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十代目社畜打工指南》 分卷(1) 十代目社畜打工指南 作者: 梵川泽 【文案】: 某水产家族首领为了拯救世界而穿越。 他肩负着寻找世界本源之力的任务,降临在了日本横滨,并下定决心一定要挽救同伴。 于是,二十四岁的彭格列十代目被迫开始了卑微的打工之旅。 沢田首领:悟了,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逃不过当社畜的命运:) 既然决定了做社畜,那就要好好干! 沢田首领秉承着认真努力完成每一件事的原则,强行掀起了各大组织的内卷模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卷王】。 具体有多卷,大致如已下受害者发言 黑泥绷带精:在?我明明已经把整件事情都计划好了,为什么不仅撕了我的剧本还要把锅扣在我头上? 死神小侦探:我辛辛苦苦策划了好久对抗黑衣组织的方案,这还没实施呢,转头就有人告诉我,黑衣组织已经被灭了? 白毛大猫猫5t5:听说有个贼强的特级咒灵在东京捣蛋,我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刚准备撸起袖子干架,却发现咒灵已经被祓除了?哦,那没事了,那我下班了。 卷王沢田:ovo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呢。 那个棕发青年始终以为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他很快就可以回去拯救他那濒临毁灭的世界了。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得到了【书】。 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些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食用指南* 1一个关于社畜mafia首领拯救世界顺便谈个恋爱的故事(对,那个男人又双叒叕去拯救世界了:) 2关于cp:哒宰(武侦宰)x270(亲自下令销毁指环时间线的270) 3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本人三观,请理智看文 4私设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划重点) 5排雷请见第一章 作话 内容标签: 家教 异能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十代目(270),哒宰(武侦款) ┃ 配角: ┃ 其它:接档文:《首领们的马甲天天搞事》、预收:《最恶诅咒柯学饲养指南》、《当我绑定最强教师系统后》 一句话简介:为救世界做社畜 立意: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第1章 (1) 太宰治哼着轻快的小调推开咖啡厅的大门时,一眼就瞟到了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表情严肃而认真。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话,随后立刻拿出钢笔做起笔记来。 太宰治双手揣在浅色风衣的口袋中,缓慢走到柜台前,向着相貌清秀的服务员小姐打了声招呼。在点了一份甜点和咖啡之后,他便晃晃悠悠地朝国木田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吗,沢田先生。国木田独步紧绷着一张脸,一边回应着对方一边在本子上写下笔录。 看样子,他记录下来的并不是令人感到轻快的文字。 太宰治随即露出了欲捉弄人,等待一副好戏的表情。 他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声线,喊道:国~木~田~君 自身的姓氏被人上下荡漾地喊出来显而易见是件十分被冒犯的事。 尤其是在对方还是个混蛋的情况下,那么这件事就更加令人无法容忍了。 国木田独步停滞下写字的动作,额角猛地爆出一片青筋。 他黑着脸转过头,眼神凶狠地望向来者,接着紧紧咬住牙关发出了带有十足威胁性的:啊? 国木田君,我肚子饿了,想吃蛋糕。面对男人的一脸凶恶,太宰治司空见惯地将其无视。 他缓缓走向对方,语气无辜又可怜:可是我身无分文了。说完他还把衣服的口袋都拽了出来,近乎于撒娇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是实话实话。 这位是.?国木田对面传来了一道温和又平稳的声线。 太宰治顺着声音望向对方。 声音的主人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性,他穿着件浅色连帽衫,下身是条烟灰色的长裤,最下方配以牌子很著名但款式低调的运动鞋。 他的长相称不上令人惊艳,暖棕色的头发配上同样映着暖意的眼眸,却给人一种一派祥和的感觉。 就好像无论你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对方都会笑着答应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 太宰治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头一遭遇见一个让他产生这种第一直观印象堪称奇怪到极致的人。 太宰看见对方在向他回视,然后朝他笑了笑。 依照寻常人的观念来说,这代表着一个友好的传递,于是他的脸上也挂上了熟稔的弧度适宜的笑容回应给对方。 见笑了。这位是太宰治,也是我们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国木田推了推鼻梁处略有下滑的眼镜,为坐在对面的男子介绍了他。 幸会,我是沢田纲吉。棕发男子再次莞起唇角,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他朝着太宰治露出了礼貌的笑容,随后又轻点了一下头。 幸会。沢田先生是来进行委托的?太宰治晃悠到国木田身侧,自然而然地坐了下去。 是的。男子点了点头,单是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似乎都带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温柔劲。 太宰治一手支在餐桌上撑起下颏,又略微歪起头,微卷黑发下的眼眸映着落地窗外的阳光。倘若仔细观察又会发现,那双带着狡黠弧度的眼中,或许还埋藏着极深的探究意味。 他问:沢田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啊,还在上学吗? 不,事实上我已经二十四岁了,现在在工作了。 沢田纲吉端起身前的咖啡,像是在享受午后的温暖阳光,半阖着眼眸小啜了一口。 那沢田先生看起来还真是相当年轻啊。记录了一大堆委托人的证词,国木田独步单单忘记了和委托人谈谈对方的个人情况。 国木田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位面容带着青稚的男子,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比自己还要年长一些。 那看样子,沢田先生应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呢。太宰治略带轻快的话音落下时,服务员刚好将他进来时点的蛋糕和咖啡装在托盘中送了过来。 他抬起头来,笑容明媚地对这位面容清秀的服务生道:非常感谢。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愿意跟我殉情吗? 倘若是寻常人,就算对方是个相当俊美的男人,在听到这等失礼的要求后,大概也会恼怒地立刻拒绝并离开。 但这位服务生小姐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保持着笑脸却冷冰冰地回复:不,我拒绝。太宰先生你还欠着咖啡馆费用哦,柜台里有详细的账单。 啊。微卷黑发的男人一脸遗憾地感叹了一声,然后将下巴干脆抵在桌上,整个人犹如失去动力一般趴在了上面。 那还真是可惜呢。他恹恹道。 喂,你这家伙,委托人还在这里,你多少给我正经点啊。国木田推了推眼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太宰治,结果对方却是侧过脸回以轻佻一笑。 没关系的,沢田纲吉笑着摆了摆手,看样子是真的并不在意。他语调温和地说道:太宰先生还真是有活力的人呢。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国木田翻过了已经记满一整页的笔记,那么我们言归正传吧,沢田先生。关于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唔,这位棕发青年仔细思考了一下,接着缓慢摇了摇头:大概是没有了,我暂时想不到什么相关内容了。 那么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国木田合上了他的笔记,将钢笔放回上衣的口袋中,倘若沢田先生之后还有想起什么需要补充的,可以再次联络侦探社。 好的,若还有其他情况,我会再度联络侦探社的,至于费用方面,不是问题。沢田纲吉站起身,温润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而过。 那么感谢二位的帮助,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一步离开了。这位看起来分外温柔的青年微笑着朝二人点了点头,随后便朝咖啡厅门口走去。 太宰治歪着头一手托住下巴,将胳膊抵在桌面,安静地望着这位委托人离去,待那道身形修长的青年推开咖啡馆的玻璃大门走出去时,他那双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喂,国木田。他沉声唤道。 正在整理笔记的男人显然还在气头上,他白了太宰治一眼,不耐烦地应道:怎么? 那个委托人,家境不错的样子。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桌上的胳膊,将背部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的确是这样。这个叫沢田的委托人穿着虽然很低调但那其实都是些昂贵牌子,谈吐也相当文雅,是个受过良好教育且生活环境优渥的人。这些细节在与之交谈时,国木田独步都有注意到。 国木田独步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后,扭头看向始终沉默的太宰治,怎么?难道这个委托人身上有什么奇怪的? 不,目前来看,完全没有。太宰治懒懒地摊了摊双手。 看起来就像是个出生在富裕家庭的普通人。 * 这是沢田纲吉来到横滨的第二个星期。 虽然嘴上说着有什么要事要办,但事实上距离到他的工作时间还有着不短的一段时间。 他保持着一个悠闲适中的速度走在行人来来往往的繁华街道。散步的过程中如同走马观花,仿佛周身的车水马龙与嘈杂喧嚣都与他毫不相干。 要说融入到这个世界的生活中,沢田纲吉自诩自己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但是已经过去足足半月的时间了,他还是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自己也没有搞懂原因。不知是深根蒂固于内心的某些隐秘想法桎梏了他,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原因。 街边有家章鱼烧的小铺,周边排上了许多人,几个拎着手提书包、国中生打扮的人围在小铺旁边,洋溢着青涩的嬉笑声引得沢田纲吉频频看过去。 最后也不知道是嗅到了章鱼烧的香气真的感觉自己饿了,还是那阵欢快的气氛将他引了过去. 总之就是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沢田纲吉像是个无所事事都无业游民一样手持一小盒章鱼烧,坐在了海滨边上的一处木凳上。 横滨的章鱼烧吃起来似乎没有大阪的正宗。 吃的时候沢田纲吉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这想法很快地就被他认定为是一句滑稽至极的话语。 毕竟他连这个世界的大阪章鱼烧是什么味道都还不知道。 啊,沢田。在海浪泛起浪花的声响中放空大脑发呆的时候,身侧传来一道沙哑粗糙的声音。 沢田纲吉侧过头,看见一个身材高状魁梧的中年男子,男子宽大的手中还握着一个小小的手。 小小的手的主人有模有样的学起了自己的父亲,肉乎乎的脸蛋上作出一副夸张的震惊表情,嫩嫩的、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软糯声音从张大的嘴巴发出:啊!沢田! 纲吉笑着和二人抬起手打了招呼。 男人名叫樱田勇,名如其人,是个无论外表还是性格都相当勇猛的人。 目前来讲,是他的老板横滨最大规模地下搏斗场的直属经营人。 要说为什么会在这样的灰色地带工作,事情还要从两周前说起。 * 关于第一项,将十年前拥有彭格列指环的最强的十代家族传送到现时间段的计划,相关的细节都已经确认无误了是这样吗? 翻阅完眼前的一沓文件后,坐于宽阔办公桌后的沢田纲吉干脆在指尖点燃一簇火焰,将其引入到那沓文件上。 火光映衬的这张年轻的脸庞分外肃穆,他的表情鲜少会有如此忧愁,连同嘴唇都紧张地抿成了一条坚韧的直线。 理论上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而可能出现的纰漏也已经都被纳入在考虑范围内。误差是允许出现的,甚至是大概率会出现的,但只要在可控范围内,就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站在对面戴着黑框眼镜的红发男人回答。 火焰被坐于黑色欧式座椅的男人控制的恰到好处,火焰在将文件吞噬的不见丝毫踪影后,便化成一团白烟消失了。 不愧是正一君,真的太可靠了。 听到了科研人员的最终答案,座位上的身着黑亮西装的青年脸上终于展露了一丝笑意。 突然其来的夸赞令站在对面的入江正一怔,长久以来都未曾治疗好的一紧张就会肚子疼的毛病又找上门来。 他的眉毛一拧,手下意识地捂在了腹部的位置。 沢田纲吉显然是意识到对方的老毛病又犯了,原本凝滞于空气中的无形肃然似乎也因这一小插曲而消散了大半。 但面对着入江正一的窘态,沢田纲吉却蓦地陷入于一阵沉思中。 这场与白兰杰索的战役已经持续太久了,世界在失去本源的支撑后已经摇摇欲坠,曾经鲜活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的一张张脸庞如今都已销声匿迹。 如何挽救已经逝去的人呢?. 那么计划二,是今天了吗?问过这句话后,沢田纲吉感觉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入江正一点了点头:是的,纲吉君,这项计划只有包括强尼二在内的你我三人知道。 只是,虽然可以保证你在穿梭世纪的过程中不受伤害,但仍旧有许多未知是我们科研团队无法预测到的. 没关系。沢田纲吉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我自愿的。也是我身为彭格列家族的第十任首领,应该也必须去做的事。 他们所处世界的本源力量名为七的三次方。 然而由于白兰杰索的出现,如今构成世界本源的力量遭遇了难以修复的破坏,世界岌岌可危,似乎随时都面临着毁灭。 原本已经计划好利用十年后火箭筒将十年前拥有着最强力量的自己送到现在的时间段打破战局。 然而这在沢田纲吉看来终究还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他需要找到其他的什么,来支撑世界不走向覆灭。 分卷(2) 于是便出现了计划二。 利用先前由科研团队精密计算出的,得以撕裂空间的高度压缩的高焰压火焰与其他的世界相连,他只身前往其他的世界寻找其本源之力,暂时借来稳固战局。这是很冒险的一步,因为谁也不知道沢田纲吉究竟会前往到何种世界,而他又能否寻找到其本源之力。 但这是只有拥有最为纯正的死气之炎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沢田纲吉心中十分清楚这一点,他必须去,也必须想尽办法达成自己的目标。 相关的穿梭仪器已经进行过精准调节并且确认无误了,纲吉君。入江正一的表情肃穆,他看向沢田纲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熠熠发光的英雄。 到时间了。他说。 第2章 (2) * 记忆之中,自己是带着一些无论到达什么世界都可以兑换成货币的黄金的。可是黄金不翼而飞了。 准确的说是装着黄金的背包不翼而飞了。 a级指环应该带了三十个。但是一掏口袋,a级指环只剩下三枚了。 通过穿梭空间的仪器前往异世界前,彭格列家族的科研专家强尼二特意告诉他,点燃a级指环后产生的力量足以支撑他与自己的世界通讯十分钟左右。 本打算安全到达异世界就报平安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剩下三枚了。 也许是在穿梭世界的过程中丢失了绝大部分。 站在一片漆黑中,一阵凛冽寒风吹入他的衣领,顺着衣服一路滑下,沢田纲吉冻得抖了抖身子,没由来地感到了一股悲凉之意。 万万没想到刚到异世界就会迎来这样非同一般的开门红。现在根本不需要提寻找世界本源力量的任务了,想办法生存下去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沢田纲吉长叹一口气,接着才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个世界现如今正值夜晚。周遭没有什么灯光火光,除却风声根本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凭着被云盖住一大片的微弱月光,沢田纲吉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站在一处巷子中。周边都有水泥墙筑成的平滑高墙,初步判断自己应该是在一个有着一定科技基础的文明社会。 说老实话,来到这个世界前,沢田纲吉甚至幻想过自己会不会出现在一个远古社会。 比如大家都是披头散发光着上半身、下身仅有一件兽皮用以遮羞的野人,人们手中都拿着兽骨、长矛,而自己穿着一身现代服装背着背包一脸茫然地站在其中。 不敢再往后想究竟会发生什么了。 沢田纲吉摇摇头,赶紧甩掉了脑子里浮现出的诡异画面。他不知道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什么,只不过多年的历练以及刻于骨血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他顺着小巷往前走,空旷的小巷仅回荡着他一人的脚步声。然而听着这节奏缓慢的声响时,沢田纲吉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怪异感。 奇怪.他喃喃道。 眼前出现光亮了,他沿着这一缕光加快了脚步,前方的景象渐渐清晰。 最后有一道刺眼的白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就犹如列车穿过了繁长的山洞隧道,前方倏然重归光明一般,沢田纲吉有点恍惚地站在小巷的出口,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灯火珊阑、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夜景。 几台轿车在十字路口等待到绿灯后穿过路上的斑马线,车辆的笛鸣声与人群的交谈声交融在一起,构成了繁华都市之音。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怔愣了半晌,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觉得怪异的地方出现在哪里。 是鞋子。 方才鞋底触碰地面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清脆,不是运动跑鞋与地面接触会出现的声音。 沢田纲吉低下头。 脚上那双自己最喜欢的白色的运动跑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而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一开始穿着的分外舒适的长袖帽衫,而是一件看起来有点肮脏的黑色西装。 就像是刚经历过什么打斗一般。 我知道啦,马上就会回家的,放心放心. 明天的话,就一起去学校吧. 关于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 一些行人从他的身前走过,口中吐露出的语言自动地在沢田纲吉的大脑中形成了一行一行的字。思绪骤然断裂,他开始观察起从他前方走过的行人。 几乎是在确认这里的人说的是和自己曾经身处世界的同样日语后,他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太好了。 这样语言方面就完全不是问题了,而且目前来看这个世界的当代科技水平似乎和自己所处的世界的科技水平几乎是持平的。 眼前伫立着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十字交叉路口正对着的那栋楼上还有这一张极大的屏幕,上面似乎在播放着什么产品广告。 不知是夜入得不够深,还是这所城市的夜晚本就如此,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而且看起来大多并未有回家的打算。 肚子挑着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发出了声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胃部空荡荡的,就像是个干瘪的气球,他明明走之前自己刚刚饱餐过一顿。 那么,现在当务之急的事就是找工作了。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走出那片昏沉的小巷。他那修长的身影也渐渐融入到了深夜中那片绚烂色彩中。 * 凭着在西西里几年来沉淀下的经验和流动于骨血之中的直觉,沢田纲吉很快锁定了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开在一个人流较为稀少的地段,店外的装修款十分普通平常,规模也不算大,酒吧门前的立牌上还写着招收调酒师的字样。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相当普通没有什么特色的酒吧,但沢田纲吉确信这并不是,关于这一点他相当的胸有成竹。 于是他推开了店名为ricbar的大门,慢慢走了进去。 坐在酒吧里的客人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那么多,甚至可以说坐在座位上喝酒的客人简直少的可怜。 他刚才站在这家酒吧附近看见了不少客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客人有男有女,男性居多,而且几乎走进去的所有人都衣着得体或带着股浑然天成的精英气质,也有一些身材魁梧的人推门而入。 在西西里,这种场所不算少见。有时为了谈生意或者见见隐藏于西西里地下的能人异士,沢田纲吉也出入过几次这样的地方。 对于他这种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钱财,没有人脉,没有居所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就业场所了。 走入酒吧后,他站在门前简单扫视了一圈店内的景象,并且毫无意外的接受到了来自其他顾客充满探究的目光。他没有在意那些对于他这位生面孔产生好奇的人士,而是迈起双腿径直走向了吧台。 吧台里的男人虽然有着白色衬衫配以黑色马甲的着装,但这根本无法掩盖住他浑身上下迸发出的力量感。酒吧里的灯光有点昏暗,走进些纲吉才看见这位魁梧的男性同样充满侵略性的脸孔。 晚上好。纲吉朝着对方打了声招呼,拉开了吧台边上的高脚凳,熟稔地坐在了上面,面上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晚上好。正在擦拭着高脚杯的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他点点头。男人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一层修剪出长方形状的黑色胡子下是一副宽厚的嘴唇,唇线几近形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态度称之不上友好。 看你是副生面孔,头一回来ric(酒吧)吗?男人问。 我看到了门口的店员招新,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纲吉眨了眨眼睛,回复了一句称得上答非所问的话语。 调酒师啊.男人半眯起眼睛,抱起胳膊开始大量起沢田纲吉。 他的长相无疑昭告着他是一名典型的亚洲男子,但是个头却比沢田纲吉足足高出半个脑袋,配以魁梧的身材,当他微微垂下眼睛看向纲吉时,整个人都显得威严无比。 不行。 任由对方打量的纲吉在听到对方干脆的拒绝后,不禁一怔。 倘若单论外貌,沢田纲吉始终很困扰自己弧度温和的脸庞,因为那让他看起来年纪十分小。 也许对方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沢田纲吉在遭到拒绝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先生,如果您是认为我太年轻的话,事实上我成年了,并且已经二十四岁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以目光再次打量了他一遍,随后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原因吗? 沢田纲吉微微拧起眉毛。他以为对方至少会给他展现一下业务能力的机会,结果却没想到连调上一杯酒的机会对方都没有给他。 就在他正欲离开的时候,酒吧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接着走进来了三个身形高壮甚至可以说是虎背熊腰的人。 为首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也是副亚洲面孔,留着个造型诡异的刺猬头,后面两个人倒是一个黑人一个白人。最前头的男人似乎正在高谈论阔些什么,他说的有些激动,唾沫横飞,脸颊都泛着些红,表情堪称眉飞色舞。 沢田纲吉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他朝着吧台里的男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可真遗憾。于是便抬屁股转身走人。 在路过那黑白黄三人组合的时候,沢田纲吉十分不小心地撞到了为首男人的肩膀。 正说的尽兴的刺猬头男人停了下来,将目光打在了沢田纲吉的脸上,一双深陷于眼窝中的眼睛写满了不快。喂,小子。他再次开口说的话已然带着股硝烟味。 你难道不长眼睛吗? 你难道不长眼睛吗? 在同一时间,两道不一样的声音竟是同样的一句话。 刺猬头的男人当即红了眼,张大的鼻孔中呼出一股热气。他一手拎起和他几乎一边高的沢田纲吉的衣领,又和他凑近了些,听着小子.他睁大着带着暴怒的眼睛,恶鬼一般紧紧凝视着纲吉,几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人生吞入腹中。 那沙哑的似乎带着股血腥的声音继续从他口中传出:我要撕裂你。 敢这样威胁他的人,沢田纲吉已经有些年头没见了。他没忘记维持自己方才展示出的嚣张设定,一手用力握在了对方拎着他衣领的粗壮手腕上。 来啊。他挑衅地勾了勾嘴唇,眉毛上挑,微扬起下颏俯视着对方。 看看到底是谁撕裂谁 第3章 (3) 于是毫无意外的,沢田纲吉被刺猬头执拗地拉去了这间酒吧的地下。 原因是始终在调酒台里沉默着的老板在二人争执期间说了一句:不许在这打。 刺猬头看了一眼调酒台内正值壮年的男人,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换,可以说是有点畏惧,也可以说是充满了尊敬。 刺猬头略减轻了拽着沢田纲吉衣领的力道,不过手仍旧在抓在上面。 他以一种极其平和的、完全就是在征求的口吻询问道:那可以去下面吗?按正常的规矩来。 调酒台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二人片刻,最后将充满探究的眼神打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沢田纲吉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男人沉默了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粗糙却充满力量感的声音自他宽厚的嘴唇中传出:去吧。 男人的眉毛浓厚且粗长,且紧紧下压着,充斥着压迫感。当被对方的眼睛凝视时,沢田纲吉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对方是完全明了的。 对方似乎也是想探探他的老底,才会将计就计同意了刺猬头的要求。又或者说,根本就是在这个男人引导下,刺猬头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说到底,这个男人起初连展示业务能力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而论其原因,沢田纲吉都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那又怎样呢?至少自己通过触怒一个鲁莽的家伙而轻而易举地摸到了这家酒吧的真谛。 顺着调酒台后方的长廊一直走,就会发现长廊的尽头有一张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油画。 看油画的画风是比较现代化的风格,应该也是出自近代画家之手,虽说是张现代画作,但绘画的却是像是古罗马斗士的两名男人在搏斗场上厮杀的场景。 整张画的色彩用调极为鲜艳,通体呈灼热的红色调,两个男人的表情称得上是狰狞却也像是享受着战斗的快感。 在沢田纲吉看来,这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暗示了。 这幅画不仅暗示了这家酒吧里究竟隐藏了什么,而且画的大小似乎也是相当合适的. 前头引领着沢田纲吉和那黑白黄三人组走到画前的是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女人,她身着黑色皮衣皮裤,身姿曼妙。 面具下露在外面的嘴唇被涂以浓厚的深红色,那泛着水光微微嘟起的嘴唇想必在大多数男人眼中都堪称绝佳的诱惑。 女人的手轻轻抚向那张画的金色画框,那面挂着画的墙壁慢慢翻转伴随着像是齿轮旋转的机械声,一间电梯呈现在众人面前。 是了,画的大小跟一间现代常规电梯的门洞大小基本相同。 女人带着四人踏入了电梯,电梯内只有一个显示-1的按钮,她摁了那个按钮,于是电梯的门逐渐合上,开始向下行驶。 站在沢田纲吉旁边的刺猬头显然怒意还未散去,他的鹰钩鼻的鼻根处还皱着拧出一小团肉,眼里闪着的满是迫不及待要将弱小动物吞入腹中的贪婪光芒。 你完了,小子。他几乎是有点兴奋地舔了舔唇角,与先前和酒吧老板说话时恭谦的态度全然不同。 你会为你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他狞笑着道。 沢田纲吉瞄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刺猬头似乎将这一举动视作了害怕的表现,他当即裂开嘴角,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甚至有些泛黄的牙齿,颜色瞧着不大健康的牙龈也露出了一半。 他的喉咙中突然涌出了一阵尖锐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狂风卡在了某处管道里而形成的噪音。 一层的距离也不过就是说出一两句话的功夫,到达负一层后,电梯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于是泛着光亮的两片金属大门慢慢分离开,皮衣女子最先走了出去,其余人陆续跟了出去。 从电梯走出后,周遭一片漆黑,而在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圆拱形的出口,已经隐约有些嘈杂的声响从那门口传来。 慢慢走向那处出口,光明蓦地笼罩而来,人们交谈、欢呼、吹口哨的喧嚣声混合在一起在沢田纲吉的耳畔回响。 分卷(3) 要说这别有洞天的地下更像什么,在沢田纲吉看来,这地下更像一个规模稍微小上一些的,像是会进行什么大型锦标赛的体育馆。 观众席自成阶梯状一共有将近十层,它又呈圆圈状围绕着下方的看台,下方的看台上一共有三个方形场子呈三角状排布,此时的三个台子上都有选手。 这里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观众多是纲吉先前在酒吧外看见的那一类身上自带位高权重气息的人士,台上的选手也戴面具,不过有些为了方便于战斗的,戴在脸上的是那种露出口鼻眼的头套。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好到了极点,轻轻松松地就摸到了这座城市的灰色地带。 选手走这边。皮衣女人终于开口说了话,是那种不符于成熟打扮,带着些温柔的年轻女性声音。 在观众席下方的通道上穿过,前方有两个小门,门上刷有油漆标示的男女性别符号,很显然的这是男女选手的更衣室。 站到更衣室前,皮衣女人掏出一副与自己脸上同款的能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没有面具的话,用这个。 她把面具递到了沢田纲吉面前。 纲吉接过了面具后,皮衣女子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合适的衣物,更衣室中准备了一些,你可以根据尺码寻找适合自己的。 就在纲吉点点头刚准备走入更衣室时,女人又叫住了他,这里的选手都需要一个名称。 沢田纲吉扭过头,看向身后这处搏斗场墙壁上的巨大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正在对战的三组选手的名称。 有英文的,有日语的,甚至还有简单粗/□□脆是一串数字的。很显然的这都是些化名,没有选手会傻到在这里用自己的本名登记。 沢田纲吉没有多作思考的,脱口而出一个英语单词:sky。 就叫sky好了。 * 这处地下搏击场中的大多数男选手都喜欢露着上半身,因为那会显示出自己的肌肉,瘦一些的人肌肉紧实而漂亮,魁梧一些的人肌肉也要更夸张一些的,不说别的,起码能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 在更衣室的时候沢田纲吉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入乡随俗不穿上衣,可也就是犹豫了一秒。 早些年在自己的家乡并盛裸奔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即使过去很多年了,一想到这事他还是会老脸一红,所以他当然是选择穿着上衣。 于是拉开围绕着方形台子的绳子围栏跨入台上的时候,早已在等待沢田纲吉的刺猬头一脸戏谑地吹起口哨。 哈,上面还要穿着衣服,你是小丫头吗?需要遮羞吗?说罢,他还挺起腰板昂起额头,对外展示了一遍身上傲人的肌肉块。 周围听到刺猬头说话的观众也乐出了声,一些人大胆地拍着手起哄起来:老鹰,老鹰!撕了他的衣服! 对!哈哈哈哈撕了他的衣服! 听到台下的起哄,沢田纲吉不禁微微挑起眉。 老鹰是刺猬头的化名。 他似乎是个有名气的选手,观众人人都知道他,因此押老鹰赢的人比比皆是。 这场老鹰与sky的赔率,让我们来看大屏幕,哇已经达到1:10.7,似乎还在上涨!看来各位更加肯定于老鹰的实力啊! 在一旁的解说似乎很热情,他穿着缀满了亮片、反射着赛场灯光的夸张紫色西服,发型是许多年都不曾见到过的飞机头,脸上配以一副圆形的复古黑墨镜。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老选手与初出茅庐的新人的碰撞!让我们来看看这位初次登上擂台的新人选手!主持人的声音仍旧激情澎湃,随着他的声音,比赛场上的实时摄影机转向了沢田纲吉。 赛场上的其中一块大屏幕上出现了他那颀长的身影。他脸上带着一副毫无花纹的银色面具,面具下是下半张露在外面的白皙面庞,还有泛着些淡红的嘴唇。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瘦,但并不单薄,裸/露在衣袖外的四肢甚至带着及其漂亮的肌肉纹理。 这位初次登上ric赛场的新人能否为我们带来意料之外的惊人表现呢?让我们拭目以待!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昭告着比赛的开端。 刺猬头首先迈出第一步,他的右脚掌蹬地,五分大短裤下方的小腿三头肌紧紧绷起,随着身子迅速地向左拧转,巨大的助力使得一记右直拳划开了空气。 他的拳头携着一道凛冽的风快而狠地向沢田纲吉袭去。 仅从这一道攻击,沢田纲吉就意识到老鹰是个泰拳好手。 怪不得这家伙在楼上的酒吧时表现的那么嚣张,原来还是有些资本的.但是 观众翘首以盼名不见经传的sky被泰拳大师一拳击飞倒地,但他们的愿望注定在今夜无法实现了。 方形擂台上那,身形修长的青年以一个及其灵巧的姿势侧身躲避开了老鹰的攻击。 很不巧的是,沢田纲吉身边就生活着一位拳击天才,与对方常年的切磋让他根本不需要依凭自己的直觉,单单是机械的肌肉记忆就能躲过这一记攻击。 他甚至不需连依靠手臂来进行格挡。 哇!主持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惊讶,握着麦克风的手都不自觉地更加靠近了脸部。 看来我们的新人不是吃素的,轻轻松松躲开了老鹰的攻击啊!哦哦哦哦!sky开始出动了 沢田纲吉没有使用拳头,而是双拳置于胸前回击一记回旋踢,他的两脚与身子均进行了标准的不同程度的旋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且速度快到人的肉眼几近无法捕捉到动作的变化。 刺猬头的脸被他精准地踢中,力道大到他的脸直接被踢至变型,一颗牙齿混合着唾液与血液直接从嘴里飞了出来。 他就以脸上还凝固着震惊的表情直接倒在了地上。他壮实的躯体甚至开始痉挛,口中涌出了大片大片的白沫,眼睛上翻露出了眼白。 一旁的裁判开始半蹲在地下读秒,3,2,1.刺猬头直接失去了意识,读秒结束后仍旧恍惚地躺在台子上。 于是,沢田纲吉的手被裁判高高举起。 伴随着主持人的一句让我们恭喜sky拿下了在ric的首胜! 场内出现了高昂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第4章 (4) 叫什么名字? 沢田纲吉。 关于调酒有什么擅长的? 每家酒吧都会拥有的基础款型都是会调的,在此基础上也可以做出一些属于个人的创新,比如配以气泡水此类的多种饮料与其他酒类混合,通过液体密度不同可以形成分层的多种颜色,味道也会比较独特. 行,通过了。樱田勇,ric的老板,他抽出先前一直叼在嘴里的烟条,在手边的烟灰缸处抖了抖,烟已经在他嘴里放了半天了却压根没抽多少,约莫只烧掉了一小截,此时烟头处还冒着一星红光。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怔愣了半秒,随后近乎于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困惑的:啊? 就这样? 樱田勇半眯起双眸,眼尾的皱纹与沟壑都减轻了些许,他用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又放回嘴边吸了口,待将烟雾吐出来后,悠悠道:就这样。 沢田纲吉恍惚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刚才不经意间说出来了,但是似乎并没有。 那边,拐角处。樱田指了指酒吧上层最右侧的位置,那边有段楼梯,走上去就是员工宿舍。他微微躬下身子,隆起着大型块状肌肉的身体让他像是只曲起背部的西伯利亚虎。 他从吧台下方的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在扫了一眼满满一长串样式基本相同的钥匙后,动作干净利落地抽出了其中一个,直接丢到沢田纲吉手里。 这是进员工宿舍的钥匙,不过应该就你一个人在住吧。 这个男人不问他的来历出身,还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没有住所。 沢田纲吉望着手心中的钥匙,不由得一阵苦笑。 怎么说呢,这种情况下一定会不由得多想这个男人的目的,但事实上超值感告诉他这个男人对他并没有什么目的。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不包吃住,住宿费用从工资里扣,楼上有厨房,炊事工具是全的,可以用,用坏了要赔偿。说道这里,男人顿了顿,然后又微微弯下身子,打开了吧台里的某个抽屉,然后直接丢到沢田纲吉身前一沓钞票。 这个是刚才的出场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ric的选手了,出场费会随着你的级别数上升。不可以对自己本场的比赛进行竞猜下注,不过你可以对别人的比赛进行下注。言外之意就是这也是一种赚钱方式。 店里没有你这个尺码的员工服,你看着自己买件差不多的吧。樱田勇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眼神向下移,向沢田纲吉示意了一下他刚才拿到手的那笔钱。 每天晚上六点到凌晨二点是工作时间,偶尔可能会加班到三点,明天晚上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樱田勇扫了他一眼后问道。 没有了.纲吉回答。 真是.随性的男人啊。 望向那沓钱的时候,沢田纲吉不由得想到。 * ricbar新来了一个调酒师。 调酒师瞧着年纪不大,长着张娃娃脸,有点可爱有点帅气,最重要的是对人的态度很谦和也很温柔,说话做事都相当具有绅士风度。 ric很久没有出现过新的调酒师了,人们问起闲下来的老板樱田勇时,他也只说是遇见了个合适的员工,倒没太详细谈起新调酒师的来历。 这是酒井久丽这周的第四次来见这位新来的调酒师了。 她踩着高跟鞋拎着方形手提包走到吧台。吧台呈半圆弧状,她拉开一处高脚凳,轻车熟路地坐在了这个离调酒师最近的位置。 调酒师和她聊上过一些话,现下他们是属于聊记姓名的阶段。 见到酒井久丽后,吧台内正在拿白布小心擦拭着高脚杯的青年微微抬起头,朝她露出了泛着暖意的笑容,白皙的脸颊还有着两个酒窝。 晚上好,酒井女士,今天您也来的很早啊。青年说。 嗯,工作结束后没什么事就过来了,刚好这个时间店里也比较安静。酒井久丽抬手挽过几缕散落在额前的黑发,朝着身着笔挺西式马甲的青年挽起嘴唇,今天有什么推荐的酒吗? 啊,这款怎么样。青年弯起眉眼,从身后摆放着数不胜数的酒类中挑出几瓶,动作熟稔地拿出合适的量杯,在量取一定量酒后又将其倒入雪克壶中。 醇和温雅的金酒,配以梦幻的紫罗兰,倒入相应的酒后,他又拿出几颗青柠,将其直接拧出果汁撒入雪克壶。他此时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再加上清香爽口的青柠. 酒井久丽止不住地扬起唇角,眉毛愉悦地舒展着,看着这位俊逸的调酒师调酒简直就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最后她看见调酒师将那调和好的酒从雪克壶倒向她面前放着老冰的玻璃杯中,梦幻的淡紫色盛满了整个杯子。 她看见青年指节分明的白皙右手里拿着一根吸管,吸管被他插入杯子中,旁边还配以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紫水晶,尝尝看。沢田纲吉将酒杯慢慢推向坐在对面的女子,女子的双眼显然比方才要亮丽些,似乎对于这杯刚刚调好的酒十分满意。 很梦幻的颜色,这位脸上有着少许皱纹的女士拿过酒杯,一手握着酒杯底部,另一手捏住插在上方的吸管,身体前倾凑近了些吸管,饮入了少许的酒,不禁赞叹道:味道也相当梦幻。 我始终认为紫水晶是最适合高贵女性品尝的调和酒之一。沢田纲吉保持着适宜的微笑面对女人,如果酒井女士你能喜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沢田君觉得这酒很适合我,是吗?酒井久丽微昂起头部,唇角上扬了一个较为大的弧度,画着淡紫色眼影的双眼半眯起来,似是透着些迷离。 那模样显而易见地就是在等待着对方的肯定。 是啊,酒井女士看起来就是个职场女强人,您一定是那种做事雷厉风行,叫其他男同事都另眼相看的类型吧。 沢田纲吉顿了顿,接着说道:刚巧您还学识多广,眼界开阔,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啊。 得到了这样的夸赞后,酒井久丽那张带着些许岁月的痕的脸终于完全舒展开,她的双颊染上了些红,不知是因为刚喝了些酒还是别的什么,眼中甚至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哪里,虽然我工作的地方的确少有女性领导者,不过我也就是刚巧努力与运气碰撞到一起了. 话匣子打开了就好办了。 要说语言的艺术,他的家庭教师reborn有好好的给他上过这一门科目。自家老师对于如何把握与不同的女性/交谈有着别样的心得。 早些年的时候,他是和同龄女生说话都要脸红害羞的类型,后来已经被老师以一句彭格列的首领怎么能连和女性说话都做不到为由,经过各种不堪回首的尴尬历程,现在他已经能做到游刃有余地应对不同异性了。 当然,其实现在心里多少也会有些尴尬,但至少面上不会表露出来了。 顺带一提,调酒的技能事实是开始于老师对他说:想要博得女士的欢心光是花言巧语可不够啊,何况在这一方面你的嘴简直笨到快要无药可救了。学学调酒怎么样?彭格列家族第十任首领亲自调出的酒,试问哪个女人敢去拒绝呢? 然后就是无数次地倒错酒.用错工具.被自家老师嘲笑. 总之现在的话,这项技能也能勉勉强强用于生存了。 酒井久丽仍旧在滔滔不绝地谈着自己职场上的事情,纲吉笑眯眯地点着头倾听,却在心中开始勾画起其话语中的各类关键词。 谈起同行男性的各种古怪,又会接触许多城市中的诡异事情,工作有许多琐事与麻烦,而在这其中偏偏又闭口不谈的. 异能力。 几乎是一瞬间,这个在最近几日新认识到的名词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似乎在这个地方,不说有异能力的人一定是社会高层面的人士,但是社会高层面的人士一定多少与异能力挂着钩。 酒井久丽在有关于异能力的机构组织工作。 分卷(4) 工作的时间比较固定,是较为规则的,规模更加大型的政府机关。 啊,到此为止,不需要再推测了。 沢田纲吉左耳听右耳冒,在酒井又和他抱怨了会她的同事和生活,他一脸笃定地点了点头,慢慢说道:嗯,的确如此。 * 顶着sky的化名,沢田纲吉在ric地下搏斗场也可谓风生水起。 他最初在和泰拳强人老鹰的战斗中一击制胜博得了许多人士的眼球,此后的比赛越来越多的人敢于在他身上下注,而事实上那些下注的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回馈。 沢田纲吉是从其他选手口中知晓ric是他们所处的横滨本地最大的地下搏斗场,而ric名声远扬,时常也会有国外的选手跑来ric进行比赛,国外选手多来自欧美国家,不过偶尔也会有自中国而来的武术大师让人耳目一新。 因此不过短短一周,在选手的级别上他便有了很大的迈步,比赛的酬劳也是越来越高。 有一些选手会与ric的老板樱田勇进行签约,成为驻场选手。有时自外地而来的选手想要挑战,会首先选择驻场选手。 而樱田勇则是理直气壮地向沢田纲吉表明他是在这里工作的调酒师,自然不可避免地就是驻场选手。 沢田纲吉拿人手长吃人手短,打着哈哈向老板表示没有问题。 而在选手的准备室中,沢田纲吉因出色的体术和对外呈现出的圆滑性格,成功和一批选手打上了交道。 偶尔其他的选手在聊天都时候,他也可以插上一嘴,比如现在 这件事情有点麻烦啊,根本没法交给公共机关一类的处理吧。沢田纲吉对着坐在对面谈论了半天事情的两名选手说道。 是啊,我准备去找找武装侦探社了。那名讲着自己最近的糟糕经历的男人耸了耸肩膀,武装侦探社的异能力者很多,他们应该能帮助我解决这件事情。 武装侦探社。 沢田纲吉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组织。 第5章 (5) 怎么在海边一个人坐着?樱田勇在沢田纲吉的身边坐下,粗壮的臂膀环绕着不太安分的小丫头,力道不算大,刚巧小丫头不能够挣脱开以防止她乱跑,又不会让小丫头受伤。 嗯,怎么说.沢田纲吉目视着远方慢慢往嘴里塞了一个章鱼烧,一侧的脸颊鼓得圆圆的,稍微有点想家吧。 起初本来是想着,到了异世界就使用a级指环和那边的世界通讯报平安的。a级指环的力量足够支撑他和那边的世界通讯至少五分钟,可是万万没想到指环就剩下了三枚,他根本不敢肆意使用。 也不知那边对抗白兰杰索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樱田勇不问沢田纲吉的来历,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跟他谈及起了家一词。 他看了沢田纲吉一眼,对方正在出神地凝望着远处连成了一片的蓝天与海洋。 你是日本本土人吗?樱田勇问。 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构成与自己的世界几乎是一样的,连同国家、城市都是基本相同的状态。 要论他是不是日本本土人.沢田纲吉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不过不是在横滨。 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从外地来的。樱田勇瞄了一眼正在咀嚼东西的青年,正色道:出身来历有时候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留下你主要是因为你足够机灵,并且似乎缺乏一个生存之所。 我这个人识人非常准。他伸出有点粗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靠近自己眼眶的皮肤,我知道你是个可谓相当善良的小子,所以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而来,又要做什么。 听到这沢田纲吉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种一眼识人的能力世界上也是存在的吗? 当然存在。这个时常面无表情正值壮年的男人突然露出了有点得意的神态,全世界大概就独此一份,我可以不相信其他人,但我一定会相信我自己。 上一个话题至此终结,樱田扫了他一眼极其休闲的装扮,随口问道:你今天上午去哪里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情况,于是沢田纲吉便回答道:武装侦探社。 你交给了他们什么委托吗? 一个找东西的委托而已。沢田纲吉回答。 对方并未详细说明,于是樱田勇也不再多问。 这个叫沢田纲吉的青年来到横滨必然是有什么目的的。但是那目的只要不触碰他的利益,那么究竟是什么又与他何干呢? 老爸!我想吃章鱼烧!安静地听二人交谈了半晌的小丫头发现自己压根听不懂两个人再说什么,于是高昂地扯了一嗓子,然后开始胡乱地挥动起双手。 好好好,走走走,爸爸带你去吃章鱼烧。樱田勇站起身,双手拖住小女孩腋下,将她高高举起干脆让其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跨坐于高处的女孩兴奋地欢呼着,开心地挥起了自己的双手。 沢田,我先带她去吃章鱼烧了,今天我大概晚一些回店里。 樱田勇的表情变化波动在平日里其实相当小的,但是此刻纲吉震惊地发现对方露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甚至于可以说像是开怀大笑一样的表情。 好的,祝你们玩的愉快。沢田纲吉笑着抬起手,朝二人挥了挥。 纲吉望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海浪一遍一遍地翻腾起来,最后拍打在海面重归平静。偶尔有海鸥翱翔而过,发出了清脆的鸣叫,那声响回荡在他的耳畔。 直至二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于他的视线中,他才回过神来。 他将手深入衣领,从中拿出一枚用银色小链子穿在上面的戒指,他将戒指抬高,半眯着眼睛,透过戒指的中间,他感受到了挥洒在他身上的灼热阳光。 要说起委托的内容,事实上,沢田纲吉单纯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了武装侦探社。 * 太宰治趴在办公桌上,手里把玩着一张绘着戒指图案的图纸。他百无聊赖地将纸卷成直筒,透过纸的圆孔看向坐在一旁的国木田独步,呐呐,国木田,这个图纸上画的戒指可真是奇怪呢。 他的表情有点捉摸不定:委托人的委托也很奇怪吧,说什么这张纸上所绘的戒指,我共丢失了27枚,恳请你们帮我寻找到它们这种话。 他顿了顿,狭长的双眸半眯起来,嘴巴努起,露出了个夸张的困惑表情,接着说道:啊,难道是有什么收集癖吗,竟然会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戒指,况且有收集癖的人对收集品一般都会保护很好的吧。 他给出的描述也比较宽泛,似乎并不确定这些戒指是不是散落在横滨当地。毕竟戒指如果是在横滨以外的范围,那侦探社是很难寻找到的。国木田独步回答道。 说话间他正在批阅着文件,甚至没有抬起头,仍旧在仔细地阅读着文件的内容。 所以说啊.太宰治拖起一侧脸颊,眼角瞟向窗户处,眼前蓦地浮现出那个阳光挥洒了一身,笑容温和的棕发青年。 他托着下巴,眸色暗了暗,低声道: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话及至此,办公室的门刚好被完成上一个委托的中岛敦推开,他的后面还跟着泉镜花。 太宰治回过头,望向慢慢走进来的二人,脸上浮现出了透着诡谲的笑,找东西这种又麻烦又辛苦的活,当然是要交付给后辈啦。 那你呢?国木田独步问。 麻烦事都交付给后辈啦,我当然是要准备下班喽,说到这里,太宰治停顿了一下,然后脸上突然扬起一个弧度极大的微笑,大概会去喝个酒什么的,果然人生中一有大半的快乐都来自酒呢~ 国木田独步瞥了他一眼,伶牙俐齿地狠辣回复一句:哼,那你的快乐也实在是少的有些可怜了。 谈及至此,太宰治用脚蹬了蹬带轮子的办公椅,办公椅顺着力度滑到了国木田的办公桌边,他探出身子凑近了些还在批改文件的国木田独步,说道:诶呀,国木田你很少喝酒的吧。 太宰治说的无疑是对的,国木田独步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中,根本没有留下过关乎于酒的东西。 成年人的生活是离不开酒的,生活上、工作上包括以后的婚姻上,都是时常出现的东西,对你的生活是很有用的哦.对对对,快记下来,记下来. 眼看着国木田拿出了笔记本在上面奋笔疾书,太宰治突然笑眯眯地说了短暂的三个字:骗你的。 国木田独步停下了笔,手掌用力不知是第几次折断了钢笔。 他有点牙酸地扭过头,额角暴起了一片青筋,他的镜片上反射出一道白光,你这混蛋. 刚进入办公室的中岛敦和泉镜花就听见了办公桌处传来的一阵阵声响。 啊,国木田先生又和太宰先生打起来了。中岛敦有点无奈地站在一旁围观。 不。泉镜花否定了中岛敦的话语,面无表情地吐槽道:显而易见的,是太宰先生单方面被打而已。 * 从海边回到ric的路程稍微有些远,沢田纲吉坐着列车回到酒吧的时,刚好快要到工作时间了。 他回楼上的员工宿舍脱下连帽衫,迅速地换上白色衬衣。他外面套上一件修身的暗蓝色马甲,在干净利落地扣上口子之后,他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被海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接着便快步下了楼。 今天晚上没有他的比赛,他只要在上层按照顾客的要求调上几杯他们心仪的酒即可。借此机会,也要跟比较健谈的顾客套一套有关于横滨的各类消息,保不齐就会有自己想要的情报存在。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肩负着何种使命才来临到这个世界的,他的世界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况中,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寻到能够支撑世界本源的力量。 可是目前来说,对于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是什么,在哪里,他仍旧处于一个毫无头绪的状态。 虽然在ric这处灰色地带呆上一段时间已经打听到了各种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和情报,但是似乎都没有与自己需要的有关的。 沢田纲吉默默谈了一口气。 他对哪位高官的情妇是谁谁谁,在外有几个私生子女诸如此类的事情根本没有兴趣,但有时为了保证谈话气氛,还要故作出一副讶异的表情,张大嘴巴表示:真是没想到啊. 现如今酒吧刚刚到营业时间,沢田纲吉走到玻璃大门前将挂在上面的小牌子转到open的一面朝着外界,低头的时候,他突然瞥见了沙色外衣的衣角。 纲吉猛地抬起头,发现玻璃门外正站着一个身形修长、身着沙色风衣的男人。 夕阳的余晖穿梭过高耸大楼之间的缝隙落在男人半侧身子上,男人的身躯因而一半面相光明,一半隐于黑暗。 他前额微微卷起的黑发随着黄昏的风轻轻扬起,衬得那双流转着不知名光芒的眼睛分外亮丽。 二人隔着一层玻璃,两厢对视。 毫无疑问的,对方生着一张可以使无数女人倾慕,无数男人妒恨的面容。 沢田纲吉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却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士,而太宰治绝对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俊逸的男性之一。 此时这位还站在门口的青年面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意义不明,却似乎并不善意。 是今天上午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见到的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名字是叫太宰治。 对方首先做出了反应,先是笑眯眯地推开了玻璃门,接着慢悠悠地走进来,以一种像是碰见了多年不见的老伙计的口吻道:真是太巧了,沢田先生,想不到你竟然在这里工作啊。 是啊,可真是太巧了。面上保持着镇定,沢田纲吉还回以了对方一个合乎礼仪的笑容。 从侦探社到这家酒吧光是坐电车就需要好几站,今天上午刚见过一面,下午就又见面了。 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沢田纲吉当然不会蠢到认为这只是个偶然。 倘若说,对方找上ric和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关系,那就一定是因为地下搏斗场的比赛了。 今天有一场重量级别的对决,不出意外的话,会有很多ric的会员过来参与赌博下注,欣赏一场搏击盛宴。 毕竟根本不会有人为了喝酒坐电车跑到很远都地方去喝酒吧,除非那个人是爱那家酒吧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可是沢田纲吉已经在酒吧工作两周之久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太宰治来到这里。 沢田纲吉扫了一眼男人的脖子,衣领上方露出了一截绷带。 他上午最初见到这个男人时,事实上第一关注点就不是对方过人的相貌,而是缠绕在身上的一圈圈绷带。 绷带的颜色很新,没有泛黄的痕迹,也没有组成绷带的白线出现被拉扯开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包扎上去似的。 太宰先生是来这里喝酒的吗?沢田纲吉问道。 哎呀,来酒吧当然是要喝酒的吧,沢田先生的问题也太奇怪了。男人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犹如在演说的声音回应道。 他双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向调酒台。 不,我是只是想说,刚刚受伤的人并不适合受到酒精的刺激。沢田纲吉微笑着轻轻歪了歪头,走回了调酒台。 听了沢田纲吉的话后,太宰治不禁微微一怔,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小臂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随后他露出一副好笑的样子,认同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请来一杯威士忌。 恕我拒绝。沢田纲吉拿出白布开始例行擦拭起吧台里的一个个酒杯,低着头说道:出于职业道德,也出于好意,希望你受伤期间不要喝酒,尤其是威士忌这类相当烈的酒。 啊~太宰治拖着下巴看着已经背对起自己开始摆酒杯到架子上的沢田纲吉,不由得眯起眼睛感叹了一声。 好吧好吧,就算是你赢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卡,放到了吧台上,一只手慢慢地把卡片朝着沢田纲吉的方向推去。 那么,这位调酒师先生太宰治这次没有称呼沢田纲吉的姓名,反而是换了一种称呼,他用白皙的指腹轻轻扣击起调酒台的桌面,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咚咚声响。 分卷(5) 这张卡你认识的吧?他问。 沢田纲吉放下最后一个高脚杯,回过头,蓦地发现那个男人此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那看起来就像是个做工精美的陶瓷娃娃,始终都保持着越看越令人心惊胆战的诡异笑容。 先前站立于夕阳下时辗转流光的眼眸俨然失去了光泽,那副鸢色的眼睛就像是倒映着根本望不见尽头的深渊。 那一瞬间,沢田纲吉恍惚间意识到鸢色虽然是个十分漂亮的颜色,但同样,也是枯枝败叶独有的颜色。 死气沉沉,了无生息。 第6章 (6) 偶尔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你要负责接待去下面的客人。 樱田勇破天荒地在店里点了根烟,现下还未开店,酒吧里只开了调酒台处的暖黄色照明灯,连他从口中吐出的一口烟圈似乎都透着一股宁静。 不是会有那个穿着皮.呃,我是说戴着银色面具的女性负责接待吗?沢田纲吉记得自己头一回来时,是有个女性为他们带路的。 她一般只负责管理下面的区域,那天只是刚巧来到上面拿东西。樱田勇用手夹着烟扫了他一眼,浓黑的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好的,我明白了。沢田纲吉立刻回答道。 虽然樱田勇的面部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是有点生气了。 哼。男人冷哼了一声,烟头上的火星忽明忽暗,他抽出嘴里的烟条,放在烟灰缸上轻轻抖了抖。 店里一般的会员都会手持绿色的卡或者是蓝色的卡。绿色、蓝色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坐在正常观众席上的,手持蓝色卡的座位比绿色卡靠前。 然后偶尔也会有出现手持紫卡的人。樱田勇半眯起眼睛,顿了顿,懒懒地接着说:一般都是些横滨的权贵,他们会有一间独立的包厢观看比赛,也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站于门口等待客人的吩咐。 然后还有就是.黑卡。谈及至此,樱田勇干脆把刚烧掉一半的烟直接摁在了玻璃烟灰缸上。 那一刻他的表情堪称淡漠,却又像是心事重重,他看了等待他开口的沢田纲吉一眼,然后抬手抓了抓头发。 黑卡.倒也无所谓,估计你是看不到的。 . 所以,黑卡到底什么意思啊? 樱田先生,您不是说我应该看不到吗? 沢田纲吉对着那张吧台桌子上的黑卡,内心无比的惆怅。 他保持着那张不曾有丝毫变化的营业性笑容,语气温和舒缓:那么就请跟我来吧,这位贵宾。 他带着太宰治走向了悬挂着画的那面墙。寻着先前老板告诉自己的按钮,触发了使墙翻面露出电梯的机关。 首先,樱田先生是按照等级由小往大的顺序介绍的卡,那么理论上来讲,持有黑色会员卡的人应当比持有紫色卡的横滨权贵更加拥有特权,更为稀少,身份或许也更加特殊. 走到电梯里,站在右侧摁动了前往负一层的按钮时,沢田纲吉飞速地运转起自己的大脑。 武装侦探社既不属于政府组织,也不属于非法组织,就如同先前调查的那样,性质上就是一群负责处理一些警察无法解决的案子的组织。那就不至于是工作关系。嗯.那难道说是家庭原因? 不,不对,横滨权贵一词应该就是囊括了绝大多数家境强悍的人,如果说跟家族有关系,或许是紫色卡更为合适。 那持有黑色卡片的人难道是内部人员之类的? 这么一说,先前倒是隐约听其它选手说过ric是港口黑手党旗下的产业,毕竟当地最大规模的地下搏斗场总归是要归附于本地的大型组织。那要是这样说的话. 叮电梯的门打开了,沢田纲吉侧过身站立于门的一侧,微微弓下身子,一侧胳膊抬向电梯门处。 这位贵宾,这边请,马上会有您专属的服务员工为您服务。 这样的话一般是要对持有紫卡的顾客说的,但既然黑色高过紫色一层,那么稍微模棱两可地说一下,不要谈及接下来要进行的流程,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啊呀,我们黑卡用户不是可以指定服务人员的吗?太宰治笑眯眯地回过头看向沢田纲吉。 对方简直可以堪称笑的甜美,但是沢田纲吉眼里这笑容属实有些毛骨悚然。 沢田纲吉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果不其然,听到了对方意料之中的下一句话:就指定沢田先生好了。 太宰先生您知道的,我是上面的调酒师,而且樱田先生现在不在店内。沢田纲吉看向对方那张似乎略带玩味的脸,只得挣扎着进行最后的拒绝。 诶呀,难道我不可以独自专享店内的调酒师吗?太宰治轻勾着唇角反问道,眼中一闪而过狡黠的光芒。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秒钟,刚张开嘴准备认命地跟着对方走,没想到对方突然耸了耸肩膀,双眼弯出好看的弧度:骗你的。 他笑着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肩膀,沢田先生快去上面工作吧,不要让想喝酒的客人们久等了~ 话音落下,太宰治还十分贴心地在电梯外探出手,帮沢田纲吉摁了下往上去的电梯按钮。 * 沢田纲吉在将近凌晨才看到了回到店里的樱田勇。 大抵是今天地下有场重量级比赛,持有会员卡的客人几乎都选择了在地下度过,而今天又刚好是工作日的第一天,一些来单纯喝酒的普通客人也寥寥无几。 店内还放着樱田勇起初挑选好的爵士乐,他似乎酷爱上个世纪中叶的爵士乐曲,有次在客人走的差不多后,沢田纲吉还看见樱田勇拿出了台古旧的唱片机,在里面放上了年纪比他父亲都要大的唱片。 樱田勇似乎并不大担心地下的赛事,回来的时候还点着根烟,不过在进店之前就被他掐掉了。 要说起地下搏斗场,它总归是跟赌博挂着钩的,即使是连同在沢田纲吉看来堪称清奇的ric也不例外。 他见过不少选手跟着举办方的剧本走,最后大把金钱流入到主办方口袋里的现象。 然而樱田勇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比赛公平,他从不屑于制造什么剧本以此而获得利益,也拒绝其他权贵提出的和他一起合作打造剧本的邀请。 此时樱田踏入店内的步伐缓慢而悠闲,平日里紧压着双眼的浓厚双眉放松地舒展着,连同眼尾的弧度都是温和的弯起的。 似乎是因今天和女儿共同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而格外高兴。 然后很快的,整张脸都跨下去了。 谁?穿着个沙色风衣的?樱田勇那张呈出方形的脸几乎完全拧巴在了一起,如果不是现下的氛围似乎有点紧张,沢田纲吉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表情而笑出声来。 樱田勇时常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沢田纲吉很难想象自己短短一天时间里竟然在老板的脸上见到了这么多次截然不同的表情。 是的,身上绕着些绷带,长相很出众。沢田纲吉注意到了老板微微睁大的眼睛,名字的话,是叫太宰治。 提到这个名字,樱田勇整个人都僵滞在原地。 他站在吧台前恍惚了几秒钟,接着快速行动起来。 他有些太着急了,甚至把一副不明所以模样的纲吉推开,弯下身子开始在吧台内的柜子里翻找起东西。 有个柜子是上锁的,锁还是十分高级的指纹锁,他干脆没管站在一旁的沢田纲吉,大拇指是按在指纹锁上打开柜子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把它揣入了裤子后方的口袋,然后用衬衣遮住了它。 樱田.先生?沢田纲吉被老板的这一系列动作搞得有些窒息。他意识到太宰治这个家伙和自己的老板似乎有着什么滔天大恨。 太宰治是什么时候来的?樱田勇站起身,呼吸似乎都沉重了些,他唇线几乎抿成一条笔直的长线,他微微低下头看向沢田纲吉的眼睛,那眼中闪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怒意。 下午六点,刚开店的时候他就过来了。纲吉如实回答。 行,我知道了。话音落下,樱田勇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沢田纲吉叫住老板,对方回过头,他看见了对方蔓延上红血丝的眼球。 我跟您一块过去。老板现在必定是在气头上,脑子能不能像往日一样冷静旋转沢田纲吉并不清楚,对方走的很急,他绝对不会趁着这档子问对方这其中的因果,否则对方到底是先把枪口对向太宰治还是他的脑袋,那都不好说。 不过这下大概能推测出黑卡持有者的身份了。 ric是隶属于横滨当地最大的黑手党组织的港口黑手党,不过据樱田勇偶然的透露,虽说隶属于其组织,但也不过是在港口黑手党挂着个名字而已。 就像是税收一样,樱田勇要按照早些年的合约每年为组织提供着一定百分比的经营利润。 这种现象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常态,在西西里并不少见。 虽说有些地下产业打从一开始就是由某个家族以盈利等为目的创建出来的,但有些地下产业经营者起初可能并不隶属于任何家族任何组织,而随着生意的越做越大,出于多种因素,也是为了能让地下产业继续维持下去,最后那些经营者不得不将地下产业挂于某个家族的名下。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紫卡往上的级别,那基本上就是内部人员了。那么黑卡的持有者,想必也是港口黑手党职位不低的人员。 那么,这个目前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敌对组织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为什么会有黑卡呢? 第7章 (7) 沢田纲吉紧随着拿着把手/枪仿佛随时会要了别人性命的樱田勇下了楼后,他已经开始思索起倘若一会樱田先生真的要动手,那自己应该怎么做。 樱田询问了楼下负责人员那个持有黑卡的顾客在什么位置,在确认了太宰治所处的包厢编号后,他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沢田纲吉小跑着跟在后面,顺着地下入口的阶梯饶了一圈走到了阶梯上方的平台,从这一视野宽阔的平台向前接着走,就是独立包厢的长廊。 长廊的装潢堪称华丽,通体色调呈出暖金色调,每两间包厢中间的墙壁上都挂着一副精致的风景油画,而每隔几米距离的天花板都挂着小型的水晶吊灯,地下也是花纹细腻的红色兽皮地毯。 这里不愧是给横滨的上层权贵人士准备好的观赛场所。 这侧的位置与普通观众席完全相隔开的,而且隔音效果极其好,观众席上喧嚣的嘈杂声响一星半点也传入不到这里。而且路过时纲吉就看到了专门设立在平台附近的安全通道。 独立观赛包厢上面有编码,而根据编码,恰巧太宰治所处的包厢在走廊最尽头的位置。 跟在似乎因为路途过长而怒气更甚的樱田勇后面,沢田纲吉突然觉太宰治是故意挑了这个处于最远处的包厢,并且对方还预料到了樱田勇会因为路途过长而更加愤怒。 倘若有人包厢里观赛,那么相应的门口一般都会站立一名侍者。 而今天站立在门口的服务生有点多过头了。放眼望去,服务生几乎在走廊里从第一个房间排列到了最后,人人都是身着白色衬衫配以黑色马甲,尽管身高不尽相同,但看着同样也是整齐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沢田纲吉根本想象不到地下的搏斗场竟然有这么多的服务生。 终于走到最后一个房间了。 樱田勇抬起腿,在那一瞬间,他绷起的肌肉几乎要撑开他的裤腿,然而他蓄力一击下去时却发现房间的门并未上锁。 意识到这一点后,樱田勇试图停滞住自己的动作,可惜惯性使然,他根本无从控制,依照他先前的发力,他必然会在下一刻扭到他的腿。 就在这时,身后的沢田纲吉紧紧地锢住了樱田勇,他的双臂迅速地穿过他的腋下向上勾住,终于使得樱田勇不会因此而冲出去。 樱田先生,没事吧?过了几秒后,纲吉收回了双臂,向前一步看向樱田勇,樱田勇的表情仍旧严肃,额角和鼻尖已经溢出了汗水,但他仍旧紧压着眉毛,目光死死地凝视着门口。 我没事。樱田抬手抹掉了额头的汗液,另一手伸向身后的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了那把插了一半在里头的手/枪。 他举起手/枪,直接将枪口伸入虚掩着的房门,顺着那一小道缝隙向外用力打开了门,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包厢内部其实不算太大,能容纳下两张长型沙发和一张玻璃茶几,沙发与茶几都正对着一面落地大玻璃窗,从这个角度透过玻璃刚好可以观览几乎整个赛场,视野可谓相当不错。 沢田纲吉记得这片贵宾区域从外面看向来这里并非是透明玻璃而是状似其他材质的墙壁,看来这个落地窗户的材质比较特殊。 为了弥补因为坐的过远而无法听清赛场实况声音的问题,墙壁上挂置着一个连接着主持人麦克的音响。 而那个身着沙色风衣的男人就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此时正弯着眉眼笑眯眯地朝两位来客小幅度挥了挥手。 二位是来一起看比赛的吗?他那如同正在演讲般高低起伏的声音刚刚落下,樱田勇就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 太宰治的笑容不变,只是手心面向樱田勇慢慢地抬起了双手,好久不见樱田先生。 泛着冰冷光泽的枪口就抵在他的脑门上,但他丝毫不见慌乱,就像是正在和人轻松地聊着天一般: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呀。 我说过,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太宰治。樱田勇面无表情地开了手/枪的保险栓,一道清脆金属碰撞声响自手/枪末端而出。 别那么心急嘛,樱田先生。对于我不讨你喜欢这件事,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太宰治仍旧笑眯眯的。 沢田纲吉注意到,当保险栓被打开时,太宰治甚至连瞳孔都没有细微地缩小一下。 你来这里干什么的?听说你叛逃了,没想到港/黑首领留给你的卡竟然没被停掉。樱田勇的手/枪还是贴在太宰治的脑门上未动。 诶呀,估计是森先生忘记了吧,毕竟人年纪大了,记性总归是要变差的。 至于我是来干什么的.很明显嘛,我是来喝酒的。太宰治的眼神在此刻扫向了樱田身后的青年,然后立即露出了像是受到莫大委屈一般的表情:可是你新招来的调酒师拒绝了我想喝酒的要求呢。 分卷(6) 真过分啊,沢田君,我们难道不是伙伴吗?太宰治的声音还未落下,沢田纲吉就看见了樱田勇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刺向了他。 哈?沢田纲吉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没由来的一阵头疼。 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任何意义上的伙伴,况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请你明确这一点,太宰先生。 他先和太宰治撇清了关系,不然他觉得下一秒樱田就会把手/枪先指向他。 我可是在认认真真地进行你的委托呀,太宰治露出一副有点委屈的表情,像是错付了一片真心。 难道沢田先生你要如此伤害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吗? 樱田勇是知道他上午去了武装侦探社的。 所以,沢田。他先把手/枪收了回去,那副恢复到毫无波澜状态的脸此时叫人有些捉摸不透,我认为你有必要告诉我你提出的能让对方跑来ric的委托到底是什么。 沢田纲吉看向太宰治,对方笑眯眯地颔首,然后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对方坑了。 他沉默了一秒钟为自己进行了一下措辞,期间樱田勇还在用那双泛着锐利光芒的眼睛带着探究的意味凝视着他,他张开嘴,平缓地说道:樱田先生您也知道,我并不是横滨的本土人。 我来横滨的第一天,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我不清楚是自己搞丢的,还是什么人拿走了它们.说到这里,沢田纲吉苦笑了一下,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来到ric的缘故。 樱田勇知道沢田纲吉没有说谎。他抱起双臂暂时无视了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戏的太宰治,沉声道:随身携带的东西丢了,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 谈及这一点,樱田勇也是有意指出到底什么样的东西丢了,却不是去相关机构报备而是跑去了侦探社进行委托。 当然是因为我丢的东西,公安机关根本没法帮助我了。沢田纲吉微皱着双眉,有些苦恼地用食指挠了挠颧骨部位的皮肤。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在寻找的东西仅是我的重要之物,而这与太宰先生会现身于这里.就我所知应该没有什么关联。 话题被沢田纲吉抛回到了太宰治身上,尽管他并没有回答樱田勇自己委托给侦探社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不过这成功地吸引了樱田勇的注意力。 樱田扭过粗壮的脖子,虎视眈眈地看向沙发上的男子,既然沢田不清楚,那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太宰治活动了几下脖子,动作慵懒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慢慢地抻了几个懒腰。一系列动作结束后,他走到了落地玻璃前,看向下方赛场上的一处设置在正中心的大擂台。 擂台上的比赛似乎快要开始了,此刻有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率先拉开了擂台的绳子围栏,弓下有着紧实雄壮肌肉的后背,从绳子的缝隙间钻了进去。 听说今天ric有着重量级的比赛,我是过来见选手的。太宰治道。 随着太宰治的视线,沢田纲吉也看向了擂台,站在擂台上的男人高大而壮实,他靠在围栏上,紧紧凝视着前方。 就在他要仔细打量这个古铜色皮肤男人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太宰治似乎带着些玩味的声音:啊,不过并不是这个人。 沢田纲吉不禁咂舌,他挑着眉看向旁边脸上仍带着笑意的风衣男子,对方回视了他一眼后笑容更甚。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墙壁上的广播器传出了主持人亢奋的声音,看样子这似乎也是主持人兴奋已久的一场对决:这次比赛我们请来了日本最为杰出的地下职业选手breaker,以及他的对手 主持人还未继续介绍,沢田纲吉就听见了观众席上自发地呼喊起来另一个名字:r.t!r.t!r.t 嗯,我是来见这个人的。太宰抬起手指了指下方擂台上此时出现的第二个人。 站在那个身材比樱田勇还要威猛夸张的多的breaker对面的,是个身材精壮但看起来比breaker瘦小了不少的男人。 他的皮肤十分苍白,尤其是在灯光的映照下,甚至白的像是在发亮。 而他还有着一头淡金趋近于铂金色的寸头,和站在对面古铜色皮肤黑头发的breaker是完全相反的。这一点结合二人此时的对立状况一细想,着实是有点好笑。 由于隔得有点远,沢田纲吉实在是看不清r.t的长相,但是这个引发场内沸腾的男人看样子似乎是个欧洲人。 r.t和breaker的脸上都并未戴面具,因为他们并非是ric本场地签下合约的选手,只是被邀请来这个场地进行一场赛事而已。 你来找他干什么?阴沉着脸站在后面的樱田勇问道。 啊,我都快忘了,r.t和樱田先生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吧。太宰治转回身,重新坐在了后方的沙发上,r.t先生有着收集戒指的爱好,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是。樱田勇承认道,他用阴鸷的目光瞪了仍旧一脸明媚的太宰治几秒后,转而又看向了还站在玻璃窗前的纲吉。 你所谓的随身携带的东西就是戒指?他问。 虽然告知樱田勇自己的委托是什么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沢田纲吉还是觉得倘若樱田勇知晓自己过于奇怪的委托,似乎这个男人会细究起他的本就模糊不清的来历问题。 而这是沢田纲吉最难以启齿的事情,倘若真的被查找起来,也许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沢田纲吉这个人。这是沢田纲吉最不想在现阶段发生的事情。 但是现在太宰治的一句话就间接告诉了樱田勇自己的委托究竟是什么。 是呢是呢,的确是戒指。太宰治弯着眉眼大幅度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双手在空中比了两个数字:还是27枚呢。 沢田纲吉:. 第8章 (8) 沢田纲吉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嘴角,他用余光瞥见太宰治笑得灿烂的脸,不由得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太宰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可以说说吗?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转而又抛给了沢田纲吉一个坑:沢田先生有没有其他头绪不妨和我说说呢,比如戒指丢失在哪一片范围之类的。 沢田纲吉清楚对方这是又开始提及他的委托存在的疑点了,他在心中暗自叹息,不露声色地回复道:暂时没有。我记得我之前有和国木田先生说过,如果我还有什么头绪或者想要补充一些细节我会联系他的。 那还真是可惜。太宰治耸了耸肩膀。 下方擂台处的比赛正式打响了,breaker已经跃跃欲试地准备冲向r.t。 他看上去就是那类会先发制人的类型,但动作间似乎又带着一些犹豫,好像正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现在就冲过去。 通过观察,沢田纲吉猜测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对手是谁的缘故。 那个欧洲白人,在出场的时候便引发了整个赛场的欢呼,随着先前主持人的一声令下,在比赛开始后场上呼喊他的名字的声音更加热烈了,大家似乎都十分期待r.t的表现。 相反,支持breaker的呼声明显被r.t的盖过了,这也造就了现如今二人还处在相互试探阶段的情况,不过显而易见的,r.t同对方的试探要表现的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breaker!breaker出手了!他先动了!一记漂亮的右勾拳!墙壁上的音响传出了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漂亮!r.t轻松地预判了这一拳的轨迹,成功闪避了breaker的进攻! r.t的动作相较于breaker要轻盈许多。 而breaker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弓下背部后他一记俯冲抬起手朝着r.t迅速跑去。 他试图抱住r.t冲向围栏,照理来说这个距离很难完全闪避开,但r.t的身体速度与反应速度都高的惊人,他以一个最便捷也最快捷的角度回身躲闪开,然后转身抬脚用力地将对方踹向围栏。 巨大的惯性使得breaker只能任人宰割。 撞向围栏的角落后,r.t首先拽着breaker的手臂强行将对方转了过来面朝他,接着就是一记直勾拳迎了上去,这一拳似乎给breaker打懵了。 沢田纲吉知道那种感觉,头部受到一记重击时就像是有颗炸弹在耳边引爆引发耳鸣一样,整个大脑都空荡荡的,完全没办法思考,一瞬间的疼痛仿佛让大脑皮层都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总之那是一种当他品尝过后他祈祷着自己再也不会体会的感觉。 r.t在此乘胜追击,抓住breaker这一瞬的愣神,旋转上半身一腿扫向breaker,breaker巨大的身躯跌向地面,□□撞击到擂台台面的声音甚至被麦克风录入,最后顺着音响流入了房内众人的耳中。 看到这里,沢田纲吉就知道自己没必要再看下去了。 二者的实力太过悬殊,尽管r.t的身体条件并没有breaker有优势,但他所展示出的对于战斗的敏锐度与技巧度,都是breaker全然无法比拟的。 台上的裁判员已经开始读秒了,沢田纲吉收回视线,侧过头,刚想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樱田勇说些什么,一阵巨响伴随着强烈的震动突然从下方传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沢田纲吉刚才甚至感受到了屋内还小幅度的晃动了一下。 音响里传来了刺耳的金属物品落于地面的声响,期间还伴随着多次回音,这应该是是麦克风掉落在地的声音,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嘈杂的叫喊声与尖叫声。 怎么回一旁的樱田勇话还未说完,他们面前那面巨大的特殊材质的落地窗户便冒出了裂纹,那裂纹原本仅是小小的一段,随着音响里越来越杂乱的叫喊,那道裂纹变得越来越宽阔,也向四周蔓延的越来越长。 冷静了半秒钟意识到了些什么后,樱田勇暂时将过往的恩怨丢于脑后,大吼了一句:太宰! 而似乎在这种紧迫时刻,太宰治也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瞥向樱田勇,似乎没有要做些什么的意思。 拜托了,那家伙我应付不了。樱田勇看向太宰。 太宰凝视了樱田勇片刻后,露出了一副不愿作为的姿态,但还是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好吧。 沢田纲吉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二人的反应似乎是对此刻的局势全然明了的,他不好在此时朝二人发问,只得随着二人的脚步立刻离开了这个独立包间。 包间的隔音效果极好,打开了这间包间跑向外面后,便听到了走廊各处焦急的吼声与奔跑声。 今天本就是一场重要比赛,来观看比赛的观众数不胜数,即便是能够拥有独立包房的客人也不在少数,走廊里乱作了一团,一个戴着面具着装高雅的还人正在歇斯底里地询问着门口的服务人员到底发生了什么。 樱田勇快步跑了过去,先是将拎着服务人员衣领的客人从后方拽开,飞快地解释了一番让对方从安全出口离开后,又叫住了沢田纲吉:沢田,你在这边帮忙疏散一些客人,我先下去了! 沢田点了点头后,眼见着樱田勇与太宰治一齐从通向赛场的通道跑了下去,而他则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开始为客人指出安全通道的位置,之后又检查起包厢里是否还留有其他客人。 * 等确认已经将包厢内的客人全部疏散后,沢田纲吉便顺着先前太宰和樱田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从贵宾包厢跑向赛场需要通过两层楼梯间,楼梯间里的灯不知在什么时候坏掉了,踏入里面之后刚跑下一层楼梯就暗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虽然沢田纲吉有更加便捷的办法照亮楼梯间,但是为了防止有任何暴露的嫌疑,他只得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前些日子买的手机然后打开了手电筒模式。 然而当手电筒模式的亮光从手机中照射到楼梯间时,沢田纲吉却不禁愣在了原地,他猛地停滞住即将迈向下一阶梯的脚,迅速地将其收了回去。 顺着手机发射出的那一柱亮光,他看见他前方本应有台阶的位置竟是一片空荡荡的黑暗,而自己所站立的这一处台阶也仅剩下了一半,仅存的一半阶梯上有着的明显被破坏了的裂口。 这是怎么回事? 沢田纲吉从在ric工作到现在,从未走过这一处通道。但是显而易见的,这处楼梯间原本绝不可能是这种样子。 那么刚才跑到这里的太宰治和樱田勇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的额角冒出了冷汗。他连忙半蹲下身子,握着手机的手更近一步地探向了黑暗。 理论上来说,如果只是这里的楼梯塌掉了的话,以这个距离照射过去时是可以看见下方堆积起来的碎石块的,但是他拿着手机照向那处黑暗的豁口时,却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倘若不是他能看见手机散发出的光亮,他险些会以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樱田先生!太宰先生!他朝着那处豁口大喊,却只能听见空旷的空间内回荡着自己一人的声音。 无人回应。 这里寂静的沢田纲吉甚至能听见他胸腔中的心脏越来越剧烈的跳动声。 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头发,沢田纲吉没由来的产生了一种无力的窒息感,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吸起四周的空气,可仍旧觉得哪里空荡荡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这一空缺。 手机的光亮在此时突然消失了,周遭完全的陷入了黑暗之中,这片漆黑袭来的过于突然,沢田纲吉半跪在楼梯间,他的头皮一阵发麻但他还是强压着那阵即将肆虐他四肢百骸的不适感,试图查看手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无论如何按压开关键手机都没有丝毫反应。 随着越来越快的按压开关键,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额角冒出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滑到了下巴处,一阵平日里几乎不会出现的暴怒感狠狠地冲击了他的大脑。 沢田纲吉的喉咙中流溢出沙哑的一声低吼,他用力地将手机甩到了一边,在看不见任何事物的黑暗中抬起了手。 没关系.还可以点燃火焰。对,还可以点燃火焰。 抱着这样的想法,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朝着抬手的方向用力地凝视着,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绷紧着用着力,只为了那团光亮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他等了一小会,照理来说,此刻早就应该有火焰出现在他的手中。 没有,但是没有。 沢田纲吉等了又等,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地试图点燃火焰,手中仍旧没有冒出那团可以照亮黑暗的火焰。 别丢下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句这样的话,身体也在此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分卷(7) 求求你们. 他眼前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起来,朦胧之间,黑暗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他听见了一声某物降落在地的轰隆巨响,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朝着斜后方倒了过去。 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前方究竟出现了什么,只是隐约间又听见了类似书页互相拍击时发出的声响。 * 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过于明亮的光芒刺的沢田纲吉眼睛一阵生疼。他有些不适地又眯住眼睛,上下睫毛互相拍打了片刻,他才终于习惯了这阵光亮。 接着耳畔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还是在上下荡漾着的声音:啊,醒了醒了~ 大脑宕机了片刻后,沢田纲吉意识到这是太宰治的声音。他挣扎着从床上扑腾了起来,有些慌乱地扭过头,果不其然,对上了正托着双腮的太宰治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沢田纲吉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这是自己最近一直在住的员工宿舍,就在ric的楼上。 我这是怎么了?他听见自己从嗓子中流溢出的声音沙哑的过分,甚至能让人联想到粗制滥造的廉价乐器发出的刺耳乐声。 太宰治拿起一旁柜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看起来就还有热度的水递给了沢田纲吉:给,先喝了它。 沢田纲吉接过水,盯着水杯中因为传递间的动作而泛起涟漪的水半晌,才缓慢地将其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淌入身体后,他终于感觉好受多了,这才又看向太宰治。 事实上,沢田先生你在楼梯间里晕倒了。太宰治面上带着弧度的嘴角似乎降下去了一些。 谈及楼梯间,沢田纲吉又回想起方才在楼梯间中那种无能为力的仿佛世界毁灭一半的崩溃感。他不禁感到背脊发凉,他还未完全从那阵恐惧感的余韵中走出来。那是怎么回事?他问。 嗯.太宰治沉思了一小会,如果你是指楼梯为什么突然坍塌了,那是因为异能力哦,异能力。 沢田纲吉甚至没有把第一重点放在异能力上,而是抓住了另一词汇:坍塌? 是哦。太宰治点点头,楼梯因为异能力坍塌掉了一半,下面的楼梯都碎成一块一块的堆积在一起了呢,如果不小心走上去的话一定会崴到脚吧,毕竟楼梯间的灯也因为异能力坏掉了。 沢田纲吉突然有种起了鸡皮圪塔的感觉,他赶忙问:你们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发现沢田先生的时候,沢田先生就在断掉了一半的阶梯上躺着呢。太宰治摸索了一下口袋,然后找出了一部钢化膜被摔的支离破碎的手机,顺便这个手机是沢田先生的吧,手机试着开过机了,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坏掉了,总之打不开。 沢田纲吉赶忙拉开了被角,从床上跳了下去。 眼见着沢田纲吉穿上了地下的鞋子,然后开始往身上套外套,太宰治连忙站起身:喂你. 单凭太宰治说的这些还不够。直觉告诉沢田纲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他必须现在就去那个楼梯间再看看。 第9章 (9) 就在沢田纲吉换好了衣服后,想要打开员工宿舍的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另一道从未听到过的声音;确定不再休息一会吗? 沢田纲吉扭过头,这才惊异地发现房间里原来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而在这道声音出现为止,自己都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见到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淡金发男人正在他身后,看到他回过头来后便朝他友善的笑了一下:你的脸色似乎还不是很好。 虽然之前站的有些远,但纲吉知道这个欧洲白人就是刚才在擂台上打斗的那个被叫做r.t的选手。 纲吉摇了摇头,回以对方一个礼貌的笑容:谢谢你,r.t先生,但我想我的状态还不错。 这个被称作r.t的欧洲男人看起来接近190公分,不过那张有着常见欧洲特征且过分年轻的脸笑起来竟是意外的吸引人。 如果是什么要紧事的话,那不妨让我们和你一起过去吧,你现在看起来像是马上就会晕倒一样。他说。 沢田纲吉没工夫思考他自己现在究竟在外人看来是什么样子,他系上了上衣外套的扣子,微笑着拒绝了对方:我觉得就不必了,感谢你的好意。 他自认为自己和r.t好像甚至还不算是相识,对方的态度实在是热切过头了,况且他还没有细究这个人和太宰治为什么会出现自己的宿舍里。 那里的话,沢田先生最好还是让人陪同着比较好哦。后面的太宰治说道。 沢田先生如果再晕倒在那里的话,可是很麻烦呢,他耸了耸肩膀,毕竟沢田先生看起来瘦瘦的样子,可是背在身上的时候却是沉得惊人呢。 是太宰先生背我回来的吗?这家伙就像是在间接的告诉他,在他晕倒后,他是被这家伙给背回来的。 结果对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啊,怎么会呢~尾音甚至很欠揍地上扬了起来。 是r.t背回来的啦。 毕竟,我可是绝对不会把男人背在身后的哦。 沢田纲吉抽搐了一下嘴角。 他发誓,虽然他从小就总会遇见各种稀奇古怪的人,但这个叫太宰治的无疑是第一个让他这么迫切想动手解决的人。 再者他虽然看起来瘦,但身上几乎每一处都有着经过科学培养锻炼出来的并不夸张却十分紧实的肌肉,他的实际体重当然会比看起来要重许多。 自从下午碰见太宰治开始,这家伙就在暗戳戳地反复给他找茬,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些什么,他可不觉得他什么时候招惹这家伙了。 他此刻的状态着实是有些糟糕,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再次充满风度的同对方说话。他朝着太宰治扬起唇角:是呢,毕竟我每天都有在坚持锻炼。倒是太宰先生,看起来平常不怎么好好吃饭呢。他说到这里,笑容加深了一些:太瘦了。 那个黑色卷毛混蛋脸上的微笑面具似乎隐隐出现了一道裂缝。 看到这一幕,沢田纲吉不禁一阵暗爽,在心下扬眉吐气了一番。 对哦对哦,因为我贫困潦倒到已经吃不起饭了呢。太宰治点了点头,走到了沢田纲吉身边,笑着把手搭在了纲吉的肩膀上。 沢田纲吉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死皮赖脸地凑了过来,甚至洋溢在脸上地笑容更加灿烂了。 那就由我陪同沢田先生过去吧,报酬的话,沢田先生就请贫穷的我吃上一顿晚饭吧~太宰治说。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额角似乎冒出了青筋。他好像从来没有对谁如此没有耐心过。 毕竟自己二十四岁的人生之中还是头一遭遇见这种厚颜无耻的难缠家伙。 * 虽然说是只有太宰治陪同而来,但那个被称作r.t的欧洲白人也跟了过来。 听说是被r.t从楼梯间背回来后,纲吉也没忘礼貌地向对方道谢。 ric出了一场大事故,无论是楼上的酒吧场所还是地下的大型搏击场全部都被清空了,除却几名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外,没有其他的人停留在这里。沢田纲吉从员工宿舍走出后才想起自己还不清楚当时的比赛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问向同行的太宰治。 是在r.t和breaker比赛的时候,那个叫breaker的家伙突然丧失了理智使用了异能力。太宰治回答,breaker的异能力真是强的有些惊人了,险些就把r.t杀掉了。 异能力?虽然这个词汇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纲吉就已经听到无数次了,可是他迄今也没有对这个名词有一个比较规范的概念。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人在他的面前使用了异能力。 啊,沢田先生竟然不知道吗?太宰治露出了充满表演痕迹且过于夸张的震惊表情,这副模样着实是欠揍。 纲吉大概隐约猜到了一点樱田先生为什么会和太宰治结仇。 毕竟没有什么人会和这家伙没结下仇吧? 欣赏了一会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明显就是在发怒的沢田纲吉的模样后,太宰治才笑眯眯地说道:理解为像漫画那样的超能力就好了,毕竟老实说二者之间几乎没什么差别呢~ 沢田纲吉暂时明确了这件事,而且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关乎于力量层面上与自己的世界不尽相同这一点。他看向走在斜前方的太宰治,笃定道:你也有异能力。 走在前面的太宰治侧过头,灯光之下那双鸢色的眼眸亮丽的似乎正在发光,他又操起了那口抑扬顿挫的腔调:啊~真厉害啊,沢田先生,那你能猜到我的异能力是什么吗? 虽然源自血液之中的超直感能告诉他太宰治有异能力,但是却不能得到更加详细的信息。沢田纲吉只是猜到这家伙的异能力似乎和本人一样都十分的特别,异于常人。 猜不到。他有些敷衍地回答。 太宰治似乎觉得有些没劲,正要像个小孩子一样继续找乐子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r.t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过来打了圆场,和纲吉讲起了先前在赛场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有着十分典型的欧美长相,但是说出的日语却是标准流畅的不可思议。 一路上r.t向纲吉解释清楚了造成赛场事故的缘由,虽然没有前往比赛场地,但是他已经能想象到下面的场地究竟有多糟糕。 所以就是因为breaker在被你压制,裁判读秒的时候,突然爆发了异能力? 没错。我不知道breaker突然怎么回事,之前明明有签过禁止使用异能力的协议的。那家伙的异能力能控制一个范围的地面从而引发裂痕和地震,是相当危险的能力。好在这是在ric,要是在其他的场地恐怕早就完全塌掉了。说到这里,r.t停下了脚步。 到了。太宰治说。 三人前方正是那个从贵宾区域的走廊通往赛场通道的入口。通道的灯还没有修理,此时里面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沢田纲吉盯着通道的入口,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走在前面吧,里面太黑了。r.t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模式照亮,率先走了进去。纲吉和太宰也紧随而入。 楼梯间和之前纲吉进去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区别,上次进来的时候有些焦急,再加上楼道太黑,他都没有发现原来那些可以走动的楼梯也有一些是带着裂痕的。 r.t的灯光扫过去的时候,纲吉还注意到有些墙壁也裂开了些许,尽管不是很严重,但也由此可见breaker的异能力究竟有多么强大,这异能力倒也对得起breaker这个名字。 从半段楼梯走过去转下去到了下一层,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楼梯完全断掉了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哦,沢田先生晕倒的地方。太宰治指了指那个断掉了一大半的阶梯。 纲吉盯着那处阶梯,快步地走了过去。他干脆越过了站在最前面的r.t,直接站到了他先前晕倒的位置。 r.t见到纲吉跑到前面,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跟在后面用手机给他打光。 纲吉借着r.t的光亮,他注意到阶梯的裂口处下面分明堆积着许多的石块,正是那些下方裂开了的楼梯堆积而成地。 这不对劲。 沢田纲吉有些困惑,这和他记忆中的裂口处全然不一样。他分明记得自己即便是半蹲下去探出手用手机照着裂口处,也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这里堆积的石块反倒和太宰治的说辞对上了。那家伙好像并没有说谎。 那是哪里出问题了? 纲吉盯着那些石块,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感觉呼吸很通畅,并没有心跳加速或者背脊发凉之类的情况。总之和先前在这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沢田先生在想什么?这次是r.t发文的。 纲吉没有回话,他皱了皱眉头,往前更近了一步,然后脚试探性地在石块上踩了踩,确定没有问题后,他双脚完全踩在了石块堆上。以防万一,他的一只手还扶在墙壁上。 下面的安全出口被塌下来的观众席堵住了。太宰治站在后面抱着臂说道。不然这里也不至于一点光都没有。 然而太宰治的话并没有使得纲吉停下脚步,他还是固执地踩在石块上前进着,尽管由于高度缘故石块堆积的越来越陡峭,但他踩在上面走起来的时候看起来竟十分轻松。 沢田先生,从这里走下去的话,就很难再走上来了,前面没有其他的出口!r.t在后面喊到。 没关系,你们在上面等我就好。纲吉不在意地背着身朝二人摆了摆手。 r.t知道纲吉没有带手机,再往前走的话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很容易遇到危险,只好用手机给他打着光紧随其后。 喂,r.t你也要下去吗?太宰治还是抱着双臂站在后头,我不会过去的,如果踩在上面不小心摔倒了一定会痛的要命。 没关系,太宰,你先在那里等着吧,要是下面有什么情况你也可以帮我们。已经跟着纲吉渐渐走远的r.t大声回答。 好吧好吧。太宰治不怎么情愿地懒懒回应了一声。尔后慢慢走到旁边的墙壁上,抱着双臂半倚靠在上面。 纲吉踩在时有松动又凹凸不平的石块堆上,借着手臂扶在墙壁上的力轻而易举地走到了最下面。r.t也没花多久时间,纲吉站在地面上拍打着裤子蹭到的灰尘的功夫,r.t就握着手机站在了他身后。 谢谢你,r.t先生。纲吉朝着对诚挚地道了声谢。尽管对方全然没有必要过来陪他,而他也摸不透对方对他这么热切的原因。 不用客气。r.t握着手机走到了前头。不过沢田先生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过来查看这些东西呢? 因为有些东西.我得确认一下到底是真实发生了还是存在于梦中。随着确信这里于自己先前所发生的情况存在了偏差之后,他不得不下来确认一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所经历的那阵绝望感究竟是真实存在过得还是只是一场纯粹的梦境。 两个人很快地摸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前面是被坍塌的观众席堵住的出口,纲吉用手碰了碰,确实是些实打实的用于建筑的钢筋水泥。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这片水泥地面上遍布着裂缝与石沙,周遭带着一股浓郁的尘土气味,好像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 分卷(8)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头绪了吗?等着纲吉观察了一会后,r.t缓慢地问道。 没有。沢田纲吉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他不经意间轻咬起自己的下唇,有些无措地盯着地面。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经历的真实性。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这种异样感,似乎从初次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隐约感受到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上去吧,这里还有塌方的危险,不宜久留。r.t回过身,微笑着温柔地说道:况且,我听太宰说咱们之前似乎需要一场谈话。 第10章 (10) 沢田纲吉端着两盘蛋包饭下楼的时候,太宰治和r.t两人正坐在调酒柜台边上的旋转椅子上说着些什么,待他们听到了纲吉的脚步声后,一齐将视线投了过来。 纲吉将两盘蛋包饭分别放到了两个人的身前,然后给二人各递了一个金属勺子。 沢田先生意外地很会做料理呢。盯着白色餐盘里的蛋包饭,太宰治有点诧异地抬起头。 蛋包饭上方的鸡蛋包被摊成轻薄又完整的一层,颜色是恰到好处又充满食欲的金黄色,上面干净利落地被挤上了番茄酱,嗅起来带着番茄酱的酸甜味和被翻炒过后米饭的甘甜香气。 如果你总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话,你也可以做到这一点。纲吉回应道。 纲吉走到楼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系着围裙,另外两个人倒也没因为自己这副打扮笑话他,反倒是连提醒都没提醒。他解开在后腰系在一起的带子,将围裙摘了下来,拿着它走进了调酒台里。 不不不,这是谬论哦,沢田君。太宰治弯起好看的眉眼,又露出了像是憋着坏地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毕竟我就不怎么精通料理呢。 确实,我想我忘了另外一种可能性。纲吉做出了肯定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说:毕竟也是有那种即便独居不会做饭但精通蹭饭之道的人的。 早些年的时候,他可不是白经受reborn的伶牙俐齿的。尽管少时总是被reborn嘲讽他的嘴太笨,但耳濡目染惯了,总归是要从老师的身上学习到一些皮毛的。 而现在刚好应用在了这家伙身上,通过一天下来的相处,沢田纲吉确信对着这个男人不需要以任何的好脸色相待。 听到这里的r.t不禁笑出了声:喂,太宰,人要学会对号入座呢。 说起来,你们知道樱田先生去哪里了吗?沢田纲吉突然想起来自从醒过来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樱田勇,其他的员工似乎也都因为先前的事故提前离开了ricbar。 已经回家了吧。太宰治用勺子搅了搅盘子里的食物,毕竟樱田先生是很顾家的男人呢。 你和樱田先生好像很熟的样子。纲吉说。 啊,不愧是沢田君,我们确实认识很久了哦。不过如你所见,樱田先生可是很不待见我这个人呢。太宰治又露出了那副虚情假意的笑脸,作出了一副赞叹的表情。 不待见你的人肯定不少吧。 沢田纲吉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不过这家伙从某些方面来说,一定也是可以十分讨人喜欢的。毕竟从见到这个男人第一面起,他就对这个男人的相貌有着很高的评价。况且这是个极度会伪装自我的男人,如果他想要博得别人的喜欢,那一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吃完一盘蛋包饭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沢田纲吉有点出神地盯着坐在对面的二人,天花板上挥洒下来的暖黄色灯光照在两张并不算熟悉的脸上。他却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和老朋友一起氛围融洽的吃着晚餐,谈论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然后这一瞬的恍惚被太宰治的击掌声打破。 沢田纲吉回过神来,见他还合十着双掌,对方见他看向来,朝着他露出熟稔的标准假笑,那么我们就开始正题吧,沢田先生。 我已经把你先前画下来的简要图纸给r.t看过了。他虽然并不算很有名的戒指收藏家,但说是狂热爱好者也不为过了。 所以呢,有什么发现吗?纲吉转换了方才显得放松又舒适的坐姿,此时正襟危坐地坐在旋转椅上。 沢田纲吉带走的那30枚a级戒指上都雕刻着彭格列家族的族徽,而且那些戒指若从力量上来说,是远远超出a级戒指存在的。 因为他与他的守护者们的火焰力量都十分强大,即便是普通的a级戒指,也全然不够他们使用几次,所以这30枚戒指是由强尼二与入江正一领导一整个家族的科研机构历时多月才研发出来的,力量远大于a级戒指,能够更大限度地承受他们的火焰,使使用时限更为长久。 尽管它们的力量绝对无法与已经被销毁的彭格列指环抗衡,但也是十分强劲的存在了。故此这些戒指的等级完全可以被评定为a+级。 这也是为什么强尼二告诉他这些戒指可以通过点燃火焰使得他跨越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人们进行对话。 不过若是用于进行对话,一次对话的时间只能在5分钟10分钟这个区间,而时间一到,这枚戒指就会因为内部结构破损与能量散失二无法支撑火焰的运转,最后会完全损坏。 而戒指的丢失意味着他与另一个世界的联络也会减少,现如今只剩下了三枚在身上,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目前最坏的情况就是都是的物资根本不在这个世界里,那么他就只能将这三枚戒指用在最需要的紧急时刻。 事实上,我隐约觉得这个戒指上面的图案有些眼熟。r.t回答。 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我不确定,也许是我记错了。r.t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里面点开相册翻到了一张照片。 上面是沢田纲吉画给国木田独步的戒指草图,老实说他在绘画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下笔的笔迹甚至都带着笨拙的歪扭。 不过戒指的外形就是很常见的几何体外形,就算是年纪不大的孩子也能画出这种戒指的外轮廓,而戒指上方的家族族徽是几乎刻在了沢田纲吉脑袋里的东西,尽管画工不尽人意,但却是基本上画出了族徽的精髓。 照片上有只手捏着画质的一侧,那只手的指节分明,颜色相当白皙,在手机拍照时那一瞬间的闪光灯下甚至能看到手背上的血管。 沢田纲吉瞄了一眼太宰治的手。 对方手的颜色确实十分白皙,不过没有照片里那么夸张。 虽然这种类型的图案不算随处可见,但不可避免会有一些类似的出现。r.t放大了屏幕上的照片,仔细看了看戒指旁边单独画出来的一个彭格列家族徽章。 所以呢?你能想起你在哪里看到过它吗?沢田纲吉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里涌入了几分急促。 这肯定没有出现在我自己的收仓库里,如果有的话,我不可能对它的印象这么模糊。r.t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地微笑了一下:有可能是在某些我曾经拜访过的其他戒指收藏家的家里,也可能是在一些小众专柜店或者拍卖会上出现过。 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和干脆没回答是相差无几的。 首先可以排除专卖柜哦,如果说戒指是在近期不见的话,二手奢侈品市场出现戒指的可能性说不定更大一些。太宰治把玩着餐具,漫不经心地说道。 沢田纲吉看了太宰治一眼。 白天我今天已经让社里的后辈去横滨范围内的二手奢侈品市场搜索了,不过到目前的话,好像没有什么消息呢。太宰治轻轻耸了耸肩膀。 闻言,沢田纲吉又陷入了苦恼之中。 他总归不可能要求初次相识的r.t提供给他他拜访过的收藏家住址和拍卖场所的商品信息,范围太大了,靠着这些信息来找根本不现实。 而如果戒指没有出现在二手市场的痕迹,那么很有可能是它们根本没有被贩卖到市场,另一种可能性是戒指已经被人够买走,这样一来的话,将戒指找回来的可能性便更加微乎其微了。 毕竟戒指很有可能是分散开的。倘若还有寻找到的可能性,他希望寻找到越多的戒指越好。 我认为我们可以留一个联络方式。r.t将自己的手机递向了沢田纲吉,如果我想起了什么,我认为我可以第一时间将其通知给你。 手机好像摔坏了。纲吉说。刚才在楼上的员工宿舍做饭的时候,他查看了一下手机,试着充电了却没办法开机。 没关系。r.t朝着他微笑一下,那笑容竟像是不掺假一般发自内心的笑似的。他从他白色运动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沢田纲吉。 如果沢田先生想到了什么,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毕竟沢田先生的蛋包饭不能白吃的。r.t开着玩笑,低下头看了眼被吃的空空如也的餐盘。 纲吉轻笑了一声,欣然接过了对方的名片。这张样式简约的名片上有一张比现在的r.t看起来要再小一点的照片,照片旁边的名字标注人就是r.t,不过下方标注了一串电话号码。 期待你的联络,沢田先生。 * 沢田纲吉第二日在员工宿舍醒来的时候,换好衣服睡眼惺忪地下着楼梯时,便看见了樱田勇一言不发地坐在酒柜边上的椅子上。 樱田先生?见到目前的老板表情不太妙的样子,纲吉顿时清醒了几分。 沢田。樱田勇沉声叫住了他。此时他双手交叠在柜台的台面,背部微弓,那件单层的半袖上衣掩藏不住他身上明显的肌肉纹理。 是。还没完全走下楼梯,纲吉干脆笔挺地站在了楼梯间。 你.樱田勇紧紧盯着他,微皱着那副前段天生下压的浓黑眉毛。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沢田纲吉突然感觉心中的警铃大作。 你喜欢小孩子吗? 啊? 第11章 (11) 沢田纲吉多数时候都搞不懂他的老板在想些什么。 若单单从外在来论,樱田勇是个块头极大,身材健硕,堪称虎背熊腰的男人。偏方的短脸配上下压的眉毛,似乎生来就标注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他的谈吐虽不算优雅,但也称不上粗鄙,他甚至说话条理分明,多数时间还能做到一针见血。 樱田先生平日里即使不做任何表情也显得充满威严。正如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这种气质,似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对他抱着几分由衷的敬畏之心。 而随着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沢田纲吉也慢慢对樱田勇的看法产生了转变。 他描述不清楚樱田勇究竟是带着几分意料之外的天真还是了然于心的自信,总之他现在被他的老板带回了他的居所。 虽然樱田先生昨天有说过他认为沢田纲吉是个好人,而樱田先生又表明他十分信任自己本身,因此更加坚定了沢田纲吉是个好人这一事。 但是,依照常理来说,樱田勇对自己应该是几乎没有任何了解的。而且倘若换位思考,换作他是樱田勇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将一个来历不明、相识又不久的人带到自己家的。 偏偏樱田勇就是这么做了。 沢田纲吉百思不得其解。正因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张白纸,所以就算别人去查他的来历也绝不可能查出任何东西。而换作一般的思维方式来考虑,若是查询不到一个人的来历,那么这个人就会被认为是他的信息被某些背景雄厚的人保护了起来。 倘若樱田先生真的查找了他的身份,樱田先生一定会这么认为。毕竟没有人会第一时间认为自己查询不到一个人的信息便会推测出这个人并非来自这个世界吧。 但如果樱田先生真的私下查找了他的身份,决计不该对他保持这样的态度。 因此,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樱田先生迄今为止,都还没有查过他的身份。 樱田勇站在一处防盗门前,慢悠悠地一边取着钥匙一边说:比赛现场出了事,酒吧最近都不会营业了。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带着愤怒或者存在某些负面情绪,甚至微微舒展的眉梢还隐隐透露出他的欣悦。 他把钥匙对准钥匙孔,随着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房门应声而开。不过樱田没有打开门,而是留着一道小缝隙,用手把在了门沿上。他侧过头,用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看向纲吉,纲吉恍惚间又回忆起初遇他的老板上,老板朝他投来的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目光。 沢田纲吉有点茫然地看向樱田勇,全然不知道对方这是准备做什么。 你学习怎么样?纲吉突然冷不丁地听见樱田勇问。 沢田纲吉有点诧异地抬起头,压抑着自己露出过分震惊的表情,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回复到:老实说不算很好,但也勉勉强强吧。 他听见樱田勇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带着逗趣的意思还是嘲讽的意味。 国中题目会吗?樱田勇问。 让我看一下教科书的话,应该没问题的。沢田纲吉犹记自己在国中之前的学习成绩差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直到后来家中出现了一位家庭教师。经过了一系列不堪回首的学习之后,他终于算是在学习方面有所长进。 说到这里,一直被樱田勇用手握着保持虚掩一道缝的门才终于被他推开。樱田勇率先一脚踏入进去,在玄关处的鞋架上拿出了两双拖鞋丢在了地上。 已经换好了鞋子的樱田再度转过身,发现纲吉还站在门口,傻了吗。他那张平日分外严肃此时竟是带着几分调笑,过来换鞋。话音落下,他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进来换鞋。 ric要重新开张的话,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我有另一份工作交予你,工资和之前一样照常发。他抱着肩膀盯着沢田纲吉乖巧地换着鞋子,面部表情与动作姿态都显得比在ric时要惬意放松许多。 辅导作业吗?沢田纲吉换好鞋子,将穿来的板鞋整齐低摆放在鞋架上,又注意到玄关处摆放着两双小号码的女士鞋子,款式都是当下年轻人十分喜爱的运动款。 沢田纲吉见过樱田勇的女儿,就是昨天在海边的时候碰巧见到的,女孩还没发育开的脸很圆,脸颊好像天生带着红,见她的第一眼沢田纲吉瞬间联想到的东西竟然是草莓大福。 不过就算不看外表,单论谈吐,樱田先生的女儿也绝不可能到上国中的地步。在纲吉看来,他的女儿现在大大概还在上幼儿园或者就读小学。 分卷(9)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做好这份工作。樱田勇脱下外套,挂在了手边的衣架上后,走过玄关的小道,朝着拐角处走去。 沢田纲吉跟在后面,转过那处拐角,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面积中规中矩的客厅,客厅的视野称不上宽广,但也并未显得拥挤。 客厅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靠着客厅中央墙壁的长型沙发上靠枕摆的歪歪扭扭,最旁边的扶手上还挂着一件皱成一团的粉色背心。 沙发对面的大屏电视还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某部电视剧,沙发前地茶几上凌乱的摆着几袋被撕开包装的零食。 电视的旁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制展览柜,隔着玻璃能看到柜子里展示着几把□□与短剑。唯有这些剑一眼便能看出是属于樱田先生的藏品。 约莫是听见了开关门的声音,展柜旁边小走廊的一道门被人推了开。接着便是两个少女从门里冲了出来。 樱田叔叔!两个女孩见到樱田勇便咧开嘴牵着手跑了出来,不过在看到站在樱田勇身边的纲吉后,其中一个娃娃头的女孩子便有些胆怯的朝另一个马尾女孩的身后躲了躲。 我给你们带了布丁。樱田勇抬起手上的袋子朝二人晃了晃。他常年紧缩的眉心在见到两个女孩后便立刻舒展了来,他的眼睛弯了起来,连用眼尾都带着笑纹。 他把布丁递给了抬起手想要接过来的马尾女孩,然后才向二人介绍到:这位是沢田纲吉,今天过来辅导你们的作业。 樱田又看向了纲吉,首先指了指头发乌黑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接着又指了指她身后的娃娃头女孩:她是稻森里美,是姐姐。后面的是稻森由纪,是妹妹。 纲吉闻言蹲下身子,两个女孩都属于偏高的类型,他蹲下之后竟然要比二人矮上半头。他笑眯眯地朝着两个女孩子摆着手:你们好呀。 你好呀,沢田先生。站在前面的里美率先弯着眉眼回应了纲吉,然后又慢慢把躲在后来的由纪牵了出来。 由纪似乎有点害怕陌生人,此时的神情有些局促,她看看眼还是保持微笑的纲吉,又低下头抽搐了一会,才小声说到:你好,沢田先生。那个.今天请多指教。 尽管由纪的声音越说越小,但纲吉还是认真地听了进去,他朝着由纪温柔的笑了笑:好的,请多指教哦,由纪。 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年龄都不大,脸都还带着没有发育开的圆润,依纲吉的猜测,这对姐妹最多也就是上国中一年级的样子。 樱田勇让里美把沙发上的粉色背心收走后,才叫三人坐在了沙发上。他弯下腰把茶几上的垃圾收拾的七七八八后,才说到:沢田你和她们先聊一聊,我去洗些水果。说罢便拎着早些时候纲吉买来的水果去了厨房。 尽管能看出来里美似乎比较活泼,但面对初次相识的人还是保持着十足的礼仪。似乎为了方便交谈,她还把电视调成了静音。 顺着这一举动,纲吉首先找了个话茬:里美的心思很细腻呢。不知道平时喜不喜欢上家政课呢? 家政什么的我特别不在行,不行啦不行啦。里美赶紧摆了摆手,然后又自信地笑了笑,拽过坐在旁边的由纪,用双臂紧抱住由纪的一侧胳膊:不过由纪的家政成绩特别好哦,老师可是直接评出了a等级呢! 那真的很棒呢,由纪。纲吉笑着夸赞到。 嗯.承蒙夸奖。由纪微微垂着头,偷偷看了一眼纲吉后小声回答道。 樱田勇端着洗好的水果过去的时候,里美已经和纲吉洽谈到了一起去,似乎正在讲些学校的趣事,由纪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 他把一整盘水果端到三人面前,纲吉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是被他抬起手制止住了:你们接着聊,不用管我。 樱田先生体现出的正是一副家长的做派,不过纲吉记得这两个女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管樱田喊了叔叔。 沢田先生的英语怎么样啊?我的外语成绩一直不是很理想呢,总是学不明白外语。里美问道。 由纪呢?纲吉转过头问道。 我的英语也不是很好.由纪沉默来一小会,又加了一句:还有数学。 纲吉拍了一下双掌,露出了准备一鼓作气的表情:好,那我们一会就从英语和数学开始吧。 就在这时,玄关处又传来了房门开合的声音。屋内在这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唯有玄关处传来轻巧的换鞋声响。 过了一小会,便有一个黑发挽成发髻,一副寻常主妇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的手里拎着一些蔬菜,在走过客厅的时候,朝着众人的方向看了看。 当女人看到了一个穿着连帽衫的暖棕发青年坐在沙发上和众人一齐望向他时,她慢慢瞪大眼睛,分外诧异地捂住了嘴巴。 sky?她充斥着不可置信的声音透过手指间的缝隙传了出来。 纲吉微微上扬的嘴角在那一瞬间僵滞。 第12章 (12) 你们见过面的。樱田粗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那果然是sky吧。女人看了看神色平淡与往常无二的樱田,眉眼立刻舒展开,甚至笑眯眯地对着纲吉说道:请问sky先生有认出我是谁吗? 这位夫人的长相称之不上多么貌美,但胜在面部线条柔和至极,看起来极其温婉贤惠,令人有种像是在沐浴春风似的舒适感。 她眼尾微微朝下垂,配上有些发圆的眼睛,看上去不带丝毫的攻击性。 虽然这面容与纲吉记忆中闪过的一个个影子都绝无相似之点,但他就是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与父亲如今不在她的身边,早些年那处不大的宅子里总是鼓鼓囊囊地坐满了人,平日里十分热闹又充满趣味。 现如今那处宅子终究是冷清了下来,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并盛町过得怎么样. 见纲吉没有说话,甚至有些发愣,女人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我的名字是稻森惠子,还请多指教,sky先生。 这道温润的声音将纲吉的思绪拉了回来,意识到了方才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却愣神后,他连忙道了歉:啊,不好意思,稻森女士。鄙人沢田纲吉,请多指教。 既然是姓稻森,那么那两个女孩子的母亲便一定是她了。 说起来如果这位女士和樱田先生是夫妻的话,其中一方不应该更改姓氏吗? 难道说,还不是夫妻吗? 沢田是我找来给里美和由纪辅导功课的。刚上国中,她们可能还不太适应国中的学习方式。樱田说。 哎呀,是这样吗。 稻森惠子微侧脖子似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纲吉一眼,又微笑着说道:那么今天中午就要一展我的厨艺啦。 有劳了。纲吉微微点头笑着道。 沢田知道稻森惠子刚才看向他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 稻森惠子知道他在ric的地下搏击场做着驻场选手,这样的人却有一天跑来给自己的孩子辅导功课,怎么想都是件不合情理的事情。 不过最不合情理的还是樱田先生为什么找他来做辅导老师。 怎么想都想不到原因。 他不记得自己有在樱田先生面前展现过自己博学多才的一面,况且他根本称之不上博学多才。 眼见着稻森惠子轻哼着音乐,拎着一兜蔬菜走向厨房,沢田纲吉微微探出身子,朝着樱田勇小声问道:樱田先生,稻森女士是. 我的未婚妻。樱田勇简言意骇,顺手拾起桌上果盘里的草莓,一口塞进嘴里。 虽然但是,这并不是自己想问的。 樱田勇咀嚼了几下口中的水果,先是用眼睛扫了一眼正在小声聊天的两个女孩,又看了纲吉一眼:晚一点说。 * 稻森惠子戴着防烫手套从已经定时结束,被打开散了一小会热的烤箱里取出了一个烤盘. 烤盘上铺着锡纸,锡纸上方是带着扑鼻咸鲜香气且被烤至两面金黄的烤鱼,烤盘上的五条鲭鱼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她将烤鱼分别装在了大小款式相同的白色磁盘中,站在一旁的樱田勇则轻车熟路地帮助她将装盘好的食物端到了在客厅展柜旁边的餐桌上。 沢田纲吉被樱田老板一句你今天是客人,不可以来厨房干活。为由按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两个女孩也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午饭的到来。 老实讲,在看到樱田先生会帮助自己的未婚妻做饭甚至在一旁打下手时,他还是稍微有些惊讶的。 因为从他具有威严的外表与气质来看,他更加像是个具有许多传统观念的男人。但偏偏这个男人的内心还带着一腔的温柔,他似乎是把自己所有柔情都交付给了他的家人。 当所有的食物都被摆放好后,这一家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双手合十,一起说出:我开动了。 和谐而又安逸的午餐时光终于到来。 稻森女士的厨艺堪称一流,明明做饭的食材在日常生活中都十分常见,但是在经过精细的烹制与调味后,食物入口被轻轻咀嚼时,竟然有着十分奇妙的味道在冲击着味蕾。 而且十分值得一提的是,稻森女士的午餐中似乎存在着家的味道。这种味道没有办法用言语去描绘,太过抽象了。 沢田纲吉只能表示上一次吃到具有这种温暖味道的饭,还是他二十岁那年千里迢迢奔赴回并盛陪伴母亲一起过新年的时候。 味道怎么样,沢田先生?稻森惠子柔和的脸上露出了带着温暖热度的笑容。 非常美味。沢田纲吉回以一个同样被染上温度的微笑,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吃了第一口烤鱼之后竟然怔愣了至少有十秒钟。 吞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他不由自主地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他甚至忘记了吃饭的时候应该具有的仪态,他微微侧过头,弯起眉眼笑着说:真的非常美味,稻森女士。 稻森惠子双掌合十微微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道:沢田先生能喜欢实在是太好了。 桌上的五人有说有笑地度过了这个温馨的中午,沢田纲吉吃饱了午餐后靠在座椅上安静地听着稻森女士和樱田先生聊天,他此刻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他敢发誓,这一定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过的最幸福的一个中午。 * 午餐结束后,是这对稻森姐妹负责洗刷了碗筷,收拾了餐桌。 稻森惠子和她的两个女儿似乎都有着午睡的习惯,在打理好了午饭后的零碎食物后,这母女三人便都回房间小憩了。 樱田勇给纲吉倒了杯先前准备好的麦茶,然后带着纲吉走向了展柜后的长廊。 长廊尽头有一段楼梯,楼梯下方有一扇红棕色的房门。 樱田勇拧开了房门前的圆形把手,率先走了进去,纲吉紧跟其后,也走了进去。 这道房门里面是竟是一间会客室,一块深红色长型羊绒地摊上平行摆放着两个互相对着的沙发,中间摆放着一个人玻璃茶几。 纲吉本以为楼梯下方的房间不会有很大,但这个房间的大小出乎他的意料。 门口除了摆放了会客家具外,更远的空间里放置了许多的书架,书架上是琳琅满目的各种书籍,书架围绕的中心还有一个黑色办公桌和座椅,看样子这间房间还被当樱田勇当做书房使用。 坐吧。樱田勇颔首示意纲吉坐在沙发上。 纲吉乖乖听话坐在了其中一个沙发上,樱田勇则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之前见过我的女儿吧。樱田勇靠在沙发的靠垫上,伸出手摸索起自己的裤子口袋,直到掏出一盒被压的有点扁的烟盒来。 见过的。纲吉点了点头。 他去武装侦探社进行委托那一天,在他离开侦探社之后,他去了附近海边坐了一小会,那个时候刚好碰见了樱田勇和他的女儿。 不过他今天并没有见到那个小女孩,他猜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虽然国中生小学生普遍都放假了,但按照年龄来算,可能樱田先生的女儿还在上幼儿园,所以中午留在了幼儿园午休,并没有回来。 樱桃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烟,用眼神询问纲吉要不要来一根,在纲吉微笑着婉拒后,便直接叼在了嘴里,用打火机点上了烟。 我想你这一个月负责怜叶的上下学接送。他吸了一口烟后,将烟条抽出,侧过头吐出一团烟。 怜叶? 之前在海边你见过的,我的女儿樱田怜叶。她现在还在念幼儿园。樱田勇说。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纲吉仔细想了一下,如果樱田先生只是单纯地为了找一个接送孩子的人,那么即使他没有时间,他找稻森女士一样也是可以的。 如果真的只是想让他接送孩子,那么完全没必要打着让他为稻森姐妹辅导功课的理由来到他们家,开诚布公地说是需要一个接送孩子的人就好了。 况且,纲吉可不觉得樱田勇是因为ric最近没办法营业,又觉得他没工作做怪可怜的,才让他来做其他工作。 我觉得最近似乎有什么人在跟踪怜叶。樱田勇打开手机点进了手机相册,调节到了一张照片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推到了沢田纲吉跟前。 照片的场景是在一条人潮涌动的街上,照片被拍的有些模糊,似乎是因为是抓拍导致拍照时动作不稳。 照片的最中央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看不脸的人影,看身形似乎是个成年男子。 后面还有,你可以往后看看。樱田勇朝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纲吉伸出食指滑动了几下屏幕。 每隔几张照片都会换不同的小场景,被拍摄在视觉中心的人影总是有一个穿着不同衣服戴着帽子或者口罩的男人。 看见纲吉看完了相册里的几张照片后,樱田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纲吉点了点头,这几张照片应该拍摄于樱田先生你的女儿在上下学的路上,而这个人. 纲吉伸出食指和拇指放大了其中一张照片上一个带口罩看不清脸的人身上,虽然这个人每张照片里的装扮都不一样,但能看出前前后后出现在照片里的人都是他。 你怀疑他在跟踪你的女儿吗?纲吉问。 对。樱田抱起双臂,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分卷(10) 虽然只能说是我的直觉,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侵入了我的生活。 你也知道,因为我的工作,我的家人可能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的安全,尤其怜叶还是我的亲生女儿。 樱田勇那张充满力量感与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担忧,他沉默了一会接着道:ric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要处理这些情况会占用我极大部分的时间,我今晚就要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出差,而我需要一个我信得过又能保护我家人安全的人。 樱田垂下头,他似乎很少会低下他完全称得上高傲的头颅,他沉声道:我不知道那家伙跟踪我的女儿是要做什么,我很害怕她会像世理那样. 世理? 纲吉微微皱了皱眉头。 沢田,我相信你,因为我相信我自己。樱田突然探出身子凑近了他,他几乎整个人站了起来,像座大山遮云蔽日一般面朝着纲吉身前,一双厚实有力的手稳稳地搭在了纲吉的肩膀上。 二人四目相对,纲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凝视着樱田勇的眼睛,他在樱田勇那双漆黑的双眼中,看到了难以形容的复杂光芒。 我要你帮助我。樱田勇用着一种接近命令式的口吻说。 只要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保证她们四个人的安全,我愿意帮你得到一份合理的身份证明。 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沢田纲吉? 第13章 (13) 沢田纲吉没理由拒绝樱田勇。 只是他对于樱田勇的行为存疑。 他是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人。 樱田勇不仅接纳了他,还让他做了ricbar的调酒师,不仅对他初次出现在酒吧里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索性让他成为了低下搏击场的主场选手。 因为自己的来历绝对不可能被查到,所以排除樱田勇有渠道了解他过往的可能性,这让沢田纲吉对于樱田勇过于信赖他这一点上十分困惑。 为什么? 这不是沢田纲吉第一次困惑了,可是他无法理清这其中的关联性。 似乎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缺失了。 我相信你,因为我相信我自己。 这是樱田勇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沢田纲吉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使得这句话存有常规的逻辑链。 所以他只能认定为有什么自己理解范围外的事物使得樱田先生的那句话成为了合理的存在。 可是.理解范围外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沢田纲吉百思不得其解。 沢田老师。 沢田老师! 坐在窗边一手托腮沉思着的沢田纲吉终于回过神来,他另一只手没有停下转动钢笔的动作,这是他继承彭格列家族后,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时养成的不太好的小习惯。 倘若在手里有一支笔的情况下,他只要一转笔,那就意味着他一定在思考事情。 索性这种行为无伤大雅,没人和他提起这个小毛病需要强制性改掉。 不过如果里包恩还在世的话,没准会拿着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逼迫他改掉也说不定。 抱歉。稍微发了会呆。沢田纲吉略带歉意地对坐在木桌对面的里美说道。 这是沢田纲吉给稻森姐妹做家教的第二天,昨天他了解了一下这对姐妹的学习情况。 里美性格很外向,几乎立马和他熟络了起来,而由纪则是十分乖巧,但是几乎不怎么说话。 纲吉从窗边走回放置在榻榻米上的小课桌,然后盘膝坐了下来。 是刚才布置的题做完了吗?他看向了里美身前的习题本,轻声问道。 对的对的,老师,你快看看。里美连连点头,双手拿起习题本,递向了沢田纲吉。 她那还未长开尚带些许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那我看看。纲吉接过习题册,国中一年级的数学题目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基本上是只要阅读了题目就能立马在脑海中呈现出结果的,他扫了几眼里美的解题过程,然后用铅笔在错误过程旁边做了记号。 这些地方都点问题。他把习题册拿了回去,里美接过习题册,脸上露出了有些震撼的表情。 沢田老师。 怎么了? 你看解题过程这么快的吗?里美把习题册翻过来面对沢田纲吉,两页习题上凡是有错误的地方全都被他做了标记,而里美记得这本习题册停留在沢田老师手里的时间好像还不到半分钟。 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吧!里美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又看了一遍册子上的被画了许多的小标记,有些地方甚至是多位数相乘的结果错了也被标了出来。 嘛,怎么说呢。对于这种问题,沢田纲吉多少有些感慨。 某种意义上,算是锻炼出来的吧。 沢田纲吉只是朝着他的这位学生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而里美懵懵懂懂地眨了几下眼睛,全然不知藏在着笑容背后的,是一位社畜每天批阅着山丘高的文件的辛酸。 那由纪写的怎么样了?纲吉看向了还在演算纸上计算着的稻森由纪。 据这对姐妹的母亲稻森惠子提到,这对姐妹是双胞胎,不过因为是异卵双胞胎,所以二人长得并不是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异卵双胞胎的缘故,两个人的性格也是大相径庭。 比起话很多、人也很活泼的里美,由纪几乎是在非必要条件下不会说话的,她实在太过安静了,这导致她的存在感总是很低,纲吉为了不忽略她,总是刻意把自己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在她的身上。 马上。由纪小声说道,她还在埋头演算。 里美凑到由纪旁边看了看由纪的习题册,然后侧过头笑着道:快啦快啦,由纪已经在算最后一道题了哦。 沢田纲吉点点头,然后慢慢等待起由纪。 里美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更改起自己错误的地方,改着改着突然又抬起头:话说,沢田老师,你是在哪里上的大学呀? 大学?纲吉愣了一下。 按道理来说,他确实是上过一段时间的大学。 不过那是在六年前,用自己老师的话来说,其实是去拉斯维加斯谈几笔生意,再顺便去一趟洛杉矶治理一下附属家族,再顺便.念个大学。 总之大学的学位证和毕业证是拿到了。 就是上面粘着他的照片,下面的名字不是他的本名. 唔,在国外。沢田纲吉回答。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他也了解到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本的世界有着几乎一样的体系,但他还是没有直接挑明他上学的地点是在洛杉矶。因为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美国洛杉矶是否有自己曾经念过的那所大学。 他刚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没多久,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很相似。 于是他立马查找起是否有个地方叫并胜町。可惜,这个世界的日本国土里,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因此,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啊!真的吗!那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呀?里美似乎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说得更加起劲了。 数学。纲吉快速地回答了一下,然后轻轻用食指的骨节敲了一下里美的脑壳。 好了,快做题。他无奈道。 诶,怪不得沢田老师的算数那么厉害。里美捂着头顶做了个鬼脸,然后才安分下来接着写起题。 十八岁那年,他不仅被迫在洛杉矶念书,还被迫学习了reborn给他挑选的可怕专业。 他当然知道reborn是为了搞自己才特意挑了数学这门专业,当时他刚走进那所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院校的时候,他非但不觉得光荣神圣,还感到十分苦不堪言。 但反正最后他坚持着念了下来那所大学之后,倒也收获颇多。 所以说reborn的决定总是对的嘛。 沢田纲吉苦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他总是会想起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小婴儿。 是他下令毁掉彭格列指环才间接杀死了reborn。 . 沢田老师,我的习题做好了。稻森由纪终于停下了笔。 沢田纲吉接过由纪得习题册,上面字迹工整干净,字体写的很秀气,一看就是出自一个文雅少女之手。 只是沢田纲吉在由纪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不太舒服的强迫之感。 由纪不光要每个字体都要写成相同的大小,字与字之间的间隔看上去一样大,上一行与下一行的字也保持着绝对的对齐,这恐怕也是她写了这么久的原因。 沢田纲吉看了几眼今天做的题目后,便看似随意地往前翻了翻,结果却发现前面的每一页都保持着这种情况。 他又看了看表情不太丰富的由纪,然后笑眯眯地合上了习题册:恭喜你哦由纪,全部正确。 他觉得最近应该关注一下这个孩子,如有必要的话还需要等樱田先生回到横滨后谈一谈。 啊,由纪,太好啦!里美嬉皮笑脸着撞了撞由纪的肩膀。 由纪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里美改的怎么样了?纲吉问。 快啦快啦,不要催我嘛沢田老师。 . 一下午的辅导很快就结束了。 纲吉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婉拒了想留他再玩一会的里美,站在玄关处换好鞋子,然后和二人道了别。 他没有太大的网瘾,上次手机被摔坏之后,他一直没有着急给自己换手机。 直到他今天来到了樱田先生的公寓,在挂置自己的外套时,那张r.t拿给他的名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才想起没有手机这档子事。 除了负责给稻森姐妹做家庭辅导教师,从今天起他还要负责接送樱田先生的女儿樱田怜叶上下学,而现在距离怜叶放学还有几个小时,这段时间他刚好去一趟手机店给自己换一部手机。 * 这部手机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了,是目前市面上配置最好的手机之一,综合性能非常高.手机专卖店展柜里的服务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店里的最新款手机,沢田纲吉也就坐在对面的旋转高椅上,保持礼貌的微笑听着。 虽然他已经决定了要买这一部手机,但是这位年轻的店员小姐介绍起产品来好像很有激情、又热血满满的样子。 不是很好意思打断呢。 好在沢田纲吉也并不是很赶时间,索性就慢慢听这位店员同他介绍,然后偶尔温柔地回应几句话。 这间手机专卖店的玻璃大门在这时又被推开,沢田纲吉用余光看向店门的方向,见到的是一行三人。 两男一女,似乎都是还在读书的年纪,只是他们的样子看起来都不大像是学生。 站在中间的是个发白如灰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的背带裤,看起来身形有些单薄。 他的左侧是一个身着绯色和服的娇小少女,没什么表情。他的右侧是一个身后还背着极大的草帽,穿着蓝色工装背带裤的金发少年,个子不高,也是小小的一个。 这三人站在一起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视觉观感,连沢田纲吉对面正在激情介绍产品的店员小姐都忍不住愣了神,然后朝着这三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完全没有想到宫泽前辈竟然没有手机啊。站在中间的白发少年说道。 我在乡下的时候用不到这个东西哦,周围的人也不使用它,所以我之前根本不知道手机这种东西啦。旁边被称作宫泽前辈的金发少年笑得一脸天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反倒让人不禁联想起没有手机的乡下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地方。 不过为了执行委托,没有手机真的很不方便呢。 白发少年双手插在腰上,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的,明明在刚入社的时候,太宰先生就给我发放了手机在员工宿舍啊. 啊!金发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犹如恍然大悟一般睁大了眼睛,那个,原来那个东西就是手机吗! 白发少年在那一瞬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太宰。 坐在不远处的沢田纲吉敏锐地捕捉到了二人谈话间的字眼,毕竟他现在一听到太宰两个字都会像ptsd了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么一说的话,刚刚那两个少年刚才似乎还谈起了入社、员工宿舍一类的东西吧。 太宰的姓氏毕竟很少见。 这三个孩子. 该不会都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吧? 所以,那个传闻中可以处理特殊案件的侦探社,雇佣这么多半大的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第14章 (14) 销售员终于向沢田纲吉介绍好了这部手机的应用性能和制作组件。 沢田纲吉秉承着尊重每一个努力的人的原则,非常耐心地听完了这位站在柜台里的女士介绍商品。最后他就像是为了鼓励对方一样,没有丝毫犹豫地表示自己要买下了那款手机。 销售员十分激动地直接为他包装起还未拆封的原装机。 等着销售员包装的时候,沢田纲吉又将余光瞥向了那三个半大的孩子。 所以,今天还要在这里买手机吗?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女孩子语气平淡地询问道。 宫泽前辈,你还记得一开始发放给你的手机被你放在哪里了吗?白发少年看向了身侧的金发少年。 那个的话.被称作宫泽前辈的少年双眼移向上方,仔细地思索了一下。 另外二人盯这他等待着回答,良久之后,他才像是一台老电脑超负荷工作搜索出文件一样,终于回想起来了存在于大脑边缘即将被清除的记忆。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脸上扬起堪称灿烂的笑容:因为之前我发现餐桌有一些不稳了。所以,那个手机,被我拿去垫桌角了! 沢田纲吉:. 那,我们还是再挑一个手机好了。那个白发少年近乎苦涩地说道。 分卷(11) 先生,您的手机已经包装好了。销售员微笑着将装着手机的手提袋从玻璃展柜轻轻推向沢田纲吉。 感谢。 纲吉接过手提袋,走到了专卖店的门口,却突然听见那个白发少年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有关戒指的线索的. 正欲跨出店门的脚顿了顿,随后收了回去。 纲吉转回身,迈着大步径直走向了这一行三人。 他站到三人身后,保持着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微笑和三人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三人几乎同频地转过头,用带着困惑的眼神看向了他。 请问三位现在是否比较方便呢?他用十分友好的口吻询问道。 * 最后纲吉和这三名武装侦探社的年轻社员一齐坐在了手机店隔壁的饮品店。 他向三人表明了自己就是这桩案子的委托人,并为三人各点了一份冷饮以示他们为自己执行委托的感谢。 您破费了,沢田先生。发白如灰的少年名字叫中岛敦,说起话来非常礼貌,始终带着敬语,看起来甚至有些局促。 没关系的。辛苦你们执行委托任务了。沢田纲吉微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们是去手机店买手机的吗? 纲吉的话音落下,坐在对面沙发椅上的中岛敦便轻声叹了一口气。 说来惭愧,沢田先生.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挠了挠脸侧,继续道:事实上,我们本来是找到了一些线索的,可是. 旁边脸上带着小雀斑,吃着沙冰吃的很欢快的金发少年抬起了头:可是,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被弄丢了? 纲吉愣了一下。 他很快意识到这个线索是一个物品,或者,可能存在于某种实体物上。 啊,是的,非常抱歉,沢田先生。中岛敦一脸歉意地朝纲吉垂了一下头,然后和纲吉谈起来了上午在古董市场的经历。 为了这个失物委托,他们已经先后扫荡了一遍整个横滨的奢侈品市场。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他们去了一趟全横滨规模最大的二手古董交易街。 据宫泽贤治也就是那个穿着连体蓝衣,一头金发的少年所述,他在一个戒指摊位停留的时候,偶然碰见了一个路过男人。 看长相,对方似乎是一个西方人。宫泽和对方闲聊了几句,秉着坦诚问话的原则,他直截了当地询问了对方是否见过纲吉委托里那样的戒指,对方却笑了一下,递给了宫泽贤治一张名片。 持续了这么多天的案子终于有了些进展,宫泽很开心地回去找一开始和他分头行动的中岛敦和泉镜花。 结果,那张名片丢掉了。大概是街上的人太多,导致口袋里的名片被挤掉了。 索性中岛敦就提出以后这类线索可以先拿手机拍照,保存在手机里,这样就不容易丢掉线索了。 这也是他们跑来附近的手机店购买手机的原因。 听了中岛的解释之后,纲吉了然地点了点头。 宫泽君,是吧?他点了那个金发少年的名字。 是的。对方眨着一双圆乎乎的眼睛,回应道。 给你名片的那个人,是不是个子很高,约有190公分,头发是铂金色的?他问。 宫泽贤治思考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对的,个子特别高,我要仰起头才能看他。 纲吉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浅灰色的简约风格名片。他把卡片放在了身前的咖啡桌上,随后将它推到了对面三人的面前。 请问,你拿到的名片,是这个样子的吗? 明信片上贴着一张照片,上面是r.t那张挂着标准弧度微笑的年轻脸庞。 * 离开了饮品店后,纲吉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樱田先生女儿的全托幼儿园。 他还有个负责接送老板女儿上学的工作。 自老板昨天中午出差后,便把接他小女儿樱田怜叶的任务郑重地交予了纲吉,鉴于樱田勇的吩咐,沢田纲吉收到了优先保证樱田怜叶的安全,其次注意跟踪人员的指示。 虽然在原本自己的世界里时,他每天的生活也称之不上有多安全。 但他莫名的,在接送一个小女孩上下学的任务上,感到了一阵心悸。 出租车停在了幼儿园附近的街道上。 纲吉付了钱后,便下了车。 樱田怜叶就读的幼儿园是那种从外面轻轻一瞟,就能感受到这间幼儿园学费不菲的地方。从这一点上,纲吉不得不感慨,樱田先生真的是那种生活上看起来很拮据,但对于家人花钱毫不吝啬的男人。 幼儿园的安保设施很齐备,进幼儿园的大门口处设置着电动伸缩式门,旁边是一个保卫室,大概在非上下学时间,大人们进入幼儿园需要经过一些复杂的登记。 现在快要到放学的时间了,一些家长已经站在了幼儿园门口。 沢田纲吉在旁边站着等了一会,直到下学时间到了,那扇很高的门才渐渐伸缩了起来。 今天上午的时候,明明急着赶飞机的樱田先生还特意带着他进了一趟幼儿园,让怜叶的班级老师对他有个印象。毕竟小朋友们都是要被老师确认是家长或者熟悉人士来接,才可以离开的。 纲吉跟着那些家长的脚步,从已经打开的大门走进了幼儿园的小花园。上午来过一趟,让他记住了如何到达怜叶的班级,于是他径直穿过了花园中心的小装饰雕像,进了左侧方向的一个小教学楼。 正当纲吉想走进教学楼的时候,他却看见了 本不该不出现在这里的,稻森惠子女士。 稻森惠子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手里牵着笑得一脸欢快的樱田怜叶,两个人似乎正在聊着些什么,气氛似乎既幸福又融洽。 虽然稻森女士目前只是樱田勇的未婚妻,但是二人应该已经同居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通过昨夜在樱田先生家中见到的稻森惠子与樱田怜叶二人间的互动,纲吉可以看出,怜叶是很喜欢这个她未来的母亲的。 但是,不对劲。 沢田纲吉分明记得,稻森惠子今天白天的时候还和他说过,她下午要去一趟距离家很远的海鲜市场。 并且,她还郑重地拜托了沢田一定要去接怜叶。 纲吉朝着二人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他站在了稻森惠子的身前,脸上扬起了个十分亲和的笑容。 稻森女士,怜叶,晚上好。他抬手打了一个招呼。 对方见到他的一瞬间,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随后,稻森惠子脸上也挂上了一个同样亲切的笑容,晚上好。 樱田怜叶之前已经见过他了,于是很乖巧地笑着歪了歪头:纲吉哥哥,晚上好。你也是来接我的吗? 当然了。纲吉笑着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很自然地走到了樱田怜叶的身边。 稻森惠子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瞬间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稻森女士,之前你做的晚饭味道,实在是令人难忘。纲吉不着痕迹地将怜叶的另一只手牵到了手中。 哎呀,是吗。她脸上露出了被夸赞之后十分欣喜的表情,其实只是随便做了一下,不过能被你认可厨艺,我真的感到非常开心。 稻森女士不必谦虚。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可不可以提前知道一下,今晚您要做些什么呢? 真的很期待啊,稻森女士再次展露厨艺。 今晚的话.稻森惠子稍微犹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怜叶,然后回答道:做汉堡肉吧。怜叶说她很久没吃到了。 纲吉握着怜叶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他望向继续和怜叶谈笑风生的稻森惠子,眼神暗了些许。 这个人,不是稻森惠子。 第15章 (15) 樱田先生的女儿怜叶最近都在被同一个人跟踪。 而在他出差的当天下午,就有一个人伪装成了他的未婚妻稻森惠子来接女儿。 可见,来接怜叶的人对于樱田勇的行踪是了如指掌的,甚至可能连稻森惠子此时正在海鲜市场,无法来接怜叶回家的消息也一清二楚。 再深究的话. 樱田先生是为了处理在ric发生的比赛事故才前往外地出差的。 那么,假设就是为了让樱田先生离开横滨,ric才会有人蓄意引发那样的事故呢? 如果真的是特意要将樱田先生引开,然后过来带走怜叶的话,做这件事情的人又是什么目的呢? 沢田纲吉侧头看向了有说有笑的稻森惠子与怜叶。 这个稻森惠子可谓是以假乱真了,无论是声音还是样貌与本人都相差无几。 而怜叶更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温柔地弯着眉眼的女人,并非是她每天都会甜甜叫上几句的惠子阿姨。 从站在这间幼儿园门口的时候,纲吉就感觉有些不安。 而超直感又在持续叫嚣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好在他来幼儿园来得足够及时,倘若晚上那么几分钟.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那就不单单是没能完成老板交予任务的问题了,而是他会将一个不过五岁大的孩子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沢田纲吉保持着一个紧握着怜叶但又不会弄疼怜叶的力度,和她们一起走出了幼儿园。 他注意到,稻森惠子对于樱田先生的住址似乎十分了解,她出了大门的一瞬间甚至没有犹豫是应该左转还是右转,便选择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自然熟稔的仿佛她就是稻森惠子。 若不是超直感的警钟一直在敲响,而稻森女士确实说过今晚要做海鲜,那恐怕纲吉自己都会认为站在面前这个温婉女子就是稻森女士了。 等待过马路的时候,怜叶看见了对街那家正开张着的甜品店。 她的眼睛当即亮了亮,那双硕大的圆眼睛里像是在闪着星星,她晃了晃稻森惠子的手,撒娇道:惠子阿姨,我们可不可以去一趟甜品店呀? 稻森惠子顺着怜叶的方向看了一眼甜品店,当即摇了摇头:不行哦,怜叶,今天不可以。 求你啦,惠子阿姨。 怜叶泛着粉的脸蛋股成了小包子状,她用毛茸茸的黑发蹭了蹭惠子的大腿,像是只正在撒泼打滚卖萌的小狗。 怜叶好想吃布丁哦。她努着嘴唇,抬头泪眼汪汪地说道。 稻森惠子垂眸看了几眼还在蹭着她腿的小丫头,又抬眼扫向无言凝视着她的沢田纲吉,最后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只得应道:那好吧。 这个扮作稻森惠子的人是个聪明人。 孩子如果反复撒娇的话,稻森惠子这等温柔又喜爱孩子的性格,一定会给孩子买布丁。 尽管这可能与事先制定好带走怜叶的计划并不相同,但是为了不显得反常,她立刻选择了前往甜品店给她买布丁。 只是她不知道,在纲吉的眼中,她早就已经掉了马甲。 . 怜叶如愿地在过了马路后,前往了那家甜品店。 甜品店的店面不大,但是被店主装饰的及精致又温馨,几个浅色木质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卖相极佳的糕点和甜品。 冲入店里的怜叶,第一个举动就是寻找好吃的布丁,而也她一眼就看见了柜台玻璃柜里摆放着的各式口味小布丁。 她哒哒哒地迈着有些肉肉的小短腿跑到了柜台前,望着柜子里的布丁,脸几乎都要贴在玻璃上了。 甜品店的店主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性,看相貌与气质,似乎是位个性很温柔的人。 面对怜叶有些失礼的举动,她并未有丝毫不满,只是微微弯下身子看向了小小的怜叶,小朋友,你需要些什么? 我要布丁。怜叶说。 她站在柜台前伸手算了算人数,又抬起头,奶声奶气道:请给我六份,谢谢。 怜叶把已经出差了的樱田勇也算在了内。 她似乎还不知道她的爸爸已经不在横滨本地了。 稻森惠子也走向了柜台前,掏出了手提包里的钱包,对店主道:就听她的,一共打包六份吧。 好的。店主笑着回应道。 见到稻森惠子盯着六份正在被包装着的布丁,纲吉悄声走向了怜叶的身边。 此刻怜叶还在一脸期待地等待着布丁,但当被纲吉牵上手的时候,还是乖巧地走到了纲吉身边。 沢田哥哥,怎么啦?似乎因为即将吃到布丁很开心,小丫头一脸明媚,连声音都像掺着蜜糖般甜丝丝的。 纲吉用余光看了一眼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收银台的稻森女士,轻声蹲下身,凑到怜叶的耳边,小声道:怜叶,我们来和惠子阿姨玩个游戏好不好? 一提到玩游戏,怜叶的眉头都扬了起来,她兴致盎然地问:玩什么游戏呀? 捉迷藏。纲吉说。 我们悄悄地躲起来,不要让惠子阿姨找到我们。 可是,怜叶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还在打包的布丁,布丁还没有取走,怎么办? 纲吉抬手轻轻抚了抚怜叶的头发:没关系。 惠子阿姨会帮我们拿走哦。 小丫头当即玩心大起,立刻斗志满满地点了点头:嗯! 纲吉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他们异样的假稻森,虽然对方仍旧背对着他们,但是已经付完款准备取走布丁了。 时间有些紧迫,他索性站起身直接将怜叶抱了起来。 被抱起后,怜叶有些震惊地瞪大眼睛,在纲吉朝她比了个嘘的噤声手势后,怜叶权当是在玩捉迷藏,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沢田纲吉没办法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解释清楚这位惠子阿姨并非是真正的惠子阿姨,他不想引起些没必要的恐慌,况且怜叶在这里,也不好动手,索性就先以玩游戏为由先带着怜叶离开这个假冒的稻森惠子。 就在他抱着怜叶正要跑出甜品店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带着笑的声音 分卷(12) 把女孩放下。 纲吉当即停下脚步。 稻森惠子正站在收银台后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她一手钳制着甜品店的店主,另一手手持匕首抵在了店主的脖子前。 匕首反射着冰冷骇人的光泽。似是为了印证匕首的锐利,那把刀刃已经轻轻划破了店主脖子的表皮,鲜红的液体当即从破损的皮肤中流淌出来。 不然我就杀掉她。假稻森小幅度晃了晃手里的匕首。 甜品店店长的脸上带着惊恐与困惑,眼里噙满了泪水。她的身子在假稻森的禁锢中微微颤抖,面对着刀尖不自觉地仰起头。 人质。 纲吉深呼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身,把怜叶放回了地下,用宽大的手掌覆在了怜叶的脸上。 纲吉哥哥?怜叶任由纲吉遮上她的眼睛,但还是困惑地歪了歪头:我看不见了。 怜叶,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惠子阿姨不想当捉人的人了,可以拜托你来当吗?纲吉的声音仍旧十分平稳,只是他谨慎的目光已经刺向了收银台的稻森惠子。 好哦。怜叶点了点头,既然阿姨不想,那就由我来吧。 随后,怜叶动作轻轻地握着纲吉的手掌将其放下,她的双眼已经闭上了,此时又抬起自己的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捂在了脸上,真的像是要玩游戏一般数起了数。 你倒是很有一套。这名扮作稻森女士的人索性也不再伪装了,先前的那一身温婉全然消散。 此刻她的目光灼灼,由如恶鬼一般紧盯着纲吉,脸上的笑容嗜血而扭曲。 仿佛纲吉只要再往外走上一步,她就会把匕首捅向女店长。 别想耍什么小动作,一会直接把女孩带过来。她阴恻恻地道。 好,但你要保证别伤害人质。纲吉高抬双手,将手心朝前,示意自己的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思。 假稻森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她仍旧桎梏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店主,紧紧凝视着纲吉:现在,把你的手机关机,然后丢过来。 她在防止沢田纲吉耍花招用手机叫来警察。 纲吉乖乖照做,把手机关机后,直接丢到了地上。 店内的地板是高硬度的瓷砖,几个小时前刚买好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当即碎裂开一大半。 假稻森扫了一眼那被摔的惨不忍睹的手机,随即轻笑了一下,将嘴唇贴近在了店长的耳边,犹如恶魔一般低语道:这间甜品店的后厨,有没有通往外面的后门? 有.有的。店长颤抖着点了点头,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得到了如愿的答案后,假稻森朝纲吉勾了勾手指,现在,你去把店门的卷帘拉上。 纲吉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女店长,毫不犹豫地走到了甜品店门口。 通过开着一半店门,可以使卷帘门从甜品店内部拉下,这样路人就无法注意到店里的情况了。如此一来,连同让路人报警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卷帘门被纲吉拉到了最下方,然后他站起身,默默地看向了稻森惠子。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他沉声问道。 现在,把孩子抱起来。 假稻森仍旧用一只手臂紧紧钳制着店长,她另一只持刀的手指向了纲吉,冷笑着道:跟我去后厨。 第16章 (16) 纲吉抱着怜叶跟着挟持着甜品店店主的稻森惠子一同进了后厨。 甜品店的后厨地方不大,工作台上摆着必要的烹饪工具,剩余能站下的地方也就勉勉强强能容纳四个人。而在一个大型橱柜旁边,的确有一个可以通往后面小巷的门。 纲吉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怜叶问。 怜叶被纲吉有力的臂膀半抱在怀里,她还是保持着用双手捂眼睛的动作。 怜叶,坚持一下。一会就可以回家吃布丁了。纲吉轻轻抚了抚怜叶有些凌乱的黑发。 好哦。怜叶乖乖点了点头,又轻声道:我想吃草莓味的那个。 假稻森试着扭动了一下后厨的门把手,但是门丝毫未动。 看来这扇通往后巷的门是锁着的。 她倒也没有着急,而是用匕首的刀尖轻巧地在女店员的眼前晃了晃。 钥匙呢?假稻森问。 在.在收银台的抽屉里。女店长颤声回答道。 稻森惠子当即甩给了这位女店长一巴掌。 这一下声音清脆而响亮,单是听着都能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女店员雪嫩白皙的脸庞渐渐显现出一个鲜红色的掌印,半张脸高高肿起,鼻血顺着鼻腔汩汩地淌出。 刚才进到后厨前为什么不说?假稻森冷笑了一声,她用力捏住了店主的下巴,强迫这位女店主以一个极度不舒适的角度扭起脖子和她对视。 女店员的眼泪当即抑制不住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无助地摇头,大约连同口腔都被那一掌震麻了,她满脸惊恐地大着舌头道:对.对不起。 非常.非常抱歉。她垂下头哭着说道。 我说过,别想和我耍任何花招。假稻森用力甩开了女店长的脸,然后侧头看向纲吉,冷声道:喂,那个叫沢田的。 把女孩放下,让她留在后厨。然后去收银台的抽屉里,把钥匙找出来。 纲吉紧紧凝视着那名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而绝望的女店长。 她的半边脸几乎都染上了自己的鼻血,原本还紧抓在假稻森胳膊上的双手也慢慢垂下,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挣扎了。 这个稻森惠子是个狠厉又谨慎,毫无同理心的家伙。 不可以再等时机了。再犹豫下去,这个甜品店店长将会面临生命危险。 望着那女店长凄惨的模样,纲吉一阵于心不忍。 这个女人是无辜的,她只不过是不巧被牵连到了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他们走进了这家甜品店,今天下午的她绝对不该是这样的。 你还在愣着做什么?快过去。假稻森瞪大了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睛,你们这些总是自以为是的家伙,我们见的可实在是太多了。 我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我甚至也可以不在意那个小丫头的死活。 纲吉沉默了片刻,仔细衡量了一下这句话的真伪。 照理来说,这个家伙的目的就是带走樱田怜叶,怎么可能会不管不顾怜叶的性命。 而稻森惠子似乎也相当明了此刻的纲吉正在思考些什么。 她当即不屑一顾地轻扬起下巴:你是樱田勇请来的保镖吧?直接告诉你,我的异能力,是可以通过触摸皮肤标记一个人。 而被标记的人,只要我想,那个人立刻就可以爆体而亡。 那个标记,就在小丫头的身上。假稻森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及其灿烂的微笑。 所以如果你不想鱼死网破的话,最好乖乖拿来钥匙开门,让我带着这个小丫头离开这里。她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胜者姿态。 这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她的声音犹如敲定生死的丧钟。 超直感告诉沢田纲吉,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 她真的不在乎樱田怜叶的死活,也许她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下属而已,而她的背后似乎还有什么更加宏大的组织。 这样反倒能够印证之前他的假设。 从breaker在酒吧的地下赛场引发骚乱开始,就是为了让樱田先生离开横滨前往外地出差。而他们的目的是带走怜叶。 但是怜叶肯定只是一个筹码,他们必定有着其他的什么最终目的。 原本他是想找机会制服假稻森解救她手里的人质,然后带着怜叶离开的。 可是既然这个女人有着可以使人爆炸的能力,那么现在他该做的,还是要暂时把怜叶留在后厨,然后过去拿钥匙。 如果一不小心出了差错,怜叶和那位被挟持的店主都会被这个假稻森惠子杀掉。 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的。纲吉慢慢蹲下身子,让怜叶站在了地上。 纲吉将一只手轻搭在怜叶瘦小的肩膀上,轻声道:怜叶,不要把手放下来,答应我,好吗? 他不能让怜叶看见,她最喜欢的惠子阿姨此时正拿着一把匕首挟持着他人。 如果让怜叶见到了那样的场景,他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的。 可是,手好酸哦。怜叶小声说道。 再坚持一下,我向你保证,只要再坚持一下。他揉了揉怜叶的乌黑而蓬松的长发。 稻森惠子打断了看起来有些温馨的这一幕,只从唇中吐出了冷厉的两个字:钥匙。 纲吉点点头,当即站起身走出了后厨。 后厨和收银台仅隔着不足两米的走廊,走廊里堆满了货物,使得可以通过的路十分狭小。 他回到了前面售卖商品的货物架,走进了收银台前。收银台下面的抽屉没有锁,拉开之后,就能看见一串摆在最上方的钥匙。 纲吉拿起钥匙,迅速地返了回去。 要怎样才能既保证店长的安全,又保证这个假稻森无法使用异能力? 他隐约有了些想法。 . 钥匙,我带回来了。纲吉拎着一串钥匙回了后厨。 假稻森还保持着紧紧限制女店长的动作,似乎并未因为纲吉先前的离开而又丝毫的分神。 她瞄了一眼那圈钥匙,然后点了点头:很好,把它们拿过来。 纲吉很配合地拿着那串钥匙向假稻森走了过去。 假稻森朝着纲吉伸出了一只手。 纲吉也抬起手臂,将那串钥匙递了过去。 而就在稻森惠子接过钥匙的那一瞬间,一股寒气自沢田纲吉的手掌间迸发出来,假稻森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随着那股寒气的出现,她的指尖蔓延上了些许的寒冰。 她张开手臂,惊得后退半步,怎么回. 她的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就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结成了一个冰块。 带着寒气的厚大结晶将她整个人都冷冻在了里面,她还保持着先前那副大张着嘴巴一脸诧异的模样。 咚因为结成的形状并不算规则,巨大的冰块朝着后方倒去,发出了一声巨响。 连同工作台的许多厨具也因这一震而摔落在地。 零地点突破x版。 沢田纲吉微微喘息着,抬起手臂蹭掉了从额头溢出的汗水,突然以这么快的速度释放大量被调整为负模式的死气之炎,是件不算简单的事情。 这是他在初代版零地点突破上作出改良后的新招式。 被初代版的零地点突破冰冻住的任何事物,都需要集齐七枚彭格列家族指环,再通过火焰的力量才能将其解冻。 但是彭格列指环已经被他亲手销毁了。 如若使用初代版的零地点突破,那么被冻住的敌人或将被永远冰封。 这比直接杀死对方更加残忍。 而零地点突破x版,在没有彭格列指环加持的情况下,大约只有初代版不到一半的效果强度,而解冻方式是使用死气之炎将其融化。 虽然的确没有初代版强,但也达到将敌人冰封稳定战局的作用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改良版的招式可以将锁和钥匙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索性沢田纲吉便也在后来的战斗中,更习惯于使用零地点突破x。 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快步走过去扶起了刚才随着假稻森的动作顺势倒在了地上的店主。 店主站起身,眼前这一幕看得她头晕目眩,她甚至没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呆滞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感觉,还好。 抱歉,将你卷入这件事情当中。他望向女店主那红肿的半边脸,满脸都是歉意:先去用冷水敷一下吧。 他扶着女店主去了趟洗手间,然后把冻成了一大坨冰的稻森惠子搬到了售货架和后厨中间的那条小走廊中。 最后,他才回了后厨叫了怜叶的名字:怜叶,可以把手拿下来了。 樱田怜叶慢慢放下了捂着双目的手,然后眨巴着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亮。 她扫视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后厨,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沢田纲吉:惠子阿姨呢? 等我们一会回家,就能见到惠子阿姨了。 樱田怜叶有些懵懂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确没有看到惠子阿姨的身影。 惠子阿姨回家了吗?她奶声奶气地问。 纲吉点了点头。对,惠子阿姨已经提前回家了。 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些对话,怜叶能听懂多少。 虽然很想就这么息事宁人.但是,怜叶的身上可能还有那个假稻森的标记。 沢田纲吉无法知晓这个所谓的标记是否有时间限制和范围限制。 现在这个假冒的稻森惠子还在被他所使用的零地点突破冻着,但是,他不可能永远冰冻着这个假稻森。关于她的身份来历,还有待进一步地调查。 可是一旦将她解冻,她就立刻使用异能力将被标记的怜叶引爆呢? 怜叶,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我的手机,一会我们就回家。他对怜叶说。 好哦。怜叶点了点头。 纲吉回到刚才丢手机的位置,捡起了屏幕碎的惨不忍睹的新手机。 他试着按动了一下开机键 很幸运的是,手机还可以开启,只是内屏受到了些损伤,屏幕的一些地方无法正常的显示图像,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彩色的长线。 感觉自己多少有点费手机。 纲吉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点开了通讯录。 虽然手机是新换的,但是手机卡却是之前那个摔坏掉的手机上的,先前他很明智的把通讯录里的手机号码都保存在了手机卡上。 分卷(13) 所以现在他仍旧可以在通讯录里找到之前存储好的手机号。 他在通讯录中找到了之前前去委托时存下的武装侦探社工作电话,毫不犹豫地摁上了拨号键。 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向武装侦探社求助,或许他们会有什么帮助怜叶删除标记的办法。 毕竟只有异能力者,才能对付异能力者。 第17章 (17) 今天也好无聊啊~太宰治像一块没有固定形态的果冻一般瘫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他半阖着眼睛,一脸倦意地用下巴抵着沙发上的小抱枕,懒洋洋地拉着长音:完全不想动弹。 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对于太宰治这副一到工作日就浑水摸鱼的样子已经司空见惯了。 毕竟想要逼迫太宰治工作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刚好,今天唯一能通过物理方法逼迫太宰工作的国木田独步不在。 捧着一摞山丘高度文件的中岛敦从旁边路过,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太宰治,不由得道:太宰先生,马上就到要下班的时候了。 太宰治当即坐起身。 他那副怠倦至极的模样当即消失的烟消云散,他迅速站起身,脸上扬起了一如平常那副有些欠揍的笑容:诶呀,既然快到时间了,那我现在走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即将下班等于直接下班。 太宰治面上笑盈盈的,心安理得地准备离开办公室。 就在他刚准备踏出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公用座机电话的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屋内响彻。 中岛敦看了一眼电话,连忙把文件放下,小跑到摆放着电话的办公桌前。 你好,这里是武装侦探社。中岛敦接起了电话。 他安静地倾听了一小会来电人的叙述,随后他便将视线飘向了正伫立在原地盯着他接电话的太宰治。 中岛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太宰先生,来电人是之前委托寻找失物的沢田先生。 听见沢田二字,太宰治有些诧异地愣了一下。接着他便晃着胳膊、弯着背脊,唉声叹气地远离了办公室的门口,走回到中岛敦身边。 给你,太宰先生。中岛敦把古典式座机的听筒递向了无精打采的太宰治。 太宰治慢吞吞地把电话贴至耳侧,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喂。 他有预感,他提前下班的希望破灭了。 * 太宰治带着后辈中岛敦赶到幼儿园对街的甜品店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夕阳的余晖在两排高耸入云的居民楼缝隙间苟延残喘,唯有的几缕艳丽猩红也即将被厚重压下的夜幕所吞噬。 太宰治双手揣在沙色风衣的口袋中,站在了被拉下了金属卷帘的甜品店门前。从侧方袭来的夏风轻扬起了他长长的衣摆。 中岛敦站在太宰治身后,他望着眼前的卷帘门,不由得一阵苦恼。他已经试过从外面把门抬上去了,但不知道是哪里卡住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这扇门根本打不开。 太宰先生,门打不开,我们该怎么办?中岛敦问。 这个身形颀长、甚至看起来有些许单薄的男人眯着眼睛回眸,他俊逸的面庞仍旧挂着狡黠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只满脑袋都是坏心思的狡诈狐狸。 不出意外的话,绕到后面应该会有其他进去的路吧。太宰治的声音很轻快,说起话来就像是在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小调。 那我们要去后面找找吗?救人心切的中岛敦当即准备动身。 不必如此麻烦哦,敦君。 从外面打不开的话,我们就叫里面的人把卷帘门拉开就好了~太宰治笑得一脸理所应当。 . 沢田纲吉最后从甜品店内侧废了半天劲才抬起了金属卷帘门。 这门本来是有遥控器的,但是在最开始假稻森惠子要求他把门拉下去的时候,他就把这个卷帘门拉坏了。无论怎么摁遥控器的按钮都不好使。 他望着站在店门口嬉笑着向他招手的太宰治,不由得一阵无奈。 纲吉很清楚这个家伙是为了故意折腾他才让他来开门的,可是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些帮助,便也没多说些什么。 辛苦你们赶来帮忙了,纲吉朝着二人礼貌地笑了笑,被异能力者标记的女孩还在店里,请跟我来吧。 他带着二人走进一片狼藉的甜品店,穿过小走廊的时候,他们看见了被冻成一大块冰立在墙角的假稻森惠子。 穿着一身寻常居家主妇服装的稻森惠子面色狰狞,她脸上凝固着一个犹如受到什么惊吓般的表情,双臂还高高抬起着。 配上那大张着像是要呐喊一样的嘴,这在冰块里被定格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跟在最后面的中岛敦被这一幕震撼的不知该做些什么表情。 反倒是太宰治没有作出什么很吃惊的样子。 他甚至面带戏谑地笑了笑,语气中含着调笑的意味: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呀,沢田先生。 这是沢田先生的异能力吗?他问。 在太宰治和中岛敦到来前,纲吉不是没考虑过先把这个大冰块放在什么地方。可是他观察了整个甜品店,都没发现还有什么可以藏住这么大东西的地方。 而且这个伪装成了稻森惠子的人,是一定要处理的。索性他便也不准备藏了,直接大大方方地放在路过就可以见到的地方,倒也能显得自己不像是在欲盖弥彰。 姑且算是吧。沢田纲吉回答。 要把他拥有的死气之炎理解为在这个世界体系中的异能力,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啊,那看来是最近几天,沢田先生才会使用的异能力吗?太宰治意有所指般挂上了有些虚假的笑容。 他可没有忘记两天前的晚上,沢田纲吉亲口问了他和r.t异能力是什么东西。 .那倒不是。纲吉说。 他看向太宰治,一脸的无畏坦荡,我只是不知道这个能力该被称为异能力而已。 按照这个思路回答,他倒也确实没有说谎。 沢田纲吉并不是很擅长说谎,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如此。但是他很善于说出些会被听者所误解或者过度解读的真话。 这倒也算是他的老师reborn因材施教,教会他熟稔使用的话术。 太宰治微微挑起眉。 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不过他可不觉得沢田纲吉的话仅停留在表面意思上。 他凑到冰块跟前,甚至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 的确是正常冰块一样的触感,冰冰凉凉的,不过并没有什么要融化的迹象,可见它的构成可能有些特殊。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咦?他甚至有些困惑地微微歪起头。 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没人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惊讶。 他再望向沢田纲吉时,笑容甚至都浓厚了几分从这一刻开始,他对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谜题的男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之后再说这个异能力者吧。走在前面的纲吉回头看了一眼狭窄走廊内的另外二人。我先带你们去见被标记的那个孩子。 怜叶身上的标记一刻不除,他就一刻不安。 他们穿过了这段不足两米的小走廊,纲吉推开后厨的门,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后厨里的小板凳上,坐着小小一只穿着粉色小裙子,看起来像个草莓大福一样的樱田怜叶。 樱田怜叶的凳子旁边,是一个原先应该装着什么甜品的小空盘。而此时她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盘子,里面放着被吃掉了一半的草莓布丁。 她另一手握着小叉子,见到进到后厨的人后,便带着困惑地扭过头,将嘴角沾着草莓酱汁的脸朝向了三人。 沢田哥哥,我们可不可以回家了呀?她有些无聊地晃起小腿。 在等待武装侦探社成员到这里的过程中,为了不让怜叶无聊,沢田纲吉只好先把布丁拿给她吃。好在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效率还是很高的,他并没有等很久就等来了二人。 所以,这个孩子身上的标记该怎么消除呢?沢田纲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太宰治和中岛敦。 太宰治仍旧双手揣在上衣口袋中,他堪称悠闲地走到了樱田怜叶身边,然后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怜叶的肩膀。 好啦。他收回了手,然后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一脸诧异的沢田纲吉。 .结束了?纲吉没让太宰失望,他的确露出了不可思议或者说更像感到自己被戏耍了一般的表情。 是哦,结束了。太宰治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触碰一下? 对呢,只是触碰一下。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大概无言对视了起码三秒钟。 然后他意识到,那双眼尾轻扬,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相当漂亮的眼睛似乎不能盯着太久的时间。 因为在对视过程中,会蓦然觉得背脊发凉,就好像自己正在被漆黑的深渊所凝视着。 不过这互相对视的短短几秒钟里,倒也足以让沢田纲吉使用超直感来确认太宰治究竟有没有说谎。 答案是没有。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理,但只要平安解决了就好。 毕竟樱田怜叶的生命才是要被放在第一顺位的。 那么,既然标记已经被消除了,我们就去看看那位冰块里的女士吧~太宰治似乎心情还不错,尾音甚至都扬了起来。 纲吉满脸赔笑地让怜叶再等他一小会,在怜叶撅着嘴巴鼓起小脸冷哼了一声后,他向怜叶保证未来的几天都会给她买布丁,才被怜叶放过一马,和太宰回了走廊。 太宰治有些苦恼地看了看那一大坨冰块,随即转过头望向沢田纲吉。 你可以迅速让冰块解冻吗?他问。 可以。沢田纲吉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冰块面前,慢慢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大张着正对着稻森惠子。 经过改良后的零地点突破,只是让死气之炎转为负状态然后产生冰冻效果。它形成的冰块会比常规冰块硬度更大、密度也更大。而只要使用正状态的死气之炎,就可以让这块冰立即融化。 既然太宰治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被他冻在冰中的,那么可以再用火焰融化她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这么想着,一团耀眼的、澄澈到近乎透明的金红色火焰,自沢田纲吉的掌心之中犹如花苞开放一般绽开。 那团火焰不带仿佛会灼伤人的炽热,反而更像是带着能够抚慰人心的温暖。 火光在一瞬间,将昏暗的狭窄走廊照亮。 第18章 (18) 火光在一瞬间,将昏暗的狭窄走廊照亮。 掌心巨大的波动卷起了一阵暖风,将沢田纲吉前额的棕发轻轻掀起,露出了雪白而饱满的额头。 而那原本应是暖棕色的眼睛,变成了比火焰更加绚丽的金红色。那双瞳眸中,仿佛带着亘古不变的沉静。 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一言不发的中岛敦站在一旁,火光在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红,连同他的瞳孔中都沾染上了那过于亮丽的色彩。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沢田纲吉似乎毫无负担地释放着火焰,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 倘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大概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 冰块在沢田纲吉控制的恰到好处的火焰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 直到冰块融化了一小半,露出了稻森惠子肩膀,他才收了手。 说来也是神奇,稻森惠子即使被冻在冰中又被解冻,她的容貌也未曾有丝毫变化。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装扮成稻森惠子的。 而当她终于得以从冰中出来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扯着嗓子大吼:异能力 然后,她的嘴突然被封上了一块胶布。 稻森惠子:? 太宰治手里拽着长长的一卷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胶布,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假稻森。 沢田先生。他喊道。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是,怎么了? 有一部分的异能力者一般都是要大喊出异能力的名字,异能力才能奏效的。而显然,这位女士也是需要喊出异能力名称才能使用它。 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望着嘴被封上、一脸怒意瞪视着他的假稻森惠子,语调轻快地说:所以啊,为了防止她以后再乱去标记别人,其实只要让她无法喊出异能力的名字就可以啦~ 比如,拔掉她的舌头啦,烧坏她的喉咙啦,或者.他声音略带沙哑地哼笑了一声,卖了个关子。 那一刹那,他的眼底漆黑的犹如被泼上了一滩墨汁。 直接杀掉她好了。 沢田纲吉被这一通惊悚发言搞得险些当场窒息。 所以为什么现在的情形反倒是站在这里的我们更像反派啊? 他翻了个白眼,无论如何都. 太宰治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吐槽,一字一顿地道:开玩笑的~ 沢田纲吉青筋暴起,紧咬着牙关节,长吁出一口粗气。 他反复告诉自己放平心态,放平心态,这才把硬了的拳头收了回去。 欣赏了一阵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沢田纲吉后,太宰治满意地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他身姿轻盈地半蹲在地下,保持了一个能与稻森惠子水平对视的高度。 太宰用攒成拳头状的手抵着下巴,一脸探究地歪着头,盯着这个家庭主妇装扮的女人:她是不是扮作了那个小朋友的亲人之类的,才能从幼儿园牵走她啊。 的确。沢田纲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她伪装成了怜叶的继母。在我看来,她伪装出来的样子和本人相差无几,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这样吗?听了沢田纲吉的叙述,太宰治倒也不怎么惊讶,他的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不出所料的平静。 分卷(14) 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稻森惠子的肩膀。 而就在那短短的,不过眨一下眼睛的时间,稻森惠子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一头黑棕色卷发的女人。 她的眼睛深陷于眼眶之中,颧骨很高而且很突出,面部带着许多凌厉的棱角,是相当典型的黑人长相。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已经不见了,此时正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 诶呀。 仍保持着半蹲姿态的太宰治当即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这可是实在是大惊喜呀。 站在旁边的沢田纲吉当即心下一片了然。 太宰治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怜叶,怜叶身上的标记就消失了。而他这次也是接触了一下这个女人,她身上稻森惠子的伪装便也消失了。 所以,太宰治或许有着某种,通过触碰便可使异能力消失的能力。 让我猜猜看,你是从哪里来的。太宰治打量着失去了伪装的黑人女子。 非洲吗?或者也许是欧洲?毕竟最近从欧洲跑来横滨的人倒也不在少数。太宰治站起身,双手揣兜,慢悠悠地绕着这个女人转了一圈。 但是,很快的。 他脸上充满调笑意味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垮了下去。 哪怕他想要伪装出半丝笑容,都无法伪装出来。 他微微张开着唇瓣,沉默了几秒钟,瞳孔甚至在不自觉地颤动。 这个黑卷发男人的目光晦暗而空洞,像是在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他面色苍白如纸,犹如一个已经死去多年又重现人世的幽灵。 呐,沢田先生。这次,太宰治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听起来,就像是一首轻快的音乐里涌入了极低音调的突兀音阶。 沢田纲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突然降温至冰点的氛围。 什么事?他问。 可不可以麻烦你用火焰,让冰再往下化上一些?到这个女人腰部的位置就好。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沢田纲吉并没有去询问原因。他轻轻点头,抬手放出死气之炎照做。 那冰块很快在他精细掌控的火焰之下,化到了这个瞪圆了眼睛的黑人女子腰部。 然后,沢田纲吉也注意到了,太宰治大概是为了去查看 这个黑人女子腰间揣着的一把手/枪。 太宰治毫不犹豫地从黑人女子的腰间抽出那把手/枪。他握着它抬起了手臂,轻眯着眼眸对着光亮处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不会错的。 一把漆黑的、款式古老陈旧的欧式手/枪。 射速很慢、弹容量狭小、精密度极差、后坐力很大。 是一把没什么实战意义,只能放在身上作为一个身份象征的枪。 太宰治就是死,都不会忘记这把枪究竟代表着什么。 【灰色幽灵】这把手枪的名字。 欧洲异能犯罪组织【mimic】的标志。 * 稻森惠子拎着两大袋子海鲜走到门牌上挂着樱田的门前后,气喘吁吁地弯下腰把他它们暂时放在了地下。 她扭过头翻起了背肩膀上的手提包,在成功翻到钥匙后,她将钥匙插入门锁中,轻轻一转。 伴随着咔嚓的清脆金属碰撞声响,房门缓缓地打开。 稻森惠子提起装满了各式海鲜的两个沉重大袋子,她望着漆黑的玄关处,既没看到挂在墙上的外套,也没看见被脱下来鞋子。 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人回来。 真是的.她皱着眉头走了进去,有些费力地脱掉了鞋子。 怎么这个时间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啊.她小声嘟囔着,语气中含着些许埋怨和委屈。她提着两兜子海鲜,磕磕绊绊地走到了客厅。 客厅的灯也是关的。 窗外的天色实在太暗了,整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亮光,稻森惠子看不清周遭的事物,只好去打开客厅壁灯的开关。 为了防止地板被袋子里渗出的水沾染上鱼腥味,稻森惠子只得一直提着袋子,踮起脚尖,用肩膀去按压墙壁上的开关。 就在她打开开灯的那一瞬间,偌大的客厅瞬间变得极其明亮。 而她的面前,正站在一个身着漆黑斗篷的高大身影。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只堪堪露出带着些许青色胡茬的下巴。 而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细长尖锐的匕首,那轻薄的银色刀刃上,正闪烁着冰冷而又骇人的光。 稻森惠子始终不肯放下的两袋子海鲜,终究还是摔落在了地上。 袋子里的水从袋口渗出,落了一地板。 * 沢田纲吉对太宰治突然转变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 你知道那把枪叫什么名字吗?他退后了一步,对着中岛敦小声问道。 中岛敦很诚实地摇了摇头,面对此刻的情境,他也相当苦恼。 我不知道。他说。 老实说,自从成为武装侦探社的一员后,中岛敦就一直都很清楚太宰治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谜题的男人。 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将会做什么,也不知道他那过分聪明的大脑时常在思考些什么。 脸上总是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偶尔像个孩童一样,会在整蛊成功后激动地哈哈大笑,但是. 即使笑得在欢快,中岛敦也从来不觉的太宰先生是快乐的。 但是,现如今,中岛敦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 太宰先生总是放松轻弯的背脊被他挺得笔直,他注视着那把手/枪,像是在回忆着某个相当深刻的、犹如被摄像机记录下来般的重要画面。 他的脸上分明面无表情,可是中岛敦就是莫名感觉. 太宰先生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他那双黄色鸢尾花般的眼眸中分明看不出带着丝毫的悲伤,更别提有一星半点的泪水了。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这个男人不知眼泪为何物。 . 太宰治便是那种,打从出生开始便没有啼哭的异类。 踽踽独行于世,只单形影,与他人格格不入。 偏偏还要勉强自己模仿着他人,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异于常人一点。 真是. 恶心地想要呕吐啊。 太宰治终于垂下定格在空中许久的手臂。 他慢慢靠近了那个还被冰块禁锢着的黑人女性,一把撕开了贴在她嘴上的巨大胶带,随后抬起了握着那把老旧手/枪的手。 这把枪,名字是叫灰色幽灵,对吧?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带半分情感。 从太宰治吐出灰色幽灵四个字后,那个黑人女子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说话。他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她的太阳穴处。 这样的距离,无论这把手枪的性能有多差,只要他让子弹出膛,这枚子弹便会穿过她的大脑,血液混着脑浆四处飞溅,太阳穴处还会带着被灼烧过后的黑色洞口。 黑人女子紧闭着宽厚的嘴唇,拒绝再说任何一句话。 太宰治的双眼被他张得极大,露出了大片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白,你是mimic的人,对吧? 虽然不清楚事情怎么会朝着这一步发展,但纲吉不能让太宰治一直这样下去。 那把枪实在太危险了,越是老旧的款式,保险零件越是不靠谱。 若是手/枪在这里走火了,无论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那事态都会发展为极其糟糕的地步。 太宰,把枪放下。沢田纲吉道。 但是太宰治对此充耳不闻。 他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这女人撕裂开一般。 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的话,太宰治顿了顿,接着道: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开口。他轻声呢喃的模样,像是个正在沉吟的恶鬼。 但就在这句话落下后,这个黑人女性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太宰治当即瞪大双眼,他用力捏住了女人的脸颊,试图让她张开嘴。 但他的这一步到底还是太晚了。 这个女人浑身颤抖着闷哼了一声,嘴角淌出了一缕猩红色的液体。 最后,她的脖子一歪,瞪大着那双无神的眼睛,浑身无力地瘫向了一旁。 第19章 (19) 沢田纲吉带着樱田怜叶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这一夜的天空十分黯淡,显得死气沉沉。似乎是阴云太多了,完全遮蔽住了月光,连同星星也相当零散地分布着。 牵着怜叶的小胖手上楼梯的过程中,他的心情相当忐忑,他已经做好了被真正的稻森女士破口大骂地准备了。 毕竟第一天接孩子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必樱田先生知道了后,一定会用那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朝他投出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吧。 那间甜品店发生的事情最终全权交由武装侦探社处理了,相关后续如何,都不再是他该去关心的了。 不过那名黑人女性最后服毒自杀了。 从太宰治开始逼问她身份的时候,她就咬破了口腔里藏着的一粒毒药,毒药药性极强,当场掠夺了她的性命。 沢田纲吉反倒有些好奇起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从太宰治的反应来看,显而易见,他和这个女人背后的组织有什么过节。 而且这个过节相当大。 一边沉思着,沢田纲吉一边翻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牌为樱田的金属防盗门。 随着一声沉闷的开合声响,门内一片漆黑的玄关落在了沢田纲吉的眸底。 房门外墙壁上的壁挂灯将他的影子拉长,轻轻投映在了地板上。 屋里一片死寂。 心中的警铃急速敲响。 沢田纲吉迅速地动作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换鞋子,一个箭步冲了入了屋子。跑过了玄关位置的走廊,绕到了客厅处,他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海鲜味。 他抬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明亮的白炽灯在那一瞬间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地板上摊开着两个极大的袋子,袋子的未封口处渗出了一大滩水迹,带着不怎么好闻的腥味。 是稻森惠子买回来的两袋海鲜。 今天横滨当地有家很出名的海鲜市场在搞促销活动,她还说过下午过去的时候一定要买到满意为止。 沢田纲吉走到了那两袋海鲜旁边,慢慢蹲下身子。 他注意到了袋子旁边地板上,有着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 那滩血迹不是从海鲜袋子里流淌出来的,所以这是什么人身上的血。 沢田纲吉站起身,他环顾了一圈周围,注意到客厅里那个摆放着许多武器的半玻璃木柜被打开了,他记得最中间的位置原本应该放着一把白色武士刀,那把刀上还刻着及其优美的花纹。 可是那把武士刀不翼而飞了,曾经放置着它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展示架。 有人拿走了它。 客厅里一如纲吉初来乍到时充满了生活气息,尽管稻森惠子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打扫,但是家中的三个调皮女儿总是会很快就把屋子搞乱。 他走过沙发,四下观察,却没有发现没有丝毫的打斗痕迹。 稻森女士他喊道。 无人应答。 客厅里唯一的声响,就是挂在电视旁边的那个挂钟,秒针每走一步,便会发出发出一声哒。 耳畔不停回荡着挂钟冰冷而机械的声响,他棕发之下的眉头紧紧锁起,当即穿过了客厅,径直走向了里美和由纪的房间。 他敲了敲白色浮雕门后,站在门口等了一小会。 可惜还是任何声音。 沢田纲吉垂下了保持着叩击手势的右臂,那张线条柔和、时常带着温润微笑的面庞,此时带着难以言表的凝重。 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严重。 他没再敲门,而是直接扭动着房间的把手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人,但是灯竟然是亮着的,这一点令纲吉有些诧异。 这是里美和由纪共用的、摆放着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同时也是他平时给她们上课的地方。 房间收拾摆放的很整齐,床铺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似乎从他今天下午给二人上完课后,这间房间便再没有被她们使用过。 沢田纲吉走到了二人共同的长方形课桌前,这才发现课桌上摆放着一张白色的纸。 纸上似乎写了些什么东西。 * 负责处理甜品店事故后续的中岛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员工宿舍。 虽然平时的日子里,他就总会在许多案件中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却不算是常见的事。 况且这个人分明是在某些信息暴露后,才服毒自杀的。 而且,看太宰先生的样子. 中岛敦不禁弯下酸痛的背部,撇着双眉疲倦地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凭他自认为不算灵光的脑袋,他都隐约感觉到了这件事情背后,或许还牵连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手机突然响了。 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间反复回荡,在这个已经完全黑下去了的夜晚,显得过于喧嚣,又给人的心里平添了些许不安。 正在楼梯上行走的白发少年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了原地。 他将手伸入黑色七分裤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会,然后掏出了那个正在响个不停,从他加入侦探社后,一直再没有更换过的白色翻盖式手机。 他打开翻盖,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夜之中相当扎眼,屏幕上显示着的备注名称是沢田先生。 这是今天他们离开甜品店之前,互相交换的手机号码。原因是这件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倘若再次出现突发事故,有了彼此的联络方式,处理事情也比较方便。 只是中岛敦没有想到,接到沢田先生打的第一个私人电话竟然会这么快。 他按下了接通键,将手机的出声口贴在了耳侧,沢田先生? 电话里传来了那个看起来面向年轻而且脾气相当好的男人的声音:是中岛君吗? 啊,是的,是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沢田先生? 嗯.电话那侧的温润声线沉吟了片刻,才接着道:说来惭愧. 分卷(15) 能不能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小孩子呢? 哎? . 十五分钟后,中岛敦在员工宿舍的楼下见到了坐出租车赶来的沢田纲吉和樱田怜叶。 樱田怜叶看起来累极了,即使被沢田纲吉牵着手,身形也是摇摇欲坠,困得眼皮直打架,好像下一秒就会倒头呼呼大睡。 沢田纲吉微蹙着眉头,嘴角的弧度带着些许苦涩:这孩子的家里没有人,我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我刚来到横滨,一时间想不到能够照顾这孩子还能保障她安全的人,所以.他轻声叹了口气。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中岛君。 中岛敦一脸懵逼地看着被沢田纲吉轻轻用手臂带过来的樱田怜叶,她此时已经开始点着头昏昏欲睡了。 我明天一早就来接她。沢田纲吉十分郑重地说道。 中岛敦眨了眨眼睛,他充满疲倦的表情和耸拉着脑袋的怜叶如出一辙。他微微歪起头,声音带着些不确定:好的? 得到回答后,沢田纲吉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中岛敦站在员工宿舍的建筑物前,双眸呆滞地发了一会呆。 直到一阵冷风袭来,他不禁抖了抖肩膀,打了个机灵。 咦.? 他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牵住了套着一层保暖外套的樱田怜叶。 而樱田怜叶身子软趴趴地靠在了他的腿上,她的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就这么.答应了? 哎? * 摆放在里美和由纪的房间课桌上的那张纸上,其实只写了三个字母:ric。 字迹很整齐,甚至有些秀气,看起来不带丝毫戾气,更不像是出自什么攻击性之强的人之手。 可见,就算有人闯进了樱田宅,这张纸也不是闯入者留下的。 而那笔迹既不是里美的,也不是由纪的。看起来写的还有些急,留下这张纸的人似乎正赶着要去做什么事。沢田纲吉可以肯定,这是赶回家后的稻森惠子留给他的讯息。 只是那滴落在地板上的几滴血迹让他有些不安。 他无法确定那是稻森惠子留下讯息前流的血,还是留下讯息后才受的伤. 而里美和由纪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也无从知晓。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不由得紧锁起双眉。他从扶着一侧椅子,从车子的后驾驶向前倾出些许身体,道:先生,麻烦开的再快一点。 从樱田宅到武装侦探社的员工宿舍,再到ric酒吧。非常不凑巧的,这三个位置刚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距离相隔非常之远。 但是这个时间相关的高速列车都已经没有了,他只能选择乘坐出租车。 司机用加大力度踩油门回应了沢田纲吉的要求,轿车撕裂开夜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窗外的一排排种在路边的绿化植迅速地滑过,肉眼看去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 但即使是这种速度,沢田纲吉也还是频频打开手机去查看时间。 他的心脏几乎要揪在一起了,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正紧握着它,在下一秒就要将其捏爆一般。 车子确实提速在路上行驶了一小会,但很快的,遇见了前面的红灯后,速度又慢慢地降了下来,最后完全停滞在了原地。 沢田纲吉盯着远处的红绿灯显示屏上的数字倒计时,他感觉额角似乎落下了一滴冷汗。 可是直到那串红色数字倒数为零,变成了绿色,前面的车也没有丝毫要动弹的迹象。 驾驶座上的司机从窗户探出头看了看:不行啊,好像堵车了。。 收回动作后,司机有些为难地回身看向纲吉:前面似乎有两辆车碰在一起了,交通警察已经过来了,不过处理起来的话好像还需要时间。 沢田纲吉当即支付了车费,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即便是在夏天,入了夜的横滨也会带着仿佛能深入骨髓里的寒冷。 尤其这条通往ric酒吧街路还沿着一片海域,当毫无遮蔽的风拂过海面迅速袭来时,只穿着一件短袖衫的纲吉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由于靠海有些偏僻的缘故,这片街道上的人流量并没有那么多,周围的许多店家也都早早关门了,街上唯有路灯散发的光晕比较醒目。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寻找到了一个夹在两栋建筑间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小巷子。 进了巷子后,他先谨慎地查看了一下,确定这里似乎是个死路,并且无人在场后,他立刻在双掌间点燃了死气之炎。 金色的火光愈来愈亮,他颀长的身影在那火焰的波动下渐渐升至空中,确定自己稳在空中后,沢田纲吉毫不犹豫地加大了火焰的释放量,宛如正在追捕猎物的军舰鸟般,直冲天际。 这还是他来到横滨后的第一次点燃死气之炎用以飞行。 虽然来到这里后,他一直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但是现在事态紧急,他别无选择。 第20章 (20) 使用死气之炎飞过去,果然要比乘车过去快多了。 漆黑的夜幕之中,那耀眼的金红色火光盘旋而起,形成了一团小型的卷风,一道修长身影在那风中慢慢降落。当鞋底稳稳触及到水泥板地面后,火焰便散去了。 沢田纲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从下了出租车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五分钟,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快。 他觉得自己以后可以考虑一下想去什么地方就直接使用死气之炎飞过去。 毕竟在横滨坐出租车还挺贵的。 * ricbar处在横滨市区内较为偏僻的位置。 它坐落于一条不算宽阔的老旧长巷之中,巷子里的许多建筑物都带着常年被雨水侵蚀的痕迹,墙皮也都脱落了。 而ric算是在这些店家之中的唯一一股清流。 虽然店面称不上有多么崭新,放在门口招收调酒师的立牌也一直没被樱田先生收回去,但是装潢上的确是带着一股相当独特的风格,既不让人感到廉价庸俗、也不带多数酒吧的七彩绚烂感。 倘若不是招牌上明晃晃地写着bar,恐怕路过后驻足的人都会疑惑于这家店是不是什么比较小众的古典音乐厅。 但是这家店此刻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糟糕。 街边高高伫立的路灯将光芒挥洒于店面上,路灯的灯泡上原本聚集着一大片趋光的夏虫,但就在一阵足以穿透人的鼓膜的巨响后,那团飞虫惊慌地颤动起翅膀,四下流窜。 . 刚赶达到ric门口的沢田纲吉,首先看到的便是店门的玻璃全部被击碎的惨烈景象。 店内没有开灯,但借着外面的光亮便能隐约看见里面的桌椅倒了一大片。 他平时调酒站的吧台更是一片狼藉,架子上珍藏的许多价值连城的红酒也都炸开了,各种酒精饮料飞溅,洒得满地都是。 沢田纲吉在满是玻璃碎碴的门口俯下身,直接顺着门框参差不齐的玻璃边缘抬腿跨了进去。 他刚进门便发现了地板上散落的大片金属弹壳。 借着街灯的光芒,他半蹲下身子捡起了其中一颗子弹,冲着店外的亮打量了一番。 子弹的口径大约5毫米,可能是冲锋/枪。 地板上踩到了红酒的脚印样式相同,但大小有些许区别,而且相当混乱。可见持枪直接从正门闯入酒吧的是统一了穿着的一大群人。 佣兵团吗? 可是ric怎么会招惹来这样的团伙?他们为什么要对樱田一家动手? 自店外倾斜而下的白光打在了这个棕发青年的面庞,他平日总是舒展开的长眉此时拧在一起,纵使脸颊的边缘再过柔和,也掩盖不住他此时的忧心忡忡。 他站起身,观察着那些脚印通往的方向,顺着痕迹望过去,这些人似乎走向了前去地下的电梯,不知道那些人已经前往地下多久了。 纲吉回想起今天下午还在甜品店时,那个黑人女子叫嚣着自己根本不在乎樱田怜叶的死活。他现在才意识到那个女人的意思并非是字面上的她对生命的漠视,而是这些雇佣兵分明留了后手,他们的目标从最开始就不光是樱田怜叶一个人。 而是同樱田先生生活在一起的这些所有的亲人。 动机似乎已经很明确了。他们要胁迫樱田先生做什么事,但是迫于樱田勇这个人,只好想办法将他先将他引出横滨,再对他的家人下手。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稻森女士还有她的两个女儿。 稻森女士既然料想到他会走入里美和由纪的房间里从而看到写给他的字条,那么稻森惠子也一定来到ric。 倘若她不是被胁迫着来到这里,而是为了寻找女儿们主动前来的,那么她一定也会追着这些脚印通往地下负一层。 沢田纲吉的面色凝重,他绕过状况惨烈的吧台,望着那串消失在那副大型现代油画下的脚印。 黑夜之下,那双眼眸像是在散发着光亮。他紧握起双拳,撬动了隐藏在油画框边侧的机关。 伴随着齿轮转动、锁链碰撞的声响,那副色彩浓烈的油画逐渐翻转,一间电梯微微颤动着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身姿挺拔的棕发男人不带半分犹豫地迈了进去,他的步伐生风,宽大的衣摆都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飘起。 额发之下,他的目光清澈而明亮。 * 稻森由美在疲惫之中昏沉醒来。 她感觉脖颈处带着一阵极大的酸痛,她眨着沉重的眼皮,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眼前犹如覆着一层薄雾的迷蒙随着她反复开合双眼的动作而消散,她微微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这才意识到,她其他的身体部位根本无法动弹。 这一事实涌入她大脑后,犹如被刺激到神经中枢一般,她几乎一个激灵挺起了脖子。伴随着头痛欲裂的痛楚,她终于完全清醒了。 她此时身处在一个正方形的蓝色擂台上。 擂台周围布满了充满弹性的软绳,而外围则是个像经历了什么大型地震般坍塌掉了一大半的观众席。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之所以无法动弹,甚至浑身都没有什么知觉,是因为她被以一个笔直的姿势捆绑在了椅子上。 里美扭过头,发现由纪就垂着脑袋和她背靠背的,被绑在另一个椅子上。 由纪似乎还没有醒。 你醒了呀。她的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线。 稻森里美立即看向了声源方向,她微微瞪大眼睛,表情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瘦小的身体甚至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漆黑斗篷的男人,此时他正在犹如闲庭漫步般悠哉地走来。 男人的个子很高,比近日来为她和由纪辅导功课的沢田老师还要高上一些。他的皮肤在会场亮洁的灯光之下白的近乎透明,他头发的颜色极浅,是泛着白的金色,不禁会令人联想到铂金。 看五官的话,似乎并不是日本人,应该来自欧美国家。 年轻男人的脸上此时挂着狰狞的笑容,他张大着双眼,露出了大片的眼白,用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而在这个男人身后,广阔而杂乱的会场上,还站着数名犹如在巡逻站岗般,同样穿着黑斗篷,手上握着冲锋/枪的人。 你是谁.?里美抬头仰视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声音虚弱而充满恐惧。 她分明记得中午同辅导结束的沢田老师道了别后,她和由纪商量了一下,便一同跑出去玩了。她们出去逛了将近一下午的街,直到太阳快要落下了,才赶回家。 然后.记忆似乎持续在回家的路上时,便结束了。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咧开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他甚至伸出了泛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年轻的金发男人立定在稻森由美的身前,他慢慢半蹲下身子保持与凳子上的稻森里美处于同一水平线,然后用那双深陷于眼眶之中的蓝眼同她对视。 男人的目光令里美毛骨悚然,一阵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惊的她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可是她浑身都被麻绳固定住了,根本无从动弹。她不由自主地抖动起肩膀,侧开头回避开男人的视线,随后紧闭起双眼。 不要害怕。男人的声音犹如恶魔正在低语。 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伤你分毫的。他说。 稻森里美听着这通话语,才试探性地慢慢睁开眼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角是什么时候开始溢出泪花的。 对方笑着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小声地抽了一下鼻子,再次张嘴时,似乎连口腔都因为害怕而黏腻了许多:那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和由纪?她含糊不清地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戳中了某个会令他兴奋大发的点。 他突然扬起下巴,朝着高大的会场顶棚放声大笑起来,他的身体似乎都随着这刺耳而骇人的声音而小幅度抽动着。他笑了许久,在连同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后,才终于停止。 因为,我要看一出好戏。他如同打着哑谜一般回答,然后在里美震惊的目光下慢悠悠地站起了身。 男人将手伸入了宽大的黑斗篷中摸索了片刻,然后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匕首。 那匕首上本还套着一层深棕色的皮革,他拽下了放置它的保护/套,直接把那匕首甩在了地上。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摔落在擂台地面的匕首晃动了几下,最终倏然归于平静。 稻森里美一边小声啜泣着,一边将不解的目光从匕首转移回男人的脸上。 男人轻轻张开同样苍白的唇瓣,声音里却充斥着浓厚的兴奋之意:在这个擂台上,你和你身后的那个女孩. 里美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了身后的由纪方向。 只能活一个。 她听见男人说。 * 沢田纲吉遇到了些麻烦。 通往地下比赛会场的电梯似乎坏掉了。 他盯着那块黑色屏幕上始终未动的数字,不自觉地用力握紧起双手,连同指节都已经泛着红了。 在意识到电梯纹丝未动后,他已经试过将电梯的大门用手强行撬开了。但也不知道是该夸电梯的质量好,还是该埋怨电梯的质量不好,他用了浑身的力气去掰金属门之间的缝隙,这门竟然也是丝毫未动。 怎么办? 他面对着那光滑的金属门,不由得蹙着双眉长叹了一口气。 要使用死气之炎融化掉它吗? 可是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长时间地使用了高输出的火焰,而他刚才翘金属门也耗费了许多的力气,此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快要消耗光了。 分卷(16) 万一融化掉了门之后,体力耗空,救人不成反倒成为了累赘呢? 就在沢田纲吉犹豫之间,他突然听见自电梯顶棚处传来的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动声响。 他抬起头,立刻作出了准备迎接战斗的姿势。 但那阵似乎什么东西被拧开的吱呀吱呀声响始终慢悠悠的,仿佛在昭告着沢田纲吉不要着急。 直到电梯上方的天花顶板伴随着一声巨响而被掀开。 沢田纲吉惊异地望向头顶,一个留着有些凌乱的黑卷发,身着一袭沙色风衣,手臂上捆满了绷带的男人正半蹲在上方。 好巧啊,沢田先生。太宰治笑眯眯地朝他招着手。 第21章 (21) 高大的男人用枪给她松绑了绳子。 整个麻绳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伴着火药味落在了地面。 稻森由美被捆绑的实在是太久了,身上连同血液都要凝固住了,她试图向前迈上一小步,可是刚站起身,便膝盖发软,人直直地摔落在了擂台场上。 男人对这一幕毫无反应,他甚至眼看着身形娇小的少女无力地倒在了地面,连同眼睛都没眨上一下。 她在地板上痛苦地挣扎着,像是条被从水中捞起丢在了陆地上濒死挣扎的鱼。 她费力地提起还未完全拥有知觉的酥麻双臂,将其作为支点,颤抖着将身体支撑了起来,可她刚想抬腿,身体便像是灌了铅又跌在地面。 索性擂台的材质比较软,她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 那个将身体完全隐匿在斗篷中的男人低声笑了一下,似乎对于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他弯起嘴唇,露出了带着病态的笑容:送你一句忠告,你最好快点把那个匕首捡起来。 稻森里美抬起了头,她额前的黑发完全被汗水打湿了,紧贴在她的皮肤上,连同鼻尖都因疲惫而挂着汗珠。 她大幅度地喘息着,终于支撑起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带着温度的汗珠从额角流淌而下,最后略过她眼角的泪水一起落在了地面上。 她的眼前是刚才被男人丢在地板上的匕首。 匕首的形状很特别,刀刃甚至带着锯齿的痕迹,像是只深海的鲨鱼长着血盆大口,露出了即刻就能将猎物撕碎的锐利尖牙。 倘若将这把匕首捅进人的肚子里再拔/出来. 想必会看到字面意义上.鲜血淋漓牵肠挂肚的场景吧。 男人走向了还垂着头颅,眼睛被长发遮挡住的稻森由纪,他抬起手/枪朝着由纪的身上的麻绳利落地开枪,由纪也被松绑开。 少女的身影在失去束缚后摇摇欲坠,最后如同破碎的玩偶般落在了地面。 由纪!里美大吼道。 男人收回枪,笑着双手合十互相拍击,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事物的结束。 稻森里美。他沉声道。 里美再次看向铂金短发的男人,双眉向下垂着,眼眸黯淡无神。 我宣布一下游戏规则。他抬起一只手,背对着身后那些手持冲锋/枪的人们比了个手势,那些人立即有序地持枪围在了方形擂台的四周,黑洞洞的枪口一致地朝向了擂台最中心的她。 时间是三十分钟,你和你的双胞胎妹妹在这擂台上,只能活一个人。 三十分钟过去,如果你们都还活着,那么这些人就会朝你们开枪。他的声音昂扬而饱含热情,就像是在做着什么战争前激励士兵的致辞般,甚至连苍白的面庞都染上了兴奋的红意。 而如果想逃出擂台,也会被射杀。他的声音终于像是疯狂的大火降低了火势般冷却了下来。 毕竟啊战场上的逃兵,只有一个下场。 稻森由美半跪着盯着那漆黑斗篷加身,像是在宣告生死的死神般的男人。她的双目呆滞、表情全然凝固住了,那一瞬间的她,就像是一张被定格住的相片。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标志着比赛开始的敲钟声,男人的声音渐渐落下:那么,开始吧。 稻森里美的大脑空旷一片,像是因为过度工作而宕机崩溃的电脑。随着钟声的敲响,她没有作出任何的举动,只是突然发现眼前又弥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的泪水。 但是,倒在她身后的少女,却渐渐有了动作。 原本应该还在昏迷着的由纪,四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抽搐着扭动了起来,甚至能听见骨头咔吱咔吱的响声。 她被过长的头发遮住的脸,她分明头部还抵在地面,四肢却像是失控一样,自行扭转着撑在地面将她整个躯干都支撑于半空中。这是个形似在下腰但比之更加诡异的姿势。 咔吱 咔吱咔吱随着那愈来愈频繁而瘆人的声响,稻森由纪慢慢地以一个下腰的动作直接挺起了上半身。 然后,她抬起头,像是在搜寻目标般,被黑发遮住了大半的脸朝向了稻森里美。 这一幕落在稻森里美眼里,她张开了干涩的唇瓣,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涌出:由纪?.你醒了吗? 由纪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原本僵硬而机械的动作停顿了几秒。 稻森里美只觉得有一阵凛冽的风拂过,有什么重物突然扑向她,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被那冲击震荡地直接后脑勺着地,又一次跌回了地面。 她的脖子被两只手用力地抓住,指甲盖深深地嵌在了那块柔软的皮肤,带着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里美挣扎着张大了嘴巴,她抬起手胡乱地挣扎试图呼吸,可是那阵窒息伴着眩晕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由.由纪.她的脸涨的通红,甚至发紫,眼球开始不自觉地向上翻。 稻森由纪岔着双腿压在了她的身上,逆着灯光,她看不清由纪的脸,只是莫名觉得由纪的眼睛似乎在泛着红光。 由纪的手仍旧恶狠狠地掐在她的脖子处,里美挣扎着蹬起双腿,用力地掰着由纪的手,可即便由纪细腻的皮肤被她抠掉了表皮,渗出了血液,对方也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由纪.咳咳咳咳.稻森里美绝望地盯着对方,声音沙哑。 她眼前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由纪的身体在她视线中甚至出现了几道重影。 稻森里美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就像被困于蛛网中却越陷越深的猎物。最后,她的双手慢慢垂下了下去。 落在地面的瞬间,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把先前被丢在擂台上的匕首。 * 沢田纲吉跳着握住了电梯天花顶棚的开口边缘,做了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跃到了电梯上面。 周围是宽度相当狭窄的幽暗通道,旁边还有许多连接着电梯的缆绳。 他以相当轻盈的动作半蹲在了太宰旁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脸上却挂着皮笑肉不笑的面具。他轻飘飘地道:我在散步,刚好路过了这里。 很巧吧?他笑眯眯地问。 沢田纲吉翻了个白眼。 那真是太巧了。他没什么表情地敷衍道。 所以呢,我们现在要怎么离开这里?沢田纲吉抬头观察了一些上方,距离他们不过几米的位置就是电梯的承重吊钩了。 但既然太宰治能站在这里,可见附近应该还有什么出口。 诶呀。太宰治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是啊,该怎么办呢?他拉长了有些慵懒的声音,随即话锋一转:沢田先生你会飞的吧? 沢田纲吉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看到了吗?他沉默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以为这附近应该没什么人的,不会还被其他人看见了吧. 结果那个沙色风衣的男人却一只手握成拳状,敲了一下手掌,他看向沢田纲吉弧度柔和的侧脸,感慨道:啊,所以说原来真的可以飞吗? .被诈了。 沢田纲吉感觉眼皮好像跳了一下。他扶额长叹出一口气,百般无奈地点头承认:对,所以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还有你是怎么出现在电梯上方的? 太宰治弯起眉眼,抬手指了指正上方:其实上方大约三米的位置有一个紧急通道口。 他故作苦恼地做出了思考者的动作,连同细长的双眉都下压下去:不过虽然我可以从上面翻下来,但是想要从这里再上去却是有些难办,毕竟周围都是很光滑的金属和缆绳呢. 诶呀,怎么办才好呢,看来我们都上不去了。他耸拉起肩膀,仿佛十分惋惜似的地轻闭上双眼。 沢田纲吉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家伙表演了半天,脑内甚至思考起奥斯卡最佳影帝奖项究竟该颁发给这个男人,还是他的老师reborn。 站起来吧。他满是苦涩地开口。 对方眼里像是闪着星星,反应犹如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孩子,他蹦跶着站了起来,一脸天真的望向他:难道说沢田先生有什么办法了吗?真的吗真的吗? 装,你接着装。 我带你飞上去。沢田纲吉也站起了身。 沢田纲吉愿将太宰治称为钓鱼执法第一人。 他迈着极稳的步伐靠近了太宰,对方双手插兜笑意盎然地盯着他。然而在沢田纲吉十分自然地抬手揽住了他的腰时,太宰治无言地瞪大了眼睛。 沢田纲吉感受到了太宰治在他触碰的那一瞬间微微收紧的腰测,他扫了一眼太宰,发现对方的面色却很淡然,于是便在另一空余的手上轻车熟路地点燃了火焰,一团流动的火花自他掌心绽开。 他的双眸又从泛着暖意的棕色转为金红,他的声音也比平日里要更加沉静一些:抓紧了。 他将掌心下翻,火焰的冲击直接令二人腾空而起。艳丽而清澈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通道,精妙的控制之下,那团火焰围绕二人浮动着旋转。 那一刻的他们,像是自肩头展开了一对金红色翅膀。 为了防止太宰滑下去或者胡乱动弹,纲吉用有力的小臂紧紧筐着对方的腰。不过太宰治倒也十分安分,非但没有乱动,甚至沉默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形似于通风口的方形入口,他才停止了上升。 看来就是这里了。 第22章 (22) 从通道进去之后,沢田纲吉始终保持着爬行姿势前进,他的速度很快,没爬很久就到达了出口。 在出口处,沢田纲吉一眼就确定了眼前的屋子是ric酒吧二楼的员工宿舍。出口处原本应该是有个金属制通风铁栏的,不过似乎被太宰治爬进来的时候取下了。 出口正下方有一把椅子,大概也是太宰治爬进去的时候借力使用的。纲吉将腿先行伸了出去,随后灵巧地跳下了通道。 说起来,员工宿舍的门分明应该是锁上了的,太宰治是怎么进来的? 沢田纲吉转过头,身后的黑发青年也成功从出口跳了出来,动作相当灵巧。 那个佣兵团应该是前往ric的地下赛场了,我们现在怎么去地下?纲吉问。 他记得樱田先生之前有提起过,除了店里那个规模不算大的直达电梯外,通往ric观众席的通道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有一个,在相隔了几个店面的一家服装店也有一个。 但是更详细的位置他并不知晓。 真是出人意料呀,沢田先生。太宰治笑眯眯地答非所问,他缓慢走到了他的身前,继续道:你竟然已经猜测到是佣兵团了吗? 你不是知道的更多吗?沢田纲吉抱起双肩,微挑起一侧眉毛,反唇相讥。 沙色风衣青年的脸上仍旧挂着虚假的微笑面具,并未因为沢田纲吉的一句反问而出现丝毫的变化。他不明所以地哼笑了一声:所以跟我来吧。 他像是拥有读心术,窥探了纲吉的想法一般:我带你去通往赛场的第四条路。 语毕,他先行转过身,朝着员工宿舍走廊尽头的屋子走去。 * ric二楼的那条走廊尽头有一个常年上锁的屋子,沢田纲吉一直都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偶尔他路过那间暗蓝色浮雕门的时候,他总是会驻足片刻看上几眼。 那扇门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了,尽管门的款式是樱田先生会喜欢的类型,但是那扇门表面都覆上了层薄灰,而门的把手上更是落了厚厚的一层。 可见那扇门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开启过了。 自血脉传承在他身上的超直感不仅能结合情境判断事物的对错,还能对某些已被潜意识收纳作信息的事情产生些许预兆。而超直感事实上还可以对部分事物产生一个模糊的定义,但这也是必须结合实际情况稍加进行逻辑加工。 但那也仅仅是一个还需探索的朦胧定义。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还是国中的时候,无论什么科目都会稳定在一个相当可怜的水平了。 在当时路过那扇门时,沢田纲吉脑内浮现出的,对于门后事物的形容词是重要的。 屋里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这个形容词在当时的情境下让他产生了困惑与不解。 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会在某一处地方进行了长时间的封存而不去理会呢? 那时的沢田纲吉认为自己不该对上司进行如此的妄加揣测,所以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只是此刻,他竟然是和一个浑身都带着谜团的男人一起站在了这扇门前。 太宰治弯下上半身,低头看了一眼那扇暗蓝色浮雕门,随后便转回身:呐呐,沢田先生,麻烦点个火,这里太黑了。 要照明吗.? 是的是的~ 沢田纲吉从口袋里掏出还没去修屏幕的手机,他试了一下,手电筒功能是能使用的。于是也没和太宰治废话,直接用手机开着手电照在门上。 手电筒难道不比火焰更好用吗?他反问道。 自从见过他功能极多的死气之炎后,这个姓太宰名治的绷带精总是想方设地要他再次使用火焰.他才不要给这种总是给人使小绊子还无时无刻给人添堵的混蛋看火焰。 太宰治撇了撇嘴,露出了计谋未能得逞,一脸无趣的表情:好冷漠啊,沢田先生,我们现在明明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啊。 分卷(17) 既然你也知道是合作伙伴,那你多少也该有点身为合作伙伴的态度吧? 沢田纲吉在心里默默吐槽,他此刻真的很想扶额。 所以呢?第四条路在哪里?时间现在很紧迫,他眉间罕见的带着几分阴翳,连同话锋也跟着一转:我还要去找樱田先生的家人。 言下之意是他没工夫和太宰治在这里闲聊消磨时间。 太宰治对于沢田纲吉的态度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膀:别急。 他看了一眼纲吉,脸上又扬起了熟稔的笑容,他摸索了一下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从里面掏出了一根不算太长的铁丝。 然后,他在沢田纲吉越发变得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将铁丝插入了房门的锁芯中,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门锁,只是用耳朵倾听着声音辨别着细微的差别,便灵活地转动起铁丝。 伴随着一声咔,这扇暗蓝色的浮雕门应声而开。用时大约不过三秒钟。 太宰治将原本只开有一小道缝隙的房门完全大张开,然后嬉笑着扭过头,对着看的目瞪口呆的棕发青年愉悦地轻声道:快请进吧~沢田先生。 所以这家伙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为什么一个侦探社的社员,上能能随时随地说出出人意料的惊悚发言,下能一根铁丝三秒撬开防盗锁啊? 完全不像个好人。 沢田纲吉抽搐着嘴角,精神恍惚地迈入了那扇蓝门。 门内是个称之不上宽阔的办公室。 沢田纲吉将开着手电筒的手机朝向面前,入目的首先是正对着房门的长方形红漆办公桌,而它的后面则是一个款式古典看起来极有气势的黑色座椅。 夹着桌椅的左右两面墙壁上都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 家具的摆放结构倒是和樱田先生家中那个书房兼会客室差不多。 他对于擅自触碰了樱田先生的隐私感到有些歉意,毕竟这间门后的东西既被樱田先生锁了起来,他也从未听对方谈及起这间屋子过,可见对方对于此处的珍重。 但是这是在紧急情况下才不得不闯入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向樱田先生道了歉。 沢田纲吉没忘太宰治是为了带他去找通往地下赛场的第四条通道,才来到这间办公室的。他伫立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但是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通道。 所以. 这里有什么密道吗?他回眸看向太宰。 答对了,真不愧是沢田先生啊。沙色风衣男人嬉笑着从他的肩膀掠过,然后走向了靠着左侧墙壁的那一排书架。 他单手揣在口袋,挺直着背部仰头观察了一下书架上的书籍,另一手臂缓慢抬起,然后从塞得满满的书架上拽出了几本书。 我记得,大概是这几本。他轻声呢喃着,脸上却挂着自信的笑容。 那书架果然像是被触发了某些机关般,发出了齿轮和锁链互相撞击摩擦的声响,这间不大的办公室似乎都微微颤动了几下,天花棚顶甚至漏下了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沙石。 很快的,左侧墙壁的两个挨在一起的书架分明向两侧移开,露出了宽度刚好足够容纳一个人的甬道。 沢田纲吉将手机照射过去,可以见到甬道里的阶梯。 从这里走下去,就能直接通往赛场的紫卡贵宾包厢了。站在他身侧的太宰治说道。 你参与过ric的建设吗?沢田纲吉一边问着,一边微微垂下头,探身走入那书架间的甬道。 太宰治紧跟着沢田纲吉一起走了进去,面对着他的疑惑,他还算老实地回复道:不算是。 沢田纲吉背对着太宰下着楼梯,你和港口黑手党是什么关系?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从那日太宰治把那张据樱田先生所言,他本来不应该看见的黑色会员卡时,他就对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困惑。 在他看来,太宰治这个男人的头脑实在是有些过于聪慧了。在同他对话的时候,无论是谈话前做出多么精巧的铺垫,亦或循循善诱的引导,都会被这个男人用那双眼尾上挑的瞳眸一眼洞穿。 所以,那倒不如省去那些复杂繁琐的前缀,干脆提出自己的问题。 至于答不答,如何回答,那都是对方的事情了。 沢田纲吉没有回头,但他听见身后的男人用低沉而充斥着磁性的嗓音轻笑了一下。 沢田先生觉得呢?男人答非所问道。 你以前是个黑手党。沢田纲吉答道。他的尾音没有扬起,这是一个肯定句。 太宰治又笑了一下。 不是嗤之以鼻的冷笑,而是好像带着些愉悦的哼笑。 黑发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对纲吉啧啧称赞:沢田先生要不要考不考虑一下以后跳槽来侦探社? 以你这样的条件来说,实在是很合适武装侦探社呢。太宰治道。 走在前方身型修长的青年并未回复他的话语,而是在蓦然间停下了脚步。 伴随着空气被利刃划破的声响,他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躲闪开了从前方漆黑的楼梯间袭来的攻击。 他手机发出的灯光随着他抬起手臂的动作移向了斜上方,故而他的视线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一把武士刀。 一道模糊的身影灵巧地挥动着这柄刀刃,见自己的攻击被轻巧闪躲开后,这人又立即贴近继续进攻。 刀势多变,动作狠辣。对方俨然是个惯于使用武士刀的好手。 沢田纲吉没有掉以轻心,他变换着灵巧的步伐接连躲开这一招一式。 直到对方被迫跟随着他刻意引导的动作而将武士刀一击插进了墙壁之上,在对方试图握着刀柄将刀刃从中拔出时,沢田纲吉将手机的光芒抬起,垂直照射在了攻击者的脸上。 第23章 (23) 手电筒的照射之下,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个子不算高,但也称不上矮,身姿凹凸有致、堪称曼妙。她穿着一件棕褐色的皮衣,脸上戴着一张款式朴素而神秘的银色面具。 武士刀还插在距离沢田纲吉脸颊不过一厘米的墙壁处,他背脊紧贴着墙壁,与和他靠的极近的女人大眼瞪着小眼。 对方也在看见他脸的一瞬间,惊愕地张开了唇瓣。 沢田纲吉记得这个女人。 他初次走入ricbar,刻意惹怒了一个刺猬头选手,目的就是为了进入这家酒吧的地下赛场。 而她就是那个带领他走进电梯,进入了搏击场的女子。比赛之前,她还递给了他一张没有花纹的面具,问了他应该登记什么化名。 纲吉君?女人竟然直接脱口而出他的名字,纲吉莫名觉得她与热辣的外表十分不符的声音竟十分耳熟。 他用余光瞥见了那把武士刀的白色刀柄,上面还雕刻着十分精致的云纹。这刀的刀柄的外形似乎有点眼熟,看起来就像是. 像是. 樱田宅的武器展柜中,不翼而飞的那一把。 哎? 棕发青年一脸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双眼:稻森.女士!?连同他话语的尾音都不禁飙高了几个度。 女人原本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去,紧握在刀柄上的手也逐渐舒展开。面对沢田纲吉吃惊的反应,她不由得轻笑了一下,随后抬手摘下了脸庞的面具下。 银色面具之下,的确是稻森惠子那张柔和而又温婉的面庞。此刻她及腰的长发披散,配以紧身的皮衣皮裤,与平日里那副挽住头发的家庭主妇模样全然不同。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戴着面具、涂以浓艳红唇的女子,摘下面具后,竟然会是如此温柔而不带丝毫攻击性的脸庞。 怪不得他初到樱田先生那里工作时,谈起那个穿着皮衣的女子的时候,对方竟然冷哼着瞪视了他一眼。也怪不得稻森惠子见他的第一眼,竟然是先喊出了一句他在地下搏击场的化名sky。 稻森惠子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做什么过多的解释,反而是问道:沢田君,你果然看到里美房间里的字条了吗? 是的。纲吉点了点头,随后紧缩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了一些,连同他的语调都轻柔了许多:我在客厅见到血迹的时候,实在是很担心。不过能看见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稻森惠子朝着纲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她扭过头,看向了斜前方楼梯间安静伫立着的男人:对了,这位是? 太宰治。纲吉回答。 虽然还不清楚太宰治到底是因何而赶过来的,但是目前为止,这个男人的确都是在帮助他。 甚至说如果不是太宰治在的话,他目前的情况大概还会更加糟糕点。在今日下午的时候,太宰对于引发这件事的幕后组织产生了极大的反应。 他似乎迫切地想要知道些什么,但是那个被他用枪口抵着的黑人女子当即服毒自杀了。 哎?听见了沙色风衣男子的名字后,稻森惠子眨了眨那双眼角略微下垂还十分圆润的眼睛。 她借着沢田纲吉手电筒的灯光看向了男人的脸,当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原来是你呀。 太宰治略微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从这个女人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是认识自己的。可是他快速地搜寻了一遍整个大脑,也没有那怕一星半点的记忆碎片与这张面孔有关。 你应该是不记得我了,那时候你大概才到我的额头。 稻森惠子温柔的微笑着,抬手在自己额头的位置比了比,接着道:毕竟在临走的时候,森医生为我做了整容手术,虽然都是五官的轻微调整,但的确和以前的模样大相径庭了。 让我想想.距离那时候大概有八年了吧。稻森惠子说。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 这么一说,他的确有些印象了。 八年前,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倒在了森鸥外的诊所门口,当时还是个医生的男子自然不可能对伤患视而不见,于是将这个意识全无的女人带入了诊所。 女人是个职业杀手。从诊所惊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随身携带的一把武士刀,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拽掉了手上连着吊瓶的针,直接走向放在墙角的长刀。当时正巧走进来想给病人换药的森鸥外还险些遭到她的毒打。 不知森鸥外当时和她谈了什么,只是当名字还不叫稻森惠子的女人接受了森鸥外的救治,他们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亦或是.某种交易。后来再发生了什么,太宰治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隐约记得,在这个女人养好了伤离开了诊所后,森鸥外说这个女人之所以浑身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地昏迷在诊所门口,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的上一任首领。 . 真的是很多年不见了,我始终很感谢森先生。不知森先生如今的身体如何呀?稻森惠子轻柔的声音将他逐渐飘远的思绪拉回。 这个身上遍布着绷带的男人愣了愣,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森先生的身体很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他的声音沉了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气氛好像不太对。 虽然已经退隐之前的圈子很多年了,消息闭塞,但是稻森惠子在察言观色方面的能力仍旧很强。 她没有对青年冷下来的语气表现出任何不快,而是保持着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快点下去吧。 毕竟时间不等人呢。稻森惠子重新将面具扣回了脸上。 * 稻森里美睁开眼睛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便是天花棚顶刺目的亮光。 她被这灯光照射地不由地又闭会了眼睛,她费力地撑起身子,双掌按压着地面缓慢而僵硬地半坐了起来。 好痛。 头部带着一阵像是要爆炸开的胀痛,连带着眼球也是干涩而酸楚。她恍惚了片刻,昏沉的意识才渐渐苏醒。 这里是哪里? 她费力地半睁着眼睛四下观察了一番,脖子在扭动的时候,都会发成咔吧咔吧的闷响。 一个淡蓝色的擂台,周围有围栏。更远的位置是观众席,不过似乎遭到了什么破坏,因此坍塌了一大半。 咦? 稻森里美眨了眨眼睛。 这个形似某种竞技馆的偌大场地里,除却她自己,竟然再没出现第二个身影。 她突然感觉四肢发凉。 不知从何处渗进来的寒风冻得她连牙床都在打颤。她轻轻抽了一下鼻子,不禁缩住了正在发抖的身体,然后将双臂交叉着搭在另一边的胳膊上。 总感觉手上黏糊糊的。 稻森里美垂下眼眸,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整个手心上,都是鲜红而黏腻的液体。 她做了几个手指间互相开合的动作,那些液体便也顺势淌入指缝之间。 那半跪在空旷的擂台之上,身影单薄的少女突然发出了惊声的尖叫。 从她长时间未被水源浸润过的嗓子中挤压出的声音,像是某种困兽濒死前的嘶吼。 整个会场都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 里美 吼叫声中,涌入了另一道不同的声线。 稻森里美停顿了一下,像是遇到了灾难后听到救援人员声音一般,立马抬起了头。 是妈妈的声音。 她张大着满是血丝还在震颤的瞳孔,无助地四下张望:妈妈? 不远处的一个圆拱形通道中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衣着与平日不符,而且还戴着面具,但她知道那个人就是妈妈。 她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搐,像是如获新生般又像是婴儿出世的首次啼叫般,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冲破眼眶,如被打开阀门的水库,水势破涌而出。 稻森惠子摘下了面具后直接将它甩落在地,望着半跪在擂台上的女儿,她加大步伐以惊人的速度奔腾而去。 她跑向擂台,一手按压着围栏四角的立柱,轻巧侧翻而过,跨着大步奔向了里美。 到了里美面前后,她直接膝盖一软,也跪坐在地上。 妈妈. 妈.妈妈.里美仰头凝视着女人,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双目已经红肿,眼泪顺着微微凸起的颧骨滑下,最后掠过下颏滴落在地。 稻森里美当即展开双臂,一把将女儿拥入怀中,恨不得将她直接融于骨血里。她把一只手抚在了里美那头杂乱的黑发上,如视珍宝般轻轻抚摸着。 分卷(18) 里美别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她一边反复安抚着怀中颤抖着的身体,自己的声音中渐渐染上了哭腔。 别害怕,别害怕。她一遍遍的,轻声而温柔地重复。 稻森里美终于在母亲温暖的怀中沉寂下来。 周遭理应随着安静下来的二人而变得无声。 但是互相头抵着头的二人却在此刻都听见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电子时钟一般滴答滴答的声响。 * ric的贵宾席位视野真的相当不错。 一个身着漆黑斗篷的淡金发男人双手背后,笔挺地伫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从这里居高临下地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方形擂台上那对上演着感人肺腑场景的母女。 这出戏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太过精彩绝伦了。 他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连同双腮都泛着绯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自信地转过了身,面上的笑容更甚,身上已经摆出了一个像是在说欢迎到来一样的迎接姿势。 他知道,他的客人来了。 第24章 (24) ricbar地下贵宾包厢修建的质量相当可观。 即使是上一次比赛事故导致下面观众席出现了崩塌的情况下,贵宾包厢的走廊里除了几幅装饰油画掉落在地外,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损坏。 搏击赛场上并没有那群佣兵团的影子。 因此纵观整个ric的地下赛场,他们最可能出现的地方,是这个位于赛场上方的绝佳观赛包厢。 于是他们提出兵分两路,由稻森女士先去搏击赛场上寻找失踪的女儿,而他们则掉头前往贵宾包厢。 而这一切正如沢田纲吉和太宰治所料想的那样。 紫卡用户贵宾区的长廊灯是亮着的,繁长的走廊之中,有序地站满了数个身着漆黑斗篷戴着兜帽的身影。每个人的身姿都相当笔直,带着军人的训练有素,手中均端着一把冲锋/枪。 二人半蹲在远处安全出口的金属大门后。 沢田纲吉迅速地探头扫了一眼人数,粗略估计将近二十人。 他无言地给蹲在另一边门后的太宰治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大约二十个人。 太宰治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先是抬手指了指沢田纲吉,又指了一下外面,紧跟着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最后才笑盈盈地看向他,无声地开口问道:能做到吗? 沢田纲吉识别着对方的唇语,险些翻了个白眼。 太宰治的意思是希望他一个人把外面的那近二十个人全都干掉。 对方的人数上是有优势的,况且还是个个持枪、训练有素的佣兵。况且,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人像下午甜品店里那个黑人女子一样,身负着什么特殊的异能力。 金属门后的男人一手轻把着门的边缘,歪着脑袋堪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问他:真的做不到吗? 纲吉叹了口气,站起身隐匿于门后,无声地开合着唇瓣答道:我试试。 太宰治躲藏的那扇门后露出一只绕着绷带的手,然后朝着纲吉竖起一个大拇指。 下一刻的沢田纲吉,双手掌心直接点燃火焰,一个箭步从安全通道冲出。 这个称不上明亮的长形空间之中突然闪烁起艳丽的光芒,一道颀长的身卷着火焰出现在了长廊之中,那些训练有素的斗篷佣兵反应很迅速,见到这一幕,立刻朝着这骤然出现的人影开了枪。 子弹划破空气携着凛冽的风从他的耳畔掠过,空中立刻弥漫起一股硝烟味,沢田纲吉灵活地依靠着最为便捷的角度闪避开了那些子弹,然后奔向离他最近的雇佣兵,抬手便是一个利落的手刀。 那名雇佣兵应声倒下。 眼见一名成员瘫倒在地面,其他人开枪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棕发青年在那片子弹海中以惊人的柔韧性躲过一枚擦着他鼻尖飞过的子弹,然后直接弹跳而起,沿着墙面奔向了第二个人。 那名戴着斗篷兜帽的雇佣兵眼见着沢田纲吉朝他袭来,他有些胆怯地加快了开枪的速度,甚至小幅度后退了几步。可是那身影诡谲地携着火焰挡住了近距离射去的子弹,棕发青年自墙面落地,半探下身子,从他的肩膀奔过。 待那青年跑过第二人时,这个人也诧异地张大着嘴巴,冲锋/枪先行脱手落下,紧接着人也跪躺在地。 那些雇佣兵立刻聚集起来,加大火力攻击来者,可是在那青年伴着一团金红火焰袭来时,他们无一幸免,全部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沢田纲吉扫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他脚边的数名雇佣兵,确认这条走廊里的人都被他干掉之后,他转过头正欲喊太宰治的名字,对方却已经双搜揣兜慢慢悠悠地从安全通道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挂着极大的笑容,连同双眸也微微弯起。沿着一路倒在地上的身体,他像是在逛街一般轻哼着小调,自在悠闲地绕过了他们,走到了沢田纲吉身边。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像是正在讲台之上发表着什么轰动性的演说:沢田先生实在是太令人大开眼界了。 沢田纲吉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不想理会这个时刻都在演戏,还总是试图控制他行为的男人了。虽然他向来都是个不善于拒绝他人请求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被他人操纵。 他没理会太宰治刚才的话语,而是转过身沉声道:我们进去吧。 二人的面前,是这条走廊最里侧的贵宾包厢。 * 门被人推开了。 金发男人张开手臂做出了一个欢迎到来的姿势,脸上挂着微笑翘首以盼外面的客人的到来。 两个身形都很修长的青年默默踏入了房间,站在前面的身着浅色的宽大短袖,另一个则是一身长款风衣。 都是他前些日子刚见过的,甚至和他齐聚一桌吃上了一顿美味晚餐的人。 r.t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持续保持着张开的双臂,像即将走上前去拥抱住老朋友一般。 欢迎到来,我的朋友们。他高昂而激动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响彻。 见到r.t那张过分年轻又俊逸的面孔时,沢田纲吉往前踏出的脚步不禁顿了顿。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他从未想过今天竟然会在这里见到r.t。 太宰治盯着r.t身上那身漆黑的斗篷,那边缘残破布料随着他抬起的双臂悬空于后方,因而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把插在他腰间的手/枪。 灰色幽灵,mimic的标志。 这个黑色卷发的男人抬起眼帘,即便有着灯光的映照,他的双目仍旧灰暗而阴翳。他微微张开颜色有些浅淡的唇瓣:我以为,你们都死光了。 他和r.t认识的不算早。 相关的情报资料上显示这个男人来自欧洲一个没落的贵族世家。而他本人的爱好是搏击,年纪轻轻便是一个出色的搏击大师。 虽然和r.t偶然在某家酒吧相识后,他们谈上过几句,但在太宰治看来,他们称不上熟络,自然便更不可能是朋友。 因此,见到这个男人是mimic的人时,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那真是令你失望了,太宰。r.t收回了双臂,犹如将笑容烙印于脸上一般,那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未有丝毫的变化。 幽灵本就失去了生命,又从何谈起生与死呢?他反问道。 没关系。太宰治回以一个比之对方更加虚伪的笑容,我也可以让你认识到幽灵是可以死亡的。 打电话给樱田勇。r.t看向了沢田纲吉,命令道。 沢田纲吉没有任何动作,皱着眉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带你看一出好戏。金发男人回答道,他的声音之中的愉悦似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呐,沢田先生。 太宰治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沢田纲吉看向了他。 先照他说的做。黑发男人的脸上失去了表情,声音之中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沢田纲吉注意到太宰治正在盯着玻璃外的比赛擂台,他顺着男人的目光也看向了落地窗外。 呈三角状分布的三个方形浅蓝色擂台上,其中最为乍眼、跪坐着两道身影的擂台上,不知因何被一个正方体一般的透明屏障框了起来。 那红色的屏障并非是光滑的,而是根根分明,中间留有着一小部分空隙。从高处俯瞰,就像是一具牢笼重重地扣押在了那擂台上。 那是我的异能力。没什么太强的用处,但是关住两个人防止她们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r.t的声音从旁边飘来。 他又朝着沢田纲吉轻笑了一下:我在稻森里美的身上装了一个炸弹。 . 沢田纲吉最终把电话拨通给了他那跑去东京出差的上司樱田勇。 他现在的感觉糟糕极了,今天他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从下午开始,他就在各地之间奔波,完没再闲下来过。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他要亲自告诉他的老板,他的妻女遭人绑架,而策划这件事情的人此时正要和他谈些条件。 电话打通了。 r.t向他示意开免提,沢田纲吉照做。喂?电话里传来了樱田勇那充斥着威严,但似乎有些疲惫的声音。 沢田纲吉紧闭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樱田先生,麻烦您保持冷静听我说.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站在一旁的r.t却嬉笑了一下,樱田先生,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电话那头樱田勇的声音猛然降低了温度: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r.t朗声回答,你的未婚妻还有女儿现在就在ric的赛场上,她们的身上有炸弹,遥控器就在我手上。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明显深呼了一口气,他似乎在努力地保持着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你要和我谈什么? 我记得,ric和港口黑手党的合约应该刚好快要到期了吧?r.t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 是。樱田勇咬着牙答道。 r.t没再做什么前缀铺垫,而是立刻简言意骇道:我要ric未来至少十年的控制权。 我可以给你五分钟考虑的时间,不过也仅限五分钟。 毕竟,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倘若是我的妻女在我亲自经营的场地上被炸的血肉飞溅,那我大概会相当懊悔,这辈子都无法忘却呢。 他笑得十分扭曲,高扬着咧开了嘴,露出了一颗颗排列整齐的森白牙齿。 像个从地狱边境爬出的恶鬼。 第25章 (25) ricbar作为全横滨规模最大乃至全日本都数一数二的地下搏击场,它的经营额度可谓非常之高,对于它的上层最大经营者港口黑手党来说,他们在每年都有着将近10%的总经营额来自于ric。 虽然ric在上次和港口黑手党签下的合约的确要过期了,但是作为直属经营者,把最大掌控权交由别人却并不是樱田勇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而且港口黑手党是绝对不会放弃ric这块巨大的肉饼的。一旦丧失了ric,那么他们将会相较于往年,亏损一大笔可谓让人数的头晕目眩的钱数。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分明很焦急,但是里面还夹杂着他真切的无能为力。 r.t的嘴角垂了下去,他的声音立刻降低了温度,几秒之前的热忱消散全无: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 电话那头,那个平日里及其受人敬畏的魁梧男子声音沉了下去,像是在此时面露难色一般:虽然我的确是ric的直属经营人,但是到底能否把这家店交由他人,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樱田勇的叹气声顺着扬声器传来:这个问题,你应该去和港/黑的首领谈才对。 这句话落下之后,金发男人磨了磨牙齿。他的双眉紧皱了起来,似乎用力过猛,连同眉心间都拧起了一小块肉。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怒意。 你的妻女还在我的手里。金发男人幽幽道。 电话那头的男人重归于平静,他沉默地一言不发。樱田先生似乎此刻正站在外面,像是某条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过往的人声与车辆飞驰而过发出的笛鸣都清晰地透过手机传到了这边。 整个房间也紧随着樱田勇的一言不发而归于宁静,r.t要紧着牙关节,他的脸色显而易见的不太好看,他似乎恨不得立刻动身冲向东京,捏住电话那头男人的脖子。 沢田纲吉将视线紧紧汇聚在手机屏幕上,通话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上涨。 再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樱田勇突然说道。 好。r.t嗤笑了一下,已经过去两分钟了,樱田勇,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三分钟后,准时打过来。他将双手收回了斗篷之中,像是要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中般。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但可以清晰辨认出潜藏于其中的暴戾:希望你到时候回答我最想听到的答案。 电话被挂掉了。 r.t将阴鸷的目光重新投射在了房间里的另外二人身上。 沢田纲吉凝视着对方,嘴唇轻抿,眼里满是困惑不解:你们不惜策划这么久,每日跟踪樱田先生的家人收集情报,就是为了.钱? 听到钱二字之时,金发男人不禁微昂起头,做出了十分嗤之以鼻的表情。他狞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上肩负着什么。 你理解不了的,沢田先生。他轻轻摇了摇头。 站在旁边的太宰治挑起眉毛,双手交叠着抱起了双臂。他微微歪起头,眼里流转着肉眼可见的不屑: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肩负了些什么? 港口黑手党要了我们首领的命。r.t那张年轻的面孔紧紧绷了起来,表情扭曲的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港/黑要为此付出代价。 哈?要了你们首领的命?听到这句话后,太宰治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相当夸张的表情,他望着r.t至少无言了三秒钟,突然捂着肚子发出了一阵爆笑。 沢田纲吉站在旁边瞪大着眼睛,连同r.t的表情也凝固住了。 让我猜猜看。他笑了许久后才终于停下来,此时声音之中还带着没能抑制住的余韵。 分卷(19) 安德烈纪德在四年前带了二十余人来到横滨。 据情报资料显示,来到横滨之前,他原本带领着四十名成员,去攻打一个驻守着六百余名敌人的要塞。而在当时,有将近二十人在那场战役之中丧生。说到此处,黑发男人垂下头,意味不明地低声笑了一下。 r.t张开唇瓣,缓缓道:死而复生的幽灵。 他似乎对于太宰治的发言很有称赞之意,甚至抬手鼓起掌来:不愧是太宰,包括我在内加上外面那些人,的确是那次战役中,被判定为死亡的人。 那面目阴翳的黑发男人又笑了起来。 他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愚蠢的笑话,整个房间之中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太可怜了,r.t。他因为放声大笑而抽搐起小腹,甚至不得不弯下背脊。 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被奉为国家的守护神的人吧?太宰治挺直起背部,望向r.t的眼神变得分外深邃,像是含着一个能立刻将人吞噬的旋涡。 最可笑的是,你自以为你在为你的司令官复仇,可是你却连对方在想些什么都不清楚。 他勾起唇角却在叹息,表情既像是在悲悯、又像是在嘲讽:太可悲了,像个小丑一样。 太宰治的话语似乎触动了金发男子的内心,他当即掏出腰间的另一把手/枪,在盛怒之下直接打开了保险栓,将黑洞洞的枪口举向了太宰治。 他歇斯底里地扬声怒吼道:你这个家伙 沢田纲吉始终握于手中的手机恰在这时响起,铃声还是从系统自动设置的初始音乐。 r.t冷笑了一声,垂下了握着手/枪的手臂,看来,樱田勇还是很守时的。 接通电话。他朝着沢田纲吉命令道。 沢田纲吉微皱着双眉,沉默地用指腹触及屏幕,点上了接听的绿色按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樱田先生有些粗糙的声音:沢田。 我在。纲吉迅速回答。 东京的夜晚有点冷。那头传来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r.t当即拧了拧眉头,他大步走来一把夺过了沢田纲吉手中的电话,将电话贴在了自己的嘴边,破口大骂道:别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告诉我!他声音尖锐的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盖挠着墙皮:告诉我你的选择!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毫无波澜:我的选择是 去死吧。 在听到这句话时,r.t脸部的肌肉当即抽动了起来。他恼怒地喘起了粗气,泄愤一样一把将手机摔掷在地。 他了然地点着头,瞪大着满是血丝的双眼,脸上挂着冷笑:好,很好。 看来在你眼中,你的妻子和女儿也就只有如此价值了。他将手探入了斗篷中,拿出了一个方形的遥控器。 是炸弹的控制器。 他嬉笑着将拇指按在了控制器的按钮上,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嘀,他瞪大着双眼嘶吼道:那就让她们葬身于此吧! . 料想之中的巨响并未出现。 r.t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疯也一般迅速冲向了落地窗前。他将双手紧贴在玻璃之上,恨不得将脸也抵在上面。 那蓝色擂台的上方,分明还扣着他用异能力打造的牢笼。稻森惠子和稻森里美也确实还在那笼子之中。 但是,他看见还有一个一身漆黑的青年站立在囚牢旁边。那道身影似是感觉到自己被注视一般,他慢慢转过身看向了窗子的方向,朝着r.t扬起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 樱田先生,我很抱歉在你离开的第一天就出了这种岔子。沢田纲吉正站立在樱田宅中,他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牵着看起来很疲惫的樱田怜叶。 没事,对这件事我多少有些头绪。电话那头的男人沉声道。 你先找个靠谱的地方安置好怜叶,然后根据惠子留下的线索去ric。樱田勇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但仍旧充斥着力量感。 好的。沢田纲吉点点头,听从了老板的这一指示,立即动身。这件事情我也会想办法去处理,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你一定要确保她们的安全。 一旦我确定处理妥当了,我会和你说一个信号。 信号? 对。樱田勇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就说东京的夜晚有点冷好了。 . 确定炸弹没有被引爆后,沢田纲吉不禁长呼出一口气。 他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方才r.t要引爆炸弹的那几秒钟,他的心脏在胸腔之中剧烈地跳动着,像是恨不得要从嗓子蹦出去。 那个金发青年仰着头,开始癫狂地吼叫,手中的遥控器也跌落在地。他的面色苍白,像是个病入膏肓已久的病人,全然不似沢田纲吉初见时,西装革履待人温和的男人。 他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了片刻,突然又像想起这屋中并非他一人一般,他再次拿起手/枪,恶狠狠地举向了二人。 他的双臂在发抖,眼球充着血向外凸起,他的牙床打着颤,声音忽高忽低:那你们两个今天就在这里和我陪葬!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玻璃窗处闪现出了一道人影。 看脸应当是位青年,他浑身上下都是一片漆黑,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唯一的亮色来自于他那橘色的头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的身体稳稳地漂浮于空中,周身都浮着一层暗红色的光。 他望向玻璃的时候,脸上挂着肆意而兴奋的笑容。 他的唇瓣轻启,似乎快速地说了些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沢田纲吉刚好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那人说的是 找到你了。 第26章 (26) 贵宾包厢的玻璃是经过特殊防化的。 但那个身着黑色西装,身后披着无风自动的大衣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冲破了玻璃,踏入了这间屋子。 大片大片的玻璃落满了整个地板,那个男人的黑色皮鞋有力地踏在了那些碎片之上,落下脚的那一瞬几乎激荡起了一阵狂风,那周围的地板全数碎裂开凹陷了下去。 r.t惊异地回过头。 只见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桀骜的笑容,身后披风的衣摆轻轻飘起,他的身影逆着窗外的灯光,因而大半张脸都藏匿在阴影之下。唯有那双湛蓝色的眼瞳,如名贵的蓝宝石般熠熠发光。 他咧开嘴角,不屑地扬起头颅嗤笑了一声:我听说,有个不知从哪跑来的小喽啰想要ric的经营权? 男人首先将目光凝视在了一脸愕然的r.t身上,他嘴角的笑意更甚,语气尤为嚣张:樱田说的人是你吧? 在r.t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动作凌厉的橘发男子直接抬起携着红光的腿,迅速地击向了他的一侧脸颊。 咔是颅骨碎裂的声音。 r.t在那巨大的冲击之下,整个人直接以一个被折叠的角度撞向了旁边的墙壁。 包厢内的吊灯随着这一震荡四下摇摆起来,整个屋子里都弥漫起一阵扬起的灰尘与沙石。些许石块从那面墙上掉落了下来,只见一身漆黑斗篷的金发男人犹如被镶嵌进去一般,卡在了满是裂缝的墙壁之中。 啧。太宰治双手揣在口袋中立于一旁,面上满是嫌意。 一整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他望向橘发男子的眼神充满了极大的鄙夷。 哈?橘发男子当即转过头,他的额角暴起了青筋,听见太宰治的话就像听了什么令人嗤之以鼻的蠢话。 我还没说怎么一进这屋子就闻到一股恶心至极的鱼腥臭味。他一脸厌恶地抬手扇了扇脸前,原来是因为屋子里有条臭气熏天的青花鱼。 太宰治不怒反笑,甚至抬手指向橘发男子,一脸困惑地望向了沢田纲吉:啊,好奇怪啊,沢田先生,你看那里有个黑漆漆的小矮人在说话。 黑漆漆的小矮人,这种形容词. 仔细一看,这个有着惊人武力值,戴着少见的西式礼帽的男子,的确.不是很高。 噗。 沢田纲吉轻咳了一声憋住了笑意,保持自己面上的毫无波澜,以防止让对方感受到不尊重。 太宰先生,不可以这么形容他人。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切。太宰治一脸无趣地撇过头。 看见了吧,太宰?橘发男子扬起下巴,只有你这个家伙学不会如何尊重别人。 我是不会尊重一只蛞蝓的啦。太宰治说的一脸理所应当。 你们这些家伙.咳咳咳.那墙坑中的男人在短暂的昏迷之后,又立刻叫嚣了起来。他的鼻孔和嘴角都渗出了猩红的液体,伤的似乎不清。 橘发男子当即一脚踢起地面的一块石板,飞速砸向了金发男子。 砰 r.t再次晕厥。 这家伙是mimic的人。沙色风衣男子沉声道。 mimic?听见这个名称的时候,橘发青年不由得挑起了眉毛,他们不是早在四年前就被歼灭了? 似乎出了些什么意外,让他们活了下去。太宰治说。 而且,他们大概还被骗了。 * 确定r.t已经被制服后,沢田纲吉立刻离开包厢,跑向了楼下的赛场。 他跑到擂台赛区的时候,只见稻森惠子还在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黑发。r.t那个像是牢笼一样的屏障异能力已经消失了。估计是太宰治已经触碰了他的身体消除了异能力。 稻森女士,你还好吗?他靠近了二人一些,站在围栏之外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稻森惠子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一脸担忧地看向缩在她怀中的女儿,只是里美这次好像真的是吓坏了,脖子上有被掐过的红痕,身上还被绑上了炸弹。 稻森惠子垂着眼眸轻声地叹息了一下。 炸弹是被刚才那个人处理掉了吗?沢田纲吉记得他看见那个橘发男子就站立在牢笼屏障旁边,炸弹之所以没有在遥控之后被引爆,估计就是因为那个人。 啊,是的。稻森惠子点了点头,大约是什么异能力吧,他穿过那个牢笼缝隙,伸手触碰了一下里美身上的炸弹,炸弹立刻被碾压成了一块废铁,然后就失效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异能力,但是从刚才他一跃而起进入了包厢的瞬间,沢田纲吉就知道那一定是个相当强的男人。 而且又是一个和太宰治相熟的人。 所以说那家伙的人脉还真是广阔啊. 沢田纲吉望着这相拥在一起的母女,突然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 对了,由纪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并未见到由纪的身影。 由纪?稻森惠子抬起头,也跟着看了一下附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是和沢田君一起同行过来的人吗? 哎? 沢田纲吉愣了愣,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望着稻森惠子那困惑而诚挚的目光,突然意识到对方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张开唇瓣,缓缓道:稻森.由纪。 是你的女儿啊,稻森女士。 稻森惠子的表情也凝滞了一下,随后她立刻露出了好笑的表情,沢田先生不要开这种玩笑啦,我的女儿明明叫做里美啊。说罢,她还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些怀里的里美。 沢田纲吉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不是的,稻森女士。你有两个女儿啊,我去樱田宅做客的第一天,你还亲口和我谈起她们是一对异卵双胞胎,你难道. 沢田君。女人当即打断了纲吉的话,声音似乎变得冷淡了一些:里美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我有几个女儿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由纪究竟是谁。 沢田纲吉侧身翻过了擂台的围栏走了进去,他靠近了二人,在稻森里美的旁边半蹲下身子,喊道:里美。 趴在稻森惠子肩头的少女慢慢抬起头,转过身看向了沢田纲吉。 她雪白纤长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带着绯红色的指痕,像是被什么对她恨之入骨的人用力地掐过一般。里美的声音里还带着未能完全退却的哭腔:沢田老师。 他怕惊扰到今夜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里美,于是声音放的很轻:你有一个妹妹,名字叫稻森由纪,你还记得吗? 妹妹?她也很疑惑地歪了歪头。 她抽了几下鼻子,眼神澄澈地盯着纲吉,小声反问道:我的妹妹不是怜叶吗? 问完之后,里美像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但她最终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叫做由纪的人。 沢田纲吉凝望着这对表情都很无辜也很困惑的母女,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起来。 超直感告诉他,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 * 樱田先生在ric绑架案件过后的第二天中午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横滨。 沢田纲吉见到樱田先生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鞠躬致歉,他没想到自己负责接送对方的孩子的第一天,就搞出了这么多的烂摊子。 樱田勇则是很大度地摆摆手,表示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纲吉身上,而且只要他的家人没有因此受到伤害,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r.t的那队佣兵团在横滨似乎把事情闹得很大,因为已经伤及到了无辜市民,当地负责管理异能力者的政府机构异能特务科不可能再袖手旁观,于是当天晚上就把r.t还有那些被纲吉敲晕的属下带走了。 具体有关于r.t为什么要绑架樱田先生的家人,沢田纲吉也只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们是为了报复港口黑手党,抢走他们的经营额度,其目的是为了给几年前死于港口黑手党之手的佣兵团司令官复仇。 分卷(20) 由于没有什么这件事的信息资料,沢田纲吉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过多了解。后续异能特务科是如何处理r.t的,因为没有相关人脉,他也是不怎么清楚。 而最令沢田纲吉奇怪的是,当他和樱田先生谈起稻森由纪的时候,樱田勇那张严肃的面孔也是充斥着无尽的疑惑。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没存在过稻森由纪一般。 沢田纲吉甚至一度怀疑起究竟是樱田先生一家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出了问题。 可是他的脑海里分明清晰地记着,自己初次前往樱田宅做客的时候,稻森里美笑嘻嘻地和他摆手打着招呼,而稻森由纪一脸怯意、似乎很怕生似的躲在姐姐的身后。 他同樱田先生谈起稻森由纪的第二次时,樱田先生的表情显得有些气愤,他相当严肃地警告了沢田纲吉不要再说这种扑朔迷离的东西。 自那之后,沢田纲吉便再未提及过那个不存在的女孩。 * 两周后。 ric重新开张了,不过地下的赛场还在装修之中,因此只有楼上的酒吧是对外开放的。由于位置有些偏僻,这家店在暂时不开放地下产业的时候,楼上的客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不过也是有一些忠实的顾客会在开张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的。 比如这位。 酒井久丽今天化着即为精致的艳丽妆容缓慢地推开了酒吧的大门。她一侧挂着昂贵手提包的手臂微抬着,踩着高跟鞋迈着相当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从她进入店里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立刻汇聚在了那个穿着修身西装马甲、身姿挺拔的年轻调酒师身上。 那棕发青年原本正在照例擦拭着高脚杯,再听见开门的声响后,立刻挂着微笑转过身来。 见到盛装打扮的酒井久丽的一瞬间,他微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地调整好了表情,用分贝适中的柔和声线道:好久不见,酒井女士。 好久不见,沢田君。 酒井久丽走向吧台旁,拉开了那个离沢田纲吉最近的高脚凳。 今天,她有很多话,想要对这位英俊的调酒师说。 第27章 (27) 酒井久丽是最为热衷于光顾楼上酒吧的客人之一。 她似乎是拥有通往地下搏击场的会员卡的,但是她很少会选择出示那张卡片然后走进通往地下的电梯。起码沢田纲吉在ric工作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只见酒井久丽踏入过那个观赛电梯一次。 而这个女人每次来酒吧的目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沢田纲吉知道,这个女人每次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会推开酒吧的大门。 女人将双臂支撑于吧台的桌壁之上,双手交叠起来,微笑着看向沢田纲吉:沢田君,上一次你为我调制的紫水晶非常好喝,不知能不能为我再调制一杯呢? 沢田纲吉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穿着紫色长裙配以镶钻的紫色手提包的女人,立刻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当然可以。 棕发青年动作娴熟地调制起酒来。 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触碰过这些调酒的工具了,但是他的手法仍旧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摇晃雪克壶的动作依然充满了翩翩的绅士风度。 在酒井久丽的眼中看来,这一幕画面是相当具有观赏性的。调酒柜台里的壁灯轻轻投射下一道暖黄色的灯光,青年微敛着双眸,纤长的睫毛在他及其耐看的脸庞上映出一串阴影。 您的紫水晶做好了。棕发青年将那盛满梦幻淡紫色液体的杯子推向了女人,请慢用。 酒井久丽接过那杯酒精饮品,手虽然搭在杯壁之上,但似乎暂时没有要将那酒杯举起的预兆。 沢田君,你知道我是在那里工作的吗?她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沢田纲吉其实是知道的。 从这个女人几次走入ric同他交谈的时候,他就隐约已经确定这个女人的工作地点在哪里了。只是详细是做什么的,他并不清楚。 但是根据他对于她一言一行的判断和推测,酒井久丽应该是一名职位不低,手下统领着不少人的中高层领导。 只是这个女人的问题着实有些意味不明,他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一点。 不大清楚呢。沢田纲吉露出了堪称以假乱真的困惑表情,我只能隐约感觉出酒井女士一定是位出色的女上司。 酒井久丽低声轻笑了一下,似乎对于沢田纲吉后面的那句赞赏相当满意。她拿过了放在一旁的手提包,拉开了最上方的拉链,从中掏出了一张纯白色的信封。 我来自异能特务科。她将那张信封放在了吧台上,只是手还覆着在上面,显然没有要递过去的意思。 沢田纲吉没想到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报上了家门。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偶尔也可以和被收押起来的犯人们打上一些交道,而我最近刚巧碰见了一位需要帮助的先生。她拿起那张信封,朝着沢田纲吉晃了晃。 他的名字叫做罗尔特泰兰斯,他写下了一封信,希望能让我交给你。 沢田纲吉这回是真的疑惑起来,他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这个人。 根据异能特务科的调查,这个人长时间以r.t为化名在外面走动。 酒井久丽活动了一下肩膀,换了个稍微舒适些的坐姿,接着道:他说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来得及和你谈上几句。异能特务科向来都是秉承着人道主义原则的,我们很乐意帮助这名被收押的犯人完成一个小愿望。 她将手中的信封转向了沢田纲吉,那信封的正面上写这一串英文:ring ring,翻译过来的话,就是戒指的意思。 那一瞬间,棕发青年的瞳孔细微地缩小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探出身想要伸手,酒井久丽却抓着信封轻巧地躲避开了他的动作。 看来你对这封信很感兴趣呀,沢田君。她笑盈盈地把那封信收回了手提包中,富含某种暗示地眨了眨那双化着浅紫色眼影的眼睛:刚好今天店里没什么人,你要不要考虑和老板请个假? 我们一起去个舒适的地方,好好谈一谈。 * 虽然隐约有些预感,但是沢田纲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和一个年纪快能做他妈妈的人走进了某所高档酒店的豪华套间。 沢田纲吉略有犹豫地站在套间的门口。 一身紫色的女人率先走了进去,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转向纲吉,还笑意盎然地说道:快进来呀,沢田君。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沢田纲吉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脑子里思考着现在跑路到底还来不来得及的问题,在犹豫了半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个即将赴死的战士一般走进了屋子。 最高档次的豪华套间的确环境上佳。 面积和视野都相当宽阔不说,连同各式家具和装潢都透着一股浓郁的金钱气息。但论起最吸引沢田纲吉的地方,其实还是距离他不远处的那一大块落地窗。 他们所在的楼层相当高。 在窗外那高耸入云的楼层间,夹着数条或盘旋而起,或径直向前的道路。道路之上有匆匆驶过了轿车,也有少许正在等待红灯停滞在原地的。而路边则是排满了明亮的路灯,那灯光随着蜿蜒的道路整齐排列着,形成了一个奇妙而美观的图形。 从这个方向望去,刚好可以看见夜晚的横滨万家灯火的绝美景象。 我喜欢这块落地窗。沢田纲吉有些出神地喃喃着,外面的景色很漂亮。 啊啦,原来沢田君喜欢这种吗?酒井久丽突然有些羞怯地蹭了蹭双腿,她面带红润地凝视着他,轻声说道:我明白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沢田纲吉:? 你明白什么了啊!?你明白的这个方向好像走远了吧? 沢田纲吉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他以一种非常诚恳的口吻道:酒井女士,我觉得我们应该. 嘘。女人轻笑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将手提包直接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顶着绯红的脸颊,满面含春地朝沢田纲吉直直逼近。 沢田纲吉不得已随着女人的动作接连退后,直到他的后背靠在了一面墙壁之上,他双手抵在墙上,颤动着瞳孔望着那个款款而来的女人,发现自己好像无路可退了。 女人眼里含着光,她笑盈盈地抬头凝视着高大的青年,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抵了一下涂以鲜艳大红的嘴唇,沢田君,你这样的男人,大约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吧? 她微笑着抬起了双臂,她的脸靠的越来越近,甚至踮起脚尖,试图勾住青年白皙的脖颈。 沢田纲吉迅速地抬起手,一记手刀砸向了女人的脖子。 酒井久丽当即失去了意识,身影摇摇欲坠间,被纲吉抬手一把扶住。 纲吉把暂时陷入昏迷的酒井久丽拖向了附近的沙发,然后迅速翻找起被丢掷在一旁的手提包。 那个镶着钻一看就价格高昂的紫色手提包里一打开就能看见一张信封,信封的正面还带着那明晃晃的ring,信封摸起来还有些鼓,里面除了信纸似乎还放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沢田纲吉没有犹豫,一把抓过那信封装进了口袋里,然后以一种像是在飞的速度离开了这间套房。 * 回到ricbar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沢田纲吉刚推开酒吧玻璃大门露出一点缝隙的时候,就听见樱田先生在拿那台上了年纪的留声机放着古老的爵士乐唱片。 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唯有的两个人分别是站在柜台里的樱田先生,还有一个披着漆黑大衣戴着帽子,背对着他坐在高脚凳上男性。 纲吉一眼就看见那漆黑帽檐之下,束着一个小辫子的亮丽橘发。 对方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缓慢地扭过头,看向纲吉的时候甚至还眨了眨眼睛。 纲吉记得他。是之前在贵宾包厢里和r.t对峙的时候,突然破开玻璃闯入的青年。 我准了你休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樱田勇看向纲吉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沢田纲吉当即扶着门叹了一口:别提了,樱田先生。 啊,我记得你。那个橘发青年用那双很大的蓝眼睛盯着纲吉。他眼睛的形状有些发圆,但是却掩盖不住潜藏于其中的如剑般的锐利。 从眼神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是的,大概是在两周前的那天晚上。沢田纲吉保持着合乎礼仪的微笑点了点头。 他从门边走入了店内,然后朝着橘发青年友好地伸出了手:我叫沢田纲吉,是ric新招募来的调酒师。 对方似乎也是相当讲礼仪的人。那橘发青年的手上原本戴着黑色手套,在沢田纲吉走来的过程中,他不仅站起了身,还抬手摘掉了一侧的手套。 幸会,我是中原中也。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摘掉了手套的那只手和沢田纲吉相握。 樱田勇站在柜台里看着互相握着手的二人,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对了。 中原你刚才不是还在和我抱怨地下赛场没有营业,没什么能和你比划一下的选手。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抱起双臂,长方形胡子之下的嘴唇轻轻翘起。 樱田勇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沢田纲吉:这个叫沢田的,是ric的驻场选手之一,从第一场比赛到现在为止从无败绩。 他又看向了中原中也,语气里似乎带着浓厚的兴味:你要不要试试看? 第28章 (28) 地下搏击场尚在修建之中。 呈半弧形阶梯状分布的观众席尚未修缮完毕,附近还有些许坍塌前的残骸,但擂台周围倒是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看起来相当崭新。而最上方的圆拱形棚顶未遭到破坏,因此现下大开着整场的灯光。 沢田纲吉一脸问号地站在擂台的一侧角落里,另一边站着的则是脱掉了外套,穿着修身西服的中原中也。 樱田勇站在围栏一旁抱着双臂,那副浓眉虽然下压着,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分明是一副好整以暇等待看好戏的模样。 既然樱田把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我就来试试你,沢田。对面的橘发青年左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中原中也朝着沢田纲吉咧开了嘴角,同先前初见时那嚣张而傲气的笑容一模一样:不过我把话先放在前头,你的连胜在今天可就要到此为止了。 沢田纲吉:. 虽然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和这个男人切磋的意思。他对那天晚上中原中也一脚把r.t踹在墙上,墙壁险些塌掉的场景记忆犹新。 非要让他对这个男人的武力值评价一下的话,那大概就是如果彭格列总部有一个有着同中原中也实力相当,还非常善于搞破坏的人的话,那彭格列想必早就破产了。 当然了,他那些令人头疼的部下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樱田勇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于是道:沢田,和他试试。 被喊到名字的时候,思绪骤然间被拉回。沢田纲吉回过神来,对于自己方才的发呆有些歉意,于是立刻道:好,那还请中原先生手下留情一些。 樱田勇点了点头:就不照平时在ric的积分制度算输赢了,按你们自己的步调来。 那么,3,2,1,开始 随着男人粗糙沙哑的一声令下,战斗一触即发。 中原中也显然是看在樱田先生的面子上相当重视自己的这位对手,在樱田勇的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几乎携带着一阵飓风。 他的速度快的像一道闪电,如同闪现一般,像是在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了片刻,然后带着他那仿佛将空气擦出火花的右拳,立即出现在了沢田纲吉的眼前。 好快! 沢田纲吉睁大双眼,他前额的头发甚至都因那青年出拳的动作而扬起。 超直感遭遇危机之时立刻告诉了他向左闪避。 于是常年锻炼有加的身体很快跟上了他的思维,听从着他的指令向左侧躲开攻击,那划开空气的重磅一拳擦着他的脸皮击向了别处,被擦过的地方当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分卷(21) 先发制人的第一拳随着那棕发青年灵活的动作落空之后,中原中也的瞳孔略微缩小了一下。但他很快地收回那即将把他带出擂台的拳头,轻而易举地稳住了自己身形。 中原中也悠悠地转过身,望向了此时目光谨慎,做出一副备战姿态的沢田纲吉。 不错嘛。橘发青年过分清秀而俊逸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充满兴奋之意的笑容,连同那双亮丽蓝眸都闪烁着堪称享受的光芒。 我很中意你,沢田。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会场。 . 最后就是沢田纲吉和中原中也有来有回的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 出于二人明确这是一场切磋而不是死斗,于是双方都很默契地纯粹只使用体术比拼,而不是用自己身上那超乎于常人的能力。 虽然一开始两个人的确是在用带着几分谦让的架势你来我往,但是很快他们彼此都意识到对方的能力远不止于此,不知不觉间便也更加认真了。 沢田纲吉发誓,他几乎要把他自身掌握的格斗技巧从头到尾都复习一遍了,可是他们竟然仍未能分出胜负。 额发已经完全浸湿了的纲吉抬起手臂,格挡住了同样看起来有点狼狈的中原中也袭来的攻击。 就在这时,樱田勇那平稳的声音在这时从一旁传来:要我说,不如算平局吧。 二人皆是一愣,齐齐看向了一言不发看他们战斗了许久的樱田勇。 樱田先生抱着有力的臂膀,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二人,用那粗糙的嗓音缓慢地道:你们再打下去,ric估计又要再塌上一次了。 纲吉与中也皆是当即环顾了一圈四周。 然后他们发现明明才修缮好的蓝色方形擂台,此时不但围栏被扯得杂乱不堪,四角的立柱也不知是被谁踹的早已歪向了一旁。而擂台的台面就更惨了,一大半的地方都凹陷下去大大小小的坑洼。 确实.又要塌了。 * 切磋的结果最后被定论成了平局。 某种意义上也确实算是应了中原中也前面放的狠话,沢田纲吉的连胜战绩的确被终结了。 而中原中也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代表港口黑手党和ric签署即将到期的合同。毕竟刚发生了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异能犯罪组织叫嚣着要夺走ric的掌控权,港口黑手党自然也不可能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 虽然他们的确也不怕ric这块肥肉会被什么不入流的家伙抢走就是了,但是合约还是要及时签上的。 于是和樱田勇比较熟络又刚巧手头上没有事的中原中也,就自愿接受了过来谈生意的任务。 好在樱田勇这个男人似乎因为未婚妻的事情,始终很感谢现在的港口黑手党。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干净利落地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重新回到楼上的三人相继都到了调酒的吧台上。 这回纲吉在场了,身为老板的樱田勇理所应当地拉开了高脚凳,和中原中也并排坐在了一起。而纲吉也相当有身为员工的自觉,回到了柜台内侧自己平时常站着的位置。 樱田勇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玻璃杯里还放了块老冰。他举着酒瓶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中原中也,不过对方摇了摇手婉拒掉了。 他对自己的酒品心里有数。况且不论此时的气氛有多惬意悠闲,他也没忘记自己是过来谈生意的。 樱田握着杯子小啜了一口,然后看向中原中也: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得相当人畜无害,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沢田纲吉,他略有赞许地点点头:他很强,我很中意他。 他很少会和人初识就说出这样的评价。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略微有些仓促,但是这个人回以太宰那家伙的一句不可以这么形容他人给中原中也留下了可谓相当好的印象。 我可以从你这里挖人吗?中原中也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询问道。 那就要看我们调酒师的个人意愿了。樱田勇似笑非笑地回答。他还是能分辨出来中原中也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的。 二人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射在了站立在调酒台里的沢田纲吉。 身姿笔挺的棕发青年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若不是刚和这个男人打过一架,中原中也可能就被他视觉上具有极大欺诈性的娃娃脸给骗了。 刚才我大概没来得及做详细的自我介绍。中原中也拿出了一张名片向了沢田纲吉,接着道:我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虽然隐约对这个男人的身份有些许猜测,但沢田纲吉接过那张明信片的时候,还是僵滞了一瞬间。 港口黑手党在横滨是有正规的经营企业的,同时我们也是被官方异能特务科所承认,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合法组织。橘发男人相当正经地为沢田纲吉介绍了一下他工作的地方。 虽然当着你老板的面挖人的确不怎么厚道,不过你若是真的感兴趣的话,可以用名片上的号码和我联系。这次中原中也露出了公事公办的礼仪性笑容。 这个叫沢田纲吉的男人真的很合他眼缘,否则他是不会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亲手交递到对方手中的。 那么我就先行离开了,现在时间有些晚了。话及至此,中原中也此行的任务也早就完成了。他看了一眼已是黑压压一片的外面,随后站起了身。 行,之后闲来无事了,记得到ric喝酒。樱田勇说。 一定。中原中也点点头。 樱田勇目送着中原中也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才将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投向了沢田纲吉。 你想去港/黑工作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要说想不想去那里工作,老实说沢田纲吉其实是不想的。他对于这个组织早就有所耳闻,同时也很清楚港/黑与彭格列家族并不属于同一类型的黑手党。 但是,在ric能收集到的信息也的确达到一个瓶颈口了,尤其现阶段根本就没什么客人光顾这里,在这里消磨时间可不是个好选择。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究竟是来这个世界干什么的,或许跳槽到港口黑手党可以帮助他获取更多关乎于世界本源之力的线索。 我会考虑一下。沢田纲吉不忍欺骗这个对他照顾有加的男人,索性便也实话实话。 男人轻轻翘了翘嘴唇,看起来似乎另有他意,但他还是朝着纲吉点了点头:好。 * 这天的ric并没有什么客人,于是樱田勇索性早早地就打烊了。 沢田纲吉回到了楼上的员工宿舍,关上房门之后,掏出了那封尚未被他打开的信封。 信封有些鼓,里面放着什么小型的物件,隔着一层纸触摸的时候,能摸出似乎是某种硬物。 他垂下眼眸,慢慢地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一封被折叠起来的白纸,大概是r.t写给他的信。他先将信件拿了出来,然后将开口朝下,用手心接住了里面的东西。 在见到手心中的东西时,他的双眼慢慢地睁大了起来。 是一枚戒指。 不,准确来说,不能称之为一枚,而是半枚。那是一个因断裂而丢失了大半,上面还带着许多裂痕的肮脏戒指。 指环虽然只有一半,但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有着彭格列家族徽章的图案。 沢田纲吉立刻翻找起那三枚仅剩的、被他小心收起的戒指。它们是由彭格列家族科研团队为他特别研制的指环,力量足以被评为a+级。 他将二者放在一起仔细对比了一下。虽然前者只有半枚,而且相当肮脏残破,但是他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他丢失掉的指环之一。 可是这枚戒指损坏了。 科研团队自然考虑过他需要战斗等等的因素,因此从理论上来说,这枚指环是相当难以损坏的。而只有当他与自己的世界联络的时候,戒指才会因为负荷超载而损坏。 照这个逻辑向下推理. 沢田纲吉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他呼出的鼻息甚至都是颤抖的。 再向下推理,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这枚戒指被人使用过。 可是,是谁使用了它? 他将戒指先暂时搁置在了一旁的床上,然后翻开了那张r.t留给他的信。 第29章 (29) 接收到攻打敌人要塞的任务指令当夜,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那天夜里的沙漠冷的出奇。大家围绕在篝火旁,火光随着势头不小的晚风四下摇曳,照亮了他们那一张张空洞无神的脸。那阵风携着沙子打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记得我疼的呲牙列嘴。 安德烈纪德,我最为敬爱的司令官,他发现我防沙的斗篷不见了,于是便把自己的那件脱了下来,直接丢在了我的身上。 我是当时的队伍里最年轻的雇佣兵。 当斗篷直接被盖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有些无措地把斗篷拿了下来,大概还露出了不怎么好看的愚蠢表情。 我对司令官摇了摇手,说:司令官,我不需要。 我只记得他当时站在月下,偌大的圆月将他的银发照的很亮。他无言地看了我片刻,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地命令道:穿上。 我当即执行了他的命令,把那件斗篷披在了身上。 斗篷上有司令官身上的余温,似乎还带着些汗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但我莫名觉得很好闻。 我们这次的行动小队,只有四十人。 而明天我们要去攻打的要塞敌人数量,保守估计,大约有六百人。 . 沢田纲吉把被折叠上的另一半信纸展开,垂下眼眸继续阅读起来。 凭借着司令官出色的异能力,我们这四十人小队展现出了惊人的作战能力。 我们不仅成功击溃了敌人的防线,还一路冲向了堡垒的最核心部位。 那里有敌方的总指挥官。 只要活抓他,我们就是为国家立下了一份大功。 . 计划失败了。 敌方的总指挥官引爆了炸弹想与我们同归于尽,整个要塞都在那场爆炸之中坍塌。 巨大的落石将其中的一半人员隔绝在了要塞的地下。 我是那二十人之一。 石块实在太大了,根本推不动。有人试着用小石块将墙壁凿穿,但是那地下的四面墙壁都是硬度极大的金属,我们不知砸墙砸了多久,总之最后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我们也未能成功。 我们试图等待司令官的救援。 但是不知道在那片黑暗中等待了多久,我只记得我靠在一面墙壁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了绝望的哭嚎与枪声。 子弹落地的声音响彻之后,那哭声消失了,四周又静谧了下去。 有人自杀了。 那一刻我深刻地意识到:我们等不到救援了。 司令官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我一直都清楚这一点。 从被无数的巨石禁锢在这片空间之中的时候,我就明白他是不可能来救我们的。 但我不怪他。 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那枪声落下之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话:我们是不是完了? 那声音沙哑又干涩,喉咙许久没有被水浸润过,像是能呕出一滩腥锈的血似的。 又有人发出了啜泣。 我想我活不长了。 随身携带的水源与食物早就耗空了,我们大概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吧。 但为了我所热爱的国家,我不后悔。 我在绝望之际闭上了眼睛。 然后突然.闭上眼睛之后,眼皮似乎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照亮了。 我起初以为是我的意识模糊不清,才会在这长久的黑暗之中感受到自己被光芒笼罩。 我睁开了眼睛。 然后我发现不是错觉。 黑暗的地下室里的确不知因何燃起了一片金红色的火焰。 长时间未能触及到光的我险些被那火焰刺伤双眼。 所有人都在见到那火光的时候惊呼着跳了起来。谁也不知道那火究竟是怎么来的。那无端出现的火焰还在沿着周围蔓延,没人敢去触碰它,大家都绕开了火焰无序蔓延的位置,躲在了一旁面面相觑。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火焰触及到了之前我靠坐的墙面,它像是附着上去一般,反复地激荡着那面墙壁,我眼看着墙壁在被外焰触碰到的某个点后开始融化,向下滴起了金属液体。 金属墙壁被火焰融化出了一个洞,那火焰又燃烧了一会,然后就慢慢消散了。 外头的光亮自洞口照射进地下室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似乎看到了天堂。 虽然其他的成员都在被这及其不符合常理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当发现墙壁真的被火焰烧出了一个洞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我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临离开那间臭气熏天的地下室之前,不知为什么我站在洞口回了一下头。 后来我想了想,大约是神明的召唤,亦或是些其他的什么. 回头的那一瞬间,捡到了这枚只剩下一半的戒指。 我问了幸存的所有成员一遍,他们是否见过这枚戒指,但所有人都和我摇了摇头。 握着那枚戒指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就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指环拯救了我们呢? 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我只知道活下来的我们,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 从那之后,我成为了一个狂热的戒指收藏者。 但我称之不上对戒指有多么的喜爱,我只是在试图寻找那个与那半枚指环相似的戒指。老实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找了整整四年也再没有找到第二枚与它近似的指环。 直到那天晚上,太宰将那份绘制着戒指图标的图纸拿给了我看. 实话实话,我当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你绘制的图案与那指环联系在一起,直到我当天夜里回去的时候翻出了那枚只有一半的戒指。 虽然画工的确有些拙劣,但我想,你画的就是那戒指上的图案。 沢田先生,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明吗? 我们这一队死而复生的幽灵把那场金红色的火焰视为天赐,我们之中很多人此前都是不信鬼神的,但是却甘愿将那场给予了我们生命的火焰当作神明的恩赐。 他们说就在那天晚上,他们看见了同地下室里毫无差别的金红色火焰。 分卷(22) 虽然很遗憾我并没有亲眼见到,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 沢田先生,你是神明吗? 落款人上写下了的是罗尔特泰兰斯。他这次没有使用r.t这个化名,而是写下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就像在表明他是发自内心地在诚挚问询一般。 沢田纲吉不禁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微蹙着双眉直接在指尖点燃了一簇火苗,轻轻飘动着的火焰接触到那封信后,立刻蔓延了上去大口地将信件吞噬。 直到这封信被毁尸灭迹向上飘出一缕白烟,沢田纲吉才收回了手。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倘若r.t的信件中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谎言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他根本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一枚出自彭格列科研团队的戒指,竟然出现在了这世界距今为止的四年之前。 而且还带着据他的部下所言,同他那天在ric使用的死气之炎一模一样的火焰。 可是.为什么?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沢田纲吉回过头,望向了被方才被他摆放在床上的两枚戒指,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百思不得其解。 * 第二天一早,沢田纲吉就去见了樱田先生。 早上的时候ric是不开业的,他直接拎了一兜布丁去樱田宅进行了拜访,樱田一家人对此表示十分欢迎,尤其是怜叶特别开心地飞奔而来,然后直接一把抱走了一整袋子布丁。 稻森惠子一直都很想感激沢田纲吉保护了他们一家子,于是相当热情地穿鞋出了门,还表示一定要为纲吉做上一顿丰厚的午餐。 他今天是过来和老板谈论辞职这件事情的。 通过昨晚阅读了r.t的那封信之后,他想要跳槽去港/黑的想法变得越来越强烈,他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一些关乎于世界本源之力的情报。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纲吉向前来迎接他的老板简明地叙述了一下来意,樱田勇了然地点了点头,邀请他一同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不过就在他们刚准备探讨一些问题的时候,不远处房间的白色木门便被人推开了。 稻森里美小心翼翼地从房间探出了半个身子。 她似乎是听见沢田纲吉进来时的声音了,于是便侧过头看向了客厅的方向。在确认了的确是纲吉过来拜访的时候,里美很快地朝着沢田纲吉走去。 里美脖子上的红痕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只是她看起来似乎有些萎靡不振,不似初见时那般活泼开朗。 沢田老师。里美走过来打了招呼。 怎么了里美?虽然他一共也没辅导过里美几天的课,但是对方始终保持着喊他老师。 我有几道题不会,请问你可以过来指导我一下吗?她小声问道。 沢田纲吉用询问的目光先看了一眼樱田勇。 樱田勇靠在沙发的靠垫上,微微朝着里美的方向扬了扬头,去吧,一会再说。 纲吉点了点头后便站起身,走到了里美的身边,走吧里美,让我看看你是什么题不会。 他一路跟着里美回了房间。 里美的房间里摆放着的还是两张床。 那个对着窗台的长形书桌边上分明还有两个带滑轮的白色靠椅。 稻森里美轻抿着嘴唇,缓慢地拉开了其中一个椅子,示意先让纲吉坐下,然后才拉开了自己的椅子。 这个披散着一头黑发的少女紧紧皱着眉头,她的面色苍白,连同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明亮。 她缓慢地张开唇瓣,轻声道:沢田老师。 沢田纲吉凝视着状态显然不佳的女孩,立刻回复道:我在。 里美突然小声地抽泣了一下,她垂下头,抬起手用手臂蹭了一下双眼,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线小声说:我好害怕。 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我总会梦见一个看不见脸的女孩在掐我的脖子。 我倒在地下,她骑在我的身上,我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然后我摸到了一把匕首,为了让她走开,我朝她的肚子捅了一刀。说到此处,里美不禁抱起她的双肩,明明此时还是夏季,她却抖着牙齿打了一个寒战。 沢田纲吉隐约意识到了些不对,但他还是选择了优先安抚女孩:里美,别害怕,那都是梦。 少女又小声地啜泣了一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捅完之后我只记得自己手上都是血,然后就醒了。 可是,沢田老师,为什么这一幕总是在我入眠的时候反反复复地上演?里美哽咽着,明明我脖子上的痕迹早就已经消除掉了,可是当我对着镜子的时候,我又觉得那印记似乎永远也消除不掉了,我.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含糊起来,过于激动的情绪使她无法维持吐字清晰,她像是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般泣不成声。 沢田纲吉很及时地从书桌上的纸抽抽出了几张面巾纸,立刻递给了哭泣的少女,女孩接过了纸,擦了擦眼角即将溢出来的泪水。 里美,这件事你和樱田先生还有稻森女士说过吗?他问。 没有。里美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那么,里美,那天晚上在那个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里美再次缓慢地摇起头。人类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她本能地抗拒这个话题。 我只记得,从那擂台醒来的时候,我的手上都是血。她轻声呢喃。 但是那血不是我的,我身上甚至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唯独脖子上. 谈话期间,沢田纲吉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这间房间。 屋子里原本属于由纪的东西似乎是被处理掉了。但是家具实在太大了,类似于床铺、椅子,诸如此类的东西并没有消失。 怜叶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她并不住在这里,这无法解释这屋子为什么大型家具都是双人份的。 这越发让沢田纲吉肯定,稻森由纪是存在的。她的踪迹,更像是被某种人为的方式抹消掉了。 他不信樱田先生没有察觉到什么,尤其是在见到里美的房间的时候。 里美。沢田纲吉站起身,抬手轻轻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不要总是去想自己的噩梦,要尽快调整好自己。 而且,不要害怕。 里美抬起头,用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望着纲吉。当被他那双暖棕色的眼眸凝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仿佛温暖包裹了起来,心情似乎也沉静了些许。 大家都会保护你的,要坚强起来。他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 中午的时候稻森惠子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午餐。 她似乎对沢田纲吉此行的来意有些眉目的,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从这顿食材昂贵的午饭里看,沢田纲吉就能猜到稻森惠子知道他要离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里美努力维持了一个较为常态的神色。尽管在沢田纲吉看来,她多数都是在强颜欢笑,但是他知道为了不让长辈担心,她已经相当努力了。 怜叶则是吃的相当欢快,那一次的绑架事件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沢田纲吉犹记那件事情过去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立马赶去了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公寓去接怜叶。 当他拉开中岛敦房间的障子门时,看见的便是中岛敦一脸无奈地跪趴在榻榻米上,而怜叶相当欢快地骑在他后背上的景象。 中岛敦见到沢田纲吉的时候,像是如临大赦般,都快要哭出来了,相当委屈可怜地喊了一句:沢田先生! 可见这位老实诚恳又善良的侦探社员被怜叶欺负的可不轻。 也是从那天开始,沢田纲吉就坚信樱田怜叶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 午饭在融洽的氛围之中结束了。 因为家里有小朋友想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于是樱田勇再次带着纲吉走入了那个建在楼梯之下面积却相当大的书房。 二人分别坐在了隔着一个玻璃茶几的两个小沙发上。 他们彼此之间也算是相当熟络了,樱田勇便也直接步入了正题:你想跳槽去港/黑了吗? 沢田纲吉观察了一下男人的面部表情,他感受不到男人对这个话题有多排斥,而且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员工要跳槽而愤怒。反倒是有一种.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纲吉缓慢地点点头:是. 樱田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 上一次坐在这里的时候,他想递给纲吉一支但是被婉拒了,于是他这次又拿出了一根朝向纲吉,说道:陪我抽一根。 纲吉接过了那支烟,还在樱田勇的帮助下点上了它。 他没有烟瘾,也没有抽烟的嗜好,但是他是会抽烟的。 谈起沢田纲吉,其实很多人都会带着调笑意味地评价他这是西西里范围内最为模范的家族首领。 既没有什么嗜烟嗜酒的习惯,也不亲近女色,更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癖好,还从来不屑于和那些不入流的家族首领跻身一列。 唯一称不上太好的习惯就是经常熬夜。 但那还是因为工作需要。 不过众人虽然玩笑归玩笑,但他们还是相当尊敬这位年纪轻轻的首领的。 他不仅继承了有着百年历史,始终屹立于西西里顶端之位的彭格列家族,而且在他的治理之下,西西里迎来了一场巨大变革,居身于前列的强盛家族甚至因为他的出现而被大换血洗牌。 这个男人的实力强盛,手段多变,尤其擅于和人玩弄阳谋。在位期间他还在教训之中学会了不再优柔寡断地处事,但是他从来不会被人评价为狠厉残忍。 尽管他出身于日本,但是却备受当地居民的热爱,原因是无论大事小事,只有他们求助于彭格列,他总是会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虽然你来做调酒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放在门口招纳调酒师的立牌却始终没有撤回去。樱田勇吸了一口那价值不菲的香烟,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白烟一片甚至朦胧了他的脸。 这么一说.沢田纲吉记得,他之前来ric寻找樱田先生的家人时候,还看见了门口的招新立牌。 从你第一次来到ric,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久留的。他说。 沢田纲吉沉默着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吧。樱田勇再次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然后用有些闲散的语调说:我其实也有异能力。 沢田纲吉盯着那个表情既像在感慨又好像带着些别的什么的男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他从未考虑过他的老板是否也拥有异能力。 这样的话,反而和他之前分析樱田先生的行为时,推测逻辑链在某一处断开是因为缺乏某些他不理解的信息的想法重合了。 樱田勇不止一次强调过,他并不是相信沢田纲吉,他只是相信他自己。 樱田先生你的异能力是.? 是个没什么攻击性的能力。我可以通过这项能力来辨别一个人说的是否是假话,但是弊端是我需要在收集一定【信息】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这项异能。他十分干脆地回答了沢田纲吉。 咦?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那岂不是和超直感非常的相似? 他的超直感此刻就在告诉他樱田勇是在说真话。当然,这也是在结合了对方说话的姿态与微表情还有此时的情境等等而综合得出的结论。 看见沢田纲吉露出呆愣的表情时,樱田勇禁不住笑了一下,虽然声音仍旧很粗糙并且表情浮动很小,但是看起来相当愉悦。 比如,我总是知道太宰治说话是假的。他提起了那个总是脸上带笑但是内里满是坏心思的男人后,笑容立刻消散了。 再比如你,从我见你的第一面,你就没有和我说过假话。他抽出嘴里的烟条,朝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抖了抖。 在抖烟条的时候,他还抬眸用那锐利的眼睛瞄了一下沢田纲吉:当然了,我也不是傻子。你说的不是假话,但也未必就是真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沢田纲吉也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这能力是需要收集【信息】才可以得出结论的,信息不全面的情况下只会在判断对错上毫无反应。樱田勇沉声道。 我这个人吧,前半辈子作恶太多了。他没看沢田纲吉,而是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有个前妻,是怜叶的生母。怜叶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 纲吉隐约记得,上一次来拜访时,樱田似乎说过一个叫做世理的名字。大约这就是他前妻的名字,而且他猜得出,樱田先生的前妻一定是死于非命。 在她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或许我该多做一些行善积德的事情。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无所谓了,但我不想再看见我的家人受到伤害了。他食指与中指并拢捏着烟条的那只手似乎有些颤抖。 所以您给了我工作,也给了我落脚处。纲吉接过了对方的话茬,他终于理解了对方当时的想法。 而且很显然的,他初次走进ric的时候,特意挑衅一位选手的事也自然被对方看在眼里了。樱田勇知道他需要帮助,因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许他走进地下,而那估计也是在探他的底。 似乎在回忆某件事回忆了良久之后,樱田勇才点了点头:是。 和你相处的过程之中,我也感觉得到你不是什么坏人。他把没剩多少的烟直接在烟灰缸上拧了拧,然后坐直了身子。帮助一个有点落魄的人,我也算是又做了点行善积德的事情吧。 我只求报应不要再降临在我的家庭上。他沉声道。 因此他开ric的这些年,拒绝和任何资本方打造搏击剧本,也绝不恶意地去捞钱。他尽其所能地做到公平公正,也成为了让同一圈子里几乎人人都尊重敬仰的男人。 谈及家人的时候,纲吉立刻想起了刚才在里美房间里注意到的违和感。 樱田先生,那我那天和你谈论的由纪的事情. 我的异能力在那天就告诉我,你说的不是假话。樱田勇打断了他,他的面部转变回了察觉不出情绪的扑克脸。 分卷(23) 回到家中的时候,尽管我找不到有关于稻森由纪的生活痕迹,但是我注意到了里美的房间里多数事物都是双人份这一事实。 而我并不记得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置办为双人。他话音落下,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并拢了五指。 很奇怪吧?他像是嘲讽自己一般冷笑了一声,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接着道:我和惠子现在的感觉都是家里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心就像是空了一块似的。 沢田,如果你真的见过那个不存在的孩子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样子的?樱田勇的扑克脸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分崩离析。他的眼中甚至带着沢田纲吉此前从未见过的脆弱之感。 他难以想象有一天会在这个魁梧雄壮而又带着强者之势的男人脸上见到这般表情。 由纪长得也很漂亮。头发和里美一样乌黑顺滑,是个礼貌又文静,学习东西很快也很出色的女孩.他回答。 他把由纪身上那些他感受到的怪异感全部省去了,只言片语间勾勒出的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形象。 樱田勇笑了一下,眉头还向下皱着,称之不上有多好看。 沢田,谢谢你。他的声音诚恳而真挚。 . 沢田纲吉第二天一早就从ricbar离开了。 他把员工宿舍打扫的干净而整洁,甚至把调酒柜台里的杯子从头到尾都擦了一遍。 临走前樱田勇给了他一份先前承诺过的身份证明,然后还留下了一句忠告 在港口黑手党要多加小心。 樱田勇从一开始就知道沢田纲吉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的,而现在对方要离开了,他没有理由阻拦他。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 * 中原中也乘坐着电梯到达了那个高耸入云的楼层。 电梯的银色金属门自中间向两侧展开后,入目的便是四周都是特制材料墙壁,灯光有些昏暗的长形走廊。 走廊门口侧身站立着两名一身漆黑、戴着墨镜辨别不出长相的男子,他们的手中均持着冲锋/枪,他们的身型魁梧,紧绷的西装昭告着他们有着训练良好的肌肉。 装修豪华的电梯之中,站着是位有着头亮丽橘发的男子。两个持/枪男子训练有素地收了枪,朝中原中也微微颔首。 中原中也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是对二人的回应。 他穿过了这个昏暗繁长的走廊,空旷的廊间回荡着他鞋底触碰地面的沉闷声响,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大型西式浮雕门,他才停下了脚步。 站立在门口原本做着标准的跨立姿势的两名守卫各执一侧门把,为他拉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不出中原中也的预料。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先生,此时正半蹲在地下,手里拿着一条淡蓝色的泡泡裙,他的脸上带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颜色,正在对着站立在他面前的小女孩比量着衣服。 一头金色波浪长发似乎相当嫌弃男人的行径,她双手叉腰,昂着透露,嘟着嘴唇,十分大声地说道:不要! 男人对此似乎相当乐在其中,他晃了晃手中的小裙子,围着女孩转:求你了,爱丽丝酱,来试一下这条裙子吧,如果你把它穿在身上一定会非常美丽的 绝对!不可能!女孩子又把头转到了一遍,躲避开了森鸥外的目光,脸上满是嫌厌之色。 .森先生,我来向你汇报一下近日的工作。站在门口的青年说道。 听到了声音之后,那二人一齐看向了门口的中原中也。 哦是中也君啊。男人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维持着先前姿势没变,还在试图让爱丽丝换上这条小裙子。 有什么要汇报的就在这里直接说吧。他转回头,丝毫不见外地继续和爱丽丝玩起了换装游戏。 中原中也对此无言了几秒钟。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总是会有幸撞到这样的场景几次,但是即使是在现在他也很想吐槽这一幕。 不过他也清楚森先生的确可以完美地做到一边陪爱丽丝玩一边听他汇报进展就是了。 于是,中原中也开始一脸严肃地汇报起最近的工作总结。 森鸥外不依不饶地求着爱丽丝穿衣服,语调腻的惊人。直到听完了中原中也的全部汇报之后,他才又再次看向了橘发男子,他仍旧笑眯眯的,但是能看出潜藏于其中的锋锐之意。 中也君。他缓慢地叫道。 是,森先生。中原中也保持着笔挺而尊敬的站姿。 我听说你从ric的樱田那里招来了一名新成员?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裙子,公事公办地坐回了首领的座位之上。 中原中也没有向森鸥外汇报这则消息。他对于首领得知此事如此迅速感到有些诧异,但很快又释然下去。 虽然不知道森先生是从哪里知道的情报就是了,不过正因为他是森鸥外,所以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是的,他的名字叫做沢田纲吉,二十四岁,我在ric的地下和他打了一架。橘发青年回答道。 哦,那么结果呢?男人语调有些上扬,似乎对此相当好奇。 .平局。中原中也回答道,虽然只是单纯体术上的切磋,但我觉得这已经相当难能可贵的一件事了。 毕竟能在体术上和中原中也打成平手的人,实在是微乎其微。 哦呀,是这样的吗?森鸥外那双猩红的眼眸似乎亮了亮,他将双手交叠起来轻轻抵住下巴,你准备让他进入哪一个部门呢? 黑蜥蜴在最近一次的战斗中失去了好几名成员,我认为沢田纲吉的出现刚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橘发男人回答。关于这一点,在他接到沢田纲吉拨打来的手机号时,他就想好了。 关于沢田纲吉的底细,你已经做好调查了吗?中原中也听见男人用沉下来的声线问道。 他莫名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我想我已经排查清楚了,森先生。他确实已经调查过一遍沢田纲吉的底细了,关于他的出生地点、毕业学校,以及一些重要的经历,都可以同他这个人所拥有的非凡才能匹配得上。 那可以说是一份相当详细的记载文件了。 森鸥外对此只是轻轻哼笑了一声,他半阖着眼眸,似笑非笑地望着青年,用有些懒散的声音轻轻道:中也君,你这样工作可是会被我扣工资的哦。 中原中也有些怔愣地眨了眨眼睛。 只见森鸥外拿起了放在身前办公桌上的一沓资料,上面贴着沢田纲吉的照片。他轻笑着晃了晃文件,幽幽地说道:这份资料是伪造的。 随着男人话音的落下,那个橘发青年渐渐睁大了眼睛。 * 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建筑物在横滨之中相当显眼。 五栋整体呈正五边形排列的高耸摩天大楼巍峨耸立,直冲云霄。当站立在这几座高大建筑物之下仰望时,甚至一眼都看不到头。 沢田纲吉今天穿着的是一身款式素朴的漆黑西装,脚下踩着的是一双相当合脚又美观的亮黑皮鞋。 这身着装衬的他身姿相当笔挺,虽然显得他身型高瘦,但却并不单薄。 除却那个五边形支向外面的尖是一座外观显然不同看起来更加复杂的大楼之外,其余的四座写字楼在纲吉看来都是一样的。 他仰着头分辨了片刻,才确定了中原中也告诉他的具体是哪一栋大楼。 中原先生说过,他只要在那栋大楼的门前报上中原中也的名字,就会被门前的守卫放进去。然后会有人迎接他,大概就是需要先进行一下面试和考察之类的走个流程,看他是否适合在港/黑就职。 于是沢田纲吉整理了一下衣袖,确定衣服没什么褶皱之后,走向了那栋写字楼大门之前的阶梯。 在他保持匀速上楼梯的时候,他就被把手在门口的两名守卫注视着了。 当他站立在玻璃大门前时,那两名守卫模样的男子立刻伸出了有力的手臂拦在了门前,其中一个长着方形脸,戴着墨镜的男人冷声问道:什么人? 我是沢田纲吉,是中原先生今天叫我过来面试的。他保持着相当礼貌的语气回答。 然而料想之中的对方会收回手臂放他进去的情境并没有发生。甚至在他回答完后,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还像是在确认某件事情似的点了点头。 那个方脸守卫又看向了他,再次问道:你叫沢田纲吉? 虽然很困惑,但是沢田纲吉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是。 然后他便看见两个守卫相当默契地一起掏出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沢田纲吉:? 其中一个守卫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大门吼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大厅里立刻涌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所有人都握着手/枪,动作迅速地将他团团围住。 沢田纲吉一脸懵逼地抬起了手,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过来面试的。 没有错。那个刚才下着命令的方脸男人收回了手/枪,上面下达的通知就是抓走你。 方脸男人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反抗之意的沢田纲吉,扬了扬头示意离纲吉最近的两名男子先去钳制住他。 纲吉对此的反应是没做分毫抵抗,甚至顺着身后男人动作力度,对方轻而易举地捆住了自己的双手。 见来者已经被束缚住后,方脸守卫沉声命令道:把他带走。 这一大群人粗鲁地拽着他将他带进了大楼。 进了大厅之后,不远处就有一座小型电梯,其中两个男人押着他走进了那栋电梯。 站在沢田纲吉一左一右的两名西装男子都没什么表情,其中一名按下了通往地下负二层的按键后,便收回胳膊保持回按压着纲吉背部的动作。 沢田纲吉很快从面试变成了被绑的情境中回过神,他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向了其中一侧的男人:那个.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哼了一声。 刑讯室。 作者有话要说:  沢田纲吉:这我属实妹有想到的. 一口气1w字我感觉我现在身体仿佛被掏空.(瘫)感谢在2021081308:00:00~2021081503: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戳~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zumi20瓶;回宝勇敢飞、春花秋月何時了10瓶;灯火之下3瓶;卿九安、樹束述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30) 落日的余晖顺着偌大的窗子挥洒在了地面,在铺满了大半空间的栽绒地毯上余留下几缕暗金色。 大抵是因为身处于横滨最高建筑物的顶端,所以入目的天空相当辽阔。尤其是站在窗前俯瞰下方的建筑物时,甚至会有种整个横滨都一览无余的感觉。 这栋摩天大楼的主人此时正面朝视野开阔的落地窗而坐,他交叠着双腿,背后倚靠着扶手椅,姿势看起来很闲适。他浑身的着装都是漆黑的,唯有他脖颈间的红围巾成为了唯一一抹鲜艳的色彩。 男人的旁边摆放着另一个扶手椅,上面坐着是位挽着红发身着和服的女子。女子的妆容同她那红发一样艳丽,却不显丝毫庸俗。她保持着相当风雅的坐姿望着窗外,表情却似乎透着些许冷厉。 中也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吧。黑发红眸的男人森鸥外,一只手撑着下巴,轻声说道。他表情惬意,语气还算轻松,似乎对刚知道的消息权当做是个娱乐性质的消遣。 原本这件事情妾身不应当去管的,但是一旦中也带回来的人出了问题,那孩子总归是要被牵连受到处罚的。女人垂下纤长的羽睫,她的一侧眼眸被额前的红发遮挡,另一只眼眸之中盛着窗外夕阳的光芒。 森鸥外轻轻哼笑了一下,这就是像是在父母眼中,无论自己的孩子多强大了都还是个孩子.吗? 可事实证明,妾身的担心并不是无用的。谈话间,女人将几页被整齐装订的资料递向了男子。 森鸥外接过了那份文件。 他还挺好奇,中也君看中的人究竟什么样子。 他简单地翻看了几下资料,挑着关键词粗略地阅读了一番,然后合上了那几页纸:出生在乡下.在当地一位隐退多年的格斗家手下学习过几年,因此有着惊人的身体素质与格斗技术. 虽然看起来并非是寻常的经历,不过在我看来,似乎没什么可惊奇的?男人抬起了头。 毕竟港口黑手党里来历神秘、经历甚多的人可不在少数。而他在意的只是这些人究竟是否有着绝不迫害组织的忠诚与决心。 至于其他的,如果是对组织有利的,那又怎样呢? 男人眯着眼睛,又把资料切回了第一页。 在他看来,第一页照片上的棕发青年相当具有亲和力,即便只是被定格的照片,在青年那双眼眸的注视下也感到一阵暖流轻轻淌过。 这倒是种有点新奇的体验。 森鸥外猜测这个男人应该是相当被周围人所喜爱的那一类型。如果中也君是想要把这样人介绍来工作,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若我告诉你,我派了数十名手下在经过非常详细地排查后,发现这个人相关的资料几乎都是有迹可循但无处可证的呢?女人抬手将落在脸前的一缕发丝挽至耳后。 有迹可循,无处可证。 哦?森鸥外眨了几下眼睛。这在他看来,这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出生的地方由于太过偏远,并没有什么决定性记录可以证实他的确生于那里。至于念过的学校,据我所知要么是被其他学校吞并了,要么是因为太偏僻老旧而被拆除了,所以难以查找到学籍档案。 至于那位早已退隐的格斗大师,既没有亲眷也没有什么朋友,几年前就去世了。女人轻声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很难核实这个人的资料究竟是不是真的?森鸥外晃晃了那几页纸。 分卷(24) 没错,巧合实在是太多了,我很怕中也是被这个人所欺骗了。 相比起红发女子略带阴翳的脸,森鸥外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他用抵着一侧脸颊的那手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皮肤,缓慢道:巧合多了,那的确就不是巧合了。 你想说这份资料是伪造的? 在妾身看来,这就是伪造的。女人站起身,落地的和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 森鸥外微微歪了歪头,抬眸看着女人:那么红叶君,你想怎么做? 等着他明天来自投罗网,待妾身好好审讯一番。 男人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用充满调笑的语气道:哦呀,这就是对自家孩子的溺爱之意吗。 . 中原中也的脸色不太好看。 森先生,现在沢田在哪里?他还是站立在门口,只是语调显然与方才不同。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审讯室了吧?森鸥外收回了那沓资料,脸上还挂着些笑容。 可是,中原中也呢喃着,微皱着眉头小幅度摇了摇头,我觉得无论如何这都不该是港口黑手党的待客之道。 港口黑手党只需要有用的人。男人笑眯眯地更换了一个坐姿。 如果你真的认可他的能力的话,只要等待他完好无损地从刑讯室出来不就好了吗? 毕竟红叶君是很有分寸的人呢。 * 沢田纲吉被束缚在了一张座椅上。 双手被绑在椅子靠背的后方,双脚也被一团粗糙的麻绳捆在了一起。 四周是个昏暗而潮湿的小型空间,周围的墙壁之上挂着许多显而易见是用来审讯的刑具。 他思考了一下他会不会现在就是在面试的环节了,但是又转念一想,好像即使是黑手党也不会在招纳新人的时候在面试上搞这么一出。 所以他推测,或许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而之所以刚到来就被人立刻绑走,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对方把自己定义为敌人。 会被定义为敌人,一定是对方掌握了一些什么信息。 比如说发现他的身份证明是伪造的。 可是他分明记得樱田先生和他说过,这算是一个相当大的程度上既能解释他的身份又能保护他的资料了。 沢田纲吉垂着头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截楼梯之上,似乎上了铁锈的金属房门被人慢慢推开了。 吱呀吱呀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小屋。 沢田纲吉抬起头,发现是一个身着淡粉色和服的女子站立在那阶梯之上。 女人的个头较多数女性来说都要高上许多,此时她正在款款而来,一姿一态看起来相当风雅。 直到走进了些,她才轻轻张开了色泽红艳而诱人的唇瓣:沢田纲吉? .是。他有些谨慎地打量着慢慢走到了他面前的女人。 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堪称淡漠,眼里却像是在透着风卷残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绑到这里吗? 因为.身份信息被证实是假的? 沢田纲吉盯着女人,头脑迅速地运转着,他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用那像是真的带着困惑的语气答道:老实说,我并不知道。 话音落下,他又缓慢地加了一句:我以为,我今天只是过来面试的。 他望着女人锐利似剑的凛冽目光,却并没丝毫的退缩之意。 沢田纲吉愿意相信樱田先生一次。 他要赌樱田勇没有欺骗他。 我这里有一些资料。她面若冰霜地凝视着他。 可是资料却告诉我,你好像不光是为了面试而来的。她的声音低沉的像是立刻能将周围的地面冻结。 二人在对视之中以目光互相对峙着。 沢田纲吉知道这个时候不可以闪避开目光。否则一定会被这个过来审讯他的女人认定为是心虚的表现。 这位女士。沢田纲吉望向她的眼神既有些困惑又有些恼火,我想我只是过来应聘工作的。如果你们已经不需要员工了,那也没有必要把我绑在这里。 中原先生向我介绍你们的工作场所时,可并没有说过这里还有绑人的规矩。 谈及到中原二字的时候,这个一席淡粉和服的风雅女子表情显而易见地凝固了一下。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即使被捆绑着处于完全不利地位,但是气势倒是丝毫不减的棕发男子,于是转过身拿起了一副被挂置在墙壁之上带着倒刺的长鞭。 她慢慢将长鞭伸展开,回身再次看向青年,声音都压低了些许:看来你的胆量还算不错。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横滨?这个问题无疑昭告着他们的确掌握了有关于他的那份伪造出来的信息。 但在沢田纲吉看来,她似乎暂时还没有要把那长绳完全展开然后用力甩下抽打他的预兆。 充其量是个为了增添心理压力从而让他说出些什么胡话的行为。 这个女人在演戏,她没有掌握决定性的证据。 她在听到中原二字的时候甚至失神了片刻,可见她在他是被中原先生邀请而来这一点上踌躇不定。 如果他的身份真的有问题,这鞭子大约已经果断地抽上来了。但正因无法确定那一纸资料的真伪,所以这个女人不敢轻举妄动。 超直感的肯定让沢田纲吉很快确认了这一点。 樱田先生给他的资料里显示,他师从某位格斗家,因而有着十分出色的格斗技术。 我来横滨是为了去ric。沢田纲吉回答了女人先前的问题,ric名声远扬,我始终很想去它的地下格斗场增长些见识。 女人轻轻挑起双眉,这勉强算是个合理的理由。毕竟像沢田纲吉这样冲着ric才来到横滨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么,你又为什么在ric成为了调酒师? 资料上还显示这个男人在ric打工了将近一个月。如果他有问题,那似乎还需要排查一下樱田勇是否有变。 实不相瞒,我来到横滨的时候,随身的东西都意外丢失了。我身上没有什么钱财,更没有落脚的住处,因此才去问了樱田先生是否还招收员工。纲吉解释地很耐心,表情也十分诚恳。 所以这位女士,如果□□不招人了,可不可以放我离开呢?他表现地像是对能否在这里工作真的丝毫不在意一般。 . 半个小时之后,沢田纲吉完好无损地从刑讯室里走了出来。 只是他身上的西装被绳子捆得发皱,看起来有些狼狈。 很抱歉我先入为主地将你带入了刑讯室。那和服女子从他身后走出。 请你不要见怪,只是因为你是中也那孩子招进来的人,所以妾身不得不多加注意一些。女人走到了纲吉的身前,语气谦逊地微微低头致歉。 那么,我现在还有机会去进行一下我的面试吗?纲吉扫了女人一眼,相当符合情境的露出一个看起来像是在憋着些怒气的表情。 这半个小时的博弈之中,他的确把自己伪装的就像是个毫不知情、没有底细,只是过来面试工作的无辜青年一般。他确信自己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有从口中吐出。 自然是可以的。由妾身为你带路。女人微敛着眼眸,越过了纲吉的肩侧,率先走向了前面。 但她的余光仍旧瞥在棕发青年的身上。 * 红叶君,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审讯结束之后这个人还是没露出什么尾巴的话,要怎么做呢?森鸥外仍旧在盯着窗外那片夕阳。 尾崎红叶同样也在望着窗外,面对男人的询问,只是轻声地回答道:即使是那样,妾身也不会相信那资料是真的,毕竟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那倒不如就按照中也的想法来。森鸥外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熟稔的标准式笑容。 毕竟有这样的人为我们工作,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从那天起,港口mafia的社畜卷王上线了。 森先生应该是那种更注重于组织利益的首领,组织里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很多的,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过去了。只要不危害组织,甚至能为他带来利益,他还是很愿意留下那些人的。 而之所以纲吉被拽入审讯室其实是因为红叶麻麻对好大儿(啾也)的爱。相信大家对于大姐赋予后辈爱的奇怪方式还是有目共睹的(沧桑) 我研究了半天红叶大姐头是怎么称呼森先生的,然后我在一段个人cut上发现了鸥外大人。 我:.啊这。虽然但是,好像真的是那么称呼的,但我觉得,这篇文里还是让大姐头叫他首领吧。 以及,感谢各位的订阅和支持!昨天有好多人买了v章我真的超级感动呜呜呜呜qwq感谢在2021081503:00:00~2021081605: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8350852个;29986360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倩春风伴、阿术、清墨20瓶;灯火之下3瓶;雲、ba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31) 挑一把趁手的枪。说话的人是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的青年。 青年穿着件暗绿的外套,剪着一头得相当具有个性的棕褐色头发。不知是受伤了还是些其他缘故,他的鼻梁之间贴着一块创可贴。 他此时正双手揣在长裤的口袋之中,看起来有些慵懒地斜靠在旁边的水泥墙上,不过眼神却是相当的不羁。 如果硬要形容一下对这个男性的直观感受的话,在沢田纲吉看来,他其实更像是常见于街边上的那一类流氓混混。 不过就在刚才,他已经得知了这个男子叫做立原道造。 他是港口黑手党的武斗组织黑蜥蜴的十人长之一。字面意思,就是手下还管理着一些其他的成员。 沢田纲吉望着眼前的白色长形木桌,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式手/枪,左轮、半自动、全自动,一应俱全。 事实上,他对于使用枪械的训练并不算多。 尤其是早年还在日本读书的时候,他的老师reborn从来没让他触碰过枪。毕竟他在战斗上是几乎不需要枪的。 不过等后来高中毕业远渡重洋去了意大利西西里后,他还是接受了对于各式枪类的理论学习和实践应用。 不过他在用枪的准头上大概也只是寻常人的水平。 沢田纲吉挑选了一把离他最近的半自动式手/枪,他用手掂了掂重量,随后就将它握在了手中。他的老师就很喜欢使用半自动式的,因而他在这一类枪型上训练的时间最多。 开枪吧。站在后头的立原道造抱着双臂,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前方大约十米的位置上摆放着几个射击靶,沢田纲吉抬起手臂,用力握紧着枪把,以防止之后子弹出膛时的抖动。他将准星朝向了视线之中的靶心,尽其所能地保持着三点一线*的原则,然后开了枪。 这发枪的弹夹弹容量是13发,沢田纲吉朝着那块固定不动的靶子快速地扣动了五次扳机。 子弹不是用于训练的空心弹,而是实弹。 伴随着周围逐渐弥漫起来的不算好闻的硝烟味,被射出的金属弹壳落在地面,接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在看到沢田纲吉放下了手/枪后,立原道造才收起了方才看起来有些慵懒的站姿,迈着速度适中的步伐从沢田纲吉身边穿过,走向了不远处的射击靶。 手/枪战的距离一般情况下都在十米范围之内。 虽然是静止的靶子,但是这个据中原干部说体术方面很优秀的家伙,射出的五发子弹竟然都在靶心的中心之上。唯有的一枪虽然相对于其他四枪而言有些偏,但也在靶心范围内尚未脱离。 看起来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实战是什么水准。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任务也已经被上头下达了尽量避免战斗的指令,所以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立原道造慢慢转过身,双手揣着口袋大摇大摆地从射击靶场地走了回去。 直到走到了沢田纲吉的身侧,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棕发青年的肩膀上。 走吧,新人。他拍了拍纲吉的肩膀。 接下来要去执行一个任务。 * 一个小时之前,沢田纲吉还坐在港口黑手党地下的刑讯室。 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坐在了摇摇晃晃开往某个地点的三排座椅式面包车上。 沢田纲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几名带着墨镜又面无表情的成员,不由得感叹起来这个组织的行动效率可谓是非常之高。 面试刚过就立马入职进行工作的,他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第一次见。 任务目标叫做高崎介。坐在沢田纲吉对面的立原道造递给了他一份资料。 高崎介,男,41岁。 在横滨的一家证券公司工作,至于这个身份是否属实,亦或是仅为其中之一,那还尚待考究。高崎介将在四个小时之后乘坐去往东京的飞机离开横滨。 而他们的任务是拿走被高崎介存放在酒店保险柜的u盘,并将其进行替换。 任务要注意的是既不能打草惊蛇,被对方察觉替换了u盘,也不可以对任务目标进行任何意义上的伤害。 也就是说,这个任务需要相当隐蔽地进行,不可以暴露任何有关于港口黑手党的行踪。 而他们此刻要前往的正是高崎介目前居住着的一所酒店。 从这所酒店赶往横滨机场需要时间,加上登机前需要办理值机手续,高崎介大概会提前三个小时就出发。 因此他们能够更换u盘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毕竟如果是在高崎介前往机场很有可能是乘坐在路边随便叫来的出租车。在这种情况下,要做到既更换u盘又要保证不被察觉,那难度上可谓是堪比登天。 你的任务是和银留在车上,把车停在计划好的位置,到时候随时根据情况变化接应我们。 分卷(25) 还有什么问题吗,新人?立原道造问。 没有了。沢田纲吉表示对任务过程已经了解了,于是摇了摇头。 车子停在了一栋高层酒店身后的昏暗小巷。已经换上了一身酒店服务员装扮的立原道造带着其他几名成员下了车。 沢田纲吉则是根据他们的指示坐到了这辆漆黑面包车的前排。 他的旁边是在路上始终一言不发、戴着口罩的一个人。 这人的名字叫银,沢田纲吉仅仅知晓对方和立原道造是一个级别的十人长。 此人的头发被高高地束在了脑后,穿着一间漆黑的长外套。虽然个子不矮,但是骨架看起来却较多数男性都要更小一些。 不过因为没有听过声音,所以沢田纲吉把这个眼神冷峻,始终沉默地盯着后视镜的成员理所应当地辨认为了男性。 立原道造和其他成员已经出发了。 详细他们要怎么进入高崎介的房间,怎么替换高崎介的u盘,这些人对他只字未提,他们只告诉了他必要的信息和一定要完成的任务。 不过沢田纲吉从他们已经更换成了该酒店服务生着装这一点上,就多少能猜出来他们要怎么进行计划了。 他和银的耳朵上都戴着一个私人频道的无线电耳机。此时立原道造给出的信号是他们已经成功地进入了酒店,现在正在高崎介房间的楼层,伪造成服务生这一点也尚未被他人发现。 沢田纲吉安静地倾听着无线电耳机之中立原道造的声音,确信目前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而就在这时,透过被开了一小半的窗户,他听见了在这昏暗狭窄的小巷之中,传来了有些缓慢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至近,在整个空旷的巷子中回荡。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穿着咖啡色西装、系着领带的男人从前方走过。 男人个子不算高,甚至有一些驼背。他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梳成了常见于职场工作者的样子,通过脸上的皱纹与沟壑,可以判断这个人的年纪大约已经有四十岁了。 这个男人还拎着个皮质公文包,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似乎正要去办些什么事情。 可恶耳机那头恰巧传来了立原道造带着些怒意的声音。 立原道造和其余几名成员站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酒店房间之中。 情报资料上显示这里的确是高崎介的房间。不过非常显然,高崎介已经离开了,那么那份u盘资料自然也不可能还在这屋子之中了。 高崎介已经走了。耳机里的青年咬牙切齿地说。 沢田纲吉立刻惊异地回过头,看向那名还没走远的中年男子。 他立刻对着耳机说道:疑似目标的人刚刚从车边走过。男性,身高约为160公分,穿着咖啡色西装,拎着公文包。 听了这个新人的描述,立原道造迅速回答:这个就是高崎介,立马跟上他! 开车子跟吗?纲吉问。 不,先下车想办法拖住他。我立刻带人赶过去,用于替换的u盘还在我手里,想办法让他别离开,但是不要让他心生怀疑。 好。沢田纲吉摘掉了有点显眼的无线电耳机,将它揣入上衣的口袋,随后立刻打开车门,轻声跟随在了高崎介的身后。 他们的车子离巷子的入口不算太远。 沢田纲吉紧跟着男人,呼吸放的很轻,他有把握让对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出于任务上还有立原刚才的刻意强调,沢田纲吉很清楚他不可以现在就在这条巷子里拦住对方。他必须要伺机寻找机会等这个男人拐出巷子,待他走到外面的大街上时再接近他。 毕竟如果有人突然从人迹罕至的昏暗地方蹦出来,任谁都是会对这个家伙报以相当谨慎的态度的。 尤其这个叫高崎介的人手里如果还带着什么重要资料的话,那他对外界的人和事物应该会报以更大的警戒。 高崎介毫无察觉地拐出了巷子。 他站在巷子的入口左右看了一下,随后左拐走向了大街上的一家拉面馆。拉面馆的外观看起来很普通,就是常见的快餐店式装潢,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乐观些思考的话,或许他比黑蜥蜴的人预计时间走的早,只是单纯地为了留出吃饭的时间,而并非是他们的行动踪迹遭到了暴露,才会导致这个目标人物提前撤离。 沢田纲吉眼见着那个咖啡色西装的男人踏上了街道边上的台阶,慢慢地推开了那家拉面馆的玻璃大门。 他此时正侧身立于这栋建筑物的拐角处,探出半个身子一边观察着拉面馆,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无线电耳机将其戴回耳朵上:高崎介现在进入了巷子外的一家拉面馆。 好机会。立原道造那边传来了鞋底反复拍击地面的声响。他似乎正在奔跑,不过他的声音不带分毫的喘息。 立原道造一边迅速地下着安全通道的楼梯,一边一手按着耳机下达了指令:跟着他进去,新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点一线:射击用语。即觇孔、准星和目标在一条水平线上,瞄准时,准星对向目标中间,上方微微露出胸环靶十环的边缘。(摘自百度百科) 没想到吧,纲吉,面试当天立马入职,前后不过一个小时。 (咦,好押韵哦) 感谢订阅与支持! 顺便宝贝们,明天我就要上夹子啦,夹子当天的更新会比较晚。 更新时间大约在晚上十一点,为了补偿大家我会努力多写,尽量保证下一章的正文有两章的字数~ 感谢在2021081606:00:00~2021081705: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986360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胖100瓶;红糖20瓶;西瓜10瓶;柒月流火5瓶;3987185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32) 沢田纲吉一路跟着高崎介走入了拉面馆。 现在的时间并不是饭点,因而绝大多数座位都是空着的,只有几名客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不同的位置。 为了不被特别注意到,纲吉选择了在高崎介斜后方的位置。 这个位置还可以更好地观察高崎介的一举一动。 拉面馆的店面不算很大,这个时间负责点餐的服务员好像也只有一个。那名服务员首先走向了先行落座的高崎介,手持笔纸等待他的点餐。 服务员的长相很普通,两个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眼神交流或是小动作,高崎介大概是真的在单纯地进行着点餐。 看来高崎介与这名服务员并不相识。 沢田纲吉假意盯着手旁的菜单,余光却完全注视在高崎介的身上。待那名服务员为高崎介点完餐后很快便朝他走来,他随意报了些菜名,那个服务员就点点头离开了。 沢田,现在方便说话吗?不方便就敲一下耳麦,方便敲两下。耳机里传来了立原道造的声音。 整个拉面馆都相当安静,偶尔传来的也是附近的客人吃饭的声音。他离高崎介太近了,贸然说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会被注意到的。 于是纲吉根据指令,轻轻敲动了一下耳侧的耳麦。 收到。高崎介目前有无异常行为? 纲吉又敲了一下耳麦,表示暂时没有。 好,在拉面馆等我们过去。 这句话之后,耳麦里便再没传出立原的声音。 高崎介没有大型的行李,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皮质公文包。u盘这类东西实在太小了,倘若u盘是相当重要的文件,那么放在身上丢失的概率是很大的,所以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u盘更有可能是被放置在了那个公文包里。 可是,要怎么才能拿到那个公文包呢? 高崎介点的拉面暂时还没有被服务员端上来,他四处环顾了一下,无边框的方形眼镜之下,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朝周围头像了谨慎的目光。似乎确认了暂时没什么问题后,他便拎起手提包站起了身,走出了那个座位。 看方向,他似乎是要去这家店的洗手间。 沢田纲吉微微皱起眉,正准备站起身赶紧跟上去,却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客人一边看着高崎介离开的方向一边站起身走了过去。 那名客人是个身材精瘦但看起来面容很随和的中年男性,身上穿着常服,桌上摆放着的一碗拉面很明显没动几口。 可见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为了吃面才这间店的。 高崎介之所以比预估时间提前一个小时离开酒店,大概率就是为了来这家店和这个男人见面。 等那个体型瘦弱的男性绕到洗手间方向的长廊时,沢田纲吉才从座位站了起来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一手按着耳麦一边轻声道:高崎介拎着公文包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了,在那之后有一名男性紧跟着也过去了。 你先跟上,我们马上到达拉面店。 好。纲吉点点头,立刻紧随着那个瘦弱的男人,穿过了一小段餐桌,走向了洗手间。 他眼见着二人先后进了洗手间,那扇洗手间的门在那个胖子进去的时候,还被他顺手关上了。纲吉站立在那侧墙壁不远处的转角,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洗手间里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只是门被关上了,他离洗手间的位置又不算太近,他根本听不到里面的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两个人一定相识,并且是约定好在这个位置出现的。 纲吉屏住呼吸倾听着那声音,没过多久,却发现洗手间的交谈声突然消失了。 他立刻将后背贴着墙壁轻声地走了过去,还将耳朵靠近了洗手间的门,他等了一小会,里面的确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当即直起身子,站立在洗手间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沢田纲吉没再犹豫,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大约有三间隔间的小型洗手间里全然没有那两个男人的踪影,纲吉挨个查看了那三处隔间,隔间的门都是打开着的,里面并没有人。 从隔间出去后,他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正对着他的那面瓷砖墙壁上方有一排小型窗户。从外界钻入窗中的光亮照在了他的脸上,天空的颜色有点过于苍白了,刺的他眼睛一片生疼。 窗户是打开的,那两个人跑了。 他抿了抿嘴唇,如实说明了现在的局势:.汇报情况,高崎介和一个人在拉面店的洗手间进行了交涉,但是他们已经从洗手间的窗户离开了。 耳机里传来了立原道造爆粗口的声音。 追查到了疑似目标的两个人。耳麦了突然传来了一道听起来相当细腻的女声。 纲吉眨了眨眼睛。 他并不记得他们同行的人员里有女性。 目测其中一人是高崎介,令一个为男性,穿着常服。他们现在在拉面店后方的巷子,正在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那道女声此时不带分毫情感地冰冷叙述着情况。 那公文包呢?u盘可能是在公文包中,现在它在谁的手里?纲吉立刻问道。 然而那耳麦中的女声却沉默了一下。 等了半晌,纲吉听见那女子继续回答道:他们两个人的手里,都有一个公文包,款式一模一样。 看来行动还是不知道在哪一环暴露了。 或是从一开始,对方就知道他们会想办法过来夺取那个存着不知什么资料的u盘。对方甚至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走进拉面馆的时候会被人跟踪,于是他们创造了一个短暂的无法被人窥视的机会,在此首先准备了一样的公文包,然后由两个人朝不同的方向离开此地。 目的显然是为了分散开追踪他们的人员。 耳机里传来了立原道造呼出一口粗气的声音,我们去追另一个人,沢田你现在去车上和银汇合,立刻往机场的方向赶。 不行。如果u盘还在高崎介的身上,我们就没机会了。那女子立刻反驳道。 可以替换的u盘只有立原道造的手上才有。 这是上头特意安排下来交付给他的,虽然不明白可替换的u盘为什么只发放了一个。 情报上没有关于和高崎介交接的人的情报。如果u盘在交接人的手上,我们不尽快跟上他的话,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立原道造立刻回应,说出了他的想法。 毕竟他们至少掌握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高崎介的动向。他一定会赶去横滨的机场然后乘坐飞机,但那个交接人的信息他们确实完全不知情的。倘若放走了交接人,他们可能会全盘皆输,因此不可能只专注追寻高崎介。 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耳机里又传来了立原道造奔跑起来的声响。 * 纲吉暂时还不熟悉横滨的交通,于是开车的职责被交付给了银。 银握着方向盘,双目冰冷地紧紧凝视着前方,脚下的油门几乎被踩到了最底部,几次前面有车驶来都被以一个相当惊险的角度躲避了过去。 纲吉在反复的摇晃之中头晕目眩,最后只好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反观旁边的银,似乎早就已经习惯这么开车了,一次次大幅度地转动方向盘的时候,那双冷锐的眼眸也毫无波澜。 他们现在正在跟踪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出租车里的乘客正是赶往横滨机场方向的高崎介。 我们追上那个和高崎介交接的人了。耳麦里的立原说。 怎么样?纲吉立刻问道。 u盘不在他身上。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恨,刚才也已经确认了他拎着的公文包。公文包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纲吉微微抿了抿嘴唇,望着前方那辆开的速度适中的黄色小轿车,所以u盘还在高崎介的身上。 对。耳麦里传来了那个青年牙咬切齿的声音,他似乎踹了一下附近的墙壁,耳麦传来了震耳的声响,他的嗓音骤然拔高了几个度:可恶啊 旁边开着车的银突然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是你的判断失误。 是道听起来相当细腻,甚至很悦耳,但是带着无尽凛冽的声音。 而且,是个女声。 咦? 沢田纲吉满脸惊异地望向了此时正在换挡、一身漆黑的银。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刚才在耳麦里听见的女性声音。 原来是个女孩子吗? 分卷(26) 他被这一事实震撼地目瞪口呆。 喂,银,你是想在任务之后打上一架吗?立原道造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爽。 银当即冷哼了一声:你要是想的话,我自然奉陪。 在一旁听的一脸懵逼的纲吉:? 所以你们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窝里斗啊? 我现在朝机场的方向赶。争执归争执,立原道造没忘自己现在到底该干什么,我先向广津先生汇报一下情况。 前面是一条十字路口道,旁边的一辆灰色的车突然插进了他们与那辆黄色计程车中间。银对着那辆显然不怀好意的车再次轻嗤了一声,旋转着方向盘,很快便从那辆车的旁边绕了过去。 但插进来的灰车却似有所感一般,也朝着旁边的位置挪动了一下,再次挡在了他们的车前。 银当即朝着这辆灰车移动的反方向开去,然而这车立刻跟上了他们的动作,如同在保护那辆黄色计程车一般,坚决不允许他们的靠近。 这车是故意的。 沢田纲吉望着那辆灰色的老旧轿车,不禁拧起双眉。 眼看着就要开过此时的十字路口了,高架于前方一座桥梁之上的红绿灯却刚好变成了红色。那辆载着高崎介的黄色计程车卡着时间在变成红灯之前开了过去,而前方那辆灰车则相当遵守交通规则地停滞了下来。 银踩下了刹车也渐渐把车停下。 她此时望向前方那灰车的眼神都变得凶神恶煞了许多,倘若人的目光具备实际伤害意义,这辆车恐怕都已经在她的目光之下被摧毁千次万次了。 耳机里消失了一会的立原道造又再次出现了,只是这次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更加沉闷了:广津先生说让我们不要再追了。 对方已经十分警觉我们了。任务失败,回去吧。立原道造轻声叹了一口气。 沢田纲吉望着前方的灰车,不由得轻轻皱起双眉。 对方确实是在和他们下着一盘棋,许多行动就像是提前被对方预判了一般,对方的每一步都执行的要比他们更早,使他们处处受阻。 可是.就这么放弃任务了吗? 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 高崎介成功地带着他的公文包安全走进了横滨机场。 口袋里的手机在他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响起。 他赶忙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凝滞了一下,随后用突然开始颤抖的手指点击了接通按键。 喂。他接过电话,虽然见不到电话另一头的人,但表情变得相当敬畏。 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了处理,只能勉强辨认是个男性,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 听见那电子感及其浓郁的声音时,高崎介也仍旧十分畏惧,险些站在机场大厅里点头哈腰:完全按照你们的吩咐来的。确实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但就在追来的路上已经被耍得团团转了。 好。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 把东西安全带到东京,你的任务就结束了。这句话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挂掉了。 高崎介关上了电话,拎着他的公文包,慢慢走向了头等舱的专门安检通道。 机票也是那个组织给他安排的。为了保证他不在人多眼杂的情况下不小心丢失公文包里的东西,那个组织非常大方地给他订了一张头等舱的机票。 他现在只要通过安检,就再也不用担心还有什么小尾巴跟在他的身后了。 通过安检门前,他终于将他的那个始终不离身的公文包脱手,将它放在了一会会被送入行李安检设备检查的塑料箱中。 他一路的忧心忡忡在此刻终于结束了。他走向安检门通道,望着那名正在等待为他安检的机场工作人员,如释重负地长呼出一口气。 而那名安检人员握着手持探测仪,见到了一脸轻松惬意的高崎介,慢慢朝他展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高兴地别太早。 顺便本文已经进入正式的主线了。啊,当然前面那些并非不是主线,不过其实都是在给后文埋伏笔就是了。相信自己,你们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那确实就是有问题。 而且我想说,评论区真的有预言家。好厉害啊. 感谢在2021081701:06:03~2021081821:5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8350852个;回宝勇敢飞、sky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修呆毛王20瓶;春花秋月何時了10瓶;把作者艹哭、若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33) 这一组未能成功完成任务的小队回到港口黑手党总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他们的直属领导广津柳浪。 除去最为特别的那栋大楼之外,伫立于港口旁边的其余四栋写字楼外观都是一样的,不过这四栋楼其作用却是大不相同。而他们黑蜥蜴平时不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便在其中的一栋写字楼中进行训练。 身为港口黑手党内最大的武斗派组织,在没有上头安排下任务的时候,他们多数时间都会在这里进行一定的体术训练和射击训练,从而保持必要的身体活性。这栋写字楼有多个楼层都专门修建成了给他们使用的训练场地,可见森首领对于黑蜥蜴的重视。 进了写字楼后,走在最前方的立原道造就率先开启了一楼大厅之中的某座电梯。 银似乎正在和立原道造暗中较劲,两个人从回来到现在一句交流都没有,倘若眼神不巧碰撞上了,二人还会如同赌气一般,互相瞪视上对方一眼再恶狠狠地转过头。 沢田纲吉对于他的新同事没有什么了解,身为初来乍到的新人,他便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如同其他几名似乎对二人总是吵架已经习以为常的成员一样,沉默地走入了电梯。 出了电梯在外面的长廊越过一个转角再走了一小会,便会有一间办公室,那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着的,似乎就是在等待着他们的进入。于是纲吉走在最后头跟着那些人走了进去。进去后,他一眼就看见到了一个站在窗边的老者。 被他们叫做广津先生的男人看起来的确已经上了岁数了,头发全数白了下去,看起来灰蒙蒙的。不过他的背部不见丝毫被岁月压弯的痕迹,一身漆黑的风衣衬得他身姿格外挺拔。 他此刻正负手而立,微微仰着头,像是在欣赏外面的天空。他右眼之上的古典单片眼镜正反射着外界的光,不知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立原道造带着身后的几人走近了广津先生,他的脸色不算太好,面部更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向广津先生的眼神却带着几丝畏惧。 今天这项任务出现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没能成功更替u盘究竟会对整个组织造成何种影响。尤其是这个任务主要被交托于他来主导,而且很明显的,他在此次任务中做的并不成功。 他大概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广津先生.他硬着头皮走在了最前头,微微低下头算是给老人打了一声招呼。 窗前的老人慢慢转过头,他那单片眼镜仍旧反着外界的光,此刻他的表情令人相当捉摸不透,他的唇线被抿的笔直,看起来不喜不悲,更算不上愤怒。 即便年纪有些大了,但他的眼神仍旧相当清明,不带寻常老人人那一星半点的浑浊,甚至目光一扫而过时都会令人不禁打起寒战。 见到众人,他意义不明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是的,老爷子.立原道造硬着头皮回答。 此时站在对面的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个老者的第一句话会是对他们的训斥。然而并不是,他双手背后以一副长者姿态望向他们的时候,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 任务失败了就好。广津柳浪抬起手,轻轻捋顺起他下巴上留出的一小撮胡子。 这一句话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众人面面相觑,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头上都险些凝聚出一个问号来。 面对他们的窘态,老者却是有些得意地轻哼了一声:你们不过都是计划的一环。我并没有将上头传达下来的全部资料交予你们。 那资料的最后一句要求是:要保证追击人员的任务失败。 而只拿了一枚u盘给你们,目的就是为了确保让你们失败。只有这样才会让对方掉以轻心,以为早已经脱离了你们的追踪,还自作聪明地误认为把你们耍的团团转。 可是.老爷子,如果一开始就决定要让我们的任务失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立原道造禁不住发问。 老人看向立原道造的眼神,似乎带着些许来自长者对晚辈的戏谑:要想骗得了别人,首先就是要骗过自己人,不是吗? 至于你们想必非常好奇的,任务的下一环究竟在哪里.他悠悠地转过身,再次将视线投射在天色已经变暗的窗外。 那是个机密,你们就不要深究了。这回他的声音再听不出分毫的情绪。 . 横滨机场。 要说那个组织制定的计划最为败笔的地方在哪里. 其一是选择了一个废物去负责转送档案资料,以为甩掉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掉以轻心之后落入陷阱的开始;第二就是.那个组织聪明反被聪明误地为高崎介订购了一张头等舱机票。 倘若是经济舱也就算了,毕竟经济舱的人流量那么大,办理安检的窗口数不胜数。倘若高崎介手里拿着的是一张经济舱机票,那么谁也无法确定他究竟就会在哪个安检窗口办理手续,那也自然谈不上对他的行李那个公文包动手脚了。 但是头等舱机票就不一样了。 毕竟头等舱的安检口,只有一个。 穿着一身安检服的人轻轻下压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工作帽,他把玩着手里的u盘,自在悠闲地吹了一声口哨。 * 高崎介提着那被他护了一整路的公文包下了飞机。 从机舱出去的时候,东京似乎刚下过一场雨,在夏季,这个温度堪称舒适的惊人。外面又刚巧刮着有些凉的微风,他从飞机的梯架走下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那个组织告诉他的计划,他全部如数进行了。 包括提前一个小时离开酒店、去拉面店与接应人一同分两个方向离开、还有乘坐计程车后通知其他接应人等等。从进了机场以后,那些一直追踪他的人便没再跟着他,而他公文包里的东西,自然也绝不可能被被手脚。 他现在只要在一会将u盘送过去,就可以等待那些人的奖赏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都不自觉地弯成了一条缝。 就他所知,那个组织的庞大是一般人都无法想象的,他们不仅背后有着异常雄厚的资金,还在政界、商界都有着出众的一席之地。 高崎介走出了机场。 出了机场的大门后,他便眼就看见了一辆漆黑的商务车。车子的旁边站在两个身着风衣,头戴黑帽的男人。 其中一个人身形高瘦,另一个则个头较矮但看起来身材魁梧。比较特别的是,高瘦的男子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 高崎介当即确定,这就是在等待他交出公文包的大人。 他不知道公文包里究竟有什么,以他的权限他也明白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只是这东西对于他们似乎相当重要,他们不仅为他制定了一个排除横滨的阻碍的计划,还承诺东西到手便会给他一大笔费用。 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周围没什么异样之后,立刻小跑着到了那二人身前。 高崎介?双手揣在风衣口袋之中的银发男人冷声问道。 他的眼神看起来相当冰冷,周身似乎都散发着某种无形的压力,站在他身边的时候,甚至会不自觉地感到双腿发软。 高崎介连忙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是,是的,大人。他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男子用目光轻轻扫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打开了车门,率先坐了进去:上车。 高崎介紧张地连身体都在发抖。他赶忙跟着坐进了那辆车子,另一先前和银发男子站在一起的男人则是走到前面坐了副驾驶座上。车子很快便发动了。 不知道目的地是哪,不过高崎介清楚自己不该问,他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办好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高崎介立刻打开了公文包,翻找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小盒。他把小盒自中间的缝隙打开,里面放置的正是一枚蓝色的u盘。 银发男人瞥了一眼u盘,首先打开了被放置在一旁的一个笔记本电脑,然后才接过了它。 高崎介紧张地盯着那个男人伸出带着明显带着厚茧的手,然后将u盘连接在了笔记本电脑上的usb接口上。 车厢内部有些暗,除却正前方的车窗外,其余的侧边四个窗户都被遮光布盖住了,因而那电脑屏幕的光亮将银发男子没什么表情的脸映衬的异常苍白。 那男子等待着u盘与电脑的连接,在右下角显示已经连接成功后,他立刻点开了这个u盘,他盯着被打开的移动硬盘,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动着,他的眼中滑过一串又一串的数字代码。 高崎介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只见男人又敲了一会键盘上的某些按键,然后突然停下了动作。那一瞬间,高崎介感觉车厢的温度都骤然间降低至了冰点。 银发男子突然合上了电脑,缓慢地转过了头。他的眼里带着些许的红血丝,此时眼睛大睁着,凶恶地望向了他。 高崎介被这男人看得不由得一哆嗦。怎. 咔哒是手子弹上膛的声音。 一把漆黑的手/枪不知什么时候被银发男人握在了手里。而高崎介更加不清楚他的太阳穴究竟为什么此刻正被这枪口抵着。 你最好回答我是怎么回事。银发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像是死神在沉吟。他用枪口用力地敲了敲高崎介的太阳穴,高崎介在那冰冷的金属反复触碰下,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什.什么怎么回事?舌头像是打了结似的,他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终于成功发出了他的疑惑。他都没意识到此时眼泪已经从他的眼眶流溢出来,连同鼻孔都渗出了许多透明的液体。 银发男人面对此景,只是冷哼了一声:u盘是空的。 换而言之,就是假的。 分卷(27) 高崎介瞪大了双眼,他惊异地喊道: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按照这个组织给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走的,他也从未打开过那个存放u盘的黑色盒子,此前他甚至不知道那黑色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枚u盘。 我不知道。被枪口顶着的那一瞬间,肾上腺素的飙升令他的脸颊变得通红。 脑部的语言中枢像是突然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一般,他惊恐地摇着涕泗横流的、布满了皱纹的脸,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大着舌头回答:我根本没动过那盒子,我.我都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是. 砰 枪口跑出了一丝白烟。 银发男子收回手/枪,朝着司机冷冷地说道:停车。 驾驶座上的黑衣男子很快地踩了刹车,让车停滞在了原地。 整个车厢都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闻起来实在是令人作呕。 银发男子打开车门,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他朝着车厢内的二人说道:收拾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是港口maifia高层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睡不着于是又爬起来码了一章,此刻写下这行字的时候是凌晨四点二十. 好了,晚安,这回心满意足回去睡觉了(我的阴间生物钟啊) 感谢在2021081821:57:09~2021081904:2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回宝勇敢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清蘅10瓶;卿九安3瓶;过期鱼子酱2瓶;39871855、忆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34) u盘被插进usb接口的那一刻,屏幕上闪现出了一大段数字与代码。那些数据以肉眼都来不及分辨究竟是什么的速度迅速地下移着,即使是有着及其高端的显卡与cpu的电脑,也在这庞大的数据之下险些死机。 昏暗而偌大的房间里,唯有那台电脑的显示器在散发着光亮。 诡异的蓝光照射在正对着它的男人的脸上,那个一身漆黑、脖颈间挂着一副红围巾的男人此时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一串串冰冷的代码。他正在等待着处理结果。 电脑因超负荷工作而散发出了极高的温度,直到它在即将崩溃的时候,屏幕中终于显示出了被勉勉强强解析出来的结果。 男人一手托着下巴,望着那呈现出的结果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黄昏别馆.他有些困惑地呢喃着,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 原来如此,男人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轻笑了一下,一棵树.吗? * 中原中也今天破天荒地踏入了那栋被黑蜥蜴几乎包揽了的写字楼。 守在写字楼玻璃门前的门卫对于在此见到中原干部这件事感到相当诧异。两名守卫保持着标准地跨立姿势朝即将踏入楼内的中原干部相当敬重地问好,然后还得到了对方礼貌的点头回应。 中原干部之所以很少踏入这栋楼,是因为黑蜥蜴并不在他的管制范围内。即使偶尔有工作需要从黑蜥蜴调动人手,也从来不会由他本人亲自过来。 不过其实中原干部会出现在总部就已经是件相当罕见的事情了,毕竟港口黑手党的所有人都知道中原干部一年有三百多天都是在外面工出,干部会议也时常缺席,根本见到不到踪影。 这个男人今天穿的也是相当正式的西式着装,似乎因为已经在外面进行了许久的工作,披在他肩上的外套不可避免地起了些许褶皱。 他慢慢踏入了写字楼一楼的大厅,皮鞋的鞋跟触碰在瓷砖地板上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进了旋转玻璃门后,便能看见大厅正前方有负责接受咨询的柜台工作人员,呈半圆弧状的白色长形柜台里坐着两名穿着相当考究的工作人员。 倘若不先前告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初次踏入这里的人一定会误以为此地是什么知名的企业公司。 中原中也走向那柜台的时候,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立刻通过那头亮丽的橘发分辨出来者是什么人,于是动作迅速地站起身,还朝他微微低头行了礼。 中原干部。那两名工作人员的动作整齐划一,声音也充满敬意。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随后询问道:你们知道沢田纲吉在哪里吗? . 这是沢田纲吉在港口黑手党总部工作的第七天。 他已经被正式地分配进了黑蜥蜴十人长的银手下,因为银的小队在前段时间与其他势力的冲突中不幸丧生了两名成员,而他的出现刚好可以填补这一空缺。 在第一天相当匆忙地入职之后,他很快适应了在银手下工作的生活。而平时在上头没有下达任务的时候,黑蜥蜴的人通常会去训练场地进行必要的体能训练,而也有一部分人可能会被借调到文职区工作。 沢田纲吉很不幸地成为了被借调到文职区的员工之一。 毕竟在没有频繁外出任务的时候,黑蜥蜴的成员真的是没什么事情可干。底层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尚且轮不到他们这个阶级去干。 而自从走入了堆满文件的办公区工作后,这位长得很耐看又顺眼的新人得到了办公区前辈的一致好评。因为这位新人看文件和翻阅资料的能力实在是强过了其他员工一大截,这使得原本令他们苦不堪言的巨大工作量很快被消减大半。 中原中也进入办公区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正埋头在办公桌间工作的沢田纲吉。这个时间点其实已经该下班了,不过那个棕发青年还是没什么怨念地来回翻阅着文件。他垂下眼帘盯着一沓资料,纤长的睫毛偶尔上下煽动,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里那厚厚的一层印满了文字的纸。 他工作的很专注。 来之前听到楼下的工作人员说他正在文职办公区工作的时候,中原中也还诧异了一下。 那两名站在柜台的女孩子一提到沢田纲吉还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们说这个新人现在备受前辈们的好评,因为工作很努力,大家几乎都知道他。 中原中也刚从办公区的大门踏进去一小步,那名棕发青年便从抬起头,将目光准确地投向了还在门口的他。 沢田纲吉看见他的时候,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后便立刻露出了微笑: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猜测对方大概正在好奇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他抬手和对方打了声招呼,随后便迈着大步径直走向了沢田纲吉的座位。 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吧,今天的任务量还没达到?橘发青年扫了一眼他桌上快要堆成小山的文件。 倒也不是.沢田纲吉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慢慢站起身,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干,想着不如就多做些工作。 文职任务本来就不属于黑蜥蜴成员的工作范畴。中原中也说道。他将视线再次移回棕发青年那张十分清秀的脸上,既然任务量早就完成了,又没什么事情做. 那就一起去吃饭吧。他朝着沢田纲吉轻笑了一下,这顿算我请。 * 来到港口黑手党整整一周的时间了,沢田纲吉都始终没能见到中原中也。后来他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党里劳模级别人物的存在,之所以见不到人影是绝对因为又公出了。 当时沢田纲吉就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同病相怜的感觉。 之所以直到现在才见到中原中也,他猜那大概也是因为对方才忙完工作。 中原中也开着车带他去了一家日料店。 日料店的店面规模不算大,但是外面的装潢却衬的这家店相当雅致。现在正是饭点的时间,进了店里便看见大厅的散桌座无虚席。 这间店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味道非常好。中原中也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道。 中原中也预定了一间店里的包厢,进了店里报上了之前预留的手机号码,负责接待客人的服务生便带他们去了相应的房间。 沢田纲吉很快意识到中原中也并不是一时起兴才说要请他吃饭的。这个男人似乎有着全然不同于他的身份的一面,他猜测中原中也可能还因为他来到港/黑的时被尾崎红叶抓进刑讯室这件事而报以着愧疚,才会请他吃这顿晚饭。 包厢的位置不算大,但是环境相当洁净,整体呈出一个典雅而素朴的浅黄色调。地面是榻榻米式的,最中间摆放着一个方形木桌。 二人分别坐在了桌子的两端。 老实说,他和中原中也其实也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根本连话都没说上,第二次则是直接打了一架,也是没来得及谈上什么。 因此他对这位年纪轻轻就身居干部职位的男人知之甚少,他只通过别人只言片语的评价了解到中原中也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人。 有什么想吃的吗?橘发青年先将菜单交给了纲吉。 纲吉扫了一眼菜品之后,有些苦恼地笑了一下:还是你来点吧,这里我之前并没有来过,不知道什么好吃。 好。中原中也接回了菜单,接着问道:那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纲吉摇摇头。 于是对方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点起了这家店里值得一试的菜品。 点好菜后,服务生便收起菜单顺手将包厢的障子门关上了。包厢的隔音措施做的还不错,屋里立刻静谧了下去。 在港/黑的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中原中也先开了话头。 还不错,沢田纲吉回以对方一个温暖的笑容,黑蜥蜴的外出任务没有我想象地那么多,最近去帮着做了些文职工作,办公区的前辈们性格都很好。 那就好。中原中也点了点头,他沉思了片刻,随后又抬起头望向那个眼神澄澈的青年,前段时间你第一次来港/黑的时候,很抱歉.我也没想到红叶大姐会做的那么过。 没关系的,纲吉立刻摆了摆手,在我看来,尾崎干部也是为了保护组织,这是可以理解的。 你那天没受伤吧? 没有,只是在里面和尾崎干部交谈了一下,然后就被她放出去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一小会,他们点的菜很快便被服务生端着餐盘送过来了。 菜品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尤其是中原中也点菜时强烈推荐的特色寿司,在屋内暖黄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更是诱人至极。 中原中也拿起手边上的一块寿司,轻垂着眼眸,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话说,沢田,过段时间我其实有一个外出的任务。 任务?沢田纲吉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后,很快又将视线投射回食物上,是什么很难办的任务吗?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他清楚自己不该去问究竟是什么任务。 难不难办我暂时定论不了。中原中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实地回答道。 不过我可以带一名成员和我一起前往任务场所。橘发男人又抬起头,任务的场所有些特别,我想带你过去。 你有什么想法吗,沢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第二更下午三点,是雷的加更~感谢宝贝们的支持 然后鉴于文名好像emmm,据说吓走了很多人,所以我可能要和编辑商讨一下更换一个文名,初步定下的是《十代目社畜打工指南》,如果更换了,请不要记错我哦ovo 顺便不知道文有没有事业粉,但是还是和你们分享一下快乐~ 笨蛋作者现在在书城首页的榜单和新晋作者榜的第一名。虽然明天就要下新晋啦,但是第一名风风光光地离开很高兴,这都是宝贝们大力支持的结果,很感谢你们~ 第一次在jj写文我心里也很忐忑,有这么多人看文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笔力还有剧情设置都不是很成熟,还有待改进和学习。所以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含,未来我也会更加努力的! 第35章 (35) 吃完了晚餐之后,中原中也问了沢田纲吉要不要把他开车捎回居所,不过被沢田纲吉婉拒了。他新租的房子离这家餐店的位置不算远,他决定徒步走回去。 中原中也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和他道别后就开着车离开了。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了。 这附近的建筑物都不算高,因而可以看见遍布繁星的夜空。那些闪烁着微弱银光的小点在天空中弯弯绕绕地分布,最后竟形成了一条优美至极的银河。 走在这条透着些古朴之风的小路上时,沢田纲吉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内心十分地宁静。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是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才会觉得心绪如此的平稳。 携着些微凉意的夜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沿着一条河路慢慢悠悠地走着,正待他穿过这条路时,他又立刻倒退了回去。 他刚才在河里看见了什么? 两条倒立在水面的腿? 他一度觉得自己好像是眼花了。 好怪哦,再看一遍。 河岸附近的街灯有些陈旧了,散发的光芒不算明亮,但沢田纲吉还是看清了那片黑压压的河水里,的确有一双倒立在外面的双腿,而且还在顺着河流的方向往更远的位置漂。 此情此景之下,沢田纲吉抽搐着嘴角犹豫了两秒,然后一咬牙,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直接跳进了水里。 即使是夏季的河水,也是冰冷的出奇。大约因为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了,河里阳光的余温也早就散尽了。 好在河水还算清澈,借着月色,他在水中灵活地游动着,接近了那个溺在水中的人影。光芒有限,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莫名觉得这个人似乎很熟悉。 他握住了那道身影的手腕,发现对方的腕骨细的惊人,而且似乎有一些类似绷带粗糙质感的东西绕在手腕上面。纲吉没多想,先牵着这不算重的人一路游回了岸边,自己先爬上岸后,再把这人也拖了上去。 然后,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微卷的黑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了皮肤上,那人被平放在地上,因而脸部显出了十分明显又优美的下刻线。他的脸色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苍白,好在唇部的颜色看起来还算健康。睫毛被水浸润后仍旧长而浓密,甚至随着些微光亮在皮肤上打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分卷(28) 这张脸确实可以被评判为俊逸出尘了,是任谁看上几眼都会难以忘却的类型。 所以沢田纲吉自然也立刻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不过,好看归好看,烦不烦人则是另一码事。 他此时正有些苦恼地望着这个名为太宰治的生物。 要不、再丢回河里去? 咳.咳咳咳.平躺在地上的太宰治突然诈尸。 那黑发青年咳嗽了半晌,才慢悠悠地探起头。然后,他看见了站立在月亮之下的沢田纲吉。 哦~原来是沢田先生啊。那男人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 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最后还是没忍住,又抽搐了几下嘴角: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入水啊,入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地面站了起来,动作相当轻盈,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溺在水里。 入水?沢田纲吉挑挑眉。 就是自杀啦。男人的脸上一片笑意盎然。 .哦,那打扰了,你继续。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 身后的太宰治连忙追了上去,跑到了他的身前,随着沢田纲吉的脚步倒退着往后走,可是,沢田先生,我浑身都湿乎乎的,而且肚子还饿了。 沢田纲吉定住脚步。 站在对面的男人紧跟着也停下了动作,还相当可怜兮兮地像是在示意自己很柔弱一般,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 * 自从在樱田先生那里拿到了身份证明后,沢田纲吉终于正式成为了有身份的人,并且获得了租房子的资格。 之前在ric工作拿到的工资加上在地下比赛得到的奖金使他有了一大笔存款。他始终觉得有钱的时候没必要苛待自己,尤其是生活方面,于是他便在离现在的工作地点不算太远的位置租下了一栋价格不算便宜的高级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男人一脸期待地探着头。沢田纲吉瞄了对方一眼,轻声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公寓的房门。 门前先是一小段换鞋子的玄关,沢田纲吉先给太宰拿了一双拖鞋,然后才去给自己换鞋。 绕过那处玄关便能看见一个装潢风格十分简约但看起来很温馨的客厅,从客厅的大小可以判断出公寓的面积不算特别大,但只住一个人的话确实绰绰有余了。 那边是浴室。沢田纲吉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屋子。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不是浑身都湿乎乎的吗?沢田纲吉一边反问着一边把太宰治推进了浴室,然后顺手给他关上了门。 浴室里起初先是沉静了一会,然后慢悠悠地开始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沢田纲吉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先回房间拿了一块毛巾擦了擦同样也湿漉漉的自己,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了厨房。 他还没搬进这座公寓几天,一些东西还没有备齐。今天回来的又太晚了,他也没来及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做饭的食材。纲吉在橱柜里东翻西找也就找到了一些面条和鱼肉火腿肠。 于是纲吉打开电磁炉,烧开了一锅水。水咕噜噜地冒出气泡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又关了火转身进了房间。 几分钟后,他拿着被叠的很整齐的全套衣服站了门前,衣服上面还放着一条新的毛巾。 他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门。浴室的水声很快停了下来,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一个极小的缝隙。 衣服。纲吉把那套衣服递到了门边上。 门里的人并没有说话,安静地出奇。 纲吉又一次轻叹一口气,衣服是新买的,很干净,还没穿过。你一会难道要穿着你那套刚被河水泡过的衣服出来吗? 门里的人大约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门缝又被打开了一些,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接过了那一全套的衣服。 纲吉隐约听见里面似乎传来了一句十分轻声的谢谢,然后门被立刻关上了。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纲吉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准备离开,那道浴室门又被立刻开出了一条缝隙。 沢田先生~里面的人声音又变回了平日里那般,堪称欠揍的抑扬顿挫效果。 沢田纲吉终于理解他前去侦探社进行委托的时候,那名叫国木田的侦探为什么在被太宰喊了名字之后,气得直接把手里的钢笔折断掉了。 什么事?他耐着性子问道。他恍惚间有种回到了十年前,还在并盛的沢田宅里带一窝小孩子的感觉。 有绷带吗?浴室里的男人声音相当轻快。 什么? 绷带~短短两个字被那个人拉出了懒懒的长音。 于是沢田纲吉去客厅电视机旁边的柜子翻找了起来,从一处装着常用药的抽屉里翻出了两卷绷带。 他拿着绷带又回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一脸黑线地把它们递给了伸出一只手的太宰治。 门里的男人终于心满意足似的,这回浴室里不仅有水声,还充斥着相当欢快的哼歌声。 .这家伙的本体就是绷带吧?是绷带成精了对吧? 一定是吧?一定是吧? * 太宰治顶着一头还有沾着水珠的黑毛,穿着一件浅色的连帽衫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纲吉不禁愣了愣。 前几次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对方穿的都是比较正式的风衣和西装。见到太宰治穿着现下的年轻人常穿的日常款式时,他觉得这一幕相当的新奇。 他们的体型差不了多少,事实上他还比太宰治要高上一点点,不过两个人刚好可以穿一个尺寸的衣服。那件全新的连帽衫配上一条运动式的宽松长裤,使得这位黑发青年看起来像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具体有多大,但是纲吉猜测对方应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 诶呀,沢田先生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呀?直到对方又露出了那欠揍而虚假的笑容,沢田纲吉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餐厅的桌子上有一碗面,如果饿了的话就去吃。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一共就这些食材。沢田纲吉说。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前往浴室。 为了救人他刚才也下了水,身上也同样是湿乎乎的。虽然回来的时候先用毛巾擦过对付了一遍,但是要他一直忍着不洗澡根本不可能。 那么沢田先生就快去吧~太宰治哼着小调充满好奇地打量起这栋公寓,四处走了走后,才乖乖地转身进了餐厅。 沢田纲吉的居所干净而整洁。 虽然是一个男子独居,但是却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的十分妥当,不似当代多数青年人乱糟糟的房间。屋子虽然并没有安排什么显得十分有生活情趣的物品,但是整体看上去也是十分温馨的调子,不带大部分独居人士家中的冷清之意。 倘若不是调查过这个男人,并且知道对方有些不同于寻常人的地方,太宰治恐怕都会觉得这就是个性格温顺、大概还很讨女性喜欢的家伙真的就是个务实的普通人。 从那天得知了沢田纲吉拥有某种并非异能力的能力之后,他就试着去调查了这个男人,不过他并没搜寻到有关于沢田纲吉的丝毫资料。 值得一提的有趣事情是,在查无此人之后的没几天,沢田纲吉又突然有了一系列的相关身份证明,虽然那证明一看就是假的就是了。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像某个家伙从什么地方偷渡过来,然后又给自己安插上了一个合理的身份似的。 浴室里传来了淋浴器的水落于地面的声响。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听见了自己的肚子不满地叫了起来。 这回是真的饿了。 他决定先去吃掉那碗闻起来味道很诱人的面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二更~ 文文正式改名字啦,现在叫《十代目社畜打工指南》了哦。 感谢在2021082002:25:13~2021082014:2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燎原之火50瓶;三白20瓶;筱筱、樹束述東2瓶;草莓芭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36) 沢田纲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他将双腿交叠了起来,背靠在沙发的靠垫上,坐姿看起来相当优雅,看起来像是欧洲的中世纪贵族。 电视被对方打开了,里面还在播放着什么一看就没有营养的无聊综艺,虽然台下的观众一直都在哈哈大笑,不过那个黑发男人只是在脸上挂着假笑,面部并未因为主持人的搞笑发言而产生丝毫波澜。 那碗面,你吃了吗?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男人转过头弯起眉眼,还是那种看起来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吃掉了。 沢田先生倘若是个女孩子的话,一定是那种相当会照顾人的贤妻良母吧。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人类型啊~他的尾音又一次欠揍地扬了上去,像是空中的飘来飘去的羽毛。 沢田纲吉一脸黑线地回应道:那还真是多谢夸奖。 虽然他完全不觉得对方这是在赞扬他。 他没再理会盯着电视机的太宰治,而是掉头进了另一旁的餐厅。他打赌太宰治一定是那种相当不会生活的人,所以太宰吃完面后一定连空碗都不管不顾,直接将它丢在餐桌上。 不过进了餐厅之后,出乎他预料的事情出现了。 餐桌上并没有被使用过后的碗筷,他走到了洗碗池旁,发现里面同样也没有。 最后他在橱柜里找到了刚才被他装面用的碗。碗似乎刚被刷过,透着淡淡的洗洁精味道,里面还盛着一点点水迹。 沢田纲吉挑了挑眉毛。 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他打开旁边的橱柜,扫视了一眼里面的饮品冲剂,他正准备挑出一袋冲剂出来的时候,转念一想又把它们放回去了。 冲剂几乎都是些速溶性的咖啡,这个时间喝咖啡,实在是有点想不开。 然后他干脆. 热了两杯牛奶。 还在念国中的时候,沢田纲吉一度对自己的身高报以着极大的不自信。同龄的男生自小学毕业之后,身体都开始抽条了。唯有他,不仅怎么吃饭都是一副瘦弱的样子,个头更是矮的可怜。 他的母亲沢田奈奈大概也对这个问题相当忧愁,偶尔还会念叨着自己的丈夫明明个子就很高大。于是,沢田奈奈总是会让他一天的时间里起码喝上一杯牛奶。不过事实证明. 喝牛奶可能真的长不高。 对于别人来说到底能不能长他不清楚,反正他喝牛奶的艰苦日子里确实没怎么长个。 在别人晚上睡觉都会因为骨头生长而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他却每晚都睡得相当安详。 现在能长这么高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本他已经对自己的个头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是在快升上高中的那一个暑假,他竟然一下子长了十几公分。之后便稳步发展,逐渐长成了现在的身高。 尽管喝牛奶可能没什么用,但他还是留下了晚上喝一杯牛奶的习惯。 抱着温暖的玻璃杯杯壁捂着双手的时候,他总会想起相隔着一个太平洋的妈妈。然后便也不会觉得那一天过得有多疲惫了。 沢田纲吉端着那两杯温好的牛奶回了客厅。 客厅里的男人大概等的已经有些无聊了,甚至一脸怠倦地晃悠着腿。不过他刚才就那么安安静静什么犯人的声音都没发出来,似乎就在默默地等他回来。 给你。纲吉递给了对方一杯牛奶。 这是今天晚上太宰治第二次当着他的面露出了有些呆滞的表情,不过他很快的接过了牛奶,眼睛又像狡猾的狐狸似的眯成了一条缝。 沢田先生原来还有这种乖宝宝习惯啊他相当欠扁地拉了句长音,然后像是峰回路转一般,又陡然换了一个调笑似的声调:真是和本人实际上的情况大不相同呢。 来了,又在这里像是打着什么谜语似的挤兑人。 这家伙一定是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在别人的家里。 沢田纲吉轻轻叹息了一声,决定不跟这个家伙计较,面对太宰治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当成一个五岁的小朋友。 五岁的小朋友嘴欠说上几坏句大家会生气吗?不会。 五岁的小朋友在那里撒泼打滚大家会生气吗?不会。 所以同理对待太宰治就好了。不要动怒,放平心态。 啊,所以沢田先生你难道也是信奉喝牛奶就会长个头,所以每天都在坚持喝牛奶的人吗? 我始终认为抱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蠢到可爱呢~ 沢田纲吉险些把手里的玻璃杯捏碎。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五岁的熊孩子不干人事的时候就是应该照打不耽误。 所以呢?你特意跑到离侦探社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挑一条心仪的河半夜入水?他微微抿了一口温度适中的牛奶,挑着眉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诶呀,我只是散步路过这里,刚好觉得夜深人静的小河相当适合入水,于是来了一次即兴发挥。太宰治对于沢田纲吉的意有所指作出了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无辜样子。 废话了一通等于什么也没说。 他还是没想清楚太宰治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附近。 说起来,沢田先生不在ric工作了吗?他突然听见太宰治冷不丁地问道。 纲吉放下了玻璃杯,轻轻垂下眼帘:樱田先生没把你赶出来?言外之意是在问这个家伙跑去ric做什么。 樱田先生刚巧不在。黑发青年相当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确去了ric,不过ric似乎招收了一名新的调酒师。坐在柜台前的时候我还在想,我似乎没来得及喝上沢田先生调的酒。 真是好可惜呢。他故作惋惜地撇下眉头,以一个相当夸张的表情叹了声气。 所以男人变戏法似的立刻换了个表情,又笑盈盈地道:沢田先生觉得在新的单位怎么样? 沢田纲吉轻轻抱起双臂,将背部靠近了些身后的靠垫,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是指,你以前的工作地点吗?他抛回了对方一个反问。 分卷(29)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他露出了一副有些愉悦的表情,鸢色的漂亮眼眸流光一转,他张开有些薄的唇瓣,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沢田纲吉打断了 已经晚上九点了,太宰先生,你不准备回侦探社的公寓吗?他下了逐客令。 啊,可是我想,我的衣服大概已经被你丢进洗衣机了吧?男人抬手捂着嘴打了个没什么形象的哈欠,然后懒洋洋地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我不想穿着身上的这种衣服出门啦,看起来相当没有品位。他闭着眼睛说道。 沢田纲吉:? 纲吉握了握硬的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你要是觉得不好看,你倒是脱下来啊 亏他还觉得那套新衣服看起来又舒服又帅气的。 太宰治立刻从沙发上弹着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交叉着双手互在了自己的胸前,用一副不可置信的口吻道:沢田先生,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沢田纲吉:. . 总之就是太宰治今天成功地住在了沢田纲吉的公寓中。 租房毕竟是定位为单人居住型的公寓,卧室只有一个,里面的床虽然很大,但纲吉觉得自己好像没理由和一个称不上熟络的家伙大晚上地睡在一起。 于是临睡前他拿着一套被褥非常好心地帮太宰治铺好了沙发,然后还拿了一个枕头给他。 可是,沢田先生太宰治坐在沙发上抱着被褥,一边晃着脚一边朝他眨巴着眼睛:我想睡床。 于是太宰治成功地用脸接收到了沢田纲吉甩过来的枕头。 他把枕头从脸上拿下来,看见那个棕发青年已经转身回了卧室,顺便还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太宰治在沙发上像是在沉思又更像是在发呆地盘腿坐了半晌,然后他抬起胳膊摸索了片刻墙壁上控制的灯开关。 随着清脆的一声啪 客厅的灯立刻暗了下去。 * 第二天上午,沢田纲吉是被手机的震动闹铃吵醒的。 他隐约记得手机是被放在了床边上的小柜子上充着电的。于是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开始摸索起连带着一起在颤动的柜面。直达他终于摸到了连着手机的充电线,才顺着那根线拽到了手机。 他把手机拿到眼前,微微张开了些许还覆着层迷蒙薄雾的眼睛,滑动着屏幕慢慢关上了闹铃。 今天也要去上班。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慢悠悠地下了床,站在原地活动了片刻胳膊和肩膀,才觉得终于清醒了一点。 今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即使旁边的窗户上被严严实实地盖着窗帘,但窗外金色的阳光还是投射在了卧室的地板之上,通过带着花纹的帘布,还留下了一道斑驳的光影。 纲吉突然想起来客厅里可能还睡着另一个人,于是便先推开了卧室的门走出去看了看。 沙发上的位置已经空了。 被褥被整齐地叠放好,上面还摆放着昨晚他甩过去的枕头。 纲吉趿拉着拖鞋往客厅的阳台方向看了看,发现昨晚被他洗干净后挂在阳台架子上的风衣还有西装马甲一类的衣服全都消失了。 看来太宰治已经走了。 要论沢田纲吉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只能说他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毕竟他只是这段时光旅途中匆匆来过的不速之客。原本也不该和这个世界上的人产生太多的联系。 他对自己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一旦和这个世纪的人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联系,最后也只会给自己徒留无尽的伤感罢了。 这么想着,他便缓缓地转过身走向了厨房。 刚走进厨房,沢田纲吉一眼便看见了被放置在餐桌上的一杯牛奶。 他将手伸过去,发现杯子的外壁还是带着温度的。随后,纲吉又发现了一张被压在杯子下的小纸条。 纲吉拿起那张字条,发现上面写着一段看起来很具备观赏性的优美字迹 这是谢礼。以及,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太宰治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五岁小朋友蓝波:谢邀,有被内涵到。 今天也是双更~第二更下午三点见~ 昨天可能说的不是很清楚,营养液+100是可以解锁下午三点的第二更~ 至于营养液时间怎么计算,大概就是当天的下午三点后到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前,满了一百即解锁第二天的加更章节~ (趁着我还没开学努力多写点) 感谢在2021082014:29:45~2021082102: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画船听雨128瓶;林间的晨光100瓶;翎上50瓶;每时每刻想睡觉40瓶;叶梓、三十来客、吃我咸鱼突刺、月亮你又大又圆、不在线、雾原空音、重光20瓶;远处的lululu、麻酱!、祖国食人花、妮妮桑甜甜、数萼初含雪、_10瓶;鳶6瓶;曦夕、398718555瓶;哒宰今天想吃蟹肉、242317213瓶;过期鱼子酱、包子k2瓶;小小神隼、夏习清、樹束述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37) 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第二周一大早,沢田纲吉提着一个装着些许行李的小箱子,迎来了他的第一次公出。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在某家环境良好的日料馆里,中原中也询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执行一个任务。出于多收集一些情报就是好事,沢田纲吉没有理由不答应,于是他便在今天启程前往了东京。 东京的几所著名企业斥巨资联合打造出了一辆天空之船。 顾名思义,就是能在天空中进行长时间飞行的飞艇,这是世界上第一架正式对外开放以观光游览为目的大型飞艇。 据说这架天空船的设计灵感来源于著名的铃木财团此前打造的贝尔雪利二世,于是这座飞艇便被打造者命名为贝尔雪利三世。 不过三世比对二世,它的规模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 单是本次的顾客邀请函,就已经发放了近百份。其余能够乘坐此飞艇的三千张零售票则是一经发售遭到人们的空抢,每一张都有价无市,这些乘坐票不可避免地流入黑市,被炒出了一个足以令人望而生畏的高昂天价。 港口黑手党作为在全横滨规模最大的经营企业之一,他们不仅掌握了几乎整个横滨的水路命脉,在政界与商界他们同样有着出众的一席之地。因而他们直接得到了这艘飞艇主办方的邀请函,信封之中的乘票一共有两张。 而组织的首领森鸥外表示他对乘坐天空船一事没有丝毫的兴趣,索性便将这两张票都交给了他最衷心的下属。因为他认为中原中也会对这所飞艇感兴趣。 他只交给了中原中也一项不算艰难的任务,任务能否完成也并不是很重要。他权当是给中原中也放个假期,希望他能在天空船上好好享受一番。 而待人相当宽厚的老好人中原中也一直对沢田纲吉第一天来港/黑就得到特别待遇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打听了一下就知道现在港/黑的成员对沢田纲吉的评价非常之高,于是理所应当地觉得另一张票或许应该交给沢田纲吉。 况且毕竟论武力值的话,出任务带上沢田纲吉也相当于有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贝尔雪利三世的乘坐地点在日本东京。 主办方挑选了东京接近市郊的位置启程这座庞然大物,正式启程之前就已经有大批的媒体在纷纷报道贝尔雪利三世。 毕竟这是一项前所未有的新型观光物,它的出世必定会引起世人的轰动,任何有关于它的一手资料都是不容错过的财富。 铃木财团的顾问铃木次吉郎穿着一身灰色传统日式和服,在媒体的摄影机与灯光下笑得十分潇洒,连同嘴唇上方的灰色长胡都像是要飞起来般向上翘起。 他站在那艘雪白色的飞艇之前昂首挺胸,回应着媒体的问题:虽然在三世的建成上铃木财团并未有过多的参与,但是科研人员能打造出如此美丽的三世,最大的功臣之一便是铃木财团此前已研发出的二世飞艇。他们在参考二世的动力系统与结构分布后又提出了新的改善与创新,因此才能建成现如今如此恢弘的三世。 这便是可谓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说道这里,男人又仰天大笑了起来。 一群黑压压的媒体人把铃木吉次郎四周围的水泄不通,那位看起来上了年纪但身体很强健的男子却毫不在意、甚至堪称享受地继续回答着媒体的争相发问。 另一边的沢田纲吉提着行李与中原中也站在更远处的登入口。 贝尔雪利三世犹如它的名字一样美丽。 通体呈现出及其干净的钛白色,形状像一个拥有流线形态、更加宽大一点的子弹,飞船的尾部可见巨大的涡轮动力系统。它上方遍布了多层小型窗户,粗略估计,这座飞艇内部至少有五个楼层,或许远远不止这些。 这座巨大的飞艇目前就伫立在一片绿色旷野之中,更远之处是被云层覆盖显得若隐若现的群山,天际湛蓝、广阔无垠。这文明与自然交织的景象就像一副幻想朋克式的画卷。 倘若这艘动力飞船成功航行于天际,大概就会像是一只形象优美的白色天鹅展翅翱翔一般。 目前暂时还没有开启登入通道,不过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安排着前来的顾客有序地排起队伍。飞船的乘坐票分为灰色、绿色、蓝色、红色四种级别,每种级别所开放的权限也大不相同,而港口黑手党得到的是两张红色的票。 因而中原中也与沢田纲吉有着特别的登入口,同一登入口周围的客人也并没有那么多。 站在登入通道前等待检票时,沢田纲吉注意到了那个还在被采访着的老人,那边那个正在接受采访的人. 站在前面的中原中也朝那被一群人围着,偶尔有镁光灯闪烁的位置望去。他看见那个插着腰的光头老爷子,立刻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哦,那个人叫铃木吉次郎,是铃木财团的顾问。中原中也收回了视线,最近几个月总是被刊登到各大媒体上,原因是因为总是向一名怪盗发起挑战。 怪盗?沢田纲吉歪了歪头。 我说你啊.平时都不上网的吗?橘发男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有个被世人称为怪盗基德的盗贼,是个专门盗取宝石的罪犯。这位老爷子上了年纪了,据说拿奖无数,现在唯一的爱好就是想亲自抓住这个小偷。 那他抓住了吗?沢田纲吉看那位身材魁梧的和服老人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而且是屡战屡败。虽然是在东京发生的事情,但这件事大概全日本没几个人不知道了吧。中原中也再次吐槽起像是从来没在日本生活过一样的沢田纲吉。 那他的心态.沢田纲吉慢慢收回视线,不再看向那个插着腰的老人,还真是相当地好啊。他感慨道。 腕表上的秒针慢慢绕过了12的位置,分针轻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刚好是上午十点三十分。这艘巨大飞艇的舱门伴随着引擎声准时地开启,身为持有红色通道票的客人,他们拥有最先登上贝尔雪利三世的权限。 一处自飞艇门前慢慢伸展出的白色斜梯降落在了他们这一通道前方。 同行的顾客看起来都是身着价值不菲着装的人,每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精英气质。红色通道票大约是不开放出售的,因为他们都属于主办方无偿邀请而来的客人。一般都出自大型企业或是政界高官,还有一些来自庞大的家族。 前面的乘客已经开始有序地手持乘票走入了飞艇之中,沢田纲吉跟着中原中也一同走了进去。 您好,请出示您的乘票。站在舱口的一位侍者打扮的男人笑容得体地朝二人说道。 中原中也用那只戴着半指黑色手套的手握着红色票据,递给了那男子。 男子接过票后,放在了一旁的检票机中识别了片刻,在检票机器闪烁着绿色光芒表示验证成功后,他便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两枚红色的圆形徽章。 这是你们在贝尔雪利三世中活动的凭证,一些楼层仅对蓝色乘票以上的顾客开放,部分活动区仅对红色乘票以上的顾客开放。还请二位谨慎保管该徽章。 中原中也点点头,接过了那两枚徽章。 那么祝二位在本次旅途中过得愉快。侍者朝前方的方向微微抬手,示意二人接着朝前走。 二人通过了检票后,便把那圆形徽章别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徽章上雕刻着的是一个缩小版的贝尔雪利三世外观造型,尽管这枚徽章不算很大,但上面雕刻的图案却相当精细。不论它的价值,单从欣赏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个想多不错的旅行纪念品。 飞船一楼的大厅被装潢为十分古典的东欧风格,入眼的一切都带着奢靡的棕黄红色调,大厅铺就着印以精美花纹的偏黄色方形瓷砖,天花上是观赏性极佳的大型水晶吊灯。 在不远的位置是就有一段类似于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品味下午茶的地方,几座大型红棕色的木质书架前摆放着数个看起来坐上去会相当舒适的沙发扶椅,旁边有圆形的咖啡桌,地面铺就着柔软的红色地毯。 我们的房间在三楼。中原中也看了一眼他们的乘票,它的乘票显示的数字为0326,沢田纲吉的那张则是0327,大概就是第三层的第二十七个房间。 沢田纲吉看向正前方墙壁上的一个大型坐标地图,确认了二楼和三楼都属于乘客的住宿区。区别大概就是乘票等级上的不同,所以乘客们会分布在不同的楼层。而他们需要先穿过这处大厅才能走到前往楼上的扶梯。 因为客人基数过大的缘故,飞艇内的直达楼层电梯并不对客人开放,一般来说都是由相关工作人员使用的。而扶梯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它并不需要建设多个就可以完美解决客人的上下楼问题。 于是二人径直走过了装修堪称富丽堂皇的大厅,走向了前方一圆拱门处,乘坐了扶梯。 站立在扶梯之上的时候,沢田纲吉一路观察着周围。 在他看来,这与海上经常存在的豪华游轮没什么过大的差别,最大的不同大约就是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水里游,共通点是它们都是供富人们玩乐一掷千金的场所。 他在西西里的时候总会被人邀请到各大著名游轮去,不过一般若非有必要的生意要谈,他很少会去那些地方,因为呆久了会觉得不舒服。 分卷(30) 他又将视线落回了身前带着帽子一身漆黑的青年身上。 中原中也直到现在也未和他说明工作内容。 他很好奇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才会来到如中原中也先前所言的一个特殊的任务场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get! 贝尔雪利三世的设定参考为《名侦探柯南:天空的遇难船》。 故事中铃木财团的顾问铃木吉次郎天价打造天空船贝尔雪利二世,目的是为了再次挑战基德。 本文的三世飞船设定为参考了二世的一些设计,从而打造出了这个世界上第一辆以观光游览为目的对外营业的天空船。 (当然这些都属于作者虚构的故事) 第38章 (38) 中原中也和沢田纲吉的房间是对门。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靠近走廊里侧的位置,走廊最前头的门和较靠后的房门虽然是一个颜色的,但是款式似乎有些许不同,一个雕刻的花纹更为简单一些,另一个则浮雕花纹更加精致复杂些。 这应该就是在这一层分割出了房间的等级,大约住在前头的都是持有蓝色票券的乘客,而后头一小部分的房间则是供给红色的乘客使用的。至于二楼应该都是双人间,是供给使用其他乘票的客人住宿的。 而他们接下来的三天里所居住的房间也是大的出奇。 它和楼下大厅的装修风格很统一,都是看起来十分华丽的东欧式。里面不仅摆放着床铺、沙发一类的大型家具,连同电视、空调甚至冰箱都一样俱全。 电视机的旁边还摆放着一个木质展柜,里面放上了许多沢田纲吉不清楚牌子但是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红酒。 毕竟,在他自己的世界有名气的红酒并不是叫那些名字。 顺带一提,之所以觉得那些红酒很厉害,是因为他去帮中原中也放行李箱的时候,看见那个橘发青年站在展柜前,那双蓝眼都在闪闪发光。 他甚至一脸幸福地拽住了沢田纲吉的胳膊,眉眼全数弯起,十分兴奋喊道:沢田,这一趟来的真的太值了! 沢田纲吉不明觉厉。 帮中原中也放完行李后,临离开前纲吉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叫住了对方:对了,中原先生。 什么事?中原中也已经打开了展柜,在打量那些红酒了。 关于这次行动的任务. 哦,那个啊。谈及至此,橘发青年才像是恍惚间想起自己还有什么任务似的,其实是要参与一场拍卖会,拍下一个藏品。 不过拍卖会要在后天的下午三点正式举行,而首领的意思是,如果拍不下来也不需要和对方硬争。中原中也回答道。 没有别的任务了吗?沢田纲吉站在门口眨巴了几下眼睛。 没有了。中原中也看向神情有些呆滞、似乎才意识原来这一趟主要是出来玩的沢田纲吉,不由得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你就这么喜欢工作吗? 纲吉正欲回复些什么,对方却是悠悠地把红酒放回了柜子,轻笑道:那就安排你一个任务吧。 四楼是娱乐区,我看了一下相关项目,里面应该有桌球。中原中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了门口的纲吉,身后的大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 最后,他立定在了沢田纲吉身前,抬手搭在了纲吉的肩膀上:你今天下午的任务是陪你的上司打桌球。 * 铃木财团虽然没有参与该艘飞艇的建设,但却是它的大股东之一。 因为这次是对外开放的游览观光式飞艇,而且主办方并不缺钱,更不需要媒体制造什么噱头,所以他们否定了铃木吉次郎提出的拿一块高价宝石再次挑战怪盗基德的提案。 铃木吉次郎对此多少有些不爽,但是这座贝尔雪利三世毕竟不完全属于铃木财团手下,因此他也有苦难言。不过,好在因为他是大股东,所以手里堪称天价的红色票券数不胜数,他便非常豪迈地交给了他的侄女铃木园子许多张。 铃木园子自然便拉上了她的同僚毛利兰前来这艘豪华游艇游玩。她的手里原本多出来了三张票,另外的两张起初计划好是想分别拿给她的男朋友京极真,还有同班里和她玩的很好的转校生世良真纯,不巧的是两个人今天刚好都有事情,于是她便干脆把三张票都拿给了兰。 而不出她所料的,兰果然拖家带口地带上了父亲和那个借宿的臭屁小鬼头。 园子,四楼的娱乐区真的好大啊。兰跟在园子的身边,四下打量着一整个娱乐区。 娱乐区也被分为了好几部分,有专门设置给年轻人的电玩区,也有只允许成年人进入的赌博区,还有就是综合了许多娱乐项目的休闲类区。 比如此刻,他们就站在休闲区内,不远处就能看见有两个身着西装的青年正在打桌球。 两个人大约实力旗鼓相当,而且看起来都像是接受过一定的学习,击球的姿势都十分赏心悦目。 兰,你看那边橘色头发的人。铃木园子凑到了毛利兰的耳边悄声说道。 毛利兰将视线落在那橘发青年身上。对方原本正在准备击球,突然似有所感一般看向这边,但是有很快地收回了目光,继续若无其事地打着桌球。 见到那橘发青年看向这边后,园子有些激动地抬手捂住嘴:啊,真的完完全全是个帅哥脸,真的非常好看。 她兴奋了一小会后,越看那青年的个头,越觉得奇怪。最后她目测了一下对方的身高,身形虽然很匀称,但是还是无法掩盖个子上的缺陷。 铃木园子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不过个头还是有些太矮了。 那原本正在击球的橘发青年握着长杆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结果连带着击球的那一瞬间球杆也抖了一下,最后蝴蝶效应导致他直接失误把白色母球打进了球袋。 橘发青年收回球杆,轻轻抽搐了几下嘴角。他突然觉得有时候听力太好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失误了,再来一局。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 好。隔着一台台球桌,站立在对手位置上的棕发青年点了点头。 旁边那个虽然没有那么惊艳,但是也很帅气啦。铃木园子这回注意到了那个笑得温柔的青年,她想了想又自信地原地叉腰:不过都没有我家阿真帅。 好啦园子,我们不要再打搅别人了。兰大概也觉得她们声音似乎有些大了,于是一脸尴尬地推着园子离开了这段休闲区。 这对女孩子身后还跟着一对奇怪的组合,一个看起来性质缺缺的中年大叔和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小的男孩。 大叔走路的走的摇摇晃晃,看起来相当吊儿郎当,跟在后面还十分无聊地抬手打了声哈欠:真是的,没想到酒吧只有夜间才开放。 叔叔,喝了酒的话,晚上一定会被小兰姐姐训的。旁边那个戴着一副黑色眼镜的男孩子说。 男人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男孩,很快收回目光,这回表情变得更加颓靡了:真是的. 随着一行四人的渐行渐远,站在台球桌前的棕发青年才将目光投射在了他们的背影之上。没记错的话,他刚才用余光看见他们四人身上的徽章都是红色的。 两个女孩,一个年纪大上一些的男人,还有一个小朋友。 倒是个有些有趣的搭配。 对了,沢田。准备开始第二局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叫住了他。 是,怎么了,中也先生?沢田纲吉先暂时放下了手里的球杆。 临时被首领通知晚上要去参加一个小型的宴会。所以,晚上的活动你就自行安排吧。说道这里,中原中也还轻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想回去的时候品尝一下柜子里的红酒的。 虽然不知道是临时增加了什么宴会,但是看来中原中也并没有要带他过去的意思。 好。沢田纲吉没有多问,轻轻点了点头。 * 一下午的台球结束之后,中原中也便拎着外套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沢田纲吉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便决定去楼下的餐厅逛逛,刚好肚子饿了,可以顺便解决一下晚餐。 然而这一逛就变成了.他的餐桌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 一头黑色微卷发的男人探出他那只缠着绷带的手,笑意盎然地拉开了沢田纲吉对面的座椅,十分自然而不见外地坐在了上面。 呀,好巧啊,沢田先生。太宰治嬉笑着和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时,沢田纲吉的动作便僵滞了片刻,他原本正在用刀叉切割着牛排,此时却抿起嘴唇缓慢地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一身沙色风衣的男人,就差脸上写着怎么又是你几个大字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诶呀,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嘛~他一脸俏皮地抬起一只手,微微歪着脖子,朝纲吉比了个wink。 纲吉想起了那张被压在牛奶杯下的字条,原来太宰治想表达地竟然是这个意思吗。 他盯着盘子里没怎么吃的牛排,突然就觉得这块肉不香了。 他沉默了一秒钟后,决定直接放下餐具,然后向后推了推座椅站起了身。 我吃饱了,你自便吧。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开。 然而坐在对面的男人不知怎么,反应地特别迅速,直接一个箭步冲出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沢田纲吉没甩开,而是默默地转过头。 帮个忙吧~沢田先生。太宰治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不然可怜的我就要吃不上饭了。 .你想吃饭直接点餐就好了,不需要花钱的吧。他忍住了吐槽的欲望,耐着性子说道。 可是,我的徽章被我弄丢了。说罢,黑发青年像是为了证明一般,还当着他的面掏出了上衣的两个口袋,里面的确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餐厅分为上下两层。 二楼的餐厅是不需要出示徽章就可以去吃的自助式料理。三楼则是可以拿着菜单和工作人员进行点菜,不过只有蓝色级别以上的徽章持有者才有这个权限。 你可以去楼下吃,楼下不需要徽章。 但是,楼下并没有蟹肉料理。太宰治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三楼餐厅的菜单,然后动作迅速地直接翻到了他最需要的那一页。 他抬手指了指那道名字里带着个蟹字的菜,你看你看,只有三楼才能做蟹肉料理哦。 所以,就请好心的沢田先生帮我点一份蟹肉料理吧~他笑盈盈地凑了过来,连声调都变得甜腻腻的: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个有趣的消息。怎么样,沢田先生? 沢田纲吉翻了个白眼。 他想说他没有兴趣。而且他现在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想要直接跳下这座飞艇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沢田纲吉:烦了,毁灭吧。 今天下午有二更~ 第39章 (39) 沢田纲吉托腮望向坐在对面吃得相当欢快的男人,问道:所以呢?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是工作啦,工作。太宰治一边夹起一条蟹肉,一边回答。他将那条蟹肉沾了些酱料送到了嘴里,眼睛突然就变得闪闪发亮。 看来是真的喜欢吃啊。 沢田纲吉调整了一个坐姿,为了工作登上了这艘票价高昂的空中飞船? 对面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朝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声音变得抑扬顿挫犹如在捧读一般:沢田先生不也是为了工作吗? 沢田纲吉无言了片刻,他决定不和太宰治争辩这个问题。 .你刚才要和我说的情报呢?他问。 唔,是有关于这次的拍卖会的。这回太宰治到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一侧脸颊被食物塞的鼓鼓囊囊的,你知道黄昏别馆吗?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 那就简单和你介绍一下。男人嬉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长筷,黄昏别馆是一座别墅,传闻之中这一整座别墅都是由黄金堆砌而成的,具体是不是还有待考证。 而黄昏别馆的主人,名字叫乌丸莲耶。是一位相当有钱的富翁,生前的爱好是收藏各式各样的艺术展品,他的黄昏别馆里曾经有三百余件可达天价的艺术展品。 这个乌丸莲耶,已经辞世了?纲吉注意到了太宰提到的生前二字。 是呢,已经去世很久了吧。太宰治点点头,然后视线上移,作出了一副思考状:我想想,嗯,大约应该是在四十年前,传闻这位大富豪就已经一百岁了呢。 那看来已经去世很久了吧。人类的生命毕竟是有上限的,活到一百岁其实已经是很少见的例子了。 大概也就是在四十年前。传闻有一群政界商界的名流人士前往黄昏别馆祭拜已故的乌丸莲耶先生,但就在那天晚上,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等那些名流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有将近一半的人都被杀了。 被杀了?过来祭拜却会发生这样的惨案,可见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其他原因。 是哦,传闻死相各异,但是都相当血腥残忍呢。大概是吃饱了,太宰治放下了餐具,也做出了一个交叠双手托着下巴的姿势回视沢田纲吉。 以及,就在那天晚上,乌丸莲耶在黄昏别馆的三百余件藏品。全部,消失了。 你想说,这次的拍卖会上会出现乌丸莲耶那些失踪的藏品?沢田纲吉挑了挑眉毛。 啊,不愧是沢田先生。对面的男人轻轻为他鼓了鼓掌以示赞扬,毕竟是消失了四十年又突然出现的藏品呢,本就价值高昂,又被赋予了神秘色彩,一定会 拍出一个震撼人心的好价格吧。 太宰治那像带着虚假面具的皮笑肉不笑表情还没保持多久,突然有一只拳头伴着咚的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分卷(31) 你这个家伙那击在头上之后连拳头都仿佛在冒烟的男人怒吼着,眼里像是在燃烧着怒火。他伸手一把扯住了太宰治的衣领,把他软趴趴的身体直接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明明是在工作却又擅自跑走!男人一边大吼着一边摇着太宰治的领子,太宰治也任由那个人男人拎着他晃来晃去。 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大的包完全不影响太宰治继续发挥他的特长:诶呀,国木田不要生气嘛~ 你看,你看,坐在对面的是谁~ 闻言,一脸怒意的国木田独步慢慢抬起头,然后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沢田纲吉。 见到某个人被揍,心下一片暗爽的棕发青年保持得体的微笑朝金发男人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国木田先生。啊,原来是沢田先生啊。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不过国木田独步对这个委托人的印象相当深刻。他推了推眼镜,顺手放下了太宰治,被揍的像是一滩液体的某个人立刻滑回了座位上,然后自然而然地瘫在上面。 失礼了,我过来找一下擅离职守的搭档。国木田站在太宰治后面,扯着那人后颈处的衣领说道。 原来真的是为了工作啊。 沢田纲吉隐约对他们的工作有了些猜测:你们侦探社是接到了什么委托吗? 是啊,这次的任务是保护自横滨被邀请来的一位公司社长啦。瘫在座位上的太宰治慢慢坐起身,这回反倒不再弯弯绕绕地讲话了。 那位社长出手相当阔绰呢,为了让我们保护好他,斥巨资买了两张蓝色的乘票。一边说着,太宰治一边晃了晃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手里的蓝色徽章。 那黑发青年又像是意有所指一般,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沢田纲吉再次沉默。 .先不论这家伙刚才藏徽章干什么。 请这种人来保护人身安全真的没有问题吗? 太宰治刚才谈到蓝色的乘票只买了两张。由此可见那位社长请来的侦探社社员只有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两个人。 所以,那位社长现在并没有保镖随身保护的吗? 那位社长. 现在似乎去参加了一个不可以带闲杂人员的小宴会。太宰治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 对面的黑发青年轻轻歪了歪头部,餐厅内鹅黄色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衬的他皮肤异常白皙。然而那微微张开的唇瓣却是渗着些红的淡绯色。 那个宴会,沢田先生应该知道的吧?男人那双先前亮晶晶的鸢色眼眸,又变得黯淡无光。 * 先前中原中也已经说过让他今晚的时间自行安排了,可见宴会的持续时间并不会短。 在饭桌上的时候,太宰治先提出了去看一看晚上才会开放的酒吧,国木田独步一听说要去酒吧自然是相当不愿意,还表示他们是来工作的,不是享乐的,看向这位搭档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嫌弃。 然而.国木田独步又一次在太宰治连蒙带唬下妥协了。 去之前,太宰治还询问了沢田纲吉要不要和他们一起。 起初沢田纲吉是想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与其在外面转悠或是回房间躺着无所事事,不如就去酒吧看看,没准还会知道些什么意外的消息。 而且太宰治在刚才分明是白送了他一个有关于拍卖会的情报,显而易见的,太宰治似乎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这趟为期三天的天空之船旅程最重要的大约就是那场拍卖会了,同时他也很好奇中原中也所说的那个拍卖品究竟是什么。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还特意提了一嘴那个拍品如果拍不到,也不要和其他的人硬争。由此可见那一定是一件非常不好被拍下来的藏品。 酒吧是在一楼。 从扶梯下去之后,在圆拱门的位置左转,就能看见一处墙壁上被装修上了许多的榆木木板,木板中心是一扇有着马蹄状开口镂空雕花的半腰门,门框的四周挂着许多的不同图案的led霓虹灯。 从外观来看,这是一间像是里面会坐着许多西部牛仔一样的酒吧,这是个在日本很少见的风格。 说起来,这一整艘天空之船的整体装修风格都是偏东欧式的偶尔也会带一些其他西方元素,日式风格的东西少之又少,这倒是让人好奇起来主办方究竟是否是日本本土人。 毕竟这艘贝尔雪利三世一经出现便轰动整个世界,乘票自然也是面向全世界发售的。 今天一下午四处晃悠的时候,沢田纲吉就注意到乘客里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肉眼就可以辨认出的外国人。大约还有一些亚洲其他国家的人,因为没有听见那些人开口说话,他也无法确认是否是日本人。 媒体似乎也没有详细报道这艘船究竟谁才是最大的主人,只提到闻名日本的铃木财团是这艘飞船的股东之一。 毕竟还是之一。 说起来,我再送你一个情报吧,沢田先生。站在纲吉旁边的男人弯着眉眼轻声道。 虽然暂时不理解太宰治的意图,但是既然是情报,无论真伪,都有必要听一下。 你说。纲吉回应。 这艘船的幕后主人,其实就是乌丸集团呢。黑发男子将双手揣在口袋中,轻飘飘地说道。 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他将那双眼睛轻轻眯起,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打着什么坏心思,上扬的唇角显出了他此时的愉悦。 沢田纲吉正欲张开口说些什么,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稚嫩的童声 大哥哥,请问你的职业是老师吗? 纲吉与太宰一同顺着声源处望过去,发现一个小小一只的男孩正站在国木田独步的身前。 男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身型有些瘦弱,似乎没有同龄人发育的那么好。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西服上装,下身则是一条短裤,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沢田纲吉记得自己下午在和中原中也打桌球的时候,这个孩子刚好是那路过的四人组合中的其中一员。 他此时正双手背后,仰着头,湛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脸上还挂着微笑,看起来似乎很有礼貌也很乖巧。 国木田独步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他推了推眼镜,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男孩做出了寻常小孩脸上常见的童稚而又俏皮的笑容,因为我们正在玩一个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爽不爽,反正我写宰终于挨揍的时候真的好爽,国木田妈妈yyds 因为宅太久被抓出去锻炼了.所以更新晚了一点x 体育废物感觉身体被掏空。 感谢在2021082200:53:55~2021082217:1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暖和香152瓶;君清蘅20瓶;蛤蜊家的废柴首领16瓶;shintaro、柒月流火10瓶;樹束述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40) 一、二、三. 铺就着华丽红色餐布的长形餐桌主席位,坐着一名身着黑色西装、脖颈间绕着一条灰色围巾的老者。他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了,身形如多数的老人一样,看起来有些臃肿,前额的头发已经全数掉光了,额后被留至耳下部位的头发也是白的发灰。 在场的宾客席位,有男有女,有亚洲人的面孔,也有欧洲人的面孔。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已经上了年纪,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看起来不再年轻了。 而那位主席位的老人更为特别的一点是,他是坐在轮椅上的。倘若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他隐藏在桌布之下的腿有一支被截掉了。 这位目光有些浑浊的老人此时正在慢慢移动中眼眶里那对灰蓝色眼珠。从他的左手边开始,顺时针旋转. .十一、十二、十三。 刚刚好,一共十三个人。 那个,高桥先生.落座于中间席位的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子首先开了口。 看长相,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一口日语说的也是相当流利标准。只是他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有些惊疑,额角甚至在往外渗着汗珠,他缓慢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副手帕,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但与其说他的表情怪异,倒不如说其余的所有宾客表情都很怪异。他们面面相觑着,似乎正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有什么话就请说吧,藤原先生。那主席位置被称作高桥的老人开了口,他双手扶在轮椅上面,尽管声音虚弱,但听起来充满了威严。 他将目光投向了首先开口的男子,轻飘飘的接着道:不,或许我应该称你为八木先生? 那原本正在擦汗的男子动作突然犹如被定格一般,僵住了身体,手上挂着的方形手帕直飘落在了地上。 几秒钟后,这位眼镜男子突然开始颤动起了嘴唇,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原本不算大的眼睛被他瞪得能清晰看到整个瞳孔。他不自觉地推着座椅向后退了几步,差点从原地弹跳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指向了主席位的老人,短暂的惊吓令他险些丧失了语言能力,你,你是.你是! 那席位上的其余宾客也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原本的窃窃私语此时全然消失了,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地望着主席的老人。 想让你们齐聚一堂实在不是个容易的事情。那面部满是斑驳皱纹的老者说话仍旧很轻,但是他看向那些一脸恐惧的客人们,却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想必各位上一次如此齐全地会面,还是在四十年前吧?他幽幽地说着,眼看着那些人望向他的眼神变得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今天我们不妨坐下来,好好地叙叙旧。老者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那响指之后,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伴随着一阵咔嚓的金属碰撞声响,除却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座椅背后突然伸展出的巨大铁环扣住了身子。 其中一个一头白色波浪卷发的欧洲老妪当即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尖叫。 嘘,还请各位安静。被称作高桥的老人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他身后的一对欧式暗蓝色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名身材姣好的淡金色长发女子推着一辆银色的餐车慢慢地走了进来,高跟鞋触碰着瓷砖地板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老人回过头,看向来者的目光充满了慈爱,连同语气也不自觉地缓和了些许:你来了啊,贝尔摩德。 那面容姣好的女子扬起她的烈焰红唇,微微颔首,回以老者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老人随即扭过头,环顾了一下坐在聚会桌两侧的那十三位宾客。 那么我们的晚宴,就开始吧。 悬挂于墙壁之上的挂钟时针刚好走向了一个整数,那古典的老式时钟一边摇着钟摆,一边发出了悦耳的机械音乐声响。 就像是在昭告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 游戏?国木田独步有些困惑地低头回视那个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小朋友。 是侦探游戏啦,我和那边的姐姐正在比谁能猜到更多客人的职业。男孩乖巧地抬手指向一旁,国木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一个戴着发箍留着一头亚麻色短发的少女正站在那里。 啊,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老师呢?站在旁边的太宰治笑眯眯地探下腰。 他凑近了一些这个穿着一身蓝的小朋友,然后偷偷抬起一只手挡住了一侧的嘴巴,放轻了声音,用贱兮兮的语调说:难道是因为戴着眼镜看起来一脸凶相,很像学校里那些凶巴巴的老师吗? 喂,我听到了啊!国木田独步握紧了又一次硬了的拳头。 不是啦。男孩脸上露出一个自信地笑容,将双手背到了脑后,我刚才在旁边观察了一下这位大哥哥,他在这所酒吧门前踌躇不定,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定要不要进去。 而之所以在一处地方不敢进去,大致有两种可能,说道这里,男孩比出了一个一的手势。 第一种可能,是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这一类地方,因此多少会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话及至此,他的手势变成了二,接着道:第二种可能,是这个人来过这处地方,并且知晓里面很糟糕,所以非常抵触。 但是,这艘飞艇是第一次面世,酒吧也是刚刚开放,所以第二种可以被排除掉。 听到小男孩如此分析,国木田独步不由得肯定地点点头。 我刚才注意到大哥哥你胸口的口袋里有一支钢笔,身后似乎有放置一个笔记本的痕迹。男孩抬起手指向了国木田独步的背部靠后方的位置。 那里确实是他放置笔记本的地方。为了随时应对特殊情况,他必须时刻保持把笔记本放在身上。 此前我在猜测,会随身带着笔和本的人,或许会是一名作家。但是如果是一名作家想要初次进入从未去过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性是为了亲身体验一下,然后进行取材。男孩说道这里时停顿了一下,但是,我注意到,你站在酒吧门前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观察酒吧的举动。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兴趣记录酒吧的外观。由此可见,你并不是作家。 小男孩在这里分析地头头是道,目前来说,他的一切推测都是准确的。只是结果,的确不对。 国木田独步曾经是一位教师,或许身上还留有一些关乎于教师的职业病,但是他已经是一名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了。他自知自己没有社内的乱步先生和太宰那样过于聪慧的头脑,因此只敢将自己视作半个侦探。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张开口,似乎还要接着向下分析,但就在他要讲话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张大了数倍,连同即将从喉咙中流溢出来的声音也被他迅速地压了回去。 不远处的方向,慢慢走来两个一身漆黑的男子。 二人都身着覆盖了绝大多数身体的长款风衣,走在较前方的是个身形颀长留着一头罕见银发的男子,一副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将近一半的脸,看不清长相。而另一个个子矮上一些但看起来很健硕的男子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架着一副墨镜。 分卷(32) 男孩在那一瞬间变了脸色,他甚至忘却了如何发音。 国木田独步注意到了男孩表情的变化,于是便回过头望向了身后。 那路过的二人中,为首的银发男子似有所感一般,将目光投射了过来。他在银发与帽檐的掩盖下只堪堪露出了一只眼睛,但那一扫而过的目光还是让国木田独步在那瞬间感到一阵凛冽,寒意自脚底迅速涌了他的背脊,令他的头皮都在发麻。 虽然没有任何意义上的证据,但是国木田独步就是在那一刹那意识到这个男人,很危险。 那两个一身漆黑的男人推开了酒吧的半腰门,慢慢走了进去。 他身前的小男孩用余光盯着那两个男人,直到他们进去了之后,像是有什么要立刻赶过去的急事似的,他非常迅速地和国木田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然后就跑开了。 那男孩一路直接跟进了那所酒吧,直接推开门跑了进去。 另一边站着的两名少女和一位大叔倒是对此情此景有些发懵。 那个小鬼头怎么回事啊。戴着发箍的短发女孩子一脸无奈地掐着腰,刚才我说要来酒吧看看的时候,还一脸反对,说如果非要进的话,那就通过侦探游戏决定到底要不要进去。 结果呢?他自己倒是先跑进去了。短发女孩眯着眼睛,露出了相当嫌厌的表情。 园子,酒吧的确不适合未成年进去啦。旁边的黑发女孩子说道,她看向酒吧的眼神有些担忧:我们还是快点进去把柯南带出来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急,但是小孩子一个人跑进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兰啊,你这样可不行啊,真是太老实了。被称作园子的女孩摇了摇头,四楼的赌博区明令禁止未成年入内,但是酒吧却并没有这种要求,所以是允许未成年进去的,懂了吗? 我们先进去找柯南吧。毛利兰在看到男孩像是奋不顾身跑向酒吧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 国木田,虽然那位小朋友没有准确地猜出你的职业,但也不算完全错误。话说你有没有猜到他的职业呀?太宰治此时已经直起了背部,弯着嘴角,一脸打趣地看向国木田。 职业?国木田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看职业都是学生吧,估计还在念国小。 错啦,其实还有另一个职业。黑发男人轻笑着眨了眨眼睛,转而看向了身侧的另一个人,沢田先生,你已经知道了吗? 和你们似乎是一个职业吧。沢田纲吉回答。 是个.侦探?国木田独步有些惊异地看向了男孩方才刚跑进的酒吧门口。 是呢,是呢,是同行。太宰治蹦跶着率先迈向了前方不远处那扇半腰门。 他侧过头,又朝着身后的二人微笑了一下:我现在啊,非常期待今晚都会发生些什么呢~ 话音落下,那身形修长的黑发青年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抬手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国木田独步不懂的世界达成了! 我好爱贝姐啊。吸一口漂亮美女呜呜呜我好了。顺便我猜有人会问中也跑哪去了,晚点告诉你们哦 今天依旧有加更,下午五点见~ 第41章 (41) 监听器里没有说话的声音了。 它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器影响般,被发射出电波阻隔了信号,此时的耳机里正在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杂音。 中原中也紧紧锁着双眉,抬手摘下了挂在耳朵上的监听耳机。 看来森先生想让他参与的这场宴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加入。 自那个疑似举办这场宴会的主人那个被称为高桥的人一声令下之后,耳机里便响彻起震耳欲聋的钟表报时音乐声,待那声响戛然而止后,耳机里就再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了。 就像是,一切未得到的邀请的人,都绝不允许以任何方式参与到这场宴会中一般。 也许是某种屏蔽信号阻隔他的监听,也有可能是他的微型监听器已经被发现,然后被人销毁了。 他将监听器放在了一位来自横滨的大企业家藤原木一身上。因为工作的缘故,港口黑手党和他旗下的产业进行过合作,双方各取所需、各获其利,合作的十分愉快。 而那位企业家在他的印象中已经将近七十岁了。虽然年纪很大了,但还是能看出他整个人都透着商人独有的精明气质,只不过据传闻说他并不是横滨本土人,旗下的产业也是大约在四十年前才慢慢在横滨做起来的。 这令他不由得深思起监听器中,那主席位的人所说的上一次会面还是在四十年前。四十年前这群人因为某种原因,曾被聚集在一起过。并且从一度混乱传来尖叫声的监听器里可以判断出,这些人似乎十分畏惧那个叫高桥的人。 忙活了一通,似乎没有得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没头没尾,反而感觉更加混乱了。 中原中也站起身。 他望着此时手里的一副黑色平板电脑,屏幕上的图片显示着的是先前监听器发射出的位置信号。尽管现在信号已经消失了,但那个监听器的位置自出现后便始终没有变过。倘若那些人现在正在进行着什么宴会,短时间内他们都是不会移动位置的。 这艘飞艇从进门的一楼大厅开始往上数,一共有五层。 一楼是个迎客的大厅,除了有一所酒吧外,还有一个尚且没有开放的剧院。二层三层包括了住宿房间与餐厅,四楼则是一个大型的娱乐休闲区。 从这个地图上看,如果没有什么被隐藏的空间,那么被他安装上了监听器的藤原木一,最大的可能性是就身处在第五层。 第五层据一些人透露,是要到最后一天才会开放的。而且只允许拥有红色徽章的乘客走进去那处拍卖会场。第五层详细是什么样子,中原中也还没去过,他也不清楚。 所以,该去第五层看看吗? 中原中也有些苦恼地盯着手里的平板。他突然觉得把沢田纲吉支开,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决定。 * 多少年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沉默地盯着那席位上无一生还的十三人。浑浊的眼睛上突然慢慢地涌上来一团泪水,那摊尚未淌出的液体在他的眼眶之中打转,在白的刺目的灯光下闪烁着盈盈的光芒。 多少年了. 老人抬起粗糙的手遮在了自己的脸上,突然哽咽了一下。 都结束了。站在身后的女人轻声说道。 结束了吗? 老人放下手,望着这处长桌的两侧,将本就是红色的餐布染上了更为鲜艳的红色的人们,他沉默了半晌,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不,贝尔摩德,还没结束。他转回头,静静地凝视着那个几十年未曾改变过容颜的女子。 他知道的,他心里很清楚,他最挚爱的亲人,受到了那个魔鬼的诅咒。那个魔鬼生前坏事做尽,毁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死后却也没有安宁,生生让他们品味着活着的痛苦。 不,boss。金发女人走上前来,抬起那只指节纤细的白皙右手,轻轻搭在了老人的肩膀上。 到此为止吧。她已经许多年没有露出过如此担忧的表情了,她本该早就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她目光一扫而过那四十年前侥幸在黄昏别馆存活的十三人,我们没有必要再去做任何的事情了。 不,不对,贝尔摩德。老人一边摇着头,一边用那沙哑的嗓音轻飘飘地接着说:我要救你啊,贝尔摩德,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你啊。 他将他那双饱经风霜的苍老的手慢慢覆盖在了女人的手上,如果我救不了你,就让我们一起在黑暗之中沉沦好了。 然而那女人却在听到了这一席话后,指尖微微跳动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冷声问道。 你还记得吗?五十年前,当你杀死那个男人的时候,你把黄昏别馆的宝藏同那个男人一起埋在了一棵树下。老人悠悠地说道。 金发女子垂下头,沉默了良久:.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早就知道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老者回答。 那个拥有能够改变世界的能力的宝藏,将会出现在拍卖会的会场上。 贝尔摩德,我们来公平竞争吧。 * 虽然餐厅和房间里似乎就有提供酒水,但是这座西部牛仔式外观的酒吧里落座的顾客竟然不在少数。 酒吧内放着节奏舒缓又带着些慵懒的爵士乐曲,里面有一个声音浑厚的女子正在用法语颂唱着家乡。店里的光线呈出了一个有些昏暗的暖黄色,既让人觉得放松舒适,又显得此处充斥着神秘之感。 呐,这位小姐。率先走进去的太宰治和正在四处环顾、寻找着孩子的黑发女孩子打了招呼。 那个身材匀称,穿着一身休闲着装的女孩子回过头,她细长的双眉还微蹙着,似乎显得十分担忧。 什么事?先生。她望向太宰治,轻声回应着,但视线仍旧忍不住地在四下游移,她还在寻人。 鄙人名为太宰治,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侦探。他微笑着做将五指张开先搭在自己的胸前做着自我介绍,随后又抬起另一只手伸向一旁的二人,他们是与我同行的人,国木田独步、沢田纲吉。 突然被介绍的纲吉和国木田都向着这位黑发少女点了点头。 幸会,我的名字叫毛利兰。她看起来似乎真的相当着急,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向着三人打了招呼。 真是个好名字。他先是习惯性地赞美了女孩子的姓名,这才笑眯眯地歪了歪头,悠悠道:毛利小姐应该正在寻找那个戴着眼镜的小朋友吧? 天花板上挂置着的激光灯随着舒缓的音乐轻轻摇摆着,那束光刚好打在了这个黑发男人的身上,因而他身上一处是暖黄色,一处是淡蓝色,但却意外地不显丝毫滑稽。 毛利兰点了点头:是的,那孩子突然就跑进来了,但是酒吧里实在太暗了,我还没看到那孩子。 刚好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就让我们来帮助你寻找那个孩子吧~黑发青年将双手揣在口袋里,轻轻勾着唇角,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酒吧的面积比她想象的要大,不仅客人多,而且还很黑。尽管她和园子还有父亲已经分头去找了,但她真的还是需要些帮助。 江户川柯南。毛利兰将双手交叠着置于腹部,朝着三人轻轻鞠了一躬。那么就拜托各位了。 没关系~太宰治笑着抬起他那只绕着绷带的手,然后朝毛利兰摆了摆。这个小朋友的姓氏不错,一般叫江户川的人,以后大概率都会成为优秀的侦探哦。 毛利兰和三人道了谢便又匆匆地走开了。 喂,太宰,你想做什么?凭借共事已久后对太宰治的了解,国木田独步十分清楚这家伙可没有好心到会主动帮助别人寻找孩子的地步。 如果他主动提出了,那一定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你们看见了吗?刚才那个叫柯南的小朋友,在见到两个一身漆黑的人走进酒吧后,就急匆匆地跟着跑了进去。他用轻飘飘的语调回应着,目光却不在二人的身上,不知正在搜寻着什么。 看见了。国木田独步印象很清晰,他顺着男孩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一头罕见银发的高个男人还回视了他一眼。但是那一瞥,就让觉得身上像是起了鸡皮疙瘩。 黑发男人轻轻耸了耸肩,那两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啦。有些人就是即使不做表情,也不说话,但还是会让人一眼识别出他们有多么的血腥残忍呢。他的语调十分轻快,完全听不出来在说什么沉重的话题。 仅凭这一点?沢田纲吉挑了挑眉。 虽然他也在那二人走过的时候,蓦然感觉有些冷意。超直感甚至在不停地叫嚣着,像是在发出警告。 那自然不是啦。黑发男人动作地转过身,回视着棕发男人那即使不带情绪,却也像是泛着暖意的眼眸。 身为过来人的经验,一般穿着一身黑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沢田纲吉突然想起了他的上司就是日常穿着一身黑,当时还被太宰治嘲笑过是个黑漆漆的小矮人。 然后,沢田纲吉低下头,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从头到脚穿的也是一身工作性质的黑色西装。 他抬起头看着已经双手揣着口袋,哼笑着离开的某个人,他听见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而且感觉到额头似乎暴起了青筋。 这家伙,又在内涵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内涵自己啊。 迟来的第二更。今天又被抓去健身房了,所以又迟到了,害。 顺便今天评论区好冷清啊,呜呜,qaq好冷。 感谢在2021082302:26:48~2021082317:4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52瓶;grazie15瓶;不在线、柒月流火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 酒吧实在是太大了。 尽管只是单纯用于喝酒的酒吧,但是客人竟然出奇的多。他们大约都是被外面的奇特装潢所吸引进来的,而事实也证明,这处酒吧的氛围的确不错,很适合坐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闲谈。 但是这都不是江户川柯南该去在意的事情。 他现在最诧异的就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碰见黑衣组织的人?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他有被那个他推测职业是教师的男子所遮挡住,大概没有被琴酒和伏特加注意到,但是和他们在暗处较量上了许多次的柯南很清楚,琴酒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意味着这艘天空之船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出现在这里的黑衣组织成员远远不止琴酒和伏特加。 分卷(33) 但是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他跟丢了。 个子太矮小的缘故导致他的视野非常狭窄,尤其在人流量居多,光线又昏暗的地方,他很快就找不到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影了。 可恶。 柯南抬起手用力地锤了一下旁边的墙壁。 然而就在这时,他旁边漆黑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道轻笑声,紧接着便伸来了一只手。 那手动作相当迅速地抓住他的瘦小的肩膀,直接将他整个人拽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 毛利兰绕着整个酒吧会场走了好几圈,她不止绕了外围,连每个桌椅和它们之间的过道都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但是她无论怎么寻找,也没有发现柯南的踪影。 虽然她不大认为这艘船上会有什么诱骗孩子的诱拐犯,但她还是很担心柯南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受了伤怎么办? 她有些担忧地踱着步,直到她注意到了一处调酒师的柜台位置处,正坐着喝的伶仃大醉的毛利小五郎。 男人显然已经完全喝醉了,出门前打理好的发型此刻有些散乱,前额落下来了不少的发丝。 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眼神迷离地握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杯,此刻还在摇摇晃晃地转身看向调酒师,举着酒杯高喊道:再来!一杯 尾音的一杯被他说得含糊而破碎。 毛利兰当即怒火直冲,握紧双拳跑了过去。 真是的,爸爸,你到底在干嘛啊! 她冲到了毛利小五郎的身前,看着拿一边握着酒杯一边傻兮兮地笑着的男人。如果这是在侦探事务所的话,她一定会一拳砸在桌子上以物理方式让她的混父亲清醒。 哦~是兰啊!男人一边用着激昂的语气唤着女儿的名字,一边晃着高大的身躯朝她挥手。 爸爸!毛利兰插着腰,一脸怒意地盯着他,我们是来找柯南的,不是来喝酒的! 那个小鬼,嗝,肯定,嗝,不会丢的。他大着被酒精麻痹的舌头,一边打着满是酒气的嗝一边回应道。 可是,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了呢!这里这么黑,人又这么多! 男人晃悠着抬起了手,指向了少女的身后:兰,你.嗝,看。 毛利兰回过头,看见了先前过来主动和她讲话的太宰治先生。 那个身上像是受了什么伤,因而缠绕着许多绷带的俊美男子正微笑着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看起来表情不怎么情愿的江户川柯南。 呀,毛利小姐。男人用上扬的语调呼唤着她,然后笑眯眯地抬手打了声招呼。 他将身子斜着朝江户川柯南的方向探出手,像是在介绍着什么人华丽登场一般:你们家的小朋友,锵锵~!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江户川柯南双手背在脑后斜着瞄了一眼这个嬉皮笑脸的男子,不由得眯着眼睛感叹起这家伙可真是个怪人。 毛利兰当即双手合十露出了万分欣悦的表情,真是太感谢您了,太宰先生。她走向男孩,牵着他的手站回了毛利小五郎身边。 不必感谢,毕竟我这个人很喜欢做善事呢。太宰治回应。 喜欢做善事? 站在他身边的沢田纲吉一脸黑线地抽搐了起嘴角。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今天听到的最佳笑话。 他们刚才找到这位小朋友的时候,看见这位小朋友似乎正在仰头跟什么人说着话。光线太暗了,看不清站在黑暗中的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就是莫名觉得,那隐匿于漆黑角落的人应该是一名女性。 然后他看见那个男孩似乎从那人的手上接过了什么东西,东西的体积不大,能完全被手掌包裹住,无法确认是什么小物件。 那男孩接过东西后,面色相当凝重地把它装了起来。 然后,转过身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一伙人。 于是那个男孩就迎来了太宰治一句像是在调戏孩子似的话语:你家的大姐姐正在四处找你哦,小朋友~ 太宰治和男孩对话的时候,沢田纲吉就注意到那处黑暗角落里的人已经悄悄离开了,动作迅速而隐蔽,显然接受过一定的训练。不知道那人刚才究竟在和这位小朋友说什么。 男孩一脸无奈地眯起眼睛,大约也认出了这是他刚才玩侦探游戏的时候去问询的三人,于是慢悠悠地说道:你们知道那位姐姐在哪里吗? 我想想,应该是在调酒台附近吧。他们刚才刚好路过喝的不省人事的一位大叔,那个大叔似乎就是女孩的父亲。而那名女孩又刚好走在柜台附近,两个人大概很快就会碰上。 得知了毛利兰的位置后,这个名为江户川柯南的男孩便老老实实地跟他们去了调酒台。 不过走之前,太宰治还多嘴了一句:陌生人给的糖不要乱吃哦~ 走在路上的时候,男孩望着他的表情多出几丝肉眼可见的谨慎。 * 成功找到了跑丢的孩子后,毛利兰十分郑重地朝着三人道了谢,然后便拖着已经趴在了调酒柜上睡得一塌糊涂的男人离开了。 江户川柯南这回十分乖巧地跟在了毛利兰身后,还相当懂事着帮着少女一起扶着大叔。 既然已经找到孩子了.太宰治一边轻飘飘地说着,一边慢慢拉开了柜台前的高脚凳,动作轻盈地坐了上去。 沢田先生,快来坐~他笑眯眯地招着手,然后指向了旁边的座位。 沢田纲吉莫名觉得如果自己坐在他的旁边,似乎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于是他十分决绝地拒绝道:不要。 诶呀,请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的。他将手臂平放在柜台的台面,支撑着上半身晃来晃去,像是个可以气死人的不倒翁。 .你做的坏事还少吗。 吐槽归吐槽,沢田纲吉还是选择了妥协,于是他拉开了凳子坐到了黑发青年的旁边。 然后国木田独步一脸嫌弃的也在太宰治的招手下拉开了座椅。 黑发青年将双手交叠起来,拖住了他的下巴,嗓音变得有些懒倦地对调酒师说:请来一杯威士忌,要加冰,谢谢。 柜台里的调酒师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酒吧的客人有很多,但是坐在调酒台前的,竟然意外的只有他们三人。柜台前的壁灯很亮,照耀在了这三个男人的身上,因而衬的他们的背影也十分亮眼。而调酒师则是在一旁表情安逸地擦拭着酒杯。 酒吧的音响里放置的仍旧是一首不知名的蓝调爵士乐曲,节奏舒缓的像是小溪在慢慢地流淌,温柔地拂过了所有顾客的双耳。 太宰治已经很久没有同另外两个人一起坐在酒吧喝过酒了。 这一次,他还是坐在中间。 . 细细地品味了几口味道绝佳的威士忌后,太宰治慢慢放下了酒杯:对了,国木田,现在几点了? 向来喜欢按计划与时间做事的国木田独步很快地确认了现在的时间,二十一点零三分。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 他垂下眼帘,伸手探出指尖,轻轻戳弄着酒杯里的那块圆形老冰。冰块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沉浮,碰撞到杯壁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戳弄的动作持续了一小会后就停下了。 国木田君,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戴着眼镜的金发男人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我觉得,藤原社长大概回不来了。他轻声说。 藤原社长的名字叫藤原木一。横滨本地一所有名企业的创始人,他在某一天突然造访侦探社,说他将在不久之后登上即将对外开放的天空之船贝尔雪利三世,而他想要武装侦探社派出几名保镖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接受这种委托前,他们自然也需要了解一些委托人的情况,但是问了半天,委托人也只说他是接到了这艘飞船主办方的邀请,但是他害怕在那艘飞船上遇到危险。 当时负责接待委托人的国木田独步就觉得很奇怪,于是便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藤原先生你直接拒绝掉主办方不就好了吗?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后,这位年近七十的高龄老人却疯也似的摇摇头,他支支吾吾地说着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诸如此类的话。 总之最后就是因为自身的异能优势,国木田独步被派遣去了保护这位社长的人身安全,而太宰治作为他的搭档,自然不可能不跟着一块过去。 但是. 太宰,你什么意思?国木田独步侧过头,凝视着黑发青年。他的眼镜此时正反射着柜台壁灯的白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国木田。太宰治推开了高脚凳,率先站立在地。 那位社长,或许已经遭遇什么不测了。他轻飘飘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要去健身房被迫运动. 第二更大约五点,可能会早一些。 啊,我不想运动,只想躺着。(泪目) 以及,我会努力还原柯南性格的,悄悄剧透他会在这段天空船剧情里表现的非常出彩。(当然最出彩的那必然是我27崽和宰崽) 以及,想把聪明人塑造好真的是令人头秃.为什么我就是个没有脑子的笨蛋啊qaq 第43章 (43) 为了确认委托人藤原木一是否安全,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很快地返回了三楼。 三楼的前大半段都是蓝色徽章顾客的房间,后面一小段才是红色徽章的客人用权限使用的房间。因此,这二位侦探社社员与藤原社长的房间是被分隔开的。 他们没有藤原木一房间的钥匙,于是只得先在这位社长的门口敲了敲门。 敲击房门等了半晌,他们也没有等到藤原木一的回应。 国木田独步被太宰治的话吓得有些后怕。凭他对搭档的了解,他很清楚既然太宰敢这么说,那么现在的情况可能真的相当严峻。他不清楚委托人究竟是尚在参加晚宴还没回来,还是已经.死在了房间之中。 于是为了开启这扇房门,他们去联络了空中之船的工作人员,但是工作人员要求他们出示有关这处房间的使用者与他们的关系证明。 二人身上没有丝毫可以证明他们与藤原木一关系的东西,唯一可以证明是藤原社长买给他们的蓝色票据也已经在登机的时候被销毁了。工作人员说如有必要他们可以去前台查找藤原木一的购买记录,如果上面写着的是他们二人,那便可以为他们开启这扇房门。 沢田纲吉起初还在跟着这两个人晃悠,但是见到二人准备去楼下查找购买记录后,他便停留在了三楼没有和他们一起下去。 他毕竟不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二人正在执行他们的任务,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跟着他们一起去都不算合适。 今天在餐厅,国木田独步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可见太宰治并没有告诉国木田他现在正在港/黑工作,而且似乎还让那位见到他使用过死气之炎的中岛敦安分地闭上了嘴。 因而现在在国木田眼中,他仍旧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能力的普通人。 沢田纲吉现在最担心的是中原中也。 侦探社的委托人和他的上司很明显是去参加了同一场宴会,既然他们现在正在担忧委托人的安全,那他自然该去确定一下中原中也在不在房间。 虽然理论上讲,按照中原中也那逆天的战斗力,他应该是不会遭遇什么危险,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有必要去看看。 于是,沢田纲吉敲了敲就在他房间对面的,中原中也的门。 房间很快被打开了。 他的上司还穿着那一身漆黑的西装,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似乎有些疲惫。 什么事,沢田?中原中也问。 沢田纲吉站在门口,望着一手握着门把,一手叉在腰上的橘发男子,轻声道:我来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中原中也微微眯着眼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用有些慵懒的声调回应道:我很安全的啊,放心。 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如果只是单纯参与一场宴会的话,理应不该这么疲惫。他身上没有酒精的味道,似乎没有喝酒。通过平日的观察就能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对品酒方面的造诣很有一套,但是他在工作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喝酒的。 那还请中原先生好好休息。纲吉说。 好,明天见。中原中也点点头。 明天见。 房间的门被橘发青年关上了。 时间其实也不算早了。 今天在这艘飞艇上唯一得到的一些有用信息还是太宰治告诉他的。 沢田纲吉轻声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他有些后悔自己答应了中原中也和他一起执行任务,虽然对方全然是出于好意才选择带他来这艘天空之船上,但是如果这与本源之力毫无关联,那他也只是纯粹在浪费时间罢了。 虽然他此刻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发现他这一趟为期三天的天空船之旅实在是收获颇多。 * 第二天,一楼大厅的剧院开放了。传闻剧院里的歌剧女主角是一位著名的女演员,名字叫克丽丝温亚德。 这名字大约在亚洲没有那么风靡,但是知道这位女子的人也不在少数。或许有些人虽然叫不上她的名字,但是一定会在见到她的脸时,立刻回想起自己在哪一部著名影片上见过她。 虽然对看歌剧没兴趣,对看女星更没有兴趣,但出于看热闹的心理,中原中也还是和沢田纲吉一起前往了歌剧院。 剧院有一个面向舞台的宽阔大型多人坐席,位置分布上似乎是蓝色乘票的客人可以坐在靠前的位置,绿色与灰色要离舞台更远一些。但那坐席是呈阶梯状的,因为只要坐的位置不是太靠边侧,几乎就不会影响观看。 红色乘票的顾客依旧拥有他们的特权。 他们有独立的包厢,就在那些坐席的上方二楼。 但老实说,虽然包厢坐起来不拥挤而且更加舒适,但它观看表演的角度并不是很好。毕竟他们的主要视角都是在舞台的斜侧方上。 但好在他们两个人也不是为了欣赏表演才来到这里。 歌剧尚未开始,索性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闲聊了起来。 起初的话题其实还是在聊一些工作和生活中碰到的趣事,但是聊着聊着,中原中也突然话锋一转:沢田,你知道黄昏别馆吗? 分卷(34) 纲吉微微一怔。 这是他来到天空之船后的第二次,听到有人提起这座别墅了。 于是他轻轻点点头:有所耳闻。 中原中也起初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目光也停留在包厢外,但谈及此处的时候,很快地摆出了更为端正的坐姿。他将眼神移回了对面的棕发青年身上,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黄昏别馆的宝藏? 黄昏别馆的宝藏? 沢田纲吉挑了挑眉毛。 他只从太宰治那里听说黄昏别馆不仅是由黄金铸造而成的,里面还有三百余件昂贵的艺术展品。那些展品,能够被称之为宝藏吗? 看来你应该不知道。 嘛,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其实也不算多,我也是上飞船前偶然查到了当年的一些秘辛。橘发男子双手交叉抱着胳膊,环于自己的胸前。 但要谈起这件事情.老实说,那其实更像是个传说,过去的年头有些太久了,能够考证的证据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沢田纲吉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传闻黄昏别馆的主人乌丸莲耶,是从他的母亲那里继承了这所别墅。别墅之中隐藏着一个宝藏。他在得到别墅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宝藏,还请来了许多的学者和专家为他研究那个宝藏。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那些科研人员却对此研究没有任何的进展,乌丸莲耶一怒之下,便把所有人都杀了。 都杀了?沢田纲吉有些愕然。这番传闻在他看来,不合理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其实还有另一种说法。中原中也将身子轻轻探向前方些许,面色凝重地望着正对他而坐的纲吉。 另一种说法是,乌丸莲耶知晓了这个宝藏的强大之处。为了不让这些科研人员走漏风声,他把那些学者全都杀掉了,永远地封上了他们的嘴。在那些研究人员死去的当天,乌丸莲耶便带着宝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大约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纲吉问。他记得太宰治此前提起的另一桩发生在黄昏别馆的惨案大约是在四十年前。 五十年前,我记得差不多是五十年前。中原中也记得他在港/黑的情报记录馆中找到的有关这桩谜案的报纸,报纸泛着枯黄色,像是枯萎许久的树木,纸质也是皱皱巴巴的。好在上面的字迹还能看清楚。 五十年前. 沢田纲吉陷入沉思。 倘若四十年前的乌丸莲耶就已经将近一百岁了,那么五十年前也已经是九十岁的高龄了。他究竟找到了什么宝藏,才会在一夜之间杀死了所有负责研究这东西的科研人员? 而且,太宰治说,这艘飞艇的最大幕后财团是乌丸财团。 乌丸莲耶去世了,那么或许会有他的子嗣继承财团。但是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听人提起过现在执掌乌丸财团的人是谁。 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在了舞台之上。 连带着原本有些嘈杂但已经坐满了客人的观众席也安静了下去。沢田纲吉很快地将目光注视在了舞台上。 那华丽的半圆形舞台慢慢地拉开了帷幕,一处圆形灯光打在了幕布之后款款而来的一个女子身上。 女子的个头很高,远远看去,那皮肤在镁光灯下白的发亮,她身上穿着古典款式像是内里潜藏着裙撑的金色长裙,但是那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盈飘动着,不见丝毫沉重之感。可见里面并没有裙撑,衣服的材质大约有些特殊。 她轻轻提着长裙,一头淡金色波浪长发垂至腰间,随着悠扬音乐的出现,的登场的一姿一态都犹如正在熠熠发光的高贵女皇。 会场上传来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虽然没见过克丽丝温亚德,但是通过在场观众的反应就能知晓这个台上的女子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女演员。 克丽丝温亚德身后的屏幕慢慢地浮现出了几行字。 是分别用日语和英语写的我现在,将会在会场的观众中挑选一位天使。 观众席上方的灯光开始犹如在筛选一般四下摇晃着,有观众十分期待地抬起头,期盼着那灯光将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那面积不算大白色灯光甚至滑过了纲吉和中也所处的包厢。 最后,那灯光以一个斜射的角度,停顿在了他们对面的一处包厢上。 沢田纲吉向那方向看了看,发现站立在光柱之中的,正是他昨天刚刚见过的毛利兰小姐。 黑发少女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满脸局促地从包厢的窗口望向了舞台处。 舞台处的金发女子此时正在看着她,充斥着极度诱惑的烈焰红唇正轻轻上扬着。她优雅而缓慢地朝那少女的方向抬起了一只手,像是在发出着邀请。 她背后的屏幕上,随之转换成了其他的语句 请到台上来,我亲爱的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贝尔摩德对外的身份是一位出名的女星,名字叫克丽丝温亚德。 她将毛利兰称为angel 顺便明天开始恢复成一天一更了。 最近写文强度有点大,长时间阴间作息导致我的胃又出问题了,可能要去一下医院。 感谢在2021082402:24:41~2021082416:2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倩春风伴16瓶;南宫祭音5瓶;樹束述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44) 少女迎着众人的目光,有些犹豫地从侧方的楼梯登上了舞台。 她大概也没有想到这幸运竟然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舞台上的金发女子淡笑着迎接这少女,眼见着她迎着耀眼的灯光一步一步地慢慢走来。 克丽丝温亚德轻轻抬起手,侧过身作出了一个犹如十六世纪的英国绅士邀请女孩共舞的姿势。 舞台之下即刻传来了欢呼声,毛利兰紧张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但她还是把手轻轻搭在了克丽丝的手心中。 然后,那美丽异常的女人露出了堪称蛊惑人心的笑容,她垂下头半阖着眼帘,朝少女白皙而细腻的手背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随着那一吻,毛利兰的肩膀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脸当即红的像是快要熟透了的苹果。 然后,随着悠扬而优美的音乐,克丽丝牵着毛利兰的手,挽着她的腰,在偌大的舞台之上跳起了华尔兹。 毛利兰并不会跳华尔兹。但是她在这位浑身透着成熟与诱惑的女人引导下,动作竟变得十分流畅而自然,一束灯光随着二人的动作而在舞台上打转着,台下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在毛利兰进入了状态,已经能够无视台下的目光,跟随着克丽丝的动作作出正确的舞步时,自舞台的帷幕两侧突然走上了来几名着装同样华丽的舞女。 队形最前方的两名舞女手中拿着正跟随她们的小跑而飘逸的银色长布,她们跑到了正在共舞中的克丽丝与毛利兰身前,然后拉开长布遮住了二人。 站立于旁边的一位舞女微笑着朝观众比着数字的手势。 三、二、一! 细滑的像是绢丝般的长布被两位舞女揭开,站在原地的是 已经换上了一身抹胸白色长纱裙,头顶戴着白纱头饰的黑发少女。 灯光全数照耀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刻的她,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天使。 毛利兰有些惊异地眨了眨眼睛。 就在刚才还在那块布后躲着的时候,克丽丝突然在她的手腕处系上了一个银色的手链。手链的上有一个形似身后负着翅膀爱神丘比特,手握着副爱心弓箭的图案。 她转过头去,看向站在旁边的金发女子,正欲张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女人朝她露出了近乎俏皮的笑容。 克丽丝轻眨着其中一只眼睛,轻声道: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毛利兰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你们】? . 相距不过几十米外斜上方包厢中的江户川柯南,此刻有一种想要直接从包厢窗户翻下去的冲动。 他趴在包厢的窗户前,双手用力地抠在窗沿之上,此时他气得指节都已经被他捏的范紫的。 他用看着仇敌眼神死死地盯着舞台上牵着毛利兰的手,笑得像是人生赢家的克丽丝,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牙一口咬碎。 那个女人! * 天空船上的第二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准确来说,是沢田纲吉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沢田纲吉和中原中也在观看完了那场确实足以震撼人心的歌舞剧后,去餐厅解决了晚餐便回了三楼的房间。 值得一提的是,回去的路上,他们碰见了太宰治。 沢田纲吉知道他现在的上司和太宰治似乎关系不怎么好,于是直接装作眼瞎,路过的时候权当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 虽然但是。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就像牛皮糖一样,是想甩也甩不掉的。 诶呀,沢田先生,好巧啊~太宰治挂着那副弧度极大的笑容,用一种像糖果一样甜腻腻的声音凑了过来。 .你哪位? 沢田纲吉沉默,并试图无视这个人。 但是他忘记了,他的上司似乎还在场。中原中也是记得他去ric救人的时候,碰见了太宰治和沢田纲吉同时在场。但是当时他只以为两个人在场纯属偶然,他们应该并不熟络。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沢田,中原中也抱着臂转过头,用有些锐利的目光回视着身后的纲吉,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些什么? 沢田纲吉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点似曾相识。 中原先生,我和他,并不熟。沢田纲吉试图挣扎道。 沢田先生?太宰治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像是在看着负心汉的表情,难道说,你忘记了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温馨时光了吗? 沢田纲吉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求求你闭嘴吧。 . 一通扯皮之后,纲吉终于和中原中也解释清楚了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情况说得还算详细,几天的相处下来中也对这位新人也算有些了解,他自然是愿意相信的。 太宰,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虽然和眼前这个人不合很久了,但他询问的语气还算缓和。 哎?太宰治突然睁圆了眼睛,露出了有些惊异的表情。他抬起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方,四下张望着,好奇怪啊,是哪里传来的说话声? 他自娱自乐地表演了一会后,才微微低下头恍然大悟地盯着正前方的橘发青年,啊,原来是中也啊,抱歉抱歉,你长得太小啦,我刚才没有注意到~ 中原中也轻嗤一声,直接抬腿扫下了太宰治的头部,结果对方十分轻巧地摆头躲避了开。 被激的胜负欲突然爆棚的中也选择再次迎上去攻击,二人过招过了好几轮,太宰治成功地预判了他的所有攻击,再次达成了昔日搭档的攻击全miss成就。 不行的啦,中也,笑得像狐狸一样的男人轻飘飘地向后方跃了几步,你的动作完全被我看穿啦。 知道此时自己是在什么场合,于是中原中也便停下了进攻的动作。 我不管你这家伙到底为什么登上了天空船,但是只要你敢耽误我的计划. 他用那锋利似剑的蓝眸紧紧凝视着男人,骤然压低了声线:我一定会把你剁碎,太宰治。 他一甩披在肩头的黑色大衣,快步越过了沙色风衣的男子:沢田,我们走。 沢田纲吉听从着上司的命令,立刻跟了过去。 越过太宰治的身侧时,他听见那个男人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明天见哦,沢田先生。 * 江户川柯南此时正坐在客间的独立卫生间的马桶上。 虽然他也是拥有红色乘客票的顾客之一,但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并不具备单独拥有房间的权限,于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被分配给了毛利小五郎管。 他缓慢地掏着口袋,从上衣的口袋中摸出了一粒一半红色一半白色的小型胶囊。 这个外观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感冒药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可以让他短暂恢复为原来的体型的药品。 是贝尔摩德给他的。 那时他在酒吧之中,被女人一把拽入了漆黑的角落,她还抬手直接捂上了他的嘴,叫他不要出任何的声音。 晚上好啊,coolguy。女人用轻佻至极的语气和他打了声招呼。 见到这女人的第一反应,江户川柯南就是想要立刻逃脱。虽然这个女人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却没有戳穿这一点,但是他在这个女人手上吃了许多亏却是母庸质疑的。 先别急着走,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贝尔摩德轻笑着说道。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江户川柯南冷声说着,随后便要转身离开。 我手里有aptx4869的完成品解药。 江户川柯南停顿下了脚步。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在第三天的拍卖会上,帮助我拍下一个东西。贝尔摩德半蹲下身子,把一只手搭在了柯南的肩膀上。 拍下什么东西?柯南问。 也许是一个被撕裂开的、不到半本的书。女人轻声回答,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我暂时不能确定。但在拍卖现场的时候,我一定能把它认出来。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呢.?女人沉吟了片刻,随后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因为我自始至终都认为,你就是那枚能够摧毁组织、贯穿黑暗之物的银色子弹啊,coolguy。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片刻。 他理解不了这个女人对于黑衣组织究竟是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倘若说她不忠心,她的确会按照上头的安排完美地完成许多任务;倘若说她忠心,她分明明确他和灰原哀的真正身份,却没有告知组织里的任何人。 分卷(35) 你的目的是什么?柯南将双手揣在口袋里,沉声问道。 目的.女人的笑容竟是慢慢地涌入了几丝苦涩,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有个真正的了结了。 我不能让他接着错下去了。她说。 . 于是贝尔摩德先交给他了一枚能让他变回成年体型近24小时的半成品胶囊。并向他保证,无论事情最后有没有成功,他都会在离开这艘飞艇的时候,得到能永久恢复身体且不会反弹的成品解药。 他需要在明天下午的时候,以工藤新一的身份跟随贝尔摩德走入那间拍卖场所。 要拍什么,他该具体做什么,贝尔摩德只字未提。 大约原本贝尔摩德是想和他说些什么的,只是在酒吧里的时候刚好被人打断了。 此时卫生间外已经传来了毛利小五郎在床上打鼾的声响。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粗大条,除去对待女儿和妻子外的任何事情外,都会马马虎虎地浑水摸鱼过去。大概他还以为此行是一场白捡来的美妙之旅,全然不知这艘飞船里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江户川柯南将胶囊仔细地收好,放回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天一过,他就可以摆脱这副禁锢住了他灵魂的瘦小身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吸溜,我也想被贝姐亲亲qwq 中也:你要是敢妨碍我的话,我一定会剁碎你! 太宰治:ovo 这段天空之船大概还要再写几章(毕竟是很重要的主线~) 最近康康身体怎么样,如果还可以的话,我就接着日六~ 如果日不了六,我也可以试试以后双休日的时候多更一些~ 啵啵啵ovo 感谢在2021082416:28:54~2021082502:2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木爱丽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环上铭刻着我们的光105瓶;雾原空音20瓶;晓晓15瓶;风溪、芝士可可10瓶;樹束述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45) 早上好啊,沢田先生。黑发青年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太宰治此时正坐在一楼大厅的咖啡读书角中,交叠着双腿看起来分外懒倦地倚靠在一处暗红色的沙发椅上。他身前的咖啡桌上还摆放着一杯似乎已经不带温度的咖啡,而且咖啡也几乎所剩无几了。 大约是为了打发时间,他手里还摊开着一本不知讲着什么故事的小说。 这个男人已经来这里很久了。 沢田纲吉拉开男人对面的沙发椅,缓慢地坐在了上面。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不带丝毫的情绪。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的。黑发青年轻声说着,将手中那本不算厚的书轻轻合上,慢慢坐直了身子。 你不确定我会不会来。沢田纲吉微挑起了一侧眉毛,指出了男人的谎言。 昨天在和中原中也回去的路上,他还特意和纲吉暗示了一下在今日不见不散。 而他桌前的咖啡已经冷掉了,可见太宰治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要更早一些。 无论我确定与否,那都已经不重要了。事实证明,你还是来了。男人将眉眼全数弯起,笑眯眯地看向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轻轻耸了耸肩膀,对于这一句话不作任何评价。但他还是将手探向上衣的口袋,从中拿出了一枚红色徽章。 这是红色乘坐票的证明。 只有拥有红色徽章的人,才有权限走入那五楼即将开放的拍卖场会所。 太宰治接过了那枚徽章,嬉笑着将其在手心中上下抛了几个来回,金属制徽章随着他的动作反射着瞩目的灯光。 直到用力地将其抛出了一个足够高的高度,徽章从半空迅速地落下的那一瞬间,太宰治反应极其迅速地将它从侧边一手抓在掌心中。 那么,我们就合作愉快吧,沢田先生。他敛去平常生活的伪装痕迹,此时露出的是一副好整以暇等待好戏的表情。 一个恶人的表情。 沢田纲吉回以了男人一个浅淡的笑容,不带往日里的温度与善意。 合作愉快,太宰先生。 * 沢田纲吉和中原中也准时地到达了拍卖会场的门前。 会场门前铺就着极长的一段华丽红地毯,沿着地毯的走势,门前已是站满了前来参与拍卖的客人。 出发前中原中也拿了一个银色的耳夹给他,并向他表明这是用于对话的新型无线电耳机。 因为在耳朵上塞一个耳机状的东西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了,考虑到他们还很有可能面临需要应对战斗的特殊情况,而入耳式的耳麦既容易损坏又容易丢失,所以港/黑的科研人员便设计出了更像是耳饰一样的东西。 他与中原中也此时的耳骨上都戴着一个银色的、没什么花纹朴素耳骨夹。 沢田纲吉站在中原中也的前面,他们前方的人正在经过工作人员的审核向会场陆续进着,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他们没有等太久就到了安检口。 您好,先生,请出示您的徽章。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对纲吉说。 于是纲吉将他的红色徽章从口袋中掏出来,递给了那位工作人员。 好的,请进。确认无误后,对方还给继续他让他向前同行。前面还有一段需要进行随身物品安检的通道。 纲吉点点头先行走了进去。 您好,先生,请出示您的徽章。他听见身后的工作人员对中原中也说。 他进不来的。 沢田纲吉很清楚这一点。 沢田纲吉头也不回地往前方的安检通道走,身后的男人却叫住了他:沢田! 纲吉慢慢转过身,露出也有些困惑地表情盯着被拦在了门口的上司。 那个一身漆黑的橘发男人此时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还在上下摸索着自己的所有口袋,可是全然没能找到红色徽章的影子。 沢田,我的徽章不见了。橘发男人的眉头紧皱,瞳孔轻轻颤动着。他大约正在回忆,自己的徽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先生,如果您无法出示红色徽章,那么请您立刻离开这里。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语气还算客气。 中原中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甚至保持着风度向门口的工作人员和身后等待进入会场的客人道了歉,随后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前朝着站在门内的纲吉轻轻敲了敲耳朵上的耳夹,示意一会用它联络。 沢田纲吉目送着那一头亮丽橘发的男人快步离去的背影,于是面无表情地朝安检通道走去。 安检很严格。 毫不夸张的说,这比登上飞机前的安检还要严格许多。除了要用被手持金属探测仪仔仔细细地扫上两遍身子外,还需要出示一下身上的全部物品。 沢田纲吉就带了一个手机,没带任何其他的东西。于是他很快就被安检通道的人放进了拍卖会场场所。 进去之前,安检人员发给了沢田纲吉一副能遮住一半脸的银色面具。 所有进去的顾客,都将蒙上他们的脸,隐藏他们的身份。 喂,沢田,能听见我说话吗?过了安检之后,他便听见了那个耳夹式耳机里传来了上司的声音。 能听见,中原先生。 你先进会场找位置坐,我会想办法通过其他方式进去找你。耳麦里的中原中也说道。 好的,收到。沢田纲吉回应。 看来中原中也暂时还没怀疑是他拿走了徽章。 不,也不一定。也许已经怀疑了,但是中原中也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能指明是他拿走的。 沢田纲吉很清楚他的这位上司在尚未明辨是非前,是绝对不会说出任何具有绝对性的话语的。 只不过怀疑了也不是大问题。关于这一点,沢田纲吉抱有着很大的自信。 他只要能在今天成功地把拍卖品交到上司的手里,就可以打消他大半的怀疑了。 至于后续会发生什么,暂时都不需要去考虑。 * 拍卖会的会场大的出奇。 比沢田纲吉昨天前往的那所剧院还要宽阔,而且堪称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比起开着灯时金碧辉煌的明亮剧院,拍卖会所比之则是更为昏暗而神秘。 参与拍卖的买家们将会坐在呈阶梯形状分布,每个座位都相隔着一段距离的昂贵沙发椅上。 他们的位置是完全环绕着最周围的一处圆形台子的。大约是为了保证能让每一位顾客都更好地观察拍卖品,不会存在什么视觉死角。 沢田纲吉属于较早进来的客人之一,正因座位是环形的,所以不存在哪出更隐秘的问题。座位没有规定哪个人该坐在哪里,是先到先得的。于是他便索性他便挑了个离拍卖台不算近,但也不算远的位置。 他先在那处他挑选好的沙发椅上落座。 拍卖会尚未开始,那处会场中心的圆形台子自然也没有摆放任何的东西,只有一束自天花板打来的灯光使那里分外瞩目。 客人陆陆续续地从安检通道走了进来。 沢田纲吉没有等很久,便等待来了一个同样戴着进入会场时发放的面具、穿着一身沙色风衣的男人。男人的衣领上明晃晃地别着一枚红色的徽章。 是太宰治。 这个黑发男人此时只露出了下半张脸。 即使鼻子被面具遮住了一半,形状看起来也仍旧赏心悦目,甚至在有了面具的衬托后,他那消瘦的下颏线变得更为明显,也衬得那副轻扬的淡绯色的嘴唇分外诱人。 太宰治和他轻轻摆了摆手。 虽然见不到眼睛,但沢田纲吉猜测这个男人此刻应该是弯着眉眼,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沢田纲吉微微颔首,然后看见这个黑发男人晃晃悠悠地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 为了不让中原中也起疑,耳机的收音功能是一直保持开着的,虽然不知道中原中也现在在干什么,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在听着从他这边传来的所有声音。 而太宰治显然知道他此刻不能贸然出声。 于是他在座位上探出一半身子,朝着沢田纲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沢田纲吉怔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指他耳骨上那枚实为无线电耳机的银色耳骨夹。 接着,他看见那个男人充满玩味地扬起唇角,轻轻开合着唇瓣。 从沢田纲吉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对方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还有若隐若现的殷红色舌尖。 太宰治无声地向他说了一个单词。 通过唇语的识别,沢田纲吉很快意识到了对方在说什么。 他在说sexy。 沢田纲吉保持着扑克脸,决绝地转过头,无视了对方的撩拨。 他将视线投向于会场上时,注意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而一个一身黑衣的银色长发男人正站在后面推着那轮椅,为轮椅上显然身份更加高贵的人寻找着合适的座位。 虽然戴着面具,但沢田纲吉能够判断出那个银发男人就是他第一天在酒吧撞见的,那个一身戾气与血腥味道的男人。 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起来身材有些臃肿,甚至在轮椅向某个方向旋转的时候,他还注意到那个男人失去了一条腿。 即使看不到脸,沢田纲吉也能确认这是一名老者。 他在这个老者身上察觉到了些怪异的东西。 老者给人的感觉既像是久病于床、一身死气,又像是背后挂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老者比他身后为他推着轮椅的银发男人要可怕得多。 最后那个老者和银发男子坐在了他们斜前方的位置。 坐在旁边的太宰治伸出一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沢田纲吉扭过头,发现男人手里此时正握着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正写着一段话那个人,大概是我们今天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哦。 他在指他刚才观察的那位老人。 沢田纲吉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视线。 所有的卖家都已经成功地落座于座位之上了。 而时间也恰好到达了起初通知的拍卖会正式开始时间。 圆形的拍卖台上传来了一阵机械运载的声响。紧接着,圆台自下方慢慢升上来了一位身着西装,同样戴着面具的男人。他的前方还自带着一个银色麦克风。 原本就十分静谧的会场此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了那个男人之上。 很显然的,他就是此次拍卖会的主持人。 非常感谢各位的莅临。那位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想必各位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而到来的,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便省去繁长冗杂的开场白吧。 那么,本次贝尔雪丽三世拍卖会,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你可真会啊,小兔宰治。 之后告诉你们他们为什么突然谈合作~ 感谢在2021082502:29:28~2021082601:5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术、等閑20瓶;笑倩春风伴16瓶;蝴蝶不忍10瓶;兮9瓶;画地成缘5瓶;莱莱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46) 不知沢田先生在最近的工作期间,有否打听到一个传说。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可以改变世界、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事物。那东西被人们叫做【书】。 据说只要在那本【书】上书写下一个合情合理、富有逻辑性的故事,那么这件事情无论多么滑稽,都可以成为现实。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有关黄昏别馆的另一件丑闻了。五十年前,乌丸莲耶之所以把别墅里所有负责研究宝藏项目的科学家都杀掉,随后无故消失.我想那是因为,黄昏别馆的宝藏,就是【书】。 这是从剧院回归,正在四处闲逛的沢田纲吉被太宰治拦下来后,对方朝他所说的话语。 分卷(36) 沢田纲吉对于书的存在,只有一个模糊的认知概念。 在ric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从一些酒客的口中偶然听到类似的传闻。不过这则传说被他们描绘的更加妖魔化也更富有戏剧色彩,于是沢田纲吉便将它们视作为没什么根据的都市传说。 只是,这些话如果是从太宰治的口中说出来的,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和我说这么多,你是想做什么?沢田纲吉停滞下脚步,抱着双臂站在了三楼走廊的原地。 黑发男人睁着那双狭长的鸢色眼眸,轻轻勾着唇角。那分明应当是明媚的表情,可是他却像是被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昏暗色彩所笼罩了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沉闷之感。 我想说,我们合作吧,沢田先生。 沢田纲吉索性便也不和这个透露了本性的男人谈什么客套话了。 他的面色就像夏季骤降温度即刻转变为了严寒冬季一般,那一刻他的眼神锋锐的像即将出鞘的利刃。 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合作? 因为你想要【书】。太宰治立刻点明了他的想法。 沢田纲吉没有说话。 他的表情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语而出现任何的波澜,连同眼皮都没有反常地眨上一小下。 而我,可以帮你得到【书】,沢田先生。 如果你不想拿到【书】就立刻被港/黑的人截走,那你只能同我合作。我是唯一能协助你得到【书】,还能帮你将港口黑手党瞒天过海的人。男人莞尔。 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想要什么?沢田纲吉直言道。 太宰治耸了耸肩膀,将一侧身体靠在了墙壁上,声音逐渐涌入了几分慵懒:我啊,我这个人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 如果沢田先生真的得到【书】了,就分给我它的其中一页吧。他轻轻歪了歪头,那一瞬间的目光却像是涌过了及其柔和的、带着热度的暖流。 难以想象,这个从头到脚都被谎言包裹的男人,竟然会露出如此诚挚的表情。 不多,我只要一页。他半阖着眼眸,纤长的羽睫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煽动着,看起来像一只懒倦的、即将沉入梦乡的猫咪。 他想写一个故事。 让一个人死而复生,一页纸就足够了。 * 沢田,现在拍卖进行到哪一步了?长久未曾传来声响的耳机里,出现了中原中也的说话声。 纲吉扫了一眼圆形拍卖台上那个正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拍品的主持人,如实地回答道:现在正在拍卖第15号藏品,是一幅画。 那副画被主持人介绍这曾是一副欧洲的流浪画家所绘,画家生前身世凄惨,直到他的画被艺术收藏爱好者,上个世纪赫赫有名的日本富豪乌丸莲耶赏识。这幅画被乌丸莲耶以天价收购,此后也逐渐成为了黄昏别馆的著名藏品之一。 而它,正是四十年前,二十余位各界名流前去祭拜乌丸先生却发生死伤惨案的当夜,销声匿迹的藏品之一。 正如太宰治起初所言,被赋予了神秘色彩的艺术品,被场内的卖家们疯狂竞价,最后以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价格被拍走了。 但凡是个有点眼光的人,都能明白那副画原本不该值那价格。 偏偏这个作者却得到了乌丸莲耶的赏识。 沢田纲吉不得不怀疑起这位上世纪的著名富豪究竟是真的热爱艺术藏品,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比如说,他们西西里的某些黑手党,就总是高举着风雅的旗帜,将热衷于艺术、喜爱体味独特之美的虚伪话语挂在嘴边,实则也不过是在使一笔黑/钱合法化罢了。 这个乌丸莲耶十有八九,也是这么做的。 那么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需要被洗白的钱呢? 唯一的答案便是,这位富豪不仅仅是表面上家财万贯、经营无数白色企业的人。背地里,他还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且应当是,规模堪称惊世骇俗的漆黑勾当。 再次拍出了一个好价格的主持人险些激动地语无伦次,他握着麦克说话的声音都更加昂扬了一些:那我们现在开始进行本次拍卖会的第16号拍卖品 主持人挥了挥手,随之他的旁边升起一个小型的圆台,圆台自下而上慢慢拉长,直到高度停在了主持人腰间的位置。 上面摆放着的东西被一层红色的丝绒布轻轻盖住,通过那若隐若现的轮廓,就能看出那大约是一个呈长方体状、体积不算大的东西。 主持人一把拉开了那红色的盖布,动作洒脱地将其直接甩向了一旁。 一本黑色牛皮纸外壳,上面连着扣带的笔记本,出现了人们的面前。 那本笔记本,看来已经上了年头了,四角的位置历经时间的洗礼,早已磨得发圆。即使相距极远的距离,沢田纲吉也能感受到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盯着那个笔记本,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这是一本同样来自黄昏别馆的笔记本,亦是乌丸先生生前所收藏的一份珍贵艺术藏品。不同于前面的十五个藏品的详细介绍,这一次,主持人只使用了极为剪短的话语做了简介。 那么,起拍价1亿美金,加价200万美金起。通过麦克风被收入的声音,从环绕式的音响之中,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起拍价格使在场的所有不知情人士瞠目结舌。 前面并非没有一开始的定价就这么高昂的拍品。可是,单从简单的介绍与外观来看,它无论如何都配不上这个价格。 2亿。坐在前排的一位带着面具的金发女士,首先举起了她的竞标牌。 那女性的身型很曼妙,堪称玲珑有致。沢田纲吉半眯着眼睛望着那个高高举着牌子的女子,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3亿。坐在身边的男人突然举起了他手中的牌子。 沢田纲吉有些惊异地抬起头,立刻望向了太宰治。 那个黑发男人举在高空中的手还未放下,然后他侧过头,朝着沢田纲吉弯了弯嘴角。 在此之前的十五件竞品的拍卖过程中,太宰治都是一副兴致缺缺、昏昏欲睡的样子,这是他走入了这个拍卖会场后,第一次张口说了话。 这个,就是【书】? 沢田纲吉一脸狐疑地凝视着圆台上的那个陈旧牛皮笔记本,不禁拧起了眉头。 信息收集的尚且不足以支撑他的超直感判断这东西究竟是不是【书】。他只隐约感觉到这笔记本的确有些特别,但是出于对太宰治的不信任,他很难将一个笔记本与堪称世界本源一般的力量画上等号。 3亿200万。与他们相隔甚远的一个年轻人突然也举起了手牌。听声音很年轻,是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尚在过渡的嗓音。 4亿。金发女子又举起了手牌。 沢田,现在在拍什么?大约听见了耳机中的叫价声莫名有些熟悉,中原中也立即发了话。 是一本笔记,中原干部。沢田纲吉回答。 那边充斥着磁性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后,才接着说:形容一下外观。 大约成年男性手掌的大小。黑色的牛皮外包装,看起来很陈旧,像是有很多年头了。笔记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记载了什么内容,主持人没有描述。 就是这个,沢田。中原中也笃定地回答。 预算是80亿,尽量拍下它。 太宰治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但是他似乎知道中原中也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于是他再次通过开合嘴唇与沢田纲吉进行无声的交流:多少钱? 沢田纲吉朝着太宰治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黑发男人对着他比着数字的手势愣神了一秒钟,随后露出了有如听见了什么莫大的笑话一般的嘲讽笑容。 80亿。 难道港口黑手党已经经济萧条成这样了吗?还是说,原本那个家伙就没打算通过拍卖的方式,与人争那本【书】吗? 凭借对那个养了他一段日子的老狐狸的了解,太宰治很快确定了答案。 4亿200万。得到了上司的指令后,沢田纲吉立刻举了手牌。 10亿。这回是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线。 顺着声音望过去,沢田纲吉看见那个起先被他注意到过的老人。 20亿。金发女人立刻站了起来。 21亿。沢田纲吉举牌。 那老者旁边的银发男人,再次代他举起竞价牌,那老人直接喊道:50亿。 其余坐席不明所以正待看戏的人们一片哗然。 60亿。金发女人用那洪亮的嗓音回应。 70亿。老人再次报价。 这两个座位相隔甚远的人此时正对视着彼此,目光之间像是有雷电即将闪起,气氛堪称剑拔弩张。 71亿。虽然一眨眼的功夫马上就要超预算了,但是沢田纲吉还是没忘挣扎一下。 80亿。老人直接有把价格抬到了整数。 行吧,已经超过港/黑的预算了。 沢田纲吉缓慢地垂下了握着竞价牌的手。 中原干部,现在的竞拍价已经超过80亿了。沢田纲吉反应很迅速地告知了中原中也实时的情况。 没关系。中原中也回答的语气很轻巧。 目前的情况都还在首领的预料之中。 既然争不过,那就不要硬争。 毕竟,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而且从来都没有人规定过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 此时他正浮着一身红光倒置在一处天花板上。 衣服、帽子、头发,都没有随着他倒站于顶棚上而受到地心引力地向下垂。 虽然没能找到那个参加了一场宴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横滨企业家藤原木一,但是在那日去五楼探路的时候,中原中也找到了一条进入拍卖会场的特别入口。 而顺着这个通道往前走,他就可以走向一个调节机械台升价的操纵室。 那里连接着拍卖会场的主持人站立的圆台。 所有的拍品,都是从操纵室向上方传递的。 也就是说,当这处拍品确定了买家后,很快就会降落回那操纵室。 这是最好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港口黑手党穷# 俺决定下本开什么啦,给各位宝贝放个文案,感兴趣可以戳专栏点个收藏哦~ 《首领们的马甲天天搞事》 文案: 各大mafia家族的成员们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们的首领明明一分钟前还坐在办公室批阅着文件,一分钟后人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三位首领一齐出现在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里。他们各执圆桌一侧,像是即将举行圆桌会议一般。 系统告诉他们,他们需要完成系统公布的马甲扮演任务,按积分制度,总积分最高的人才能离开这个空间。 于是首领们开始比起谁责任更重大,谁更应该回去 纲吉:我要回西西里保护我的家族和伙伴。 森先生:我要回横滨维持城市的秩序。 首领宰:我就不一样了,我得赶回去拯救世界:) 纲吉森先生:? 三位首领在进入异世界获得相应的身份前,可以进行一次抽卡。抽卡内容可能获得一次特别技能,也有可能召唤出自己的家族成员。 比如,被召唤出来的帽子君与帽子君互相干瞪眼:. 而且有时候,这个系统像是带着什么大病。 他们不仅会抽到需要喊些羞耻口号才能启动的卡牌,还很可能一不小心抽到对方的家族成员。 首领宰望着被他抽出来的,此时正在撒泼打滚的五岁彭格列雷之守护者,陷入了沉思。 首领宰:.我可以丢掉他吗? 纲吉:不可以:) 然后,沢田纲吉转头就抽出来个,需要戴上猫耳头饰才能启动的技能卡牌。 纲吉:.烦了,毁灭吧。 11v1he,cp:首领宰x十代目(270) 2大约就是讲这三个人一起前往同一个世界,然后披着不同的身份马甲各种搞事的沙雕故事。 森/宰/纲:搞事,我们是认真的 只是搞着搞着,三个人的电影,森先生却不配拥有了姓名:) 第47章 (47) 500亿。 一道清亮的年轻嗓音响彻在拍卖会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将视线凝聚在了那个高举竞价牌的人身上。 是个男子,因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露出的一半皮肤是趋近于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从声音和穿着的角度来判断,可以确定这个人的年纪不大。 也许是二十岁出头,也许二十岁都尚且不到。 起先原本是一个金发女子和一个坐着轮椅的老者在互相较劲竞着价,在场的其他买家只负责视线来回游移在这两个人身上,等待他们谁先妥协于另一方。 然而没想到,竟然有第三个人一口气叫出这么离谱的、叫人胆战心惊的价格。 500亿!还是美金! 这相当于一个中小型国家的gdp总值,全世界能拿得出手这些钱的人寥寥无几,十个手指都能数出来。 沢田纲吉听到500亿的时候,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同其他人一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出价人。 连带着先前那两位在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放过谁的竞拍者,都回头看向了那个少年。 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汇集场内所有目光于一身,却全然无所谓畏惧,他甚至拔高了音量,再次重复道:500亿,我要了。 拍卖台子上的主持人大约已经吓傻了。 他的嘴巴持续保持大张着,下巴像是无法安置回去一般,他大概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做梦,他颤颤巍巍地握住了麦克风,用十分明显在发抖的声音询问道:5.500亿,还有要加价的吗? 分卷(37) 会场之内鸦雀无声。 那么,500亿一次。那显然还没回过劲的主持人握着拍卖锤,轻轻敲动了一下身前的小桌。 500亿,两次。小型银锤再次敲响桌壁。 500亿,三次,成交 .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他原本苍白无比的脸色此时涨红的犹如猪肝,他愤愤地用力锤了一下轮椅的扶手,随后抬手立刻示意身后的银发男人凑过来。 银色长发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半弯下背部,将一侧耳朵靠近了老人。 老人干涩的嘴唇轻轻蠕动着,他说了些什么,接着那银发男子点了点头,便转身立刻离去。 那么,我们开始第17号拍品。这回主持人的语调恢复正常了,只是他的呼吸似乎还有些不通畅,大约是心脏突然加速导致的。 17号拍品缓慢地从下方的圆台升了上来,然而16号拍品却还停留在会场上。 18号,笔记本依旧在拍卖场上。 19号,前面的拍品陆陆续续地被送下去,唯有那本价值500亿美金的笔记本,仍旧被放置在主持人旁边。 沢田,现在是多少号拍品了?耳机里中原中也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已经快要20号了,中原先生。沢田纲吉回答道。 耳机那边的中原中也沉默了半晌,随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另一头仍旧倒立在墙壁之上的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照理来说,他应该避过了所有的监控,走的路线也都是监控的死角。 被发现了? 不,如果被发现了,不至于这么久了,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处走廊四面都是泛着平滑光泽的金属墙壁,再往前靠近一些就有一个像是某种操控舱的球形房间,它的正上方是一个可上下移动的圆形金属柱子,可见就是连接着会场的拍卖台。 刚才已经有三件被拍出去的东西送下来了,唯独那本笔记,还停留在拍卖台上方。 为什么? * 因为戴着耳机的缘故,太宰治和沢田纲吉转为手机打字进行交流。 有点好笑的是,沢田纲吉有种恍惚间回到了国中的课堂上,一边躲避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一边和其他同学传纸条的日子。 沢田纲吉:这本笔记既然以前已经被乌丸莲耶带走了,那么又是谁把它拿来进行拍卖的呢? 沢田纲吉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过于缺乏信息导致他根本无法在脑海中形成一个逻辑链,全然无法判断出事情的始末。 太宰治看见屏幕上的消息的时候,不禁弯了弯嘴角。 他纤长白皙的指尖轻轻跳跃在手机的键盘上,很快地回复了沢田纲吉的问题。 太宰治:就是那个老人。 屏幕上飘出太宰治的消息时,沢田纲吉不禁抬起头再次看了过去,那个老者还是端正地坐在轮椅之上,脸朝着此时的拍品方向看着,不知正在思索些什么。而他身后那个一身杀气的银发男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沢田纲吉迅速地敲打出一串字: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形容的不适感,似乎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上一小会,都会觉得难以呼吸,像是有一条带着剧毒的长蛇弯弯绕绕地缠在了脖子上面。 太宰治:乌丸财团现在的主人之一,杀死了藤原社长的人。 沢田纲吉盯着手机,正欲回复些什么,太宰治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太宰治:似乎还是一个大型国际犯罪组织的boss之一。 * 女人踩着高跟鞋缓慢地在通道口中走着,鞋跟触碰金属制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那一头淡金色长发随着她优雅的走姿轻轻摆动,一身黑色长款皮大衣展示出她高挑而丰满的身材,她摘下戴在脸上的银色面具,随后甩了甩被面具的细绳弄乱的发丝,露出一副姣好的惊世容颜。 她水蓝色的眼瞳犹如海底一般深邃,透着能轻而易举将人撩拨的抓心挠腮的神秘,殷红而富有肉质感的丰唇闪烁着晶莹透亮的诱人光泽。 虽然此刻走起路来相当富有气势,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却分外无奈。 500亿你也喊得出口,工藤新一。她说。 走在女人旁边的,是一个面容还带着些许少年稚气的人。肩膀尚且不算宽阔,肉眼可见是还在成长之中的少年人。 那一头漆黑乌发的少年也抬手摘掉了面具,然后露出一张清秀而俊逸的面庞。 只是此时他正微眯着眼睛,表情看起来带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桀骜。 多少钱都不重要吧。他用带着些慵懒的语调回答着,似是正在沉思般,明亮而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地面。 他和女人并排同行了几步,随后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了原地。 举办这个拍卖会的人,不就是你和乌丸莲耶吗? 贝尔摩德停滞在了距离少年靠前一些的位置。 她脸上涌入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连同那双像是带着致命魔力的美眸,也弯了起来。 说说你的看法,我亲爱的银色子弹。 望着女人充满兴味的表情,工藤新一将眉头压下:最开始,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都认为黑衣组织的boss就是早该去世但莫名活跃于一线的乌丸莲耶。 可是,就在看见你与乌丸莲耶争夺那个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笔记本时,结合你先前表现的种种行为,我就意识到,你与乌丸莲耶产生了不合。 你们究竟为什么会不合我暂时不清楚,但肯定和那本笔记脱不了关系。 贝尔摩德抱起双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示意这个少年继续他的推理。 你一直在组织中属于最为特别的存在。能与乌丸莲耶会面,又有着极高的权限,即使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其他的成员也不能对你采取什么措施。 我起初以为,这是乌丸莲耶与你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所以给了你足够多的权限。 但是如果你的行为影响了组织的利益,无论你多么受宠爱,也不该是如今这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当年跟在乌丸莲耶身边的元老级人物皮斯克枡山宪三的死,就是最好证明。少年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之中徘徊。 他的头脑风暴还在继续:乌丸莲耶是个考虑事情十分清醒,理智到可怕的人。他做事很小心,也很谨慎,一旦有暴露的可能,他就会立刻抹除掉潜在危险。 而你,贝尔摩德,你为什么即使在完全站到了乌丸莲耶的对立面后,也依旧平安无事呢? . 沢田纲吉注意到了太宰治严谨的用词之一。 他轻轻挑起一侧眉毛,隐约明白了这个男人向他表达的意思。 他敲动着手机屏幕上的键盘,慢慢地打下了一行字:也就是说,乌丸财团、包括那个大型国际犯罪集团的领导者,都并非只有一个人,而是. . 两个人。工藤新一的目光坚定。 黑衣组织的boss有两个人。他抬起手指向站立在他对面的艳美女人,你和乌丸莲耶,有着相同的权限。 你们都是黑衣组织的boss。他充满笃定的声音终于落下。 站立在对面的女人,连同绝美的面部都阴翳了下去。那一瞬间,她的眼里像是存着一场风暴,那也许会是能将整个世界都立刻转为风卷残云的毁灭性灾害。 她在灯光之下的影子似乎都在被渐渐拉长,黑压压的、似乎要将那坚实而无畏的少年整个人都吞没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工藤新一用谨慎的目光凝视着女人,待一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落到地面,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浑身都是冷汗。 贝尔摩德突然轻笑了一下。 工藤君,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少年悄声地后退了半步,哪一点? 黑衣组织的另一位boss,并不是乌丸莲耶。她那烈焰红唇突然被她咧开了一个堪称惊悚的弧度,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在闪烁着骇人的血腥红光。 乌丸莲耶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我,亲手杀的。 她笑靥如花,像是朵浴血而生的罪恶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滚筒洗衣机的高光时刻~! 感谢在2021082703:00:32~2021082801:4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影子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48) 乌丸先生,您看那边那个女孩,怎么样?同一桌席上,坐在旁边的男子笑得十分谄媚。 被称作乌丸先生的男人已经年近九十岁了。 虽然上了年纪,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时光的沟壑,但是却有着相当健康的身体,一双充满精明的乌黑眼睛顺着旁边男子所言望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小舞台上的,是个金发蓝眸的少女。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麦克风前,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小幅度摆动着身子,轻声哼唱着动人的旋律。 那少女身上带着乡下女孩独有的清纯气质,那是一种的相当罕见的、洁白而纯粹的美丽。 仅是一眼,他那双深陷于眼窝之中的眼睛便紧紧地汇聚在了女孩的身上。 这位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 用沧桑而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喜欢。 * 少女的名字叫莎朗温亚德。 没有父母,是个孤儿,在密西西比州一处穷乡僻壤的福利院中长大。 福利院同样很贫困,每天为了维持大批孤儿的伙食费就已经勉勉强强了。于是时年十八岁的莎朗温亚德不得不离开福利院,另寻工作养活自己。 她还有个哥哥,比她大上三个月,院长为他起名波德。哥哥是个少见的亚裔,不知是怎么流落到密西西比州的。 他们从一起离开孤儿院后,便开始四处谋生。 这是一家乡村路途上的小酒馆,波德负责做跑腿的活计,妹妹则因天生有着动人的嗓音与歌喉,于是成为了这间酒馆的小歌女。 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过得很充实。 每日工作结束后她便和哥哥一起徒步走回他们暂时的住处,乡间的夜路并不明亮,但胜在夜空时常繁星点点,晚风温暖而又轻柔,莎朗爱极了这样的感觉。 她对现如今的生活心满意足,她觉得自己很快乐。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她的一生都被改变了。 * 莎朗温亚德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牢笼之中。 笼子是金色的,在阳光之下泛着极亮的光芒。它的外观像是一个被放大了数倍的鸟笼。 美丽的少女坐在鸟笼之中不知所措,她茫然的表情惹人怜惜,像是只突然从自由的天空被抓如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 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男人手里明晃晃地抱着一杆步/枪。 那男人正倚靠在身后残破的墙壁上,他一边点着头一边打着瞌睡,震耳欲聋的鼾声从他的鼻腔中发出。 莎朗慌忙地抬手握住了笼子的立柱,她紧蹙着双眉,大喊道:先生!先生! 她重复叫了许多遍,那个男人才终于从睡梦之中被人拽出,他耸着肩膀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向了这在叫他的少女。 先生,请问这是哪里!?她连忙问道。 这是哪里不重要。男人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足够了,你马上就要去日本了。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又毫无形象地倒头大睡。 日本? 莎朗被这一词汇震惊地说不出话,她那水蓝色的眼瞳上下震颤着,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昨夜和哥哥一起回家的路上。 她隐约记得走在路上和波德嬉笑打闹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和波德一起扭过头看向身后,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地从草丛里窜了出来,然后. 再一睁眼睛,就是在这个笼子里了。 先生!我不明白!莎朗用力地锤着笼子,然而那男人即使被吵醒了,也再没理会她。 什么叫做我马上就要去日本了!? 先生!请你说句话! 先生! 她的声音转为歇斯底里地大吼。 * 莎朗温亚德被送到了日本。 是真正概念上的送,像是一件礼物一样,被送到了一个老人身边。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这裙子不是她的,她此前从未穿过布料如此细滑的服装。一头垂至腰间的淡金色波浪长发,还有白瓷一般的肌肤,令她就像希腊神话中的阿芙洛狄忒那样美丽。 她坐在鸟笼之中安静地、无声地流淌着眼泪。在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了美国后,她便不在笼子中吵闹了。 一切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站在笼子之前的老人是一副亚裔面孔,他双手背后,自上而下俯视着她。 他的皮肤有些泛黄,因皱纹与沟壑实在太多了,他看起来像一颗即将枯竭而亡的老树,发白的眉毛之下,是一双墨色的眼睛,那眼睛却是带着绝大多数老人都不会有的光亮。 你好,莎朗。那老人用一口标准美式发音的英语说道。 鸟笼之中无声落泪的少女缓慢地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瞳孔看着这位头发尽数白下去了的老人。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启贝齿,用带着哭腔微弱声音询问道:他们把我送给你了,是吗? 他们,指的是那群把她从密西西比州劫掠到此地的人。 那些人的身上都带着枪。装载着她的飞机上,还有许多个和她年纪相仿甚至更小的少男少女。唯有她最特别,像是怕被人伤到一般,被放在了一个坚固的金色笼子里,笼子底部还安着柔软的羽绒坐垫。 分卷(38) 他们为我送来了一位天使。老者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十分慈祥,就像是她生长的向下随处可见的随和老人们一般无异。 老人弯下腰,握着一个钥匙,慢悠悠地为莎朗打开了笼子上的挂的锁,然后. 吱呀笼子的门被打开了。 老者笑得十分和蔼,然后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莎朗,你本不该流落在那贫穷的乡下。 像你这样如此优雅、高贵的女孩,理应住在宫殿之中。 莎朗温亚德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四周的象牙白立柱上雕刻着不知名的美丽女子图像,那垂着眼帘的女人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睁开眼睛就会活过来一样。 在不远处的位置,还有一处圆形的喷泉池,规模大的惊人,自最上方喷出的水柱从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水柱上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小型的彩虹。 莎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出身缘故导致她读的书很少,她完全想不到该用什么高级词汇予以形容这里,只当这里真的是一座宫殿。 她看了看老人停滞在空中的手掌,但她并没有把手搭上去,而是小心翼翼地从金笼中走了出来。 老人并未因为少女的无礼而产生丝毫地恼怒,他甚至笑得露出了不算太好看的牙齿。 欢迎来到黄昏别馆,莎朗。 我的名字叫做乌丸莲耶。 * 莎朗温亚德不是没试过从黄昏别馆逃出去。 乌丸莲耶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让她跑出了别墅。别墅的位置比较偏僻,她想过驾驶乌丸莲耶的车就这么逃离开,甚至偷走了老人卧房抽屉里的车钥匙。 但是她忘记了她不会开车。 车子横冲直撞地从别馆的车库冲了出去,最后一头哉在了一处灌木丛繁茂的树林中。 她被黄昏别馆的佣人捞了回来。 车子损坏了,乌丸莲耶什么都没说,甚至叫私人医生帮着贝尔摩德包扎身上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只是他装着车钥匙的抽屉后来全空了。 第二次,莎朗有了经验。 因为不会开车,所以她排除了这个选项,拿着她房间里价值高昂的无数珠宝首饰在别墅外拦下了一个牛车。 车主见到一盒子奢侈装饰品时下巴都要吓掉了,好在车主是位淳朴厚实的人,只说免费送这少女去附近的镇子。 到了镇子后,莎朗操着一口发言及其不标准的日语和当地的镇民对话,表示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去美国。镇民们很少见到外国人来镇子上,于是便通知了当地的镇长。 当地的镇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莎朗又拿出了那盒珠宝,希望镇长能告诉她有没有什么离开日本前往美国的方法。 当时的那位镇长说,附近有一处游轮可以走几天水路前往美国。 莎朗信了,叫镇长收下那盒珠宝,然后便赶往了乘船的地方。 镇长告知的、乘船的港口并没有通往美国的船。 然后莎朗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原先她生活的地方很少会存在着谎言。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亲切而善良的,即使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日本,乌丸先生对她也很好,黄昏别馆的佣人也很温柔。 在此之前,她以为世界上像那些把她抓到笼子里的坏人只是绝少的一部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朴实敦厚的人,才是极少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因为身上没有任何的金钱,莎朗在镇子里漫无目的地游逛时,饿晕了过去。 再一睁眼睛,她又回到了黄昏别馆的卧室里。 乌丸先生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站在莎朗的窗前,用着爷爷教训孙女的口吻说道:莎朗,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莎朗不敢回答她想回美国,也不敢说她思念她的哥哥波德,她知道乌丸先生一定会生气,而乌丸先生生气的后果,她无法承担。 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别的借口。 乌丸先生,我想做演员。 那种能够让她世界各地来回跑的演员。 她要回美国找她的哥哥。 * 莎朗温亚德的名字火遍了整个北美。 那年她二十二岁。褪尽了身上的单纯与无知,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登上领奖台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冠以王位的女皇。 拍戏之余,莎朗走遍了整个密西西比州,她四处打听一个叫波德的男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她后来还抽时间去了一趟自己曾经的福利院,却发现那个福利院早已经因为经营不利而被拆迁掉了。 直到有一天,在拉斯维加斯取景拍戏的时候,她见到了波德。 就在一条街道上,一个头发长的像是泛着恶臭的拖把,脸上长满了胡子的男人瑟缩在一个墙角。 他身上套着件残破的羽绒服,一条腿不知为何而被截掉了,一条长裤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裸露在空气的脚被冻得皲裂发紫。 男人的身前摆着一张报纸。 上面堆着一些硬币。 莎朗路过这位流浪汉的时候,看见他只剩下了一条的腿,于是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印着本杰明富兰克林的百元美钞,半蹲下身子轻轻放在了流浪汉的报纸前。 就在她欲离开此地的时候,那位流浪汉突然伸手抓住了莎朗的手。 莎朗有些惊异地抬起头,和那糟蹋至极的男人对视。 然后她发现,这张脸孔莫名的有些熟悉。直到那个男人张开被严寒冻得全然离开的嘴唇,轻声嘟囔了一句:莎朗。 金发女人呆愣在原地,久久地未能说出话来。 这个人是波德,她的哥哥。 * 四年期,她在密西西比州的乡下被带走的时候,她的哥哥同样也被一伙人带走了。 波德也是被关在笼子里。 只不过不是华丽的放置金丝雀的笼子,而是劣质的像是关野兽的笼子。 同样,他也不是被送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而是一个非法的黑市拍卖场。 他不记得那一天拍卖场里究竟坐了多少人。只是那时候,所有人都带着面具盯着笼子的他,像是在为他明码标价。 然后,凭借着典型的亚裔长相,他在那场都是西方人的拍卖会里,被卖出了最高的价格。 他是个男人。 就算那时候年纪尚小,不该被称为男人,起码他也是一个男性。 买下他的人,是个十足的变态。 他的身体被另一个男人以一种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式使用着,日日夜夜,不见天日。 他逃了。费尽心思的,终于脱离了恶魔的魔爪。 跑之前他被那个变态雇佣的人接连几枪打到了腿上,就在跌落在街头的时候,一辆疾驰的马车奔腾而过,从他的那条小腿上碾了过去. 莎朗凝视着四年未见的哥哥,泣不成声。 她抬手用力地拥住了这个男人,全然不在意他的身上究竟有多肮脏。泪水晕开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 那天刚巧下雪了,是那年拉斯维加斯的第一场雪。 白雪落满了他们的肩头。 * 红极一时的莎朗温亚德有一天突然消失了。 媒体并不知道这位女星去了哪里,大众都在猜测莎朗可能是要结婚了。 其实并不是,她回日本了。 她在查那个关于将她的哥哥波德掳走送到拍卖会的人。凭着这四年在演艺圈交下的关系,她顺着在北美的线索一路追查,最后发现那是一个大型的国际犯罪组织。 组织并不集中,在世界各地相当分散,很难查出这个组织的首脑是谁。 具体做着什么勾当,包括但不限于贩卖人口、枪支军火以及毒/品交易。 总之什么能获得暴利,它们就做什么。 波德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 身上的伤口和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根本无法走路,更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于是莎朗带着他回了日本。 但是回到东京为哥哥安排酒店的时候,她见到了乌丸先生和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那家酒店楼下的餐厅里。 透过落地玻璃,她看见了站在乌丸先生身后的管家递给了男人一个手提箱。 而坐在她推着的轮椅上的波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开始大呼小叫、浑身痉挛。 她急急忙忙地把身体不适的哥哥送去了医院,待波德醒来的时候,波德告诉她,那个接过手提箱的男人,就是当年买走他的男人。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 乌丸莲耶在黄昏别馆找到了母亲为他遗留下的宝藏的当天,他的天使莎朗温亚德从美国回来了。 人没有变样,依旧是美丽的犹如天神下凡,只是变得更加成熟了些,日语也不会再说的磕磕绊绊了,会使用高级的词汇,说的口音也很正宗。 他就像个爷爷尽心尽力地满足自己宠爱的孙女的一切要求,莎朗说要拍戏,他就斥巨资让她去拍,好在莎朗是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她凭借自己的演绎实力一炮而红,随后甚至不需要乌丸莲耶的资助,就在全世界范围内成功的宣扬了自己的名字。 莎朗,我很高兴你能回来。彼时的乌丸莲耶已经九十多岁了。 身体还算健康,但精神不佳,已经到了需要坐轮椅的地步了。 我视您作我的爷爷,乌丸先生。莎朗回答地很乖巧,只是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中不带分毫的波澜。 她那年刚巧获得了一个有名的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项。 而我视你如珍宝。老人坐在轮椅上感慨,我的母亲在黄昏别馆留下了一个宝藏,时隔几年,我终于找到它了,就在今天,莎朗。 我的两个珍宝,都被我找到了。乌丸莲耶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 . 乌丸先生的母亲遗留下来的宝藏,是一本书。 准确来说,应当是半本。 书的封皮丢失了,书的侧边还黏着一段书壳,肉眼可见书页的厚度比书壳的长度矮上许多,可见这本书缺失了一大半。 乌丸莲耶坚信着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空白书本一定有着它的独到之处,于是他请来了当时东京范围内十分有名的学者与科研人员为了研究那个书本。 莎朗在那时候遇见了千间浅奈。 千间浅奈和她的丈夫千间本朗都是应乌丸莲耶邀请而来的学者。因为工作的保密性质,这些科研学者们都在研究期间住在了黄昏别馆之中。 起初遇见千间浅奈是在黄昏别馆的后花园。 千间浅奈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翻阅着一本书。她身上还套着白大褂,一边轻轻翻着书页,一边晃着秋千。 莎朗从她身后的花园迷宫里走了出来。 那个温婉的日本女性抬起头,弯着眉眼朝她莞尔。 然后,莎朗坐到了千间浅奈旁边的秋千上。 * 莎朗不是没好奇过乌丸莲耶究竟能对着一个残损的书研究出什么名堂来。 她甚至偷偷摸摸地和私底下关系极好的千间浅奈谈起过这件事。但是千间女士是一位工作上十分称职的人,她签过保密协议,对此一类的问题全数都是温柔地回答:无可奉告。 虽然千间浅奈拒绝了回答她的问题,但这不妨碍她与这位女性成为要好的朋友。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她们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直到有一天。 黄昏别馆迎来了被血液浸染的时刻。 莎朗那日同千代浅香约好一起在后花园喝咖啡。 只是她等到太阳落下去,也没见到千代浅香的身影。 乌丸莲耶强调过她不可以靠近科研人员办公室,但是她从来都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人。为了找到千代浅香,她去了那处研究室。 然后,她看见了她此生最不想回忆的画面。 尸横遍野。 金属墙壁上溅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花,实验桌的器具正在向下滴着血。 血,血,血.到处都是血。 她一眼就看见了尸群之中,坐躺在地上的千间本朗。那是千间浅香的丈夫,此时他仰着头,大张着眼睛,表情停留在了一副震惊不已的时刻。他的额头中央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莎朗想要尖叫。 那一幕震撼的她瞳孔四下颤动,大片大片的血色沾染了她的视线,目及之处没有一点地方是干净的。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线。 气若游丝,但是她听得出来,那是千代浅香在叫她的名字! 于是莎朗努力地平稳心态,努力的在这间被血液浸染的实验室搜找起浅香。 浅香在实验室的一个角落处。 她的头发散乱地躺在地面,实验室制服被血液染得近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莎朗.那个女人被莎朗抱在了怀里,她的眼球正在慢慢向上翻着,似乎全凭着最后一口气在坚持。 那个书,书.千间浅香抬沾染着自己的血液的手,轻轻覆盖在莎朗白皙的脸庞。 不要让恶人.得到。阻止,阻止乌丸. 砰 一颗子弹从莎朗的脸侧飞过,一直打在了千间浅香的头上。 有什么东西带着白色的脑浆,在她的眼前炸裂开了。 莎朗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能够嘶吼。 有什么液体见到了她的脸上,黏糊糊的。 她呆呆地望着怀里已看不出人样的女子,然后颤动着双眸缓缓地回过头。 站在她身后的,是乌丸先生的管家,管家的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乌丸莲耶。 莎朗,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来到实验室。乌丸莲耶缓缓地说道。 然后,莎朗看见乌丸莲耶从管家的手里,接过了一把手/枪。 砰 莎朗闭上了眼睛。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直到她听见一声巨物落地的声响,这才慢吞吞地张开眼睛。 管家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乌丸莲耶手中的枪口,还冒着一缕白烟。 莎朗,我们走吧。 一起离开这里。 我将会变得年轻,变得长寿,不再濒临死亡。 分卷(39) 莎朗,我要永远地活在你身边。 * 那个大型国际犯罪组织的首脑就是乌丸莲耶。 每日打着收集艺术品的名号洗着黑钱,甚至做着丧尽天良的非法买卖,从中牟利无数。 他有着无数的商业合作伙伴。 包括但不限于社会各界的名流人士。 如果没有他们,哥哥便不会遭受那样非人的对待。 如果没有他们,那些无辜的科研学者,千间夫妇.便也不会死。 这个男人纵使对你再好,他也是个魔鬼。 杀了他,莎朗。 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远走他乡活成如今这般人模鬼样。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 乌丸莲耶带着她连夜奔逃,他们从东京一路逃往了鸟取县。 乌丸莲耶在鸟取县有一栋房子。 位置很隐蔽,常年无人居住,房子不在乌丸莲耶的的名下,因此即使查,也难以查找到,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无论是杀人埋尸,还是别的什么。 都很安全。 乌丸莲耶从黄昏别馆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从他母亲那里继承的宝藏,破旧的半本书;一个是他视作天赐的最好礼物,另一个宝藏,莎朗温亚德。 他们在那栋宅邸门前下了车。 然后,莎朗搀扶着老爷子,推着他的轮椅,带他走入了那间房屋。 * 莎朗! 这是莎朗第一次看见老爷子如此失态地嘶吼着。 他大张着嘴巴,似乎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老爷子走不动路了,此时的轮椅倒在了地上,年过九十的老人像一条恶心的臭虫一般在地面蠕动着,他竭尽全力地在血泊之中移动,却也只拖着血迹堪堪向前爬出了不过几米。 金发女人握着匕首,慢慢地走向了老者。 迎着月光,她的长发被镀上了一层银辉,连带着白瓷一般的皮肤上,那溅上的几滴血迹,也变得格外触目精心。 天使早已不在人间。 她站到了乌丸莲耶的身后,慢慢蹲下身子。 作为披着人皮的魔鬼,你游荡在人间的时候,有没有曾懊悔过那么一瞬间呢?她轻声呢喃着,望着自己手中还在向草坪上滴落着血迹的匕首。 乌丸莲耶一边急促地喘息着,一边回过头。 莎朗,你要杀死我吗? 你要杀死我吗?我那么爱你我爱你,胜过一切,将你视为珍宝,你.呃。 匕首从后面穿透了老人的心脏。 不过,还没被拔/出来。 或许还能再活上一小会。 莎.朗。老人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沙哑,像是有风卡在管道口发出的噪音。 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纸的正面大约已经写字了,他用沾着血的手指,在纸的反面写下了莎朗温亚德。 他似乎竭尽全力地还想写些什么,绞尽脑汁地、想要写些什么。 莎朗把匕首从他的后背拔了出来。 老人不动了。 她绕到了老人的身前,从他的手里掏出了那张以血迹书写上了她的名字的纸。 纸的正面,是用日语写下的一个故事。 讲述了一个人如何获得了永生、不老亦不会死,永远保持着年轻。只是那个人的名字,被刻意留出了空格。 从其他的字体大小来判断,那被留出来的位置,恰好可以写上一个乌丸莲耶。 莎朗不知道这张纸是干嘛的,亦不知道那本书是干什么的。 只是,千代浅香告诉她,不要让恶人得到那本书。 既然如此,那就毁掉它。 莎朗在那栋小别墅拿着铁锹连夜挖了一个洞,那洞在一棵树下。 她把已死的乌丸莲耶丢了进去。 她找到了乌丸莲耶的书,然后试着用打火机将它烧毁。 失败了。 那书不知为何,根本不惧火焰。任凭那火焰如何灼烧,书都没有受到半分损毁。 于是,莎朗便试着将书页一页、一页地撕下。 撕下的时候,并未有任何的特别。 就像是普通至极的白纸一样,她将那些纸全数撕下后,一点一点地,撕成了块状的碎片。 然后,她站在装着乌丸莲耶尸体的洞口前,把那一捧纸屑撒了进去。 * 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带着她的哥哥返回了美国,重归演员行业,在事业之上再创新高。 直到许多年过去,她注意到哥哥的脸上长上了些许的皱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在这几年之间未曾有过丝毫的变化。 她恍惚间回想起,那个就像某个人生节点一样的夜晚,乌丸莲耶手中那张记录着一个人永生的故事。 那某个人的名字被空出来了,纸的反面被血液书写上了她的名字。 她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 她和哥哥波德在一个雨夜回到了黄昏别馆。 乌丸先生在十年前失踪了,现如今的话,乌丸先生已有百岁的年纪了,所有人都在推测这位富豪已经去世了。 彼时正是社会名流前去祭拜乌丸先生的时候。 在那个雨夜,莎朗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男人,推着她那失了一条腿坐在轮椅上的哥哥,前往了那栋用黄金铸成的别墅。 那聚集于别墅之中的二十余名社会名流,皆与乌丸莲耶背后的漆黑组织脱不了干系。 他们,都是恶魔的獠牙,都是罪人。 于是,那天夜里,黄昏别馆发生了第二件骇人听闻的惨案。 前去祭拜的宾客死去了将近一半,死相惨烈,有些人是活生生自己掐死了自己,有些人是反复用吃饭用的刀具一点一点割开了自己的脖颈。 剩余的一半人之所以活了下来,是因为警车赶到了。 有些社会名流从那之后便退隐商界,亦有一部分人隐姓埋名离开了东京。 其中有一个叫做姓八木的男人,从东京赶往了横滨,换了一身行头,改名叫做藤原木一,在横滨继续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他不知道的是,几十年后的某一天,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他会被邀请登上一艘天空之船。 在那里,他会参加一个晚宴。 而那将是他最后的晚餐。 * 波德日渐苍老,莎朗的容貌却未曾有过丝毫的变化。 直到有一日,波德从莎朗的口述中,听到那本书的存在,以及,那个被书写在书上的故事。 而书,早在许多年前,就被莎朗全数撕毁,埋葬于地下与乌丸莲耶的尸骨沉眠了。 莎朗,你被恶魔诅咒了。他说。 波德坐在轮椅上,脸上布满了泪花。 我的妹妹,我最亲爱的妹妹 我要救你。波德说。 我要想方法拯救你,我要帮你变回人类。 于是从那天开始,那个沉寂已久的大型国际犯罪组织又出现了。 boss的名字还是叫做乌丸莲耶。 只不过,他们不再做贩卖人口的生意,而是主攻起了制药学的研究。 他们花大价钱四处雇佣科研人员,一切都在为莎朗的身体所服务。 就这么过去了几十年。 莎朗温亚德对于自己的容貌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她亦不再奢求自己有一天会变老。 直到有一天,失败的药品aptx4869被灌入了一个年轻的高中生侦探口中。 她突然意识到,那似乎就是一枚银色子弹。 永生的黑暗之物最为畏惧的,不正是一颗能够贯穿心脏的银色子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莎朗温亚德,贝尔摩德的本名。 后续的克丽丝温亚德属于她的化名,因为容貌丝毫没有变化,所以她在以莎朗的身份活了几十年后,改成用克丽丝对外,并向外界宣称自己(克丽丝)是莎朗的女儿。 用文野的世界观圆柯南的谜团() 下一章回到现在的时间线。 以及,纲吉坑宰倒计时 感谢在2021082801:48:30~2021082910:3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ko20瓶;春花秋月何時了、酱板丫10瓶;浅伽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49) 工藤新一还来不及震惊贝尔摩德告知于他的事实,他们便被团团包围了。 这也算是不出他的预料,黑衣组织的其他成员果然一早就在取笔记本的路途上等待着拦截他们了。 琴酒,那个一度使工藤新一感到恐惧的男人,此时就站在他们的对面。手里握着一柄漆黑的手/枪,眼里不带丝毫的温度。 而一位坐着轮椅的病弱老人就在琴酒旁边。 是乌丸莲耶。 站在他们的身后,伏特加还有另外两位平日担任狙击手工作的科恩和基安蒂。场所的限制导致狙击手暂时没了用武之地,此刻他们都是拿着一把适宜近战的手/枪,并将枪口对准着他们二人。 那个牛皮笔记本就在老人的手里。 莎朗,你还不觉得,你做错了吗?老人用那双周围遍布着苍老眼纹的双眼,紧紧凝视着金发女人。 他大约想看见这个女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乖乖地和他低头认错,然后选择回归到哥哥的身边。 只是他注定看不到的。 女人扬起的烈焰红唇慢慢地涌入了几丝悲凉。她轻轻摇着头,毫不在意周围的几杆枪就对在她的身上。 不,错的是你,波德。她说。 莎朗温亚德,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五十年前那位黄昏别馆的女学者千间浅奈死在她怀中的模样。 那个温柔的日本女人临死前和她说:不要让书落在恶人的手里。 起初她不理解那本书究竟有着多么强大的作用,亦不知道有些事情早已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容颜多年不曾改变后,才终于明白了那本书的可怕之处。 在上面写下一个故事,具备合理性,那么那个故事就会成真。 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波德,你不该拥有那本书。她连哥哥都不愿称呼。 老人那张苍白面孔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他的眼睛骤然外突出了许多,愤怒的像是在某一刻会爆裂开一般。他的肩膀开始颤抖,如同受了寒般,连呼吸也是带着颤意的。 他张开了干涩的、带着些许死皮的嘴唇,昂声呐喊道:我是为了你!贝尔摩德我是为了你! 贝尔摩德恍惚间回忆起乌丸莲耶死前的时候,那个总是充满风度的老爷子像条蠕虫一样在地面爬动,然后朝着她撕心裂肺地怒吼。 她的哥哥此时的模样与那位毁了他们一生的老人没有半分区别。 以爱为名,试图绑架她、束缚她,使她低头、使她臣服。 可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坐在华丽的鸟笼之中哭泣的金丝雀了。 贝尔摩德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那盛怒到浑身痉挛的老人,那双水蓝色的绝美眼眸里只带着无尽的厌恶与不屑。 你为了我,变成了你曾经最厌恶的人。 波德,你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样子,还有你那些肮脏至极的手段。她讥笑着摇了摇头,你和那个毁了我们一辈子的男人,到底还有什么区别?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即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波德仍旧无法忘记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段怎样惨无人道的生活。 我们不一样! 老人大约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声的说过话了,嘶吼过后,他的声带像是受创一般,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边断断续续地接着道:我们.咳咳,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金发女人的目光透着高高在上的悲悯。 她不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而老人亦不再是经历了非人的虐待后仍顽强地挺立在街上的青年。 那个会走在拉斯维加斯的街头,会毫无顾忌地蹲下身,拥抱一个颠沛流离的流浪汉的女孩,早就不在了。 那一幕,永远不可能再上演第二次。 没有不一样的,你心里应当很清楚的,别再自欺欺人了。 贝尔摩德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了老人。 她看起来就像是即将登上某个国际性电影节的红毯,然后举起她的最高荣誉奖杯一般。 万众瞩目、亦高不可攀。 她身后的三个人,还有面前的琴酒,十分默契地一同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而她不为所动,就那么毫无顾虑地站在了老人的身前。 这一次,她不会再半蹲下身子,与她的哥哥平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动作很迅速地抵在了波德的眉心。 琴酒当即就要扣下扳机,但波德抬起手阻止了他。 波德,把笔记本给我。虽然她至今想不通那被她撕成了无数纸屑,一把抛在了乌丸莲耶尸身上的【书】,是如何重归于人世间的。 但是当她回忆起那些不惧火焰的白纸的时,她就意识到,那书或许从来都没有被她销毁掉过。【书】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承载着它无边无垠的力量,再次现世了而已。 波德没有说话。 他抬着头,即使是在仰视,即使是被枪口顶着脑门,但目光仍旧不带畏惧。 我再重复一边,波德,把东西给我。金发女人抬起另一只手,手心朝着老人的方向。 老人正在踌躇。 他紧握着手里拿个老旧的笔记本,身体因愤怒而产生的痉挛好转了些许,但仍旧未将笔记本离手。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会话。 繁长的金属走廊之中,突然涌入了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分卷(40) 贝尔摩德与老人一同抬起头,其余的黑衣组织成员十分警觉地寻着声源方向。 然后,他们看见了一个橘发青年如同闪现一般,突然现身于人群中央。 所有人都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睁大了双眼。 这次琴酒没有等待boss的指令,立即对着那有着明媚而张扬发色的男人开了枪。 接连几发子弹,急速朝那带着一身漆黑的男人飞去。 然而 那男子的身上溢出一片暗红色的光芒,他只在空中极为轻松地扫出一条腿,那些子弹便被如数奉还。 索性琴酒的反应足够快速,只堪堪让子弹蹭到了他的脸皮。猩红的血珠很快顺着他的脸侧流淌了下去。 波德很快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他眯起了眼睛,苍白的双眉却在用力地下压着:你是横滨的重力使? 横滨的地点有些许特殊,不同于其它城市,此前经历过大范围的战争,因此横滨也是全日本异能力聚集者最多的地方。 虽说港口黑手党尚且称之不上国际性规模的宏大,但作为横滨本地控制着水路命脉的地头蛇,他们的组织手中有着多名及其罕见的异能力者,所以在同一圈子里广为流传。 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自然不可能仅把目光停留在横滨之内。经常跑去其他地区出差的中原中也,凭借着那一身浮现于身上的暗红色与毁灭性的能力为人所知。 幸会,乌丸先生。中原中也的语气相当礼貌,只是周围却像是遭到了极大的压力一般,以他为中心,周围的金属地板开始发生扭曲,最终变得向下凹陷。 他在用他的能力以示要挟。 我们的首领希望能拿到笔记本,不计后果的那种。后半句话被他刻意加重强调。 如果你愿意将它直接交给我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微微眯起眼睛,一扫而过众人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危险。 波德沉吟了片刻。 那个u盘.果然是在横滨被你们拦截下了吗。他呢喃道。 在场的所有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橘发青年携着暗红色的光芒,走到了贝尔摩德的身边,接过了老爷子手里的笔记本。 boss!站在后方握着手/枪的基安蒂拔高声调,大呼了一声。 波德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人或许没有碰上过这位横滨重力使。但他很清楚,纵使在场的这些人经历过无数的训练,却也也抵不过这个男人的轻巧一击。 这就是异能力者与普通人的差别。 他们现在在一艘航行在天空的飞艇上。只要这个男人想,他可以凭借一人之力毁坏这艘飞艇,而他们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中原中也拿着那陈旧的笔记本,抬手扶了扶额顶的黑帽,即有风度地对众人说道:打搅各位的会话了,我这便离开。 这可真是有风度极了,原来这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作风。 波德凝视着那橘发男人离去的身影,连同咬牙切齿的声音都变得极为清晰。 怎么办,boss?琴酒在旁边请示,要追吗? 波德摇了摇头。 之后再想办法。反正就算港/黑拿到了笔记本,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 他们总有一天还要找上来寻求帮助的。他的整张脸都埋藏在了阴翳之下,眼里犹如划过了电闪雷鸣。 * 离开这处特别的通道口的路上,中原中也遇见了一个他现阶段最不想碰见的人。 呀~中也,好巧呀,在这里碰见了。黑发男人笑眯眯地双手揣在口袋中,伫立于他的前路。 中原中也记得很清晰,上一次他见到太宰治的时候,他戴的还是蓝色的徽章。 现在他明晃晃挂在衣领上的那枚,却是红色的。 答案似乎已经了然了。 他整张脸都冷了下去,声音沉重而带着杀意: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太宰治。 如果你胆敢搅乱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将你剁碎。他歪了歪头,偏向一侧的额发随之遮蔽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而另一只裸露在外的眼睛戾气四溢,像是已将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男人毫不在意中原中也的威胁,甚至耸了耸肩膀,语气轻飘飘地:啊,蛞蝓果然是蛞蝓,真是没有良心啊。 前方的橘发男子猛地向他袭来,速度实在太快了,是太宰治凭借自己的身体强度,根本无法躲避开的一击。 他在那一拳下去后,直接跌坐在地,嘴角立刻溢出了鲜红的液体。 只是他的嘴唇仍旧是上扬着的。 我只是好心过来提醒一下你,中也。男人坐在地上,嬉笑着任由中原中也揪起他的衣领。 他微笑着指了指中原中也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黑色笔记本,那个,是假的哦。 橘发青年随之拎着他的动作随之微微一愣。 诶呀,果然是这种反应。 纵使满脸血花,黑发男人的笑容也未曾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灿烂了几分。 不信的话,中也你就打开它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摘自弗里德里希尼采《善恶的彼岸》) 让我康康,今天宰又去哄骗谁了呢?(滑稽) 顺便我也要开学了,可恶啊心好痛,我会尽力保持一日一更的,不过还是会学业为主,如有特殊情况会请假告知(瘫) 还有就是,那个,漂亮姐姐,评论,冷冷,呜呜(暗示.jpg) 感谢在2021082910:32:51~2021083002:1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456171138瓶;南宫祭音、春花秋月何時了、草莓芭菲10瓶;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50)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秒钟,手仍旧紧紧捏着太宰治的衣领。 他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盯着黑发青年,湛蓝眸子闪着锐利的锋芒。他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共事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他很清楚太宰治是怎么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谋取到无数优势的。 诶呀,中也,不要那么固执,你打开看看嘛。男人就像在谆谆善诱一般,抬头望着他,脸上挂着微笑。 中原中也有些动摇。 虽然他完全不相信太宰治的话,但他还是决定翻开那本笔记本看看,毕竟随手翻一下也不至于掉块肉。 他松开了太宰治的衣领,对方顺着那道力度直接躺在了地板上,一头浓密的黑发散乱在地板之上,前额的刘海向两侧散去,露出了分外白皙的额头。 男人脸上的笑意仍未散去,捉摸不透究竟在想什么。 中原中也打开了牛皮笔记本的扣带,大约是怕损坏这个上了年纪的本子,翻阅的动作看起来相当小心。 静谧的长廊中只有轻薄纸张互相拍击的声音,笔记本的纸页都已经泛黄了,许多页脚也带着磨损,纸上没有任何的字迹。 直到翻到了这本巴掌大的笔记本较为靠后的页数时,中原中也逐渐拧起了双眉。 两页纸的中间,放着一片树叶。 摸起来很光滑,是真正的植物绿叶,看起来没有丧失丝毫的水分。 如果这是一片脆弱的枯叶,倒也就无所谓了,或许就是卖家多年之前偶然夹进去的书签而已。 可是这片叶子看起来十分崭新,就像是刚从某棵树上摘下来的一般。 这个笔记本从被送到拍卖场到现在,即使经过数名人手,也不该莫名其妙地被放进去一片叶子,这太奇怪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合上了笔记本,只见太宰治此时正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已经注视多久了。 对方仍旧弯着眉眼,噙着嘴角,一脸玩味:是吧,是不是很奇怪呢,中也? 所以我才说,你手里的这本是假的呀。太宰治晃晃悠悠地用双臂支撑着身子,慢慢站起身,还顺手扫了扫风衣上的灰尘。 就算你是森先生最得力的部下,如果你带回去的拍品是假的,森先生也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吧。 太宰治笑容满面地张开双手,耸了耸肩膀,缓慢地走向了橘发青年。 中原中也站立在原地,握着那本笔记本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些许,他轻挑起一侧眉毛,谨慎地望着款款而来的男人,沉声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太宰? 只是作为昔日的搭档,好心过来提醒你一下。太宰治站立在了橘发青年的身前,不再作任何动作,至于领不领情,可就是中也你自己的事情了哦。 太宰治会好心到怕他受罚而来提醒他? 别开玩笑了!这可真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中原中也一脸嘲讽地讥笑着说: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差点就要相信你了,太宰。 你最好打消你脑子里那些恶心的想法,然后立刻从我眼前消 哗 橘发男子张扬桀骜的话语戛然而止。 长廊之中突然弥漫起来浓郁的烟雾,是从地板上的某个东西中快速涌出来的。大片大片的白烟很快遮蔽住了他的视线。 是烟雾/弹! 中原中也睁大眼睛,身体表层立刻浮现出暗红色的光。他运用重力加强了腿部,一脚剁下,地板当即碎裂,携着一阵剧烈的强风,很快地吹散了弥漫在走廊的烟雾。 当视线不再被白烟所阻隔时,中原中也才意识到太宰治不见了。 而他手里的笔记本,也不见了。 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机械运载的声响,中也立刻转过身,突然望见了那个连接楼上会场拍卖台的圆柱台上,正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笑眯眯地望着他,抬起一只手一脸明媚地和他挥着,像是在和他道别。而他的另一侧手臂,则夹着那黑色的笔记本。 太!宰!治! 中原中也如一道闪电般俯冲而去,却见太宰治所站的圆台正在向上移动着,他奔过去的那一瞬间,那圆台刚好与上方的出口合并。 太宰治回到楼上的拍卖会场了。 橘发青年愤恨地咬了咬牙齿,面色阴鸷地迅速抬手敲动了一下耳骨夹,喂,沢田吗. * 空旷的拍卖会场上,此时只站着两个人。 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嬉笑着拍了拍站立在对面的眼镜男子。 呀,真是帮大忙了国木田。 作为太宰治的现任搭档,国木田按照计划用异能【独步吟客】制造了一枚烟雾/弹在最佳时机丢到了中原中也的附近。然后在操控室把自己和太宰治分别用不同的展览圆台传送上去。 目前计划进行的非常成功。 太宰治一脸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小矮子的性子急,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激动就会全部写在脸上,又一次被他给骗住了。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 他现在尚且不清楚他的搭档究竟是要做什么。原本他们登上这艘船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雇佣他们的藤原社长的,只是在藤原社长参加晚宴迟迟未归,二人找了足足一整夜后,太宰治便叫他放弃了。 太宰治只说这是有人蓄意谋杀,而且抹杀掉藤原社长的人正是这艘飞船的最大主人。尸体应当已经被藏到了难以找寻的隐藏房间,亦或是经过特别的加工处理后,直接从飞船排放了出去。 他们注定不能在这艘船上轻举妄动,否则一定会被幕后之人所注意到。 国木田独步对此事恍惚了足足一整天,从早上到晚上一口东西都没吃,顶着一副黑眼圈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呆呆地盯着前方,一脸颓然。 直到那天傍晚,太宰治找上门来,搬着凳子坐到了国木田的对面。 我们要优先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安全走下这艘飞艇联络警方,然后合力抓捕凶手。藤原先生的死亡不在你我,那场晚宴他告诉我们不要跟过去,我们起初同样也不知道他会死在那场宴会里。 所以,国木田,振作起来。 太宰治这个人很奇怪。 他说起话来的时候,像是具有某种魔力。当他一脸诚挚地说出某一番话时,无论那是否是发自肺腑的,听者都会不自觉地信以为真。 于是国木田独步此时站在这里,和太宰治进行另一项计划。他不是没问过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那个男人淡笑着说了一句:勉强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些私心吧。 不过国木田你放心吧,那并不是一件会危害社会亦或是他人的恶事。 国木田独步很少见到太宰治倾泻出那么浓厚的情感。不是平日里套在外面的圆滑外壳,而是从内里散发出来的,一阵形似正在思念着某个故人的悲伤。 他那一刻便觉得,不是恶事就好。 他会想办法帮助他。 时间回到现在。 国木田,快快,把你的笔记本拿出来让我看看。黑发男人笑意盎然地抬起手。 国木田独步一脸狐疑,不过还是拿出了他的笔记本递向了太宰治。 对方接过笔记本,和手里的黑色牛皮笔记本比了比尺寸。 可以说是非常绰绰有余了。国木田的笔记本比这个牛皮笔记本要大的多得多。 国木田,能麻烦你用异能力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吗?太宰治笑着问道。 * 沢田纲吉此时就站在拍卖会场的唯一出口。 应中原中也的要求,他已经把门口的几名工作人员全都放倒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拦截住拿走了笔记本的太宰治。 耳机还开着。 他抱着双臂挺立在门口,望着那逐渐出现在他面前的沙色风衣男人,慢慢眯起了棕色的眸子。 中原先生,我见到太宰治了。纲吉捏着耳骨夹说道。 优先拿走笔记本,然后干掉他。耳机里传来了中原中也带着几丝愤恨的指令。 沢田纲吉轻轻挑了挑眉毛。 是。他回答地非常迅速。 分卷(41) 然后,他抬起拳头,朝那黑发青年袭去。 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的拳头直接招呼在脸上时,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 然后他又一次在巨大的冲击下跌坐在地上,沢田纲吉打得还和中原中也打得不是一边脸。 他瞪圆了眼睛困惑地盯着沢田纲吉,却见对方停下动作,一脸歉意地朝他做了个抱歉抱歉的手势。 原本打架这里他们演一演弄出点声音,让中也当真了就可以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打! 这家伙是故意的。 太宰治捂着火辣辣的脸,坐在地上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无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人生竟然会遭此滑铁卢。 太宰先生,把笔记本交出来吧。 沢田纲吉慢慢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然后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太宰治无言了几秒。 笔记本其实已经拿给沢田纲吉了,在国木田先一步离开之前。 他们计划的是将国木田用异能力复制出的笔记本拿给港口黑手党。而国木田用异能力制作过的笔记本不能被太宰治触摸,所以一早就直接交给了沢田纲吉。 他现在要的,不是复制品,而是真正的笔记本。 沢田纲吉在朝他微笑。 他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出口处,因而全然逆着光芒,黑压压地将太宰治笼罩。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来说,就是骗骗骗骗骗。 中也真惨。 哦,宰也挺惨。(算了他活该被揍) 感谢在2021083002:10:33~2021083101:3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魂灯40瓶;卿相20瓶;蛤蜊家的废柴首领18瓶;请叫我穆晓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51) 拍卖会的结束意味着船天空之船很快就要抵达最终的位置了。 它的路线是循环的。为期三天,以东京为起点缓慢地沿着日本的海岸线环游绕上一整圈,最后重新回到东京。 快要结束了。 沢田纲吉望着手里的两份笔记本,仔细地对比起它们的区别。 无论是陈旧古老的外观、还是看起来泛黄起皱的纸张,在他看来,二者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不同点就是真的那本里面夹着一片绿叶,而运用异能力造出的复制品里并没有叶子。 沢田纲吉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拿起那片嫩绿色的披针形树叶,它的纹理分明,摸起来表皮很光滑,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永恒地锁住了水分一般。 武装侦探社的人拥有异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时候,沢田纲吉偶然间查看到了武装侦探社上部分社员的资料,上面刚好对国木田独步的异能力有所记载。 短时间内能够迅速复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笔记本,这很显然就是国木田独步做的。 但是,国木田独步的异能力为什么可以几乎完美地复制出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却独独没有复制出这片叶子呢? 因为,这片叶子,凭借他的异能力,根本复制不了。 超直感在对他的结论予以肯定。 【书】并不一定会以书的形式所降临,【书】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大型能量聚集体被人们所赋予的名称。而它具体会承载于什么事物上,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都是难以被人们所预测的。 就像是,在他的世界,七的三次方被储存在了不同的载体之上。 但在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彩虹之子的奶嘴出现之前,七的三次方又是以什么形式而出现的呢? 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后人所能够去探究的问题了。 沢田纲吉微微挑着眉毛,将那片叶子收好,放在了前胸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系上了扣子。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本由异能力复制出的笔记本交到中原中也的手上。 纲吉没有接触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不过进入港/黑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一位他原本不该见到的干部级别人物拉进了刑讯室,通过这非同凡响的见面礼就可以看出来,那位他至今没有打过照面的首领,一定也或多或少地参与在了其中。 笔记本迟早会被查出端倪。 毕竟,它只是一个复制品。并不具备将一个故事化为现实的能力。 不过原本的笔记本也不具备化虚假为真实的能力就是了。 因为所有的力量,都蕴含在了那片叶子里。 笔记本会经过他的手,再经过中原中也的手,最后被奉上于那位坐在横滨的最高建筑物,俯瞰整个城市的男人手中。 他是个新人,本就有着不可以深究的来历,而中原中也又是他的得力干部,对于组织的忠心自然也不必多说。笔记本倘若出了问题,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一定会将怀疑的目光全数聚集于他的身上。 如果情况步入了那个境地,他可就危险了。 或许连并非来自于这个世界的事情都极有可能被挖掘出来。 那么,要怎么引导开他们的视线集中点呢? 沢田纲吉打量着手里的两本笔记本,蓦然想起那个刚才被他五花大绑丢在了拍卖会场的太宰治。虽然他很清楚那几捆绳子困不住那个男人多久,但是也足够拖延一些时间了。 运气好的话,或许太宰治被人找到的时候,他和中原中也早就已经离开飞艇了。 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的前任成员。是为数不多的,完好无损的从港口黑手党活着离开的背叛者。 看他和中原中也对话的架势,想必叛徒的身份早已深入人心了。 沢田纲吉想到了最为绝佳的处理方案。 不好意思了,太宰先生。 虽然很感谢你的情报,但出来混,毕竟还是要还的。 * 这是你从太宰治那里拿来的笔记?中原中也打量着双手奉上笔记本的沢田纲吉。 中原中也大约对他还有些怀疑,此时的双眼微眯着,未被眼皮遮住的部分蓝瞳透着些许危险的锋芒。 沢田纲吉清楚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中原中也要是仔细算起来徽章丢失的时间,其实就立刻注意到,能接触到他的徽章并且将其取走的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一直跟在身边,长着一副无害老好人面相的下属。 而他们这一段时间的交流都是通过耳机进行的,没有亲眼所见的事物,总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沢田,把你的双手抬起来。中原中也的模样不似前几日没有工作时那般平易近人,他此刻完全是在使用上级对待下级的命令式口吻。 沢田纲吉愣了愣,他没多嘴问任何的话,而是听从指示,乖乖抬起双臂。 然后,那个戴着西式礼帽的男人缓慢地走了过来,毫无顾忌地抬起手直接摸索起沢田纲吉的外套。 他在搜身。 这个时候,身为理应不该知道太多信息的下属,他应该率先作出有些诧异的反应。 或许那看起来会显得他这个人蠢乎乎的,但在当下的情况里,必然会相当适用。 中原.干部!?沢田纲吉微微睁大眼睛,起初平稳音调的困惑询问最后变成了惊呼。 中原中也没说话,对沢田纲吉从头到脚搜了一遍身之后,他眼底的温度才有所回升。 抱歉,沢田,我不该怀疑你的。虽然身居高位,但中原中也在待人方面一向十分谦逊。 没关系,中也先生。沢田纲吉这回作出了恍然大悟一般像是才知道对方刚刚在想什么的样子,脸上立刻流露出了柔和的微笑:您的谨慎是一件好事,一切都是为了组织。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我们下飞船吧。他说。 * 国木田独步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牛皮笔记本。 笔记本就被明晃晃地搁置在了玻璃茶几的桌面,大约是想他推门而入,便能将这笔记本立刻映入眼帘。 国木田独步能够识别出被自己的异能力所制作的东西。原本他以为桌上的那本是自己制作的,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时,这本笔记并不是他复刻出来的赝品,而是真品。 照理来说,真正的那本笔记本应该在太宰治的手里。 他立刻意识到太宰治这是出事了,就在他离开了拍卖场之后。 他是在复刻了另一个笔记本后,立即被太宰治支走的。 那个男人有什么不愿意让他看见的东西。 但是太宰治既然向他承诺过,他想满足的某个私心并不是会危害到他人的恶事,索性他便没再去过问。 对于某件事,这个过于聪慧的男人倘若想让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想法设法地使他理解。同理,如果想对他隐瞒一件事情的话,那么他同样无论费劲多少的力气,也无法知晓太宰治隐藏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事。 这理应算是身为搭档之间的默契,给彼此留有足够的空间,但势必不会背叛对方。 只是这次,国木田独步隐隐有了某种直觉。 太宰治的判断或许失误了。 飞艇已经安稳地降落了,大批的乘客的走势都是由上至下地流动着。许多人都已经提着行李箱有序地乘坐着扶梯下楼了,唯有这个戴着眼镜的金发男人在跌跌撞撞地逆着人流奔跑着。 他急速奔跑的身影,刚好被不远处乘坐着扶梯,站立在中原中也身边的沢田纲吉捕捉到。 国木田独步一定已经看到被他放置在房间里的黑色牛皮笔记本了。 接下来,他将会去找太宰治。 而在太宰治见到那个笔记本时,他也一定会明白某些事情。 * 国木田在拍卖会处的门口看见了太宰治。 对方正站立在原地,此时正在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而脚边上落了一地的粗制麻绳。 太宰!他大吼着,迅速地奔跑了过去。 黑发男人听见声音后,缓慢地抬起头,在见到国木田手里那本黑色的牛皮笔记本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灰蒙蒙的。 国木田,你是在哪里见到了那个笔记本?他轻声问道。 就在房间的桌面。国木田推了推眼镜,表情看起来还有些着焦急,是谁把笔记本放进去的,你知道吗? 国木田,把笔记本拿给我一下。黑发男人伸出手,答非所问。 快。太宰治的表情不带平日里的玩闹之情,此时大睁着鸢色的眸子,连带瞳孔都在小幅度地轻微颤动。 国木田独步立刻把笔记本递到了太宰治手里。 笔记本经由他的手后,并没有变化,这个是拍卖会里拿出来的那本真笔记本。 但这并不能让太宰治有半点高兴。 他打开笔记本,四下翻阅了一下,发现里面那枚叶子果然不见了。 这本书就是沢田纲吉留下来的。 这便是那个一脸随和的男人留给他的最佳嘲讽不是想要一页纸吗?不必,我直接送你一整本。 但是他们对于这本笔记无法改变世界的事情,分明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且,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大约也出现了。 太宰治无言地盯着国木田独步看了几秒钟。 国木田。 怎么了? 我好像,回不去了。 回不去?回不去哪里?国木田独步注意到了对方此刻有些异样的状态。 横滨。太宰治轻声回答。 糟糕了呀,国木田。黑发男人垂下眼帘,还在轻轻活动着被麻绳捆绑过后酸痛的胳膊。 被摆了一道呢。 那个男人,除了拥有不属于异能力的火焰之外。还拥有着其他什么没有被他预料到的东西。 就是那个东西,让沢田纲吉能看出两本笔记的区别,亦能确认真正的【书】到底在哪里。 而太宰治此前并不知道还有那个东西的存在。 什么叫做回不去横滨!?国木田独步没能理解这个自言自语了半天的男人突然从嘴里蹦出来的话语。 短时间应该都回不去了。太宰治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有个人会把换掉了中也手里的笔记本一事扣在他的头上。而为了拿回笔记本,森先生一定会发动人手,全横滨范围内地通缉他。 最重要的是,笔记本确实就在他的手里。 太宰治默默地看向了手里的笔记本。 百口莫辩呀. 真是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一日!开学快乐(并不快乐) 俺去上课了,呜呜呜呜呜呜 感谢在2021083101:39:03~2021090105:3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风独自凉40瓶;草莓芭菲18瓶;揽众星月10瓶;烟华如梦5瓶;2423172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52) 天空之船落地的时候,出口处围满了武装警察。 最前头的一圈站着手持防爆盾的警察,后面的人员则手持枪支,头盔之下表情肃穆。 作为拥有红色徽章有专门通道优先离开的顾客,饶是沢田纲吉,在出了舱口见到那一大圈武警的时候,也不禁愣了愣。 然后,他看见一个一头淡金长发的美艳女子穿过人群。 她脸上挂着光彩照人的自信笑容,踏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向警察时,仿佛走在一条无形的红毯之上,她自信的模样,就像是即将登台去领取某个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奖项。 几杆枪支齐刷刷地对准了女人,但那女子却毫不畏惧地慢慢走到了武警的对面,立定之后从容不迫地举起双手。 女人那双水蓝色眸子平静而幽深,如同潜藏着无数谜题的深渊巨海,她用那双足以勾走人魂魄的眼眸一扫而过武装警察们。尽管她完全是一副示弱投降的动作,但神态却是高傲的,犹如一位皇冠加身的女王。 我的名字是克丽丝温亚德她的声音在被大风刮过,掀起了无数野草的旷野之中,仍旧洪亮悦耳。她前额的金发被大风掠起,越发衬得那双蓝眸明亮如钻石。 分卷(42) 我要自首。 她对那些警察们说。 * 天空之船贝尔雪利三世降落之后立刻出现了一则新闻,该新闻频频被登上无数报刊,一时间轰动了整个世界。 知名影后克丽丝温亚德自首 报纸上附带的是那个女人被拷上了手铐,双手背后被警察押送的照片。 只是照片上的女人不带丝毫的落魄之感,被打印出来的图片像素已缩小了不少,当仍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神秘的微笑。 就好像,她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有的心愿。 因为心满意足,所以别无所求了。 克丽丝温亚德被捕的第二天,天空之船的丑闻便暴露于了公众的目光之下。 警察根据克丽丝温亚德的证词,在一楼的酒吧之中找到了一处暗门。暗门之中是一处餐厅,虽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当警察用鲁米诺*喷洒了那间房间时,发现满屋都是触目惊心的蓝绿色荧光。 那是曾有数个人死在了那里的证据。 克丽丝温亚德落网之后,日本警视厅联合fbi、cbi等等国际组织一同拦截下了即将逃离出境的乌丸莲耶。 乌丸莲耶被捕入狱后,他名下的多个非法组织持续遭到各国刑警的联合打击。许多遭到乌丸莲耶的恐吓,被迫加入非法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也终于逃离了魔爪,被警方救出。 虽然组织的规模极大,散乱地分布在了世界各地,但是既然幕后的最大黑手已被警察抓住了,其他的小型组织很快也会被逐个击破。 坐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沙发上的男孩放下了报纸。 他很清楚,媒体报道的不过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冰山一角,关乎于黑衣组织的秘密,还有许许多多的黑暗面都是不能被大众所知的。 几天前,吃过暂时恢复成人体型的药后,他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去见了毛利兰。 当时的毛利兰正在为找不到柯南而发愁,尽管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新一时,毛利兰很是惊讶,但是和新一对话的时候,她仍旧一脸担忧。 到下飞船时间的时候,工藤新一也没能够恢复江户川柯南的模样。索性他便告诉小兰,其实江户川柯南的父母也在这艘飞船上,他们已经提前将柯南带走了。 听说柯南似乎以后要离开侦探事务所后,毛利兰一度陷入了忧虑之中。 尽管她知道柯南总有一天会被他的父母接走,但是她的心里仍旧十分不舍。不过同时她也而发自内心地祝福柯南终于得以和他的父母重逢。 人都是易于陷入矛盾的情感之中的,痛苦与喜悦并存向来都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人才会被称之为人。 就在工藤新一美滋滋地盘算着自己以后应该怎么继续以高中生身份生活,怎么和兰解释柯南的事情时,这才反应过来 贝尔摩德已经进局子了。 那么问题来了。 贝尔摩德答应交给他的,aptx4869的解药呢? 工藤新一伫立在原地,一脸懵比。 一天之后,据说被父母接走了的江户川柯南背着自己的红色小书包,又一次出现在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口。 毛利兰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发着呆,显然精神不佳。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男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眼眶之中立刻溢满了晶莹的液体,她用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喊道: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只感觉眼前有一阵风划过,随后便见少女蹲到了他的身前,伸展开白皙的双臂用力地将他拥入了怀中。 兰的怀抱很温暖。 他静静地站立在门口,任由那黑发少女埋首于他的颈间。 江户川柯南能感受到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 柯南君,我回来啦。 刚放下报纸正在发着呆的江户川柯南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只见毛利兰穿着一条淡粉色的纱裙,笑眯眯地推开了门。 她上午约好了和园子一起出去玩,现在大概是玩够了所以便回了家事务所。 欢迎回来,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从沙发上蹦跶下去,用孩童稚嫩的语气回应道。 随着毛利兰放置单肩背包的动作,他注意到毛利兰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的手链。 手链的样式即使是鲜少关注装饰品的柯南也会觉得十分漂亮,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上面那个手持爱心弓箭的小天使图案。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小兰姐姐,那是你新买的手链吗? 闻言毛利兰愣了愣,随后她十分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来。 这个啊,这是温亚德女士送给我的手链。她垂下眼帘,抬手轻轻抚摸着这个精致的首饰。 新闻报道满天飞,她是知道克丽丝温亚德被捕入狱的消息的。 礼物?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那双湛蓝色的眼瞳。 啊,不应该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毛利兰恍惚间回想起,站在华美的舞台之上时,那个美艳而优雅的女人上下开合着性感的红唇,最后吐露出的是 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寻着记忆,毛利兰缓缓地说道。 你们?柯南皱了皱双眉,他注意到了这个诡异的字眼。 是的,温亚德女士说的是你们。毛利兰正色道。 虽然很奇怪那个淡金发女子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毛利兰隐约意识到,这个手链或许并不是送给她一个人的。 小兰姐姐,那个手链,可不可以拿下来给我看一看呀?江户川柯南一脸乖巧地歪了歪头。 毛利兰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个孩子。 她摘下了手链,递给了柯南。 柯南接过了手链,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精美的首饰,四下打量之后他才发现,那个丘比特图案的圆形牌子,是可以从后方用指甲撬开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丘比特圆牌。 然后,随着咚的轻响,一枚白色的、形似于药片的东西,顺着被翘起来的缝隙落在了地面。 江户川柯南那一瞬间,面部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他连忙捡起那一枚轻薄的药片,将它们十分小心地捧在了手心里。 这是贝尔摩德送给他们的礼物。 * 沢田纲吉回到横滨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他的公寓研究起那片绿叶。 老实说,虽然捏在手上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这片叶子非同一般,但是他全然不知道那份蕴含于其中的力量究竟应该如何使用。 更别说是暂时借走去拯救他的世界了。 沢田纲吉坐在沙发上。 他挺直着身子,微微扬起额头,抬手将叶子对着灯光,仔细地查看着那片绿叶。 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甚至快要看睡着了。 沢田纲吉皱着眉头,哀叹一口气,将叶子小心地收好后,像条咸鱼一样将身子全数瘫在了身后软乎乎的靠垫上。 虽然可以确定自己没拿错东西,但是若论起怎么使用它,那可就真是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纲吉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三枚a+级的指环可以同他的世界的科研人员进行联络。 入江正一现在的很有可能还在白兰杰索的手下做着卧底。所以和他联络的对象大概就是强尼二。 强尼二是彭格列家族最为优秀、乃至在全世界都可以被称为佼佼者的优秀科学家,倘若是强尼二的话,纲吉认为自己应该能掌握一些有关于这片叶子的信息。 这么想着,沢田纲吉回了卧室,翻找起被他放置在一处抽屉最下层隔板中的戒指。 戒指只有三枚,是用于跨世界进行通讯联络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两个月了,先前为了节省从三十枚缩水成三枚的戒指,他迟迟不肯使用它们。不过现在他在搜寻世界本源之力的任务上有了极大的进展,正是该和他的家族报平安和报喜讯的时候。 棕发青年望着手中那枚刻印着彭格列家徽的指环,脸上不自觉地洋溢起微笑。 他坐在柔软的床沿,窗外的阳光挥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之上,窗帘随着半开窗户吹入的微风轻轻飘逸,无数悦动的光点滑过他柔和的脸庞,又零零散散地落于床褥之间。 一缕金红色的火苗自指环的家徽图案之处燃起。 火焰持续燃烧着,沢田纲吉垂下眼帘,安静地等待着与自己的世界相连接。 不知道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与白兰杰索的战况如何?还算顺利吗? 大家.大家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十年前的我们,有在好好地进行历练,为挽救世界而作出努力吗? .十分钟过去了。 指环在他那过于强大纯净的大空之焰下哗然碎裂,无数的细碎粉末落于地板,还有一部分沾染到了他的裤脚之上。 沢田纲吉垂下那握着指环的手臂。 因负荷运作而毁坏的戒指还被他捏在手中。 他突然感觉有些无法呼吸。 就像整个人突然沉溺于无边无际亦无光芒的深海之中,无人能够将他捞起,他也无能为力进行自救。 只能眼睁睁的,任由自己的身体向下沉落。 他的胸腔憋得沉闷,心跳的频率仿佛都在减缓。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倏然之间自身体内部炸开,连带压迫着五脏六腑,那一刻,他痛的几乎要撕心裂肺地呐喊。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在了手背之上。 沢田纲吉恍惚了很久,才终于意识到,原来那是自己的眼泪。 可是,为什么要哭呢? 沢田纲吉不解于自己此刻的状态,他茫然地用模糊的视线环顾着四周,却觉得那阵窒息之感变得更加浓郁了。 只是.只是戒指的联络没能成功而已。 为什么要哭呢,纲吉? 也许是戒指一开始就坏掉了;也可能是来到异世界后,由于空间的不统一,戒指的联络方式失效了;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是科研人员们都在忙碌,没有注意到联络。 明明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存在,为什么要哭呢? 即便在不停地向自己发问,试图让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泪腺,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眶之中涌出。 好没用啊。 沢田纲吉将疲惫的身躯摔在了床铺之上,他大张着手臂,仰躺在床间,头枕着身后的被褥,缓慢地闭上眼睛。 感觉有点累。 泪水从他合上的双眼缝隙之间,慢慢地流溢而出。 稍微、稍微休息一下。 就一下。 然后男人便沉沉地睡去。 入梦之前,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黑发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黑色的风衣轻轻飘逸着,脖颈间的红色是他从头到脚唯一的一抹亮丽色彩。 他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徘徊在虚无的空间之中,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全然消散。 抓住他。 快,要抓住他。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沢田纲吉遵从着本能,向前奔跑着,他竭尽全力地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那个他看不见脸的男人. 但是他没抓住。 本以为马上就要握住那个黑发男人的衣襟了,可是当他紧紧将双手握成拳状的时候,却刚巧错开了那个男人。 男人的身影在顷刻之间化作无数的碎片。 最后,随着风,轻轻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鲁米诺:又名发光氨。法医学上,鲁米诺反应又叫氨基苯二酰肼反应,可以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在检验血痕时,催化鲁米诺与过氧化氢发生反应,显出蓝绿色的荧光。这种检测方法极为灵敏,能检测只有百万分之一含量的血,即使滴一小滴血到一大缸水中也能被检测出来。(摘自百度百科) 天空之船篇完,全文进度已过去1/2。接下来的主线篇章要出场的是咒回的角色们ovo 以及,距离一千评不远啦,满一千评加更一章6000+~ 顺便就是,笨蛋作者的专业美术相关,简而言之就是个破画画的。虽然绘画水平和写文水平一样都是半吊子,但还是准备画三张六开手绘,绘画内容应该就是本文的人物大集结,画好后会用用画框装裱起来。 以后完本了开抽奖,抽三个小宝贝,然后把它们寄出去!ovo 感谢在2021090105:39:41~2021090200:3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么么哒、kiko、旻非10瓶;葑言2瓶;烟华如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53) 从东京回到横滨的第二天,沢田纲吉就立刻回到港口黑手党上班。 最近横滨出奇的和平,小打小闹的事情轮不到黑蜥蜴的人去参与,于是沢田纲吉又被办公室的前辈们拽去工作。 他现在在办公区备受前辈们的宠爱,性格原因使得文职成员们对这位新人评价相当不错,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愿意吃苦耐劳又平易近人的后辈。 不过黑蜥蜴的成员就不一样了,能够被中原中也带去单独参与一项任务使得不少人都在眼红他。 一般来说,加入港口黑手党就能直接进入黑蜥蜴的都是优秀的异能力者,不过沢田纲吉在入职的表格上并没填写自己拥有异能力。 虽然传闻沢田纲吉体术惊人能和中原干部打成平手,但近期的外出任务难度都不大,谁也不知道这名新人究竟是什么水平。 攀着中原干部的大腿进来的新人。 黑蜥蜴的成员现在私底下都会对他抱着如此成见。 被办公区的一位老前辈亲昵地揽着脖子走在走廊的时候,沢田纲吉刚好看见了一位和他同属于十人长银手下的小组成员。 对方站立在沢田纲吉面前,目光肉眼可见地不带丝毫善意。 哟,沢田,又要去办公区啊?那名成员还特意加重了又要二字。 无论对方语气究竟如何,沢田纲吉都清楚自己应该好好扮演新人的角色。 于是他权当做没有察觉对方的阴阳怪气,只是保持合乎礼仪的微笑道:是的,松本前辈。 分卷(43) 他记得这个人应该是姓松本,年纪三十出头,在港口黑手党工作很多年了。体术、枪术在黑蜥蜴整体成员里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谈不上差,但也不怎么优秀。 能进黑蜥蜴的非异能力者一般都要拼死拼活地褪下好几层皮才能挤进来,他作为黑蜥蜴的老人,对沢田纲吉这种直接空降的新人格外地不爽。而且他似乎还在圈着其他的老成员背后诋毁这位新人,明里暗里地谈论着究竟是如何找上了中原干部这样的大靠山。 沢田纲吉对这件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只不过他不觉得自己会在港口黑手党久留,因此便也没怎么在意。 要我说啊,沢田,你要这么喜欢去办公区工作,不如直接去干文职吧。松本扬了扬脑袋,全然不顾还站在沢田旁边的办公区前辈,直接表达了武斗派对于文职成员的不屑。 你.揽着纲吉脖子的办公室前辈是个人高马大的大块头,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此人是个十成十的武斗派,此刻他正怒视着松本,显而易见对于此人的言论十分不满。 我什么?松本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你,好几年前拼死拼活地想要加入黑蜥蜴,结果考核样样不过关,最后灰溜溜地跑去干文职。如今不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吗? 要我说啊,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毕竟你不是我们新来的沢田君啊。松本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沢田纲吉,冷笑着抱起了双臂。 沢田君,跟着中原干部混是什么感觉?你是不是马上就准备高升去做中原干部的直属手下了呀?以后可千万别忘记了和你一个小队的同事啊。 沢田纲吉沉默了几秒钟。 在职场上被前辈挤兑,老实说,这种感觉还挺微妙的。 毕竟从他一工作,就是直接上任首领。即使是上任初期,就算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旧部对他产生不满,但好歹明面上对他的态度也算是毕恭毕敬。 职场遭遇这种明晃晃的嘲讽,还真就是第一次。 要论生气,倒也谈不上。 在沢田纲吉眼里,这位松本前辈其实更像个无知无畏的跳梁小丑。 他甚至不在意这个男人对他的说辞。 沢田君。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音。 几人皆是齐齐地回过头,发现正有一个同为办公室成员的女子抱着一捧文件小布跑来。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慌张,就像是刚刚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 是,前辈,什么事?沢田纲吉回应的声音很柔和。 那个,首领传唤.女同事将高高的文件往侧边挪了挪,露出了看起来紧张到肌肉紧绷的脸庞,说是,让你现在就过去。 来了。 身型笔挺的棕发青年微眯起眸子。 他知道港口黑手党的boss迟早会找上自己,但没想到竟然是拿到笔记本的第二天就找来了。 而且,现在又刚好是站在走廊里,还被人不少人听见了自己被boss传唤. 他看着站在身边一脸不可置信大张着眼睛的办公室前辈,还有站在对面脸色发绿的松本,就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回来过后,这个消息会在整栋写字楼传个遍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表现出的模样相当谦和,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甚至堪称泰然自若,不见分毫欣喜之感。 我这就过去。他说。 离开走廊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人就站在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同事们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这就是.职场吗? 身居高位过久跑来体验中阶层社畜生活的男人低声叹了一口气。 希望回来之后还能有个良好的工作环境,他暂时还没有要脱离港口黑手党的打算。 * 昨天沢田纲吉在尝试联络彭格列总部科研团队无果后,便放弃了使用第二枚戒指继续联络的想法。 他不确定自己的世界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情况。 但是戒指没能联络成功的原因,他倒是可以联想到无数种可能性。 最坏的情况就是,那边对抗白兰杰索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而世界. 这是他不愿去想的结果。 但是,那毕竟只是最坏的打算。 或许只是总部制作出的指环存在着误差,丧失了跨世界联络的能力呢? 他是肩负着挽救世界的任务降临到这里的。 身为彭格列家族的首领,他理应摒弃那些会对他造成影响的负面想法,即使希望只有万分之一,那也应该拼死地去做啊。 毕竟,大家还在等待着被拯救,不是吗? 他现在当务之急的事情,就是搞清楚那片蕴含着世界本源之力的叶子究竟应该如何使用,而他需要一些外力为他提供帮助。 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显然是一个好的选择。 是时候该见一下这位同行了。 * 通往首领办公室的必经电梯门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应声而开。 一个身姿笔挺、穿着修身黑西装的棕发青年,此时正站立在了电梯的出口处。 我是沢田纲吉,首领传唤。他的姿态不卑不亢,说话的声音也很洪亮。 出口位置负责守卫的几名成员放下枪支,示意他过去。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名字叫森鸥外。 关于他的情报不算太多,沢田纲吉没有刻意在公司里和同事们打听过这个男人。毕竟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问东问西地找寻有关自家首领的情报,怎么想也很奇怪。 而且大家私下里也从来不敢议论首领,可见港/黑boss的威慑力相当之高。 沢田纲吉很好奇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路穿过繁长的走廊,最终停滞于一道暗红色的西欧式浮雕大门之前,站在门口的护卫为他拉开了大门。 房间的光芒相当明亮,并非是灯光而是外界的自然光,这与昏暗的走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沢田纲吉被那光亮照得不禁微微眯起双眼,但是他的动作并未停下,而是迈着不徐不疾的步伐走了进去。 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屋子里的光。 这位首领的办公室大的惊人。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两大扇落地窗,此时正是白天,即使不盯着窗子,单是凭着余光也能看见外界湛蓝无垠的天际。 沢田纲吉站立在了门口,没有再向前迈步。 正对着他的方向,站着的是中原中也,而中原中也对面,正是这五栋摩天大楼的主人。 boss,中原干部。他用着适中的音量呼唤了二人。 中原中也侧过头看向他,脸色不算太好看,大约已经知道笔记本有问题的事情了。 而坐在一张办公桌后方的男人,则是有些好奇地微微探出头。 这位首领特意梳理过发丝,穿着考究,一身漆黑的的风衣,脖颈处挂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而那双不经意间瞥来的眼睛,则同那围巾一样也是红色。 沢田纲吉莫名觉得这身打扮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位港/黑首领把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很好。 像是中原中也,他属于只要一站在那里便会有种咄咄逼人,相当强烈的压迫感与存在感,而这位反而是带着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之感。 不带杀气,亦不带危险之感。 但是超直感却在叫嚣。 沢田纲吉心下一沉。 哦呀,这位就是沢田君吗?男人歪了歪头,甚至露出了堪称平易近人的微笑。 是的,首领。沢田纲吉回复地很迅速,他还是站立在门口,双手背后。 某一天呼唤别人为首领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先过来吧,沢田君。森欧外示意让他站得离他们近一点。 于是沢田纲吉很听话地走了过去,双手背后地立于中原中也旁边。 沢田君,听说你是中也君看中邀请来的成员,不知道最近在港/黑过得怎么样?男人双手交叠起来拖着下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很好,boss。同事们对我都照顾有加。沢田纲吉回答了一句了客套话。 那就好。男人勾了勾唇角,港口黑手党向来是注重人文主义关怀的。 沢田纲吉险些抽搐起嘴角。 请问这这个人文主义关怀指得是入职当天被抓去刑讯室,还是每天都会被前辈甩一大堆文件卷宗啊? 那么,沢田君。男人这次不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反而是眼神随着沉下去的声音一同变得锋锐。 像是能顷刻之间划破一切事物的利刃。 笔记本是你调换的吗?男人用凛冽的声音询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沢田纲吉:不是我,是太宰治:) 感谢在2021090200:33:14~2021090301:0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夕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雨20瓶;风溪、悟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54) 沢田纲吉没过多久就从森首领的办公室离开了。 他没多说什么,只表示自己按照中原干部的指示去围堵了太宰治,并拿走了他手里的笔记本,至于替不替换什么的他根本不知情。 以一个对此事不明不白的无辜下属视角来看,他对笔记的作用、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等等都应该一概不知。 况且中原中也不止搜过他的身,下飞船之前还偷偷检查过一遍行李。中原中也的话语一定会成为最有利的证明。 总之装傻就对了,不要多嘴。 排除了沢田纲吉这则选项,他们一定会先怀疑太宰治与拍卖会的主办人乌丸莲耶。不过乌丸莲耶已经在警局了,连带着他手下四处逃窜的组织也都在被刑警们追查,手里最有可能拿着笔记本的人自然还是太宰治。 沢田纲吉从办公室走出前,一脸平静地垂眸为他们合上了大门。 大门全然关闭的那一瞬间,他白皙的脸庞失去了光芒的笼罩,昏暗的空间中他那双棕色眼眸昳丽,而他的嘴角正扬起着一抹浅淡的弧度。 中原中也和森鸥外的谈话还在继续。 太宰治的搭档也去了天空之船?森鸥外微微歪着头,一手托着一侧脸颊,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猩红色的眸子看起来也是若有所思。 请报上是如此显示的。中原中也回答道。 他们都知道国木田独步的异能力有多方便,复制出一个笔记本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不过似乎是为了进行藤原商社的社长藤原木一的委托,他们两个人才登上了天空之船。 藤原木一?黑发男子的红瞳轻轻打转了几下,这才回想起来这个人是横滨本地的一个商人,和港口黑手党还处于合作关系。 是的。橘发青年点了点头,不过据说已经死了。 森鸥外了然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对面,微微抿着嘴唇的男子。是那个组织的手笔,舆论新闻都在满天飞了。 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去见一见那位乌丸先生。唤起先生二字的时候,黑发男人的样子像是在调侃。他淡笑着调整了一个坐姿,不再像方才那般散漫。 不过,这次还是要好好教训一下太宰君啊。男人的脸熟稔地挂起标准弧度的微笑,红眸之中像是正在扩散开一滩漆黑的墨汁。 毕竟给我添了大麻烦呢。 * 回到那栋供给于武斗派成员使用的写字楼后,同事们见到了沢田纲吉果然都是目光怪异,甚至躲在他的背后窃窃私语。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被首领传唤的事情已经在同事们的圈子中传遍了。 沢田纲吉不会自讨没趣给自己找不痛快,便也没去和那些议论他的同事们搭话,只是表情自然、状若无事地回了黑蜥蜴成员平时的训练处。 上头没有安排任务,文职区的前辈暂时也是不去见为妙,所以他决定去射击区练练枪技。这个月快要过去了,月底的时候听说会有考核。 进入那个铺就着水泥的大型射击区时,沢田纲吉刚好撞见了在穿防弹衣,正准备离开的松本。 二人打了照面的时候,松本正在把两把手/枪各放置在了外套里侧,看起来像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见到沢田纲吉,松本的表情当即变得难看了起来。 哟,沢田,从boss那里回来了啊。他说起话的语调也是抑扬顿挫。不过平心而论,听着比太宰治的难听多了,而且论杀伤力和气人程度,也不足那个绷带精的百分之一。 是不是准备接着升职了?真羡慕你啊,没干几次任务就可以步步高升,不像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去做监视工作。他耸了耸肩膀,脸上的不屑不带丝毫掩饰。 不过沢田纲吉自动忽视了前面的垃圾话,直接把重点放在了后面的监视工作上。 监视工作?是去什么地方监视呢,松本前辈?他问询的样子十分诚恳。 松本直接被新人的反应搞懵了。原以为新人会生气地反唇相讥,结果对方压根就和没听见似的,还在朝他笑。 武.武装侦探社。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就回答了出来。 武装侦探社。 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沢田纲吉脸上的笑容更甚。 计划通 港口黑手党果然把太宰治设定为了目标人物,现在估计就在探查那家伙的行踪了。 不过凭着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沢田纲吉猜测对方多半是根本就没回横滨。他把笔记本甩回太宰治手上虽然主要是为了给他泼脏水,但也算是在某种意义上提醒了太宰治。 那家伙估计正在东京的某条街道上蹲着无所事事吧。 啊,知道了,谢谢前辈。沢田纲吉朝着松本笑眯眯地回应,然后表现的相当神清气爽地直接越过了松本的身侧,慢悠悠地走向了训练靶场。 松本目瞪口呆。 这是真要升职加薪了吧? 到底是要升到什么位置了,这么阴阳怪气都不生气的,还在道谢? 分卷(44) . 东京。 太宰治默默地蹲在街头,像个无业游民一样盯周遭的车水马龙。 车子一辆又一辆从马路上疾驰而过,路人一个人又一个地从他身前走过。 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不知道为什么,喷嚏过后,他总感觉一阵恶寒。 也许是要生病了。 他一脸懒倦地缩了缩肩膀,又眯着双眼抽了抽鼻子,随后便听见肚子传来了一阵叫声。 啊,肚子饿了。 黑发男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双手放置于口袋之中,抬起头仰望着这个繁华都市。 他决定先给自己找个临时的饭票。 谁会是这个幸运儿呢? 太宰治扫视着周围的路人,脸上扬起了笑容,愉悦地哼起了小调。 * 下午的工作结束之后,沢田纲吉又见到了中原中也。 对方是带着礼物来的。 港口黑手党里其实一直有一个规矩,带了新人进入组织的老人,要送给新人一个信物。中原中也的手里拿着一个扁形的长方体礼盒,递到了沢田纲吉面前,之前的工作一直很忙,这才想起来把东西拿给你。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用双手接过了礼盒。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港口黑手党有这样的规矩。这难道就是森首领所说的人文主义关怀吗? 谢谢你,中原先生。棕发青年柔和的面庞挂上了温暖的笑容,请问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中原中也点点头:当然可以。 盒子的重量很轻。 沢田纲吉拽开了包装上的丝带,轻轻掀开了礼盒的盖子。 里面放置的是一副黑色的皮手套。 手套的外观有些特别,款式虽相同,但两只手套呈现出的是并不太一样的造型。其中一只是指套只能包裹住大拇指到中指的位置,无名指和小指会裸露在外面。另一只则是在腕骨处会有一个菱形的开口。 嗯,很符合中原干部的审美。 不过平心而论,看起来真是非常帅气,配上黑色西装的话,应该会相当酷吧。 我本来是准备送你一顶帽子的,不过.橘发男人扫了一眼沢田纲吉的脑袋,轻咳了一声,欲言又止。不过我觉得,送你手套好像也挺合适的。 沢田纲吉的笑容瞬间变得沧桑。 他对自己的发型是什么样子,心里还是点数的。有一说一,的确不太适合戴帽子。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他能感受到中原中也真的是黑手党中良心一样的存在。 看,为了照顾下属的情绪,连可能伤到对方的话都不会说出口。 对于欺骗了上司,还利用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做挡箭牌一事,他心里还是稍微有一些小愧疚的。 不过.为了世界本源之力,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 要加快速度啊,纲吉。 大家也许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棕发青年盯着那副黑手套,默默地用力捏紧。 * 当天的工作结束的很早。 早已被办公区前辈们私底下叫做卷王的男人今天按时下了班,没有强行掀起办公室职员们的被迫内卷模式。他路过公寓附近的超市之后,还进行了一下大采购。 公寓里的食物被吃的都差不多了。 他推着购物车在各个货架游荡,最后往车子里丢进去了几袋汉堡肉。 有点想念妈妈做的饭菜了。 好想回并盛町啊。 望着车子里的一大堆食材,棕发青年的眼前蓦然浮现出一个身型娇小,但脸上挂着温柔微笑的女人。 女人的面容称不上令人惊艳,但看起来十分清秀,亦不显苍老之感,皮肤白皙而紧致,是大多数人都会百看不厌的模样。她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握着锅铲,即使是家庭主妇的打扮,但也会透出一阵天然纯粹的少女之感。 他背着书包,推开了沢田宅的大门,换下鞋子,穿过玄关,然后探头看向正在厨房制作晚餐的沢田奈奈。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妈妈? 先生,轮到你付款了。身后排着队伍的人传来了提醒声。 啊,不好意思。沢田纲吉回过神来,连忙回过头和身后的人致歉,然后立刻推着购物车走向了收银台。 . 回到公寓后,沢田纲吉把食材放进冰箱收拾好,简单地制作了一顿晚餐,便瘫回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打开了电视,让有些冷清的房子里有了些声响。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个脱口秀节目,站在舞台上的脱口秀演员讲着幽默的段子,台下的观众皆在哄堂大笑。 沢田纲吉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遥控器,在有些喧嚣的声音之下闭上了眼睛。 . 纲吉君。耳畔突然回响起一道悦耳的男音。声音不算低沉,亦称不上轻浮,充斥着磁性,是听起来会令人觉得十分享受的那一类型。 沢田纲吉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办公室里。 他对面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一身漆黑的男人。 还是看不清脸。 是。他回应道。 大概要派你公出一趟,有什么问题吗?男人轻笑着问道。 别答应他。 不要答应他! 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 没有。沢田纲吉回答。 身体似乎并不受控制,即使脑子里一直在叫嚣着不要答应,但最后还是脱口而出了没有问题。 办公桌后的黑发男人微笑了一下。 画面陡然一转。 有冰凉凉的液体打在了脸上。 衣服尽数被打湿了,前额的头发也紧紧地贴在了脸皮上,黏腻的难受。 沢田纲吉垂下眼眸,雨水滑过他的脸庞,顺着他的下颏落了下去。 他的眼前是一口漆黑的棺材,黑压压的金属在灰蒙蒙的天际下隐隐泛着冰冷的、毫无生息的光泽。 雨水落在了棺柩之上,先是在中间聚集,最后四下分散,又顺着棺柩垂直的角度落在了地面的草坪上。 周遭的野草随着飓风不安地四下摇曳。 棕发青年站在原地,无声地盯着那口棺材,发丝与衣领皆在风中飘向一侧。 他只是定定地伫立在那里,死死地、执拗地望着那口棺材。良久的,都未曾发话。 阴暗的天空倏然间滑过一道闪电,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化作了没有色彩的黑白,闪电过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响。 轰隆 沢田纲吉瑟缩了一下肩膀。 他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还躺在客厅的沙发之上。 窗外的雨声响彻云霄,闪电与雷声交加、接连不断,直接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他面色苍白地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窗边,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声响。 自从拿到了那片叶子,他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佳。尤其在睡梦之中,总会做些令他倍感困惑与悲伤的梦。梦醒之后,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忆起。 沢田纲吉坐回到沙发上,盯着前方的空白墙壁,放空了大脑。恍惚了一小会后,五感缓慢地回归身体,他这才意识到脸上湿漉漉的。 他抬手一抹,发现眼角与额头皆有水迹。 是泪水还是汗水? 他困惑。 是谁坐在办公桌的另一端?又是谁躺在了棺柩之中? 他疑虑。 而自己又在为谁哭泣? 他不解。 棕发青年坐在沙发之间,用力地揪住了胸前的衣服。 他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呕吐感随之涌来。 像是下一秒就会呕出自己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借鉴自东野圭吾《嫌疑人x的献身》。 尽情地放开你们的脑洞叭,让我康康有没有预言家ovo 第55章 (55) 月底很快就到了。 连带着夏天也快要过去了。 天气陡然转凉,连带着太阳也没有平日里那般毒辣了。沿海城市的潮湿劲尚未褪去,但是携着咸涩气息的海风已不带热浪,打在身上的时候也是暖乎乎的。 今天也是工作日,还是黑蜥蜴成员的考核日。 考核内容分为三项,一是体术、二是枪术、三是笔试。 能进入武斗派黑蜥蜴队的人若非是异能力者,那便是体术枪术相当过人的角色,整体的实力水平在整个港口黑手党也算是上乘了。 不过如果没有任务,他们在每个月的月底都要进行一次考核,已保证成员长期的实力水准。而成绩不达标的人很有可能被替换下去,换成其他具有潜力的新人。 沢田纲吉早早地就去了考核地点。 规定时间尚且未到,但他一眼就看见站在考核场地的广津柳浪还有另外两位十人长。 出于职场的规矩,他走上前去十分礼貌地和三人打了招呼,换得三人的颔首回应。 他们三人大约正在商讨着些什么事,沢田纲吉十分识趣地打完招呼便离开了,没有刻意去听他们在谈论的内容。 不过直觉隐约地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黑蜥蜴的其他成员陆续来到了考核地点,规规矩矩地站成了方阵,所有人都昂首挺胸地用跨立姿势伫立着,全待站在对面的老爷子发话。 即便上了年纪,广津柳浪的身姿仍旧挺立,一身英伦风格的黑色风衣还有单片眼镜显得这位老者有着一种异于他人的独特韵味,看起来似是一名智者,但并不孱弱,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些微压迫之感。 今天是黑蜥蜴的八月份考核。考核内容不变,依旧是体术、枪术和笔试。老爷子的声音很平淡,一扫而过众人的表情同样不带分毫波澜。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苍老之感,但却十分有力。 据说前几个月的考核,这位老爷子都是不在场的,充其量就是最后查阅一下所有成员的成绩,最后决定人员的去留。 不知道广津先生是心血来潮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原因,这次竟然来了现场观看考核。 所有人都更倾向于是后者。 因而每个人看起来表情肃穆,摆出严阵以待的姿态,等待着考核的到来。 话就不多说了,直接开始吧。老爷子上下开合着嘴唇,轻轻捋顺着下颏的羊角胡,都给我好好干。 是! 训练场点爆发出百余名成员激昂的喊声。 * 考核结束的很快。 广津柳浪翻阅着所有人的成绩单,最后挑出了五张纸甩在了办公桌上。 他交叠着双腿倚靠在办公椅上,抬手推了推眼镜,又将那五页纸整理了一番放回手中。 第一页纸上的照片上,便是一个棕发棕眸淡淡微笑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 长相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小上一些,若非知道对方早已是自己的手下,广津柳浪恐怕会以为这是哪个初次离开校园的应届毕业生不小心投错了求职简历。 就是这个长相极具欺诈性的青年,今天的考核拿到了综合成绩第一名。 当初听说这个新人的体术水准能和中原干部打成平手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相信,权当是被夸张化后的谣言。 直到今广津柳浪天亲眼见到他把几个对手全打趴下,才不得不感叹这个新人怪不得受到了中原干部的青睐。 这次黑蜥蜴有一项任务。 森先生的要求是挑选黑蜥蜴小队的精锐成员组成五人小队,综合实力一定要强劲,人也需要机灵一点,但是不要选择异能力者。 不要选择异能力者。 这句话很重要。 在港口黑手党工作这么多年了,从老首领一路跟随到现任的森鸥外,广津柳浪能做到黑蜥蜴百人长的位置上,可不单单是因为拥有稀有的异能力。他同样是个足够机敏的聪明人,因此很快就理解了首领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这次的任务很重要,很考校成员的实力。 但是这次任务同样很危险,也许会危机生命亦或是造成其他的严重损失,而丧失异能者与此行任务能收获的东西并不一定成正比,所以优先排除组织里宝贵的异能力者。 至于其他的成员,能成则成,不成便是弃子。 这个名字叫沢田纲吉的新人,加入港/黑之前曾被尾崎干部带到刑讯室一趟过。人是完好无损地出来了,不过这位新人被安插到黑蜥蜴之前,森首领曾托人过来带过一句话 能用则用,不能用便丢掉。 那就挑选这五个人吧。 白发苍苍的老者低垂着头,敛好了手里的五张纸,放入了牛皮纸档案袋中,慢条斯理地挂好了上面的细长白绳子。 他转头叫来了办公室门口的助手,把文件送到了对方的手里。 把这个交到森首领的直属下属那里,不要出现纰漏。 是。 * 当天下班下得很早。 似乎是由于首领传唤的缘故,办公室的文职成员再没有去找沢田纲吉帮忙处理过任何工作。其他同事和这名新人也都不怎么熟络,虽然平时见面会表面礼貌地打上一声招呼,但由于某些人在背后圈着老成员排外的缘故,他们连晚上的聚餐都没叫上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但装作不知道。 他反而乐得清闲。 不过由于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早了,沢田纲吉反倒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他回了家也是瘫着,要么就是对着那片叶子发呆,然后思来想去什么都想不到,最后如果不小心睡着了还会做噩梦。 于是他决定去看看樱田先生。 能在异世界四处流离,一身窘迫的情况下碰见樱田先生,沢田纲吉有时候回想起来还会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尽管樱田先生与稻森女士似乎都并非是普通人,但他们一家待人真的是十分亲切友好,女儿们也很可爱。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碰见的唯一的温暖。 如今刚好是八月末,暑假结束了,樱田一家的女儿们都要开学了,沢田纲吉准备买些东西去慰问一下。 他买了一些精品果蔬和小女孩们会喜欢的礼品和文具,推开了ricbar的大门。 这个时间刚开店。 玻璃被推开一道缝隙的时候,沢田纲吉就听见了那台熟悉的古旧留声机播放上世纪唱片的乐曲。 分卷(45) 店里暂时还没有客人,宁静的只有悠扬的音乐声。周遭的座位被摆放的十分整齐,夕阳的余晖穿梭而过玻璃大门照射于瓷砖地板之上,倾泻了一地的温暖。 那个身材魁梧雄壮的男人坐在调酒台之内,垂着头书写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在记着账单。 樱田勇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大约也困惑于这个时间会来到店里的顾客,于是缓慢地抬起头。 沢田纲吉站在门口笑着挥手。 . 樱田勇一如往常面部的肌肉几乎没有变化,但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欢迎。 他很热切地给沢田纲吉拉开了凳子,示意他坐下:坐。 沢田纲吉点点头,坐在了上面。 樱田勇开了瓶度数不算高的红酒,给沢田纲吉倒了一杯,然后坐到了沢田纲吉旁边。 最近过得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粗糙,带着铿锵有力之感,只是似乎也渗透着几分柔和。于樱田勇而言,这一定是对待相处极好的熟人,才会使用的语调。 还不错。沢田纲吉笑道。他知道樱田勇是在问在港/黑工作的状况如何,于是又接着道: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累。 横滨最近很和平,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多要忙碌的了。樱田勇拿起酒杯,用眼神示意纲吉也举起来。 于是二人的玻璃杯相互碰撞,杯壁之间的短暂接触发出泉水叮咚般的清脆声响。 稻森女士还有里美、怜叶她们,最近都还好吗?纲吉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递到了樱田勇跟前。 樱田勇接过了礼物,朝着沢田纲吉笑了一下。 那副看起来便像是孔武有力之人的面庞此时洋溢着微笑,扬起的弧度极大,连带着眼眸也是弯起来的,墨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太惊人了,樱田先生的表情。 见到这一幕的时候,沢田纲吉甚至恍惚了一顺。 那是看起来很幸福的笑容。 沢田,我要结婚了。樱田勇说。 他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红酒,试图掩盖自己过于外放的喜悦,然而放下酒杯后,他脸上的笑意仍未散去。 那副平日里看起来令人敬畏的脸孔此时实在是过于温柔了,以至于沢田纲吉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每一次在樱田勇的脸上看到令他惊异的表情,那一定都是与樱田先生的家人有关。 原来是这样啊,终于要和稻森女士结婚了吗?听见喜事,他自然是要祝福的,婚礼定下是在什么时间了吗? 如果到时候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话,沢田纲吉希望能为这对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夫妻送上些祝福。 差不多定下来了,大概在两个月后。男人垂下眼眸,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但他显然正在想着什么其他事情。 也许眼前浮现的正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那位贤惠女人。 以后就不是稻森女士了,要叫樱田太太。他看向沢田纲吉,又眨着眼睛笑了笑,那副模样甚至堪称俏皮。 沢田纲吉望着男人,和他一起笑了。 他的家族成员们也都到了适于婚配的年纪,不过目前唯一摆脱了单身还组建了家庭的,实际上也只有他的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 快要结婚的时候,笹川了平也常常露出这样的表情。 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幸福之意。 到时候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樱田勇说。 好。沢田纲吉点点头。 希望一切安好。 * 作为全横滨最大的黑手党组织,亦作为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被官方所认同的组织,港口黑手党现如今在横滨的同行中已经没有对手了。 早几年跃跃欲试试图挑战港口黑手党的组织也都被收拾了个七零八碎,要么归顺降服于港/黑,要么苟延残喘了几年最后销声匿迹。 内部收拾的已经算是很干净了,所以这位首领也敢于将目光着眼于外部。 沢田纲吉来到港口黑手党后没在横滨本地外勤过几次工作,反倒是一个劲地被安排往外面跑。 他今天和其他四名成员被广津先生叫去了办公室。 他们几个人皆是有些困惑,不过考核成绩已经公布了,他们几个人全都名列前茅,其他人都在猜测他们或许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这五个人之中并没有异能力者。 沢田纲吉和他们一起乘坐着电梯达到了这位黑蜥蜴百人长的办公室。 走在最前面的人首先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得到开门的允许后,其余的人便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办公桌后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 于是离门边上最近的成员顺手带上了门。 他们五名成员并肩呈一字型排开,恭恭敬敬地站立在老爷子的对面。 我这里有一项任务,保密级别很高。广津柳浪从座位上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档案,慢悠悠地越过办公桌,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都是黑蜥蜴十分优秀的成员,这一次的任务,需要你们五个人去执行。 地点在东京。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和某个烦人精见面了。 顺便亲友说,自从我开始写武侦宰后,人都趋于宰化了。 我:诶呀,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宰化呢,那也太奇怪了吧~ 亲友:. 我:.(瞳孔地震) 完蛋了。 感谢在2021090400:05:06~2021090500:4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桶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913230瓶;柏叶叶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56) 你们到达东京的当天,在下午五点左右,会有警察押送着一名犯人前往东京都足立区。 犯人是秘密押送的,预计车辆外观并非是警车。 而你们要做的是,带走被秘密押送的犯人,将其安置在合适的场所,具体情况在成功带走人后,自然会有港/黑的人和你们联络。 . 犯人是谁,没有说。 为什么要带走这名犯人,也没有说。 一如先前港口黑手党的行事风格,他们这些成员不足以拥有知晓详细情况的权限,于是只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千里迢迢跑去东京,根据任务指示行事,乖乖地去劫走那名犯人。 任务失败极有可能暴露组织行踪不说,运气不好的话,还很有可能会被东京警视厅的人当场拘捕。 到时候即使警视厅的人不做动作,被拘捕的人也会被港/黑的人想法设法地杀掉。 看见广津柳浪交给他们这五人小队档案文件的时候,沢田纲吉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或许其他成员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但是谁也没有提起这一茬。 任务失败了,便极有可能葬身于东京。 但若成功,那一定是立了足以晋升职位的大功劳。 港口黑手党在奖惩方面,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有能力者便上,无用之人便下,弱肉强食的法则,在里世界之中向来都更加适用。 沢田纲吉和其他四名成员提前两个小时到达了押运车的必经之路。 那是一段通山隧道,他们计划两个人躲藏在隧道旁边的灌木丛中,因为离公路较近,所以他们随时准备伺机劫车。而另外有一人在较远位置的半山腰上架狙击/枪,必要时刻负责朝车子开枪。 而剩余的二人则是架着一辆车停靠在这条公路旁边的分支小路上。等目标车辆经过的时候,他们便会从分支小路开到公路上面,紧随目标车辆。这么做一是负责追赶车辆,时刻确保目标的行踪,二是为了接应其他成员。 沢田纲吉被安排去了架枪。 五人小组里没有专业的狙击手,安排任务的时候,他们的临时小队队长木村问了一圈谁会使用狙击/枪,其中有三个人举了手,不过木村毫不犹豫地直接选择了沢田纲吉。 原因是这次任务的狙击手用处不多,很难发挥较大的作用。同样的,也很难在这项任务之中获得什么功劳。 但以防万一,任务部署里一定需要有狙击手这一环。因此,这位姓木村的前辈便把任务甩给了沢田纲吉。 木村和松本属于一挂人物。 身为黑蜥蜴的老队员,对空降新人都抱着不爽的态度,尽管新人的成绩的确足以令人惊叹,但偏见并不会因此解除。 想立功? 别想了,乖乖去山上趴着一动不动地架着枪,等着喂虫子吧。 分配完各个位置的人员之后,木村扫视了一眼和他围蹲在一起的几个队员,扬声问道:那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沢田纲吉没出声,其余几个人则是齐声回答道:没有! 沢田纲吉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既没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也没有任何暗戳戳的举动,他听从了临时小队队长的部署,老老实实地在半山腰上挑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架上了狙击/枪。 他暂时还没摸透森鸥外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也没想清楚广津柳浪挑他们这五人小组到底要从警车里劫持什么人。 依他的角度来看,这个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 特殊到. 匍匐在地面,架着一杆狙击/枪,穿着一身迷彩服,以灌木丛遮蔽着身形的棕发男人突然愣了神。 最近在东京地区落网的,身份特殊的犯人一共也没有几个。 这个森鸥外,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只不过是为了一点点可能性,便能作出这样的决定。 说他是利益至上的疯子,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怪不得这个任务小队排除掉了异能力者,没让他们参与进此次任务。 因为万一他们不幸失败,被警察控制住,那港/黑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失一名异能力者。 而他们这些人,于港口黑手党来说,却是死不足惜的。 毕竟身体素质过硬的普通人,上哪里都能找到。而异能力者却不一样,没了便是没了,难以替代。 虽然已经到了下午,但是太阳却非常不巧地顶在沢田纲吉的头上。他额间被晒得全是汗水,几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沿着脸庞柔和的弧度滴落在地。他的衣袖也紧贴在了手臂之上,隐约显出了线条优美的肌肉纹理。 沢田纲吉的一侧眼睛仍旧全神贯注地对着狙击倍镜,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进入隧道之前的那一段路上。 预计时间马上到了。 车子快要过来了。 报告,已发现目标车辆。耳机中,说话的人是驾驶着车辆,停在分支小路上的成员。 沢田纲吉透过倍镜,看见了几辆外形普通的轿车从不远处的公路驶来,此时正在朝着山洞隧道行进。 车子的款式不一,开起来的的阵型显得有些散乱,像是为了让人们认为这些车子毫不相干一般。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车子前前后后互相超着车,实际上却是乱中有序,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至始至终都被包围在了中间。 那辆车子里坐着的,应该就是被警视厅秘密押送的犯人。 棕发青年上下开合着轻薄的唇瓣,缓慢道:报告,确认疑似犯人所在的车辆,是否朝车轮开枪? 负责统领所有人的木村回答:开枪。 于是,沢田纲吉的食指用力地勾住了扳机。 消音/器阻隔了绝大部分的声响,一枚银色的子弹自枪口破空而出,携着一阵凛冽的寒风,迅速地朝那仍旧在向前开动的车辆飞去。 砰! 即将进入山洞隧道的黑色轿车自底盘位置传来了一声巨响,轮胎倏然之间爆炸开来,那辆轿车当即失去控制,四下滑动起来,开始一边朝前移动一边三百六十度地打着转。 最后那车子摇摇晃晃,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一头栽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之上。 这就像是一个讯号。 躲藏于山洞隧道旁边的两名黑蜥蜴成员立刻握着手/枪迅疾地冲了出去,速度快的像是两头猎豹。他们身姿轻盈地侧身翻越护栏,踏着其中一辆轿车的车顶,俯冲而下。 附近的几辆轿车反应也都很快,停在了黑车附近,有几个人立刻下了车。 下车的人都是身形矫健穿着便衣的成年男子。不难看出是为了刻以隐瞒身份,乔装改扮过后的警察。 有几名警察直接与那两名成员发起缠斗,另有几个人动作迅速地赶去了撞在护栏上的黑车。他们打开了驾驶座与后座,扶出了受了伤的驾驶人员,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不便行动的老人。 透过狙击镜,沢田纲吉清晰看见,那个被两个警察费力地扶出来,此时正在向别的车子移动的老人只有一条腿。 棕发男子微微眯起双眼。 不出他的所料。 果然是乌丸莲耶。 森鸥外不单单怀疑着【书】在太宰治的手里,同时也没放弃把注意力分散到乌丸莲耶身上。乌丸莲耶不仅是天空之船的最大投资人,亦是他作为举办拍卖会的举办人,把【书】拿到拍卖台上。 这个已经被日本警方捕获的老人同样可能掌握着【书】的动向。 有着地理优势的缘故,森鸥外首先派了港/黑的成员全横滨范围内地探查着太宰治的行踪,不过想必应该是没探查到什么消息,因为太宰治现在根本就不在横滨。 而乌丸莲耶作为世界级大型犯罪组织的最高领导人,他脑子里的情报实在太值钱了,一时之间不可能被法庭作出生死判决,此次想必是要从看守所送往足立区的监狱。 而这一次转移,很有可能是他们唯一接触到乌丸莲耶的机会。 毕竟错过了,下一次想见到的他,很有可能就是在监狱之中了。而作为乌丸莲耶这等级别的犯人,就算真的派遣人员前往监狱中,也难以与之接触。 这不划算。 所以,无论能得到什么信息,都一定要派遣人员进行劫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不管能够从乌丸莲耶口中得知什么情报,能不能得到情报,港口黑手党也只是堪堪损失五个普通成员而已,于那坐于全横滨最高建筑物的男人眼中,这不过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情。 警察的动作快于那两名黑蜥蜴成员一步。 分卷(46) 他们将乌丸莲耶安置到了另一辆车子之上,合上车门,随后立刻向山洞隧道开去。 关注着战局的木村在耳机里破口大骂,立刻厉声吼道: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木村与另一名成员就坐在紧随那几辆车子的轿车之上,驾驶座上的成员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声响彻于整个车厢,车子被加大马力直接跟了上去,另外两名站在山洞隧道前,待车子疾驰而过时,动作利落地上了车。 他们车子的性能显然要比那几辆便衣警察的轿车好得多,在穿过了山洞隧道不时片刻后,就追上了载着目标人物的车。 撞他们!没关系!快!木村命令着驾驶座上的成员。 那名成员会意,立刻掌控着方向盘,将车子紧紧地凑到了装着目标人物的轿车边上。 两辆车子的表皮在生死时速间互相摩擦,隐隐约约有金属火花泻出最后向后方流溢,二者的后视镜皆在几次剧烈的碰撞之后报废成一摊摊碎片。 木村的车又一次用力地撞向了那辆轿车,伴随着几声巨响,那辆载着目标人物的银灰色轿车大门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凹陷。 而他们的前方此时是一段岔路口。 木村记得,通往足立区的方向应当是向右转。 继续撞!让他们开往左边,远离足立区!他阴恻恻地盯着那台已经摇摇晃晃的灰车,抱着双臂命令道。 是!驾驶员回应,加大力度从右侧逼迫那辆银车。 最后银车偏离了原计划的方向,不得不开向了岔路口的左方。其余几辆跟在后头、试图上前掩护目标车辆的车子,不得已也跟进了那左转方向。 * 哦呀. 站立于高山之巅的男子,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那几辆误入歧途的轿车。 他的身姿笔挺,一头乌黑长发随风轻轻飘扬着,男子的宽大长袖交叠在一起,落日的余晖自山间的繁茂树丛间穿梭而过,零零散散的光亮挥洒在他那一席袈裟之上。 不小心进来了几只小白鼠呢。站在男子旁边的一个皮肤为灰蓝色,体态似人非人,脸上仅挂着一只眼睛的怪异生物说道。 没关系。那男人在微笑,语调轻柔。 就当是为了新作品,进行一下实验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限定版迷彩服纲。 想象一下,身高180+,手端狙击/枪,身型修长,尤其有两条被迷彩裤包裹着的大长腿,脚下踩着黑色长靴. 吸溜,6口水了,呜呜呜。 借之前在评论区看见的一句话:酒井竟是我自己(我不对劲.jpg) 顺便你们想看嘛,草稿画风的人设图(比如迷彩服限定纲还有耳骨夹限定纲)或者小漫画之类的~感兴趣的话我开个微博偶尔摸几张鱼放上去喔ovo 第57章 (57) 车子行进了到了另一片区域。 在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下,警察们起初计划前往足立区的线路早已被搅合得七零八碎,此时他们开在高速公路上,仍在一边与袭击他们的车辆缠斗,一边朝未知的方向前进。 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载着乌丸莲耶的警察被跟着他们的那台车撞得头晕目眩,他正在咬紧着牙关节,将油门一脚踏到底,试图脱离开他们。 后视镜已经被撞坏了,那名警察只得从窗户探出头去,却发现不过超车片刻便又被那辆车黏了上来,还被一路撞着车门,想甩都甩不掉。 他在一路颠簸之下被那车完全挤到了旁边的公路护栏上,车的表层被迫蹭着金属护栏,隐隐有火花显现,还带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然而,这名驾驶座上的警察最后咬紧牙关的挣扎也在轮番的攻势下逐渐消逝。 车子慢慢地开始冒烟,警察试图给车子打火启动发动机,然而无论他如何扭动车钥匙,车子都再没出现过半点声音。 警察低吼了一声,用拳头恶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 这辆载着乌丸莲耶,被撞的不成样子的银灰色轿车,已经坏掉了。 车子犹如在夹缝中生存一般,被追着他们都车辆还有公路护栏,紧紧挤在了中间。 那辆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车子此时也停滞了下来,向外挪了些许空位,随后便有几个穿着迷彩服看不出身份的青壮年男人下了车。 为首的一个男人举着一把黑洞洞的枪口面朝着驾驶座的玻璃,他用手/枪敲了敲车窗,朝着里面的警察冷笑了一声:下车。 那警察被逼无奈,只好打开车门,高举着双手,以手心面朝他们下了车。 另外几名迷彩服男子打开后车座的车门,把那白发苍苍一脸病气的老人拽了出来。 老人看向他们的时候,浑浊眼珠上下颤动,充满了惊异。 而另外的那几辆负责护送的车也赶到了,便衣警察们急急匆匆地开门下了车,举着手/枪将这四人团团包围。 我劝你们别轻举妄动。木村抬起手臂,一把揽过那名刚下车的警察。 他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语气却是一派胸有成竹:这枪年纪大了,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走火了啊。 他气定神闲地将手/枪抵在了那名警察的太阳穴上,那被控制住的男人一脸不甘,额角爆出了青筋,连带着脸庞都因愤怒而气得一片涨红。 你们想怎么样!站在他们外围对峙着的警察喊道。 很简单,让我们带上那个老头走。木村用眼神扫视了一下被另外三名成员控制住的老人,然后又看回那些警察,朝着他们不怀好意地咧了咧嘴。 . 看来任务进行的还算顺利,目标人物已经在手里了。 通过耳麦听着他们的对话,确认应该是得手了之后,沢田纲吉便半蹲起身子,开始收拾起草坪上的狙击/枪。 他刚把两脚架收缩起来,在想要站起身的时候,却听见了耳机里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是木村的。 木村的声音很特别,扬起来的时候有些尖锐,与多数成年男子的声音并不相似,于是沢田纲吉立刻辨认了出来这是那个男人的惨叫。 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除了他们五人小组队员的,还是一些陌生的声音在吼叫似乎是那些警察的。 耳机传来了急速奔跑的声响与喘息声,那声音没有持续多久便停滞了下去,接踵而来的便是带着颤抖、口齿不清的叫声: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放过我! 咔嚓。 沢田纲吉听见了疑似人体某处脆弱的骨骼被外力扭断的声音。那吼声戛然而止。 沢田纲吉伫立在原地,听见那声响后,暖棕色的眸子骤然间被他瞪得巨大,连带细微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听见了另一名队员充满暴怒的嘶吼,随后便是子弹接连出膛的枪响。 不时片刻,一整个弹夹的子弹全数飞射了出去,这名成员慌张地扣动着早已射不出东西的扳机,惊慌之间发出了一声闷哼,便再也没了声音。 .那里似乎出现了什么在他们计划之外的东西。 很强。 瞬间掠夺了这些人的生命。 沢田纲吉按动了一下耳机,迅速说了话:这里是沢田纲吉,现在是什么情况!? 耳机里传来了某名队员竭尽全力地呐喊:沢田!他一边大声啼哭犹如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一边像是突然抓住希望一般祈求:快救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来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耳机的噪声没有持续多久。 也消失了。 沢田纲吉站在半山腰上,他扭过头,试图观测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然而那处山顶隧道的高度不尴不尬,刚巧阻隔住了他的视线。 他紧绷着身子犹豫了几秒钟,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时隔数日,他再次在掌间点燃了那团金红色的火焰。 火焰盘旋着萦绕在他有力的小臂之上,呈螺旋状上下浮动,最后犹如喷发的火山一般,猛然爆发向地面的金红色火焰令他直冲云霄,他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隧洞之上的高山,朝那处岔路口的左方迅速飞去。 . 这片区域,不知为何,弥漫起了一阵浓雾。 这团白雾的范围很大,半空之中也漂浮着许多。 沢田纲吉飞起的高度已经足够高了,但他还是很快的被那团雾吞噬了进去,一整个修长的身影都被掩埋于其中。 周遭白茫茫的一片,他双手点燃着火焰在空中停滞了一会。他试图四下观察一番,却发现视线已经被阻隔到了根本看不到清任何东西的地步,于是只得慢慢地降下高度。 当鞋底触及沥青路面,隐约看到了白色的车距确认线后,沢田纲吉才敢肯定自己真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他的附近都蒙着那层迷雾,像是周围的事物都被盖上了一层白布。 而他只能看见以自己为中心不过几米半径范围内的东西,粗略估计,可视范围只有堪堪两米。 再往远处望去,便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四周静谧的可怕。 而他的耳机里,早已没有了任何声响。 这团雾.不对劲。 沢田纲吉紧紧锁着双眉,转过身又探查一下后方,发现他的身后同样是一片白雾。 周遭的白雾实在是太多了,他没盯上多一会就产生了视觉疲劳。 太阳穴处像在被虫豸噬咬,密密麻麻的痛楚铺天盖地地涌来,眼眶周围的肌肉甚至都在轻微地抽搐着。 虽然这附近飘散着的并非是雪,而是雾,但沢田纲吉还是会在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得了雪盲症。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单单是视觉之上的折磨,连带着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住了一般,胸口憋闷的要命。 传承自血脉之中的超直感在反复地叫嚣着危险,心中像是有一个警铃,此时正在间隔不断地被敲响。 沢田纲吉抿起了双唇。 他不确定这些雾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包括那些刑警在内的,刚才把车开入这里的人,现在都已经遭遇不测了。 而碰到了什么东西,是怎么死的,他一概不知。 沢田纲吉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是否有在被人关注着。 他只觉得背脊一片发凉,浑身上下的汗毛竖立,原本应当是还带着余热的夏末,此时他却感到周遭阴冷彻骨。 救.救救我. 茫然之间,他听见了一道气若游丝的求救声。 棕发青年立刻抬眸,那声音没有停下,仍旧在缓慢地响起着,像是漫无目的游弋着的幽灵在低语。他辨别了一下声源方向,随后立刻寻着那处地方走去。 鞋子触碰到了什么重物。 沢田纲吉停顿了一秒,眯着眼睛去仔细辨别,这才肯定,自己面前的是一辆轿车的残骸,并且还是倒过来底盘朝天的。 救命.那道虚弱的声线再次响起。 沢田纲吉沿着轿车残骸的边缘绕着圈,最后他在那片狼藉之间发现了乌丸莲耶。 老人趴在那不知怎么倒置在地,像是被某种诡异外力碾压过的皱巴巴的车子下面,他面色青紫,眼球都在不自觉地上翻,不知是见到了什么还是受到了某些惊吓,总之是一副相当难看的涕泗横飞模样。 看见有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乌丸莲耶大约自己都觉得。 他睁圆了眼睛,不再魔怔一般的低喃,而是大叫道: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沢田纲吉思考了大约半秒。 原本准备将乌丸莲耶拽出来的动作停滞了下去。 我想要知道,那片叶子,应该怎么用。他上下开合着唇瓣,轻声说道。 那片叶子.老人沉吟片刻,随后看见沢田纲吉欲要扭头离开的动作,连忙大叫道:毁坏它!毁坏它,找一个新的 乌丸莲耶沙哑的嘶吼突然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 沢田纲吉的眼睛逐渐地瞪大,他侧过头,突然发现就在他的乌丸莲耶的左侧,那浓重的白雾之中,隐约显现出了某种大型生物的弧形轮廓。 一个似手非手,但足足有沢田纲吉半个身大小,有着尖锐而细长的指甲的东西,探到车子的残骸处。 那东西摸索了片刻,从车底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一具苍老的躯体,很快那巨手连带着乌丸莲耶都消失在了迷雾里。 沢田纲吉只觉得他隐约听见了,某种东西被轻轻咀嚼的声音。 咔吱 咔吱. 就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食用脆弱的骨骼,一边用力地嚼动骨肉,一边有内脏爆裂开来,四下喷涌着血汁。 沢田纲吉定定地望着那片他什么都看不到,但却在传来进食声音的白雾。 蓦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沢田纲吉:qaq 感谢在2021090600:05:03~2021090705:3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原空音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58) xxxx年x月x日。 由黑蜥蜴的五名成员组成的行动小队,在东京执行特殊任务时全员失踪,生死不明。 任务目标,失踪,生死不明。 现场情况混乱,官方媒体报道此事件后,将判定为意外车祸事故引发的爆炸。 相关情况仍在跟进。 情报记录员将这份刚刚书写下来的文件存放到了档案袋中。 请将这份报告直接交给首领。他对外面的一位港口黑手党成员说。 是。那人接过档案,回应道。 * 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 沢田纲吉微微动了动手指。 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但意识似乎在缓慢地复苏,呼吸也随之加重了起来。 好累。 大脑里恍惚滑过这一想法时,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迸射开来一般,孤身一人身处异世的危机感立即包裹了他的全身。 分卷(47) 身体机能于这一瞬间被强制唤醒,他几乎受惊一般地睁开眼睛,从床第间弹坐起来。 挺直着背部坐起身时,他才感受到身体犹如灌铅一般沉重,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不带着疼痛。他眨了眨眼睛,扭动着带着一阵酸楚的脖颈,这才确认自己是在一处病房。 他垂下眼帘看了看,发现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正盖着被褥坐在病床上。 病房的环境很好,明亮宽敞、设施齐备,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有温暖的阳光与夏风吹进来,扬起了洁白而轻薄的窗帘。 他在医院。 沢田纲吉观察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多处伤口,已经全部清理过被包扎上绷带了。 嗯. 发生什么事情了来着? 脑袋带着一阵阵挥散不去的胀痛,肩膀也僵硬的惊人,稍微一动都会牵动某处像是许久未活动已经生锈了的肌肉,尖锐辛辣的疼痛便会立刻传达至大脑中枢。 嘶沢田纲吉痛的脸不自觉得拧起,直吸凉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内脏似乎没有受伤。 病房的白色平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动作很轻,走进来的人像是怕打搅他一般。 病床间的棕发青年抬眸望去,发现来者是个穿着灰黑色西装、身材很普遍的男子。 年龄大约在三十岁,面庞很消瘦,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戴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 怎么说呢。 看起来妥妥的是一位历经社会职场,被生活磨去棱角的社畜人。 推开房门便见到昏迷许久的人醒来了,伊地知洁高连忙走到病床旁。 在那段高速公路上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伊地知洁高只觉得这个男子的面相似乎十分友善,尽管身上穿着不得不让人怀疑身份的迷彩服与军靴,但是单单看着安静闭眼的样貌,任谁都会觉得这应当是个相当温柔的青年。 只是这位穿着松垮的病服,一头暖棕发的青年,此时正用那双弧度柔和却带着锐利光芒的眼睛望着他,语气之中也带着防备与谨慎:你是谁? 他受惊了。 伊地知洁高推了推眼镜。 也是。身为一个身上毫无咒力的普通人,遇到那种情况竟然还能活下来,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受惊呢? 我叫伊地知洁高,请别害怕。他站立在了病床附近大约两米的位置。 这是一个可以好好谈话,还能给彼此安全感的距离。 我是来向你咨询相关的情况的。他的声音保持的很平静。 在一处郊区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了尚未被记录在案的未知咒灵。咒灵等级已经达到了特级水准,原因是那名咒灵已经能够使用【领域展开】了。虽然领域尚且不算完全,并未在其中添加术式,但那对于寻常人来说,也是致命的。 一般来说,不幸踏入咒灵开启的领域之中的普通人,在那里面根本活不了多久,而且都会死相相当凄惨。 而这个病床上的男人,不仅撑到了那个被冠以最强之称的人赶去,成功的获救,还没有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 太罕见了。 作为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他负责处理了无数事件的后续,而普通人不幸卷入领域中竟然还活着这种事,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先生,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伊地知保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适宜分贝问道。 沢田纲吉。那棕发青年回答。 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清明,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伊地知恍惚间有种从头到脚都被看穿了的怪异之感。 好的,沢田先生。那么你还记得,在那段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那棕发青年皱眉沉思了片刻。大约身体真的很不舒服,他的面色苍白,似乎正在忍痛强行运转着大脑。尽管眼神很锋锐,气场似乎也不像是无咒力人群当中的寻常之人,但他看起来真的虚弱极了。 沢田纲吉斟酌了片刻。 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和我说说吗,伊地知先生? 他记得自己在迷雾里见到了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的东西,但是他尚且不确定这个男子的前来究竟有何用意。 确认不了,那就不要多说。先反问对方,尽量掌握对自己有利的情报。 这些意识,几乎已经融刻于他的骨血之中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本能。 沢田纲吉眼看着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似乎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啊,事实上,那段公路上出现了爆炸事故。伊地知说。 好几辆车不幸碰撞在了一起,接连爆炸。沢田先生大概是不幸被卷入那场事故之中了。 那个一身灰黑色西装,站在安全距离外的男人,此时正在努力笑得平易近人。 可惜,他在说谎。 即使是不知道白雾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也不去使用超直感,单是凭着对于微表情的观测,沢田纲吉都能断定这个人在讲谎话。 那团怪异的白雾,还有后面.出来的那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东西。 是真实存在的。 伊地知你说这些他是不会相信的啦。门口突然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富有磁性,不算低沉亦不尖锐。 只是语气莫名的,让人有些不爽。 沢田纲吉惊异地望向门口的人。 惊异源自于,这个男人站立在门口时,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知是因为受了伤导致五感衰弱,还是这个男人自身的缘故。 门口的人个子很高,高的惊人了,即使是在意大利也很少见到个头这么猛的男人。头发是尤为罕见的银白色,发根的位置不带丝毫的黑,可见这发色是天生的。 一身暗紫色制服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那人即使只是放松地站立在原地,也能看见衣服贴合身体后,勾勒出的肌肉弧线。 看脸的话. 嗯,很奇怪,是个怪人。 黑色的眼罩全然遮住了那人的眼睛,只堪堪露出一半鼻梁之下的脸庞。 不过这个男人的面庞白皙且消瘦,但这消瘦并非是不健康导致的,而是那种精于锻炼才会形成的类型,下颏线也是不带分毫瑕疵,即便看不到眼睛,也能知晓此人的五官十分深刻立体。 而且,看他的样子. 这黑色眼罩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视线,他应当是能看见的。 五条先生!见到门口的男人时,伊地知有些惊奇,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这位伤患。被称作五条的青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语调吊儿郎当。 不同于伊地知洁高的谨慎与体贴,他直接拉开了病床旁边的凳子,面朝椅背抬起一条腿跨坐了上去。 哟,你好,我是五条悟。他抬起宽大的手掌朝沢田纲吉晃了晃,另一手则悠闲散漫地搭在椅背之上。 男人的气场很强。 是那种试图收敛掩盖,但似乎因为太强了,还是会有些微气息向外泄露的类型。 我是沢田纲吉,幸会。纲吉尚且摸不清楚状况,索性先保持了礼貌的态度打了招呼。 唔.白发男子收回手握成拳状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位置,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他。 真的啊,完全感受不到咒力呢。他那轻薄水润、色泽自然的唇瓣上下开合着,说出了一句沢田纲吉无法理解的话。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望向他:咒力? 其名为五条悟的白发男子轻轻勾了勾唇角,他换了个更为闲适的坐姿,伸展开两条大长腿,沢田先生还记得在那阵雾里发生了什么吗? 大约是为了提醒沢田纲吉不要说谎之类的,他又轻飘飘地加了句:是我把你救回来的哟。 当时发生了什么. . 白茫茫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自己正身在何处,亦无法辨明方向。 长时间的视觉疲劳导致眼睛传来刺痛,太阳穴处犹如某种虫类即将冲破束缚飞出一般,在突突地抽搐跳动。 旁边是巨大的咀嚼声,牙齿在嚼着东西,舌头在搅动津液。那声音近在咫尺,如临耳侧。 不知名的生物,仍旧在还在进食。 刚才有一只畸形的深褐色巨手抓住了车底的乌丸莲耶。 此刻他的鼻尖萦绕着一阵血液的铁锈腥味。 那东西在吃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生理性的呕吐感直逼咽喉,冲的沢田纲吉大脑一阵眩晕。 到底是.什么? 他望着那传来声音却什么都看不见的方向,不自觉地向后退。 直到他的硬皮质长靴,不小心触碰到了一块石子。 咯哒石子在外力之下弹起,咕噜噜地四下滚动。 那咀嚼声与囫囵的吞咽声停下了。 也许是听见了这声响,也许是已经将食物吃光了。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下一秒划破了空气,携着飓风,用力地朝着沢田纲吉的位置袭来。 即便心跳加剧,冷汗浸湿了上衣,但训练有加的身体与反应能力也使得沢田纲吉凭借着声音躲开了攻击。 那似乎能瞬间将人四分五裂的一击,直接挥散开了弥漫在附近的白雾。 沢田纲吉向后翻滚了一圈,摆出应战之姿,迅速地站立起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足足有三米之高,通体如枯枝败叶一般的深褐色怪异生物。形状像是一个向外长着大小不一尖刺的畸形圆,还附带枯枝一样弯弯绕绕的四肢。 而附着在表层藤蔓一样的脉络中间,还有数双漆黑的眼睛,此时它们还在争先恐后地眨着,挪动着眼眶之中的眼球,上面、下面、左面、右面,骨碌碌地转动着,一并望向了沢田纲吉。 饿.好饿啊.那东西发出了含糊的呢喃,声音像是经过了电脑的合成处理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好饿.我好饿,请给我吃东西.那怪物张大着足足可以一口气吞下两个人的宽厚嘴巴,露出了一排排森白的牙齿,还有猩红的巨舌。 它一边盯着沢田纲吉,一边缓慢地拖动着身体,猩红而黏腻的液体从那暗紫色的嘴唇中流淌出来。 冷汗顺着鼻尖滑落在地。 超直感在叫喊,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直接破胸腔而出。 死亡的感觉近在咫尺。 沢田纲吉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随后在双拳间点燃了火焰。 那团本被巨手打散的白雾又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很快地遮蔽住了视线。 看不见。 眼睛干涩的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于是,金红色的火焰犹如火山喷涌般爆发开来,自掌间向上流动,火光似是将周遭的雾气都镀上一层金边。 沢田纲吉闭上了眼睛。 全神贯注的,将感知,集中在了耳朵之上。 嗒哒。 嗒哒. 步伐听起来像是负重前行一般,那巨物应当正在缓慢地拖动着身躯。 左边! 闭上了双眼的男人,借着死气之炎的力量,迅速地避开了冲向他的怪物,火焰在手中翻腾,他直接一跃而起,在空中上下旋转了一整圈,避开了攻击,最后动作轻盈地落回地面。 好饿,请给我吃的吧。那庞大的生物仍在呢喃。 好饿啊,妈妈。 我好饿啊.分辨不出性别,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泣。 白雾飘散,沢田纲吉再一次什么都看不见了。 怪物的声音忽远忽近,但是每一次袭来,都得以被他尽力避开,几番攻势下来,沢田纲吉开始稍有喘息。 年纪小一点的时候,他其实就很害怕那些鬼神之说。尤其他的老师还总会相当恶趣味的以此吓唬他。 只是后来长大了一些,他成为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且深知即使害怕再某些东西,那些也不过是虚假的传说,是并不存在的。 不过,那个理念,似乎只适用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超直感能够阻挡一定的精神攻击,因而沢田纲吉清醒地认知到自己看到的东西并非是虚假,而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能够躲闪攻击保持自己不受伤. 可是.真的好吓人啊!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有这种东西存在啊! 沢田纲吉诡异地有一种自己活在了漫画之中的感觉。 少年中二期期盼与怪兽战斗的梦想,在这一刻莫名其妙地实现了。 可是,这种梦想还不如就一直是梦想啊! 抬手抹了一下汗津津的额头,沢田纲吉欲哭无泪地再次避开一道速度极快的进攻,弯腰闪避的时候,脸侧的发丝被那尖锐的指尖刀削似的平整截去了一小段。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和这个怪物缠斗,体力消耗更多的明显是自己。再这么耗下去,迟早要死在这片诡异的白雾之中。 要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击败它。 火焰在掌间汇聚的更多,怪物再一次袭来的时候,棕发青年动作利落地飞至半空之中,旋转绕过怪物那段枯枝一样的手臂,挥舞着携着火焰的拳头,击在了怪物的脸上。 这个三米之高的巨物嘤咛了一声,在巨大的冲击下向一旁歪去。 尽管朝旁边歪了歪后,身子很快地就摆正了回去,但哭泣般的声音却更加强烈了。 攻击似乎有效。 沢田纲吉张开双眼,以那双无与伦比的沉静眼眸凝视着怪物,眸中艳丽的色彩与火焰同样闪耀。他深吸了一口气,趁着怪物尚在调整,不给对方留丝毫余地的再次袭去。 拳头第二次击在了那深褐色的躯体之上,怪物表层的眼睛反复眨动着,似乎正在诉说自己的疼痛。 随后,金红色的火焰顺着他的拳头,渐渐蔓延在了怪物的身上。 火势很迅猛,不时片刻,便几乎覆盖住了怪物的整个身体。 它开始嚎叫。 极为惨烈的,像是某种人工拟合出的噪音,却带着能够激荡人心的痛彻心扉。 望着那在白雾之中闪烁的一大片火光,听着那惨叫的一瞬间,沢田纲吉几乎共情一般的,体会到了那东西的痛苦。 很痛,被火焰灼烧、被高温融化的感觉,真的很痛吧。 好痛啊.我好饿呜呜呜呜怪物嘶吼着。 分卷(48) 它身上的数只眼睛,同步地开始热泪盈眶,最后有泪液从中涌出。好痛,好饿. 为什么要抛弃我,呜呜呜呜.深褐色的巨物抬起自己的双臂,捂住了暗紫色嘴唇上方的一对眼睛。 不要被影响。 这是一个会吃人的怪物。 这么告诉着自己,沢田纲吉的表情不再带有分毫动容。尽管他对自己会被非人怪物的情感所影响感到奇怪,但是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他挥起双拳,俯冲上前,决定再来一击,却听见那数双眼睛都在流着泪的怪物突然说道 我好痛啊,沢田老师。 半空中的男人动作一滞。 从右侧的白雾之中挥舞而来的手带着巨大的冲击袭来。 他没能闪躲开那一下攻击,身体飞出了极远的距离,撞上了高速公路外的大树。 几颗大树接连在他身体的冲撞之下,一个一个地倒塌,树叶四下摇晃,发出了窸窣的声响。 然后,便没有了知觉。 . 再睁开眼睛,似乎就是在这座医院了。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白发男人上扬着语调,歪头看着他。 沢田纲吉紧紧锁着双眉,瞄了一眼坐在旁边轻轻晃着座椅的男人,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了一个深褐色的,大约三米之高的怪物。 对对,就是那个,那个东西,我们一般叫做咒灵。五条悟大力地点了点头,不过看起来,你似乎只在濒临危险的时候,才看到了它呀。 濒临危险?他没能理解后面的那句话。 那个,白发男人一脸玩味地再次挑起唇角,抬手轻轻指了指沢田纲吉的肩膀,你能看见吗? 沢田纲吉:!? 他瞪大着双眼,一脸惊异地侧头望向自己的左肩,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确认什么都没看见后,沢田纲吉长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回头看向男人:五条先生,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白发男人轻轻耸了耸肩膀。 啊,原来真的看不见吗。他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声,然后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眼镜。 这是一个特别的眼镜,沢田君试试戴上看吧。他晃了晃那副眼镜,递到了沢田纲吉眼前。 犹豫了一秒钟后,沢田纲吉接过了眼镜。 外观很普通,是寻常可见的黑框眼镜,镜片看起来是平光的,不带度数,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于是,沢田纲吉掰开眼镜的镜腿,双手握着架在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 他看见自己的肩头正站着一个拳头大小,暗蓝色像是放大版苍蝇,但是脸上有一只大圆眼睛的生物。 那生物像是发现沢田纲吉能看见他了似的,眨了眨眼睛,并朝着他轻轻咧开了嘴角。 噫! 身体下意识地朝一旁躲去,碍于病房里还有两个陌生人,沢田纲吉竭尽全力地闭紧了嘴巴,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叫声咽了回去。 坐在旁边的青年像是计划得逞一般,发出了愉悦的轻笑声。 这个东西就是咒灵。五条悟抬起手指,隔空做了一个像是要弹人额头的手势。 肩头的小东西随着对方的动作,立刻如风般散去。 沢田纲吉有些错愕地看了看肩膀。 简单解释一下,咒灵就是通过人类的负面情绪所产生的咒力而诞生的。这种东西其实在生活中并不少见。 你刚才肩膀上的那个,是咒灵。在白雾里袭击你的,也同样是咒灵。 只不过实力上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那么,你们就是,负责消除咒灵的人?沢田纲吉接了话茬,对方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便立刻消灭了他肩膀上刚才站立着的东西,可见此人实力非同一般。 很上道啊。没有错,负责祓除这些诅咒的人,也就是我们咒术师。五条悟哼笑了一声,微微仰起头,声音充斥着愉快,顺带一提,我是这些人之中,也就是咒术界的最强哦。 谈到最强二字的时候,嘴角似乎都在上翘。 沢田纲吉无言了几秒钟,对此说法半信半疑。 好了,那么言归正传吧,沢田君。男人的双掌合十,互相拍击时,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我很好奇呢,你和那个咒灵战斗的时候,身上燃起的火焰,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欠的一章补上啦。 本来准备定时六点发,想了想干脆凌晨就发出来叭 以及纲吉真的很怕这些东西啦,见惯大风大浪,可是即使是二十四岁的靠谱成年男性,却依旧很害怕哈哈哈哈哈哈 第59章 (59) 原来被看见了吗? 沢田纲吉微挑起眉,望着凳子上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歪头侧视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男人,只得轻声探出一口气,回答道:是异能力。 异能力?不远处的伊地知洁高一脸不解。 啊,是吗,原来如此。五条悟一手握拳轻轻敲击了一下另一只手掌,他没理会听到这个新名词的伊地知,反而是又朝沢田纲吉笑了一声:最近异能力者集体度假跑来东京玩了吗? 哈? 前几天,刚好有个异能力者也不小心闯入了祓除咒灵的现场呢。五条悟道。 啊~男人懒洋洋地拉了一道长音,超级过分呢,那个男人。不仅毁掉了[帐],还碰瓷我的学生们,说自己没钱吃饭,无家可归,真是个活脱脱的人渣啊。 虽然不知道[帐]是什么,但是这个描述.真是带着种莫名令人厌恶的熟悉感啊。 沢田纲吉一脸不爽地撇了撇嘴。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好奇呀。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探出半边身子,凑近了沢田纲吉。距离靠的太近了,对方危机意识很浓地向后挪动了几下。 五条悟对于这一举动选择性无视,又靠近了一些,直到凳子的角度不允许他接着做什么其他动作了,才继续道:那家伙名字叫太宰治,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听见那名字,沢田纲吉条件反射一样立即摇头否认。 他思考了一圈在东京的异能力者可能会有谁,左思右想也就有一个黑色卷毛的混蛋在脑海里晃悠,没想到还真是那家伙。 他就知道太宰治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会安分。也不知在东京的这段时间,那家伙都搞出了些什么事情来。 看来你们关系不太好啊。也对,虽然没见上几次面,但那个家伙的性格实在是糟糕过头了。五条悟收回了伸展开的双腿,晃晃悠悠地扶着椅子的靠背站直了身子。 五条先生,你说别人的性格糟糕真的没有问题吗? 站在旁边充当了半天背景板的伊地知洁高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对五条悟所说的这件事情到是有所耳闻,不过那消息被封锁的很快,咒术高层注意到了名为太宰治的男人后,似乎有意将他隐藏起来。 是个普通人,没有咒力,看不到诅咒。 但是他的身体在触碰到为了防止普通人观测咒术师祓除现场而建立的[帐]时,[帐]竟然直接破碎掉了。据后来三名一年级的咒术高专学生所言,咒灵对那个男人的攻击无效,不小心失误打到那个男人身上的术式攻击同样也无效。 就像是有一道屏障一样,一切的攻击都在即将触碰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烟消云散。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使用[停止之力],让攻击与自己身隔一个无限的五条悟还要可怕。 毕竟五条悟只是让那些攻击无法触碰自己,而那个突然现身于东京的太宰治,却能做到让咒术消失。 怎么想,都是个很方便的能力。 尤其是在对付咒术师这一点上来说。 伊地知洁高沉默地推了推眼镜,镜面反射着窗外的光亮。 关于性格糟糕这一点,沢田纲吉予以百分百的肯定。 话说.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和太宰治认识啊? 他说他在等一个人来东京,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白发男子将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背部的线条微弯,站姿看起来很放松。 沢田纲吉抽搐了几下嘴角。 那个家伙,已经想到哪一步了啊?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来到东京吗? 谁知道呢。沢田纲吉不咸不淡地回应。 啊,是吗。白发男人微微活动了几下脖子,轻飘飘的语句从唇中吐露出来。 沢田君就先在医院休息吧,你的异能力很有趣,我想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罢,一身暗紫色制服的高大男人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沢田纲吉喊道。 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缓慢地侧过身,半仰着额头望向他。 那个咒灵,就是在你发现我的地方,碰见的咒灵。他讲起话来的速度很快,身子都不自觉地探出些许,分贝随着加快的语速渐渐放大。 那个咒灵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发男子这回完全转过了身子,望向了他,明明戴着黑色的眼罩,但头转过来看向这边的那一瞬间,沢田纲吉还是感受到一阵寒意。 你在担心那个咒灵的安危吗?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像刚才自来熟一样的亲切。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你把她祓除了吗? 听见她的时候,虽然脸被遮住了一半,但是五条悟的表情似乎透出了些危险的气息,语气却又掺杂着些许的玩味:她? 沢田君,难道你要说,你和那个差点吃掉你的咒灵其实认识吗? 我赶到的时候,你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周围的树都倒塌掉了,而那个咒灵正在朝你张开着血盆大口呢。 五条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沢田纲吉打断了男人的话语。 他不在乎那中间的过程,只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白发男子轻笑一声,唇角微微上扬着,似乎带着几分上位者无形的傲意,沢田君才是啊,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再怎么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你现在可已经被咒灵吃掉了哦。 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 学生。沢田纲吉这次没有再犹豫。 那个咒灵是我的学生,名字叫稻森由纪。尽管面色苍白,但他望向银发男子的眼神十分坚定,棕眸澄澈,不带分毫杂质。 学生?五条悟努了努嘴。 他的眼睛被遮住了,旁人猜不透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可以确认他正在犹豫。 你是怎么确定,那个咒灵是你的学生的?他抱起双臂,微微歪着头,似乎重新打量了起来那个坐在病床之上的青年。 棕发青年轻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在窗外的阳光之下微微颤动着,根部被染上了淡金的色彩。那身蓝白条纹的病服很宽大,看似脆弱的白皙颈项暴露在空气之中,然而那副躯体却是带着精于锻炼的有力感。 并不是很好对付的角色。 此人善于收敛自己的气息,无害的相貌成为了最佳的视觉伪装,实则他还有着许多的东西都被沉淀于内里,而且绝不轻易让他人察觉到。 五条悟开始好奇这个没有咒力,却能使用异能力与之战斗的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异能力者很少见。 就像多数咒灵师们一样,许多术式是自诞生就刻在骨血继承而来的。异能力者的能力也多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 而且,异能力者的罕见程度比较起咒术师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放眼整个日本也数不出来有多少人来。 早就听闻人类之中存在少许的异能力者们。 不过五条悟也是第一次见到,异能力者使用异能与咒灵战斗的场面。 很强啊。 虽然不具备祓除咒灵的能力,但是将咒灵打伤使其丧失行动能力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当时踏入了咒灵的领域后,五条悟远远地便用六眼观测到这个正在战斗的,身上毫无咒力流动的男人。 金红色的火焰很漂亮。 不过突然愣神被击飞的样子也很凄惨。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带着颤抖将其吐息而出,这才轻声地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 因为她叫了我沢田老师。 她在哭,她很痛苦,她在向我求救。他说。 之前在白雾之中战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被咒灵的哭声所感染,情不自禁地想要与之共鸣。 后来,沢田纲吉才想明白,原来那是因为,那个正在哭泣的咒灵,分明是自己曾经与其坐在同一屋檐下,还接受过自己辅导的学生啊。 她还那么小,刚刚就读国中的年纪。 很遗憾。五条悟悠悠道。 沢田纲吉立刻抬起头,连同眼睛都被他瞪大了数倍,眼眶之中的瞳孔在四下震颤。 你亲爱的学生逃走了哦。男人用懒倦的语气回答。 不过你的学生很卑劣呢,为了逃离,以你的生命作为要挟。否则,那种程度的特级咒灵,早就该被我祓除掉了吧。 而且,你的学生似乎还和一些不太妙的东西,混在了一起啊。 五条悟望着那个突然安心下来,放松了身体的棕发青年,并没有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告知于对方。 五条先生,我不懂你们咒术师们的规则。 我只想知道,那个女孩.就是那个咒灵,还有救吗? 沢田纲吉不是很愿意回想自己见到咒灵的样貌的时刻。 奇形怪状的球体,盘根交错着无数的树枝脉络,表层还有数双漆黑的眼睛。 被那些眼睛一齐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能感受到头皮发麻,血液似乎都凝固冷却住了。 分卷(49) 哪里能看出她曾经是个有一头乌黑长发的漂亮女孩? 那要看你对救,是什么概念了。男人大约很少会有十分正经的站姿,此刻已经因为似乎要再进行一会长谈,于是干脆将身体倚靠在了墙壁之上。 她还有机会,变回人类吗? 很难说。五条悟回答得很中肯。 人类变成咒灵的案例,最近并不是没有。 说到底,那毕竟是另一位特级咒灵通过术式将人类灵魂的形状进行改造才形成的,那些由人类改造成的咒灵,虽然身带咒力,但是绝对是没有特级咒灵的水准的。 但是,这个沢田纲吉口中的学生就有些特别了,等级完全可以被评定为特级,并且还能展开领域。虽然似乎是个新生咒灵,展开的领域并不完全,但是不能排除后续还会成长的情况。 又是一个罕见的事情啊。 由人类变为诅咒,等级又达到特级的咒灵都有谁来着.? 托着下巴的手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敲着皮肤,五条悟思考了半晌,最后脑海里映出了一个名字 两面宿傩。 沢田君是想救自己的学生?五条悟扬起唇角,一副打趣的口吻询问道。 她在向我求救。沢田纲吉再次强调了一遍,语气十分严肃,她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有一部分责任源自于我。 稻森由纪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一些原因,她被带来了东京,还成为了咒灵。 而就在几乎同一个时间段,樱田先生只身前往了东京,而稻森女士在家里遭遇袭击在地上留下了血迹,稻森里美则是失去行踪的。 ric的绑架事件过去之后,这三个人全部都失去了对于稻森由纪的记忆。 那起绑架案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在那三个人的极度否认之下,忙于要事的沢田纲吉一度将那个女孩的事情抛之脑后,可是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在ric发生的事情,分明就有着无数怪异的地方存在。 同为人师,关于这一点我倒是非常能感同身受呢。五条悟摸索着下巴,轻描淡写地告知了纲吉自己除去咒术师外的另一个职业。 身负老师一称,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学生在痛苦之中挣扎呢。 五条悟望着那个看起来正在思考事情的棕发青年,问道:那么,沢田君,你想做什么呢? * 下午。 呀~好久不见呀,沢田先生,近来可安好呀? 工作顺利吗? 有没有想起在东京孤苦伶仃的我呀? 黑色卷毛的混蛋嬉笑着将脸凑了过来,微微歪着头,绕着绷带的手还在轻轻摇晃。 沢田纲吉生无可恋地坐在病床上,表情麻木,拒绝与这个自己找上门来的男人对话。 啊,难道说,沢田先生的声带受损了吗? 讲不了话了吗?太可怜了吧,明明沢田先生的声音还很好听呢。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将转向窗外方向的头扭了回来。他看向坐在一旁凳子上,坐姿优雅的男人,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太宰治? 来看我笑话的?来管我要叶子的?还是想趁现在过来报复我的?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过后,太宰治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他将双腿交叠起来,用那双微微上挑的鸢色眸子凝视着他,四周的光线似乎都随之变暗了些许。 沢田先生。他轻启唇瓣。 沢田纲吉抬眸不耐烦地瞥向他,紧闭着嘴唇,全然没有说话的打算,面色也不怎么友善。 活着真的好辛苦啊,我不想努力了。 所以请你包/养我吧。男人说道。 沢田纲吉:? 作者有话要说:  茶里茶气宰上线。 纲吉:excuseme? 今天没课,下午三点看情况加更么么啾。 第60章 (60) .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太宰治也眨了眨眼睛。 沢田纲吉抽搐了一下嘴角。 太宰治微笑。 太宰先生。 是,怎么了,沢田先生? 如果你想报复我的话,其实有很多种方法。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诶呀,沢田先生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可是非常认真严肃地在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呢~坐在对面的男人晃悠了一下身子,声音抑扬顿挫,像是在唱歌。 那我拒绝。沢田纲吉一脸嫌弃。 可是我现在超级可怜的啦,为了防止被追踪所以把手机丢掉了,国木田临走前交给我的钱我也花光了。黑发男人嬉皮笑脸地翻出自己上衣的口袋,你看你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哦。 故技重施。 沢田纲吉已经不会再相信这个家伙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翻了个白眼,转移开视线,不再盯着那个微笑着的卷毛混蛋。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不耐烦地问道。 之前包扎缝合伤口时使用的麻醉剂早就失效了,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尖锐火辣的疼痛。疼痛让他几乎难以思考,他根本分散不出注意力去猜测太宰治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求~包~养~呀~声音上下荡漾,男人半阖着鸢色的眸子,扑扇着纤长的羽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然后,沢田纲吉随手抓过床边小柜子上的纸抽,用力砸了过去。 沢田先生考虑一下嘛,太宰治歪动着脖子灵巧地躲避开,然后摆回先前的坐姿笑道:我很好养活的,食量超级~小的。 沢田纲吉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地告诉自己保持理智,不然伤口很有可能会因为幅度过大的动作而裂开。 三秒钟之内,从我眼前离开。否则我就打电话告诉中原干部你的行踪。他睁开眼睛,再次看向男人的棕眸里,辗转着锋锐似剑的流光。 这一次,那眼神之中真的带着杀意。 太宰治全然不再意地耸了耸肩膀,面对沢田纲吉的威胁,甚至哼笑了几声。 不行的啦,你现在要是联络中也,情况可是会变得很糟糕的哟。 沢田纲吉正欲说话,太宰治却挽着唇角,抬起一只手指对着纲吉点了点,情况会糟糕的不是我,是你啊,沢田先生。 和你一起来的几个人应该都已经死了,并且还是尸首全无吧,任务肯定也失败了。毕竟想在[领域]里活下来,真的很困难啊。青年语气轻佻,字句之间皆是玩味。 但他说得也都是事实。 咒灵毕竟是一个普通人几乎不会知晓的概念,森先生想必也不怎么清楚吧。因此现在港/黑的情报员递交上去的记录档案一定是你们全员失踪,任务目标失踪。因为没有尸体,所以只能说生死未定。 这种时候,你要是打电话联络中也.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转动着眼睛望向病床上的棕发青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怎么样?还要我接着说下去吗? 窗外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衬的他皮肤格外白皙。过于俊美精致的长相配上那副面具一般的虚假笑容,使得他看起来丝毫不带活人的生气,简直就像是一个被匠师精心铸造出来的人偶。 身体很痛,头也很痛。 沢田纲吉不想思考,但他知道太宰治说得对。 所有人都失踪了,如果只有他突然联络上了港口黑手党,就算他实话实说,讲明亲自经历的情况,港/黑也很难会相信他,更何况.乌丸莲耶,他们的任务目标也已经死了。 他要是还敢跑回横滨,大摇大摆地走进港/黑的大楼,估计真的会被抓进刑讯室受人审讯吧。 嗯,你看,所以港/黑不能再呆下去啦,趁此机会直接伪造成殉职怎么样? 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对于沢田先生这样的人来说,完全没有回去的必要呢。青年压下了声线,凑到了沢田纲吉的耳边,轻声低语。 说完话后,那个黑发男人还朝着那敏感的耳朵吹了一小口热气。 太近了。 难以承受蹂/躏的耳朵微微抖动了几下,上面渐渐覆上了一层淡红色。 沢田纲吉立刻一脸谨慎地朝着旁边的位置挪动,使他们中间相隔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相处的次数多了,沢田纲吉便很清楚,太宰治的话语就像是裹着一层蜜糖的毒药,引诱着人吞下,最后糖衣融化,毒药就会立刻扩散至全身,掠夺掉那人的性命。 港口黑手党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可以利用其科研机构想办法了解那片叶子的地方。 除此之外,他毫无留恋。 不过,太宰治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 现在的情况,他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他没办法解释到底了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有关于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而他却还活着这件事情。 纲吉君。太宰治的声音那一刻听起来竟然有些温柔。 沢田纲吉的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他满脸嫌恶地望着太宰治,不明白这家伙每天先生先生的用敬称,为什么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诶呀,可以这么叫你吗?因为你马上就是我的金主了呢。男人将一侧胳膊支撑着他交叠的双腿之上,用手掌轻托着一侧脸颊,微微歪头望着他。 顺带一提,纲吉君之后不仅要掏钱请我吃饭,还要负责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呢。 .所以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笃定啊,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啊! 纲吉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太宰治。 是~ 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为什么你还没被人打死啊。 诶呀,总有办法的吧。男人弯起眉眼,笑得像只干了坏事并且得逞,此时十分满足的猫。 好吵啊。 沢田纲吉一脸麻木。 到底怎么才能让这家伙离开这里啊。 大约是看见了对方一脸的生无可恋,太宰治笑了一小会后,便平静下来。 纲吉君。声音很轻柔。 我其实现在有一个疑问。 问吧。身体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索性沢田纲吉就瘫在了病床之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回答的声音很平淡。 你是人造人吗?男人轻飘飘地问道。 哈?刚刚躺平的棕发青年拧着眉头,不得不坐起身子,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凝视着太宰治。 嗯,果然不是吗。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 那么,下一个问题。 纲吉君,你是来异世界做什么的呢?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太宰治注意到棕发青年的脸上丧失了所有的表情。 不带丝毫情绪,像是经受了什么特殊的锻炼一样,在某些重要的问题之上,绝不让自己表现出的神态暴露出任何讯息。 这样一来,反倒是说得通了。 有关此人究竟为什么一开始查询不到任何的身份讯息,以及[人间失格]触碰上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效果的事情。 起初太宰治以为自己的异能力只能够对异能力奏效。 直到他认知到世界上还有一种被称为咒力,且与异能力不属于同体系的力量,他发现那些咒术师的咒术也在他的触碰之下消失了。 现在,再排除人造人的选项. 没有别的什么可以选择了呀。 沢田纲吉,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来自其他的世界。 他所拥有的的力量体系不源自于这个世界,因此,[人间失格]对他无效。 下一秒,房间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木质座椅重重地砸在了瓷砖地板之上,原先坐在上面的黑发男子皱着眉闷哼了一声,随后滚向了一旁。 沢田纲吉的动作很快。掀开被子后,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 只不过他面色苍白,额角带着些许冷汗,嘴角抿成了一条坚毅的直线。他的伤口似乎已经裂开了,腹部位置的病服渐渐染上了红色,但此手却紧紧地捏在了太宰治的脖子上。 太宰治平躺在地板上,微微仰头望着他,即使脖子被人掐住,也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眸甚至含着笑意。 纲吉君,身为金主,你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呀?他甚至还在轻松地微笑着调侃,任由对方在这一刻把握住了他的生死。 太宰治,你知道的太多了。压在上方的棕发青年,目光像是凝结着一层冰霜。 沢田纲吉不是没想过自己来自异世界的事情会暴露。 当时他就在思考,倘若真的有人发现了这件事情,他应当怎么做。 如果是会造成无数后果的情况,必要的话. 沢田纲吉无法忘记他继承了彭格列家族之后的一次行动里,在任务部署上他和老师意见相左险些大吵一架,最后reborn罕见地任由他固执行事。直到沢田纲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reborn才对他进行了教导。 那门课程,沢田纲吉终身难忘。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蠢纲。 你永远无法想象,那些事物最后究竟会滋生成何种模样,而你,还有你的同伴又会因此遭受什么伤害。 虽然很抱歉,但是. 沢田纲吉的眼神一暗。 纲吉君,你现在还不可以杀掉我哦。太宰治轻声道。 他伸出指节分明的白皙右手,动作缓慢而轻柔地搭在了沢田纲吉的手腕之上。 你在寻找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是吧?他问。 沢田纲吉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更加冷峻,手里的力度也变得更重。 太宰治被迫轻咳了几声。 咳嗽过后,伴着缺乏氧气的窒息感,他有些费力地扬起笑容,道:那片叶子,还不够。 分卷(50) 如果你是为了寻找本源之力,那枚叶子最多只能被称为碎片。 沢田纲吉松开了手。 男人大张着双臂倒在地上,黑发因刚才的冲突十分凌乱,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只是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令人捉摸不透。 现在你愿意和我好好谈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川川:突!然!加!更! 纲吉:突!然!掉!马! ovo下午有点忙,去搞给辅导员送花的事情啦,不过今天也做到第二更啦~ 第61章 (61) 太宰治半蹲下身子,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座椅,顺势坐回了上面。他的背部十分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之上,双臂交叠,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 我啊,最近其实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是偷偷跑出来的呢。他微微歪了歪头,又把视线扫向了沢田纲吉的腹部,伤口裂开了,不要紧吗? 病服被血迹晕染开了一大片,沢田纲吉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把话讲完,再去叫医生。话语带着几分正在隐忍疼痛的轻微颤抖。 言外之意大约是叫太宰治长话短说。 好吧,为了纲吉君的身体着想,我会尽量概括的。聪明人表示自己理解。 前不久刚留在东京的时候,我很不巧地撞见了三个蠢乎乎的小朋友祓除咒灵的现场。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很特殊,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我的异能力不光可以消除异能力,连咒力都可以消除。 说到这里,太宰治抬手张开五指,微眯着眼眸晃了晃。 沢田纲吉挑了挑眉毛。 他算是明白太宰治刚才为什么要问他是不是人造人了,原来是在排除选项。 他瞄了一眼笑意盎然的黑发男子,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能一下子断定他是来自异世界,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啊。这个男人的头脑实在是太过于聪慧了,仿佛一切事情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刚才说,你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沢田纲吉微拧着眉头,忍着腹部的疼痛,不自觉得将手按压在了出血的位置。 黑发青年停滞下了叙述,垂眸看了看那手部按压的位置向四周扩散范围越来越大的殷红色。纲吉君,先去处理伤口吧。他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口吻。 失血过多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可是个不怎么好听的死法呀。太宰治摊了摊手。 沢田纲吉疼得头皮发麻,他咬了咬牙齿,不自觉地用力按压着伤口处。他的嘴唇干裂,上面带着些许死皮,唇瓣毫无半分血色。 还真是新奇啊。 坐在一旁的太宰治打量着这个正因疼痛而轻微颤抖着身躯的男人。 这还是他见到沢田纲吉以来,头一次看到对方如此的脆弱,急需他人的帮助。 不过这个家伙倒也是固执。 太宰治站起身,自上方凝视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沢田纲吉。棕发青年额角的青筋已经暴露了他的痛楚,然而他愣是咬紧了牙关节,半分忍痛的呻/吟都不曾流露出来。 我去喊医生过来,晚一点再谈。他没等沢田纲吉的回应,率先一步离开了病房。 走到病房之外的走廊之后,太宰治背着身,反手轻轻合上了病房的门。 到底是肩负了怎样的使命,才会独自一人来到异世界漂泊呢? 他突然非常好奇,屋子里受了一身伤,不得不躺回病床上的男人,到底还在自己的身上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你好。他脸上挂着合乎礼仪的笑容,叫住了一位刚巧路过的护士。 抱着病历本的小护士回过头,立在原地等待他的发言。 嗯,今天就让纲吉君先行休息吧。等到处理好伤口之后,应该也已经是晚上了。 他微笑着朝护士小姐讲明了病房里病人的情况。在护士小姐点点头表示她会立刻叫医生来之后,他便双手踹在口袋之中慢悠悠地离开了这所病院。 * 沙发之上躺着一名少女。 身型娇小瘦弱,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双腿纤细,小臂看起来同样纤细,瘦的腕骨轮廓清晰肉眼可见。 嗯,刚出生就能达到这种程度的话,其实还是很可观的。而且她的体态,是可以由她自己来控制的,虽然不如真人做的精巧快速,但也是很罕见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了。身着一身袈裟,有着宽大耳垂的男人,像只狐狸一样眯着眼眸,细细打量着对面的少女。 还有成长的空间,是吗?坐在男人旁边,头顶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脸上仅有一只眼睛的咒灵问道。 是这样呢,漏瑚。男人点头予以肯定,大概还需要一些专门的调/教,运气好的话,成长的速度会快的惊人的。 你觉得能达到什么程度?那只单眼咒灵张开唇瓣,露出了漆黑的牙齿。 不好说,毕竟是这么特殊的存在。这个容器啊,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总归要物有所值吧。我想想,也许能达到宿傩一半的力量?袈裟男子一边望着那昏睡之中的少女,一边仔细做着评估。 少女似有所感地在几道目光之下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像是要保护自己一般让自己形成一个球。她虽然闭着眼睛,眉头却紧紧皱着,嘴角也不见分毫扬起来的弧度。 话说这个女孩,是从哪里来的?被称作漏瑚的咒灵问道。 横滨。 想找到合适的容器不容易啊。前几个精心挑选的容器,好像都直接爆体而亡了吧? 是啊,好在,这个女孩承受住了种子。袈裟男子微笑着伸展开双腿,以一个闲适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沙发上的少女在这个时候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过长的刘海之下,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却是黯淡无光的漆黑。 她以双臂支撑着自己半坐起身,眼中噙着泪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 她轻轻啜泣了一声。 以她为中心点,突然闪烁起一片暗紫色的光芒,周遭立刻扬起一阵带着漆黑火焰的飓风。 坐在沙发上的袈裟男子与漏瑚直面那突如其来的风暴,漏瑚抬起一只手,抵御了那袭来的冲击波。另一个男子则是双臂交叠,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全然不在意自己可能会不幸受到伤害。 直到那阵风暴散去,这整座房间一片狼藉,家具该掀翻的掀翻,掉落在地的几乎都被摔的四分五裂。 唯有那个坐了一人一咒灵的位置,看起来完好无损。 嗯,我收回前言,漏瑚。男人望着那瑟缩成一个球,正在捂着自己的头哭泣的女孩,嘴角却轻轻挽起。 十五根手指。 我觉得可以达到这个目标。 * 沢田纲吉处理好伤口,被医院的小护士扶回病房的时候,发现太宰治已经不在了。 不出所料,他就知道这趟他回来,那个男人肯定又会跑路掉了。也不知道是了去哪里,太宰治身上没有手机,也没给他留什么联络方式,沢田纲吉不清楚之后要怎么和他联系,似乎只能等对方自己乖乖找上门来。 话说,那家伙要是没钱,现在正在什么地方住啊? 在护士的搀扶下,沢田纲吉动作小心地回到了病床上,护士还很贴心地为他掖了掖被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尽量避免翻身。小护士叮嘱道。 好的,我会注意的。沢田纲吉点点头。 小护士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这间病房。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沢田纲吉体验了一会这独属他一人的宁静,莫名觉得内心十分平和。 他回想起了太宰治被他扼住喉咙的时候,告知他的话语 叶子其实只是碎片。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知道这种消息的,但是仔细想来,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世界之力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规定是必须出现在一个载体之上的。载体可以是两个、三个、四个.甚至更多。 只是如果载体太多了,对于沢田纲吉却是一件十分苦恼的事情。世界本源之力收集到的越多,挽救战局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可是碎片多的话,非但不能保证能收集多少世界之力,还会耽误许许多多的时间。 由于没和总部联络上,沢田纲吉也不确定这个世界时间的流转与自己的世界是否平行,亦或存在多大的差异。 倘若是他回去的时候,自己的世界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那才是一件真正可怕的事情啊。 再论戒指。尽管沢田纲吉暂时还没能掌握那枚叶子该如何使用,但是他在那段高速公路上碰见乌丸莲耶的时候,对方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 虽然,话说了一半就被咒灵抓走吞入腹中,但是起码给了沢田纲吉一个小方向。 毁坏它,再找一个.沢田纲吉闭着眼眸回忆起乌丸莲耶当时朝他吼来的话语。 毁掉,是要毁去什么呢? 再找一个.又是什么意思啊? 沢田纲吉轻声哀叹。 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当时就该想办法救一下乌丸莲耶的。 可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与那个老人接触的机会已经错过了,毕竟早已被杀死了。而关于叶子的情报也只能说是到此为止了。 怎么办? 真的就等着太宰治那家伙后续再找上门来提供帮助吗? 沢田纲吉莫名地很不爽。 伤口还是很痛,虽然刚才去找医生处理的时候做了一个局部麻醉,但是其他地方的伤仍旧是火辣辣的。 短时间里他都没办法长时间离开病床。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会耽误他很多的计划,还会拉长计划的执行时间。 困了。 脑海里蹦出了这样的念头。 于是沢田纲吉选择闭上双眼。 他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清晰的看见,自己正站立在横滨之中,不远处便是一片海岸与港口。 再近一些的地方是五栋高耸入云的大楼。 他站立在高楼与高楼之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第62章 (62) 太宰治! 从床上直接弹跳着挺起身的时候,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额发全数被汗水浸湿了,冷汗顺着鼻梁的弧线滑到鼻尖,悬挂片刻之后又向下滴落,最后在白色的被褥上留下一小滩水迹。 沢田纲吉坐在病床上。 宽大的蓝白条纹病服勾勒出了他劲瘦的身型,他微躬着背部,双手紧紧抓住了被子,手背上暴起青筋,肉眼可见血管也鼓了起来。 棕发青年的瞳孔缩小了数倍,此时正不自觉地上下颤动着。他毫无聚焦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大约是有些呼吸不通畅,他还在贪婪地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收着氧气。 纲吉君。耳畔回响着一道轻柔的声线。 语调有些微低沉,充斥着磁性,很悦耳。那声音听起来简直级像是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似的。 不过沢田纲吉对那声音并没有反应。 大脑一阵钝痛,像是系统崩溃宕机了一般,全然无法工作,他的思考被迫延缓。 纲吉君。那人又叫了一遍。 纲吉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湿乎乎的,暖棕色的刘海也紧贴在了额头之上。灯光照射在脸部那些晕开的水迹上面,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眼睛瞪得很圆,眸中遍布着红血丝,眼眶之下一片青黑,看样子并没有得到一个良好的休息。 更重要的是,眼里还闪烁着泪光。 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的黑发男人,轻轻眯起了眼睛。他少见的没有作出任何带有嘲讽性的举动,或是张嘴说些什么会让人火冒三丈的话语,甚至表现的极其安静。 太宰治动作轻柔地合上了书,将其搁置在旁边的小柜子上,随后看向床第间那个还在不自觉颤抖着的男人。 他上下开合着淡绯色的唇瓣,声音很轻:回神了吗? 沢田纲吉茫然地看着他。 眉头向下撇着,眼尾的弧度也轻轻下垂,连同那平日看起来总是向上弯起的嘴角,此刻也是平直的一条线。 用楚楚可怜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简直就像是一只被水打湿,又遭人欺负后瑟瑟发抖的棕色小兔子。 太宰治没由来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是做噩梦了吗? 这个男人突然惊醒之后,大喊出来的竟是太宰治这个名字。 黑发青年站起身,转身倒上了一杯温度适中的白开水,随后朝着病床上的人递了过去。 喝一点吧,也许会舒服一他说。 沢田纲吉看起来似乎好上一点了。 喘息的声音变小了,呼吸也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 他接过了太宰治递来的温水,用双手覆盖着杯壁,脊背还是弯曲着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似乎也暂时没有要喝水的意思。 太宰治静默地坐回了椅子上,什么都没说。 你过来多久了?沢田纲吉终于开口说话了。 只是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干涩嘶哑,像是喉咙受了什么极大的损伤一般,而且听着相当虚弱。 没多久,大概十分钟吧。太宰治老老实实地回答。 沢田纲吉没再说话,仰起头,半阖着眼眸喝下了那杯温水。 水没有喝完,大概喝了一小半后,就被他放在了一旁。 纲吉君,刚才做噩梦了吗?太宰治这会才询问道。 他有些疑惑,究竟是梦见了什么,才会让沢田纲吉露出这么狼狈又脆弱的样子,而惊醒的一瞬间嘶吼出的竟然还是他的名字。 太宰治拿出一个浸过温水的白色毛巾,递给了纲吉。 纲吉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才轻轻点了头,回应太宰治的问题:嗯。 那还记得都梦到什么了吗? 记不太清了。纲吉回答。似乎是因为喉咙被温水浸润过,这回声音听起来和往常基本无异了。 分卷(51) 他是真的记不太清了。 梦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震撼,亦或者说是惊吓。那阵苦痛的情绪像是急速扑来的浪潮一样,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但好在都是梦。 回归现实之后,理智回潮,这些诡异的情绪会逐渐地消逝。而那些本就模糊不清的梦,最后也会从他的记忆之中散去。 最近总是这样,他已经开始适应了。 只不过有一幕,却是格外清晰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我刚才是不是喊了你的名字?纲吉侧过头,凝视着座位上的男人。 太宰治点了点头。 我的确梦见你了。纲吉说得十分坦诚。 在梦境之中见到了平时生活中的人,其实本是一件有些暧昧的事情。但是沢田纲吉说得实在过于坦然了,以至于太宰治也没法去联想什么其他的东西。 然后呢?太宰治问。语气里是纯粹的好奇,不带任何其他情绪。 你身披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和我说了什么,但我记不清了。纲吉扶住额头,宽大的手掌遮住了他的其中一种眼睛。 大约是屋子太明亮了,他还没有适应光线。 黑色的大衣,红色的围巾。 太宰治不假思索,脑海里即刻蹦出来了一个已经年至四十,却像个老狐狸一样的男人。 真是. 听起来有些糟糕呀。他怒了努嘴,一阵恶寒:这种装扮要是出现在我的身上,怎么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纲吉没有回应。 他擦拭好了额头和手臂,把毛巾递了过去,太宰治很自然地接过,放到了一旁。 你是来做什么的?纲吉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枕头立在了背后,挺直背部靠在了上面。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不过比之刚才的不妙状态已经好上很多了。 嗯,来谈合作。黑发青年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谈合作。 沢田纲吉又开始头疼了。 你是想再来一次,暗地里互相勾心斗角的合作吗?他反问道。 他可没有忘记在天空之船上的时候,太宰治还想要利用国木田独步的异能力坑他。好在他的超直感帮助他扳回一城,不然流落在东京街头回不了横滨的人是谁,可就不好说了。 我们彼此都稍微坦诚一些吧,纲吉君。男人托起一侧下巴轻轻微笑,否则的话,我们两个人大概谁也达不成自己的目的呢。 纲吉挑了挑眉毛,观察了片刻那个弯着嘴角,笑得很标准的男人。 伪装实在是太多了,他窥探不到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每次试图用超直感甄别太宰治说话的真伪时,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次计划中出现纰漏也几乎都这个男人有关。 因此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我的目的你已经猜到了。身体的不适感已经逐渐消退了,他的声音变得平稳而有力。一如素日里,坐在谈判桌上与另一方尔虞我诈的彭格列首领。 既然要坦诚以对,那就说说你想得到什么吧。弧度柔和的棕眸瞥了过去,却不带半分温柔之意。 黑发男人的鸢色眸子中流露出笑意。 本源之力的形态大概是有了一些改变,经由乌丸莲耶之手后,便不再是以书的形式出现了。因而我们也缺失了在上面撰写故事的机会。 起初那本在黄昏别馆中寻找出来的书就是不完整的,它被外力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撕下了一大半。而叶子作为那残缺的书的能量聚合体,自然也是不完整的。 我帮你搜寻更多的,源自这个世界的能量。相应的,纲吉君,在这些能量成功形成【书】之后,你要让我使用它。 沢田纲吉所有所思地抱起双臂,凝视着男人的眸子,冷哼了一声:这次不是要一页纸了? 是的是的,涨价啦。太宰治点了点头。 纲吉君不觉得我们合作其实很合适吗?他歪了歪头,笑容不变。 我们是为了拿到同样的东西,目的相同。至于那些世界之力,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是拿不到它的。同样,没有你的话,我也拿不到。 合作终归会变成必然,不是吗?黑发男人俊逸的面庞似乎可以蛊惑人心。他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姿态抬起他的手掌,向纲吉作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演说很精彩。 沢田纲吉扫了一眼那人立在空中的手,然后收回了视线。他差点就在这人的一通发言之下激情澎湃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需要你?他冷声问。 嗯,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啦。男人变回了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此时坐在木椅之上小幅度摇摆着身子。 因为我的异能力的缘故,咒术界的那些高层们一直都在试图拉拢我加入到他们的一方去。毕竟无论多么强大的术式在我的身上都是会被无效化的,想必他们是希望我的能力能够运用到战局之中吧。 就算运用不到战局之中,那些高层们也不会轻易放我离开的。我的能力除了可以对付咒灵,同样可以对付咒术师。倘若我去了咒术师们的对立面,想必会成为一个极大的威胁吧。说到这里,太宰治愉悦地轻笑了一声。 沢田纲吉暂时不理解有关咒术师们的事情,但勉强也算可以听懂太宰治在说什么。 他沉默地望着太宰治,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简单讲一下,咒术师们也分三六九等,不同的等级,在咒力咒术方面都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只要合理应用我的存在,就会出现咒术师们会几乎丧失使用咒力的情况。这个时候,谁又能说得清,究竟是有我帮助的四级咒术师能赢,还是一切咒术攻击都变得无效化的一级咒术师会赢呢? 咒灵也是同理。再强的咒灵,它的攻击于我都是无效的,如果我在场的话,大概祓除难度也会降低许多吧。 大致上就是这个道理,这是我目前于咒术界的价值。男人换了个坐姿,几乎顽皮地摇着腿。 我现在很抢手的啦,纲吉君。咒术师、诅咒师、还有咒灵,无论我加入哪边,他们都会很欢迎我的。 这和本源之力有什么关系?沢田纲吉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他不在乎咒术界会怎么样,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收集本源之力,其他的事情,究其到底,其实都与他无关。 虽然还只是我的猜测,但是纲吉君,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告诉你,现在的东京,应该还有碎片的存在,而且一定与咒术界相关联。 还只是猜测啊。 纲吉原本是听得有些动心的,但对方此时过分坦然的实话实讲,反而让他散去了一大片的激情。 不要露出那副表情啦,纲吉君。黑发青年注意到了纲吉表情的变化,抬起手晃了晃手指,原本你不就没有什么关于后续的方向吗,七成的概率已经很大了哦。 况且,我听说纲吉君的学生成为了特级咒灵呀。他眯起眼睛笑着道:你不想救她吗? 沢田纲吉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只要你同意和我合作,我们就算是绑定的关系了。我会和那些咒术高层的老头们谈条件,然后加入他们的阵营,纲吉君会成为必备条件之一,这样我们就可以与咒术界直接接触了。 两全其美呢。纲吉君既可以通过咒术师们找到解救学生的办法,又能有更大的可能性接触到世界之力的碎片哦。 怎么样,怎么样,这回心动了吗? 男人双手托着脸颊,笑得十分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ovo既然要绑定啦,那在一起还会远吗~ 感谢在2021091105:51:06~2021091200:4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倩春风伴7瓶;雨眠5瓶;244980934瓶;烟华如梦、2579058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63) 恭喜出院~! 这是一周之后的某个上午,沢田纲吉身上还缠着纱布坐在病床上的时候,迎来的话语。 .纲吉面无表情,内心麻木,甚至已经懒得吐槽了。 不,太宰,我觉得我现在好像还不能出院。他说。 诶呀,我去问过负责纲吉君的医生了哦。除了腹部位置重新缝合过的伤口之外,其余地方都恢复的差不多啦。男人双手揣在口袋里,步伐轻快地蹦跶到了病床旁边,顺势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上面。 这样吧,太宰。棕发青年一脸苦涩,他不想猜这个男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好了。虽然从前天开始就可以下床了,但是腹部的伤口可能还需要再缓几天,否则做上什么动作稍微一牵动,大概就会再次裂开。 虽然时间紧迫,但是纲吉觉得最好还是别给自己添置不必要的麻烦。 否则,这个时候就跑出院导致旧伤复发,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病房的门传来了指节叩击的声响。 沢田纲吉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置的钟表,现在正是每天固定的换药时间。 请进。他声音的分贝适中,刚巧足够门外的人听见。 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果然是平时给他换药的小护士。小护士手里端着一些上药的必备工具,声音温柔:打扰了,沢田先生,我来给你换一下药。 嗯,有劳了。纲吉露出了礼貌的淡笑。 太宰治虽然这一周里隔三差五的总要跑过来一趟,但是还是第一次撞见纲吉换药的情境。他有些好奇地瞄了一眼正在埋头工作的小护士,随后脸上扬起了灿烂的坏笑。 纲吉君,其实呢,我这次前来主要是希望你履行一下金主的职责~男人精致好看的眉眼全数弯起,话语里带着无尽的轻佻。 换药的小护士握着棉签的手一抖,随后僵硬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纲吉。 .纲吉神情呆滞。 小护士平时换药的时候还会和纲吉随便聊上一些什么,今天不仅沉默的一言不发,连换药的速度都快得惊奇,换好之后她就拿着工具飞也似的离开了。 门啪的一声被小护士关上了。 太宰治。沢田纲吉捂脸,羞耻心爆棚。 是,是,怎么啦~ 做个人吧,算我求你。 俊逸的黑发青年将视线轻轻扫过去,发现床上的男子耳朵红彤彤的,于是立刻变得一脸愉悦。 他又一次发出了犹如在演说一般抑扬顿挫的声音:诶呀,纲吉君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现在是真的很需要钱哦。 我已经和咒术界的高层们谈好啦。不过他们一听说我不是东京本地人,于是就特别殷勤地想为我提供住所呢。说到这,太宰治扬起的唇角立刻降下去一大半。 他拉耸着肩膀摊了摊手,接着道:啊~我怎么可能会住进他们安排的地方呢,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沢田纲吉算是听懂这家伙在拐外抹角地讲什么了,于是问道:你要找个住处? 嗯嗯,是呢,我今天就去找固定一点的住所。纲吉君之后出院就可以直接搬进去啦~男人嬉皮笑脸地歪了歪头,一脸灿然。 行吧,说得也算有道理。 沢田纲吉在横滨的时候置办了多张银行卡。其中一张卡就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所以没有绑定在自己名下,开户人显示的是樱田勇。 卡里存放了许多他在ric的地下搏击场赚到的钱,可以直接提取,估计港口黑手党也不会因此查询到他的行踪。 他想起来太宰之前和他谈合作的时候,提起的让他作为必备条件之一是和太宰治绑定在了一块。因此,太宰治一定是向咒术高层说明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某种关系,他们才可以顺势一起直接接触咒术高层。 想到这里,纲吉不禁发起疑问:你和咒术高层们怎么说的我? 这个问题问出来,他注意到那个黑发男人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些不太妙。 纲吉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一脸谨慎地看着太宰。 我思考了一下,究竟什么样的联系才会使得我们不可分割。朋友?同事?搭档?唔,好像都说不太过去。话及至此,男人声情并茂,十分同步地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于是,思来想去,我就和他们说. 说什么?纲吉紧绷起身子,突然警觉。 说我们是恋人啦,恋人。 纲吉:? 哈!?他高呼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下一秒就做出了要掀被子下床揍人的动作。 太宰治笑眯眯地摆摆手,将纲吉按了回去,气定神闲地道:诶呀,不要反应这么激烈啦。你想想呀,纲吉君,因为恋人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身处东京,于是为了爱情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即使是遇到了咒灵也要竭尽全力地活下,只为见上恋人一面. 多么感人肺腑的故事呀。黑发男子扬起头颅,一脸陶醉地双臂交叠,自己拥抱着自己,那些老头子们听了之后哗然泪下,连声答应一定会让我们在一起。 不,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那些人听了之后有没有哭纲吉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快要哭了。 纲吉平复了一下情绪进行深呼吸,问道:.你真的这么说的? 嗯,也没有那么夸张。太宰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后,纲吉闭上双眼,刚想长吁出一口气,那坐在旁边的混蛋却又说道:不过,和那些人说我们是恋人关系这一点,是真的。 分卷(52) 所以以后人前好歹装一下,我也是付出很多的啦,和男人扮作恋人什么的。 .沢田纲吉当场石化。 太宰。他眼神空洞地轻声呼唤这男人,神情麻木地抬起一只手:给我找一下纸和笔。 是,是~太宰治像是在唱歌一般,尾音轻佻地上扬着,他一脸欢快地站起身,走到窗台的位置翻找了一下,然后给纲吉拿来了纸和笔。 纲吉接过纸笔,拔开水笔的笔盖,动作迅速而暴躁地在纸上写下了银行卡的卡号和密码。因为写字过于用力了,连纸都被笔尖扎出来好几个洞。 他外出执行任务身上没带那么多东西,银行卡自然也不在身上。不过他之前为了防患于未然,特意背下了这些数字。 写好之后,他把纸卷在了水笔上,直接甩向了太宰治。 动作太快了,对方猝不及防地站立在原地,被迫用脸接住了纸和笔。 太宰治。沢田纲吉皱着眉头,咬紧牙关,眼冒凶光,额角的青筋暴起一大片。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失态到了咆哮:赶!紧!走!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穿着沙色风衣、身形颀长的男人顶着脸上的红印,却笑得特别畅快。 他小跑到了房门处,临走前还回头和纲吉挥了挥手,然后他带着金主写给他的银行卡号,蹦蹦跶跶地离开了病房。 * 穿着一身袈裟,额顶带着缝合线的男人神情轻松地走在一栋昏暗的居民楼走廊中。 他停顿在了一处生了铁锈的金属大门前,然后轻轻地拉开了门。 门后却不是狭小的房屋,而是一个宽阔的犹如度假海滩一般的空间。 一扇门凭空立在了白色的沙滩之上,他从那扇门走到了海滩上,随后反手关上了门。 沙滩上摆着一副躺椅。一个蓝色长发,穿着沙滩裤的青年一脸惬意地躺在上面。他的身上包括脸上全部都是缝合线,但眉目却十分清秀。见到来者后,他扬起了笑容,抬起手掌朝着男人挥了挥:夏油,你来了呀。 被唤作夏油的男人点点头他,扫视了一下这片小海滩,随后轻轻皱起双眉:真人,由纪在哪里? 啊,你是说这个吗?名为真人的人形咒灵笑得十分顽皮,他从躺椅上坐起身,盘着白皙的双腿,从躺椅旁边捧起一个球。 那东西的确应该被叫做球,大小与人们常会在沙滩上玩的沙滩球相当。 只不过它是由数个盘横交错的树枝组合在一起形成的球状物,树枝之上遍布着许多眼睛,此时正在无精打采地以缓慢的频率眨着,像是十分困倦要睡着了一样。 男人微眯起眼睛:你. 他停顿了一下,发现女孩现在的形态似乎并不是这个蓝发人形咒灵造成的。 不要误会哦,由纪是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才没有对她使用[无为转变]呢。真人声音懒洋洋的,抬手戳了戳球状物。 那球从真人的手掌掉落下去,咕噜噜地滚动着,自己躲回了躺椅后面的阴影处。 男人走到了躺椅后面的沙子上,缓慢地蹲下了身子,低头打量着这个球。 由纪,你是不开心吗?他声音很轻。 球在原地小幅度晃悠了几下,上面的眼睛们同步地朝着名为夏油的男人眨了眨。 这样可不行啊,要打起精神来。男人用双手捧起球,使得她能够和自己平视:你不想回横滨见你的父母了吗? 他的声音刚落下,手中的树枝球突然开始散发暗紫色的光芒,不时片刻,一个一头乌发、身形娇小的女孩赤着脚站立在了夏油的面前。 哦呀。见到这一幕,始终眯着眼睛的男人终于睁开了双眸。 我想回横滨。女孩终于开口说了话,细声细语的,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这是她从高速公路上被这些人带走后,第一次和他们进行交流。 会回去的。夏油站起身,凝视着眉眼还未长开,但已是一副美人相的女孩,只要由纪你好好听话,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见你的家人们了。 * 沢田纲吉这次是真的出院了。 出院的当天,太宰治跑来医院接他,还给他带了一身很符合太宰式审美的衣服。 褪去病服换上了那身纲吉很少尝试去穿的风格的衣服后,他站在病房里有些别扭地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周身。 呀,很适合你哦,纲吉君。黑发青年站在一旁微笑。 纲吉叹了口气,并决定一会就去给自己买些舒适的运动款衣服。 病房里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纲吉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床铺就和太宰治乘坐计程车离开了。 然后,纲吉站在了新的住所面前。 他对着这一栋带着院子的双层小型别墅,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他喊道。 嗯,怎么了,纲吉君?男人微笑着掏出钥匙,正在开雕刻着镂空花纹的大铁门。 .这个房子,你花了多少钱?纲吉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心脏碎裂开的声音。 门被太宰治打开了,他双手揣在口里,莞着唇角踏入了小院子。 房子是租的,没有花多少钱哦,我超级会省钱的啦。他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蹦蹦跶跶地往前走。 不,在东京的这种地段,像是这类档次的房子,就算租也要很多钱吧? 沢田纲吉对于太宰治的金钱观表示身心俱疲。 这谁养得起啊? 他哀叹了一口气,跟着太宰治走了进去。 不要叹气啦,纲吉君,我真的很会省钱的。男人回眸,脸上挂着明媚的微笑。 这栋房子的租金和同地段的相同类型比起来,要便宜上整整一大半呢。 沢田纲吉抽搐了几下嘴角,立刻警觉地打量起院子。 这么一听,怎么想都是这个房子有问题吧,不然为什么会比其他的房子便宜那么多啊! 这个房子.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太宰治语速很快地回应道:这个房子,是个凶宅哦。 棕发青年顿时面色苍白,肩膀不自觉地抖了抖。 诶呀,纲吉君的胆子意外的很小呢。见到纲吉怂乎乎停顿在地的样子,太宰治嬉笑了一下。 之前那个高个子应该有拿给你一副眼镜吧?话音落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和纲吉同款式的平光眼镜,然后戴在了脸上。 太宰治站在房子前,眼前架着眼镜,然后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对着在纲吉的视角里,一片虚无的空气说:嗯,果然有很多啊。怪不得会被叫做凶宅,普通人的话,的确是没有办法住进来呀。 诶呀,纲吉君,不要发抖啦。太宰治推了推黑框眼镜,回身看着一脸绝望的沢田纲吉。 快点快点,把眼镜戴上,我们要准备给房子进行大扫除啦。 作者有话要说:  宰:看!纲吉君,我给你省下了一大笔钱,是不是很感动呀? 纲吉:不敢动,不敢动 第64章 (64) 沢田纲吉觉得,他可能是要把自己一辈子的脏话都全部拿来谩骂太宰治了。 日常生活中,他很少会对其他人说什么过分的话,更不存在会有什么粗/暴的行为。 但是,这个其他人里并不包括太宰治。 此时那个身型修长,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在笑盈盈地伸手轻戳着爬在墙上的咒灵。 咒灵是由咒力组成的,咒力经由太宰治的手便会无效化。因此,那些长相骇人的东西只需要被太宰治简单地接触一下,就会直接消失。 嘭~黑发青年自己发出拟声词,挨个触摸着那些或大或小聚集在一起的咒灵。咒灵们接连消散,而他完全就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沢田纲吉戴着眼镜,一脸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看着那个男人像在跳舞一样,在偌大的客厅里转来转去,最后不禁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咒灵朝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长得又恶心又可怕,还在发出瘆人的声音。 噫! 纲吉从沙发上秒速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喊道:太.宰! 来啦来啦,金主大人~黑发青年走过来,动作轻盈地抬起指尖朝着小咒灵轻轻一点,顷刻之间,那个长相骇人的小东西便如遇风的尘埃般即刻消散。 太宰治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双手叉腰,成就感满满:哼哼~大功告成! 屋子焕然一新,连同地板都像是在闪着光。 这栋小别墅的装潢其实十分豪华,设施也一应俱全,之所以没人敢住进来,是因为里面存在着某些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前几户搬进来的人都是没住多久就离开了。虽然他们看不见咒灵,但是生活之中却会无时无刻地被这些东西影响,身体状况不仅会变差,精神也会逐渐衰弱,久而久之这个别墅就有了凶宅之称。 房产中介对这房子也十分苦恼,价格一降再降也无人入住。 前段时间太宰治主动联络中介的时候,没耗费什么力气,就以相当便宜的价格租下了这栋房子。 屋子里的确看不到咒灵了。 沢田纲吉用透过镜片的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踏上楼梯去二楼走上了一圈,发现那些大大小小的角落里各种各样的可怕东西都失去了踪影。 全部都被太宰治碰瓷一样的方法消灭掉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强的惊人啊,怪不得这家伙先前敢说自己在咒术界里很抢手。 你在做试验吗?纲吉回头问跟在身后的男人。 诶呀,被发现了吗。太宰治微笑着歪了歪头,实不相瞒,明天我们就要和一名咒术师去执行任务了。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下自己的能力。 纲吉记得他进到这屋子里的时候,看见了几个咒灵明显不同于那些会聚堆在一起小东西,虽然他不是咒术师,感受不到咒力的流动,但超直感明确地告诉他那些特别一些的咒灵实力并不弱。 然而,太宰治似乎可以无视这些咒灵的强弱。 只要是由咒力组成的东西,被他接触后,都会消失。 确认好了? 嗯。太宰治点了点头,他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纲吉君,说真的,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无敌了。 沢田纲吉翻了个白眼,全然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先练好你的体术再说吧。 能无视咒术攻击又怎样? 来一个打架厉害一点的,还不是直接就能把这家伙放倒在地。 纲吉想过太宰治的格斗技能不会太好,但他没想到竟然差到了那种地步。在天空之船上的时候,他本以为这个男人怎么也能在他手里坚持上几回合,没想到轻轻松松就被放倒了。 大概这就是,即使脑子转得再快,身体也反应不过来吧。 太宰治对此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才需要你呀。 有纲吉君保护我的话,就是无敌的存在啦。男人脸上挂着微笑,眉眼全数弯起,鸢色的长眸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细碎光芒。 这个说辞到是不错。 沢田纲吉抱起双臂依靠在门框上,他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不过在心里予以了赞同。 可以说,只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是唯一不会受到太宰治异能力影响的人。 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当他们合体战斗的时候,或许真的会成为无敌的存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纲吉莫名地对未来有了几分憧憬。 对了,纲吉君,我们去吃晚饭吧。房间打扫完毕了,太宰的肚子很符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这栋房子真的很好啦,交通很便利,环境也很不错哦。太宰治率先转身下了楼梯,走廊里远远飘来了他的声音:附近还有很繁华的商业街,好吃的很多呢~ 行吧。 沢田纲吉决定赞同太宰治选房子上的决策,咒灵被收拾干净之后,这地方还是挺顺眼的。交通方便,物美价廉。 不用勾心斗角动脑子的一天,过得莫名很舒畅。 * 东京作为日本的首都,是一座十分繁华的都市。 出了那片高档居民区后,入目的便都是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 他们到达那处商业街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去了,但都市夜生活在这一刻才正式拉开帷幕。商业大楼上的led显示屏上播放着当下流行偶像代言商品的广告,十字路口之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入目的一切都带着绚烂的色彩。 沢田纲吉没忘要给自己添置衣物的事情。 太宰治拿给他衣服好看归好看,但他穿的十分不自在。他莫名觉得这种偏英伦式的衣服还是出现在太宰的身上比较合适。 然后他在太宰治一脸嫌弃的表情下,走进了一家主打青年休闲款服饰的店铺。 说真的,纲吉君。黑发青年交叠着双臂站在沢田纲吉旁边,你的穿衣品味真的很糟糕,你知道吗? 沢田纲吉穿着宽松款、印有字母的卫衣,下身是显出他修长双腿的深灰色牛仔裤。他站在试衣镜前照了照,又侧过身子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怎么看都很帅气。 他要感谢自己身上流淌着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这血统让他从少年时期的小矮个逆袭成了如今180公分以上的高个头。 常年的锻炼使得他的身材十分匀称,骨骼发育的没那么夸张但是也足够宽阔,所以无论穿什么,于他都很合适的样子。 不,太宰,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要否认你。他看着镜子里微微歪起头的自己,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某所校园念着大学。 我对衣着的审美完全没有问题,是你太挑剔了。他瞄了对方身上那身看起来要里三层外三层套上好几件的着装,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该不会除了这身衣服就没有别的可以穿了吧? 分卷(53) 纲吉君才是吧。黑发青年撇着嘴耸了耸肩膀,衣柜里除了两件一模一样的黑西装外,全都是这种松松垮垮的衣服。 沢田纲吉抽搐了一下嘴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太宰。他黑着脸,机械地扭过头,张大着眼睛,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翻过我的衣柜? 之前他把正在入水的这个混蛋带到横滨的公寓里住过一晚上,这个混蛋一定是趁他洗澡的时候溜进了他的卧室。 诶呀,暴露了吗。男人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恶行。 顺带一提,那个放在一堆黑色平角裤中间的白色三角裤,我看见了哦~ 沢田纲吉瞳孔地震。 他几近于苦涩地辩解道:.那个是买的时候附带的赠品,我没有穿过。 噫,是嘛。对方抬手捂了捂嘴角,投射过来的眼神像是在看变态:既然纲吉君这么说,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 纲吉沉默了一秒钟。 .不对啊? 明明是这个家伙偷窥他的衣柜,为什么现在在解释情况的却是他自己啊! 太宰治。他勉强稳定住了自己刚才差点扭曲起来的表情。 请讲~男人微笑。 去死。 * 买了一些衣服之后,他们决定再商场找上一家餐厅吃饭。 四下闲逛的时候,他们路过一家店面招牌上挂着螃蟹标志的餐厅。然后太宰治就走不动路了。 呐呐,纲吉君,就在这里吃吧。他小跑着绕到了沢田纲吉身前,眼里像是在闪烁星星。 不要。刚才的事情可还没过去,他一脸蔑视地瞄了一眼这个衣食住行全靠他的男人,冷淡回应。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星星好像变得更多了,他捏住了纲吉的衣角,轻声问道:真的不行吗? 不行。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回应。 纲吉君,你再考虑一下哦。你看这里人这么多,如果你不带我去吃蟹肉料理的话,我就坐在地上,抱着你的大腿哭喊金主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对方脸上的笑容尤为灿烂。 沢田纲吉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听见了自己气愤到磨牙的声音。 凭着对太宰治的了解,他知道只要再说上一个不字,这个男人立刻就能干出这种毫无节操的事情来。 他瞪视了一眼笑意盎然的太宰治,先行转过身走向了那家蟹肉料理店。 身后的黑发男人见他回心转意,立马轻哼着小调欢快地跟了上来。 纲吉回头看了一眼再一次奸计得逞了的黑毛混蛋,按捺住了自己已经硬了的拳头。 早晚有一天要弄死这家伙! 绝对! . 小插曲过后,他们推开了那家蟹肉料理店。现在正是饭点,店里的客人不在少数。 店面的装潢还算不错,是添加了少许特别元素显得十分有新意的和式风格,主打灯光是明亮又泛着暖意的浅橘黄色,不仅让人食欲大振,似乎也会让人心情变得畅快一些。 纲吉拉开了一处双人座位的凳子,太宰治则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起菜单对着旁边的服务生一连叫了好几个菜。 纲吉君要吃什么?点好了自己想吃的后,太宰治才放下菜单,笑盈盈地望向他。 随便吧。他恹恹地回应。 啊,那就刚才点的那些都再来一份好了。他朝着旁边的服务生小姐说道。 服务生小姐离开之后,坐在对面的男人双手托起脸,微微歪起头,声音宛如在撒娇一样甜腻腻的:纲吉君,不要生气啦~ 纲吉斜眼看了他一下,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之前情况有些特殊,那时候我在调查你的身份。他在为翻纲吉衣柜的事情做辩解,之后不会再这么做啦,不要生气了嘛。 纲吉叹了一口气。 考虑到之前的那些情况,他其实也没有特别生气。把太宰治捡回公寓的那晚他就隐约觉得这家伙是特意跑过来要做什么事的,调查身份什么的也算说得通。 太宰治,明确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暖棕色的眼里却带着些微的锋锐。 我们现在是在合作,各种意义上的。而我愿意再尝试一次把信任交付给你。 所以不要辜负我。 嗯,好啊。对面的男人褪去了虚假的脸孔,他坐正了身子,挺直了脊背,表现出的姿态似乎正式了不少。而挂在面上的微笑很浅淡,但却像是真情实意的。 和纲吉君相处的很愉快,所以请安心。黑发男人微微歪了歪头,声音轻柔。 不会辜负你的。他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纲的信任,宰的承诺,都好宝贵的呀 温馨(?)的约会(?)写的很愉悦~ ovo下章开始,双人绑定出任务 第65章 (65) 七海建人准时赶到了今天的任务场所。 他拉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款式低调的黑色轿车车门,从副驾驶座走了出去。 负责接送他的辅助监督人伊地知洁高也紧跟着下了车。 虽然已经见过许多面了,但伊地知洁高始终有些害怕七海先生。 七海先生就是那种十分严肃又不苟言笑的人。一旦惹怒七海先生导致他发火的话,伊地知觉得即使自己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也会被吓到禁不住落泪。 但是问题在于,今天的任务的确有些特别。 和七海先生讲明之后,他一定会不怎么高兴吧。 伊地知洁高一脸忐忑地走到了七海建人身边。 任务场所是东京的一所高中,名字叫帝丹中学。 今天是休息日,先前也已经和校方联络过了,因此确保了学生们都不在校内。 出现在帝丹中学的咒灵已经达到准一级的等级了,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不过派出身为一级咒术师的七海建人,这项任务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大问题了。 不过. 两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七海建人的声音压低了些许,那副固定在脸上的特制眼镜镜片反射着外界的白光,因而看不到双眼。 但是伊地知能感受一瞬间的腾腾杀气。 果然生气了啊! 伊地知有些紧张地小幅度瑟缩起肩膀,支支吾吾地回应道:是,是的。这是上头安排的,不过这两个人并非没有战力. 伊地知的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尾音上扬的明快声线:哟,早上好呀~ 身着笔挺白色西服,一身精英气质的金发男人转过头。他的金属镜框泛着冷锐的光泽,眼镜下的双眸微微眯起,沉默地望着来者。 两个青年。 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个头相仿,体型都属于高瘦类型的。 左边的是个穿着沙色风衣,身上缠绕着一堆绷带的怪人,此时正在笑容明媚地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站在旁边则是个穿着白色宽大连帽衫,脚踩一双现下潮流款运动鞋的棕发青年。 伊地知推了推眼镜的镜框,趁此机会连忙向七海建人介绍:七海先生,这是太宰治与沢田纲吉。左边的太宰先生有着比较特殊的能力,上头希望借此机会测试一下他。 七海建人没急着问伊地知那个男人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反而是冷着脸道:那另一边的那个人呢? 他看向那个身上毫无咒力流动的棕发男人。 那.那个,伊地知汗颜,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支支吾吾道:他是太宰先生的恋人。 七海建人:. 两个外形都很出众的男人并肩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停在了一米开外的位置。 左边黑头发的笑得十分欠揍。明明长得一点都不相似,但是七海建人莫名就是幻视了那个大了他一届,总是喜欢卖蠢的白发学长。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尴尬,伊地知反应很迅速,他站到了两方的中间,帮助他们互相认识:那个,太宰先生,沢田先生,这位是今天负责祓除咒灵的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先生。 你好,七海先生。名为沢田的男人是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类型,谈吐似乎也很文雅,此时正在礼貌地问好。 而旁边的黑发男人则是又一次小幅度招了招手。 听见任务里突然被安排来两个完全不符合规定的无咒力普通人,七海建人此刻的情绪实在是不怎么高涨。 但他并没有忘记自身的礼仪,于是微微颔首,算作是回应。 伊地知先生说的,你身上的特殊能力是什么?他看向那个除了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缠着绷带的黑发男人。 大概就是轻轻一碰,就可以直接消除咒灵吧。黑发青年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动作优雅地戴在了脸上。 七海建人轻轻挑了挑眉,对此表现的将信将疑。 他看向旁边的伊地知,而伊地知则是点点头表示太宰治的话属实。 这种能力,真的存在吗? 在一个毫无咒力流动的普通人身上? 他望着太宰治脸上的黑框眼镜,确信这个男人连咒灵都看不到。 真麻烦啊。 原本就对祓除咒灵的工作毫无激情,没想到还要保护两个普通人一起进入祓除现场。 难度加倍,工资却不涨。 咒术高层就是狗屎。 心中想着糟糕的话语,七海建人面上却表现的十分平淡,他再次望向伊地知:真的要带他们进去吗? 伊地知一时语塞,感受到了七海先生话语里的嫌弃。他紧张地抖了下肩膀,颤颤巍巍地说:呃,上头是这样说的,所以. 我知道了。七海点了点头。 穿着白色西服,金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率先走向前去。直到站立在帝丹中学的校门前后,他才回头扫视了一眼这两位青年。 他盯着黑发男人思考了一下对方的名字,然后才喊道:那个叫太宰的。 被点名后,沙色风衣男子就像是教室里突然被点名的学生,他高高地举起手,语调轻扬:到~ 无论咒灵什么等级,只要你触碰咒灵,就会消失?为了确认些什么,七海建人又一次询问道。 三级、四级的诅咒似乎是这样。太宰治收回胳膊,如实地回答了问题,再高级别的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还没碰到过。 他将双手揣回口袋里,笑眯眯地继续道:嘛,不过应该也会消失吧~ 真是轻浮的男人啊。 难怪总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五条悟那个家伙。 高大的金发男子抬手推了推特制眼镜,面部毫无波澜,看起来严肃无比。 我明白了。 一会伊地知会升起[帐],你们就在[帐]的外面等着吧。 我会制服掉咒灵,让它失去行动能力。太宰先生你只需要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触碰一下它就可以了。七海建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是最优解,不仅可以省去保护这两个人的时间,还能完成上头安排的任务测试这个叫太宰治的男人究竟是否如情报所言那般,有着消除诅咒的能力。 七海先生,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那个长相极具亲和力的棕发青年突然开口了,请让我们进入祓除现场吧,当作我们不存在就可以,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的。 似乎是因为有着一副老实人的长相,所以说出来的话显得格外诚恳。 伊地知洁高没告诉他这个叫沢田纲吉的人是否有什么特别能力。七海建人不懂这个青年为什么会一起跟来。 但是,总归是有什么理由的。 最起码不该是荒唐的,这两个人家伙是恋人这种事。 不过七海建人并不好奇,他没兴趣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并不认同让两个普通人进入祓除现场,但是既然他们已经这么说了,他不想浪费口舌阻止他们。 这是你们自己说的。七海建人的面部毫无波澜,他转过身再次走向了校门的位置,留下一道宽阔的背影。 纲吉和太宰跟了上去,随后他们便听见男人说道:我会当作你们不存在,祓除咒灵的过程中,请不要指望我会保护你们。 * 进入帝丹中学高等部的校园之后,天空升起了一团黑色的粘稠状物,它像是一滩液体一样呈出半圆形慢慢扩散,最后笼罩住了整个校园。 纲吉已经戴上了专门为无咒力人士提供、能够看到咒灵的眼镜。他抬头看了看包裹住了学校的暗色屏障,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帐]吗? 真的是长见识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咒术师、咒灵这些特别的东西存在。 走在旁边慢悠悠像是在散步的太宰治点点头:嗯嗯,是为了防止普通人观测到祓除现场所以才设置的。 不过,如果被我触碰到,这层屏障就会直接破碎掉哦。太宰抬起绕着绷带的手掌,微笑着晃了晃。 前面的七海建人早已把他们二人丢在后面。他迈的步伐极大,脚底像是升着风,全然没有理会他们,只当他们不存在。 太宰,我们快点跟上去。纲吉注意到七海建人已经走入一所教学楼了。 诶呀,纲吉君不是害怕那些长相吓人的咒灵吗? 纲吉沉默了半晌,走路的速度却加快了些许,他把太宰丢在了后面,然后才睁眼说瞎话:不,我不怕。 口是心非呀。太宰治一边嬉笑一边蹦跶着跟了过去,放心啦,我是不会嘲笑你的,纲吉君。 纲吉一脸气愤地吐槽:那你倒是收起你那副笑嘻嘻的欠揍样子啊! 两个人紧跟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进入了教学楼。 纲吉感受不到咒力,但是却在踏入那栋建筑物的时候,蓦地感到背脊发凉。 进出教学楼的那道门仿佛将内部与外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不同于外界带着夏季余热的温度,这栋楼里冷的出奇。 分卷(54) 纲吉站在大门前四下环顾,只看见了空旷的长廊,走廊的每道门上都带着一小块玻璃,远远的透过玻璃,就可以看见摆放着许多桌椅但空无一人的教室。 七海先生呢?在路上观看[帐]的时候耽误了一小会儿时间,他们终究赶过来的慢了一些,现在已经找不到那个金发男人的身影了。 唔,去楼上了吧。太宰治微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楼梯。 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纲吉看向那处楼梯。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是直觉啦,直觉。黑发男人回答的理直气壮。 .不,论直觉的话,应该还是这边的会更精准一些吧。 那就去楼上吧。纲吉感受到超直感似乎也在向他指引着去往楼上的道路。 因为他能隐约察觉到,自楼上传递而来的某种危险之感,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不自觉地警觉起来。 太宰治倒是表现的与往日无异,全然看不出有任何的危机意识。 这次任务其实不必很担心的啦。他轻飘飘地说着,和纲吉踏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 咒术界的老头子们还在确认我的价值,这次的任务充其量就是一个测试,并不会很困难。为了确保我的安全,那个被派遣来的一脸严肃的咒术师应该也很强吧。他声音泛着些许懒倦,说到此处还耸了几下肩膀。 在此之前如果找了什么特别强的咒灵,让我一不小心遭遇危险的话,那可是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今天应该就是亲眼目睹一下咒术师和咒灵打斗的现场,然后就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吧。 纲吉抽搐了几下嘴角。 他觉得太宰治可能对平平淡淡这个词汇存在什么误解。 二人一齐走到了二楼。 太宰治停顿下身子,正欲打量这层楼道,却听见纲吉说:不在这层楼。 黑发男人侧过头,眨动了几下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像是乌秋伸展开了羽翼。他意味不明地低声笑了一下,随后便问道:那纲吉君觉得是在第几层呢? 不远了,第三层或者第四层吧。纲吉能感受到那阵危险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浓重。 好,那我们接着往上面去吧。太宰治轻声道。 他隐约明白自己是怎么在天空之船上遭遇人生滑铁卢的了。 这个男人除却那耀眼而强大的火焰,身上果然还有其他异于常人的能力啊。 他朝着走在前头的修长身影,渐渐展露出了然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被扒的什么都不剩的纲吉君(叹息) 评论过千了,双休日加更吧,最近课多,日三已经精疲力竭了(再次叹息) 第66章 (66) 说起来,咒术师们是怎么找到咒灵的啊?纲吉注意到七海建人进了校园后,就像是锁定了目标一般,直奔教学楼。 是咒力的残秽,咒术师们可以沿着痕迹寻找咒灵,不过我们大概是看不到的。跟在后面上着楼梯的太宰治回答。 这样啊。话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啊.纲吉之前就想问了,这家伙好像已经对咒术师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了。 哼哼~男人有些愉悦地哼笑了几声,加快速度走到了纲吉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我在东京的这段日子,可是收集到了很多情报呢~他弯起眉眼,一脸自豪地看向纲吉。 这家伙,为了【书】也是有够努力的。 而且沢田纲吉不得不承认,似乎从天空之船下来截止到现在发的生所有事情,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每一次太宰治提前告知于他的事情,无论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最后都会转变为事实。 真是可怕啊,这种头脑。 同时,纲吉也不禁好奇起来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得到【书】。 他是为了借取力量去支撑自己那岌岌可危、濒临毁灭的世界。那么太宰治呢?他会拿去做什么? 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如果和书许愿,大概会许啊,请让世界毁灭吧!诸如之类的愿望。 咦,话说【书】是用来许愿的吗? 纲吉眨了眨眼睛,对自己潜意识里的想法感到一阵茫然。 纲吉君,你又在偷偷吐槽我了吧。男人轻侧过头,瞄了他一眼,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着。 听见太宰治的话语,思绪骤然收回,纲吉不禁咋舌。 每到这个时候,纲吉君就会露出很固定的表情呢尾音被黑发青年拉的很长,懒懒散散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像是在午后刚睡醒般的沙哑之感,全然感受不到此人正置身于有咒灵出没,随时会遭遇危险的现场。 表情?有吗?纲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没有袒露什么很明显的情绪。 况且他有做过这方面的训练,一般情况下来说,他都是可以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肌肉的。 有哦,蠢乎乎的那种~男人微笑。 你.拳头又硬了。 就在太宰治插科打诨之时,楼上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颤。 楼道间像是遭遇地震一般摇晃了几下,二人皆是伫立在原地先去稳住身形。 些许沙石从上方的楼梯倾斜下来,一时之间灰尘四溢。 震荡消失了。 纲吉和太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动作十分同步地一同向上方跑去。 . 七海建人应该是正在和咒灵战斗,从这巨大的声响可以判断他出就在这栋建筑的第四层。 二人迅速地抵达了四楼,太宰治站在楼梯口,正要四下张望确定七海建人的方位,只听纲吉道:左边,他便立刻动身朝着左侧奔去。 打斗的声响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来越大,二人朝着走廊的尽头一路奔跑。最后他们抵达最末尾的教室外,刚好看到七海建人后跃着从门中跳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一柄被围绕上了许多层白布的长刀,白布之上是斑斑点点的血痕。 七海建人向后退开数步,直到背部贴到墙面,才皱着眉头轻嗤了一声。 另一道蓝色的身影如风一般从教室门口疾驰而来,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不过眨眼的功夫,那蓝色身影便如同闪现一般出现在了七海建人的身前。 七海建人向旁边闪避,那道身影灵活地在墙面停留片刻,随后直接弹跳而下,再次抬手攻向他,甚至发出了愉悦而疯狂的笑声。 那是.人? 沢田纲吉微微睁大双眼,眼看着那灰蓝色长发男人的双手在顷刻间化作了刀刃,与七海建人的长刀互相碰撞溅出点点火星。 七海建人此时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原本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金发此时散落了几根垂在他的眼前。原本洁白的西装上尽是灰尘,还上下遍布着褶皱。 他有些费力地抵抗着男人的进攻,听见奔跑而来的脚步声,他连忙转过头望向二人,大声嘶吼道:快跑! 咦?那与七海建人缠斗着的蓝发男人也侧过头,露出了那张有着缝合线的脸。 他望向纲吉和太宰,以一种近乎于单纯的表情眨了眨眼。他歪歪头,不解道:没有咒力吗? 七海建人的长刀用力挥来,蓝发男人动作轻盈地向后翻转,闪避开了那一击。 他向后跳开,拉长了些许距离,脸上挂着诡谲的微笑,从身后掏出了两个手指大小像是刻着人脸的诡异东西。那东西被他丢落在地,接触地面的瞬间,它们的体型骤然增大,化作了两个长相丑陋五官狰狞的怪物。 去吧,杀掉他们。他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太宰和纲吉,笑嘻嘻地命令。 那两个徒有黑洞洞的眼眶的怪物一边发出着像人工拟合后的电子噪音,一边抬着手笨拙地朝二人袭去。 而蓝发男子则咧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再一次向七海建人发出进攻。 你们两个快走!七海建人朝他们二人吼道。 这是突发情况!学校里出现了特级咒灵,你们快离开[帐],让伊地知请求救援! 咒术师,不要发呆啊。蓝发男子化作锋利长刀的手臂再次挥去,破空之声响彻。 纲吉望着朝他们跑来的两个笨拙怪物,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呼唤道:太宰。 太宰治的脸上挂着不带分毫负担地笑容,他连声应道:是,是。随后像是在逛街一般,悠闲地站立在了纲吉的身前。 黑发青年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变大了些许。他直接动身,朝着那两只似人非人的怪物跑去。太宰治的速度很快,即将被那两个怪物袭击的时候,他轻巧地自空中翻腾而起,双手按在了两个怪物的头上。 太宰治腾空翻转了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然后以一个半蹲的姿势落在地面。沙色的风衣随着他的动作优雅地飘起,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正拍着双手欲转过身去,却听见背后又传来了那些东西瘆人的叫声。 黑发男人微微睁大双眼。 他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侧过头,只见那两名怪物并未在他的触碰之下消失,此时它们正在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朝着纲吉的方向奔去。 那个棕发青年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也因为他们没有消失而诧异着。但他还是反应迅速地在掌间点燃火焰,他将手攥成拳状,摆出了应战的姿态,那团流动的金红色随之汇聚,耀眼而绚烂。 纲吉注意到这两个长得实令人恶寒的东西,在太宰治的触碰过后,奔跑的动作似乎变得更加缓慢了,看不到眼球的黑色眼眶还向外渗着猩红的血液。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强行止住了肩膀的抖动,忍着生理性的呕吐感,将拳头挥向了离他更近的怪物。 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在那一拳之下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向左侧的墙壁飞去。在被击飞的过程中,它撞到了身后的另一只,于是它们两个一齐撞在了墙壁之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花顶上有碎石落下,那两个怪物叠在一起,像被镶嵌在了墙壁上一般,被迫固定在了碎裂的水泥墙之中。 它们身上还燃着熊熊的火焰。 那两个怪物在火焰之中痛苦地抽搐,畸形的四肢想要挣脱束缚一般上下乱摆着,黑洞洞的眼眶向外流淌出了更多的血液。它们张大了嘴巴似是要声嘶力竭的呐喊,但在那携着高温嗯金红火焰下,它们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停顿住了动作。 它们死了。 不远处的蓝色长发,穿着破烂的暗蓝色上衣的男人露出了如获至宝般的惊喜表情,他盯着那团火焰,双目犹如在放着金光。 呜哇!那是什么!?他惊异地大呼。 咒术师,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哈哈,好厉害!明明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蓝发男子越说越激动,甚至不禁大笑出声。他那妖冶的异色双眸睁得极大。此刻他就像个路过玩具店后,一脸贪婪地望着橱柜商品的孩童。 七海建人也被那火焰惊得说不出话,但他很明确现在应该做什么,他一边接着对方的攻击,一边不忘再次叮嘱二人:你们两个快走啊!离开这座学校! 纲吉望着动作明显延缓下来,显然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的七海建人,他踌躇了片刻,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旁边的太宰治说:我们先听七海先生的,纲吉君。 毕竟是第一次参与祓除咒灵,二人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听从七海建人的话,立刻离开这里。 太宰治抬起手心有些沉默地望着自己缠绕着些许绷带的掌心,他做了几个抓握的动作,又看向了那两个被纲吉打到墙上已经是去了生命体征的的怪物。 现在好还出现了什么特例情况。 这两个咒灵因为什么缘故,在他接触之后,并没有消失。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性,比如它们并不咒灵。 在未知过多的情况下,不宜擅自行动。 所以,先听从有经验的咒术师。 好,我们尽快去联系伊地知先生。纲吉点点头。 不远处的蓝发青年望着转过身,正欲离去的两个青年,只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扬声道:想逃吗? 他像是即将展露自己的新玩具一般,兴奋地高呼:由纪,出来,轮到你登场了! 蓝发青年的声音刚落,正欲加速奔跑的纲吉便抬起一侧手臂,示意太宰停下,并将对方有力地护在后面。 危机四伏之时,超值感又一次精准应验。 侧边方向突然有一大堆干枯的藤蔓破墙而出,那细长的藤身还附带着几只漆黑的眼睛。墙壁被毁之时发出来震耳欲聋的惊响,无数破碎的细小石块伴着沙土飞溅。 纲吉退后了一步,闪避开那些小石头。 直觉告诉他,前面正在有人敢来,而且散发着十分浓重的压迫感,危险级数似乎相当高。 弥漫着沙石尘埃的走廊里,传来了不易察觉的赤脚走路声响。 那阵轻薄的烟雾渐渐散去,只见一个身形娇小的乌发女孩站立在了他们面前,阻隔住了二人的去路。 少女面色苍白,她轻垂着头,缓慢而僵硬地抬起灰蒙蒙的眼帘。 然而望着此刻站立在眼前的少女,沢田纲吉却渐渐瞪大了眼睛。 第67章 (67) 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就像是超负荷运载奔溃掉的计算机,一切程序都在顷刻之间瓦解破碎了。 地面被掠起的灰尘四下飘散,阻隔了一瞬前方的视线。 棕发青年伫立在原地,毫无动作。他犹如丧失了魂魄一般,双目无神了良久。 他的瞳孔在慌乱地震颤,唇瓣轻轻开合,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之中流溢而出:由.纪? 被他伸展着手臂拦在后面的黑发男人看了他一眼。 对面的女孩瀑布一般倾泻下的长发无风自动,她穿着无袖的黑色连衣裙,裸露在外的细瘦双臂和小腿显得她比同龄者还要娇小一些。 不同于她的异卵双胞胎姐姐,她的相貌更加文雅一些,惹人怜惜一些。 这大概会让旁人产生一种想要将她保护起来的冲动。 如果忽略她身后的残垣断壁,还有她脸庞和嘴角的猩红汁液的话。 她看起来像是刚刚吃过什么东西,在纲吉将视线投射到她的脸上时,她却又欲盖弥彰一样慌乱地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红色。 分卷(55) 稻森由纪大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为她辅导过功课的老师。 她看过来的眼神同样透着惊异与茫然,原本张牙舞爪舒在她身后展开着的干枯树枝似乎也有慢慢回缩的趋势。 老师。由纪此时的表情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将擦去了鲜血双手垂在了身后,眼神无措地四下游移。 她甚至有了即将转身逃离开的动作。 由纪!纲吉忙喊道。 女孩已经侧过一半的身子被迫定在了原地。她沉默地将嘴唇轻轻抿起,前额的乌黑刘海遮蔽住了她眼睛。看不出此时正在想着些什么。 棕发青年轻轻垂下眼帘,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的火焰也尽数散去。 再次睁眼时,他的双眼再度转换为那弧度柔和,内里澄澈而温暖的眸子。那暖棕色的瞳眸之中,像是带着能够融化严冬的温度。 而他的脸上也扬起了微笑:终于见到你了,由纪。 樱田先生,稻森女士,还有你的姐姐和妹妹 大家都很想念你。 黑发女孩原本转过去的身子又缓慢而机械地朝向了沢田纲吉 听见家人名字的那一瞬间,这个不知经历了多久漆黑日月的女孩,终于有了些微动容。 那双麻木冷峻的眼睛里,终于涌入了光亮。 她的嘴唇抖了抖,面部肌肉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真的吗?她小声呢喃,哭腔不由自主的伴随其中。而身后那些粗壮的树枝正在回旋着缩小,渐渐地被她收回。 真的,由纪。青年的双眉不自觉地向下撇着,露出了哀婉的模样。 自从你消失了,他们的心里都是空荡荡的,噩梦萦绕,苦痛缠身。 他们即使丧失了记忆,灵魂却也在无时无刻地思念着你。 另一边。 历经多次尝试之后,实力飞速成长的人形咒灵,现在对付起七海建人已经堪称游刃有余。 咦?由纪那边,怎么没有动静呢?他甚至可以在等待七海建人反应的空档里,抬手张望一下不远处的情况。 全然是一副将这场战斗视作儿戏的状态。 平日里心境都保持毫无波澜的金发一级咒术师,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恍惚有种怒火攻心的感觉。 完全,被小看了啊。 这是他第三次对上这个有着惨无人道的术式的缝合脸咒灵。 这个蓝发家伙对于人类的性命全然视若无睹,甚至对其作出了极具侮辱性的行为。 有多少无辜的普通民众是在不明不白的状态下被改变了灵魂的形状,变成了长相诡异的怪物,一边经受无边无际的痛楚,又一边步向死亡的? 七海建人永远忘不了曾经有一个被改变形状后,在他的脚下哭泣着的人类,哀声乞求着他杀掉自己。 咦?由纪真的没有动作耶。蓝发的人形咒灵顶着那张无害而清秀的脸庞踮起脚尖,他抬头向远处张望着,甚至扬声大叫道:由纪你不是刚吃饱吗?快点动起来呀! 他甚至一脸单纯,近乎于困惑地挠了挠脸颊,明明刚才吃掉了一整只咒灵呢.难道说又饿了吗? 特制金属眼镜下的眼睛在瞬间被七海建人瞪大,棱角分明的面部在那一刻僵硬的像是硬化调的石块。 吃掉了。 他扭头看向远处那女孩的表情变得尤为震惊。 难怪没有见到这次档案上记录的有关此次行动发准一级咒灵,反而是再次碰见了这个难缠的人形缝合脸咒灵。 因为,他在带那个女孩觅食。而他们刚巧在觅食的过程中,撞到了一起。 啊,不想玩了,我要先过去看看小由纪~蓝发咒灵努了努嘴,以化作刀刃的手臂接下了七海建人的重力一击,他携着尖锐的刀尖蹭过咒术师的砍刀边缘,动作轻盈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随后,剧烈的冲击波飞速而来。身体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眼睛刚刚捕捉到这一次的进攻,七海建人就在那巨大的压迫力下,直接撞向了走廊的墙壁。 砰! 整栋建筑物似乎都摇晃了几下。 墙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周遭全是细碎的裂纹。 金发男人大张着手臂,头部向下垂着,被一个十分粗/暴的形式镶嵌在那面墙中,白色的西装染上了血红,已经失去了意识。 嗯,一会就过来让由纪吃掉你吧。人形咒灵双手叉在腰部,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不知道咒术师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呢,之后一定要问问小由纪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此处。 * 沢田纲吉盯着此时变成了一个球,瑟缩在自己手掌心的由纪,陷入了堪达一个世纪的漫长沉思。 眼睛,好多啊. 由干枯的树枝交错而成的球状物上,挂着许多眼睛。眼睛的形状其实很优美,睫毛甚至纤长浓密,和由纪本人的很相似。 只是那些眼睛此时都是晶莹闪烁的,里面打转着泪水,似乎很快就要流淌出来了。 几分钟之前,这个不知遭受了什么的孩子,一步一步地,就像在追寻着阳光一样,走向了沢田纲吉。 见女孩朝他走来,纲吉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掌。 然后,女孩站立在他的面前,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球。她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纲吉的手上。 沢田纲吉:. 虽然但是,这和他预想的结果好像不太一样。 他盯着手心中这个外形有些骇人的树枝球,突然觉得这球有点烫手。 旁边传来了黑发男人幸灾乐祸的笑声,纲吉瞪视了太宰治一眼可又不敢把球丢给太宰,只好用力地将变成了球的由纪捧在自己的手中,以防止她掉落在地。 纲吉,这是你的学生啊.要学会坚强。 这么在心里默念着,沢田纲吉却还是产生了想哭的冲动。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剧烈的声响。 上方又有沙石掉落下来,整座建筑物似乎都在那震耳欲聋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纲吉回过头,却见那个方才与七海建人打斗着的蓝发男人此时正一脸好奇地站立他的面前,脸与脸间的距离极近。 一张带着缝合印记,有着异色双瞳的脸孔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视觉空间。 我很好奇啊,你那个火焰,明明不是咒术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呀。蓝发男人笑得一脸单纯,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困惑,弯起的眼睛里甚至像是在闪耀着光芒。他此刻的样子就像个正在向老师请教问题的乖巧学生。 意识到这个蓝发家伙刚才就那么无声无息站立在他身后后,沢田纲吉的瞳孔骤缩。但也仅是一瞬间,他很快地恢复了冷静,连带着面部的表情也变得冷淡下去。 他动作迅速地向后跳跃,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怀里紧紧拥着变成了树枝球的由纪。 见到变成球的由纪就在这个棕发男人的怀里后,蓝发男子更是尤为震惊。 由纪你又不开心了吗?可是不是刚刚吃过饭吗?怎么变成了球,还跑到了别人的怀里? 纲吉拧了拧双眉,发现并没有看到同行的七海建人,于是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七海先生呢? 七海先生?蓝发缝合脸歪了歪头,像是思考了一小会,随后他恍然大悟一般展露出笑容:啊,你说的是那个咒术师吗? 已经,被我钉在墙里了。他笑得十分灿烂,就像是在分享一件喜悦的事情,还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墙壁,就像你用火焰把那两个人打进了墙里一样哦。 人? 沢田纲吉注意到了这个关键性的词汇。 他抬起一只手向下小幅度地拽了拽眼镜,发现眼前的蓝发男人消失在了视线里,而那个陷进去的墙坑,却是有那两只异形的怪物。 这个蓝发的缝合脸,是个咒灵。 而那个坑中的,不是咒灵,而是.人类? 太宰!他大吼道。 身侧的沙色风衣男子会意地立刻冲了过去,他抬起绕着绷带的手臂,如风而至般挥向了那个人形咒灵,那一瞬间他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了锐利的弧度。 然而这个蓝色长发的人形咒灵反应十分迅速,男人的指尖险些剐蹭到他的衣服上。他不解于这个黑发男人突然袭来的攻击,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由纪,如果你饿了,那边有个咒术师可以用来吃掉。那名咒灵说道。 不要再让这家伙抱着了,夏油之后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没有好好看顾你的。 纲吉低下头,看向了靠在他胸前的球,由纪,是这个男人把你变成这样的吗? 怀里的球轻轻晃了晃,似乎是在摇头。 但是那些打转着晶莹液体的数个眼睛,却开始流淌起泪水。 委委屈屈的样子,就像是在询问变成了这样的自己,应该如何回归横滨面对自己的家人。 由纪,我会救你的。纲吉有些动容,他字字句句都十分有力地说道:我会带你,回到横滨。 哈?对面的咒灵嗤笑了一声。 由纪,不要听信那个家伙的话,他在骗你,快点杀掉他吧。 闭嘴。棕发青年猛地剁了一下脚,金红色的火焰自他身后绽开,一时之间,火花四溢,将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了这艳丽的色彩。 虽然不知道由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怎么想都和你脱不了干系。他张大那同为金红色的锐利眸子,杀意从中扩散而出。 眼见那分明与咒力毫无关联的火焰再次燃起,蓝发咒灵有些激动地望着火焰看了一小会,这才反应过来由纪还在那个棕发青年的怀中。 他眨了眨眼睛,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喂喂,不是吧?由纪?你真的不动手吗? 树枝球缩在纲吉的怀中,静默无言。 没能等到回应的蓝发咒灵,面色逐渐阴鸷起来。 他们都叮嘱我不可以伤害你,由纪。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将目光直勾勾地打在纲吉的身上。 虽然这个家伙很有意思,可是,如果你执意和他呆在一块的话,那我只好.他的身影刹那之间消失在了纲吉的面前。 杀掉他了。声音出现了纲吉的耳侧。 沢田纲吉侧过头,眼见着那个迅速出现在他身侧的男人,即将将手触碰在他的肩膀之上。 不许你碰,沢田老师! 怀里的球不见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空中的女孩瞪视着蓝发咒灵,空洞的目光中伴着无尽的杀意。 她张开樱色的唇瓣:领域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ooc的小剧场 真人:唔,让我来看看这些人灵魂的样子。 真人:咦,这个灵魂好丑啊。黑乎乎的一滩烂泥什么的. 太宰治:?你礼貌吗 第68章 (68) 周遭弥漫起了一团白雾。 说是雾其实不算准确。和先前在高速公路上看到的不同,这些雾更像是显示出了实体的絮状物,它们有选择性地团团围住了蓝发的咒灵,还有由纪自己。 蓝发咒灵在被那些絮状物控制住了动作后,双眸震颤着被拉向了那片凝聚在空中的白色。他与由纪犹如化为光一般,最后一同进入了空中流动着逐渐形成球状的白色物体之中。 白色球体凝成了完全的实体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面,直接将走廊的地板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槽。 由.纪?纲吉盯着这全然超出他认知的一幕,险些忘记如何发声。 纲吉君,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她展开的[领域]里。站立在旁边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那个白球的,[领域]从外面看竟然是这样的吗?没想到你的学生,竟然还能选择性地将目标带入领域里,真是不得了啊。 所以说,他们这算是内讧了吗?黑发男人低头看了看球下方的深坑,轻声感叹:再向下一点,这层楼就要被打穿了呢。 太宰治朝前走了几步,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道:你说我要是碰一下这个东西,会发生什么呢,纲吉君? 纲吉面无表情地瞄了他一眼,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开玩笑。 于是他简言意骇:我会宰了你的。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万一由纪因此而消失了怎么办? 诶呀,好凶。男人微笑着举起双手作出了投降状,他示意着自己的无害性,随后向后退开,与这个白球拉开了距离。 话说,纲吉君,他们刚才的对话,你应该听见了吧?太宰治轻飘飘地说道。 听是听见了,但纲吉没理解太宰究竟在强调哪些对话。 太宰治没急着解释自己的看法,反而是抱起双臂,将视线投射过来。 纲吉君,你第一次见到由纪的时候,她是现在的样子吗?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者说,是现在这样的实力吗?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 没有。他回答的十分笃定。 先前在高速公路上的由纪,还是一个体积庞大外形瘆人的怪物。有点像刚才由纪缩在他手掌里的样子,不过是放大版的,而且还有畸形的四肢。 非要形容的话,那时的由纪就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迈着蹒跚的步伐笨拙地前行。说话也不怎么利索,只能反反复复地重复那几个字。 但是现在再见到她,她展现出的完全就是人类的模样了。 而且似乎还能掌控自己的力量。 我不清楚由纪从失踪到现在都经历了什么事情。纲吉凝视着那还在散发着白光的球体,眼里涌入了几分担忧:不知道她现在在[领域]里怎么样. 沢田老师,我没事。由纪的声音从白球的位置传了出来。 纲吉微微一愣,赶忙问道:由纪,现在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吗? 老师,请别担心,你先带着同伴离开这里吧。女孩带着童稚的细腻声音再次传出。 分卷(56) 沢田纲吉想到了不远处还受着伤的七海建人,有些踌躇:可是. 没关系的。[领域]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似乎很安全,因为她十分温柔的笑了一下:沢田老师,我们做个约定吧。 以后我们一定要,一起回到横滨,去看叔叔、妈妈还有里美和怜叶。 约定好了哦。 沢田纲吉凝视着那白色的球体,徒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这里令他于心不忍,可是他知道此时站在[领域]外的自己,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嗯,约定好了。尽管不知道由纪能不能看到,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地向那白球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带你回去见你的家人们。 然后,我们一起参加樱田先生和稻森女士的婚礼。 * 纲吉将几乎整个人都像被打桩一样钉在了墙里的七海建人弄了出来。他的伤势十分严重,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虽然很微弱,但值得庆幸的是呼吸和脉搏都还在。 他将受伤的七海建人背了起来,和太宰治一起下了楼。 整栋建筑物都在摇摇欲坠,四楼的位置尤其可怕,出了教学楼再转头一看,四楼有一半的外墙都坍塌掉了,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走廊,五楼的位置也凹陷了下去。 身后背着体重高达到七十公斤的成年男性,沢田纲吉仍旧脚下生风,全然看不出有丝毫的吃力感。 太宰治小跑着跟上纲吉的步伐,保持同步的速率和他并肩而行。 说起来,纲吉君之前在自己的世界,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问道。 纲吉扫了一眼男人,很快又收回了视线,还卖了一个关子:你觉得呢? 军人或者那种政府机关的特工之类的?太宰治推测。 毕竟沢田纲吉这个人实在是过于正直了,是那种虽然不算墨守成规但是却十分尊重规则的人。 太宰治甚至不觉得他想要得到【书】是为了满足什么一己私欲,并且他坚定地认为,沢田纲吉一定是肩负着某种大义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他推测沢田纲吉出身政府机关,亦或是来自国家军队,总之肯定是普遍意义上正派的存在。 没准还是那种被奉为人形兵器的存在呢。 毕竟这个男人就是很强啊,各种意义上的。 噗。棕发男人没有憋住,直接轻笑出了声。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内心产生些微波动,他为自己判断上的失误感到诧异:不是吗? 不是。纲吉摇了摇头。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太宰治,莫名体会到了逗弄他人的乐趣。 啊,竟然不是吗。黑发青年的语调涌入了几分懒散,真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呀,所以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就算说出来,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望着前方距离越来越近的[帐],纲吉轻声回答。 在西西里工作的时候,沢田纲吉总会为自己的外形感到苦恼。光看外形是绝对不会有人猜测他是一个黑手党首领的。 尤其是刚继承家族的时候,在外交方面他没少吃苦头。 纲吉君,说吧,我绝对不会惊讶的。太宰治推了推眼镜,像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黑手党。纲吉快速地回答。 ?太宰治停顿下脚步,第一次当着纲吉的面流露出了受到刺激的表情。 还是家族的首领呢。纲吉忍住笑意,接着补充了一下细节。 长着一副三寸不烂之舌的男人头一次感到语塞,全然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他沉默一会才问道:.所以,纲吉君是来这个世界干什么的? 棕发男人的表情很平淡,甚至还轻轻耸了耸肩膀,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简单总结的话,我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来。 太宰治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迟疑道:.黑手党拯救世界? 是的。纲吉一脸诚恳地点了点头。并且在心中为自己成功做到让太宰治流露出这等表情而窃喜。 太宰治呆愣在了原地。 沢田纲吉没有再理会他,背着身后的伤员快速地穿过了那层笼罩住了整个学校的圆形屏障,徒留黑发男人一脸震撼地站在身后。 . 在外面等待着他们的伊地知洁高没想到七海建人的伤势竟然会这么惨重。 反观没有咒力的这两个青年,竟是毫发无伤。 发生什么事了?伊地知反应迅速地帮着纲吉将昏迷的七海建人搀扶进了轿车的后座。 出现了一个蓝色头发的人形咒灵,七海先生一直在和他缠斗,受了很严重的伤。纲吉没谈由纪的事情,但是如实回答了一部分的真实情况。 一提起蓝头发的咒灵,伊地知很快便意识到了究竟是谁在作怪。 他目光凝重地点了点头,一边拨通着电话一边关上了轿车后排的车门。 伊地知刚坐上驾驶座,电话便被接通了:五条先生,是,对。七海先生受伤了,我现在带他去家入小姐那里。 沢田和太宰.伊地知看了一眼还站在车外的两个男人,回答道:他们都没受什么伤.啊,好的。 伊地知又回复了几句话,然后电话便被挂掉了,他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朝着这两个相貌出众的青年说道:那个,二位,请上车吧,五条先生说要和你们见一面。 * 伊地知一路行驶,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纲吉帮着他把白色西服有一半都被染上血色的男人送到了一个类似手术室的地方,手术室里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但黑眼圈很浓重的长发女子。 想必这位就是伊地知在电话里所说的家入小姐。 她见到纲吉是副生面孔,便站在一旁双手揣在口袋里多注意了几眼这个棕发青年。当七海建人被安置好后,她还朝着纲吉说道:有劳了。 纲吉礼貌地点了点头回应了女子,然后便离开了手术室。 虽然只进去停留了片刻,但纲吉注意到这里似乎没有太多和手术有关的工具和仪器。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专门为咒术师提供医疗的地方,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师,想必也是一名咒术师。 他刚走到走廊,便看见太宰治的背影,而太宰对面站着的是个个头很高的白发男子。 是之前见过一次面的五条悟。 那个男人还是那副怪异的打扮,脸上戴着黑色眼罩,穿着一身感觉会特别闷热的暗紫色制服。 两个人正在说这些什么,沢田纲吉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两个长相并不相似的男人,脸上竟挂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假笑。 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剑拔弩张之感,似是下一秒就会大打出手一般。 这两个家伙在说些什么啊.气氛竟然差到这种地步。 诶呀,纲吉君。见到沢田纲吉从手术室走了出来,黑发青年回过头,笑眯眯地抬手和他打着招呼。 纲吉立定在了太宰治身边,望着对面的白发男子,语气保持着十足的礼仪性:五条先生,请问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发男人收敛些那先前和太宰治对峙时的表情,看向纲吉的仪态便正常了许多:沢田君,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病房谈的事情吗?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 他和五条悟明确地表明,那个出现在高速公路的咒灵就是他的学生。而他,一定要想尽办法拯救那个孩子。 那就敞开心扉一些吧,收起你们那副过分防备的姿态。话及至此,他微微侧过头,似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太宰治。 如果你们还想救那个女孩的话,就把那栋楼里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人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尽心尽力地带孩子出来觅食,竟然还反过来要挨孩子揍。 太宰仍旧在思考为什么黑手党要去拯救世界。 双休日的加更改到中秋节吧,因为学校调休,周六要上周一的课,所以今天是满课,实在是没有时间挤出第二更(咸鱼瘫.jpg) 话说,现在jj可以点开封面看大图了。 我每次点开封面的大图,都感觉自己画的格外潦草(我甚至忘记了给宰画脖子上的绷带。明明起草稿的时候还有画,结果勾线的时候,绷带却被我遗忘了) 此时的川川有了一种想画新封面的冲动(悲愤) 感谢在2021091300:00:00~2021091800:4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有木兮、默然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790582、春花秋月何時了8瓶;蝴蝶不忍3瓶;烟华如梦、咕咕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69) 七海建人看到过由纪。 等他从医疗室里醒过来之后,五条悟一定回去问询他在那所学校里的相关情况。 直觉告诉沢田纲吉,这个高大的白发男人是个十分不好招惹的角色。因此,为了规避后续可能衍生出来的不必要麻烦,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实话实说。 站在旁边的太宰治将目光投射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沢田纲吉隐约有些明白,刚才还在那所学校的楼道里时,太宰问他有没有听由纪和那个蓝发咒灵谈话的原因了。于是他敛去了一部分有关于由纪的情报,将他所看见的事情如实告知了五条悟。 白发男人的脸色不算太好看。 他的站姿还是有些慵懒,双手揣在长裤的口袋里,但嘴角却向下垂着。 纲吉看不见这个男人的眼睛。但他十分清楚,那双被黑色眼罩遮蔽住的瞳眸,此时必定泛着锋锐的光芒,兴许一瞥而来时还会伴着沉重的压迫之感。 我知道了。五条悟点了点头。 他原本带着些许轻佻语调的声音被他压的极低,就像是狂躁的乐曲即将交响前,正在被演奏着的低沉前奏。 * 离开了那处专门为咒术师提供治疗的地方后,太宰和纲吉婉拒了伊地知提出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的事情。 两个人当时回应伊地知的十分默契,几乎是异口同声,他们都不想让咒术界的相关人士注意到他们的住所在什么位置。 二人并肩走出了那栋建筑物,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后,他们一起漫步在外界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 穿着沙色风衣的俊美男人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确信没什么人跟着他们之后,他才凑近了一些面色严肃、似乎心事重重的沢田纲吉。 纲吉君,你刚才要是再多说一些话,由纪可就真的陷入危险了呢。他轻飘飘地说着,眼里流转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知道。棕发青年的双眸凝视着前方,表情显得很平静。他没去看太宰治,朝前走了一小会后又接着道:但是,你也清楚吧。那种情况下,不可以说谎。 所以我斟酌了一下,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限度。他的声音平缓而有力。 嗯,做得很好。太宰治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清楚沢田纲吉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所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他脸上流露出了笑容,幅度很浅,但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探讨一下呀。太宰治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射在了旁边的一家饮品店。 他抬起手指朝店里指了指,要不要进去坐坐?今天时间还很早哦。 . 纲吉君应该注意到了吧,由纪有着能够依靠吞食东西而变强的能力。太宰治握着手里的珍珠奶茶,用吸管戳破了上方的封膜,放到嘴边吸吮了一口。 黑色的珍珠顺着吸管进入了他的嘴中,他轻轻咀嚼了几口,眼睛变得亮丽起来:好喝诶。 珍珠奶茶最近在东京好风靡呀,走在路上的学生们手里几乎人手一杯呢。 是吗。坐在对面沙发椅上的棕发青年有些敷衍地回应。纲吉一手托着脸颊,表情没什么波动。虽然小时候很喜欢甜食,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点了咖啡。因此身前摆放着的是一杯还向上方飘着腾腾热气的深褐色液体。 这个这个,有黑糖味道的珍珠!男人一脸激动地把奶茶贴在了自己的脸侧,用手指了指杯子底部的珍珠,眼睛像是在发光:只要我吸的足够用力,就会一次性出来很多!然后我就可以让它们噎在气管上,最后我就能窒息而亡! .这个家伙,原来还有这种癖好的吗。 纲吉突然回想起来,见到太宰治的第一面时,这个男人正在微笑着,一脸认真地询问咖啡厅的服务员小姐是否愿意和他一起殉情。 如果你一定要选择这种死法的话,请务必在我们拿到【书】之后这么做。纲吉的表情很严肃。 这种混蛋如果死掉的话,对全人类而言也算是一大幸事了。 纲吉端起身边的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咖啡的味道不错,不过没有隼人亲手为他研磨的好喝。 棕发青年动作轻缓地放下白色的瓷杯,杯底触碰到圆桌后,几乎发出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抬起眼帘,先前被睫毛遮蔽住了一小半的暖棕色瞳眸随之变得清晰。 太宰,说正事。 对面的男人放下奶茶,拉耸了一下双肩,将背部倚靠在后面的座椅上,嬉皮笑脸的模样紧接着便散去。 刚才你没和五条悟提起由纪有通过吃东西变强的能力,这是你刻意隐瞒下来的信息,因为你我都清楚咒术界意识到这点后,由纪将会面临些什么 而目前来说,我认为你亲爱的学生无论吃什么,都可以让能力上涨。 包括但不限于人类还有咒灵,我认为,即便只是正常的食物水果、蔬菜、鱼类肉类等等,也可以提升她的能力。 听着男人的话语,沢田纲吉的眉头不禁拧起。 自ric的绑架案过后,第一次见到由纪的时候,她呈现出的还是一副完全非人的诡异状态。 说话很模糊,断断续续,就像还处于学习如何讲话阶段的新生儿,只能重复几个固定的词语。直到由纪抬起那只干枯的巨手,抓走了车子下面的乌丸莲耶。 分卷(57) 她面对着纲吉,喊出了一个新的词汇沢田老师。 而且,从病房里醒来的时候,五条悟也和他说过,在高速公路上,由纪的[领域]并不完整,充其量算是个半成品。但也正因为是半成品,他才能侥幸活下来。 但是反观刚才见到的由纪,她不仅形态发生了改变,连[领域]似乎也收放自如了,甚至还能选择性地将对象带入[领域]。 能力在增长,她在变强。 纲吉君,我有一个大胆的观点,但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支撑它,你想先听听看吗?对面的男人微微歪起头,落地窗外的余晖之色将他的身体染为橘红,他的语调带着些懒倦,嘴角却在上扬。 纲吉点了点头。 我认为,由纪的体内,可能存在着【书】。 这句话自对面传来的瞬间,沢田纲吉感到背脊蓦地一阵冰凉,头皮似乎也在发麻,像是被无数的虫豸啃噬着。 表情很不错。 比他先前料想的还要吃惊一些。 太宰治微眯着眼眸凝视着纲吉,轻笑了一下,接着道: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书】是世界的力量,所以由纪吃掉的东西,最后都会回归于世界的本源。因此,由纪会变得越来越强,但是这个实力的增长程度,具体应该是根据食物的强度来决定的。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晌。 他似乎正在思考,但是当他抬起头来后,问询的第一句却是所以只要把【书】从由纪的体内取出来,她是不是就还有机会变回人类? 黑发青年无言地望着他那充满希冀的棕眸许久,最后他移开了目光,扭动着脖子,将视线投射到了落地窗外。 也许吧。他轻飘飘地回应。 但是上面所讲的东西,都不过是我个人的推论而已,真实性并不能保证哦。 似乎是靠着椅子太久了,太宰治伸直了双臂,用力地伸拉了几下自己的韧带。这一系列动作过后,他将手臂靠在了桌子上,交叠起双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不过由纪吃东西就会变强这一点,想必那些带着她的咒灵们也已经意识到了。正是因为意识到了,我们才会在那所高中里碰见觅食的由纪,还有那个人形咒灵。 食物已经被吃掉了吧,我们原本的任务目标,一个准一级咒灵,最后连影子都没见到。 他张开嘴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大约是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太过温暖了,不知不觉间便令人产生了昏昏欲睡之感。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更多地参与进咒术师们的任务之中。纲吉很快总结出来了后续他们该去执行的事情。 因为那些咒灵为了提升由纪的力量,一定还会给她寻找食物。我们参与进祓除现场越频繁,再次碰见由纪的概率就会越大。 对面的男人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bingo~果然和纲吉君讲话就是不累呀。 不过,就是之后又要忙碌起来了。想到这一点,太宰治不禁唉声叹气起来,转而一脸郁闷地拿起奶茶又喝了一口。 咦,话说纲吉君,你看外面走过去的那两个人。嘴里咬着吸管的男人盯着窗子外面眨了眨眼睛。 纲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正在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一对少年少女。 少女看起来有点面熟,纲吉在脑海之中思索一下,立刻想起这是他们先前在天空之船上见到过得那个女孩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名字应该是叫毛利兰。 对面的太宰治盯着他们一路的走向,最后看向了这家咖啡店的门口,轻声喊道:诶呀,他们进来了呢~ 纲吉回过头,看见那个姓毛利的黑发女孩和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一起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是就读高中的年纪,脸上带着些微青涩,身上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少年之人的青春活力。 . 毛利兰站在门口挑选着就座位置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回身正盯着他们的沢田纲吉。视线再往远处看,坐在沢田纲吉对面的是之前笑眯眯地自称是一位侦探,然后还帮她在酒吧里寻回柯南的男人。 毛利小姐。太宰治见到他们走来,便抬起手轻轻摇晃着,打了一下招呼。 能在东京再次见到面本就是一件很巧的事情,于是毛利兰拽着终于复学的青梅竹马工藤新一一起走到了那处桌前。 新一,这位就是之前我说过的,在天空之船的酒吧里找回了柯南的侦探。毛利兰介绍道。 她旁边的少年有些无奈地伫立在原地。 他当然知道是这个男人找到了失踪的柯南。 诶呀,毛利小姐,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那个留着一头蓬松黑色卷发的男人微笑着问道。 男朋友三个字直白地从这位成年人的口中飘了过来,毛利兰的脸当即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小幅度地点点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嗯,那个,是. 不过,毛利小姐,我总觉得你的男朋友有些面熟呀。太宰治摸索起下巴打量着那个黑发蓝眸的少年。 工藤新一被这个身上缠着一堆绷带的怪人盯得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舒服。正当他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那个男人一脸了然地抱起了双臂,最后弯着眉眼笑道:五百亿? 工藤新一:? * 那两个高中生在店里买了最新推出的珍珠奶茶后,就离开了店里。 太宰治目送着那两道离去的身影,不禁感慨道:东京可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呀~ 他将视线转移回纲吉的身上,话锋随之一转:至于由纪为什么会被带到东京,想必和r.t也脱不了关系吧。 纲吉君,你想想看,r.t来自一个早该灭亡的异能犯罪组织。这个组织的前身是来自某个欧洲国家的军队,但是这个军队已经被作为外交工具,成为了国家的一枚弃子。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r.t是从哪里得来了一大笔资金供养自己的小队,满足相对的武器供应,并且自己还有着一张合理的身份证明呢?男人压低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蛊惑。 他凑近了些沢田纲吉,眸子的颜色变得暗沉。 沢田纲吉挺直着背部坐在原位,并没有因男人的靠近而作出任何抗拒的举动。 他陷入了沉思,虽然面部没有表达出来,但双眸之中皆是忧心忡忡之感。 因为,有人帮助了r.t。也许是以帮助他的团队提供资金,而代价就是要他把由纪带到东京来。纲吉呢喃道。 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至于你之前提起过的,樱田先生一家都失去了对于稻森由纪的记忆这一点. 纲吉君,其实就我所知的异能力者里,就有能够看见他人记忆的能力者。 但是如果地点是在东京的.我在想,既然有类似的异能力存在,那么也许世界上可能就存在能够篡改他人记忆的术式? 黑发男人眯起了双眼,交叠着双臂陷入了深思,身上那轻佻的伪装全数褪去。 真是环环相扣啊。 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计划这些事情了吗.? 有些东西,说不定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回学校上课,却接受到了停课通知的新一和小兰:. 在?学校是碰上什么拆迁队了吗? 晚上六点左右第二更~ 第70章 (70) 太宰治? 嗯,是啊,据说是个通过身体触碰就能消除掉咒灵的人。 是什么鲜为人知的术式吗?只是通过触碰就能消灭咒灵,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还是头一次听到。 不,漏瑚,那并不是术式。眯着眼睛的黑发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份资料,接着道:这个叫太宰治的男人,并非是咒术师。 那叠资料之上,附带着一张不知何时偷偷拍摄到的照片。是一个俯视角度,画面不算太清晰,但勉强能看出那是一个相貌及其出众的年轻人。 男人抬起手,一手握着文件,另一手指向了照片上的青年戴在脸上的黑框眼镜,他需要戴上这种特制的眼镜,才能够见到咒灵,可见他的身上根本没有咒力。 皮肤为灰蓝色,头顶呈出火山形状的咒灵眨了眨那只占据了他一大半脸的眼睛。 他抬手摸索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随后问道:那会不会是天与咒缚?夏油? 嗯,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考虑过。被称作夏油的男人摇了摇头,他耸了耸肩膀:但是很遗憾,并不是。 我觉得是这个男人本身的问题,他很特殊,就像是一个电阻器,而阻值趋于无穷大小。大概可以完全隔绝掉咒力的输入。 你也知道的吧?一些等级低微的咒灵,如果失去了短暂为他们提供咒力的机会,那么他们就会直接消失。 至于高等级的咒灵,就算在他的触碰下不会消失,也约等于丧失了战斗能力,根本无法动用任何术式。 漏瑚有些惊异地张开嘴巴,露出了黑黝黝的牙齿,他又瞄了一眼照片上,听起来有些棘手啊,那这个人. 嗯,后续如果要执行我们在涉谷的计划的话,这个人或许会成为一个极大的变数。 他的眸底变得一片昏暗,像是一滩浓稠到根本无法融化开的黑色墨汁。他再次打量起手里的那份资料,目光紧紧锁在那个勾着嘴角的青年脸上:所以,这个男人,一定要趁早处理掉。 他的话音落下,在这片洁净海滩上响彻,很快便被翻腾着的浪花吞没。 而那扇屹立在沙滩之上的房门也被人缓慢地推开。 夏油随即噤声,并且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那份文件。然后,他就是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转而微笑着看向了进入这处空间的来者。 门口站着一个身型娇小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少女,她洁白的双脚踏过门框,落于了细软的沙滩之上,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味走了进来。 早上好,由纪。夏油抬起手来小幅度地朝着少女挥了挥。 由纪没有理会他的问好,她目光冷淡地四下张望着,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随着她面无表情的脸骤降下去。 她没见到自己正在找的人,于是她便直截了当地问道:真人呢? 真人.夏油眯着那双细长的双眸,带着些微虚假弧度的笑脸令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思考什么。他沉吟了片刻,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般,随后又悠悠说道:也许是在躲着你呢,小由纪。 你还记得的吧?两周之前在那所学校里,真人可是被你打的奄奄一息呢,他回来的时候连人形都快要保持不住了,一直在和我叫苦呢。他语调轻飘飘的,不带力量,似乎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面容清秀而温婉的女孩突然大张起双眼,她放大了声音的分贝,露出了完全不符于自己的相貌的骇人表情,她扬起头厉声道: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 不知从何而来的细小树枝慢慢攀爬到了她的脸上,树枝不再似先前那般干枯,颜色不但变得更显生机了些许,甚至长出了小片的绿叶。 如果你们敢动老师的话.她将那双纯粹的黑眸朝着男人的方向一瞥而去,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意立即扩散开来。 我连你们一起吃掉。 * 闹铃响起后,沢田纲吉便睡眼惺忪地从床笫间坐起。 他半眯着眼睛将手摸索到床头柜上,当触摸到了还在振动的手机之后,他看都没看一眼手机,便直接滑动了一下屏幕关掉了闹钟。 房间顷刻之间回归平静。 纲吉有些疲惫地呼出一口浊气。 看来昨夜又没睡好。 早上起来发现头部昏昏沉沉的,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又做什么噩梦了。他抬起双手揉了揉带着一阵钝痛的太阳穴,在感觉疼痛稍微缓解了些后,他便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下了床。 他趿拉着拖鞋像是还在人魂分离一样,晃晃悠悠地推开卧室的房门,然后他便听见了楼下传来的走步声响。 是太宰治的。 说来也是奇怪,那个男人明明成日里都是一副懒懒散散、游手好闲的模样,但意外的每天都起得很早。就仿佛睡眠于他而言只是维持生理需求的必要一环而已。 纲吉有时候还挺好奇的,自己睡觉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一睁眼睛就会看见太宰治,然而他们同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竟然连太宰治的睡颜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他又抬手打了一个哈欠,顺便用手背蹭了一下从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太宰那家伙.该不会都不用睡觉的吧? 脑子里飘着这个怪异的想法时,他还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还套着睡衣完全没有睡醒的沢田纲吉梦游一般扶着扶手下了楼梯。他没在客厅里见到太宰治的人影,于是便走向了厨房的方向,打开了那道玻璃门。 门被打开一小道缝隙的时候,便有歌声从里面飘逸了出来 独自一人是无法殉情的~两个人的话,就能. .你在干什么? 哦~纲吉君。正在煎着什么食物的男人结束了那一脸陶醉的唱歌状态,他嬉笑着扭头回应道:我在做早餐啦,早餐。 沢田纲吉站在门前抽搐了一下嘴角。 不,我想问的是你究竟为什么一大早上就在唱这种诡异的歌曲。 纲吉一直觉得太宰治的声音条件还是不错的。但他不能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要忽略自身的优势,去做各种各样反人类的事情。 同居生活已经有足足两周了。 因为纲吉记得太宰说过自己并不怎么会做饭,而且据说还搞出来过吃下之后能让人失去记忆的恐怖料理,于是他心(无)甘(可)情(奈)愿(何)地担任了负责做饭的人。 平时也都是他起床了之后才去负责准备两个人的早餐的,今天太宰治竟然很罕见地亲自进了厨房。 纲吉瞄了一眼平底锅上的培根和鸡蛋,太宰治煎出来的食物看起来似乎还挺正常的。 分卷(58) 今天你怎么进厨房了?纲吉抱起双臂,干脆靠在了门框上。 黑发男人笑眯眯地扭回头,继续煎起锅里的食物,留给纲吉一个背影。 因为纲吉君今天会晚起。他的声音混杂在噼里啪啦的温油声中。 纲吉困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这么说?我明明是准时起来的。 他今天起得一如既往的早。和平时一样,闹铃一响就要坐起来,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并不是哦,现在已经八点了。 ?纲吉瞪大眼睛,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太宰治关掉了电磁炉,把锅中的食物分别装入了灶台上放着的两个白色磁盘中。然后才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微笑着道:我把你的闹钟延后了半个小时。 你. 纲吉君大概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吧?黑发青年的语调很轻盈,里面莫名掺杂着几分柔和,客厅里有面镜子,你应该去照照看。 纲吉听从了太宰治的话,转而扭头去了那处等身穿衣镜前方立定。 然后,他看见自己穿着宽松的浅色睡衣,头发蓬乱的像是鸟窝般的狼狈模样。而眼睛则是更加难看了,非但充着血,连眼皮都是红肿的。 简直就像是哭上好几个小时似的。 他抽了下鼻子。发现鼻尖也是红色的。 纲吉一脸无辜地抬手摸了摸眼皮,立刻感到一阵火辣的刺痛。他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刚睡醒的时候,他莫名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黑发青年端着两份早餐从厨房走了出来,摆在了一个方形的餐桌之上。 纲吉君,你昨晚在床上又哭又闹的你知道吗?太宰治的语气很平淡,他拉开了其中一个座椅,背对着纲吉坐在了上面。 纲吉又抬手揉了揉眼睛,突然觉得这家伙说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我昨天又做噩梦了吧,很吵吗?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之后是什么样子。 原本他是在睡眠状态下也是会有所防备的,他的老师也特意给他做过这方面的训练,但是没想到三番五次地让太宰治在睡梦之后靠近了他。 他根本不知道太宰治是什么时候进了他的房间,还修改了手机的闹钟。 纲吉君的睡眠质量真的很差啊。男人轻声感叹了一下,我难道很可怕吗?你一边哭着挣扎一边喊我的名字。 啊.我又叫你的名字了吗。棕发青年微微低下头,抬手挠了挠脸颊,脸上开始发热。 有点尴尬啊。他一觉醒来又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然而对方却是对他的状况一清二楚。 是的。 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这个时候,纲吉君快去洗漱吧,不然早餐就要凉了哦。太宰治晃着手里的叉子提醒道。 沢田纲吉点点头,随即迈着大步像是要逃跑一般前往了盥洗室。 一路凝视着那个身形颀长的棕发男人关上了盥洗室的门,太宰治原本平淡的面部渐渐涌入了几分疑虑。 太奇怪了啊,纲吉君。 你在梦里究竟看见了什么?为什么要哭的那么悲伤? 昨夜的凌晨,已经睡下的太宰治被对面房间传来的哭声惊醒。 他掀开被子,走下床,推开了自己的卧室房门。 到了二楼的走廊之后,沢田纲吉的哭声变得更加明显了。是成年男性纯粹的嘶吼与哭喊,就像是历经了什么极大的苦痛一般。 太宰治轻声扭转开了对方的卧室房门,借着窗外细碎的月光,他看见那个男人毫无安全感地将自己瑟缩成了球状,看起来脆弱而可怜。他仍旧在哭喊,声音都已经沙哑了。 黑发青年迈着极轻的步伐,站立在了他的床前。 只见那个男人面色苍白,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他的身体在颤抖,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似的,眼角的泪水仍旧在向外大滴大滴地涌着,犹如源源不断流淌而出的溪水。 纲吉君。他半蹲下来,在男人的耳边小声地呼唤。 沢田纲吉的哭声停滞了片刻。 他在床上翻转了一下身子,淡绯色的唇瓣轻轻开合,呢喃道:太宰治。 黑发青年垂下眼帘,轻声回应:嗯。 那青年仍旧闭着眼睛,似乎还置身于睡梦之中,他的表情原本恢复了片刻的安详,但是很快的,他又转为了嘶吼:你这个骗子!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黑发青年将手搭在床沿,他看着纲吉,尽管面部沉静,但目光却在闪动。 他张开嘴,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听见那青年犹如在乞求一般的沙哑声线从唇中流溢而出 求求你.不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文文原本预计写到40w字,但我现在莫名感觉,好像40w这个线绷不住啊。 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和你们讲x(瘫) 顺带一提,写小说其实可以戒网瘾,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打开过steam了,手游也没怎么玩过. 第71章 (71)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已经无休假地连续上班半个月了。 虽然工作时间不固定,但为了碰上由纪,两个人每天至少都会跟着咒术师出上一次任务。上到等级堪达一级的咒灵,下至四级没什么大影响的小咒灵。 咒术师们都纷纷表示有了太宰治在,祓除咒灵的难度大大降低。就算是评级达到一级的咒灵,只要有太宰治在场,便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但是两个人运气相当不好,这两周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再碰见过稻森由纪。不过也是有所收获的,比如身处日本东京的咒术师们几乎认了个遍,有关咒术界的情报也掌握了不少。 已经吃完饭的太宰治还坐在餐桌旁边的座椅上,他抱着双臂望着对面刚坐下吃早餐的棕发男人,轻声问道:今天要不要休上一天假? 沢田纲吉已经洗漱完毕了,他换上了一身休闲服,头发也已经打理过了,虽然下眼眶还是带着一片浓重的青黑,但整个人看起来都比刚才精神了许多。 此时他正在打量自己用叉子叉住的培根,像是怕有毒一样,一脸的犹豫与抗拒,迟迟都不肯下嘴。 不行,万一今天就碰上由纪了呢?沢田纲吉微拧起眉峰柔和的双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已经两周没见到她了,我需要知道她目前是什么状况。 太宰治暗自轻叹出一口气。他换了坐姿,有些懒散地托住一侧脸颊,歪着头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皮肤。 他原本打算打电话通知负责专门对接他们的伊地知今天不过去参与任务了,没想到沢田纲吉竟然这么执着。 这个男人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是过于执拗了,关于这一点太宰治不好评价。 他觉得沢田纲吉一直这样生活大概会过得相当疲惫,但考虑到对方身上肩负的使命,他便也没有妄自断言。 于是太宰治选择直接转接到下一个话题。 纲吉君,放心吃吧。我不会偷偷投毒的,我还没有差劲到那种地步哦。他望着那个还在还在打量食物的男人,幽幽地说道。 对面的棕发青年弯起眉眼打起哈哈,然后作出了一副即将赴死般的悲愤表情,将那条被煎的带着些许焦糊的培根塞到了嘴里。 他试探性地咀嚼了几口,最后脸上流露出了一副难以言语的复杂表情。 那个,太宰。 怎么了?没有熟吗? 不,不是熟不熟的问题.你,放调料了吗?沢田纲吉吞咽下了索然无味的培根,恍惚产生了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诶呀,抱歉。纲吉君吃掉的那块培根我大概忘记放了~太宰治毫无悔意地进行了道歉。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晌,他低着头望向盘子里的食物,一时之间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好。 他看起来有些欲哭无泪,试探性:以后还是我做早餐吧. 好的,那就交给你啦,金主大人~太宰治笑眯眯地上下晃动了几下脑袋,蓬松柔软的一头黑发随之颤动。 * 上午九点出头,两个人赶到了东京市郊一处新开张没多久的游乐场。 今天的任务地点竟然是这里啊。沢田纲吉远远地就仰头感叹起来。 他们最近总会去医院、学校、废弃大楼那种听起来就怨气十足的地方,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来到这种特别的场所。 纲吉小时候其实一直很想去游乐园,不过去的次数并不多,两只手大概就能数过来。他有一段时间总在幻想父母一起牵着他的手陪同他去游玩,不过工作的缘故,他常年见不到自己性格不怎么靠谱的父亲。这个愿望便也一直都没出现。 后来再长大一点,他就没有那么强烈想去游乐园的欲望了,但是关于这件事他始终都很遗憾。 大概是为了防止游乐园的游客遭遇危险,影响咒术师们祓除咒灵,游乐园今天并没有开张,所有的设施都没有光亮。 走到游乐园大门前的时候,纲吉便看见门前站着伊地知洁高和三个面孔很年轻的少年人。他们穿着和五条悟的制服很相似的着装,看样子应该是还在上学的学生。 那三个人看见他们走近了,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 站在左边的粉头发少年张着圆乎乎的眼睛,不带敌意,纯粹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中间的是个相貌过人的黑发少年,不过神情十分冷淡,面部没什么波澜;而右边的则是个栗色短发的少女,她肉眼可见的态度不屑,此刻的眼神像是在正盯着什么行走的垃圾。 沢田纲吉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正思考于那名少女为何敌意如此之大,便看见身后的太宰治擦过他的肩膀快步地走了过去。 然后他注意到,少女似乎因为太宰在,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呀~早上好啊,好巧呀,我们又见面了呢。黑发青年挂上了那副虚伪至极的嬉笑脸孔,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声线,他抬着双臂,像是面见什么老友一般迎了上去。 栗发少女的表情变得更加嫌厌了。她根本没理会太宰治的问好,而是叉着腰一脸不爽地看向一旁的伊地知洁高。 她语气像极了校园之中正在威胁学生的小太妹,卷舌发音也被刻意加重:喂,这个任务能不能不做了啊?你之前没说过和我们合作的是这个混蛋吧。 在夹缝之中生存的究极卑微打工人伊地知尬笑着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有些尴尬地打着哈哈:那个,钉崎小姐. 诶呀,钉崎小姐,这段时间一直没见,请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啦,我会很伤心的~黑发青年保持着灿然的笑脸凑近了过去。 钉崎野蔷薇像是避之不及一样,立刻朝后退开几步,拉远了二人的间距:闭嘴啊,你这个软饭男! 沢田纲吉这回算是听明白了。 他回想起来之前在病房里的时候,那个脸上戴着眼罩的怪人感叹起太宰治是个性格很糟糕的家伙,还说太宰碰瓷了他的学生们。 而太宰显而易见的和这三个少年少女相识。结合目前的情境来看,他们三个应该就是五条悟的学生,还是非常不幸惨遭太宰治碰瓷的那三位。 那个,沢田先生.伊地知一脸汗颜地向性格更加稳重,符合靠谱的成年男性标准的沢田纲吉投来求助的目光。 纲吉点点头,立马会意。他快步走到还在逗弄着学生们的太宰旁边,一把将他拎回了身边。 不好意思,太宰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代他向你们道歉。今天任务结束之后,我请三位去吃饭吧。他拽住太宰治,朝着三位年轻的学生们礼貌地点头以示歉意。 这个家伙可是给我们惹了好大的乱子啊.那还在双手叉腰一脸怒意的少女恶狠狠地白了一眼太宰治,转而又将视线扫向纲吉:话说,你是谁啊? 黑发青年随即莞尔。 他抬起双臂直接环住了沢田纲吉的脖子,相当亲昵地用那头黑色卷毛蹭了蹭纲吉的肩膀,将一侧脸颊靠在纲吉的肩上。 诶呀,他是我的男朋友哦,名字的话,叫做沢田纲吉。怎么样?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吧~尾音上扬,茶香四溢。 沢田纲吉僵硬地任由那男人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陷入了石化的状态:. 对面的三名学生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视觉冲击,五雷轰顶一般,瞳孔都在震颤。栗发少女更是觉得眼睛有被辣到,立刻抬手捂住了眼睛。 伊地知洁高是在此情况下最先做出反应的人。他又一次跑到了两方的中间,试图将场面圆回来:那个,各位,我先来说明一下游乐场里的情况吧。 初步估计,游乐园里的诅咒等级在二级左右,但是数量较多。根据[窗]的报告,游乐园里起初并没有结成这么多的咒灵,是近期突然出现的。伊地知拿起了手里的资料,简要地介绍了一下。 突然出现的?为了逗弄那些学生,没什么正形仍旧勾着纲吉脖子的太宰微微歪起头。 嗯,负责侦查这些情况的[窗]成员们暂时也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伊地知推了推略有下滑的眼镜,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纲吉侧过头和太宰对视了一眼。二人的双眸中倒映着彼此,视线交错。他们像是进行了一段短暂的心灵交流,最后十分同步地点了点头。 喂,我说啊,真的要他们跟进去吗?钉崎野蔷薇一脸不爽地又扫了一眼太宰治。 最近她也对那个突然出现,总是会跟着咒术师执行任务的普通人有所耳闻。但她万万没想到此人正是那天碰瓷正在执行任务的他们三人,最后十分无礼地要他们请他吃饭以赔礼道歉的混蛋软饭男。 有太宰先生在的话,祓除难度会大大降低,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你们提供保护。这回伊地知回答的很从容。 因为关于太宰治的能力这一点上,多次任务下来,已经得到了证实。 等级低下的弱小咒灵在他的触碰之中就会消失,而等级较高的咒灵在他的接触下虽然不至于消失,但是会几乎丧失行动能力,咒术师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祓除。 好吧。栗发少女虽然还是很不爽,但也勉强点了头。 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少女伸出双臂拉抻了一下筋骨,她朝着游乐园走了几步,又回头瞄了一眼纲吉:做好觉悟噢,之后请我们吃饭的地点要我们自己挑选。 分卷(59) 纲吉有些无奈地微笑着点头。 太宰治又一次抬眸望向对面的少女,上下荡漾的飘逸话语随即从口流出:诶呀,钉崎小姐,请不要过于欺负我家纲吉君了。有什么怒气的话,还请全部冲着我来吧~ 钉崎野蔷薇一脸恶寒地抖了抖肩膀转回头,那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她都不愿再投给太宰,她立刻拽着另外两个男生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游乐园。 看见那三名学生已经走了进去,纲吉连忙把男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叹息道:太宰,你能不能偶尔稍微成熟一些? 诶呀,纲吉君难道不觉得逗弄小孩子们很有趣吗~?黑发男人嬉笑着眨了眨眼睛。 不,完全不觉得.我要是能理解你的乐趣,大概现在也像你一样离人类的范畴越来越远了吧。 可是,纲吉君刚才没有躲开呀~我抱住你脖子的时候。男人凑近了些他的耳朵,被压低的充斥着磁性的声音缓缓飘出,话音末了,他还朝着纲吉的耳朵吹了一小口热气。 棕发男人捂着耳朵立刻跳开了几步。 快.快跟上他们,不然一会就跟丢了。他低着头快步奔向了那三个学生,将一脸笑意的男人丢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钉崎野蔷薇:妈的死给(翻白眼) (话说咒回里我超级喜欢野蔷薇,疯批霸气姐姐我太爱了,吸溜) 今天也有加更喔,大概还是晚上六点 以及我睡醒之后就开本章的评论区红包抽奖,提前祝各位月饼节快乐~请在评论区积极按爪爪鸭ovo 感谢在2021091917:34:15~2021092002:5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弋汀f10瓶;进击的小绵羊5瓶;维摩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72) 偌大的游乐园寂静无声,暗色的圆弧形屏障笼罩在上空。 一切的娱乐设施都没有光亮,孤零零地黯淡立于原地,周遭亦没有欢快的音乐声响。 宽阔的大路之上,只走着堪堪五人。 三个学生模样的人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个子稍微高一些的两个成年人。 咒术师们能够观察到诅咒的残秽,一路寻找到诅咒的所在位置。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戴着款式相同的眼镜,从入园便一直跟在这三个孩子身后,他们一路碰上的都是些拉帮结派的弱小诅咒,这三人虽然看着都年纪不大,但随随便便地动用一下术式便将其祓除掉了。 走在前头的钉崎野蔷薇一脸无聊地撇了撇嘴巴,抬手给自己扇着风:今天有点热啊,这里面积也太大了,不会要把一整个游乐园都走上一遍吧。 啊,那要不要找找代步车。走在旁边,制服上戴着红色兜帽,眼下带着特别的印记,名字叫做虎杖悠仁的粉发少年眨了眨眼睛,游乐园里,一般都有的吧,说到这里,他还托着下巴沉思了一小会,不过就是稍微有些贵. 你是笨蛋吗?栗发少女毫不掩饰地将看弱智的目光投射到粉发少年身上,语气嫌弃而冷漠:游乐园里都没有工作人员,就算要开代步车,你有启动它的车钥匙吗? 钉崎野蔷薇插着腰扬起头颅,话锋随之一转:不过也许可以试一下直接把代步车的线连接在一起打火,像电影里那样,你看过的吧? 喔,原来如此,钉崎你好聪明啊!虎杖悠仁一脸恍然大悟地将手握成拳状,敲击另一侧的手心。 走在旁边的黑发少年伏黑惠表情冷漠,他完全不想参与这种笨蛋之间的话题讨论。他看向还在打闹中的二人,眼神深切的透露出对弱智儿童们的怜悯。 双手揣兜保持匀速步伐的伏黑惠突然停下脚步。 另外两个人也相当警觉,停止下了嬉笑,朝着不远处抬起头。 来了。伏黑惠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旁边的一栋建筑物就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地面像是历经了地震一般,随之小幅度摇晃了几下。 那栋建筑物顷刻之间碎裂成了无数石块,一个体型巨大形似某种爬行动物的咒灵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四脚着地踢着那些巨石冲了出来。 那咒灵张着两只鼓出头颅的猩红圆眼,四下张望着,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睛,最后看向了站立在铺着梦幻白色砖瓦观光路上的几人。 找.找到你了.咒灵讲着含含糊糊的话语,从脸部位置生长出来的像是某种虫类的巨大口器向外分泌着粘稠的暗绿色液体。 那身形庞大足有两个成年人个头的宽大咒灵凭着它那形似人手的四足,极其快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地面在随着它的动作震颤。 纲吉君,我们往后躲一躲~太宰治拽住纲吉的胳膊朝后面退了几步。 不用帮他们吗?纲吉望着那巨物,有些担忧地说道。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快要看习惯了,但是每次他见到咒灵都忍不住要抖上一抖。 嗯,不用。黑发青年弯起眉眼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别看他们年纪不大,这三个孩子可都很强呢~ 伴着太宰治毫不吝啬的夸奖,那几个学生迅速地动作起来。 他们训练有素地呈出某种阵型,不带半点畏惧地冲向了那只庞然大物。三道身影灵活地在其中进行变幻,最后三人十分同步的一跃而起。 用时不过几分钟,那庞然大物便嘶吼着倒在了地上,厚大的身躯摔落在白砖上,在地面留下了巨型的凹槽。 三个学生拍了拍手,像是刚才只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热身运动,气定神闲地接着朝前走。 沢田纲吉站在旁边一脸震撼。 这东西他感觉还挺强的。两周以来见识多了咒灵,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靠超直感甄别出了它的危险级别。这只咒灵等级至少在二级以上了,没想到这三个孩子配合地这么默契,及其高效率地便将其祓除了。 看吧,我们只要站在后面什么都不用干就好啦~黑发青年语调轻扬的声线从旁边飘过来。 什么忙都没有帮上的沢田纲吉陷入了沉思:. reborn,你的学生也逐渐变成了游手好闲的不靠谱成年人呢。 一切都是太宰治的错,要责怪就请责怪这个男人吧,嗯。 喂,快跟上,我们去下一个地方了。走在前面的三小只里其中发一只黑头发保持着很酷的走姿,侧着一半头喊道。他看似不带分毫涟漪的语调里却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潜藏不住的桀骜。 是~是~太宰治扬起灿烂的微笑回应。 诶呀,年轻真好啊。他望着那三人的背影,轻声感叹。 沢田纲吉沉默了几秒,随后吐槽道:你也不算大吧? 黑发男人推了推眼镜,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连吐字的发音都加重了许多:不,纲吉君,这种话不可以随便讲的,我很大的啦。 沢田纲吉:? 你在说什么啊? 年龄啦,年龄。倒是纲吉君~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我在想你是个混蛋。他恶狠狠地瞪视了一眼那个脸上挂着微笑,其实分明就是在逗弄他的可恶家伙。 嗯,承蒙夸奖。看见棕色的兔子炸毛,太宰治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 由纪推开那扇通往现实世界空间的门离开了。 见到门被关上之后,漏瑚才接着说起话来:既然你已经准备处理掉这个男人了,那想必你已经有计划了? 眯着细长双眸的男人微笑着点头,全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嗯,这次的行动咒灵不宜出面,所以我派了几个诅咒师过去。 诅咒师?漏瑚撇了撇嘴,满眼都在表达着自己的世界不屑,都是一群拿钱办事、唯利是图的家伙们,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直接背叛我们吧。 没关系,漏瑚。男人盘着双腿,抬起一只手支撑起一侧脸颊,悠然自在地说道:诅咒师会不会反水、或者是临阵脱逃,其实对于我们而言都并不重要。 我做了其他的准备。 哦?听到这里,头顶一个小型火山的单眼咒灵笑容逐渐变得浓厚,那说说看你的计划?夏油? 让我想想。头顶缝合线长着一副宽厚耳垂的黑发男人勾起唇角,首先,他们会进入游乐园,我已经让真人在游乐园的固定范围里都投入了咒灵。 他们会寻着这些诅咒的痕迹,一路走向一处游乐设施。嗯.男人微微努起嘴巴,作出一副沉思状,那个设施叫什么名字来着.? 魔镜空间。钉崎野蔷薇皱着眉头念出了眼前这处游乐设施建筑物的名称。 她一脸嫌弃地挥了挥了手,弯着背脊吐槽道:好俗的名字啊,里面该不会就是土到爆炸的镜子迷宫之类的吧。 好像真的是呢。站在门口的虎杖悠仁探起头往里面瞟了瞟,我看见里面有镜子在反光了。 确定是在这里吗?钉崎野蔷薇看向站在中间的伏黑惠。 伏黑惠点点头,声音平淡:嗯,这里聚集的残秽最多,里面估计还有不少的咒灵。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跟上来的太宰治和沢田纲吉,便朝着身边的两名伙伴道:我们进去吧。里面有点黑,大概不太好走,小心脚下。 收到!虎杖悠仁与钉崎野蔷薇一同朝气满满地回应,随后三人并肩走了进去。 跟进去?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太宰治歪歪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纲吉。 嗯,以防万一。纲吉点点头。微蹙起双眉,率先迈上了这处游乐设施的阶梯,紧随着那三个学生走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体内的超直感似乎正在叫嚣着危险。 他观察了一圈周围,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安分的因素,但他莫名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 然后,与他们一路同行的咒术师们,会清理掉被投放到魔镜空间入口处的咒灵。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夏油有些懒倦地抬手打了一个哈欠。 钉崎野蔷薇抬着头,望着聚集在天花板上密密麻麻长着翅膀的成群咒灵。 她对着其中的一只使用了自己的术式。她握着手中的锤子,澄澈透明的蓝色咒力自她手中喷薄而出,一枚长钉被她恶狠狠地钉下:[共鸣]! 天花板上的大片咒灵接连发出了像是气球爆炸一般的声响,最后全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真方便啊,这种术式。虎杖悠仁在旁边轻声感叹,只要一个钉子就能全部解决了。 哼哼~栗发少女一脸得意地撩了撩那头柔顺的短发。 他们此时正站立在这个庞大镜子迷宫的入口处,无数的镜子倒映着几人的身影。 虎杖悠仁正欲往前走,却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他以为是道路,结果是一面镜子的地方。 小心一点啊。钉崎野蔷薇说道。 虎杖悠仁揉了揉被撞红的额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朝着镜子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镜子里的自己随之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走了。伏黑惠及时地阻止了同伴的犯傻行为。 他拎着虎杖悠仁的红色兜帽朝身边拖了几下,随后将视线投射向前方,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残秽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烈了,再往前应该还有咒灵。 要注意安全。 . 夏油调整了一个坐姿,躺回了大型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抬起手臂垫在了自己的脑后:他们会一路走向镜子迷宫的中心处。那是一个六边形形状的空间。接着,那些咒术师会发现,被投放在里面的咒灵. 好弱啊。钉崎野蔷薇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歪着头像是失去了干劲一样嘟了嘟嘴巴。 她抬手指着那站立在前方的丑陋咒灵,太奇怪了吧,明明刚才能感受到残秽那么浓重,结果这个咒灵只有这种等级? 虎杖,解决一下,我们准备结束任务出去吃饭了。一定要狠狠地宰一顿那两个男人。她背对着身后的粉发少年,挥了挥双手,直接发号施令。 了解!虎杖悠仁从她的身后直接疾跑着冲了过去,那个咒灵在他极具冲击力的一拳之下,直接尖叫着飘散。 诶呀,结束了吗?太宰治和沢田纲吉从一处通往六边形空间的路口走了过来,刚巧见到了咒灵被祓除的一幕。 结束了。伏黑惠点点头,游乐园里的诅咒应该都被祓除掉了。 但是. 他细长的双眉轻轻拧起。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 咒灵全部祓除之后,镜子迷宫里将会自动启动一个先前布置好的术式结界。 那些咒术师们只要站立的镜子附近,就会有东西将他们拉进去。 并不是什么很强的传送术式,充其量就是将他们随机传送到游乐园的其他游乐设施里。夏油又打了一个哈欠,像是一切都不会超出他的计划范围一样。 不过,太宰治因为自身的体质缘故,这个术式对他没有效果。 漏瑚理解了男人的意思,当即愉悦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所以. 太宰治望着一半身子都被拉进了镜子里的沢田纲吉,双眸渐渐地瞪大。 其他的三个学生也接连中招,纷纷被拉入了镜子里,他们试图挣脱开来,却只能任由着自己完全进入镜子之中。 带着无数镜子的昏暗的六角形空间里,只剩了身着沙色风衣的青年独自一人地站立在那里。 所以,他不会被传送到其他的空间,而是会被留在那个镜子迷宫里。漏瑚回答。 夏油一脸赞同地点头予以肯定,语调仍旧很淡然:嗯,已经开始抢答了吗?漏瑚。 分卷(60) 我们都知道这个人有着能够消除术式的被动能力。所以,杀死这个男人的最佳方法,就是派一名体术过人的诅咒师,以物理方法,干掉他。 . 太宰治的表情归于平静,面部再无任何的起伏。 他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目光凝重地望着逐渐从一片黑暗之中走出来的高大身影。 一个身材魁梧相貌粗犷的男人手持两把长刀款款而来,他笑得一脸狰狞:你就是太宰治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一两章过后有个小刀子。 没事,不是很虐,我这个人写不来特别虐的东西~ 以及,上一章的评论区在抽奖啊!一个红包jj吞掉手续费也还有95阅读币呢!晚上十点开奖,快去啊!现在评论数还没有我设定的中奖人数多呢(声嘶力竭) 当然,这章也请务必不要忘记按爪,不然我会哭的(掩面落泪) 第73章 (73) 从一道墙壁里摔出来的时候,沢田纲吉恍惚了一小会。 他坐在冰凉的地面,一脸呆滞地揉着刚才首先着地、似乎轻微扭伤的膝盖,回忆着刚才在镜子迷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身后的镜子在那咒灵被祓除消散的瞬间,传来了一阵根本无法挣脱开的巨大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把他往里面生拉硬拽,而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进到.咦? 进到.镜子里面去了? 然后,他好像就从墙壁里面掉出来了。 幸好反应还算是快,他出来的瞬间调整了一下姿势,不然可就是脑袋先落地了。 他侧过头凝视着他刚才摔出来的方向,抬起手用指节轻轻叩击了几下。通过对声音的判断,纲吉确信那就是一面实心的墙壁。 所以,自己大概率是中了什么咒术师的术式,然后被传送到这里了。 沢田纲吉动作迅速地站起身,一脸谨慎地开始打量起四周。 他此时正身处于一个十分漆黑的空间里,几乎看不见什么光亮,也听不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因而他无法断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果断地在手中点燃了一簇火焰,为了看得更加清晰,那团火光在他控制之下变得越来越大。 金红色的光芒刹那之间照亮这处空间,眼前的事物终于得以映入他的眼帘。 然后,纲吉看见一张龇牙咧嘴,遍布猩红的狰狞鬼脸正对着自己。 他的双眸瞬间被睁大了数倍,他没克制住地惊呼了一声,身体反应的比大脑还要快速,先行一拳怼了过去。火焰携着一阵凛冽的风袭去,那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反应和动作,直接挨下了他那一记攻击,重重地倒落在了地上。 咚有点像是某种塑料制品摔在地面的声响。 沢田纲吉呆滞了一下,他闭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片刻心绪,这才得以将理智拖拽回来。 他保持着火势稳定的死气之炎半蹲下身子,凑近了些那东西。 .他沉默了一秒钟。 是个塑料制的假人。 虽然头部被制作的非常逼真,像极了某个从地狱爬出来报仇的恶鬼,但是头部以下却格外的粗制滥造,身上只套着单薄的一层白布。 而且,那原本很吓人的脸也被他打歪了,直接凹陷了一块下去。现在看上去还有点滑稽。 纲吉动作僵硬地站起身,他抬着手保持着照明,最后发现屋子里放置的全都是类似于倒在地上的那种塑料模型。 他回头再次瞄了一眼那个惨兮兮地倒在地上的假鬼,不禁抽动起嘴角。 这个,要不要赔钱啊.? 纲吉持续燃着火焰朝前方走着,他一路绕过了各种造型诡异骇人的模型还有道具,穿过了光线昏暗的走廊。 最后他确信了自己就是在这所游乐园的一处鬼屋里,想必刚才那扇拖拽着他进去的镜子也是想某种传送门一样的术式。 被抓到镜子里之前,他有注意到那三个学生也被镜子拽住了,唯独太宰治周边什么也没发生,可见那个男人的异能力消除掉了术式,他现在应该还在那处游乐设施里。 只要尽快离开这座鬼屋和太宰会和就好了。 他一路沿着墙壁朝前走着,眼神敏锐地找寻到了没有亮灯的安全出口标牌。纲吉将燃着火焰的手移向了那处图标,在确认了出口的方位之后,脑内像是倏然之间滑过一丝光亮一般,他慢慢睁大眼睛。 不,不对。 除了太宰,所有人应该都被术式传送到了游乐场的其他位置,唯独那家伙因为自身能力的原因被留在了那里。 这是分明就是刻意安排好的!把所有可以保护太宰治的人全部都转移走了,这样太宰的处境就十分危险!除了太宰自己,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镜子迷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想加速朝着前方的转角处奔跑,却见黑暗之中缓缓地显露出一道身影。 纲吉停顿下来。 你要,去哪里呀?那道人影以一个极大的弧度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他晃了晃手里的长刀,随即那武器的刀刃处传来了划破空气的声响。 眼眸化为绚丽而沉静的金红色彩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的唇部抿成了一条坚毅的直线。燃着火焰的拳头紧握,他的目光变得更为谨慎起来。 * 嗯,我是啊。太宰治朝那身材雄壮的男人点点头,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全然不见有丝毫的畏惧之感,他甚至耸了耸肩膀,气定神闲道:找我什么事情呢?是需要签名吗? 嘁,你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啊。那个男人嗤笑了一下,一脸嘲讽地将手里的其中一柄长刀以刀背方向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仍旧在朝前走,随着二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太宰治注意到了那男人裸露在外过分夸张的古铜色肌肉,还有肉眼可见暴起的青筋。 好丑啊,油腻腻的样子。 还是纲吉君的肌肉紧实漂亮一些。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微眯着眼睛暗自想。 我是来取你的性命的。这个高大的,连面部肌肉也有所锻炼的男人笑得一脸邪气,他甚至朝着太宰治伸出舌头旋转着舔了一圈嘴角。 你知道你值多少钱吗? 相貌俊逸的黑发青年仍旧保持着笔挺的身姿立在原地,神情自然、不见一星半点的慌乱。他轻勾起一侧唇角:想杀我的人太多了,绕着这所游乐场一整圈的人应该有了吧。 你的雇主给你的钱,想必完全不够看的呢~他的语调轻轻上扬,像是在唱着什么节奏欢快的乐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我的价值呀。 我会原谅那些愚者们的,毕竟蠢货在世界上占据了大多数。他的眉眼全数弯起,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盎然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好看。 他抬手指着对面的诅咒师,眼尾上挑起的鸢色眸子涌入几分嘲讽与调笑:顺带一提,你也是那大多数之一呢。 那手持两柄砍刀留着板寸的咒术师没再说任何的话,而是直接冲了过来。 他抬脚的一瞬间,身后的地板甚至直接崩裂开了一条足足有好几米的裂缝,那缝隙一路延伸到了墙壁之上,就像是历经了已到达某种级别的地震一般。 诅咒师那看起来沉重巨大的砍刀被他轻而易举地在高空之中挥舞起来,他弯着双膝从高空一跃而下,双刀随之朝着太宰治的位置重重落去。 砰 这个亮着暗紫色灯光的昏暗空间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周遭立刻弥漫起一阵尘沙。 诅咒师握着紧紧卡在地面上的两把大刀刀柄,待尘沙散去后,他发现那原本应当站了在那里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了,刀锋之下只堪堪划下了一小截沙色的衣角。 高大的男人立起身子,四下寻找了一番,在再次看见那青年的身影后,他直接将自己其中一把刀甩了过去。 镜子顷刻之间炸裂开来,发出了尖锐的响声,玻璃碴子则是漫天飞舞,偶尔有几颗碎片还在折射着耀眼的光芒散落下来。最后他们弹跳着落在了地面,令人牙酸的噼里啪啦声响彻在这略有拥挤的六边形空间之中。 喂,如果你以为靠着这些镜子就能逃出生天的话,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这名诅咒师扬声呐喊着,粗糙的声线像极了老旧轮胎摩擦着水泥地面驶过的响声。他不怒反笑,空旷的镜子与镜子之间,回荡着他瘆人的大笑声。 笑得真是好蠢啊。 太宰治此刻将身体贴在一处镜子之上,他抬手抹了一下脸侧,发现那处皮肤似乎被玻璃划破了。他用大拇指擦去那一行血液,垂下眼帘,伸出殷红的舌尖轻轻舔舐掉那一小滩指腹上的液体。 他还记得自己穿过镜子迷宫来到这片区域的线路,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与那条路并不相通。但是刚才的情况下,唯一可以躲避进来的,也只有这个位置。 而且,再往深处走的话,就是一条死路。如果冒冒失失地往里面跑的话,一旦被这家伙追上,那种狭小的空间根本躲避不开面积那么大的砍刀。 喂喂喂还不出来吗?诅咒师保持着那副实在是称之不上好看的笑容,他一边拎着刀在那六边形空间里高呼,一边踱着步。 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动脑子,所以,我通常会选择一些简单而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 比如他在空中挥出一记手刃,接着便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急速冲了出去。 太宰治愣了愣,发现沿着六边形空间的边缘线的那些足有两米之高的镜子全数断裂开了一大半,截断处的线条及其规整,就像是使用了激光将其切割开来一般。 原本隐藏着他身影的镜子随之垂直地落在地面,最后化作了一大摊碎片。 原来在这里啊。那名诅咒师扭过头,他笑了一声,朝暴露出身影的太宰治投射过来带着浓厚杀意的目光。 看见那些平整的镜子边线了吗?诅咒师有些兴奋的又一次舔了舔嘴角,脸颊都蔓延上了异样的红色。 我会尽量,将你的腰也斩成那种漂亮的横截面的。 * 负责在鬼屋里蹲守的诅咒师现在仍旧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在三分钟之内被一个身上毫无咒力的人打败的。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被一个男人的宽大手掌扼住了命运的咽喉,那长得人模人样、一脸无害的男人脸上此刻挂着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另一手虽然什么武器都没拿,但却燃烧着看起来更加可怕的火焰。 咳咳咳.他眨着已经被揍的青肿到几乎睁不开的眼睛,轻咳了几声。 有什么滑滑的温热液体似乎滑落了下来,这位诅咒术恍惚了一瞬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鼻血。 他试图小幅度的呼吸,却发现只是单纯的吸气都会带着痛楚。 站在对面还捏着他脖子将他抵在墙上的棕发男人轻启唇瓣,缓慢而有力的声音轻轻飘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他试图辩解,却发现那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捏着他喉咙的五指变得更加用力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好好回答。那人璀璨夺目的金红色眸子里倒映着他狼狈至极又充满恐惧的脸孔,男人的声音骤降于冰点: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会死的! 如果不回答的话,绝对会被杀死的! 双脚还处于悬空状态被摁在墙面的诅咒师颤颤巍巍地回答:杀.杀一个男人,我就是个负责拖.拖延时间的。 为什么要杀他?沢田纲吉将眼睛微微眯起,无形的威压绽放开来,他厉声道:回答我! 这.这我不知道啊。这位诅咒师欲哭无泪,他连连摇着头,大着舌头道:雇佣我们的.雇佣我们的是一群咒灵! 其余的,我.我就都不知道了啊. * 听着这一串连贯的计划后,漏瑚对着眼前的海浪暗自感慨了一小会。 随后他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立刻道:对了,夏油。 你刚才说的,不怕诅咒师们反水是什么意思?他没忘记对方所言。 被唤作夏油的男人抱着双臂,眯着长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因为,我有把握,无论如何都会让太宰治死掉。 哦?漏瑚眨了眨眼睛。男人比出一个数字二的手势,悠闲地晃了晃:其实我还设下了第二道术式结界。。 至于启动它的方法.他的唇角渐渐上扬起来。 我就稍微卖个关子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月饼节快乐! 下章应该是糖糖与刀并存,不要慌(揉揉揉 以及前两天的加更是之前说的一千评加更~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正常的早上六点更新3000+哦,我最近要努力存稿,努力从9.30开始日六一整周~ 以及,感谢给我灌溉营养液的衣食父母们~ 眼看着要十一月份了(等等明明十月还不到),我要抓紧完结准备考试啦 感谢在2021092000:00:21~2021092100:3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读者00130瓶;雾原空音15瓶;阿术、顾墨何、半颗糖心xyj10瓶;257905828瓶;维摩诘2瓶;神说君兮超炫酷、临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74) 丢下那个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诅咒师后,沢田纲吉立即从安全通道跑了出去。 他迅速穿过一小段类似工作人员通道的小路,最后发现那条通往外面的门似乎因为今日闭馆的缘故被锁住了。 于是他抬腿干净利落地一脚踹坏了门锁,从这处游乐设施冲出。 他站在外面打量了片刻确认着自己的位置,最后发现周围并没有自己一路走进来的时候见到过的建筑物。 看来现在是刚好在第二条园内的游玩路线区域了。 沢田纲吉没有犹豫,他手心朝下,直接点燃了大量的死气之炎,从地面一跃而起,像是迅猛的雄鹰般起飞至苍穹。 棕发青年修长笔挺的身影最后停滞在了游乐园极高的上空,倘若不是上面快要触碰到[帐]了,他还可以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分卷(61) 他垂下头俯瞰着这一整座游乐园,犹如一个屹立于至高之位的王者。 额前的柔顺发丝随着风轻轻飘起,他身上宽松的长袖衫衣角也被风掀起小半,露出了白皙紧实的腹部。 那些原本规模极大的建筑物在他艳丽眸子的注视下都变得渺小起来。 他转移着视线,搜寻着自己刚才途经的位置,最后很快锁定了那处在园内不怎么显眼的镜子迷宫。 就是那里。 他将目光紧紧凝视在了那处设施,随后咬着牙关节,以他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飞去。 太宰,等我。 可别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死掉了。 * 咔嚓 又有一面镜子碎掉了,零碎的玻璃随着刀刃的冲击在空中飘散。 魁梧的男人一路追赶,过于壮实的身材致使他每迈一步下去,地板都要随着震颤。 太宰治迅速地降下重心闪躲过了冲着他脖子挥来的砍刀,他身后的镜子当即爆裂开来,尖锐的碎茬落在他的头顶,随后顺着脖颈的弧度没入了衣服之中。 黑发青年半蹲着靠在后面那处已经被毁掉大半的镜子上。他小声喘息着,腹部随着呼吸轻微地上下浮动。 他额前微卷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沾湿了,白皙的面颊浮着一层轻薄的水渍,在昏暗的场地里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你现在还想往哪里躲呢?诅咒师站立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狞笑了一下,拽出卡在镜子里的长形砍刀,将近乎于悲拗的目光投射在黑发男人的身上。 啊啊,真可怜啊,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放眼望去这一整座场馆,几乎所有的镜子都被这个诅咒师毁掉了,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原来是个娱乐性质的迷宫。 半蹲在地上的男人微微动了一下肩膀,那些滑落进衣服里的尖锐玻璃随着他的动作立刻划开了皮肤。他几不可查地拧了一下眉头,肩膀轻颤了一下,额角的汗水汇聚成珠状顺着脸庞的弧度滴落在地。 稍微有点累了。太宰治轻声道。 昏暗之中,他没有作出抬头的动作,而是将眼睛上抬,凝视着男人。他仍旧在轻微的喘息着,但却未见丝毫的惊慌失措。 太宰治歪了歪头,额前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一侧的眼睛,另一只眼尾轻挑的鸢色眸子却像是在辗转着细碎的流光。 我不准备逃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 哦?诅咒师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他抬起手中的长刀,以刀面贴着男人的下颏,强迫对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男人仰着头,轻轻勾起唇角,露出灿然的笑容:因为啊 王子要过来解救公士了呢。 随着他轻飘飘的话音落下,旁边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冲击! 一面隔板装饰墙直接坍塌开来,无数立在地面的残破镜面被那阵球形的力量波动直接推开,噼里啪啦地接连倒下碎成块状。 一个双手持着金红火焰的男人恍若一道闪电,眨眼之间已经出现在了诅咒师的身前,他紧紧握起暴着青筋的手,将那拳头以巨大的力道送到了诅咒师的脸侧。 那名诅咒师根本没能反应过来,他瞪大了双眼,嘴里堪堪发出一个什.便被那拳恶狠狠地击中。 他的脸部在那瞬间变了形,眼球直接上翻化作一片苍白,大张的嘴巴里和着血液飞出了几颗牙齿。 咚咚咚 古铜色的厚实肉/体接连飞向了几面只剩下一半的镜子,最后漫起了滔天的尘沙,一头栽进了一面墙壁之中,徒留双腿弯曲在外面。 沢田纲吉收回双拳,没再将半分目光留在那名诅咒师的身上。 没事吧?他朝着还瘫坐在地下的太宰治伸出手。 男人歪歪头,即使发丝凌乱,脸上留着一道刀割般的红痕,但笑起来的模样仍旧十分漂亮。他弯着眉眼,将指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搭在了那手掌之中。 嗯。 沢田纲吉顺势将太宰治拽了起来,对方似乎受伤了,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纲吉立刻扶着他的肩侧帮助他稳住了身形。 有人要杀你。纲吉说。 嗯,我知道。起初和那些老咒术师们谈合作的时候,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来追杀我。太宰治站直了身子,抬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说得尤为轻描淡写。 那你还. 因为会有人保护我的呀。对方笑着打断他。你看,这不是过来了吗? 纲吉微蹙起眉头张开唇瓣,他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石块接连掉落在地的声响。 二人一齐将视线投向远处,只见那个大块头抬动着双腿,从那残垣断壁间挺立起来。 那男人站直身子,遍布着血丝向外突出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二人,他又一次发出了刺耳的狞笑。他的头部分明流淌下了数道殷红液体,他却行若无事地弯下腰,拾起两把掉落在地的砍刀。 现在是两个人了,是吧?他的嘴角咧出一个及其诡异的夸张角度,非但露出了牙齿还袒露着颜色不怎么健康的牙龈。 他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砍刀,仰着头疯魔似的怒吼:我要把你们两个人的脑袋一起砍下来!然后缝进彼此的肚子里去! 噫,好恶心。太宰治露出一副嫌厌的表情,看过去的目光像是在看污染环境的垃圾。 他侧过头,发现旁边的棕发男人已经准备动身冲过去了,于是连忙叫道:纲吉君。 沢田纲吉回过头,只见那黑发男人微笑着抬起手:握住我的手。 纲吉立刻会意,眉宇之间的阴郁似乎都消散了大半。 他脸上扬起淡笑,将手紧紧握在那绕着一小半绷带的手上。 不知是谁的手指朝着对方双指间的缝隙勾动了一下,最后两只手转为了十指相扣。 记得不要松手哦,纲吉君。黑发男人笑道。 嗯,我抓紧了。棕色发丝之下,那双柔和的眸子转变为明艳的色彩。 他的另一只手燃起了熊熊的烈焰,金红的光芒照亮了一整个场馆。 那两道身影并立在一起,仿佛世间一切的阻碍都将被他们粉碎瓦解。 * 谈话之间,盘膝而坐、抱着双臂的黑发男人突然睁开了细长的双眸。 第二道结界,好像要启动了啊。他轻声道。 怎么?你感受到了吗?被卖了个关子本就好奇答案的漏瑚立刻问道。 对。看来这个太宰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弱啊。夏油抬手打了一个哈欠,语调慵懒,不过,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夏油。第二道结界,和负责击杀太宰治的诅咒师有关。实际上,我做了两手准备。 . 与太宰治保持着持续接触,诅咒师于纲吉而言的咒术攻击也是无效化的。 几次术式攻击无果之后,诅咒师只能依靠体术与对方对打,唯一的优势就剩下了足够长的武器可以使他的进攻范围扩大。 然而和他对打的这个、身上毫无咒力流动的男人实在在太强了! 那不知如何释放出来的火焰轻而易举地阻隔掉了他的攻击,对方甚至能在牵着另一个人的情况下以绝对性的实力碾压他。 诅咒师巨大的身躯摇摇欲坠,最后向旁边一歪摔在了地上。 两柄刀刃已经卷起的长刀,也随之坠落。 两个男人站立在他的旁边,而他只能趴在地面,像是一条濒死的长虫般蠕动,发出虚弱的声音。 沢田纲吉垂眸望向那浑身是血的诅咒师,眼中不带丝毫的温度,是谁雇佣了你? 诅咒师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他张开了唇瓣,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这处场馆的天花板上,突然亮起了一阵暗紫色的光芒. . 第一,如果诅咒师能够杀掉太宰治,那就皆大欢喜,一切都在这一环里解决了。 第二,如果诅咒师没能杀死太宰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赶过去帮忙了。我在那个场馆设下了第二道术式结界,启动的方法与负责猎杀太宰治的诅咒师有关。 一旦检测到这个诅咒师死亡或是基本丧失行动能力,那么结界就会自动开启。夏油抬手打了一个哈欠,我本人是比较倾向于第二个计划的,事实证明,术式的确启动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术式?漏瑚问。 不算是什么费劲的术式吧,我把它设置在了天花板上。启动了的话.男人摸索着下巴估算了一番,效果大约相当于五十公斤的炸药? . 近距离接收到震耳欲聋的响声后,耳朵便开始耳鸣了。 五感在顷刻之间急速衰弱,连带着四肢都疲软起来。 眼前的事物也变得逐渐模糊不清起来。不知是因为自己即将倒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视线里的东西全数晃动起来。 像是有某种领域之外的事物在吸收着视线里的色彩一般,前方的画面都转变成了老旧电影似的黑白。 头部的钝痛在驱散理智。 在那接连绽开刺目火光的爆炸之中,沢田纲吉张大了嘴巴:快跑 他的吼声被巨石落下的砸地音吞没。 沙石从上方倾泻而下,支撑整座建筑物的框架倏然崩塌,无数的钢筋水泥还有石板都从上方落了下来。 恍惚之间,似乎有人将双手抚在了他的脸侧。 沢田纲吉闪动着眼神望向了面前的男人。 纲吉,听我说!那个平日里总是一派气定神闲的男人,此刻正瞪大着双眼,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那人失了血色的嘴唇快速地蠕动着,然而旁边的一声巨响淹没了他的声音。 无数的巨大石块犹如倾盆大雨一般细密落下,出口处早已被火光与碎石掩埋。那个黑发男人说完话后,抬起双臂绕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将他扑倒在地。 后脑震荡在地面,神志立即模糊起来,仿佛灵魂与肉/体被迫分隔开来,眼前一片黑压压的阴影笼罩过来。 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唯有的一点知觉告诉他,地面还在震颤,爆炸还在持续,上方还在坍塌落陷。 . 第二个术式一旦启动,虽说不上夷为平地,但整座场馆一定会被毁的什么都不剩了吧。夏油弯起眉眼,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鉴于他本人能够消除术式,反转术式对他也没什么用。 那个太宰治,活不成了。 . . 眼前原本的黑暗突然变为了一阵带着热度的白色。 是光。 有光照在眼睛上了。 好亮,眼皮好痛。 发生什么了.? 击败了一名诅咒师后去寻找太宰。和太宰一同击退了另一名诅咒师后,那个场馆. 那个场馆. 脑海之中迅速地划过了一道白光。 交叠在一起的上下两层睫毛被用力地分离开,露出了一双在阳光下像是琉璃般透亮的棕色眼瞳。 沢田纲吉睁开了眼睛。 他想抬起双臂,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巨大的石块将他的胳膊狠狠地压住,肮脏的衣服被大片大片的血红侵染,身体已经麻木到几乎没有知觉了。 三个姿态狼狈的学生们站立在堆积起来的碎石之上,其中一个少女似乎注意到他醒了,连忙喊道:喂!坚持一下,我们马上把这块石头挪走! 压在身上的是一块沉重的长形巨石,那三个脸上全是灰尘的孩子在努力地向上抬着,所有人的表情都在因为过度用力而狰狞扭曲。 要得救了啊。 沢田纲吉半睁着眼睛,慢慢适应着外界的光亮,迷迷糊糊地想到。 对了. 太宰呢? 太宰. 男人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护在身下的画面定格在脑海里。 他猛地侧过头,不顾脖子传来的针扎一般的刺痛,看向了身旁。 只见那个黑发男人趴在他的胸前,额头垂在他的肩侧,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庞。 大片的血红点染在了周遭的石头上。 他颤抖着,竭尽全力地张开嘴,轻声呼唤:太宰。 那人没有回应。 仍旧静默地埋首于他的肩膀上。 喂,太宰.醒醒.他的瞳孔在震颤。 沢田纲吉想要抬起手触碰那个男人,却突然发现,自己还被压在石头下,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他们相隔的明明这么近,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无能为力。 太宰,你这个混蛋.他声音嘶哑的像是随时能呕出一滩血来。 睁开眼睛啊,太宰治。 .太宰治! 给我醒过来啊!太宰治! 太宰治! 那具冰冷的躯体在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叫中纹丝不动。 仿佛早已陷入长眠。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亿点严肃,就不破坏气氛多讲话了() 第75章 (75) 三个学生终于掀开了那块砸在沢田纲吉身上的巨石,石板被抬起的瞬间,他们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钉崎野蔷薇似乎受了比较严重的伤,见到被压在下面的两个人终于可以出来了后,她才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身体很痛,四肢百骸无一不在传来着细密的尖锐刺痛。长时间的挤压影响了血液循环,想要动弹的双腿时候,便会感到一阵沉重和令人难以忍受的麻木。 棕发青年紧紧咬着牙关节,原本柔和的五官随着他执拗地身体发力而扭曲着。他拼了命地、甚至吼叫了起来,才用虚软无力的手掌撑起了身子。 其间过程中身体在反复的以疼痛的形式向他传达着不可以再动了的信号,可他还是隐忍着、在那残垣断壁间以手臂用力拖动着身子前行。 他忽略掉身侧那三个孩子投射来的震撼目光。 分卷(62) 沢田纲吉不在乎自己现在究竟是一副多么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犹如沙漠中的濒死之人见到了一滴宝贵的水源般,竭尽全力地支撑起身子,垂头凝视着太宰治。 他抬起手,那沾染着血液与尘土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将那沙色风衣变得破烂不堪的男人翻过身,拂开他额前的黑发。 光洁的脑门下,是张过分俊逸但却苍白无比的脸庞。他双眸紧闭,丝毫不见有睁开的趋势。脸庞那道红色的刮痕变得更加明显了,周围的皮肤红肿起一大片,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他盯着那毫无声响的男人,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太宰,起来了。他轻声呼唤。 携着尘沙的微风轻轻拂过。 他等待了一小会。 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死寂。 那个浑身浴血的棕发男人垂下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徒留下一片漆黑的阴影。 就像是失去了神经中枢的操控一般,他的唇瓣在不可抑制地抖动。 睁开眼睛啊,太宰治。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沙哑到几不可闻,仿佛一阵风刮来便会将其吹散。 我不想再丧失同伴了。 轻拂在男人衣服上的手慢慢抓紧。 求你. 有什么晶莹的液体滴落在了那男子高挺的鼻梁上。 沢田纲吉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泪水。 他突然发现,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明明就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都会看见这张脸,可是他却完全看不透,这个人笑盈盈的皮囊下究竟潜藏着何样的灵魂。 他不懂太宰治为何能微笑着侃侃而谈起自杀,也不懂他为何分明没有受伤却每天都要在身上缠绕绷带,更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在爆炸响起的时刻,会毫无犹豫地将他护在身下。 为什么啊? 棕发青年哽咽了一声。 他抿起嘴唇,试图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回去,可是那些温热的液体却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 你这么聪明。 难道不知道.会死的吗? 噗通. 男人的棕眸在刹那间瞪大。 他垂下眼帘死死地望着自己置在男人胸口的手。 噗通. 是心跳! 虽然很微弱,弱到几乎无法被人察觉到,可是,这是心跳! 沢田纲吉立刻从那些碎石间扑腾着爬起,他大张着眼睛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个学生。 医院!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吼出来的声音究竟有多震耳。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他还活着,送他去医院! 伏黑惠望着那失神到疯狂呐喊的棕发青年,全然无法想象刚见面时,这个男人是何等的温文尔雅之相。 他怔愣着,下意识地回应道:最近的医院.离这里,少说也要七公里。 游乐园在市郊。 附近本就没有大范围的居住区,哪里又有设施齐备的大型医院? 七公里。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地忽略掉了身上的痛楚,将那个命悬一线的黑发男人打横抱起。 七公里. 我的火焰,能及时地带你前往医院吗? 太宰治,这些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他正欲点燃火焰腾空而起,却突然停下脚步。 纲吉,听我说耳畔回响起太宰治的吼声。 火焰的灼烧声与爆炸声彼此交织在一起,无数的碎石从空中掉落。 那个时候,那个男人面朝着他睁大着双眼,十分急促地说道 说道. 心脏,0.5秒。纲吉怔愣着,目光放空地模仿着那时太宰治的嘴型。 心脏.0.5秒。他出神地喃喃着,再次重复了一遍,随后将视线落回男人苍白的面庞。 太宰,你是在告诉我,面对现在这种局面,应该如何去做吗? 可是.我理解的意思,正确吗? 不行,不可以再拖了! 快决定。 快做决定啊,纲吉! 最后,只见那个棕发男人紧紧咬起牙关节,紧紧拥住了怀中的青年,他迅速地扭过头,朝着与方才相反的方向一跃而起。 金红色的火焰冲向天际,最后化作了一小团光亮, * 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时,尚在午睡的家入硝子惊然而起。她半睁起外围带着一圈青黑色的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床笫间坐起身。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走下床望向了窗外。 只见不远处的草坪上一个满身狼藉的棕发男人拥着另一个男人趔趄了一下,最后摔在了那片绿化带上。 家入硝子睁大眼睛,她抓起桌边的白色工作服,推开立即大门冲了出去。 绿色的草坪之上,那个棕发男人趴在地上,虚弱地呼吸着。他似乎听见了奔跑声,于是立刻抬起头来。 家入硝子半蹲下身子,她刚想扶起这个棕发男人,却见对方摇了摇头,颤抖着手臂指向了一旁:先救他. 家入硝子保持着冷静,确认这个男人不会立即断气后,便查看起躺在一旁的另一个黑发男人。 她望着那有着俊美的脸庞,却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男人,总感觉自己好像见过此人。她搜寻了一遍记忆,恍惚想起上一次七海建人被送来治疗的时候,这个黑发男人也跟过来了。 当时五条悟介绍道,这个人叫太宰治,有着可以自动消除术式的能力。范围基本上涵盖了所有的术式,能够迅速治愈他人的伤口的[反转术式]自然也在其中。 家入硝子微蹙起双眉:这个人,不是. 可以用。那个棕发男人说道。 可以用,相信我,家入小姐。他的声音十分虚弱,但看过来的眼睛却清明而笃定。 请您一定要掌控好时间。 在这个人心脏停跳的0.5秒内,使用您的术式。 他抬起手,以一个俯趴着的、及其狼狈的姿态扯住了女人白大褂的衣角。 这个人的性命,就拜托您了. * 双眸缓慢地睁开。 纤长的睫毛随之上翻,露出了一双带着些微迷蒙的鸢瞳。 一间病房,面积不大,除了一张病床外几乎没摆放什么东西。有一侧长形窗子在旁边,推拉式的,被打开了一小半,有温暖柔和的微风顺着缝隙跑了进来。 窗帘随之摆动,地面的阳光紧跟着摇晃。 醒了呀。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太宰治慢吞吞地坐起身来,轻轻抓着身上的被褥以防止滑落。 他垂下眼帘,发现自己的身侧就趴着一个棕发的男人。那人弯着背脊,双臂交叠起来,沉睡的模样像极了趴在课桌上进行着午后小憩的学生。 太宰治望着那似乎伤势恢复如初的男人,沉思了片刻后,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手。 就在那指节分明、赏心悦目的手即将轻抚在那头毛茸茸的棕发上时,那青年却有了动作。头部似乎要抬起来了,胳膊也渐渐地支在了床沿上。 太宰治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随后立即收了回去。 沢田纲吉醒了。 他坐起身,露出一副有些迷糊的样子,半阖着眼眸四下张望了片刻。就在视线与那淡笑着望着他的男人交错时,他眼中的朦胧瞬间消散。 下午好呀,纲吉君。 沢田纲吉直接推开凳子,弹跳一般站了起来。他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憋着一口怒气,一脸郁闷地凝视着太宰治。 诶呀,纲吉君,你是因为刚刚睡醒就见到我了所以很激动吗?男人坐直了身子,微笑着歪了歪头。 棕发青年抿了抿唇角,他盯着太宰治无言了片刻,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存着无数的怨念。 他垂下头,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短短的三字:太宰治。 黑发青年轻声回应:嗯。 你这个混蛋。 嗯。 我要是.沢田纲吉抬眸,眼眶周围染上了一圈浅淡的红色,我要是没能理解你的意思.他及时的合上了嘴,因为声音里涌入了几丝他无法制止的哭腔。 可是,纲吉君不是理解了吗?他再次笑道。 关于我在心脏停止跳动的0.5秒内,可以接受异能力、术式等等的治疗这件事。 他此时除了感觉有些疲惫外,感受不到身上有任何的伤痛。可见全部都被那位能够使用[反转术式]的女士治愈了。 我只差一点,就要选择送你去医院了。沢田纲吉拽回被他推到后面的椅子,不满地嘟囔着坐回上面。 嗯,选择医院的话,应该会来不及吧。七公里的路程,即使是用火焰带着我飞过去想必也抢救不过来呢。太宰治回应。 听到这种可怕的发言之后,沢田纲吉不禁一阵背脊发凉,他黑着脸幽幽道:连这些你都已经预料到了? 淡金色的阳光挥洒在黑发男人的身上,显得他此时的模样分外懒倦,连语调都像是混合着太阳的味道:纲吉君,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这么做呢。 这是达成happyending的唯一方法哦。 那个困惑地棕发男人拧着眉头,显然没听懂他在讲什么。 唔,纲吉君,你有的时候真的是意外的笨拙呢~黑发男人眯着狭长的眼眸,懒洋洋地扬起话语的尾音。 最后,将双臂交叠在脑后枕回了枕头上,全然没有要解释那一番话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脸上再度扬起笑容。 如果不优先保护纲吉君你的话,我们两个人大概率会一起死在那场爆炸里吧。即使被那些学生们找到了立即送往医院,一起活下来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而如果是纲吉君选择保护了我的话,我是没有足够快的速度能够将你送到家入小姐这里进行治疗的。即使是车子开的再快,纲吉君你大概会死在路上呢。 所以,唯有这么做. 要让纲吉君做那个保持清醒的人,还要保证有能够使用火焰。这样我们才有几率在限定时间里赶过来,接受术式治疗,然后一起存活下来呀。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啊.旁边传来了那个棕发青年不满地抱怨。 男人仍旧闭着眼睛,没有要睁开的迹象,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深刻了:秘密哦,秘密~ 这是一场攸关性命的豪赌。 一旦输了,大约就什么都不剩了,即便手握再多的筹码也是无力回天。 索性,他赌赢了。 纲吉君。 什么? 我有说到做到哦。 哈? 诶呀,又没听懂啊。 在这方面真是迟钝的过分呢,这个男人。 . 两周之前,他们安置好了新的住所之后,曾去了附近的商业街中闲逛,又走入了一家蟹肉料理馆。 也就是在那家料理馆里,他向那个棕发男人郑重地承诺 不会辜负你的。 我有说到做到的。 要记住呀,纲吉君。 作者有话要说:  1太宰心脏停下的0.5秒内可以接受与谢野晶子治疗的设定出自文野官文《55minutes》。那么同理可得,这0.5秒内也可以接受反转术式的治疗~ 2纲吉没有匣武器,所以无法使用晴之焰哦。 3宰设想的三条道路里,其中两条的结果都可能是他们没法一起活下去。于是他果断地选择了抱住纲吉,保护纲吉~走第三条路!代价是自己可能会凉的透彻! (昨天被基友嘲笑,她说我写冷cp自己写自己磕的样子又卑微又好笑,可恶。) 顺便今天双更。第二更应该是在晚上八点左右~ 我之前算错时间了,其实应该是9.23开始双更一周~老老实实告诉你们,其实双更是为了十一双周榜争个好一点的榜单。 所以答应我,不要养肥我好吗?(星星眼) 请让我十一做个体面人! 第76章 (76) 太宰治现在是什么情况?电话里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嚷嚷声。 家入硝子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轻眨着那双看起来不怎么精神的眼睛,用着懒洋洋的语气回应道:死了。 她一脸平淡的将握着手机的那侧手臂挪开了些许,果不其然听见了听筒里传来了一句刺耳的:哈? 等待五条悟震惊完毕之后,她才又把手机贴回耳侧,声音不带起伏:但是现在又活了。 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 .等我把手头的这个东西处理掉。电话里飘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家入硝子没有因此点击屏幕上的挂断按键,而是抬手打了个哈欠接着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那边叮咚噼里啪啦响了大约十几秒之后,五条悟又对着手机道:好了,让那两个人别走,等我过去。 嘟嘟嘟然后电话就被挂断掉了。 女人一脸睡意地把手机收回了工作服的口袋里,随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走廊。 * 躺在床上假寐了片刻的男人轻声呼唤:纲吉君。 什么事?沢田纲吉正在一手托腮一手滑动着手机的屏幕,不知正在看些什么。 太宰治睁开眼睛,动作迅速地坐起身子,轻声道:我们休假吧。 那个摆弄了半天手机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困惑:哈? 黑发青年嬉笑着晃了晃手指:要让那些咒灵以为我们已经死掉了的最好办法,不就是不要再跟着咒术师出现在祓除现场吗? 他像个顽皮孩童一样抬起双臂晃动起来,扬声道:所以,休假啦,休假! 和纲吉君在一起待久了,感觉我也变成了一个可怜的社畜呢。 沢田纲吉抬眸看了一眼那嬉皮笑脸的家伙,很快又无奈地收回了视线:你这个也字,用的超级过分啊,太宰。 分卷(63) 关于这一点,还请纲吉君不要谦虚啦,我听说你在港/黑就职的时候,也快被评为月度最佳员工了呢。 .港/黑还有这种奖励吗? 没有,我随口编的~ 沢田纲吉克制住了出拳的冲动,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那个又开始胡诌八咧的混蛋。 问就是后悔。 早知道之后还要经受这个家伙的摧残,还不如当时就不要管他,把他丢在石头下面自生自灭。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 动作的力道很大,门直接摔在了后面的墙上,发出了一道突兀的响声。 来者省去了敲门之类的那些麻烦环节,直接双手揣在裤子的口袋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一同侧过头,将视线投向了站立在门口的白发青年。 呀,五条先生,下午好呀。坐在床第间面色不再苍白病态的男人首先开了口,他张开五指相当敷衍、像在逗弄小孩似的朝着门口晃了晃,微笑着问道:你也是过来看病吗? 沢田纲吉抽搐了一下嘴角,没有发声。 真是,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说话腔调啊。 当初没被太宰治气死可真是个奇迹。 那身型高大修长的男人果然露出了有些不悦的表情,黑色眼罩之下的嘴角向下弯曲了些许。五条悟保持着进来房间时的动作沉默了两秒钟,最后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啊,你误会了。我是来看患者的病有没有好的。男人微微歪了些许头,言语间伴随着挑衅与攻击性。 太宰治保持着笑容冷哼了一声,看过去的鸢眸也暗沉了几分。 这两个男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互相在视线上进行着交锋,仿佛有火药味在周遭扩散,连带着空气之中也像是要闪出两道电光一般。 那个. 沢田纲吉站起身,试图缓解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一碰上就会有种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五条先生,请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他试图转移这两个人的注意力。 太宰治在一旁一脸不屑的切了一声,随后眯着眼睛立即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啊,肯定是. 太宰,你先别讲话。沢田纲吉回过头,立刻打断了他。 他怕太宰治一会会被对方打死。 那个黑发青年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僵硬了片刻,随后他眨了几下眼睛,流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像是遭受了背叛似的表情:纲吉君,你凶我? 太宰眨动眼睛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他抿起嘴唇,委屈巴巴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掉出眼泪来。他抬手指着那个白发男人,高呼道:就为了这个白毛,你竟然凶我!? 沢田纲吉险些在脸上凝聚出一个问号来。 沢田君。站在门口的白发男人声音听起来十分复杂,表情也一言难尽。 被点到名字后,纲吉回过头,没在理会那个沉迷演戏的男人。 啊,是。 和这种家伙做恋人,真是辛苦你了。五条悟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有那么一瞬间,纲吉真的想流出两条海带宽的眼泪。 是啊。 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 所以说,你认为那些咒灵这么急着想杀你,是因为,你的存在阻碍了他们未来的计划?五条悟抱着双臂站姿懒散地靠在床对面的墙壁上。 是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太宰治回应的十分轻描淡写。 身为咒术师,还是最强,你难道不该最清楚咒术界要变天了这件事情吗? 那个白发男人眉骨位置的黑色眼罩向下沉了些许,可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刚才,沢田纲吉和太宰治向五条悟讲述了在游乐园所经历的事情。 关于这次在游乐园的事情,明显就是围绕着我展开的。作为本次事故里受伤最严重的人,太宰治以相当肯定的口吻说道。 游乐园里的咒灵是被投放在固定区域里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沿着那些被设定好的路线一路走向镜子迷宫。在迷宫里的术式被启动之后,就能够创造出一个杀我的最佳条件。 太宰治微笑着耸了耸肩膀,如此焦急着想杀我,还制定了这么完备的计划,可见我的存在着实是有些碍眼呢。 五条先生。坐在病床旁边椅子上的棕发男人姿态很端正,语气也很柔和礼貌: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 你们咒术师里可能,存在着卧底? 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游乐园里的东西都是布局好的。 可是布局需要时间。 所以那些布局的人一定要先行知道太宰治一定会前往这所游乐园。 由此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有着能够掌握太宰治任务动向的人,将这一情报告知了敌对方。 否则今天发生的事情很难解释得通。 诶呀,这种事情他应该知道的吧太宰治在旁边拉长着声音搭腔。 五条悟没说话,只是头部似乎垂得更低了一点。他似乎正在想着些什么,视线一直落在地面,完全没有要发言的趋势。 太宰治一脸无趣地瘫回了床上,纲吉则在安静地等待着对方发言。 你们两个,最近稍微躲一躲吧。五条悟抬起头。 我会对外宣称太宰治已死的消息。至于硝子,她会说今天下午没有人来找她治过伤。 为了确保太宰治的安全,他最近都不可以再出现在咒灵的眼皮底下了。 只有这样,在关键时刻,他才能够成为一张出人意料的手牌。 纲吉和太宰对视了一眼。 看吧,纲吉君。 不要挣扎啦,我们一起休假吧。黑发男人弯起眉眼笑道。 * 当天下午,两个人就回到了小别墅。 虽然一起经历了很惊险的事情,并且现在他们都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谈。 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沢田纲吉交叠着双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部挺得笔直,面色带着些微严肃。 这两周的时间原本是计划和由纪碰面的。可是没想到他们近二十次的任务里竟然一次都没碰上,运气差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上次在那所高中里,由纪叫他们带着伤员离开,却将自己和另一个人形咒灵拖进了[领域]里。纲吉始终担心由纪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因为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女孩了。 不过太宰治对他予以了否定:由纪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 毕竟是只要吃东西就会提升实力的类型,说不定她之前就把那个蓝头发的咒灵吃掉了呢? 太宰治瘫着身子任由自己陷在沙发里,声音懒倦:不过,其实还有另一种情况的,纲吉君。 什么情况? 比如,由纪其实是刻意躲开你的。他回答。 沢田纲吉沉默了片刻,最后眉心紧紧锁起:为什么? 唔,原因很多吧。说不定是憎恨自己的模样所以不愿来见你呢。男人半阖着眼睛,轻飘飘地说道。 男人继续运转着他的大脑进行着分析:不过我猜她应该是掌握着一定的信息的。 比如,今天在游乐园发生的事情,她应该也知道了。 所以,为了确认你目前的情况,她大概率会自己找. 叮咚院子外铁栏门上的门铃连接着的仪器自他们入住以来头一次发出了声响。 诶呀,真巧呀。被门铃声打断了话语的男人扬起了笑容,他半躺在沙发间抱起一个玩偶抱枕随手戳弄了几下。 快去迎接我们的客人吧~纲吉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以及感谢给我投喂营养液和雷子的衣食父母们! 我努力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都双更喔ovo 感谢在2021092100:37:38~2021092319:3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中僂2个;咕咕哒、半颗糖心xyj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火通明25瓶;卿相20瓶;咕咕哒17瓶;影子、ringring、兮、羽星、jojo10瓶;烟华如梦3瓶;哒宰今天想吃蟹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77) 沢田纲吉先是过去看了一眼玄关口旁墙壁上的一个小屏幕。照理来说,如果有人按动了门铃的话,可以通过屏幕看到站在铁门前的人。 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的画面正是铁门外的街道,不过那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咒灵啦,咒灵。摄像机是拍不到的他听见身后沙发上还在瘫着的人懒洋洋地喊道。 所以,果然是由纪过来了吗. 沢田纲吉戴上了眼镜,扶着墙换上了鞋子。他推开了房屋的防盗门,随后立刻走向了院子。 小型的院子里面除了一大块草坪之外什么都没种植。靠较左的位置倒是有个圆形的石英花坛,里面种着不知是前头的第几位主人种的花,不过那些花朵已经枯萎很久了。鉴于他和太宰每天事情都很多的缘故,他们两个谁都没去处理那些东西。 他走向了铁门前,顺着那些镂空花纹的缝隙看过去,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正是由纪。 个子和同龄人相比实在算不上高的少女双手背后,乖巧地站在那里。她还是披散着那头柔顺的乌黑长发,身上套着黑色的长裙。 此时她伫立在门前一脸紧张地东张西望,看起来十分踌躇。 纲吉迎上前去:由纪。 见到沢田纲吉后,由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清秀的面庞洋溢着欣喜:沢田老师! 纲吉从内侧拉开了装饰性与防盗性兼备的铁门,侧身为少女让出一条路来:进来吧。 稻森由纪点点头后,走了进来。 纲吉没问由纪怎么突然过来了,刚才太宰和他多讲了几句他心里其实也有数了。 总之由纪来了就是好的,要多问一下她目前的情况,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答应过由纪的。 他们一定要一起回到横滨。 跟随纲吉一路穿过小院子,由纪十分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当看见那处种着还没处理掉的枯萎花朵的花坛时,她的目光似乎停留的久了一些。 怎么了?由纪?沢田纲吉一向很善于注意到着方面的小细节。 那些花.少女望着那些呈现着萎缩状徒留枯竭色彩的花朵沉吟了片刻,又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纲吉,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师,我可以去看看它们吗? 当然可以。他的笑颜十分温柔。 于是他陪同着女孩走到了那处许久没有打理过的花坛前。 只见由纪抬起白皙细嫩的双手轻轻覆着在其中一朵干枯的花朵上。她闭上了眼睛,一团暗紫色的光芒自她的手心之中亮起,那光亮最后稳定成了的球形,有细碎的、闪着光的某种结晶粉状物从那光球中落下. 最后,那些花坛之中不知已死去多久的花朵竟然再次绽放开来,艳丽的色彩缓慢地在整座花坛中蔓延,连带着那些流失了营养、毫无生机的泥土也变得湿润起来。 沢田纲吉凝望着那些再生的花朵,眼里满是惊愕。 由纪,这是你的术式吗?他问道。 我不知道。由纪摇了摇头,她的声音细腻而轻盈,像是怕惊扰到他人一般,全然不敢大声讲话。 以前应该是没有这种能力的。她手中的光球已经消失了,只是双手还停滞在空中,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只是,昨天在街道上见到了一只濒死的猫咪,我觉得它很可怜,于是把它抱了起来. 然后,那只猫被我抱了一小会之后,身上的伤口就愈合了,看起来也没有我捡到的时候那么纤瘦了。 由纪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花坛,她歪着头有些困惑地望着自己的手。 最近那些树枝上面也长了很多的绿叶。由纪将手心凑到纲吉面前,一小截形似藤蔓一样的东西从她的手掌中钻了出来。 那段浅绿色的植物就像是春季的雨后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与先前缠绕在她身上的枯枝完全就是两种模样。 沢田纲吉站在她的身后,他望着女孩的娇小的背影,眉头不禁拧紧起来。 由纪的确在变强,随着吃掉的东西越来越多,她的实力在稳步的提升。 而之前太宰治所推出的有关【书】就存在与由纪体内的设想. 他现在隐隐有种那个男人说得是正确的感觉。 尤其是在他看到那些花朵重获新生之后。 由纪。他轻声呼唤。 嗯?女孩乖巧地回应着,轻缓地扭过头。 我们先进屋。纲吉道。 * 回到别墅的时候,太宰治正站在玄关门口迎接着二人。 他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立定之后便探下身子,朝着被纲吉牵在手里的女孩微笑着行了一个相当绅士的礼:夜安,美丽的小姐。 沢田纲吉抽搐了一下嘴角。 旁边的女孩则是眨了眨眼睛。她大约还有些怕生,下意识地想朝纲吉身后躲,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小声回应:你好. 鄙人名为太宰治,是你的老师的恋人。他保持着那副看起来及其赏心悦目的笑容,作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由纪又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有点超出她这个年纪的认知范围了。她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向纲吉:老师,是像妈妈和樱田叔叔那样,未来会结婚的那种恋人吗? .纲吉陷入沉默。 分卷(64)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纲吉看了一眼站立在对面笑意盎然,分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想看戏的太宰治,又垂眸看了看还在盯着他的女孩,随后深呼了一口气。 他斟酌了片刻,最后问道:由纪,你吃晚饭了吗?我正要去做晚餐,一会一起吃吧。 好生硬的转折啊。 他朝厨房走去的时候,一脸颓然地想。 . 从稻森由纪来到这处别墅之后,沢田纲吉和太宰治从头到尾一个问题都没有询问过她。就像是在招待突然前来拜访的客人一样,对她施以了热切的欢迎。 沢田纲吉还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太宰治原本坐在沙发上正要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却听见纲吉从厨房探出头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于是这个留着微卷黑发的男人很听话地站起身,还把遥控器拿给了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由纪:想看什么的话自己挑选就好哦,我去帮一下你的老师。 由纪双手接过控制器,睁着那双有些发圆的、和她母亲十分相似的眼睛。她没有说话,安静地点了点头。 太宰治迈着有些散漫的步伐推开了厨房的门。 里面有个腰间围着围裙的男人正在用菜刀切着什么东西。他轻垂着眼帘,从侧面的角度望去,刚好可以看见纤长浓密的睫毛。 纲吉君,什么事?他站在门口问道。 门关一下。纲吉没有抬头,手中的动作仍旧在持续,说话的声音很轻。 太宰治从门边完全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水槽里面有几个番茄,帮我洗一下吧。菜刀的刀刃触碰菜板的声音停下了,纲吉将切好的肉类用手挡着一并送上了刀面,最后全数装盘。 黑发男人溜达到了水池前,站立在了纲吉旁边,拿过几个看起来很新鲜的番茄,打开了水龙头慢慢地进行冲洗。 纲吉君没有什么别的要说了吗?他问道,目光注视在流动出来的清水上。 刚才由纪把花坛上的那些枯萎的花复活了。纲吉说。 我不确定该不该用复活来形容,不过她说她以前做不到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术式的一种。 太宰治关掉了水龙头,把清洗好的番茄放到了一旁的盘子上。 嗯,你是想说我之前的那个猜测吗? 对。 如果这么好奇的话,干脆一会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吗?问她究竟都发生什么事情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宰治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眸,她虽然还不算大,但是也已经到了拥有自己的独立人格的年纪了吧。 纲吉君有的时候就是顾虑的太多了,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弯弯绕绕的。他耸了耸肩膀,还是一副懒倦的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可是,如果确定【书】就在她的身体里,那我们应该怎么取出来呢?棕发青年垂下眼帘,那副模样堪称忧心忡忡。 我觉得,答案可能在那片叶子里。太宰治答道。 纲吉君知道的吧,那些能量原本应该是在一个书上的,可以书写下故事。但是经由乌丸莲耶之后,却变成了另一个载体呢。也就是那枚叶子。 谈起乌丸莲耶,沢田纲吉就总会回想起白雾之中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那个老人,然后乌丸莲耶与那只大手一同销声匿迹的画面。 什么都看不见,浑身汗毛竖立,耳边还响彻着咀嚼声。 这大概是沢田纲吉截止目前最不想去回忆的事情。 对了。他突然回想起来,那时候乌丸莲耶曾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当时在那次港/黑委派任务时,见到了乌丸莲耶。我当时问他那片叶子要怎么使用,然后他回答. 毁坏它,然后找一个新的。他就说了这么多,纲吉轻叹了一口气。 找一个新的什么?他没有说,是吗?太宰问。 是啊,准确一点讲是没来得及说。确认食材都已经处理完毕了,纲吉才转而走向了灶台,拿出一个锅来,点上火。 没来得及? 嗯.纲吉点点头。 因为,乌丸莲耶被吃掉了啊。说话刚说一半的时候。 太宰治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那,一会吃饭的时候,直接问那个孩子吧。他轻声道。 我们要先搞明白,由纪是怎么从人类变成咒灵的。 他又一次为沢田纲吉做起了有关咒术的科普:咒术界里,其实也有一些比较罕见的存在,比如人的身体里存放着咒灵,这类人一般被称作受肉。纲吉君今天上午看到的那个粉头发的孩子就是哦,他的体内有这一个惊世骇俗的诅咒。 可是,由纪明明有着自主的思维,却变成了纯粹的咒灵呢。虽然表情的浮动并不明显,但是可以看出这个男人也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监控器拍不到她?纲吉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嗯,是啊。你刚才应该看见了吧,透过电子仪器,是见不到诅咒的。 这个孩子,大概很孤独吧。纲吉轻声道。 太宰治推了推略有下滑的黑框眼镜,表情变得有些漠然。 毕竟,只要你我摘下眼镜,就都看不到她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晚上六点或者八点第二更~ 第78章 (78) 不记得是怎么来到东京的了?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嗯。稻森由纪点了点头,动作轻缓而局促地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东京了。她眼眶中的黑瞳慢慢朝左上方偏移,像是在仔细地进行着回忆:我记得我是从一间屋子里醒来的。当时,屋子里面还有一个特级咒灵和一个诅咒师。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一同对视了一眼。 看来由纪不记得自己曾经出现于足立区高速公路附近的事情。而且由纪之所以会出现在那片高速公路,想必也是被人刻意投放在那里的。而投放她的人和最后带走她的,肯定是同一伙人。 再细究,说不定这次雇佣诅咒师过来杀太宰的,也是那群人。 那些家伙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无论是要做什么,都不可原谅。 沢田纲吉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长筷。 他感到一阵怒火中烧,自腹部蔓延至胸口都变得焦躁闷热起来。 他们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纲吉放下还没怎么动过的碗筷,以胳膊肘作为支撑,交叠起双手。 由纪如实地进行回应:他们问了我的名字,然后给我讲了一些有关咒术的事情,就没再多说过什么了。 这样啊.纲吉又一次陷入苦恼之中。 如果由纪是因为那些人才变成了那样,他们自然不可能给由纪仔细地讲明她现在的情况。 可是问题在于,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书】置放在她的体内? 为什么要选择远在横滨的由纪,甚至几不惜花钱雇佣r.t把她带过来? 由纪,关于自身的状况,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坐在一旁倾听二人交谈许久的太宰治终于发了话。 我问过那些咒灵,他们都统一口径了一样说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我不确定是在骗我还是真的不知道。话及此处,由纪微微拧起眉头,但是我隐约记得我听到夏油说过,我的身体里被埋下了一粒种子。 种子?两个人男人的视线又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也许,这个种子就是【书】了。 关于这个种子,由纪你知道多少?纲吉问。 我也没有什么了解,我只是听说,前几个被植入种子的人,都死掉了.由纪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她放下了手中的饭碗,低垂下眼眸:老师,我该怎么变回原来的模样啊? 这个问题,沢田纲吉也毫无头绪,他没有办法回答。 他看了一眼那陷于沉默的女孩,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悲拗的情感。 由纪. 小由纪,我现在有个想法~旁边传来了黑发男人尾音轻扬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弥漫于空气之中的无形伤感。 什么想法?由纪回过神来。 嗯,因为可能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需要先经由你本人的同意。那个男人的脸上又扬起了弧度极大的微笑。 不过总结来说的话,其实就是. 我可以触碰一下你吗? * 当天吃完晚餐之后,由纪就要离开了。 她说她只是过来确认一下老师的情况,看见沢田纲吉毫发无伤之后,她也安心了。 由纪委婉地拒绝掉了纲吉让她再留一会的请求。她虽然每次出去后做了什么事,那些咒灵并不会要求她一一报备,但是倘若她回去的太晚了,一定会受到那些家伙们怀疑的。 她不想让老师还有他的恋人遭遇危险。 老师,我之后还会再来拜访你的。由纪站在门口,十分郑重地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对面的棕发青年朝着她流露出温柔的笑容:好,随时欢迎。 身型娇小的女孩轻缓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过身,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沢田纲吉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喊道:等一下,由纪 女孩带着些微困惑地半侧过身子,以那双形状发圆、眼尾却带着几分清冷的黑眸凝视着他。 要照顾好自己。纲吉道。 由纪扑扇了一些蝶翼般的浓密睫毛,随后那副原本不带表情的面部逐渐涌入了几分笑意:嗯! . 眼见着房门被女孩合上了,纲吉才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失败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站在旁边的黑发男人点了点头:我原本也不抱有什么希望的啊。 触碰一下由纪就能让她和【书】分隔开什么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吧。男人靠在玄关口的墙壁上耸了耸肩膀。 沢田纲吉扭过头,以不赞同的眼神凝视着男人:那你还. 太宰治刚才询问了稻森由纪自己是否可以触碰她,或许就会有机会将【书】从她的身体中取出来。 他向其解释了自己身上比较特殊的能力,虽然等级高的咒灵在他触碰下并不会消失这一点在先前的几次任务里就已经得到证实了,但是他并不能保证由纪是否会消失。 由纪了解到了风险以后,还是同意了太宰治的触碰。 不过当他轻轻接触了由纪的肩膀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只不过由纪表示,自己在接触的过程中好像使用不了咒力了。 我其实主要为了确认,特级咒灵在被我接触的情况下,能否使用术式或是开启[领域]什么的。太宰治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接着道:咒力都使用不了的话,看来就是不能啊,这倒是算个好消息。 你又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吗?纲吉轻挑起眉毛。 虽然暂时不理解,但是凭着他对太宰治的了解,他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每次做出一些他暂时想不通因果的行为后,在未来的某一件事上,这个行为都将会成为巨大的助力。 他不清楚这个男人已经把事情想到多远的地方去了。 思维没有办法追上啊。太聪明了,这个家伙。 唔,也不算是。只是为我们的人身安全多作一重保障。 纲吉君也能感受得到的吧?黑发青年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咒术界要变天了。 * 鉴于五条悟对外宣布了太宰治已死的消息,他们两个人现在都不适宜经常外出。谁也无法预料出个门会不会不小心撞见认识他们的咒灵或者是曾经打过照面的咒术师。 沢田纲吉还好些,毕竟没有被判定死亡,所以他还会负责出门购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而太宰治就秉承着啊,不行的啦,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可以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哦的原则,自从开始休假之后,就再没出过门。 奈何沢田纲吉还没有办法反驳他。 他每每路过太宰治,发现那个男人不是在摆弄游戏机就是瘫在沙发上一脸睡意地半眯着眼睛看电视。 直到今天拎着一堆食材从附近的超市回来后,沢田纲吉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一把丢下了手里的两个大兜子,从门口迈着及其迅速地步伐走了过来。 他插着腰站立在沙发前,用了他自认为最狠毒的言语对其进行了攻击:太宰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快要烂掉了! 只见那个俯趴在沙发上翘着一条腿还在晃来晃去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嬉笑着再次把注意力放回了手头的游戏机上,一边按动着游戏机的按键一边回应:诶呀,纲吉君你说的也没有错啦,按照我死去的日期来算,现在的确已经腐烂掉了吧。 嗯,如果没有处理尸体的话,大概还会有白色的虫子在那里爬来爬去哦。 爬~来~爬~去~哦~ 在言语battle上再次以落败告终的沢田纲吉陷入了沉默:.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还有,为什么这种话题你竟然会越说越激动啊!? 直到游戏机传来了一道响亮的gameover太宰治才恹恹地丢下了游戏,从趴着的姿势换成了做盘膝坐在沙发上。 说起来,纲吉君,上一次由纪过来是什么时候了? 沢田纲吉想了一下,然后回应道:八天之前了吧。 自从由纪第一次过来拜访之后,她总会隔三差五地跑过来见他们。之前的频率其实也不怎么固定,但是基本上每过三天,由纪就都会跑过来看看他们,还会和他们讲一些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分卷(65) 用太宰治的话来说,就是诶呀,小由纪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人类派去咒灵之中的卧底了呢。 唔,看来由纪最近事情很多啊。太宰治摸索起下巴,轻声道。 也许吧,希望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纲吉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挂在了旁边的衣帽架后,坐到了太宰治的身边。 已经十月份了。 沢田纲吉没想到自己在东京已经待上一个多月了,并且还是和太宰治同居。 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恍惚间产生了种自己又抚养了一次五岁小朋友的既视感。 十月份的话,感觉也快到了吧。太宰治突然蹦出来一句纲吉没能听懂的话语。 什么快到了? 现在还说不清楚。男人抱起一个歪倒在沙发上的抱枕,瘫回了身后的靠垫上。 纲吉君,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 问什么?沢田纲吉不自觉地跟着一起做出了咸鱼瘫的动作。 叶子,在你的身上吗?他听见太宰治问。 如果这个问题是再早一些的时候被太宰问,纲吉觉得自己大概会立刻敷衍过去。、 不过,现在反倒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纲吉回应了男人的问题:在我的身上。 他坐直了身子,语调变得严肃了些许:你想做什么?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提前放出来啦。 顺便,正文时间线已经十月份了,快要万圣节了(doge),你们害怕了吗? 在这里放个大概没机会写进正文里的小剧情: . 由纪第二次来拜访纲吉的时候,纲吉就送给她了一双很漂亮的女款小皮鞋,和她的黑色裙子很般配。 由纪:老师. 纲吉: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啊,你是赤着脚进来的。走在路上不会觉得很痛吗?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至少要穿上鞋子。 由纪:嗯! . 自从成为咒灵后,由纪就一直是赤着脚行动的,从来没有人和她提起过鞋子的事情。 除了沢田纲吉。 第79章 (79) 女孩坐在沙发上捂着双眼哭泣,声音都变得含糊起来: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泪水像下了雨一样大滴大滴从她发红的眼眶里涌出,她一边啜泣着一边抖着肩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刚才控制不住我自己. 太宰治站在一旁抱着双臂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女孩,沢田纲吉则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由纪,先别哭了.纲吉坐到女孩的身边,将手轻轻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安抚她。他试图露出笑容,可是他即便竭尽全力,也没能让嘴角上扬起来。 因为他现在真的笑不出来。 因为就在五分钟前,发生了一件足以令沢田纲吉崩溃的事情。 . 我想做个实验。太宰治回答,我对乌丸莲耶留下的那半句话,稍微有些头绪了,纲吉君。 沢田纲吉转过头望向那黑发男人,发现对方此时的表情还挺正经的,不带半点挪揄,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实验? 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的啦,纲吉君先把叶子拿出来,快快~ 纲吉有些迟疑,他观察了一会这个此时正盘膝坐在沙发上摇摇晃晃的男人。 都已经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伙伴了。 有的时候或许没必要这么多心。 况且如果这家伙早先就想要叶子的话,想必肯定已经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翻过整栋别墅了吧。也许应该多给这个人一些信任才对,至少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太宰治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沢田纲吉斟酌了片刻,最后决定把叶子拿出来。 叶子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因为把叶子放在其他的地方他都不放心,尤其是被挑选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犹豫了整整一个晚上究竟该不该把叶子放在那间单人公寓里。 最后考虑到在东京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他便将叶子一直随身携带着了。现在来看,他的选择真的是相当明智。 叶子被存放在了一个小型的金属扣中,和剩下的两枚戒指一起串在硬度极大的金属链上。而这个特别的项链就一直被他挂在脖子上。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段日子的战斗里,叶子都没有丢失。 只见那棕发青年轻拽开白色衣衫的圆领,微微抬起额头,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颈部。他将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弯起指尖勾出一条银色的金属项链。 他将项链解开后,把套在上面的一个金属扣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被折叠起来的叶子。 这片叶子很奇特,并非寻常植物那样有着脆弱的纤维,即使是被叠成一个小方块存放了许久,被打开的时候也仍旧是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上面也不见半点折痕。 纲吉把叶子递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接过了叶子,他没有首先打量已经到手的叶子,反而是将目光停留在纲吉白皙的脖子上。 纲吉君。他轻声呼唤。 什么事? 关于你之前在侦探社委托寻找的戒指,那些戒指是你的家族研制出来的吗?太宰治问。 嗯,是啊。原本是拿来和我那边的世界进行联络的,我明明记得戒指带了三十枚,但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剩下三枚了。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在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见上第一面。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太宰治微微歪起头,重复了一遍。 对。对方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纲吉眨了眨眼睛,有点困惑:怎么?这个委托有什么后续吗? 他其实已经对戒指的去向不抱有什么希望了,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在横滨工作的时候,他也没有得到什么有关戒指的消息。 太宰治轻垂下眼帘,罕见地沉默了片刻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叮咚。门铃声在这一刻响起了。 沢田纲吉探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随后站起身:我去吧,应该是由纪过来了。 他一路走向玄关,抬头瞄了一眼墙壁上的小屏幕,屏幕亮着,不过并没有人站在那里。 可见来者就是一周多没有见到过的由纪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在脸上,套上鞋子出了门,果然又在铁门外见到了由纪。 其实由纪完全可以直接从高大的铁门上一跃而起直接跳进来的,不过她每次前来拜访都会相当礼貌地按动门铃。 纲吉打开门,朝着女孩露出微笑:好久不见,由纪。 女孩点点头。外表上看,她似乎和平日无异。虽然不知道她最近再忙什么,但想必过得应该不算太差。 老师,那些人似乎正在策划着什么事情。我看见他们已经商讨方案好久了。由纪说。 他们一路朝着小别墅的门口走着。 他们没有刻意避开你吗?沢田纲吉反倒比较关注这个问题。 稻森由纪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没有。他们没有让我参与讨论,不过我就算坐在边上,他们也不会驱赶我离开。 棕发青年眯起眼睛,眉头微微蹙起:这样啊. 之前由纪就和他们说过那些咒灵的情况,他和太宰也基本推理出了最近碰上的事情和那些咒灵们全都脱不开关系. 但是显而易见的,前面那些都不过是在为后续的某件事情进行着准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们在商讨的,就是已经蓄谋已久、足以颠覆咒术界的计划了。 沢田纲吉打开了刚才出来前留了一小道缝隙的房门,侧过身让由纪先走了进去。 你有听到什么细节之类的吗?他问。 在房门前乖巧换鞋的由纪回过头:万圣节。 他们要在万圣节执行一项计划,我只听到了一些过程,有关地铁列车什么的,再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在什么地方执行你有听见吗?纲吉也进了屋子,他背着身关上了门,还给由纪找了一双拖鞋。 涉谷。我记得,他们说的是涉谷。 虽然变成了咒灵,但是由纪始终保持着身为人类的习惯。尤其是每次来到沢田纲吉家里的时候,她总是格外地保持礼仪,进了屋子的第一件事,她是先去盥洗室洗手。 虽然咒灵的手上应该不会有细菌什么的就是了。 哦~小由纪,你来了呀~太宰治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片看来没什么特别的绿叶,微笑着朝女孩打了声招呼。 稻森由纪微微欠身回应,随后跟随着沢田纲吉朝沙发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女孩站立在太宰治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时,她的双眸突然变得无神起来。 由纪半弯下身子,朝太宰治的方向凑近。 随着光线被遮挡,一团阴影打在了身上,太宰治有些困惑地抬起头。 然后,那个女孩,突然张大嘴巴,一口咬在了太宰治的手上。 准确来说,是咬在了他捏在手中的那枚小叶子上。 沢田纲吉一脸震惊地站立在旁边,他还保持着一个要抬手阻止的动作,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眼看着由纪直起身子,一脸无辜地咀嚼着吃进嘴里的叶子,随后,脖子的位置鼓起一个小包,慢慢延顺了下去。 她咽下去了。 沢田纲吉:. 太宰治:. 完蛋了。 . 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沢田纲吉现在有点混乱。他坐在沙发上,表情呆滞,一时之间产生了一种想要跟着由纪一块哭的冲动。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沢田老师。稻森由纪还是在哭,哭的连同声音都嘶哑了,我刚才看到太宰先生手里的叶子时,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咬上去了。 等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子已经被我咽下去了。由纪一边哽咽着,一边抽着鼻子。 沢田纲吉抬起头,瞪着那双棕眸,魔怔一般幽幽道:太宰,这种情况,你也预料到了吧?快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不,纲吉君。 我并不是能看到未来的预言家,这种突发事件我也预料不到的。太宰治好像也还没完全从目前的情况中回过神来,表情相当少见的带着些许呆滞。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十分同步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由纪还在一边道歉一边哭泣,声音完全嘶哑了。 没事,由纪,没关系的。纲吉又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先不要哭了,可能是和你体内的种子有关系。 由纪没有和他说谎,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才会发生刚才的事情。超直感已经自发地为他确认了这一点。 这个孩子现在应该超级自责的吧。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也不怎么稳定,但是纲吉还是一直都在安抚她。由纪的性格本身就很敏感,起初他在樱田先生的家里负责教她和里美功课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如果不及时疏导一下她的心理状况,想必会朝着更加恶性的方向发展吧。 换一个角度讲的话,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呢?黑发青年在一旁抬起手,晃了晃手指。 既然是由纪吃掉了的话,说不定两个碎片就直接融合在一起了喔? 假设由纪体内的东西真的是【书】的话,她说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吃掉叶子的事情大概也就说得通了。 也许正是【书】想要尽快融合自己,所以才干涉了她的行动呢?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几乎就可以确定【书】的确就在由纪的身体里面了。 由纪,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纲吉垂眸望向坐在旁边的女孩。 由纪摇了摇头。 好了。太宰治在旁边拍击了一下双掌。 下一个目标就是帮由纪取出【书】,计划还是没有被打乱的。 纲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确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损失。 也许之后从由纪体内取出【书】来,就已经是两块碎片融在一起的状态了。 对了,小由纪,刚才你和纲吉是不是说了涉谷?大约是为了转移这两个人的注意力,太宰治立刻挑起了下一个话题。 由纪的哭声果然淡了下来,她又抽泣了一些,眼泪没有刚才那么多了,但还是一脸自责地点着头:嗯。 是那些咒灵预谋要在涉谷进行什么计划吗?太宰治问。 对,不过他们制定这个计划是为了做什么,我并没有听到。稻森由纪垂着头,有些局促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像是个犯了错误不敢去看家长的眼神的小孩子。 我只知道他们是说要在10月31日正式开始执行计划。 10月31日.万圣节吗?黑发青年微眯起狭长的眸子,摸索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他突然抬起头,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然的笑容:纲吉君,我们去涉谷过万圣节吧?一起吧一起吧? 已死之人在万圣节之日归来。怎么样,这个主题听起来很不错吧? 男人笑得像一只在打什么坏主意的猫咪:不知道能看到多少人惊愕的表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要去涉谷了,咒回篇大概也快写完了吧,然后就是最终篇了。 三十万字了,感觉过得好快呀~ 看见这个字数的时候我还挺感慨的,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挖坑挖到这么深。这本文完结后肯定于我意义重大吧,毕竟是写完的第一个长篇呢 感谢在2021092320:00:00~2021092501:1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末秋初20瓶;影子、兮10瓶;三水水水水5瓶;卿子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卷(66) 第80章 (80) 10月31日。 这天经历的很漫长。 * 上午10:00 纲吉君,快看快看,我这么穿好看吗?男人在身上披了一件立领式的黑色斗篷,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在穿衣镜前转着圈。 好看。纲吉点点头。 这样呢?又在脸上架上了一个单片金色眼镜。 好看。语调和刚才一模一样。 男人扭过头,十分不满地抱怨:诶,好敷衍啊,纲吉君~ 难道你不应该多夸赞几句我这种天生丽质的美男子吗? 沢田纲吉坐在沙发上,弯垂着背部托着腮。他扫了一眼那个此时正一脸陶醉的男人,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因为你是天生丽质的美男子,所以无论怎么穿都好看。 他声音平稳不带分毫起伏,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讲话。 没有得到真情实感的赞赏,男人嘟起嘴巴来,这原本应该是个十分孩子气的表情,不过出现在他的脸上莫名不带违和之感。 纲吉君,你这样子可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哦~他的尾音上扬起来,听起来轻飘飘的。转而他又回过头接着照镜子。 沢田纲吉盯着轻哼着小调,像是在跳舞一样在穿衣镜前走走停停拎着衣服比量的黑发男人,恍惚产生了一种夫妻临要出门,结果丈夫被迫等待妻子着装打扮的既视感。 等等,为什么要用夫妻这种词汇啊! 沢田纲吉晃晃头,赶紧甩掉了这些奇怪的想法。 不过,太宰治这个家伙,的确是长得有够好看的。 皮肤很白,早先见到的时候,似乎还是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色。 不过最近大概是伙食什么的太好了,作息也被调整的比较规律,所以太宰治的皮肤变成了健康的象牙白。 身材偏高瘦,骨架不算大,但也达到了多数人审美上最佳的视觉宽阔感。 从脸来评价的话,实在是过分精致了,无论是单看哪一处五官都很漂亮。 沢田纲吉见过许多单个五官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并不理想的脸庞,但太宰治的脸实在是有些犯规了,组合在一起之后更是瞩目之至,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再谈这个人的话,考虑到他过于过分聪慧的头脑和其他出众的优点,其实那些讨人嫌的缺点也就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子的话,说不定也会为这种男人着迷呢。 沢田纲吉托腮盯着着那伫立在镜子前的背影,暗自想道。 毕竟对待女性十分绅士讲理也是这个男人的特性之一。 不过男性就没什么优待了,比方说自己,没被气死及或许还要感激一下那家伙嘴下留情。 所以啊,这个男人活到现在都还没人打死,还是该多庆幸一下自己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吧。 此时太宰治已经换上了一件英伦风格十足的灰黑色西装,肩膀披着一件立领式绣有暗金色花纹的披风,脸上架着单片眼镜。 他笑意盎然地转回头:锵锵,怎么样~ 纲吉扫了一眼男人的扮相,问道:吸血鬼伯爵吗? 这家伙,为了一个万圣节,给自己打扮的也是够精致的了。 不过,吸血鬼伯爵为什么要在身上缠绷带啊?纲吉注意到了太宰还是在身上绕上了白色纱布,于是以另一种方式问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 明明没有受伤,为什么要缠绷带呢? 诶呀,纲吉君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身上一直都有绷带吗?太宰治立刻读出了潜藏于其中的深层含义。 没必要这么弯弯绕绕的啦,倒不如直接问我呢~他笑得还是很欠揍。 那你为什么要在身上缠绷带?沙发间传来了沢田纲吉的声音。 太宰治愣了愣。 他望向对面那个男人,那双暖棕色的眸子正在紧紧凝视着他,干净澄澈,不掺带任何的杂质。 被那双弧度柔和但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的时候,其实总是会令人在不自觉间讲出真话来。 沢田纲吉就是有这种魔力。 不带压迫感与攻击性,也不会强制他人一定要做出什么,但是就是不经意地想要去迎合他。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 纲吉君想知道吗?太宰治歪歪头,好看的眉眼弯起了极大的弧度。 嗯,我想知道。那人郑重地点点头,就像是即将勘破某个重大秘密一般,连同表情都严肃了些许。 大概就是.那男人低声轻笑了一下,意味不明,但显而易见不是喜悦式的笑容。有绷带在身上,会让我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吧。他声音渐渐落下。 和这个世界接触的越少,便会越是心安。 诸如此类的,感觉。 这个答案大概让沢田纲吉很是诧异。 不知道他是联想到了些什么,连眉头都拧了起来。 太宰。棕发青年抬起头,他再度呼唤他时,双眸似乎变得晶莹了一些。 嗯。 辛苦了。 太宰治联想了无数个沢田纲吉会回应给他的话语,可是对方交纳出的答案却与他设想的情况全然不同。 那一刻,他怔愣在了原地。 短短的三个字令他脸部的肌肉莫名的有些发酸,似乎是想要抽搐。 奇怪的感觉。 好奇怪。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内里早已腐烂不堪的躯壳里突然波涛汹涌了起来,令他愕然甚至不安。那种东西,他无法描绘和形容。因为从未经历,也从未听他人提起。 好奇怪。 太奇怪了。 客厅里寂静无声,二人对视着,却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惯于在浑身上下都套上虚假外壳的男人笑眯眯地转回了身,再度望向了镜子。 纲吉君,我收拾好啦。 今天可是万圣节哦,你难道准备穿着你那松松垮垮的衣服就出门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还有,这不叫松松垮垮,这叫宽松舒适。沢田纲吉拒绝被他评判衣品。 不不不,这是对万圣节的不尊重啊纲吉君~那男人的声音又变回于平日无二像在高谈论阔某事一般的感觉。 我给你买了很适合你的装扮哦~ 来试试看吧~ * 万圣节是在晚上才正式开始的。 而涉谷繁华的商业街区,也同样是夜晚才会有更多的人流聚集。 不过为了防止出岔子,沢田纲吉和太宰治还是提前了一些就抵达了目标地点。 虽然还是下午,不过已经陆续的有一些年轻群体成帮结派的来到商业街区游玩了,大家都是穿着万圣节的装扮,看起来乐在其中的模样。 目前来说,似乎还没有什么危险。 为了打发时间,太宰治和沢田纲吉两个人人手一杯奶茶在街道上闲逛。 是吧是吧,超好喝的对吧?一身吸血鬼扮相的男人眼睛像是在冒着星星,他看着沢田纲吉从吸管中吸入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珍珠奶茶。 黑糖熬制的木薯淀粉制品进入嘴里的时候,莫名有种很奇特的口感。 真的好喝诶。沢田纲吉抬起那杯饮品,看了看沉淀在下方的黑色珍珠,感叹道:怪不得在年轻人里那么流行。 真是老爷爷一样的口吻啊,纲吉君,你到底多大了? 纲吉翻了个白眼,无视了对方的挪揄。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也黯淡了下去,但是这片街区却变得格外明亮,全然是一副灯火珊阑的都市夜景之相。 街道越来越拥挤了,人头攒动。几乎每往前走上几步就会擦过路人的肩膀。 笑得真欢快啊,这群人。太宰治在一旁感慨,声音不算大,险些就被嘈杂的人声吞没了。 想必一会就会笑不出来了吧。他微眯着眼眸道。 沢田纲吉从他的话语中嗅出了危机之感,他几乎立刻警觉了起来:太宰,你是不是想说. 男人侧过头,他的脸背着一家咖啡厅的窗户,因为整个人都逆着光亮,唯独边缘的位置沾染上了些许暖色的光泽。 嗯,是人质哦。他的语调很平稳,像是在说一件全然无关于己的事情。 沢田纲吉张开唇瓣,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巨响。 杂乱的噼里啪啦声,像是两个麦克风都被打开了开关,二者离得极近才会发出的啸叫。 并立在一起呈v字状的两栋商业大楼上的led屏幕广告被切掉了,人像模糊地转为雪花挣扎了片刻,最后化作一片漆黑。 街道上的路人因这一幕一同抬起了头,喧嚣的声响也消失了,千万人的长街转为一片寂静。 那块电子大屏幕又亮了起来。 一个戴着南瓜头头套的人出现在了屏幕之上,头套下却是不伦不类的配着一件袈裟。 各位,晚上好啊。那人似乎说话了,经由特殊处理的声音在整片商业区响彻。 为了和各位一同庆祝万圣节,我和我的同伴想为各位献上一份倾情大礼。 鉴于大家可能存在看不见的情况,所以我直接告知各位 你们现在无法离开这片街区了。 如果你们还想离开这里的话,就把一个名字叫五条悟的人喊过来。 画面消失了。 什么啊,那家伙在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五条悟?五条悟是谁啊? . 人群里果然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直到有一名更远处站立的成年男性惊呼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那化着万圣节妆容的男人一脸惊异,他抬起手,手却像是触摸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无论如何动作,都无法跨越那道像是空气壁一样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了那处位置,随后他们发现,无论多么竭尽全力地朝前走动,都会被阻隔住。 太宰治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变得越来越乱的人群,掀下脸上的金色单片眼镜随手一丢,默默地换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他抬起头望向空中,发现暗黑色的球形屏障笼罩住了一整个商业区。 果然,是[帐]吗? 他脸上流露出了笑容,看向了身旁的男人,与周遭路人的惊慌失措形成了及其鲜明的对比。 今夜,是个不眠夜呀,纲吉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作法涨收藏!涨涨涨涨涨涨! 第81章 (81) 东京涉谷区文化村大街 道玄坂二丁目东 晚上18:30 [帐]的周围聚集着许多化妆成各种万圣节造型的年轻人。led屏幕上播放了那诡异的视频之后,群众已经从原本的茫然转变为了现如今的焦灼暴躁。 有的人锤着那层空气墙壁破口大骂,有人反反复复地刷着手机,在发现没有信号后紧张地淌汗,也有人惊慌地散布恐怖分子控制了此处的谣言。 总之场面十分混乱。 不过人们更多的是在喊让五条悟快过来!,尽管这些人并不知道五条悟是谁,但是未知的恐惧已经让他们将五条悟视作了拯救他们的英雄人物。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站立在不远处观望,越来越多的人在朝[帐]的边缘汇聚。 尽管太宰治有着简单一触碰就能消除[帐]的能力,但是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消除掉这层屏障的最佳时机。 还需要等待,不要心急。 这些人,全都是人质吗?他放眼望去前方,屏障附近堆积着黑压压的大片群众,想数都数不过来。 这个[帐]相较于先前他们见到的,似乎也比较特殊。电子仪器的信号被阻隔掉了,想打电话或是上网都是做不到的。而人貌似可以从屏障的外侧进来,但不能出去。 至于咒术师,这个位置的屏障边缘他们暂时还没看见有哪位咒术师进来,不过既然都在叫喊让五条悟过来,想必咒术师肯定也是可以进来的。 是啊,纲吉君在害怕吗?害怕这些民众受到伤害?太宰治注意到纲吉一直都在盯着那些民众,虽然没有过大的表情浮动,但那表情分明就是忧心忡忡的。 沢田纲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们既然把这些人用[帐]圈起来,显而易见就是想把他们当做筹码吧。 嗯,是啊。太宰治点点头。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正是抽走对面的手牌吗?他的嘴角轻轻上扬起来,跟着纲吉君一起拯救世界啊,想想好像也不赖呢。 晚上20:31 五条悟现身。 这个穿着一成不变的暗紫色制服,头戴黑色眼罩的男人,一手探进暗黑色的犹如一滩黏液般的屏障里走了进来,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路人。 他没什么表情、毫无真情实感地朝着那个路人道了声歉,正欲快步离开,向[帐]的中心位置进发的时候,一个吸血鬼扮相的男人叫住了他 呀,晚上好啊,五条先生。脸上架着个和着装不怎么般配的黑色镜框的男人嬉笑着和他摆了摆手。 五条悟双手揣在裤子的口袋中立定了原地,大概还想问为什么打了半天电话,这个男人都没有接。 原来是因为此人正在[帐]内,手机没有信号,当然不可能接上电话。 关于现在的局势,想必你应该是清楚明了的吧?就像是为了一展景象似的,这个黑发男人弯着眉眼展开双臂,犹如在演讲一般扬声道:好多好多的人质呢。 那人微眯起的狭长鸢眸像是在辗转着流光,他笑得像只在打坏主意的狐狸:打起来会束手束脚的吧?要不要稍微乞求一下让我来帮助你? 五条悟一脸不爽的模样,轻嗤了一声:你是不是忘记了是谁让你们两个安然无恙地在东京待了一个月的? 分卷(67) 诶呀,翻旧账。真是糟糕的性格呀,五条先生。他轻耸了一下双肩。 同样的话我奉还给你。对方冷脸。 太宰治没因这短暂的言语交锋而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他笑着道:看在你还在赶时间的样子,我们就加快一下进程吧。 然后,这个身形修长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缓慢地走到了屏障前。 他抬起手掌,轻轻触碰向那道黑色的屏障,[帐]陡然碎裂消散。原本拥堵在[帐]边缘处的群众在意识到那层空气墙消失了之后,一窝蜂地涌了出去。他们像是疯魔一般呐喊着、欢呼着,成片成群浩浩荡荡地朝着外面跑去。 太宰治站立在那些人群之中,明明后方还有着无数朝外界奔跑的人群,但他们却自发地从他的身侧饶了过去,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接触到他。 太宰治伫立在原地,额前的黑发随着周围人跑动带起的风而轻扬。他脸上的笑容分明保持的很平稳,眼中却像是涌入了几分疯狂的色彩。 他抬起双臂,像是亢奋一般高呼:今夜,我们一起来搞个大新闻吧 * [帐]消失了?这是几乎所有在屏障外面等待的咒术师们开口所言的第一句话。 伊地知洁高打完了电话之后一脸汗颜地犹豫道:是,不过,高层那边的意思是,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 什么意思?有咒术师问道。 那个.他犹豫了片刻,轻声叹了一口气:即便[帐]消失了,也还是要让五条先生一个人前去赴约。我们可以去负责疏通群众,但是不能进入刚才[帐]所在的范围。 这算是什么狗屁规定啊!有人当即抱怨道。 被夹在咒术高层与咒术师之间立场十分尴尬的辅助监督紧张地连身体都在颤抖,他浑身都遍布起冷汗,但还是颤颤巍巍地说:还是按照上层的规定来吧.违规的话,不知道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呢. 他也不想这样的。 让五条先生一个人前去拯救无数民众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另一边。 [帐]被打破了!? 眼见着笼罩着这片繁华商业街区的暗黑色弧形屏障在消退,还在涉谷之光建筑物地下等待五条悟的特级咒灵皆是十分讶异。 站立在花御旁边的黑发少女也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轻声道:外面的人都跑了吧。 一定是沢田老师和太宰先生,他们今天就在涉谷。 不过这些咒灵是不知道的。 他们大概还以为这两个人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被杀死了。 是五条悟打破的吗?不对,不应该,这个[帐]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打破。蓝灰色皮肤的单眼咒灵头顶的小型火山像是要喷发似的,顶端甚至溅起了火星。 计划被打乱了。 这些无知的群众,原本是使五条悟分神降低他战力的最佳利器,倘若不用顾虑这些人的话,那五条悟就能发挥出自身最强的实力。 夏油也曾说过的。 五条悟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能完全不在乎 上一次被五条悟轻而易举拽下了脑袋的漏瑚很清楚,那个男人究竟有着何等的实力。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拥有完整实力的两面宿傩在世,也未必就能够将五条悟击败。 漏瑚的眼中倒映着那些得知可以离开之后,一窝蜂朝着各个商业街出口奔袭的人群,呆愣地站立在原地。 夏油呢?他高声呼喊,我们该撤退了!这样子的话根本不可能托住五条悟二十分钟! 会死的,失去了无自保能力的非术士群众这张手牌,他们根本做不到。 况且,[帐]被消除了,意味着其他的咒术师也可以进来了。 计划照常进行。由纪轻声道。 其他的咒灵一同一脸惊异地转头望向她。 夏油什么都没说吧。她站立在这片隧道的高台上方,扫视了他们一眼,接着轻描淡写地道:他没有通知我们,那就是要照常进行任务的。 万圣节前夜,原本对任务计划一无所知的少女咒灵被其名为夏油杰的诅咒师单独叫去进行了一场谈话。 谈话内容尚且未知。总之就是第二天,她跟随着这些咒灵们一同前来应战五条悟。毕竟,有了这一次,咒术师们也一定会多加防范的吧。她话语有些恹恹的,像是毫无干劲一般,不把握这次的机会,你们还能创造出第二个这样的条件来封印那个人吗? 放弃的话,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漏瑚手指交叠握在那根拐杖之上,定定地立在原地。 稻森由纪说得是对的。 这个被夏油不知以什么方法创造出来的,出生的第一天就能开启[领域],还能依靠吃东西变强的咒灵,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他所能评判出来的了,磅礴的咒力在女孩的身上若隐若现,她瞥来的眼神也在不经意间泄露出锐利的锋芒。 漏瑚曾自信满满地询问夏油杰他的实力能堪达宿傩的几根手指,结果对方表明稍微客气一些来说的话,大约是六、七根吧。 然而,把稻森由纪从高速公路捡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说下了十五根这种实力评价。 稻森由纪也是他们的手牌之一。 只是除了夏油杰,似乎没人知道,她到底能发挥多大的用处。 东京地铁地下五层 副都心线站台 夜晚20:40 五条悟出现了。 那个白发男人有些散漫地从空中降落,站立在地铁的隧道一端。 另一侧黑洞洞的隧道口出,并立着三名特级咒灵。 晚上好啊。头戴黑色眼罩的男人抬手张开五指,朝着三名咒灵敷衍地挥了挥。 被先发制人的感觉,怎么样啊?他双腿大张伫立在原地,扬起了头颅,露出了优美的下刻线。 嘁。站立在最前方握着手杖的漏瑚语气仍旧盛世凌人:如果你以为区区[帐]被毁掉了就能赢的话,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五条悟。 想好怎么迎接你的第一次失败了吗?漏瑚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片黑漆漆的牙齿。 稻森由纪和花御站立在漏瑚的身后,静默地盯着男人。 我说你们啊,明明就是在逞强,这样真的好吗? 白发男子对于这种战前的垃圾话报以无畏的态度,他甚至像是等的有些无聊了似的拉耸起肩膀。 他歪了歪头,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个嚣张至极的微笑。 作为万圣节的礼物,我会尽量快一点祓除你们的。 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宰的疯批时刻() 比预计地早更新出来了ovo 今天没有加更,因为每天都在满课,周六周日也没有假,身体吃不消了。 后续有没有加更要看身体情况x 我现在身体已经弱到跳绳跳一百个把自己跳进医务室吸氧的地步了.我得多出去走走,为了自己能活着给各位更新x 感谢宝贝们的支持 感谢在2021092520:10:35~2021092610:5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岚惏73瓶;一定要记住密码2瓶;三水水水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82) 少女推开门。 眼前伫立着的是那个头顶带着缝合线、穿着一身袈裟的男人。他还是在微笑,细长的眼眸也眯了起来,看不透究竟有什么意图。 你叫我来是什么事情?稻森由纪立定在门前。 明天是10月31日,你知道的吧,由纪?夏油杰问。 啊,我知道。她语调冰冷,面部的表情不带分毫波动,所以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男人的笑容未变:我其实是很尊重由纪你的个人意见的。你看,自从你来到这里,谁也没有强迫你做过任何一件你不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稻森由纪不喜欢这个人。 明明是个人类却和咒灵们混在一起,作为诅咒师加害着人类。尽管成日里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亲切。 同样都是笑,却照沢田老师差的远多了。 但是夏油杰说的是对的。 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他们从来没有要求她做过任何的事情。 由纪,一个在东京这么久了,想必你也很想念家乡了吧。那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缓慢地朝她走了过去,轻轻抬起一只手。 他试图轻抚少女的一侧脸颊,但被她瞪视着用手拍开了。 少女又朝后退了几步,全然是避之不及的嫌厌模样。 你到底要说什么?由纪拧起双眉,俨然是一副只要对方再不步入正题,她就立刻离开的样子。 夏油杰没有因对方的行为而产生丝毫的怒意。他收回手,将双臂交叠隐匿在宽大的衣袖之中,悠悠道:明天,帮我一个忙。 事成之后,我帮你把种子取出来。 取出来后,是走是留,都随便你。 稻森由纪年纪虽然不大。 但是在东京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成长的足够快速了。 她立刻意识到了对方话语里的漏洞:我到时候如果真的想离开,你们会放过我任由我离去吗? 由纪心里很清楚,如果种子被取走了,她的身上,也不会再有这些强大的力量了。 没有这些力量,对于那些强大的咒灵们而言,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不,由纪,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男人歪歪头。 我可以向你保证,取出种子后,无人会去打搅你,只要你想离开,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毕竟,我可不是那种糟糕的坏家伙啊。夏油杰睁开眼睛,露出了那双漆黑的眸子。 稻森由纪伫立在原地,她微扬起额头,回以对方丝毫不带畏惧的眼神。 好。她点点头。 一言为定。 * 地铁隧道的候车位置上还聚集着一大群的普通群众。 相关的出口都已经封锁住了。 那些人被迫围观着隧道之中的激烈战斗,想要离开却又无法离去。 白发男子已经掀开了眼罩,同为白色的浓密睫毛随着他眨动眼睛的动作轻轻扑扇。 他露出了一双璀璨恍若钻石的蓝眸,那双眼瞳中像是存着某种奇幻的魔力,有什么更加浩瀚、宛如银河一般的事物潜在其中。 然而,即便他过分洁白的相貌使得他看起来就是降于人世的加百列一样,可是说出的话语,却更像是魔鬼的低吟 下一个。 花御死了。 被这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地祓除掉了。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才堪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漏瑚瞪大着那只占据了脸庞大面积的眼睛。面对着五条悟这个男人,他再一次近距离地体会到了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 见到花御解除了身上的简易领域后急速死去时,他连同如何嘶吼都快忘记了。 刚才花御就在你的旁边,你为什么不去救她!漏瑚面朝着由纪,大声怒吼道。 稻森由纪静默无声地站立在一旁,毫无动作。 她轻轻瞥了一眼头顶的火山在喷溅着火花的咒灵,随后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 我为什么要救她?她反问了一句。声线很悦耳,但却不带同龄之人的灵动感,反而格外清冷。 我只答应了那个人一件事情。现在还不到时间。她轻声说。 你.那一瞬间,漏瑚的眼中蔓延起无数猩红的血丝。 稻森由纪! 我一会就宰了你! 长相原本就很丑陋的咒灵,此刻歇斯底里的模样,变得更加丑陋了。 做得到的话,你就来吧。稻森由纪淡漠的声音回荡在隧道之中。 她甚至没有施舍任何一个眼神给漏瑚。 五条悟扫腿攻向漏瑚:你们说完了吗?下一个是你了。 这一击被漏瑚勉强躲过。 眼见着漏瑚与五条悟缠斗着,稻森由纪在隧道的铁轨之上一跃而起,直接跳上了站台。 黑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她站立在原地,只负责观望。 一人一咒灵的打斗变得尤为激烈,站台许多地方都被摧毁了,大块大块的墙体崩裂开来,有群众即将从上方跌落下去。 但就在那人惊叫着、脑袋即将着地的时候,自地面盘旋而起的绿色藤蔓将那人捆住,轻盈而小心地送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那站在高处的少女,与那女孩的视线进行了短暂的交汇,随后又立刻投身于战斗之中。 还要再等一小会。 稻森由纪微微眯起双眼。 * 街道上的游客几乎已经跑光了。 尽管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因为他们先前被[帐]隔绝在内,此刻谁也不愿再在这里多待上一秒。 与那些朝外奔跑的人流不同,唯有两个人还在夜幕之下观望。 能看出来吗?由纪还有五条悟他们,现在在什么什么位置。沢田纲吉的视线游移在前方的几栋建筑物上,应该还有一部分人被困在那里,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把那些群众带出来。 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某个地铁隧道。太宰治抬着一只手,手心朝下轻遮在眉骨之下,作出一个垫脚眺望的动作。 由纪不是说过吗?那些咒灵计划的一环里,有什么和地铁有关系。 沢田纲吉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微挑起一侧眉毛:这里的地铁口据我所知,应该有好几个。 分卷(68) 没关系的啦,纲吉君。只要你带我飞起来,我就可以立刻告诉你他们所在的位置。这个一身吸血鬼伯爵打扮的男人笑得十分灿然。 .你不会就是想体验一下飞起来的感觉吧?沢田纲吉叹息了一口气,吐槽道: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有闲心开玩笑吗? 诶呀,我只是觉得,我们肯定是在高空之中才看得更加直观吧?对方显而易见就是在狡辩。 不过说的很有道理,沢田纲吉无法反驳。 尽管这个男人很明显还是夹带着私心。 沢田纲吉在一侧掌间点燃了火焰,另一手抓住太宰治,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以高度的焰压带动着二人盘旋而起。 他们轻而易举地便浮现在了高空之上,俯瞰着这一整片本该呈出车水马龙夜景的繁华街区。 只可惜街区空无一人,堪堪有着数不清的缤纷灯光亮着,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高空之中二人万圣夜套装的斗篷都在冷风间飘逸,他们背身于高高悬挂在天际的圆月之下,柔和的月光在他们的身上镀上一层银辉,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们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活在永夜中的吸血鬼。 太宰治观察了片刻几栋建筑物,随后轻声道:找到了,纲吉君。 他抬手指向了这片商业建筑群中,最高的那一栋,就在它的下面,我们尽快赶过去。 好。沢田纲吉点点头,携着太宰治,一同急速飞向那处建筑物。 * 漏瑚也被干掉了。 真厉害啊,这个人。 稻森由纪站在车站台上,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祓除掉了漏瑚。漏瑚的头直接被那个高个子的白发男人拽了下来。 就像是为了重演某件事情一般,那被拽下来却还有着生命力的额头被那个男人的黑亮皮鞋撵在了脚下。 而五条悟像是即将踢出一击必杀得分的足球一样,来来回回反复用鞋子研磨着那个头颅。 就剩你了喔。这个相貌过于惊人,说是恍若神明也不为过的男人,抬起头望向了站台上少女。 稻森由纪仍旧是十分镇定地表情,不过她摇了摇头,否认了男人的话语。 不对,还有一个人。我在等他过来。她说。 五条悟耸了耸肩膀,像是丢垃圾一样,一脚踹开了脚下的灰蓝色头颅,双手揣在口袋里,悠然自得地朝前迈了几步。 他站在了稻森由纪的下方,不过似乎尚且没有要出手的打算。他问:你在等谁?那个缝合脸的咒灵吗?我还没见过那家伙。 嗯,对。我是在等他。女孩乖巧地点点了头。 列车隧道里,突然传来了空气被划破开来的尖啸声与笛鸣声。 按照计划,那辆列车来了。 这字载着一整厢经由术式改变了灵魂后,变成似人非人模样的怪状之物们,开到了这处地铁登入隧道。 地铁门缓缓地开启,那些怪物们一窝蜂地从中涌出。 被等车护栏围住的其余群众尖叫着闪避,却还是逃不过被那些怪物们追逐吞食的命运。 原本稳定下来的场面,再度陷于混乱。 五条悟瞪大双眼。 他冷笑了一声,躲闪开一个朝他袭来的怪物。那双过分亮丽的瞳眸中闪过了浓厚的杀意:这就是你在等待的? 女孩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车门处:我在等待.啊,出来了。 只见一个蓝头发的人形咒灵轻哼着小调欢快地从列车的门口蹦跶出来。 他第一眼瞥见的就是一头白发尤为醒目的五条悟,第二眼看见得便是臭着一张脸的稻森由纪。而他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其他同伴。 咦?漏瑚呢?花御呢?他四下张望着,语调单纯的像是个懵懂的孩童。 站台上的女孩一跃而起,轻巧地飘落在了真人的身边。 哦~由纪,你看到他们两个了吗?你们三个是在一起的吧?真人微笑着问道,他仍旧在找寻着他们的身影。 你想看见他们吗?女孩轻声问。 真人歪了歪头,大约正在好奇她为什么要如此询问自己。不过他还是嬉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想看见的啊。 好啊。女孩终于展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笑容。 却带着无尽的森然与寒意。 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女孩的双眼在那一瞬间瞪大。 她扬声高呼道:领域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便当预警,某角色危# 有人要没了 顺便我想再推推下一本准备写的文文《首领们的马甲天天搞事》,因为我昨天刚画了张大病封面的线稿放了上去。 封面是q版限定款纲吉拎宰,戳戳专栏点开那篇文文再点击封面就可以看到图啦ovo 第83章 (83) 白色。 空虚的白色。 一眼望不到边际,不知头在何处,亦不知尾在何方。 这是一个空茫的、犹如还没出现大爆炸形成宇宙以前的景象。 由纪蓝发的人形咒灵拉长了声线,你为什么又把我拽进领域里了? 他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模样:我明明,最近应该都没有惹你生气吧? 稻森由纪站立在人形咒灵的身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对方,目光一片阴鸷。 啊,是啊。细腻的声线从她樱色的唇瓣中流溢出来。 可是,她歪歪头,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大:我们的旧账不是还没有算完吗? 真人脸上的笑意全数消散了。 他沉声问道:由纪,你是要杀死我吗? 黑发少女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她投射过去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堆即将被焚毁的垃圾。她说:上一次,我的[领域]还不够成熟,所以在你同样开启[领域]后,不小心把你放走了。 稻森由纪身前的空中开始汇聚起白色的絮状物,她漆黑的发尾与裙摆无风自动。她细瘦的身影成为了这处白茫茫的空间之中最为醒目的颜色。 这一次,真人,你逃不掉了。她幽幽道。 . 五条悟站立在一旁的不远处观望了片刻那两只咒灵,又低下头看了看空荡荡犹如踩着一层空气屏障的脚下。 附近没有任何的无辜群众被拉进来,这个[领域]里,只有他们三个。 他看向那女孩漆黑背影的目光深沉了些许。 真方便啊,这种可以精准选择目标强行拽入[领域]的能力。 自诩为咒术界的最强的男人,尚且也做不到这一点。 尤其是在列车隧道这种狭窄、还聚集着大片人群的空间。倘若他冒然开启领域,周围的普通人即使是在[领域]之外,最后也极有可能被挤压身亡。 那个女孩,是沢田纲吉的学生。 上一次见面,她还是个三米之高的巨型球状物。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就像是进化一般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他没再观察这个对他毫无敌意的白色领域,而是散漫地站立在一旁见证着那个缝合脸的咒灵是如何被收拾掉的。 虽然很想亲自找这个咒灵算算账,不过. 嘛,算了。他小声感慨了一下,有些懒倦地蹲下了身子。 接下来,还有什么人会出场呢?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睛。即便是身处于在陌生的由他人创造的领域之中,也不见他有丝毫的慌乱。他甚至沉思起,接下来这些东西还能掀起什么样的水花。 * 蓝色头发的缝合脸咒灵被杀掉了。 在这个女孩过于强大的领域之内,他的一切挣扎都成为了徒劳。 他的死相不怎么好看。 像是一个气球被针戳后爆炸开一般,他的身体也碎裂了。 咒灵没有血液,因而看不到红色与白色的液体交织着喷溅开的场景,只是身体碎的像是一个个土块。 真人。女孩凝视着那落在地面的一小块连着眼睛的躯体。 你的灵魂,真是丑陋啊。她喃喃道。 那只眼睛井没有像往日一样犹如稚嫩孩童一般轻轻眨动。 因为已经死了,当然不可能会动。 五条悟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了稻森由纪的身前。 你和沢田联络过了?他问。 嗯。女孩保持着那漠然的神色,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只和沢田老师说了我会出现在涉谷。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的事情井没有说。 当然也包括了现在的局面。 这小女孩看外表充其量也就是十三岁封顶。对于她表现出的过分成熟的特质,五条悟有了些好奇。于是他再度发问:为什么? 不想让重要的人担心。稻森由纪轻声回应,这种心情,大哥哥你应该也能理解的吧? 她的回答,倒也没什么可以辩驳的。 这个女孩,即使变成了咒灵,也仍旧保持着人类的心与魂呢。 于是五条悟决定直接步向下一个话题:那么 我其实有些好奇啊,包括你在内的这些咒灵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存在吧? 稻森由纪没有遮掩,于是回以肯定:是个诅咒师,他一手策划了这些事情。 诅咒师?一时之间,五条悟的脑海中滑过了许多个比较有名的诅咒师,可是他井不觉得这些人有能力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嗯,是个男人。黑头发,总是穿着一身袈裟,耳垂也很宽大。 稻森由纪注意到,随着自己越发详细的描述,对面的白发男人表情似乎僵滞了那么一瞬。 那个男人瞪大着有着奇幻色彩的双眸,垂头盯着空荡荡的地面。 那个诅咒师.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没由来得涌入几丝沙哑。 夏油杰。由纪说。 *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赶到那栋高大建筑物的地下地铁通道口时,便看见了封锁住了入口的粗壮树枝。 真恶劣啊。太宰治抬头仰望糊了整整一墙的巨大植物,这是为了封锁住里面的群众吧,要是五条悟在里面发生了打斗之类的,根本就活不下来多少人呢。 沢田纲吉没有犹豫,他燃起火焰之后,直接轰开了那道厚重的墙壁。 二人加快步伐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乱成了一锅粥,被改变了形状的怪物们追逐着惊慌失措的人类,内里的候车站台被摧毁的几乎看不出原貌。 有人在大声惊叫,有人在流着眼泪呐喊,有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头颅便被拧下,断口处喷薄着猩红的液体。 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身为行走于里世界的人,腥风血雨的场面沢田纲吉见得已经足够多了。 可是这般场景,在深深地映入那双暖棕色的清澈眸子中时,这个身姿笔挺的男人却忍不住想要颤抖。 井非畏惧,而是为这些无辜之人深深的怜悯。 太宰。他在掌间再次点燃了火焰,流露出来的神情就像教徒正立于神像之下虔诚地祈祷。 啊,我知道。身边的男人回应。 随后,二人一起冲向那些追逐着人们的怪物们。 要先救人。 这是二人立刻达成一致的观点。 * 所以呢,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是什么?这是万圣夜前夕之时,已经答应了夏油杰会帮助他做事的女孩提出的问题。 我要你吃掉一样东西。男人笑眯眯地回答。 夏油杰注意到了女孩变得更为谨慎的目光 不要紧张,由纪。他摆了摆手,接着道:不是什么巨大无比的丑陋咒灵之类的,硬要形容一下是什么的话 其实,我们可以叫它小盒子。 . 稻森由纪沉默地盯着这个小盒子。 黑色的、金属制的正方体,上面覆盖着数只眼睛。 几分钟之前,夏油杰带着这个分明就是咒具的东西,出现在了五条悟的面前。 他就像是和五条悟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笑眯眯地抬手打了招呼款款而来。然后那个咒具,便展开了它原本的面貌,张牙舞爪地禁锢住了那个白发男人,限制住了他磅礴的咒力。 男人见到夏油杰的时候,眼眶之中的瞳眸都在震颤,一番对峙之后,他被封印在了这个小盒子之中。不管怎么说,夏油杰的计划,成功了。 你要我.吃掉这个?稻森由纪罕见地流露出呆滞的表情。 她抬起手指着地面的一处有着巨大凹陷的大坑,大坑中央赫然是刚刚封印进去了活生生的一个人的特级咒具狱门疆。 那个穿着一席本应负责普度众生之人才会穿的衣服的男人,眉眼全数弯了起来。 他点点头予以肯定,就像在轻描淡写地要求着他人吃掉一顿简易的晚餐一般:啊,是啊。吃掉它,由纪。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一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中炸裂开来。 稻森由纪嘶吼着,露出了与文静的外表全然不符的狰狞表情,我说过的!即便是吃东西,我也绝对不可能吃人的!绝对不可能! 虽然那是一个咒具。 可是咒具的里面分明存放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吃咒灵就算了. 起码,起码还在为人类做着善事。 怎么可以去吃掉. 哦,我都快忘记了,由纪。那头顶带着缝合线的男人微笑着歪了歪头,化作人形之前的事情,你应该都不记得了吧? 其实你吃过人的哦。 足立区附近的高速公路爆炸案你应该在电视上看到过吧? 黑衣的少女停顿在原地,嘴巴大张着,眼里闪过一瞬白光,原本的盛怒表情很快褪去,转而流露出的便是一副脆弱不堪的的神色。 分卷(69) 对,没有错。那人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 那些死去的人,失踪的人,只剩下一条胳膊的人,全部 都是你吃掉的。 都是你吃掉的 都是你吃掉的. 都是你吃掉. . 脑海之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语,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 都是你吃掉的哦,由纪。 你以为你坚守着人类的本分,可是,你早就已经是个摧毁了道德底线的怪物了。 全部,那些人,无辜的、悲惨的、被迫与家人永世相隔的人们,都是你吃掉的。 都是你吃掉的! 闭嘴。 闭嘴! 快闭嘴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双手紧紧地抱在了头上,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她的眼球向外凸起着,猩红的血丝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其中,很快便有晶莹的液体在里面打转起来。 她大力地摇着头瘫坐在地上,像是浑身陷入了痉挛一般,她颤抖着、抽泣着拒绝接受这一事实。 我没有 我没有吃! 骗子!你这个骗子!眼泪冲出了眼眶。 我没有骗你啊,由纪。男人微笑着,有着轻柔的语调回应。 电视上也说了吧,十几个人,全部在爆炸之中失踪了。 即使是爆炸,也不至于尸骨全无呢.夏油杰以一只手轻托起一侧下巴,故作出一份沉思状:所以啊,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尸骨全无呢?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由纪? 字字戳心。 那一瞬间,稻森由纪觉得自己就像是心脏被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了一般。 可是她明明是个咒灵,应该没有心脏,但那股窒息的头晕目眩感仍旧在侵袭着她。 没关系的由纪,别哭,别难过。黑色长发的男人走到了她的身前,缓慢地半蹲下身子,与她对视。 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就帮你取出种子。他抬起手,将手掌轻轻覆在了女孩乌黑的秀发上。 乖孩子,乖孩子。他轻轻揉着女孩的头发,语调温和。 夏油杰一边安抚着目光空洞的女孩,另一手却执起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的狱门疆。 他微笑着,把这个黑色的金属方块按在了女孩的嘴边:由纪,把它吃掉。 吃掉它。男人的声音响彻在耳畔,少女只觉得被这方块贴着,脸前一片冰凉。 只要你吃掉它,我就帮你取出种子。 只要吃掉它,就可以回家了,由纪。 回到横滨,和妈妈、樱田叔叔、里美还有怜叶,和他们见面。 好想你们。 我好想你们啊。 我想.和你们见面啊。 眼前的视线模糊了。 灼热滚烫的液体从眼眶之中流淌出来。 女孩呆滞着表情,目光空洞地望着着前方。 最后,她落着泪、慢慢地张开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阴间脑花 感谢在2021092611:00:00~2021092800: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倩春风伴10瓶;安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84) 女孩双目失神地张大着嘴巴,露出了象牙白的贝齿,她正欲朝着金属黑盒的一角咬下,旁边却飞速地袭来的什么东西。 夏油杰睁大眼睛,他想要站起身躲避,但是 砰! 身体陷落在地面,似乎在站台上砸出了另一个圆形的巨坑,碎裂的石块漫天飞舞。 他的脸被一只宽大的手紧紧捏住了,熊熊的火焰在脸皮之上灼烧。 忍着疼痛,夏油杰半睁开一只眼睛,顺着那只手的指缝,看向了来者。 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身万圣节的服饰。棕色头发,金红色的瞳眸,眼神冷锐,泛着切实的、浓厚的杀意。 老师!稻森由纪回过神来。她泪水还在流淌,目光却变得明亮了许多。 沢田纲吉朝着女孩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捏着那人脸的手,转而拎起了他的衣领,被迫让他弯着腰部以跪在地上的姿势仰视自己。 第一个问题,是你把种子放进由纪身体里的吗?他的声音不带分毫的温度。 头顶与鼻腔都开始渗出殷红血液的男人没有回答,脸上却扬起了不合时宜的笑容。 拳头利落地砸在了这个袈裟男人的脸上,对方被打的头部歪垂向了一侧,牙齿混合着血液从嘴中喷发出来。 我再问一遍,是你做的吗?他另一手用力地捏紧了男人的脸颊,对方被迫肿着青紫的脸,以一个狼狈而丑陋的模样看向他。 啊,是啊。夏油杰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卡在了嗓子里,尖锐的犹如指甲在挠着黑板:是我做的。 沢田纲吉能感受到,自己拎着对方衣领的手正在颤抖。 好,那第二个问题。他紧紧咬着牙关,隐忍着怒意,用力到额头都暴起了青筋,游乐园那次,击杀太宰治的计划。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大约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如此询问。 他的笑声停下了,怔愣了片刻后又大力地点着头,像是予以赞扬一般扬声道:啊,是啊没错,是我,就是我! 诶呀,那很抱歉啊。旁边突然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夏油杰与沢田纲吉一头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只见穿着一身吸血鬼伯爵装扮,脸上架着副特制眼镜的男人,双手揣在上衣的口袋中,弯着眉眼走了过来。 他在夏油杰逐渐变得惊异的目光下,立定在了他的身前。 太宰治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初次见面,不过还是要很抱歉的告诉你. 我没有死成哦,真是不好意思呀。 那个还被沢田纲吉拎着脖子前的衣服的男人,目光突然开始震颤。 他看了一眼笑意盎然的太宰治,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还揣在口袋里的手。 但是表情又很快地恢复了镇定。 稻森由纪。他呼唤了女孩的全名。 稻森由纪站起身,一脸漠然地望着他。 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他保持回原本那副悠然自得的状态,只有我才能帮你 没关系,即使太宰治活着,他也不知道狱门疆具体都有着什么功效。 只要在他触碰到狱门疆之前,让稻森由纪吃掉它,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由纪,你答应他什么了?棕发男人转过头,担忧冲破了他眉宇间的怒意。他似乎很焦急,甚至重复着问了一遍:你答应他什么了? 我.女孩朝后退了一步,她张开唇瓣沉吟了片刻,却又垂眸将嘴唇紧紧抿起。 吃掉它!被他拎在手里的男人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由纪,你是个乖孩子的,对吧! 沢田纲吉抬起胳膊,欲再次给男人一拳,却不料突然有一道从地面钻出来急速向上的攻击。他被迫松开抓着男人衣领的手,向后跳开了一步。 而那个袈裟男子则反应尤其快速地闪现到了由纪的身边,即便姿态狼狈,却也微笑着站立在由纪的身后,一手轻轻搭在了她瘦小的肩膀上。 被那只手掌触碰的时候,稻森由纪似乎抖了抖身子。她手中紧紧握着那个黑色的金属小黑盒,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慌乱地震颤。 由纪!眼前这一幕,令沢田纲吉紧皱起双眉。他望着那安静伫立在不远处的女孩,双拳不自觉地被他捏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在led屏幕上出现散播信息引起群众恐慌的人。现如今这发生在一处繁华商业街区的事情,也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只是. 你答应.他什么了,由纪?沢田纲吉看着那迟迟未动的女孩,无论他和你说了什么,他都一定是在欺骗你。这个人都做了什么事情,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他是在利用你!不要相信他,由纪。 垂着头的女孩,沉默着紧紧咬住了下唇。 夏油杰站在女孩的身后,搭在女孩肩头的手捏紧了些许,他顶着满是血渍的脸庞,却保持着诡异的微笑朝向纲吉。 沢田纲吉深呼了一口气,他竭尽全力地让语调变得平稳温和起来:由纪,到我的身边来。 他朝着稻森由纪伸出一只手:那个人,太危险了。在他的身边,你会受伤。 他又对女孩轻轻摇着头,眼里充斥着不赞同。 可是.女孩踌躇着,她红肿的眼眶再度有晶莹的液体从中溢出,我想回家啊。 老师,我想回家,去见我的家人们啊。她抽泣了一声,原本就细腻的嗓音伴随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从唇中流溢而出。 我想回横滨啊。她抬起一侧手臂,蹭去了脸上豆大的泪珠。 我想吃妈妈做的咖喱饭,想和樱田叔叔一起去看球赛,想和怜叶一起看电视上的动画。还想,还想见到里美.和她亲口说一声对不起。 里美一定很痛吧,被我掐住脖子的时候。 她的眼前恍惚间浮现起在那处擂台之上,被她紧紧钳制在身下的女孩,一边挣扎着,一边拾起了手边的匕首。 匕首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女孩扬起了握着匕首的手 就在身体不受控制,但意识却十分清晰的稻森由纪以为那利刃会狠狠地贯穿她的身体时,却见身下的女孩低吼了一声,将那冷兵器用力地甩去了远处。 由纪,醒过来吧。身下的女孩嗓音已经完全哑掉了。眼球在不自觉的上翻着,脸已经带着窒息之人常见的青紫色了。 醒过来吧,快醒过来。女孩颤抖着抬起了双手,轻轻抚在了她的脸庞。 快醒过来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对吧? . 稻森由纪看着被她捧在双手之中的狱门疆,又回过头看向了身后在微笑的袈裟男人。 吃掉它,由纪。男人的低吟萦绕在耳畔。 吃掉它。 吃掉它吧。 吃掉了,就可以回到横滨了。 . 真的可以吗? 有一道声音在脑海之中回荡。 真的,可以吗? . 由纪,不要。站在不远处的棕发男人摇着头,不要听他的,我和太宰会帮你的,会帮助你回到横滨的。 稻森由纪终于直视了那站立在对面的两个青年。 她明白了。 自己从头到尾的挣扎,原来都是徒劳啊。 老师。她将目光紧紧地凝视在那个为她真心实意的担忧着的男人。 对不起。我没办法说到做到了。 沢田纲吉瞪大了双眼,他的唇瓣在抖动:你在说.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却见那个女孩作出了一个投掷的动作,黑色的金属方盒朝着太宰治的方向急速飞去! 站立在她身后的男人在那一瞬间,目眦尽裂。他疯也一般地怒吼:稻森由纪! 身后的夏油杰伸出手,朝着黑盒的方向俯冲而去,却还是迟了那么一步。 啪戴着眼镜的黑卷发男子抬手,重重地接住了黑盒。 镜片之下,那双鸢色的长眸漫着危险的气息,轻轻眯起。 他张开淡绯色的唇瓣:异能力 [人间失格。] 男人的手中绽开了光芒,白色的、成环状的光带包裹住了特级咒具狱门疆。 一道高大、有着一头白发的身影从那咒具之上飘逸而出。 黑亮的皮鞋触及地面的时候,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五条悟站立在了太宰治的前面。 他的脸上挂着嚣张肆意的笑容,眼眶却被他用力地瞪大着,奇异色彩的眼瞳里弥漫着疯狂的怒意。 他盯着那占用了他唯一的挚友身体的东西,昂起下巴高声道:你的这个一千年 过得好像有点快啊。 在被我撬开天灵盖把你抓出来捏碎之前,他微微歪了歪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语调低沉,压迫感与杀意四散。 啊,当然有的,悟。他虚伪作出的样子仿佛夏油杰真的还在世一般。 几句话的功夫。那个男人的眼睛还是因怒意而泛着红,但是现下的语调以再次回归自然了。 他后退了几步,回到了稻森由纪的身边,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在了女孩的头顶。 女孩没有动弹,垂着头,犹如一个静默无声的人偶。 真可惜啊,由纪。他轻声道。 原本想让你吃掉封印着五条悟的狱门疆,同化掉他的力量的。 那样的话,你一定会成为颠覆整个世界的存在吧! 由纪!沢田纲吉想要冲过去,却见一道粗壮的树枝从地底钻出,缠绕在了他的脚踝上。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的女孩,女孩却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真可惜啊,真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夏油杰高呼着感慨,就像是为了某部催泪的经典电影中被迫分隔的二人而惋惜着。 分卷(70) 看来种子的进化,就到此为止了。 女孩站立在原地。 身着袈裟的男人半探下身子,凑到了她的耳边。 再见了,由纪。 那满脸鲜血的男人立起身子,向后退了一小步,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了某样东西,将它一抛而起。 生长吧。他高呼。 沢田纲吉凝望着那本似是书籍一样飞舞在空中的东西,瞳孔都在震颤。 超直感在叫嚣。 警报声在敲响,反反复复,急速地发出警告。 由纪! 稻森由纪头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沢田老师失态到嘶吼的模样。 她朝着沢田纲吉扬起了微笑,那是个发自内心的、纯粹的、无暇的笑容。 再见。她说。 对不起呀,老师。 我回不了横滨啦。 明明是我同你定下了约定 最后食言的那个人,却是我自己呢。 稍微,有些.遗憾啊。 灯光之下,那一高一矮前后站立着的两道黑影,前方的那一道,突然爆炸开来。 粗壮的树枝将瘦小的躯体撑开,就像种子发芽一般急速地向上生长。 就在那棵参天巨树的生长停止之时,它却又突然消失了。 无数的、细碎的闪耀光亮犹如落雪一般在空中轻轻飘下,就像是被控制了行进轨迹一般,最终它们又汇集成一团,一同钻向了那被夏油杰抛至空中的东西。 那一刻,乌丸莲耶临死前歇斯底里的怒吼声,突然回响在了沢田纲吉的的耳畔。 毁灭它!再找一个新的 【载体】 最后,那本有着青葱的绿色封皮、吸收了所有光亮的书,从高空陷落,摔在站台了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辛苦了。 第85章 (85) 11月1日。 太宰治推开房门的时候,首先入目的便是散落了一地的衣物。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还不小心踩到了一件皱成一团的卫衣。 于是他收回脚,蹲下身拎起那件衣服。衣领的后方坠着的标签摇摇晃晃。 是件还没穿过的新衣服。 太宰治恍惚间想起,这是前段日子有次出门去逛街的时候,沢田纲吉一眼就看中的衣服。他回了家之后,就把衣服挂到了衣柜里,一直都没有穿,宝贵的不得了。 他把衣服撑开抖了一下,简单地叠了一下衣服,放到了一旁的小柜子上,接着往前走。 屋子里有一股很浓郁的烟草味。 那张面积很宽大的床上凌乱地散着被褥,一大半的被子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洁白的床单也被折腾的皱巴巴的。 太宰治看了一会那床铺。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沢田纲吉的卧室。 但是乱成这种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烟味变得更浓了。 他转过头看向靠着窗子的位置,那边的位置简直就是堪称烟雾缭绕。 厚重的窗帘完全遮蔽住了窗外的光亮。 而在那一层层薄薄的白烟之中,一个男人垂着头靠在窗子下方的墙壁上。 太宰治走了过去。 那人原本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但在听到了动静之后,还是缓慢地抬起头,耸拉着眼皮扫一眼他的位置。 眼眶是青黑色的,比太宰治见到的他任何一次都要浓重。而那双平日里总是熠熠发光的暖棕色眸子如今半分生气都没有。 他食指与中指间还夹着一根冒着火星的香烟,烟灰与短小的烟蒂散落了一地,粗略估计,这个人已经快抽完两包烟了。 这算什么?借烟消愁吗?黑发男人问道。 语调莫名的平静,听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在讽刺。 那个棕发男人露出了一脸颓然的神色,连同下巴上都冒出了不修边幅的青黑色的胡茬。 他没有理会太宰治的话语,而是装作对方是一团空气般,抬起手臂再次将香烟凑到了嘴边。 手臂被人抓住了。 太宰治半蹲在了他的身前,那双鸢色的眼眸锐利似剑。 别再抽了,纲吉君。他说。 沢田纲吉懒倦地抬眸扫了他一眼,随后用力甩开了那握着他手腕的手。 别管我。声音是嘶哑的。像是许久没有被水浸润过一般,连简单的发音似乎都变得很困难。 太宰治没有动,他又一次抓住了男人的手。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个颓然的棕发男人,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沢田纲吉皱起双眉。出去。他命令道。 啪 * 10月31日。 夜晚21:35 稻森由纪死了。一棵种子从她的身体萌芽而发,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 而后,世界之力全数被吸收进了一本书里。 眼前的视线似乎变得模糊了。 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从地底钻出来,原本缠绕着他的脚踝的树枝也消失了。 棕发青年趔趄了一下,被身后微卷黑发的男人抬手扶住。 站立在对面穿着袈裟的男人在狂笑,尖锐的、刺耳的声音在这处站台里反复回荡。 然后,他的头突然被一个人捏住了。 笑声夏然而止。 不知何时站立在他面前的白发男人面露凶光,单单一只手,便将他抓了起来,并且高高地抬起。 杰,不好意思啊。五条悟捏着那具躯体的头颅,事出有因,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动作却不带丝毫的犹豫。 因为他知道,即使杰此时真的能看见了,杰也是不会生气的。 缝合着头颅的线被他迅速地抽去。 那上面一小半原本连着头发的头顶,在失去了线的连接后,立刻掉落了下来,不过被五条悟及时地接住了。 肉粉色的大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滑腻的透明液体顺着那被打开后的颅顶流淌而下。夏油杰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也僵滞住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以及其粗暴的方式抓住那表面光滑带着水迹的大脑,就在他的手刚要释放出咒力用力捏紧时 大脑突然从他手中消失了。 他将目光变的空洞无比、已不会再动的,唯一的挚友的身体,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扭头看向了不远处。 肉粉色的器官就在不远处以一个十分丑陋的姿态上下蹦跳着奔跑。 速度很快,它似乎在朝着那本落在地面的绿色书籍跑动 这座建筑物里还有着许多没有离开的群众。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已经不在乎了。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些人的死活,说到底,限制住他的,不过只是心中的一道道德底线罢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恶心至极的、还在蠕动着的东西,抬起手即将作出了某个足以将此处夷为平地的术式的起手式时,却见站在对面半弓着身子、垂着头的棕发男人,突然直立起身子。 他看见那个棕发青年,张开了唇瓣:零地点突破 初代版。 金红色的耀眼火光转为了巨大的冰柱,以他的掌心为起点,迅速向那团还在蠕动的东西奔袭而去。 这处深邃的地铁通道之中,再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 . 没人能够融化这块冰。沢田纲吉垂下头,望着他的脚边。 那是一个冰状的结晶体,外观看起来很光滑,似是冰块,却不带分毫融化的痕迹。而那个肉粉色的大脑就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态被冻在了其中。 五条悟站在他的身边,抬起脚踢了一下那块晶体:这个冰是什么? 我的异能力。沢田纲吉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无异,但是那双散去了火焰之色的棕眸却黯淡无光。 这块晶体,没那么容易被毁掉。即使是我自己,也无法融化它。 比死亡更残忍的,是永生。 它将会被冻结在冰中。能够思考、能够看见,却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永远。 也许直至世界走到尽头,才有可能真正的奔向灭亡。 对于这种东西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结局了。 太宰治从沢田纲吉的身边走过,探下身子捡起了那本掉落在地上绿色封页的书籍。 这本书里,汇聚着稻森由纪体内的本源之力碎片,还有那天被她吃掉的那片叶子。 无论完不完全,作为新的载体,它都将会拥有能够实现人们愿望的能力。 但是那又怎么? 稻森由纪已经,回不来了吧。 作为那个能够承载种子的特殊活物载体,她被迫背井离乡,经历颠沛的旅程。 直至死前,她还在怀念自己家人。 而她的家人们,却被消除了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 沢田纲吉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回到了横滨,该如何和他们谈起这个不存在的女孩.还有她的死亡。 心中残缺的那一块,将会永远都无法被填补上。 他成为了铭记那个女孩的,唯一一个人。 棕发青年抬起一只手掌,遮在了自己的脸上。 有灼热的泪水从指间的缝隙之中流淌出来。 而那被冻结在冰中的器官丑陋地扭曲着,像是在对他狰狞地微笑。 * 啪 太宰治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不重,但也不轻。 沢田纲吉愣了愣,他惊异地瞪大了双眼,夹在手中的烟蒂都直接落到了地板上。 红色的火星一明一灭,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漆黑的烫印窟窿。 纲吉君,你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吗?语调很平稳,没露出分毫的情绪。但太宰治清楚,自己正在没由来得恼火。 他隐约清楚,自己会如此愤怒的原因。 如果你还记得,就别作出这副窝囊废一样的难看样子。他捏住了那个棕发男人的下巴,强迫对方正视着自己。 没有人会怜悯你的。他说。 稻森由纪死了!沢田纲吉扑腾着站起了身,他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太宰治,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同理心! 同理心。 这种东西,太宰治自诩自己大概真的没有。 没有任何一段关系,会成为永恒的。他回应了一句堪称答非所问的话语。 你已经,做得很努力了。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沢田纲吉没有说话。 纲君,从由纪被挑选为是种子的容器时,她的未来就已经向此时的结局进发了。而如果不是你的出现,那个女孩或许会吃掉封印着五条悟的咒具。 你明白的吧?如果她同化掉了五条悟的力量,她未来将会成为什么样子?还会有足够的理智,驱使那庞大的、无穷无尽的力量吗? 想必,整个世界都会颠覆,会死掉无数的人吧。 而你的出现,无疑阻隔了走向那条道路的结局。太宰治将手搭在了沢田纲吉的肩膀上。 棕发的青年抬眸望向他,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似乎在闪动。 纲吉,你没有做错。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取出碎片的唯一方法,就是毁掉载体。 从种子被栽种于她的体内的那一刻,未来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纲吉,那本书我已经确认过了。太宰治把昨夜从站台里拿走的那本书籍放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前。 是真的,身负着世界之力的书。他强调道。 我不确定它是不是最完整的了,因为这次的载体就是一本书。不过即使只是一页纸,只要在上面书写下合情合理的故事,最后也会转变为真实。 你可以在上面写下故事了。太宰治说。 沢田纲吉犹豫着,缓慢地抬起手、轻轻触向了那本书。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从他的脑海之中滑过。 他刚拿起的书又落在了地面。 而他惊愕地瞪起了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放假了qwq 第86章 (86) 黄金,不知道一共多少克,反正有很多很多条。 放进背包。 a级指环,三十个。 嗯,装起来。 匣武器,带了几个必备属性,战斗中可以灵活使用。 这些也要放好。 背包装满了。 沢田纲吉看着那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有些费力地拉上了拉链。然后退后了几步,露出了大功告成一样的表情。 要走了啊。 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突然有些感慨。 不知道会前往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是很小心的、很缓慢的叩击声。 沢田纲吉看向门口,以一个分贝适中的声音喊道:进。 来者推开了门,入江正一握着扶手走了进来。 那个戴着眼镜的红发男人站立在门口没有动。他深深地凝视了沢田纲吉一眼,看起来似乎格外地紧张。 首领。到时间了。他的表情分外肃穆。 沢田纲吉点点头:别紧张,正一君。 我会定期与科研团队进行联络汇报情况的。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和蔼而温暖,所以请放心吧。 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等我带着好消息回来吧。 * 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鞋底触及地面的沉闷声响。 这声音缓慢而富有节奏,落下去的脚步井不算用力,但莫名带着一阵令人抑制不住想要去臣服的气息。 分卷(71) 在走廊之中负责护卫的人员听见这熟悉的脚步声后,连忙以几乎垂直的角度弯下腰,态度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boss! 不远处款款而来的,是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 单看脸的话,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头蓬松的微卷黑发,五官俊美无比,然而不知为何,其中一侧的眼睛被绷带缠绕住了。 他一身漆黑,黑色的西服外面披着一件长款的大衣。而搭在脖子处的红色围巾,成为了他身上的唯一一抹艳丽色彩。 这是一套显得人十分成熟的着装,配上他那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堪称冷漠的脸庞,便衬得此人更是压迫感十足了。 也难怪这些下属会表现得又是畏惧又是崇敬。 太宰治朝着这些同他问好的护卫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从那些仍旧鞠着躬的人们身边走过,他肩头的大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起。 直到他穿过这段昏暗的长廊,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站在他左后方一路沉默跟着他的男人终于发了话:首领。 嗯,中也先回去吧。太宰治站在门前轻声说,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先去继续处理好了。 是。这个戴着帽子的橘发男子低下头,垂着眸回应。 港口黑手党年轻的现任首领踏入了自己那栋可以俯瞰大半个横滨的办公室,而那站立在门口的橘发男人动作轻盈地为他关上了门。 太宰治将双手揣在了上衣的口袋之中,缓步走向了面积及其宽广的落地窗前。 窗外已是落幕时分的色彩了,黑压压的天际在自上而下地蔓延着,而那仅剩的几缕残阳也即将被吞噬而去。 快要到夜晚了。 咚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某物落在地面的震耳声响。 从未怠倦过的神经在那一刻变得更为紧绷。太宰治迅速地回过头望向身后,却见身后的地板上瘫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一身松松垮垮的运动服,穿着运动跑鞋,身后背着个黑色双肩包,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模样的棕发青年。 此时那人大概是被摔得晕头转向了,正微皱着眉毛揉着自己被摔痛的腰部,嘴里还在念叨:痛痛痛痛痛. 然后,那个男人这才意识到了些什么似的,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直到他转过头看向了站在窗边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太宰治后 那个.嗨?那青年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一脸尬笑地歪着头。 . boss!大约是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一声巨响,暗红色的浮雕双扇门被站在门口的保卫人员很快地推开了。 然而他们只见那个一身漆黑的男人站立在办公桌后,一脸的不悦:怎么? 手上还持着冲锋/枪随时准备出击的护卫顿时一脸尴尬,他连忙将枪口朝下,鞠躬大声地道歉:对不起!boss!我们以为您在办公室遭遇危险了! 我没事。这个男人轻飘飘地回应。 出去吧。他说。 是。护卫恭恭敬敬地回应,随后后退着为他合上了门。 直到门完全地被关闭上了,黑发男人才垂下头,声音不带丝毫的温度:喂,出来吧。 被迫缩在办公桌下蹲着的沢田纲吉,缓慢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 你是来杀我的吗?站立在对面,那个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倏然散去。 刚刚穿梭世界就经历了如此尴尬的一幕的沢田纲吉立刻否认:不是的,先生。这是个意外,请你相信我。 虽然是来到了一个看起来科技发展程度与自己的世界差不多的地方,而且语言也是相同的,可是. 开局凭空出现、掉在了一间办公室,还刚好被人撞见什么的,简直太要命了吧! 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可是莫名感觉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骗不过对面这个男人啊。 超直感突然对他的想法予以了肯定。 沢田纲吉:. 他产生了一种想要抱头痛哭的冲动。 他站立在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望着坐在办公桌上的黑衣男子,乖乖巧巧、唯唯诺诺的模样就像是个正在被老师训话、犯了错事的学生。 那个左眼缠绕着一圈绷带的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看起来漫不经心,有着能够长距离瞬移的异能力吗? 男人打量了他一番,随后又摇了摇头,轻声呢喃:不,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他双手交叠起来,背部挺得笔直。 沢田纲吉。纲吉老老实实地回答。他面部虽然保持的看起来相当镇定,然而实则已经慌乱的像是下一秒心脏就会跳出来了。 解释是肯定解释不清的,实话实说自己是从别的世界穿梭过来的,估计会被当成精神不正常吧。 实在不行,一会就打晕这个人,开着火焰从这里跑出去吧。 沢田纲吉把目光投射向了一旁的大型落地窗。 从窗户走,也许是个比较好的主意。 那个有着鸢色狭长眸子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他沉吟了片刻,嗯,那么,沢田君,请问你是来到这个世界做什么的呢?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就像是听不懂语言了一样,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直到他石化了不知道多久,才瞪大了双眼,连瞳孔都开始震颤。 .哈? 我究竟是错过了哪一段剧情? 为什么我刚来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有人在问我这种问题了? *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边最近突然出现了一名助理。 是个男性,年纪不大,像个刚从大学校园走出的应届生。看脸的话,真的不带任何的震慑力,而且甚至达到了和蔼可亲的那种地步。 原本首领的身边已经有一位助理了,组织里的成员都对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助理报以着相当好奇的态度。 而此时的办公室中 沢田纲吉正在对着一桌子都快堆不下的文件发着愁。 我说你啊他没好气地看向了不远处躺在沙发上玩着游戏机的男人,没有你这样做首领的吧?把文件什么的全部都交给我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助理批阅真的好吗? 他试图挣扎一下,然而那个一身漆黑的男人只是盯着手里的游戏机,敲动掌机按键的动作未停。 就因为你是来自异世界的人,所以我完全不需要担心情报泄露掉之类的啊。太宰治以一种轻飘飘的、又充满懒倦的声音回答。 他瞄了一眼那个面对着山丘高的文件一脸菜色的青年,幽幽道:你在那边的世界不是和我同行吗?这种工作对于你来说,肯定也是小问题吧。 快点看文件吧,纲吉君。太宰治还在沉迷着游戏,他又把头低垂了下去:毕竟你不批阅完,我也没有办法下班呢。 沢田纲吉低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拉开了办公桌前的凳子,开始批阅起今天的文件。 他不理解。 为什么平日里就是这些工作,穿越了之后竟然还要被人如此压榨啊? 到底是哪一步走的不对啊? 沢田纲吉欲哭无泪地模仿着太宰治的笔迹,在一张张文件的下方签署上了太宰治的名字。 万恶的资本家,欺负自己是个异世界的人。 他有苦都不知道上哪说去。 沢田纲吉一边皱着脸一边整理着文件,他抬头瞄了一眼那还瘫在沙发上的男人,讯速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太宰治还在盯着游戏机,声音很轻:我看见了哦,纲吉君。他停顿了一会,大约是游戏里的角色终于生命值掉光了,于是干脆放下游戏机,托着一侧脸颊望向他:这么对待上司,可是要被罚加班的。 下不为例。他淡漠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个带着挪揄意味的浅笑。 .是。这回纲吉老实了。 这是魔鬼吧,啊,是吧。 这个名字叫太宰治的男人,就是魔鬼啊! 沢田纲吉苦哈哈地奋笔疾书,内心却在疯狂地吐槽。 * 这是沢田纲吉来到横滨的第一周。 生活已经勉强稳定下来了。 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本所处的世界有着几乎相当的科技文化水平,就像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日本。不过正因为科技太过于发达了,所以自己现在是个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黑户人士。 目前唯一能找到工作的地方,也暂时只有这里了 伫立在横滨沿港口处的建筑群,五座呈正五边形分布的、高耸入云的写字楼。 此时,他正拎着公文包从那五栋之中最中心的、外观也最为特别的高楼之中走了出来。 今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对着文件低头低太久了,连脖子都酸了。 他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向下走着楼梯。 沢田纲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刚刚穿梭世界,就会掉落在了一间有人的办公室。 那人非但发现了自己凭空出现这一点,好巧不巧的,竟然还是个黑手党组织的首领。 结果就是,自己和那个家伙还没谈上多一会,自己身上的任务、身份什么的,就被这过于聪慧的男人扒的快要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 沢田君是在寻找世界本源的力量吗?那个一身漆黑的男人罕见流露出笑意。 意味不明,但绝对不是善意的笑容。 这是自己刚刚抵达异世界,还在和太宰治进行交涉的时候,所被询问到的问题。 沢田纲吉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站立在男人的对面,保持着一张扑克脸,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关系,不回答也无所谓。太宰治轻轻耸了一下肩膀,既然是从异世界来的,肯定有什么比较特别的能力吧。这是个肯定句,就好像早就知晓了一样。 我们来做个交易。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推开身后的座椅,踱着步走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前。 他抬起缠绕着绷带的手,以一只手指指了指沢田纲吉的方向:你来做我的助理,为港口黑手党效力。 而我,我可以帮助你拿到本源之力,接触这个世界的真谛。 男人微微上挑的鸢色眼眸朝他瞥来,分明没有情感在其中,却莫名地透着蛊惑。 怎么样,感兴趣吗?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提前更新啦,评论前十发红包~ 今天白天没事,所以看情况加更,如果有,大约在下午三点。 感谢在2021093001:22:33~2021100100:2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诺、阿术10瓶;羽星、烟华如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87) 因为是个没有身份的黑户,正常的房子暂时都找不到了。而不需要身份证明的住处,一般多少都带着点不安定因素。 所以,沢田纲吉最后还是选择了搬进太宰治给他安排的员工宿舍。 虽然是被叫做宿舍,不过其实完全可以称之为公寓了。离港口黑手党的工作地点不远,豪华程度很高,有资格住在里面的人没有身份低微的。 搬进去的当天,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圈房子的里里外外,没找到窃听器,也没找到什么微型摄像头。虽然看起来房子真的很安全的样子,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不可能在那处为他准备好的地方进行。 比如此刻 沢田纲吉选择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海滨。 而他就坐在了面朝大海的一处木质长形座椅上。不远处是洁净的、还没有进行开发的海滩,而波光粼粼的海面翻涌着小卷的浪花。 偶尔会有几只海鸥从上方飞过,发出悦耳清脆的鸣叫。 很安宁。 周围也没什么人跟着他。 这是一个和总部联络的好机会。 沢田纲吉从口袋中掏出一枚a级指环。指环之上雕刻着彭格列家族的徽章图案,每一笔纹路都精致而细腻。他垂眸凝视着这枚戒指,随后屏气凝神,在指环的上方点燃了金红色的火焰。 这是科研团队研制出来的戒指,功能有两种:一是能够点燃正常使用开启匣武器,二是可以跨越时空与彭格列总部进行联络。为区别于战斗使用匣武器时点燃戒指,第二种用途需要他输入大量的火焰才能开启。 他望着用力注入了大量最后却被压缩成一小团的火焰,安静地等待着总部那边的联络。 首领!有声音从戒指上传了出来。 沢田纲吉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听出来了,这是科研团队的强尼二先生的声音。入江正一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不在总部了,他应该正在白兰杰索的手下执行着卧底任务。 强尼二。沢田纲吉轻声呼唤。 是,十代目!那与他相隔着一个世界的科研人员立刻回应。 从我离开到现在,那边已经过去多久了?他问。 已经过去十一天了,共计269小时45分。 十一天. 沢田纲吉仔细计算了一下,感觉和这边流动的时间基本差不多,不过好像还是自己那边的世界稍微快上一点点。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这边一天那边一年的恐怖差距。 a计划想必也已经开始执行了,不知道现在那些拥有着彭格列指环的,有着最强实力的自己与伙伴们,有没有已经被传送到十年后的世界。 我现在落于一个科技水平与那边的世界基本相仿的地方,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人也很安全,对于世界本源的力量也稍微有一些线索了。他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那边呢?a计划开始执行了吗?十一天的时间,想必已经开始执行了吧。 分卷(72) 是的,十代目。十年前的您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刚刚到来的时候虽然经历一些小波折,不过是十年前的您也完美地处理了事情,现在正在总部之中进行着特训。强尼二回答。 沢田纲吉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目前为止都很顺利,实在是太好了。 他望着那倒映着余晖之色的海面,在咸涩的海风之中静默了片刻。 戒指上的火焰还在燃烧,虽然只有一小团,但十分耀眼。 对了,reborn呢? 十年前的,我的老师。他微微抿住双唇,他也被送到总部了吧?七的三次方已经被破坏了,不能让十年前的他也受到射线的侵蚀。 和他处于同一时代的,已经正式成为十代家族门外顾问的reborn就是因此而死亡的。因为世界的基石被毁灭,才会遭此无妄之灾。 请您放心,十代目。我们已经为十年前的reborn先生制作了特制的衣服,可以阻隔掉大部分的射线。而且reborn先生现在就在基地内部,十分安全。流动着火焰的戒指里再度传来强尼二的声音。 那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 沢田纲吉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发现距离点燃火焰到现在,已经过去快要十分钟了。他记得入江正一和他介绍过,能与自己的世界通话联络的时间上限大约也就只有十分钟。 时间好像快要到了。他停顿了片刻,随后接着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定期联络总部讲述任务进度的。 好的,十代目。强尼二回应。 预祝您诸事顺利,早日凯旋。 这段相隔着世界的祝福刚好送到,戒指便应声碎裂。 火焰不再燃烧了,那枚特制指环的光泽俨然消失,徒留下黑漆漆的表层。更多的部位化作了粉末,飘落在地面,汇聚成了一小团灰尘。 真快啊,十分钟。 沢田纲吉低头望着那些灰尘,不禁暗自感慨。 这样的话,即使是有足足三十枚戒指,感觉也完全不够用呢。 哦,已经用掉一枚了,现在还有二十九枚。 不知道还要在这边的世界待上多久,希望能够早点回去吧。如果计划a执行的成功,那便也不再需要计划b了。之后再联络总部的时候如果听到了什么好消息,那便和科研人员沟通尽快回归自己的世界吧。 沢田纲吉拎着木质座椅旁的公文包,缓慢地站起了身。 然而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融于骨血的直觉立刻为他敲响了警钟。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下去了,光芒肉眼可见地在逐渐黯淡,要不了多久,沿着海岸的路灯就都要亮起来了。 原以为这片区域还挺安全的。 他环顾着看似无人的四周,决定收回前言。 出来吧。他侧过身,将视线锁定在了一处偌大的灌木丛之后,别藏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灌木丛便传来了窸窣的声响,树丛摇曳着,几枚绿叶落了下来。 一个漆黑的身影迅速地从那灌木丛后冲了出来,有一道光亮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沢田纲吉迅速地闪避而过那道光亮,朝后退开一步。 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匕首。 那人戴着连接黑色外套的兜帽,个子很高,是个成年男性的体型,看刚才袭来的动作就知道这个人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熟手。 那人再度反握着匕首朝他的身前小步凑近,沢田纲吉没有犹豫,确信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便动作迅速地朝这人袭去。 从国中时期开始,他就几乎每一天都在训练着体术了。 身边的各式格斗好手实在是太多了,沢田纲吉虽然称之不上在某一方面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为了配合他的死气之炎,他的综合体术无疑是非常强劲且灵活的。 尤其是对待这种把他当作了文弱的文职人员的人来说 咚! 这个穿着黑色短款外套的人被他轻而易举地反手按在了地上。 脸先着地的,触及地面时发出了震耳的声响,甚至激荡起一阵浓重的尘灰。 沢田纲吉几乎一瞬间就了然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遭遇袭击。 他才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根本没有去招惹过任何的是非。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因为他是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的助理。 所以才会有人想过来抓走他。 之所以说抓,是因为一般类似他这种身份的人,脑子里绝对会有什么相关组织的情报。杀不得,因为没必要,只有活捉才能有价值。 好巧不巧的,最近直接代替了首领批阅文件,他脑子里的情报,的确是多之又多呢。 那被沢田纲吉钳制住趴在地上的人根本无法动弹,他试图挣扎,然而发现自己在力量方面完全被压制住了。 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僵硬地扭过头,兜帽之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沢田纲吉。这个看起来像个文职人员一样的男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撂倒在地,而他还毫无还手之力。 沢田纲吉抬起一只手,拽下了男人的帽子。 帽子之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 长相很普通,正直壮年的样子,没什么记忆点。不过目光很锐利,是职业杀手常有的那一类锐利。 你是哪个家族的?纲吉问。 港口黑手党如今在横滨的地位完全可以称之为龙头老大了。沢田纲吉有听说早几年太宰治还没上任首领的时候,港口黑手党还没有如今这般强盛,可见太宰治此人的手段非同一般。 不过,其余的本地残党毕竟是不可能被完全消灭吞并掉的。 初来乍到的原因,沢田纲吉对于横滨如今还有哪些小家族暂时还不算了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妄图攻击他的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以凶狠的、恨不得撕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不说吗?沢田纲吉轻声叹了一口气。 审讯人这种事情,老实说他真的不怎么擅长。因为他心底永远固存的那一块良知不允许他对他人使用什么过分残忍的刑具。 再者因为是首领的缘故,即便在自己的世界里抓到了敌对家族的成员,审讯的活也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不说的话,我只好把你带回港/黑了。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三下五除二地把这个人的双臂背后捆绑了起来。 大功告成之后,他居高临下地凝视这个男人,你再考虑一下吧。把你带回港/黑之后,那边的人会怎么做,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黑手党之间的斗争,他原本不想参与进去的。 不过既然他答应了太宰治暂时为港口黑手党效力,那么身为成员该做的事情,至少还是要做到的。 总之,先给组织那边那个电话吧。 他站在这个此时正像条长虫一样蠕动着的男人旁边,拨通了太宰治的电话。 电话还没打通。 一道形似某小型金属体划破空气的声音,倒是先行而来。 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准备加更,想要装死的。不过一个没忍住,还是在出门前敲出来了一章(叉腰) 顺便我看有些小宝贝可能不清楚上一章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 温馨提示可以回第二章 看一看,也可以注意下这一卷的卷标,最好在和前几卷的卷标对比一下。 其实很多东西我一开始就已经写过了,不过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 比如世界本源为什么是叶子啊,种子啊,由纪为什么死前变成一棵树之类的,其实也可以看下三十四章~ 第88章 (88) 纲吉君,听说你昨天遭遇袭击了?今天也是瘫在沙发上的人轻声询问。 沢田纲吉从成山的文件之中抬起头,看向了太宰治,是啊。 太宰治举着游戏机,侧过头瞄了他一眼,眼中没什么情感,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死了吗? 原本这是个没头没尾的话语,不过沢田纲吉听懂了。 这个男人跳过了一些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必要的问询,直接到了最后一步。 死了。沢田纲吉点了点头,狙击/枪射杀的。 他指得就是昨天濒临夜晚时,在那处无人的海滨所遭遇的袭击。 原本是想把那个攻击他的男人绑住送去港/黑的,结果在打给太宰治电话的中途突然飞来了一枚子弹。他向后移开了一步,那枚子弹射向了被他钳制在地上的袭击者。 结果就是,太宰治的电话没有打通,而那个被他用西装外套捆住的男人,脑袋直接在他的眼前碎裂开了。白色与红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四下溅射,流淌了一地。 唔,应该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吧。妄图带走你拷问些情报什么的。太宰治抬起手,一脸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沢田纲吉挑挑眉,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未被绷带遮住的一侧眼睛下,是一片浓重的青黑色,这色彩在他那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其明显。很显然,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睡好。 我说你啊.他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吐槽了,你最近也没忙什么工作吧?难道下了班回去之后还要熬夜玩掌机吗? 这个问题问出去之后,却见那个男人低声笑了一下。 游戏这种东西,上班的时候就已经玩够啦。 听到这个答案,纲吉险些翻出一个白眼来。 是啊,可不是吗。 九点开始工作,工作到下午五点,排除掉中间的午休时间,您可是整整玩了六个小时游戏机呢。这换谁不会玩够啊。 那你晚上都在忙些什么?他随口问道。 结果这个问题问出来后,那个黑发男人却弯起眉眼微笑起来,诶呀,你想知道吗?笑得一脸神秘。 这副笑盈盈的表情看得沢田纲吉不禁一阵咂舌,不,我不想。 他莫名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太宰治无视了沢田纲吉脸上的嫌弃,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我是在计划着如何拯救世界。 刚垂下头准备继续批阅文件的沢田纲吉一个手抖,刚签上一小半的名字立刻从纸张页飞了出去,划出了一道极长的线。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惊呼:哈? 整张脸上都在写着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诶呀,不要不相信啊,纲吉君。男人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抑扬顿挫,像是在唱着什么欢快的歌曲。 我可是很忙的。他把视线收了回去,再次投射回手间的掌机之中。 指腹敲动按键的噼里啪啦声在办公室内响彻。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才补充道:最近是在忙着拯救两个世界呢。 * 今天到了下班的时间后,不知道太宰治是发了什么疯,非要拉着沢田纲吉去喝酒。沢田纲吉原本是想拒绝掉的,奈何根本拗不过这位黑心首领,最后还是被迫跟着一起去了一处酒吧。 停在这里吧。坐在后座的太宰治对司机说。 款式低调的漆黑轿车停在了一处狭小的、看起来甚至有些破旧的路口。 司机率先下了车,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为太宰治打开了车门。 这个一身漆黑戴着红色围巾的男人姿态堪称优雅地下了车,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浓郁的、叫人禁不住寒战的、来自上位者的气息。 沢田纲吉也从副驾驶座下了车。是这里吗?他微蹙着眉头,望着前方一条看不见尽头,甚至有些昏暗的小巷。 嗯。太宰治点点头,率先朝着那处巷子迈进。 沢田纲吉连忙跟上太宰治的脚步,一路打量起这处小巷。 他原以为像太宰治这样的人,就算不会找那些还带着其他生意的豪华酒吧,也起码要去个规模足够宏大的可以完全放松享受的地方。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太宰治带他来的,竟然是一处如此狭小的巷子中格外不起眼的小店。 沢田纲吉抬起头,店铺上方挂着的灯牌上。 长方形的。 上面是大半张人像,下面是红色的底色,写着一串英语:lupin 沢田纲吉没来得及进行更多的观察,太宰治就已经推门而入了。他只好也跟着对方一起走了进去。 酒吧的面积不算太大,但是并不带巷子里的逼仄之感。灯光是有些昏沉的暗黄色,推开门便能听见里面放着舒缓的、犹如长流的溪水似的外语歌曲。 很宁静,带着一股令人昏昏欲睡之感。 大约是地理位置的缘故,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显得有些冷清。 太宰治径直走向了调酒师所在的柜台处。 他拉开了一处高脚凳,直接坐在了上面。 调酒台内大约是店长的人已经上了年纪了,穿着白色的衬衫配以修身的西式马甲。见到太宰治后,这位调酒师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淡笑着朝太宰治点了点头。 看来太宰治是这处酒吧的老客户了。 纲吉君。这个一身漆黑的男人侧过身,朝着还伫立在原地的沢田纲吉招了招手,过来坐。 纲吉走向了太宰治的左侧,拉开了凳子。 一杯威士忌,加冰,谢谢。黑发男子朝着调酒师说道。 调酒师点点头,立刻在一个方形玻璃杯中放入老冰,并在里面倒上了威士忌。 你身上有伤吧?沢田纲吉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射在男人绑了快要一整个身子的绷带,喝威士忌真的好吗? 然而他却见那个男人微笑了一下。 纲吉君无论在哪里,都会担心这种问题呀。他拿起酒杯,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放心吧,我身上并没有伤哦。 沢田纲吉没能理解这个男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老板,请给他也来一杯威士忌。太宰治微微抬起下颏,小啜了一口杯中的液体。 这位老者很快的也为沢田纲吉呈上了一杯饮品。 你就是单纯找我过来喝酒的吗?沢田纲吉接过了那杯威士忌,用双手覆盖着杯壁,打量着那在灯光下平静的泛着碎光的透明棕色液体。 分卷(73) 嗯,是啊。太宰治点点头,甚至像是对这个问题很困惑一样:难道不可以吗? 这一句反问反倒把沢田纲吉噎到没话说了。 他耸了耸肩膀,没再说话,而是也拿起了这杯酒,品尝了一小口其中的味道。 味道不错,虽然辛辣,但不是那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回甘之后,甚至有种独特的口感。 店里的音乐还在悠扬地响彻着。 两个人无言了许久,只是在各自喝着各自的,各自想着各自的。 好像谁也不愿意打破此时的宁静一般。 太宰治不和他讲话,纲吉便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 他望着手中的液体,小口小口的饮着,恍惚间想起来自己上一次和同伴一起喝着酒,已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还会小聚一下。不是那种古老家族里繁长冗杂的形式聚会,而是温馨的一个小方桌,围坐着各自最亲密的人,不带任何的上下级礼仪,畅快的饮酒与吃饭。 有的时候,那些桌上的饭菜也是他们自己做的。 过去好久了啊。 自从白兰杰索出现,他和家族的伙伴们就会少会那样团聚了。 他们各自周转在世界各地的忙碌,能见上一面的机会也都少之又少。 纲吉君。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是,怎么了?沢田纲吉回过神来。 在那边的世界,要幸福啊。那人今天又一次蹦出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 沢田纲吉歪了歪头,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在思考这个人是不是想表达,等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之后,要过的幸福快乐。 但是他很难想象太宰治这个黑心上司,竟然会为他送上此种祝福。 太奇怪了,像太宰治这种人,会为他人送上祝福这一点,本身就令人难以置信。 啊,抱歉。那个黑发青年突然垂下眼帘,他没有去看沢田纲吉,而是轻轻摇晃起杯中所剩不多的液体,稍微,有感而发了一下。 纲吉君,你未来还会遇见一个人。太宰治沉默了一小会,突然又说道。 沢田纲吉不禁失笑,他注意到了太宰治的怪异,可是他没能参透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什么啊,难不成你还是个预言家吗? 诶呀,这么说其实也可以。男人抬起头,突然朝他弯起眉眼,我现在就是预言家先生哦。 纲吉君。 嗯。 你在不久的将来,将会碰见一个性格很糟糕的家伙。他说。 哈?性格很糟糕的家伙,沢田纲吉觉得自己认识的已经足够多了。 嗯,不过算是我的私心吧,希望你能稍微包容他一些。昏黄的灯光之下,那双鸢色的眼眸里也像是沾染上了几丝酒气,但看起来分明仍旧清明。 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了成为一个有血有肉,还有着灵魂的存在。 沢田纲吉没能听懂这个人在说什么。那个男人的脸庞分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他莫名觉得,有一股沉静的悲伤,正在将他的周身笼罩。 所以,纲吉君,如果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还请你多加谅解吧。 同样的,他会慢慢成长的。以后也会成为可以让你依靠的人。 . 当时的沢田纲吉并不理解这个男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另一个和他有着相同的长相,却又完全不同的男人嬉笑着告诉他 诶呀,那个人,说不定很嫉妒呢。 嫉妒那些他不曾拥有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点.(跪) 今天起床起得太晚了,呜呜,我下午一点了才从床上爬起来所以更晚了呜呜呜果咩纳塞 啊对,今天也评论区前十发红包(猫猫眨眼) 第89章 (89) 所以呢?沢田纲吉抽搐了一下嘴角。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试图动一动手臂,但是根本动弹不得。 因为他被麻绳捆绑住了。 此时沢田纲吉正身处于一间漆黑的房屋。说此处是牢房一点都不为过,阴暗潮湿,门被锁住了,从上方的圆孔中堪堪透露进来一点光亮。 旁边同样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弯起眉眼,丝毫不见任何的慌张,别心急,纲吉君。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哦。他说出这句话来完全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沢田纲吉陷入沉默,他已经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比较合适了。 太宰先生,请问您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指得就是把我灌晕然后让我们两个人一起被绑架吗? . 一个小时前。 听了太宰治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他根本听不懂的,沢田纲吉就莫名开始犯困了。 他用手支住一侧脸颊,睡意如浪潮一般涌来将他包裹住,头部则是一片昏沉。 奇怪,好困啊。 困了吗,纲吉君?手里举着酒杯的男人朝他笑了笑。 那一刻,沢田纲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支撑着头部的小臂也变得虚软无力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 眼前的画面在闪动。 一明一暗。 恍惚了片刻沢田纲吉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眼睛在眨动。 睡吧。那个黑发男人充斥着磁性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响。 意识逐渐陷于黑暗。 . * 再一睁眼睛,人就在这处房间之中了。 还是和太宰治一起被绑着。 意识到被太宰治灌了药这一点后,沢田纲吉便特别的恼火。 然而在排除掉这愤怒之后,心中剩下的便是无尽的困惑。 第一点是疑惑于为什么自己喝下私带东西的酒之前,超直感竟然完全没有提醒他;第二点则是,太宰治究竟是想做什么。 别生气呀,纲吉君。那个药没什么副作用哦,只是让你睡着一小会。双手背后被捆绑着的太宰治笑道,原本是想把你灌醉的,不过你好像完全没有想要多喝酒的架势,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哈? 意思是没有乖乖地喝酒达成你的目的是我的不对了?沢田纲吉瞪大着眼睛,轻嗤了一声。 我是不是现在还应该向你道歉?他声音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暗地对我做着这些,你让我以后应该如何相信你,太宰治? 空旷的房间之中,回荡着沢田纲吉拔高的喊声。 而在他的话音完全落下之后,这处黑暗的空间里寂静了足足一分钟。 抱歉。太宰治轻启唇瓣,不会再有下次了。 只是,如果不让你失去意识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被关在一起的。他为他自己的行为作出了解释。 沢田纲吉在盛怒之中尽力地保持着理智,他隐忍着火气,沉声道:所以呢? 所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准备行动了。那人突然又绽开了笑容。 先从纲吉君使用你的火焰,烧断绳子开始吧。 沢田纲吉愣了愣,回过头凝视着捆绑着自己的粗绳,正欲点燃火焰的时候,他又睁大着眼睛扭过头,再次看向了太宰治。 他不记得自己有在太宰治眼前使用过自己的火焰。 或者再准确一点来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唯一一次点燃火焰,就是使用指环与自己的世界进行联络的那次。 他想要张口问询,却打不定主意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在诈自己。 我不是说了吗?那男人的口吻轻飘飘的,就像浮在空中的羽毛一样柔和,我可是预言家先生啊。 言外之意就是我知道你可以使用火焰,所以不要再装了。 沢田纲吉皱着眉头哀叹了一声,随后在掌间点燃了死气之焰。随身的毛线手套没有带在身上,不过于他倒也无所谓,现在的他并没有必要战斗的时候一定要戴着手套了。 于是一小簇在黑暗之中凭空燃起的火苗灼烧着他背后的麻绳,火舌反复舔抵着那处渐渐被烧黑烧断小缺口。 啪一圈圈绳子落在了地面。 太宰治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盯着,最后感叹了一句:真方便啊,这种能力。 沢田纲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然后给太宰治松绑。 你最好一会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声音发冷,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欺骗我的。 诶呀,好凶。太宰治微笑着站起身,会和你解释清楚的,放心吧,纲吉君。 太宰治踱着步走向了那处被上了锁的铁门前,轻声道:先简单介绍一下,这里是横滨本地的一个黑手党家族本部。 按照这个家族的计划,我们在lupin酒吧门前成功地被他们绑走了。 什么家族?纲吉问。 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和他昨天遇到袭击的事情有关系。恐怕这两个事情都是出自这个家族的手笔。 不重要,没有必要去记这个家族的名字。太宰治回答,他侧过身歪着头继续道:因为,今天过后,它就会不复存在了。 * 被赋予了白色死神称号的少年,此时正半蹲着站立在一处低矮建筑物的天台之上。 宽大的衣领遮住了他几乎一半的脸庞,露在外面的,是一双没有感情、像是冰冷的兵器的暗金色眼眸。 boss说的地方,是这里吗?一个身着和服的少女站立在少年的身边,暗色的长发随着晚风轻轻飘扬。 是这里,镜花。少年点点头。 他们面前,是一座看起来像是化工工厂一样的建筑物。占地面积宽阔,呈扁平的长方体状。只是外表已经有些破旧了,像是已经废弃多年了一般。 按照计划,首领现在就在里面。白发少年站起身,我们一路从外面冲进去,进行夹击就好。 目测敌人一共有一百人,其中有半数持有着枪械。 不过这并不重要,击败这些人,或是杀死这些人,于他和镜花而言,都并不是什么难事。 . 里应外合?沢田纲吉靠在墙壁上露出了有些好笑的表情,加上你我,一共四个人? 嗯,是啊。太宰治点头,用着理所应当的口吻回应:人数向来不是决定胜利的条件,难道不是吗? 沢田纲吉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和太宰治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立即一起装作还被捆绑着的样子,坐在了布满尘土的水泥地面。 吱呀铁门被人打开了。 覆着着铁锈的金属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走了进来。看样子是要带他们去进行问话了。 太宰治和沢田纲吉对视了一眼。 咚。为首的第一个人被一拳砸晕在了地上。 后面的几个惊呼了一声,随后立刻举起手/枪,不过保险栓都没来及打开,便也失去了意识跌落在地。 一共进来了四个人。 此时他们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而沢田纲吉就像是在拍掉灰尘一样,一脸轻松地拍了拍双掌。 他站立在大开的门前,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笑意盎然的太宰治,轻轻扬了扬下巴:走? 太宰治点点头。 * 聪慧过人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的一大特性之一,他的速记能力已经达到了相当优秀的地步。 从被绑架一直到被丢到那处牢房的路途中,他便在脑海里记下了这座工厂里的大半路线。 从牢房出去的时候,他一路笃定地在不同的岔路口挑选着转弯的方向,很快便摸到了地方家族首领的所在地。 而被他提前安排好的两个直属游击队的队员则是根据预计的时间从正门攻入。太宰治和沢田纲吉从离开牢房后走了没多久,便能看见躺倒一地的敌对方成员。 那两个孩子短时间应该是找不到这个家族的首领在什么位置的,毕竟地形稍微有一些复杂。太宰治双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迈着不徐不疾的步伐。 所以为了防止他们跑掉,之后再给港/黑找麻烦,我只好亲自出马了。他一路朝前走着,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辨别位置就像是在逛着自己的家一样熟络的。 沢田纲吉快步跟在他的身后,打量着那些被打晕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人们,不禁吐槽:那我到底是跟你过来干什么的?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不是显而易见吗? 哈?哪里显而易见了! 因为我一个人解不开绳子啊。太宰治风轻云淡地回应,被抓进去之前肯定会被搜身的吧,我不想费脑子思考该把小刀什么的藏在哪里,太麻烦了。 那一瞬间,沢田纲吉感觉拳头硬了。 他抽搐了几下嘴角。 意思就是喂我吃粒安眠药跟着你进来,然后用火焰给你松绑就不麻烦了是这样吗? 啊,还有啊,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其他理由似的,太宰治一边朝前走着一边说:后面不是还会进来几个人吗?我的体术不算太好,那么多人我绝对打不过的啦。 情况所限,沢田纲吉忍住了现在就把这个人揍一顿的冲动。 太宰治。 嗯,怎么了?那人走在前头,没有回头看他。 你的性格实在是太糟糕了。沢田摇着头,一脸嫌厌地吐槽:你这样的人,生活中会交到朋友吗? 太宰治微微仰起头思考了一下,最后回答:唔,有的喔。 分卷(74) 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可惜他并不认识我就是了。他又冒出来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沢田纲吉挑起双眉:哈? 啊,到了。太宰治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前方是一处不怎么显眼的房门。 和旁边的长廊上的门一样,款式上没有什么特别的。 沢田纲吉搞不懂这个男人是怎么确定敌对方家族的首领就在这间房间之中的。 而那房门就在这一刻,突然被里面的人推开了。 只见一个个子不算太高的中年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然而视线刚好和站立在门前的太宰治撞了个正着。 这位家族首领男人立刻惊异地瞪大双眼,他抬起手指着太宰治,你.你. 太宰治打断了他:呀,晚上好。他笑眯眯地抬起手,朝着这个紧张到满头是汗的男人招了招手。 把我和我的人一路抓到这里真是辛苦你们了。他语调低沉,此刻扬在俊逸面庞的笑容带着几分阴冷,我最近没有什么太大的精力管理你们这些杂碎。所以我准备今天一口气把你们干掉。 感谢我吧。 我会用干净利落的方法收拾掉你们的,这可以让你们少吃一些苦头。 男人歪了歪头。 那一刻的他,就像是恶鬼正在沉吟。 作者有话要说:  if线的经历预计写个七、八章就回到正文时间线了~ 顺便纲吉快要过生日了(10.14),我准备撸个生贺出来。(是免费的,请放心~) 宝贝们积极点梗呀,可以留一下评论什么的,让我了解一下你们都想看什么ovo 以及,如果有人评论区留了什么有趣的梗,大家也很想看的话,可以在这条评论里留想看的回复~ 感谢在2021100200:25:03~2021100302:5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球儿40瓶;尹茶10瓶;24498093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90) 正如太宰治所说的。 只凭借区区四人,便在一夜之间搞垮了一个妄图对付他们的家族。 成员能招纳的招纳,招纳不了的也都处理掉了。 至于这个一手策划了绑架太宰治一事的家族首领,至今不知生死。之所以说不知生死,是因为杳无音信、也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尸体。 这件事情在横滨的里世界层面第二天就传开了,沸沸扬扬的。现在谁都知道港口黑手党一年比一年强盛,根本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去招惹的了。 也不知是从谁的口中开始的,总之现在横滨的里世界里还流传着了一句话 不要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为敌,否则这将会成为你此生最大的不幸。 同时也是在那之后,沢田纲吉再也没有在下班的路上碰上过试图袭击他的人。 * 又是一天过去了。 给黑心上司批阅了整整一天的文件之后,他从首领办公室疲倦地走了出去。 每逢他一边敲着酸痛的斜方肌一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时,门口的护卫们总会向他投射来异样的目光。 都是成年人了,沢田纲吉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谁家助理成天一进办公室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下班时间才会走出来啊。 他也无力反驳,因此从没和其他人解释过这种问题。 毕竟总归不能说什么没想到吧,你们港/黑的文件现在是我负责批阅,你们首领已经好久没有亲自看过文件了这种话吧。 暗自叹息着出了这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之后,沢田纲吉便在回去的路上选了一家餐馆。是个日式料理店,看里面人不算太多,他就走了进去。 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寻一个可以让他独自一个人呆着,并且不受侵扰的地方。 于是他在料理店里挑选了一间包厢,等点好的菜都上齐了之后,才掏出了一枚戒指呼叫了科研团队。 这是第三次和科研团队进行通话了。 这一次接通电话的人依旧是强尼二,强尼二和他汇报了一下目前家族的情况,还赞叹了一番十年前的十代目具备着多么强大的潜质。 沢田纲吉听着他的汇报微笑。 他正欲回应对方些什么,却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刺啦 类似于老式收音机调频道时才会发出的杂乱声响,这阵令人不安的声音持续了几秒之后,戒指之中便听不到强尼二的声音了。 沢田纲吉望着手中的戒指,不禁微蹙起双眉。 火焰还在燃烧,而戒指暂时也没要损坏的迹象,然而连接好像中断了。 强尼二?他试探性地呼唤了一下。 那一小团金红色的火焰仍旧在流动,指环却不再出声了。 奇怪.他喃喃着看向了手腕上的银色手表。从他点燃戒指到现在为止,好像才堪堪过去了三分钟而已。 他分明记得先前科研团队的人告诉过他,戒指的通话时间在5分钟10分钟这个区间内。前两次联络也是达到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而这一次竟然只有三分钟。 这个情况,委实是有些怪异了。 强尼二,能听见吗?他再度问道。 戒指里没再出现过声音。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慢地呼出。如是往复了几次,才平复了刚才逐渐激烈跳动起来的心脏。 往好的方面想,毕竟是跨越世界的联络,任何他预料不到的意外都是存在的。所以突然断开连接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打电话有的时候还会信号不好,更不要提是相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了。 放平心态,纲吉。 大家都会没事的,你也会成功完成自己的任务的。 这么想着,沢田纲吉终于觉得放松了些许。于是他拿起了手旁的筷子,决定尝试一下桌前的几道菜式。 等到明天上班的时候,就去问问太宰治有关于世界本源的事情吧。 那个男人知道的东西那么多,而他在□□工作的日子也不算短了。 是时候该索要一下自己的报酬了。 * 第二天一早,沢田纲吉准时地乘坐着电梯前往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今天太宰治竟然比他到的还要早。 这个男人并没有一如往常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趴趴地瘫在沙发上。也没有缩成一团盯着游戏机,卖力地按动着手柄。 虽然着装和平时无异,黑色的正装配着披在肩头的大衣还有红色围巾,但是沢田纲吉莫名觉得这个男人今天哪里有些不一样。 太宰治坐在办公桌后,双腿交叠着,以一个相当优雅的坐姿等待着他。 早上好,纲吉君。男人挺直着背部,脸上挂着浅笑,以一个分贝适宜的声音说道。 早上好。沢田纲吉拎着公文包,从办公室的双扇门门口一路走了过去。 真罕见啊,你今天是要亲自工作了吗?他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太宰治,露出了有些惊奇的表情。 差不多吧。太宰治回答,今天的文件大概只能由我来亲自批阅了。他小幅度地歪了歪头,轻声道。 沢田纲吉将这句话理解为了有什么情报是太宰治不想让他看见的。 不过这于他来说,其实是一桩好消息,他反倒乐得清闲。 于是他立定在太宰治的办公桌前,轻轻耸了耸肩膀,小声感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谈论一下我的报酬问题了。沢田纲吉直视着男人那只未被绷带捆绑的狭长鸢色眸子。 他没忘记太宰治当时是怎么和他谈条件的。 对面的男人低声轻笑了一下,他唇角上扬着,缓慢地抬起那眼尾上挑着的眼眸,安静地凝视着他。 被那双眼眸注视着的时候,沢田纲吉恍惚间产生了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但那人的眼神分明是不带任何的杀气亦或是攻击性的。 沢田纲吉也是后来才知道。 原来那其实是因为那眼神之中涵盖着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复杂而深邃,像个窥不见底的深渊。自己无法参透,于是只得在心底徒留下一片不安。 三天。太宰治说。 我需要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此人的口吻万分笃定。 倘若太宰治说出诸如稍微再等一段时间、不要心急,慢慢来此类的话,沢田纲吉大概会觉得这人是在敷衍自己。 但是他说出了具体的时间期限,反倒叫人不得不当真了。 好。沢田纲吉点了点头,他保持着不透丝毫清晰的平淡表情,我等你兑现诺言。 太宰治又笑了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 纲吉君。那人突然又以一个十分柔和的口吻,呼唤了他的名字。 是。 今天之所以说你没有办法替我批阅文件了,是因为我大概要派你公出一趟。那个黑发男子说。 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任务,谈一桩生意罢了。相信以纲吉君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成功谈下来的。不过路途稍微有些遥远,算上往返的路程,刚好要花费三天时间吧。 等你回来,我就和你兑现之前的承诺。太宰治道。 沢田纲吉微微眯起眼睛。 搞得神神秘秘的,总觉得这个家伙像是故意要支走他似的。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三天而已,他还是等得起的。 他倒是好奇这个男人究竟会以何种方式向他兑现承诺。 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男人微笑着问道。 没有。沢田纲吉摇摇头。 太宰治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实在过于虚假了,像是扣上了一层僵硬的冰冷面具,像是个被匠人精心打造出的人形玩偶,分明是美丽而精致的,却透着不似活人的沉沉死气。 沢田纲吉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怪异感觉。 无法形容的沉闷之感从他的心底开始盘旋,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莫名地开始产生了一些担忧。 那么,纲吉君。那个人说。 沢田纲吉抬起头。 今天就要出发了,相应的详细安排之后会有人告诉你。车子应该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你可以现在就过去了。太宰治歪歪头,为他指了指门口,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好。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宰治,那我们三日后见。 黑发男人挂着微笑点点头,三日后见。 沢田纲吉离开了。 门被他关上之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太宰治目送着这道身影的离去,扬起的唇角渐渐降了下去。 三日后见。 如果,我们还有缘分的话。 * 从坐上太宰治安排的车子一路驶向市郊的高速公路时,沢田纲吉便莫名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是自己将会面临危险之类的。 如果是这种情况,超直感一般都会为他进行预警。 沢田纲吉侧过头,望着窗外迅速划过的一道道景象,陷入沉思之中。 超直感现在没有任何的异样。 由此可见,自己暂时应该都是安全的。 只是他不知道太宰治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路程还需要多久?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开着车的组织成员。 请别急,沢田先生。刚上高速,距离目的地还有些远呢。戴着墨镜的司机回答的很礼貌。 于是纲吉抱起双臂点了点头:好吧。 谈判大概只需要一天,往返路程加在一起却需要两天。 真是远啊。 也不知道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到底是要谈什么生意。 沢田纲吉等的有些无聊了。 确认了似乎没有什么危机状况之后,他便靠着座椅,闭上双眼小憩起来。 . 直到后来,沢田纲吉才意识到,他的直觉真的是准确的可怕。 他认为,太宰治是为了支走他才派他去执行外出任务的。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上一次在牢房之中,太宰治向他承诺的再也不会欺骗你了的誓言,也被打破了。 这个男人向他撒了个弥天大谎,而他铭记了这件事一辈子。 连同梦境之中,也常常会回想起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了(露出一个兴(变)奋(态)的笑容) 看评论区好像生贺挺想看大宰和小纲的,川川隐约有些想法了~ 以及,我觉得,都是成年人了,生日这么隆重的事情,也许应该顺便做点恋人间该作的事情?(doge) 第91章 (91) 沢田纲吉提早替港口黑手党完成了和一个商业机构的谈判。 原本计划一天才能谈好的生意被他足够出色的话术缩短成了半天。任务完成之后,他便叫司机开车送他回横滨了。 司机在出发之前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刚想启动车子,却告知沢田纲吉车子坏了,可能需要维修大概半天的时间。 沢田纲吉抱着双臂倚靠在车子的旁边,看着司机点头哈腰地和他道歉。 真的坏了?他挑了挑眉,莫名觉得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了。 是的,沢田先生。大腹便便的司机打着哈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车子打不着火了,可能是发动机坏了。 你刚才接的是谁的电话?纲吉问。 呃.司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颤动着眼皮,支支吾吾道:是,是家妻的。几天没回家了,家妻便来打电话问问我近况如何。 沢田纲吉打量了他一会,确信这个人正在说谎。 倒也不是超直感帮他甄别出来的,而是这位司机的微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话语。 分卷(75) 他张开唇瓣,冷厉的声线从中流溢而出:半个小时。 司机愣了愣,表情呆滞住了,大概没能明白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怎么突然语气变得可怕了起来。 半个小时,把车子修好。沢田纲吉说。 不然我就给首领打电话,问问他车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司机额头的汗水变得更多了。 原本不是什么多热的天气,可是从他皮肤毛孔渗出来的液体却汇聚成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是.是。司机连连答应,马上就修好,马上就修好。 * 结果就是,车子出现了一个维修史上的奇迹,发动机不到半个小时就修好了。 车子一路在马路上行驶,很快就到了车辆稀少的郊区。 沢田纲吉坐在车的后排,明显感觉到这个司机开车的速度没有来的时候快。 怎么想都是太宰治安排的。 那家伙分明就是想拖延他的时间,绝不让他提前回到横滨。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他并不想就这么遂了他的愿。 前面的司机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方向盘,大概刚被他小小的威胁了一下,现在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他真打电话和首领问个明白。 沢田纲吉其实并不想为难这个司机。 但是他莫名地,感觉有些不太妙。 说不上来究竟为什么。 首领为什么要你拖延时间?他问。 啊.啊?前面开着车的司机肩膀颤了颤,他反应了大片天,才磕磕绊绊地回应:沢田先生,我,我没有拖延时间啊。 没人让我拖延时间,我不敢耽误您的工作日程啊。那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沢田纲吉揉了揉眉心,暗自叹息。 那就快一点。他说道。 是,是。司机连声应和,脚踩油门的力道变大了,车子果然提速了不少。 * 原本预计夜晚才会回归横滨,不过沢田纲吉下午就到了。 在落幕时分之时,司机把车子停靠在了前往港口黑手党总部的路口。 沢田纲吉下了车,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朝着那伫立在地面的五栋高耸大楼走去。 这天温度尚好,不冷亦不热,风不大,拂过的时候相当轻柔,其实是个适宜散步的好天气。 五座高楼之间的缝隙,隐约透着即将落下的血红色余晖。 他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开始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 惶恐与不安将他笼罩。 不对,有哪里不对。 有什么东西,他没有意识到,潜意识也没有捕捉到。 可是他在这一刻感知到了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沢田纲吉望着港口黑手党的总部之下,那汇聚了一大片的黑压压的人群,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从快步的走,变成了小跑,最后、成为了大步跨越的奔跑。 然后,他远远地便看见了,有一道身影从那高高的楼顶落下。 漆黑的身影,在坠落。 那人从落日浓重的残红划过,黑色的披风随着从高处一并而来的风抖动着向其他地方飘开。 三百余米。 看起来很漫长,其实在人的肉眼之中,也不过短短的几秒钟而已。 沢田纲吉站在远处抬着头,渐渐瞪大了眼睛。 他张开嘴,想要大吼,可是风的呼啸声突然变大了。 他想要有所动作,却觉得时间在那一刻停滞了。 他紧紧咬着牙关,在掌间点燃了金红色的火焰,无视了周围的人投射来的惊异目光,腾空飞起。 是太宰治。 太宰治,在坠落。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了。 在远处,他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闭着眼睛,额前的黑发随着风四散,脸上挂着淡笑,看起来很恬静。 就像是,一个即将安详睡去的人而已。 那人大张着双手,就像是在平静地等待着去拥抱某一时刻的降临。 太宰治! 一道嘶哑的吼叫,促使那人睁开了眼睛。 鸢色的眼眸映着残阳的光芒,他的脸侧都被镀上了橘红的柔光。 然而他的表情充满了惊愕,唇瓣微张着,就像是美梦被人打碎了一样,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沢田纲吉在朝他飞来。 双掌后的火焰,呈不可估量的大小流动着,就仿佛那个人在那一瞬间调动了全身上下的力量。 太宰治朝着那向他奔赴而来的人,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 他曾有幸通过某样东西,窥探到了无数个平行世界。 而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之中,有着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 不是外表光鲜内里却腐败不堪的行尸走肉,不渴求死亡,而是真心地追寻着光明。 那个自己,等到他的光了。 真好看啊。 他盯着那个还在朝他飞来的男人。那人满身亮丽的金红色火焰,却又满脸的担忧。 那人高呼着他的名字,朝他伸出了手。 太宰治没有伸手,他只是微笑着望着那个男人。 鲜红色的围巾被那人抓住了,布料摩挲过他的脖颈,最后飘逸着尾端全数落在了那人的手中。 然后,他们的身影交错而过。 很高兴认识你,纲吉君。 再见。 太宰治闭上眼。 咚 . . 知道豆腐被捣碎后的浆体是什么样子吗? 白色的,再渗入一些血丝,泼到地上,让它四下溅射开。 就是如今的景象。 沢田纲吉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经历的多了,有的时候这些场景他都已经看麻木了。 他连与他近在咫尺的人被一枪爆开了脑袋,都可以做到眼睛不眨一下。 只是、 只是. 耳畔有什么东西在吼叫。 啊,好吵。 感觉鼓膜都要被震碎了。 嗓子很痛,完全沙哑了,像是即刻就能咳出一滩血来似的。 沢田纲吉跪在地上。 他觉得身体失去了神经中枢的操控,摇摇晃晃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恍惚了许久许久,直到喉咙发不出声了,肺部的空气全部消耗光了,他才意识到 啊,原来那个在声嘶力竭呐喊着不要死的人,撕心裂肺地祈求着不要死的人,就是我自己啊。 三百余米,生命体征,肯定消失了吧。 残存在脑中为数不多的理智如此告诉着自己。 然后沢田纲吉垂着头,机械而僵硬地掏出了一个金属制的正方体小盒。 晴之焰的匣子。 为了以防自己时常陷入战斗而受伤,无论何时都会随身携带。 生命体征,肯定消失了吧。 他点燃了戒指,打开了匣子。 明黄色的温暖火焰拂过了倒在地面,已看不出原样的人。最后晴之焰飞回了匣子里,默默地关闭开口。 生命体征,肯定消失了吧。 戒指坏了,没关系,还有。 匣子又被开启了,明黄色的火焰再次飞了出来。 生命体征,肯定消失了吧。 戒指又坏了一个。 没关系,还有很多很多。 他就这么如是往复地重复着这机械的动作。 直到随身携带的戒指,全部化作了一摊细碎的黑色粉末。 那个,沢田先生.有一名组织里的成员穿过人群,走到了沢田纲吉身边。 沢田纲吉缓慢地抬起头。 他静默地望着来者,以那双无神的眼眸扫过那人手中的东西。 这个是,首领让我交付给你的。那人悒悒地说着,颤抖着双手将一封白色的信封交递到他的身前。 沢田纲吉接过了信件。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白茫茫的一片。 好似某个人的存在。 虚无、苍白、正因什么都没有,所以其实什么都有。 捉摸不透。 他打开信封,拿出被折叠在其中的一页白纸。 他展开白纸,发现上面只写着短短的几句话 鄙人太宰治,诚邀沢田纲吉先生出席本人的葬礼。届时沢田先生将会得偿所愿,还望沢田先生赏脸到来。 很短的两句话,连落款人的名字没有。 什么啊。 沢田纲吉低下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纸张。 脆弱的纸张随着他的动作皱成了一团。 太宰治,你这个骗子。 这就是你要把我支出去三天的理由吗? 为什么要骗我?他怔怔地望着那个男人,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声音。 这就是你不让司机提前载我回来的理由吗? 你是希望,不要让我看到你此时此刻的样子吗? 骗子。 懦夫。 . 他缓慢地站起了身。 他脱下了身上的黑色西服。 他把西服罩在了那血肉模糊的躯体上。 身后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远离了那片人群,徒留下一道背影。 他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好像有水滴落在了额头。 他抬起头,停滞在原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越来越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 下雨了啊。 雨势变得越来越大了,有人慌乱地跑开去寻避雨之所,有人不徐不疾地撑开雨伞。 而沢田纲吉没有动。 他仍旧站立在原地。 感受着那从细小柔和的雨滴变成来势汹涌的水珠。 今天天气原本不错的。 可惜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第二更下午三点 第92章 (92) 葬礼那天,沢田纲吉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 很高档的牌子,顶他这段时间工作的绝大部分工资。 脚上穿得也是一双昂贵的黑色皮鞋。 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觉得,出席这个人的葬礼,应该打扮的隆重一些。 太宰治的葬礼,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一手操办的。 沢田纲吉见过中原中也几面。 一头艳丽的橘发,目光锐利,但待人谦和。脸上偶尔会挂着嚣张桀骜的笑容。 像是一团不会熄灭的熊熊烈火,明艳而张扬。 只是出席葬礼的时候,这个男人面如死灰,连同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他站在黑色的灵柩之前破口大骂。 港口黑手党内部有名有姓的成员们围绕着站在他的身后,谁都没敢说话。 今日过后,中原中也就将继任港口黑手党的下一任首领了。 不熟悉他的人会觉得,具备强劲战力与统揽大局能力的中原干部,将会是最为合适的继任人选。而熟悉的人才知道,首领的位置,根本就不适合这个男人。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 [每一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结局都不得善终。] 从上任首领,亦或是上上任首领开始,这条流言便已经存在了。 而失去了能够关闭他异能力的开关的中原中也很清楚,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横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之时,自己便会成为下一个不得善终之人。 真是给我丢了一大堆烂摊子啊,太宰治。他盯着那口长形的黑色棺材,沉声呢喃。 虽说不少黑手党多少都是信仰着某种宗教的,意大利本土的黑手党信奉天主教的尤其之多,日本则是以佛教为主。 不过太宰治不信教。 他是无神论者。 于是葬礼是按传统的日式葬礼举办的。 其实按什么形式来举办都无所谓。 中原中也很清楚,那个男人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现在是通夜。 大约就是会有亡者的亲朋好友、同事、亲戚过来上香祭拜。照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有家属在一旁负责款待来宾的。 可惜太宰治没有家人。 于是由中原中也和另一位干部尾崎红叶来代替。 太宰治的居所很大。 空荡荡的别墅伫立在横滨租界。外表看起来很漂亮,然而踏进屋子后才发现,里面就是一个样板房。 白色的墙壁,铺装着购买时自带的地板。 除了必备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多余出来的东西。 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就好像那个人原本就不是活人一般。 别人都在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时候,那个人却每天都在求死,每天都在为了等待自己的结局而努力活着。 沢田纲吉记得太宰治坠入地面前的那一刻表情。 释然的、放松的。 好像身上沉重的担子,一下就消散了。 他在迎接着于他本人而言,最为完美的结局。 懦夫。 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为太宰治上了香。 他盯着香旁的那张黑白的遗照看了一小会。 照片上的男人有着一张过于俊美且精致的脸庞,他在微笑,但笑得很假,不带半分生息。他看着镜头,眼眸却分明没有焦距。 就好像,他看似在盯着你,实际上,却像是透过了你的灵魂,看向了其他更远的地方。 沢田纲吉没停留多久就走了。 明天上午还要告别式。 再过来看一眼太宰治,他那副惨不忍睹的躯体就要被拿去火化了。 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沢田纲吉时常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身边死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太宰治不是第一个,也许,也不是最后一个。 沢田纲吉离开那处寂静的房间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处漆黑的棺柩。 分卷(76) 棺柩没有声响。 是啊。 怎么会有声响。 你究竟在期盼着什么呢,沢田纲吉? 即使太宰治生前如何非凡,死后不也和芸芸众生一样,会化作一摊灰土吗? 人死不可复生。 关于这件事情,沢田纲吉,你看到了那么多,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 第二天一早,沢田纲吉又来看了一眼太宰治。 虽说是看,其实连棺材都没有打开。 里面的人死时已是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了,即使被急急忙忙送到殡葬馆做了适当的缝合,想必也仍旧惨不忍睹吧。 在死亡面前,任何事物都是平等的。 沢田纲吉对此深有所会。 其实原本过来看一眼灵柩,他就可以离开了,因为遗体马上就要被拿去火化掉了。不过临走之前中原中也叫住了他。 一起去送他火化吧。中原中也点了支烟,声音沙哑。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晌。 他和中原中也并不算有多么熟络,他虽然是首领的助理,但实际在港口黑手党也没呆上多久。由此可见,这个事情并不是中原中也决定的。 太宰治在那封信件里说到沢田先生将会得偿所愿。 想必是和世界本源之力有什么关系吧。 这是太宰治生前安排中原中也之后要带他去火葬现场的。 真残忍啊,这个人。 好。沢田纲吉点点头。 我和你们去。 这句话说完之后,谁也没再说话。 他昏昏沉沉地在原地伫立了一会,中原中也也没走,他夹在指间的烟条火星忽明忽暗。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沢田纲吉从随身拎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被小心折叠好的鲜红色围巾。 中原中也盯着那围巾,蓝眸在那一瞬间闪动起来。 这个,给你。沢田纲吉把围巾递了过去。 中原中也苦笑了一下,他直接丢掉了烟头,用亮黑色的皮鞋鞋底碾了碾,最后几近虔诚地,微微鞠着躬,用双手接过了那鲜红色的围巾。 然后,他把围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 今天也是个雨天。 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 分明是白天,但是天际却是一片无限接近于漆黑的蒙蒙灰色。 飓风卷着雨点四下散落,漆黑的灵柩被暂时搁置在草坪之上。一大片绿草因而被压弯了下去,其余的在风中慌乱地摇动着。 天际间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世界在顷刻之间丧失了色彩,全数化作了黑与白。 接踵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声响:轰隆 沢田纲吉没带伞。 衣服与头发都被冰冷的雨滴打湿了,前额的发丝粘在了他的皮肤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处灵柩。 没有动作,也没有讲话。 一个黑发女子撑着毫无图案与花纹的黑伞走到了他的身后。 沢田纲吉回过头,发现是太宰治的随身秘书。他们也是只见过几面,名字的话,他记得是叫做银。 不常说话,表情冷淡,但其实是个温柔的女子。 先进屋吧。银说。 沢田纲吉没有回应,不过还是跟随着女子的动作前往了殡葬馆的内部。 * 轻薄的皮肤,将会首先被烧去,还会发出脆生生的声响。 肌肉组织、软组织还有各个器官内脏,会在火中消失殆尽。 然后是毛发,会化作一团火,接着露出已经凹陷进去的颅顶。 最后的最后,会剩下一摊没有生息的灰白色碳酸钙。 . 负责将遗体取出火炉的的工作人员发出了一道惊呼。 沢田纲吉还有中原中也一同朝着那被打开的炉壁方向望去。 这.这.工作人员有些惊异地望着炉壁里的东西,又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二人。 沢田纲吉和中原中也对视了一眼,随即快步了走了过去。 工作人员,从那白色的骨灰之中,拿出了一本书。 这.这是什么时候放到里面的啊?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那本凭空出现在火炉之中的书。 中原中也凝视着工作人员手里的那本书。 火炉之中的温度有多高,自然不言而喻。如果是单纯的一本书,就算不小心被放在了里面,也早已被焚烧的灰都不剩了。 沢田。这个一身漆黑的橘发男子轻声呼喊。 是。 那本书,归你了。中原中也说。 工作人员把书递向了沢田纲吉,他大约还没搞清楚这书究竟是怎么出现在火炉里的,又是怎么保持完好无损的,递过去的时候,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沢田纲吉接过了书。 你的愿望是什么?接触到书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一道声音在耳畔回荡。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他四下环顾了一番,发现工作人员包括中原中也似乎都没有听见。 你的愿望是什么,异界人?那道声音又响彻了。 他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二人,他们显然还是没有听到这声音。 与其说是在耳畔回荡,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脑海之中徘徊。 沢田纲吉没再说话,他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安静地等待着工作人员收敛大火之后残存的小块遗骨。 * 待火化一事也结束后,沢田纲吉就离开了。 他没离开殡葬馆,而是寻了一处这座建筑物里无人途径的狭窄楼梯间。 手中的书,亦或者说,某种更接近于世界本源的存在,反复地在他的脑海之中问询着同一个问题你的愿望是什么? 沢田纲吉神色平淡地翻开了书。 我的愿望,是希望能够借取相应的力量,去拯救 被翻开之后,空白的纸张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而那道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除了这个。 沢田纲吉的原本呈出平直的直线的嘴角,慢慢降了下去。 那道分辨不出男女,分辨不出特性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之中出现 除了这个。 那一刻的心绪就像是突然从极高的山巅,坠入到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沢田纲吉不解地拧起双眉:为什么? 用你的方式,与你的世界进行一下联络。你不就知道了吗? 祂,汇聚着这个世界的完整力量的事物,如是说道。 沢田纲吉怔愣着,突然觉得胸腔之中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颤抖着,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枚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  情况不算坏,不要慌 第93章 (93) 火焰在燃烧,但无人回应。 戒指碎裂开了。 沢田纲吉望着那落在楼梯间,化成一摊细碎粉末的戒指。 然后,他动作僵硬地掏出了第二枚。 十分钟。 无人回应,戒指再次碎裂。 他瞪大着双目,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再度掏出了第三枚。 不用再试了。脑海之中的那道声音说。 究竟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来自这个世界的核心,用那不带情感的语调问道。 不。沢田纲吉缓慢地摇起头,不可能。 不可能的.他呢喃着垂下头,眼眶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迅速地汇聚起来,随后滴落在地。 明明那个时候,强尼二还.说到此处,沢田纲吉突然停顿住了。 背脊开始发凉,大脑瞬间空荡荡的化作一片虚无的苍白。 那个时候,在一家日料餐馆里,他点燃了戒指和自己的世界进行着联络。原本那可以连通世界近十分钟的戒指,堪堪三分钟就听不见声音了。 可是,火焰还在灼烧,戒指并没有被毁掉,强尼却二突然不说话了。 连接中断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连接中断,为什么? 那双暖棕色的瞳眸在震颤。 失败.了吗? 不,恰恰相反。那声音说。 成功了。 这三个字落在沢田纲吉的耳中后,他本应露出一些欣喜的笑容。 可是,他莫名感到地一阵心悸。 数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过脸颊,最后在下巴之处汇聚起来悬挂着,欲坠不坠。 成功了。他重复了一遍手中的书对他说的话,然后竭尽全力地,在脸庞扬起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成功了,是好事啊。他试图强行掰正自己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 他双目无神地凝视着地面,再次轻声呢喃:是好事啊。 可是,为什么,明明成功了,戒指却无法联络自己的世界? 沢田纲吉伸手掏了一下西装外套的口袋,望着里面为数不多的戒指。 只剩下四个了。 其实自己现在居住的公寓里应该还存放了几个的,不过,身上只剩下四个了。 异界人,通过短暂的接触,我读取到了你的记忆。手中盈盈散发着亮光的书说。 但是,你是否考虑过一件事情?祂问。 什么事情?心跳变得更加剧烈了,身处在楼道之中,他可以十分清楚地听到这声音。 过去的你们被投放到未来。在未来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再被投放回过去。 你说,过去的你们如果在未来、亦或者说在某个节点被改变,那么,又将会通向何样的未来呢?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晌。 新的未来。他几乎动用全身上下的力气,才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知于书。 那么,那个原本过去并未发生改变,最后走向未来呢?书问。 这句话语,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 反反复复地徘徊,挥之不去。 一个车,两条路。书举了一个更为简单的例子。 车一开始选择了向左转,于是它奔着左方一路前行。 然而某一天,过去被改变了。车子在转弯的路口这个节点,最后转向了右方。 那么,它曾经向左转,所达成的结局呢? 这个发问,不停在脑海之中环绕。 沢田纲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同一条时间线的,十年前的我、包括我的同伴们,因为被送往了未来经历了改变。所以在回归十年前的世界后,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你是想这么说吗?他看向手里仍旧泛着光,内里却是空白的书。 所以,祂毫无情感地说,原本没有前往十年后经历改变的你们,最后通向的未来,你所处的世界,又去哪里了呢? 过去被改变了,失去了前因。 所以,没有了后果。 简而言之,他的世界,消失了。 可是。他呆愣地望着书,试图辩驳。 十年前的我,原本应该是来自某一个平行时空,与现在的我互不干涉的我。 否则我为什么还会站在这里?他紧紧凝视着手中的书,不自觉地拔高了语调。 早先和科研团队谈论这一桩计划的时候,他们就探讨过这个问题。 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被传送到十年后世界的,来自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代家族,应该是自其他平行世界时空而来的十代家族。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在拯救了未来的同时,并不会影响这条时间线的过去的自己。 如果,如果这本书说得是真的。 被传送到未来的,是与自己身处同一条时间线路的十年前的自己,而并非是来自平行时空、与他的世界互相影响却又互不干涉的十年前的自己的话。 由此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十年前的自己就会在未来的经历之中发生改变了。 十年前的自己如果已经在未来经历了改变,最后又被投送回十年前,那么未来的走向就会改变。 可是,如果未来已经被改变了。 那么 那么,我又是谁?他嗤笑了一声,轻轻摇着头。如果,十年前的我已经被改变了,那么就会衍生出一个新的我。失去了前因,便不会再有后果。 那么,现在的我又为什么没有消失?沢田纲吉将书用力地甩在了地上。 这个问题,我不能说。书说。 你在骗我。他睥睨着这本散落在地面的书,目光锐利,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产生矛盾。你在说谎。 书陷入静默之中,散发在周身的光芒似乎减弱了些许。 不,异界人。祂说。我是来自世界的意识,我不会说谎。 那你就给我一个解释。大脑被搅得一团混乱的沢田纲吉蹲下身子,把那本呈大开状、封面朝天的书又拎了起来,你告诉我,如果我所处的世界真的因为过去的我被改变而消失了。 我为什么现在还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我为什么没有随着消失的世界而一同消失!?他朝着书页大吼。 声音是嘶哑的,伴着磅礴翻涌的怒气,在空旷而漆黑的楼梯间回荡。 抱歉,我不能说。书说。 回答我!他用力地握住了那本书,再度高呼:回答我啊! 抱歉,我不能说。冰冷而机械的回应。 就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的机器人一般,只能按照原本的程序回答问题。 分卷(77) 乱了。 混乱了。 不对,这本书,说得不对。 这本说所说得,是错误的,不成立的。 否则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现在还完好无损地站立在这里。 祂在说谎。 祂在说谎! 太阳穴在突突地抽搐,就像是又无数的虫豸即将冲破束缚,从中飞出一般。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一阵钝痛,脸颊也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变得灼热起来。 异界人。那你能够解释,你为什么无法通过指环,连通自己的世界吗?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起初的惶恐与不安逐渐酝酿为如今的失控。 身体,似乎快要不受控制了。 冷静。 冷静! 冷静下来啊! 他大张着双眼定定地望着昏暗而狭小的楼梯道。大脑在疯狂地运转,超直感在这一刻似乎失效了,毫无反应。 超直感无法帮他断定,这本书告诉他的,究竟是否是谎言。 我是来自世界的意识。 我不会说谎。书的光亮似乎在散去,不知因何缘故,那荡漾在脑海之中的声音,也变得额微弱起来。 沢田纲吉没再理会书的话语,而是将手再次伸向口袋之中,摸出了一个银色的金属制指环。 来自彭格列家族的科研团队。 上面雕刻着传承百年之久的家族徽章图样。 他垂下眼帘,几近虔诚地,将戒指凑向了唇边。 然后,落下了孤注一掷般的轻轻一吻。 大量的,被压缩之后的高焰压火焰,在指环之上被他点燃。 纯净的死气之炎在流动,金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座楼梯间。 接通。 无论是谁都好。 接通吧。 告诉我,这本书是在说谎。 你们并没有消失。 请这样告诉我吧. 请这样.告诉我吧。 求你们。 滴答. 滴答、滴答。 腕表的秒针在奔走。 分针悄悄向前迈出一步。 迈出第二步。 第三步。 . 无人回应。 火焰仍旧在灼烧,可是满心期盼着的,那足以跨越世界的声音却迟迟未来。 毫无声响。 火焰仍旧在灼烧,却又死一样的寂静。 沢田纲吉垂下头。 这个愿望,我无法为你实现,异界人。随着他几近发疯似的行为而沉默了许久的书,终于再一次发话了。 我的力量,如你所见,已经不够了。书页上的光芒相较于刚才,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了。 单看外表,就像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书籍而已。 换一个愿望吧。祂说。 换一个愿望吧。 换一个。 因为你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 换一个吧。 换一个愿望。 换一个. 闭嘴啊!泪水冲破了眼眶。 你闭嘴啊!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理智,全部都散去了。 他胡乱的,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可怜之人一样,疯狂挥动着双臂。 就好像只要这样做,一切的忧愁与悲痛就能被他挥散开一样。 燃烧着火焰的戒指,从他的手中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它摔落在楼梯间一处不易察觉的角落,被注入了极致的盛怒和哀痛的火焰并未消失,反而伸出火舌舔舐着周遭。 戒指下方突然产生了一道裂缝。 并非是楼梯道的,而是撕裂于空气之中的,一道开口。 戒指坠入了那道缝隙,然后消失了。 * 科研团队曾经计算出,高密度高压缩的纯净死气之炎,拥有着得以撕裂空间的能力。 因而,彭格列十世被委以重任,成为了前往其他世界收集世界本源之力的不二人选。 . 戒指跌落在一处漆黑的空间之中。 金红色的火焰越燃越亮。 身负绝境之中,濒临死亡的雇佣兵们望着那道突然出现的光亮,惊异地站起身。 . 火焰最终消失殆尽。 缺损的肮脏戒指孤零零地躺在地面。 然后,被一个淡金发的青年雇佣兵小心翼翼地捡起。 * 身体在冰冷、在麻木。 无力感肆虐了四肢百骸。 汗水打湿了额头,深陷于悲痛的囹圄之中的青年跪在地上。 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世界消失了。 承认吧。 承认吧,沢田纲吉。 你成为了,那个被抛弃的人。 一个妄图拯救世界、最终流落为可怜笑柄的首领。 一个,被抛弃的首领。 别丢下我.已经含糊不清的话语,从他小幅度蠕动的唇瓣之中流溢而出。 他低垂下头,似乎连挺直背部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求求你们。 他趴在了地上。 像个虔诚地在十字架前祷告的信徒。 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别徒留我一个人。 昏暗而潮湿的楼梯间,那趴在地上的身影,像是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 落在他手边的原本毫无光芒的书自动展开,发出了轻薄的纸张互相拍击的声响。 许下愿望吧,异界人。祂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了,好像马上就会消失一样。 在纸上,写下你的愿望。 仅剩的那么一丝意识,促使这个男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液从那破口处汩汩流出。 他颤抖着指尖,竭尽全力地在白纸之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书沉默了片刻。 那么,如你所愿 一道重物落地的巨响在楼梯间回荡。 沢田纲吉抬起头。 是一道门。 白色的,突兀地伫立在地面的,一道门。 他将手扶在墙壁上,撑着自己无力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走向了那道门。 他打开了把手,发现里面是一片黑洞洞的,不知前路为何的景象。 他没有犹豫。 就像是追求着某种心向之物一般,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 . * 沢田纲吉有些苦恼地站在冷风之中,莫名地感到一阵悲凉之意。 不知为什么,装着黄金的背包不翼而飞了。 匣武器连带着也一个都没有了。 a级指环一掏口袋,就只剩下三枚了。 穿着也变了,原本走之前是一套舒适的运动服来着. 不知为什么,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套漆黑的西服,就像是要去参加什么人的葬礼似的。 啊,怎么会这样啊.他抓狂地揉着头发抱怨。 算了,抱怨也没有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他走出了那条长巷,看见了巷子外车水马龙、灯火珊阑的繁华都市夜景。 然后,这道挺立的笔直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那绚烂的光彩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试图解释这个理论: 被传送到未来的27,我们称之为小纲,本文中的270称为大纲。 原本270的计划是让来自不同的平行时空的小纲来改变未来。这样,白兰被打败了,270的时间线也不会受到干扰。 可是,好巧不巧的,被传送过来的小纲,就是真真正正的,并非平行时空,而是和他同一时空的来自过去的自己。 于是,来自过去的小纲前往了未来,在未来经历了历练,其他的伙伴也同理经历了历练,所以他们发生了改变。 于是过去的自己被改变,未来也随之而变化。那么原本没有经历未来篇历练的自己和同伴们通往的那条未来之路,也就是大纲原本所在的世界,便消失了。 因为失去了前因,所以不会有后果。 而大纲在纠结的问题是,过去的自己既然已经被改变,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了未来篇历练的小纲就会成长为一个全新的大纲。那么为什么现在的大纲,也就是他自己,竟然还存在。 因此他认为书的逻辑出现问题,前言不搭后语,认为书在说谎。 关于大纲为什么还存在,这个问题以后会解释的,主要还是要感谢某位劳模人物。 以及,关于时间空间的说法与可能性其实有着无限种,就像是世间的许多事物一样,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存在即是合理的。 本文论述的也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而已,同时也是脱离出原著的一个私设。 大家不必较真,如有bug存在,那就是笨作者的智商问题。 顺便,我不忍心看着270这么伤心。 所以请放心,消失的世界,也是可以回来的。 面包会有的,矿泉水也会有的,火腿肠也会有的~ (顺便,生贺在写了在写了,希望jj审核让我过审(doge) 第94章 (94) 沢田纲吉保持着手臂停顿在半空中的动作,呆滞地目视着前方。 那带着盎然生机色泽的书,还半打开着落在地面。空白的书页随着从窗户的缝隙吹入的微风轻轻翻动着。 暖棕色的瞳孔在他的眼眶之中震颤。 太宰治歪了歪头,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那本书,又抬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却见那人目光空洞,没有任何要眨眼睛的迹象。 纲吉君? 咚是重物摔落在地的声响。 太宰治捂着一侧立刻红肿起来的脸,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沢田纲吉,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秒钟,这个男人突然迅速地站起身,恶狠狠地朝他挥来一拳。 太痛了吧! 感觉骨头都要碎裂开了! 我说,纲吉君,他保持着可怜兮兮坐在地面的姿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你是因为我刚才给了你一耳光才这么报复我的话. 太宰治。那男人打断了他。此时他正抬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调不似往常,听起来分明有些不妙。 难道说,真的生气了吗? 太宰治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沢田纲吉看着他,看了许久。他似乎想要说话,可是他的那双暖棕色的眼眸里像是汇聚着某种难以解析的情绪,缓慢地旋转着、流动着,最终成为了深邃的旋涡。 仿佛只要进入那旋涡之中,便会沉沦自陷,无法脱离。 太宰治定定地望着那双眼眸。 他在那旋涡的中心,看见了自己惊异的脸庞。 最后,沢田纲吉什么都没说。 他抬起手,将摔坐在地的太宰治一把拽起,率先走向了房间的门口。 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脚步,背对着身后的黑发男人,轻声道:太宰,收拾一下行李。 我们今天下午就启程回横滨。他说。 * 与那本绿色的书接触的一瞬间,沢田纲吉除了找回了一段不小心遗失掉的记忆之外,其实也和这个世界的意识,进行了短暂的对话。 你想去拯救你的世界吗?那道声音在脑海之中飘荡。 我的世界,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他几乎茫然地询问道。 它现在消失了。可是,你无法否认,它曾经存在过。那道听起来有些微弱的声音如是说,存在过,即是合理的。 你想说什么?他问。 我想说,你的世界因为某些缘故,现在还没有消失。那道声音说,它停留在了消失的前一刻,被某个人,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法。 被某个人,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法。 脑海之中,恍惚闪过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那人一脸懒倦地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掌机. 沢田纲吉的双瞳渐渐地睁大。 我可是很忙的。那人悠悠地说着,表情分外风轻云淡。 最近可是忙着拯救【两个世界】呢。 原本以为不过是个故作玄虚的玩笑话。 如果说,如果。 那个人,原本所身处的世界,是他想要拯救的其中一个世界。那么,另一个世界呢? 另一个世界呢? 虽然没有消失,但是你需要抓紧了。想让它重新变为合理,只有你才能做到。脑子里的声音,沢田纲吉手中的那本绿色的书,对他说。 我还不够完整,还缺损着其中的一块。书兀自道。 最后一块,在哪里?沢田纲吉匆忙地询问。 在横滨。 我们横滨见。 留下了这句话后,那道声音便消失了。 脑海之中流转而过的漫长对话,其实在现实生活之中,也不过短短的一秒钟。 接触到书的瞬间。 啪书落在了地上。 太宰治。 他站起身一拳揍向了正在他眼前摇着手的太宰治。 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凝集成了一句太宰治。 我在呼唤你,也在呼唤你。 *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两个人当天下午便从那栋别墅离开了。 沢田纲吉没和中介谈论终止房子续约的问题,很多生活用品其实都也还留在那里,整座房屋都弥留着生活的气息。 就好像,这座房子的士人,只是出上一趟远门而已。 太宰治跟在沢田纲吉身后,盯着那棕发青年笔挺的背影,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分卷(78) 他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他形容不上来,不知该从哪里讲起,也不知该如何叙说。 沢田纲吉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叫住了他:太宰。 太宰治连忙加快脚步,双手揣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跟到他身边,怎么了,纲吉君? 你知道横滨有什么环境比较好的墓地吗?纲吉问。 墓地啊.太宰几乎不假思索,就知道沢田纲吉这是想为谁立上一块墓碑。 他们其实都知道,稻森由纪死前是作为一个咒灵而消失的,身上甚至没有留存下什么遗物。 但是沢田纲吉一定会去努力做到自己曾经允诺下的誓言的。 带她回到横滨。 如果世间真的留存有亡魂的话,至少要让她魂归故土。 太宰治十分清楚,沢田纲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脸上流露出微笑,语调轻柔:嗯,我知道啊。 他们一起步行到了一处十字路口。马路之上疾驰而过数量车子,而人行道旁伫立的灯显示的是红色,于是二人一同停滞下脚步。 迎着不冷不热的适宜微风,他额前的黑发轻轻飘起。那双鸢色的眼眸分明盯着前方的车辆,目光却又像延伸向了更远的地方。 我曾经有个朋友,他很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他侧过头,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面庞的笑容弧度极浅,但不带丝毫的弄虚作假。 把由纪安置在那里吧,我想他们会相处的十分愉快的。 人行灯上的红色转为了绿色,前方的车辆也全部都停滞下来,安静地等待起下一个通过路口的倒计时。 两道身型近似的身影在此时,一同走向了斑马线。 啊,对了。太宰治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一边蹦蹦跳跳地朝前走着,一边嬉笑道:就是不知道,由纪喜不喜欢吃辣呀~ . . * 三个小时后 神奈川县横滨市 横滨站东口 所以,太宰。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沢田纲吉一脸严肃地问道。 他们此时正躲藏在通往出站口的拐角处旁的一道墙壁后面。 沢田纲吉拎着行李箱,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着朝前迈出那一步。 他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从墙壁后方探出头来。 然后,他果然看到出口处站着一个正在左顾右盼、穿着黑色西服脸上戴着墨镜的人。 说不上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但还是一脸便映入了沢田纲吉的眼帘。 他不用思考也知道,此人便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毛茸茸的暖棕色脑袋上面,很快又从旁边冒出来一个蓬松的黑色脑袋。 来来往往提着行李箱路过的旅客,总要把眼神投射过来打量一番这两个不知在搞着什么的怪人。 太宰治略微垫着脚,站在沢田纲吉身后。他一脸严肃地打量着那个还在盯着过往来客的男人,随后轻叹了一口气收回身子。 他拉耸着双肩,摊了摊手,懒洋洋地拉长了语调:纲吉君,你当时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就该料想到会有今天 沢田纲吉白了他一眼,对自己做过什么拒不承认,甚至反驳道: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究竟是多招人恨?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港/黑却还这么孜孜不倦地盯梢等你回来。 车站门口站着的,就是港口黑手党委派来的人。想必是港/黑的首领在全横滨范围内通缉太宰治无果,于是便在安排成员每日在各大站点蹲守他,等待他自投罗网。 很巧的是,今天太宰治的确回来了。 沢田纲吉转过身,望着身后的黑发青年: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太宰。 事实上,被港/黑通缉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已。他抬手指了指太宰治,又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所以这件事,与我无关。 得出这个太宰式的结论后,他还十分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握住被搁置在一旁的行李箱的扶手,朝前直接迈出一步,轻声道:所以你要怎么回去,你就自己想办 领子被人直接拽了回去。 沢田纲吉被迫再次回过头。 纲吉君。太宰治收回拽着他领子的手,并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好似真的会有泪水从中流淌出来似的。 你是要抛弃我了吗?他扑扇着纤长的睫毛,全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用过了,不需要了。所以你就要抛弃掉了,是吗?说到这,甚至还声情并茂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全然是副不幸碰上了始乱终弃的渣男,如今黯然伤神的模样。 夸张的表演和极其具有欺诈性的语言再度引来过往人群的注视,而沢田纲吉抽搐着嘴角尬站在原地。 啊,那个棕色头发的看起来温柔沉稳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啊. 就是,那个黑头发的帅哥实在是太可怜了。 . 偶尔还能听见周围人传来的窃窃私语。 沢田纲吉隐约觉得额头暴起了青筋。 他朝着太宰治翻了一个白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而一脸决绝地提着行李箱。 当他再度准备走人时 诶呀,纲吉君,如果你离开我了,我以后可该怎么活呀~上下荡漾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流溢到他的耳中。 分明是在开玩笑的,沢田纲吉很清楚。 太宰治只是为了让脸皮比较薄的他在路人的议论下,赶紧想办法把他带走而已。 但是,沢田纲吉还是下意识地,以及其迅速的动作,紧紧抓住了太宰治的手。 握住太宰治手的同时,他暖棕色的瞳孔骤缩了半秒之久。 视线落回太宰治笑盈盈的,充满生机的脸上,他略微失态的面部表情转而回归平静。 行啊。他突然像是跳转到了另一个层面的话题上,口吻严肃而认真:那我就不会离开你。 太宰治愣了愣,充斥着玩味的笑容全然僵滞住了。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那个棕发棕眸的男人紧紧握着,就被那人拖着行李迅速地拽着奔跑了起来。 他们一路奔向了出站口。 光明正大的,堂而皇之的。 而那名盯梢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阵骚动。当他看到那被通缉已久的太宰治后,连忙高呼了一声:喂! 眼看着这位港/黑成员拨开人群即将冲过来,沢田纲吉弯下腰,把不算太重的小型行李箱直接抱起来,递向了太宰治,嘱托道:拿好。 那个黑发青年还处于有些呆滞的状态,他头一次长时间地露出如此傻乎乎的表情,并且还顺手下意识地接过了箱子。 接过箱子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直接被拦腰抱起。 太宰治张大着眼睛惊呼了一声,鸢色的瞳眸都在四下震颤:喂! 沢田纲吉放声大笑了一下。 金红色的耀眼火焰自他的身下急速盘旋,两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一同腾飞而起。 然后,他们在群众惊异的呼声之中,直奔空中。 大声地告诉这座城市吧,太宰 告诉她! 告诉她你的存在! 告诉她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玩笑引发的惨案(不是) 准备去武侦上班啦~ #逐渐思维宰(无赖)化的纲吉# #我们算算太宰被纲吉抱了多少次了# 太宰治一个坚决不抱男人,于是最后被男人抱的人。 第95章 (95) 太宰治这一次,以一个相当清醒的状态,切实地体验了在高空之中持续飞行的感觉。 十一月份,虽然温度骤降,但沿海城市的好处在于凭着洋流作用,能够释放出一定的热量,因而在呼啸的风中,也并未有那么凛冽的冷感。 太宰治低下头俯瞰着这座城市,熟悉的街道与建筑物在他的眼中几乎一览无余。 随着金红色火焰的推进,下方的场景还是动态的,有一种在乘坐高空观光列车的既视感。老实说,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 如果忽略,他是以一个被公主抱的姿势坐在某个人的怀里的话。 他略微抬起头,看见了上方那个棕发青年精致的下刻线。弧度柔和但称之不上圆润,能看见若隐若现的棱角。 再往上是薄厚适宜的唇瓣,唇形其实很漂亮,从这个角度望去,唇角也是优雅地上扬着的。再论鼻梁,沢田纲吉的鼻梁其实相当挺直,带着一些西方国家的混血味道。只因其余组合在一起的五官过于温和,因此削弱了鼻子的立体感,但好在并不妨碍美感,甚至有种形容不上来的独特韵味。然后,是那轻垂的眼睫,浓密而纤长,像是敛着双翼的黑脉蛱蝶。 澄澈火焰的金红色涌动着扫在那人的皮肤上。 眸中同为昳丽的色彩,比火更明艳,比光更夺目。 察觉到了太宰治长久的注视,那棕发青年慢慢垂下头。秋风扬起他额前细碎的头发,他眨眨眼,回视着太宰治,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发言。 太宰治静默了片刻,最后流露出相当怨念的表情:纲吉君,我的计划完全被你打乱了,你知道吗? 他原以为以沢田纲吉的性子,最多也就是悄悄打晕那个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谁知道这家伙看起来沉稳,结果一疯起来竟然这么不管不顾。 他都能想象到森先生如果知道他是被一个男人抱起来飞走,会露出多么恶趣味的表情来嘲弄他了。 不过仔细一想的,好像自从这个名为沢田纲吉的男人闯入了他的视线之中后,他每次提前撰写好的剧本都会因这个人的参与而走向偏离。 想到这里,他再度暗自叹气。 没关系的吧?沢田纲吉表现的相当无辜,话语却十分的理直气壮: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想到更好的应对方法,不是吗? 太宰治笑了一下。 说不上是被夸赞后稍微有些欣慰,还是被这几乎算是无理取闹的话语逗笑。 嗯,纲吉君,我们先去侦探社吧。这么大张旗鼓地告诉森先生他回到横滨了,想必是肯定没有办法再回到武装侦探社了。 不过,就算没有这一茬事,他原本也是觉得自己大概不能在武侦继续就职了。 所以,去见一下福泽先生,和他讲明离开侦探社的事吧。 总归不能将私人恩怨上升到组织的层面上。 让武装侦探社因为他的存在而与港口黑手党开战,这是太宰治最不想看见的场面了。 沢田纲吉瞄了他一眼,轻声道:好。 *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一起去了武装侦探社。 他上一次来到这里进行委托的时候还正值盛夏,如今却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一路到了侦探社的楼下,他双手揣在衣兜中,望着前方的楼梯问道:我和你一起上去吗? 他知道太宰治是要去干什么的。 嗯,一起上来吧。刚迈上一层楼梯的太宰治扭过头,趁此机会,和你介绍一下我的同事们。 好。沢田纲吉点点头。 跟着那道身着沙色风衣的修长身影上楼的时候,他恍惚思考起某件事 既然你要把你的同事们介绍给我。那么,你又要以何种身份将我介绍给他们呢? 合作关系、同伴、朋友、或者. 或者什么呢? . . 国木田独步去茶水间接咖啡的时候,恍惚感觉门外飘过了一个欠扁的、甚至还在嬉笑的黑色海藻。 他推了推眼镜,回过头,发现门后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转回身,再度接起咖啡。 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飘过去了。 他再度望过去,门口仍旧空无一物。 国木田独步挑了挑眉,刚想继续倒咖啡的时候,一道震耳的声音伴着上扬的声调在他耳畔极近的位置响起:国~木~田~君 嘴角一抽,手不自觉地用力。 啪。 杯子的把手被他捏断了。 国木田独步一脸了然地抓起还盛着一半滚烫咖啡的马克杯,动作急速地朝着左侧砸了过去。 某个人嬉笑着蹲下身,躲避开了杯子和因惯性而被倾倒出去的深棕色液体。 那人抬起一条腿,望着脚下位置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一副完全是演出来的心有余悸模样:啊呀,好险好险~ 两月多月不见,国木田君有没有想我呀~长相俊美的男人半靠在茶水间的门框处,弯起精致的眉眼问道。 没有太宰治在的日子里,许久没有发过脾气的国木田先生,再度体验到了怒火在胸口沸腾的熟悉感觉。他咬牙切齿地走向门口,一脚踹向这个贱兮兮的家伙。 结果对方轻飘飘地躲闪过了他的万钧一击,身姿轻盈地向后跳开几步,却故作出一副大受震撼的表情:哇,国木田的热情,我感受到了,原来你是如此地思念我啊 太宰。门外另一道声音飘逸过来。 这道声音不算太熟悉,但感觉似乎在那里听过。 国木田独步走出茶水间,看见走廊里还站着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人。 他想起来了,是之前来侦探社进行过委托的沢田先生。 后来还在那艘天空之船上见过一面。 那个黑发青年侧过头,笑意盎然地指着国木田独步:纲吉君,这个人你见过很多次了,我就不和你多介绍了。 好久不见,国木田先生。棕发男人流露出友好的微笑,朝着他伸出手。 于是国木田独步抬手回握,又将视线投射回太宰治身上:你这是终于要回来了吗? 不,国木田君。太宰治轻声回应,摇着头:我准备走了。 去哪里?国木田独步收回手,下意识地立刻追问。 分卷(79) 唔,不知道呀。那人语调轻快,就像是在唱着什么欢乐的歌曲,总归有地方去的吧。 那一刻,国木田独步产生了一种刚刚相见就又要离别的极大落差之感。 架在脸前的眼镜反射起茶水间明亮的灯光,他盯着二人,呢喃道:你们. 结果那道修长的身影已经率先抓着沢田纲吉跑开了,全然是一副兴致冲冲的模样:走吧,纲吉君,我带你去办公室看看~ 国木田独步伫立在原地,望着那二人一路奔跑开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望着那主动被太宰治牵上的手,震惊而又莫名地有些感慨。 * 不知道为什么,从太宰治进了侦探社后,整个人莫名就变得亢奋了起来。 沢田纲吉有些无奈地跟着走入了办公室。所有人见到太宰治皆是一副惊异的模样,虽然嘴上都是相当嫌弃,但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在欢迎着太宰治的回归。 太宰治向他的同事们介绍了自己。很简短的一句话,没有多说什么:这位是沢田纲吉。 很有趣的是,他的同事们也没有多加询问其他问题,只是好奇地打量他一下,便保持相当友好的态度和他打了招呼。 他接连回应这些人,然后便被安置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太宰治说他要过去见一趟社长,让他在这里稍候片刻。 想必,是要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谈论离开的问题了吧。 中岛敦为他倒上了一杯咖啡。 沢田纲吉接过之后,微笑着道谢。 那个,沢田先生。递过咖啡之后,中岛敦叫住了他。 请问,这两个月,太宰先生是一直和您在一起吗?他有些局促地挠了挠脸颊,小声地询问了武装侦探社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沢田纲吉眨眨眼,轻轻点了点头,啊,算是吧? 算算时间,好像真的差不多在一块呆上了两个月之久。自从他去了东京后,这个人为了吃饭并且有个住所,就一直都在赖着他。 只不过. 他垂眸看了一眼杯中冒着腾腾雾气的液体,浅浅地笑了一下。 只不过,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太宰治的目的是要在书上撰写下故事。而现在的书即使还不够完整,也已经具备将故事化为真实的力量了。相应的,太宰治承诺帮他得到书,也算是达成了。 他们没有理由再继续绑定下去了。 毕竟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各尽其能,各取所需。是以利益为前提所建立起来的联系。 今天之后,其实也该说再见了。 不过,太宰治如果离开了武装侦探社,又会去哪里呢? 虽然他完全不担心太宰治会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抓住就是了。 可是如果不在他的身边了,那家伙会不会某天路过一条河就直接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去?会不会看见某家餐馆的房梁,就拿着条绳子挂上去?会不会走在路上突然拉着哪位女士笑着问请问是否可以和我一起殉情?。 会不会不再按时吃饭,饿了就从冰箱里拿出冷掉的蟹肉罐头? 会不会熬夜玩掌机,一整宿都不睡觉? 没有人看护的话,万一不小心死掉了怎么办? 沢田纲吉盯着逐渐冷掉的咖啡,呆愣地坐着。 胸口似乎有些沉闷。 就像是有一口气憋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令他莫名地烦躁起来。 办公室的门这一次被人用力地大推开了。 似乎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谈好了,但太宰治看起来相当开心的样子。他弯着眉眼嬉笑着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然后张开五指朝着沢田纲吉的位置晃了晃,呀,纲吉君~ 熟悉的,上下荡漾着的声音。 沢田纲吉抬头望向太宰治,那人保持着笑容,似乎正欲张开嘴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掉了 太宰,我们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精神抖擞.jpg)我再也不拖欠作业了. 第96章 (96) 身着和服的银灰色长发男子交叠着双臂,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此人单是坐在那里,便犹如一座大山压下,气势磅礴。 他的脸上带着岁月的沟壑,但是眸光却如同利刃一般锋锐,瞥来之时恍若直接划破了空气。 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望着近两个月未见的男人,眼神不带一星半点的惊讶,反倒犹如风平浪静的海面,没有丝毫波澜。 你想走吗?他语气平淡。 嗯,是啊。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笑盈盈的,虽然不知道森先生会做到哪一步,但留下的话,侦探社肯定会遭受波及吧。 我还没有自私到那种地步。他轻声说。 福泽谕吉静静地凝视了一小会太宰治,却话锋一转:你刚刚带回来的那位,是什么人? 太宰治微微一怔,错愕的眼神从他脸前划过一瞬,即刻便又荡然无存。他又轻笑了一下眉眼弯起: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我认为应该称他之为心胸宽广、怀有大义之人。 福泽谕吉的视线,似乎不再犹如方才那般压迫感十足了。 曾身负银狼之名的男人静默了片刻,最后他抬起头:为了他吗? 太宰治前任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眼光更是毒辣到可以轻而易举地通透人性。 身为此人的社长,福泽谕吉还是清楚自己的手下都有着何种才能的。能被太宰治如此评价的人,实在是太过于难得了。 太宰治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为了他吗?福泽谕吉重复道。 想要离开侦探社,并非是现在正面临着被港口黑手党通缉的情况。而是因为,为了正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他之后还要去做某件危险的事情。而这件事很有可能会使得两社之间的关系遭到剧烈恶化,最终演变为兵戎相见的场面。 太宰治暗自感叹了一下。倒也不愧是银狼先生,真是叫人毛骨悚然的直觉。 社长,有些事情,其实要看破不说破呀。话语听起来虽带着些微埋怨一般的意味,但语调却十分正经。他身姿挺得笔直,甚至对这个男人报以敬重地垂下眼帘。 私人办公室内寂静了几秒钟,时间仿佛定格了。 阳光从被百叶窗盖住大半的窗户中斜射而入,空气中蕴散的细小尘粒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明天再把人带过来一趟,太宰。 若你所言非虚,并且你们还有意愿的话,我希望你们都能留在武装侦探社。最后,福泽谕吉如是说道。 巍峨的巨山从天而降,巨山紧紧地站立在前方,阻隔住了即将奔袭而来的惊涛骇浪。 太宰治又一次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大约是在为社长的决定而惊憾。 好。他再度展露出笑颜。 * 原本是怀着在自身极为罕见的兴高采烈的情绪去找沢田纲吉的。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讲出来,就被那个棕发男人打断了 太宰,我们谈谈。 于是,狭小的茶水间变成了他们两个人谈话的地方。 沢田纲吉走进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茶水间的门。阻隔住了不远处从办公间探出头来的一众想要吃瓜的武侦社员们。 太宰治将脊背靠在了墙壁上,安静地凝视这个没什么表情的棕发青年。 书。沢田纲吉简言意骇,他把那本绿色封页的书往太宰治的手里怼。你不是要在上面撰写东西吗? 太宰治低下头,看着那本书戳在自己的肚子上,但是并没有动作。 老实说,纲吉君。太宰治慢慢地张开唇瓣,其实我现在,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在书上写下故事的意愿了。 那人握着书的手轻轻一僵,停滞在了空中。最后,沢田纲吉缓慢地垂下头。 额前这段日子长长了许多的发丝,遮蔽住了他的双眸。 纲吉君。 你说,人死,能够复生吗?他以那双潜藏着意味不明的光亮的鸢色眸子紧紧盯着沢田纲吉。 人死,能够复生吗? 虽然不知道太宰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论起这个问题,沢田纲吉起先并非没有思考过。 并且他曾几近病态地、自私地渴望那些消逝的亡者们,能够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是绝大多数的理性,最后将他拉回了现实的层面上。 抱歉,太宰。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能。 即便这个人再度复活,也绝不可能与生前如出一辙了。 由纪消亡的那一晚,沢田纲吉回到别墅之后彻夜未眠。 他知道太宰治把书带回来了。他甚至思考过,如果自己在上面写下一个让由纪复生的故事,由纪是否就可以实现回到横滨与家人相见的愿望了呢? 他设想过。 并且为此犹豫了许久,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别墅内屯放的无数烟条都被他抽光了。 卧室内云雾缭绕之时,他颓然地靠坐在了窗户下面的墙壁上,并且最终还是放弃了。 没人知道复生逝者的故事究竟会不会化为现实。也没人知道,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不是那个稻森由纪。而稻森由纪本人面对自己被复活的事实,又会报以何样的意愿。 这些他们都无从得知。 纲吉君说得对。太宰治认同地点了点头。所以,这本书于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同样是万圣节的夜晚。 拿到了【书】后,太宰治却并没有感到分毫的喜悦之情。再确切些说,情绪没有浮现出任何的波动。 他坐在东京那处别墅里的沙发椅上,安静地凝视着绿色封皮的书。他翻开了书,盯着那大片大片的空白,却没有任何想要下笔的欲望。 墙壁上挂置的时钟始终在向前奔走,他把玩着手里的黑色水笔,对着书页发呆了将近一夜。 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是蒙蒙亮了。 早先那渴望友人回归世界的念头,被他在心中辩驳回去了无数次。如今他连下笔的念头都不再有了。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千疮百孔、腐败糜烂。 活着毫无意义,死去也毫无意义。 一切本就毫无意义。 织田作,倘若我真的通过非常手段将你复活,即使是你,也一定会对我大发雷霆的吧? 我不会打扰你的,我想我还没有烂到那种地步。 所以,请安心沉睡吧。 . 活着毫无意义,死去也毫无意义。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太宰治现在恍惚产生了一种活着说不定也是有意义的,诸如此类与他的人生观念完全相违背的矛盾概念。 对于这样不受控制的改变,他选择置之不理。 无视。 无视就好。 直到某一天,他惊惶地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产生过想要自杀的欲望了。 路过了一家店铺后,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扫视了一眼那粗壮的房梁,结果下一秒产生的冲动却是想去店里买上一杯奶茶。 他瞪大着眼睛,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僵硬地垂下头看向手中的饮品,脖子都发出了咔吱咔吱的声响。 惊醒恐惧。 无视逃避。 反驳失败。 原来没有作用啊。 越是想要摒弃那些原本不该产生在他头脑之中的事物,那些事物就会愈演愈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些东西,是从什么时候,不受控制地蔓延疯长,最后趁他不备,在头脑之中落地生根的呢?. 他半阖下眼帘,以余光注视着那只握着书的,指节分明的白皙之手。 纲吉君,是不是还差一片?他问。 焦急地动身他说下午就赶回来。 目标明确目的地直指横滨。 书仍旧不完整。 还有碎片,地点就在横滨。 沢田纲吉最直观的变化,是在接触到书后产生的刚刚接过便掉落的书,以及突然站起身朝他挥来的拳头。 他在接触到书后,一定知道了什么。并且,他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是。沢田纲吉犹豫了片刻,甚至微蹙起双眉。 我来帮你吧。太宰治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甚至摸索着下巴分析道:不出预料的话,想必这就是最后一块碎片了。 然而,他见对面男人轻轻摇了摇头。那弧度柔和的面庞,最后流露出一道苦涩的浅笑。 太宰,这一次,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帮我?很平淡的声音,却又像潜藏着风卷残云。 太宰治歪了歪头。 关于这个问题,他一时之间竟思考不出最佳的答案。 如果是不求回报的帮助,那就过于沉重了。那个棕发青年收回了抓着书的手,手臂无力地垂下。 所以,太宰治。那双垂下许久的棕眸终于再度抬起,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一次,是以什么立场来帮助我的? * 沢田纲吉拉开了茶水间的折叠门,手里握着那本绿色封皮的书走了出去。 有几个八卦侦探社的社员已经快要趴在茶水间的门前了,见到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连忙一脸尴尬地站起身。 然而在见到沢田纲吉那淡漠的脸庞后,几个社员脸上原本热切的表情,也随着刚刚抬起来想要挥动的手僵滞住了。 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棕发男人朝着走廊的人一路微微点头以示礼貌,最后便推开侦探社的门独自离开了。 跟着其他的前辈们跑来偷听八卦的中岛敦看向茶水间里面。 兀自站在其中的黑发男人低垂着头。 自异能力被掌控的越来越熟练后,中岛敦便拥有了足够优秀过人的听力。 他听见太宰先生小声地笑了一下。 分卷(80) 不是愉悦的、也不是愤怒的、跟不是充满讽意的。 非要形容的话,中岛敦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有朝一日竟会在太宰先生的身上体味到茫然与苦涩。 他眨着眼望着茶水间仍旧伫立在原地的男人,接着又听那人呢喃道 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什么,此刻就是想来个狗头(doge) 第97章 (97) 沢田纲吉已经两个月没有回过之前在横滨租下的单人公寓了。 之前也是嫌麻烦,一口气交纳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如今这栋房子仍旧归属于他,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钥匙插入锁孔,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门应声而开。 他扭动着扒下钥匙推开防盗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灰尘味与潮湿味。 他皱着鼻子在玄关处换下鞋子,进了屋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 和东京那处宽敞的别墅相比,这座单人公寓委实是有些不够看了。尽管住下一个人完全绰绰有余,但是如今再看,就是会觉得狭窄拥挤。 而且太安静了。 沢田纲吉打开了客厅的壁灯,昏暗的空间里亮起了一小束灯光,他慢悠悠地坐在了那束光亮照耀下的沙发上。 窗外正值落幕时分,街道上的灯光都已经成群成片地亮起了。 平时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有个人在自己耳边嚷嚷着肚子饿了想要吃晚饭了吧。 客厅墙壁上的挂钟仍旧在孜孜不倦地拖曳着钟摆,秒针每走上前一步都会发出间隔统一而死板的声音。整个房间之中都在回荡着这不存在丝毫变化的喧嚣回响。 沢田纲吉对着漆黑的房间发呆了许久。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把书怼到太宰治身上的时候,恍惚之间像是有另一个自己抽离了出来在旁边冷眼旁观一般,末了还要嗤笑着嘲讽:你在做什么啊,沢田纲吉? 是啊,你在做什么啊? 说着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究竟是想要得到何种答案呢? 沢田纲吉瘫在沙发上,头部高仰,盯着头顶那道不算太亮的光圈,脸上是几乎要溢散出来的茫然。 最后他抬起双掌朝着自己的脸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当务之急的事情,不应该想办法搞清楚最后一块碎片在哪里吗? 这个世界的意识告诉他,他的世界被停滞在了消失前的那一刻,但是那也只是被停滞。其实通过【书】的话语就可以了解到,这个停滞状态并非是永久性的,只是不知时限究竟还剩下多少。 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做到的,但大概也正是因为此举,他如今才能活蹦乱跳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世界没有消失,因此他也没有消失。 但是同理也可以得知,不尽快找到最后一块碎片将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填补完整的话,自己也会随着那个世界而一起走向衰亡。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戏剧性啊。 一次又一次的,被名为太宰治的男人挽救性命。 沢田纲吉缓慢地闭上双目,抬起手背遮蔽在眼皮之上。上方灯带的光亮因而被阻隔下来,一切又都倏然重归于宁静的黑暗。 最后一块碎片,在横滨。 横滨,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先落脚的城市,也是在这个世界待得最为长久的地方。 可是,除了那一则有关于【书】的都市传说之外,他再没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情报。 换个角度考虑,如果打听不到消息,会不会是因为【书】其实被人隐藏了起来呢? 最后的这枚碎片,如果掌握在了某人的手中,那么此人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无论拥有何样的身份地位,至少应当. 沢田纲吉猛地坐起身,沙发随着他过度用力的动作被下压倾斜,一块抱枕直接掉落在了地面。 他慢慢睁大双眼,仔细回忆起,自己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那段日子。 形似于愚弄黑蜥蜴成员的绝密任务、天空之船上的拍卖、前往东京劫持犯人乌丸莲耶。 如果说最前者还尚且指向性不明,暂且不能作为参考的话,那么后面的两项他参与其中的任务,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在围绕着一个事物 书。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分明没有亲眼见过天空之船上的拍卖物,却在登上那艘飞艇之前就交给了中原中也拍卖的任务。 这是其一。 太宰治利用国木田独步的异能,伪造出了另一份笔记本。而这份笔记本被中原中也带回去之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很快便认定了此物是赝品。并且因此事通缉了太宰治足足两个月,时至今日也未结束。 这是其二。 不惜损耗黑蜥蜴的战力,派遣成员去劫持疑似对书掌握大量情报的乌丸莲耶。 这是其三。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己在横滨待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接连更换工作地点探寻情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 其实是因为那枚碎片,就在这座城市的里世界龙头老大之手啊。 如此一想,反而连贯通顺起来了。 一切线索都在指明着那个身处于在横滨至高建筑物最顶层的男人,就是那个手握碎片、隐匿于幕后的人。 思绪骤然清明起来,脑袋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嗡鸣大作了。 可是,现在还有另外的问题 自己在港口黑手党的记录上,想必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去两个月之久的人突然回归组织,怎么想都是会惹人生疑的存在。真要以沢田纲吉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踏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没准这次就是真的要被抓进审讯室里严刑拷打了。 那么,要不要改头换面,考虑一下再次潜入港口黑手党呢? 沢田纲吉歪了歪头。 先前在这个黑手党组织里,他从未展露过自己的死气之炎。而这个组织有着不必明说却人人都清楚的一条规则异能力者至上。 他挺直起背部,以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起下巴。 要不然,干脆就说自己是个拥有火焰能力的异能力者? 这是能够升迁至高位的最具效率的方法,位置越高,与首领的接触也就能变得更多了。 按照这个步调往后想,往后想. 想. 沢田纲吉陷入了长达亘古万年的沉默之中。 并且,还产生了一种想要狠狠地给自己来上一拳的冲动。 太致命了。 他今天头脑一热,从出站口直接点燃火焰把太宰治给带走了。而那负责盯梢的港/黑成员肯定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件事情自然也会如实汇报给他们的首领。 考虑到太宰治身上的异能力,能带着那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飞跃至天空的能力,可就变得值得令人深思起来了。 而恰巧在这个关口,有个自称拥有火焰类异能力的能力者来到港口黑手党进行求职. 怎么想问题都很大吧! 后路,被自己亲自封死了呢。 真不愧是你,沢田纲吉。 棕发青年抓狂一般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瘫回沙发上无声地呐喊。 这一次,是真的要被自己蠢哭了。 叮咚 沢田纲吉扭过头。 他望着门口,呆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他的公寓的门铃被人按动了。 住在这座公寓之中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有将近两个月了,然而这还是他一次听到自己门前的铃声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这个时间会来到他的公寓前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站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无声地走到了门边。 门铃只被按动了一次。 不知是外面的人不确定他是否在里面还是其他的缘故,但是隔着一道门,沢田纲吉能感受到门外的人并未离开。 因为没有脚步声。 甚至不带丝毫的踌躇是否要离开的想法,只是执拗地站立在门口。 静默无声。 沢田纲吉立定在玄关处,暗自哀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谁了。 犹豫了一小会,还是把门打开了。 迎面撞上的,就是那个一头微卷黑发的青年。他伫立在门口,一手还托着那个从东京带回来的小行李箱,呀,纲吉君,晚上好呀~ 沢田纲吉一手握着门把,仅仅给门开了一小半的缝隙,另一只手臂下意识地,犹如一道横跨而过的围栏一样挡在了门框处。 完全没有想要外面的人进屋的架势。 你来干什么?他凝视着门口笑容仍旧灿然,不知是不是又给自己套上了虚伪外壳的男人,平淡问道。 诶呀,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那人笑眯眯地歪着头,尾音上扬、故作着一副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另一只手悄然地扒在了门上,肚子饿了,当然是要回来找金士啦。 门被另一道外力朝前拽着,沢田纲吉面无表情地用力拉回,仍保持着那个像是在警惕陌生人的开口范围。 太宰治。呼唤这道名字的时候,他的咬字十分用力。 他望着门口那相貌俊逸的男人,停顿片刻就像是蓄力而为般,最后以分外冷厉的口吻说:这些玩笑话,全部都到此为止了。 这句话音落下之后,整座公寓外的走廊似乎都沉寂了下来。 对面那男人脸上惺惺作态上扬着的唇角,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像是沙漏之中细沙从微小的缝隙流淌掉般,全数消失了。 这一过程不知究竟了持续了多久,总之过去的很漫长,以至于走廊的声控灯都灭掉了。 灯光消散,他的屋子里也没有开灯。 那人修长的身影因此全然隐匿在了漆黑之中,极远处的长廊窗子投过来清幽的月光,只堪堪描摹出了他浅浅的轮廓。 啊。门外的男人终于再次发声了,只是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顷刻散去,是这样吗。 沢田纲吉轻垂下眼睫,没有回应任何言语。只是以行动证明着自己,手中的力道再度加重,门的缝隙变得越来越狭窄了。 门外的声控灯,又再度亮起。 纲吉君。复杂的音节在那悦耳的嗓音之下,似乎跃动出了特别的韵律,那人语调轻柔而缓和:我现在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 那只绑着绷带,还扒在门上看似细瘦的手臂骤然发力 咚房门砸到了屋子的墙壁上。 沢田纲吉惊异地被迫向后退开,本以为刚才外面的人就在用力地向后拽着门了,以至于他根本没用上多少力气。没想到,那人刚才根本就是在蓄力一击而已。 而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笑意乌有,如今只徒留下那灼灼的鸢眸:如果我今天就这么离开这里. 沢田纲吉向后小步小步地慢慢退着,而闯入者就这么跟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迈进。 我大概要花费足足一生的时间,为此刻的自己而悔恨。那男子沙哑的声音随之落下。 背部在这一刻贴合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沢田纲吉凝视着对面的男人,有些无措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a上去啊!快啊!(发出鸡叫) 第98章 (98) 玄关处的防盗门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缓慢合上。 长廊的光亮随之而被阻隔,屋内蓦然黯淡,唯独剩下沙发上方吊顶处的小光带。 大开着的窗子外传来了汽车伴着笛鸣疾驰奔走的声响,入夜后失了温度的秋风袭来,窗边的布帘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般舞蹈翻飞。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沢田纲吉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激烈地鼓动。扶在墙上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他试图再次向后退,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了。 对面的男人,还在慢慢地凑近他。 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近。 最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黑发男人停顿住了动作,以那副鸢尾花样、狭长而瑰丽的眼眸,将视线严密地笼罩在他的身上。房间分明很黑,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发着光的琉璃,瞩目而闪耀。 沢田纲吉在那眼中看见了表情错愕的自己。 他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呼出的温热气体,轻盈地扫在了自己的脸上。 脑子似乎在顷刻之间被搅成了一滩浆糊,根本无法作出任何的思考。 太近了. 太宰.他试图说些什么,可是声音莫名小的可怜,像是被呜咽在了嗓子眼中,连说出几个简单的词语,都要反应一下如何发音:你先,稍微起来一点. 黑发男人轻声哼笑了一下,完全就是愉悦而又恶劣的:纲吉君你说什么呀?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凑得更近了,清淡的、独属于太宰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楚呀。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耳边响彻的。 沢田纲吉没意识到自己的喉结在滚动。他视线惊慌地下滑,结果又一瞥而过那副微翘着上扬、泛着一缕绯红的唇瓣。 太近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 也许只要稍微往前一点点.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副水润的双唇。最后,沢田纲吉轻咳了一声,侧过头躲闪开那人的灼灼视线。 太宰,你先.起来。这次声音的确够大了,只是漂浮不定地发着颤。 他抬起手,试图推开太宰治,可是手刚刚抬起来,手腕就立刻被人握住了。 啪手掌被迫撞在了墙壁,腕部传来了被收紧的触感。 纲吉闭上了嘴。 这一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头部发涨,昏昏沉沉的,像是被小火慢炖着一样,灼热一点一点地蔓延至上方,将残存的理智全部冲散了。 原本手臂上紧绷着发力的肌肉渐渐松弛下去,最后变成了任由对面的男人按着。 太宰治愣了愣,随后再度展露出微笑,纲,看着我。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是掺着致命毒药的蜜糖。 分卷(81)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升了温,沉沉溺溺,越发浓稠。 惊慌。 茫然。 不知所措。 沢田纲吉眨着眼睛,长睫不停上下颤动着。晕晕乎乎地,就这么把头又扭动了回来。 对面的男人的唇角依旧上扬着。 弧度很浅,却是堪称惊艳的卓绝之笑。 他见过太宰治的许多种笑容。 虚假的、自信的、惺惺作态的、怀着恶趣味的。 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太宰治像是毫无保留一样,展露出如此温柔的笑颜。 而他即将溺死在这温柔之中。 握在手腕的冰凉指尖,渐渐被他的皮肤染上热度。 而那手指轻柔地一路滑下,拂过手臂内测细腻顺滑的皮肤。 身体触电似的,指尖经过何处,那处地方便会有电流经过似的微妙酥麻之感。 他隐约体验到了任人宰割一样的快感。 灵魂在随着身体一同战栗。 可是,身体与心理上都没有丝毫的抗拒感,甚至潜意识里,不自觉地想要去迎合对方的动作。 迷蒙之间,眼前浮现出一层水雾。 那一刻,沢田纲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疯掉了。 他没有反抗,顺从地靠在墙壁上,任由对方摩挲着自己的皮肤。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对面的人微微歪过头。 漆黑之间,两道凑近的身影即将完全贴在一起。 沢田纲吉像是妥协一般,慢慢闭上了眼睛。 . 咚咚 那个,请问有人在吗? 房门被敲响了。 两个人皆是一怔,随后一同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沢田纲吉咳嗽了一声,轻轻推开了太宰治。我去开门。他垂着头,然后逃跑一样走开了。 门口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沢田纲吉打开门,然后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口。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他握着把手问道。 抱歉,打扰了。我看见这里摆着一个行李箱,请问是你的吗?这个高中生指了指了不远处的小箱子,我怕是这户人家忘记了,所以特地过来问问。 沢田纲吉清楚地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不爽的嘁。 啊,是我们的。他朝着女孩露出礼貌的笑容。 于是他探出胳膊把行李箱拿进了房子,和女孩道了谢后,便把房门关上了。 回到屋子的瞬间,太宰治站在沙发附近打开了客厅灯光的开关。 整座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黑发男人一脸怨念地盯着他,嘴巴甚至孩子气地撅了起来。 沢田纲吉抱着双臂看了他一会,莫名觉得这个表情过于可爱了,甚至产生了黑色的猫咪在委屈的既视感。 他投降一样叹了口气:想住就住吧。 那家伙的眼睛离开亮了起来,随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得寸进尺地喊道:那我想睡卧室 只有沙发。沢田纲吉挑着眉,爱住不住。 可是,纲吉君的床是双人床吧,那人弯着眉眼,没关系的,我不嫌挤~ 我嫌。沢田纲吉冷酷地说。 * 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就知道要出远门,所以房子被他拉了电闸。冰箱里自然也没有什么食物,橱柜里倒是放了几碗速食面,不过纲吉怕受潮了,干脆就没打开。 最后晚饭叫的外卖。 客厅的电视被打开了,里面播放着最近很流行的搞笑综艺节目,太宰治从外卖盒中拿出一块披萨,他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一边咬着被拉得长长的芝士。 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刚刚发生了什么。 纲吉君,你看你看~他把披萨往更远的方向延伸,芝士仍旧没有断掉,超级长哦! 沢田纲吉白了他一眼,你多大了?竟然还会像小朋友一样玩弄食物。 结果太宰治竟然很认真地回答了问题:诶呀,二十二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上再度流露出劣性的笑容,暗示道:生理年龄上我们只差两岁哦,差距并不大。 不,是差三岁。沢田纲吉决定无视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十月份已经过去了,其实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咀嚼食物的动作都停下了,你的生日在十月份? 纲吉点点头。 你竟然不告诉我!黑发男人拔高音调,瞪圆了眼睛,像是只受了伤的猫猫。 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了,直接忙忘了。沢田纲吉耸了耸肩膀,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生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十月中旬,那会每天都在忙碌于和各种咒术师们出任务。他本来就对时间日期什么的不敏感,以前过生日也都是直到那一天被他人祝福了才反应过来。这段日子又忙着其他任务,生日的事也就完全被抛诸脑后了。 那我之后补给你吧。太宰治轻声说。 生日其实原本没有什么意义的。 硬要赋予一些什么特别的含义,那就是母亲最为痛苦的那一天,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天。 太宰治从来不过生日。 但是他突然很想给这个人,他看向正在盯着电视的沢田纲吉,他想给这个人过生日。 也没什么。 只是因为心里如此想着,而他决定遵从一次自己的内心。 从这道门走进来的这一刻,他就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会做出一件,原本的自己决计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他在被改变。 受到了这个像是火焰一样的男人潜移默化的影响。 火焰很烫,触碰会被灼伤。 他怕痛,可是他想试着,就试着触碰一小下。 幸运的是,这团火非同一般。 非但不是滚烫的,甚至是温暖犹如吸收了阳光的潺潺溪水。 对了,纲吉君。 嗯? 明天,和我一起去侦探社吧。 好。 沢田纲吉盯着电视看了一小会,甚至十分自然地又拿起一块披萨咬了下去。 几秒过后,他僵硬地扭过头,去哪? 武装侦探社。黑发男人嬉笑道,社长邀请的~ 我以为,你今天是去和你的社长讨论辞职的。纲吉说。 原本是这样的,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太宰治歪歪头,朝他扑扇着纤长的羽睫,用轻飘飘的语调说:我现在更想和纲吉君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一起工作。 . 反正就是,沢田纲吉最后胡乱地答应了。 计划原本就被打乱了,去武侦上班说不定还能开拓些什么新思路。 他在卧室的衣橱里翻找着多余的被褥和枕头的时候,又回想起那人朝他眨巴着眼睛的模样。以前其实也不觉得,现在突然就发现,太宰治的睫毛好长啊。 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那么长啊?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把被子叠成块状,然后沢田纲吉抓着枕头走了出去。 客厅不见人影。 纲吉把被子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转而看向了传出流水声的盥洗室。 他在盥洗室前停下脚步,然后盯着眼前的木门看了一小会。 太宰洗澡、洗澡的时候。 啊,嗯,是不是会把绷带都换下来,之后还要再绑一层新的? 白色的纱布,一点一点地,慢慢缠绕在白皙的脖子.还有手腕上。 一圈一圈地绕着,捆绑住、束/缚住。 . 要死了。 沢田纲吉捂住脸,竭尽全力地停止住了自己的脑补。 . 太宰治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用毛巾擦拭着从盥洗室走了出来,然后迎面就撞见了沢田纲吉。 棕发男人眼睛就像是在冒着星星,面色通红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血来。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纲君? 沢田纲吉立刻道:我没事。然后小跑着直接冲进了盥洗室,顺便重重地合上了门。 把门关上后,他整个人直接靠在了门板上,然后一脸绝望地低下头看了一眼。 救命。 涨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还脑补什么了,可不可以具体和我说说?我有个朋友说她想知道(doge) 第99章 (99) 纲君,涨的很不舒服吧? 凑在耳边的男人朝着他轻轻吹了一口热气,鬓角的发丝随之轻轻飘起。 沢田纲吉吞咽了一口唾液,一脸紧张地盯着那双五指修长富有优美骨感、似乎无论放在什么乐器上都会相当合适的手。 这双手。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 纲君,怎么不说话呀?那人又低声笑了一下,暧昧彰施满室,要不要我,帮你呀? . 沢田纲吉睁开眼睛。 他掀开一床绒被,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不知是室内的温度过高还是一些其他难以言喻的原因,总之他现在浑身燥热,连从嘴中吐息出的空气也像是一点就会燃起火焰一样。 脑内倏然划过梦中的场景,脸部好不容易散下去的热度立刻又蹭蹭直上。 他抬起手直接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你是禽/兽吗,沢田纲吉? 现在是想这种东西的时候吗? 在床上坐着发了一小会呆,待身上那股不正常的热度全数散去之后,他才走下床打开了卧室的门。 鉴于是从梦中的惊醒的,沢田纲吉今天醒的比手机设定的闹钟要早了许多。天都是刚刚亮起的状态,除却一小片清淡的蓝色之外,延展向更远处的皆是朦胧的浅灰。 先前和太宰治同居了快要两个月,他每次睡醒起来的时候,太宰治都是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楼下的客厅了。然而当他刚刚踏向客厅的一小步的时候,竟然看见黑发如海藻般微微卷起的男人,像个大团子一样,缩在柔软的绒被中。 一夜过后,未枕在枕头上的那一侧头发都乱蓬蓬的、五脚朝天似的翘了起来,宽大的被褥把他整个人都遮盖住了,只堪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瓜。 头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太宰治睡觉是什么样子的沢田纲吉愣在了原地。 乌黑的头发衬的那人皮肤瓷白而典雅,双眸安详地闭着,鸦羽似的眼睫微卷轻翘,根部细碎地泛着窗外的柔光。 不知这人是连在睡梦中都抱以警惕性,还是梦见的都是些波澜不惊的事物,总之从他精致的脸上端详不出任何情绪。 还真是罕见啊,这个时间竟然没有睡醒。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也算是对他毫无防备了。 莫名有些感慨。 沢田纲吉轻声绕过沙发,转而前往了盥洗室。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他发现太宰治似乎翻了个身子,仍旧一脸懒倦地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又绵长。 看起来似乎还是没有要睡醒的迹象,他决定暂时先不要打扰太宰了,反正时间还早。 冰箱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他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看看这个时间都能买到什么食材,不然他们两个今早都要饿肚子。 于是,他动作轻盈无声地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离开了这座公寓。 . 四十分钟后。 沢田纲吉拎着一兜子被保鲜膜封上的食材还有各种速食品、生活用品出了电梯。他一边朝着更远的方向自己所住的位置走着,一边慢条斯理地翻找起口袋里的钥匙。 站在门前的时候,那串钥匙摇摇晃晃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刚好被他掏出来。他正欲把钥匙对准插孔的时候,门猝不及防地被里面的人拉开了。 房门扫向后方的瞬间,沢田纲吉看见穿着宽大睡衣,一脸慌张无措的太宰治。那人头发凌乱,似乎正欲瞥向远处,但视线刚好和他的碰撞在了一起。 然后,这个黑发男人就像是突然安心下来了一般,表情在顷刻之间回归了平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未发生。 呀,纲吉,早上好。他抬起一手小幅度晃了晃,声音似乎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独有的沙哑之感。 沢田纲吉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了拎着购物袋的那侧手臂,解释起自己为什么突然消失:我去了趟便利店。 嗯,我知道。太宰治歪歪头,脸上展露出笑意。他向后退了几步,给纲吉让出了地方:进来吧。 沢田纲吉进了房间之后,给太宰找出来自己刚给他买的生活用品。盥洗室镜子前的小置物架上原本只摆着一个放着牙刷的漱口杯,现在变成了几乎挨置在一起的两个杯子。 太宰,过来洗漱。从里面走出来后,他朝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喊道。 太宰治慢悠悠地站起身,刚才坐回沙发之后又变成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此时正拖拽着声音懒懒地应道:好 由于高中之后在各个西方国家多次辗转的经历,沢田纲吉更加倾向于食用西式早餐。不过,要说和太宰治住在一起之后进步最大的是什么,想必就是他的做饭水平了吧。 他望着两个色泽上佳,看起来格外有食欲的帕尼尼,然后成就满满地放下锅铲,摘下了系在身上的围裙。 把两份早餐端出去的时候,刚好太宰已经换好衣服,整理好仪表了。 纲吉瞄了一眼安静坐在沙发上,甚至自觉地叠好了被子的太宰,然后把两个盘子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吃饭吧。他坐到了太宰治的身边,盯着那头看起来相当柔软的黑发,很自然地直接抬手揉了揉。 然后收回手的时候,沢田纲吉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这么做了:. 他扫了一眼太宰,又立刻轻咳了一声,状若无事地接着道:一会我们一起去侦探社。 太宰治拿起早餐,头发被触碰的那一瞬间,身体分明僵硬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多说任何东西,甚至朝纲吉露出微笑。 嗯。 分卷(82) * 在到达正式上班的时间之前,沢田纲吉就跟着太宰治一同抵达了武装侦探社的楼下。 一路走上楼梯,纲吉看见了正在在办公室门前,盯着腕表的表盘,进行着倒计时的国木田独步。 早上好,国木田先生。沢田纲吉先行抬手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见到沢田纲吉,国木田似乎井不怎么惊讶,他抬手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回应:早上好,沢田先生。 然后,再度陷入望着手表数着时间的状态。 纲吉在门边上站了一下会,见国木田没有丝毫的动作,于是问道:那个,国木田先生,你不进去吗? 诶呀,纲吉,不用理他的啦,不到上班时间他是不会走进去的。对搭档不到计划时间不走进办公室已经司空见惯的太宰治一边拉着长音,一边把纲吉直接推进了去。 刚好也刚走进来的中岛敦再度见到沢田纲吉稍微有些惊异,啊,沢田先生! 早上好,中岛君。纲吉微笑着回应。 少年大概是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着的工作性质的浅色正装,于是轻声询问道:那个,沢田先生今天是要. 嗯,是哦。太宰治笑眯眯地晃悠到纲吉身后,抬手相当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今天开始,纲吉君就要和我们一起工作啦~ 见到太宰治的一瞬间,中岛敦的神色突然古怪了起来,但还是相当讲礼貌地打了招呼:早上好,太宰先生。 早上好。怎么了,敦君?太宰歪歪头。 发白如灰的少年眼神四下游移,双手不自觉地背后了起来,最后也只是支支吾吾道:那个,没事.他眼里分明流露出了些许尴尬,但他很快便以还有工作为由跑开了。 中岛敦离开后,二人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其他文职成员似乎都在偷偷地盯着他们看。在他们将视线回视给其他人的时候,那些对着电脑敲打着键盘的职员们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纲吉和太宰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困惑。 然后很快的,沢田纲吉就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一直在盯着他们看了。 被正式向其他的成员们介绍了之后,他被安排在了一处办公桌上。而此时,他对着手机屏幕上报道的今日头条新闻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描述的大致内容就是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在横滨站的东出口处突然飞走了,上面还附带着被抓拍下来的照片。 估计是拍摄的比较焦急,像素不高,所以糊上加糊。自己的样子只能看出个大致的轮廓,由于在照片中是位置靠后的那个,脸也被打上了一层天然阴影,基本看不出长相。 但是反观太宰治,出现在镜头之中公主坐着的他,恰好被定格在了一脸惊愕的那瞬间。 眼睛瞪得圆乎乎的,嘴巴也大张着,似乎有什么话语呼之欲出。 像只受到了惊吓的黑色小猫。 沢田纲吉对着这张照片偷偷乐了半天,肩膀一直在止不住地抖动着,还顺手把它保存了下来。 太好笑了。 太宰治的这种表情,还是被拍下来的照片,估计此生也就能见到这一次吧。 他坐在办公椅上接着打量着这张照片,突然感觉天花顶的吊灯光芒被遮蔽住了,身后似乎还出现了一道黑压压的阴影。 然后,他握在手里的手机直接被人从上方拿了出去。 沢田纲吉转过身,看见太宰治正打量着手机上的内容。接着,他似乎陷入了长达一个世纪的静默之中。 表情其实,看起来还算平淡。 嗯,如果忽略那简直堪称天崩地裂式震颤着的鸢色眼瞳的话。 . . 太宰抬起头,二人无言地对视了半晌,沢田纲吉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纲吉君。他听见握着他的手机的人,发出梦呓般的呢喃。 是。他憋着笑回应。 横滨认识我的人,其实还挺多的。瞳孔还在地震之中。 沢田纲吉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那个,沢田先生。中岛敦在这时拿了一份档案出现在了二人身边,表情看起来分外严肃:侦探社这边,人手突然有些不够了,所以可能需要您临时出一趟任务。 纲吉轻咳了一声敛去脸上的笑容,回应道:好的。 然后他站起身,接过了中岛敦手里的档案。 作者有话要说:  纲吉每次坑宰,好像玩得都挺大。 #太宰治社死现场# 武侦社员们虽然明面上不问他,但其实已经偷偷将太宰先生单独截下来,并p成了表情包。 #武侦社全员宰黑# 以及,见到这张照片后,中也决定用这它嘲笑太宰一辈子。 礼貌太宰:你吗 感谢在2021100500:00:00~20211012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2603062个;泠、ray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火通明68瓶;斯巴拉西60瓶;花火梓30瓶;半颗糖心xyj20瓶;梦游仙境17瓶;咕咕哒、532603065瓶;查苶察、==、烟华如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100) 任务有些紧急,于是他们直接动身,一同走下了侦探社的楼梯。 前方的棕发男人还在垂头翻看着手里的一沓资料,在阅读到某一行字时,他不禁微微挑起眉毛:两天前的一队持枪犯罪团伙,将横滨内一珠宝店洗劫一空. 沢田纲吉收起手里的资料回头看了一眼慢他半步的太宰治,如果是两天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这伙人都不一定跑到哪里去了吧? 不,他们现在还在横滨境内,身后的男人慢悠悠地回答,而且警方已经确定他们的位置据点了,现在就在据点附近包围着呢。 那听起来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伙人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已经有警方前去抓捕了,还要临时找侦探社的人过去帮忙?纲吉走到路边,抬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嗯,有的哦。纲吉打开后座的车门时,听见太宰说道。 沢田纲吉率先坐了进去之后,侧过头看向还双手揣在衣兜,笔直地站立在车外的男人。 阳光刚巧被此人的身体遮蔽住了大半,因而他整个人都逆着外界的光亮,表情在那一瞬间隐匿在阴影之中,变得朦胧而模糊。 那伙人里,据说有一个异能力者。太宰治说。 * 过了上午的早高峰时期,马路上并不是十分拥挤了。他们两个人没花多长时间,就抵达了和警方约定好的目的地。 太宰治出示了武装侦探社社员的证件,和警方的负责人打了一下招呼。 那伙劫持珠宝店的团伙现如今所在的据点是一处位置偏僻的大型仓库。 仓库原本是一家商业会社百货公司的存货点,不过百货公司前些年生意不应景倒闭了,仓库里那批货物没来得及处理,便一直都搁置在了仓库中,无人问津。 而在距离大型仓库不远处,警方已经安排了持有防爆盾和枪/支的特警们包围了仓库,目前还处于待定状态,似乎就在等待他们两个人的到来了。 珠宝店的监控上显示该犯罪团伙一共有五个人,详细仓库里还有没其他人暂时不能确定。抢劫当日,他们都戴着头套,无法判定身份,身上都携带着枪药。负责和他们二人对接的人介绍了一下如今的状况。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伙人的首脑是个异能力者,能力目前只能确认为可以使子弹定向发射。 定向发射?听了负责人的陈述之后,沢田纲吉微蹙起双眉,是指只要确定的目标,那么子弹就一定会朝着那个目标飞去吗? 是的。负责人的表情沉重,给他们两个人拿出了防弹衣,还请二位做些防护,两天前负责追捕这伙人的警察非死即伤,我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太宰治微眯起眼睛,接过那件防弹衣后,轻声道:平心而论,这种异能力于我而言相当苦手呢。 事实上,即便是这种异能力,也是可以被太宰治消除的。 但是,也仅限于消除。 如果子弹定向功能的这一特性异能力是被附着在了子弹上,那么当子弹接触他的一瞬间,定向的效果就可以被消除掉了。 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异能被消除了,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子弹是实物,定向效果就算消失,也不会影响子弹原本就拥有的物理性能。躲闪不开的话,大概会直接被子弹打中吧。 太宰治望着不远处那一众端着防爆盾的警察,原本觉得阵仗没必要搞得如此夸张,现在一想反倒合理了。 有这种能力,不就是约等于有多少子弹就可以消灭多少人吗?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钳制住那个异能力者。 沢田纲吉脱掉了西服外套,徒留一件勾勒出身型轮廓的白色衬衫,此时正在动作熟稔地套着防弹衣。 太宰治看了一小会那劲瘦的腰线,随后不动神色地挪开了视线。他歪歪头,展露出不带丝毫紧张的笑容:纲君,一会记得要保护我呀。 听了警方的描述之后,沢田纲吉面色看起来十分凝重。 放心。他望向太宰治,声音铿锵有力:我会保护你的。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 无论如何。 太宰治望着那双正格外认真地盯着他的人,脸上流溢出的笑意更甚。 沢田纲吉将白色的袖子朝上方卷了几圈,露出了有着优美肌肉纹理的小臂。他顺手接过了责任人拿过来的一把手/枪,又看了一眼太宰治,然后把手/枪直接揣在了太宰治的裤子口袋中。 我不用枪。纲吉婉拒了负责人递来的第二把枪。 情况都了解了,武器带好了,防弹服也穿上了,如今可谓是整装待发了。 于是,沢田纲吉对负责人说道:警官先生,我们准备好了。 好。这位负责人眉心紧紧地锁在了一起,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委派一队人和你们一同潜入,如若遇到危急情况,还请及时脱逃,不要恋战。 放心吧,警官先生。太宰治摆出了那副一贯不着调的模样,嬉笑着道:有这个人在的话,根本不用担心那个仓库里的异能力者呢。 毕竟他的火焰那么耀眼。 想必就是再强的子弹,穿过他那火焰的顷刻之间,也会直接灰飞烟灭吧。 * 潮湿阴暗的仓库,墙壁因为天花板常年漏着水,已经长满了暗色的滑腻青苔。某处微微凹陷下去的小坑里留存着肮脏的积水,正上方还时不时地滴落下了一小滴水珠,惊起水面的一圈圈涟漪。 无数外壳已经软下去的纸箱被成群地叠在一起。一处地方更是大量堆积的纸箱,被摆成了由低自高呈阶梯分布的形状,。 而此时,在昏黄的、几乎可以忽视掉的灯光之下,隐约有一道身影大张着双腿坐在最高处的纸箱上。那人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巨大的麻袋,此时正在从麻袋之中挑拣着什么东西。 那人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宝石,仔细打量了片刻,最后摇摇头说道:不是. 于是,他把那块看起来价值高昂的名贵石头当作粪土一般,直接随手一丢。 哒宝石摔到了泥泞的地面。 嗯,不是不是。下一个被掏出来的宝石也被丢在了地上。 这个也不是。又一块。 大约是翻找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随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不远处,被他五花大绑地捆住,正倚靠着一处墙壁坐在地上的男人。 喂,我说,樱田。他高声呼唤着被桎梏在地上的男人。 我们也算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了,见到我了,你好歹说些话啊男人冷笑着,又丢出一块宝石。 那块硬度极大的金刚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直接撞在了被捆绑着的男人的脸上。 樱田勇吐出的脸上很快渗出血液。他默默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高处的男人。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他的声音冷厉,眼里却像是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是吗?高处之人哀叹一口气,那还真是可惜啊。 此人从最上方的纸箱上一跃而起,动作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了樱田勇身前。 樱田,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他抬起脚,以亮黑色的皮鞋直接踩在了樱田勇的头顶。 带着凹凸痕迹的鞋底,用力地碾压着樱田勇的额头,很快便有殷红的血迹流淌而下。 那人以一个一手揣在西装裤口袋,一脚踩着人的姿势,微微探下身,凑近了样貌狼狈的樱田勇。 你最好告诉我,那东西在哪里。他压低了声线,像是在发出着最后通牒,不然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即便被人以如此的形式羞辱着,这个面庞宽阔有力的男人也是只静默地抬眼扫了他一眼,他分明是被欺压在下面的人,可看过来的目光却像是正在睥睨他人。 那双眼睛犹如猎豹一般清明锋利,锐不可当。 良久之后,樱田勇张开嘴,朝着对面人的脸,恶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沫。 . 仓库的大门口有着一个从内侧上了锁的金属折叠门。 因为暂时不确定里面究竟有多少人,对方又持有多少的武器,所以警方断然不可能直接正面突破。 于是沢田纲吉和太宰治决定配合警方对队伍的部署,跟着第一批潜入的特警队伍从一处隐秘的通风口进入了仓库。 而其他的队伍在外面待定,随时准备进行支援。 这处老旧仓库虽说面积相较于一般的仓库来说要大上不少,但地形其实并不算复杂。要论缺点的话,就是实在是太暗了,而且各种货箱摆的到处都是,杂乱不堪,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纲吉。跟着一队特警先前行进时,太宰治以十分轻的声音呼唤了纲吉。 分卷(83) 怎么了?保持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纲吉侧过头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港口黑手党的前任首领手下,曾有一位高层干部。传言此人弹无虚发,身负神枪手的盛名。太宰治一边随着这些特警的步调朝前走着,一边说道。 结合警方对于这个异能力者的能力描述,沢田纲吉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我不确定。太宰治说,因为这个人,在我的印象当中,八年前就该死了。 是樱田先生亲手杀了他。 沢田纲吉停顿下脚步,一脸呆滞地再度看向这个黑发男人,似乎是怕自己听错了,于是再度问道:谁? 樱田先生。太宰治重复,嗯,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你大概不知道,樱田先生虽然看起来是副正直凛然的正派模样。但实际上他曾是上任港口黑手党首领手下的五大干部之一。 手里的人命,犯下的罪孽,数不胜数。无论怎么清洗,都是无法涤荡干净的。 随着他轻飘飘的、小分贝的声音落下,走在前面端着枪的特警,十分迅速地作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其余跟随在后的特警训练有素地停滞下来,一同隐匿在一处墙壁之后。 最前方负责侦查情况的人迅速地探出头,又缩了回来,最后比出一个四的手势。 这表明前方不远处,有四个人。 沢田纲吉压下了突然得知有关于樱田先生的消息的震惊与好奇。目光凌厉地扫向前方昏暗的空间。 警方的情报表明,出现在珠宝店劫持珠宝的团伙共有五人。 而如今出现在前方的,只有四人。 那么,另一人又去哪里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 !白花花章达成! 我踏马直接出去绕寝室楼跑好几圈! 这是川川第一次坚持这么远,太感慨了呜呜呜呜,成就感满满qvq! 最终篇了,谈谈第一站的时候,那些被埋下的伏笔~ 纲吉的生贺我额外开一个番外短篇集放它,10.14凌晨准时发放!戳专栏就可以了(建议早一点过去看,因为我觉得大概率会被lock) 第101章 (101) 四个人。 看身材都是成年男子,通过衣着来判断,年纪应该都不算太老。其中有两个人都染着颜色扎眼的黄头发,耳朵上还穿着一大串耳环。 就像是,游荡于街头、时常有着暴/力行为的小混混。 沢田纲吉微微眯起眼睛。 周围的墙壁都堆积着大量的陈旧货物,而这四个人各自搬了一个纸壳箱充当椅子,围坐在仓库的中央。此时有人点着香烟在打牌,有人手里握着个酒瓶边喝边旁观。 你们说,老大怎么还不过来分东西啊?这都过去多久了?其中一个黄毛随手丢出一张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另一个人抬手点了点烟条上的灰烬,二十分钟了吧,他不是说如果没找到他想要的那块,就把那一袋子全分给我们? 你是蠢货吗?旁边一道听起来年纪似乎更大一些的人用那粗糙地声音骂道,他说一袋子就一袋子吗?都二十分钟了,还不赶紧去问他怎么回事? 可是他那个能力你也看见了吧?第四个人,手里握着酒瓶的人挥着手臂,醉醺醺的大着舌头:他要是,生,生气了,我们谁招惹的起啊? 万一他跑了呢!?二十分钟,拿着那一大袋宝石转头跑了,而我们就像傻子一样等在这里吗?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嘶吼了一声直接站起身,手中的扑克牌也被他大力地摔在地上,我现在就要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来不来? 其余三人还是坐在纸壳箱子上,犹犹豫豫地望着他。 他挺起前胸,撸起了双臂上的袖子,回身居高临下地看后方的三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走啊! 那三个人的表情,从原本的茫然呆滞,转变为了诧异惊恐。其中一人甚至瑟瑟发抖起来,连手里的扑克都抓不住了,唰唰地往下掉落着。 独自站立在那里的男人挑起眉,大约在纳闷这帮人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于是困惑地扭过头。 回过身的那一瞬,他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嘭 血花四溅,这道厚实的躯体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像是汽油桶被戳破般。猩红液体从脑门的缺口开始向外泄露,流淌了一地。 来者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里拎着鼓鼓囊囊的麻袋。 此人看都没看那躺倒在地上的人一眼,直接从那温度还没冷却下去的尸体上一步横跨过去。 纸壳箱上坐着的三个人满脸惊惧,手里握着酒瓶的那个人看着步步朝他们迈来的西装男子,肩膀抖动的像是触电了似的,大约想要逃离开,然而小腿刚好撞在了另一个纸箱,笨拙地直接摔坐在地。 他听见那个西装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于是直接瑟缩起来,抬起双臂挡在自己的脸前,不!不要杀我 料想之中的子弹并没有喂过来,来者直接将麻袋丢在了他面前,闪耀着光芒的宝石从口袋倾泻而出。 拿走吧,没我想要的。那人张开嘴,平静道。 坐在地下的人哆哆嗦嗦地捡起了麻袋,感激涕零似的,鼻涕眼泪混杂在脸上,磕着头道谢。 然而就在他刚抱起装了满满一兜的宝石之时,迅速而有序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出来。 为首的警察双手握着枪,正对着刚杀死了一个人的西装男人高声呼唤: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其余训练有素的警察持枪将仓库里的另外几人团团包围。 西服男子毫无动作。 我再重复最后一遍,把手举起来!特警嘶吼。 那个黑发男人冷笑了一声,反而将手伸向了刚刚存放进手/枪的西装外套内侧。 见势不妙,为首的特警当机立断地朝他开了枪。 砰刺耳的枪/声在偌大的仓库间响彻。 特警手中的枪口冒着硝烟,枪是他开的。 然而他却瞪大着眼睛,一脸惊异地、犹如失去了提线的人偶般跪在了地上。最后,他呕出一口血沫,像只离开水源的游鱼,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作。 其余的特警立刻将枪口全部对准了男人。 此人分明还没从口袋里拿出枪,却渐渐流露出猖獗的笑容。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暗淡无光躺倒在地的警察,幽幽道:被自己射出的子弹打中,是种什么滋味呢? 原来他不光可以控制从自己的手/枪里射出的子弹的弹道方向,从别人的手里射击出来的也可以操纵!? 沢田纲吉分明看见那警察射出的子弹在空中像是触碰了反弹墙壁一般,展示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形弹道,最后击穿了警察的胸口。 太宰!他高呼了一声,跟着剩余的警察一起从墙壁后冲了出去。 黑发男人速度稍逊于他,此时了然地点了点头,最后他们二人一人直接奔至男人的面前,一人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了警察的身后,动作轻盈地向阴影处奔走。 纲吉点燃了火焰,直接握着双拳向这个西装男人袭去。 都别开枪!他一边叮嘱着其余的警察,一边动作迅捷地发起攻势。 西装男子是个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额前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似乎还打上了发蜡,看起来分外干练。脸部带着些微的沟壑,是时光刻印在上面的痕迹,最让沢田纲吉有记忆点的,是那双暗褐色、充满了阴鸷冷厉的双目。 那是一种纯粹的,透着清明理智却又分外疯狂的眼神。 见到沢田纲吉的火焰时,这个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他充满好奇与探究地拧起眉。 他显然是个经过了许多训练的人,动作敏捷地接下了纲吉挥来的第一拳,在勉勉强强以双臂格挡住了第二拳后,他便意识到体术上显然是比拼不过这个拥有火焰的男人的。 于是他掏出了手/枪,单手向后翻越拉开了距离,干净利落地朝着纲吉的方向连开三枪。火花在枪口闪耀,他的手臂稳当当的,几乎没受后坐力的影响。 纲吉望着那飞跃在空中的子弹,立刻抬手以火焰应对,然而就在那子弹即将触及火焰时,却又以一个诡异的线路在那层形成了屏障的金红色前停滞,在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朝着另一方向飞去。 纲吉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了这个男人不好对付的地方。 三枚子弹趋利避害一般绕过了他燃着火焰的地方,又撕裂空气,朝着他的后背奔袭。 他转攻为守,在空中翻腾着侧过脸,一枚子弹从他的脸颊划过,激荡起他鬓角的发丝,另外两枚背刺而来时,他反手大张着五指,在后背即将被触碰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一把握住了两枚子弹。 他又抬起头,直接飞至空中,挥起手臂将第三枚握在了手心之中。 然后,这个眼眸化为昳丽之色的男人轻巧落回地面,挑衅一般张开了点燃着火焰的右手。 失效的金属弹壳稀稀拉拉地落在了地面。 看来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抢劫珠宝?沢田纲吉将视线游移向那个被抢劫犯之一颤颤巍巍抱着的麻袋,地上隐约还摔落了几个项链。 男人假笑了一下却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我倒是好奇,从没听说过横滨有你这样的异能力者。西装男人耸了耸肩膀,是特务科那边委派来的,还是侦探社的呢? 这个人好像很熟悉横滨的样子。 这就与你无关了吧。火焰流动着,在掌心之中变得越来越大,他一个箭步再次冲出,试图拉进二人的距离。 没用的。男人举起手/枪,再度发出子弹。 嗯,没用吗?另一道轻佻的声音,插入了二人的对话之中。 西装男人惊异地扭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防弹衣的青年笑眯眯地站在他的身后,一只缠绕着绷带的手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另一手握着把漆黑的手/枪,正抵在他的腰间。 啊,看起来还挺眼熟的。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的太宰治歪歪头,我想想,名字是什么来着. 吉田?啊,或者是相田?他故作思索状,一副相当苦恼的样子,诶呀,实在是太久远了,一时之间想不到你的名字呢。 男人毫不犹豫地朝前方开了枪,本以为那子弹会跟随着他的控制而扭转到这个笑嘻嘻的青年身上,然而,意外发生了 子弹不知为何,失去了操控,笔直地朝前飞着,被对面燃着火焰的棕发青年轻而易举地接下。 看吧,还是有用的。前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神枪手先生。太宰治歪歪头,有意无意地、像是诸加着嘲讽一般,强调了神枪手一词。 他慢慢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用枪口顶了顶此人的后背,感觉怎么样?这是我的异能力哦。 西装男人惊异了一瞬,随后很快地转为了冷笑:你是谁? 诶呀,竟然不认识我吗?太宰治声音轻飘飘的,看来自从你被樱田先生杀死后,就一直没有回过横滨呢。 八年前,在老首领死去的前一个月,这个人和同为干部的樱田先生经历了一场死斗,没人知道原因是什么。总之结果是樱田杀死了这个人之后,就叛逃了。 而击垮老首领让他卧在病床间丧失理智的,也正是一连失去两位干部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太宰治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踏入港/黑,如果这个男人在被杀死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横滨,想必不认识他便也说得通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被枪口抵着,那人却不见分毫慌乱。 他冷笑着,慢慢地解开了外套下方的几枚扣子。红色的光芒刹那间闪烁,伴着滴答滴答的电子声响彻。 可是,你也要有命听才行啊。 他的腰间,赫然系着一排炸药,上面还在报着倒计时。 作者有话要说:  10.14纲吉生贺戳戳作者专栏《奇奇怪怪番外合计》即可观看,8000字的免费章太纲小甜饼~ 然后就是生病了,好像有点严重. 今天敲三千字感觉咳的晚饭都要出来了,还淌眼泪qwq,一边哭着(生理性的!)一边写下了今天的更新x有点晚了抱歉qwq 以及,不确定明天有没有更新,但我感觉大概率要休息一天,感谢宝贝们的支持呜呜呜 感谢在2021101300:36:13~2021101421:4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纯熙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260306、千陌璃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山酱20瓶;5326030610瓶;咕咕哒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102) 虽然还不完全了解,但我现在隐约清楚了一二。男人的脸上渐渐流露出诡谲的微笑,想必你是可以通过接触,暂时让人无法使用异能力吧? 实话告诉你,我不仅可以控制子弹的轨道,连同我身上的炸弹他将视线转移向了绑在身上的那一排炸弹,瞧,这东西可没有控制器。唯一能控制它的,就只有我的异能力。 上方的黑色电子屏幕上,一串红色的数字还在慢慢地倒退。眼看着,就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望着男人,眼神逐渐阴鸷起来。 要么停止使用你的异能力,男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要么炸弹就会爆炸。这个距离,足够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啧。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太宰治一脸恶寒地抖了抖,这位.大叔,你不怎么符合我对殉情对象的标准呢。 分卷(84) 非要说些标准吧,我喜欢年轻一些的,比我大三岁的那种刚好。话虽这么说着,但是他微眯着眼睛,完全没用要松手的意思。 嗯,再具体一些呢,我更偏爱棕色头发的。 咔哒金属零件的碰撞声响。 男人似乎有着惊人的柔韧性,他以一个堪称不可思议的动作反着手,精准地把枪口抵在了太宰治的太阳穴处。 我对了解你的口味没有兴趣,小鬼。男人慢悠悠地说着,用那手/枪充满威胁意味地敲了敲太宰治的头部。 他低头看了一眼炸弹上的倒计时,接着道:还有一分钟的时间给你考虑。 我这个人比较惜命。 如果你执意不松手的话,我会考虑在它爆炸的前三秒里,一枪崩掉你的脑袋。这个人虽然保持着平淡的姿态,但眼里分明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诶呀。太宰治歪歪头,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位大叔。他嬉笑着将自己手里那柄原本抵在男人腰间的枪,移动到了他脑后的位置。 他声线低沉了下去:要比一比吗?谁的枪开得更快。 黑发青年脸上逐渐流露出冷厉、却又过分惊艳的笑容:不过反手开枪的话,你现在其实连扣动扳机都有些费劲吧? 男人始终紧绷的脸部分明抽搐了一下,我身上可还还有炸弹。我死了,它也会被引爆掉。你不在乎这里的 啊,我不在乎。他打断了男人的话语,犹如一个正在轻声低吟的幽灵:我当然不会在乎。生或者死,归根结底,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拜托了,相田先生。一会炸弹爆炸的时候,一定要把我一起带走呀。这个俊美的黑发青年分明使用的是乞求的语气,却从中感受不到半分求助之意。 拜托了呀,请大发慈悲地帮助我,好叫我完成多年以来的夙愿吧。他在小声的笑着。 那笑声分明是悦耳的,可是却莫名的森然,让人心惊胆战。 前代港口黑手党首领麾下的五大干部之一,相田镇成,低声爆了一句粗口。 他垂眸看了一眼炸弹上的倒计时,额角慢慢冒出了冷汗来,嘴角颤抖着僵硬地扬起。 哈。 你小子,可真疯啊。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滴汗珠从额头滑落。 二人的对峙还未终结,仓库之中却出现了一道怒吼 太宰治!咬牙切齿的,几乎一字一顿地被另一个男人大声呼喊出。 太宰治惊异地抬起头,原本呈出浑浊的混沌之状的鸢眸,在刹那之间变得清明起来。 十分罕见的,那个棕发男人此时呈现出了无比震怒的状态。一副目眦尽裂、怒火中烧的模样,眼角似乎都发红了。 你给我放手!声音如雷贯耳,在这偌大的空间之中反复回荡。 太宰治微微一怔。 他紧紧抓在男人肩头的手掌,也在那一刻丧失了力度。 而这位上任港/黑的老干部,立刻把握住机会脱离开了太宰治,翻跃向了无法被触及到的位置。 你要庆幸我留你一命。相田镇成以一个半蹲的姿势慢慢站起身,期间还在举着手/枪瞄准着太宰治。 身型修长,外面还套着防弹衣的青年一脸无趣地耸了耸肩,是不是一旦人年纪大了,就都喜欢说些大言不惭的漂亮话啊。 如果你敢杀我,你早就开枪了,不是吗?他微笑着、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此人的谎言。 虽然还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回横滨,不过你应该是还没有要和各种形式上的组织公然作对的打算吧。 横滨当地的异能力者无非所属于三刻构想的组织之一。 而这个人目前大概率是独自一人的状态,和他一起去珠宝店的抢劫的四人都是再普通不过、浪迹在社会的小喽啰而已。 相田镇成此时也还未离开横滨,而是选择滞留在仓库之中。 可见他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因此,相田镇成绝对不会在目的达成前杀掉任何的异能力者,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刚才这位老干部也说了,他很惜命。刚刚碰上的时候还在纠结于太宰治究竟来自哪个组织。 每一步都可以说明,此人是位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没有利益,毫无意义,便不会去做。 虽然很想和你再打上一小会。相田镇成将视线游移回手里还点着火焰的沢田纲吉身上,不过我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这个男人将绑在身上的炸弹停止了倒计时,转而迅速地朝着空中开出了几枪。 数枚子弹在空中飞舞,呈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线路,最后朝着站在不同方位的特警方向游移去。 沢田纲吉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点燃着火焰十分急速地向那些警察们飞去。 没想到这个人连同其他人发射出的子弹也能控制。这样一来,这些一起进来的警察们反倒成为了在异能力交锋时的累赘。 他拼尽全力地想在子弹射向警察之前握住它,却不曾想那些金属物什竟在即将触及各自奔赴的目标时,转而一齐扭了头! 然后,毫无征兆的,飞向了另外三个已经被特警控制住的抢劫同伙。 血花四射。 沢田纲吉瞪大着眼睛,还保持着那个刚刚回过头的姿势。 那一刻,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去查看一下那几个犯人!他朝着身后的特警们下了命令,抬手抹掉脸颊的猩红,然后朝着相田镇成离开的方向奔去。 棕发青年奔跑的速度相当快,似乎在调动着浑身上下的肌肉发着力。 太宰治眼看着沢田纲吉从自己的身侧跑过,带动着一阵凛冽的风。 他表情有些复杂地盯着对方,小声道:纲. 然而连名字都来不及被他呼唤完全,就见那个棕发男人头也不回地向前方的另一个内置仓库口跑去。 糟糕了呀。 太宰治脸庞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 一时之间得意忘形的发言似乎导致纲吉生气了。大概,还是后果很严重的那种。 总觉得今天回去之后,事情会变得相当不妙呢. 他突然产生了极其强烈的预感。 * 刚才追寻那三枚子弹的功夫,这个姓相田的男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沢田纲吉一路向前追寻着,然而另一处仓库里杂乱地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箱子,地面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下脚的地方。 这间仓库里甚至没有可以透光的窗户,昏暗的几乎看不到任何事物。 他在掌间点燃了火焰,照亮着这密不透风的空间,接着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走了几步之后,他便看见一道瘫坐在地面的身影。 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不过通过轮廓来判断,似乎是某个人被绳子捆绑在了地上。 这间仓库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沢田纲吉连忙朝那个方向奔跑而去,然后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身形魁梧而高状的男人,此时浑身是淤青与血迹地低垂着头。不算长的头发混着铁锈味呈现出被揪起,竖向同一方向的状态。 可见曾经被人抓着头发殴打过。 樱田.先生?火光照亮在这呼吸微弱的男人身上,沢田纲吉有些惊愕地睁大双眼。 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时,樱田勇虚弱地喘息着,慢慢抬起了头。 沢田?沙哑的,像是混着血液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之中流溢而出。 你嗓子受伤了,先尽量少说话,樱田先生。沢田纲吉蹲下身,在指尖凝聚起火焰,灼烧起对方身上的粗制麻绳。 樱田勇露出略有诧异的目光,抬眸看了一眼纲吉。他张开唇瓣,正欲开口说话,却听纲吉解释道:是我的异能力。 绕着他的臂膀足足缠绕了七、八圈的绳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火焰烧断,全数落在了地面。 沢田纲吉没问樱田勇为什么会被五花大绑地出现在这里。 他刚从太宰的口中得知樱田先生之前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心里多少有了点数。而且显而易见的,他和那位已经跑走的相田之间有着许多联系。 说不定这个死去多时的相田再度回到横滨,就是为了樱田先生呢。 他慢慢地将樱田勇扶了起来,轻声说道:我现在在武侦工作,这是一次和警方合作的委托。 防止樱田先生再度发问伤到嗓子,他选择直接告诉对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外面有车,我们直接送你去医院。 . 把樱田先生带去医院进行治疗后,沢田纲吉在门口和医生打听了一下他的伤势。 医生表示目前来看都是一些皮外伤,而且患者的身体素质过硬,内脏和骨骼应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可以暂时放下心了。 那么,樱田先生,之后有机会我再来看望您。纲吉站在门口朝还在接受包扎的樱田勇挥了挥手。 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点点头,也和他挥了挥手。 纲吉和樱田先生道了别,刚从治疗室走出去没几步,便见到一个黑发男人一脸谄媚地笑着跟了过来。 黑发青年蹦蹦跶跶地凑到了他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小声道:纲吉君~ 沢田纲吉板着脸,直接推开了太宰治。 诶呀,纲吉君,不要生气啦~男人厚着脸皮又一次凑了过来,不顾周围路过的病患和工作人员惊异的眼神,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走开。冷厉的二字从那浑身散着低气压的男人口中吐露而出。 太宰治眨眨眼睛,瞬间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不要生气啦,纲君。我真的知道错啦~ 原本应当是一贯适用的、可以被这个男人原谅的方式。但这一次并没有生效。 沢田纲吉抬手握住了太宰治的一侧手臂,恶狠狠地将他甩开。 力道重到太宰治整个人直接被砸在了墙壁上。 看见太宰治露出一瞬吃痛的表情时,沢田纲吉微微呆滞了一下。 但很快的,他又变回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我说,走开。他的语调冷漠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玩脱了吧,你活该:) 最近更新时间大概要改到晚上,大概在晚上九点左右。 因为还在生病,没办法前一天码出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更新,所以.qwq 第103章 (103) 混杂着消毒水味的长廊里人来人往,忙碌的医生、等待看病的客人,所有人都匆匆忙忙。 唯有这两个青年安静地驻足在原地,谁也没再作出任何的动作。 太宰治呆愣了半晌。 他的手臂还被对面的人紧紧地握着,即便已经过去很久了,对方似乎也没有任何想要松开的迹象。 他还保持着半侧身子贴在墙壁上的姿势,此时的面部渐渐涌入几丝不解。 纲?他轻声呢喃。 那个棕发青年微微垂着头,过长的刘海遮蔽了他的双目,看不清他的表情。略有肮脏的修身西服勾勒出他的体型,在亮洁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肩膀在颤抖。 前胸在上下起伏,似乎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太宰治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他连忙上前一步,以另一只手搭在了棕发青年的肩膀上。 纲君,你怎么了?声音中掺杂的焦急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然后,太宰治突然感觉,似乎有一滴水迹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温热的液体,顺着那一圈圈的绷带渗透下去,最后浸湿了他小臂的皮肤。 沢田纲吉抬起头。 唇瓣微抿,眉头紧蹙,而眼尾都已经发红了。 泪水悄声无息地从暖棕色的眸子之中溢出,沿着脸庞的弧度再次流淌而下。 啪嗒。 又是一小滴,刚好落在了太宰治的小臂上。 温热的、滚烫的液体。 被眼泪触及的分明是胳膊的位置,可是胸腔内鼓动着的事物却反倒更像是被灼伤了。 嘴部位置的肌肉隐约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 太宰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丧失了对面部表情的操控权限。 连同搭在纲吉肩膀上的手,好像也颤动了起来。 沢田纲吉用那灼灼的目光凝视着他,那副脆弱到仿佛一触即碎的表情转瞬即逝。 他抬起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小声地抽了一下泛红的鼻子。接着,他再度用力拽住太宰治,用那双仍旧湿润的眼眸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执拗地带着他,去了一处挂着安全出口牌的门内。 是个楼梯间。很昏暗,几乎没有光可以透入。 沢田纲吉将他向后推去,而他的背部就这么触及在了冰冷的墙面。 这一次,是太宰治无路可退了。 太宰治。黯淡的楼梯间,回响着那个棕发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 他在呼唤他的名字。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 楼道内实在是太暗了,他还未能习惯这种光线,只能隐约捕捉到对面之人模糊的身影。 嗯。他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轻声回应。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措辞,又像是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我不要你死。最后,那人只说出了这短短的一句话。 太宰治怔愣了一瞬间。 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知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似乎在身体的内里喷薄开来。而理智,似乎就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而悄然丧失了。 真任性啊,这种话语。 太宰治微笑了一下。 纲君。他抬起手臂,慢慢描摹着对面之人,最后凭着记忆之中的轮廓,将双臂轻轻地勾在了另一个青年的脖颈上。 不是很简单吗。 看见你哭,我也会难过。 看见你消失,我会茫然失措。 看见你展露笑容,我也会心情畅快。 分卷(85) 不是很简单吗? 这种问题,没必要去思索那么久答案的呀。 沢田纲吉。他以正式的语气呼唤着对方的全名,却凑向那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作的青年耳边,低声轻声笑了一下。 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可是要对我负责的。蛊惑的低吟,在楼梯道之间回荡。 看不见对面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但是太宰治可以清晰地捕捉到,那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独属于沢田纲吉的味道凑近了过来。 起初是鼻息交汇。最后,慢慢地. 双唇之间失去了距离。 时年二十五岁的男人,吻技生涩而僵硬,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笨拙和可爱。此时不知所措地茫然于该继续进攻还是退后,于是干脆傻傻地停滞下来。 大概,已经变得晕乎乎的了吧。 太宰治忍住笑意,慢慢地闭上双眼,将主导权重新揽回自己的手中。 转而,原本轻柔的交汇变成了激烈的唇舌交接。 水渍声不时地在空旷的楼梯间中划过,两道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直到对面的男人发出了压抑在喉咙之中的小声呜咽,他们才终于与彼此分离开来。 纲君,你学东西,很快呀。黑发男人弯起眉眼,分明也是气喘吁吁的模样,却丝毫不占败势。 他抬起手,轻柔地抚在了对面之人的脸颊,慢慢用大拇指抹去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液体。 太宰治.沢田纲吉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明明是这个人先凑上来的,现在却仿佛受人欺负了一样。 真是. 太宰治歪歪头,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是,我在,纲君。 我答应你。四个字,还是轻微颤抖着吐露出来的。 不联系上面的话,大约还有些晦涩难懂。 不过太宰治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呼吸停滞了大约几秒钟,而在那段时间流转过去之后,他突然听到了自己剧烈鼓动起来的心跳声。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可以控制自己的肢体动作。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心脏跳动的频率。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任由那心脏,犹如蔓延疯长的植物一般,迅疾地跃动。 那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悸动之感。 太宰,你听。沢田纲吉慢慢地将双手环抱在了他的腰上。 他将头部再度贴近太宰治,随后落在那人的肩头,你的心跳,还有我的心跳。 它们都在剧烈跳动着。他的声音依旧在抖动,却像是燃着一团烈火。 这是我们彼此为人,又存活于世间的最好证明。 清亮的嗓音,在太宰治的耳畔回响。 太宰治又一次笑了。 发自内心的、他此生之中的,最为真挚的笑容。 人是为了自我救赎而生的。 织田作,你曾说过,无论是在杀人的那一方、还是救人的那一方,我都是无法找到能够真正填补内心空缺的事物的。 啊,我现在,有信心反驳这一点了。 . . * 回到了武装侦探社后,沢田纲吉坐在办公桌前恍惚了整整一下午。 脸都是熟透的状态,一会一脸抓狂地抓头发,一会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旁边的同事不时投射来怪异的表情,只有把双腿弯曲着搭在办公桌上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不过乱步先生表示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 沢田先生则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长久以来地头一次展露出了被压抑下去的废柴属性。 包括但不限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平地摔,接咖啡的时候手一抖,马克杯摔在了地上等,等等等. 而此时,沢田先生仍旧一脸呆滞地坐在办公桌前,对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惊魂未定(?)。 我,沢田纲吉,时年二十五岁,单身二十五年。 今天,疑似脱单了? 他抬起双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最后缩成一团透过指缝,望向了不远处的办公桌。 然后他顺着缝隙,看见了正在认真工作的太宰治。 相貌俊美的男人握着手里的笔仍旧在流畅地书写着什么,又突然像是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了沢田纲吉的方向。 然后唇角与眼眸全数温柔地弯起,露出了卓绝而惊艳的笑容。 大型棕色耸耸兔立刻浑身一颤,然后慌忙地转回桌前低垂下头。 今天,真是头脑一热,干了非常不得了的大事呢。 啊,不过收获.好像也挺多的? 多了个男朋友呢。 沢田纲吉垂下手,望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发呆。 一个下午过去了,这些东西他一点都没看进去,被送来的时候堆积了多少,现在还是堆积了多少。 纲吉君。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惊得大兔子浑身一颤。 纲吉扭过头,抬眸看向来者。 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在朝他微笑,原本触及着他肩膀的手,却不老实地四处游移,最后慢慢地戳在了他的脸上。 纲君,你脸好红呀。那手最后从戳戳戳直接变成了过分地揉捏,为什么这么红呀?是生病了吗? 明知故问啊,这家伙。 沢田纲吉一脸怨念地瞥了一眼笑盈盈的太宰治,随后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抓住了太宰治的手,然后直接把办公桌上的一大叠文件甩到了男人的手里。 太宰治:? 帮我看。纲吉简言意骇,因为你,我现在批阅不了文件。 他理直气壮地鼓起脸,学习着太宰式的无赖思维,作为罪魁祸首,你现在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最后又像是得意的小兔子一样,哼哼着歪了歪头,不然我们两个今天谁也回不了家。 好过分啊,纲君。太宰治全数接过那些文件,如果我不批阅完,你会把可怜的我关在外面,不让我进家门吗? 我会的。纲吉一脸笃定地点点头。 那就作为交换。太宰治半弯下腰,嬉笑了一声,慢慢凑到脸还是散发着红晕的青年耳侧,纲君稍微讨好我一下,我就帮你批文件。 沢田纲吉微挑起一侧眉毛,随后满脸挑衅地笑了一下。 他朝太宰治勾了勾手指,对方配合地凑了过来。然后沢田纲吉环顾了一圈四周,随手拿起一张桌上的白纸,挡住了二人的脸。 太宰治站起身,慢慢直起半弯着的腰。 他伸出一点点殷红的舌尖,轻舔下唇,流露出愉悦的笑容。 好啦,我去帮纲君批阅文件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大叠文件。 希望今天能够按时下班。他笑眯眯地哼着小调,轻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cp,在一起啦!(发出鸡叫) 成年人谈恋爱真好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104章 (104) 太宰先生今天工作效率高得出奇,并且还没有划水摸鱼。他一整个下午都在十分认真地翻看各种文件,查阅资料,以至于堆在桌上的大叠大叠纸张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邻桌的国木田独步频频投射过去惊异的目光,一度怀疑今天太宰治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不得了的毒蘑菇。 以及,这种蘑菇还请再多来一点。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毒蘑菇本人沢田纲吉从办公桌前站起身。 老实说,桌子上一点文件都看不见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习惯。不过当他看见太宰治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心下就是莫名一片暗爽。 你也有今天啊,太宰治。 周围的同事们开始互相道起再见,沢田纲吉微笑着礼貌地挨个回应,才慢慢踱步朝向那个黑发男人。 他走到太宰治身后的时候,对方刚好在最后一页文案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黑发青年笑眯眯地回过头,顺手合上了钢笔的盖子,一起回家吧,纲君。 稍微晚一点。纲吉说。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给由纪订一座墓碑。 * 沢田纲吉对横滨的大部分地区都算是比较熟络了,但是在记忆之中却没有什么和丧葬有关的地方。于是他找太宰治带路,搜寻一处可以订制质量好一些的墓碑的店铺。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潜意识里并不想去记忆那些地方。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就算偶然瞥见了可以定制墓碑的店,也不会去刻意记下来。 入秋的横滨即便靠着海岸,温度也还是降了下来不少。 街道上多数树木的叶子也都开始干枯发黄了,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冷风之中摇摇欲坠。 如今刚好是下班与放学的高峰期,街上熙熙攘攘。 两个身形相仿的青年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一路穿行过大片的人群。 一阵携着寒意的风席卷而来,他们衣角也随之向一侧刮去。 而某棵树上的落叶刚好四下飘荡着落在了太宰治蓬松柔软的黑发上。 沢田纲吉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替他取下那片心形的叶子。 叶子已经泛着了无生意的黯淡色泽了,轻薄而脆弱。 他的指尖刚刚触及上去,叶子的半片顿时破碎,化作了无数的齑粉。最后,那些细碎的粉末透过他微张的指缝,随着风轻轻散去。 他轻垂下眼帘,朝着这失了半边的叶子,缓慢地展现出一个泛着苦涩的笑容。 纲君。身旁的男人呼唤。 纲吉抬起头:嗯。 想念由纪了吗? 嗯。沢田纲吉缓慢地闭上了双目,张开手,任由那半片叶子也离他而去。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小声道,为什么是由纪呢? 有些事情分明结束了。 可是他却又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隐匿在暗处。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稻森由纪会成为那个寄存着【书】的容器。 很奇怪不是吗?分明应该只是个在横滨念书的普通女孩而已,为什么会有人不惜雇佣r.t那个组织将她带走呢? 由纪和里美在那日被掳走的时间点究竟经历了什么,樱田先生一家为什么会丧失对于由纪的记忆,这些他仍旧无从得知。 要论他们这一家人特殊在哪里,无非就是樱田先生曾经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而稻森女士曾经应当是名职业杀手。 太宰。纲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樱田先生对你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好?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他犹记樱田先生听说太宰治就在ricbar的时候,直接一通操作拎着手/枪踹开了太宰治那间包厢的大门。可见,樱田先生真的是相当不待见这家伙。 过节嘛,其实也算不上。太宰治歪歪头,大概在七年前吧,那个时候樱田先生已经脱离组织了。他独自开创了ric,经营的可谓风生水起。 ric以前不是□□旗下的产业?纲吉问。 嗯,不是哦。说到此处,这个男人顿了顿,那时候ric还不归属于港/黑,但是经营规模已经很大了。 港口黑手党的现任boss森鸥外,你应该见过吧,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家伙。太宰治耸了耸肩膀,上任之初,他的手里缺乏大量的资金,于是他便把主意打在了ric身上。 纲吉记得自己只和那个坐在摩天高楼之中的男人打过一次照面,还是被叫去问话的时候。单论说话的语气,在他看来其实也还算是和蔼的,不过纲吉很清楚这位boss属于不露声色的那一类型。 在位彭格列家族首领一职多年,沢田纲吉对自己识人的眼光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他很清楚那个男人不怎么好对付。 那你呢?你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算算时间的话,那个时候的太宰治应该已经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平平无奇的一环。太宰治回答地相当平淡,就是替森先生去和樱田先生谈了一下ric的归属问题。 然后,就把ric谈给港口黑手党了是吗? 沢田纲吉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那可真是平平无奇. 怪不得樱田先生见了你就一副恨不得直接杀死你的样子。 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黑发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ric的事情谈成之后,森先生就直接把我提拔成了港/黑历任最年轻的干部。 樱田先生呢?我觉得以他的性格不应该就那么妥协了的。纲吉挑挑眉。话虽这么问,不过他感觉樱田先生现在似乎和港/黑的人关系都还不错。 之前就有见到过他和中原干部坐在一起闲聊。 嗯,ric刚刚归属港/黑的时候,樱田先生也是相当不服气的。不过后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太宰治微微仰起头,望着天空沉思了片刻,这件事情我只记得有人随口谈过,详细是什么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了。 总之如你所见,现在樱田先生和港/黑没有那么大的矛盾了。黑发男人摊摊手,一脸无赖的样子,好像这件事情与他完全无关一样。 听了半天,沢田纲吉还是没什么头绪。 此时的人行灯刚好由红转成了绿色,于是二人便暂时搁置下了这一话题,一同穿越过了遍布着车辆的街道。 穿过这条马路,目的地也就快要到了。 订制墓碑的店铺,在一处称之不上太显眼的地方。 那片地方的建筑群也是横滨市区里少见的低矮式类型,周遭隐约泛着陈旧的气息。可见这附近的东西都有些上了年纪了。 他们最后停滞在了一家外观很普通的店铺之前。 我其实也就来过这里一次。太宰治双手揣在口袋里,抬头望向店铺上方的招牌。 来过这里一次。 想必就是太宰的那位朋友吧。 纲吉想。 能被此人称之为朋友的人,真叫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看见太宰治少见地伫立在原地出神,而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站在太宰的旁边,安静地陪伴着他。 分卷(86) 过了一小会后,这个黑发男人才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一般。他侧过头朝着纲吉笑了笑,轻声道:我们进去吧,纲君。 纲吉点点头。 二人迈上那小层的石阶向上走着,推开了店铺的玻璃制双开门。 然后,他们见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相貌平凡却又透着一股温婉之意的女人正欲推开门,见到进来的两个年轻男人时,胳膊便僵硬地停滞在了空中。 在这里见到此人,沢田纲吉同样十分错愕。他微微张大眼睛:稻森女士? 站在门口正准备离开的女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稻森惠子。 今天这位女士的着装比平日里更加正式一些,头发并未像纲吉记忆之中那般挽起,而是编成了单侧的长辫垂在了肩头。 女人眨了眨眼,转而流露出平淡的微笑,十分礼貌地点头:好久不见,沢田君。 好久不见。沢田纲吉迅速收回了那副惊异的表情,脑内却飞速地划过了多种多样的猜测。 樱田先生上午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过没有什么大碍,所以首先排除这个选项。然后呢?难道是里美或者怜叶. 稻森女士近日过得怎么样?孩子们学习状况如何,课程跟得上吗?出于迫切的想要知道怜叶和里美有没有出什么事,纲吉换了一种方式进行询问。 多亏了沢田君暑假时候的辅导,里美的数学有了很大的提升呢。怜叶在幼儿园的表现也很优异。女人回答的声音十分温柔。 那就好。 看来不是因为她们两个人才出现在这里。 沢田纲吉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抱歉啊,沢田君,今天我有些赶时间,我们改日再聊吧。稻森惠子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不知是在眺望什么。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有机会的话,欢迎沢田君光临寒舍。 好的。纲吉点点头。 二人简短地互相道别,然后他便见稻森惠子下了楼梯。 他扭过头注视了一会那个女人的背影,最后那道身影逐渐走过了这条街的拐角处,不知所踪。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沢田纲吉微蹙起双眉,和身旁的男人一同踏入了这家店铺。 * 店家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个子不高,头发花白,脸前戴着一副老花镜,说起话来都颤颤巍巍的。 不知道曾经太宰走入这家店的时候,招待他的是不是这位老者。 他们两个人留下了稻森由纪的名字,还有她去世那一日的日期,然后挑选一个比较适合由纪这个年纪的孩子使用的墓碑。 没有出生日期吗?老人家站在柜台前问道。 沢田纲吉有些苦恼地摇摇头。 他的确不知道由纪具体是哪一日出生的。他没有里美的联系方式,也不想这个时候惊动樱田先生或是稻森女士。 那个,老人家,方便我问一下吗?纲吉靠在了柜台前,刚才过来的那位客人,就是那位女士。 她也是过来订制墓碑的吗?他的话语之中伴着焦急。 关乎客人的信息,我不能告诉你,小伙子。老人家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真想知道的话,为何不刚才去问那位客人呢? 纲吉轻声叹了一口气。 如果问得出口,也不至于会这样了。 好吧,谢谢。纲吉从随身的钱包里拿出足够的金额,交递给了老人家,墓碑做出来大概需要多久? 老人推了推花镜,接过那叠钱慢悠悠地翻找起零钱,需要七天左右,客人在下周的这个时间再过来吧。 好。纲吉接过递来的零钱,轻声回应。 . 这两位年轻人并肩离开了店铺。 店家站立在柜台前,翻看起方才记录信息使用的本子。此时上面被记下的,正是有关稻森由纪此人的些许生平。 他又往前翻了一页纸,上面记下的仍旧是这个名字 稻森由纪。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记得樱田先生还有个婚没结吗 好,我不咳嗽了。今天改做鼻涕虫了。 以及,巫师三真好玩,阿巴阿巴阿巴 感谢在2021101421:48:21~2021101822:3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镜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哒、镜、影子、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糟心事笔记本30瓶;镜24瓶;维摩诘、影子10瓶;咕咕哒4瓶;灯火之下2瓶;烟华如梦、卿子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105) 今天是沢田纲吉回到横滨的第五天。 很罕见的,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浑身都很无力,呼吸起来的时候喉咙处还有一阵肿痛感。 他抬起手用手背感受了一下额头的温度,好像是比平时要烫一些。 今天是工作日,还要上班。 他靠在床头半阖着眼睛这么想着,又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时间:7:12。 嗯,时间还算富裕,稍微再睡一小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就晕晕乎乎地又闭上眼睛缩回被子里。他很快便再度陷入半沉睡的状态,以至于连房间的门被人小声推开了都没有察觉到。 太宰治走到床头,看着把自己整个人都闷在被子里的沢田纲吉,不由得流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站到床边,略微从上头掀开了一点被子,看见了棕发男人背对着他的身影。 上班要迟到了哟,纲君。 太少见了。 认识沢田纲吉这么久,太宰治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睡懒觉。 缩成一团的青年听见声音后,小幅度地动了几下,从被子里伸出了一点点脚尖。但在触碰到冷空气后,又很快又缩了回去。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见对方似乎又没有什么反应了,于是便半弯下身子,凑到了他的耳边:起床了,纲。 青年向来敏感的耳朵像小兔子晃兔耳一样轻轻动了几下,但是竟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甚至发出了一声不怎么舒服的闷哼。 纲吉?太宰治伸手把纲吉扳过来,改成了正躺的姿势,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此时的脸部透着十分不正常的红晕。 而且表情看起来也不太妙的样子。 太宰治抬起手,直接将掌心覆在了对方的额头,另一只则是摸上了自己的头部。 温度上的差距立刻被他感受了出来。 发烧了啊.太宰自言自语着,把绒被小心地给男人掖好。 他半蹲下身子,靠在床边,声音很轻地再度呼唤:纲君。 大概是隐约听见了他说话,纲吉的眼睫轻颤了几下,相当虚弱地回应了一声:嗯。 今天不去上班了吧,我给侦探社打电话请个假。太宰治站起身,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纲吉没有回应,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太宰治悄声走出房间,先去接了一杯温开水,然后又在客厅翻找了一下温度计和感冒药。 他翻了半天,装药的抽屉和附近的柜子都看了一遍了,温度计是找到了,药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于是太宰治选择先把温度计和水拿过去。 回了卧室的时候,纲吉还是缩在床上,看起来像是又睡着了。 纲吉。他柔声呼唤,抬手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肩头,先醒醒,喝点热水。 唔。纲吉睁开覆着一层薄雾的棕眸,有点恍惚地在太宰的搀扶下坐起身。坐起来之后就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墙壁,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太宰治把杯子递了他面前,先喝点水吧。 生了病后看起来蔫呼呼的兔子像是没反应过来这个人在说什么一样,缓慢地垂下头,朝着眼前的水杯眨了眨眼睛。 约过去了三秒钟,他才终于抬起手,接过了那杯水。 然后小口小口,还是呆呆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起来。 像极了抱着大水杯却还在迷迷糊糊的小兔子。 太宰治抬手戳了戳那泛着红的细嫩脸颊,接过纲吉喝剩下大半的水杯,搁置在床头。 今天别去上班了,知道了吗?他抬手揉了揉那头毛茸茸的棕发。 纲吉乖巧地点点头,发出了带着浓重鼻音的嗯。 估计是鼻子也有些堵,看来是真的需要吃点药。 纲吉,先别睡,我给你量□□温。太宰拿起一旁的电子温度计,点开了上面的开关键,然后问道:放腋下? 纲吉没说话,大约嗓子也不怎么舒服,只是眯着眼睛点点头,随后他便顺从地抬起了小半的胳膊。 表达的意思大约就是,让对方帮他放在腋下。 黑发男人的眼神暗了暗。 那随着抬胳膊的动作微微提起的睡衣下方,分明是裸露在外的一小段白皙腰线。 太宰治没再说话,而是将握着温度计的那侧手缓慢地从衣服下方探了进去。 睡衣内部的空气相较外面,不知高上多少的温度,手部偶尔剐蹭到的皮肤也带着仿佛能将人灼伤的滚烫。 他把温度计放在了棕发青年的腋下,对方似乎因为温度计的金属头过分冰冷,又止不住地颤抖了几下,发热的身体一度不经意地蹭到他的手背。 乖,纲君,忍耐一小会。太宰治不露声色地收回手,轻抿了一下唇瓣,指尖分明还带着轻颤。五分钟就好,我看一下你的体温。 好。青年无意识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身上,又闭上了眼睛。 太宰治就这么任由对方靠着一动不动地站上了五分钟。等时间到了之后,他才把温度计取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值。 38.6度。 算是高烧了吧。 最近恰逢换季,全天的温差的确是有些大,不过他记得纲吉向来都是衣服穿的比较多的。而且就他所知,纲吉也不是那种容易生病的体质。 怎么突然发烧了呢? 他垂下眼帘看了一眼又缩成球躲回被子里的男人。 睡吧,纲君。客厅没有药了,我出去买一点就回来。他抬手揉了揉那露在绒被外的棕发,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 出了客厅之后,太宰治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侦探社打电话请假。 卧室和客厅之间的隔音不算太好。为了不打扰还在休息的纲吉,他穿好鞋子出了门之后才拨给了国木田独步电话。 这个时间点,国木田应该还在上班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正是国木田用手机看早间新闻的时间。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可见他没有猜错。 喂?电话那头传来国木田独步有些不爽的声音。大约又是在为计划被人打乱这件事感到愤怒。 呀,国木田,早上好呀。太宰治一手揣在衣兜,慢悠悠地下起出公寓的外置楼梯。 什么事?另一头的男人明显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纲吉今天发烧了,帮我和社长请个假。太宰说。 国木田沉默了一小会后,又问道:请谁的假? 诶呀,当然是我们两个的了。太宰治笑眯眯地走到公寓外的街道上,手机还贴在一侧耳畔上,滔滔不绝道:纲吉君生病了。身为恋人的我,当然是要义不容辞地照顾他了。 爱情和工作嘛,当然是爱情稍微重要一些,国木田你能理解的吧? . 哦,我忘了,你还是单身呢。 . 国木田独步先生大约窒息了几秒钟,然后一声不吭地果断挂掉了电话。 听见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太宰治也不恼,甚至心情畅快地将手机收回衣兜,轻哼起欢快的小调。 沢田纲吉其实也很会挑房子。在实用性方面其实还是很强的,房子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 太宰治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家店面规模还挺大的药店。 他推开药店的大门在里面买下了一些治疗感冒的药和退烧药,又顺便加上了几卷绷带。 拎着一小袋东西走出药店没一会,他便停滞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转角位置。随后慢慢微微眯起眼睛。 那处地方空无一人,他就像什么都未发生一样,转而扭回头,摇晃着手里的药物,慢悠悠地继续朝前溜达。 正直早高峰时期的街道有些嘈杂,过往了走过了许多匆忙的各色人士,而这道修长的青年身影和那些偶尔焦急着小跑赶公交车的路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宰治无视了那条原本可以更快通往公寓方向的路,自顾自地踏入了一条昏暗而狭窄的、两栋建筑物之间的缝隙。 这处小道的前方不远处竖立着极高的墙,是个死路,而且还透着一股垃圾发酵掉的酸臭味。 心情变得有些糟糕了。 太宰治没往更深的地方走,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用那带着寒意的声线说道:出来吧。 一个身着西服的金发女子率先从太宰治后方的入口走了进来,手里分明还握着一把手/枪。而她后面跟着另外一个一概是西装墨镜的高大男子。 黑发青年没什么表情地回过头。 这么一大早就工作,港口黑手党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压榨员工呢。太宰治轻声叹了一口气,即便被人很快就包围住了,却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找我什么事? 樋口一叶,港口黑手党首领直属游击小队的成员,疑似职权比较大的一个港/黑成员。这是太宰治离开组织之后才加入的成员,他并不算熟路,但是他也算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樋口一叶说话的语气勉强算是客气:太宰先生,首领诚邀你前往港/黑与之叙叙旧。 给我十分钟。太宰治轻飘飘地说。 挽着利落金发的女人微微一怔,大约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回应,什么十分钟? 我要去送个药。太宰治抬起后晃了晃被勾在手指上的那一小兜药。 分卷(87) 话音落下,他便兀自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站立在前面的几名高大的港/黑成员手/枪纷纷上膛,一齐将枪口朝向了他,挡住了他的去路。 黑色头发的年轻人抬起那双眼尾弧度锐利的鸢眸,冷声道:让开。 没有樋口一叶的指示,那些人都没有动作。樋口一叶扫了一眼那个小袋子,微皱起眉毛,问:送什么药? 与你无关吧。太宰治耸了耸肩膀。 让我把药送回去,我可以和你们去见森先生。话及此处,这个相貌俊美的青年歪了歪头,分明没做什么表情,周遭的温度却仿佛都在刹那之间降至冰点。 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我的怒火,你承受不起(不是) 第106章 (106) 沢田纲吉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去了。 屋子里没开灯,窗帘也被拉的严严实实,扫向墙壁的时候,甚至要眯起眼睛凝神许久才能看清钟表上的时间。 下午四点了。 沢田纲吉坐起身,闭着眼睛揉了揉酸胀的额头。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一眼便瞥到了放在床头小柜子上的水和几粒药。不同的药还被分堆放开了,下面垫了一张白纸。 白纸上写着赏心悦目的一小行字:睡醒之后记得先吃药^v^ 字很漂亮,就是后面画的小表情歪歪扭扭的,看起来有点丑。 纲吉禁不住朝着那张字条笑了一下,然后端起水杯,乖乖地吃掉了太宰治留下的药。 他抽了几下鼻子走下床,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呼吸还是不怎么通畅,嗓子经过水的浸润之后也仍旧有些刺痛,不过很明显比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好多了。 客厅里没开灯,看来太宰不在家。算算时间,估计他现在应该在侦探社,毕竟还没到下班的时候。 纲吉先习惯性地转弯去了盥洗室,洗漱完毕后一路晃悠回客厅打开了壁灯。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后,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啊,不想动弹。 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他放空了大脑片刻后,又扫了一眼放置在旁边,被叠的很整齐的被褥。他又吸了几下鼻子,然后伸手直接把那床被子拽乱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太宰平时盖的被子。 他拽过搭在后背的一小段被褥凑到鼻尖嗅了嗅。 唔,鼻子太堵了,什么都闻不到。 沢田纲吉努了努嘴,有点遗憾地收回手。 他把双腿也一并缩在了沙发上,抱起双膝,将头慢慢搁置在双膝之上。 五点准时下班的话。 太宰应该,五点半就回来了吧? 今天突然很希望太宰能够提早赶回来。 要是马上就能见到他就好了. 果然,人生病了就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纲吉歪歪头,迷迷糊糊地想到。 肚子在这个时候不满地叫喊了一声,腹部的位置立刻瘪了下去。沢田纲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 话说,早饭今天也没有做呢,太宰应该也没有吃早餐吧? 一定是的。那家伙,从来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等那家伙回来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这么想着,纲吉离开了沙发走向了厨房,决定先去解决一下自己的饥饿问题。 橱柜里刚好还剩下一盒速食面。 纲吉懒得思考该给自己做什么饭,于是决定烧一些开水,简单地垫一下肚子就好。等一会太宰回来了,还要和他一起吃一顿晚餐。 撕开包装,撒上里面的调料包,倒上热开水,再等上五分钟。 等待了一小会后,纲吉拿走压在速食面盒子上的小盘子,腾腾的热气直扑脸庞。他没花多长时间就吃掉了一整盒的面,大概是感冒的缘故,嘴里的东西吃起来都没什么味道。 四点半。 他抬头再次瞄了一眼时间。 再等一小会,太宰就会回来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压下自己逐渐浮躁起来的心,纲吉垂下眼帘开始收拾起吃完的东西。 把泡面的圆筒盒子里多余的面汤倒掉,将小盒子用水冲干净,再用纸巾擦拭一遍,最后再倒入垃圾桶中。 然而就在东西掉落在垃圾桶的时候,纲吉突然看见有什么东西从眼前划过。 黑色的,不算醒目。 似乎是什么字,就在泡面盒的底部。 沢田纲吉弯下身,再度拿起那个盒子,将其反转过来。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港口。 * 国木田先生。纲吉穿好了衣服,站在玄关处换鞋子的时候,给国木田独步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沢田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了鼠标在被按动的声响,看来国木田先生尚在工作之中。 太宰今天去上班了吗?纲吉直奔士题。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最后又默默道:太宰今天上午不是一起请了你们两个人的假吗? 沢田纲吉感觉呼吸滞涩了几秒钟。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发起力,紧紧咬住了下唇瓣。 我知道了。他说。 等等,你找不到太宰了吗?国木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嗯,不过没事。纲吉说,大概是去超市了,一会就能回来了吧。 叨扰你工作了,国木田先生,我先挂电话了。 等等.! 哔 纲吉挂掉了电话,将手机收回了上衣的口袋。 真有你的啊,太宰治。 他强行隐忍下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 太宰治刻意在速食面底部写上暗示他在什么地方的信息,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吃点东西再去见他。先不论那个男人怎么预测到自己的行为的,单是这个拖延时间一事就足以让他发无数次火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纲吉走出公寓的大门,泄愤一样地狠狠将门摔上。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优先考虑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快步下了楼梯离开了公寓。 他在公寓外的街道直接拦下了一辆计程车,飞速地打开了后车门坐在了后面。 他一手不自觉地把在了前座的座椅靠背上,连忙报出了港口黑手党的地址。 先生,劳烦速度快一点,我有急事在身。他紧蹙起眉头,口吻焦急。 负责开车的师傅应了一声,一脚踩满了油门。 明黄色的计程车一路向那高高伫立于横滨的五栋摩天高楼奔驰而去。 * 下午五点四十。 天际已经完全黯淡下去了,整座城市的灯光都被点亮起来,即便上方是被高楼大厦所阻隔的一片黑压压的昏暗,却也仍旧灯火通明。 沿靠着港口海岸线的路灯一齐亮起,附近的摩天轮也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霓虹彩灯。 沢田纲吉打开车门,急匆匆地刚想下车,却又想起来自己还没付钱。 于是他随手丢了一把不知金额的钞票,留下一句不用找了,就小跑着离开了。 沢田纲吉一度不想回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究竟有多高。 他站在不算远但却格外隐蔽的地方抬头仰望着粗略估计了一下,又瞄了一眼不远处仍有守卫把手着的大楼门口。 在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令他对如何走进首领的办公室了如指掌,但是想按照常规的路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也仅仅是自己作为首领秘书时的待遇。 现在想要一路走上那座最高建筑物的最高楼层,想必会十分地耗费力气吧。不说港口黑手党里面都有什么人驻守,就算将这些人一口气干掉,也要花上大把的时间。 而现在自己最缺乏的就是时间。 太宰差不多是早上给他买了药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截止到现在为止,他可能已经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带走将近十个小时了。 脑海里突然划过了他曾在刑讯室里看到的,挂置在墙壁上、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刑具。 鞭子上尖利的倒刺、形状诡谲而锋利的小刀、仿佛可以轻易砍下树木的锯齿.还有各种各样一旦使用就会让场面变得鲜血淋漓的工具。 他没办法想象那些东西要是用在了太宰身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 出于一些心理上的障碍,他真的不是很想依靠死气之炎飞上去直接走个捷径。 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更为省力的方法了。 于是,他用那抑制不住在颤动的双掌,点燃了金红色的火焰。 三百余米的高度真的很高。 无论是上升还是坠落,其实于真正体验过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他在灌耳的寒风之中飞跃,火焰在他的掌心凝聚,呈现着不规则的放射状向周遭流溢分散。他时不时地以着近乎垂直地角度蹬上建筑物的外层借力,就这么不费吹之力地飞到了他的目标地点。 港口黑手党在防守方面其实做得相当不错。尤其是有各色的异能者坐镇,想要从楼下开始一路攻上来,实在不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反观顶层。 因为周围视野开阔,没有任何可能存在的狙击点,所以高层除了特殊加固防护化的玻璃之外,便没有什么其他的防范措施了。 想要攻入这里对于其他人来说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况且知道首领办公室在何处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想要闯入这栋大楼,也没有人会选择这样另类的方式。 除了沢田纲吉。 他燃着一身闪耀的火焰飘荡在空中,恍若带着第一缕火种降临人世的普罗米修斯。同样昳丽的金红瞳眸不带情感地轻轻扫视,很快便锁定了那处首领所在之处的落地飘窗。 不过是防护玻璃而已。 他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衣服与棕发皆在呼啸的风中向一侧飘起,前额凌乱的发丝遮蔽不住那双夺目之眸,火焰在他的掌间汇聚地越来越多。 滚烫的、射线光柱一般的火,向着偌大的玻璃急速地飞去。 轰隆 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响。 接踵而来的是玻璃尽碎,噼里啪啦碎落在地面的嘈杂之音。 沢田纲吉一脚迈入了这间办公室。 他侧过头,看见了文件飘落了一地,坐在办公桌后一脸诧异的森鸥外,又看见了握着手/枪高呼着、立马冲进来的守卫。 他以冰冷的视线轻瞥了一眼一席黑衣配以红色围巾的首领,就像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转而奔向了那些守卫。 顷刻之间,这些人全数倒下。 沢田纲吉熄灭火焰,弯下腰,随手捞起一把那些人落在地上的手/枪。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这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子弹上膛。 他面无表情地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对方的额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此人。 把太宰治,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他好a 生病了的人就是忍不住想和亲密的人撒娇。宰要是在的话,这会指不定发生什么了。全部都是森先生的错:( 最近试试看日六,想在月末正文完结。 第107章 (107) 被手/枪顶着脑门的男人愣了片刻,随后却朝着沢田纲吉一笑。猩红的眸子一闪而过了然一般的光芒。 沢田君,是吧?森鸥外很快便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初次见到照片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接着道:看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就像是被触及了沢田纲吉的某处禁地,他咬了咬牙齿,毫不留情地以手/枪的手柄砸向了对方的额头。 男人的脸随之被打向了一旁,被砸过的额角立刻绽开伤口,鲜红的液体从中汩汩流淌。 森鸥外,你愧为一个家族的首领。沢田纲吉收回手。手/枪在他的手中灵活地翻转角度,重新变为以枪口盯着他的头。 不重要的东西可以不留情谊地丢掉,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根本不一定能搏得的东西。沢田纲吉回想起了八月末的时候,在黑蜥蜴接到那次任务。 排除了异能力者,挑五名考核成绩优异的成员前往东京,劫持押送乌丸莲耶的警车。 成则安之,不成也无所谓。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一抓一大把,上哪里都可以再找来填补空缺。 他们为组织奉献生命,而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沢田纲吉轻轻摇摇头,露出了几近悲悯的目光,你不该做个首领的,森鸥外,你并不适合。 黑发的男人大约是被这一番话语震惊到了。 在位八年,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自己。 以一种,近乎于幼稚的想法来指责他。 森鸥外再度笑了。 淋漓的鲜血顺着额角一路流淌,越过他的眼睛,大段大段地再从下巴处滴落。 沢田君。黑手党不是慈善救济组织,亦不是在玩过家家。男人抬起头,有得必有失,从未有任何一名成员的牺牲是无意义的,而我由衷地敬佩着那些为组织奉献生命的人。 尽说些漂亮话。 真是个虚伪至极的家伙。 沢田纲吉隐约觉得嘴角在抽搐。 他竭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没有按下手/枪的扳机,压抑下了此时体内怒火中烧的状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功夫在这里和你探讨身为家族首领的意义。他扫了一眼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样的森鸥外,突然觉得这比初见时太宰治那副咄咄逼人又虚与委蛇的模样还要令人生厌。 太宰治呢?他再度问道。 森鸥外轻叹了一口气,太宰君的话,已经离开了哦。 今天可真是多灾多难啊。他看了一眼碎了一大半的窗子,有些心疼地摇了摇头。 高处的冷风直往办公室里刮,卷起了大叠大叠的文件,白色的纸张在这间破碎的屋子之内四下纷飞。 我上午只不过是请太宰君来喝杯茶叙叙旧,结果太宰君也是像你这样对待我呢。森鸥外耸了耸肩膀,不巧的是他刚刚离开没多久,如果你是想找他的话,还是另寻他处比较好呢。 分卷(88)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晌。 他还是以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森鸥外,但是超直感却在提醒他,这个狡猾的男人所言非虚。 看来太宰应该是安全的,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跑去干什么了,电话也没有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联系过他。 但是,既然来都已经来了。 趁着这个节骨眼,刚好把之前一直想办的事情办了。 【书】呢?纲吉问。 对面的红眸男人又一次呆愣了片刻,随后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度可笑的事情一般,大笑出了声:起初我听说太宰君在和一个人同居,而且和同居人关系很亲密的样子时,我还半信半疑。 现在看来,你和太宰君在某些方面还真是相似啊。森鸥外轻叹了一声,转而又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 他毫不在意那还对着他脑门的枪,自顾自地更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姿,将双手交叠了起来,幽幽道:【书】从来都不在我这里,沢田君。 太宰君刚刚和我讨论过【书】的碎片在何处这个问题。黑发红眸的男人说。 不在?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沢田纲吉没能忍住,有些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不在。森鸥外摇摇头,叙说着事实,我所知的那枚碎片,想必已经在你和太宰君的手里了。 假的? 不,是真话。 这个男人说得是真话。 沢田纲吉收回□□,突然感觉大脑一片混乱。 碎片在横滨,这是那本书不完整的意识亲口告知他的线索,绝无可能会出错。 可是,碎片如果不在森鸥外的手里,那又在哪里? 纲吉再度看向脸上挂着微笑的男人,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沢田君。 老实说,我知道的东西其实不多。男人缓缓地说道,不过有关于【书】的传闻,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在横滨的吗? 纲吉没说话,以冷酷的眼神凝视着男人。 八年前。森鸥外说。 八年前的时候,【书】的故事才成为了横滨的都市奇谈,有关它的传说,也都是从八年前才开始为人所知的。 实不相瞒,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个没有正式营业执照的地下医生而已。一席黑衣的男人默默地站起身。 八年前,躺在病床间的老首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迫切地寻求着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法以延续自己的生命。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有关【书】的传闻,于是他下令上一代的干部。他的得力左右手相田镇成为他找寻【书】。 而就我所知,老首领应该并没有得到书。说到此处,那双犹如鲜血一般的眼眸滑过一缕流光,因为,我亲眼见证了老首领的死亡。 相田镇成,也在寻找【书】的过程之中,被另一位干部,你认识的,就是现在正在经营ric的樱田勇,被他杀掉了。而有关于【书】的踪迹,便也成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相田镇成.纲吉回忆起那天在仓库里碰上的,杀伐果决的男人。 在追踪相田镇成的途中,他还碰上了被绑架的樱田先生。樱田先生身上大大小小的遍布着各式伤口,想必正是拜相田镇成所赐。 太宰也说过,不知此人为什么回归横滨,但是之所以被警方追捕还频频停留,正是因为目的还没有达成。 那片一直在横滨的碎片,我一直认为是被什么人藏起来了。 沢田君,我知道的事情,暂时只有这些了。男人的话音落地,犹如高塔之上的时钟发出了沉重的鸣音。 沢田纲吉定定地矗立在原地。 直觉告诉他,这些事情和相田镇成一定脱不了关系。 也许只要能够找到相田镇成,就能得到有关【书】的消息。又或许说不定,这个人早在八年之前就找到了【书】,只是并未将其交付给上一任首领。 但是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樱田先生与相田镇成进行死斗呢? 纲吉记得,樱田先生有一位故去的妻子。 但是时间对不上。 怜叶今年五岁,他的前妻最早也是逝世于五年前。而他想要杀相田镇成却是八年前的事情。 不对,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有串联上。 是什么? 是什么啊!? 沢田君。森鸥外的声音将他拉回思绪。 你的呼吸频率比成年人普遍要高上一些,脸也带着异常的红色,说话时鼻音严重。 男人微笑着直视他,问道:是感冒了吗? 以前还真是当医生的啊。 纲吉转而瞪视了对方一眼,冷笑道:不劳你挂心。 就当是感谢你对太宰君的照顾,我就稍微再给你一个提醒吧。森鸥外一路绕过破损惨重的办公桌,越过地面的玻璃碎片一路走到沢田纲吉面前。 太宰君现在,想必就在ric。他抬起手,完全就是在以一副长辈的姿态轻轻拍了拍纲吉的肩膀。 纲吉立刻甩开了男人的手,满脸厌恶,你有什么立场替太宰感谢我。 沢田纲吉知道太宰初来横滨的时候,是被这个男人捡到医务所慢慢养大的。 但是。 身为前辈,身为医生,你连教会一个孩子生命是多么的宝贵都做不到。沢田纲吉一把拎起眼前之人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双目,你有什么脸面惺惺作态地装出一副长辈之姿?你又凭什么替太宰来感谢我? 你不配。他松开了森鸥外的衣领,对方因着惯性倒退了几步。 沢田纲吉走到破碎的窗边,再度侧过身。他望向那个停滞在原地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你不配,森鸥外。 话音落下,他的掌间点燃了绚丽夺目的火花。 然后他一脚踏出这座横滨最高建筑物的顶层之屋,火焰将他的身影包裹,他的身体却在下坠。 失重的不适将他整个人吞没。 这栋高楼无数的窗户在他的眼前划过。起初还能数清自己是到了第几层,后来,那些窗户的形状连接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颀长的宽带。 冷风从下方吹上,他单薄的宽袖上衣在风中勾勒出他双臂的线条。 而他就这么闭着双眼,大张着双臂,体味着这漫长却又短暂的时刻。 啊,原来,从三百米的高度一跃而下是这种感觉。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生命分明宝贵无价。 太宰治,你为什么不懂呢? 高空之中,有几滴水珠从男人紧闭的眼中溢出,很快飘散在了空中。 即将坠地之时,沢田纲吉加大了掌心的焰压,转而腾空翻转,身姿轻盈地落在了地面。 地面围堵着大片黑压压的持枪人群。 都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将枪口全数朝向了他。 金红的火焰在风中飘逸,却又愈演愈烈,仿佛只要他简单地一挥手,这些人顷刻间便会被火焰吞噬。 让开。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日六好像.(默默看了一眼时间),我尽力吧x 纲吉:对牛弹琴 森先生:鸡同鸭讲 笑死,这两个人根本没法一起讲话。 第108章 (108) ricbar又一次被摧毁了。 这一次不是楼上的店面被枪弹扫射了一遍,下方遭遇了小范围坍塌那么简单。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整座店几乎都塌陷掉了,仅剩下了一片惨不忍睹的残垣断壁。 连带着周围连接在一起的其他几个小店也没能幸免。 大片大片的碎石块呈现凸字状遍布在四周,空气中还弥漫着十分浓重的硝烟气味。 在港口黑手党轻而易举地开出了一条路之后,沢田纲吉便火速赶往了ric寻找太宰治。 他赶到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便是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还看见了旁边几家做着小本生意的店铺老板在对着像是经历毁灭级地震一样的石头堆哭泣。 大脑放空了片刻,纲吉望着这副场景的时候,就像遇到冻结反应一般,整个人都僵滞住了。 是谁? 又是谁闯入了ric还毁掉了这里? 太宰为什么要来ric? 太宰.太宰人呢!? 视觉上的冲击也只让他恍惚了一阵。樱田先生最近都在医院,想必ric也没有开店,大概没有什么客人受到波及。 可是,太宰治呢? 沢田纲吉感觉瞳孔在震颤。 他惊慌失措地反复张望着,却并未见到太宰治的身影。最后,他不得不将视线停留在那一大堆石块之上。 难道说. 在东京之时,那座镜子迷宫坍塌的事情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太宰治被压在石板下浑身浴血的模样也仍旧历历在目。 他朝着那大片的石块发着愣,双眸仍旧大张着,唇中无意识地流溢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太宰. 纲吉。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沢田纲吉猛地回过头。 然后他看见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俊逸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黑发凌乱,但是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容。 鼻子不受控制地酸了。 沢田纲吉感觉双唇似乎都在颤抖。他直接抬起腿,迈着大步奔跑而去。 对方随之自然而然地张开了手臂,回应着他的动作。 他们相拥在了一起。 你去哪里了.纲吉直接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脖颈间,小声地抱怨:我找了你好久。 找了好久好久。他特别委屈地呢喃着重复。 黑发男人的一侧手臂紧紧拥住他,另一手抚在了他的棕发上。他安抚一般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抱歉呀,纲君。 我觉得ric要出事,所以从港/黑离开后,直接赶了过来。太宰治抬眸望向那片断砖残瓦,鸢色瞳眸暗了暗,没想到还是晚上了一步。 不是故意不等你的。他凑到纲吉的耳边小声说,我只是希望能够早点回去,或许你就可以不用离开家了。你还在生病,我只是想你多休. 纲吉立刻抬起头,高呼道:太宰治! 他紧蹙着双眉,棕眸上也打转着一层晶莹的水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眼眶而出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一把推开男人。对方有些惊讶地睁大双眼,甚至趔趄一下,被迫向后退了几步。 你每次遇到危险,都不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发着肿的嗓子促使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像是即刻就能呕出一滩血来。 把字写在速食面的盒子下面,真有你的。说到此处,喉咙传来一阵痛痒感,他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黑发青年伫立在原地,露出了极为复杂,仿佛交织着无数种情感的眼神。他张开唇瓣犹豫了许久,才又轻声道:纲,我. 为什么从来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纲吉立刻打断了他。 他抽了一下鼻子,抬起手臂抹蹭里一下脸,接着大吼道: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对面的男人呆滞了片刻,甚至眨了眨眼睛。 我说过了太宰治,我不许你死。沢田纲吉大步地再度走上前去,继续道:就算你觉得我这种想法任性也好、过分也罢。总之,我就是不准。 他直接揪住了男人的白衬衫内搭,眉间分明还带着几分病气,但是语气却咄咄逼人:向我承诺,太宰治。 他们的脸贴的很近。 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带着热度的呼吸扫在自己的皮肤上。 向我承诺,要学会爱惜自己。他将另一只手抚在了对方轻垂着眼睫的面庞,目光灼热的惊人,向我承诺。 黑发男人的双目放空了许久许久,就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堪达一个世纪的思索。 直到他再度抬起眼眸,那副鸢色的绝美双目里分明多了几丝温暖的,充满了生息的东西。 纲君,我会努力的。男人缓慢地回应。 因为这是你所希望的,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学会.他停顿了片刻,慢慢呢喃出了他从未想过会从自己的口中出现的话:学会,爱我自己。 学会爱这个犹如一滩臭气熏天的、漆黑烂泥般的,我自己。 我是如此的丑陋而可悲,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可是就算是这般不堪的我,却也是被你真心实意地喜欢着的,被你由衷希望存活着的。 这么一想的话,我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自己了。 太宰治回过神来,发现对方仍旧以那双分明是柔和的色彩,却又像火一样炽热的眼眸紧紧凝视着他。 这个黑发青年轻笑了一下,小声呼唤着眼前之人:纲君。 他率先闭上了眼睛,慢慢凑了过去。 沢田纲吉的眼睫颤动了几下,随后也顺从地闭上了双目。 他们身处于颓垣断壁间,伫立于清幽月色下,轻轻地拥吻。 黑发的男人就像放纵自我一般,任由着这个吻逐渐脱离掌控,愈演愈烈。 他从未觉得自己活得这般真实。 * 沢田纲吉头一次体会到了接吻接到腿软是一种什么感觉。 以至于他和太宰治一路回到了公寓下面的超市时,他仍旧是一副神情恍惚的状态。目光呆滞,傻乎乎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纲吉?耳边有人在呼唤他。 纲君,回神了哦。有人张开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人型棕色怂怂兔眨了眨眼睛,这才看见脸前凑着个相貌精致俊美的青年在盯着他看。 这两个,挑哪个呢?青年晃了晃手里的两份蟹肉罐头,一个是很好吃的牌子,不过另一个是新出的牌子,看起来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沢田纲吉脱口而出:买,全都买! 呀~就喜欢纲君为我花大把金钱的样子,实在是太有男子气概啦~男人学着电视上播放的美少女偶像说话的口吻,双手合十歪向一侧,笑眯眯地歪起头。 分卷(89)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听着太宰用这种甜得发腻语调和他讲话,他也会觉得怪好听的。 不对,就是好听,不要怀疑。 他们一路穿过了可贮存速食食品的货架,转而走向了生活用品区。 卫生纸用完了吧,我记得。纲吉推着购物车一路朝前走,打量着货架上的商品,对比起价格哪个更划算。 对了太宰,你去前面看一下沐浴液,那个好像也快用光了。纲吉说。 太宰治应了一声,晃晃悠悠地溜达了过去。 沐浴露. 他对着一众商品,目光突然扫过了一个牛奶香的沐浴露。 奶香味的纲吉君啊. 他拿下那个瓶子,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计算卫生纸金额的纲吉。随后他弯起双眼,拎着那瓶沐浴露,慢悠悠地走回了购物车旁。 纲吉没有注意太宰拿的是什么味道的,看见东西被放进购物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该买的差不多都买了。 纲吉看了一眼逐渐被堆的满当当的推车,说道:我们去收银台吧。 太宰治点点头。 一路推着购物车,他们又路过了一个货架。 黑发男人眼尖地打量到小架子上摆的东西。他驻足了片刻,抬手抓了两个小盒,直接丢进了推车里。 太宰治的动作太快了,走在前面的纲吉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被扔了进去。 你拿了什么?他问。 诶呀,刚好看见了,随便拿的~黑发男人一脸神秘。 纲吉耸耸肩膀。 直到付款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太宰治拿得是什么了。 两盒成年人进行某些行为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其主要功能是为了提供安全性与保护性的东西。 他扭头看了一眼太宰治,对方脸上分明挂着与往常无二的嬉笑。 于是纲吉决定也装作神色平淡的模样,状若无事地将这些商品放入购物袋。 纲君,你脸红了哦~旁边有个男人在他的耳边吐热气。 纲吉一把推开男人,轻咳一声:我还在感冒,当然会脸红。 烦死了啊这家伙! 他感觉眼前有点冒星星。 * 当天晚上,黑发男人抱着自己那还瘫在沙发上,被某个人弄乱了的被褥,推开了公寓唯有的一间卧室的房门。 纲君,沙发太软啦,我不要在沙发上睡啦~他扬起声线,上下荡漾着讲话,把被子丢到了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纲吉正靠在床的后靠垫上看着书,此时朝着男人挑了挑眉。 请收留下可怜的我吧~男人直接以双膝朝下的姿势扑到床上,像是只乞求怜爱的小猫一样,眨巴起漂亮的眼睛。 行啊。纲吉合上杂志,决定逗逗这家伙。 给你个机会,想办法让我开心。他笑了一下,我心情好了,就让你睡在床上。 然后,他突然看见那个刚才还装作小猫猫的男人,展露出一个似乎有点可怕的笑容。 还缠绕着绷带的手灵活地滑进了纲吉盖在腿上的被子里。 纲吉张大眼睛,惊呼了一声。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太宰治,对方却再度朝他微笑了一下。 让我来帮你吧,纲君?男人的笑容很蛊惑,像是朵引诱人沉沦陷落的罪恶玫瑰。 分明是个询问句,可是沢田纲吉却一时陷入了窘迫之中。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被子里的手就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呃.他的双肩开始颤抖。 沢田纲吉万万没想到,自己前几天刚在梦里梦到的事情,一眨眼就成真了。 . 太宰治从床头柜子上的小盒里抽出几张纸,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手。 怎么样,纲君,感觉心情如何?他凑到认输似的,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的男人边上,轻声问道。 请问我今天符不符合留宿标准呀? 作者有话要说:  纲吉:我坑我自己 好,敲完字了,我睡了,晚安! 第109章 (109) 早间报道新闻,昨日晚上六点五十分,于横滨市南区吉野町发生了一场爆炸,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早上的电视一打开,就是这样的新闻报道。 上面还附带着一段昨天晚上记者赶去之后拍摄的视频,略有晃动的画面之中是碎裂开的无数建筑石块,完全就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楼房塌陷之景。 纲吉坐在沙发旁的餐桌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报道。然后他又注意到电视旁边的卧室门被人推开,穿着宽松睡衣的太宰治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男人一边打着哈欠,似乎听见了电视里在说什么,便驻足在一旁看了一小会新闻。 真是可怜啊,樱田。太宰治抱起双臂,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家店就被炸了足足两次呢。 纲吉喝了口牛奶,问道:你昨天怎么猜到ric会出事的? 怎么说呢,黑发男人摸了几下下巴,其实算是直觉吧,听了一些森先生和我讲的陈年旧事后。 又打哑谜啊,你这家伙。纲吉不满地抱怨道。 我先去洗漱,一会和你慢慢解释。太宰瞄了一眼放在纲吉对面的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转身走向了盥洗室。 今天是周末,刚好赶上了他们两个人的休假日。 纲吉昨晚特意关上了手机的闹钟,今天破天荒地睡了一个自然醒。大概是晚上睡眠质量还不错的缘故,他也不再发烧了,虽然呼吸还是有些不通畅,但感觉已经好上很多了。 几分钟过后,太宰洗漱完毕,原本有些凌乱的黑发也被他打理了一通,清清爽爽地走了出来,坐到了纲吉对面的位置。 说说看?纲吉已经吃好早餐了,此时一手托着下巴,望着对面拿起餐刀的男人。 对方动作娴熟地用刀叉切割开煎好的鸡蛋,慢悠悠地说:我其实认为相田镇成是回来找书的碎片的。 你昨天去了趟港/黑吧?听说还把森先生的办公室炸了。说到这,黑发男人喜闻乐见一样地笑了几声,不知道森先生有没有和你说过,相田镇成曾经被赋予过寻找【书】的任务。 啊,我知道。纲吉点点头,但老实说,光是这些信息的话,我实在是没什么头绪。 纲君有的时候就是把人想的太美好了。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着,切下一小块培根,晃了晃手里的叉子,你难道到现在还认为樱田是无辜的吗?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啦,纲君。黑发青年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暗自叹息:我还有一些有关相田镇成的小道消息。他前天还在横滨的地下黑市现身过,据说专门在看珠宝类的摊位。 再结合他之前去劫持横滨一家大型珠宝商店的事情,可以看出来,这个男人正在找一块宝石。 纲吉说: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樱田先. 不是哦,纲君。太宰摇了摇头,你想想看,我们那天和警方合作的委托里,你还见到了谁? 纲吉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片刻。 最后,他有些艰涩地说道:还看见了.樱田先生。 在追寻相田镇成的路途中,他还见到了被绑架并且遭到了殴打的,樱田先生。 可是,相田镇成为什么要绑架樱田先生? 因为他们八年之前的某些恩怨吗? 在我看来,相田镇成之所以会绑架樱田勇,一定是存有什么原因的,毕竟他是个十足的利己主义者。太宰说道,你想想看,我们一开始看见的是正在打牌的那四个下属,而相田镇成之前应该就在樱田身处的仓库,可见他们交流过某些事情。 而在交流完毕之后,相田镇成拎着一大袋子宝石走了出来。 结合你说他出现在黑市的消息可知,他还没有拿到他想要的宝石。纲吉总结。 嗯,是的。太宰予以肯定,嬉笑着歪歪头,或许纲君你可以猜一下相田绑架樱田的动机? 绑架,宝石,动机. 纲吉沉思了片刻,最后瞪大双眼抬起头,因为他认为樱田先生可以帮助他辨别自己所需要的宝石,所以才会把他绑走? 黑发男人已经吃光了早餐,此时放下餐具,打了一个声音清脆的响指:bingo~不愧是纲吉君呀。 纲吉小声叹了一口气。 要一步一步地被太宰引导着才能发现真相,要跟上这家伙的思维实属不易。 如果是这样的话,纲吉决定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书】其实就在樱田先生的手里? 虽然不想如此揣测樱田先生,但是零碎的证据摆在这里,最后他拼凑出的,就是这样的答案。相田镇成想要找的宝石,樱田先生很有可能知道在哪里。 那块宝石,说不定就是【书】的碎片。 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对面的男人轻声说。所以,纲君,我们准备一下今天的行程吧? 去哪?纲吉问。 他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制定过今天的出行活动。 对面的男人弯起眉眼,上下荡漾着说道:约~会~ 哈? * 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人在周日的上午,坐着电车去了横滨市中央图书馆。 纲吉抬头看了看这处建筑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宰治:在这里,约会? 他以为这是只有国中生情侣为了避开家长才会选择的约会地点。 稍微有一点浪漫情怀呀,纲君。男人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地朝上方迈着阶梯,图书馆可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呢。 不,完全感受不到。 从小就对学习方面的事情有着心里阴影的纲吉默默地戴上了痛苦面具,他表示自己对图书馆同样有着某种微妙的恐惧感。 不过,算了。 纲吉暗自叹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跟到了太宰的身边。 在他看来,来这趟图书馆肯定不是单纯的约会这么简单。 他们进去了之后,一路走上了很少会有人经过的报刊区。 太宰治看着书架上标注的年份,直接奔向了本年前存放报刊的区域。 八年前的时候,网络还没有现如今这般发达,有关较早期的事情,也是难以被详细追溯的。想要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重大案件,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查看那段时期的报刊。 要找有关樱田先生和相田镇成当时的事情吗?纲吉歪歪头,你确定报刊上会报道这件事? 嗯,我确定。因为我记得以前我见到过这则消息被刊登到报纸上。太宰治微微耸了耸肩膀,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当时没能看到报纸上的详细信息。 好,我知道了。纲吉了然地点点头,率先动身开始翻找起报刊。 确定了年份之后,其实翻找报刊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毕竟基数也称之不上太大。纲吉又是习惯于大量文字性的工作,很快便翻找到了有关于樱田先生报道的那一期。 他拿起被保存的还算不错的报纸,抬头朝着对面的男人说:找到了。 太宰治很快凑了过来,直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眯起眼睛,开始阅读起那个巨大版块上刊登的故事。 .枪战,卷入了一名无辜的女童和一位成年女性.他的鸢瞳在眼眶中左右移动着,飞速地提取着其中的信息,二人均在不幸遭到枪击后被送往医院,女童抢救无效身亡。据记者采访,该女性为女童的幼儿园老师. 原来如此。太宰治轻声呢喃。 看着上面的报道,纲吉不禁拧起双眉。 有关于樱田先生和相田镇成为什么会大打出手的事情并没有被报道,想必那时的报社记者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因此只模糊地记录了发生了一场枪战。 而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不幸被卷入其中,孩子遭遇枪击不幸身亡,女人则是受了重伤。 纲吉,你知不知道樱田有一位故去的前妻?太宰治从纲吉手里拿过报纸,缓慢地问道。 嗯,我知道。纲吉点了点头,有听樱田先生提起过。 樱田的妻子是难产而亡的,他的女儿出生的那一天,也是他前妻的忌日。太宰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过,你知道他的妻子为什么会难产吗? 为什么?纲吉问。 我自知自己遭到樱田先生的嫌恶,便没有在葬礼的时候去拜访他。不过从去参加了葬礼的共事口中听闻:他的前妻是因为在几年前遭遇了一次枪击后,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因此才在分娩的时候没能撑过去。 纲吉怔愣了半晌后,慢慢地扭过头,那么,樱田先生的前妻从事的职业,是幼儿园的教师吗? 太宰治用手机拍下那段报道的照片,然后将它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是的。他回应,樱田先生的前妻,确实是一名幼儿园教师。 所以,樱田先生和相田镇成进行生死决斗之时,还将自己的妻子卷入了其中? 也正是那次的事情之后,妻子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最后才会死在生下怜叶的时候? 纲吉不禁拧起双眉。 难怪,在偶然谈起自己的家人时,那个男人会流露出那般落寞伤感的神情。也难怪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会将家庭永远摆放在第一位。 正因失去过,明悟那是何等惨烈的伤痛,所以绝不愿意再度失去。 某种意义上,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好了,纲君。耳畔回响着充斥着磁性的温柔声线。 纲吉回过神,发现太宰治抓住了他的手腕,还在朝他微笑。 分卷(90) 工作结束了,来做些恋人们应该在图书馆做的事吧?黑发青年弯起好看的眉眼,握住他的双手,直接将他按在了处书架旁边的墙壁上。 男人凑到他的耳边吹着热气,眼见那敏感的耳轮慢慢泛上红意。他轻轻蠕动着唇瓣: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哦,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适合tq的好地方 感谢在2021101923:00:00~2021102323:3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术、花火梓20瓶;咕咕哒5瓶;mor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110) 从这栋带着些许陈旧气息的红色建筑物中走出来后,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熟透了。 他有些恍惚地下着楼梯,满脑子都是刚才在书架后方发生的事情。 也许,图书馆真得是个约会圣地? 他红着脸晕晕乎乎地想。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好呢,纲吉君?让他变成现在这种状态的罪魁祸首笑眯眯地从台阶上蹦跶下来,双手揣在口袋里,小跑着到了他的身边。 随.随便吧。纲吉嚅嗫着道,他现在看都不敢看太宰治。 天气凉下来了,我们去买点厚一些的衣服吧。男人凑到他的耳边,嬉笑着歪了歪头,情侣装怎么样? 纲吉愣了一下,随后不由得失笑。 好。 这座横滨中央图书馆位于野毛町通公园的一处小山丘上,他们下了山穿出公园,步行了十几分钟后就到了樱木町车站。 此时他们正站立在一处附着繁杂交错的交通路线图的立牌前。 纲吉对于横滨的范围仅限于自己所住的地方还有几个工作地点,此刻看着这地图有点发懵。 我们去元町吧,纲君。太宰治伸出手,轻轻指了指图上他们的目的地,那里有很多服装店,隔壁就是中华街。 你之前去过元町吗?太宰看向他。 没有。之前在横滨每天都在想着收集情报、完成任务、升职加薪,沢田纲吉从未静下心来安静地驻足去看一看这座城市。 因为觉得自己注定只是一个过客,所以不该停留太久。 但是. 对面的黑发青年朝他展露出浅浅的笑容,慢慢地向他伸出手:那就一起去看看吧,纲君。 纲吉望着那指节分明的白皙之手,不由地扬起微笑,缓缓将手搭在了上面。 他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牵上手,十指相扣,走在明媚的阳光之下。 * 元町商店街位于横滨港。 其实此处距离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不算远,但是和沢田纲吉回公寓的路处于相反方向,因此他从未来过这处地方。 今天的天气上佳,秋风的寒意都被阳光驱散,天空也是一望无际的湛蓝。 这条街上汇聚着许多有着悠久历史的老牌店铺。 在更早时期,这处商业街更多的是向以外国人为消费群体出售商品的,因而街上有着大量西式餐点店与西式服装店。 整条街的建筑与装潢呈现出的风格也更加偏向于欧式。 现在还不到吃午餐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就在街道上闲逛,偶尔路过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服装店就会进去逛一逛。 而在看到样式不错的衣服后,卡里还有很多存款的沢田纲吉就会挑上两件一模一样的直接买走。 于是两个人就从两手空空变成了拎着大包小包。 呀,不愧是纲吉君~从头到尾没花一分钱的太宰治笑得一脸灿然,果然会赚钱的男人就是叫人安心呀。 虽然只是句玩笑一样的夸赞,他们没有正式恋爱之前,太宰也总会这样说出类似的话,不过这次纲吉听得却是有些飘飘欲仙。 莫名有些开心,希望还可以再得到这个人的一些赞扬。 于是纲吉轻笑了一下,回视这个在朝他笑的男人:只是会赚钱这一点叫你安心? 不。太宰治歪歪头,以及其笃定的口吻否认了这一点: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哪一处地方都会让我安心。 他笑得像只正在打着什么坏心眼的华贵黑色猫咪,缓缓凑到了纲吉的耳边:那里也是哦。话及此处,还意有所指一般用手背轻轻剐蹭了一下他的裤子。 纲吉轻咳了一声推开了快要贴到他身上的男人,抬眸看了一下周围,突然瞥见了一家西服定制店。 说起来,他驻足在这间看起来很高档的店前,樱田先生这个月是不是要和稻森女士结婚了? 他记得自己从横滨离开前特意去见了一面樱田先生,当时这个男人还笑得十分温柔地和他宣布着即将结婚的消息。那个时候是八月末,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算算时间好像已经差不多了。 他们要结婚了吗?太宰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哦,也是。 樱田先生就算发婚礼请柬,想必也不会发给太宰。况且樱田先生决定结婚的时候,太宰也不在横滨。 是啊。纲吉点点头,不过樱田先生最近进了医院,虽然伤势不算重,但是不知道婚礼能不能如期进行。 而且还有个似乎在给樱田先生找麻烦的相田镇成。 婚礼的时候如果那个家伙还没被解决掉,说不定婚礼现场也会被搅得一团糟。 所以,如果能够如期进行,纲君是不是一定会去参加呀?身旁的黑发男人笑盈盈地侧过头,也看向了那家西服定制商店,遂问道:要不要一起预订个西装? * 这家定制店的店面其实不算大,在街上一众商店里看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规模。但是特别的点在于无论外在还是内置的装潢都透着一股素雅且十分低调的奢华感。 纲吉很喜欢这样的商店,以前在西西里的时候,他也会选择类似这种较为小众的店铺为自己量身定做衣服。 店铺的几位店员也服务态度良好,谈吐举止十分文雅。 先生,您的皮肤很白呢,身材比例也刚刚好,要不要尝试一下白色的西装呢?负责接待纲吉的店员似乎极力推荐他穿浅色。 纲吉的浅色西服其实不太多,正装大多是深颜色的。平日穿的浅色休闲服倒是居多一些。 有类似的样品吗?他也有些好奇自己穿白色西装是什么样子,我想试一下看看。 然后,换上了西服的他和太宰治在试衣间外的镜子面前相遇,很巧的是两个人都穿了一套白色的西服。 白色不是纯白,带着一点暖色调,在试衣间微黄的壁灯下看起来十分温柔。 纲吉见到太宰的时候愣了愣,对方见到他的一瞬间似乎也呆滞了片刻。 他们一起站到了宽大的试衣镜前,相视而笑。 穿着这样的衣服去参加樱田先生的婚礼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合适。纲吉看着镜子里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不由得轻笑道:搞得好像要结婚的人是我们两个似的。 就穿成这样去吧,樱田先生一定不会在意的。对方凑到他的耳边,笑着呢喃:纲君,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身后负责为他们服务的两个年纪不大的店员似乎偷偷笑了几下。 耳力向来不错的纲吉回头轻轻看了一样她们,随后微笑着直接握住了太宰指尖微凉的手,你穿着成这样也很好看。 他学着太宰平日总是玩弄他耳朵的方式,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毛,也在对方的耳畔小口地吹起热气:就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太宰治怔愣了片刻,大概没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 纲君想看看吗?男人很快反应了过来,转而流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小声说道:那就今晚。 别想逃哦。 . 在这家店付好定金之后,他们就携手离开了。 出了门重新回到街上,街上的人不减反增,熙熙攘攘的。纲吉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差不多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去哪里吃?他问。 都可以,纲君挑吧。太宰回应。 沢田纲吉扫视了一眼目前就分布在他们周围的店铺,瞥见了一家咖啡馆。 然后,他看见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就坐在那家咖啡馆靠着落地窗的位置,沉默地喝着咖啡。 咦?他歪歪头,将视线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再度望过去,那个人,是稻森女士吧? 太宰治随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个熟悉的女士保持着端正的坐姿,正在轻轻端起一个白色的瓷杯。 稻森惠子的对面似乎还坐着一个人,光线的问题,从他们的角度刚好看不见坐在对面的人是什么模样。 对面的人似乎和稻森惠子说了什么,这个女人愣了愣,表情有些惊讶,手里的茶杯也随之脱离了她的手,掉落在了咖啡桌上。 深褐色的液体立刻在桌子上蔓延开来,她有些慌忙地呼叫着服务生,抽出桌上的纸巾开始擦拭桌面。 对面的人则是趁着这个档口,直接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向过道,在他们的视野之中离开了。 观看到了全程的纲吉不禁眨了眨眼睛,困惑道:是谁啊,那个人? 玻璃反射的光线不尴不尬地刚好将对面的人遮蔽的严严实实了,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并非是樱田先生,毕竟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医院。 那会是谁呢? 稻森女士正在低垂着头看着桌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边,视线也从那处窗口慢慢转移到了咖啡店的门前。 就在这个时候,咖啡店的双扇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戴着毫无花纹的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脸上还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 此人站在咖啡厅的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便转到这条街的分岔口处离开了。 纲吉,午饭的事情,我们先稍微搁置一下。太宰的目光仍旧打在那个即将消失的男人身上。 啊,这也是我想说的。纲吉微微拧起双眉。我们跟过去。 就在这个男人走出来的时候,沢田纲吉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 他确定不了此人是谁,但是他莫名觉得,这个人他曾经一定见过。 也许跟上这个人,他就有机会勘破事情的真相。 于是二人立刻动身,动作灵敏在成群的过路人中寻找着缝隙快步地穿过了这条街,朝着那处岔路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纲,你也会撩人了 阿妈好欣慰啊,呜呜呜呜呜 猜猜看后来出现的人是谁 第111章 (111) 周末外加午餐时间的缘故,整个元町附近的人都格外的多。又因为元町刚巧是景点的缘故,慕名而来的人总是非常之多。 但即便人潮涌动,那个人走起路的速度仍旧没有慢下来。他的步伐矫健,就像是常年精于训练一般,似乎很善于隐匿在人群之中。 纲吉一路跟着那个男人,动作灵敏地在人流的缝隙间来回穿梭,目光始终专注在他的身上。 暂时还没有跟丢。 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似乎因为人太多了,对方应该也暂时没发现自己正在被跟着。但沢田纲吉莫名觉得,这个人或许就是刚才正在和稻森惠子交谈的人。 时间上的话,其实也算是吻合的。 从稻森惠子手中的咖啡杯脱手落在桌子上的时候,她对面的人刚好站起身。如果是在那个时候离开座位前往出口的话,那么推门走出来的人大概率就是他了。 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是别的客人的可能性.但是,天气应该还没有冷到需要戴口罩的地步吧? 如果是因为感冒或者生了病才会戴口罩,那走路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病人该有的状态。 并且此人还遮掩着相貌。 为什么? 因为长相被大众所知,所以在公共场合才会对自己的脸进行一些必要的遮蔽。 所以,明星?总会出现在新闻媒体上的公众行业工作者?亦或是.通缉犯? 沢田纲吉蹙起双眉,不禁再度加快了脚步。 自从上次在那处订制墓碑的地方见到稻森惠子的时候,他就隐约产生了一些不算太好的预感。 不是超直感。 超直感只能在近在咫尺或正在发生的事情上为他提供一定的信息。他只是纯粹地产生了一种也许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的直觉。 那家店是做丧葬服务的,但一般前往那里的顾客,都是为了故去的家人才会走入进去。朋友去世了,去替朋友主办丧葬的人毕竟还是在少数。 而就纲吉所知,樱田先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怜叶和里美也都十分康健。通过和那家店的老先生的对话,也可以得出稻森女士的确在里面购买了某样东西的结论。 她购买了什么?又是为了谁才会走进那家店? 沢田纲吉莫名觉得,如果他知道稻森女士为什么会走进那家店,他就可以勘破某件事情的真相。 他们已经穿过元町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了,再稍微往远处走一些,便要走出这片商业区了。 那人原本还在朝前快步走着,却突然停顿在了原地,蓦地转回头来。 纲吉愣了一瞬间,虽然黑色的鸭舌帽将他的眼神盖住了,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正在直勾勾地将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锐利的、冷酷的,又像是萦绕着几丝血腥气息的眼睛。 分明是看不见的,但是他的脑海里莫名就是跳出了这些形容性的词汇。 然后,纲吉看见那个人仅仅停顿了片刻,便迅速地动作起来向着极远的大步奔跑而去。 他们认识! 沢田纲吉瞪大双眼,内心在那一瞬间警铃大作。 他立刻跟随着那道身影迈起双腿,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 稻森惠子慢慢地打开门,从计程车上走了下来。 分卷(91) 平日不去市场购买食材或是接送女儿的时候,她都会将自己打扮得看起来比较干练。此时她踩着带着不算太高跟的黑色鞋子朝着一栋医院走着,身上套着一件没什么花纹但板式很漂亮的黑色长裙。 她拎着手提包一路走进了医院的正门。 大约是她的表情不算太好,而且脸色也很苍白的缘故,甚至还有医院的工作人员主动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十分礼貌地向着那位工作人员道谢并表示自己不需要,然后一路寻着电梯,前去了未婚夫所在的病房。 稻森惠子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了正坐在病床上削着苹果的男人。 水果刀在那个男人褪不去枪茧的粗砺之手中灵活地转动着,苹果的表皮被他以十分完美的角度旋转着切下,果皮从都到尾没有断裂地落在了一旁装果皮和小型垃圾的铁盘中。 见到稻森惠子进来的一瞬间,这个一副沉稳之态的男人立刻流露出淡淡的微笑:你来了,惠子。 稻森惠子站在门口点点了头,然后踱步走到了樱田勇病床旁的凳子上。 她搁置下手中的包,开始打量起这个前段日子刚进了医院的男人。 伤好的怎么样了?她看见那个男人将苹果一分为二,向她递来其中的一半,但是她摇摇头拒绝了。 都是些皮外伤,男人看起来有一点失落,他收回手,继续道:其实我完全可以现在就出医院的,只是院方想我再留几天。 那就再呆上几天吧。稻森惠子说,身体总归是排在第一位的,别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出了差错。 得到未婚妻的关心,这个男人起初脸上的阴霾似乎都散尽了。他点了点头头,回应道:你说的对。那就再住上几天吧。 然后,这座洁白的病房便陷入了过分的沉静之中。 稻森惠子不说话,樱田勇只得再找个话茬提起来。 他向来不善言辞,做的永远都比说的要多,他观察了一会未婚妻,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女人一席漆黑的打扮之上。 最近几天见到你,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樱田说。是现在比较流行这么穿吗?等我出院了一起去服装店再看看? 坐在对面的女人轻垂着眼帘,微卷的睫毛在那一瞬间颤动了片刻。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搭在腿上,似乎并没有听见病床上的人所说的话,完全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惠子?樱田再度小声喊道。 女人立刻回过神来,她微瞪着眼眸,甚至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满脸的惊惧。 惠子,你怎么了?樱田勇皱起双眉,声音都低沉了下去。 女人收敛了那副表情,就像是作出了一个及其重大的决定一样,微蹙起双眉,目光是尤其罕见的凝重:阿勇,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稻森惠子缓慢地开合着唇瓣,保持着平淡的语气叙说着一个故事:八年前,那场和另一位干部的死斗中,有一个孩子不幸被卷入其中。 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叫什么吗? 樱田勇愣了愣,往日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面部显露出了浓重的惊异。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嘴巴也微微张起。 他思索了片刻,真的开始回忆起那时隔已久的事情。 炸裂开的硝烟味、咸腥的铁锈味、喷薄开的鲜血、女人中弹时痛苦的□□,还有不顾一切奔跑而来的孩子。 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是个女孩,有一头漂亮的乌黑秀发,穿着幼儿园小朋友的统一校服,头上还戴着一顶明黄色的小圆帽。 他分明记得,在得知那个女孩不幸丧生之后,他匿名给那个家庭汇去了一大笔资金。但是后来,他某次途经邮递站时却见到那枚包裹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邮递站苦于寄包裹的人没有留下详细的身份信息,于是包裹一直搁置在站内。 然后,他隐约有印象他动身去拜访了那个家庭。那栋房子里有个穿着一身黑色的女人在对着遗像哭泣,旁边还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 然后呢? 然后发生什么了呢? 记忆就像是遭到了截断一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为那个家庭,为那个跪坐在地嚎啕大哭的女人作出了他认为最为完美的补偿。 可是,那个补偿是什么来着? 死去的女孩面容模糊,他试图回忆,却想不起丝毫的细节。而那个濒临崩溃的女人,还有站在女人身边的女孩,他同样也记不起分毫的样貌。 名字也是。 再仔细一思考,这一家人的地址也是。 全部,都想不起来了。 樱田勇抬起手,满脸不可置信地扶住额头。他沉吟了片刻,犹如卡顿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地抬起脖子,再度望向坐在一旁的女人。 惠子,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声音变得虚弱了起来。 我好奇那户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女人朝他微微一笑。她伸出白皙而较之男人娇小许多的双手,动作轻柔地握在了对方的掌心上。 我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我马上就是你的妻子了。稻森惠子轻垂眼睫,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和你一起去见一见那户人家。 樱田勇无言了片刻。 不必了,惠子。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那户人家,我想早就已经不在横滨了。 至于婚礼.他再度皱起双眉,眉心的褶痕良久都未曾散去,要不要再推迟一段日子?你也知道,ric昨天晚上刚遭到袭击,恐怕. 女人抬起一只指甲饱满圆润的手指,轻轻抵在了他的唇上。 樱田勇的话语戛然而止。 就按定好的日子来吧,阿勇。女人弯起眉眼,声音柔和,我已经快要等不及到婚礼的那一天了。 病床间的男人流露出了几乎动容的表情。他将之理解为这个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连宽大魁梧的身躯似乎都在轻颤。 他伸出有力的手臂,直接将女人纤细的身体环抱起来。 这个穿着一身漆黑,像是即将奔赴某人的葬礼一样的女人并没抬手回抱。她将下巴抵在他宽阔的肩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 然后,她慢慢闭上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还有一章,我尽量十二点前发 第112章 (112) 人跟丢了。 沢田纲吉记得那个男人进得分明是一条死胡同,却无论找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而那面封死了这条路的墙壁足足三米有余,下方没有适合攀爬或是借力的东西,就算经过训练也不一定能达到越过这么高围墙的攀登能力。 还追吗?沢田纲吉扭过头,看着在他身后逆光而立的太宰治。 对方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太宰治沉默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现在的话,大概已经跑出很远了吧,没有必要再去找了。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纲吉微蹙起眉头,他刚才和稻森女士说了些什么,稻森女士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要我猜的话,说不定就是相田镇成呢。黑发青年踱着步,晃悠到了他的身边,打量着这处漆黑而逼仄的小道。 有什么根据吗?纲吉问。 不算。男人耸了耸肩膀,语调平淡:只不过,稻森惠子以前是个杀手,你知道的吧? 最初在ricbar去寻找里美和由纪的时候,他们曾一起在通往地下搏击场的甬道里,碰见了手持白刃、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稻森惠子。 纲吉知道这个看起来温婉贤惠的女人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但对她另一面的知之甚少,对她的认知仅停留在她是个使武士刀的杀手上。 嗯,我知道。纲吉点点头,有关她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了解吗? 八年前的某一天,那个时候森先生还是个地下诊所的医生。有天他在门口捡到了受伤的稻森惠子,给她疗伤还给她做了整容。太宰治双手揣在口袋里,默默地转过身。 八年前,又是八年前。 纲吉暗自轻叹了一口气。 那段时间,在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森先生帮助了她,并和她做了一个交易。交易是什么,我尚且不知,那个时候我并不在场。这个黑发男人的眼神慢慢飘向了远方,看来这些人全部都在某个环节的时候参与在了其中呀。 纲吉君。他用着悦耳的声线轻声呼唤。 纲吉看向这个流露出一副笑盈盈表情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又有什么毁天灭地的想法了。 我有种预感,只要能够破开目前的局,我们就能知道【书】的碎片在哪里了。他轻飘飘地说,又朝着纲吉歪了歪头,要抓紧时间吧,纲君还要回家呢。你的伙伴都在等待你的回归吧? 这个问题。 沢田纲吉有的时候并不想去思考,他很清楚自己正在逃避这个艰涩的问题。 和太宰治确认关系的那天晚上,他就躺在床上茫然了许久。辗转反侧,一次又一次地睁眼,最后转变为彻夜不眠。 他很清楚自己迟早是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去的。因为他就是为了拯救那个岌岌可危的世界,才会来到这里的。 过客的身份注定无法改变。 要么拯救世界,回归世界。要么世界覆灭,因果链断开,自己最后也会随着那个毁灭掉的世界而消失。 太宰治呢? 倘若有一天,【书】的力量被集齐了.那个时候,太宰又该怎么办呢? 纲吉望向这个笑容卓绝而夺目的男人,莫名地感到了一阵心悸。有什么复杂且浓稠的东西似乎将他包裹在了其中,他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无法呼吸。 但是,这种问题,迟早是要面对的。 太宰,我.他垂下眼帘,刚刚张开唇瓣却又闭上了。 这个问题,他难以启齿,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但是他的所思所想,似乎在那一刻被这个男人一眼望穿了。漂亮的鸢色眸子看过来,分明是在盯着他,却像是在审视着他的灵魂。太宰治伸出手,以手指微微勾动着他的指尖,最后他们变为了十指相扣。 我不是说了吗,纲君?那天在医院楼道里的时候。他的语调十分温柔,像是吸收了阳光温度的微风轻轻飘散过来:你要对我负责的。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东西。这个男人慢慢抬起头,看向了一览无云的湛蓝天际,缓缓道:所以纲君回去的时候,请把我一起也带走吧。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再度看向沢田纲吉,目光明亮的惊人,像是宝石一般在光线之下璀璨熠熠,有你的地方,才算得上是家。 家这种词,前二十二年就像在了他的人生字典里丢失了一般,他不敢多想、也不敢去想。只是,说不定那碌碌无为、迷失着方向的二十二年,全部都是为了等待沢田纲吉到来的那一天。 人是为了寻求自我救赎而降生于世的。 无论是多么不值得一提的生命,都会有着自我的存在意义。 这是这个闯入他的世界的男人,教会他的、原本他可能花费一生也无法学会的东西。 也向我承诺吧,纲吉。他那头蓬松的微卷乌发在风中轻轻飘起。 沢田纲吉怔愣了许久,最后又像如释重负一般,渐渐展露出笑容。 先是欣喜若狂,尔后便又觉得有某种别样的使命感背负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十分乐意接受这样的使命。 我保证。纲吉说。他的目光灼灼,常被西西里风靡的天主教所熏陶的缘故,他不带丝毫犹豫地向对面的男人承诺:以我的灵魂为誓。 他们互相对视了许久。 视线交织在一起之时,就像是一道猛烈的闪电从天际划过,激荡过草原,点燃了丛林,引发一场无法控制也不可避免的火灾。 不知是谁先凑上去的。 尾端是死路的小巷,逼仄且短小。但倘若是两个人用于接吻的话,这个宽度似乎刚刚合适。 沢田纲吉闭上眼睛。 起初的弱势在几番模仿与尝试之下,渐渐转变成了压制于对方。而对面的人似乎对他一转攻势的状况略微惊讶,但又极度乖巧地配合着任由他索取。 大概过去了很久,直到氧气完全耗空,他们才彼此喘息着依依不舍地分隔开。 唇齿之间全是对方独有的味道,迷人而又禁不住叫人沉沦。 中午快要过了,去吃饭吧。太宰微垂着头,满脸缱绻地轻轻抵在他的肩上。 好。我们去哪里吃? 我们去一趟港/黑吃午饭吧,纲君。他突然看见对面的男人嬉笑着抬起头,就像是个存着坏心眼的顽劣孩童,港/黑内部有个私人餐厅。我们去那点餐吧,想吃什么吃什么。 * 港口黑手党的那栋最为特别的大楼最高层,还在可怜兮兮破着一大片,风吹日晒露着风。 太宰治站在下方抬头眺望,又一脸兴奋地感叹:哇 他眼睛都像在是在闪着亮丽的星星,满心敬佩地看向纲吉,似乎是在真心实感地为此快乐:纲君,干得真不错~ 看吧,森鸥外。 你果然是个很讨厌的人。 纲吉突然有点不理智地觉得,自己可以为了太宰治轰掉整座大楼。 .色令智昏了啊。 他连忙摇摇头,晃出脑子里那些萌生出来的可怕想法。 所以,你准备怎么进去?他们站在较为隐蔽的位置,这里是那片建筑群的视角死角处,负责看守的人到不到这里。 他知道太宰是过来找森鸥外谈稻森惠子的事情的。 要想寻找八年前的事情的突破口,似乎最适合询问的人选就是森鸥外了。 诶呀,什么准备呀?没有那种东西哦。他看见旁边的黑发男人微笑着歪歪头。 没有准备?是呀。他从墙壁后面走了出来,双手还揣在口袋里,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向了那五栋高楼之中最为特别的那一栋。 分卷(92) 我们直接从正门进去吧,纲君。男人说得相当轻描淡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要进的就是自家的家门一样。 纲吉抽搐了一下嘴角。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自己该说是低估还是高估这家伙了。 然后,他们真得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迈上了台阶,眼看着守在门口的护卫抬起全自动手/枪朝向他们。 呀,中午好呀。这个穿着沙色风衣身形颀长的男人像是在跳舞一样,身姿轻盈地朝前迈步,可否上报一下首领,我们是来蹭饭顺便和他叙旧的。 两个守在门口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就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警告性地直接开了枪。 太宰治没有躲,满脸自信地笔直伫立在原地,子弹朝他飞去,可他眼睛都没眨上一下。就在那些子弹即将接触到他的时候,一团燃着金红色火焰的手轻而易举地将之拦截下来。 沢田纲吉站在太宰治身前,微扬起下巴,回以着那两个男人不善的目光。压迫之感从那眼尾充斥着冷厉的金红瞳眸中流溢而出。 他慢慢张开手,方才被他一瞬间握住的、已经失效的子弹弹壳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面。 * 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森鸥外从成山的文件之中抬起头,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进。 临时更换的办公室被人推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平日负责同他交接工作的高层成员。 那个,boss.此人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森鸥外说。 呃,楼下来了两个人。他们分别自称是太宰治和沢田纲吉。这位成员的脸上涌现出了些许的尴尬。 这位港口黑手党首领略有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大约没想到才过去一天,这两个人就会再度找上他来。 他们有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站在门口的组织成员表情似乎变得更尴尬了,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地游移着,像是正在斟酌着如何措辞。 没关系,说他们的原话就可以。森鸥外扶了扶额,他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意识到自己下午大概有的忙了。 他们说,他们是来蹭饭的。组织成员汗颜。 顺.顺便和您叙叙旧。 森鸥外:? 作者有话要说:  森先生:我不李姐。 好,二更!虽然已经不是周二了.但是这章算周二的!周三的更新晚上还有! 第113章 (113) 穿过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廊,再推开一道深褐的实木双扇门。里面赫然是一处装潢奢华精致的餐厅。 里面的面积不算小,地面铺就着暗红色的地毯。这里只堪堪摆放了几个长桌,可见平日里能使用到此地的情况并不多。 这里竟然真的有个餐厅啊.沢田纲吉跟着太宰治一路走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挨坐在一起。 嗯,不过有权限使用这里的,在港/黑大概没几个人呢。太宰治回应。 他扭过头笑嘻嘻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一位看起来像是侍从一类的人士,十分自然地朝那人挥了挥手:麻烦过来一下,我们要点菜~ 那个人大约是收到上头下达的吩咐了,没怎么样犹豫,表情还算平淡地拿着纸笔走了过来,真的开始记录起太宰点的菜。 点菜的时间大约花费了十分钟。 啊,就是上一道,对对,那个麻烦含糖量维持在5%,不要多不要少的那种。还有另一道白鲢的料理,还请把刺挑干净,我的喉咙可是很脆弱的,不可以被鱼刺卡住. 旁边的男人声情并茂地上演着一场毫无表演痕迹的演讲。 沢田纲吉眼见着那位负责点单的侍从渐渐手抖起来,捏着钢笔一副恨不得把笔折断的样子,简直和平日里被太宰戏耍的国木田先生如出一辙。 他听着太宰明显就是为了搞事情才提出的各种刁钻要求,尽量憋着没有笑出来。 直到那个侍从写满了一整页纸,汗如雨下,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似的的时候,太宰才终于放过了他。 啊,一共就这些吧,有劳了。他不忘笑眯眯地用着极其礼貌的语气说道。 拿着菜单的侍从差点快要哭出来了,连忙带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菜跑走了,生怕再被太宰叫回去又加上一些有的没的。 抛开那些奇怪的要求不说.纲吉见到那个人已经从大门走了出去,才终于乐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感叹:这点的也太多了吧。 旁边的男人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赖地摊开手:诶呀,无所谓的吧。 反正又不是我们花钱。 * 森欧外从办公室赶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外侧的座位上,此时正在用餐的太宰治。 这个黑发青年弯着眉眼,完全没在意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他正在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微笑着放到另一个人的餐盘中。 这个味道很棒的哦,快尝尝看~ 坐在旁边的长相温柔的青年夹起那块食物,小口咀嚼起来,也完全没理会站在门口的森欧外。 就好像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仿佛不存在一样。 森欧外抽搐了几下嘴角,朝着二人轻咳了一声。 这个距离,听不见他的声音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那两个青年却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过来一个,完全就是一副其乐融融容不得别人插脚进去的状态。 真的是过来蹭饭的.吗? 他毫不怀疑这两个人就是单纯为了报复昨天他请太宰君来组织叙旧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他非但没能在昨天达成自己的目的,还反倒被他们倒打一耙。本来大楼被轰掉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令人糟心了,没想到后头还得知了ric又一次遭人袭击的消息。 这个一身漆黑的男人暗自低叹,直接走向了二人所在位置的对面坐下身。 看来二位吃得还不错?他打断了两个还在不知聊着些什么的两个人。 然后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才终于将视线移动到了他的身上。 呀,森先生,这几天可安好呀?黑发青年率先有了后续的动作,他在脸上挂上了及其虚假的笑容,还张开五指晃晃了手掌。 托二位的福,我过得非常不错,烂摊子又多了一大堆。这个有着猩红瞳眸的男人大约是不想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单刀直入地步入了正题,所以,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能让这两个人安然无恙地走进楼内其实已经算是最大限度的容忍了。但事实上他很清楚,倘若不让这两个人以一种客气的方式走进来,那个名为沢田纲吉的男人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强行闯入进来。 他回想起那天尾崎红叶同他谈起这个男人的资料的问题。组织里来历不明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并不在乎再多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在港/黑。 但是,那个火焰实在太强了。 轻而易举地毁掉了特别加固的大楼,昨天被一众成员拦住的时候,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离开了这里。 太宰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眯眯地将话题引入了另一个方向:森先生对ric被毁一事有什么头绪吗? 相田镇成。森鸥外说,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悦。自从他回了横滨之后,就总是在搞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呢。ric在停业期间可是会损失极大一笔营业额呢。 那看来是还没有找到他吧,森先生。太宰治方向筷子,抱起双臂慢悠悠地靠在了身后的沙发椅上,轻勾起唇角,在警视厅和港口黑手党明暗两面的通缉下,竟然对他还是没有丝毫的线索呢。 你想说什么,太宰君?森鸥外的语调骤降。 我想说,我们以物换物吧,森先生。对面的黑发男人歪歪头,仍旧一副笑意盎然的假模假样之相,等价交换一下,这是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最为和平的方式。 . * 谈话没有进行太久,纲吉和太宰就离开了。 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直接从正门离开后,沢田纲吉就是一副微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隐约觉得,他可能勘破了某些潜藏在迷雾之中的秘密。 纲君。站在旁边的男人半探出腰,你的脸色好差,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走在旁边的棕发男人面色苍白,嘴唇也是失去了血色。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些其他的什么缘故,他看起来状态相当不好,若非走起路来还算带着力度,太宰治甚至会觉得这个人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上。 太宰,我们去查一查。纲吉说,那个在八年前的战斗之中,不幸卷入的那个孩子。 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事实上我有着可以甄别他人谎言的能力。纲吉缓慢地抬起头,以那双棕色眸子紧紧凝视对面的男子,刚才森先生也许有所保留,但他说的,无疑都是真话。 嗯,关于这一点,我知道的哦。黑发青年的神色一如往常,似乎对纲吉袒露的能力并无任何惊异之感。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啊。纲吉小声感叹着,展露出一道苦笑,所以,你难道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森鸥外说,那个时候的稻森女士刚好失去了一个孩子,而她以为这件事是港口黑手党的前首领做的,所以才会只身前去暗杀前首领。可是在整个港口黑手党面前,她的力量还是不足以对抗这个组织的,最后反倒遭到追杀,奄奄一息地倒了森鸥外的医务所. 可是,家中还有一个孩子的事情,我从未听稻森女士提起过,里美、由纪对此事似乎也毫不知情。 还有,稻森女士和森先生的交易.纲吉缓慢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否有必要告诉樱田先生呢? 毕竟是和樱田先生有关的事情。 这件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哦。太宰治建议道,他们已经快要结婚了吧?樱田先生也勉强算是个聪明人,稻森惠子在ricbar的地下搏击场工作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他对她的底细是有所了解的。 樱田先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毕竟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两个人说不定早就已经开诚布公了。男人语调懒洋洋的,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漠不关心。 所以,纲君。时间紧迫,我们先着手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在分析事情的时候,这个男人总像是抽离出了情感一般,成为了绝对理智的冰冷机器。 或许再小上一点的时候,纲吉就会毫无顾虑地反驳这个男人,并且谴责他过分的冷酷与无情。 但是,他说得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樱田先生和稻森女士的事情,原本就轮不到别人去插手,更何况是在新婚之前。 .你说得对。纲吉沉默了半晌后,缓慢地点点头,最后予以了赞同。 过了一天之中最热的时间之后,穿过周遭的建筑物、在街道流动的秋风都降了温度。天色不再似早晨时那般明媚,大约是因为即将下雨的缘故,渐渐地沾染上了几丝阴霾。 要下雨了呀,纲君。太宰治抬起头,眼见着天空的颜色渐渐变成一片死气沉沉的暗灰。 今天就到这里吧。 要赶在下雨前回家呢。 . * 时间过得很快。 休假日结束后,他们两个人回了侦探社上了两天班。最近横滨没再出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找上门来的委托任务也都是比较常规好解决的类型。 在这期间二人甚至顺着报刊找上了当年刊登了八年前的战斗的报社,然而得到的信息是写这份新闻的记者在前几年就已经因病不幸离世了。 他们试图从报社记载的早年记录里寻找一些信息,然而得到的回应是事情发生的年代实在是有些久远了,何况那个时候的互联网并不发达,早年的记录几乎都已经遗失了,包括这桩报道的详细记录。 纲吉对此有些颓然,线索又一次断掉了。他们暂时也找不到不知藏身于何处的相田镇成,而他们对于过去的事情仍旧处于一无所知的状况之中。 他甚至动了不如干脆打电话询问樱田先生的念头,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该这么去做。 只是,隐隐有种不算太好的想法横亘在他的脑海之中。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对上一个世界的【书】许过愿。愿望某种意义上,想必也算是达成了。但是不容忽视的一点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记忆。 然而就在再度接触到较为完整的书时,记忆却又像某个硬盘插件被士机迅速读取一样,大量的信息立刻涌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性是.向书许过愿的人,就会丧失记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他的前提假设没有错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过疯狂了。 为了亲人,为了补偿自己的过错,真得有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可是这对稻森由纪来说,是否太过残忍了一些? 他轻垂着眼帘,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文件。 今天也刚好是由纪的墓碑订制好的日子,上午的时候就已经和太宰约定好了,他们将会在一会下班后过去取走墓碑,动身前往太宰所说的墓园。 纲君。身后传来了太宰治那轻飘飘的声音: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哦。 纲吉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顺便拿去搭在后背上的大衣外套。 走吧。他说。 即使是个象征意义也好,请让由纪回到这片她心心念念的故土吧。 然后,再去见见太宰最要好的朋友。 太宰说,那是一个很喜欢和小孩子相处的男人,尽管不善言辞,但其实相当温柔。 如果人死后真得会有灵魂的话,由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快乐。由衷地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忙or2,最近三次元事情好多呀。原本想月末完结,看来是不行了。 那我争取十一月的前几天写完全文,呜呜呜呜马上就有好多考试了,四级英语还没准备,我好焦虑qw□□□□□□ 分卷(93) 第114章 (114) 由纪的墓碑被立在了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旁边。 那处墓碑伫立在一个未被开发的、靠着一片波光粼粼之海的小山丘上。天气分明是已经入了秋的,那处小山上的一片绿荫却青葱的恍若带着夏日的气息。 可是那里分明不带丝毫燥热亦或是酷爽,但站立于此的人们却会觉得此地极为宁静,似乎是一片永远不会被外界的喧嚣所纷扰的净土。 沢田纲吉走到了那块没有名字的石碑前,垂眸看了过去。 你的朋友吗?他问道。 身旁的男人静默的惊人。 他隔了许久才小声地回应道:嗯。 随后,他双手揣在口袋里,踱着步走到了这处石碑前。以那双鸢色的、看起来分外透彻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这座坟墓。 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了石碑穿向了更远的地平线,又好像真得看见一个熟悉的红发男人在神色平淡地看着他。 亦如许多年前他们坐在lupin酒吧之时,这个男人一手持着酒杯,一边认真倾听着他胡言乱语的模样。 太宰治抬起胳膊,朝着石碑小幅度地挥了挥手:织田作,好久不见。 他蹲下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棕发青年,转而又微笑着看回来,语调轻柔:今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分享。 关于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这件事。 . *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纲吉收到了樱田先生的婚礼邀请函。 下一周,他和稻森女士就要结婚了。 他打过去了一通电话小心翼翼地向对方讲明了自己和太宰治的关系,对方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留下了一句那就带他一起过来吧,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纲吉对此欣喜若狂,手机界面刚关掉,就带着降不下去的嘴角奔回了卧室。 床上的其中一侧正坐着一个相貌上佳的青年。 他刚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很清爽的味道,此时正戴着纲吉平时看书时会戴上的眼镜,垂眸翻阅着一本报刊。 太宰!纲吉高呼了一声,引得对方抬起头望向他。 怎么了,纲君? 下周,一起去参加樱田先生的婚礼吧。他直接一腿抵在了床上,以双臂支撑着身体凑了过去。 大约是太兴奋了的缘故,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的姿势就像是在索吻一般。 对面的男人轻笑着回应了一声,转而合上了手中的报刊,井摘掉眼镜将其一井放置在床头。 一系列动作结束之后,床间的被褥传来了翻腾与摩挲的声响。 随着一道噗通的声音 沢田纲吉发现自己莫名平躺着陷入了床间,眼前的灯光也全数被另一道在上面的身影所遮蔽住了。 咦、哎? 他眨了眨眼睛,脸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纲君感冒是不是已经好了?那个男人探下身子,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 好.好了吧.纲吉盯了一会那灼热的视线,又像是心虚一样地侧过头。 心脏在胸腔之内剧烈地鼓动,他有预感,接下来大概要发生些不得了的事情了。 然后他看见上方的人离开了一小会,拉开了床头柜子的抽屉,拿出了一盒之前在超市顺手拿走的东西。 见到太宰手里的东西时,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喉结在此时不自觉地滚动着,他看见上方的男人从小盒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片状包装的东西。 那人张开泛着淡红的唇瓣,以尖锐的虎牙轻轻地将包装撕开一个小小的开口。 最后他又停顿了片刻,以略微闪动着的目光看向下面的棕发青年。他狭长的、略微上挑着的眼尾都沾染上了某种旖旎的色彩。 可以吗?他问。 纲吉没注意到自己正在颤抖,他避无可避地被迫回视这双似乎能将他洞穿的眼眸。 然后一眼,便是无尽地沉沦与自陷。 他没有犹豫很久,只是轻咳了一声,小幅度地点点头。 * 接下来的一周堪称风平浪静。 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没再发生什么特殊的事件,工作上也不存在什么疑难问题。 宁静的以至于长时间习惯了高压状态的纲吉都隐隐产生了想要懈怠的念头。 但是,之所以没有因此懈怠,是因为有一股莫名的阴霾时常笼罩在他的胸口。 相田镇成还是没有找到。 自港口黑手党怀疑ric的爆炸与他有关之后,明面上的警视厅、暗影下的黑手党全部都在通缉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一个人躲过层层追捕始终没有被发现行踪的。 也许是因为有同伙。太宰曾这样和他分析过,有一个身份没什么问题的,绝对无法被人怀疑的同伙。 你觉得会是谁呢?这个男人像是明晰着答案,却又像是在步步引导着他面向结果。 心里浮现出了一张在对着他微笑的脸,可是纲吉摇摇头将其抛诸脑后,坚决地反对。 不可能的。他露出了那副总是会浮现站在他脸上的、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我觉得,不可能的。 那个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十分清明,纲吉觉得他的内心此刻被这双眼眸洞察的一览无余,那天下午从森先生那里回来的时候,纲君就已经明白些什么了吧。 纲吉,可不可以再稍微,对我坦诚那么一点点?对面的男人抬起手,以微凉的指尖轻轻抚摸他的棕发,由纪死去的第二天,你拿到书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没有办法知道的东西? 反常的状态,尤其在他提到与死亡有关的东西时,纲吉总是会有一些过激的反应。 说是病态其实也不为过。 好像有什么东西郁结在了这个背负众多的男人心底。那事物只要被人不经意间提起,就会引得他悲伤万分。 他怀疑这件事情与他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可以告诉我吗,纲?太宰治轻声问道。 对面的棕发男人垂着头,就像是经历了堪达一个世纪的挣扎。 太宰治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陪伴着她。 当他再度抬起的时候,脸庞已被从眼角落下的滚烫液体遍布。 你要听吗,太宰治?纲吉哑着嗓子。 你点一下头,我就会告诉你我曾经看到过什么。他的棕眸澄澈的不带丝毫杂质,也许是因为泪水的缘故,那双柔和的眸子在灯光之下变得更为晶莹清亮。 但是,你也要向我保证,这件事情永远不会降临在你的身上。 无论是出于什么缘故,都不可以。他的声音格外坚定。 好。太宰治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下了头。 . * 樱田先生的婚礼如期举行了。 樱田先生的人缘宽阔,但是他井没有邀请过多的亲朋好友过来参与婚礼。 婚礼的场地定在了户外。 虽然早就已经入秋了,但是那天的温度恰好,站在阳光之下的时候都暖呼呼的,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 纲吉是和太宰一起入场的。 他们穿着那身在元町的店铺订制的白色西装,带着婚礼的邀请函到了那个户外场地的门前。 负责在门口接待的人是位中年女子,不知和樱田先生是什么关系,但在接过邀请函后还禁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才把他们放进去。 进去之后没过上多久,纲吉就看到了在举着一杯香槟和来客寒暄的樱田先生。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良好,身上的伤也都消得几乎看不出了。 亮黑色、款式看似低调实则价格高昂的西装包裹着他那健硕的身体,他脸上挂着淡笑和对面的来客谈着什么,但在看到纲吉后,他又立刻朝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来。 恭喜你,樱田先生。纲吉脸上扬起笑容,也随之迎了上去。 他伸出手,樱田勇也随之伸出那副宽大而粗糙的手,重重地握在了上面。 沢田。他上下小幅度地晃了几下胳膊,说道:谢谢你的提醒。 不过,我还是要赌上一次。这个外表沉稳的男子目光坚定。 这是沢田纲吉早已料想到的事情。 好的。他郑重地点点头,樱田先生,希望您能幸福。 自从上次和太宰坦白了在上个世界的事情之后,太宰便和他捋顺出了一个同样的逻辑链。这个逻辑链指向的结果是,樱田先生会遇到一些危险。 就在婚礼的这一天。 不过相应的,他们其实也做了一些应对手段。 没关系,沢田,不会有事的。他们说着除却他们之外无人能懂的话语。樱田勇又和纲吉寒暄了一小会,便离开了。 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纲吉旁边始终笑盈盈的太宰治。 呀,真小气啊,这个男人。太宰治望着樱田勇离去的背影,小声嘟囔道。 樱田先生要是真的小气的话,他就连会场都不会让你进去的。纲吉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真相。 两个人晃悠了一小会,去了属于他们的坐席,又见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里美和怜叶。 两个小丫头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身上穿着漂亮的洁白纱裙。 里美的状态比纲吉上一次见到时要好上很多了,大约也是真的在为自己的母亲高兴,手里牵着小怜叶一路蹦蹦跳跳。 见到纲吉身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时,里美一脸好奇地问了他这个人是谁。 太宰抢先了纲吉一步,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里美酱,我是纲吉君的男朋友哦。 男朋友?里美重复道。 十二岁的女孩对于这个词早已有了明确的认知,只是对于这个词会与沢田老师联系上感到分外疑惑。 男孩子也可以有男朋友吗?里美略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那么,女孩子是不是也可以有女朋友? 太宰治明显憋着笑:嗯,是啊。 纲吉立马把他推开:你别教坏小孩子啊! 里美,别听这个人胡言乱语! 诶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女孩子的确可以有女朋友呀,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讨论的重点是这个吗! 里美牵着小怜叶,她们张着那双圆乎乎的眼睛,盯着那两个像是在打情骂俏一样的男人,一齐默默地歪了歪头。 . 婚礼正式开始了。 纲吉和太宰落座在了距离前方的长台最近的一处圆桌之一。 场内播放着的大约是上世纪的古典音乐,舒缓而悠扬,一如樱田先生的酒吧里时常出现的那些音乐。 然后,他看见了头戴白纱,一身洁白纱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的稻森惠子。她和樱田先生一同走过了那段被无数白蔷薇萦绕的花门之下的红色长毯。 再然后. 他看见了笑盈盈的稻森女士,握着一把匕首,不带丝毫犹豫地将其捅入了新郎的胸前。 汩汩而下的鲜血,染红了那身婚纱。 作者有话要说:  给各位表演一个滑跪! 这章算是周五的!原本说好周五双更的,看来来不及了,周六补,周六一定! 顺便评论区留爪,我给你们发红包作为补偿qwq 第115章 (115) 樱田勇,港口黑手党前五大干部之一。在其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出现之前,他曾是组织里最年轻的干部。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孔武有力,像是那一类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士。但恰恰相反的是,他是一个与相貌极度不符的,沉稳而又敏锐的人。因着那足够洞察许多事物的异能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明悟人心。 在信息收集量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樱田勇可以通过异能力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这个能力并非他能够控制的自发性能力,而是无时无刻以被动的形式萦绕在他的生活之中。 几乎每一个瞬间,他都在看着人性的丑恶。 婚礼的现场上播放着节奏欢快的乐曲。 下方的宾客都在微笑着凝望他们,而他与即将成为他的妻子的女人伫立在被洁白花海围绕的舞台之上。 站在对面一身洁白婚纱的女子全然看不出已经快要步入不惑之年了,化妆品很好的掩盖了岁月在她面庞留下的少许痕迹。她此时的笑容柔美万分,白色衬得她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亮的近乎透明。 站立在二人前方的牧师此时正在进行着繁长的致辞。樱田勇垂下头,望着矮了他足足一个个头的女子,脸上挂着降不下去的笑容。 樱田勇,你是否愿意娶稻森惠子为妻?这一刻牧师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天堂的问询。 我愿意。这个男人近乎虔诚地回答.他甚至没意识到他常年波澜不惊的语调带着几丝颤意。 那么,稻森惠子,你是否愿意嫁给樱田勇? 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许久,以至于下方的宾客都全数安静下来了,目光灼灼地、逐渐紧张地盯着她。 主持婚礼的牧师愣了愣,再度问道:稻森惠子,你是否愿意嫁给樱田勇? 樱田勇等待了一小会,却见对面的女人垂着头,仍旧没有说话。 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心悸之感,甚至罕见地慌张了起来。 惠子?他小声喊道。 这个今日打扮的十分美丽的女人终于抬起了头。她弯着眉眼,脸上挂着及其明艳的笑容。 我愿意。她说,阿勇,我愿意。 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 婚礼现场的新郎在这一刻,整张面部都僵滞住了。他的目光空洞了一瞬,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地降了下去。 她说她愿意。 今日的阳光是温暖的,风是温柔的,草坪被风拂过发出的声响是温和的。 这个身着笔挺的亮黑色西服的男人兀自停在原地。他的双眼在震颤,刺骨的寒意渐渐地攀爬至他的背部。 分卷(94) 她说,她愿意。 可是。 惠子啊,为什么要说谎呢? 他颤抖着唇瓣,压抑着想要发出吼叫的冲动,最后只从喉咙中勉强地拼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惠.子。 噗呲 眼前的场景模糊了。 就像醉酒之人的头晕目眩一般,一切都变得恍惚了起来,周遭的色彩在渐渐地被抽离而去。 樱田勇低下头,看见了一把银色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视线四下闪动着,延顺着握着这把匕首的手,看向了这个陪伴了他数年、此刻正在朝他微笑的女人。 就按定好的日子来吧,阿勇。 我已经快要等不及到婚礼的那一天了。 等不及,亲手把匕首插入你心脏的那一刻。 樱田勇。稻森惠子的眼瞳之中倒映着他那张茫然无措的脸。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 会场内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叫,最后大片的宾客都惊慌失措地流窜起来。 沢田纲吉和太宰治一同站起身,他拽住了想要冲到台上的里美,而太宰直接奔向了高台之上的男子。 怜叶满脸呆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睁大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台上,最后泪水渐渐冲破了眼眶。 舞台之上那身形健硕的男人慢慢地跪在了地上,他无力地低下头,殷红色一点点地从他身下绽开。 稻森惠子站起身,那起初挂在脸庞的微笑全数散去。她就像是个毫无情感的冰冷机器一般,提着带血的长裙,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高台。 惠.子!后面传来了那男人沙哑的嘶吼。 惠子!男人在台上挣扎着,唇齿之间溢出了血色的泡沫,狼狈的模样与脆弱的表情与以往绝无半分相像。 他的身体在失温之中颤栗,他抬起手臂,竭尽全力地想要伸向女人的背影。 可是女人没有回头。 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 手背落在了地面,他的身体一同瘫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妈妈!里美朝着那个即将远去的女人叫喊。 稻森惠子怔愣了片刻,终于将沾染着血液的面庞冲向了自己的女儿。那双深沉的黑眸在见到哭泣的女儿后渐渐有了光亮。 妈妈。里美站在纲吉的身后,只堪堪露出小半的身子,此时正在哽咽着抬手蹭了蹭眼角,樱田.樱田叔叔,他犯错了吗? 她抽泣着,语气之中饱含着浓郁的哭腔:妈妈,可、可不可以原谅樱田叔叔。 里美。稻森惠子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她提着长裙想要走上前一步,却被纲吉抬起手臂拦截而下。 稻森惠子的身影停顿下来,她瞄了一眼躲在纲吉身后的女孩,轻笑着摇了摇头。 里美啊,妈妈无法原谅一个杀害了妈妈女儿的骗子。 无法原谅。她再度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起啊里美,妈妈无论如何都想让他体验一下这样的疼痛。她将目光转向了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的怜叶。 时年五岁的女孩泪流满面,对世界的认知尚未完全的她,对着那不再有动作的父亲啜泣。 稻森惠子从女孩身上收回视线,泪水从那漆黑的瞳眸之中流淌而下。 可是、可是,妈妈又怎么下得去手呢? 妈妈又怎么忍心呢?小女孩甜甜地微笑着和她喊惠子阿姨的模样历历在目。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女人原本曾经总是闪烁着柔和光芒的眼里就像是潜藏着疯狂的风暴。 里美望着那表情逐渐狰狞的女人,重重地摇头。 不是的,妈妈。不是的 他必须要给由纪偿命! 给我的女儿,给你的胞妹,给由纪偿命!她的声音转为歇斯底里的吼叫。 不是的,妈妈,不是那样的! 给由纪偿命!女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眼里满是癫狂的色彩,分明还有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她却又大幅度地咧着最角,像是理智全数溃散一般哭泣着大笑。 他要给由纪偿命!给由纪偿命!给由纪偿命!她喊到最后,连声带都像受损一般,话语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她在哭。 她在笑。 世界天旋地转。 她在癫狂之中沉溺,不可救药。 可是妈妈。里美再度呼唤了这个女人。 这样做了之后,你就能安心了吗?她那仍带稚嫩的童音在会场之内响彻。 女人瞪大了双眼。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展露出了极度茫然的状态。她定定地望着流着泪的女儿,颤抖着张开了唇瓣。 你就能安心了吗? 你、就能安心了吗? 我. 一声枪响倏然划过。 女人光洁的额头中心多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她保持着那副茫然的、又像是被惊醒的表情,洁白的裙边随着她摇晃的身形旋转翻飞。然后,就像是一个在空中扇动翅膀已久的疲惫蝴蝶,落在地面稍作休整一般,她也慢慢地跌在了草坪上。 只是,蝴蝶可以再度展开翅膀飞向天际。她却不能了。 鲜血从那黑洞洞的圆口处汩汩而下。 沢田纲吉瞪大了双眼,朝着那女人飞奔而去。 他半蹲下身子,第一动作就是伸手去探她脖颈处的脉搏。 他其实知道这样也是于事无补的。 子弹从后方穿过头部,这意味着整个大脑都被贯穿了。 当场死亡,没有救了。 他沉默着站起身,看向了不远处款款而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这个人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显然刚刚使用过的手/枪。 相田镇成。 沢田纲吉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咬紧磨擦着牙关节的声响。 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靠不住,谁能想到出手的时候竟然这么利落呢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相田镇成停顿在了一个与沢田纲吉相隔一段距离的位置。 他把玩着手里的银黑色手/枪,脸上分明就是带着挪揄一般的笑意,还意有所指地说道:毕竟她可是连咖啡都拿不稳呢。 理智的长弦在那一瞬间,似乎崩裂开了。 是你。沢田纲吉重复,果然是你。 那天在元町的咖啡馆,坐在稻森惠子对面的人,那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人,果然就是相田镇成。 你对稻森女士说了什么!?他很快在掌间点燃了火焰,投射过去的目光仿佛已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一些事实。樱田勇欺骗了她的事实。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说实话,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怂恿过稻森惠子去做任何事。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意志。相田镇成耸了耸肩膀,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枪,朝着即将作出动作的纲吉吹了一声口哨: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看见了吗?他以枪口指向纲吉的身后,你的后面还有两个小丫头呢。 男人扬声道:这把枪的弹夹里一共可以装十五发子弹,刚才用掉了一发,现在还有十四发。 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可以直接抓住子弹。 可是你要和十四枚定向子弹比比到底谁更快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晚一点,可能要凌晨之后了。 大家早点睡呀,明早见 第116章 (116) 这场婚礼的新郎还倒在高台之上。 匕首插在他的胸前,几乎整根没入,他闭着双眼不省人事,身下的血红蔓延的越来越多。 相田镇成走到了樱田勇的旁边。 这个不知死没死的男人身侧还半蹲着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黑发青年。相田镇成很快就认出这是当时在仓库里那个和他发疯的小子。 死了吗?他问。 太宰治慢慢回过头,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瞥来,懒洋洋地道:还没 不知这个结果合不合你的.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到对方将枪口指向了他,于是只得满脸无趣地闭上嘴。 相田镇成显然并不想和说些多余的话,视线向下划过,冷声道:翻一下樱田勇的裤子口袋。 太宰治瞄了一眼手/枪,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拉着长音说道:是,是。 他将手伸入那条黑色的西裤,从其中一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明显是放用来存放结婚戒指的的黑色小盒。 他晃了晃盒子,再度望向相田镇成,是这个? 给我。相田镇成伸出没有握枪的那只手。 黑发青年直接朝他丢了过去。 珠宝店的抢劫、绑架樱田勇、结婚戒指、宝石。 原来如此。 太宰治慢悠悠地站起身,对面那个男人抓住被他抛去的小盒,直接装入了身上的口袋里。 我说,大叔啊。他叫住了这个满身血腥气味的男子。 怎么? 如果【书】的碎片是戒指的形态的话,可是没有办法实现你的愿望的哦。他朝着相田镇成微笑了一下,就当是知情人士的好心提醒吧,即使你把它带回去,这一切也都是一场无用功呢。 相田镇成的身影顿了顿。 原本准备即刻离开的他转回身,又朝着太宰治挑了挑眉,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黑发青年歪了歪头,弯起眉眼,嬉笑着道:我还知道 你也就到此为止了。原本轻扬着的语调骤降了温度,转变为无尽的深沉。 相田镇成怔愣了一瞬间,常年的训练与强劲的危机意识令他立刻躲闪开了从身后袭来的,带着灼热火焰的拳头。 凌厉的一拳擦着他的脸皮划过,他立刻灵活地移动着步伐闪躲开这一记攻击,可是脸皮还是被蹭出一个口子,很快便有殷红的液体从中流出。 我不是说了,这把手/枪里还有十四发子弹。他咧开嘴角,抬起手背蹭了蹭火辣辣的脸颊,看来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开枪了? 沢田纲吉暂时停下了动作,那双燃着金红的眼眸携着凛冽的光扫来。最后,他流露出嘲讽的、犹如在蔑视一团垃圾的眼神。 开枪。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后轻嗤了一声,声音不带丝毫的温度:你想要你的子弹射向谁呢? 相田镇成呆滞了一瞬,他将目光放远看向整个结婚会场。他这才发现,这处宽阔的草坪上,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和你聊天很愉快呀,大叔。站在不远处的太宰治笑眯眯地将手揣在口袋里,其实我原本想着我们还可以稍微再多聊上一会的,不过纲吉的效率太高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 趁着刚才的关头拖延时间,让这个会用火焰的男人带走无关人士。 用时还不到一分钟,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相田镇成看了一眼掌间还流动着火焰的男人,禁不住抽搐了几下嘴角。 他慢慢朝后退开几步,转而将□□指向了太宰治。 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啦,黑发青年笑盈盈地摊了摊手,从你走进这个地方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机会了哦。 相田镇成没再说话,直接朝着太宰治和的方向连续开了数枪。有的子弹飞跃过怪异的轨道射向太宰治,有的却是飞向了奄奄一息的樱田勇。 沢田纲吉动作迅速地处理掉了这些子弹,待他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相田镇成早就已经跑远了。 沢田纲吉朝太宰治点了一下头,随后面无表情地追了上去,燃着金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卖力的。太宰治小声嘟囔。 谁叫相田镇成为了找碎片,不惜把整个ric都给炸掉了呢。 ric每年的经营额都是港口黑手党收入的极大占比之一,怎么想都知道森先生是觉得不会饶过那个男人的。 以及,不怕子弹的人,在港口黑手党其实也不算少见了吧。 被留下的黑发青年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个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的男人,暗自叹了一口气:好了,接下来我就负责跑个腿,送你去医院吧。 * 其实在参加婚礼之前,沢田纲吉和太宰治就预料到这场婚礼注定不会宁静。 他们都在猜测,婚礼进行之时,许久未曾出现的相田镇成会跑过来搅局。 为此纲吉甚至和樱田先生单独联系过,也和对方讲明了他注意到的,来自稻森惠子的异常。他表明自己是出于好意,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知樱田勇,稻森惠子很有可能和相田镇成接触过的事情。 樱田先生当时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兴许是纲吉说话十分真诚的缘故,也可能是异能力在帮助他鉴别的缘故,总之当纲吉来到婚礼现场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朝他表达了感谢。 他说他要赌一把。 不是赌相田镇成会不会来,而是要赌稻森惠子究竟是否会伤害他。 只可惜结果不尽人意,甚至达到了惨烈的地步。 因为事先和樱田先生联系过的缘故,这场婚礼事实上还有一些场外宾客。 比如,等待着抓捕通缉犯相田镇成的警视厅,还有这次行动上破天荒和警视厅提出了合作的港口黑手党。 城市的特殊性使得警视厅方与这个本地的龙头组织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他们有着同一目标的时候,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进行合作。 虽然关乎着各自的利益,但最终目的毕竟还是为了清缴掉现身在这个城市的毒瘤。 相田镇成一路奔跑,迎面撞上了等待他已久的、港口黑手党的现任干部中原中也。 子弹从他的□□之中飞出,却在带着一众特警的中原中也身前强制性地停滞下来。 分卷(95) 金属弹壳的表面渐渐蔓延上了暗红色的光芒,这个有着明艳橘发的青年满脸不屑地将子弹以充满爆发力的小腿回敬过去。 总算找到你了啊,相田镇成。中原中也冷声道。 这位前干部的反应还算快,勉强躲过了这些子弹,想要再度开枪的时候,却发现这把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暗骂了一声,直接将其甩落在地,连忙从腰间翻找另一把手/枪。 然而就在他刚刚翻找出来的时候,他却被一击重拳击中,手/枪也随之脱落。 一直跟在他后面的男人追上来了。 沢田纲吉燃着夺目的绚丽火焰,以那双毫无情感的金红瞳眸紧紧凝视着他。 相田镇成。他轻启唇瓣,无情地为这个男人的罪孽进行宣判: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 沢田纲吉从瘫倒在地上已经丧失了意识的相田镇成口袋中掏出了那枚黑色的小盒。 他打开盒子,发现在盒子中央,还摆放着一枚钻戒。 戒指上镶嵌着一枚湛蓝色的宝石,即便没有阳光的照射,似乎也璀璨的熠熠发光。 他将手轻轻覆在了上面,很快便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却能被人隐约感受到的流动的能量。 是碎片。 沢田纲吉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将世界意识的一部分转变为婚戒送给自己的心爱的女子,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 只是. 他近乎悲悯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樱田先生,有些事情并非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弥补的。 你看,你的弥补,让那个已经经历过丧女之痛的女人,又一次经历了什么呢? 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这处婚礼会所的不远处,伫立着一座钟楼。每逢中午的时候,就会发出横跨旷野的清脆钟声。 原本这个时候,一对新的夫妻应该站在蓝天之下,被拥簇于繁花之中,在祝福着他们的神圣钟声里进行拥吻的。 只不过. 这一幕,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 拿走了第三块碎片之后,沢田纲吉便离开了。 他前往了正在抢救樱田先生的医院,见到了还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太宰治。 手术室门口的急救中的红灯还在亮着。 他坐到了太宰治旁边的座位上,哑着嗓子问:情况怎么样? 感叹一下樱田先生的好运气吧。太宰治耸了耸双肩,纲君知道镜像人*吗? 纲吉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对方是在说着一个有关于医学的名词。 你是说. 嗯,是啊。太宰治点点头,想必樱田先生活了三十几年,也是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罕见的百万分之一吧。 心脏长在了右侧,而那把匕首插在了左侧。 常人的话,匕首没入那种地步,心脏都要被一刀捅穿了,想必早就已经死了吧。黑发青年轻声说着,目光再度瞥向了手术室的大门。 说不定是还不到该死的时候呢。 他在心底得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结论。 感同身受地来讲,说不定他多次自杀未果,也是因为还不到该死掉的时候。 毕竟,要是死在了二十二岁之前的话,想必就见不到这个名为沢田纲吉的男人了吧。 所以,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对吗?纲吉问。 嗯。太宰治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注意到了这个棕发男人流露出了有些困倦、又忧心忡忡的表情。 纲君,累了吗? 有点。对方回答的声音很轻。 太宰治抬起手,笼住身侧之人的头部,小心地使其躺在他的肩头。 睡一小会吧,纲。他说。 三枚碎片被集齐了。 一直以来,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镜像人:是指心在右肝在左五脏六腑全对调,就像平面镜的成像原理一样。人体主要内脏心、脾、胃在左,肝、胆在右,镜像人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专家认为所有器官都长反的出现几率只有几百万分之一。(摘自百度百科) 第117章 (117) 被退回来了?樱田勇愣了愣。 是啊。快递站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是位女士退回来的,叫我们把快递从哪寄的就邮回哪里去。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箱子是哪个人寄出去的,实在是令人苦恼的一件事情啊。工作人员把那已经存放了许久的箱子搬回货架上。 对了,先生,看你很关注这个箱子的样子,请问你知道寄它的人是谁吗? 樱田勇摇了摇头,默默走开了。 快递是他寄的,里面放着大量的美钞现金,是足够一个普通人度过一生的费用。 原本是想赔偿给那个不幸被卷入的孩子的家庭的,没想到那家人竟然一分钱都没有收。 他掏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在街口伫立了许久。 烟他一口都没有吸,烟条渐渐全数燃尽只剩下一摊灰烬,他对着来往车辆的街道发着呆,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然后,他丢掉了衔在口中的烟条,抬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今天是他从港口黑手党叛逃的第三十二天。 之所以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是因为组织的首领已经换人了,现在没有人会无聊地继续追捕他的行踪了。 听说新继任的人是之前服侍在老首领身边的医生,老首领临死前写下了一封银之手谕,在上面表露了想要这位医生继承位置的想法。 不过,银之手谕也是可以伪造的,没人知道那份手谕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那有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已经脱离组织了,他早就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了。 他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侧过头看着窗外慢慢划过的景象。 其实他原本想要从组织叛逃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强烈。老首领待他不薄,即便后来久病于床,人老了,脑袋也不怎么清醒,总是下达一些不切实际的命令,但是他无法否认老首领曾经是一位明智的首领。 至于为什么要叛逃. 不知从哪里走漏的风声,让老首领知道了【书】的存在。 人年纪大了,尤其是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地畏惧死亡的降临。 老首领也不例外。 尤其是当他已经下不了床,只能靠着导管和输液苟活的时候,脸庞那对死亡的恐惧变得越来越浅显。 只是,他认为他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座城市占据一席之位的组织的领头人,他理应与平凡之人不同。 相田君,把【书】找来。这是几个月前的某个下午,老首领在床间呢喃的话语。 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相田镇成,那时单膝跪在病床之前,恭敬地低垂下头:是。 几番辗转,相田镇成从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传闻,沿着蛛丝马迹,真的找到了【书】在什么地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一天他们就站在一处尚未被开发的海口。 夕阳渐渐被海平面吞没,天空的色彩变得越发昏暗沉重。 海边有浪花翻涌的声音,潮涨潮落,听久了便会叫人觉得嘈杂喧嚣。 樱田,不要那么吝啬啊。相田镇成手里握着一把半自动手/枪,笑盈盈地看着他,好东西,不是应该一起分享的吗? 把【书】交给我吧,我们带回去为首领治病。 【书】其实只是一本被撕裂开的、大约只有原书三分之一厚度老旧书籍。这是樱田勇从故去的祖母那边继承下来的,传言祖母的母亲是位家财万贯的富豪,这本不知有何用处的书也是曾祖母当年斥巨资买下的。 他原本是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用处的。 从祖母那里拿到之后便被他抛诸脑后,一直丢在他家的地下室里置之不理。 直到他的母亲临死前再三嘱咐让他一定要保护好这本书,他才想起了这本书的存在。他当时想问母亲这本书到底特殊在何处,只是还没来得及发问,母亲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原来这是一本可以实现人愿望的【书】。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他看着朝他举枪的相田镇成,冷笑了一声:你哪里会在乎首领的死活?心里其实还巴不得想这个老头早点死了才好吧。 虽说干部有五位,但是相田镇成是组织内部最受成员认可的干部,权利上也是他压着其他干部一头。 不出意外的话,首领死去之后,他就是下一任首领了。 对面的男人原本只是轻声哼笑,最后却逐渐变成了不再压抑的狂笑。笑声刺耳的像是寒风卡在管道里的尖啸,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抽搐,直至良久过后,才终于停滞下来。 樱田,说真的,我们合作吧。首领死了之后,我一定会继任他的位置。你把书交予我,我们可以一同立在这个城市的巅峰。 不、不不不。岂止是在横滨 只要有那本书,只要有那本书!整个日本,整个亚洲,整个地球,都可以是我们的 对面的男人那双漆黑眸子之中辗转着癫狂的光芒。 不可能。樱田勇冷声打断了他。 自从他知道了那本书的作用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手里多了一块烫手山芋。 绝对不能让它落入邪恶之人手中。 这是他从地下室翻找出那本破碎的书时,脑海之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樱田,你知道老首领为什么比起你,会更加重用我一些吗?相田镇成抬起那双遍布着猩红血丝的眼眸,因为啊 你没有野心。 所有人都在向上攀爬着,而你呢?你却自甘堕落,安于现状了吗? 多说无益,到此为止吧,相田。樱田勇再度打断了那个男人。 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柄银黑色的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面向男人,面色平淡:从你找上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的。今天,你我二人 只能活一个。 . 死斗枪战是在那天爆发的。 分明应该是个无人的海口,樱田勇却怎么也没想到,在幼儿园做老师的女朋友竟会在送园里的孩子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 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会在见到大海的时候飞也似的奔跑过来。 血花四溅。 他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孩子,听见了女友中弹后痛苦的呻/吟。 理智的长弦在那一瞬间崩断了。 中途发生了什么,老实说他已经记得不大清晰了。肾上腺素飙升,疯狂之中的怒吼,还有最后亲手把相田镇成的尸体丢进了海里。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以至于他来不及反应,有一个孩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离开了人世。 * 死去的孩子名叫稻森由纪。 是他的女友世理班级上的孩子。原本那天是因为家长工作繁忙只好替家长送孩子回家的,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计程车开到目的地了。 他走下车,顺着这条居民区朝前走,很快就看见了一栋房子的门前标着稻森二字。 不知是主人粗心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这栋房子外院的铁门都没有上锁。 樱田勇犹豫了片刻,随后选择推门直接进去。 他一路走进了房屋,屋子的门也是虚掩着的,一进屋就能听见一阵女人的哀泣。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穿着一身漆黑的女人跪坐在客厅里朝着一张遗像哭嚎,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那个女孩只是在垂着头安静地陪伴着女人。 由纪.由纪啊。 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的错,妈妈那天不该不去接你的。 他看见那个女人缩成了一团,紧紧地将遗像拥在了怀里。 你还那么小,你还那么小. 在那边的世界,你要怎么照顾自己啊。你一个人,你就一个人啊,没有人陪伴你啊。 由纪啊 女人歇斯底里地嚎啕着。 樱田勇站立在暗处,只觉得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他没有孩子,无法共情丧失骨肉的痛楚。但他犹记母亲死时他心中那阵空荡荡的失落之感。 这个女人把那一整箱的钞票全部退回去了。 有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这个丧女的母亲呢? 他沉思了良久。 直到他听见那个女人呢喃道 由纪啊,妈妈多希望你能回来啊。 你回来吧,好不好? . 樱田勇离开了。 那天他走回了家中,翻找出那本被他存放起来的书,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故事。 有关于稻森由纪的故事。 * 樱田勇坐在病床上。 他的面色苍白,尤其在触碰到了一本发着光亮的绿色封皮的书后,他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沢田纲吉过来探望时,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樱田先生,你有没有隐约察觉到,自己或许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樱田勇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想起那些记忆。沢田纲吉微蹙着双眉,流露出了悲悯的神色,那些记忆也许会让你十分痛苦,但可以让你明白事情的始末。 你想知道吗? . 向书许下愿望之人,会在愿望达成的时刻,丧失掉有关那段故事的记忆。 但只要再度接触【书】的书籍形态,那些记忆,就可以在顷刻之间回归大脑。 啊,原来是这样。病床上的男人双目失神地凝视着前方,虚弱地嚅嗫:原来,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啊。 分卷(96) 他像是猛地回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坐起身,呼唤道:沢田。 是。 由纪。由纪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樱田抬起手,拉扯住了棕发青年的衣袖。 沢田纲吉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啊。这样吗.这个男人低下头,慢慢松开了抓着纲吉袖子的手。 那她,那她临走之前,痛苦吗?他再度抬起头,那双深陷于眼眶之中的眼睛,此时泛着盈盈的水光。 伫立在病床旁的青年连同眼尾都泛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眨了几下眼睛,沉思了良久,才缓慢说道:由纪临走之前.并不痛苦。 青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她安详地离开了。 病床间的男人没再说话。 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整个病房都安静的异常。 直到一声陌生的啜泣声传来,沢田纲吉才惊异地睁开眼睛。 他看见坐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平日里时常没有表情的,情绪鲜少会有起伏的男人,变得泣不成声。 沢田啊。他听见了男人用着支离破碎的音节拼凑出了他的名字。 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谎呢。 作者有话要说:  qwq大概再谈谈稻森女士的事情,正文就完结啦,后面会写一些甜甜的番外。 由纪在不到五岁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了,是樱田叔叔复活了她。因为是书创造的,所以她才会成为寄存书碎片的最佳载体。 就,都是命吧。好可怜的孩子qwq 感谢在2021102302:16:03~2021103000: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咪、阿术30瓶;花火梓20瓶;醉火逢歌、千陌璃、镜10瓶;咕咕哒、进击的小绵羊、川5瓶;烟华如梦3瓶;拾贰式2瓶;mori、卿子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118) 樱田先生,婚礼那天,您很有可能会遭遇危险。这是结婚的前一日,沢田纲吉特地前去拜访时说的话。 其一是相田镇成,其二是您的未婚妻.稻森女士。沢田纲吉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面色平淡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的眉间紧紧地锁起,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和太宰去见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得知了稻森女士曾经和他做过一个交易。 她的孩子逝世之后,她将目标锁定在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上。 于是便独自一人握着一把武士刀,踏入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最后的结果却是负重伤而逃,在奄奄一息之时倒在了森鸥外的医务所前。 那时候,森鸥外对这个失去了女儿的可怜女人说 你的仇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我会亲手杀掉他。 作为交换,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好了。等我需要的时候,你要归还这个人情。 . 我知道的。樱田勇默默地点上了一根烟,似乎浑然不在意。 她曾经是个杀手,以及,她最初接近我的时候目的不纯这一点。 他叼在口中的烟条上火星忽明忽暗,轻薄的白色烟雾逐渐升腾扩散,渐渐模糊了他那没什么表情的面庞。 ric最后会归属于森鸥外,其实和惠子也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些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他从嘴中抽出烟条,在烟灰缸中轻轻抖了几下,再度看向纲吉。 沢田,人都是会说谎的生物。即便是再高洁的人也终有说谎的那一天。说道这里,他顿了顿,逐渐展露出一道浅淡的微笑,至少我知道,惠子对我的爱意是真的。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沢田纲吉回忆起来,几个月之前,在那伙雇佣兵组织入侵ric的事件之后,樱田先生和他说过 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无所谓了。 但我不想再看见我的家人受到伤害了。 * 金刚石是自然界中天然形成的硬度最大的物质。 但是想要摧毁它其实很简单。太宰治拿出了一个小型的铁锤,轻声道:只需要用锤子敲上几下。 金属在铁锤的敲打下,原子结构会遭到分散,从而弯曲延展成其它形状。而金刚石由于每个单位体积内原子分布及其密集,原子间的化学键会在剧烈的撞击之下轻而易举地断裂。 然后,全自然界最坚硬的东西,就会在以一个如此轻松的方式碎裂成无数的残片。 这是樱田先生原本准备在婚礼之时亲手戴在心爱女子无名指之上的婚戒,戒指上镶嵌的那块蓝宝石蕴含着无价的力量,只不过这块宝石现在没有机会再被送出去了。 沢田纲吉前往病房看望樱田先生的临走时刻,对方询问了他一个问题。 沢田,你究竟是什么人? 意料之中的问题。 从把那本书拿到樱田先生手里时,他就已经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了。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樱田先生。纲吉回答。 我是为了收集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才会来到这里的。本源的力量,你刚刚已经触碰过了。 樱田勇微微张大双眸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凝视着沢田纲吉沉默了片刻,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样一来,反倒说得通了。关于沢田纲吉的身份问题等等的诸多疑点。 那枚钻戒,拿走它吧,沢田。樱田说。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使用【书】胡作非为的。他坐在病床间,朝着门口的棕发青年勉强展露出一个淡笑。 沢田纲吉站立在门口,重重地点下头:我知道了,樱田先生,感谢你的信任。 我识人很准的。樱田先生的声音仍旧虚弱,但是却蕴含着某种力量感。 去吧,沢田。 有缘再见。 . 所以,我们现在敲碎它?沢田纲吉蹲下身,看向那枚被放置在地面上,看起来璀璨无比的钻戒。 不毁灭掉的话,是没有办法转换载体的哦。太宰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那就.敲吧。 纲吉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就抡起了手中的铁锤,朝着那枚钻石砸下。 房间内传来了硬物互相撞击的剧烈声响,二者接触之时甚至迸发出了小片的火星。 钻石碎了。 小块的碎片落满了地面,甚至铺张开了大片齑粉。 那本绿色封页的书籍就摆放在钻石的旁边,钻石被摧毁的一瞬间,这本书自行展开,书页四下翻动互相拍击,发出了极为耀眼的白光。 书籍残缺的那三分之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而出,最终成为了一本完整的书。 纲吉站起身,看着那本书闪烁着光亮慢慢地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他仰起头,几乎如释重负一般地长呼出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身体轻巧了许多。 长时间积压在心中的阴云也在这一刻尽数散去了。 这个世界的【书】,终于成为了完整体。 我可以许下我的愿望了吗?他朝着那本书说。 我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异界人。书的声音悠悠飘来。 这道声音辨别不出男女,听不出任何的特质,毫无记忆点,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 或许,这就是世界意识的某种保护机制。 无人能够窥探祂的秘密。 但是你所需的力量总和实在过于庞大了。书说。 这个世界原本是一个应当消失的世界,只不过,它被这个人的同位体用【书】的力量留存在了毁灭前的那一刻。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转而看向了纲吉。 但是,不可否认我的世界曾经存在过的事实。纲吉微蹙双眉,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在濒临崩溃的边缘重拾自我,坚持着回到横滨一路寻找最后一枚碎片。 是的,异界人。那本嫩绿色,像是新生生命一般的书在空中飘浮着转了一个圈,我也没有否认有解决方法这一点。 怎么解决? 很简单。祂回答。 我把力量借给你维持世界后续的运转,它将会成为脱离出因果循环、独立而出的新世界。 这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这部分力量用于维持你的世界之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将会陷入十分脆弱的境地。 所以,你需要慢慢归还那些借给你的力量。 纲吉盯着那本浮于空中的书,目光坚定:我该怎么做才能归还那些力量? 只要能让世界延续,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这几趟的世界之旅下来想必你也清楚,在这个世界之外,还纵横交错着正无穷个世界。你要做的就是,前往其它的世界,收集非必要式的能量载体,交还给我。书回应,声音仍旧没什么起伏。 非必要式的能量载体?纲吉挑挑眉,那是什么? 不影响那个世界正常运转的能量。将它们收集起来,积少成多,慢慢就可以填补我所损耗的力量了。 什么时候去收集?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太宰治终于开了口。 鉴于那边的世界与这里的流转速度基本持平,以及我预计的二位的工作效率,每年只需要抽出一个季度的时间用于前往其他世界就足够了。 简而言之。 就是要给这个世界意识打工啊。 沢田纲吉扶额,流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说,没有你这个样子的吧。一旁的黑发男人抱起双臂,想让我们为你工作,工资就姑且算是提前支付过了吧,但是难道中间就没有休假吗? 双休日,固定的假期,还有工作中不幸受到工伤包不包赔偿,包赔偿的话又要怎么算。他抬起一只手,直指空中似乎正在汗颜的绿色书籍,扬声道:身为世界的意识,难道连这些东西都考虑不到吗? . 两个月。他抬起手,比了一个数字二的手势,最多两个月,否则免谈。 .你们哪里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存于书中的世界意识不咸不淡地反驳了一句。 诶呀,如果不是我们,你现在还四分五裂地分散在世界各处呢,哪里有和我们说这种话的机会?他微眯起双眼歪了歪头,稍微学习一下适可而止吧,明明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的人是你才对。 .到底是谁需要适可而止啊。 不是吧,不是吧。世界的意识诶。 纲君,不会真的有一整个世界的意识如此恬不知耻,过河拆桥、等自己变得完整了就立刻翻脸不认人吧? 呜哇,我如果是生在那个世界的人,一定会为此感到超级丢脸的。他流露出了无比痛心的表情,一手扶在了纲吉的肩膀上。 书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道:成交. 每年的最后两个月,你们都需要前往其他世界寻找能量载体来填补我的空缺。直到这些力量被你们归还完毕为止。 而此时,那个黑发青年此刻正笑嘻嘻地凑到沢田纲吉的耳边,小声道:纲君,怎么样,我们以后每年都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用于旅行哦。 别的人都是跨国旅行,我们是跨世界呢~ 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浪漫的样子? .绿皮书再度陷于沉默之中。 祂能听见的啊。 那就这么定了。纲吉谈笑着抓过太宰搭在他肩膀的手,抬眸望着这本书,说道:那么,请问现在可以将我们送去我的世界了吗? 可以。书说。 一阵光芒倏然划过,他们的眼前立刻凭空浮现出了一个纯白色的大门。 打开这扇门,你们就可以回到你们的世界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我自会出现找你们兑现诺言。书在上方漂浮着,留下了这句话,便在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沢田纲吉望着那扇纯白色的大门,沉默了片刻,转而看向了身旁的太宰治。 这个黑发青年此刻正在朝他展露着无比惊艳的笑容。 纲君之前不是就已经答应我了吗?他用力地握紧了那只正在牵着他的手,带我一起离开吧。 要不要去告个别。纲吉说,和侦探社的大家说一声。 现在再不去道别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呢。 虽然他并没有在侦探社留存过久,但是他很清楚侦探社的大家嘴上不说,心底却都十分关心着太宰。 才不要。他露出了有点幼稚的表情,立刻摇起头:那种矫情的场面光是想想就会让人禁不住发抖。 但是如果你突然消失了,大家一定会很担心你的。纲吉一副不容分说的模样,目光都变得严肃了起来:所以至少要告诉他们你很安全之类的,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个黑发青年沉吟了片刻,最后像是灵光一现一般,掏出了手机,翻找向通讯录,选择了联系人国木田独步,发给了他一条短短的短信 我要和纲吉君回家了哦,勿念0v0 短信气泡前的发送中消失之后,太宰治便关掉了手机,直接朝着房子的窗户丢了出去。 沢田纲吉在一旁看的发愣,他已经能想象国木田先生看着短信一副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