦的面容。 没多久,她全身又再度紧绷,他坐回她的双腿间,她随后又继续出力,等待着下一个孩子的推出。 终于,她力气用尽,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虚弱。 一股热流跟着胎盘最后滑出,她感觉那一刻是最美好的最舒服的,宛若冲了一身热水澡,将大汗淋漓的脏污都洗净一般。 耳边响起孩子们此起彼落的哭声,第一次开口嚎哭,还似乎有些生疏,张开的嘴里闷闷作响,哇哇叫着。 他走到她的身边,拨开她垂落在潮红发黑面庞的发丝,豪不计较她满头的汗,吻了她的额头。 「子昊……宝宝们……」 「宝宝们很好。晴,老婆……你真的好棒……」他突然哭了,伏在她的胸口低声激动哭着。 她皱起疲惫的眉眼,无力的手勉强抓在男人的头发上,随着这个男人传上的激动和脆弱,她也跟着哭了。 她想着那些曾经无缘的孩子们。 那一切,似乎又都值得了。 她知道,那一刻他只想当她的丈夫,尽情地拥抱着她,尽情地感动着,而不是医师。 但没多久,他便又振作起来,哄着她。 「晴,剩下我处理就好,你休息一下,睡一会,等等让你餵宝宝们初乳。」 她无力答应,但小嘴幸福上扬。 有孩子们的生活,真的变得忙碌许多。她整天跟着池名媛两个,穿梭在四个毛头的身边,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但那两个男人,依旧过着「单身」快乐的生活一样,常常藉故说要加班,却是相邀到酒吧里不醉不归。 有时候,还真的整晚都不回来了。 她几次到医院找人,发现那两个男人喝醉不敢回家,窝在程子昊的研究室里睡得都仰起肚皮来。 伊斯顿一听到她的高跟鞋声,吓得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喔,小妞,你别误会,我们没有去喝酒,我们是去挑高跟鞋的。」 睁眼说瞎话? 满身的酒气真当她鼻子失灵吗? 「高跟鞋?」 一旁的男人惨黑了脸,支吾其词说不出完整的半句解释。她发现,孩子生完后,这男人常常都那副模样,有意无意对她闪躲着。 但这天,她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晴,你婚礼决定要穿哪一双高跟鞋啊?」男人抓着几双高跟鞋,一副就是要她佩服他眼光的那种自信。 「啊?真的要办啊?都结婚那么久了。而且这两个毛头已经让我够忙了,还要忙婚礼,有点懒啊!」 她抱着孩子餵奶,另一个等待餵奶的孩子,不断要朝她的胸部爬上,但那男人仍旧自顾自地在衣橱里忙着整理自己的西装。 「当然啊!之前不就跟你说过了,程氏企业的总公司在英国,至少要回去英国办场宴客吧!张小姐很期待啊!」 她滚了白眼,想着当时候她刚移植完子宫后,张小姐回国一趟,说要送自己的老友一程。又在天晴农庄里陪了她们俩姊妹大半个月,直到大家情绪都比较平復了,她才回去英国。 「她们都走了,我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何舒晴知道,张小姐说的她们,除了妈妈和房嫂之外,当然也有她曾经心仪的对象。 她说,她没有办法留在这个曾经大家欢乐的地方,她会想起当时候大家齐聚一堂的模样,会悲从中来。 何舒晴懂她的意思,也就不勉强她留下来。 但张小姐离开前,却叨念着。 「子昊啊!那婚礼要办啊!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就是穿婚纱啦!你那个在天晴农庄里的小派对,根本像是扮家家酒,不算啊!」 那份叮嚀,程子昊显然放在心上,而且不断等着机会。 但对现在的何舒晴来说,要办场婚礼,真的是要她的命啊! 「那干嘛那时候不去啊!」 「你当时就怀孕啦!孕吐到生產前一周才勉强吃得下东西,你忘啦?」 「不要!我不想去!」 「为什么?孩子会有人帮忙带啊!」 「我变胖啦!礼服都多一个尺寸,至少要等我瘦下来吧!」 「啊?」 她看着男人的发楞,果然再贴心的男人,还是不懂女人有多么在意自己穿婚纱的身材。 「喔!我不管啦!等我瘦下来再说。」 那一次的讨论终究是无疾而终,但男人总归是用了自己的三寸不烂金舌,终于说服了她到英国举办婚礼宴客。 不过,天算不如人算。就在出发的那一天,她依依不捨地在大厅里跟两个一岁半的孩子亲吻再见。 「掰掰!家里终于没大人管啦!」伊斯顿抓着孩子的手,作势要跟她们说再见。 「晴晴,玩得开心啊!连同蜜月的份一起补回来啊!」 池名媛摇着奶瓶,四罐奶瓶! 这两夫妻说不想去,因为好不容易「大人」不在,他们也想要好好在天晴农庄里撒野一番。 何舒晴能想像,到时候回来时,天晴农庄的每个角落,一定会被这对夫妻和四个孩子玩得天翻地覆。 「走吧!」 他替她拉开车门,贴心地保护着她的头。 但就在何舒晴弯下身跨进副驾驶座的那一刻,突然胃部一阵翻搅,捂着自己的嘴。 那熟悉画面顿时让程子昊感到头皮发麻。 眾人全部傻眼。 最后,那场奔波的婚礼还是没有办成,又因为拖得太久,只勉强用宴客派对的模式来进行。 而且完全是一个带着小孩的保母营,眾人在五个孩子的吵闹和玩耍中,累成一团。 姐妹花原本还会帮忙带着小兄弟,但一看到程子昊西装笔挺从红毯走过时,直接从宾客席鑽出,吵着要当「叔叔的新娘」。 「叔叔、叔叔,你不可以结婚啦!我们要当你的新娘!我们要当你的新娘!呜呜呜……」 何舒晴原本勾在男人臂弯里的手,被「小四、小五」推出场外,只能拖着沉重的白纱被迫挤出红毯外。 「爸爸、爸爸,我们也要玩、我们也要玩、我们也要玩。」 小兄弟囔囔着要跟姐姐们玩,也丢下自己手里的花篮,忘了自己小花童的身分,跳在后头。 「唉!不要跑、不要跑、不要跑!」 伊斯顿忙着抓小兄弟,宽大的身形在孩子间跑得东倒西歪,最后还整个身躯被塞进座椅下方,动弹不得。 「伊斯顿!孩子在哪里啦!你怎么那么饭桶啊!快抓啊!」 池名媛抱着才周岁的「安安」,低下身帮忙找小孩,不断叫喊着自己的老公争气点,快把小兄弟抓回来。 在场唯一的权威「祖母」,不断在一旁鼓掌叫好,看着几个孙子活泼跑跳,竟然还帮忙开路,拉开椅子让孩子们鑽。 「来来来!这里这里,躲这里、躲这里!」 何舒晴震惊撑大了眼。 那个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竟然还那副享受的模样,看着场面的混乱,彷彿自己是降临的天神那般,听着耳边眾人对自己的讚扬。 突然,她在无奈中看见了男人凝望她的目光。 依旧是那样。 明亮而温柔,叛逆中带着守护。 她知道。 她这一生都得在这热闹中度过了。 ************************************ 守护,很难。 我们得时时刻刻都用心,分分秒秒都小心翼翼。 守护,很简单。 那是对心爱的人,最表露无遗的感情。 ?寻寻觅觅,含情脉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友台好戏《肉慾》】解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