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霸爱:狂野小兽妃》 第1章 羞辱 暗夜,夜色衬着天空迷朦着一团雾气。 帝都。 一座小小的四合院。 疼痛袭来,莫言缓缓的睁开了双眸,灼亮的烛光刺得她的眼睛一片刺痛。 入目,是几个蒙着面巾的男子,却除了那面上的面巾之外,个个都是赤身露体。 那光果的胸膛,还有那毫不掩饰的下半身上的……让她惊惧,可她,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的口中被塞了一块软布。 “醒了。”看到她睁开眼睛,一个男子邪笑着说道。 “妞,真美呀,让哥先疼疼你。”一只大手说着就向她的身上摸来。 身子一个抖颤,她才发现,她的身上只着一块小小的肚兜和一条薄薄的亵裤。 天,她这是在哪里? 这是在演戏吗? 可无论她怎么回想,她也想不出她有答应过哪个电影公司要拍戏。 隔着肚兜,一只狼手已经触到了她胸前的柔软。 “呜……”她低咽,演戏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大尺度的,那只手甚至已经在开始捻弄着她柔软之上的挺立了,而且,周遭也没有任何的摄像设备,更没有导演和助演之类的人。 那么,就是她穿越了,而且还是极为狼狈的穿越。 柔软传来刺痛,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大。 一张嘴泛着一股子恶臭向她的脸上俯下来。 “呜……”她继续低咽,恐慌极了。 “三哥,让我先来吧。” “去去去,五弟,亏你还叫我一声哥,既然叫了就不许跟三哥抢,这小妞真俊,水灵灵的就象一颗嫩白菜,一会儿我上了之后自然就轮到你了。” “好吧,都往死里要了她,也省得一会儿麻烦,这么美的妞脖子上来一刀可就可惜了,不如销魂在哥的身下,那才让哥惬意呢。” 莫言听着那每一个字,她的心已经慌了,此一刻,她就想到了四个字:先奸后杀。 男人又向她的身上俯下来,大手已经毫不客气的向她的下半身移去。 “呜……”她试着挥动手臂,可她的手腕早已被一个铁环箍住而锁在一旁的床柱上了。 莫言这才注意到她所在的房间极尽的华美精致,绫罗绸缎,薰香半燃,而她身下的这张床更象是特制的,是专门绑着人用的。 此时,不止是她的手腕被绑在床柱上,甚至连她的脚踝也亦是。 就在几个男人的面前,她被绑成了难堪的大字型。 就在那男人的脸从床侧向她的唇继续俯下之际,另一个男人的手中突然间的扬起了一把剪刀,“美人,哥先解了你的束缚,这样才能让你好好的舒服的享受做女人的快乐。” 剪刀,就在男人说话的时候笔直的送向她的亵裤,“咔嚓”一声,一股清凉让莫言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要再一剪,她的下半身立刻就会暴露在这几个臭男人的面前。 “呜……”她的泪已经忍不住的就涌了出来。 先奸后杀,她不会歹命的才一穿越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就遭遇到如此不堪的折磨吧。 那个被唤做三哥的男子的唇就要贴上她的了,而那把剪刀还在继续的剪着她的亵裤,只需再几下,她全身上下就会迅速的光果而无一物。 合上眼睛,她不敢看了。 舌尖推向她口中的软布,既然要被这几个臭男人先女干再后杀,那她还不如咬舌自尽,也落得一个干干净净… 第2章 情药 “呜……”那软布终于被她的舌尖移开了一点点,想也不想的,她的牙齿奋力的就咬向她的舌尖。 痛。 很痛很痛。 那是锥心蚀骨般的痛。 可她,却只想要在这疼痛中睡去。 身上,一片清凉,清凉的让她只想死去。 口鼻间,血腥的味道满溢。 身子轻飘飘的,她的手腕与脚踝似乎是被解开了束缚,然后,她被人狠狠的就摔在了地上。 凉,那冰冷的地板触碰着她裸露的肌肤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意识,还是迷糊的。 让她不知道她现在是生还是死。 蓦然,“嘭”的一声响,伴着这响声的是她的身上被浇上了冰水。 那水,不知道放了多少的冰块,让她原本就冷颤的身子只更加的冷寒了。 抖嗦着身体,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之后,身前,便有人道:“想不到这小妞还这么烈,居然以死抗争,大哥,怎么办?” 沉吟,那被唤作大哥的男子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突然间说道:“给她加点料,也好慰劳慰劳兄弟们。” “大哥,好主意,来呀,快将那娱心丹呈上来。”这么好的主意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都怪这妞太美了,让他们哥几个猴急的连那征服女人的绝招都忘记用了。 一粒粉红色的药丸很快就被送到了莫言的唇边。 她想要抗拒,可她现在,连咬牙的力气也没有了。 下颌被一股力道猛的抬起。 男人的手没有怜香惜玉,而是迅即的将那粒药丸送入了她的口中,随即是水,再捏着她的鼻子让她只能被动的无措的屈辱的咽下了那粒粉红色的药丸。 静。 四周很安静。 可莫言知道,此时正有男人们猥亵的目光再盯着她看。 不过须臾间,那粒大剂量的药丸就开始在她的体内化开了。 刚刚还是冷湿的地板,现在却让她躺在上面无比的舒服。 她很热,她需要那地板上的凉意来疏解她身体里的难过。 蠕动的身子如蛇一样的款摆着,她已无法管束住自己的身体,只能随着感官的需求而舞动着。 “三哥,成了,你瞧,她可真浪,也不知道这妞是不是处儿了,要是不是,可就太扫兴了。” “我看象处儿,你瞧,她身上那肌肤粉红粉红的,哪里象那些妓馆里的女人,即使是年纪轻轻,但在这样药力的催化下也早就软成一滩水的求着哥了。” 几个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评判着她被服下药丸之后的反应。 莫言真恨不得她刚刚的咬舌自尽成功了,那么,她此刻也就不必听到这些让她难堪至极的话语了。 可偏偏,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黑压压的人影就在她的头顶。 一只狼手一弯腰就抱起了她,一块布擦干了她被冷水浇湿的身体,然后,她重新又被放在了那张大床上。 手腕与腿踝重新被缚住了。 可那姿势,却让她浑身更热更热,也让她只能更加无助的扭摆着身体。 两个男人,已经欺身而上。 那落在她肌肤上的手让她不自觉的浅吟出声,“啊……” 门,却在这时忽的开了,一道男声冷冽的低喝过来,“放开她。” 第3章 沐浴 莫言迷乱的循声望了过去,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面容。 床前,她听到了打斗声。 那人,他是来解救她的吗? 她很难受,很难受。 一件长衫就在这时如羽毛般的轻轻飘落,随即就遮住了她裸裎着的粉嫩身子。 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里的娱心丸已经让她迷失了本性。 很快的,打斗声便渐渐弱了下去。 就在她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一只手温柔的除去了她手腕上与脚踝上的束缚,然后用她身上的长衫轻轻的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周遭,很静很静。 可她却嗅到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却只一瞬,她的鼻端就被男子好闻的沉香的气息所覆盖。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身子,就向他的身上蹭着,即使是隔着衣衫,她也渴望能触碰到他的身体。 “呜……”她迷乱的低吟,她什么也不想,就想要他也如她这般的蹭着她的身体。 可男子,却根本不理会她的低吟,身形一起,转眼间就抱着她冲出了身后那个带给她无尽屈辱的房间。 夜风,徐徐袭来,吹拂在身上的时候,却让她只更热更热。 渐渐恢复了生气的小手已经不老实的搂紧了身前男子的颈项。 不知道他是谁。 可她知道,他就是拯救她生命的人。 没有他,此刻的她早已被那几个恶男人给…… 可她此时还是想要…… 男人无视她的举动,只是,那飞掠的速度越来越快,快的让她感受到了风正呼呼的从她的耳边吹过。 不知道他这样抱着她走了多久。 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子花香,淡淡的,那是莲的气息。 “主人,这位是?” “快去备水,给她沐浴,不然,她身上脏的根本不配留在这园子里。”那是极厌恶的声音,他象是极不喜欢她被那些男人给…… 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她已无力也无法去改变什么。 很快的,她被抛进了一个宽大的浴桶中,那水面上飘浮着一片片的花瓣,一个女子轻柔的搓洗着她的身体,而那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那水,让她更加的难受了。 她一刻也不老实的在水中扑腾着,惹得那为她沐浴的小丫头不住的嘟囔着,“也不知道主人相中了你什么,一个大小姐,居然这么无耻的做着那些下作动作,真不要脸。” 脸红了一红。 可她真的忍不住。 天,有没有人可以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的拯救她火热的身子,如果那个人来了,她发誓,即使这一辈子都做他的奴隶她也愿意。 不然,那娱心丸真的让她无法忍受了。 门,又次开了,她又嗅到了那股子让她熟悉的沉香的味道,只是这一回,那男子的身上显然增加了水的气息,原来,他也去沐浴了。 他是讨厌她身上的脏吧,所以,他要洗去她留在他身上的所有的让他以为肮脏的味道。 其实,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她身上很脏,很脏。 第4章 之若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将那几个臭男人的手跺下来,来还她一个冰清玉洁的身子。 男人走了过来,低声向浴桶边的小丫头道:“玲儿,下去吧,这里不必侍候了。” “是。” 极柔顺乖巧的女声,这男子一定是这园子里所有女子的偶像与心恋的对象。 “之若,来,我喂你吃药。” 说话间,就在那水气之中,一只手就在这一个夜里第二次的送给了她一粒药丸。 可她,却是乖乖的,甚至连水也不必送服就含住那药丸而咽了下去。 只因,这药丸是这男子所给。 而他,是她的恩人。 身体里的火热慢慢褪去,意识也开始渐渐回笼。 莫言微微仰首,床前,男子无声伫立,她这才发现他是那么的高大,他的身影压迫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之若,他之前是这样称呼她的。 那她,就是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个叫做之若的女人了。 情药尽去,可她脸上的潮红犹在,一双水漾的眸子里写满了清澈,她想要说一声谢谢,可张张嘴才要说出来,却随即又觉得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只说谢谢有些太矫情了。 他这般救了她,又岂是一个谢字可以还报的。 就在她直视着他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探向了她的额头。 他的手指是冰冰凉凉的,那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情药已褪了的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男人的碰触了。 只为,记忆里的那些难堪。 “解了。”却就在她心慌的时候,他简单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她点点头,她现在很正常,那情药的确是解了。 “桌子上有银两,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了,或者回家或者继续出走那都是你的事,不过,你别指望你出了事我会再出手相救。”男子淡淡的眸子里无波无澜,让她怎么也看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原来,她是离家出走了。 可她的家在哪里?她又是为何而离家出走的呢? 一切,都是一团谜,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微一侧头,莫言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个男子才说起的小包裹,那里面有银两,那就说明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想看着她无依无靠看着她身首异处的,所以,他才会救了她,也才会继续帮她。 想到这里,望着他都让她心里一暖…… 家,那会是一个多么温暖的地方呀,说不定是她跟爹跟娘吵了架,所以,一生气就跑了出来。 回家吧,有爹有娘疼该有多好。 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她现在只知道她叫做之若。 “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回家?你确定你要我送你回家?”男子的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有些诧异的问道。 她点点头,不管发生了什么,家总是家,亲人也总是亲人,那是无法改变的血浓于水的关系。 他的手指又是一探,随意的一点她的额头,“秦之若,你确定你没有发烧你没有在说胡话吧?” 怎么了? 为什么他有此一问? 第5章 不别 迷惑的眨眨眼睛,她直接说道:“我好端端的,既然你不想我留在这里,那我自然就想回家了。” “好,天亮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不过,在此之前,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她温婉一笑,却依然不说谢,她明白,大恩是不言谢的。 看到她面上的笑意,他微微一怔,转身便向门前走去,再也没有说什么,留给她的,就是一个欣长的背影。 那背影竟是给她孤单的感觉。 似乎,他并不快乐。 可当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当一扇门合上而隔住了他与她的世界时,她才恍然惊觉:她竟还不知道他是谁…… 他走了。 只是桌子上的那个包裹还在,可她,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她选择了回家。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世界,可这些并不影响之若的好眠。(以下均以秦之若来称呼女主) 从小到大,她最能的就是睡觉了,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头一沾枕头她就能睡着。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大亮,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真舒服呀。 看着枕头的一侧有一套素淡的衣衫,这应该是给她的吧。 之若坐起来就笨拙了穿起了衣衫,这古代的衣衫她还真是有些穿不惯,只那斜斜的衣襟就让她连盘扣都要连扣几下才能扣妥了。 终于穿好了,之若开心的走到门前,一推门,室外是晴好的阳光,一簇簇的桃花开在眼前,粉粉的亮丽了人的视野。 “秦小姐,你醒了呀,主人说了,用过早膳就送你回家。” “好。”她冲着那说话的小丫头嫣然一笑,明明还是很陌生的世界,可她转眼间就已经融入了其中。 “秦小姐,你的发型真好看,又简单又典雅。”小丫头看着她的一头墨发只用一块丝巾绑住而垂在身后,不觉多看了几眼。 之若偷偷一笑,她之所以这样很随意的束了一个低低的马尾,那是因为她不会梳这里的那种复杂的发型呀。 她以为,用早餐的时候他也一定在的,那么,她就可以问问他是谁,又为何要救她了。 可当她随着小丫头到了餐厅的时候她才知道她错了。 “秦小姐,请吧。” “你们主人呢?” “我家主人已经走了。” “哦。”之若淡淡的,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碗里稠稠的粥,明明是很美味的,有瘦肉丝还有虾仁,可她就是没胃口。 随意的吃了一小碗就罢了,“走吧。” 才一出门,一辆马车就候在那里,那个男人果然什么都为她准备好了。 小丫头一边扶着她上马车一边说道:“秦小姐,主人吩咐了,如果你改变主意不想回家了,那还可以留下来住两天的。” “不了,我想回家,请替我对他说:后会有期。”既然,他不来与她告别,那她也就不去打破他带给她的那份神秘感了。 如果有缘,一定后会有期。 马车很快的就驶出了院子,坐在马车里的之若回首望去时,那大门之上却是空寥寥的,居然连一块牌匾也没有,回想着他的穿着,他的身份一定非尊即贵。 显见的,这宅院不过是他临时所置之地罢了。 有些失落的怔怔的望着那处府宅,那一刻,男子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深深的刻下了印迹。 即使想忘,也再难忘记。 第6章 秦府 很快的,之若就被街道上的繁华景象吸引住了,她第一次看到这古代的繁华与热闹,要不是马车是别人家的,要不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她一准就跳下马车去那街上游玩一番了。 不远处,一大群的人正围着一面墙看得认真,那些人也吸引了她的视线。 终于近了,她听得马车外的一个女人道:“原来是秦家的三小姐失踪了,秦府赏银万两在寻人呢。” 秦府。 秦家的三小姐。 而她是叫做秦之若的,她离家出走了。 心里一下子就想到这两个女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秦家三小姐很有可能就是她秦之若了。 万两的赏银呢,看来,爹与娘果然是疼她的。 心里开心的看着马车外的热闹,有爹和娘疼她就是她的幸福了。 马车继续向前辘辘而行,又转过了几条街,眸目望去,远远就见到了秦府门匾上的那个大大的秦字,那字迹迥劲有力,吸引着她的视线不想移开。 在现代,她喜欢书法,喜欢画画,可她的字绝对写不出那种浑厚的感觉,也许,因为她是女子吧。 “秦三小姐,到了。”马车夫将车子停在了秦府的大门口。 “喂,干什么的?”马车才一停下,秦府门前的一个家丁就走过来问道。 “送人。” “我们这不缺下人了,回吧。”家丁挥挥手,示意这马车夫赶紧将马车赶走。 真凶呀,这样的秦家她可不喜欢。 “怎么,我才一回来就要把我送走吗?”她既是秦家的三小姐,那就该有三小姐的样子吧。 从大门外看这秦府的府宅,只那占地面积就足以惊人了,秦家既是大户人家,就该有大户人家的样子。 “三……三小姐……”家丁口吃的望着秦之若,人已经惊住了。 “是我,怎么,不许我回家吗?”不可能吧,她可是亲眼看到爹和娘悬赏万两白银只求寻回她呢。 “不……不是,三小姐快请进,老爷和夫人们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高兴坏了,小的这就去禀报。” 之若挥挥手,笑意盈然的说道:“不必禀报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也给他们一个惊喜。” “惊喜?”家丁有些诧异的说道。 “嗯,就是惊喜。”转头又看向马车夫,“阿伯,谢谢你送我回来。” 马车夫不想之若如此平易近人,急忙跳下了马车向之若行了一礼,“小姐保重。” “嗯。”她随意应着,不疑有他的就随着家丁跨入了秦府大院的那道高高的门槛。 那门槛可真高,高的让她有些不习惯。 踏入了秦府,眼见处处都是享台楼阁,一眼竟是望不到边际。 才走了没多远,就有一个丫头迎面走来,才一见到她,便脸色一变,转身就走,甚至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之若皱着眉,怎么,她在这府里一点地位也没有吗,怎生的连个丫头也不向她请安。 “等等,你站住,你是哪一房的丫头?”她也不知道这府中有几房,更不知道爹地娶了几房的妻妾,所以便随口问问。 那小丫头一怔,“三……三小姐,你回来了……” 第7章 嫁议 “嗯,我要见我爹和我娘。”从小就没爹没娘而被奶奶带大的她真的想要有爹有娘的那种感觉,既然是附在了这秦府三小姐的身上,那她就趁着这机会好好的享受一下有爹有娘的那种幸福。 “三小姐,你确定要见老爷和夫人?” “嗯。”之若笃定的说道。 小丫头再一次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向那家丁道:“刘福,你回去吧,我带三小姐去见老爷和夫人。” “好咧,那就麻烦小桃了。”家丁倒是乐得清松,转身便离去了。 小桃引着之若走在秦府里曲曲弯弯的石子路上,很快就到了一处房舍前,“三小姐,老爷和夫人们现都在这里议事,你要是想要见老爷就进吧。” “好的。”见小桃退了下去,之若便向那种满了紫丁香的院子里走去。 盈盈步入院子里,立刻就有丫头迎了过来,“是三小姐吗?” 之若瞧着这一众人的表情,怎么好象都不相信她会回来似的,之若点点头,“爹和娘都在吗?” “在的,三小姐请。” 听着看着,自从她踏进了秦府之后,她就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对了。 正要进屋子里去,却见那门‘呼啦’就开了,一个女人迎了过来,“若儿,你可回来了,可把娘急坏了。” 这是她娘吗? 之若迷惑的站在这女人的面前,听得她叫自己若儿,听得她说‘把娘吓坏了’,这言语之中都证明这女子是她娘亲。 可这女子的穿着却还不如才领着她进院子里的那小丫头来的光鲜。 “娘,我回来了。”温婉一笑,之若便抓住了女子的手,这是她娘亲呢,她也有娘亲了。 可与娘亲才贴近了,之若随即就听到了娘亲低低的声音,“若儿,你回来,难不成是要嫁给那个傻子了吗?” 脑子里轰然作响,“娘,你说什么?”她以为秦之若离家出走只是耍大小姐的脾气罢了,但听了刚刚娘亲的话,她懵了,原来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娘亲正要说话,那房门里就闪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浓妆艳抹、穿着考究艳丽的女子,这些女子徐娘半老,年纪都约三四十岁左右,之若微微数了一下,足有十几个之多。 之若望着这些女子,心里隐隐的猜出了她们的身份,她早就想到这秦府的老爷会有妻有妾,却不想竟是这么的多。 “之若呀,你可回来了,快进来说话,别尽拉着你娘站在外面了。”为首的一个女子笑涔涔的望着她,又续道:“老爷在屋子里等你呢,你这番回来就好,也省得让老爷和你娘惦记了。” “怎么大娘和姨娘们都在这里呀,是不是在讨论我出嫁的事情呢?”之若一点也不慌,不就是嫁个傻子吗,这其中一定有缘故。 “之若,你愿意了?”大娘有些兴奋的向她走来,抓着她的手亲切的问道。 眼前的这张脸,还有那握着她手的手,似乎好象很亲切。 可之若知道那亲切的背后就藏了一把刀,想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这些人的心肠忒也太恶毒了吧。 心底,想起了那个救她的男子,她终于明白在他听到她想要回家时他脸上所流露出的诧异的目光了。 一切,原来如此。 第8章 卑微 那一夜的事情她没有追问于他,因她知道倘若他想说他便说了,而她若是突兀的问起,只会让他感觉奇怪。 因为,他一定想不到现在的秦之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秦之若了。 脑海中闪过他的身影,此一刻的她突然间的很想要知道他是谁。 可眼前的这些个面孔却让她无从问起。 手一挣,猝不及防间就挣开了大夫人的手,“大夫人,我才回府,我累了,我要歇息去了。”说着,也不待大夫人应了,她便转向了娘亲,“娘,我们回去。” “秦之若,你连老爷也不见了吗?”大夫人在她的身后发威的一声厉喝。 之若也不转身,而是背对着大夫人道:“嗯,之若突然间的有些乏了,待明天好些了我再去拜见爹爹。”说着,她拉着娘亲的手便走。 “秦之若,你给我站住。”大夫人火了,这么多人在场,可秦之若居然一点也不给她面子,说走就走的就给她晒在了当场。 “之若,要不,咱们先去见见老爷吧。”娘亲有些迟疑了,步子也沉了下来。 “修婉茹,怎么的,连你也要反了吗?”大夫人继续在之若的身后吼着,显见的,已经气极败坏了。 那声修婉茹让娘亲的身子一抖,随即就停了下来。 之若明白了,大夫人这是在叫娘亲。 从容的转身,之若面目含笑的望着大夫人,“哎哟,我才以为天上有喜鹊在叫呢,却不想一回头才发现,原来不是喜鹊,倒是一只乌鸦,而且还是一只没教养的比狗还会吠的乌鸦,没的让人扫兴,娘亲,我们走。” 大夫人的脸一下子就绿了,紧接着就连气息也不稳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呀,手指着之若,“秦之若,你……你……”说了‘你’字之后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修婉茹拉拉之若的衣角,“之若,快别说话了,惹恼了大夫人,我看你是必要嫁给那个傻王爷了。” 哦,原来傻子还是一个王爷,这样,她可就是一个王妃了,想来,这是一桩政治婚姻吧,那傻王爷也必不是一般的来头。 “娘,我饿了,我们快走。”快乐的,开心的随着娘亲去往她们的住处,有娘的感觉真好,管他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呢,她现在就只想要享受做女儿的快乐。 沿着府中蜿蜒的青石板路走了许久许久,渐渐的,那些亭台楼阁都被她们撇在了身后,可娘亲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娘,好累呀。” “就快到了,都是你,走了就走了,又还回来,这以后的事,娘也帮不了你了,唉!” “娘,你别担心之若,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淌不过去的坎的。” “之若,一会儿回去了,娘把那个镯子给你,你赶紧去向大夫人赔个不是吧,以后,可断不许再对大夫人不敬了,不然,咱们娘两个以后就……”修婉茹说着,竟是有些哽咽。 眼前,之若看见了一个小屋,破旧的仿佛有风一吹就能被吹倒了一样。 修婉茹的眼圈还红着,拉着她就向小屋走去,“我现在就去找,一会儿你就送过去。” 之若怔怔的站在小屋前,看着娘亲猫着腰的走进了小屋,她明白了,娘在这秦府不止不受宠,而且,过着的还是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怪不得她才进府的时候那些丫头们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原来,从前的秦家三小姐一点也不威风,而且还是一个被人踩在脚下任人随便捏的泥人一样的小姐。 看着娘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前,之若的手却紧握成了拳,她要改变娘亲的生活,也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个男人,她终于懂得了他劝她的心。 这个家,她不该回来的,那万两白银的赏银所要的不过是要她嫁给那傻王爷罢了。 怔怔然的望着娘亲再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竟然全都是那个救她的男人。 他是谁? 第9章 再见 一枚银镯子放在了之若的手中。 “之若,快拿着这个去向大夫人道个歉,多说些好话,不然,娘怕……” “怕什么?”之若的眉头一皱,难不成那大夫人还敢打她骂她不成。 可刚刚,大夫人可是没有追过来的。 “之若,娘怕你晚上又没的吃了。” 原来是这样,想来,从前的娘与秦三小姐是没少挨饿了。 扶着娘坐在了小屋前的一块顽石上,“娘,镯子我收着,晚上,一定有吃的,你放心吧。” “之若,娘发现你回来之后好象变了,可你再硬气,咱们也斗不过大夫人的,唉!” 娘又在叹息了,看着她眸中竟是隐隐的就要落下泪来。 之若抬首,看看天色就要正午了,太阳直直的照在身上热热的,“娘,我去厨房里煮一些绿豆汤,再配了冰糖端来给你解解暑热。”大夫人不给她和娘吃的,她可以自己去做,她会的。 听到她的话,修婉茹急忙就紧抓着之若的手,“若儿,别去,娘不饿,也不怕这暑热。” “娘,是若儿想喝,你等若儿哟。”挣开了娘的手,之若就沿着才走来的路走回去。 才走了一会儿的功夫,迎面,就浩浩荡荡的走来了十几个人,但瞧着,都是高高壮壮的悍妇。 之若也不怕,迎着她们就走了过去。 “站住。” 那声音好象是对着她说的。 她一笑,她是秦家三小姐,她可不管以前的三小姐怎么窝囊,现在的她,再也不会了。 继续走,她根本不理会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 “秦之若,你犯了家规,你冲撞了大夫人,你该知道要受罚的,来呀,给我绑了。” 呵,一个奴才也这般的凶悍。 眼看着两个悍妇就向她奔过来,之若淡淡一笑,便不疾不徐的低低一喝,“站住,你们若绑了我,明儿,谁去成亲?” 一句话,让那悍妇才威风的样子立刻就软了下来。 是呀,这秦三小姐还没回来的时候,这府中上下全都为着秦三小姐的出嫁而犯愁呢。 倘若这秦之若出了事,那个上花轿的新娘子可就再没第二个人选了,府里的小姐老爷可是早就一一的为她们安排好了此生的命运。 大小姐要嫁给吴将军的儿子。 二小姐要为太子妃。 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还未及笄,都还太小,所以这三小姐就只能命中注定的要嫁给那傻王爷了,谁让她娘亲从前是一个府中的丫头呢,这就是她的命。 “三小姐,你真的答应嫁了吗?”这府里,谁都知道三小姐先前是为了逃婚而逃出了府,谁都知道三小姐是不愿意嫁那傻王爷的。 “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管我。” 悍妇的脸色一变,本还想要与之若吼上两句,可脑子转了一转就软了下来,倘若这三小姐真的嫁了那傻王爷,那她怎么也算是当朝的一个王妃了,王爷虽傻,却到底是皇后所生,皇室一脉,也是她们这些个下人们不可小觑了的,想到这里,悍妇不由得就退了下去,“三小姐请。” 一大群的人来的时候还张牙舞爪,这会儿,都乖乖的退到路边给之若让路了。 之若开心的就沿着路向前走着,依稀还记得那小厨房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右手边,因为,之前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她可是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举步,轻盈而去,却冷不防的,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的直直的就落在了她的面前。 一股沉香的气息扑鼻而来,竟是那么的熟悉。 之若轻轻抬首,眸目中,可不就是那个救她的男子吗。 第10章 不识 “公子。”之若盈盈的福下身去,再见他,她心底里是说不出的喜悦。 心口,怦怦的跳,那如擂的声音让她忍不住的脸上泛起微红,她甚至连他姓什名谁又是何故来这秦府都不知道,又岂能造次了呢。 男子背手在身后,白色的衣袍迎风飘起了衣角,那一瞬间,他带给她的感觉又仿佛不是那个救她的男子了。 “我认识你吗?”男子但笑望着她,眸目中写着几许的诧异,仿佛,她跟他说话是说错了一样。 “你……”之若一怔,怎么也不防他会有如此一问。 他的笑真好看,好看的耀着人的眼目。 他当然认识她了,虽然他的笑不似那个救她的男子,那是因为那一夜她并未见过那男子笑过,可那男子身上的气息她却是记不错的。 那香气,她一直记在心间。 是他,一定是他。 “我怎么了?”男子向前移了一小步,依然还是面带着笑容,那笑容灿烂的就如天上的太阳一样勾着之若的视线不想转移。 喜欢他的笑,她真的好喜欢。 或者,他是故意的。 张张唇,她聪明的回道:“你是谁?”这三字既连上了她之前说过的那一个‘你’字,又仿佛她从前并不认识他一样。 “瑞哥哥,别理她,我们走。”谁知,之若的话才一出口,男子的身后就闪出了一个女子,玫瑰红的长裙上配了一件同色的镶着花边的小衣,腰间,系带的璎罗上垂着的流苏轻轻的晃动着,煞是好看。 原来,他的名字里有一个‘瑞’字,所以,他身后的那个漂亮的女子才唤他做瑞哥哥。 能在这府里这般自在的行走,又如此的称呼这男子,再加上这女子的相貌似乎与大夫人有些相似,之若便知道了,这女子是府中的一位小姐。 “之蓝,你要带我去哪里?”那被唤做是瑞哥哥的男子任女子扯着他的衣袖,满脸期待的问着女子。 之蓝,与她的名字中泛着同一个‘之’字,这女子果然是秦府中的小姐。 “瑞哥哥,我们去池塘边坐坐,那里的水才清凉呢。”之蓝拉着她的瑞哥哥就走。 眼看着那男子就要被之蓝拉走了,之若很不甘心,那晚上,因着她的遭遇让她暗羞的不敢见人,所以,她就没有追问他是谁了,可现在,她真的不想再错过他了。 人与人,有时候,也许只是不经意的错过,但却很有可能错过一生。 之若不想拿自己的一生来做赌注。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可她知道,他是她的恩人,总有一天她要还报他的。 所以,她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瑞哥哥,等等。”随着之蓝一样的唤他做瑞哥哥,她们是姐妹,之蓝唤的她自然也可以唤吧。 可她的‘瑞哥哥’才一唤出口,拉着男子的之蓝一下子就站住了,因为停的太猛,让她停下来的身子甚至微微的摇了一摇。 之蓝转过身,然后走到了之若的面前,眸光中已写满了不屑,“秦之若,瑞哥哥是该你叫的吗?” 说着,她如葱白般的玉手已经举了起来,那五指的方向就是之若的脸…… 第11章 太子 那一刻,她只要轻轻向身后一退。 那么,她就可以避开秦之蓝送过来的那一巴掌了。 可她的眸光却是盈然的转向了那个男子。 有一种感觉,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的,就仿如他从那些人渣的手中救下了她。 秦之蓝的手还在挥下来。 可‘瑞哥哥’却没有任何欲要救她的意思。 秦之蓝的手迅速的就落了下来。 之若闭上了眼睛,来吧,如果这样可以让她认清一个人,那么,她愿意。 愿意痛了。 痛过了,才会有真实的感觉,才会把自己剥离出他带给她的那一份让她至今依然记得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瑞哥哥’的声音磁性而悦耳的响了起来,“之蓝,你若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五指山,后天,她也就不用出嫁了,到时候,你娘可就没办法交差了。” 秦之蓝的手因着他的话果然硬生生的就停了下来。 脸上没有痛,可之若的心却一下子就痛了。 痛彻心扉般的感觉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他与秦之蓝都知道她行将要嫁给一个傻王爷了。 而且,他似乎很高兴她要嫁给那个傻王爷。 那他,又何必要救下她呢。 睁开了眼睛,之若的眸光缓缓的移向了“瑞哥哥”,他依然还是那么阳光那么俊帅的站在她的面前,可此刻,却是那么的刺眼,让她的眼里心里都疼。 脚步,不由自主的就移向了他。 之若站在了他的面前。 除了他是之蓝的瑞哥哥之外,她再也不知道他其它的身份了。 可她,真的不喜欢他也如秦之蓝如这秦府中人想要将她嫁给那个傻王爷的决定。 除了他,谁说都可以。 却唯独不可以是他。 越近,心口跳得越是厉害。 第一次见,他救了她。 第二次见,他要她嫁给一个傻王爷。 之若站在了他的面前,她的影子孤单的投注在他的身上,飘渺无依。 她定定的看着他,如果先前,她还对他怦然而心动,那么现在,她恨他。 救了她,却又如此对她。 让她仿佛一个戏子般的成了一个笑话。 当初,她真的不该回来。 可她就是回来了。 却又以如此难堪的身份与他相对。 或者,当初自己死了才好才干净,也免得落了如今要嫁傻子的下场。 纤纤的玉手轻轻的扬起,却转瞬间就转移了方向而挥向了男子。 “啪”,清脆的掌声落在了男子的脸上,那个本应该是秦之蓝落在她脸上的,她却如此的给了‘瑞哥哥’。 “你……”怎么也不妨她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瑞哥哥’捂着脸诧异的望着她。 “这一掌,是我还你的情,谢谢你救了我。”其实是恨他救了她。 “来人呀,快来人呀,秦三小姐袭击了太子爷,快,快把她绑起来。”几步外一个小厮大喊着,远处,已经有人影迅速的移来。 原来,他是太子爷。 第12章 偷笑 原来,他是太子爷。 那么,秦之蓝就是二小姐喽。 伸出手,之若皓白的手腕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了一样。 她在等待有绳子绑住她的手腕。 此刻,她的心里满是歉意。 娘亲的绿豆汤恐怕她已经煮不成了。 太子爷,静静的还站在她的对面。 仿佛,刚刚的那一掌她掴向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一个仆妇已经拿了绳子过来。 当绳子落在之若的手腕上的时候,她淡然一笑,任凭那仆妇绑着她的手腕,她既不挣扎也不反抗。 可突然间,一声低喝传来,“慢着。” 仆妇的手在听到太子爷的声音时立刻就停了下来,还没有绑好的绳子耷拉着从之若的手腕上垂了下去,那情形让之若是那么的狼狈。 之若不知道太子爷要做什么,也许,他是想要报复她吧,因为,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居然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的扬了他一巴掌。 太子爷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住了她的娇小。 呼吸,微微的喘。 她不习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有些陌生,仿佛,又不似记忆里的那个救她的男人。 她迷糊的回望过去,她在等待他的反应,她不想就这样傻呼呼的站在他的面前。 手腕上的绳子真的让她很难堪。 堂堂一个秦三小姐,竟然连一个仆妇都不如。 太子爷就站在她的面前。 就在她困惑不解的时候,太子爷抬起了他的一只手,那只手,修长而白皙,可那白皙却不似女人那般的柔弱,而是散淡着一份说不出的尊贵的气息。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绑了一半的绳子就在他手指的轻巧解动下很快就解开而垂落了下去。 之若怔住了。 她打了他。 可他,却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子。 张开唇,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可一旁,那始终不远不近的随着他的小厮抗议了,“爷,她刚不是打……” “阿旺,你看错了,刚刚是我的脸上有一只蚊子罢了,况且,我西门瑞雪总不至于被一个女人打了一巴掌还躲不过去吧。” 他磁性而悦耳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萦绕着,突然间的竟是那么的动听。 之若呆住了。 西门瑞雪。 这名字真好听。 她喜欢瑞雪两个字。 可那姓氏却让她随即就不觉的偷笑了。 怎么居然就姓了水浒传中西门庆的姓氏了呢,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联想着他的身边应该站着一个潘金莲吧。 掩嘴窃笑的望着秦之蓝,秦之蓝很美呢,绝对堪比潘金莲。 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的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一旁,秦之蓝站不住了,她冲了过来,“秦之若,我脸上长花了吗?你为什么看着我一直笑一直笑的?” 之若拼命的捂着嘴,她说什么也不能再笑了。 再笑,她就成了别人眼里的怪物了。 之若转头看向西门瑞雪,倘若他此刻知道她心里的典故,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的就改了姓氏呢? 不能笑。 不能笑。 之若终于憋回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向秦之蓝道:“二小姐,之若觉得你与太子爷很般配呢,郎才女貌,这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之蓝的脸上这才一扫之前的怒气而开心的笑了,可就在秦之蓝转向西门瑞雪的时候,之若却瞧见了阳光下那一身白衣的太子爷的手指竟是不经意的抖了一抖。 不知是为何,那一抖,竟让她的心也随之一颤。 第13章 解围 可她心里,其实最想要知道的是他的心。 明明是她打了他一巴掌,他又因何要替她解围,又让她免了被绑之祸呢 猜不透他的心,他让她的心里只更加的困惑了。 这西门瑞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秦之蓝眼瞧着西门瑞雪的眸光还在之若的身上,她的手便一拉西门瑞雪,“瑞哥哥,别理她,她是疯子。” “嗯,疯子这病通常都是遗传的,而你,是疯子她爹的女儿。”怎么瞧着秦之蓝都不爽,之若一点也不留余地的扬声说道。 反正秦之蓝已经看着她不顺眼了,就算她现在跪下来给秦之蓝提鞋,秦之蓝也还是看她不顺眼,那她何必要去巴结一个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敌人呢。 “你……”秦之蓝真的火大了,她似乎要耍她秦府二小姐的威风了。 一旁,西门瑞雪却咪起了眼睛,他的眸光一扫之若,也射出了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欣赏意味,随即的,他的脸上就泛起了笑意,让他的笑颜竟是那么的张扬。 真美,俊美的有如妖孽,又是让人怦然而心动。 “之蓝,别跟疯子一般见识,走,咱们去池塘里捉鱼去。”他悦耳的声音勾动着秦之蓝又转向了他。 “捉鱼?可是没有鱼饵呀。” “阿旺,去捉些蚯蚓来。” “是,太子爷。”阿旺应声就去了。 之若以为秦之蓝多少还要发发威风的,可是没有,西门瑞雪的那一笑已经让秦之蓝丢了魂般的就随着西门瑞雪向池塘的方向而去了。 美男计,想不到堂堂一个太子爷也会用美男计呢。 不过,可又是为了替她解围吗? 之若但瞧着两个人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怎么看怎么都是刺眼。 急忙的收回视线,终是逃过了一劫,可又是让她欠了那个西门瑞雪的情了。 回头,之若走进了厨房,旁若无人的也不管那厨房里的下人们怎么看她,她自顾自的就煮起了绿豆汤。 她的速度很快的,因为厨房里早就有已经泡好了的绿豆了,看来,府中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喜欢这一口。 加了柴,很自在的看着火候,她知道这厨房里的人都在看着她,也都在窃窃私语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活着只是要做她自己,而不是要看着别人的脸色才活着的。 三小姐转性了。 三小姐真的变了。 三小姐有些不对劲。 一一的听着,只当是在说一个与她不相关的人。 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只做她自己。 水开了,就慢慢的加柴,让火势变成小火,慢慢熬着,那才稠才好喝。 她现在,除了出嫁就再也没有其它任务了吧,所以,在出嫁之前她要把娘亲照顾好安顿好。 熬了少半个时辰,这才熬好了绿豆汤,之若加了冰糖然后盛到罐子里端了就走。 她手下没佣人,可她不怕,她自己端着更好。 来时的路走了两遍,早就熟记于心了。 袖子垫着罐子,不然罐子可真烫。 眼看着路已经走了有一半了,娘亲一定等急了吧。 之若的脑子里已经渐渐的遗忘了西门瑞雪。 不属于她的,她从来也不要,更不去想方设法的去得到。 第14章 撞见 白日做梦的感觉虽然很好,可终究不切实际也终究会醒过来。 一个男人罢了,离开他这地球一样转,她一样可以活。 心动了,再收回去,她秦之若要做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就这样的一边想着一边走着。 转个弯,再走上盏茶的功夫就到她与她娘亲的小屋了。 步子,走得愈发的快,她想要见到娘亲,想要安抚娘亲那颗脆弱的心。 “嘭……”可她正转着弯,‘嘭’的就撞上了一个人。 手中的罐子‘哗啦’就掉在了地上,她的绿豆汤呀,就这样的撒了一地。 可对方比她更惨,阿旺摔倒在了小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那裸露在外的脚踝顷刻间就流出了血而且还在迅速的肿胀起来。 “你,你没事吧?”她可不是故意的,虽然阿旺先前对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友好。 “秦之若,你是不是偷偷喜欢上了我们太子爷,你瞧着二小姐和太子爷在一起不顺眼,所以你就故意的撞倒了我,好让我没办法再送蚯蚓给他们?” 冤枉呀,她哪里有那样的心思,“我没有。”真讨厌这样被一个小厮压到头顶上的感觉。 “倘若没有,那你就帮我把这盒子里的蚯蚓送去给太子爷。” “喂,你自己去。”之若看着阿旺手里的盒子就皱眉头,那里面,可都是是蚯蚓呀。 “你没看见我伤了脚踝了吗?快去,我先前拿给太子爷的蚯蚓已经要用完了,是你害我摔倒的,你当然要去了。”阿旺威胁的说道。 之若瞧着阿旺脚踝上的斑斑血迹,再看看他手中的盒子,皱皱眉头,她壮着胆子说道:“好吧,不过,我只是帮你送到而已,你要快点站起来好去服侍你们太子爷。” “我休息一下就去。”阿旺扶着石头喘着粗气,刚刚这一摔摔得委实不清。 之若壮着胆子弯身拿起了那个盒子。 盒子上的盖子让她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可一想到那盒子里是软软的蚯蚓,她的全身就忍不住的打颤。 快跑。 她要快一点的交到西门瑞雪的手上。 这蚯蚓,让她害怕。 一手撩起裙角,一手拿着那盛着蚯蚓的盒子,之若就这样快速的奔跑在小路上。 终于,远远的就看见了池塘。 碧绿的一大片的荷叶,那荷叶之上是一朵朵的粉白色的荷花,花衬着水清透一片,水衬着花娇艳无双。 快乐的望着那美景,原来秦府中还有这样一处别有洞天的所在。 可池塘边,哪里又有西门瑞雪和秦之蓝的影子呢,倒是那边沿处有两双鞋子正赫然的摆在草地上。 之若探头望去,口中不自觉的唤道:“太子爷,二小姐。” 可她才一喊出口,她就后悔了,眸子里看到的画面让她惊住了。 手中盛着蚯蚓的盒子一下子就掉落在了地上,“啊……” 闭上眼睛,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此时,西门瑞雪正在一株树后搂着秦之蓝在玩……玩亲亲呢…… 第15章 搂抱 可随即的,之若傻住了。 她的脚背上,天,有软软的东西在爬。 “啊……”之若更大声的叫着,她吓坏了,因为,不用眼睛看她也知道了那是她掉落在地的盒子里爬出来的蚯蚓爬到了她的脚背上。 之若浑身都软了。 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怕毛毛虫怕蛇怕蚯蚓,还怕所有软体的动物。 之若不敢动,就抖颤着身子站在原地,居然忘记了要逃开她视线中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秦之若,你叫什么魂,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秦之蓝气恼的光着脚丫跑过来,一双玉足在绿色的草坪上显得愈发的白皙娇嫩。 “蚯……蚯蚓……”之若颤着嗓音终于吐出了那两个连说都让她胆战心惊的字。 “原来是蚯蚓呀,那有什么好怕,瑞哥哥,我们走。”秦之蓝瞟了一眼之若脚背上的蚯蚓一点也不在意的说道。 之若就知道秦之蓝是绝对不会帮她的,那西门瑞雪呢。 之若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几步外,西门瑞雪正一身白衣叼着一根草倚着一株树兴味的看着她呢。 他那样子一点也没有帮她的意思,倒好象是在看戏。 可她真的很害怕。 这会儿,什么骨气也没有了。 “太……太子爷,救我。”哀求的看着西门瑞雪,她脚背上的蚯蚓一点也不比那天晚上的那几个臭男人带给她的恐惧小了。 西门瑞雪听见了,他笑咪咪的望着她的方向,却依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太子爷,快,快帮我拿开它们。”之若连看都不敢看那些软体动物,她是真的真的很害怕。 “不帮。”西门瑞雪潇洒的一吐口中的草叶,然后就向秦之蓝挥了挥手,“之蓝,过来。” 秦之蓝立刻就小鸟依人的走到了西门瑞雪的身边,“瑞哥哥,走吗,别离这个疯子。” “可人家是来给咱们送鱼饵的呢,你说,咱们要不要拿回那些鱼饵呀。”说着话的时候西门瑞雪的脸已经贴上了秦之蓝的小脸。 之若瞠目的望着西门瑞雪的那一张俊脸在秦之蓝的小脸上蹭着,那情形真的有够暧昧,让她甚至忘记了她的脚背上还有软体动物。 秦之蓝的身子已经被西门瑞雪那轻蹭蹭得酥软了,她也不管是不是有之若在场,居然就软倒在西门瑞雪的怀里任他贴着她的脸,“瑞哥哥,那些东西就只有鱼儿才喜欢呢,之蓝也不喜欢,不如,咱们不钓鱼了,咱们去那边的亭子里坐坐吧。” “不好,亭子里没有这的风景好,这里才是最自然的美。”西门瑞雪的手指轻轻的撩起秦之蓝额际上的碎发极尽温柔的为秦之蓝绾到了耳后。 那唇,天,那两片薄唇真是红艳。 可此刻,居然就在缓缓的落向秦之蓝的唇。 他……他这是要在她秦之若的面前表演接吻的好戏吗? 哼,看就看,她又不是没看过,她看过汤唯主演的《色戒》的完整版,那部电影里不止有玩亲亲还有玩爱爱。 不怕。 西门瑞雪吓不倒她。 目不斜视的,如果他想让她看,那么好吧,她奉陪到底。 可之若却忘记了,她的脚背上还有蚯蚓。 第16章 轻薄 西门瑞雪真的吻上了秦之蓝。 那两片薄唇呀,才看着可真的是好看。 只可惜了,此刻竟是落在了‘潘金莲’的唇上。 两上人,都是一样的货色。 想着西门庆与潘金莲的下场,之若就不由得浅笑连连。 男人修长的手已经在解着秦之蓝的衣襟上的扣子了。 离得不远,之若甚至听到了秦之蓝的唇际传送过来的微微的喘息的声音。 之若还在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的,这样的二小姐,其实跟青楼的妓子又有什么差别呢,居然大白天的当着人的面前任由男人给吻了去,而且,还在继续的对她动手动脚。 笑涔涔的看着,西门瑞雪,他可吓不倒她。 西门瑞雪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亲着秦家二小姐的唇,可他的眸光却不经意的偷偷瞟向之若,有谁可以象他这般,一边吻着怀里的酥软的女子,一边还惦着要看那站在两步开外的女子的反应。 她在笑。 那笑,怎么看怎么刺眼。 秦之若,她居然看着他吻着别人摸着别人还在笑。 眉头上轻皱起黑线,那只修长的手本来在隔着衣物触到女子柔软的时候还挺享受的,可此刻,却渐渐的没了兴致,只是一时想不出来要怎么收场罢了。 因为,秦之蓝低低的喘息声只更加的浓密了。 这女人,只被他这一吻这一摸就动了情了。 那小脸,竟是嫣红如胭脂。 可他现在碍眼的是一旁那个女人脸上的笑。 邪邪的眼神还在瞟着,他恨不得剜去秦之若脸上的笑。 “哎呀,蚯蚓。”他看到了她脚踝上的蚯蚓,这才适时的想出解围的办法来。 “啊……”之若这回是尖叫了,因为,脚踝上的蚯蚓已经沿着她的脚背爬进了她的裤管,此刻,正在她的小腿上恣意的畅游呢,那软与肌肤的触感是在要她的命。 “啊……”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尖叫,也拉回了秦之蓝那薰然欲醉的心,真是扫兴呀,可这样的时候,哪里还有继续下去的心情了。 “西门瑞雪,你……你快帮我除下它们。”之若的小脸花容失色,已经有些惨白了。 “才不呢,你打扰了我和之蓝,真是败兴。”西门瑞门抱着膀子看着之若,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原点,就好象他刚刚的表演都没有进行过似的。 “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之若哭丧着脸,这会儿他说什么她都会应了。 “我想喝绿豆汤。”西门瑞雪舔舔唇无限渴望的说道。 “好,我做给你喝。” “我想吃南瓜饼。” “我做给你吃。” “我想……嗯,让我想想……” “别想了,我答应你,你帮我先除了蚯蚓,到时候等你想出来我自然就为你做了。” “好。”他笑涔涔的就应了,“之蓝,你可要为我做证哟,到时候,你妹妹要为我做三件事,只这第三件事等我想到了再做。” “瑞哥哥,这倒是好玩,她做给你的,我也要吃。” “行吗?秦之若。”西门瑞雪厚脸皮的问着之若。 “好,我都答应。”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极限了,那蚯蚓还在她的裤管里爬着。 身子摇了摇,她真的要倒了。 皱眉,他怎么还不快点,真的要看着她出丑才行吗? 倒了,她已经被蚯蚓荼毒的再也站不住了。 身前,一道白光闪过。 腰身被托起的时候,她的裤管也被男子轻薄的拉了上去,露出她一截白皙的小腿,蚯蚓被他的指尖挑去的时候,那只摸过秦之蓝的手还在她的小腿上,耳边,男人吐着气息对她低低说道:“我想到了第三件事,那就是……”轻轻的顿了顿,他看着她迷糊的小脸继续道:“就是让你服侍我一回。” 第17章 冲喜 “好呀,今晚上你来,我服侍你。”她笑咪咪,怕了他才怪,这样色心的男人就要同样以色来对待。 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色,但看着他现在的表情与救她之后在那处院子里时的表情竟又是那么的不同。 难道,是她认错了人吗? 难道,真的不是他救了她吗? 真想知道那些对她轻薄的男人到底是谁的狗腿,又是谁派了那些人欲杀她和轻薄她的,可现在,她竟不知道要问谁了。 也许,西门瑞雪并不是那个救自己的人。 心里一团的乱,竟怎么也理不清。 他的手终于松了开来,却在起身前在她的耳边道:“好,今晚上,不见不散。”说完,他轻快的走到秦之蓝的身边携着秦之蓝便向那不远处的林子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之若不住的挥着拳,西门瑞雪,他就是西门庆,他就是大色狼,想要让她服侍,门都没有。 都怪阿旺,让她又欠了西门瑞雪的情。 返回小屋的时候,娘正坐在屋前的那块大石头上看着她回来的方向。 娘瞧见她时,便开心的挥了挥手,“之若,你可回来了,大太阳的,快来歇歇,你脸色不好。” 她的脸色当然不好了,是被那些蚯蚓给吓的,“娘亲,路上撞上了阿旺把绿豆汤给洒了,之若明天再做再也不会撞了人撞坏罐子了。” “无妨,娘也不想吃那个,娘只想与你坐着说一会子话就开心了。”娘亲拉着她的手坐在了门前,见四下无人,这才低道问道:“之若,你告诉娘亲,你为什么要回来?” 之若的心里在叹息着,她是想要娘亲想要爹爹,她以为爹是疼她的爹,所以,她回来了,却不想回来之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爹,根本不疼她,还由着这府里的姨娘、小姐和下人们欺负她,可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回到了这所谓的家。 “娘,我就是因为不想嫁那个傻王爷才逃的吗?” “嘘,小声点,是你二哥带着你走小门才把你送出去的,为这个,你二哥现在还被关在后院的柴房呢,都是你害人呀,跑了又回来,娘真不懂你到底要做什么。” “娘,之若逃出去时遇到了坏人,差一点就被那些人给……”说着,眼圈一红,竟是说不下去了,想到那夜里的那一幕,她浑身都起鸡毛疙瘩,她讨厌那些男人落在她身上的手,想起来,就恶心。 娘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她的,牢牢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些微慌,“之若,让娘看看,你的守宫砂可还在吗?” “娘,在的,你瞧,这不好好的在吗?”之若撩起了宽袖的袖摆,让娘亲看着时,娘亲才终于吁了一口气。 “之若,你可把娘亲吓坏了。” “娘,之若遇到了一个好人,是他救了我。”说着时,她的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可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暗恼,那个人,她现在还真的不能确定是不是西门瑞雪了。 “是谁?快告诉娘,将来娘见了她要好生的答谢一番。” “娘,不用了,之若自有算计,总会报答他的,走,我们进屋子里去。”她的小屋她还没有看过呢,不管怎么旧怎么破败,可这都是她自己的窝。 “之若,娘觉得你现在还是再……”修宛茹说不下去了, “娘,之若在外面遇见了那事,所以受了惊吓,有一些事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娘,你不喜欢我嫁给傻王爷,是不是?” 修宛茹已经带着她走进了她的小屋,真是简陋呀,不过倒是干净整洁,有这两样,那就足够了。 修宛茹拉着她就坐在了床边,“之若,是的,娘不想你嫁,皇后娘娘之所以急着让你嫁过去,其实,是想要让你冲喜来着。” 之若的心猛的一跳,她明白冲喜意味着什么,“娘,你是说那个男人他要死了吗?” 第18章 修理 修宛茹轻轻点头,随即一声接一声的都是叹息。 “娘亲,之若知道了,之若要先救出二哥,然后再想办法推了这门婚事。”之若明白嫁给傻子嫁给行之将死的男人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只要傻王爷死了,她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活活的守寡,那般,她就再也没有了人生的乐趣和自由了。 “之若,晚饭送过来了,吃些吧,有了力气才能想出办法。” 之若呵呵一笑,“娘,好的,娘你告诉我门前挂的那两串辣椒是咱们的吗?” “嗯,是的,你从小就喜欢吃辣,可送来的饭菜从来也不添辣椒的,娘就让你二哥去集市上买了新鲜的再晒干,想吃的就时候就捣碎了再用油炸成辣椒油,拌在菜里可香了呢。” “娘,今晚上我要用一些,可行吗?”她笑涔涔的,不久前答应服侍西门瑞雪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小屋门前挂的红辣椒。 “行,你随便用。” 饭桌上真是惨淡呀,两碗饭,一盘清菜,就这样,再什么也没有了。 吃着,都不是滋味,之若发誓,她将来一定要让娘过上好日子。 吃过了饭就摘了辣椒,将一小盆的辣椒洗净了,再炸了锅,用油水熬呀熬的。 “之若,你这是在做什么?”修宛茹看着直皱眉头,好好的辣椒已经被之若熬成了辣椒水。 “娘,你先睡吧,之若晚点就睡。”她知道这古代都是睡得早,不睡也不成呀,没电视也没电脑,真无聊呀。 不过,看着锅里熬得红鲜鲜的辣椒水她就兴奋,这辣椒水可有大用处呢。 听着娘叹息了一声,便去睡了。 熬了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之若就用小勺子舀了一点点的辣椒水,试了,真辣。 于是,便收在了一个碗里。 这个,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端着碗走到门前,看着门框上的横梁她就忍不住的笑。 西门瑞雪,不就是让她服侍他吗? 哼,她奉陪到底。 之若坐在门前开始等着了。 她断定西门瑞雪今夜一定会来的。 那家伙,色色的,想想他当着自己的面吻着秦之蓝就让她满身不自在。 远远的,依稀可见一团白色的人影正悠悠的飘来。 那速度,竟是奇快。 望着天色,都快凌晨了,他还真是小心翼翼呀。 真晚。 之若悄悄起身便走进了小屋,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从门框上便垂下来了一根细细的绳子,绳子上就是那碗她熬了半个小时的辣椒水。 瞧着,一切准备完毕。 门,被敲响了,低低的,却惹得屋子里的娘翻了翻身,真怕吵醒了娘呀。 她低声在门里向门外道:“太子爷,请进吧。”柔媚的声音仿佛如水一样的,让男人听了骨头都酥到了半边,她确定西门瑞雪听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进来的。 果然,门很快就在动了。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 可还是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就扯动了那条细线,所有的一切都算得那么的精准,她连他会闪身进来都猜的准确无误。 “嘭”,猝不及防的,门梁上的那碗辣椒水一点也不浪费的全部都洒在了西门瑞雪的头上…… 第19章 色胚 红色的汁液沿着他的头迅速的流到脸上,那一个辣呀,让他的手忙乱的在脸上头上拂着,可那辣椒水,你再拂也没有用,除非是用清水彻底的清洗了,否则,就只能继续的辣着他的脸。 “秦之若,你……你这个小妖女。”西门瑞雪咬牙切齿的一掌就劈向之若。 “喂,西门瑞雪,你是得罪了神灵才有此报应,你要是再打我,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之若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西门瑞雪的手就停在之若的脸前,看着她一点也不怕还笑咪咪的样子,眼前的女子竟让他的心神一下子就恍惚了起来。 之若向前移了一小步,可她的脚还未放下,人便仿佛受到阻拌的向前一倾,这让她刚刚好的就倒在了门上,不动声色的一手扯过了那根细细的绳子销赃一边揉着头,“好痛。” “活该,你也得罪了神灵。” “太子爷,你可不能这么说,我顶多是不小心就失足罢了,倒是你,可真的是得罪了神灵呢,那碗辣椒水可是我供土地爷的,就放在那门梁之上,你想呀,碗里有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刚刚好的就在你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砸了你呢?”一番分析,好象极有道理的就送给了西门瑞雪。 “秦之若,你休得胡言,本王才不信你。” “信不信由你,之若可是在这等着太子爷多时了,太子爷,快随我去床上吧。”直起了身她就势的就要解着衣衫上的盘扣,那小模样极妩媚的就象是在邀请西门瑞雪上她的床似的。 “之若……”西门瑞雪的手伸向她,可随即的又垂了下去,真辣呀,辣得他眼睛已看不清眼前的她了,“之若,我好难受。” “太子爷,可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之若,改……改天吧,我要去洗一洗。” 他还算是聪明,总算是想起了要怎么处理他满头满脸的辣椒水。 “太子爷,你要是走了那可是你的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那服侍之事可就当之若做过了,你再不可强迫之若。 “秦之若,你……”可才说了半句,他又开始痛了,急忙就拉开了门,身形一闪就冲了出去。 之若断定,他去的地方一定是府中的那个池塘,因为,这样比较快也比较直接。 真想跟过去呀,真想看看西门瑞雪成落汤鸡的样子,那一定好看。 可想了想,她又忍了,她已经成功了,就多少收敛一下,不然,西门瑞雪一定会以他太子爷的身份让她好看。 合衣睡了,那一夜,之若睡得好香好沉,睡梦中的脸上还沁着笑,她讨厌西门瑞雪那样的色男人。 总还记着那个给她服了情药解药的男子,那么象的两个人,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倘若遇见了,她会以她的方式回报那个人。 可猜想着,那人应该也是这皇子一类的人,因为,那人与西门瑞雪真的象呀,十足十的象,所以,她才以为西门瑞雪就是。 可那人不色,色了也不会给她服解药,而西门瑞雪却是一个绝对的色胚…… 第20章 怜惜 她的身子,可还是干净的呢,总也不能随便被一个男人给要了去。 如果可以,她只想给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 早起时,门外的喜鹊喳喳的叫着,推开门时,满园子的都是一片翠绿,这里虽然位于府中的边缘地带,可空气却是极好的。 “娘,我去见大夫人了。”才吃了早饭她就想要去会一会那大夫人了,答应过娘要救二哥的,她不能言而无信,更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二哥继续受委屈。 “嗯,快去吧,凡事都好好的说好好的商量,再不可任性了。”娘劝着,却终究是不敢跟着她去。 蜿蜒的小路,一路走去,心里早已经有了办法,只不知行不行得通管不管用罢了。 到了,小丫头引着她就走进了大夫人的房间。 也不行礼也不客套,“大夫人,请你放了我二哥。” “行啊,只要你答应嫁给三王爷,我就放了你二哥。” 之若一笑,她早就想到大夫人会对她如此说了,先应了,只要二哥出来了,她再想办法逃了,有二哥帮她,一切才好办。 “大夫人,行的,不过,我要二哥送我出嫁。”看到了人她才肯嫁,她可不想做赔本的生意。 “之若,若是这样,大娘我自然立刻就会放了秦之清了,你跟你娘我也想着早就该搬到这前院来了,我挪出了一个四合院,也请人打扫干净了,你大婚的东西都在那院子里搁着呢,你先去看看还缺什么,我这就让人去请了你娘一并过来,这般,你与你娘就住那院子里等着你出嫁就好了。”大娘的口气立刻就变了,只要她答应嫁,就什么事都好办。 那一整天,她再没有看到西门瑞雪,只瞧着府中上下的人都在忙碌着,她要大婚了,她也终于知道了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皇子的名字是叫做西门瑞武的。 很威武的名字,只可惜他这个人却是要过世了的,想想,他与自己也是无冤无仇的,年纪轻轻就要过世,还真是让人心生怜意。 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宫里的皇后,宫外的秦家,谁都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她在等着二哥被放出来的消息。 还未见到人,可她已经认定了二哥是真心对自己好的那个人。 想着曹操曹操便到了。 “之若,你怎么这么傻,我不要你嫁。”一道人影从身后洒将过来,落在她身前的地板上孤单单一片。 之若轻轻转首对向了身后的男子。 清瘦的身形,高了她足有一个头,发丝绾在头顶,一身的青衣衬着他只气宇轩昂,他长得倒是与秦之蓝有些象,见着这个他,再想想秦之蓝,之若突然间的发现自己似乎与这秦府里的兄弟姐妹们一点也没有相象的地方。 “二哥,你出来就好。”那是心有灵犀的感觉,他虽然没有说他是谁,可她已经认定了他就是二哥。 “之若,你真傻。”秦之清的拳头狠狠的捶到了桌面上,“之若,我不要你嫁,真的,我不要你嫁。”秦之清痛苦的吼着,一双黝黑瞳眸紧紧的盯着她。 可那眸光,竟让之若的身子猛的一颤。 那眸光中所写的情愫浓浓的,仿若是一股子怜惜之情…… 第21章 傻子 之若怔怔的望着秦之清,总是感觉自己从前与他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可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不是真正的秦之若。 四目还在相对,夕阳的余光从窗外斜洒而入,落在她的身上他的身上,还有周遭那些极具讽刺意味的大红嫁妆上面。 那其中,也有她的红嫁衣。 “之若。”一只大手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可转瞬间就握得紧紧的,让她甚至感觉到了微痛。 “二哥,我不后悔。”到时候,大婚的路上,她会逃的,只是,她现在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将娘亲先安排好才是重要。 “之若。”握着她手的手愈发的紧,就在她迷乱的看着他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间的一倾,她被秦之清的两手一环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那胸膛,让她想起了那夜救她的那个男人。 两个人,都好象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似的。 任二哥拥着她,如果这样可以让心里的幽怨疏解的话,她真的不介意。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却一下子就开了。 “呼啦”,门前闪进了几个人影,再依次的排开站在门前。 站稳时,一个小童推着一部轮椅走进了之若这临时要出嫁的房间。 之若抬首,可当她看到轮椅上那个男子的脸时,之若再一次的呆住了,她甚至忘记了要从背对着门前的奏之清的怀里挣脱出来了。 那么象,那么象。 那轮椅上的人分明就是西门瑞雪。 不会吧,她只是恶作剧的向他的脸上洒了辣椒水罢了,他不会一夜之间就成了残疾人了吧。 “你……你……”之若惊乱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男子的那两条腿,她真的不信。 “小飞,你是说我要娶这屋子里的这个女人做王妃吗?可她好坏呀,小飞,我不要娶她,我不喜欢看她与其它的男人搂搂抱抱,这不好玩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我不玩了。”男子皱着眉头看着之若,再看看已经松开了之若的秦之清,一双眸子里不住的闪过如孩童般的慧黠,可瞧着他的年纪,分明就与西门瑞雪差不多。 而且重要的是他的话,难道他就是那个傻王爷吗? 想到这个可能的答案,之若走向轮椅上的男子,她笑涔涔的说道:“三王爷,你可是男子汉哟,你说话要一言九鼎要说话算话的。” “那是当然,我是王爷,我说话自然算话的。”男子一听自己被之若夸成了男子汉,他立刻就极自豪了起来。 之若又是一笑,她得逞了,“三王爷,那你刚刚说不玩过家家了,也就是不成亲了,你是男子汉,你这话可要算数哟。” “没问题,我说不成亲就不成亲。”西门瑞武拍着胸口,大咧咧的向之若承诺着。 可西门瑞武的话才一说完,身后,大夫人就急冲冲的赶了过来,“三王爷,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说是要给你冲喜大婚的,这要是不大婚了,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就……” “冲喜?什么冲喜?冲喜是什么意思?”西门瑞武状似听不懂的反问。 这一句,让房间里除了西门瑞武带过来的人以外的所有的人都立刻的反应了过来,西门瑞武好好的,他根本没有死的迹象,又何来冲喜呢。 心里,忽的一松,也许,是她的运气来了。 也许,她不用嫁了。 巧笑倩兮,她轻声道:“三王爷,有人说你要过世了呢,说我只要嫁给了你你就不用死了,可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好端端的,哪里就会死呢,都是那些人胡说,三王爷可是要长命百岁呢。” 西门瑞武虽然智商有问题,但是这死呀死的他还是听得懂的,“秦这若,这是谁说的?本王要掌那个人的嘴。” 如果不是他说话不着边际,只看着西门瑞武那张俊逸无双的脸,谁也不会相信他会是一个傻子的。 造物弄人,真是生出了许多的遣憾。 轻轻的一声叹息,面对如此的男子,谁又能不叹息呢。 “秦之若,你怎么了?你好象不高兴呢?是不是因为他……”西门瑞雪的手指着秦之清,“是不是因为他放开了你,他不喜欢你了,所以,你不开心呢?” 真坦白呀,也更直接,坦白直接的让之若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听他如此说,她便回道:“三王爷,你弄错了,他是我二哥呀。” “二哥?妹妹不能嫁给哥哥的,是不是,小飞?”西门瑞武歪过头十分认真的问向他身后推着他轮椅的小童。 “王爷,是的。” 听着小飞的回答,西门瑞武的唇际立刻就绽出了笑,他开心的拍着手,“妹妹不能嫁哥哥的,那哥哥也就不能与妹妹玩过家家,之若,你过来,我要带你出去玩,你还是我将来的新嫁娘呢,咱们这就走。” 一只手快乐的就伸向了之若,看着那只手,修长而白皙,西门瑞武就这般一点也不设防的把他的手递向了她。 看着他,只愈发的可怜。 他傻了,可这不是他的错。 她该恨的也不是他,而是那个逼着她嫁给他的人。 那是皇后娘娘吧。 只不知,皇后娘娘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但她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不喜欢她,否则,也不会想要让她一辈子守活寡。 她却不知,那不止是要让她守活寡,而是要她…… 那一瞬间,之若仿佛就象是受到了盅惑一样的送出了她的手,当她的手轻轻轻轻的落在西门瑞武的手上时,他随即就握得紧紧的,“之若,我们走。”说罢,他的另一手已经开始推转着轮椅了,同时配合他的还有小飞。 小飞极利落的就将轮椅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推着他的主人再与之若一起向门外走去。 “三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大夫人一拦,这可使不得,明天就要大婚了呢,哪有新娘子现在跑出去的,那可不行。 “秦夫人,我要带之若去逛街呀,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逛街呢,我要看着之若笑。” 傻子,是不会伪装自己的真心吧。 他想要看着她笑。 听着西门瑞武的话,之若与他牵在一起的手竟自然而然的就紧了一紧,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讨厌西门瑞武。 第22章 疑惑 “三王爷,这可使不得,你明天还要与之若大婚呢。” “不是说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才要她与我大婚吗?我现在好端端的,我不要大婚,我要带之若去玩过家家,小飞,我们走。” 瞧他虽然傻,可说起话来的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减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王爷相。 大夫人不敢拦着了,瞧着西门瑞武一行人走出了院子,她急忙向一旁的一个小厮道:“快,快去宫里通知皇后娘娘,就说三王爷不想要大婚了,他带着秦之若出了秦府去逛街了。” 大夫人在地上转着圈圈,心里竟是有些乱,这三王爷是很少出武王府的,竟不想他会在大婚前出府再来到这秦府,这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可他偏又是个傻子,让人与他说也说不清楚的…… 之若的手还是牵着西门瑞武的,不用嫁了,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府,想想就快乐呢,“三王爷,带上我二哥一起去好不好?”有二哥在,多少会照应着她些,这般透过西门瑞武,想来大夫人是不敢阻挠二哥出来的。 趁着这个机会,她还想要二哥陪着她去救她的那个男人所在的院子里,这样,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也就水落石出了。 人生的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怎么样走,如果早知道,她当初就追着那个人问清楚他是谁了。 可现在,那个人既象是西门瑞雪又象是西门瑞武。 “不要,我不要他跟在你身边,我不喜欢。”西门瑞武却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三王爷,他只是我二哥呀。”之若哄着西门瑞武,只要他答应了那就一切好办。 倘若西门瑞武真的是救自己的那个人,那么,他这傻劲可就是装的了。 想到这个,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西门瑞武,可单从外表看,之若怎么也看不出来西门瑞武是装傻的。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好吧,不过,你要跟在我身边,我不许你随在你二哥身边,好不好?”西门瑞武小孩子气的扯过她的手哀求道。 这一刻,他就好象是真的傻,但看着他眸中真切的眸光,之若轻轻笑道:“好,我就跟在你身边,这总行了吧。” “小飞,叫人去请秦……”说了一半他又转向之若,“之若,你二哥叫什么名字来着?”西门瑞武偏头问着她,那模样,活脱脱的就好似真的傻,他真的就象是一个弱智儿。 “秦之清。”之若急忙应了。 “小飞,叫人去请秦之清,就说本王要他陪本王去逛街,违者要砍头的哟。” “是,王爷。”小飞虽小,却是精明,他一边推着西门瑞武的轮椅,一边吩咐着随在他们身后保护西门瑞武的随从。 很快,便有人返回去请秦之清了。 出了秦府,大门外就是西门瑞武的马车,小飞利落的抱着他上了马车,再收起了轮椅,西门瑞武掀开了车帘子向之若挥着手,“之若,快上来,坐马车可好玩了。” 轻巧的跳上去,她答应过他不离他左右的。 京城的夜景旖旎如梦,家家户户的门前那高挂起的灯笼映着夜色只更加的优美。 看着西门瑞武快乐的左顾右盼时,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是那般的真实那般的让人心暖。 “三王爷,你喜欢我吗?”劈头问过去,她的目光已锁定在了西门瑞武的脸上。 她在等待他的反应,那么,有些事有些疑惑也就可以明了了。 “喜欢呀,我喜欢你,之若,我可喜欢你了,怎么,你不知道吗?”西门瑞武黑黝黝的眸子里写着不解,仿佛是对她的问题很不满意似的。 “你喜欢我什么?”她的脸一点也不红,她又不是这古代的姑娘家,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你笑起来有酒窝,好看。” 呃,就因为这个才喜欢她吗? 之若的眉头皱了几皱,西门瑞武已经彻底的打败她了,也许,他是真的傻吧,这一试,她什么也没试出来。 转回头,瞧着身后的方向,二哥怎么还不到呢,西门瑞武虽然对她很好,可一个傻子又怎么可能保护她呢? “之若,可你很少笑的,我喜欢看着你笑,所以,我才要带着你出府。” 是呀,走出秦府她心里的确敞亮多了,那地方,其实就是一个牢笼,根本就没有快乐可言。 冲着西门瑞雪嫣然一笑,这样,算是回报他带她出府吧。 街道两旁的店面真多呀,有布庄,钱庄,当铺,馒头铺,饭庄,酒楼…… 数也数不清的好多好多,让之若看得眼花缭乱。 转了一个弯,西门瑞武拉起了她的手,她也不挣开,反正,在别人的眼里他是傻子,而她也不是这古代的贞洁烈女,别说是牵牵手了,在现代,那国外的人一见面还脸贴脸的拥抱呢,她这般与西门瑞武,那是小巫见大巫。 还有,她是不想让他难过。 他虽然傻,可他对她是真的很好。 比起前几条街,眼前的这条街可热闹了,不远处沿街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不住有男子经过与其搭讪,然后被女子拉着走进她们身后的一个院子里。 越近,那牌匾上的字也越清晰。 怡香阁。 只一瞧这架势这名字就知道这里是妓院了。 怡香阁的大门前真是热闹,这是她前面所经过的几条街都无可比拟的。 西门瑞武看着车窗外的人影绰约,他突然道:“停车,我要下车,我要去这个地方玩一玩。”手指着怡香阁,想来,他是把这里当成游乐场了。 小飞的脸色一变,“王爷,这里去不得。” “什么去不得,我非要去,快停车。”西门瑞武哪管那里是不是妓院,他看着好看他就想下去玩玩。 “三王爷,那你自己去吧,我去不得。”其实,这妓院就在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很想去看看这古代的妓院是什么样子的,可她不能去,这地方,是只有男人才能进去的。 “为什么我可以去你不可以去呀?”西门瑞武眨着眼睛问道。 第23章 除衣 “因为我这一身衣服不合适,我要穿跟你一样的男装才能进去。” “这有何难,你起来,我记得你那凳子下面的箱子里有我好多的衣服呢。” “真的?” “嗯,真的,你快起来。”西门瑞武催着她,还真是一心一意的要她跟他一起去那怡香阁。 拿开那椅面,下面果然是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一件件的男装,还都是簇新的呢,随意的选了一件藏青色的,“三王爷,我要这件。” “好,那你换吧,换了咱们就去对面的院子里去玩。”西门瑞武大刺刺的看着之若,他傻的居然没有想到要回避一下。 之若的脸上泛起红潮,就算她再新潮,也不可能在这男人的注视下换衣服吧。 “三王爷,请你回避一下,之若要换衣服。”她这般说得够清楚了,他应该百分百的听明白了吧。 “回避?回避什么?”西门瑞武眨着眼睛看着她,一付,他一点也不明白的意思。 之若刚想要发作,可随即又想到他这个人的脑子是有问题的。 她不该跟他计较的。 “三王爷,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女人换衣服的时候男人不能在场。”她直抒已意的哄着他离开。 可西门瑞武就是不开窍,“之若,为什么女人换衣服的时候男人不能在场呀?” 之若开始挠头了,跟这个傻子一起,还真是有理也说不清楚,想了一想,她硬是文诌诌的憋出了一句:“三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是不能随意的看到对方的身体的。”幸亏她不是这古代的姑娘家,否则,这般的话哪个敢这般随性的说出来呢。 西门瑞武还是定定的看着她,“不对哟,母后曾经说过,她说你是我的女人,说以后你要跟我同床睡同桌吃,还要一个被子里睡呢,那我们自然是可以看到对方的,你说是不是?” “不是,我还没嫁呢,要嫁了才可以。”气呀,明明是个傻子,可还一堆的歪理,让她愣是拿他没辙。 “是呀,你还真没嫁呢,可我不喜欢冲喜,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没人说要你死呀。”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呀,听他的话,她愁了,跟他,真没办法沟通。 “冲喜不就是说我要死了吗?不要,我不要冲喜,我要活着天天看着你笑才好。” 原来,他不娶她是因为他不想死。 不过,她真希望他这想法可以一直的维持下去,她要加深他脑子里对这个问题的印象,“三王爷,你娶我就是冲喜你就会死,你不娶我,我们就是好朋友。” “嗯,我和之若是好朋友,我要天天带着之若出来玩,天天看着之若笑。”拍着手,西门瑞武手舞足蹈的还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现在,最想去妓院的其实是她了。 凭什么就只有男人能去那地方,她想去,她想要看看这古代男人们的丑恶嘴脸是不是也跟现代的男人差不多的明着暗着心里歪想着的都是非礼女人,“三王爷,你下去等我吧,我换好了衣服,我们就去怡香阁。” 这下,换西门瑞武挠头了,“之若,你是不是怕我看见了你的身体,而你没看到我的身体你就吃亏了呀?如果是这样,那我也给你看,这样,就谁也不亏了。”说着,西门瑞武竟然就解起了衣带。 他的动作可真是快呀,只那么一拉,他的衣袍就散在了身上,露出他内里没有着里衣的小麦色胸膛。 那颜色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说什么冲喜,分明就是骗人的。 如果他不说话,只看他的长相,还有他强壮的身体,那他就可算是一个十足十的帅哥了,真好看,他不比西门瑞雪那个花心的太子爷差了呢。 什么也没想,只是如在看男模特走猫步般的欣赏着眼前的这个俊帅男子,却不防,身后冷不丁的飘来一道男声:“之若,你在里面吗?” 二哥来了,之若下意识的倏然回首,当她看到秦之清的时候,秦之清也正向马车里望进来,西门瑞武正在褪着衣衫,此时的他已经露出他大半个赤裸的肩头了…… 即使是男人,这画面也足够香艳,也足够让人联想丰富的想入非非了。 “之若,你……”秦之清看看之若又看看西门瑞武。 “之若,你过来。”西门瑞武一点也不觉自己哪里不对,他不喜欢秦之清看之若的眼神,伸手一扯,让一直面对着秦之清的之若猝不及防的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之若刚想发作,西门瑞武继续道:“之若,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他来了,你也要留在我身边的。” 之若一挣,“三王爷,你松开我我就留在你身边。” “好吧。”没有任何征兆的,西门瑞武一下子就松开了之若,让她原本被他架着的腾空的身子一下子就自由落体的向下坠去。 “嘭……”真疼,眼冒金花。 可之若顾不得疼了,秦之清还一手掀着马车帘子看着她呢。 脸上一红,她急忙就扶着椅子坐了起来,伸手一拉西门瑞武的衣襟,“三王爷,夜里风大,我帮你系上衣衫,不然,你这样子根本就去不了对面的怡香阁。” 细白如葱般的手指一一的系着他上衣的盘扣,然后是衣带,一边系一边向身后的秦之清道:“二哥,你先出去,三王爷的疯傻病又犯了,我哄哄他就好了。”极自然的,她便撇清了自己与西门瑞武之间仿佛似有若无的暧昧关系,她可不想被二哥误会了。 二哥对她,是真心的好。 “好。”秦之清苦涩的松开了手,便退到了马车外。 “之若,说好了一会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哟。”西门瑞武向车帘处张望着,仿佛不放心秦之清似的。 “嗯,我跟王爷一起走,不过,你要先下马车,我随后就到。” “好好好,只要你答应跟我一起走,我就听你的话。” 他还真是好哄,这么简单的条件她多少个都应了,不过是陪着他一起走罢了,这有什么难呢。 第24章 春情 她点点头,冲着他嫣然一笑,“三王爷,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可爱。” 西门瑞武摇摇头,然后便转向马车的车帘前,可才转过去,他又转回来的说道:“之若,好象四弟有说过呢,四弟说我很可爱来着。” “你四弟,叫什么名字呀?” “西门瑞雪。”西门瑞武一点也不设防的说道。 听到‘西门瑞雪’那四个字,之若的心不由得怦怦的跳着,那个男人在秦府里好似在帮她,可又好似只是对她起了色心,想到他亲吻着秦之蓝的画面,她的心就禁不住的一抖。 “三王爷,你先下去吧。” “好的。”人傻,可西门瑞武的腿脚却贼利落的,纵身一跳,就从那车门处跳下了马车。 “二哥,帮我守着,我要换衣服了。”听着西门瑞武落地的声音,之若不疾不徐的说道。 秦之清立刻一喜,之若的话所代表的就是她对自己的信任吧。 之若褪去了外衣,然后紧勒了勒抹胸,好让自己的胸不至于让人第一眼看到时就认为她是一个女人。 那般,可就穿帮了。 勒好了,再穿上西门瑞武的那件长衫,有些长,就把直筒式的长衫在腰上折了又折,系上腰带时,便不长了,如今,她也只能将就着穿了。 有,总比没有要好吧。 钗环退下,重新绾起长发时,即使没有镜子她也相信自己现在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了。 拉开车帘的时候,她笑望着秦之清和西门瑞武,然后纵身一跳便落在了他们的身前,长长的衣摆轻扬再落下,那样子好不潇洒。 让眼前的两个男子尽皆看傻了眼。 “你……你是……” 之若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捏着嗓子学着男声说道:“我是秦之若她表哥。” “那之若呢?”之若才一说完,西门瑞武第一个就越过她然后去掀马车的帘子准备去找之若了。 “扑哧”,之若笑翻了,手拉着秦之清的手撒腿就跑,“二哥,快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之若……”异口同声的两声喊,一个是秦之清一个是西门瑞武。 她以为,他傻的她可以摆脱他呢,可她与秦之清才跑了两步她就知道她错了,她看走了眼了,西门瑞武的两条腿根本就是属飞毛腿的,他已经就在她身后了。 “秦之若,你骗人。” 心虚,她是真骗他了,她拉着秦之清跑了,她没有留在他身边。 袖子忽的被一只手一扯,一股力道硬生生的传了过来,也硬生生的带着她向后退去,然后让她活脱脱的就在这一天里第二次的落入了西门瑞武的怀抱。 “三王爷你……”秦之清火大了,一伸手就要抢回之若。 “秦之若,你告诉他,你是跟我走还是跟他走。”小孩子的劲又上来了,西门瑞武只要一想到刚刚秦之若的背叛就两眼喷火。 之若看出来了,这傻子虽然傻,可他还真有点功夫,而这功夫一点都不假,甚至还比秦之清要高上一筹,心里‘咯噔’一跳,难道,他不是傻子? 不动声色的靠在他的身上,“三王爷,我当然跟你走,刚不过是在跟你玩过家家罢了,你追我,我追你的才好玩。” “那你跑去那里,我继续追你。”听她如此说,他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仿佛很期待的样子。 之若真跑了,后面的他果然开始了追他。 总也不算笨吧,虽然有点慢半拍,不过终于还是想起了她就是换了男装的秦之若。 之若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人多的扎堆的地方才热闹,女人也多,个个都是花枝招展酥胸半露的,瞧着那半边的抹胸露在衣领间,但见着这所经的男子无不是把眸光射向了那里,这里的狼情可真壮观,可是女人们却都偏偏的兴高采烈的想要充当小红帽。 呃,不能这样说,这样是亵渎了小红帽的可爱与纯真。 一个女子看到了她便笑咪咪的走过来,“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清俊无双呀。”说着,极自然的随手就在她的脸上一抚,“公子,喜欢吗?” 之若差点就吐了,强忍着,她知道这是这女子在试探她呢,她当然得说喜欢了,不然,人家一定不许她进怡香阁,那她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这要是亲眼见识到了这妓院里的风情,将来再穿回去写一篇古代妓馆写实的书,那也是忒真实的历史资料呢。 “喜欢。”笑咪咪的说着时,一只手臂举起来用袖子遮着脸,同时,她的另一手在拼命的擦着才被女子摸过的肌肤,这以后,她可得小心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女人再揩油了,她可不是gl,她对女人没兴趣。 “那公子随我来吧。”试过了,女子拉着她的衣袖就往院子里扯,生怕她走到下一家妓院就让她错过了这笔生意。 “等等,我还有一位哥们呢。”转过身,她指着西门瑞武,“他是我兄弟,我们一起进去。” 西门瑞武一直在傻呆呆的看着她与女子周旋呢,竟不防一下子冲过来了好几个女子,拥着他就随着之若走进了怡香阁。 之若先于西门瑞武大大方方的就到了女人引着她才到的一个小偏厅里,这厅里的姑娘可真多呀,脸上的粉也厚,厚的让她看不出来她们原本的肌肤是白还是黑了。 之若笑咪咪的就坐在了厅中间的一张桌子前,随后走进来的西门瑞武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了下来,“之若,这的丫头好象比我府上的还多呢,我从不让她们站着的,之若,快让她们下去,这样被罚站着多累呀。” “哗”的一声,人群里已经笑翻了天,有的还守礼的用手帕遮着唇笑着,可有的,根本就不管不顾的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 “之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西门瑞武隔着桌子居然一倾身就扯着之若的袖子问道。 “嘘,别说话,我让人唱个小曲,咱们听听就离开。”见识了也就罢了,她可不想看这怡香阁里的活春宫,她可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儿身呢,而且,之若有些怕西门瑞武说错了什么,那般暴露了身份可就不好了。 第25章 勾指 之若勾勾手指,向那为首的女人道:“找个会唱曲的,大爷我今晚要听曲。” “好的,公子爷稍候,马上就到了。” 女人去叫了,那其余的女子个个都是意兴阑珊,很失望的向厅外退去,一边走一边不住的瞟着之若与西门瑞武,“真好看呀,就算是不给老娘银子老娘也想……” 白日作梦,就算是倒贴给她银子她也不干呢,她是女人。 正襟危坐,她现在可是一个正八经的公子爷呢,从那桌子上随手拈了一粒炸得香香的花生米,一口就扔进了嘴里,然后再拿一个递给了西门瑞武,“来,你也吃吧。” 西门瑞武乐颠颠的接了过去就要吃,可偏厅的门帘却一挑,小飞和秦之清一前一后的就走了进来,只瞧那脸色就让人扫兴。 视而不见的,她只等着那唱小曲的上来。 “之若,我们离开吧。”一个女孩家,居然换了男装来这样的地方,这要是传出去,好说可不好听。 “二哥,那边有椅子,你尽管坐,我听一首曲子就跟三王爷离开了。”不想让二哥为她忧心,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她还想要让二哥带她去她获救那一夜所住过的院子呢,只要二哥到了,她相信那房宅的主人是谁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那个人,她一定要确定是西门瑞雪还是西门瑞武。 秦之清不再说什么,却也没有坐下来,而是安静的站在之若的身后等着她听了小曲就离开。 “之若,不行呀,我觉得这地方真好玩,你闻闻,这屋子里可真香呢,我不想走,听了曲子我还要再听曲子。”西门瑞武耍赖的瞟瞟之若再瞟瞟秦之清,反正,他看秦之清就是不顺眼了,谁能把他怎么着。 “三王爷,先听了曲子再说。”到时候,走不走就由不得西门瑞武做主了,她相信只要她前脚走,西门瑞武立刻后脚就跟上来了。 唱曲的女子来了。 咿咿呀呀的唱着,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之若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茶,舒服的听着时,她慢慢明白了男人为什么都喜欢这样的地方了。 正自听得出神,突然间门外响起了嘈杂声,那是嬷嬷的声音,“不能进去,这里面已经有客人了。” “滚开。”无情的一声低喝,随即就是嬷嬷倒地的声音,然后厅门处一队手持兵器的兵士就飞快的闪了进来…… 那为首的才一站稳,就冷冷的扫向之若,“奉皇后娘娘旨意,三王爷和秦小姐有伤风化的来了这怡香阁,现即刻带入宫中听训,不得有误。” 之若一听就想脚底抹油,可那兵士已经身子一旋,直直的就向她射过来,让她根本就来不及跑了…… 来得可真快呀,那个皇后娘娘此刻已经挑起了之若所有的好奇心。 不可能的。 从她与西门瑞武走进怡香阁也不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虽然没有去过皇宫,可就算是有人要报信也不可能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跑个来回吧? 这为首的人一定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密令,他有先做后奏的权力。 既躲不过,那便不躲,冷冷的一声喝,“住手,都给我退下去,别打扰了本公子休闲娱乐。”管他是谁呢,她现在得压住阵场,绝对不能被面前的这些人给吓着了。 这一喝,让那正向她俯冲而来的男子一怔,“你,你说什么?”他似乎是没有料到之若会有这样的表现。 “退下,空口无凭的,别拿什么旨意来压制本公子,来呀,继续唱曲,别被一群狗给扰乱了咱们的雅兴。” “你……你骂人。”傻瓜都能听出来之若这是在骂这些突然间闯进来的人是狗了。 西门瑞武眨着眼睛拍起了手,“之若,你骂人了吗?” “没有呀。”她骂人从来不带脏字的。 “是呀,我也没听见你骂人,你只说狗了呢,狗跟他们无关吧。”笑嘻嘻的,西门瑞武的脸凑上了之若的,他在很认真的等她给他答案。 “他要是叫那就有关了,要是不叫那就无关了。”淡定的看着那唱小曲的姑娘,只这一瞬间的反应倒真真是把那人给震住了。 “你是谁?”那只手硬是举在半空中而不敢落下去,这女人看似秦之若,又好象不是秦之若,那一脸的淡定从容把禁衣卫头子胡汉山居然给震住了。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也不改姓,不过,你还没有知道本公子姓什名谁的资格。” “你……”眼前这貌似秦之若的女子说话有点不按牌理出牌,这让胡汉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不敢动。 他真的不敢动了。 宫里,不是只有一个皇后娘娘,还有一个虽然不管事,可还有口气在的皇上,那皇上,一直在悄悄的护着秦之若的,这个,他胡汉山可是知道的。 想一想,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却是转头向西门瑞武道,“三王爷,皇后娘娘请您去宫中走一趟,您总不能也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吧。” “什么叫旨意?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母后生病了?母后要是快死了那得冲喜的,快去准备了让母后出嫁,快去……”一手随意的推了一下胡汉山,就让胡汉山猝不及防的摔倒在了地上。 “三王爷,你的病好了?”胡汉山挠挠头,西门瑞武一向疯傻,他跟西门瑞武较不起真的。 “我没病呀,别说我有病,我可不想死。” “你师傅治好了你的病?” “师傅?就是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吗?” “嗯嗯,是的。”胡汉山拼命点头。 “他在我府上睡觉呢,估计,一时半刻醒不了了。”笑涔涔的说着,西门瑞武又转向了之若,“我要听曲,真好听呀。”继续的拍着手,他也把这才进来的人当成狗般的理也不理了。 秦之清才攥紧的拳头悄悄的落了下去,只要胡汉山不动之若,他就不动手。 “啊呀,我想起来了,那老家伙可还没吃饭呢,我得回去了,之若,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去找白胡子老头玩。” 第27章 兴奋 “就是那个花心的西门瑞雪?”之若有点不相信,刚刚西门瑞雪还在她所在的门前表演着他的狼手功夫呢,她以为他没有觉察到她的疑心呢,可如果他真的觉察到了,那么,他追过来也就无可厚非,倒是极正常的了。 “是。” “二哥,我要在他之前赶到武王府,快!”只要到了,她的猜测是真是假立刻就见分晓了。 “好。”二哥又恢复了先前的速度,只他抱着一个她想要摆脱西门瑞雪似乎还真的有些难。 西门瑞雪的功夫,其实并不赖,这个,之若都知道。 真想回头看呀,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在她身后。 可她,怕她一动就让二哥慢下了速度。 先到武王府才是要紧。 终于,二哥停了下来。 “之若,到了。” “我要见西门瑞武。”之若沉声说道。 “好,我带你去,我记得他是住在武王府西北角的那个竹屋里的,他喜欢住在那里,我们就去那里碰碰运气。” 之若点点头,“二哥,那个人,追上来了吗?” “不知道,刚刚赶得急我便没有刻意的去注意他,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他追来的气息了。” “那好,我们快去。” 之若催着,心里微微的有些兴奋,她还在为自己的揣测而兴奋着。 似乎,那是真的。 秦之清抱着她就在武王府里又向西北的方向行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然后,他停了下来。 “之若,那里就是西门瑞武常住的竹屋了,只是,你告诉二哥,他之前不是才离开怡香阁不久吗?为什么你还要来见他?” “二哥,见了他你就明白了。”说着时,她的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小竹屋。 很雅致的一个小竹屋,周遭是一排排的灯笼,衬着小竹屋如沐在梦幻般似的,只那灯笼也是特别的,居然,就象是一个个的竹节一般。 那个西门瑞武难不成是爱竹成痴了吗? “之若,那边,有人。”秦之清停了下来,手指着竹屋的另一侧。 之若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抹白色,可只有眨眼的功夫,那抹白色便不见了。 心里,只愈发的笃定了。 “快走。”之若拉着秦之清就跑,只想要知道那个才跑进去的穿着白衣的男子到底是谁。 可两个人才走了有两步,便有人挡了过来,“站住。” “二哥,交给你了。”之若一推秦之清,她还是硬往里闯。 秦之清果然缠住了那个人,院子里,之若再一次的看到了小飞,小飞一张清秀的脸被灯笼的红光衬着格外的红润,“秦之若,这是武王府,不许你随意进来。” “小飞,我只是来看看我未来的夫君,这也不可以吗?”说完,也不等小飞回答,她便冲着小竹屋里高声的喊道:“西门瑞武,你快出来,之若来看你了。” “你……”小飞伸手一掌就向她劈过来。 正与几个人缠斗在一起的秦之清眼看着之若被袭,他立刻飞一样的冲过来,一伸手便险险的从小飞的手下推开了之若,当秦之清与小飞缠斗在一起的时候,之若便如泥鳅一样的闪进了小竹屋里。 静,小竹屋外那打斗的声音衬着这小竹屋里格外的安静。 “西门瑞武,你快出来。”她继续高喊,然后一步一步的向小竹屋里隔开的一间象是卧房的房间走去,如果她猜的没错,西门瑞武一定在那里面。 “武哥哥,你快出来。”叫得那是一个甜呀,她是不想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这夜已经深了,要是某人精赤条条的故意躺在床上装睡吓她可就不好玩了。 “谁呀?吵死了。” 很熟悉的男声,还带着一点调皮,之若放心的就跨过了那道门槛,可她才一进去,立刻就惊叫出声,“啊……”眼前,背对着自己的一个男子只穿了一条里裤跪坐在地板上在翻看着床上的什么东西呢,“你,你把衣服穿起来。”说话的同时,她的眸光迅速的扫射在整间屋子里,她在寻找那抹才闪进来的‘白色’。 大床的床底,就在那西门瑞武的脚边,她终于看到了那从床底露出来的一点点的白色。 只有一点点,就如米粒般大小的一点点,可对于心细的之若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这就是证据。 西门瑞雪,他骗她骗得好苦。 倏然的冲过去,也不管他是不是光着上半身了,这样的男人她从前可是见多了的,只要不露那里她就不怕看到。 细白的手拎着西门瑞武肩膀上的衣服,“西门瑞雪,别装了,你不累,我可累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两个人,分明就是一个人。 之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只想要拆穿西门瑞雪的把戏,真是难为了他呀,居然一个人扮了两个人的角色,还是太子爷呢,他这样,哪有半点太子爷的样子。 床前的男子徐徐的转过了头,半裸的胸膛很快就随着他的脸一起送到了她的面前。 还是那张脸,可是,却好象是哪里不对了。 “之若,是你吗,快来看我今天才画的画,我画了好多,可好看了。”痴痴傻傻的声音,可他身上却少了她之前见到的那个西门瑞武身上的灵气。 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有着与西门瑞武一模一样的脸,可她确定,他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西门瑞武,绝对不是。 有些表面的痴傻虽然可以装得出来,可是骨子里那份呆滞的神情是怎么也学不出来的。 “三王爷,你什么时候回到府上的?”眸光射向床上的西门瑞武所说的画,她低声问他。 “什么回到府上?我不懂呢。”西门瑞武也不站起来,又是转过头去继续看画,“之若,你瞧,阿录是不是很美?” 画中,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美丽的如仙子一般的映入了之若的眸中,“三王爷,这是你画的?” “嗯,还有呢,你看这一张,是阿录睡着了的样子,真好看。” “就象是一尾美人鱼。”之若被画中的女子吸引了目光,让她甚至忘记了要去逮住在她之前偷偷遣进来的西门瑞雪了。 第28章 真相 “美人鱼?嗯,就是美人鱼,阿录是我的美人鱼。”西门瑞武因着她所起的这个名字而快乐的笑着,他望着画中女子的神情告诉之若,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三王爷,你有了阿录,还要让之若来冲喜吗?”言归正传,之若知道,只这一问就立刻可以知道眼前的这个西门瑞武是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一个了。 “冲喜是什么意思?”手指点着画中女子的鼻尖,“阿录,之若说她要来冲喜,这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呀。” “就是,你的阿录死了,那就由我要来嫁给你。”她随口说着,只想刺激着西门瑞武把所有都表现出来。 “你胡说,阿录没死,阿录真的没死,我有了阿录了,之若,你嫁给我做什么?”傻瓜,居然还不知道皇后娘娘一心要把自己嫁给他呢。 见到了真正的西门瑞武,这一次,之若是真的可怜他了,他是真的傻。 可她感觉,他的傻一定不是天生的,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瞧,他的画画得栩栩如生的,那画中的人就仿佛只要轻轻一飘就会变成了真人似的飘出来。 “三王爷,阿录在哪?我想见她。”继续下猛料,她知道她问得越多,那躲在暗处的西门瑞雪就越是心虚,那他就一定会忍不住的冲出来阻止她询问这真正的西门瑞武的,他可真厉害呀,居然连这武王府的家丁都收卖了,小飞还亲自的推着他去做戏,害她还一直在想他被浇了一头一脸的辣椒水怎么那么老实的不来报复她呢,原来,他早就假扮成了西门瑞武来耍戏她了。 院子里,打斗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之若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那声音熟悉的让她一听就知道是二哥来了,“二哥,你告诉我,这世上,有几个人长得与西门瑞武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第三个人,那么,救她的人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身后,秦之清停下了脚步,可在他之后就是西门瑞雪,便是因为西门瑞雪的一个手势,所以,所有的打斗才得以停了下来,也让他可以走进来看到之若。 “之若,只有一个人。” “就是太子爷吗?”眸光还是在西门瑞武的脸上,可她,已经笃定了答案。 “是的。”秦之清瞟了一眼身后的西门瑞雪,他始终不明白之若何以会如此问,可她既问了,那便自有她要问的缘故。 “我懂了。” “你知道阿录在哪里了?”她随口的一句‘我懂了’,却让西门瑞武会错了意,西门瑞武先是迷糊的望着她,然后一只手飞快的就扯住了她的衣袖,“之若,你是不是知道阿录在哪里?”西门瑞武似乎激动了,他用力的摇着之若的袖子一心一意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是很想见到阿录吧,可惜,她帮不了他,她根本连阿录是谁都不知道,仅凭着一张画她什么也不能确定,“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不过,只要我见到了她,我一定带她来见你。”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要是真的去了那可真是可惜了。 “你骗我,你一定知道的。”西门瑞武急了,他控制不住的继续的摇撼着之若。 身子有些晃,他的力气真大,仿佛只要他的手臂一甩就能把她甩出去似的,看来,这真正的西门瑞武也不是白给的,他也是有功夫的,只可惜他变成了痴傻。 身侧,秦之清已经冲了上来,可他才要挥手推开扯着之若的西门瑞武,之若便低低道,“别碰他,我自己来处理。”她不想伤害西门瑞武,她这两天里见过的所有人中,娘亲让她心疼,可西门瑞武却是让她心怜。 这样情深的一个男子,他的心里只住着一个叫做阿录的女子,那女子,不管遇到了什么,她都是幸福的,因为,她一直有西门瑞武在想她念她在关心着她。 秦之清只好依言的站在了她的身侧,他紧盯着西门瑞武,随时准备出手保护之若。 “武王爷,你别急,改天我带她来见你好不好?”她的声音突然间变柔,她知道对待这样痴傻的人是不能拗着他说话的,所以,她就哄着他。 果然,当她的声调柔声一变,西门瑞武的脸上立刻就绽出了笑容,“之若,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能带阿录来见我?” “嗯,会的,之若说到就会做到。” “好呀好呀,之若真好。”他说着,居然一抬手就抱起了之若,然后抱着她在原地开心的转起了圈圈。 那一转,让之若看到了秦之清身后的西门瑞雪,如今,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她也都知道了,那个救她的人就是他。 可他,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救过她。 好吧,那她就配合的不说。 看来,即使贵为太子,他也有他所忌惮的人,那就是那个要杀她之人。 她的眼前忽忽的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可西门瑞武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头有些晕眩,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不清。 西门瑞雪向小飞使了一个眼色,小飞便隔空喊道:“武王爷,金小姐到。” 那一声金小姐,让西门瑞武立刻就放下了之若,他看向门前,急急喊道:“阿录在哪?” 可是他的眼前没有阿录,就只有四周在看着他的人,摇头,西门瑞武踉跄的后退,“你们……你们又骗我。” “小飞,哄你们主子睡吧。”西门瑞雪摇摇头,只声吩咐着小飞。 “是。” 秦之清已经借由着这个空档扯过了之若的手让她远离西门瑞武让她站在他的身边。 西门瑞雪继续吩咐道:“武王爷的脸色还是不好,明天继续哄着他吃药,就哄着他说只要吃了阿录就来了。” “太子爷,没用的,现在每一次这样说他都说我们是骗他了。” “唉!”轻轻的一声叹息,西门瑞雪一转身便再也不看西门瑞武了,而是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用软的还是用硬的,总之,那药,他一定要吃。” 第29章 劫来 “是。” “秦之若,秦之清,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扰了他安歇。” 他不说她也要走了,什么都知道了,那也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二哥,我们走吧。” 牵着二哥的手就向门外走去,不疾不徐的正好随在西门瑞雪的身后,看着他白色的身影,他的动作还真是快,她先还以为他在床底下呢,却不想,他已经在她身后了。 他有了秦之蓝还不够吗?居然还要招惹她。 说不出是谢是气还是怨,看着他的背影她就是莫名的烦躁,可几个人还未走出这小竹屋前的院子的大门,那门外便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那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的声音,这样的地方,又是太子爷又是王爷的,看来,这皇后便怎么也假不了了。 抬首轻轻望去,却刚刚好的对上了西门瑞雪回首看她的眸光,那眸光里微微的闪过一抹警告的意味,让之若的心恍惚一跳,随即便想起了在怡香阁里时胡汉山的所为。 竹节闪动之处,那轿辇上,有女子款款而下,明亮的灯笼引着女子走来,轻轻晃动的金步摇映在了之若面前的地面上,细碎一片,也细碎了一颗心。 看来,她今日的劫已经来了。 只不知,逃不逃得过。 忽啦,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就连西门瑞雪也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母后吉祥。” “皇后娘娘吉祥。” 一连串的问候的声音次第响过。 之若把头垂得低低的,她可不想引起这皇后娘娘的注意。 可她低调没有用,身前,一道影子正徐徐向着她的方向走来,伴着的还有一抹淡淡的香,皇后的身上薰着的竟是花香,当真是雅致之极。 “秦之若,可是你吗?”清亮而悦耳的女声,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尽的威严。 皇后果然是皇后,万不是普通的人物。 “臣女正是秦之若。”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这个小贱妇,居然胆子大的去了怡香阁,真真是败坏了我皇家的声名。”气怨的声音扑天送来,就仿佛之若真的是一个小贱妇一样。 之若瞟瞟斜前方的西门瑞雪,他也还跪着呢,可见,他对这皇后娘娘也是忌惮的,原来,是一物降一物呢。 “回禀皇后娘娘,之若本不愿去的,只是,被三王爷挟带着非要去不可,之若拗不过三王爷,便只好去了。”也不管那个带着她去怡香阁的西门瑞武是真是假了,反正,她现在要扯上西门瑞雪,潜意识里,她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欢她,所以,只有这样,她或许还能自保。 “秦之若,武儿一身病疾又痴痴傻傻,他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当去什么地方又不当去,他说要去你便跟着去吗?这就是你秦家三小姐的德行吗?来呀,给我绑起来押入宫中。” “母后息怒。” 身前,西门瑞雪终于出声了,之若以为他是要帮自己,可随即的,又听他道:“母后身体要紧,断不可为着这秦之若而伤了神,就让人把她押到乾宁宫的暗房里着嬷嬷明天审了罢了,母后,你既来了,便与我进去竹屋里与三哥说说话吧。” 真是无耻呀,引着她去了怡香阁,现在不止是不管不顾她的死活,居然还窜掇着皇后娘娘将她押入乾宁宫的暗房去,他的心黑了不成。 斜眼瞟去,如果眸光可以杀人,她决定杀死西门瑞雪。 也是那一眼,让她瞟见了身前的皇后娘娘。 一直以为这西门瑞雪和西门瑞武的母后少说也该有四十几岁了,可只一眼,她就知道她错了。 那一身鹅黄色的宫装外罩雪纺的纱衣,精致的凤冠让她多了几分的威仪,最重要的是那一张脸,明眸皓齿,顾盼生姿,还有那细细的腰身更是不盈一握,这样妖美至极年约二八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西门瑞武与西门瑞雪的娘亲呢。 之若说什么也不相信。 可现在,她无人可问。 “好,就依太子爷的,来呀,把她给我拉走,别碍了本宫的眼。”手中的帕子一甩,恨不得之若立刻就从她的眼前消失了似的。 之若想要挣扎,可身边的秦之清却低低向她道:“暗房里,等我。” 那低的只有她才能听到的五个字告诉她,秦之清不会撒手不管她的。 西门瑞雪把她火坑里推,秦之清却是要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 好与坏,只在这刹那间已见分晓。 西门瑞雪走过时,那一身淡淡的香只轻轻的笼在了她的鼻间。 却让她,再也不想留恋。 从醒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入宫。 却又是这么的狼狈。 手与脚皆被绑着,被塞进马车里的时候马车外赫然随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 那嬷嬷让她想起了‘容嬷嬷’。 忧心忡忡的朝着秦之清的方向望了望,要是她身上被扎了针可怎么办? 那一定不留痕迹又会让她痛不欲生的。 秦之清还跪在原地,他的眸光一直都在追随着她,视线相对的那一刹那,他朝着她点了点头。 马车启动了,她知道,她要被送去乾宁宫里的暗房了。 该死的西门瑞雪就给皇后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静静的夜里,只有马车行驶时辘辘的声音清晰入耳,偶尔,还有远处不住传来的狗吠声,但听着,却让人心慌慌的。 可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会去怡香阁。 好奇罢了,想要见的就一定要见了,总想着有一天她会穿回去的,所以,她要在这里把想要知道的想要了解的都了解一个透彻。 要入宫了,她从车帘的缝隙里看到了红漆的宫门,真雄伟呀,这皇上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可皇上,应该是个老头子了吧。 再想想皇后娘娘,她倒是觉得可惜了那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 宫里,到处都飘着花香,宫灯笼着夜色如梦一样的,可之若的心情却是七上八下的。 下了马车就被硬推进了一个小黑房子里,这果然是配叫做暗房的,没有蜡烛也没有外面半点的光线射进来,蜷缩着坐在墙角的时候,四周,就只有无边的黑暗袭来。 第30章 针刑 大夏天的,她坐在这里却有些冷的感觉。 抱着膝想着武王府里西门瑞雪此时也许正与那端庄漂亮的皇后娘娘还有西门瑞武在品茶呢,想着,她就一肚子的气,真恨不得她也会了功夫,然后剥了西门瑞雪的皮,他就一腹黑的太子爷。 冷呀。 还有黑。 夜色沉寂中,有什么声音窸窣传来,之若警觉的竖起耳朵听着,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会有嬷嬷进来在她的身上施针,想想,浑身都在颤抖。 暗房的门开了,呼啦啦一下子就进来了四五个嬷嬷。 其中,就有先前送她进暗房的那两个,不用想她也知道她们都是皇后娘娘的人了。 “秦之若,你可知错了吗?” 她摇摇头,她不过是进去怡香阁里听个曲儿罢了,她又没有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 “来呀,针刑侍候。”那为首的嬷嬷见她摇头,便厉声向身后的嬷嬷吩咐道。 “喂,你能不能变个花样呀,这个,真老套。”之若想也不想的说道,怎么她想什么便来什么呢,真是悲催。 “秦三小姐喜欢哪一种呢?是溺水呢还是滴蜡烛呢,还是……” “喂,我可是三王爷未来的王妃,谁给你们权力这样对我的。”她不是即将的武王妃吗,不管好不好用,先拿出来用用吧。 可没用,人家根本不管她是不是要嫁西门瑞武,“就凭你去了怡香阁,我就有这权利审了你,来呀,她既是不想要那针刑侍候那就偏要给她针刑侍候了。” 这为首的嬷嬷说完,立刻便有两个嬷嬷迎向了之若。 之若拼命的后退再后退,可身子很快就抵上了身后冷冷的墙壁。 手腕,顷刻间就被抬了起来,袖摆被撩起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那嬷嬷手上的东西,手臂上便‘嗖’的受了一针,只让她钻心般的痛…… 张开唇,之若拼命的向扣着她手腕的嬷嬷身上咬去,那针刑,真痛呀。 比想象中的还要痛。 “啊……”一声嚎叫,她成功了,这一咬咬得那嬷嬷手臂上鲜血直流。 “来人,塞了这小贱货的嘴,给我往死里扎……” 又上来两个嬷嬷,死死的按着她不许她动一下,紧接着,那钢针就象是插秧一般的一下接一下的先是落在她的手臂上,然后是她被撩起了衣衫的背上。 光裸,让她羞赧的几欲死去,可这些个嬷嬷们根本不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大概是恨她生的比她们俏丽似的,所以,都死命的折腾着她。 身上的衣衫很快就被剥的一件也不剩了,每一处被施过针的地方都痛到极点,可她,却喊不出来也无力反抗。 眸光,死死的盯着那个为首的嬷嬷,是她带着这些人来的。 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西门瑞雪,他做到了。 原来,他救了她就是要让她此刻于受尽折磨。 “看什么看,小贱货。”那嬷嬷似乎是被她冷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了,她走过来,一巴掌就挥向了之若的脸。 火辣辣的痛呀,唇角甚至也沁出了血。 她却继续冷冷的看着那嬷嬷,嬷嬷怕看,她就偏要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还能睁开眼睛她就这样看着那嬷嬷。 她继续的眸光惹恼了那嬷嬷,“来人,抬木桶进来,我要让这小贱人知道知道这宫里是谁说了算。” 之若的脑子里轰然的响着,才施了针,她身上是大大小小数也数不尽的针孔,如今要是再被抛入水中,那会让她痛彻心扉的,这些人,居然比容嬷嬷还狠毒。 许是早就备好了的木桶,所以,嬷嬷才一说完,暗房外便有人抬了木桶进来。 之若被两个嬷嬷强行的架到了木桶前。 烛光中,那木桶的边缘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轻烟,竟是泛着浓浓的凉。 不好,被加了冰的水。 这要是被扔进去,她不被冻死也得被痛死。 两条手臂挣扎着,她想要挣开两个嬷嬷的钳制,她还不想死,她还要穿回去呢,她是真的不喜欢这要电视没电视要电脑没电脑的地方。 “哎哟,你瞧瞧,这小贱货怕了是不是?”可她只挣扎了片刻便就被人制住了,那嬷嬷走到她的面前,状似很温柔的抬起了她的下颌,“真水灵呀,你说,你是不是要去怡香阁里去偷学那些狐媚男人的手段?”一伸手又取了她口中的布,大概是想要听听她会怎么回答。 “呸……”一口口水吐过去,“要是让我做成了王妃,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狠狠的说着,她也要有她自己的威风与尊严。 粗糙的手指抚过之若娇嫩的脸颊,甚至于也不擦她才被之若吐在脸上的口水,阴冷的笑送向之若,“你要杀我可以,不过,是要到阴曹地府里做梦杀我吧,哈哈哈。” 狞笑着只一挥手,残忍的喊道:“扔进去,然后按住她的头,不许她出来。” 身子就这样的被人抬了起来,光裸而无一物的被扔进水中时,那冰冷的水果然彻骨,而等着她的就是头顶的那一只只的手,死死的按着她不让她呼吸而是给她灌下一口又一口的冰水,冷寒入骨…… 想到那个提议送她来暗房的人,她在心里默默道:西门瑞雪,我恨你。 冷。 痛。 还有那不住灌入喉中的冰水。 她要死了。 可她,想要活着。 头顶上的那几只手一直一直的都在按着她,她们就不怕她死了这宫里又多了一个鬼会在夜里找她们索命吗? 呜,又一口水。 之若的气息已经开始紊乱,意识也渐渐的不再清明了。 她是真的要死了。 恍惚中,耳边飘过一道悦耳的女声,清柔的与这暗房里的一切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放了她。” 除了柔就只有了柔,可就是这温柔的三个字让暗房里的嬷嬷们立刻就住了手。 “扑通”,嬷嬷们松开了按着之若的手便一一跪倒在了地上,“芥沫姑姑吉祥。” 还有一口气的之若已经下意识的抓住了木桶的桶沿,喘着粗气靠在木桶上的时候,她浑身都在颤抖着。 第31章 温柔 还有一口气的之若已经下意识的抓住了木桶的桶沿,喘着粗气靠在木桶上的时候,她浑身都在颤抖着。 “拉她出来。”还是那么温柔的女声,柔的仿佛要滴得出水来一样。 “是。”嬷嬷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狠,此刻都乖顺如绵羊般的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就连之前那个为首的嬷嬷也是毕恭毕敬的候着,也不敢在这芥沫姑姑面前呼三喝四的了。 湿冷的身子被两个嬷嬷抬出了木桶的时候,之若虽然无力,可她还是拼着力气瞟向了那个说话柔柔的女子,可眼前,却是一片的迷朦,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只知道那女子亭亭玉立的如一朵花儿似的。 一个宫里的姑姑。 之若被放在了暗房湿冷的地板上,一个人影弯身蹲在了她的身前。 那人影虽然挡住了烛光,却依然带给了她温暖。 手臂被女子暖暖的手抓了起来,那一握竟是让之若痛的牙齿打颤。 “痛吗?”还是柔柔的女声。 之若张张唇,半晌才道:“痛。”却是很低很弱的声音,“针,她们……针……”不知道这女子能不能救她,可她,想要活着,可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时,她便再也没有力气了,闭上眼睛,之若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一身湿衣尽去,然后,她冰冷的身子便被一床被子包裹在了其中…… 那一夜,之若不知道是在暗房里还是在其它的地方睡着的。 只是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下是绵软的被褥,她的身上是织锦的绸缎,轻纱罗帐,薰香半燃,试着动一动,她却动不了分毫,浑身上下除了痛就只有了痛。 “阿瑞,药来了。” 之若记得这柔柔的女声是谁,就是那个在她行之将死的时候救下她的那个女子。 “沫儿,累了一夜了,你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阿瑞……这……”女子似乎微微的有些不情愿。 “去吧,瞧你,都有黑眼圈了。” “好吧,那我去小睡一会儿,一会儿我醒过来就来替你。” “嗯,快去睡吧。” 之若随即就听到了女子离去时那窸窣的移动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西门瑞雪的气息越来越浓。 之若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甚至于也知道他在掀她身上的被子,可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被子移开,缓缓的露出了她姣白的颈项,然后是她纤细的香肩,继续往下时,竟,是她的两团鼓涨。 就那般毫无遮掩的展露在男子的眸中。 心,突突的跳,可她,却无力抗拒男子的所为,只任自己呈在他的眸中。 羞了一颗心,也乱了一颗心。 是慌。 是乱。 还是羞。 无尽的慌乱在此刻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她却不知这一慌一乱已是润红了她的肌肤只如水波潋滟般的柔美。 一股沁香的味道很快就飘散在周遭,随即,是那香气移向了她的肩头,一根手指细细柔柔的在她的肌肤上涂抹着什么,那是刚刚那个他唤作沫儿的女子留下来的药吧。 她的针伤,很重吗? 是吧,应该是很重,因为,她不能动。 不止是不能动,全身都是火烧火燎般的痛,可就在他的手指所落之处,那痛意便立刻淡去了些,也让她舒服了许多。 西门瑞雪的手从她的肩头开始向下涂抹下去,本来,这只是正常的上药,这本没什么的,在现代,还有外科男医生为女子做手术呢,那般,不是什么都看见了,这本就是医生的正常工作罢了。 可现在换成了西门瑞雪,之若就是浑身的不自在,她现在是在宫里吧,这宫里不止有刚刚才离开的那个芥沫姑姑,应该还有其它的宫女在的,怎么也不必要要他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太子爷亲自为她上药吧。 她真的想喊想要阻止他,可她,喊不出来。 他的指腹带着药膏正均匀的涂抹着她的胸,那一下下似乎并没有什么欲念,不轻也不重的每一下都是一样的力道。 可之若就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可是他三哥未来的妃子呀,他这般看光光了她的身子,她将来要怎么嫁给西门瑞武? 可他的手指就是不依不挠的涂抹着,也烧红了她的一张脸只如胭脂一般的粉嫩。 从胸前到小腹,然后,他翻转了她的身体,光裸的纤背已尽现在他的眸中,她背上是被扎的针最多的地方,所以,他下手时也略略的重了些,象是想要把那些药膏一一的渗透到那些针孔里一般。 沁凉的感觉让她舒服多了,疼意也继续在锐减中。 真想睁开眼睛呀,可她又怕睁开眼睛。 西门瑞雪,他有时候真坏,可有时候又是真好。 这忽而好,忽而坏,让她摸不到边际,她不知道待她能看了能说了的时候要怎么对待他。 算一算,她这身子他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他救她的时候就什么都看光光了,甚至连那解情药的解药也是他亲手喂她服下去的。 想着这些,她的心口就不自觉的在扑扑的跳着。 那心跳一声响过一声,竟象是在与他下药的手指比赛一样。 幸好,那些针孔都是扎在她的上半身上,否则,如果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下,那她岂不是以后再也不敢见他了。 药终于涂完了,他的手指也君子般的离开了。 之若只觉肌肤上就象是起了一层层的痂一样,有些硬硬的感觉。 不痛了,是真的不痛了。 那药神奇的解了那针伤留给她的后遗症。 可她,还是浑身瘫软无力。 “疼吗?”突然间,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他的唇似乎离她也是非常非常的近。 她虽然不痛了,可还是无力,张张唇,她想要告诉他现在的感觉,可她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被子被拉了起来,也盖住了她光果的胸与小腹,她以为,她的‘刑期’已经结束了,可就在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西门瑞雪居然把手探到了她的颈下与腰身下,只轻轻一抱,她的裸背就躺在了他的臂弯里。 第32章 心跳 嗅着他的呼吸,听着他的心跳,他离她是如此如此的近,近的,让她迷乱的不知道要怎么逃过他。 “之若,你是之若吗?”轻轻的一声叹息,却让之若吓了一跳,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秦之若了吗? 猜想着这个答案的时候,身上的他的手却收着她的身体只更紧更紧,就仿佛要将她嵌入到他的身体里一样。 他的呼吸,离她也愈发的近。 轻阖着瞳眸的她只觉他的气息就在她的鼻间。 于是,当红唇在刹那间触到两片柔软的时候,她的身子倏的一颤,她终于可以动了,却是动在他的怀里,迎着她的,却是他的吻…… 那吻,轻轻柔柔中,却又带着那么一点霸道一点怜惜的味道。 之若不会思考了,她所有的感官都集聚在了她的唇上。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的柔。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的轻。 那仿佛羽毛般的轻拂着的吻让从未经过人事的她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一样,让她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承受这突然间而来的温存。 不习惯,很不习惯。 臻首后仰,她想要逃,想要逃过他的吻,可他的手臂却从她的颈项间悄然上移,然后钳制着她的头不许她动分毫,也让她只能被动的继续的接受着他的吻。 “呜……”她轻吟,这吻,可是她的第一次呢,幻想了那么多次的初吻她怎么甘心就这般的送给这忽而坏忽而好让她摸不到头绪的西门瑞雪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醒来,他忽的加重了怀抱着她的手的力道,同时,伴着薄唇的进攻中,他的舌也在长驱直入,轻勾慢挑间很快的就勾住了她软软的丁香。 吻,只愈发的浓郁,就仿佛是那正在绽开的花儿兀自在散发着芳香,身子开始热烫了起来,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就轻轻抬起,然后紧捻着他的衣角,似乎是在释放一丝慌张一丝羞怯。 那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从没有吻过的她仿佛受到了西门瑞雪的盅惑一样,她嗅着他身上的沉香的味道,丁香也在随着他的舌的舞动而轻舞着,心跳在急骤的加快,快得让她连呼吸也开始不畅快了。 “呜……”继续浅吟,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手指继续的绞着他的衣角在缓解她的紧张。 “乖,别怕,放轻松。”他的薄唇微离,恍惚间的低语之后就立刻又投入了那仿佛永远也不会止歇的吻中。 随着他的话,她的身体果然慢慢放松了下来,只完全的倚着他的臂弯的时候,他已经勾着她的丁香不知何时已进入了他的口中,“真香,之若,你好香。” 她听到了,她已经彻底的醒了,听着他的话,她脸上是火辣辣的烫,瞳眸轻开,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放大的一个西门瑞雪的一张脸。 依然英俊,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此刻的所有都只是一场春梦一样。 他的牙齿正在咬啮着她的唇,那微微的痛却一下子将她从若梦中醒来,天,她这是在做什么? 刹那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在他的吻中口齿不清的说道:“阿瑞,别,别碰我。” 可这拒绝却又是那么的无力。 极自然的唤他阿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中引来的称呼。 “怎么,你不喜欢吗?”他依言竟然缓缓的放开了她,却依然还是搂她在怀中,黝黑的双眸正定定的望着她,“之若,你吓坏我了。” 只这一句,还是温柔的语调,却让她一时间竟是怔住了。 难道从前,他也这般的吻过她吗? 可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记得,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救过她,他也坏坏的扮着西门瑞武来试探她。 那假扮,便是要证明他对她的疑惑吧,很有可能在秦府里的与他的第一次相见他就发现了她的不似。 是的,她不是真正的秦之若。 她轻挣,想要离他的气息远一些,也让自己的大脑能够清楚一点然后让自己去思考他与她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可这一挣却让她肩头上的被单一下子滑落了下去,也露出了她半裁的美胸与如霜赛雪的凝脂般的肌肤。 “啊……”慌乱的惊呼着,之若忙乱的就去扯着那正在滑落的被单。 “我来。”他的大手却极自然的一送,很快就扯住了被单,然后视线从她光裸两团柔软上扫过再为她盖上了被子。 他的速度很快,那整个过程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却让她只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间,再也不敢看他了。 “之若,告诉我,你是之若吗?”他硬是扳过她的臻首,让她必须的也只能面对他。 她点点头,她当然就是秦之若了,否则,她说她是莫言他根本就不会相信。 “可我觉得你不是,之若,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什么?”他轻问,灼亮的眸光在等待她给他一个答案。 “我失忆了。”她坦白,不然,她无法解释对于秦之若的一切过往都已不记得的原因。 “失忆?”他的手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上,“从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西门瑞雪在若有所思中。 “是的,我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娘亲,甚至还有二哥,我谁也不记得了。” “嘘,不许提起别的男人。”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凭什么不能提别的男人呀,况且他秦之清也不是别的男人,他是我二哥。”她气恼了,在武王府的时候他可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倒是二哥一直在给她希望。 “秦之若,你……”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微愠,“我不许你以后与你二哥走得近。” “不要,这世上就只有二哥才对我好。”她是直肠子的人,她也是有血有肉有感觉的人,谁对她好她自然分得清清楚楚。 “秦之若,我对你不够好吗?”他忽而捏着她的手臂,那力道让她痛得牙齿打颤,却一声也不吭,就只是无声的回望着他。 第33章 心动 “秦之若,是不是只有把你变成了我的,你才会对你二哥死了心?”他的眸光里突然间的就写进了欲望的味道,那不过是一瞬间的改变,却让她吓坏了。 “你,你要做什么?”她听得懂的,他说,他要把她变成他的。 怒气让他一扯她身上的被单,让她再一次的光裸在他的面前,手翻过她的手臂,他指着她左手臂上红红的一点道:“这个,我要让它消失。” 那是守宫纱,消失也就意味着她的失身,意味着她从少女即将蜕变为女人。 说完,他压着她便倒在了柔软的泛着香的床褥之上,他高大的身躯顷刻间欺压而上,再一次吻落的时候,他的手已落在了她的胸上,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是为她擦药,而是恣意的捻弄着。 欲望写在他的脸上,这一刻,他在实施着他说要她的举措。 他在攻城掠地般的索要着她的身体,唇与手指写下激情的时候,床帐里满满的都是欲的味道。 再难消除。 之若惊呼,可她的低呼却被西门瑞雪的唇还有他的吻顷刻间就掩住了。 她慌乱的受着他的吻,就在恍惚中他撬开了她柔软的唇瓣,馨香的味道再次的蔓延在他的口中。 缠绵的吻着,他仿佛要把她吸吮到他的身体里一样,可那天在他救了她之后,他却任车夫将送她回了秦府。 许多的事都是那般的迷幻与奇怪,让之若在恍恍惚惚中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又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想要推开他,可她落在他身上的小手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他说她中了毒了,才被擦了药的她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体力。 推不开他,她便抗拒的不去回应他的唇与舌的进攻,可他却不依不侥的吮吻着她的丁香,那让人迷乱的气息早就吞噬了她的感官,让她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迷幻呀,可她,却抗拒不了。 吻,还在继续,就仿佛是在渲泄他心中对她的不满一样。 她记起了在秦府,还有去怡香阁的路上,他似乎一点都不喜欢二哥。 可二哥对她,真的很好。 闭上眼睛,抗拒不了的她只好被动的以无声以不动来对抗他的进攻。 他的手还在她的身上,那一下下的轻捻暗抚让她的全身都紧崩着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疏解身体里的那份不住窜升的奇怪的感觉。 他象是真的要让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消失。 他在诱惑着她的身体,用他的手用他的抚触一寸一寸的燃烧她的肌肤,再延伸至整个她的身体。 吻从唇间滑下,沿着她的下颌而落在了她雪白的颈子上,轻轻的吻让她想起了她身上的药,“呜,你不怕吃到了我身上的药吗?”她聪明的提醒他,想让他终止他给她的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很害怕她全身上下都在泛起的反应,那么的陌生,那么的让她慌乱。 “不怕,那药,过了一刻钟就没什么药效而是全部都渗入到了你身上的针孔里了。”他轻轻说,倒是有些开心她此刻对他的关心。 呜,她失败了,他还在继续。 此刻,他的唇已经从她的颈项间移开了。 呼,他的气息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天,他的吻就要落在那里了。 她慌乱的颤抖着,她不知道要怎么避开他的唇与舌。 轻纱的床帐中,她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被他呈在他的眸中呈在他的身下。 恨呀,恨她的全身无力。 他的唇终于落了下去。 那一触,如果不是有他压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她浑身无力,她差一点的就弹跳了起来。 说不出来的感觉,却让她全身上下开始迅速的蔓延着火焰般的感觉,让她火烧火撩般的难受。 呜,她是真的难受,伴着的还有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这样,太坏了。 他不是有秦之蓝了吗? 再想想他曾经吻过的那个怡香阁的女子她就觉得身上的他真的太色了,色色的太子爷。 “太子爷,是不是被你遇到你的女人你都会对她们这样?”想也不想的就冲着他低吼,他这样,真的让她无地自容了,她受不了那心跳的感觉,心,仿佛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一样的惹她害怕。 “是又怎么样?只要本太子想要,那便要了。”他继续的俯下头去,不住的咬啮间她的肌肤早已泛起粉红,旖旎的让人想要一口吞下去。 就因为她提起了二哥他就对她这样了。 她恨呀。 试着抬起手,轻轻的,慢慢的,居然就被她给抬了起来。 她抓住了他的发,然后使力的一扯,“西门瑞雪,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告诉武王爷,告诉他你要强暴他未来的王妃。” “秦之若,你疯了吗?你真的要嫁给他?”她的话让他抬起了头看向她,他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可那只狼手惹得她又是脸红心跳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嗯,我要嫁给他。”要是这样能让现在的西门瑞雪放过她,那也未尝不可,救了她又欺负她,她之前对他才有的心动才有的感激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就是一个色胚,一个坏男人,她要推开他。 “那是如兮的意思,你也要嫁吗?” “嗯,要嫁。”也不管如兮是谁,她现在就想要摆脱西门瑞雪。 “那你二哥呢?” 他问得她无语了。 是呀,那二哥呢? 可是不对,她的心,她可没有许给任何人,她从来都是自由的。 “西门瑞雪,我是我自己,不是二哥的谁也不是你的谁,我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她气恼的回视着他,一张粉脸上如桃花般的嫣红,惹人心动。 他的手指终于从她的柔软之上移了开来,却是轻轻的落在了她脸颊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然后,他轻声问她,“你二哥也不是你的谁吗?” 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又是说错话了,一急,竟是什么真心的话都说了出来,“西门瑞雪,我的事不要你管。” 第34章 还情 “可我偏要管,你是我救的人,所以,你的生就必须要由我来支配。” 果然,他救她是有目的的。 看着他,心里是那么的不甘愿,她不喜欢这样的交易,咬咬牙,她弱弱的小小声的说道:“是不是我给了你我自己,那么,你救我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么,她给他。 他却不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道:“那么,你愿意吗?” 心口,一痛,他救她果然是要她心甘情愿的把身体给他的。 又是咬了咬牙,指甲也掐进了肉里,可那痛意却无法抹去她心底的痛,看着他,她下定决心的说道:“我愿意。”就算是还了他救她的情吧,没有他,也就没有她现在的生。 可此刻,这给予也变成了一笔交易,一笔她不喜欢的交易,可她,居然鬼使神差般的就答应了。 “好。”只一个字,他的眸光就再一次的闪现出一抹让她心慌意乱的闪烁。 大手一扬,便将她身上的被单全部都揭了下去,也露出了她一身光洁如玉的肌肤。 秦之若很美,她一直都知道,可这美,也是害了她。 因为,色色的西门瑞雪已经对她起了意念。 他在扫视着她的身体,一寸寸的视线滑过时,她就那般的无措的回视着他。 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的躺在他的面前。 如果,这般真的可以还了他救她的情,她就真的不后悔,一层膜而已。 况且,她早晚会穿回去的,她怀念现代里的生活。 只是,为什么在迎视着他的目光的时候,她的心竟会痛呢? 那痛,竟是痛彻心扉的感觉,惹她心悸。 吻,如雨点般的细细密密的落下来,让她的身子随着他的吻而轻颤。 “若儿,放轻松,我会很温柔的。”他一边吻着一边在她的耳边低语,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手臂上的守宫砂的时候竟是轻轻的一声叹息,仿佛,他也不忍。 可他,还是做了。 唇与手指在她的身上起舞,那画下的一笔笔就象是一幅生动的画一般让她阖着眼眸依然可以感觉得到。 他的唇滚烫。 静。 空气里的的静谧让她连呼吸也困难了。 就在那静谧中,他的指尖轻轻一触,让她的脑子里轰然作响,浑身顿时就紧崩了起来。 她怕。 从未有过男女情事的她真的在怕。 天,他真的懂得如何让女人在他的面前发狂,他的手指就象是在揉写着魔法一样的让她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 只想,还了他救她的情。 还了,那么,她与他便两讫了。 她拼命的咬着牙好让自己不至于随着他的动作而低吟出声,那紧咬,已经让唇齿间泛起了血意。 “乖,别怕,把你自己给我。”他诱哄着她,长衫早已解开了带子。 她学过生理课的,她什么都清楚明白,只是,她从没有付诸过实施罢了。 他的手指在移开,整具身子都在向着她的身子沉下来。 看来,他是一心一意要除掉她的守宫砂了。 那么的执着,执着的让她的心都在颤抖着,可他,又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做着一切。 只为,他救过她。 慌乱写在心里,也写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她是真的不想,她的唯一的一次她一直是想要留给她的夫君的,可此刻,却是要给了这个曾经救过她的男人。 而且还是一个把爱分割成了许多份的博爱的男人。 或者说,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爱,他要的就只是占有。 他的身子正在沉下来,也许,只要一下,就什么都解决了。 虽然不愿,可她不想欠他的情。 还了,便再无瓜葛。 碰到了。 只需一下,那便……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之若的身子本能的一颤,西门瑞雪的身子飞移,移动时他的手指已捞起她身侧的薄被飞快的就盖在了她的身上,迅速的移到门前时,他一边理着衣衫,一边向门外道:“谁?” “太子爷,皇后娘娘正在到处找你呢。” 那是芥末的声音,之若记得的。 听着,心里,不由得泛起感激之情,芥沫,她救了自己两次。 一次是在暗房,一次是在这里。 这些,她都会记得的。 她会记得别人的好,有恩也要必报,那才是为人处事的道理。 告诉如兮,我一会儿便到。”西门瑞雪在门里低声说道,却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是,奴婢这便去了。” 门外,又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很快,芥沫便走远了。 门前的男子倏的又飞回到了床前,静然而立时,他看着之若的眸光里不自觉的竟是写满了复杂的意味,半晌,是他轻轻的一声叹息,随即,他便飞掠而出,只将她还留在那房间里光裸着一身。 那一抹熟悉的沉香的味道渐渐飘远,随着门开门关而淡去时,屋子里已再也没有了西门瑞雪的味道。 仿佛,他从不曾来过,可她的身上依然还残留着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指写下的印迹,了无痕的让她的心在抖颤中回味着所有发生的一切,却是,那般的险,只差一点,她的身子便真的就给了他。 那份情,终还是没有还了。 她还是欠着他一份救命的恩情。 窗外,阳光真好呀,可她的心却是些许的沉重。 浑身还是没有力气,那针毒也还没有尽去,软软的身子让她只能慢腾腾的穿起了衣服,真想离开这个房间呀,可她不知道她可不可以,也不知道她这是在皇宫里的哪一个宫中? 悄悄的从窗缝里看出去,窗外的院子里一片肃静,就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可那大片大片的池塘却吸引了之若的注意力。 那是莲,出淤泥而不染的莲,真美呀,一大片一大片的,从小就生长在北方的她这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的荷塘,第一次是在秦府,可却被西门瑞雪和那些蚯蚓给搅局了。 可现在,那些莲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着那花与碧绿的荷叶,再见园子里没有人,之若悄悄的就潜了出去,只看一下她就回房间里来,她绝对不会惹事生非的。 第35章 皇上 步子有些软,可她但见着越来越近的荷叶和粉粉的莲她却开心极了,到了,撩着水,清澈的池塘里还有游鱼呢,看着,那便是一个赏心悦目。 摘了一片小荷叶拿在手中把玩着,她就那般静静的坐着,她不想回房间了,她喜欢这样的景致。 撩着水,水中却不知在何时竟现出了一道身影,“啊……”之若下意识的回头,却见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静然的默立于她的身后,那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显得他温文儒雅,慈祥的笑写在他的脸上,却伴着数不尽的倦容与病态,惹人为他担心。 “咳……”一声低咳,随即是一连串的咳,似乎很不舒服一样。 “你病了吗?”之若走到了老者的身后很担心的捶着他的背,她喜欢看这老者的笑,亲热而又给人安心的感觉。 “老毛病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才说了一个字,她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心思一转,之若笑道:“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出来赏荷。” “我也是呀。”之若很开心,喜欢跟老人家一起的感觉,轻松且又自在。 “你呀,一定又是惹了什么祸,是不是?” 听这老人家跟她说话的口气好象他与她蛮熟悉似的,可她却不记得他是谁了,有些歉然,她不想欺瞒老人家,“老伯,我没闯祸,倒是被人欺负了。” “你……你叫我什么?”听了她的话,老人声音一颤,有些诧异的问道。 “老伯呀。”不然叫什么,她觉得这样称呼他为老伯很亲切呢,她喜欢,所以,她对着他甜甜的微笑着。 “臭丫头,居然这么叫我,好了好了,不玩了,告诉我,你想不想出宫?” “当然想了。”她做梦都想,她不喜欢那个皇后娘娘,留在这宫里,说不定又被那个皇后娘娘的人施了毒针呢。 “那你就跟我来。”一只苍老的手递向了之若,让之若不自觉的就回握住了老伯的手,想也不想的就跟着他去了。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说不出的信任感,绕过那池塘,竟是一片竹林,虽然只有一小片,却是出奇的典雅,“老伯,这院子里以前是住着谁的?” “哦,是西门瑞武。” “三王爷?”之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园子从前的主人会是那个傻王爷,这地方,真好。 “武儿喜欢竹子,所以,他的院子里后来就种了竹。” “那那边的荷塘呢?” “那是阿录喜欢的,可惜那丫头……唉!”一声低低的叹息,老伯似乎是在为阿录扼腕。 “阿录真的死了吗?”在武王府之若就知道了阿录,也知道西门瑞武真正喜欢的女孩是阿录。 老伯轻轻点头,“是的,可惜武儿一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他就只说阿录睡着了,说阿录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睡着了?阿录没有入殓吗?” “没有,阿录的气息已经没了,可武儿坚持把她冰冻在了武王府的冰库里。” 原来如此,西门瑞武倒是一个痴情种子。 沿着那一片小小的竹林而行,约摸走了一袋烟的功夫,老伯松开了拉着之若的手,就在那草丛中上下左右的拨弄了一会,很快的,一个小角门就出现在了阿若的面前,“秦之若,请吧。” 之若从那被打开的角门望出去,一座大殿就在眼前,远远的看到了三个字:养心殿。 她知道养心殿所代表的意义。 “你……你是皇上?”诧异的问过去,之若的心里有些微慌,倘若他真的是皇上,那么,他一定会帮着皇后整治她的,天,想不到她才出了狼群,就又入了虎口。 站在那门前,前进与后退都是那么的难以抉择,惹她的心轻狂的跳着,再难平静。 “之若,你真的不记得朕了?”皇上倒是没有诧异,却是有些不相信。 之若点点头,“之若惭愧,之若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朕给你的东西,你也不记得了吗?” 之若一弯膝盖就要跪下去,“皇上,之若该死,之若真的不记得了,之若向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她随性的说着,不管怎么样,面上该要说的该要做的总要做足了才是。 可之若还没有跪下去,一声轻咳之后,皇上急忙就拉住了她,“之若,别跪了,跟朕进来。” 那就进吧,人家是皇上,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呢,更何况她只是秦家的一个庶出的又不得宠的小姐。 可越走她越是暗自奇怪,这可是皇上呀,怎么身边连个太监和宫女也没有随着侍候呢。 越过了一片花池子,那池子中是一簇簇紫色的小花,看起来典雅而美丽,随风轻轻摇曳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美,让人喜欢。 “皇上……皇上,你在哪儿?”之若听到了太监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她转头朝向皇上,笑咪咪的道: “皇上,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嘘!”皇上手指指着辱瓣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猫着腰,引着她穿过那片花丛之后就转向了一条小路,七拐八弯之间很快就走到了一间小院子前。 轻轻一推门,他便拉着之若踏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随即是‘吱呀’一声,门在之若的身后阖上了。 皇上站住了,一阵低喘之后,他捂着嘴强忍着又是两声低咳。 “皇上,你病了怎么不吃药?” “呵,朕吃了,可吃了也还是这样,走吧,咱们进屋里去说。”说着,又是一声低咳,之若瞟着他的唇,隐隐的泛着苍白,可就在这时,皇上猛咳了两声,然后手捂着嘴,那片刻间竟是有血沿着他的手淌了下来。 “皇上。”之若惊呼,已经被皇上那手上的血吓住了。 “别,别让别人听见,走,快随朕进屋子里去。”随意的边走边掏出一块帕子擦拭着唇与手,然后急急的就带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之若迷糊的站在门前,她真的不懂皇上要她进这间屋子里做什么,一点也不踏实的看着皇上,“皇上,你要是有什么东西给我,那便快些,我想要离开了。”是非之地不易久留,她还是以为皇上和皇后是一条心的,所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怎么也不安稳。 第36章 陷害 皇上走向一个柜子,手有些抖的慢腾腾的拉开了一个抽屉,然后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再递向她的方向,“之若,这个给你,还有,朕从前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记起来放在哪里了,千万不能给不相关的人拿去了,那般就是我西锦之祸了。 之若迟疑了,萍水相逢的,她真的不想要这什么劳什子的东西,她也不知道从前皇上送给了她什么,可她的迟疑却被皇上看在了眼里,“怎么,你不想要朕的东西?”尾音才落,皇上又是昏天暗地的咳了起来。 “皇上,快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喉咙就会好些了,就不会那么咳了。”她拉着皇上请他坐下去,然后急忙就为皇上斟满了一杯茶。 “唉,之若就是懂事的孩子,可惜我……”一声叹息,皇上端起了茶轻轻的啜饮了一口,然后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向之若的方向,“这个,你收好了。” “皇上,这是什么?”瞧着皇上是一定要她收下这个东西了,之若便直接问道。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这东西,是免死令,有它在,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丝。” “真的?”之若的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呢。 “是的,我西锦一共就只有这一枚,朕赐给你,你要好生的保……保……保管……着……,它……可……可以……在关……关键时候救你的……命……”有些吃力的说完了这最后一个字,皇上的身体突然间颤抖了起来,随即,他的脸色骤变,面如死灰,头一歪,皇上就昏倒在了茶桌上,再也没有了声音…… “皇……皇上……”之若慌了,这可是当今西锦的皇上,可不是阿猫阿狗呀。 手落下,之若轻轻的推了推皇上的肩膀,可皇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可怎么办,“皇上……”之若继续叫,她必须要叫醒皇上,否则,这屋子里就只有她与皇上两个人,到时候,什么也解释不清楚的。 可皇上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手中刚拿了一会儿的免死令早就抛到了桌子上,之若小心翼翼的扳着皇上的头,她想要看到他的脸色,可才一扳过来,之若吓坏了,眼见着皇上的嘴角吐着白沫,那……那竟象是中毒了的迹象。 怎么可能? 他之前虽然咳,可是一点也没有其它的症状。 茶。 在他中毒之前他只喝过了茶。 之若随手摘下了发上的一枚银簪子,抖颤着一颗心将银簪子放入了皇上才喝剩下的茶水中。 银簪子顷刻间就变成了黑色。 之若大骇,惊慌的后退,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娇媚的诱人的女声,“皇上,如兮来了,你可大好了吗?” 声随人动,转眼间如兮就踏进了这偏厅里,让之若甚至连躲藏的时间也没有,之若惊恐的望着皇后娘娘来的方向,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眼前的这一切,分明就是一个局,一个诱她上勾的局,也是一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的局。 借了她的手杀了皇上,然后扳倒了皇上再陷害了她。 这如意算盘打得那是相当的精。 可她,就这样的在不知不觉中就走进了这个局,此刻,退也退不出去了。 “皇……”又一个字说完,皇后云如兮已经走进了偏厅,已经看到了之若,还有歪倒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七窍出血的皇上。 云如兮如飞一样的跑向皇上,“皇上,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她摇撼着皇上的肩膀,无限惊惧的低喊着,那样子,似乎是被这眼前的场面给吓坏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转瞬间就蓄满了泪意。 “娘娘,要宣太医吗?”一个宫女适时的提醒云如兮。 “宣,快,把太医院所有的当值的太医都给我叫过来,谁要是慢了一步,本宫绝不饶他。”如兮吼着,给人的感觉是方寸大乱,可站在一旁的之若明白,如兮这是在作戏。 因为,不可能皇上才昏过去她便来了,这时间点踩得这么的精准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她,有理也说不清楚,即使她现在辩驳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皇后似乎真的很不喜欢她,可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情吧,真不懂皇后娘娘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呢。 轻轻的后退,虽然知道如兮的目的之一是她,她还是试着想要悄悄的离开,可她的脚步才向门的方向移了一步,那边,背对着她的如兮便厉声道:“封锁这院子里的所有进出口,在皇上为什么才会昏倒没有查清楚之前,所有进过这个屋子里与皇上有过接触的人谁也不许离开。” 之若顿住了。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云如兮已经盯上了她了。 很快的,如兮带来的宫女就将这整个房间迅速的搜索了一遍,然后,一个执事姑娘迎前向如兮道:“禀皇后娘娘,这院子里这屋子里,除了皇上就只有这位姑娘一个人在了。” “是谁?把她给我押上来。”如兮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有看到之若的,此刻却当作没看见她似的凛然的说道。 这分明就是在做戏。 只是这做戏的手法竟是那么的逼真,带着泪的眸子写着满满的悲凄,仿佛她的心里已经因着皇上的所遇而悲伤到了极点。 一个宫女冲到了之若的面前,推搡着她向皇后走去。 到了,人还未站稳,身后,一只脚就狠狠的踹向了之若的腿,“大胆奴才,见到娘娘还不跪下。” 身子一倾,之若的重心向前便被强迫着跪了下去。 可她不甘,一只手下意识的就向前抓住了一把雕花木椅的椅背,支撑着自己不但没有跪下去,相反的,她稳稳的站在了正转过身来的如兮的面前,无畏的眸光对望着如兮时,眸中都是倔强。 之若知道,如果如兮故意的要害她,那么,无论她怎么卑微的求了如兮,如兮也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她不求。 第37章 美艳 云如兮很美,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美,她可以把妩媚把高雅把尊贵把风情万种这看似矛盾的一切都集于她一身。 这样的女人更象是一株罂粟,会让男人上瘾,然后无法自拔,也许,那还昏倒在桌子上的皇上便是如此吧。 云如兮的脸上都是悲凄,可她就由着皇上趴在那桌子上,似乎并没有要将他送到床上的意思。 之若不懂,也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亲还是疏。 静然的望着云如兮,上一次在暗房里她没有被云如兮手下的那些嬷嬷们整死那是她命大,可现在,她的结果让她很难预料。 云如兮抬起她纤白的玉指轻拭了下眸角的眼泪,然后定定的望着之若,“秦之若,你有何话说?” “没有。” “你这是承认是你害了皇上吗?” “没有,我没有害皇上。” “你没有毒害皇上那是谁害了他?你说,这屋子里之前还有谁进来过?”如兮向前移了一步,有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就落在了之若的削瘦的下颌上,微一用力,让之若不得不仰起头面对她,“你说,你进来这里做什么?” 之若咬咬唇,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因为说对了,云如兮不认可,可如果说她做了,她却是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皇上的事情。 两难的时候,门外有太监报,“张太医到,李太医到,吴……” “宣进来。”云如兮这才恢复为本来的的面目,然后不慌不忙的指挥着才走进来的太监道:“将皇上请到内室去。” “是。”倒在桌子上良久的皇上终于被抬走了,望着就在不久前还活生生的皇上此刻如死灰般的身体,谁能够相信这就是那个带她走进这小院子里的皇上呢。 太医们陆续的进来了,云如兮已无暇审问她了,随着太医们进去内室,一付极为关切皇上生死的模样。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就有太医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然后仔细的检查了皇上喝过的那杯茶,便向内室里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真的是中了鹤顶红的毒,只怕……” “什么?你说什么?” “恕臣等无力,这毒,臣等真的束手无策,请娘娘早做打算吧。” 云如兮几个箭步就从内室里冲了出来,再次走到之若的面前时,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秦之若,皇上待你不薄,你说,你什么要这么歹毒了下了鹤顶红害死了皇上?”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可之若的面上却是轻轻的笑,她只问心无愧,这便好了。 “来人,将秦之若押到宗人府里等候发落。”云如兮冷着一张脸,一点也不留情面的下达着她的懿旨,如今皇上没了,这宫里在太子还没有登基之前她就为最大吧。 之若无力的任凭两个嬷嬷上前架起了她就走。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去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辩解了也没有用,云如兮是不会给她留任何余地的。 虽然与这个皇上从见面到此刻即将的分开由头至尾也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她却感受到了皇上对她的那份独有的宠爱。 笼袖里,是她才要闪开时随手从桌子上操起的那枚免死令,真是可笑呀,似乎皇上给了她就是为了免她此刻即将会有的一死似的。 难道,皇上早就知道那茶里有毒? 不可能的,如果他知道,他不可能那么面带笑容的从容的喝下去的。 可免死令也真的是皇上给她的。 迷乱间,她很快就被硬拖着送入了宗人府。 冷森森的牢房里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一个人,抬头低头都是她的影子四处投射在地板上或者墙壁上,却是,那般的孤寂。 她以为她就要被宣判死刑了,可是没有,只是煎熬的孤单的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她的牢房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任何人来叼扰她来看望她。 云如兮没有来,西门瑞雪也没有来,她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的偷生在宗人府的这个小小的角落里。 每一天就只有一餐,就是窝头,玉米面的窝头这在现代已经成了奢侈品是难以买到的东西了。 吃着,有股子玉米粉甜甜的味道,之若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她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可她最怕的是孤单。 抱着膝靠着墙坐着,她还在等待中,不知道有没有希望也不知道有没有未来,可牢门上的那道粗粗的锁链告诉她,要想离开这里,很难很难。 不知道外面是黑天还是白昼,可牢房里永远都是一根蜡烛在昏暗中伴着她燃亮着。 牢房的门响了,之若下意识的抬起了头,这个时间是送窝头的时间吧。 想到窝头,她才感觉到了饿,虽然比不上炒得香香的菜肴,可对于饥饿中的她来说那窝头也是美味的了。 一个盘子从小角门里被推送了进来,两个窝头就在她的眸中,瑟缩了一下她还是起身去拿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照顾好自己,她要好生的活着出去,她在这里还有娘亲等着她照顾呢,不是吗? 还算干净的手落在了一个窝头上,可她正要拿起,手腕突然间被那牢门外的男子一把抓住,紧接着,秦之清的声音送来,“之若,我带你离开,好吗?” 他的声音熟悉的让她的眼睛里一下子就蓄满了泪,真的好想哭呀,她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管她的死活了呢。 一根手指落到了她的眼角,秦之清轻轻的拭着她眼角的泪珠,“之若,别哭,你娘已经到了城外,只要我们赶到你娘那里与她会合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京城的是非之地了。” 那指尖都是温暖,暖了她的一颗心轻狂无度,只想相依…… 她抬首望着秦之清,如今,似乎也只有离开才能免去麻烦了,她已经背负了药死皇上的罪名,这罪名,非死即囚禁一辈子,等在牢里的分分秒秒她早就想到了那个可能,可现在,当秦之清说着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却下意识的在心里抗拒了,“二哥,我这样走了,不就成了畏罪潜逃了吗?” 第38章 遇袭 “之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二哥背你。”他说着,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只一扯,那牢门上的锁便‘哐啷’一声落了下去,秦之清随即就微伏下身子等着之若爬上他的背。 望着那微弯的背脊,只要她伏上去,那么,此生,就只有二哥是她的依靠了。 想到娘亲,想到在这宗人府里的曾经的三日三夜,之若轻轻移步,两手搂住了秦之清的颈项,软软的身子便被秦之清的手臂一提,让她随即就趴在了他的背上。 如飞一样的疾走,原来,他早就打点好了一切也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所经,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没有任何阻碍。、 可就在秦之清背着她就要走出宗人府的时候,一声低喝传来,“站住。” 仰首,一身的白衣翩然而摆,那不染纤尘的气度让西门瑞雪宛如天外来客一般,可站在他身边的云如兮却将这一切都给淡去了。 “来人,将秦之清秦之若给本宫拿下。”西门瑞雪还未先语,云如兮已经下达了她的命令,冷冽中带着一股子肃杀的味道,之若知道她是想要自己死。 “之若,搂紧我。”低低的男声响在耳边,这是一个信号,是秦之清即将行动的信号。 环在他颈项间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的停顿,秦之清背着她就欲越过面前的一众人等。 之若闭上了眼睛,她无法想象秦之清背着她可以避过面前的这些人而离开,可现在,她也只能任他一试。 她知道留下来的后果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云如兮精心设计的一个局,又怎么会让她好端端的离开呢,不会的。 飞纵的速度出乎意料之外的快,就如闪电般的在人群中穿梭着,转眼,便绕过了几个人,此时,之若感觉到了西门瑞雪扑面而来的气息,竟是那么的近。 “秦之若,你给我下来。”低吼,伴着恼怒的味道,西门瑞雪已经贴近了秦之清。 闭着眼睛的之若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能够感觉到两个男人都在她的身边。 “刷……”一掌挥来,直取的居然不是秦之清而是她。 之若感觉到了那掌风,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却见秦之清一手背扶着她,一手奋力的迎向西门瑞雪袭来的一掌。 “西门瑞雪,你卑鄙。”他这样,就算是打赢了秦之清也不光彩,因为,秦之清的背上有她这个累赘。 “秦之若,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西门瑞雪一边与秦之清格斗着一边怒气冲冲的吼道。 “西门瑞雪,你是卑鄙小人,二哥背着我,你打赢了他也不光彩。” “下来。”西门瑞雪又一掌劈向秦之清的胸口,招招都不留任何的余地,招招都是欲置人于死地。 “不下。”瞧着他就生气,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恃强凌弱的人了。 “下来,你欠我一条命,我要你下来还我的人情。”突然间,他从口语改为腹语,却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心,开始动摇了。 因为,她不喜欢欠着他的。 而且,欠的还是一条命。 就在之若沉思之际,突然间斜里一枚银针飞一样的射向正与西门瑞雪打斗着的秦之清的侧脸,“啊……”一声惊呼,之若的身子猛的一挣,这猝不及防的举措让秦之清没有反应过来的就放下了她。 银针,就在眼前,之若想也不想的便以身体迎向了那枚银针…… 只为,她不想二哥出事。 胸口,一痛。 随即的,之若便轻轻的向一旁歪倒下去,与此同时,两条手臂一起的飞到她的身前,然后是两声惊呼。 “之若……” “之若……” 一个是秦之清的,一个是西门瑞雪的。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他们,她想要说话,可她却渐渐的没有力气了。 她倒在了一个暖暖的怀抱里,鼻息间是西门瑞雪熟悉的味道。 胸口不止是痛,还有麻。 意识却还清醒着。 她听到了格斗声。 “太子爷,之若再不能交到你的手上了,把她还给我。”二哥的声音冷冽的送出,一点也不惧怕的要向西门瑞雪讨回她。 “不行,之若是朝廷嫌犯,她害了我父皇中毒,所以,我不能让她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西门瑞雪留她的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呀。 她在心里苦笑,她是真的想走,她喜欢自由,她不喜欢这如笼子一样的华丽的皇宫,因为华丽的背后就只会有辛酸与不快乐。 可两个人越打越凶,那打斗的声音震得她的耳朵都痛。 西门瑞雪紧紧的环抱着她,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身上那沉香的味道还是浓浓的,她试着思索着,这才想到刚刚二哥还是唤着西门瑞雪为太子爷的,那么,皇上他…… 可猜测终归是猜测,她现在浑身麻痛的说不出话来。 “秦之清,你想看着她死吗?”西门瑞雪忽而吼出来,也让秦之清很快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之若她,她怎么了?” “她的身上很冰很凉,象是中毒了。” “瑞雪,把她交给本宫,本宫今天一定要为皇上讨个说法。”一旁,始终在看热闹的云茹兮插进了话来,冷冷的让之若的心一阵狂跳。 手指,却是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西门瑞雪的衣袖,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选择救过她的西门瑞雪也不会选择皇后云茹兮。 她手指的力道是那么的小,小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西门瑞雪是不是能够感觉到,可突然间,他忽的俯首在她的耳边,道:“别怕,有我在。” 清柔的,带着无尽的安抚,让她一下子就安下了心。 有他在,所以,她不必害怕皇后的。 “母后,秦之若犯了谋逆之罪,就该伏法,不过,至少要等她醒过来问出她幕后的指使人是谁,不然,父皇怎么也不甘心的,他还留着一口气,就是想要亲耳听到那个要害死他的人是谁吧。” “哪有什么别人,分明就是她的所为,来人,先把劫狱的秦之清拿下,太子,秦之若请你一定要交给本宫处置,否则,本宫对皇上无法交待。” 第39章 惊汗 皇上,还没死吗? 那个病恹恹的老人家,想着,就让之若心里一阵难过,她对他才起了好感,他便中了毒了。 她也倒楣,先是受了针毒被西门瑞雪欺负了一回,如今,又中了这劳什子的银针的毒了。 现在,虽然意识还清醒着,却连话也说不清楚。 耳边,又是打斗的声音,显见的,是宫里的那些侍卫再与二哥打斗着,真是心烦呀,她真的不想二哥有事。 “救……救她……”低低弱弱的出口,也不管西门瑞雪是不是听得见,她都要试着为二哥求情。 抱着她的男子身子一颤,冷冷的用腹语对她道:“在你心里,秦之清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那声音,冰冷如刀子一样的割着她的心,惹她轻颤。 难道,要救二哥,这也错了吗? 她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 难道想要救自己的哥哥也有错吗? 努力的闪着眼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说道:“请你,放过他。” “好。”犹豫了足有三秒钟西门瑞雪才应了,却是冰冷的声音飘荡在之若的耳中。 听见了,她也安心了,轻轻的阖上眼睛,她累得再也没有力气了。 之若睡着了。 耳边的打斗声也离她渐渐的远了。 他说过他会放过二哥的,他就一定可以做到,睡梦里她居然还惦着这个,却也是那般的相信西门瑞雪。 他救过自己,不是吗? 就因为那相救,才让她总是安心的把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没有他,就没有她现在的生。 睡了。 那一觉她睡了好久好久。 她梦见了娘亲,梦见了二哥,还,梦见了西门瑞雪。 也不知道时间走过了多久,可她,醒过来了。 她知道。 咬着唇有些痛,那便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淡弱的昏黄的光线轻轻的映入了她的眸中。 冷清清的地方。 她不是睡在软软的床上,怪不得浑身都是酸痛呢。 有栏杆围着她一整圈。 这样的地方象是在牢里。 这突然间的认知让她一惊。 天,她被西门瑞雪送进监牢里了吗? 不相信的再是咬咬唇,真痛呀。 这是真的了。 试着伸伸腿伸伸手,一串哗啦啦的响声骤然响起,再加上脚踝上的沉重让她下意识的就看向那里。 那里,被上了锁链。 她苦笑,是怕她逃跑吗? 可其实,没了二哥,她想跑也跑不掉的。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牢房比宗人府的那个牢房要好一些,是一个单独的牢房,一块屏风挡在门前,让她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形。 不看,也罢。 安静的坐着,如果西门瑞雪和皇后云如兮想要让她死,那么,她就也活不了。 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呢? 她现在的心里最惦记着的就是皇上了。 想到皇上,手便下意识的掏向笼袖中。 碰到那枚免死令的时候,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真的要她死,她不怕的,这是皇上亲自送给她的呢,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想要穿回去坐在电脑前看韩剧看小说呢。 人生,可以很美的走过的。 可她坐了许久,四周都是安安静静的,仿佛怕有声音惊扰到了她一样。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饿了。 手拄着地,之若试着站起来。 脚踝上的锁链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因着她的动作大了那声音也是大了些,很快的,牢房外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秦之若,你醒了吗?”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瞧,这随便一个看牢房的女狱卒都比她大了,就直呼她的名字呢。 轻轻的笑着,她不气,气坏自己那可不值得,要气也是要气那个害她的人。 “醒了,我饿了。”也不客气,她要吃东西。 “这个,还是等太子爷来了再说吧。”女子隔着屏风说道。 好吧,她就等吧,倒要看看西门瑞雪要把她怎么样。 听着那女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定是狗腿的去向西门瑞雪禀报她醒了吧。 手支着腮,呆呆的看着那屏风的方向,她饿得眼冒金花,什么也看不清了。 蓦的,身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白色身影,仰首时,西门瑞雪就在她的身前。 竟是,如幽灵一样的悄无声息的就到了,惹她惊了一身的汗。 看着他,她轻声道:“二哥,他还好吗?” 她的声音让西门瑞雪的脸上泛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冰霜,“他出宫了,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太子爷,谢谢你,其它就没什么了。”知道二哥出宫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她不想连累二哥的,二哥待她很好。 “你叫我什么?”他冷声的居高临下的问她。 “太子爷呀。”她眨眨眼睛,这没什么不对吧,他不就是太子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冷寒如刀子一样,让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咬着牙倔强的道:“干吗那样看着我,难道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他不回答她,还是专注的看着她。 “喂,你说说话好不好,别那样子看着我,怪吓人的,就象是幽灵一样。”她讨厌他那样看她的眸光,想起那天在那间屋子里在那张床上他差点就……就要了她的身子,她现在还有些不敢正视他。 他清了清喉咙,然后道:“我说了,只怕你会不想听。” “没事,你说吧,我有思想准备的,只是,请你先告诉我,皇上,他还好吗?”她现在最关心的可是皇上呀,他的生死关系着这西锦的盛衰,他死了,很有可能就是西锦的一场动乱,当然,如果西门瑞雪有能力掌控一切的话,那也不会乱,可是,她不希望皇上死,她喜欢他亲切待她时的样子。 真慈祥呀,一点也没有皇上的架子。 “父皇他一直在昏睡中,什么药也无法让他醒过来。” “真的吗?”他才还说他要说的话她不想听呢,可她现在听到了,这可是好消息呢,皇上没死,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也不用死了,这消息她很开心听到。 第40章 赐死 “真的,不过……”他的语气一转,顿了一顿时,她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这不过二字就象是要棒打她一顿似的。 “不过什么?”急着想要知道答案,她扯着西门瑞雪的衣袖追问着。 “皇后还是认定了毒是你下的,所以,她坚持要处死你。” “不是我,不是我。”之若焦急的嘶喊着,一急,嗓子也哑了下去。 “可是没有人可以证明你无罪。”他却不理会她的摇撼,屹立不动的站在她的身前。 她无力的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是了,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无罪,皇上,虽然待她好,可是,也害惨了她,让她掉进了一个逃也逃不出的陷井再也没了自由,甚至于行之将死。 坐倒在西门瑞雪的身前,她看着他的云靴,手指不自觉的就挑起了那上面的一条金线,真好看呀,她现在连看着别人的靴子也好看了。 她要死了。 因为,她真的找不到人证明她无罪。 扯下了他靴子上散开的金线,绞在手指上无意识的摆弄着,似乎是要消解她对死亡的恐惧似的。 蓦的,笼袖里有东西‘哐啷’一声落了出来。 两个人一起眼尖的看过去,西门瑞雪先于她而惊呼,“免死令?哪来的?” 她记起来了,笨蛋,要不是这东西自己掉出来,她还真给忘记了,“是皇上给我的,说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杀我了。”她又笑了,笑的灿烂的脸上写着开心,现在,只要不死就好。 谁都喜欢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多好,能看阳光能看绿树,还能看到娘亲、二哥和眼前的这个他…… “之若,你终于有救了,给我,我拿给皇后去。”西门瑞雪伸出手,就等着之若拾起那免死令递给他。 她开心的拾起正要递向他,可是牢房外一声威仪的声音立刻送了过来,“谁知道那是不是她偷了皇上的。” “啊……”之若一声惊叫,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呀,眸眼转向女子的来处,她的头开始痛着了,为什么就是逃不开,逃不开呢。 之若看向云茹兮的时候,正是云茹兮对望着西门瑞雪的时候。 云茹兮那张没有笑容的脸上写着冰冷,之若知道,她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她精心布的局呀,目的就是要她死。 颓丧的想着,皇上没死,那她就还是皇后,但瞧着西门瑞雪对她的尊从,只怕自己会凶多吉少了。 “茹兮,不管是不是她偷的,只要她手上有免死令,这西锦就谁也不能处死她,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报应? 之若听得一头的雾水。 可西门瑞雪的话倒是让那云茹兮蹙起了眉头,仿佛真的要杀了她那她云茹兮就真的有报应了一样。 看来,西门瑞雪对她还是不错的。 他在救她。 才沉下去的一颗心又浮了上来,她应该不会死了,因为云茹兮现在的表情就告诉她了,云茹兮怕那什么劳什子的报应。 云茹兮冷冷的转向她,盯着她足有三秒钟,才道:“瑞雪,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可别忘记了,你处理吧,本宫只等着信就好了。” “好。”西门瑞雪沉声说完,便看着云茹兮一甩袖子不开心的就离开了。 杀不了她秦之若,云茹兮就不开心吧。 之若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云茹兮,想也想不懂,那便不想好了,转首瞧着西门瑞雪,她不紧张了,是他不让云茹兮杀自己呢,所以,他一定不会给自己什么难堪的,“太子爷,你处理吧,之若随你处置。”还欠着他一条命呢,她是认真的随他处置。 静。 很静很静。 他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那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了,“西门瑞雪,你倒是说话呀,你哑巴了不成?”她一点也不怕他,管他是不是什么太子爷,她浇了他一头一脸的辣椒水,他也没把她怎么样,嘿嘿的想着,有时候倒是觉得他满可爱的,她不讨厌他,相反的,倒是有一些……有一些…… 天咧,这样的他要处置她的时候她居然想到了她有可能有一些……有一些喜欢他了…… 就喜欢吧,喜欢又不是爱,谁让他救了她了。 就在之若胡思乱想的时候,西门瑞徐徐的俯下身,一身的白还是那么的干净,倒是她,满身的稻草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就在她的面前,俊逸的让她呆呆的看着他。 又是那种心动的感觉了。 心口,是怦怦的跳。 天咧,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她似乎是真的有些喜欢他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不可以呀,她不可以喜欢上他。 可这样想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就在她怔怔然的望着他的时候,他的手慢慢的抚上了她的脸,随着他手指的微移他低声在她耳边道:“之若,二选一,你是要去怡香阁还是嫁给三哥?” 她眨眨眼睛,再用心的回味着他才说过的话,然后,之若傻住了。 “你……你说什么?”那怡香阁是妓院,她去了,那么,她的身份也就随之变了,变得再也不会是什么秦三小姐了,虽然做秦三小姐并不风光,可总比去做一个妓子要好上许多,偶尔去那妓院里热闹一下是成的,她可不想也不能长年呆在那样的地方,可是要她嫁给西门瑞武她也是万万不想的。 西门瑞武的心里装着的是阿录是另一个女子,他是一个真正的傻王爷呀,他再也不是西门瑞雪假扮着的那个王爷了,她嫁了他,又能有什么幸福呢? 二者,她真的都不想选。 “说吧,是去怡香阁还是嫁给三哥。” 她摇头,再摇头,惊慌的无措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哪个,都不能选。 那都不会是她此生的幸福。 “之若,你必须选一个,如果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他就站她的面前,雪白的衣衫衬着他是那般的耀眼、俊美,可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他却正在逼着她选一个她不想选的选择题。 第41章 求死 “我弃权,好不好?”她使小性子了,微微的带着一点哀求,她怕呀,要是去了怡香阁让她天天面对那不同的男人她会疯了的。 “不好,选。” 他坚持着非要她选。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一定是的,只要她死不成就让她去怡香馆或者嫁给武王爷。 “之若,选吧。”西门瑞雪也不回答她是或不是,就是冷硬着一颗心肠催着她。 真是无情呀。 “呵呵呵……”她轻笑,“我这命原本就是你给我的,如今,你觉得我命贱了,不值钱了,便想要将我推向那不堪的去处,好吧,那我就还给你。”慢悠悠的说着这每一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便在后退再后退。 微笑的望着他,他可真是俊美呀。 可这男人却是她的梦,梦里的一朵昙花,才看得清楚,便已顿去。 他不属于她。 踉跄的还是不住的后退,她的笑容让西门瑞雪有一刹那间的愣怔,却还是淡淡的说道:“之若,选吧,不然我就掷铜钱了,有字的一面就去怡香阁,有图的一面就嫁武王爷。”她不选,他便要帮她做主了。 还是笑,灿烂的笑。 却在那笑着时,身子猛的向后撞去,与其硬要她选,她兀宁死。 “嘭”的一声响,这一撞她虽用尽了全力,却在触到墙的那一刹那就被身前的西门瑞雪忽的一扯,也让她撞到墙上的力道一下子就弱去了几分。 想要死,可这一刻,她却死不成了。 恨恨的望着他,“为什么不让我死,死了,就还了你的情了,从此,只与你两不相欠。” 他的手臂一带,让她已经软了的身子就靠在了他的身上,“你可以死,可是你娘呢?” 一句话,让她又跌入了冰谷,是呀,她死了那娘亲怎么办,她就是娘亲唯一的依靠,心酸的想着娘亲,其它的再也不会思考了。 “之若,就掷铜钱吧。” 她还是笑,虚弱的笑着,原来,她的命就如同那一枚铜钱,低贱的可悲。 轻轻的点头,“随你。”眼神已经没有了焦距,看着的,再也不是俊美无俦的西门瑞雪,而是让她生厌的一个男人。 这一刻,她恨他入骨。 他修长的手轻轻抬起,展开手指时,那手心里赫然就是一枚铜钱。 哪一个都无所谓了,反正,她的结果便是要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 那是她最最不情愿的。 他的手随意的便向上一抛,无声中,那铜钱便被他抛向了空中,看来,他是真的要用这铜钱来决定她的命运了。 静静的望着,此刻,心已如止水,就连涟漪也不再起了。 “嘭”的一声响,那铜钱便又回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的拳头立刻攥紧了,然后扬起头轻声的问她:“之若,如果你现在选还来得及。” 她摇头轻笑,然后淡淡道:“不必选了,就随这铜钱决定一切吧。” 他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无波无澜,也让她看不出他的任何心绪。 呵,他原本就不在意她是谁的。 她也不是他的谁。 更是她欠了他一条命呢。 他的手指开始张开,她的眸光轻落,看着那一点一点显露出来的铜钱时,她的心居然是跳的厉害。 原来,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怕呀。 字。 乍现在眼前的是那有字的一面。 “哈哈……”她扬声大笑,这,就是她的命吧,“太子爷,请备轿吧,本姑娘也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就去怡香阁,只要不死,她就要找回西门瑞雪来算这笔帐。 “之若,其实……”听着她张扬的笑声,他轻声在她身后低语。 “其实什么?”她笑着问他,可那笑中却是连泪水也要溢了出来。 “不如,改去武王爷那里吧。”微微迟疑了一下,他又道。 “不必了。”大声又道:“是之若让太子爷费心了,太子爷请吧。”直接就逐客,她现在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好,那我走了。”他说完,手一撩白色的衣袍,如飞一样的眨眼间就走出了她的牢房。 静。 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之若缓缓的颓然的坐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这一刻,她心痛如绞。 那曾经让她好奇的地方,即将,却要成为她赖以栖身和苟活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呀? 她无法想象自己穿着一身妓衣穿梭在男人间的画面,那会让她情以何堪呢。 而其实,最让她难以接受还不是这个最后的结果,而是那个让她二选一的人。 是西门瑞雪。 静静的坐着,就任凭时间走过。 只希望时间可以走得慢些再慢些,其实,她更想要留在这牢房之中。 这里,至少可以让她清清白白做人。 可不过须臾,牢房外便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很快的,一个女子在门前淡淡道:“秦小姐,轿子备好了,太子爷请你上轿,就要出宫了。” 呵,可真快呀。 颤颤着身子,手拄着地板终于站起来的时候,那地板上一抹孤单的影子狭长在眼中,竟是带着几许的悲凉。 二哥,如果可以,请你救我。 这世上,她现在可以指望着的也就只有二哥了。 软软的身子被两个宫女拖着步出牢房的时候,一道道刺眼的阳光刺着她睁不开眼来。 阳光晴好,可她的命格却一点也不好。 看着宫女打着轿帘子,她的脚步轻抬,踏上轿子的时候,心底如落了一块石头般的沉沉的。 轿外的花草树木再也不再美丽了。 眼望着轿檐上随着轿起而不住晃动着的流苏,一左一右摆动时,就如同她的心,只怕此生再也无法安静了。 因为,有恨在心底正在悄悄滋长。 出了宫,两个侍卫始终不曾离开,她笑,那是在押解着她一定要到怡香阁吧。 云茹兮,为什么要视她为眼中钉呢,她真的想不出也猜不出。 一路的繁华,却是她一路的黯然。 多少的神伤都齐聚在了这一刻。 手握着拳紧紧的,指甲早就掐进了肉里,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第42章 泼水 越走越近了,她记得这就是怡香阁邻街的那条路了,曾经,也是西门瑞雪带着她一起来的呢。 那个坏男人,他又一次的把她送到了这样的地方。 到了。 白日的上午那怡香阁的门前已经没有了夜里时的喧哗与热闹,姑娘们都在酣睡着呢。 轿子悄悄的停在大门前,有门卫立刻就打开了门,似乎是等了很久,“秦小姐,请吧。” 称呼着的姓氏还带着一个秦字,这的人竟是都知道她是谁人家的小姐了。 秦家的人,也必是都知道她此刻的际遇了吧。 可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二哥也没有来,可她相信二哥此刻正在暗处里悄悄的守望着她,二哥一定是在等着机会来接近她的。 门槛,就在眼前,她抬起的脚步却迟迟也不想落下去,真想逃呀,可回头时,身后的那两个侍卫正睁着一双虎目定定的看着她,看来,只有她走进了这怡香阁,他们才能回去交差。 可进了怡香阁之后呢,就会有这怡香阁的打手看管着她,那般,她就更难出去了。 终究还是跨过了那道门槛,脚步沉重的落下时,心口,是那般的痛。 那个白衣的男子,此生,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秦小姐,这边请。”草木扶疏,七转八弯间,那是一座小楼。 她笑,竟是比别的姑娘的待遇要好些,居然,为她备了一个只有她一个人住的‘笼子’。 可不就是笼子吗,只不知是谁这样的好心。 来都来了,死不成,那便坦然的走进这怡香阁。 “姑娘,这是翠儿。”不停歇的走着,她是不喜欢这身前身后跟着的臭男人,没的惹她心烦,她以后最烦着的也许就是男人了,可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抬首望着这翠儿,生得虽不算极为标致,倒也青秀,“什么事?” “奴婢是专门侍候小姐的,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就好了。” “叫我姑娘吧,别小姐小姐叫着了。”哪还是什么小姐,叫着,其实更让她难堪。 心里,她在猜想着这翠儿是谁安排过来的人,可猜来想去都有可能是西门瑞雪派来的人,或者,也有可能是云茹兮派来的人,否则,就算是二哥想,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手眼通天的就为她布好一切的,因为,从掷了那铜钱到现在,也没有多久。 “是,姑娘。”弯身一福,倒是得体。 “进去吧,备水,我要沐浴。”她要先洗去在牢房里的一身脏,打起精神来,她要想一个好法子离开这里,只要用心,她一定可以离开的。 正要举步,斜对面的回廊上一个女子酥胸半露的望着她,“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府里的秦三小姐呀,这以后的日子来日方长,秦三小姐以后也要多给我晴嫣介绍些客人,赚了银子就好赎了身从了良了,你说是不是?” 那话语中自是在暗喻她从前有过许多的男人,之若也不气,倒是随手就接过正拎着一桶水走过来的小厮手中的水桶,想也不想的就向那晴嫣的方向泼去,都当她是软柿子好捏的吗? 她可从来都不是。 “扑”,那水猝不及防的泼了晴嫣一头一脸,让她立刻就恼了。 撒腿就奔向之若,泼妇一样的伸手就要与之若理论。 之若一笑,一点也不急,而是一推身旁的翠儿,“翠儿,这女人就交给你来打发了,打发不了,今晚上的饭就不必吃了。” 这样,就可以试出来翠儿是谁的人了,她可不想时时刻刻的都被人给蒙在鼓里,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既是在打仗,就要一步一步的垒好堡垒。 悠闲的就晃进了屋子里,她洗她的澡,门外吵闹门外的,那些,已经与她无关了。 褪去的衣物散了一地,踏入水中时,门外,是晴嫣哭天抢地的嚎叫声,她轻笑,这翠儿倒是有一些本事,原来,并不如外表那般娇弱的可任人欺负的。 “晴嫣,退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就在晴嫣大哭大闹被一个丫头给欺负了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女声突的打断了晴嫣的哭声。 那声音,让房间里正在沐浴的之若一怔,这女子绝对不简单。 门被推开了,翠儿迎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嬷嬷走了进来。 “哎哟,姑娘呀,你瞧,我上一回见着你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小哥了,今儿又见了总算见到了庐山真面目,可是俊呢,又是一个水灵,看着就让人喜欢,翠儿呀,赶紧把这屋子里薰了香,待姑娘沐浴过后也就要开课了,咱们怡香阁的姑娘可个个都是人中之凤,绝对不能让那外场子的女人给比了下去。”原本威严的声音一下子就转换为了老鸨的声音,可那转换却又是那么的自然,想是平时她就已经惯了吧。 之若一点也不急,“嬷嬷贵姓?” “叫我红姨就好了。” “红姨,可知我上得都是些什么课呀?” “自然是琴棋书画了,不过这些,我想姑娘一定都是精通的,所以,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当然是要学些咱们这一行的门道了,到时候,姑娘才能在这怡香阁里大红大紫呢。” 看着红姨笑得灿烂的脸,之若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看来,她来这里之后的一切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条藕臂轻起,雪白的滴落着水珠时,她的另一手轻轻的拭着那肌肤,“红姨,可瞧着我这肌肤会不会让男人喜欢呢?” 红姨先是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可随即的红姨就笑了开来,那一张菊花脸也暴露了她的年纪,少说也有五十岁了,“姑娘呀,男人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可姑娘不止是面白,还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呢,这在咱们西锦,是人人都知道的。” 果然,是必要她接客的了,脸上,还是挂着笑,不疾不徐的将藕臂放入水中再抬起另一条,然后道:“红姨,说吧,哪天让我见红。” 第43章 梦中 那见红就是接客的意思,她还是一个处儿,皇后娘娘想要的就是要毁了她的处子之身,再给她无尽的羞辱吧。 红姨又是愣住了,这一回,她居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打着哈哈道:“不急,来日方长吗。” “呼啦”,就在红姨的尾音还未落时,之若倏的从水中站起,再款款从容步出浴桶,一身的雪白,那玲珑有致的身子就如出水芙蓉般的现在红姨的眼前,让红姨刹那间就呆住了…… 第一次的这般的暴露在人前,幸好都是女人,否则,她说什么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她的大胆还真是唬住了红姨,让红姨似乎是已经对她起了敬畏之心,这般,便足矣了。 “红姨,给个时间吧,我也好生的准备了,到时候,才能让客人满意呢。”她含笑而语,似乎极为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份,脸上没有半点的懊丧之意。 红姨的脸上还是有些不自然,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京城里人人口中传说着的秦三小姐,“姑娘,还是先给你起个艺名吧,你说说,倒是起个什么名字好?” 之若从容的一伸手就接过了翠儿递过来的软布,一点一点的仔细的在红姨的面前擦拭着她光裸的身子,就当是在澡堂里洗澡好了,在现在的澡堂子里可是许多人一起洗呢,女人看女人,她忍着不恶心就好了。 水珠不住的从发上滴落,她一边擦着发一边道:“红姨,我原本的名字不好吗?” “好呀,可是……”可是那是她的本名呀,哪有姑娘愿意来了这样的地方还用原来的本名的,都是怕污了家风的,她虽然是秦家的庶出,虽然这是宫里的安排,可她毕竟也是姓秦呀,她这个嬷嬷不看她也要看看秦府的,老相爷还健在呢,而且官运亨通。 “没什么可是的,我觉得之若这名字就不错,只要嬷嬷定了日子再四处张贴了告示出去,我保证那一天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到场的,到时候,咱们的银子可就赚也赚不完了。”到时候,她在伺机逃了,人多的时候最易逃了,如是的想着,一举一动都极为的自然。 就是这轻松的话语,再加上她极自然的举动,让红姨渐渐的就习惯了与她的相处,“好,就依你所言还是唤你为之若姑娘,至于那日子就定了这个月初八吧,不过,这几天你可要好生的上课了,到时候,我保证会让你大红大紫。” 之若放下了手中的软布,然后不疾不徐的穿上了亵裤再将一件红通通的绣着鸳鸯的抹胸系在了脖子上,这怡香阁里的东西都太冶艳了些,让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可不管习不习惯,她都得承受,这就是她的命,她要活着,她就得面对这一切,“红姨,你放心,之若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穿妥了衣物时,红姨也离开了。 嗅着满屋子的香,倒是很特别呢,“翠儿,这是什么香?真好闻。” “是上好的檀香呢,是不是闻起来比那普通的檀香好闻些?” “呵呵,是的,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出来这就是檀香呢,倒是特别的檀香,哪里来的?” 翠儿一顿,随即道:“翠儿也不知道,想是这怡香阁原本就有的吧。” 这一句,已经彻底的暴露了她原本就不是这怡香阁里的人,之若听得清楚,却也不点破,她早就猜出翠儿是宫里派来的人了,“翠儿,这香就继续薰着吧,一大早的急着出宫,我这会儿可是困了,我去睡一觉,要是有人来了说要上什么课,直接给我挡在门外,一切都等本姑娘醒了再说。” 想要让她去学怎么侍候男人吗? 做梦。 她才不要学。 她什么都懂的,她虽然还是处子之身,可读书时学过的生理课让她对男人女人的构造无不一清二楚,不要学,她可不要侍候男人。 “好。”翠儿垂首应着,倒是本份,那样子卑微的一点也不象是在看着她,可她知道,她既是被送到了这里,那她也就暂时的死不成了,也许比起死,她身在的身份更能让云茹兮体会到快乐呢。 恨呀,为什么云茹兮会那么的恨她呢? 百思也不得其解,穿着里衣躺在那锦帐之中,还是一室的香,真好闻。 几天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了,所以,头才一沾了枕头,她便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可屋子里那静谧只让她尤其的好睡。 檀香中,悄悄的就有另一抹熟悉的香缠绕着向她逼近,睡梦中,手被握在了另一个厚实的掌心中,她下意识的向那香气蹭去,脸贴着那香气的主人舒服的还继续安眠。 轻翘的唇边有液体轻轻的缓缓的正在注入她的口中…… 那液体甜甜的,带着蜂蜜水的甘香。 一口一口的咽下,居然在梦里也有这样的好东西让她喝着了。 喝光了所有,她还是甜甜的睡着,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醒了时,却是饿醒的,一睁开眼睛,屋子里已是一片昏黄,只有角落里点燃了一根小小的蜡烛。 意识,慢慢回笼,仿佛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人握了她的手,还似乎喂着她喝下了掺着蜂蜜水的好喝的液体。 咂咂唇,那香甜的味道似乎还在。 那些,又好象不是梦。 她这是怎么了,“翠儿……”急急的唤,她想要知道她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若姑娘,你醒了。” “嗯。”侧过身子便要下床,“翠儿,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翠儿急忙就拿过了鞋子为她穿着,然后极自然的就应:“有呀。” 之若的心一跳,就把这来人与那梦中人联系在了一起,“是谁来了?又有什么事?” “是这里的老嬷嬷呀,说是要给姑娘上课呢,我就按着姑娘的吩咐都给挡了回去,只说等姑娘醒了再说。” “还有其它人吗?”脑子里,还是梦里的那个人,那液体,真的很好喝,让她醒了还回味无穷。 第44章 恩客 “没了。” 翠儿的这一应,却是让她有些微微的失望,看来,梦就只是梦了,“翠儿,传膳吧,我饿了。” “是。”翠儿退着出去,比起这里的丫头们可是有规矩多了,果然是宫里的出身,有被调教过的就是不一般。 很快的,很丰盛的一桌子菜就端了上来,有鸡有鱼还有肉,她是从来也不怕自己长胖的,她是吃什么吃多少都不会胖的主儿,拿着筷子就吃,民以食为天,她才不会委屈了自己。 这样的地方,就更应该保重呢。 娘亲,还有二哥可都在外面惦着她呢。 吃了两碗饭,她这才放下了碗,再喝了一口汤,挥一挥手,“撤下去吧。” 有丫头进来就撤了,之若惬意的直直身子,饭后百步走,这样有助于消化,既然云茹兮还没有派人开始折磨她,她何不利用这个好时机多出去走走呢,顺便也观察一下这怡香阁的地形,上一次来她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呀。 造化弄人,谁也怪不得,“翠儿,扶着我出去走走吧。” “是。” 她理了理妆容,便向那门前走去,忽而就觉得那窗前有人影一闪,可是偏头望过去时,那里,便只有了树影扶疏,草木斑驳,就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想来,是她眼花了。 摇了摇头,扶着翠儿走出房门,那不远处的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很快就送入了耳中,这是她早就见识过的,也没有什么稀奇,可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就停住了。 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有些不相信这样的地方会再一次的听到那声音。 可是伫足,转首,再望向不远处的亭子时,她真的怔住了。 “爷,昨个怡红等了你一个晚上呢,你怎么今天才来?” “扑”,男子俯首就在怡红的小脸上一亲,“丫头,爷我不是现在来了吗?” “哎哟,你轻点,你瞧,那边有人正看着咱们呢。” 之若望着时,那亭子里被怀抱着的女子娇嗔而语的同时,一只手指正仿佛无限害羞的指着之若的方向。 她该走开的。 她不该停留在原地继续的望着那亭子的。 因为,这所见本就理所当然。 因为,这样的地方原本就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可她,就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怔怔然的站在那里望着那搂着怀中女子调笑的男子,脑子里哄然作响,原来,西门瑞雪竟是这怡香阁的常客,也是这里姑娘们的恩客…… 西门瑞雪修长的手忽的揽过怡红的小蛮腰,让她贴着自己更近,然后拥着怡红优雅转身,转身的同时,一只手却是一点也不遮掩的就向怡红的衣领里探了进去。 “啊……爷……你……你好坏。”娇嗔着,却是止不住的浅吟低哦,无限风情。 那吟哦之声让之若终于清醒了过来,脸红心跳的就要离开时,却只见眼前白光一闪,转瞬间,怡红的呻吟声就来到了之若的面前,西门瑞雪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的在她的面前狎玩着身前的女子,却是一双黑眸灼灼的望着之若,“这位姑娘面生的紧,可是新来的吗?” “爷,是的,是今个才来的,听说还是个雏儿,嬷嬷说得经过调教了才能上得了大场面。” “哦,也不知道调教了之后的日子有没有定下来,要是定下来了,本大爷可要来捧捧场助助雅兴的。” “爷,你真花……心。”怡红的一双粉拳嗔怒的就捶向了西门瑞雪的胸膛,他这分明就是吃着碗里的还惦着锅里的。 “扑”,西门瑞雪又是在那小嘴上亲了一口,“怡红喜欢不花心的吗?” 小嘴立刻就凑上去回吻了他一下,“不喜欢,那就如木头一样的多无趣,还是爷好。” 之若无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出活色春宫也有一会儿子了,这会,之若倒是看得习惯了,她淡淡一笑,朗声道:“我倒是怡香阁里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飞进了一只鸭,扑腾的到处都是水,翠儿,我们走,别惹了一身臊。” 哼,就暗骂他是一只鸭子,想要嘲讽她,她可不上当。 翠儿瞟了一眼西门瑞雪,便将手递给了之若,“若姑娘,请。” 之若抬腿就走,他爱摸哪儿就摸哪儿,爱亲哪儿就亲哪儿,反正,那女人又不是她,人家爱大方的在人前表演关她何事。 轻快的走着,嘴里甚至于哼起了一首小曲。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情也浓…… 月亮代表我的心…… 随意的哼着,可那优雅的曲调却吸引了怡香阁外的一个男子。 大门前,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和喧闹声。 “去去去,这样的地方不是你这样的寒酸小生可以进来的。” “我要进去,我想要见一见刚刚唱歌的那位女子。” “什么唱歌的女子,这怡香阁里正唱着小曲的女子可多着呢,快走,滚。” 那小生急忙就从笼袖里掏出了一两碎银子,道:“我只想看那女子一眼,看一眼就好,请这位大爷通融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只有一两碎银子,可是拿这一两碎银子只看一个女子一眼,这买卖是只赚不赔的,守门的立刻就眉开眼笑的接过了男子递过去的银子,然后道:“快去快去,看了就给本大爷出来,不过,如果那位姑娘不愿意让你看,那本大爷我可就管不着了。” “谢谢。”小生不卑不亢,转身就走进了怡香阁,然后直接就望向了之若的方向。 此时,那一个方向就只两个女子,一个是之若,一个是正窝在西门瑞雪怀里的怡红。 男子上前一步,深深的向之若施了一揖,“小可穆雪臣,刚刚在院墙外听得一位姑娘唱得一首歌,那最后一句正是月亮代表我的心,请问,这可是姑娘唱的?” 那声音,磁性而悦耳,还有那修长挺拔的身姿更是吸引着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身上,怎生一个俊美了得。 第45章 杠上 问个正着呀,就仿佛他与她有缘似的,之若想着他才拿出的那一两碎银子,目的就只为了要看她一眼,轻轻的一福身,不管怎么样,这可是怡香阁里第一个不拿那猥亵样的眼光看她的男人,“穆公子,那首歌不过是之若随口唱的,不登大雅之堂,让公子见笑了。” 穆雪臣立刻还了礼,便向前一步迎向之若,“这位姑娘,你唱的这首歌真好听,请问是何人谱曲何人填词的?” 何人谱曲何人填词? 之若皱皱眉头,那可都是现代人呢,她说了,这里的人也不知道,见穆雪臣似乎是真的只对她的歌有兴趣,索性就道:“这是本小姐自己谱的曲自己填的词。” 那男子一声惊叹,竟是惊她为天人,“姑娘的歌不同凡响,可还有谱写其它的歌曲吗?” “有呀”,她会许多歌呢,都是这古代人没听过的,姑且都算到自己头上,说不定有什么际遇能助她脱离这牢笼呢,怡香阁,她其实一天也不想留在这里。 “姑娘,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以茶会友,也让小生大开眼界的欣赏欣赏姑娘的歌喉如何?” 之若扫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倒是生的唇红齿白,生的俊逸洒脱,想到他走进怡香阁的目的倒是让她不由得对这穆雪臣刮目相看了,斜眼瞟了一眼西门瑞雪,只许他玩弄女人吗,她也可以广交天下男人,当下便指着西门瑞雪与怡红才离开的亭子道:“如此良辰美景,公子若不嫌弃,不如我们就到那亭子里小坐片刻,如何?” “好,如此甚好,小可便打扰姑娘了。”男子又是一揖,却是有礼的紧。 “翠儿,去取了酒过来,有酒助兴,歌才会喝得好听。” “是。”翠儿一福身就转回身去取酒了。 之若大大方方的一拉穆雪臣的手,“走,我们去亭子里。”那般的大胆,一点也不害羞的拉起穆雪臣的手就走。 倒是穆雪臣微微的有些不自在,可他的轻挣根本就挣不开之若紧握着的他的手,不过是握个手罢了,这有什么,之若一点也不在意, 那大手与小手,就那般的一点也不避讳的展现在人前,西门瑞雪眼看着之若与穆雪臣向那亭子里走去,便在身后不疾不徐的说道:“等等,那亭子可是我与怡红的地盘,这位姑娘,怎么,你要侵占吗?”说着,又是纵身而起,顷刻间就抱着怡红轻轻旋落而挡在了之若与穆雪臣的面前。 “喂,那亭子上可写着你的名子了吗?”之若一点也不畏惧的回视着西门瑞雪,她的事,他管不着,从他将她送进这怡香阁的那一刻开始,她与他就恩断义绝了。 “不曾写。” “那便不是你的地盘,雪臣,我们进去。”越过西门瑞门就要进亭子,她今天是一定要与他杠上了。 “爷,别跟个新来的不懂规矩的女人一般见识,她唱她的,咱们赏咱们的满月,井水不犯河水便好了。”怡红眼见着西门瑞雪与之若卯上了劲,她原本也是不想退让的,可刚刚之若唱的歌可真是好听,不止是那穆雪臣感兴趣,她也喜欢听呢,要是会唱那样的歌,说不定就能在这怡香阁里大红大紫呢。 所以,她想就近的听了之若唱歌,最好能偷学一两首为上上之选。 怡红随着西门再雪再一次的走进了亭子里,也不管是不是有些突兀,拉着西门瑞雪就坐在了石椅上。 此时,那一张桌子前却是坐了四个人,一边是美人在怀,坐享温柔,一边是诗情画意,以歌会友。 之若的眸光全部都落在了穆雪臣的身上,她就当西门瑞雪为无物般的与穆雪臣谈笑着,从没有过的轻松,从没有过的恣意,比淡定,她秦之若谁也不怕。 那只探在怡红领口里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来,拥着女人的手臂也不再紧,翠儿的酒壶才一落下,西门瑞雪就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轻瞟了一眼正聊得兴起的之若,道:“怡红,给爷倒酒。”他想喝酒,很想喝很想喝。 怡红巴不得的素手轻扬,涂了粉红蔻丹的长指甲在翠儿手中灯笼的映照下只更加的鲜艳着,酒壶里的酒水随着她的玉手倾倒很快的就倒了满杯。 西门瑞雪淡望了一眼穆雪臣,然后漫不经心端了酒就轻轻的啜饮了一口。 “爷,怡红再给你满上一杯。” 之若还是不看西门瑞雪和怡红,不看都讨厌,看了,就更讨厌呢,“翠儿,这怡香阁可有那薰臭虫的药吗?” “小姐,咱们房间里没有臭虫吧?”翠儿迷糊的看着之若,不懂她何以提起那臭虫一事。 “哦,房间里倒是没有,不过,我这身边却是多了两只臭虫,腥臭难当的惹人讨厌,穆公子,不如,你去我房间里吧,之若想听你弹琴。”她记得她的房间里是有一把琴的,才听得穆雪臣说他平生最爱的就是琴曲了,那么,他自然也就是一个抚琴高手了。 “若姑娘,好便是好,只是这般会不会打扰了姑娘?”穆雪臣倒是一个细心之人,可这一句话在这怡香阁里听着却是那般的怪异。 怡香‘扑哧’一笑,“穆公子,你以为那是哪个小姐的绣楼吗?” “这位姑娘,在小可眼里,若姑娘的房间就是她的绣楼,小可不会去,也不会污了姑娘的美名。”只谈了几句,穆雪臣就知道之若是谁人家的小姐了,心里生了叹息,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位姑娘,这宫里,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呢,她前脚才踏出宫,后脚还没有跟至,这整个京城的人就都知道她被送到了这样的地方。 可穆雪臣才说了这一句,就有一个小厮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道:“这位公子爷,你要见的姑娘也见着了,我家嬷嬷说请你离开了。”小厮一点也不留情面的逐着客,现实残忍的可怕。 手腕上的镯子一退,之若想也不想的就递给了那小厮,“这个给你,可够了吧?”她喜欢跟穆雪臣在一起时的感觉,自然,亲切,还有,他想要听她唱的歌她还没有唱给他听呢。 第46章 轻唤 那小厮却不接过那镯子,只声道:“姑娘的一切都是这怡香阁的,都是与这公子无关的,所以,穆公子还是请离开吧。” 这样的地方,当真就是只认钱的,没钱,就连那道门也是进不来的。 听着这些,之若本以为穆雪臣多少会尴尬些的,可他面色不改,站起身微笑的继续望着之若,“若姑娘,小可今天就拜访到这里,日后,小可会多来走动的,到时候,可还要向姑娘讨教那曲子歌词呢。” “喂,少罗索,快走,这里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那小厮有些不耐烦,一脚就踹向了穆雪臣的腿,惹他一个踉跄,竟是差一点就倒了。 穆雪臣急忙扶上了亭子的柱子,站稳时,他的脸上还是那灿烂的一点也不懊恼的笑,“若姑娘,小可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他不尴尬,倒是之若尴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的一福身,“穆公子,有缘再见吧。”她是打心眼里喜欢他这样干净的男人,这样的地方,能遇见身与心都干净的男人那是奇遇。 可穆雪臣才要走出亭子,那亭子边就走过来一位手端着盘子的老嬷嬷,“姑娘,才把玉势都拿齐了,红姨说,请你今晚上务必要上课呢,要把这白天里落下的都补齐了。” 之若的脸‘腾’的就红了,怎么也不曾想还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这嬷嬷连‘玉势’二字都说了出来,幸好那穆雪臣几个快步就步出了亭子,不管他是不是听见了,可看不见他的脸她就掩耳盗铃的当做他没听见好了。 亭子里,再也呆不下去了,一定是那云茹兮在使坏,就是故意的要让她时时都难堪着。 可那老嬷嬷却一点也不放过她的继续道:“姑娘,你看这些,可够了吗?”嬷嬷一掀手中盘子上的盖布,就露出了那盘子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排的大大小小的玉势,也不知那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个个都是逼真的象,就如她在生理课上看到的男人的一模一样的。 只一眼,所有的淡定便全部都没有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突然间的见到这个,一只手倏的扬起,挥着那盘子“嘭”的落地,也让那些大大小小的玉势瞬间滚落的满地都是。 嬷嬷却不恼怒,只是低垂着头微笑道:“姑娘,这怡香阁里的规矩姑娘可知道吗?” “不知,翠儿,我们走。”翠儿才端上来的酒她还没有机会喝,与穆雪臣的相谈也只得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穆雪臣便被叫走了,而此刻,那一地的玉势惊得她只想逃了。 西门瑞雪还是轻拥着怡红,看着之若起步,他低声笑道:“原来这位若姑娘也有不淡定的时候呀,怎么,那些玉势竟是吓到了你了?” 之若的脸‘刷’的红了,她不可以让西门瑞雪看出她怕了的,徐徐的转身,道:“谁说我怕了?” 可她那一张满布着红晕的脸却泄露了她的秘密,她就是羞于见到那些东西。 西门瑞雪笑的更加的灿烂,他松开怡红优雅起身,然后走到之若的面前,看着她那如涂了胭脂般的脸轻轻轻轻的就抬起了她的下颌,“呵,倒是活色生香了许多,不如,让我亲自教你那些课程如何?” 他轻佻的语调让她慌乱的想要退后而避过他的手,可他温热的吐在她脸上的气息让她的脚底竟如生了根般的怎么也移动不了。 身体里,有一股子奇怪的东西在叫嚣着,让她的身子开始软软的不再听自己使唤了一般。 心口有些痛,然后,那痛,越来越严重了。 那痛意,让她的额头很快就沁出了细细的薄汗,她看着西门瑞雪黝黑的瞳眸,却是倔强的咬着牙说道:“你可以要我,但是要等到拍卖我的那一天,不过,前提是你拍卖到了我。” 说完,之若手扶着桌子倏的撤开了身子,然后踉跄的就坐倒在了石凳上,心口,愈发的痛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姑娘,你不舒服吗?”翠儿关切的迎上来,“姑娘,我扶你回屋子里吧。” 她听到了翠儿的声音,可她心口的痛让她连说话也有些困难了。 “翠儿,她是等着让男人抱呢。”西门瑞雪挖苦着她,那笑语中满是嘲讽的味道,可他,却是真的一弯身就打横抱起了她,顷颏间,他的两条有力的手臂就让她紧贴上了他伟岸的身子。 “西门瑞雪,你放开我,你不可以碰我也不可以抱我。”她急了,却奈何浑身都没有力气,心口的痛也更重了。 “嘘……”他的手指点向她的唇,“以后不许对我直呼其名,叫我阿瑞,懂吗?” 她摇头,她不要,才不要叫他阿瑞呢,亲切的羞人。 “你若不叫,今晚上,那些玉势的课程就由我来亲自教你。”他抱着她一边大步向她的房间走去一边俯首在她的耳边低低絮语,那姿势,暧昧极了。 他的话让她的脑子里瞬间就闪现出了亭子里地上滚落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玉势,她妥协了,她真的怕他会说服嬷嬷来羞辱于她,抱着她的他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能早日逃离这里,她只能忍了。 红唇微张,她轻轻的就唤了一声:“阿……瑞……” 那声音,飘渺若无一样,却在叫出的时候让她的心口一颤,就连那痛意也淡去了一般,似乎这样唤他——许多许多次。 臻首,因着那一唤而羞涩的歪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规律而沉稳的心跳声,那声音似乎缓解了她心口的痛,让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身子,被放在了床帐之中,可她心口的痛还在继续。 “若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呢?”翠儿问,有些焦急。 “痛。”手指点着心口,她那里痛的不行,痛得让她想要打滚了,只是碍于床前西门瑞雪还在,才忍着不去叫不去打滚。 第47章 酥软 “心口痛呀,你从前也经常这样痛着的,翠儿,去调些蜂蜜水过来。”西门瑞雪却不甚在意的说道。 “好的。”翠儿应着就去了。 西门瑞雪大刺刺的一点也不避讳的就坐在了之若的床前,手指抚上她的额头,“怎么那么多汗?” 那是因为她痛呀,“呜呜……”一声低叫,她很痛。 他的手指细细的为她擦拭着那汗意,微凉的触感让她顿时舒服了些,很快的,翠儿已端了一碗蜂蜜水走了过来。 “给我。”西门瑞雪低声道。 翠儿乖乖的就递给了他,“爷,给。” “下去。”他突然一改之前的轻佻模样,沉稳的吩咐翠儿出去之若的房间。 之若早就不会思考了,她现在心口痛的牙齿都在打着颤。 门,轻轻的关上了。 室内薄弱的烛光衬着西门瑞雪是那般的高大,他舀了一口蜂蜜水就送到了她的唇边,“喝。” 她不动,她不想他喂她,看着他,就讨厌呢,花心大萝卜一个,这样的男人最讨厌了。 他也不急,只是低声又道:“乖,喝了心口就不痛了,你从小就这样的,从小就喜欢喝蜂蜜水。” “真的?”她忍着痛问,心下却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在这之前她从没有过心口痛呢? “真的。” 他痛快的就应了,好吧,那就喝吧,只要不让她继续痛了,现在让她做什么都行。 乖乖的张开唇,一勺蜂蜜水轻轻的就送入了她的喉中,甜甜的,很熟悉的味道,好象真的喝过。 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吧,她心口的痛是旧疾,她喝这蜂蜜水也是从小就有的习惯。 只是,她从前的许多的记忆都已不属于她了。 只喝了几口,她心口的痛好象真的就弱去了一些,于是,之若极为配合的将西门瑞雪送过来的蜂蜜水全部都喝了一个干净。 喝光了,大男人居然取了一块丝巾轻轻的擦拭着她唇角上的残汁,那样子温柔极了,让她一刹那间竟是有些恍惚,出口就道:“阿瑞,谢谢你。” 她的一声低语,让西门瑞雪拿着丝巾的手一颤,也让那薄薄的布料顷刻间就从他的手上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脸上,丝滑一片,他却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就向门外走去,轻轻合上房门的时候,她的身子虚软无力,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门,再一次的被打开,是翠儿与那个之前端着盘子走进亭子里嬷嬷一道走了进来。 此时,嬷嬷的手上还是那个盘子,可那上面的玉势却已经没有任何遮掩,就明晃晃的随着她的脚步直直走向床前。 之若瑟瑟的抖了一下身子,那酥软告诉她,这样的课程,她躲不过了。 是蜂蜜水。 苦涩的想到时,那原本的甜已经一点也不甜了。 床前,翠儿与嬷嬷已经停了下来。 “姑娘,开始上课吧。”嬷嬷不冷不淡的说道。 她不理那嬷嬷,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翠儿,“翠儿,那蜂蜜水是你调的吗?” 翠儿的眼神一闪,转而道:“不是。” 之若一笑,“是他,是吗?” “姑娘……”翠儿欲言又止,再轻瞟了一眼嬷嬷,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她懂了。 是他。 他喂她喝下的就是让她无法反抗别人的蜂蜜水。 “嬷嬷,开始吧。”咽下苦涩,她居然就主动的请求了。 学便学吧,男人与女人,本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姑娘,今天是检查你的身体,还有,姑娘今天要了解这些玉势的用途。” 她笑,大咧咧的就道:“不就是男人的那个东西吗,到时候,我手臂上的守宫纱给了他们就是了。”眉目中笑着时,心里,却是在滴着血。 西门瑞雪,他就这样迫切的要把她送到别的男人手中吗? “姑娘,可不是这样简单的,咱们怡香阁里的规矩,男人要的不止是女人的那里,要的,是女人身体上的一切,是所有的点。”嬷嬷老道的一点也不脸红的说着。 之若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听了也不想看了,可是嬷嬷的话就是一句也不落的送到了她的耳中,让她脸红心跳着却无法把自己藏起来。 “翠儿,给姑娘解衣。”大概这嬷嬷也知道她不方便动,所以,就叫了翠儿为她解衣,看来,这怡香阁里所有的人早就窜通好了,他们,就是要让她接客,而在接客之前,也要让她学会如何取悦男人如何服侍男人。 没有出声,只是任凭翠儿的手解着她的衣衫。 一件件的褪去时,迎着她的都是颤抖。 那落地的不是衣衫,而是她的一颗心,重重的沉沉的摔落,只一个痛字了得。 她恨呀,却只能无声。 外衣。 里衣。 当翠儿的手探向她胸前的抹胸时,她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想要阻挡翠儿的脱衣,可是没用,她的手还是半点力气也无。 抹胸顿去。 她面对的却不是男人,而是翠儿和那个老女人。 羞辱的感觉顿生,她却只剩下了无力。 “再脱。”老嬷嬷厉声的说道,半点也不迟疑。 翠儿的手只好继续去脱她身上唯一还剩下的一件亵裤了。 之若知道褪去这亵裤的结果就是她即将的一丝不挂。 可那亵裤终还是褪了去,也让她顿时全身光果而无一物。 此时的她,更象是一个展台上的展品,任由着老嬷嬷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翠儿,分开她的腿。”老嬷嬷也不动手,只是命令着翠儿做着一件又一件的事。 腿开,之若无措的躺大床上,就那般的任由老女人开始对她品头论足。 “嗯,还算可以吧,虽然不是绝美,倒也不会倒了男人的胃口,只是,这乳有些小,看来,得吃些药,大些了男人摸起来才会舒服了。” 无语了。 她忍着,才没有让泪流下来,可眸中,已经是雾气连连。 “翠儿,准备温水和刀片。” “好。” “你……你要做什么?”瞧着嬷嬷继续的看着她的那里再联想着嬷嬷才让翠儿准备的东西,之若已经慌的不成样子了。 “没什么,这黑咻咻的一片太难看,剪了……” 第48章 忍了 “不要……”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顷刻间就流了下来,“翠儿,你不要拿刀片和剪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慌了的大喊,她不许那个老女人的手碰在她的那里,那,会是她的难堪。 “姑娘,这没什么的,你也不必紧张,也不会疼的,但凡是进了怡香阁的女子都是要经过这些的,剪了,以后才方便,你也才会舒服。” “不要,不许剪,不许剪。”她是真的想逃呀,可是,她现在浑身无力。 “姑娘,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到了哪里就要行哪里的规矩,姑娘将来可是要做咱们怡香阁的头牌的,所以,就必须要脱胎换骨,这样,才能大红大紫。”嬷嬷理所当然的说着,仿佛,她现在的所为就象是喝一口水吃一口饭那么简单自然。 而翠儿,这一次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无声的端来了嬷嬷所要的温水、刀片和剪刀。 看着嬷嬷拿起剪刀的那一刻,之若恨恨的望了翠儿一眼,她懂了,这些都是西门瑞雪的安排,所以,翠儿才不去阻止这老嬷嬷所要做的一切。 她甚至还是帮凶,就是她在蜂蜜水里掺了什么呀。 之若笑,笑的是那么的苍凉,她先还傻傻的以为那蜂蜜水可以去心口的痛,可那痛是去了,却也害的自己此刻连动也不能动的只能任人宰割。 水起,轻落在她的那里。 她没有闭上眼睛,就是定定的看着翠儿,冷冷的眼神看的翠儿慌慌的就垂下了眼睑。 剪吧,只要她还干净就好。 只要,她还没有被那些臭男人玷污了就好。 一定要逃呀,否则,真到了这个月初八,只怕,她会被男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 时间,就在她灼灼的望着翠儿中缓慢的走过。 当嬷嬷终于放下了剪刀和刀片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了身下的一片凉,凉彻心骨。 剪好了,嬷嬷便端过来那个盛着玉势的盘子放在床头,再吩咐翠儿道:“翠儿,去把柜子里的春宫图册拿过来。” 还真是要上课呀,之若早就听说过古代宫女入宫之后是要专门听授那些让人羞于知道的课程的,现在看来,这青楼妓馆里的比那宫中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神的听着嬷嬷讲着一句句,再把那一幅幅的春宫图送到她的面前看了,配合着图中一个又一个的姿势,那一个个的玉势也便在她的身上比划着。 什么都是那么的形象,差的就只是实战了。 可她知道实战的后果就是手臂上的守宫纱尽除。 这真的很可笑,其实在宫中西门瑞雪就是要为她除掉的,却不知道,初八的那一天会是什么男人得了她的身体,不过,前提却是要她逃不开这里才能得了她的一切。 忍吧,所有的都要忍,她一定要逃。 想到这里,就连看着翠儿也硬是挤出了笑面对着。 那一个晚上,她不知道嬷嬷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她必须要睡。 因为,她要早起晨练,只有在白天才能把这怡香阁的地形彻底的堪查一个清楚。 夜,已深。 可窗外却是女人们几多的被调笑的娇笑声。 床前,散了一地的月光中,一抹人影悄入,定定的望着熟睡中的她,久久也不曾离开…… “爷,那药明天还要不要……” “继续下吧。”男子低声说完,转身便飞跃而出,只余翠儿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 谁也看不懂谁的心思,只是,床上的那位,却是真的要苦了。 清晨,当晨曦的光茫从窗帘的缝隙中悄射进来的时候,之若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真舒服呀,这一觉,她睡得好香。 缓缓的睁开眼睛,人已经彻底的醒了过来,立刻就伸伸胳膊,她居然就可以动了。 西门瑞雪,今天要是让她遇见他,她一定要给他好看。 掀了被子看着自己,居然是裸睡。 其实,从前在现代她也喜欢裸睡的,那样子舒服,可是自从到了这西锦,她便收敛了,因为,她无论在哪里,都是有人守着她也随时都有可能走进她的房间,这给她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 羞羞的看向那里,想起昨天那个老嬷嬷的所为,她恨不得要杀人。 没了。 真的没了。 光溜溜的一片,她这身体难道就真的行将要开始服侍这怡香阁里进进出出的男人了吗? 真的不想呀。 她要晨练,早就决定了的。 也不叫翠儿,她现在谁也不相信了,穿妥了衣裳悄悄的就要潜出房间,可一推门,她傻了,门是从外面上了锁的。 看她,看得真紧呀。 说不得,她还得叫翠儿,“翠儿……翠儿……”不情愿的连叫了两声,只希望翠儿能快点出现。 “姑娘,我来了。” “开门。”威风的吼着,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呢,她的人已被看死在了这怡香阁,现在没有谁比她还更悲惨了,吼着,是要给自己壮壮胆,她怕呀,怕这一天里的第二次上课。 翠儿开了门,看到她一身整齐,便道:“姑娘,怎么这么早?” “我要晨练。” “晨练?”翠儿有些不明白。 “就是锻炼身体。”这样直白的解释翠儿要是再听不懂她就真的要倒了。 “就是跑步,是吗?” “嗯,还有,我要做早操。”跑步加做操,这样,应该就有人怀疑她这晨练的目的了吧。 之若真的开始跑了起来,长这么大,只有在中考的时候才卖力的跑过八百米的体育测试,可现在,她要绕着这怡香阁的院墙跑上一大圈。 乘着早上无人管她,她一定要仔细的堪查好这怡香阁的地形,以为自己的出逃做准备。 气喘吁吁的跑,身后跟着的是翠儿,翠儿却仿佛如平时走路一样的怎么跑都没什么变化,“姑娘,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 “不累,这样子锻炼才会身体健康呢。”跑了怡香阁的院墙有大半圈了,她却什么也没有堪查到,蓦然,就在她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时,迎面,她看到了一株大树,这株树紧挨着怡香阁的院墙,只要能上了树,那么…… 第49章 卖身 那么,她就可以走出这个牢笼了。 “哎哟,之若姑娘,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呀?”之若正跑步的时候,头顶上突然间的冒出了怡红的声音 那声音惹得之若抬起了头,然后淡淡道:“晨练。” “是呀,之若姑娘可要把身体锻炼的结结实实的,我帮你算了算,再过三天可就是你的好日子了,昨儿,可检查身体了吗?” 之若抬眼又看了一眼就要跑过的那株树,她根本不理会怡红的无礼,想着昨晚上西门瑞雪与怡红腻在一起时的画面,她呼的一弯身就作势的吐了起来。 “喂,你要吐也别在我的窗前吐。”怡红喊着。 之若一笑,拿着的手中绢帕就细细绵擦了擦唇角,然后道:“想到了恶心的事再遇到了恶心的人,这呕吐自然也就发生了,怡红姑娘,你说是不是?” “你……”怡红的脸腾的就红了半边。 之若也不管,就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又跑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站稳了,口中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一边喊着一边做着记忆里很久都没有做过的广播体操。 虚掩的院门就在这时开了,之若抬首时,居然是云茹兮一身男子装束的走了进来。 看着是云茹兮,之若的眼睛一亮,想想昨天晚上受辱的一切,她恨得牙痒痒。 云茹兮此来,想必就是要看她的笑话的吧。 可她偏不如这云茹兮的愿。 但瞧着云茹兮身上是男子装束,之若一笑,有了,今天她要让云茹兮后悔来了这怡香阁。 “二二三四……”口中继续喊着口号,也继续的做着她的早操。 那边,翠儿也发现云茹兮了,却是一躬身道:“这位公子爷,请问是要找我家姑娘吗?” 之若听了,这才停下了做操,却是不理云茹兮,就当做没看见似的向翠儿道:“翠儿,我要喝水。” 翠儿停下了脚步,一时竟是不知道是要去端水还是与云茹兮说话了,她是怕冷落了才进门的云茹兮吧。 “翠儿,我还是不是你主子了?” “是的,翠儿这就去端水。”被之若这一吼,翠儿哪还敢再犹豫了,急忙就跑进屋子里去端水了。 之若一笑,还是不看云茹兮,她又开始了她的早操,“三二三四,五六七八……” 随意的做着时,她前面的青石地板上便投注下来了一抹影子,那影子,纤长而细瘦,可不就是云茹兮又是谁。 但瞧着门槛处,翠儿已经端了水过来了,之若一伸手就接了过来,“给我,我还真是口渴了。”什么形象也不管的就去喝水,她是故意的,故意的让云茹兮挑着她的刺挑着她的毛病。 身后,立刻就传来了拍手声,然后是云茹兮调侃的声音,“到底将来是要做这怡香阁的头牌的,模样倒是有些象模象样了,只是,一举一动未免太过轻佻了些,这位姑娘,你是叫……叫什么来……” “扑……”,云茹兮还没有说完,之若就猝不及防的转过了身,然后一口水一点也不浪费的就喷向了云茹兮,刹那间的功夫,云茹兮就一头一脸的湿了,但瞧那水珠还从她的鬓发间不住滴落呢。 云茹兮立刻手忙脚乱的就欲去擦了,之若还是笑咪咪的,即是她云茹兮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可千万不要客气,身子一歪,之若就撞上了云茹兮,“这位公子爷,可是来找本姑娘的吗?”头靠向云茹兮的衣襟,一口口水便喷向云茹兮的身上衣装。 “喂,你走开。”云茹兮不想之若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身上那件普通的长衫就变得皱巴巴的了。 之若不慌不忙的就抬起了头,反正,这样的地方云茹兮是绝对不敢说出她是皇后娘娘的,她自然就要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的教训教训云茹兮了。 “那可不成,公子爷来我们这怡香阁就是要求得软玉温香的,奴家自然就要满足公子爷的需求了,这大热的天,公子爷可穿的太多了,你瞧,都生汗了。”说着,就将她才转过来时在地上蹭了泥土的袖子擦向云茹兮的脸,仿佛是要为云茹兮擦去汗意。 “走开。”那袖口一碰着云茹兮的脸,云茹兮就知道那上面脏兮兮的都是土了,急忙就欲要喝止之若离开她的身体。 之若才不听她的话呢,伸手就去解着云茹兮长袍上的盘扣。 云茹兮的脸上顿时红一片白一片,她想要发作,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她终于是忍了忍,然后向身前的两个奴才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帮她劝开之若。 “这位姑娘,请你拿开……” “翠儿,真吵,快把这两个人给我哄出门外去,别扰了我与这位公子爷的好兴致。”那手,已经在解着云茹兮的第二颗扣子了。 此时的云茹兮再也忍无可忍,她怎么可以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呢,“来呀,给本宫将这下贱妖女拉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之若笑了,她知道她终于惹翻了云茹兮,手指松开了云茹兮的衣扣,“呵呵,原来是皇后娘娘呀,失敬失敬。”才说完这几个字,她转而就大声的向这院子里院子外喊道:“大家快来看看呀,当今的皇后娘娘也来加入咱们怡香阁要卖身了…… 之若的话才说了一半,云茹兮立刻红了半边的脸,抬眼怒火冲天的看向她带进来的几个奴才,那其中的两个奴才便识趣的冲向了之若,不由分说的就一边一个的架起了之若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了,“闭嘴,否则……” “否则怎么样?”之若一点也不恼怒,因为,她已经听到了院子外传来的脚步声了,她巴不得人来的越多越好呢,“大家快来看呀,皇后娘娘光临怡香阁……” “扑……”一块手帕就被云茹兮的狗奴才塞进了之若的口中,手帕虽香,可之若却是万分的难受,却是一点也不后悔的怒视着云茹兮,如果眸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么此刻,云茹兮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第50章 妥协 不是没有想到后果,可就算是有后果也差不过被送到这怡香阁了吧,左右已经这般了,她又何惧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云茹兮冷冷的喝道,“翠儿,关院门,别让那些人进来脏了本宫的眼,本宫除了你们的之若姑娘,是谁也不想见的。” 笑涔涔的,此刻,她倒是不怒了,看着之若被架被睹了嘴她心里就极畅快一样的。 “是。”翠儿乖乖的就走到门前,也不管那门外有多少人在翘首望着,直接‘呼啦’一声就关了门。 门外很吵,门内却很安静。 云茹兮迎前走到之若的面前,一双美丽的眸子上下的扫了一眼之若,“怎么样?这里还呆得习惯吧?” 习惯个头,她一点也不习惯,可偏偏,被塞住的嘴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云茹兮伸出了她带着玉指套的手指,长长的指甲勾住了之若的下巴,然后不轻不重的带着笑的抬起,让之若不得不仰起头看着她,不知道云茹兮要做什么,可云茹兮的眼光越是温柔就越是让之若觉得可怖,如她这样的女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那温柔的眼光再一次的在之若的身上轻扫,转而轻笑说道:“秦之若,看来,本宫留着你是留对了,要比会玩,咱们就拭目以待,来呀,把她给我剥去外衣跪在这太大阳底下,本宫要让她好好的反省一下她刚刚的大不敬,翠儿,就由你来替她脱了。” “是。”翠儿垂首走到之若面前,伸手就欲解开之若的衣带,之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胳膊被架着,嘴被睹着,可她的两条腿还是自由的,自己的丫头居然帮着外人欺负自己,这让她情以何堪,怒目看着翠儿,乘着翠儿不注意的时候,一抬腿‘刷’的就踢向了翠儿。 “姑娘……”翠儿立刻就感觉到了之若踢过来的那股子风势,她可以躲的,可是,她没有躲,而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姑娘,那语气中,似乎有着太多太多的无奈,甚至于还有些解劝的意味。 可之若的那一脚还是踢了过去,也让翠儿硬生生的就受了她的一脚,翠儿的脸色微变,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依着之前云茹兮的话继续要为之若脱衣。 “翠儿,你家主子是属猫的,爪子还真利,那蜂蜜水呢,再调些让她喝了,不然,踢坏了你的腿可就有人心疼了。”云茹兮笑咪咪的说着时,之若便明白了,原来那蜂蜜水这所有人都是知道的,那里面,掺了东西。 翠儿松开了欲要为她脱衣的手,转身盈盈的就走进了房间,一忽,蜂蜜水就被端了过来。 架着之若的两个狗腿中的一个随手就摘下了她口中的手帕,然后捏着之若的下颌让她不得已的张开了嘴,同时,翠儿则配合的将一碗蜂蜜水不疾不徐的倾倒入之若的口中。 云茹兮始终都在一旁看着热闹,眼见着之若不肯咽下去,她一笑,一侧手就用两个手指狠狠的捏住了之若的小巧鼻子。 于是,‘咕咚’一声,只顷刻间,那蜂蜜水就被之若尽数的咽了下去。 云茹兮这才拍了拍手,“怎么样,甜吧?好喝吧?这可是咱们太子爷亲手调配的呢,想来,你一定喜欢。” “扑……”手帕被摘了,嘴里又自由了的之若想也不想的就将一口口水喷到了云茹兮的脸上。 “看着她,一定要让她给本宫跪到太阳落山才止,至于今天的课程就晚上再上,一节也不能落了,初八日,本宫要让她一夜销魂,要让她好好的尝尝怎么做女人。”冷冷的笑着,云茹兮不停的擦着脸上之若才吐上的口水,恨不得要剜之若的心食之若的肉一样。 “娘娘,您消消气,犯不着为着这样的一个贱女人而动了气,这院子里湿气太重,娘娘要保重凤体早些回去,咱家就留在这里看着她跪到了日落黄昏时为止。” 云茹兮一甩袖子,不屑的轻哼,“好,也让她知道知道是本宫有本事,还是她秦之若有本事,就算是她本事再大,现在,也没有人再敢为她撑腰了。” “是是是,这样的贱人,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个蚂蚱。”那小太监附和着,诌媚的样子真的让之若很不耻,可她的身子早在喝下蜂蜜水之后很快就软如水一般的跪在了青石地板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她浑身如长刺了一般的灼痛,可现在,这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云茹兮走了,之若就如木偶一般的跪着,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回想着从前发生过的所有,原来,那蜂蜜水果然是西门瑞雪调制的。 正午的时候,那小太监坐在椅子上打着盹,这么大热的天他也极不喜欢这差事的,躲在屋子里煸着扇子纳凉该有多好。 “公公,大中午的,快进屋子里喝碗银耳汤吧,翠儿用冰冰镇了许久了的,喝起来一定凉快。” “好的,翠儿,那你就给咱家好生的看着这贱女人。” “是。”翠儿俯首,极乖的就应了,然后迎着小太监就去喝冰镇银耳汤了。 听着有冰镇的银耳汤,之若咂了咂唇,可她别说是喝那银耳汤了,她就连喝口水也难。 很快的,翠儿转了出来,一块湿湿凉凉的巾子就落在了之若的额头上,“姑娘,快去那边树下坐一会儿。” “不去。”翠儿与那太监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一个是云茹兮的狗腿一个是西门瑞雪的狗腿罢了,之所以留在这儿,都是要看着她的。 “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姑娘保重吧。” 这一语,倒象是肺腑之言,也让之若心生感慨,是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这里,之若也不逞能了,识实务者为俊杰,她不想做俊杰,她现在一心一意的要逃离这怡香阁。 那小太监自从进去了厅里就再也没出来了,想必是午睡了吧,之若就在那树下坐了许久,少了太阳的晒,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第52章 柔软 她笑着点头,有翠儿在才会怕呢,还不都是宫里那些人的奴才吗? 闭上眼睛佯装着要睡了,那翠儿才知趣的为她吹熄了蜡烛便去了。 耳边,响起了蛙鸣声,一声一声,清晰入耳。 她也不急,既都等了这般的久了,也不急于那一时,还是稳稳当当的待翠儿和这怡香的人睡了再卸下防备的时候再悄悄离开,那才,最亦成功。 可这等待,却是那么的难耐,终于听得四更的梆子响过的时候,之若悄悄的起身穿妥了一身衣物,这才从那窗子跳了出去。 夜色,幽深如梦,可在这怡香阁里的梦却只会是恶梦。 循着僻静的地方走,脚步如飞的很快就到了那株大树下,仰首望去,只要爬上了这株树再翻过那怡香阁的院墙,她从此便自由了。 她不会功夫,可她会爬树,学校的爬桩子比赛她还拿过第一名呢。 没有喝蜂蜜水的她早就告诉了瘫软,抱着那树干,蹭蹭蹭的只眨眼间之若就爬到了树的半腰,喘着气看着院墙,只要她的腿一迈,站在院墙上再跳下去,那么,便什么都得了。 微微的有些兴奋,仿佛,自由已经来临了。 一只脚再不迟疑的迈出去直奔那院墙,可她的脚才一出去,却只觉脚上一紧,随即沿着脚而被一只手以强劲有力的力道一拉一拽,顷刻间,之若的身子笔直从树上落下…… “啊……”的一声惊叫,那猝不及防的手劲让她很快的就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沉香的味道只嗅着就让人迷醉,而此刻,她正在他的怀里。 “西门瑞雪,你放我离开,你放我离开好不好?”之若哀求着,她满心的希望呀,居然不是被毁在云茹兮的手上也不是红姨的手上,却是西门瑞雪。 “秦之若,你不可以离开怡香阁。”他在星光下俯首对望着她的眸子,那一双黑眸闪亮如星星一样,却是那么残忍的向她宣告着所有。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恨恨的捶着他的胸膛,“你怎么这么的坏,你非要把我往死路里逼吗?”一想到今夜里逃不了之后的结果就是明天要面对数不尽的男人来拍卖自己的身体,她就受不了的难过了。 “秦之若,这是你的命,你命当如此,你躲不过,我送你回去吧。”西门瑞雪抱着她徐徐的向着她的住处而去,竟是一点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之若的心沉了下去,她要做最后的努力。 两手揽上西门瑞雪的颈项,她用尽可能柔的声音低声唤着西门瑞雪的名字:“阿瑞……” 这一声这两个字让西门瑞雪的身子一颤,一顿,可随即的他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阿瑞,你就当没有发现我离开怡香阁好不好?我走了,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没人知道是你放我离开的,好不好?”柔声的求着他,这总成了吧。 “不好。”连想都不想,西门瑞雪立刻就拒绝了。 “西门瑞雪,你这个混帐王八蛋,你不是说要除去我的守宫砂吗,那我现在就给你,我不要明天。”她急了,在他的怀里挣动着也扯着她的衣裳,让她很快的就露出了她抹胸上的一圈圆润。 西门瑞雪还是继续向前走,可他的手却不经意的极快的在之若的身上一点,让她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了。 恨呀。 圆睁着一双美目盯视着西门瑞雪,她真想剥了他的皮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她是真的不想明天被拍卖呀,想想那场面,心里,就是一个慌。 走过她来时的路,走回她来时的那个院子,西门瑞雪抱着她纵身一跃,跳进那院子里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灼重的心跳声,再不甘愿,她还是被西门瑞雪给押着回来了。 也如她般的不走门而走窗子,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抱着她就跳进了她的房间。 一室的薰香半燃,可她,却是那般的难过。 身子,被放在了床帐上,他的手这才一点她的穴道,然后就向门外道:“翠……” 只一个字,她的手就一伸,立刻就捂住了他的唇,“别喊翠儿。” “可以,但你要向我保证你不再逃了。” 她点头,重重的点头,有他在,她能逃出去才怪,哀怨呀,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明天要怎么应付那被拍卖的场面,还有,明天夜里的一夜缠绵她还不知那个好命的让她恨着的男人会是谁? 他修长的手指拉起了她身上的纱被,然后轻声道:“睡吧。” 他的声音就象是盅惑一样的让她真的就闭上了眼睛。 想睡,很想睡。 可她的眼睛才一闭上,她心口的痛就铺天盖地的传过来,咬着牙忍着,额际很快就满是了汗意,痛,愈发的严重,让她虽然没有叫出来可牙齿却在打着颤了。 那牙齿打架的声音很快就让耳聪目明的他听到了,“之若,是不是心口痛了?”柔声问着时,西门瑞雪的手飞快的就落向之若的胸口,触手,是一片柔软…… “啊……”之若下意识的惊叫,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向一旁一闪,就欲要躲开西门瑞雪的狼手。 可西门瑞雪却不管,他的手追过来继续的抚着她的心口,“之若,是这里痛,是不是?” 她真的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看到无助的她的,可那心口的痛让她根本无法忍受,奇怪了,她的胸口已经好几天都不痛了,可为什么现在又痛了呢? “我去拿蜂蜜水。”她不说话,可从她无比难过的表情他就知道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要……”,她终于喊了出来,她现在最恨的就是蜂蜜水了,如果可以让她逃离这里,如果没有人强逼着她做什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喝蜂蜜水了。 “很甜的。”他继续柔声,轻哄着她。 “不要……”那东西一喝下去就会让她全身都软绵绵的再也没了她自己,所以,只要能不喝她就不想喝。 第53章 干净 “乖,喝了,心口就不会痛了。”说完,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他便起身走到桌前取了那桌子上的碗与蜂蜜很认真的调起了蜂蜜水。 之若痛的已经无力去反对他了。 当一碗蜂蜜水送到唇边的时候,他的手握着她的下颌根本就由不得她反抗的喝下了那碗蜂蜜水。 泪水,随着蜂蜜水的涌入喉中而一起的流淌着。 她终究还是喝了。 耐不过心口的痛吧,可她,却是那么的鄙视自己,她真想杀了她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的就屈服了呢。 腹中,有一丝温热的感觉,那是热热的蜂蜜水带给她的,可那热却让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了,这一次她喝下了蜂蜜水之后不是浑身软绵绵的而是尤其的想睡。 “之若,睡吧,明天,别怕。”那是她还清醒的时候听到的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便彻底的睡着了。 之若睡得很沉很沉,就真的如嬷嬷所要求一样,这一觉是她自从进入怡香阁以来睡得最香最久的一次。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已过午了。 “姑娘,你可醒了,饿了吧?”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翠儿就赶了过来,仿佛,她感觉到了她醒了一样。 之若点点头,“饿了。” “那先更衣吧,吃了粥再忙其它的。” 这一句吃了粥再忙其它的才让之若猛然想起了她今天的任务。 天,今天是初八,今天,她要被拍卖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逃亡她失败了,她被西门瑞雪那个杀千刀的给……给……给抓回来了。 “翠儿,你们主子呢?”想要找他算帐,如果可以,她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没看见呀,应该是回宫了。”可才一说完,翠儿就掩了口,可那唇形却是大张着的,她是没有想到她一出口就泄露了她是西门瑞雪的人了吧。 “哦。”之若淡淡的,“扶我起来。”她想再努力一次,她还是想逃。 翠儿帮着她穿好了一身衣物,洗漱完了,之若也不吃粥,而是向门前走去,“翠儿,我想摘一朵莲花。” 那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这一天她只想做这怡香阁里的莲,摇曳着的不止是美丽,还有——干净。 “姑娘,这……”翠儿欲要劝住她。 之若也不管,直接就走向门前,但凡是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不想错过。 可推开门,院子里却是十几个人虎视眈眈的守在那里。 也不理,爱谁谁,她就当成都是雕像了,一只脚一点也不迟疑的就向门外迈出去,身前,一个老嬷嬷突然间开口道:“姑娘,要过午了,今天是姑娘的大喜日子,姑娘要留在房间里好生的理了妆容,这才好。” 之若真想骂人呀,什么大喜的日子,还不是要把她卖了,让她服侍男人吗,还说的好听,忍着气,她道:“我要去摘一朵莲花。” 那老嬷嬷迎前一步,然后一福身,“姑娘,老身去摘就好了,老身保证会让姑娘喜欢的。” “你……”真想打人呀,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让她真不习惯。 “快去。”一声低喝,她再也不想看到院子里的这些人了,八成都是云茹兮派来的人吧,目的就是不许她逃跑,目的就是要让她在这一天里成为西锦百姓口中的一个笑柄。 气咻咻的转身就走回了房间,“翠儿,关门。”她不想看到皇后的人,一个也不想看到。 翠儿乖巧的就关了门,听着那‘吱呀’声后,屋子里只更加的安静了。 “翠儿,关窗。” “好的。” 一忽的功夫,屋子里的门与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了,可坐在房间里的之若还是坐立不安。 她现在,似乎是真的逃不掉了。 “姑娘,吃些东西吧,不然,你会没力气的。” “好吧。”之若应了,她可不想自己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民以食为天,吃了才能健康。 端起了桌子上的粥,磨蹭着,她不想试装也不想化妆,可那一碗粥终于还是吃完了。 “姑娘,再吃一碗吧。” “不了,开始吧。”一伸手,她就等着翠儿为她脱衣,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这理妆容的第一步是要她先沐浴的。 “姑娘,你先坐一会儿,看一会儿子书,我去吩咐人送上水,才好沐浴。” “好。”皱着眉,她的命呀,怎么就这么的悲惨呢,好好的穿越过来,还没有享受到什么大福大贵,转眼间就要成了这青楼里的一妓了,这让她如何愿意呢。 翠儿倒是聪明,先是把书递给了她,后去叫人拎了水过来。 手中,是拿着书,可耳朵里听着的却是那一桶桶的水被倒落下去时的声音。 屋子里很快就飘起了水气,随即是花的香味,那味道,竟象是兰的花香。 “姑娘,好了,可以脱衣了。”翠儿绕过屏风走向屏风后的她。 之若又是一伸手,“随你,脱吧。” 翠儿还真是动手就为她脱了起来,幸亏眼下这屋子里就只有翠儿与她,不然,她一定会脸红到脖子根的,这样的她,怎么上拍卖台呀? 一件件的衣裳落地,这是拍卖前她要做的第一件事。 外衣。 抹胸。 当贴身的亵裤终于垂落的时候,房间里,她光果而无一物的站在了木桶前,腿间的光滑让她羞赧的下意识的就用手去挡向那里,毛色硬是被剔光了,她无法想象男人在看到她那里时的表情。 可她知道,这一天的这一夜,她的所有,必是要给一人男人看光光…… “姑娘,你真美。”翠儿低声的赞叹着。 美吗? 她听着分明就是一种讽刺,这美,却即将成为她的羞辱。 咬着贝齿轻轻的踏入了水中。 当身体被水顷刻间包裹着的时候,她的眸中已泛起雾气。 二哥,为什么不来救她呢? 难道,她就要在今夜里终结她的所有吗? 斜靠在木桶的边沿上,真想睡去,真想再也不要醒来,那般,她就不必去面对即将的难堪与痛苦了。 第54章 透明 一刹那间的感觉,想着,她居然就鬼使神差般的直接就将自己沉入了水中。 温暖的,泛着花瓣的清香。 这般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 一口水,灌入了口中。 之若骇然的想要抓住什么,可那水,让她什么也抓不住。 又一口水呛入了喉中。 她要死了。 就如那出水的莲,美丽而干净的去了。 周遭,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或者这般她是不是就可以再穿回到现代去呢? 如果可以,那么,她宁愿就这样死去。 水,越来越多的被灌入喉中。 之若闭上了眼睛,睡吧,从此沉静的睡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必想,那般,多好。 蓦的,她被一股子力道忽的从水中拉了出来,“姑娘,你怎么了?怎么沉到水里去了?你瞧,莲来了,多美。” 臻首被翠儿捞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了翠儿的声音,她知道她又活着了,她叫人采的莲,竟是好巧不巧的就救了自己的一条命,怎么也不许她死去。 虚弱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朵莲就现入眸中,粉白色的花瓣就在眼前,那么的娇美,美的让她甚至感觉到了那份干净的纯美。 这是她的莲,伸手接过,抚着那花瓣,柔软的香。 “姑娘,你没事吧?” 翠儿这一说,她才‘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大汪的水,刚刚,那水差一点就呛死了她,也让她从鬼门关前绕了那么一圈。 可活过来了就是活过来了,看着手中的莲时,她突然间发觉人生也许还没有那么遭。 也许,现在还不是该她死去的时间。 “翠儿,我没事。” “姑娘,你可吓坏我了,嬷嬷说她绕着池塘走了一大圈,最后才让人划着小船采了这一朵莲呢,可是真的好看。”翠儿也尤其的赞赏着。 是了,她要去采莲原本就是想要逃的,如今,莲来了,而她又活了过来,是不是这就预示着她还是有机会逃离这里呢? 想着这些,她的心情便多少轻松了些,“翠儿,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待我洗好了就叫你进来。” 翠儿不语,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还站在水桶旁。 “翠儿,我让你出去,你听见没有?”有些怨怒,她真想要安静一下。 “姑娘,奴婢怕……” “怕什么?” “刚刚姑娘吓坏奴婢了。”斗胆的说着,那意思就是她已经知道之若要寻死了,所以,她不出去。 翠儿的口气也是拗的可以,想必,是得了西门瑞雪的指令了。 “那去端蜂蜜水吧,我想喝。”她笑,笑的清扬,可那笑容里含着的却是几许的无助。 “姑娘,红姨说了,今天的蜂蜜水要在姑娘上展台的时候才能喝。” 之若眉头一皱,“翠儿,那我喝了还能走路还能动吗?” “翠儿不知,姑娘,沐浴吧,然后上妆着衣,你瞧,天色已经不早了。”翠儿轻声的催着,象是要完成一项任务似的。 是的,她今夜即将的所为不是也就是要完成一项任务吗? 手中的莲轻轻的落入水中,随着那原本就涤荡的花瓣一起飘浮着,却还是给人一种鹤立鸡群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水中,洗了许久,也浸了一身的香,终于起身的时候,水珠抖落,溅在她的影子上斑驳一片。 “翠儿,上衣服。” “是。”翠儿乖巧的应,转身就走向桌子前,端起一个托盘蜇回来的时候,那上面赫然就是一件丝质的长裙,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块,可当之若的手指落下去的时候,隔着那布帛,她的手指竟是若隐若现。 天,这就是她今天晚上所要穿的妓衣吗? “姑娘,这布料可是外番进贡的呢,听说,整个西锦也就只有三块料子。” 呃,听着倒象是极好的东西似的,不过看着这布帛,想必宫里的那些嫔妃们应该是极喜欢的,穿着在皇上的面前招摇走过,是不是就可以引了君王的性趣了呢? 可这东西,在自己的夫君面前穿了可以增加情趣,可以增进夫妻间的柔情蜜意,可是,让她穿到怡香阁的展台上,那分明就……就…… “姑娘,这款式也好,我展开给你看看,这掐腰也是按照姑娘的尺寸做的,保证姑娘穿了极为贴身的。” “翠儿,这东西可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把这样的布料送给她,想必也只有云茹兮才能做出这样的事了,云茹兮的意思不外乎就是想要在人前羞辱她罢了。 “姑娘,翠儿也不知道这是谁送的,不过,翠儿觉得这款式是真的不错,细细的掐腰,宽宽的下摆,虽然布料轻,可又是极垂的感觉,穿起来一定会让姑娘显得尤其的飘逸脱俗的。” “哦,你要是喜欢,不如送给你吧,再给我另换一件怎么样?”明知道没办法换了的,她却还是想要试一试。 “这……奴婢可做不了主。”翠儿垂着头,半点也不敢看她了。 “好吧,着装。” “是。”翠儿将托盘放下,先是拿起了那上面的抹胸与亵裤,却是大红的颜色,就好象是要出嫁的新嫁娘穿的一样,艳丽中透着一些喜庆。 绣着鸳鸯的锦缎抹胸系在胸前,那红色衬着她的肌肤只更加的娇艳,穿妥了抹胸与亵裤,再配上那一件白色的半透明的丝衣,直开的长襟从领口一直到脚踝,却唯有一枚盘扣在领口处斜斜的扣着,然后就是一条同色的束带,系在身上时,如果忽略那半透明的颜色倒还真的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尤其是丝衣内那若隐若现的红,丝白中透着的红,端的是风雅无边,只惹人无限遐想,可那鸳鸯戏水,就象是在邀请着男人似的,惹男人心跳着想要。 这是嬷嬷亲定的衣裳,她明白她穿也要穿,不穿也会被人逼着穿起,索性便穿了,那只是一件皮囊罢了,而她,却还是从前的那个秦之若,她要的是心的冰清玉洁,这也是她唯一能留给自己的一份珍藏。 第55章 条件 这是嬷嬷亲定的衣裳,她明白她穿也要穿,不穿也会被人逼着穿起,索性便穿了,那只是一件皮囊罢了,而她,却还是从前的那个秦之若,她要的是心的冰清玉洁,这也是她唯一能留给自己的一份珍藏。 “姑娘,真美。” “上妆吧。”之若坦然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快就释然了,虽然丝衣是半透明的,可是她内里的抹胸与亵裤倒是严实的,回想在现代,穿着短裤背心走在马路上的比比皆是,她现在这样的,倒还象是保守了呢,与其难过,还不如坦然的接受,也免得自己不开心才遂了那云茹兮的意。 指落,红色蔻丹沾染其上,发丝如瀑般的披洒肩头,她只想让那偶尔垂落额际的点点秀发掩去自己的妆容与那即将而来的不堪。 眉点黛色,腮若桃红,唇若樱花般娇艳,妆起,只泛起一室旖旎。 身起时,竟是薄汗轻洒,心,慌慌的再难放下…… 暮色薄晚,华灯初上,窗外,嘈杂的声音起起伏伏的让之若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般的难耐。 她不知道她站在窗前有多久了,只现在,腿已微麻,可眸光却始终都落在那窗外的一株梧桐树上。 新绿的叶尖,那般的清新吐翠,煞是好看。 院子里,门开,有小厮飞快的跑了进来,才到了门前,便向屋子里的她道:“之若姑娘,红姨说了,再过一刻钟就来接小姐去展厅,请姑娘务必都要准备好了。” 之若挥手示意翠儿接话,翠儿便道:“都好了。” “好咧。”小厮抬腿便去回话了。 之若的心,只更乱了,轻轻转身时,那麻木了的身体让她差一点就倒了下去,翠儿急忙扶住了她,“姑娘,可是心口又痛了吗?” 她摇头,她那心口在没有喝蜜水的时候通常都是三更以后才会痛的,“翠儿,把那件红色的纱衣递给我。” “姑娘要穿吗?” “嗯,夜了,我怕风大,一会儿走出去的时候穿着。”总也遮挡一下她半漏的身体吧。 “好的。”翠儿取了,再为之若披在了身上,多了这层布料,至少让她少些难堪。 很快的,时间就过了一刻钟,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红姨笑涔涔的走了进来,“之若姑娘,展台已经布置好了,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谁都知道这一行的规矩,人来齐了再上姑娘,越是让人等的越久越是吊足了那些男人们的胃口,也好拍得一个好的价钱。 之若淡淡的将手交给了翠儿,“走吧。” 扶着翠儿的手走在从房间通往展台的那条石子路上,两旁,是小厮在护着她行走,否则,路两旁尽是黑压压的男人,拥挤着都在紧盯着她看。 到了,人声更是鼎沸。 小脸透过那展台后的帷幄望向那台前时,之若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竟是那般的多,只把一个怡香阁挤得满满登登,水泄不通。 “若姑娘,那些人可都是交了五百两银子才进得门来的,你瞧,你瞧,今儿怡香阁的生意可真好。”红姨得意的望了望台下,恨不得这一刻的怡香阁再大些,也再多挤进些人来,让她的银子就如那水般的流进来。 “红姨,我有个条件。”就要开场了,之若突然间说道。 她聪明的选择了这个最佳的时间来与红姨讲条件。讲早了,红姨自是不怕她的有时间有办法对付她,讲晚了,人都上了台了再讲也是没用,但就在这临上台之前的一刻讲,红姨不同意她便不上台,救场如救火,她今天这上了展台竟价的日子可是怡香阁大肆在京城里宣扬了几日的,况且那台下的达官贵人也来了几多,倘若她不出场,只怕红姨不止是面上无光,还砸了怡香阁的牌子。 红姨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不由暗叹秦之若的聪明,此刻就算她下了迷药让秦之若迷糊登场也来不及了,因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这丫头早就算准了一切,连给她准备迷药的空档也没有了,她低低一喝:“说,什么条件?” “我不管那男人的长相,我要他与我年纪相仿,我要他身世显赫富可敌国,我要他要我至少一年。”之若轻声而语,虽然这后面两条都有点难度,可是,她要委身的男人必须有这样的身份,这才让她心甘情愿的把她女人的第一次交给他,否则,逃不掉的她真的不甘心。 想到这几日来怡香阁的嬷嬷教她的那些房中秘术,之若不由得脸上暗红起来,如果真的遇见那样的一个男人,如果要她尽可能的施展那些所知,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可为了娘,她必须要好好的活着,她要报仇,报云茹兮将她送入这怡香阁的仇,报云茹兮冤枉她毒害了皇上的仇。 这些,一年,应该足够了。 一年后,她这一朵残花也便可零落成了泥,只归黄土,再不求生。 只一个男人,她不会遂了云茹兮的愿让自己真成了一个有无数男人的真正妓子,她是秦之若,她不会任人宰割。 “这,可就要看你的运气了吧,我可不保证这台下有这样的一个人。”红姨摇摇头,她可不敢应承了,倘若遇不见这样一个人,那叫她如何收场。 之若一笑,她早就想到了办法,“不急,倘若今日遇不见,那就改明日,明日遇不见,那就后日继续,直到让之若遇见了才是,到时候,之若定不负所望,只让那白花花的银子往咱这怡香阁里哗哗的流,反正那每日的门票每一张还是五百两,红姨是只赚不赔的,说不定越炒我这身价就越高呢。” 轻轻的说过,心却是在滴着血,她一个弱女子,又身处囹圄,只有如此,才能让那显贵之人包了她的身子,至少可以保全自己暂时不被千人欺,至少让她有时间去筹划如何报仇。 名声与否,在她被云茹兮送进怡香阁的那一刻起她便已不在意了,就算是以色诱人又如何,待报了仇沉了冤,那才是痛快。 第56章 展台 红姨只一听立刻就笑逐颜开了,这可是个极好的主意呢,这样子便就可以连着几日多赚着那门票钱了,原以为这小女子会耍她从前千金小姐的脾气不愿意登场展示她那妖娆绝美的好身段,却不想她根本没得原来秦府小姐的半点娇气,不但是愿意了,而且还肯多展那么几天,看来这秦之若也不过如此,下贱的可以,不过,倒是她从前的声名,才让这许多男人们甚至从京城外也慕名而来。 红姨微一思量,当下立刻就拍板定了下来,“好,就依你的,不过,只要遇到了你想要的那个男人你可要适可而止,不然这台下的客人倘若被你给惹火了,老娘可就无法收场了。” 之若一笑,“红姨放心,之若自有分寸,之若断断不会让您老人家为难的,之若保证那日日收的银子是要用箱子抬的。”说着话时,那淡若清风般的一笑背后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与泪呢,她现在这般,秦家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出面救她。 想到一个秦姓,便只觉屈辱。 红姨应了,她真的没有理由不答应,这开青楼的不就为赚几个钱吗,有钱赚她不会傻傻的不同意,红姨上台了,再不上,只怕那台下就要被嘈杂声熬成一锅粥了。 望着红姨在台上眉飞色舞宣讲的表情,之若早已听不见红姨再讲什么了,有些无措的扶着那一旁的柱子深深的呼吸着,瞧她刚刚说的简单,可是真要上台了,她这样的妆容,她这样的身份,当真还是让她难堪至极。 “姑娘,别慌,只是竞价而已,熬一下也就过了。”翠儿不知何时已到了之若的身边,象是猜到了她的心般的轻声的安抚着她。 之若心里一暖,她轻握了一下翠儿的手,那指尖的冰凉竟与这暖夏的不住送来的热浪是那般的不协调。 “姑娘,你的手好冷。” 她惨惨一笑,“那是因为心冷了,所以手便怎么也暖不过来了。”她的心,就因为那一众人等的舍弃,早已冰冷的仿佛不归她自己所有一样,即使有笑,也不过是一种没有温度的笑。 翠儿回味着她的话只觉深奥无比,竟一时明白不过来,“姑娘,红姨请你上台了,你快去吧,别惹了她不高兴,那姑娘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之若轻轻点头,手指不舍的松开了翠儿温暖的手,举步间,那一双如藕般的玉足白皙的落到台上,那份光裸在踏上软软的地毯的时候轻盈如飘,却再也没有了踏实的感觉,一如她的心,只无归处。 帷幄间,当只着一身半透明丝衣的她出现在展台上的时候,展台下刹时无声,男人们屏息的望着这个传说中绝美的女子款款走到台中,那风情竟是无可堪形容,即使是那样的衣着那样的妆容也抹不去她眸子里的那份清澈,她展现给所有男人的依然还是那份冰清那份玉洁,就仿佛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惹人不由的想要伸手去采撷。 那安静竟是停顿了许久,让红姨脸上的一抹菊花笑只勾勒着她的皱纹越深越密了,她笑容满面的说道:“今日,我们之若姑娘首先要表演的琴曲便是一曲《凤求凰》,那意思公子们可自去体会了。”红姨暧昧的声调惹人遐想,之若只当未闻般的款款端坐在那一方琴案之前,那古檀色的琴配上她那一身雪白的丝衣,再加上那丝衣内里若隐若现的红色里衣,只引得那台下的男人们一时竟血脉贲张,男人们身上的敏感部位,居然就在这一望间而开始迅速起了反应。 就在之若姣白的玉指轻抬而落向琴弦之际,竟有人不自觉的溢出了鼻血,那样子好不猥亵。 指落,飘渺的琴音如天籁般的送来,再配合着之若清婉灵秀的一张脸,便有人都在屏息中开始慨叹她的命运,也不知她是得罪了谁,居然连秦相都无法阻止自己的女儿被送到这样的地方。 红颜薄命,堂堂一个秦府的三小姐,如今,只落得了身落青楼的悲惨下场,这样的女子真真是让人可惜了。 谁都知道秦府的三小姐是庶出,也不受秦相爷的宠,可是,谁也都知道秦之若的琴棋书画都是西锦的一绝,若不是她与武王爷有婚约在身,只怕,秦府的门槛早就被媒婆给踏破了,却不想她还没过门就被宫里一道圣旨给退了婚然后送到了这怡香阁。 这不是之若第一次在人前抚琴,但在这西锦却绝对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真正的秦之若琴艺如何,可她,其实在现代是一个民族乐团的琴师。 那凤求凰如何能难得倒她呢。 那与生俱来的美加上她浑然天成的清灵之气,即使是身处在这青楼也丝毫不减她浑身上下不住涌出的那份干净,如果不是亲自到了这怡香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秦府的千金小姐会有了这样任人围观而欣赏其芳容的一天。 之若微垂臻首,当身子坐在琴前的那一刻,她便知她这一生再也无幸福可言了,即使是从了良,但只要是那好人家的男子是断不会娶了她这样的女子的,指落,一片心酸只付那琴曲中,幽幽怨怨,淡诉愁肠。 却不甘愿,一点也不甘愿。 依稀是那台下的窃窃私语声,依稀是那不停落在她身上的无尽眸光,一道道,让她仿如裸着身子一样的无所遁形。 一曲罢,余音袅袅,当之若轻盈起身,当她只静静伫立在那台前任人品赏时,一时间,红姨与那台下的一众男人的竟价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之若只听着那不住攀升的数字,却没有一丝笑容,一张皙白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她只是无畏的迎着那台下所有男人的目光,仿佛是她在选男人而不是男人们在争选着她一般,那份不期然间就涌起的一份奇特的独属于女子的霸气竟让男人们越来越是起劲的想要得到她。 第57章 灵犀 是的,得到她,就可以恣意的玩弄她的身体了,让一个曾经贵为相府千金小姐的女子成为身下的玩物,那样子无论走到哪里说到哪里都是男人们的荣耀和炫耀。 却可惜,他们越是志在必得就越是输不起的抬高了她的身价,只这这一夜竟是报出了万两的黄金。 可是当红姨笑的合不拢嘴的就要宣价结束的时候,之若却轻轻的低咳了一声,让红姨顿时想到今日不同往日,往日可是一夜定恩客的,但今儿个可是改了规矩了。 那个竞价成功的男人不止是要出那最高的价还要由着这台上的女子应了才可以,她急忙收住话,然后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若姑娘说了,今日太晚了,还有那未到场的人,大家也还未尽兴,不如明天继续,也让若姑娘得以休息一夜,养精蓄锐了才会白白嫩嫩的交到大人们的手上,你们说是不是?” 红姨让人作呕的话让秦之若皱了皱眉头,那一刻的她险些跌倒,却在万千嘱目中依然伫足而立,只是那份纤弱就仿佛只要一缕风,随时都可以吹走她一般。 众人不情不愿的散了开去,不过,却个个都期待着明天可以继续一饱眼福,听说今日是琴曲明日可是舞呢,谁错过了那可就叫做一个可惜,那纷纷议论着的声音直到大门前也散不去。 只是抚琴一曲,之若却仿佛从鬼门关里走过了一般,走下台时她的脸色已是煞白一片。 拖延,她又拖延了一天。 可那个可以救她离开的人呢? 回首,望向那人潮,蓦然,她的脸上现出欣喜的笑容,是秦之清,即使隔得远,可只一眼,她就知道是他。 四目相对,那一刻,秦之清轻轻的向之若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把自己淹没在了那人潮之中。 二哥,他果然并没有放弃她,看着他的背影,之若的心多少踏实了些。 仿佛,她很快就可以逃离这牢笼一般, “姑娘,蜂蜜水。”安静的坐在窗前时,翠儿已端着蜂蜜水迎了过来。 “放着吧。”之若淡淡的,她发现她现在似乎已经离不开这蜂蜜水了,似乎,离了它,她的心口就会痛。 “姑娘,趁着热喝,甜。” “翠儿,我心口的痛是不是没了这蜂蜜水发作起来就会一直一直痛?”低声问,可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翠儿的反应。 翠儿是站在她的身侧的,如果不歪过头去她是看不到翠儿的,也许,就因为她没有转头,所以,翠儿才没有特意的去掩饰她脸上的变化。 此时,她的脸上正闪过一抹慌张。 之若一笑,她懂了,果然被她猜对了,那蜂蜜水里掺着的是药,是解她心口痛的药,当然,偶尔的还被掺入了那些让她软了身子的药。 她是看不见翠儿,可是,在翠儿进来之前,她就在窗台上斜斜的摆了一面镜子,那面镜子并不会照到翠儿,可是那面镜子对面的镜子却是正对着翠儿的,于是,翠儿的神情就都在之若的眸中了。 见翠儿不说话,她也不追问,只是端起了那碗蜂蜜水就喝,喝吧,总比心口痛了要好,喝完了,翠儿已经乖巧的递上了一块帕子,“姑娘,早些睡吧,今儿,你可是累坏了吧,我听说帐房的先生现在还在忙呢。” “呵呵,要不要我去帮他数数银子?”之若不甚在意的一笑,手指随意的挑着手指甲的时候,心里心心念念的却是要怎么与二哥联络上。 她现在想明白了,不是二哥不来,是二哥近不了她的住处,那是因为她所住的地方守卫深严,她就象是一只笼中的鸟,不管怎么努力也挣不开那铁丝网就的笼子。 “这个,怎么敢劳动姑娘呢。” “无妨,我还真想去瞧瞧热闹,这样,明天才有动力为咱们怡香阁赚银子呀,走吧,咱们这就去。”说罢,之若已经站起了身。 “姑娘……”翠儿有些迟疑,竟象是不想去的意思。 “你若不去,我便自己去了。”一笑,也不强求,其实,她真想翠儿不跟着,一个人走走那才清静,说不定,就能遇见二哥的人呢,不是只有他云茹兮和西门瑞雪会安排人,她相信二哥也一定早早的就在怡香阁里安排了眼线,只是,一时接近不了她罢了。 这也怪她,这怡香阁里正常该出去的时间她从不出去,这要让别人怎么接近她呢。 想一想,现在正是怡香阁里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更应该出去了。 “姑娘,翠儿怎么不去呢,姑娘去哪儿,翠儿便去哪儿。” 之若真想说,还真是一条好狗呀,一条西门瑞雪养的好狗,可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也罢,只有真逃出去了才是她本事,否则,说什么都不是威风。 人都散了,可怡香阁里的男人们可不少,走向帐房的时候,那一路之若都是垂着头,再加上她早就换下了那一件丝衣,所以,一路上也没有男人注意到穿着如丫头般的她会是今天展台上的那个天香国色的秦之若。 可虽然垂着头,她的眸光却是紧盯着前面的路的,每一个阴影都看得清楚。 几步开外,一个影子仿佛定格住了般的一动也不动。 这异样或者别人感觉不到,可之若立刻就感觉到了,因为,怡香阁里的女人们在院子里哪有这样傻呆呆的站着不去拉客的,所以,那人一定特殊。 之若还知道那是女人,因为,那影子的头上可是明晃晃的晃动着一支金步摇。 轻轻的仿佛不经意的抬首,眸光瞄向那个方向的时候,她悄然的站住了,“翠儿,我闻到桂花糕的味道了,好香呀,你去瞧瞧哪个姐姐的桌子上有了,就帮我讨一块,想吃,饿了。” 她说话做事一向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那便说便做,所以,翠儿听了也不觉怎样,只是道:“姑娘,翠儿送你到了帐房那里再去取吧。” 第58章 得手 “不必,我今儿个心情好,就想吃那口,我在这儿等你,哪也不去,顺便也瞧瞧这院子里的热闹。”抬头翘脚的望着呀,似乎还真的就喜欢上了这热闹一样,可心里,却是喜着,她果然没有猜错,二哥的人来了。 他对她的点头,其实就是一个信号。 斑驳的树影间,那小丫头还静静的站着,却不是看着她的方向,倒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之若也不动,她不想被人瞧出什么,且看看那小丫头要怎么接近她,因为,她是万不会主动去搭讪的,要是万一认错了人,那死的是她而不是那小丫头,从此,翠儿也会看得她更紧。 “落雪,辰公子还没有来吗?”头顶的二楼的回廊间,一个女子从窗子里探出了头满怀希望的问道。 “姑娘,还没,奴婢在等,只要来了,奴婢就带他上楼。” 原来是晴嫣的丫头,呵呵,如果真的是二哥的人,那二哥可真会安排,谁都知道晴嫣讨厌她也是断不会帮她的,所以,别人也必是会认定晴嫣的丫头也一定不会帮她的。 眸光,定定的望着一株草的草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如果一切要来,那便来吧。 她想要离开,一定要离开这怡香阁。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歪歪斜斜的象是男人喝醉了酒一步一晃的走过来,地上的那抹影子终于动了,笔直的就向之若的身前而来,一边走一边喊道:“辰公子,你可来了,我家晴嫣姑娘可是等候多时了。”落雪笑着迎向辰公子时,也在迅速的走近之若,因为,那辰公子就在之若的身后。 许是跑得急,忽的就撞上了之若的肩膀,那一撞,之若只觉手间顿时就多了一张字条,那落雪下手的动作可还真是快,之若想也不想的就轻巧的收在了指间。 落雪仿佛一慌,便福身道:“姑娘,对不起了,是奴婢冲撞了你。” 之若不疾不徐的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仿佛极为嫌恶似的,“别告诉我是晴嫣让你撞的我,否则……”冷冷的瞪了落雪一眼,又道:“滚。” 滚字一落,落雪快步就跑,很快就扶着辰公子向二楼的楼梯走去了,一边走一边道:“嫣姑娘,辰公子来了。” 之若在心里笑着,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转头看向翠儿的方向,还真的就拎来了一个小篮子,“姑娘,你有口福,是红姨让小厨房做的呢,一听说是姑娘要吃,就捡了一篮子让我拿着,你瞧,还热着,咱们去了帐房就且回去吃了。” “走吧,去了咱就回去吃这桂花糕。”她穿过来可还没有吃过这口呢,今儿,可就尝尝鲜,说笑着就到了帐房,那里面,帐房先生还真是在忙,几大筐的银子呀,怪不得红姨要赏她,红姨是要她明天再卖力的帮她赚银子。 说是要数,不过是借个由子转出来罢了,那是因为她聪明的知道二哥那一点头的意思。 只瞧了一会,就兴趣缺缺了,“翠儿,回去吧,我乏了。” 翠儿自是应了,只是微微的有些奇怪,吵着要来的是她,吵着要回去的也是她,却终是没有说什么,扶着之若的手就转了回去。 才一到了房间,之若就转到了屏风后,然后道:“翠儿,把那件细绒丝的睡衣给我找出来,一会沐浴过后我要穿。” 支走了翠儿,之若终于有机会打开了那张纸条,只一行字,却是龙飞凤舞,端不是女子可以写得出来的,是二哥的字吧,她虽然不记得,却猜得出。 明日还穿今日的衣服。 没了,就只这一行字。 她的心口一跳,却已经知晓要怎么做了。 这一回,有二哥帮她,她是一定会逃出去的。 小心翼翼的褪去一身的衣物,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眸光扫过翠儿已经为她准备好的明天要穿的衣物,却不再是丝衣,而是一袭枣红色的纱衣,还是那半透明的颜色,内里配着的却是白色的里衣。 红姨,果然知道怎么挑起男人的性趣,那样反差的两种颜色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再加上那半透明而引起的若隐若现的感觉,怎不叫男人死盯着她不放呢。 可明天,她绝对不会穿那新衣。 因为,二哥告诉她要穿今天穿过的衣服。 翘首看着翠儿还在衣柜里翻着那件细绒睡衣,她也不急,就等翠儿睡了再去解决明天的新衣,只要将那一件衣服毁了,明天,她坚持要穿今天的衣服也就理所当然了。 凡事,其实是事在人为。 沐浴过后,翠儿便退了出去,只余之若一个人安静的躺下,可不知为什么,当想到自己明天极有可能真正的逃离这个牢笼的时候,她突然间的因着那点点的兴奋而有些睡不着了。 窗外的更梆子一次次的敲起,可她的眸子却还是半睁半闭的处于迷离状态,睡不着,酝酿了多久也睡不着。 黑暗中,只觉眼前一晃,一道熟悉的沉香的气息便拂了过来。 西门瑞雪。 之若的脑子里刹那间想到的就是西门瑞雪。 他来了。 她不敢大睁开眼睛,只还如之前般的从那半眯的眸中望出去,床前,一道黑影兀自站立着,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突然间,很气很气。 他来,不过是想来看她的笑话的吧,可她今天居然就给躲了过去,躲过一天是一天,西门瑞雪,他抓她回来,她还是会逃出去的,因为,她有秦之清,二哥,才是这个世界里最疼她的人。 要走了,这一次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那么,在此刻,她就真的很想给西门瑞雪留下点什么纪念性的东西或者念想。 轻轻的笑,她睁开了眸子,眨动时,一条白皙的玉臂也举得高高的,让那锦袖忽的沿着手臂滑下,露出一大截的白皙。 手,仿佛无意识的胡乱的抓着,一下子就抓住了西门瑞雪的衣袖,可其实,她绝对是故意的。 仿佛,还在酣睡中。 因为,她睁开眼睛他在黑暗中也看得不甚清楚,在把那件枣红色的衣服剪破了之后她就熄了屋子里所有的烛火。 抓他的衣袖在手,手里就有了踏实的感觉,人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的轻轻低唤,“阿瑞……阿瑞……”她叫得很媚很妖冶,她就不信以西门瑞雪的好色会不动心,他一定会动心的。 手指沿着他的衣袖已经触到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男性肌肤,就好象他的身上没有温度一样,还如在梦中,她抓着他的手就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蹭着,口中,还是不自觉的溢出,“阿瑞……阿瑞……”一边唤一边在给自己的演戏功夫打着满分。 她感觉到了床前的那具高大正在随着她的轻蹭而缓缓弯身。 她想要让他吻她,是真的在想。 “阿瑞……呜呜,救我。”再加点料,这样,他就一定会开始动手了,那时候,就是他绝对不会设防的时候,然后,她就可以在离开之前给他点教训,也报了他抓她回来的仇了。 “若儿,别怕,我在。”人随声动,西门瑞雪的气息渐渐的逼近了她的鼻端,那味道,端得是让女人着迷的独属于男人的味道,可她不是那些花痴他的女人,她是秦之若,哼,他休想骗她,有他在,她才怕呢,因为,他不许她离开这怡香阁。 薄唇,轻落,落在她的唇上如羽毛般的轻,与此同时,他的手也落在了侧卧着身体的她的背上,“若儿,别怕。” “啊……”她恍然如在梦中受到惊吓般的先是一声低叫,却被他随即落下的唇给淹没了,眸中,是轻轻的笑,之若回吻了回去,却是狠狠的,用她的贝齿来回吻着他薄而软的唇瓣。 空气里,就在牙齿落下的两秒钟之后泛起了血腥的味道。 她,得手了。 第59章 美艳 “秦……之……若……”西门瑞雪低吼,想起曾经的辣椒水他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他上当了。 “翠儿,鬼呀……”西门瑞雪的声音并不大,可以之若回应他的却是惊天动地般的惊叫,“鬼,有鬼呀……” “姑娘,怎么了?”门外,是翠儿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随即,门外的烛火就亮了起来,翠儿已经披好了衣衫直奔之若的房间。 西门瑞雪借着那门外传来的光亮终于看清楚了床上之若慧黠的眼神,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秦之若,我会让你后悔的。” “扑……”之若扑哧就笑出了声,她才不会后悔呢,咬的就是他,要不是看在他曾经救过她一命的份上,她一定想办法杀了他这个把她抓回来的人,看着他,恨得牙齿都咬得咔咔作响。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咬着牙齿,不过片刻间已经转换了各种厌恶他的表情,西门瑞雪不是傻子,眼看着翠儿就要进来了,他自然是不好意思留下来了,再看了一眼之若,然后冷声的警告她,道:“你最好别离开这个地方,否则,那不是后悔,而是……” 西门瑞雪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吱呀”一声正在被推开来,听到那声音,他身形一闪,顷刻间就从窗子飞了出去,“鬼,鬼呀……”之若惊喊,可脸上却是强忍着的笑,西门瑞雪,他也有今天,哼哼。 “姑娘,你看见什么了?”翠儿已经快步的走到她的床前,手中的烛台映得房间里亮堂堂一片,哪里见得半点的鬼影。 之若手指着窗子,仿佛吓呆了一样的喊道:“鬼……鬼……鬼呀。” 翠儿转首,窗子外只有月亮挂在树梢投下的一片清辉,“姑娘,没有,你看,现在屋子里多亮呀,要是有鬼,早就吓跑了。” “鬼,鬼呀。”之若继续惊喊,浑身颤抖的样子似是在证明她是真的看到了鬼。 “唉,姑娘别怕,翠儿陪着你睡好了。”翠儿说着就放下烛台,然后轻拍着之若的背,哄着她继续睡觉。 之若等得就是这句话,有翠儿在身边守着,西门瑞雪就一定不好进来了。 被翠儿这一拍,之若的心神慢慢的稳了下来,轻轻的阖上眼睛,再加上此时正是夜深好眠的时候,所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西门瑞雪捂着唇角的血飞一样的飞出怡香阁,他身后,是自己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 哼,她终于报了他抓她回来之仇。 隔天,之若却不是自然醒过来的,而是被翠儿的惊叫声惊醒的,那“啊”的一声惊叫,让之若想起了她昨晚上的恶作剧,“翠儿,怎么了?” “姑娘,昨晚上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人影了?”翠儿拿起了那件之若今天要穿的枣红色纱衣一边检查着一边问道。 “好象是的,我做梦了,然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鬼了。”之若煞有介事的形容着,心里却在偷笑。 “姑娘,红姨为你准备的今天上展台要穿的那件纱衣那个……那个……”翠儿支吾着说不下去了。 “那个怎么了?”之若装作不知道,满脸疑惑的问道。 “姑娘,那纱衣好象是被人剪坏了,姑娘,那今天穿什么呀?” “穿明天的吧。”之若一点也不紧张,随口故意的说道。 “那明天姑娘穿什么?红姨只备了三套上展台的衣服,今天穿了,明天也是没的穿,可现在让裁缝去做也不可能一两天就做好的,这可怎么办,晚上还要用呢。” “那就穿昨天那件吧,那件白色的丝衣很好看,况且,那件丝衣配我今天的惊鸿舞刚刚好,尤其是那水袖,才美。” “这……”翠儿犹疑。 “没事,昨天穿今天也可以穿呀,只要好看就好了,是不是?况且,我昨晚上只穿着那件丝衣弹了一首《凤求凰》,再什么也没做了,就那一会儿子的时间,也没脏了,就这么定下来,今天就穿那件了。” “好的。”翠儿慌张的心神终于落下去了,可看着那件枣红色的纱衣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难道,真的是有鬼来剪坏了那纱衣吗? 怡香阁的晨总是那么的晚,洗漱完毕时,早就过了午,其实这儿的早晨就是从中午开始的。 之若安静的坐在窗前,除了眼前的那些花花草草,什么也无法让她的心静下来了。 今天,二哥会行动,她一定要逃出去。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身后,帘子一挑,红姨乐颠颠的走了进来,“之若姑娘,可都准备好了吗?”声与人就这么一起进了屋子,也让之若不得不回头面对红姨。 “好了。” “就跳那个什么惊鸿舞吧,我那日偷偷在窗外看了,你跳那个最好看了。”红姨是掩不住的乐呀,昨儿个,她可是赚大发了,所以今天,就一定要继续。 之若点点头,“成,不过那舞最好是穿白衣,所以,我想还是穿昨天的那件丝衣,可成?” 红姨没有多想,她现在就是想要笼络之若为她卖命赚钱,瞧之若站在展台上还真是迷倒了那众多的男人们,既然她放得开的不在意自己曾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那她红姨自然就要把她当成摇钱树的尽可能的多摇些钱下来,“好,你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不过,今个是舞,明个可就要是画了,怎么样?” “嗯,明一早我就让翠儿准备了纸张,到时候,什么都备得齐齐的,红姨尽管放心吧。” “放心,我放一百个心,你坐着歇会,我去外面张罗着,你不知道呀,一大早才一打开大门,就卖了几十张的门票呢。”兴奋着,红姨来得快走得也快,让之若终于松了一口气。 最后的一个晚上了,从此以后,西门瑞雪,云茹兮,再见。 夜,在热闹中逼近,可今夜,却是之若所期待着的。 从房间里走出去,那条通往展台的小路两边依然围满了人。 之若没有斜视,她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这样,真正离开的时候才会让人猝不及防的找不到她。 终于到了那展台后,人还没有站稳,就歪过头去看着那展台前的数不清的男人们,她在寻找二哥的身影。 可寻了一遍也没有。 终于,就在又一次的扫视中她在那角落里看到了秦之清。 两个人,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又一次的四目相对时,他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红姨的开场白就在之若出神望着秦之清的时候已经结束,此刻的她已退至了场边,只宣之若上了台去。 展台上铺了一块粉白色的毯子,那颜色就仿佛梅花飘落的花屑洒了一地,映在雪色中清雅一片,之若轻盈而至,那一身白色让她恍如仙子般的惊现在落花之中。 起舞,玉足轻点,透明的脚趾刹时露于人前,让台下的登徒子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她的一舞一动,美若天仙。 长袖一前一后甩动时就如漫天的雪花飘落,扬扬洒洒间她醉卧在花屑间,把那醉态可掬的模样演绎的惟妙惟肖。 画面中是静,是止。 却在突然间她的玉手拈成了飞鹭的头形,轻轻眨动间,那飞鹭便慢慢的动起来,忽的,象是有一支箭射过来,飞鹭一闪,扑腾的展翅,猝然闪入空中…… 一场惊鸿舞竟是让台下的男人们甚至忘记了他们来此的目的或是要一饱眼福或是要争得这台上女子的初夜,而是完全的融入了她的舞中,就在她舞毕而退至一旁的时候,良久,众人才惊醒,掌声也才响起,竟是如雷动。 之若垂首立于一侧,白色丝衣里那红色的里衣张扬的衬着她娇美的身段,惹人遐想无限。 红姨扭摆着身子走到台中间,她眯眼笑望了一眼之若,她满意极了,这秦之若不仅乖巧,而且那琴与舞更是一绝,甚至比她怡香阁里训练了十数年的红极一时的未央姑娘还要强上几分。看来,这秦之若不久便会是这怡香阁的头牌姑娘了。 竟价开始了,此起彼落的声音中,那价格很快就升至天价,绝对超过了这京城里任一位青楼头牌姑娘的价钱,就在红姨乐的合不拢嘴的时候,之若悄悄的转下了展台,一手捂着肚子,貌似极痛苦的向翠儿道:“翠儿,我要大解,一会儿红姨叫我,你只说我很快回来就是了,不然……不然在这个时候被人知道了我去茅房总归是不好。” “姑娘,我陪着你去吧。” “不成,要是红姨找不到我会翻了天的。”毕竟,她可是今天的主角,又捂了捂肚子,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翠儿,我去了。” 人说着就飞快向自己的住处奔去,可才转出了那展台,手臂倏的被人一拉,人被拉到一堵墙后,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二哥会用这招她此刻一定惊叫出声。 “之若,快走。”拥着她一边走一边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粗布外套,也瞬间就遮住了她身上的半透明…… 第60章 轻柔 让之若多少自在了些,听到二哥的声音,她的心终于安稳了,随着秦之清向前走时,之若看见了在她闪进这墙后时立刻就有一个与她上展台时穿着一模一样的女子闪了出去。 果然,她猜得不错。 “之若,戴上。”换上粗布长衫的她就在二哥为他载上那人皮面具时,很快的,活脱脱的就变成了一个少年公子,此刻再转头看向二哥的时候,原来他的脸也早已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不慌不忙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大摇大摆的就向怡香阁的大门口走去。 没有惊乱,自然,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因为,这一天里来的人太多太多了。 出出进进让那把门的人连看都不看了。 一只脚在踏出门槛的时候,之若恍然的回转了一下头,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顺利的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可她现在,真的就要自由了,就在那满目的热闹中,她看到了一抹白,只一眼,就急忙转身随着秦之清闪出了怡香阁而坐上了一辆马车。 西门瑞雪,再见了。 耳中,依稀还是展台下那不住叫价的男人们喊叫的声音,想到那声音,她就禁不住的皱眉。 “之若,离京吧。”就在之若的意识还没有彻底的从怡香阁里走出来的时候,秦之清低声唤醒了她。 “啊……”之若抬首,看着眼前这张看似陌生的脸,如果不是他的声音不变,她还真的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二哥了,展颜一笑,也是这许多日子以来她笑得最为真实的一次,“好,不过,我要带上我娘。”对于娘,之若虽然没有与她真真切切的相处多久,可她毕竟是秦之若的娘,从小就无父无母的她真的很想有娘亲的照顾呀,那份亲情,是无论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看着她的笑,秦之清忘情的伸出了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居然就握住了之若的手,轻柔的看着她,他柔声道:“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个要求,不过,现在来不及了,等我们离开了京城,我再想办法把你娘带出来,好不好?” 听着秦之清恳切的声音,之若还能说什么,他冒险把她从怡香阁里‘偷’出来,让她不至于失了身,这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没有说谢,她知道大恩不言谢,依然还是笑道:“二哥,都听你的,只是,你这样送我离开,大娘和父亲知道了会不会找你麻烦?” “之若,我们一起走。”大手握着她的小手紧了紧,紧的带出了潮潮的感觉,让之若倏的惊醒,急忙就抽回了手,垂头看到秦之清那只兀自还举在她面前的手,之若有些歉然的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了。 总是觉得二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似乎,远远超乎于兄妹之情,可她也不清楚自己在秦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有的,只是那短暂的几天内看到的罢了,那些,根本不足以让她清楚知道一切。 秦之清微微的有些尴尬,却是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的抽回了手,“之若,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这一问,让之若一慌,她怎么会不愿意跟着秦之清一起走呢,她知道只要没出京城她就根本算不上安全,西门瑞雪和云茹兮的人随时都会追上来。 “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巴不得有二哥相伴呢,只是,我如果真的这样自私了,会不会影响了二哥?”男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这西锦的男人要的就是锦绣前程吧,秦之清离开了秦家离开了京城,也就被剥夺了属于他的美好未来。 “不会,如果不是你,其实二哥早就走了,之若,你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吗?”叹息的问,“真想你记起来之前的一切,那有多好。” “二哥想要让我记起什么呢?如果很重要,二哥就告诉我吧。”她的记忆要恢复,恐怕是不可能了,她根本就不是从前的那个秦之若,仰头看着秦之清,她是真的想要知道一些属于从前的那个秦之若的一些故事。 秦之清灼灼的目光盯视着她的黑眸,停顿了刹那才轻声道:“出了京城再说吧。” “二哥……”之若正想追问,却听得马车外一片混乱,先是人群奔跑嘈杂的声音,随即就是马蹄踏过马路疾驰而来的声音。 之若轻轻的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看出去时,是一个人骑着快马向前飞奔,想到这匹马与自己的出行是同一个方向,之若的心突的一个激棂,“二哥,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我离开了怡香阁?” “嗯。”秦之清淡淡的应,却一点也不慌张,而是向车夫道:“走第二条路线。” 秦之清才一说完,马车夫就赶着马车拐向了另一条与那快马背道而驰的街道。 “二哥,我们不出城了?”如果那快马是去向守城门的人报信的话,那个方向才是他们出城的方向。 “走另一条路。” “哦。”她还是不明白,不过,秦之清这一次所有的计划似乎都十分的缜密,上一次在宫里没有救出她,这一次他似乎是势在必得的一定要救出她的。 马车,飞快的疾驶着,听着那车轱辘轧轧的声音,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真的就已经离开了怡香阁,伸出手掐了一下脸,是真的疼呀,呵呵,她是真的逃出来了。 “二哥,上次在宫里是西门瑞雪放过了你吗?”她低声问,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又是闪过离开怡香阁时看到的那一抹白影,那白影,竟是,有些孤单的感觉。 “哼,你以为会是吗?”秦之清冷哼一声,“他只想把你困在宫里困在他的身边罢了。” “二哥,不是皇后娘娘要困住我吗?”现在怎么又变成了西门瑞雪?之若不懂,一点也不懂了。 秦之清的眸光扫向车帘,可他虽然没有看着之若,但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已经让之若明白了,要困住她的是西门瑞雪而不是云茹兮,是了,把她从怡香阁的围墙上抓回去的人也是西门瑞雪,想想他的所为,如果不是他要困住她,那他那般的为云茹兮卖命,又哪里有半点的太子的威风,分明就是那个女人的走狗罢了。 “之若,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了,许多事,二哥希望你只管按你自己想的去做,千万不要受了别人的左右。” 她能做什么? 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可似乎这京城里的每个人都视她为眼中钉。 “二哥,皇后为什么要杀我?”憋了许久的问题再不问出来她会疯了的。 可之若的话才一问出来,马车外,便又传来了马蹄声,只这一次,却是很多马很多人。 “站住,例行公事,查车。”之若听得马车外有人喊道。 车夫“吁”了一声,马车便稳稳的停在了路边,之若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一般,要是这个时候被发现了,那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吗? “若儿,别慌,他们认不出来的。”秦之清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恐慌,他的大手轻握住了她的小手,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安抚着之若慌乱的心很快就平稳了下来,有二哥在,她真的不怕的。 这一次,二哥派出了那么多人装成她的样子,却谁也不会想到,她竟是易容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 马车前,有马蹄声快步而来,“打开。”一个官兵吼着车夫打开车帘子。 “好的,官爷请稍等。”车夫不紧不慢的真的就打开了车帘子。 马车外,火把通明,为首的一个骑着马的兵士道:“抬起头来。” 之若掩去心底的一丝微乱,她的脸早就易成了男人的脸了,所以,只不必怕。 那官兵看到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是男人,当下便一挥手,道:“放下吧。” “好的,官爷。” 过关了,真的很顺利,顺利的让之若甚至于有些不相信。 可帘子才一放下来,之若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靳统领,车里面是什么人?” 这声音让之若才放下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天,是西门瑞雪,想不到他一个太子爷居然会亲自的追了出来。 “禀太子爷,是两个男的。” “哦,那速去其它地方查了,一定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你们知道后果的。”西门瑞雪凌厉的语气一改他平日里的花花大少形象,那声音里也透着几许的焦急。 不,他不是焦急她的失踪,他是急着要把她送回怡香阁里接客罢了。 “是。”那靳统领应了,策马而去。 空气里,仿佛飘满了西门瑞雪身上的那股子沉香的味道,淡淡的,却是沁人心脾。 “出发。”就在之若为着西门瑞雪的到来而有些心慌的时候,秦之清却是极为冷静的吩咐车夫出发,他是故意的,他居然连声音也变了。 这一声这一变多少让之若定下了心,当马车启动的时候,她才有了安全的感觉,西门瑞雪,你终究还是错过了。 可她的窃喜只维持了三秒钟就被马车外西门瑞雪的声音给打回了慌乱,“站住。” 第61章 出城 变态。 恶魔。 明明都有人检查过了,他居然还要检查。 “二弟,看来我们连回个家也难了,不如就下车去对面的饭庄里吃个宵夜吧,对了,这位兄弟要不要一起?”二哥一边说一边拉开车帘就欲下车去,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如果不是之若早知道他是秦之清,她是绝对猜不出来的,因为,二哥连声音也变了,偏她,可不会这变声。 马车外,西门瑞雪正骑在一匹白马上,白马白衣,衬着他的发格外的黑,却也格外的惹眼,该死的男人,干吗长得那么俊美,害那马车夫此刻也紧盯着他看呢。 “阿旺,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他比我二弟可是差的远的。二弟,过来,我抱你下来。”秦之清伸手就要抱之若。 之若懵了,难道真要下车吗? 她不敢说话,一个字也不敢说。 一说,西门瑞雪立刻就会知道她是秦之若。 就在之若困惑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也没办法在西门瑞雪的面前与秦之清商量之际,阿旺适时的为之若解了围,“公子,二少爷的嗓子发炎了,最好别去这街头的饭馆吃宵夜了,万一一个没吃对,只怕,以后二少爷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了。” 秦之清一拍脑门,“你瞧,我怎么把这碴给忘记了,那不吃了,不过,我还真饿了,我去买些点心过来,顺便给二弟带些水果,这,总成了吧。” 说完,也不待之若和阿旺应了,秦之清就把之若扔在马车里任凭几步外的西门瑞雪盯看着。 之若不慌了。 这世上,出逃者在遇到追人者从来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秦之清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不逃他也不躲,而是大刺刺的就把之若放在西门瑞雪的眼皮子底下任他检视。 可这儿,也正是秦之清的聪明之处,越是淡定,越是从容,就越是难以让人发现破绽,果然,白马上的西门瑞雪只望了一眼马车里的之若便掉转马头向街尾的方向去了。 看着他的离去,之若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眸光,不由自主的追过去,那一抹白就是那么的惹眼,让她忍不住的看了又看。 早知有今日,当初,他又何必要救她呢。 “阿旺,走。”很快的,秦之清见西门瑞雪终于不见了踪影这才转回来,现在,他要带着之若速速离开了。 马车,疾驰而行,越走越是偏僻,人迹也越是罕见,到了一个街角,秦之清道:“之若,下车。” 也不待她应了,他抱着她就下了马车,扯着她的手飞跑,黑暗中,她听到了彼此的喘息声是那么的清晰,不知道二哥现在要带她去哪里,可不远处那影影绰绰的围墙告诉之若,他们,象是已经到了京城的城墙附近。 “二哥,要出城吗?”可这附近没有城门,那么高的城墙,之若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出去。 “嘘,上面有人,别出声,只管跟着我走就好。”秦之清停了下来附在她耳边低语道。 之若乖巧的不再说话,既然选择了相信,那便只管相信好了。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眼前,是城墙的墙根,四周,是黑咻咻的一片,秦之清松开了之若的手,然后弯下身子在那围墙根处鼓捣了一会儿,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之若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洞口,洞口处有淡弱的光线溢出,洞内,一个男子道:“二公子,一切正常。” 果然,什么都计划好了,之若随着秦之清就跳下了那个地道,身后的洞口也随之被封堵了起来。 这一次,她的逃亡是真的成功了。 窄窄的通道并不长,约摸走了一分钟的光景便到了出口。 是了,只不过是要绕出城墙罢了,这样足可以绕出去了。 秦之清扶着她从洞口爬出来,当呼吸到城外的新鲜空气时,之若只觉满身上下都是自由的味道。 之若开心的一把就拥住了秦之清,“二哥,谢谢你。”终于出来了,她从此再也不必去怡香阁那样的地方了,想想,就是美呀。 “呵呵,谢什么,只要之若开心就好了。” “二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仰着小脸问秦之清,他总是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出现然后想办法为她解围。 秦之清宠溺的一点她的鼻尖,“因为,你是之若呀。”所以,他要宠她。 “二哥,你真好。”忘情的,还是把自己的身子挂在秦之清的身上,有他在,她才可以化险为夷的从西门瑞雪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能那般淡定从容的应对一切,她想,她见过人中就只有秦之清有这个本事了。 临危而不乱,风雨而不惊。 “走吧,不然,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会的,不过就算是发生我也不怕,有二哥在我就不怕。”这逃出来,要的不止是周密的计划,还有遇事时的临场反应和发挥,这些都是无法事先计划到的,但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正的智慧。 “呵呵,走吧,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秦之清笑咪咪的牵着她的手就走。 眼前,黑咻咻的一片,这也是京城外最僻静的一个地方吧,树林里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秦之清拉着她的手越走越快,快得让之若有些跟不上了,“二哥,到底是什么礼物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越走,越近小树林,可她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蓦的,就在之若困惑不解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小树林里传了出来,“之清,是你和之若吗?” 那声音在这静夜里是那么的清晰,之若诧异了。 居然是娘。 是她一心一意要带出来的娘。 “之清,你坏。”一手就捶向了秦之清的胸口,“还说来不及带娘出来了,原来,你早就做到了,居然还骗我。” “捶吧,可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不开心。”笑咪咪的,夜色里秦之清的眸光是那么的通透灼亮,那仿佛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神在告诉之若,他就是为了让她开心,为了给她惊喜的。 “之若,真的是你,快来,让娘娘看看你。”修婉茹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赶了过来,抓着她的手在黑暗中看呀看的,仿佛,要把之若看到她的心里。 “之若,娘对不起你。” “娘,瞧你说的什么话,是之若不好,让你担心了。” “婉姨,此地不宜久留,快上马车吧,上了马车随你们怎么说话都可以。”秦之清的眸光扫过四周,他警觉的催促着。 “好的,之若,上车吧。”修婉茹牵着之若的手就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可还没坐稳,她便道:“之清,你也上来,我有话说。” “娘,什么事这么急呀,以后,我们可是有的是时间在一起说的。” “之若,娘说完了就要下车了,娘不会跟你离开京城的,娘还要是要回到秦家。” “娘,为什么?”真是迂腐呀,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那个牢笼呢,既已离开,那便再也不要回去了。 就在之若诧异着娘的选择的时候,秦之清已经跳上了马车,修婉茹抓过之若的手轻轻的就放在了秦之清的手上,“之清,婉姨把之若交给你了,以后,你要对她好。” 这……这是什么意思? 之若迷糊了,“娘,二哥对我一直都很好呀。” “傻瓜,娘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手指一点之若的额头,修婉茹笑呵呵的又道:“女大不由娘,若儿,你与之清早就许下了终生,如果不是那道圣旨……你们……”说着,修婉茹的眼圈就红了,“娘怎么会让你嫁给那个傻子呢,西门瑞武爱的只有一个阿录,所以他永远也给不了你幸福,可你留在京城里就是皇后娘娘眼中的一根刺,若儿,倘若不走,你早晚会被她害死的。” 是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娘,为什么皇后娘娘那么恨我?为什么她一心一意要害死我?”这问题让她纠结了很久了,她想知道,非常非常的想要知道答案。 修婉茹轻轻摇头,“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娘只知道那一次你进了宫,再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便下了旨意将你许给了武王爷,若儿,她这是要你死呀,因为,那几日武王爷病体垂危的消息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 之若摇摇头,还是不明白,“娘,嫁给武王爷怎么又是要置我于死地了?我觉得只是要让我不幸福罢了。” “之若,你可知成了那西门瑞武的王妃,他死,你亦也是死,傻孩子,你倒是真的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之若的心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原来如此,“娘,是嫁给这西锦的王爷就都要男人死王妃就得死吗?”她还是不懂,那如果这样的话,如果皇上真的死了,那云茹兮不是也要跟着殉葬了吗? “之若,不是的,是那西门瑞武一出生的时候就有相士为他卜了一卦,只说如果他去了,那便一定要带着他的王妃一起入土,否则,西锦将永不得太平。” 第62章 应了 之若终于明白了娘亲的话,她突然间的就想起了在地牢里的那一枚铜钱,心口,恍惚一跳,也许,选择了去怡香阁她才能活过来。 那么,西门瑞雪他…… 他那般的为她选择也是为了让她活下去了? 难道,是她错怪了他不成? 可是回想起他对她做过的点点滴滴,她随即就摇了摇头,不是的,如果他肯放过她,那一天在她已经逃到围墙上的时候就不会生生的把她抓回去了。 “若儿,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娘会每天给你祝福的,千万不要担心娘,娘这一辈子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婉姨,不如,你参加了之若的婚礼再回去吧。”一直不出声的秦之清突然间的开口说道。 “娘,真的要我嫁给二哥吗?”之若不明所以,难道,这古代的兄妹也可成婚不成? 可她却不愿意,因为,要是兄妹真的成了婚,那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一定都有病的,绝对不会健康。 “怎么,你改变心意了?” 之若越来越迷糊了,“娘,二哥始终都是二哥,这兄妹怎么能成婚呢?”还是把想说的说出来吧,不然,她会憋闷死。 “之清,看来你要想办法恢复之若的记忆了,呵呵,之若,你忘了你跟娘说过的话了吗,你是非之清不嫁的,况且,他也不是你亲生的二哥,娘虽然不管事,可娘看得清楚,在秦府,如果没有之清,你与娘早就……早就……” “娘,难道我不是姓秦的吗?”之若如是的想着,只有她不姓秦才能给一切一个合理的解释。 马车里,鹅黄的流苏轻轻晃荡,淡弱的烛光衬着这夜色幽深无边。 眸光瞟向秦之清,他一直不语,只是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到他的身体里心里一样。 想到他救她出来时的沉稳与睿智,就连西门瑞雪也被他骗过了,其实,秦之清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 只是这突然间,让之若很不适应,因为之前,她一直当他是二哥的。 二哥,叫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可现在,娘却说她与二哥从前就私定了终生。 “之若,你不是娘亲生的,可是你陪着娘十多年了,娘与你,早就无分彼此,没有你,也就没有娘这十几年的快乐,娘要谢谢你给了娘希望,娘更希望你的下半辈子不要如娘那般,而是能够快乐幸福,。”轻声的絮语,握着她的手紧紧的,娘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暖,可是她的心还是不自觉的在暗猜着她的亲娘亲到底是谁。 “娘,那你告诉我那个抛弃了我的人是谁?”为什么在现代是弃婴,在这古代也亦是呢?她总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只是在现代她是一个人在孤儿院里悄悄长大,而在这古代她有娘,还有秦之清。 修婉茹轻轻摇头,“之若,娘亲也不知道,只是那一夜,娘与你爹吵了几句就跑出了府,然后就在大门外遇到了你,你哭的小脸一个红呀,大冷的天只包了一条薄薄的锦缎被子,我从小角门回去房间里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你的那两只小脚呀冰凉冰凉的,那时候娘就想着要留着你这个丫头了,于是,你命大,娘也有福了。” 听着说着,仿佛都很简单,可之若知道,在秦府里没有身份的娘再带着她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又怎么会得秦相爷的宠爱呢。 “娘,跟我一起走吧,不要再回秦府了。”女人的命运是要抓在自己的手心里的,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傻丫头,你长大了,娘不能跟你一辈子呀。” “娘,在之若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娘亲。”亲的又怎么样,没养过她也没抱过她,亲又怎生的亲过娘亲呢。 “若儿,娘的话你考虑考虑,不然,孤男寡女的一起更是惹人闲话,倒不如了了娘的心事,也让娘看到你嫁的幸福。” 娘笑着,可是那话语中的催促的意味却是那么明显,之若轻瞟了一眼秦之清,他还是不出声,可看着她的眸光始终不转,那眸光,似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都说,嫁人要嫁喜欢自己的,而不是嫁自己喜欢的。 二哥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二哥不会那么拼了命的要救她出来。 她并不讨厌二哥,只是一时无法从兄妹的感觉中抽脱出来罢了,只微微一思量,她便垂首轻轻的点了点头…… 就那般的仿佛被娘的眼神盅惑了一般的,之若居然就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 可点过了头,她的心便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仿佛在她的周遭有一双眼睛正紧盯着她看在冲着她摇头叹息似的。 其实,她之所以有些犹豫不是因为秦之清不够好,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有些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一时无法适应罢了。 可是之若还是应了,就算是为了娘了一份心事吧,就算是完成那个真正的原本的秦之若的心愿吧,那个之若是喜欢秦之清的,否则,她不会与秦之清私订终生。 “呵呵,这样娘就放心的把你交给之清了,之清,以后,可不许你错待了我们之若,不然,我不饶你。” “婉姨,你放心,我会一辈子都对她好的。”眸光还是落在之若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上,秦之清就不曾移开过他的视线。 夜的风吹起车帘轻轻晃动,也撒了银白的月光进来,真美。 也许,从前的之若真的很爱很爱秦之清吧,那她,也便爱他吧,因为,他真的很好,至少对她,就只剩下了好,在这异世界里,现在,除了他也没有谁再是她的依靠了。 马车还在走,飞快的疾驰中,她与娘相依着靠着车壁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夜,渐深。 可她,却在疼痛中醒了过来。 还是夜,心口的痛让她连呼吸也困难了。 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马车里的烛火早已经熄灭,四周,一片昏暗,“之清,之清,你在哪里?”她低唤,那痛,让她连动一动都难了。 “之若,怎么了?”车帘子呼的拉开,原来,秦之清是坐在马车外的,他一直警惕着,因为,他们现在距离京城才走出十几里地罢了。 “之清,我……痛……”她是很痛很痛,“之清,我要蜂蜜水,只要喝了蜂蜜水我就不痛了。”她痛苦的低语,现在满脑子的都是蜂蜜水,那蜂蜜水,多甜呀,喝了,心口就不痛了。 “快,将马车调头,回去刚刚的那一个村庄。”马车外,秦之清急急的吩咐,吩咐完了,这才又转回马车内,他拥住了之若,让她的头舒服的斜倚在他的身上,娘亲还在睡,娘亲是在等着天亮才回去的,可她的心口痛的病却发作了。 “若儿,还痛吗?”关切的,也不知道要问什么,秦之清将之若的头放在臂弯里,然后轻轻的揉着她的心口。 之若皱皱眉头,连说话都难了,因为说话,也会痛。 揉了有一会儿,秦之清又道:“可有好些?” 之若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唇,“之清,你告诉我,我这心口痛是不是从小就有的?”如果从小就有,秦之清不可能刚还问着她的,秦之清是喜欢她的,两个人又同住在秦府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一种病呢? 秦之清的眸光一闪,“之若,没有,在你这一次入宫之前你从来也没有心口痛过的,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吗?” 是的,她在秦府的那几日心口从来也没有痛过。 原来,什么都是骗她的,她的心口痛分明就是云茹兮和西门瑞雪故意而为之的。 只不知,是毒药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呢? 从马车调头,只几分钟的路就到了那个村庄,可之若已经疼的一头一脸的汗了,修婉茹也醒了。 “若儿,这是怎么了?”之若的脸色苍白,虚弱的让人惊心。 “我……”只说了一个字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马车外,响起了狗吠声,先前路过的村庄已经到了,秦之清抱起了之若,“若儿,我带你去看大夫。” “嗯。”她轻哼,心口还在痛,那痛,就如万箭穿心一般。 小小的一个村庄,站在村口望过去,十几户人家就尽收眼底了,只街中有一家小店,也不管是不是医馆,秦之清就焦急的敲起了门。 “谁呀?”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男子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有些不耐烦的探出了头来。 “我是路过的,内子突然间病了,请问,这村子里可有郎中吗?” “哦,原来是找郎中,去村东头第一家吧,姓胡,找他看就可以了。” “谢谢。”秦之清说着就从衣袋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我来问郎中的事情不管谁问了都请不要说出去,可以吗?” 那人看见问个郎中就有银子赏立刻就眼睛亮了起来,“好好好,一定不说。” 之若明白秦之清是怕西门瑞雪追过来,所以才这样谨慎的,他做事,倒是让她放心。听他唤她内子,她初时还不自在,可想一想,这样也好,这样说话办事也方便些。 第63章 吐血 之若疼的闭着眼睛就靠在秦之清的怀里,到了那胡郎中的家里,一敲门,很快就开了。 把了脉,之若听得那郎中道:“公子,内子恐怕是中了毒了。” 之若的脑子里轰轰作响,其实这个,她早也就想到了,只现在听这郎中亲口说出来,心里更明白了,云茹兮,她便是要置她于死地。 “可有办法解吗?”秦之清的声音还是镇定的,可是在郎中说出她中了毒的时候,之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一颤。 “公子还是去请更高明些的郎中吧,老朽只知道内子是中了毒了,至于是什么毒,老朽惶恐,行医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见。” “那胡郎中可有止疼的药吗?”秦之清说着就抬起手臂以袖口轻轻的擦了擦之若的额头,她虽然不出声,可她额际间细细小小的汗珠就告诉了他之若有多疼了。 “有的,只是治一刻却不治本,公子要尽快想办法了。”这胡郎中倒也不隐瞒,从药匣子里取了一些已经研磨好的药就递给了随在一旁的修婉茹,“这药,疼的紧了就喝一次,但不可喝多了,尽可能……”顿了一顿,他看看之若又皱了皱眉头,“公子还是快请吧。” 之若缓缓睁开了眼睛,真痛呀,“胡郎中,谢谢你。”这郎中虽然没有给她医好了病,可是说话倒是坦诚。 可她的尾音才落,胸中顿时一闷,随即喉头腥咸起来,一张口“哇”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尽数的喷在了秦之清的衣衫上。 秦之清的脸色骤变,顾不得衣衫上的血,抱着之若就要离去。 身后,胡郎中突然道:“这位公子,老朽可以为你举荐一个人,或者,他可以医好你内子所中的毒。” 倏然转身,秦之清急急道:“是谁?” “药王谷的李风隐,你可听说过?” “胡郎中认识他?”秦之清的眸中闪过一抹希望,这个李风隐他听说过,是个解毒的行家,什么毒到了他手上都会尽除,因此,人送外号毒仙。 “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手书一封,你带上去药王谷找他,也许你内子的毒便可解了。” “真的?”秦之清眼中一亮,李风隐是个出了名的怪医,他为别人除毒全凭自己的喜好,高兴了就医,不高兴了理也不理,就算是死在药王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胡郎中点点头,“老朽从来没有向李风隐荐过病人,你夫人是第一次,我想,他多少会卖给我一个面子。”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之若,“老朽没什么本事,也救不了你家夫人,可夫人不但不抱怨,还谢了我,所以,老朽才会有此举。” 之若听得清楚,可她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心口的痛已经延伸至身体的每个部位,云茹兮真的够狠,那痛就如万箭穿心一般让她再难说话。 耳听着窸窸窣窣的笔落的声音,可之若再也没有办法集中精力了。 那痛,让她疼晕了过去。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只是恍恍惚惚中被一个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是男人微微喘息的声音。 之清,他吓坏了。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等待她的,就是那无边无际的痛,她想要睁开眼睛来,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睁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身子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之后,唇边慢慢的流入一丝甜甜的液体,让之若不由自主的喝了再咽下。 她应该是睡了许久了吧,试着动一动,却还是动不了,只是依稀觉得周遭有人影晃动。 “公子,药王谷的各个路口都被朝廷的官兵封堵住了,要去,似乎很困难。” “水路旱路都没有突破点吗?” “水路倒是有,只是,要委屈公子和三小姐了。” “无妨,那就走水路。”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那人应了,随即就是退出的脚步声,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又一勺甜甜的蜂蜜水送到了之若的唇边,“之若,乖乖的喝了,就不痛了,之若,你醒一醒,你知道吗?你吓坏我了。”温柔而忧心的男声,处处都透着对她的关切,之清在,真好。 她想说她醒了,她想说她不是想要吓他的,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动了动唇,费力的只能无助的咽下秦之清才喂她喝下的蜂蜜水。 也是蜂蜜水,为什么都是那么的象呢,喝着,就让她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之若,再有几十里路就到了药王谷了,旱路不行咱们就走水路,之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根手指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在她滑嫩的肌肤上一点点的游走也留下了属于秦之清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指腹,让迷迷糊糊中的她只感觉到了温暖。 之清,有你这句话,即使我真的去了,也无憾了。 因为,只要尽力了,那便不会后悔。 想家,想念修道院里的那个大家庭,之清,如果我穿回去了,那该有多好。 可那里,却没有你。 身子,再一次的被抱起,是之清,是他抱着她出了房间。 那轻轻的一踏是上了船,随即就有水声传来,那是船桨划动着的水的声音。 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就清新了起来,心口的痛微微的弱了一些,之若知道那是因为秦之清为她服了胡郎中所赠的药的缘故。 可那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没用的。 “之若,你醒了,是不是?” 耳边,传来了秦之清温柔的声音,真好听呀,有之清在,她就真的会安心,即使是痛也安心了。 她想说话,想要告诉他她醒了,可张张唇,那痛还是让她难以说出话来。 “之若,你若是醒了就动动大拇指,呵呵,这样我就知道你醒了,也就放心了。” 她依言的乖乖的动了动大拇指,手,立刻就被秦之清抓在了他的手中,“之若,就要到了,沿着这水路行三十里路就到了,到时候,我一定让李风隐为你除毒。” 她听着他的声音,好听的仿佛连她的痛也拂去了一样,可也只有片刻,那痛就又来了,让她忍不住的皱着眉头。 他在看着自己,因为,闭着眼睛她也感觉到了他灼烈的目光,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里一样。 手握着手,小船上除了划桨的水声就只剩下了静谧,可这静却是让人的心慌慌的。 又走了有十几分钟,秦之清没有再说话,但是他握着她的手却始终也没有松开过。 “公子,有船来了。” 握着她手的大手轻轻一松就松开了之若的手,船板上响起了秦之清的脚步声,随即就是他压低的声音,“是官府的船吗?” “我看象,这么大的一艘船不是普通百姓可拥有的,公子,怎么办?” 之若听到了那问话之人语气中的焦急,但秦之清还是沉稳的,“别慌,我与之若下水,就依着之前的商定避过那艘船。” “公子,那三小姐能受得了在水中吗?” “放心,我会抱着她,我不会让她出事的。”泰然的声音不慌也不乱,可之若却是慌了,她是旱鸭子呀,她不会水。 秦之清很快就回来了,“之若,我们下水,你放心,我会一直抱着你的,你只要靠在我的身上就好,我绝对不会让官府的人发现你带走你。” 他说完,便抱起了她,象是走到了船尾,然后沿着船沿就滑入了水中,可是紧拥着她的手却是紧紧的。 水,充斥在周遭,阳光照射下的水是那么的温暖,让她浮在水面上就如同一个婴儿一样的飘浮着。 “公子,那船来了,你快藏到浮标下面。” 听到这提示,之若只觉身子被秦之清一带,两个人就开始下沉,片刻间就只露出了头和脸,然后就被一个浮标遮住了。 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可这也是唯一的避过那艘官船的办法了。 船,还在划行,前面,已经响起了那艘大船的喊话声,“停船,例行检查。” 又是例行检查,之若听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心口,在水中跳动着,伴着的还有她的慌,只希望,皇后的人不在,西门瑞雪也不在,可是越怕的人,却偏就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上船,给我搜。” 西门瑞雪,他竟是追来了。 杂踏的脚步传来,有官兵上了小船,那突然间涌上来的官兵让小船不由自主的开始晃动了起来。 浮标下,秦之清的手紧紧的抓着船沿上的一个把手,之若的头倚着秦之清的,此刻,她连呼吸也舍不得了,真怕一声大口的呼吸就招来了西门瑞雪,那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太子爷,没有。” “再搜一遍,给我仔细的搜,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西门瑞雪真狠呀,就是这么的不想放过她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魅力,居然可以让西门瑞雪这个太子爷不嫌麻烦的追来。 小船,又开始了剧烈的晃动,之若听着有人在敲着船板,可她头顶的浮标始终都在,就是稳稳的遮住了她与秦之清的头与脸。 第64章 情急 小船,又开始了剧烈的晃动,之若听着有人在敲着船板,可她头顶的浮标始终都在,就是稳稳的遮住了她与秦之清的头与脸。 屏着呼吸,她在等待,等待官兵搜完了也就放行了。 “太子爷,没有。” “好,那回来吧,我们继续去搜人。”西门瑞雪的声音微微的有些失望,他是觉得少了她这个可以玩弄的对象日子就无聊了吧,所以,才追了过来。 有名无实的太子爷,有时候想想,他也算是一个可怜人。 官兵鱼贯的退了回去,之若也松了口气,只待西门瑞雪的船走得远了,她与秦之清就可以再一次的从鬼门关里蜇出来了。 但现在,她不敢动,即使是能动也不敢动,因为,大船就在小船的一侧,只要她稍稍动一下,就很有可能惊扰到大船上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尾鱼不偏不倚的就游了过来,那鱼触到了之若的脚,让她忍不住的一颤,连带的也晃动了头顶的浮标。 “有人。”浮标的晃动让西门瑞雪立刻就觉察出来了异样,西门瑞雪一声低喝,转眼间头顶的浮标就成了西门瑞雪的猎物。 秦之清急坏了,他抱着之若在水中一移,只想到小船的另一头,这样,就可以避过西门瑞雪那艘船上的人的目光了。 可这一动就势必会有水声,头顶,有风至,伴着的还有一股子之若熟悉的沉香的味道。 西门瑞雪他来的实在是有够快的,快的让秦之清也招架不住。 头顶的浮标倏的被移开,那速度快的惊人,与此同时,秦之清也抱着她腾的就跃出了水面,跳上小船之后,他的目光迅即的逡巡了一眼周遭,就在西门瑞雪追上小船的时候,秦之清抱着她就向前面的水中掠去。 之若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因为,她是真的不放心,这是在水上呀。 足尖点地,那是荷叶,脚尖滑过一片又一片的荷叶之后,秦之清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之若,我带你走,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西门瑞雪抓到你的。” “之清,小心他。”咬着唇,她一急便发出了声音,她是让秦之清小心西门瑞雪。 说着话的时候,身后,又是一股风至,“秦之清,放下之若我就当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否则,这一次你吃不了兜着走。” “西门瑞雪,你休想让我放弃之若,我不会把她交给你再送去怡香阁的,之若到了你的手上根本就是凶多吉少,这一辈子就都完了。” “哈哈,秦之清,这可就由不得你了。”说完,一道掌风袭来,直奔秦之清的面门。 之若骇然的闭上了眼睛,就在秦之清与西门瑞雪格斗时,她的手悄悄的探向了怀里,这是人的本能吧,情急之中,她居然就能动了。 那是一把短刀,那是还在京城时她在马车里等着秦之清的时候在马车的座位下面发现的,那时候的她以为西门瑞雪会认出她,所以,就悄悄的藏在了怀里,此刻,她在情急之中就拿在了手中。 说什么也不能连累秦之清的,她不能让秦之清因她这个累赘而受伤,绝对不能。 手指,牢牢的握住那刀把,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影翩飞如蝶,煞是好看,却是步步的紧逼着她与秦之清,此时的她就在秦之清的怀里两个人正一起不住的后退着。 她早就知道西门瑞雪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不过他的花心倒是真的,现在,当他逼迫着秦之清交出她时,那每一招每一势都是那么的凌厉。 水中,船上,那么多人在看着,倘若他抓不到她,那他岂不是没了面子。 呵呵,面子是什么,从她被送去怡香阁的时候,她秦之若早就没了面子了,所以,他西门瑞雪就更别想要。 又一掌劈来,那掌风让秦之清一个踉跄,竟是差一点就栽倒在地,幸亏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扶在了一旁的一株小树的树干上这才不至于狼狈的摔倒。 眼看着秦之清一直处于劣势,之若咬着牙关轻声道:“之清,放我下去。” “不放。”毫不迟疑的,秦之清说什么也不放。 “放心,他带不走我。”她轻轻笑,眼波流转中身体里的伤与痛却在啃噬着她的心。 “之若,别傻,有我在你就在,我不放。”秦之清目视着西门瑞雪,他知道他只要放下了之若,那他与西门瑞雪还有的一拼,可是,他不想放下,仿佛放下了,之若就会从他的视线中彻底的消失一样。 手,缓缓的移动,那把短刀已经移到了胸口的位置,幸好,短刀被宽宽的袖摆挡住了,否则,对面的西门瑞雪一定发现了。 等不及,她不想之清受伤。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手腕一翻,短刀的刀刃顿时就落在了胸口上。 阳光,照射着那短刀反射着光茫,刺着眼睛有些痛,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西门瑞雪瞬间变色的脸,“之若,快放下你手中的短刀。” 之若却不理会西门瑞雪,而是向秦之清道:“二哥,放下我。”她沉声道,声音里没有任一丝的感情,她不想自己连累秦之清。 “之若,你怎么这么傻,给我,快别伤了自己。” 就在秦之清的手要抢下她手中的短刀时,之若一喝,“住手,否则,我会送入更深。”此时,那短刀已经戮破了她的衣衫正扎在她的皮肉之上,可她,却没有痛的感觉,因为这痛远远比不上她心口的痛。 “之若……” “之若……” 同时响起的两声惊叫,西门瑞雪变了脸色,秦之清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再也不敢动了。 “放下我。”她要自己去药王谷,这样,也给秦之清一个缓冲的时间,否则,秦之清根本斗不过西门瑞雪的,因为,西门瑞雪的人多,秦之清的人少。 “之若,你……”秦之清的脸色煞白,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衣衫上正有一点如梅花般的红在慢慢的润染着花开,却是那么的让人惊心。 “放下我。”她已虚脱无力,只不过是在硬撑着罢了。 “之若,你怎么这么傻?”秦之清懵了,他不知道要不要放开之若了。 “放下我,否则……”她说着,手指居然又加重了力道。 “之若,别伤了自己,我放,我现在就放下你。”他想过要夺下她手中的刀的,可她,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有此举,所以,即使心口在痛,她也在全神贯注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松手吧,因为,他不想看到她自残。 那血色,让人触目惊心,就连西门瑞雪也没有想到之若会有这样的举措。 身子,被缓缓的放下。 踏在泥地上的时候,让之若顿时有了踏实的感觉。 “退后,你们通通都退后。”她吼着,声音已经沙哑。 白色的,青色的身影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望着她。 “之若,你放下短刀,我不会动你的。”西门瑞雪终于说话了,可他的话却让之若淡淡一笑,他若不想动她就不必劳心劳力的追到这里来要致她于死地了。 “二哥,这里距离药王谷还有多远?” “没……没多远了,再走半里多地就到了。”秦之清眼睁睁的看着她不住的倒退着离开,却不敢冲上去,因为,她手中的那把短刀随时都有可能结束她自己的性命。 “我自己去,你们谁也别过来,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她的毒倘若解不了,那就早晚都是死,所以,她真的不介意这一刀捅下去,如果真的捅下去,也许,她就可以解脱了,就再也不必因为她全身上下的痛而难过了。 那痛是一种折磨,会让人死去活来的折磨。 这样残忍的手段,也就只有云茹兮那个恶毒的女人才会做出来。 想想,都是恨呀,云茹兮,如果有一天落到她的手上,她也会将这样的毒还施于云茹兮的身上的。 “之若,让我背你去吧。” “不用。”她还在倒退着,坚持着,半里地的路,她相信,她可以咬着牙走到的,到时候,是死是活就什么都清楚了。 短刀,就在胸口,那明晃晃的刀刃让谁也不敢靠向她,她知道西门瑞雪抓她回去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还要把她送回怡香阁罢了,呵呵,他是受了云茹兮的盅了,所以,他只为云茹兮做事。 一步一步的摇摇晃晃的倒退着,那晃动让她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就要倒了就要死了,可她硬是咬着牙的坚持了下来。 半里地,晓是在平时只需几分钟就走完的路,她却走了足有半个小时才走完了。 “之若,到了,你快进去。”身前的不远处,两个男人一直都是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她的身后,也都在紧紧的盯着她,她觉得她已经很是幸运了,她这样倒退着走晓是有人从她的身后包抄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现在的她就如同一枚已经随风而落的落叶,残败的再也没了生气。 第65章 是他 到了吗? 听到秦之清的声音她轻轻的侧过身去,果然,就在身后,她看到了一块巨石,巨石上刻着三个字:药王谷。 到了,她的生死抉择就在这药王谷了。 碎步移去,身体已经到了透支的边缘,那三个字模糊在眼前,手指抚上去,只想摸摸那三个字,仿佛摸到了,她就有救了。 就在她心神恍惚的有些松动了手中的短刀时,空中,一白一青两条身影瞬间交叉飞来。 “若儿……” “之若……” 两声低呼,似乎带着的都是焦虑。 “别动,都退后,否则,我立刻就死给你们看。”有气无力的低喊着,即使要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 她的话,让半空中的西门瑞雪与秦之清硬生生的各自一个回旋,然后迅即的落在了之若的面前。 “之若,千万别做傻事。” “之清,让我试试,能活,那便活,不能活,我们来生再见。”短刀还在胸口上,她笑着面对秦之清说出每一个字,苍白的脸上写着坚持,那模样无论是谁看到都不免要心怜。 “之若,你不会有事的。”秦之清吼着,恨不能替了她,可此刻,她却不许他靠近半分。 “秦之若,跟我回去,否则,即使你见到了李风隐,他也救不了你。” 可西门瑞雪的尾音还未落下,半空中,又是一道人影翩飞而来,转瞬间,之若的面前又多了一个人,“哈哈,这世上难道还有我李风隐也救不了的人吗?我倒要看看她是谁?” 秦之清的眼前一亮,李风隐来了,那只要他出手,之若就一定有救了。 之若的眸光循着这声音望去,依着胡郎中的年纪,她以为这李风隐一定也是一个糟老头子,可现在当她看到李风隐的时候之若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但看外表,这李风隐的年纪居然就与秦之清和西门瑞雪不相上下,他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公子哥,哪里有半点郎中的样子。 “哎哟,怎么胸口还有把刀,既然是寻死,那我救了岂不是白救,不救,不救了。”李风隐迎风而立,欣长的身影映着地上的影子是那般的狭长,听到他的说话声,之若想要说什么,可她,再也撑不住了。 手中的短刀开始脱手,然后慢慢滑落,就在短刀落地的那一刻,她的人也随之而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就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眼前,‘刷’的飞过来三条人影,个个都是直奔她而来。 没有痛,也没有倒在地上。 之若知道她被人抱了起来。 嗅着那味道,一滴泪咸涩的从眼角轻轻溢出。 竟是他,是西门瑞雪。 为什么不是李风隐不是秦之清,而偏偏就是西门瑞雪呢? 可他救她,不过是要给她难堪给她羞辱罢了。 想要张开唇,想要让他放手,即使是死,她也不想让西门瑞雪抱着她的。 可她,早已无力。 白色的衣衫上那点点的梅花开得是那般的妖冶。 “把之若给我。”秦之清如吼的声音传来,就在之若的耳边,她听得真切,却如行尸走肉般的除了听到以外什么也不能做了。 “秦之清,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吗?你以为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吗?之若既已到了我的手上,我就不许你再觊觎她。”西门瑞雪淡冷的声音里都是敌意,“这附近都是我的人,只要我想,你不止是带不走之若,就连你自己也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真冷呀,之若听着就打了一个哆嗦,真狠心的人,不喜欢她,连带的连之清也要打压。 “西门瑞雪,你这么急着把她抢到手里,呵呵,莫非是想要亲眼看着她死?”也不等秦之清对西门瑞雪的回应,李风隐笑涔涔的看着西门瑞雪和他怀中的之若,这一下,那救人的心也弱去了几分,他不喜欢跟宫里的人打交道,这女子既是沾上了西门瑞雪,那他,也不打算救了。 “李风隐,你以为你救得了她吗?”嘲讽的问句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你若是真的能救得了她,我这太子爷立刻就解甲归田,再也不问世事。” “西门瑞雪,你这是激将法,我李风隐要是听不出来那可就是笨蛋了,哈哈,原来,你也想救这姑娘呀,难不成她就是传说中的秦三小姐吗?” “是的,她是秦之若,李大夫,请你救之若,请你一定要救她。”秦之清急了,都怪他刚刚距离之若比西门瑞雪远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就让西门瑞雪占了先,眼看着西门瑞雪还抱着之若,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把之若抢下来,可他知道之若的身子再也经不起一番打斗的颠簸了。 “不救,跟宫里有关的人我李风隐一向不救。”手摇着折扇拒绝时,可李风隐的心却是痒痒的,说到底还是西门瑞雪的那满脸不屑挑起了他的兴趣。 “哈哈,我想李郎中怕得不是皇宫而是这秦之若的身份吧。” 这一句,又挑起了李风隐的兴趣,“西门瑞雪,你倒是说说看,她是什么身份,难不成还能跑出秦家三小姐这个名头去不成?” “她现在不过是——怡——香——阁的一个妓罢了,堂堂李风隐要是救了这样的风尘女子,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可千万别折了你的名头,所以,这女人,我便现在就带走了。”说完,西门瑞雪抱着之若就要向前纵去,仿佛铁了心的要带走她。 可他的身形才起,身前,秦之清和李风隐一左一右一起向他袭来,两个人的目的都是要夺下之若。 “站住,至少要让我知道她中了什么毒,让我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解了这毒才放你抱她离开。”嘿嘿,他心痒痒了,越是难解的毒就越是能激起他的好奇心。 李风隐与秦之清就这样将西门瑞雪围在了当中,只几个回合下来,抱着之若的西门瑞雪就占了下风。 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打不过李风隐和秦之清的联手,西门瑞雪突的住了手,然后将怀中的之若猛的向李风隐抛去,“给你,不过,别救不了人的砸了自己的招牌。” 之若的身体就这样的在半空中划下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李风隐的怀中…… 救或不救,她都已到了药王谷。 李风隐怀抱着之若,单手轻扬,便带着她斜斜掠向药王谷。 身后,秦之清自然也不再恋战,眼下,救下之若要紧,他与西门瑞雪之间的帐不是这一时半刻就能够算得清楚的。 秦之清直接避过西门瑞雪便追向了李风隐,西门瑞雪自然也不示弱的紧跟了上去。 很快的,之若就被带进了一间阴凉的大厅里,身子被轻轻的平放在一个软榻上,才躺稳了,皓腕上便一凉,两根手指已经急急的搭在了她的脉上,周遭,静的仿佛连掉根针都听得清楚一样。 之若睁不开眼睛,可是恍惚中却是感觉到了身前的两个黑影,那一定是西门瑞雪和秦之清吧。 静,还是很静,李风隐还在把着她的脉。 大约过了有一分钟左右,手腕上的那两只冰冰凉凉的手指才移了开去,李风隐徐徐站起,却是没有出声,只是在大厅里不停的踱着步子,那走来走去的影子就在之若的眼前晃动着,虽然不清晰,可是却能够让她感觉得出来。 “李郎中,之若的毒可能解吗?”半晌,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是秦之清,他打破了沉静问道。 “秦三小姐这毒倒也没什么,不过,这普天之下能解了这毒的也唯有我李风隐了,但是,她这毒眼下有些棘手,很难解。”李风隐终于停了下来,倒也不掩饰之若体内的毒的难解。 “哈哈,我就说了你解不了,你偏不信,现在把了脉,你终于知道了吧。”西门瑞雪大笑,笑意中都是嘲讽。 “西门瑞雪,你休得胡说,秦三小姐这毒我是可解了的,只是,我手上缺了一味药,这味药,我没有,你也没有,想要找到这味药,比登天还难。”兀自的解释着,李风隐还在地上不停的踱来踱去,一边说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什么。 “李郎中,你说的是哪味药,就算是真的要登天,我秦之清也一定要去为之若寻了这一味药。”秦之清急了,他是一心一意的要救之若。 “那是雪青草,据我所知这普天之下只有三株。” “那三株在哪儿?”秦之清的眼睛一亮,眸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一旁,西门瑞雪抱着膀子斜倚在一根柱子上,口中是飞进大厅时叨着的那根草,听了秦之清的问话他不由得笑了,“哈哈,秦之清,李风隐要是知道那三株草在哪里,他也就不会在这里说要得到比登天还难了。” 这一句说得秦之清涨红了脸,他是太着急了,可他还是想要知道,“李郎中,到底在哪?” “拔了。”说话的还不是李风隐而是西门瑞雪。 “拔了?”秦之清回味着这两个字,片刻间才恍然大悟,道:“西门瑞雪,你是说那三株雪青草已经被人给拔走了?” “正是,是在一个月之前就被人给拔走的。”说完,西门瑞雪又笑咪咪的望着秦之清,“秦之清,你猜,那个人是谁?” 第66章 错综 秦之清的眸中闪过一抹愠怒,之若的毒不解,她的痛就除不去,可西门瑞雪居然有心情在这里请他猜谜。 “报歉,我没有猜谜的雅兴,恕不奉陪。”转身走向软榻,看着之若即使是闭着眼睛还依旧皱起的眉头,秦之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你可以不猜,可是不猜的后果就是之若的毒根本解不了,就算是神仙下凡也解不了,李郎中,是也不是?”一句话,调侃了两个人,他却轻松自在的扫了一眼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然后将眸光落在了之若的身上,“她要活,就必须要先回到怡香阁,否则,她不是毒发身亡就是痛死。” “西门瑞雪,你说,怡香阁的那药是谁配的?”西门瑞雪的话卜一说完,李风隐的脸色顿变,满眼都是警惕的望着西门瑞雪。 “李郎中,这个很重要吗?” 李风隐的身形倏的一移,瞬间就冲到了西门瑞雪的面前,西门瑞雪也不躲,就任李风隐抓起了他的衣领,“告诉我,阿录在哪?” “这个,你要去问西门瑞武。”淡淡的一笑,西门瑞雪又道:“阿录怎么样可不关我的事。” 西门瑞雪与李风隐的对话让秦之清一头雾水,他转过身,当看到李风隐满脸的担忧之色时,便好心的说道:“李郎中,阿录在武王府的冰库里已经沉睡了有一个多月了。”这件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如果不是李郎中问起,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让李风隐除了之若身体里的毒,他也是不会说的。 “什么?你说什么?”李风隐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他松开了西门瑞雪的衣领,却是又冲到了秦之清的面前低吼着,那眼睛里不止是关切,还有震惊。 他的神情让秦之清一怔,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要如何说了,生怕说错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西门瑞雪慢悠悠的踱向二人,当视线可以正面看到李风隐的时候,他低声道,“阿录她已经断气了。” “西——门——瑞——武,你……”一声怒吼,随即是李风隐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这一拳他用了全力,竟是让那可怜的桌面一下子就断为了两截。 看到李风隐这样的表现,秦之清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了,他不明白他也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是阿录与李风隐还有什么关系吗? “李风隐,要不要去京城呀,阿录虽然死了,可她的肉身还好端端的被三哥放在冰窖里,说不定你一出手她就能活过来了,不过,这要你自愿才成,阿录的事与我无关,我现在只要带走秦之若就好。”说着,他直接奔到软榻前,不由分说的俯身就准备带走之若。 “住手。”一条手臂顷刻间就挡住了西门瑞雪的手臂,“不许带走之若。” “秦之清,你是不是想要亲眼看着她死?” “这……”秦之清一下子就语塞了。 “如果不是,那便让我带走她,否则,跟着你的她除了痛就是死。” “西门瑞雪,你休装什么好人,你说,之若身体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劈头问过去,秦之清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恨不得一拳挥向西门瑞雪,眼前的西门瑞雪,让他早就恨透了。 之若的身子一抖,这问题,她也憋闷了许久了,侧耳倾听着,只希望西门瑞雪给的答案是否定的,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还是宁愿相信那个最初救她的男人是真心为她…… 大厅里,有一瞬间的静,随即,西门瑞雪不疾不徐的沉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 “你……”秦之清一拳就挥了过去,“西门瑞雪,你好卑鄙,你若要她,那便要了就是,又何必要将她送去怡香阁带给她羞辱呢,西门瑞雪,你居心何在?” “呵呵,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西门瑞雪一挥手臂直接就挡回了秦之清的那一拳,“她欠了我一条命,所以,只要她活着,她就走不出我的世界,我爱将她怎样就怎样,秦之清,你管不着。”霸道的宣布,语气中没有半点的怜惜,仿佛他当初救起之若的那一次就只是为了现在要给她更多的折磨似的。 “西门瑞雪,你不是人。”压抑着吼着,秦之清的又一拳挥向西门瑞雪。 大厅里,两个人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一青一白的身影看在别人的眼中倒象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可那一招一势却让站在一旁的李风隐看了心惊肉跳,两个人招招都是杀招,任何一个人,只要被对方的一招击中,那便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他的眼睛已是刺红,再也忍受不住的奔向之若,手一探,两根手指便落在了之若的颈项间,“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便立刻结束她的命。” 李风隐的这一声吼,让西门瑞雪与秦之清硬生生的收起招式,两个人一齐看向软榻上的之若,此时她的命就在李风隐的手上,李风隐的手只需稍一用力,之若便会瞬间香消玉殒了。 “别……别动她。” 李风隐一笑,那放在之若颈项间的两根手指却不动,可就在同时,他的另一只手飞快的就送向之若的胸口,手指一点,那动作快的惊人,让人甚至看不出他点了哪里,随即,便只听得之若“哇”的一声闷叫,随即一口鲜血就喷吐了出来。 胸口,开始有源源不断的气流冲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那气流很快就让之若恢复了些力气,想起刚刚西门瑞雪承认了是他给她下了毒,她的心就只剩下了痛。 悠悠的睁开眼睛,她看到了眼前的三个男子,可每个人的心在她的视线里都是模糊一片。 “秦之若,我让你自己从他们两个人中间选一个然后随之离开,注意,只许选一个,我也只给你一次机会。” 之若静静的看向西门瑞雪,她看了他足有十秒钟,那时间绵长的让人甚至以为她永远也给不出一个答案了,可就在这时,她轻笑而语,“之清。” 两个字就说明了她的选择,对于一个对自己下毒的人,如果她选了,那她就是疯子中的极品疯子。 西门瑞雪,她现在只恨透了他…… 这选择,让李风隐落在之若颈项间的手指终于移了开去,“秦之清,带她走。” “可……”秦之清却迟疑了,因为,之若身体里的毒还没有解。 “十日之后你再带她来药王谷,到时候,如果我拿到了雪青草那她的毒便可解了,如果我拿不到,那便恕在下无能了,只是这些,前提是要秦三小姐能熬过这十天。”便在这片刻之间,李风隐已经决定要去京城了,阿录去了,不管她的肉身是不是还保留着,于情于理他都要去找西门瑞武算帐,当初西门瑞武是答应过他要照顾阿录一辈子的,可现在…… 怎么可以? 闷闷的想着,李风隐只觉得心口一片刺痛,那痛意绝对不差于之若的心口痛。 秦之清的脸色微变,然后从怀里掏出了胡郎中曾经给过他的为之若止痛的药,同时还有胡郎中的举荐信,“李郎中,这是胡郎中请我转交给你的书信,还有,你看这些止痛的药可用吗?” 李风隐接过信,只扫了一眼便道:“秦三小姐的毒我会尽力而为之,能解,那是她的福气,不能解,那也与在下无关,至于这胡郎中所赠的止疼药,一天用个一两次倒也无妨,但切忌不可多用,用多了就成了依赖,那么将来秦三小姐即使是除了毒也摆脱不了那依赖了。” 之若一直在咬着牙的倾听着,此时听李风隐如此形容胡郎中送给她的止疼的药,她不由得心思一动,随即道:“李郎中,那药是不是罂粟花开过后的蒴果所制?”如果是那般,那药还真的要少吃,不然,她就成了这古代的瘾君子了,那后果,从小就受过现代教育的她比谁都清楚。 李风隐微微一怔,竟是没有想到之若也懂得这些,可他还是点了点头,“秦三小姐说的正是,那药中大多数都是罂粟的成份。” “呵,那我知道了,我不会多吃的。”咬着唇的说着时,心里,却真的很想要再吃一回那药,因为吃了,真的可以止些疼痛的。 “之若,你怎么知道那药是罂粟花呢?”秦之清迷惑,从前的之若是一点也不懂药的,就算是她失了忆,可是,记不起的应该只是从前的过往,但断断不会一下子知道许多其它的东西吧。 之若虚弱的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之清,我昨晚上梦见罂粟花了,所以,我就猜上了它,之清,我们走吧。”这解释虽然有些牵强,可她,更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挨上十天,如果十天内她身体里的毒还解不了,那么,她宁愿死去,那般,才是解脱。 “慢着,我还有一事要请教李郎中。”可她才要走,秦之清却阻止了。 第67章 放手 “你说。”李风隐有些不耐烦,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去京城,他想见阿录,时时刻刻都想,他忍了许久不去打听阿录的消息,可在忍了这许久之后的今天,得到的却是阿录的噩耗,这让他的心已经不由得乱了。 “李郎中,刚刚你是点了之若的哪一处穴道怎么救治她的?”如果不是李风隐的那一点,之若根本醒不过来,也没有力气说话。 “秦之清,我的手指点穴法你不必学了,没用的,因为,那吐血就跟吃罂粟一样,如果用的次数多了,也会上瘾的,到时候,她体内的血就要随时的放一放,不放都不行了,用一次尚可,多了是万万不能用的。 这是怎么样的逻辑,这分明就是要让她疼死吗,只怕,这接下来的十天会是之若的十年。 “之清,我们走。”之若弱弱的祈求,她是真的不愿意在西门瑞雪的面前这样的狼狈的,此时的西门瑞雪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她就是感觉到了他眼底眉梢的嘲讽,她不愿意这样卑微在他的面前,她想要属于她自己的尊严。 西门瑞雪始终都是叼着他唇角的那根草,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时,那草汁的苦味就渗入到心脾中一片的苦涩,可他,却无甚感觉的一直轻轻的嚼着。 他看着秦之清抱起了之若,看着两个人向门前移去,他没有去追也没有阻止,就那样静静的任凭秦之清抱着之若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这一次,他放手了,因为,这是之若自己的选择,她宁愿痛死也要选择秦之清。 “秦之清,你要对她好,否则,我不会饶过你。”就在秦之清抱着之若已经走出了大厅的时候,身后,突然间的传来了西门瑞雪的声音,那声音,隐隐中带着不甘,可秦之清却是之若自己的选择。 秦之清的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应西门瑞雪,只是俯首在之若的耳边轻轻低语,“之若,别忍着,如果痛,那就叫出来,那样,才会好过些。” “之清,我不痛,我没事的。”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要远离西门瑞雪的视线,那男人,只要她一想起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也不舒服。 “之若,我带你去竹屋,好不好?”哄着她,秦之清的声音里都是怜惜,十天呀,她还要痛上十天,想想,让他的心也痛。 “好。”她轻应,只要沾上个竹字,便什么都与美挂上了钩。 竹,青葱翠绿的就只剩下了幽雅的美,她喜欢。 闭着眼睛,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这一次,不是她的逃走,而是西门瑞雪极为意外的放过了她与秦之清。 可他,真的会这么大方吗? 她不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的告诉了她,这一次,他是真的大方的放她与秦之清离开了。 也许,那是因为十天后她终究还是要回来吧。 鱼,便是这样放长了线才钓到手的。 轻轻笑,原来,她就是西门瑞雪眼中的一尾鱼,一尾早晚都会被人带出水面的鱼。 可她,想要游走,游离他的世界,义无反顾。 她的身体那么的轻,轻的,仿佛一缕烟般,只要被微风一吹,就随时都能飘走了一样。 秦之清紧紧的抱着她,可两个人才一掠到了药王谷外,迎面,就站了一整排的官兵,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等着就擒之若的。 抱着软弱无骨的之若,秦之清横扫了一眼面前的官兵,随手便将之若送到背上,“之若,闭上眼睛,什么也别看,一会儿,我就带你离开。” “之清,小心些。”她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可她,就是什么都知道,那么多人的气息呀,浓浓的早就让她感受到了。 这三个字,让秦之清的身子一颤,“之若,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伸手推拳,刹那间,秦之清就以一敌十的与对面的官兵打了起来,一边打,他一边找着可以冲出这人墙的出口,然后再离开,那就安全了。 可是秦之清却没有想到刚刚他对面站着的官兵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好手,让他根本无法在片刻间摆脱这些官兵的纠缠。 越打,越是惊心,那刀光剑影几次都是差一点的就落在了之若的身上,可虽然每一次都被他避过了,但是,秦之清明白这样打下去,他早晚会有失手让那些官兵伤了之若的一刻。 额头上,渐渐的沁出了汗意,可脑子里却怎么也无法运转起来了,因为,只应付着这些官兵现在的车轮战就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了。 蓦然,身边一股阴风至,那象是一把长刀劈了下来,“小心……”警告他的居然是之若,是的,她虽然懒懒的没有睁开眼睛,可是看不到却不代表她听不到。 秦之清的身子斜斜一闪,可避过了那一把长刀,迎面又来了一把剑,可那剑尖直指的不是他,而是他背上的之若。 “啊……”他惊呼出声,直接就用手掌去挡向那把剑。 于是,刹那间那把剑与手掌就撞在了一起。 血,顷刻间涌出,腥红的味道很快就漫在了之若的周遭,之若吓坏了,她低喊一声“之清”,随即就睁开了眼睛。 可睁开眼睛的时候,之若更是大骇,这不止是因为秦之清的手上都是血,还因为他们两个的周遭正有官兵趁着这乱来挥过刀与枪要置她与秦之清于死地。 闭上了眼睛,她无力去对付这些人。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身上就要被捅上了血窟窿的时候,周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静的,有些诡异。 之若再一次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情景让她呆住了,那所有的还在前一秒钟对她狠下杀手的官兵一个个的都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了,而且,姿态万千,竟没有重复的姿势。 竟是,全部都被点了穴了。 是谁? 是谁在这片刻间救了她与之清于水火? 之若的眸光迅速扫向周遭,却只在那几步开外的林子里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可那影子,飞纵而即逝,转眼就从她的眼前彻底的消失了。 来不及也无力去追那个救她与之清的人,之若从秦之清的背上滑下,关切的审视着受了伤的秦之清,他的胸口,此时血流如注。 “之清,你没事吗?” “之若,快去看看我们来时的那艘船是不是在江边?” 被秦之清这一提醒,之若这才望向身后的那条江,不远处,正有一艘小船飞快划来,“之清,我们走。”她说着就欲要扶起秦之清,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倔强,咬着牙的同时,满身上下都是无尽的刺痛,那痛,就是她最大的折磨。 秦之清一挥她的手,“快走,别管我,去叫人,你拖不动我的。” 这一句说到了点子上,她自己知道她浑身根本连半点力气也没有,颤巍巍的冲到了江边,不住的向着那艘小船挥着手,小船越划越快,终于到了的时候,之若已经一头一脸的汗了,船夫看到江边上那些兀自不动的官兵,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才发现他们是不动的,急忙就跳上了岸,“公子,你怎么样?” “上……上船,我们离开,送我去安阳山。”秦之清吃力的吐出每一个字,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望着秦之清苍白的脸,之若的心慌了,她轻轻捉住他的手,“之清,要不要送你回药王谷请李郎中为你诊治一下。” 秦之清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必,此地不宜久留,先上船,我这是外伤,我有金创药,只要上了药我就会没事的,之若,不……不怕的。” 她无法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扭曲的脸痛苦的纠结着,小船上的人将秦之清抬上了船,便飞快的向上游驶去,之若记得秦之清说过他们是要去安阳山的,她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只是,既是之清要去的地方,那一定是安全的。 无力的坐靠在船上,当看着船上的人在为秦之清上药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会是他吗? 心,怦怦的跳着。 如果真的是他,那是不是自己误会他了? 可是回想着从前的种种,在一切都无法说通的这一刻,她真的无法再信任他了。 小船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才停在了一座山坳的入口处,船才一停稳,便有接应的人前来以轿子抬着她与秦之清往山坳里而去。 之若心口痛的闭上了眼睛,那样子看在别人的眼里好象奄奄一息一样,黑暗中,她听得一个男子道:“公子,咱们的人已经聚集在一起了,还要不要如期行动?” 秦之清摆了摆手,“到了议事厅在说。” 之若一怔,如果他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在这里直接说而是非要去议事厅呢? 继续的闭着眼睛,可周遭,除了自己的就是秦之清的呼吸声,那男子,已经把头脸从轿子的窗口中移了开去,再也不多话了。 恍恍惚惚中,轿子终于停了下来,“之若,到了,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竹屋了,之若,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再去包扎一下伤口,一会儿就回来看你。” 第68章 暗听 之若无声的听着秦之清温柔的话语,她知道他的离开不止是要重新包扎一下伤口,而是要去议事厅。 之清,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呢? “之若,乖,我一会儿就回来。”见她无声,秦之清这才放宽了心,看着烛光中昏睡着的娇颜,秦之清悄悄俯首,然后轻轻的在之若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那一吻,轻轻的,就如羽毛般的拂过,随即移开,虽然有伤,却不影响他的走动,走出竹屋时,秦之清亲手为之若阖上了竹屋的门。 门外,夜凉如水,弯弯的月芽挂在树梢上,一切,都美的仿佛不真实一样。 竹林里,在他闪身走出竹屋的时候,两个随从立刻迎了上来,“公子,还是坐轿子吧,不然……” 秦之清一挥手,“不碍事,头前带路。”这个时候,退无可退,毕竟前行。 秦之清的声音低低的,可在这静夜里,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就从竹屋的缝隙中送到了之若的耳边。 他说,她从前最喜欢这竹屋了。 这里,她来过吗? 她也住过吗? 什么也不记得了,脑子里现在萦绕着的就是三个字:议事厅。 秦之清的人有什么行动计划?那计划又是针对何人? 还有,刚刚在轿子上他似乎是刻意的不许那个人说起什么,他似乎是在怕她听到一样? 想到这里,就仿佛有人在拉着她的身体一样让她硬生生的就坐了起来。 窸窣的下了床,之若轻巧的走到门前,她的身子软软的,可是一份好奇心就是支撑着她走出了竹屋,不远处,有灯笼的光线传过来,她知道那是才离开的秦之清与迎他前往议事厅的人打着的灯笼。 他的伤似乎无碍,可是在轿子里的时候他却一动也不动的仿佛很难受的样子。 现在,到了安阳山到了竹屋,他的伤就仿佛好了似的居然人只一句不碍事就告知了手下人。 也许,是她多疑了,可她,就是感觉到了奇怪。 轻如风般的随着那灯笼的光线走在这树影扶疏的山间,好清新的空气呀,她喜欢这山里的一切,就连泥土的味道也是诱人的让人想要多吸上那么几口。 轻喘,始终都伴着之若,她乏力的在走了一半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当看到那前面不远处的光线的时候,咬着牙,她硬是跟了上去。 很快的,就在那山间出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几间上房落在眸中,其中的一间门前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议事厅。 之若停下了脚步,细细的察看了那周遭的布局,她没有跟过去,而是慢腾腾的绕到了那议事厅的后面窗子外。 她走的很慢,因为,心口的痛已经让她的身体仿佛就要透支了一样。 真想吃下那药呀,可她现在即使想吃也不可能了,她在外面。 议事厅的窗子就在眼前,绕过了几株竹子,之若停在了窗下。 “秦公子,秦三小姐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能够要出来呀?”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可这声音里提起的却是她秦之若。 什么东西? 之若听不懂,也不明白他们让秦之清向她要着的东西是什么,可这一刻,她的心头狂乱,她不相信,不相信之清对她的好竟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身子一颤,原本就软软的身子随之就倒了下去。 之若缩在墙角,她现在突然间的不想听了,她不该跟过来的,也许,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是不利,可她现在走不动了,所有的体力在听到刚刚那个人的话时就透支了。 议事厅里,秦之清淡然的开了口,“之若即将就是我的妻子了,我的东西就是她的,她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我的了,到时候,我自会拿出那件东西来交给安王,只是,我不许你们觊觎她的一切,也不许你们私自去搜查她的住处,否则,那东西我不但不交出来,我还会亲手的毁了它。” 这声音让之若之前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原来,他不是要做对她不利的事情,他刚刚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唯护着她的。 看来,是她多心了。 自责着,她这样真的不好,她不该不相信之清的,他对她的好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她突然间的不喜欢听到议事厅里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了。 什么安王,什么东西,那些,必是与争权夺利有关吧。 不想听,她是真的不想听了,因为,那是属于男人的事情,只与她无关。 况且,那件东西如果秦之清不告诉她,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她没有属于原本的秦之若的记忆,所以,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扶着墙站起来,之若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来,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时,一路都是那么的安静,这山里,似乎并没有几个人。 推开竹屋,一室的清幽,处处都是竹子的味道,怡着人的心清爽一片,让她只想把刚刚所听见的一切都忘了,那般,才少生了烦忧。 可屋外,却在这时响起了悠扬的乐音,那是特别的,那不是笛子也不是箫声,更不是这古代的古琴和筝,而是一段由树叶吹起的美妙的旋律。 这山间响起这样的乐声并不足奇,奇的是那音乐的曲调,居然就是…… 天,之若终于想了起来,就是那一首她曾在怡香阁里唱过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旋律。 这样的山里,突然间的出现了这首歌,那么,那个吹着树叶的人不是在怡香阁里听她唱过那首歌的人就是与她一样的从现代里穿越过来的人。 这想法,让之若有些兴奋了。 不管是怡香阁的人,还是那从现代里穿越过来的人,那吹着竹叶曲的人都在此刻扰动了她的心弦,牵引着她的心再一次的步出了竹屋…… 这一夜,之若第二次的走出竹屋,听着那首熟悉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旋律,她就仿佛回到了现代一样,真想回去呀,她想念现代里的一切,她想上网想听歌想看韩剧想看网络小说,她还记得有一本看了一半的《失宠香妃》的书没有看完呢。(嘿嘿,给点点的完结文打个广告,没看过的亲可去看看,完结的呀,呵呵) 呜呜,她现在真的很想去看看那本书的结局,可想归想,她能穿回去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的越走越离那吹着竹叶的人越近,清幽的月色下,一丛竹前,一个白衣的男子背对着她卓然而立,那一身的白衣让她赫然想起在药王谷救她与秦之清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曾经,她以为是西门瑞雪,可此刻当她看到眼前的男子时,她却觉得那身形也有可能是他。 脚步,随着视线不自觉的走近男子,她在好奇他是谁? 因为,知道这曲子的人屈指可数。 月色下,她飘如仙子般的移到了男子的面前,清亮的眸光扫过去,之若的脸上绽起了笑容,“穆雪臣,怎么是你?”她记得他的,那个在怡香阁里说喜欢听她唱歌的男子。 正专注于吹曲子的穆雪臣脸上一喜,随即就停下了唇边的动作,“秦之若,我终于找到你了,白天,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欣喜的声音是那么的亲切,抓着之若的手轻轻的,生怕把她碰疼了一样。 “穆雪臣,你今天白天看到我了?”之若诧异,有些想不到她会在这安阳山里见到穆雪臣。 “是的,我乘船而行,然后就看到你了,一路跟过来,却不知不觉就跟丢了,所以,就出了下策的吹了秦姑娘曾经唱过的那首歌的曲子,怎么样,我吹的没走调吧。” “没有,好听着呢,我喜欢听。”其实,是她慢了半拍吧,她早就应该想到这吹曲子的是穆雪臣了,对于穆雪臣,之若并不讨厌,她喜欢他的率真与坦诚。 “那我换成笛子吹了,那一定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好呀好呀。”之若忘记了心口的痛,她还没有听过只用笛子演奏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旋律呢,软软的身子靠在身后的竹子上,之若期待的看着穆雪臣。 一曲吹罢,之若开心的拍着手,“真好听,穆雪臣,你演奏乐器的手法很特别。” “可惜我今天身上只带了笛子,不然,我会用各种不同的乐器将你那首歌好好的弹奏一遍,不同的乐器就有不同的感觉呢。” “真好听,比我唱得好听多了。”两个人说着,就这样相见恨晚的坐在了一起谈论着各自所知的曲目,越谈越是兴致起。 可就在这时,秦之清已经从议事厅转回了竹屋,见她不在,秦之清吓了一跳的就跑了出来,“之若……之若……”他的喊声顷刻间就在这夜色里传遍了整个山间。 之若一顿,这才想起她出来的时候忘记给秦之清留个字条了,“雪臣,之清叫我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吧。”这样,也免得秦之清为她担心。 第69章 不想 “好。”穆雪臣一笑而应,他是没有想到在这京城外还能遇到之若,可既然是见到了,他就不打算放过之若了,他喜欢听她唱的歌,特别而又别有韵致。 将笛子插在腰间,穆雪臣牵着之若的手便向她来时的路走去。 “之若,你的手好凉,是不是生病了。” 之若摇摇头,她是全身都痛,痛不欲生,此刻一想起,脚下的步子一乱,之若竟然痛的倒了下去。 穆雪臣急忙一扶,让已经有些站立不住的之若轻轻的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之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银白的月光映着之若的脸有些苍白,那样子让穆雪臣不觉担心了起来。 之若轻轻笑,“不碍事的,我只是心口有些痛。”强忍着痛意说完,她的牙齿已经痛的颤抖着的开始打架了。 “之若,有没有看大夫?”穆雪臣不放心了,既是身上痛,那就一定是生病了。 “看过了,我真的没事。”她的毒如果连李风隐也解不了,那便无人可解了,所以她才没有说她是中了巨毒了,她与穆雪臣只是萍水相逢,她不想说了增加穆雪臣的困扰。 能忍便忍吧。 “之若,我背你吧,这样可以走快点,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好吗?”穆雪臣眼见怀中的之若脸色越来越差,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不明白之若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第六感告诉他,之若的病,似乎很重。 之若点点头,又一次的陷入了新一轮的强痛之中。 见之若点了头,穆雪臣这才放心的背起了之若,撒腿如飞的向着之若所指的方向而去,他不懂功夫,他也没有做过什么过重的体力活,可是之若是那么的轻,轻的让他这个弱书生也可以背着她健不如飞的走在山间。 “站住……”可两个人才走了有二三十秒钟左右的时间,秦之清的厉喝声就传了过来,那语气中都是愠怒。 之若居然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背上,看了又看,秦之清确定他并不认视眼前的这个背着之若的男子,所以,他厉声叫住了穆雪臣。 穆雪臣的脚步一顿,随即就停了下来,“这位是之若的二哥秦公子吧?”他还当秦之清是之若的二哥,一点也没有想到其实秦之清与之若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 “不是,我不是她二哥,我即将就是她的夫君了。”秦之清有些急躁的宣布着他与之若之间真正的关系,似乎,现在就想要与她成婚一样。 那份急切让之若的心一怔,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与她成婚吗? 难道,就是为了尽快得到那个所谓的什么东西吗? 手,不由的搂紧了穆雪臣的颈项,这一刻,她竟是不想从穆雪臣的身上滑下了。 “什么?”一声低喊,随即就是穆雪臣的手一松,之若的身子就这样的猝不及防的从穆雪臣的背上滑了下去,“秦之清,你说之若要嫁给你了?”这样问着的时候,穆雪臣便将之若如烫手山芋般的松开了。 如果所有都如秦之清所言,那他,是真的再也不能碰之若一根手指头了。 “是的,就在这几天。” 之若软倒在了地上,可此刻,两个男人还在对语中,根本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 “呵,那我不是有口福了,想不到来这安阳山还有喜酒喝,可喜可贺呀。” “你是谁?为什么我在安阳山第一次见到你?”秦之清却是警觉的望着穆雪臣。 “哦,我姓穆,名雪臣,我是因为白日里见到了秦三小姐,所以就跟进了安阳山。”坦荡荡的说完,他所言都是属实的。 秦之清皱皱眉头,看来,这安阳山的守卫是有问题了,居然放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了。 “穆兄即是初来乍到,不如,我便请人安排一个住处给穆兄吧。” “不必,我随便找个背风的地方就可以窝上一夜了,秦公子和之若姑娘请回吧。” 穆雪臣这一句才让秦之清想起来之若,也这才看见此时的之若还软软的躺在草地上,“之若,你没事吧?” “没事。”她淡淡的,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怎么看秦之清心里都不舒坦,仿佛,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之若,那我们回竹屋吧。”说完,秦之清便弯身欲要抱起之若。 可是秦之清的手才要落到之若的身上,她便冷不防的叫道:“别……别碰我。”她不喜欢被算计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那感觉,一点都不好。 “之若,你怎么了?我是之清呀?” “雪臣,送我回竹屋。”之若却不理会秦之清,而是把手递给了穆雪臣,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她知道穆雪臣的为人,穆雪臣只是喜欢她唱的歌罢了。 “之若……”看着之若递向穆雪臣的手,秦之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之若,你变了。”变得不拘小节,变是连男人的手也可以随便的想要握便握了。 “呵呵,变不变是我的事,雪臣,我们走。”拉着穆雪臣就走,她现在,就是看秦之清怎么都不顺眼了。 她这倔强的一面,让秦之清一怔,从前的之若从来也没有这样的强势过,伸手一抓,秦之清就抓住了之若的手臂,“之若,你真的变了。”变得让秦之清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那手的力道是那么的重,抓着之若很痛很痛。 抬眼望他,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不甘,“之清,如果你救我是为了要那件东西,那么,你是失策了,因为,现在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你就算是逼我,我也交不出你想要的那件东西,甚至于,我连你想要的那件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坦白了,他在议事厅里说过的话她都已经听到了。 她以为秦之清听了她的话一定会诧异的,可是没有,秦之清望着她的眸光依旧温柔,“之若,我知道你跟过来了,我也知道你就在议事厅的窗外,更知道你软倒在墙角的那一刻,之若,可我就是想要让你听见,因为,那是你从前答应过我的,你说,那是我们一起的希望,之若,你知道吗?那真的是我们在一起的希望。” 秦之清灼灼的目光望着她,就仿佛她从前真的有答应过他似的。 可之若不管了,她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活着多累呀,一甩他的手,“之清,一切,都等我记起来再说吧,这几天,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再拉起穆雪臣的手就要继续走,她是真的铁了心了。 眼睛里就是揉不得沙子,揉了沙子的眼睛就只剩下了泪与痛,她现在已经很痛了,她不想再雪上加霜。 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青竹前的秦之清一个恍惚,是不是他太急了? 可是安王已经等不及了,他催了自己太多次了。 胜败只有一次机会,再拖,一切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眸光,突的冷冽,一挥手,他向身旁的人道:“带三小姐回竹屋,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三天后,我与她成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就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女人,一生只会有一个男人,而他,注定就会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只要大婚了,他会守护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秦之清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之若怔怔然的站在了原地,仿佛刚刚听到的话都是梦里的话一样的,那不是真的。 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穆雪臣却被秦之清派上来的人拉走了,“之若……之若……”他也听见了秦之清的话,那样子分明就是逼婚呀,可是之若却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她的歌好听而又特别,是他最最喜欢的。 之若忘记了回应,她就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还在回味着秦之清才说过的话。 三天之后他们要成婚吗? 这个,是她答应了娘亲的,答应了就该做到吧,可是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却是那么的痛呢。 身子,徐徐而转,可她的眸光还没有追上秦之清的身影,便有两个人不由分说的架起了她就奔向了竹屋。 泪水,顷刻间涌出,她竟是,看错了人。 也看走了眼。 可她,一直都是当他是她的亲二哥的。 怎么可以这样呢? 迷迷糊糊的想着,之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竹屋的,当听到竹屋的门在身后‘嘭’的一声关上时,此时的她就如同是笼子里的一只鸟,再也没有了自由。 颓然的坐在地板上,哪里都痛,说不完的痛,痛的,连心都要死了。 手绞着衣角,眸目中的烛火朦朦胧胧的再也不是清晰的了。 她想死,真的想死。 因为,她不喜欢被逼迫的感觉。 在记忆没有恢复之前,在她无法确定秦之清所说的她给他的承诺之前,她不想嫁他。 可,在这暗夜里,又有谁会来听她的心语呢? 谁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烛光流淌着烛泪陪着她一起哀伤。 她突然间的很怕看到那烛火了,吃力的走到桌前,却是费尽了力气才吹熄了那烛火。 第70章 自杀 喘息的再次坐下时,竹屋里已是一片黑暗。 那黑暗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的瑟缩着身体。 真痛呀。 那毒带给她的痛,还有秦之清带给她的痛。 所有的所有,压着她喘不过气来一样。 或者,早些的离开这个世界更好,也少了那痛楚带给她的难过。 也许,李风隐根本就除不了她身体里的毒。 也许,她就只能在痛意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咬着牙,就那么片刻间她就做出了决定,于是,在黑暗中她摸索着拿起了那个才刚刚被熄灭烛火的烛台,只要拿下那上面的蜡,只要将烛台上的尖端对准自己的心脏,只要精准无误,那么,她就可以痛苦的死去了。 手,有些颤抖,如果不是因为她中了毒,她不会如此懦夫的如此选择的,可既然早晚都是死,那便让自己冰清玉洁而去。 她不喜欢被逼迫的大婚,那般,会让她痛苦一生的。 之清,他是真的不该呀。 之若闭上了眼睛,黑暗中,那烛台猛的刺向自己的胸口。 她要痛快些的,这样才会少些痛苦。 可就在她手中的烛台就要落到心口上的那一刹那,竹屋的门突然间的被推了开来,与此同时,就在电光火石间,只听‘啵’的一声,之若手中的烛台就不知被什么打落了在地。 “啊……”的一声惊呼,可竹屋里随即就亮了起来,一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女人手举着一盏灯笼向她走来。 之若惊呼,“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她,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妇人却笑了笑,什么也不说的就弯身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烛台,然后再一次的点燃了它,竹屋里一下子就通亮了起来,妇人吹熄了灯笼里的烛火将灯笼放在一边便向之若走来。 之若下意识的一退,“别,别过来。” 她现在不想让这山里的任何人碰到她的身体。 她喊的那么的大声,那声音震得自己的耳朵都有些痛了,可是,面前的妇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根本不理会她的喊叫声。 妇人一点也不迟疑的抱起了她就走到了竹床前,放她在上面时,还不忘仔细的为她拉上薄被。 之若不甘的想要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是这妇人的对手,她才动一下,妇人只一根手指头就按下了她。 妇人的脸上始终都挂着笑,但是,从她进来,她没有说过半句话。 之若迷糊了,可她就是懊恼呀,“阿婆,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死不成了,现在只要这个妇人在,她就很难再行自杀了,她根本就不是这妇人的对手。 妇人似乎是看到了她眼圈里的泪,她从床边拿过来一块丝帕,然后仔细的为她擦去了那泪,再指指自己的耳朵,然后面上带着哀伤的摇了摇头。 这一下,之若明白了,她是听不见,怪不得她刚刚说什么这妇人也不回应呢,原来如此。 她现在,就是有气也出不了了,因为,妇人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喊什么骂什么。 秦之清,他就是这么的能耐,居然派了一个又聋又哑的妇人来看着她,还不许她死。 可她秦之若不怕,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何况这是一个老妇人。 之若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妇人离开或者是睡去的那一刻。 黑暗中,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的,竹屋里就静了下来。 她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那就是老妇人睡下了,而且就睡在这竹屋里。 轻轻的睁开眼睛,明知道妇人听不见,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弄出任何声响,竹屋里,只燃了墙角处的一根小小的蜡烛,可就在她想要动一动来试探一下这老妇人是否睡着了的时候,鼻端,开始飘过来一股子的香。 淡淡的好闻的香气,让她不自觉的竟是想起了西门瑞雪身上的那股子沉香的味道,可就在她欲要坐起来的时候,她发现,她不能动了。 惊赅的试了又试,可她,是真的不能动了。 天,那香,是那才燃起的香。 心里,在咒骂着,秦之清,他竟是如此恶毒的交待妇人如此对她。 这一刻,她恨透了秦之清,她现在,已经连死的权利也没有了。 有的,就是等待三天后的婚礼。 那时,她将迫不得已的嫁给秦之清。 迷乱的闭上眼睛时,这一夜,之若彻底的失眠了。 天色,从黑到亮,透过窗子,当阳光直射进竹屋里的那一刻,之若的心里却依然只有黑暗。 其实,只要秦之清派人看牢了她,她就根本死不成,她本就没什么力气呀,他又何必要残忍的再下药给她呢? 可现在,她软软的身子除了痛就只有痛了。 哑妇已经醒了,端了一碗药走过来的时候,那药味让之若皱了皱眉头,她知道那是为她止疼的药,可说白了,那其实是罂粟。 死不成,那便喝吧。 她很乖,哑妇喂她一口她就乖乖的喝下一口,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这竹屋,现在就是一个美丽的牢笼。 三天,之若不知道是怎么捱过来的,哑妇很用心的照顾她,吃的用的无一不周全,可是,哑妇却给不了她最想要的,那就是自由。 竹屋的竹杆上,挂着的是一件大红的嫁衣,躺在床上望过去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的轻笑,呵,多讽刺呀,这是她在西锦第二次的看到为自己打造的嫁衣了。 第一次是因为西门瑞武,这一次是因为秦之清,她到底要嫁多少次呢? 想起西门瑞武的时候,她真的希望这一次的出嫁又是无果而终,可是,可能吗? 这安阳山上的人除了穆雪臣以外都是秦之清的人,那些人,没有一个会解救她的。 笑容,早就被她遗忘在了这个世界,三天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 一早起,竹屋外就热闹了起来,她知道这大婚也是要在这安阳山上举行的,迎娶,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哑妇端来了一碗药,殷切的送到她的唇边,然后点点头。 喝吧,也不管是什么药了,喝不喝她现在都不能动,喝不喝她满身的毒也都在。 喝完了,哑妇就取下了嫁衣,从内到外,一件件的摆她的在床头,是那么的华丽雅致,这些,一定是早就备好了的,否则,才三天怎么可能这么精工细做呢,她虽不懂得针线却知道这样的针脚如果不是用机器缝而是全部用手工缝总也没这么快的。 摆好了,哑妇就推开了竹屋的门,然后一桶一桶的热水就被拎了进来,那热气薰得整间竹屋里雾朦朦的仿佛仙境一样。 浴桶满了,她的身子也能动了,止疼的罂粟又喝了一大碗,哑妇扶着她便泡进了浴桶中,她笑,洗净了身子只为了要嫁人吗? 可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嫁。 什么,都喜欢清清楚楚,可现在,秦之清偏就不给她清清楚楚。 皙白的背靠着浴桶,哑妇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出去了。 竹屋里很静很静,静的便只有了她撩水的声音。 这一刻,她又是想到了死。 这一刻,也应该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吧。 眸光,再一次的转向桌子上的那个烛台,之若再也不迟疑的‘哗’的从水中站起,也不顾一身水珠的滴落,她冲向了那个烛台,手拿起时,心里却是“咯噔咯噔”的在跳,这一次,哑妇不会又一次刚刚好的蜇回了吧。 手中的烛台第二次的刺向自己的胸口,她是真的变成懦夫了,她现在就只想到了死。 门没有开阖的声音,她以为她这一次真的会得手了。 可是突然间,又是“啵”的一声,手中的烛台又一次的滑落,之若下意识的抬眼望去,却在那窗前,一抹欣长的白色身影默然而立,只那眸光静静的望着她,眨也不眨。 “啊……”之若张口便叫,天,她身上可是什么也没穿的。 可随即的,那人影瞬间一闪,刹那间就从那窗子旋身而入,手捂住了她的唇时,西门瑞雪的脸上露出了迷人般的笑。 “呵,还想嫁吗?要是想嫁,你就尽管喊,使劲的喊,这样,你就能嫁了。” 之若瞬间惊醒,猛然想起烛台第一次被打落的时候似乎也是如刚刚这样的手法的,“西门瑞雪,你一直都在安阳山上,是不是?”沉声问她,她甚至忘记了遮住她一身的光裸。 其实,他早就看光光她了,在他第一次救起她的时候,她在他面前就再也没有秘密可言了。 “是又怎么样?”抱着膀子居高临下的问她时,西门瑞雪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一点也不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而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转了一圈,你还是要回怡香阁。”他笑,那笑容是那么的张扬。 手握成拳,“西门瑞雪,你无耻。” “呵呵,我要是无耻早就让你成了我的女人了,那么,也就轮不着秦之清现在要强押着你上花轿了,你以为他是喜欢你吗?他要的不过你是手上的那件东西罢了。” 第71章 入水 “呵呵,我要是无耻早就让你成了我的女人了,那么,也就轮不着秦之清现在要强押着你上花轿了,你以为他是喜欢你吗?他要的不过你是手上的那件东西罢了。” 天,又来了,“那是什么?”为什么谁人都知道,偏就她一个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修长的手指倏然就落在了她的下巴上,西门瑞雪缓缓的抬起了她的脸,“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秦之若,你说,你把真正的秦之若藏到哪里去了?” 那笃定的语气让之若一颤,她不是秦之若,她是莫言,可她一醒过来就变成了秦之若,还差一点就被…… “放开我,你不配知道我是谁,我是死是活也不要你管。”西门瑞雪与秦之清,一个是狼,一个是虎,哪一个都是她惹不起的。 “我不配吗?”他的手指突然间的用力,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了一样。 之若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通红,强忍着,她早就习惯了痛,她身上的痛感神经已经在开始麻木了,无畏的望着他,她冷声说道:“是的,你不配。”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他西门瑞雪什么。 她说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浑身无力,她真的想要一口咬上他。 西门瑞雪的脸色微变,可他刚想要说话,却听得竹屋外传来人声,“有刺客,快保护秦三小姐。” 这一语让西门瑞雪的手终于松开了之若的下巴,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从窗口飞出去就只会被人发现了,说不得,他只能藏在之若的房间里,可这竹屋就是这么的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偏那张床还是特制的是悬在半空的,所以,整个床下的空间都让人尽收眼底。 来不及了,西门瑞雪伸手一捞,瞬间就带着之若跳入了竹屋中间的那个还冒着热气的浴桶中。 之若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太子爷居然会钻进一个女人的浴桶中。 她想要推出他,可现在的状况让她根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她不想招惹西门瑞雪,可西门瑞雪却偏不放过她。 “让他们走,否则,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此时正赤身露体的与一个男人共浴。”水中,西门瑞雪不疾不徐的沉声说道,其实外面那些被点了穴道的人刚刚谁也没有看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谁,更主要的是他点的穴道只能等时间到了自动解开,常人是根本没办法解穴的,所以,眼下他一点也不怕被发现。 之若迟疑了,就在她犹疑的空挡,竹屋的门被推开了,为首的一个男子就要冲进来,看着那人影,之若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啊……” 这一声惊叫,才让门口的男子发现了之若此时的尴尬,只得背转过身子道:“秦三小姐,请你呆在浴桶里不要出来,竹屋外出现了刺客,我现在就去叫两个嬷嬷赶过来进去竹屋搜一搜,不然,刺客伤了秦三小姐可就不好了。”那语调倒是恭恭敬敬,可是语意中已经道出是一定要搜屋子的了。 水中,西门瑞雪倏的扣住了之若的手腕,“让他们退出去,不许搜屋,快。” 他的声音低低的细细的就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可那声音居然在这一刻鬼使神差就让她点了点头,于是,之若想也不想的就向门外的男子道:“本小姐正在沐浴准备大婚,谁敢进来就是给本小姐找晦气,本晓姐日后定是跟他没完。” “这……”那男子被之若的气势所压倒,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去叫哑婆婆来,有她在就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手腕上的那只男人的手还在不依不侥的捏着她,西门瑞雪可真是讨厌呀,她是真的想死,要是死了,她是不是就可是不必再受那毒瘾的折磨,是不是她就可以穿越回现代了呢? 这两天,她一心想死,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穿回到现代,其实死,亦也意味着重生,很多人的穿越都是从死亡开始的。 所以,她才想死,却不想西门瑞雪一直都不给她机会。 那男子横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大红嫁衣,再想想秦之清在安阳山的地位,随即便抱拳道:“好的,我这就去请哑婆婆,只是请秦三小姐一定要小心些,一旦发现刺客请秦三小姐一定要通知我们,千万不要在大婚……”这接下来,男子说不下去了,人家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能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 之若不理,只除了一张脸以外全身都埋在水中,可是身前的西门瑞雪贴着她的身子那么的近,近的让她有些发慌。 终于,男子退了出去,之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出去。” 西门瑞雪倏的从水中钻了出了头脸与她平视着,他居然用闭气功把自己藏在水中足有两分钟之久,笑涔涔的望着她,“秦之若,你早就被我看光光了,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嫁给秦之清的资格吗?” 之若冷冷一笑,手臂一舞,雪白藕臂上的守宫纱那么清晰的就送到了西门瑞雪的面前,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这个还在,我就是干净的。” “是吗?”挑眉但笑,西门瑞雪邪邪的瞟了一眼之若,然后道:“其实,这个,早在皇宫里就应该除掉了,留到现在,呵呵,其实你还欠我的利息呢。” 西门瑞雪的话让之若心头一跳,是了,那时候她曾答应过他给他身子,也还了他救她的情。 可那一次,却也因为意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想起身上的毒,还有他在怡香阁对自己的所为,之若轻咬贝齿,那娇态婉约憨然,让西门瑞雪刹那间的竟是看得痴了,可就在这时,那皓腕再也忍不住的狠狠的一挥,“啪”,一巴掌猝不及防的就挥在了西门瑞雪的肩膀上,“给我滚,色狼。” 她吼,其实她是想要打他的脸上的,可是他的反应却是极其的快,在看到她的手挥过来的时候,他迅速的从水中抽身而起,也让她的一巴掌只落在了他的肩头,看她打完了,他一手抓过她的手臂,“呵呵,打是亲,骂是爱,不如,你再骂我几句吧。” 之若的脸“腾”的飞红,“不要脸。” “还有更不要脸的呢。”呼呼说完,西门瑞雪的薄唇霸道的就落了下去,这个女人,已经挑起了他所有的好奇心,她不是真正的秦之若,绝对不是。 薄唇,瞬间贴上女子的嫣红的时候,西门瑞雪一点也不含糊的很快就以舌勾住了女子的丁香,手扣着她的头让她只能被迫的无助的紧贴着他的唇,吮吻中,水中的女体轻轻一颤,那一刻,之若慌了,心也乱了。 她说,她失去了记忆,所以,她记不得从前的许多的事情了。 甚至于,连那个东西也不记得了。 可他感觉不是。 她应该不是之若,她与从前的之若,性格上根本就是南辕北辙,连一丁点的相同也没有。 他相信,如果是从前的之若绝对没胆子将那尖尖的烛台对上自己的胸口再自杀的。 可是现在他怀中的女人却有这个胆子,她不止是有这个胆子,而且面对他突然间的出现还有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她的胆子都超乎于他所见过的女人。 当然,那些女人绝对不包括怡香阁里的女人,怡香阁里的女人巴不得的想要爬上他的床呢。 可现在的之若,却是特别的。 吻着她,只想证明一些什么。 可是吻着吻着,什么感觉都变了,他的感官里就只剩下了她的馨香与甜美,手扣着她的锁骨,虽然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他湿湿的衣衫,可是,她的两团柔软却蹭着他的身体开始火热了起来,让他真想在这一刻就要了她。 可是,不可以。 因为,这是大白天,还有竹屋的那道门随时都有被打开的可能。 偏他,却吻她吻上了瘾般的不想松开她的唇。 “之若,喜欢吗?”他柔声的问,口齿因为还吻着所以有些不甚清楚。 这低柔的一声让之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天,刚刚她好象被他的吻催眠了一样,小手上移,她推着他的胸膛,“西门瑞雪,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你松开我。” 可她说了半天,却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西门瑞雪这个大坏蛋还在吻着她,让她吐字不清的同时连呼吸也开始困难了。 粗喘着,她发觉她全身上下开始不自觉的涌起一份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让她只觉热热的,可是丁香与唇却随着他的吻而渐渐的起了反应。 “唔……”轻轻的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回应与轻吟乍然响起。 西门瑞雪大喜,之若终于对他起了反应,这样就好。 可偏就在这时,西门瑞雪听到了竹屋外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是那个哑妇,她虽不会说话,可是当着那哑妇的面再继续这样热烈的亲吻,那总是让人有些不自在的。 第72章 求他 现在,他必须要离开了,不然,他只身一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秦之清那么多的手下呢。 当然,还有安王的。 有些不舍,可他却瞬间就松开了扣在之若后脑上的手,但同时,一张俊脸却还是紧贴着她。 之若慌了,她也听到门外走过来的声音了,很熟悉的声音,她知道是谁,“我的太子爷,你快走吧,请你别再害我了。”求着他,她与他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哑妇看到呀。 “你求我,求我我才会离开。”她急,他却一付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竹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之若再也忍受不住了,“好吧,西门瑞雪,我求求你,求求你离开吧。” “不行,不能叫我西门瑞雪,要叫我阿瑞才可以。”他笑咪咪,那张俊脸就那么张扬在她的眸中,让她真的很想撕烂他的脸,却偏偏没有力气。 之若的脸因为急已经涨得通红通红了,可看在西门瑞雪的眼里就只变成了好看。 “阿瑞,我求你,求你离开吧,好不好?”她现在,是真的慌了,她可是什么也没穿的与他…… 想不下去了,她没用呀,她是想死都死不成。 西门瑞雪却还是不急,他把他的唇附到了之若的耳朵上,“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暂时离开,不过,我是不会离开安阳山的,我要亲眼看着你坐上花轿嫁了秦之清再入了洞房。不过,如果你后悔了,只要装作滑倒在地,说不定我看你可怜就会救你呢。” “不要,我不要你救,我只要你不来打扰我就好。”咬牙切齿的说着,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滚。” “好吧,可我不滚,我飞了。”他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于是,就在哑妇推向竹屋的门时,西门瑞雪一个鹞子翻身,轻盈的就飞出了窗外。 竹屋里,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气息犹自漾在水意中,之若还以为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那梦,却是那么的真实。 唇边,还有他的温度他的气息。 西门瑞雪,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呢? 她却不知道,她的另类早已挑起了男人的好奇心。 她也不知道,他身上的那淡淡的沉香的清雅早已深伫她心,只她自己不知罢了。 门开了,哑妇走了进来,之若迅即的将身子沉入浴桶中,可触身的水却浓浓的带着西门瑞雪的气息,让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眸光射向哑妇,只见她手捧着一个手饰盒子走了进来。 之若如木偶一样的任凭哑妇摆弄着自己,反正,她现在就是想要反抗也没那个本事。 窸窣的穿起衣衫,从里到外都是一身的新,大红的嫁衣衬着她的肌肤更加雪白,哑妇扶她到了镜子前,画了眉黛,润了红唇,镜子里的自己就如画中的美人一样,如果不是亲眼见,她常常怀疑那个娇美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哑妇的手很巧,擦干了她的发,熟练的挽了一个云髻再拿起那个手饰盒子递到之若的面前,她在示意之若选一个珠钗。 盒子里的珠钗只喵一眼就知道都是上上品,之若也不客气,随手就点了一个绿色的翡翠玉,那玉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看起来是那么的典雅大方,让她一见就喜欢了。 哑妇点点头,随手拿起就在她的头上比了一比,那蝴蝶落在她的发上宛生雾气般的让人看着迷醉,哑妇轻巧的就将玉钗插在了之若的发间。 原以为那翡翠绿再加上她这一身的红嫁衣定会让她看起来俗媚至极,可是此刻,当哑妇扶着她站起来时,只盈盈一转身形,却不见半点庸俗之意。 垂着流苏的红盖头轻柔的搭在了她的头上,也掩去了女子的娇颜。 竹屋里静静的,之若被扶着坐在了床前,现在的她就象是刀俎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人去宰割了。 之若听见了竹屋的门开声,随即听得门外一个嬷嬷道:“新娘子上轿喽。” 于是,手被哑妇扶起,颤巍巍的就走向了门外的那顶花轿,喝过的药让她胸口的痛多少弱去了些,咬着牙上了花轿,那嬷嬷随即便到,“起轿。” 唢呐的声音喜庆的响了起来,轿子被抬起,走几步就颠几下,颠得之若的头愈发的痛了,真不喜欢这古代嫁娶的方式呀,偏那轿外的嬷嬷一边随着轿子走着一边不停的说着什么,惹人心躁。 “姑娘,一会儿到了就拜天地,然后送入洞房,姑娘只管听老身的吩咐就好。” 之若也不答言,这分明就是一场逼婚,她真不懂秦之清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一场婚礼有意思吗? 这根本就是无聊。 可他却偏要这样的强行娶她。 沿着山路而行,轿子逶迤的从山的这一边到了山的那一边,轿子外渐渐的起了声音,有人在低低的在议论着什么,可那唢呐的声音却压着那些人的声音让之若什么也听不清楚。 蓦然,轿子一斜,便停了下来,嬷嬷道:“新娘子下轿。” 轿帘子随即就被撩开,红盖头让之若看不清前面的景物,却唯见那轿子前的一双云靴绣着点点的红线,一只手送到了她的腰间,随即轻轻一起,之若便被秦之清硬生生的抱在了怀里。 “之若,你曾说过,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了。”秦之清的声音低沉而悦耳,仿佛带着无尽的情意在其中,似乎,她真的许过他她要嫁给他,似乎,等这一天她真的等了很久很久了。 心口一颤,之若闭上了眼睛,臻首软软的就靠在了秦之清的怀里。 如今的她?还能有其它的选择吗? 脑海里,却在此刻蓦然划过了西门瑞雪的那一张脸,张扬的笑中是他霸道的声音:“如果你后悔了,只要装作滑倒在地,说不定我看你可怜就会救你呢。” 是信感觉,还是信眼睛。 此刻秦之清给她的感觉似乎她从前就真的是想要嫁给他的。 可是眼睛告诉她,秦之清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她以为秦之清会放下她,然后手牵着红绸带引着她走过那条长廊,可是没有,就在一片嘈杂声中,秦之清明晃晃的抱着她就奔向了举行婚礼的大厅。 红盖头下,之若只看到了一双双的鞋子,男人的,女人的,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这安阳山里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秦之清了,却不想,却也是他强逼着她与他成婚。 大厅里越发的热闹了,嬷嬷的声音不停的响起,可是说的是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乱乱的,只是身边的一个婢女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此时的她就如同一个木偶般的早已没了自己。 虽然不想,可她已无力去反抗什么。 “听说,这新娘子可是一个大美人呢,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她可是鼎鼎大名的秦三小姐。” 她出名吗? 她可一点都不知道。 “她好象生病了。” “病怏怏的一个美人,可惜,我们要明天才能看到她的模样。” “呵呵,这接下来可就要拜天地了,到时候,秦公子与这位秦三小姐就真的成为夫妻了。”一个女子低低的声音却明显的是在慨叹,之若不出声,却听得出来这女子一定是秦之清的fs。 她可以这样形容吧,不过,她也只能在心里这样形容一下,她要是对这里的人说出‘粉丝’两个字的意义,估计这里的人会把她当成怪物一样的看待。 要拜天地了吗? 只要拜了,她就真的再也无法逃离秦之清了。 怎么办? 怎么办呀? 还是想逃,这一路坐着轿子过来的时候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要逃。 手指轻轻一撩盖头,她并不是要掀开,而只是想要将视线所及的范围扩大一些。 身子,却在这时被一个女子一撞,让她承受不住的便向地上滑去,“啊……”花容失色,她可并不想倒下,因为,她不想让西门瑞雪误会了,她才不要他带走她,“之清……”一声低喊,现在的她也只能求助于秦之清了。 她的声音让秦之清急忙转身,伸手一拉一扯,直接就将她带入了怀里,“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一句却不是对着之若说的,而是对着之若身边的那个婢女说的。 “对……对不起。”婢女已经吓的变了脸色。 秦之清再也不理会那婢女了,而是挽起了之若的手站在人前,再也不想松开了。 那紧握让之若困惑了,她到底要怎么办? 难道,就真的要嫁了吗? “一拜天地……”嬷嬷的声音刺耳的响了起来。 秦之清扶着她就要跪下去,完了,她是真的要嫁给秦之清了,闭着眼睛无助的任由秦之清拉着她的手向地上跪下去,却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声道:“安王驾到。” 秦之清的身子一颤,随即便松开了之若的手向那嬷嬷道:“等我迎了安王爷进来再行三拜。” 第73章 安王 “是,公子。”嬷嬷恭敬的应了,便垂手立在一旁,婢女从秦之清的手上扶过之若,此时的之若突的灵机一动,于是,喘息着向身边的婢女道:“既是公子有事,那便先扶我去内室里小憩一下再来拜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婢女自是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当下真的就带引着之若走向内室,身后,秦之清也迎了安王爷一起大步而来。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的时候,之若咬着牙关快走几步,这才避过了与安王爷和秦之清的正面相遇,气喘吁吁的踏进内室时急忙用手扶住了墙,否则,她真的连站也站不稳了,刚刚这一走走的太急了。 “安王爷,你是说西门瑞雪现在就在安阳山?”可之若的喘息还未定,她所在内室的偏厅里立刻就传来了秦之清低沉的语语。 “是的,我听到消息说他现在就在安阳山。” “不可能,安阳山守卫这么严密,他只身一人是断不敢前来的。”可这么回答安王的时候秦之清猛然想起一清早起便有人报告说在竹屋外自己的人被点了穴道,当时他以为之若还在就不甚在意,此刻才想到那个点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西门瑞雪,但在安王面前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秦之清,我不管西门瑞雪是不是在安阳山上。我只想知道那个东西你什么时候交给我?” “安王爷,只要之若恢复了记忆,她就会交出那件东西的。”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 “这个……”秦之清一时语塞了,现在不止是之若的记忆没有恢复的问题,连带的还有她身上的毒根本就是无解的。 谁也不知道十天后的李风隐是否能为之若解了毒。 “云家的兵马已抵临京城,相信,西门瑞雪随时都有废帝登位的可能,他缺的就是那件东西,只要有了,就可号令天下群雄,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你我等人的机会了。” 之若本不想听,可此刻,她什么都听到了。 原来,那件东西是一个可以号令天下的东西。 那是安王和西门瑞雪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苦笑,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安王爷,之若今日已嫁我为妻,那件东西也便只能是我秦之清的了,所以,安王爷自不必担心西门瑞雪那厮会抢走那件东西。” “不行,安阳山已经不安全了,那个女人也不能再继续呆在这山中,不如,就把她交到本王的手上,本王手下有名医数名,他们一定有办法让秦之若恢复记忆再记起那件东西在哪里的。”安阳王语气强横的说道。 隔着一堵墙,之若甚至听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不行。”秦之清一声低吼,随之,隔壁的内厅里就传来了打斗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大的让之若已经听到了门外正在急速赶来的脚步声。 “王爷,要回营寨吗?”门外,一个兵士沉声向厅里的安王爷请示着,他想要冲进去的,可是没有安王爷的吩咐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休息一夜,明日再回营寨。”说完,内厅里就停止了打斗声,很快的便有一串低沉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之若急忙收回心神,身旁的婢女早已吓的花容失色,嘴唇颤抖着早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扶我出去。”她只听到了安王爷的声音却没有听到秦之清的声音,可她记得刚刚秦之清言语中对她的唯护,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秦之清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刻间,她的心只慌慌的跳动着,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 软软的步子轻移便跨出了那高高的门槛,却在这时,迎面闪过一道眸光,那眸光让之若的心头一凛,骤然撩起红盖头抬首望过去时,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男子,男子不怒而自威,一身的锦缎衣袍更是秀出了他的尊贵身份,之若知道,这便是安王了。 安王爷的身边果然并没有秦之清,盈盈的福身,勉强的压下心底的慌张,之若道:“安王爷吉祥。” “秦小姐请起,秦小姐大喜的日子,怎么还不去拜堂?”安王爷语气平缓不疾不徐的问道。 之若的心一颤,她之所以与秦之清停止了拜堂,完全是因为安王爷的到来,那时,她还感激安王爷为她解了围,可此刻,那感激之情早已顿去,剩下的,就只有了敌意,因为,秦之清不见了,轻轻的笑,她道:“之清不见了,他不是去接王爷了吗?” “哦,之清突然间遇到急事离开了,我看不如就找一个人代他与你拜堂,然后由本王将你接离这安阳山吧,这里,已经被朝廷的人混了进来,所以,不易久留,可好?” 安王爷的语气很诚恳,眼神也是柔和的,望着那双眼睛,之若只觉似曾相识,却一下子想不出是为什么了,她想说不好,可看着安王爷身边的他的护卫,个个都是腰佩着武器的,她不知道秦之清现在怎么样了,可这一刻,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牵挂。 原来,她竟还是牵挂着他的安危。 那是突然间而来的感觉,这感觉也扰乱了她的心湖,漾起的层层涟漪是那么的清晰,惹得她的心乱的莫名乱的让她无所适从。 难道,从前的之若真的爱着之清? 难道,从前的之若想要嫁的就是之清? 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她想说不嫁了,她想说取消婚礼,可是安王的眼神却是在示意她这婚礼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他是一定要继续下去的。 呵呵,他的目的不过是要带走自己不过是要拿走那件东西罢了。 可惜,她到现在为止也不知晓那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咬着唇,随即松开时,她沉声道:“好。” 一个‘好’字,却下了她多少的决心,可心,现在却再也没有了死的心,她想要活着,想要知道隔壁偏厅里的秦之清到底怎么样了,可她一个弱女子却又怎么能对付得了安王爷呢? 红色的盖头垂下,细细的流苏在眼底轻轻晃荡,就仿佛她的心怎么也无归处,她要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被婢女扶着前行的时候,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秦之清,蓦的,就在她重新走至大厅的时候,身边突的飘过来一抹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中若有似无的沉香的味道让她的心一凛,这个婚,她是断然不会继续下去了,因为,由人代替的秦之清与她行叩拜之礼虽然在这古代是可行的,可在她的心里却是成了一场闹剧,一场由安王导演的闹剧,她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身子在前行的一刻仿佛极自然的倾倒,同时,她的手也松开了婢女的手,这一刻,刹那间的决定,她是宁愿选择了西门瑞雪也不会选择安王爷。 之若在赌,其实她也不确定在安王出现的地盘上西门瑞雪敢现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劫走,这有多难不必猜不必想她都是知道的。 可就在她的身子行将倒地的那一刹那,腰间突的被一只手托住,她整个人瞬间就被抱起,身前那沉香的味道更浓了。 “阿瑞,我要见之清。”她猜想他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也不拐弯抹角,她直接说出了她跟他离开的条件。 “见了,你就跟我走,是不是?” 她在红盖头下轻轻点头,虽然看不到西门瑞雪的脸,可是周遭已经响起的窃窃私语声她却是听见了,她是现代人,又怎么会在意其它人的眼光呢,“如果他伤了,我要你救他。” “还有呢?”没有温度的话语就这样的从西门瑞雪的口中送出,他居然就有胆子与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换条件。 “如果他死了,我要你助我报仇。”一刹那间的决定,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只是,她真的不能相信秦之清已经出了事。 “好。”西门瑞雪的唇角噙着笑,报仇也是针对安王,这个忙,他帮定了,而且义不容辞。 “那我们走,去偏厅。”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对答着,到此时那厅前的嬷嬷才反应过来,急忙向那婢女道:“小红,还不快扶回新娘子。” 嬷嬷的这一声这才惊醒了现场的人,却已经晚了,只见西门瑞雪曼妙旋身而起,却是直奔偏厅而去,一路都是安王爷的人在守着,可他居然如入无人之境,居然一边一手抱着之若一边刷刷刷的点将过去,瞬间那一路的人就一动也不能动了。 这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之若诧异的看着西门瑞雪的表现,虽然早知道他不是绣花枕头,却还是不相信他有这样的能耐。 终于,在越过了安王爷的人之后,西门瑞雪抱着她就踏进了偏厅,可整个偏厅里却哪里有半个人影,根本连秦之清的影子都没有,似乎他真的是有急事离开了。 之若不信,“阿瑞,帮我找他。”她挣扎着想要落身到地上去亲自找了,西门瑞雪却沉声道:“这里没人,如果有,也早就被转移了。” 第74章 阴沉 之若不信,“阿瑞,帮我找他。”她挣扎着想要落身到地上去亲自找了,西门瑞雪却沉声道:“这里没人,如果有,也早就被转移了。” 闭上眼睛,眸中都是潮意,之若道:“阿瑞,我们走吧。”这里,她再也不想多留一分钟,她不懂也不明白秦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留在这里她就只能任安王爷宰割,她不愿意。 “好。” 随着他的声落,她随手就摘下了头顶的红盖头,下意识的抬首时,之若终于明白了,当初,秦之清是怎么样对待了西门瑞雪逃出京城的,那么,西门瑞雪也便以其来还之,他,居然也易容了,怪不得刚刚在大厅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他。 原来,他早就刻意的混了进来。 “快追刺客,注意避开那毒气,捂住口鼻。”身后,传来了安王爷的声音,焦急的欲要抓住西门瑞雪,可西门瑞雪早就有备而来,就那么张扬的从偏厅的窗子纵了出去,然后直奔山中的秘林暗处。 之若不知道西门瑞雪带着她飞奔了多久,只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身后,已听不见任何追来的脚步声和人声,他们,似乎安全了,可西门瑞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飞奔,抱着她就如同抱着一个洋娃娃一样。 心口,又疼了起来,喝下的药早就止不住现在的新痛了,她的身子在他的怀里一颤,人也抖的更加厉害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痛,西门瑞雪这才在一丛密林里缓缓停了下来,稳稳一坐时,之若正好侧躺在他的臂弯里,就在她迷糊之际,他柔声道:“又痛了吗?” 之若费力的点点头,她是真的痛,很痛很痛。 “傻瓜,如果你乖乖的,又怎么会痛呢?”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点着她的鼻尖,然后便探到了他自己的怀里,不过须臾间,一只塞着木盖子的小瓷瓶就拿在了手中。 盖子一启,一股子蜂蜜水的味道就轻轻的飘到了之若的鼻间,那味道,竟是那么的熟悉。 瓶口送到了之若的唇间,他却突然间的止住了倾倒的力道,道:“答应我,不许在逃了。” “嗯。”她现在就是想逃也没本事了,况且,如果她要救秦之清,她所能指望的也只有西门瑞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竟然还是有些相信他的。 小瓷瓶微微倾倒,那甜甜的液体缓缓的注入了之若的口中,沿着喉管下咽时,身子仿佛一下子就轻盈了许多似的。 贪恋着,还想要喝更多更多,西门瑞雪却一收手,“馋丫头,够了,不然,下回再痛就没得喝了。”他只带了这一个小瓷瓶,里面的药份也加得重了些,所以自然不必如在怡香阁时喝得那么多了。 之若的脸一红,她才不馋呢,她是怕痛呀,这痛,已经折磨了她好久了。 那蜂蜜水才喝了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身子果然就缓了过来,痛意也慢慢的消失了,“阿瑞,你知道之清去哪里了吗?” 月光透过树梢照着他俊逸的脸庞,虽然不是很清晰,可是他的眼睛却是灼灼闪亮的,她在等他的答案,等他告诉她秦之清的下落,他一定是知道的。 西门瑞雪有一瞬间的迟疑,可随即便道:“他现在还在安阳山上。” “真的?”之若不信,那偏厅里明明不见秦之清的。 “真的。” “那我们回去。”之若想也不想的说到,她是真的很担心秦之清,不管怎么样,秦之清从前还是对她很好的,每每当她回想起秦之清每一次说话时的语气时,似乎他并没有骗自己似的,只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所以,总是无从分辩。 “没用的,我们回去他也不会出现。”如果他猜的没错,在他带走之若的时候,秦之清由始至终都在。 可秦之清没有出手阻止他,那就证明他不敢,他也不敢晒出他真正的身份,回想着他见过的那双眼睛,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个人绝对就是秦之清。 “那他有没有出事?”着急的问,之若紧张急了。 “你就这么关心他吗?”西门瑞雪的脸上开始阴沉了。 只那阴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西门瑞雪,你答应过我要救他我才随你离开的,怎么,我现在问一问之清的情况也不可以吗?”之若微微的有些不快,当时,大厅里的场面有些乱,如果她当时呼救的话,西门瑞雪也不见得就能够带走她。 西门瑞雪的脸微微的红了,幸好这是在夜里,否则,他还真有些不敢面对之若了,轻轻一笑,他淡淡道:“随便你问,不过,现在不是我要不要救他的事,而是他要不要站出来的事。” 之若越听越是糊涂,摇摇头,“西门瑞雪,你说清楚,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西门瑞雪却是抱着之若就站了起来,“回京城我再告诉你。” “不要,我现在就要知道。”之若急了,事关秦之清的生死,让她等上两天,她说什么也等不下去的。 “那么,我西门瑞雪就多有得罪了。”似乎是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西门瑞雪的手指突然间的随手一点,之若便再也动弹不得了,现在的她还在西门瑞雪的怀里,只是,现在的她心口不再痛却再也不能动了。 哀怨的看着他,此时的她就算是后悔也晚了,因为,他已起身,抱着她连夜向京城的方向赶去。 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之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上当了。 风,呼呼的在耳边吹过,之若就只剩下了胡思乱想,想着西门瑞雪带她到京城之后会做的事情,也许,他还会将她送到怡香阁。 天,想到这个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么的后悔。 乘着夜黑,再加上西门瑞雪尽挑着偏僻的地段而行,所以,居然让他安全顺利的就离开了安阳山,迷迷糊糊中,之若只觉自己被抱进了一辆马车,然后是无尽的颠簸,她睡着了,睡在西门瑞雪的怀里,沉沉的,酣香入梦。 那一夜,是她自从逃出京城以来睡得最为甘香的一夜,因为,少了痛,也少了逃亡的感觉。 可回去呢? 等待她的也许还会是无尽的羞辱。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只马车里因为窗帘的遮挡还是昏暗的,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西门瑞雪,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孱弱的西门瑞雪,他睡着了。 之若试着动了一动,她的穴道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解了。 因为蜂蜜水的原因,她知道她的身体至少可以挺到晚上而不会在痛了,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正常人般的没有两样。 这一刻,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想逃。 非常的想逃。 身随心动,之若抬手就掀开了车帘子,赶车的马车夫正专注的看着路,一点也不知道她的醒来。 身子,悄悄的向门前移去,之若望向车子外面,才发现这是一个上坡,只要马车到了坡顶,那时候她纵身跳出去,她的身体就会沿着斜坡而滚下去,而马车则会继续向前,只要西门瑞雪不醒,那马车夫就不会发现自己的,而她,只要跑到这路边的山里再沿着与马车的相同方向而行,她相信西门瑞雪一定不会想到她会跟他一个方向的。 眼看着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就到坡顶了,之若不禁回首看向车内的西门瑞雪,他还在睡,那双阖着的眼睛上两排长长的睫毛如扇子一样的,却因为睡了而无法煸动,可即使是睡着了,他的薄唇也一样弯起好看的弧度,英挺的鼻子让他浑身上下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说不完的气势,浑然天成。 不看了,再看他,她就有了改变主意的冲动了,因为,在喝下蜂蜜水的那一刻她答应过他不会逃的。 可他,居然点了她的穴道强行的带走了她,想到这个,之若便火大了,再看他,就怎么也不顺眼了。 毅然的转首,此时的马车已经到达了坡顶,之若再不迟疑,悄移再纵身一跳,身子落地的那一瞬间发出了闷闷的响声,那声音让她的心一跳,真怕西门瑞雪会发现她跳车了呀。 可是没有,马车还在前行,西门瑞雪并没有跳下马车来。 之若迅速起身,迅疾的就钻进了一旁的林子里,然后飞快的追向马车,她要与马车同步,这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她最安全的地方,总之,她不想让西门瑞雪抓回她。 可只走了几步之若就知道她追不上那马车了,这树林子里的树枝是那么的浓密,浓密的让她每走一步都是艰难,费力的走了大约有一分钟左右她就泄气了,颓然的坐在林子里的一块石头上,瞧着被树枝刮破的衣衫,她突然间发现让她一个人走出这大山,会是多么的困难。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遮住了从树枝间透过来的阳光,之若大骇的抬首,却见西门瑞雪笑咪咪的站在她的面前,“怎么样,这山上是不是很好玩?” 第75章 休想 “你……”之若怔住了,他这般,分明就是早就知道她跳车了。 就在之若惶恐之际,西门瑞雪却一弯身就捉住了她已经破烂的衣袖,“之若,这捉迷藏可真不好玩,你瞧,你的袖子都破了,走吧,上了车我为你换一套衣服,这才好看。”他的话深藏而不露,并没有点出她是逃跑来着,可却已经在暗示她了,从这一刻开始,她休想再从他的身边逃开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往这个方向的?”她不信才一分钟他就想出来她往这个方向了。 他笑,笑的灿烂而张扬,让之若恨不得撕烂他的唇角,“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秦之若。”西门瑞雪抱着膀子站在她的对面,他的居高临下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他又来了,可这话却让之若有些心虚,咬咬唇,她要给自己壮势,“为什么点我的穴道?”想想就心寒,他答应过她要帮她救秦之清的,可昨天夜里…… “他根本就没事,也无需我去救。” “啊……”迷惑的仰起小脸,之若不懂了,“你骗我。” “秦之若,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说,秦之清出事的时候是与谁在一起的?” “安王爷。”之若想也不想的说道。 “那就对了,你再想想安王爷走出偏厅的速度是不是很快?” 之若回想了一下,昨天下午当安王爷的人接近偏厅的时候,安王爷是迟疑了一下才走出去的,“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安王爷的眼睛象谁?” “应该象你或者皇上吧,毕竟你们都是皇族的人……”等等,之若停下了,她的眼睛睁圆了,此时的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个走出偏厅的安王爷根本就是秦之清?”她想起来了,那个安王爷的眼睛象的是秦之清的眼睛,只是当时情况混乱,所以她一时没有注意和发现罢了,此刻被西门瑞雪这一提醒,之若傻住了。 “丫头,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所以,他根本没事,又何须我去救呢?” “既然他没事,你就不该带我走。”之若气恼的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想要越过西门瑞雪离开他。 “秦之若,你的摔倒就是给我的暗号,暗示我你要随我离开了,不是吗?所以秦之若,从头至尾我都没有逼过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要随我离开的,所以,我带走你就是救你。”西门瑞雪说得头头是道,似乎他这样做全部都是为了她好一样。 “你骗人。”她吼着,突然间发现自己走进了他的圈套,却又真的是她的主动,让她无话可辩解。 他伸手一拉,就扯住了正要经过他的她的袖子,“嘶啦”一声,原本就裂开的袖子被断为两截,之若刚想要逃,雪白的藕臂却被西门瑞雪一扯,身子便被他带进了他的怀里,他拥着她紧紧的,然后俯首在她的耳边道:“既然选择了随我离开,那么,这辈子你就休想再逃开我。” 又来了,强势而又霸道的西门瑞雪,让她看着就讨厌,可偏偏,被他这一拥,她的身了立刻酥软无力,打横一抱,转瞬间她又在他的怀里了,大步的走向马路,身形一纵,西门瑞雪就抱着她飞进了马车里,“启程,明天中午前要回到京城。”冷冷的吩咐,那太子爷的威风又来了。 之若无奈的被迫的又回到了马车里,可瞧着西门瑞雪却怎么也不顺眼了,歪过头,也不看他,手扯着窗帘的一角,就从那嵌开的缝隙中不住的往外望着,看着山中的树与草,花与鸟,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可她的心却是一团的乱,被西门瑞雪的抓回扰得她只剩了一个乱字了得。 之清,他扮成了安王爷,那安王爷呢?死了吗? 如果死了,那之清以后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扮成安王爷吧? 之若困惑的想着种种可能,这才发现自从离开了安阳山,她心里牵挂着最多的居然是秦之清。 人的心,就是这样的奇怪,前一秒钟她还不信任他,可此刻,离开了之后她又觉得秦之清从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 马车里闷闷的,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身子是自由的,她可以动,可她却逃不了。 有那么一只老虎卧在她的身边,真讨厌呢。 天擦黑了,马车还在赶路,秦之清的人居然就没有追上来,这可真是怪异。 “给……”她还是望着车窗外,就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景致,即使不甚清楚也比面对着西门瑞雪要好,管他说什么,她就是不理。 “给……”他低吼,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 不看,说什么也不看他,谁让他明知道秦之清没事,还把她骗了出来。 小手,却被抓住,一个馒头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不吃你连逃的力气也没有。” 他这话,让她“扑哧”就笑了,转过头,道:“怎么,你想让我逃了?” “你喜欢,那就逃喽。”反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她逃,他再把她追回来。 “西门瑞雪,要是有刀,我一刀就要了你的命。”使劲的咬了一口馒头,仿佛她咬的不是馒头而是西门瑞雪的皮肉一样。 “我随时恭候。”他笑,灼灼的目光不离她的脸庞,“之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不说。”说什么也不说,吊死他的胃口,谁让他一直欺负她来着。 “那算了,你爱谁谁,不过,到了京城,我还是要把你送去怡香阁。” “喂,你大老远的把我追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吗?”那他是不是太闲了,挑眉望着他,她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心一意的要把她给卖了。 “是的,明晚上,你将要重新登上怡香阁的展台,秦之若,这一次,你插翅也难逃了。”西门瑞雪漫不经心的说过,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之若的心却仿如沉入了海底,咸涩一片。 什么都是食之而无味,苦涩的让她的心那么的痛,可她根本就不是西门瑞雪的对手,从窗外收回视线,现在,她把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眨也不眨的盯望着他。 不知道望着他有多久了,反正,她的眼睛已经开始酸酸的了。 “秦之若,我是不是很好看?” “臭美,一点都不好看,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没好气的回应,她现在很恨他。 “那你是不是想说其实叫花子也比我好。” “是的。”气怨的应他,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他随口回应,却让之若的心里迷糊一片,她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不想,这一句还真的就应验了隔夜之后的她的选择。 对视着,之若只希望那一段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 可是她,还是迎来了京城的繁华,马车,在赶入城门之后直奔怡香阁。 咬着唇,手指绞着衣角,真希望这个时候秦之清可以再出现呀,她真的不想回怡香阁,那让她太难堪了。 可偏偏,某人一点也不给她转圜的余地,还是硬生生的就将她送回了怡香阁。 马车才一停下,车帘被打开的瞬间,翠儿的声音也欣喜的送了过来,“姑娘,你可回来了。” 呃,竟是这么盼着她回来吗? 羊入虎口的感觉她却一点也不喜欢。 不过,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押着她回到怡香阁的那个男人:西门瑞雪。 看也不看他一眼,之若便将手递到了翠儿的手中,扶着翠儿的手轻巧的就跳下了车子,然后不冷不淡的说道:“走吧。” “是,姑娘。”翠儿已经听出了她口气中的不愿了,当下也不敢说什么,扶着她一路走进了怡香阁。 所有,还如她离开时的那般,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时候,才过正午,怡香阁里的姑娘们有的醒了有的还在沉睡着,醒了的就趴在横栏上懒懒的看着热闹。 “哎哟,你瞧瞧,那跑出去的秦之若可又回来了,瞧瞧那样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张扬了。” 之若什么也不听,随着别人说去。 不疾不徐悠闲的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别人想要看她伤心,她却偏要笑。 早晚,她还是要逃的。 想着这个,心里却不由得苦笑,从穿过来,逃跑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主旋律,偏就怎么也撇不开这样的宿命。 屋子里,纤尘不染,什么都是整整齐齐的,似乎,早就在等着她回来。 似乎,早就算计到了她会回来。 今晚上,怡香阁里又会有一番热闹了。 却不会是属于她的精彩而是属于她的难堪。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切,又都是那么的陌生。 西门瑞雪没有跟进来,可她心里却已经把他杀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她现在,甚至连死的权利也没有了。 当身子再一次的踏入浴桶中时,嗅着那水中花香的味道,之若轻轻的阖上了眼睛。 此一刻,心是那么的乱,似乎,她又错了,可她,却再也回不到安阳山了。 第76章 是谁 不管是任性也罢,还是不经意而为,总之,她就是离开了安阳山又回到了这怡香阁。 如果安王爷是秦之清,他的不追来又代表了什么呢? 她想不通也无法理解这异世里每一个男人的心,就好比西门瑞雪,就是一心一意的要将她送回这怡香阁。 薰香半染,润着她的肌肤细腻如脂,她在水中泡了许久许久,想要泡去这一路的晦气,也想要泡去数不尽的忧心。 今晚上,她到底要怎么挨过呢? “姑娘,水凉了。”翠儿以指腹试着水温,在示意她该出去了。 可她,就是鸵鸟一样的不想出去,似乎赖在水里就可以赖过那会让她难堪的一夜似的。 “姑娘,天要暗下来了。”翠儿又催。 她笑,仰首看向翠儿,“我离开的这几天,你一直都等在这里吗?” “嗯,是的,太子爷说你一定会回来的。” 原来,他早就要带回她了,在她与秦之清的婚礼上不过是走个过场让她心甘情愿的与她回来罢了,却不想,她居然就傻傻的上当了。 又是妆起,可却再也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她今晚上再也躲不过去了,红姨现在一定是恨死了她了,是说什么也不会再帮她拖过一天又一天的了。 “姑娘,你瞧,你还是那么的美。” “翠儿,你知道吗?其实美了不好。”因为,这美其实是害人。 她宁愿她生的丑些,那么,即使是进了这怡香阁也顶多是做个烧火的丫头,那样,即使是疲累也总好过被那些臭男人惦记着,然后怎么也逃不开男人们的想要。 翠儿笑道:“姑娘的思维总是与众不同,翠儿还是觉得美了好,翠儿就羡慕姑娘呢。” 轻轻的一声叹息,她道:“时间到了吗?”她隐隐已经听到了门外热闹的声音,男男女女的都有,今晚上,她又将成为这怡香阁的主角了,一切,都来的太快,快的让她现在还不敢相信,也让她突然间的怯步要走出这个院子了。 “马上就到了,姑娘,起吧。” 扶着翠儿走出去,心里的疑惑让她忍不住的问,“翠儿,你告诉我,这般安排,是太子爷还是云茹兮?”如果是西门瑞雪,她早晚有一天要剥了他的皮,如果是云茹兮,她早晚有一天也要把云茹兮送到这样的地方,也让她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咬牙想着,心里,是那般的期待翠儿的回答。 不是她狠,而是她真的气不过。 “这……”翠儿迟疑了。 “你但说无妨,我不会告诉你主子的。” “姑娘,奴婢是真的不知。” 之若叹息了一声,翠儿终是不肯说,可翠儿越是不说,她就越是觉得那个人是西门瑞雪,因为,奴才总是最唯护自己的主子的。 踏过门槛,夜风柔柔的拂着人欲醉,可醉的却不是她的心而是别人的心,这一刻,最开心的莫过于西门瑞雪和云茹兮了吧,他们,终究还是捉回了她。 半透明的红色纱衣飘拂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就象是新娘子的礼服一样的彰显了这一夜她的命运,一步一步,走向展台的时候,她已听不见那些杂乱的声音了,眼中,看到的就只是那高高的展台,而她,即将走上去。 红姨终于在她回来之后的这一刻出现了,可脸上就连那难看的菊花笑也没有了,“秦之若,今晚上,你要把老娘赔了的钱统统给我赚回来,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展颜一笑,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随你。”倔强的,她现在不想求任何人。 红姨一怒,甩手就要一巴掌挥过去,却被翠儿一挡,“红姨,该上台了。” 红姨这才恨恨的看了一眼之若,然后扭着肥臀走上了展台,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之若只无神的看着那展台,心里,却是越发的慌乱。 “姑娘,去吧。”身子被翠儿一推,便不由自主的走上了展台而立在了展台的中央,那一刻,台下的男人们再一次的睁圆了眼睛,那是她所熟悉的,让她作呕的一双双的男人的眼睛。 可她现在,却再也避不过。 眸光在人群中搜索着,明知道秦之清不可能从安阳山赶来,可她还是期待着一些什么。 会有人救她吗? 这个火坑,跳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也许,会烧的让她连骨头渣都不剩的。 人群,在红姨的一声‘开拍’之后开始沸腾了起来。 “一万。” “一万五。” “两万。” ………… “五万……” 价码在不住的飙升,之若的心也在狂舞,只如秋风扫落叶般地只有凄凉。 听到的是声音,看到的是那些男人们贪婪的眼神。 红姨的脸上一直在笑,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喊声可以无休无止的继续下去了,那般,银子就会如水般的流进她的腰包了。 之若始终不语,她还能说什么,再回来,她就仿如一只被折了翅的小鸟,再也没有了飞翔的权利,这拍卖甚至于连让她再展示她才艺的机会都不给了,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晚上要把她的初夜卖出去。 多么的可笑,原来女人的第一夜都是以那白花花的银子来衡量的,可是,如果让她遇到了她的真爱,没有一文银子她也会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给了那个最爱的男人的。 只可惜,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爱的感觉。 “十万。” “五十万。” 一个男人突的一喊,也惊起了展台下无数众人的注目,从十万到五十万,也许,这个男人是势在必得了。 之若的心一跳,眸光缓缓的望过去时,她却不知道她该期待的是谁? 是谁,可以救她于水火之中呢? 那道男声很熟悉,熟悉的让她的心一颤,不可能的,穆雪臣没有那么多的钱的,这个,是她一直的感觉。 也许,又是秦之清,他可以扮成安王爷,就也可以扮成穆雪臣。 他的易容术,已经让现在的之若防不胜防了,偏离得远,让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眼睛。 是的,什么都可以易,却唯独一个人的眼睛是怎么也易不了的。 “五十一万。”随着穆雪臣的声落,又一道声音响起,只这一次,那声音却是苍老的有气无力的。 众人的目光再循着这声音望过去,那么高的价钱呀,这西锦国没有几个人可以出得起的,可那么多的钱,买来的只有女人的一夜,到时候,情酣梦醒时,身无分文又要怎么过这下半辈子呢。 可当众人的目光落下去时,那唏嘘之声只不绝于耳,竟让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原来,那最后一声叫价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衣着光鲜尊贵的有钱人,而是一个叫花子,一点也不打折扣的叫花子,那叫花子衣衫褴褛,发丝散乱的如麻一样的披在肩上,而最让人嗤笑不止的是此时叫花子似乎因为身上骚痒难耐正一手探入怀里再不停的挠痒痒呢。 “骗子,他没钱。”有人高喊了起来,立刻就有人冲向那站在最外围的叫花子想要揍他一顿解解打人的手痒。 却见那叫花子不疾不徐将才探到怀里的手举到了众人前,“住手,哈哈,老子有钱了,这是老子才化来的钱。” “化……化来的钱?”有人结巴了,叫花子可以化来这么多的钱吗?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是的,五十一万。”叫花子再次高喊,然后兴奋的望着展台上的之若,眼睛都要冒出绿光了。 “五十五万。”穆雪臣沉声喊道,也再次的压过了叫花子。 人群里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只因,这一切太过戏剧化了。 “六十万。”叫花子又掏出了一张银票,他的银票居然张张票面都是五万两的。 之若傻了,这不可能的,说是化缘化来的,可她却觉得这分明就是什么人在恶作剧。 静静的伫立在展台上,心,却是那么的悲凉,这就是西门瑞雪的刻意吧,刻意的要把她卖给一个叫花子。 他,就那么恨她吗? 恨得非要让一个叫花子来夺走她的清白。 灼灼的目光望着那个叫花子,那花白如蚕丝一样的发让他看起来少说也有六十几岁了,此时的穆雪臣已经无声了,之若明白,那是他手上的银票见了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现实和残酷,有钱能使鬼推磨,谁有钱,谁便在这一刻为大。 她的目光让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谁都以为这一刻她会闹,会大闹一场的,毕竟,没有哪一个花季的少女会愿意委身于那样一个邋遢的脏兮兮的叫老花子的。 可是之若没有,平静的望着那老者,她沉声道:“六十万一次。” 红姨傻了,那她便替红姨叫了,“六十万两次。” 台下,更加的鸦雀无声了。 台下的人也傻了,谁也不相信那个喊话的人居然会是被拍卖的秦之若本人。 可就是她,一点也不假。 “六十万三次,成交。” “秦之若,你……你……”手指着之若,红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一点也不相信之若会这么平静的把自己的第一夜卖给了那个叫花子。 第77章 成交 “红姨,我想我是不是可以下去准备了?”但笑的问向红姨,之若是从没有过的平静,如果这一切是早就谋划好的,她就是想要反抗也没用,不是吗? 红姨这才清醒过来,台下,还有无数的男人正傻望着她宣布结果呢。 “啊,是,是,你下去准备吧。”紧接着,红姨就转向台下的男人们,道:“今在的竞价已经结束,各位官爷请回吧。” 挥挥手,她在示意台下的人可以走了,可是没用,那些男人还是望着之若的方向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谁都是不甘呀,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子今晚上就真的要给了那个叫花子了吗? 之若却恍若未闻未见,轻轻的转首,光裸的脚丫踩在地毯上如画一般的轻盈,红姨又追了上来,“秦之若,你真的愿意?” 这一问让之若停了下来,背对着红姨,她笑,“红姨要的不就是钱吗,那么,已经有了六十万了,难道,你还嫌少了不成?” “啊……不,不是。”红姨不想之若轻描淡写的竟是如此回她,一下子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若不是,那之若便走了。” “翠……翠儿……”红姨低唤,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云茹兮说了,要她好好的折磨一下这秦之若,但是,却是不能让她致死的,可现在,她看着之若的表现,说不定是起了欲死的心,这,是断断不可的。 “红姨,翠儿在。”翠儿一直都是守在展台后面的,所以,台上的一举一动她都是清楚的,刚刚的变化连她也没有想到,可那个叫花子就是神奇般的买走了之若的初夜。 “守……守着你家姑娘。” “是。” 这一说一答,之若全都听见了,顿住了脚步,她倏的停了下来,“红姨,你放心,我不会死的。”要死,她也要抓个垫背的,害她的把她抓回来的人是西门瑞雪,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西门瑞雪好过。 这一句让红姨略略的放了心,只要之若不死,那爱发生什么就发生什么,什么都与她无关,她只管照着云茹兮的话去做就好了。 望着之若的背影,她突的发觉现在的秦三小姐真的与从前的那一个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却让她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 之若的手落在了翠儿的手上,扶着翠儿下了台阶,她轻声道:“翠儿,我要见西门瑞雪。” “姑娘,可有什么事吗?”这世上,现如今,只除了这秦之若和皇后娘娘以外,还真是没有人敢这么的直呼太子爷的名字。 “你只消告诉他,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他看就是了。” “好的,翠儿这就叫人去请。” “去吧,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姑娘……”翠儿不敢应了,西门瑞雪可是吩咐过她,寸步也不能离了之若左右的。 “呵呵,难不成今晚上我与男人同房你也要跟着吗?”揶揄的问着时,连她自己都觉得是那么的可笑。 “姑娘息怒,翠儿这就去。”之若的冷言冷语让翠儿慌了,急忙就去大门前寻人去请了。 看着她的背影,之若暗笑,她敢笃定,西门瑞雪现在根本就在这怡香阁,此刻的他也许正躲在某一个角落里偷笑他羞辱她的计谋得逞了呢。 快步的走向自己的小院子,周遭,那些如苍蝇一样的男人始终不停的跟着她,她却视那些人如无物,她身上这样的装束一点也吓不倒她,想到从前,去海边游泳的时候还不是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只要问心无愧了,那便什么也不怕。 月亮门的门前,赫然而立着穆雪臣,看到她走过来,他低声道:“秦姑娘,对……” 她笑,却是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穆雪臣,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那般自然的握手她真的觉得没什么,她敢,穆雪臣自然是不怕的,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然后很慎重的说道:“之若,保重。”他不要命的筹了那么多钱,却终究还是帮不了她。 “我没事,真的,你放心吧。” 两个人正要继续说话,翠儿却跑了回来,垂首向之若道:“爷说,请你自己去见他。” 这样的说法自然就是指西门瑞雪是在怡香阁的了,因为,她秦之若既是重回了这里,就不可能轻易的再出去了,“好,带路。” 她早知道的,不是吗? 所以,也不必诧异。 松开了穆雪臣的手,她不该连累他的,身后,穆雪臣再次道:“秦姑娘,不管怎么样都要保重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的,只要让她活着,她就不会放过西门瑞雪也不会放过云茹兮的。 从安阳山一别到现在,之若有许多的话想要问穆雪臣,可这一刻,已经来不及了,她急着去见西门瑞雪。 走过那一条长长的回廊,就在回廊尽头的一个雅致的小院子里,月光下一张凉床如秋千一样的被绑系在两株树干上,轻轻的摇动间,凉床上的画面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火辣,此时,一男一女正在狂放的激吻中,丝毫也不被她与翠儿的脚步声所影响。 “姑娘,到了。”翠儿立在门前,再也不敢向前走了。 之若懂了,那凉床上的男人就是西门瑞雪。 “嗯……啊……”随着激吻,女子的呻吟声也不住的飘送过来。 之若一笑,迎着那火辣辣的场面直走过去,既是他许她来的,那她,便不怕。 盈盈的站定,就站在凉床上女人和男人的面前,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语气中更没有什么波澜,平静的声音就在这夜色里淡然的送出,“西门瑞雪,你说,那个叫花子所化来的银票是不是你的?” 就是想要知道呀,知道了,她的心也就死了。 “呵呵,不是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却原来是要问我这个,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男人的唇一边说话一边在他身下的女人的唇上轻蹭着,那样子暧昧极了,也更让人不由得遐想联翩。 “呜,爷……”女人在抗议了,抗议着他分心与之若对话了。 之若转首望向凉床前一个小桌子上的一只小碗,那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液体,可既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药,那便是那样的东西了。 心底里的倔强让她想也不想的就走向那个小桌子,伸手拿起了小碗时,眸光扫了一眼正漫不经心向她看过来的西门瑞雪,“太子爷,是的话,之若谢谢你,不是的话,之若也谢谢你,总之,之若今晚上要谢谢你给之若带来的行将的销魂之夜。”说完,那一碗药已飞快倾倒在唇边,转瞬间就被她‘咕咚咕咚’的尽数喝光了。 此一刻,她的心已死,一碗情药,她的初夜她宁愿给一个叫花子也不给他。 “爷,她……”那凉床上酥胸半露的女子这才发现了不对,她调配好的春工之药居然就这么的被秦之若给喝了。 西门瑞雪的手随意的隔着女人的抹胸揉捏了那么一下,也让女人立刻就噤了声的回味在他的手带给她的快乐之中,见女人陶醉了,西门瑞雪转首道:“见也见了,谢也谢了,秦之若,你是铁了心的要打扰爷的雅兴吗?”无情而淡冷的说着时,让之若真的开始在怀疑他从前偶尔对她的好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一定是的。 转首,之若大步的走向院子的大门处,可才走了几步,浑身上下就不住的散发出一股子说不出的闷热之感。 糟糕,那女人所兑之药竟是这么的浓烈。 天,她不该喝的,可刚刚,她就是喝了,鬼使神差的喝了,她是要告诉西门瑞雪,她委身给任何男人也不会委身给他的。 可现在,在轻浮的脚步踏出大门的时候,她的心,已经乱了。 可一切,却再难收势。 身后,是西门瑞雪与女人调笑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满满的充斥在了之若的脑海里,竟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要怎么办? 真的要委身于那个叫花子吗? 不要。 明明早就知道是一场阴谋,她却还是跳了进去。 “姑娘,这边。”摇摇晃晃中,翠儿扶着她就向自己的小院子走去,她知道只要她进去了,那叫花子便会……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在怡香阁本来就是极为正常的买卖,可她…… “姑娘,你怎么了?”翠儿刚刚是守在院门外的,所以,她不知道之若逞能的喝下了那一碗东西。 “没……没什么。”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了,头重脚轻的时候,她的手居然不自觉的就开始解着自己的衣衫了,那红衫本就极薄,所以,只轻轻一扯便从之若的身上瞬间飘落,也露出了她内里白色的里衣与抹胸。 “姑娘。”翠儿慌了,急忙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想要披在之若的身上。 却不想,翠儿的衣服才落上去就被之若一手给扯了下来,“呜,热,拿开。” 第78章 难受 这一声,让翠儿终于明白了,扶着之若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姑娘,去红姨那里吧,也许,她有解药。”想起那个叫花子,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翠儿也为着之若不值呀。 之若摇摇头,“不去。”如果她猜的没错,红姨就是云茹兮的人,红姨现在巴不得要看她的笑话呢,又怎么会为她解了那情药呢? 不会的,绝对不会,所以,她也不想吃这个闭门羹。 “姑娘,可你……” 咬着牙,之若道:“去冰库里拿些冰来,快,就说我要吃冰葡萄要的,越多越好。” “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再……” “不必,你先去取,不然,我怕我……”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乱,眼前不住飘着的都是男人的身影,一忽是西门瑞雪,一忽是秦之清,还有穆雪臣和那个叫花子,甚至连西门瑞武都不时的出现在视野中了,想不到,那碗药竟然会将人带入到幻境中去。 踉跄的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迎面已有嬷嬷迎了过来,之若急切的喊道:“打水,我要井水,我要沐浴。” 井水再加上冰,这就是她想到的可以解除那情药的方式。 一定可以的。 染了风寒就染了风寒吧,这是她自己逞能的结果,她必须要自己去承受。 井水来了,翠儿也取了冰回来了。 可是,叫花子也来了,还是那脏兮兮的样子,所经之处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之若‘扑通’一声就跳到了冰冷刺骨的冰水里,那冷,那寒,却让她是那么的舒服。 叫花子愈走愈近,可那水的冰冷,却让之若的意识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翠儿,让他出去,等我沐浴之后再……”那时候,她还是不想让他进来,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哈哈,老子花了六十万两白银买下的你,想要躲吗?没门。”脏兮兮的男人还是走了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就探到了水中,那冰冷让他一皱眉,“水怎么这么凉?上水,要热的,快点。”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的散碎银子,再往那门外的空中一抛,“都给我好好的办事,办得好了一会儿还有赏,爷我赏的是银票。” 这可是大手笔呀,刚刚在展台前众人已经见识过了,这叫花子的银票那票面可都是五万两的,只要随便赏一张,就足够他们三辈子人的吃喝拉撒的用度了,所以,一听到他的吩咐,个个都是争先恐后的去提热水了。 于是,不过须臾间,那一桶桶的热水就被拎了过来,叫花子二话不说的就向之若的浴桶中倒去。 热水与冷水很快就融合在了一起,也把之若刚刚才降了温的身体又挑高了温度。 呜,她好难受,难受的在手中乱挥着小手,只想要寻找一份可以让她解除浑身躁热的冰凉。 可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道女声,“可得了吗?” “就快了,这会子也就要上床了。” “嗯,给我盯紧了,我要让秦之若身败名裂,我要让她从此不敢迈出这怡香阁的大门。 那声音不高也不低,却让之若听了个一清二楚,云茹兮,她居然不要脸的半夜三更的跑到这怡香阁里来看她是怎么被男人欺凌的,这样的女人,真的无耻。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真的很想要冲出去问她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了,可这一刻,她却浑身乏力的根本动弹不得,就如一滩水一样的等着一个人来解救她此刻的难耐。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之若知道,她手臂上的守宫纱经过这一夜就再也不会有了。 迷乱的想着时,屋子里的灯却瞬间顿灭,之若只觉身子被人一捞,便水淋淋的落在了一个怀抱里,她的意识是真的迷糊了,浑身的滚热让她不自觉的就圈住了那抱她之人的颈子,柔柔的贴在男人的身上轻蹭着,身体里就象有无数条的小蛇在狂舞着一样。 窗外,忽尔飘来女子的笑声,“哈哈,秦之若,你也有今天呀。” 她也有今天呀。 云茹兮,竟是恨她入骨。 无法去想,之若已无法思考,只随着那怀抱着她的人一点点的走向内室里的床帐,湿湿的身体随着男人的脚步也滴落了一地的水珠。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浑身上下都如同被蚂蚁咬着了一般的痒和难受。 象是门关了的声音。 象是身子被放落在床上的柔软的感觉。 床的周遭不知何时已被翠儿燃了檀香,浓浓淡淡的飘在鼻端时,让之若不自觉的就吸了几口,竟是那么的浓香。 耳边,依稀还是那个小院子里西门瑞雪与女子调笑的声音。 眼中,依稀还是那个小院子里西门瑞雪激情的吻着那女子红唇时的热烈。 她完了,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那样的画面,挥也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再救她了,因为,云茹兮就在门外,张扬的守着她看着她委身于一个叫花子。 明日,她就会是西锦百姓口中的一个最大的笑话。 而她秦之若从此再也无颜见人了。 呵呵呵,她就要这么悲惨的结束她的少女生涯了。 此刻,在恍惚间她突然间的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与逞能了。 任性与逞能的代价就是她即将失去她的所有。 轻轻的闭上眼睛,滚烫的身体根本抵御不了任何的you惑,嗅着檀香,她在情迷之中不由自主的就环上了已然歇身而上的男子的颈项。 内室里,床帐垂落,流苏轻轻的摆荡间,这夜色,已开始了它的温柔与旖旎。 有泪,咸涩而出,却再也挡不住无边的春色诱人…… 夜,一片幽暗。 风,吹着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人声,渐渐弱去,之若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是感觉到了吻,细细的,轻轻的,一点点的落在她的肌肤上。 那是她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 身子轻飘飘的,躁热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挥舞着小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疏解身体里的难耐。 屋子里,檀香的味道越来越浓,浓得让她只记住了那香。 软软湿湿的舌就如蛇信子一样的在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唇畔印下了一串串的印迹,可她,居然是不讨厌的还喜欢着。 “呜……”轻轻的低哼,她好喜欢这男人的碰触,现在的她全身心的就只想要这男人来缓解她的难耐。 一只大手伴着她的轻哼而落在了她的肌肤上,随着他的吻他轻轻滑动着指腹,那滑动让她的身子随之而扭动着。 欢娱的感觉充斥了所有的感官,之若已经被那大剂量的药折磨的如一簇火焰,再不浇熄,她怕她要疯了。 男人的舌已经探入到了她的口中,追逐着寻找她的丁香时,半眯着眼睛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了那软软的一触时带给她的颤粟。 一切,似乎都很美。 所以,男人们才乐此不疲的想要缠棉在女人的温柔乡中乐不思蜀。 之若不懂得要怎么回应,于是,就顺着男人的舌勾缠着,丁香已经被男人的舌勾住了,狠狠的一个吮吸,她的舌就被他吸入了他的口中,鼻间是男人的味道,满满的还带着那无尽的檀香的味道,他吮着她的丁香就是不肯松开,似乎她的丁香入了他的口中,她就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似的。 “呜……”那吮让她难受,让她燥热不安。 男人不说话,只以唇舌以手来完成他的想要,他的手还在她的身上游移着,却是绕过她所有的敏感点,只在她的身上蹭下点点的火花助燃着的她身体里原本就有的火苗簇簇燃起。 她的轻哼,让他的吻更加的热烈,乐此而不疲的不停的吮着她的丁香,让从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可以这样的之若早就瘫软如水了。 喘息,开始响起,低低的蔓延在床帐中,躁热让她的背抵在软软的褥子上不停的蹭呀蹭着,她款摆的身姿,让男人的腿不自觉的就压住了她的,不许她动,不许她如淘气的孩子般的在他的身下作恶。 呼,吸了一口气,那是趁着他乍然松开了她的丁香的时候,可是,还没有一秒钟,他的舌就滑溜溜的钻入了她的口中,男人在诱着她的回应,让她情不自禁的就以他刚刚吮吸着她的丁香的方式开始回吮着他的。 这一吮,她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她的了,原来,那份强烈的说不出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畅快,畅快的让她想要飞翔,想要在男人的怀里抵死缠绵。 舌与丁香不知道勾舞了多久,久到两个人快要窒息了的时候,他这才肯放过她。 迷糊中,喘息中,她的小手落在了男人的背上,指甲不轻不重的滑过一道一道的痕迹,仿佛要把她此刻的心的想要写在他的身上似的。 男人的唇开始蜿蜒向下,从她的下颌落向她柔白的颈子的时候,让她迫不得已的微微的仰起臻首,那姿势就如同白天鹅般的柔美,吻一下,就是一下颤粟的回应。 第79章 失去 她疯了一样的把颈项迎着他的唇,想要,就是想要,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要求她把自己迎向男人。 不知道做什么,那便把自己交给了身上的他。 甚至于,她连他是谁也不知道。 甚至于,她忘记了他是一个叫花子。 她只想要。 只想要在这一刻彻底的燃烧释放了她自己。 那药,让她早就迷失了自己的本性,有的,就是欲的渴求。 那也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的反应与需要。 他的吻软软的,吻着她一次次的轻颤,两条白皙的腿想要冲破他腿的钳制,可他不许,不许她的腿动一分一毫,只任她的上半身在他的目光中摆动而风情无限。 那么的想要。 可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这想要消弥在期待的痛苦之中。 迷迷糊糊中,那是一个男人给予她的温情,可她,却不知道他是谁。 不住的颤粟,让她拱起的身子弯如拱月,迎着黑暗中从窗外飘射进来的点点的微光,她就象那草尖上的露珠,惹着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品尝。 一切也已经停不下来了。 床帐中,之若的发丝散落,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即将缓缓绽开。 她早就湿了,从西门瑞雪所在的那个小院子里离开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起了反应,如果不是那冰水,她早就受不住的燃烧了。 所以此刻,她的表现在男人的眼里纯属正常。 “啊……”之若低叫,浑身如着了火一样的难受,她的身体连她自己也不认识了,那药,真的让她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这样热情如火的女子,没有男人不爱。 她空虚的难受的想要抓回男人的手指继续在她的身上舞动。 喜欢。 就是喜欢。 痛,一股说不出来的痛意袭来,之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耳边,又飘来了树叶的沙沙声,那么的清晰,可却依旧让人迷醉。 这一刻的她就在男人的给予中彻底的绽放了。 时间,就在欢娱中走得飞快,当一抹灼烫带引着她一起登上了欲的高峰的时候,之若虚脱的软倒在床褥上就如同一只小小的猫咪般乖巧的躺着,她再也不想动了。 好累,真的好累。 之若睡着了,就在怡香阁幽清的房间里,全身酸疼的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这一夜,她睡得尤为的香酣。 如果可以,真想这一夜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那么,所有的痛苦就都不会来临。 可是她,还是醒了。 静,床帐中静的只剩下了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嗅着空气中昨夜里残留着的味道,淡淡的还飘散着那股子淫米的气息,再混合着房间里兀自还在燃起的檀香,之若的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试着动一动,痛,很痛。 她的身子仿佛散了架般的痛。 所有的意识开始回归,忍着痛,之若费力的爬了起来,床帐中,是一片的凌乱,脑子里轰然作响,一手掀开被单时,那床褥之上赫然是一抹血迹,那代表着什么,之若比谁都清楚。 那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是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却也被她的任性折了翼的在昨夜里彻底的失去了。 真恨自己呀,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她真的太没用,太意气用事了,如果她不是逞强的在西门瑞雪的面前喝下那碗药,也许,昨夜里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也许,那个叫花子根本就得不到她的身体。 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 她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一切。 原本,想要把那一刻留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的,但现在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呆呆的望着那一滩已经干涸的如梅花般的血迹,她的思绪已是一团的乱了,乱的,再难理清。 西门瑞雪,都是他,是他让自己失控了,失控的着了他的道,失控的自动自觉的把自己献给了那个叫花子。 “啊……”一声震天般的吼,之若必须要发泄一下心中的痛,否则,她会疯了的。 这一声立刻惊动了门外已经守候了多时的翠儿,门“吱呀”而开,翠儿急急的奔了进来,“姑娘,你怎么了?”听之若的声音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这让翠儿不免担心了。 “啊……”之若理也不理翠儿,只是拼命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她恨自己呀,恨透了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其实,她自己也有错的。 “姑娘,别这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翠儿欲要拉住之若的手来阻止之若自残的行为。 “走开,别拉着我。” “姑娘,你醒一醒,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谁?你告诉我是谁?”之若倏的转身,眸光凛冽的望着翠儿,“你告诉我昨晚上的那个男人是谁?”依稀记得是那个叫花子走了进来,依稀记得是他让人往她的浴桶里注入了热水,然后似乎是听到了门外云茹兮的声音,然后就是烛火的熄灭,至于那之后,之若已经迷迷糊糊的再也记不起来了。 天,她不记得昨夜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一点都不记得。 “姑娘,是那个花费了六十万的叫……人呀。”如果不是及时收口,翠儿差一点就说出是那个叫花子了。 颓然的坐倒在床上,虽然早知道,可此刻当经过翠儿的确认的时候,之若的心还是那么的伤。 为什么要是一个叫花子? 为什么? 那所有就是一场阴谋。 西门瑞雪,她恨他。 “翠儿,你去那个小院子里看看,看太子爷现在在不在那里?” “是,翠儿这就去。”翠儿已经被之若的表情吓坏了,之若的眼睛仿佛不会动了似的,只呆滞的看着一个方向发着呆。 听着翠儿离去的脚步声,之若闭着眼睛又躺倒在了床上,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她就想睡觉,因为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可她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 脑子里的清醒折磨着她快要疯了,不行,她不能再睡在这已然脏了的床褥之上,想到这个,睡不着的之若倏的爬起来跳到地上,伸手一扯,整张床上的东西就被她撒了一地,她要换干净的,换上没有那个叫花子味道的被褥。 恨呀,她恨自己,更恨西门瑞雪。 可被褥才一落地,红姨就走了进来,“秦之若,你抽什么风,怎么把老娘的东西都扯到地上去了?” 之若看也不看红姨,脑子里不住飘过的是一些无法连贯起来的乱而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而那画面中的女主角就是她自己。 “啊……”又是一声吼叫,她的人已经彻底的乱了,随即整个人就蜷缩的蹲在了床角,瑟缩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泪水恣意的横流着,她不在意那层膜,她是恨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叫花子,这让她怎么想都不甘,一点也不甘。 红姨一点一点的移近之若,审视着昨夜里还在她面前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秦之若,可现在的之若已经完全的变了模样,变得是那么的惶恐,无措。 俯首,手指一抬之若的下巴,她看到了一张再也没了自信的脸,可这样的脸不正是皇后娘娘所要的吗,轻笑,红姨道:“秦之若,今晚上你要去听琴苑去弹琴,可记得了吗?” 红姨的声音是一字一字的送到之若的耳边的,今晚上,她已经为之若准备了一件专门绣制的无袖的裙子,目的就是要露出之若的一截藕臂,也好让人清楚的看见她手臂上的守宫纱已经尽去。 是的,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达到羞辱之若的目的。 之若不语,无神的眼睛望着面前红姨的一双腿,她已经没了所有了,难道,西门瑞雪和云茹兮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怎么?你不愿意?”揶揄的笑声扬起,红姨撩起之若身上的衣服袖子,她想要确认一下昨夜里之若是不是真的被那个叫花子给…… 手臂上一凉,却只白皙一片,那原本血红的守宫纱果然已尽去,“不错,秦之若,听说那碗药是你自己喝下去的呢?可是吗?” 之若的脸涨得通红,是她自己喝的,是她气不过西门瑞雪,所以一气之下就逞能的喝了,结果,她管不住自己的真的被那叫花子给……了。 “呵呵,原来你这么的迫不及待的找男人呀,今晚上,表演完了琴,红姨我再给你物色一个好的,这回,不止是要长相好的,还要是一个年轻的,这样,你满意吧?” 之若还是无声,她能说什么,现在的她就是刀俎上的鱼肉,除了任人宰割以外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是那么的卑微,从此,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快乐可言了,除非,让她穿回到现代去。 当这个想法一闪而来时,之若猛的打了一个激棂,不,她要坚强,她要活下去,她要想办法穿回到现代去。 这个地方,她再也不能呆了。 淡淡的抬首,目光扫过红姨那张让她厌恶的脸,强挤出一抹笑,之若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显得狼狈了,再微一侧头,就侧过了红姨那放在她下巴上的手,他们想看她的笑话,她就偏不让他们看到,“好呀,倒是让红姨费心了。” 第80章 难耐 “你……”之若这突然间的变化让红姨不解,“你真的愿意?” “呵呵呵,难道我不是怡香阁的姑娘吗?难道我有不愿意的权利吗?要不,你去告诉太子爷,他要是不嫌我脏的话,就让他与你今晚上为我安排的男人一起来好了,呵呵呵,我一点也不介意。” “秦之若,你疯了,太子爷怎么会跟别的男人一起要你呢,你做梦吧。” “你又没问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我瞧着,那个贱男人巴不得呢,他还很习惯在别人的面前表演他与女人的交欢呢,红姨,我觉得你的思想落伍了,或者,干脆你去通知一下太子爷,如果他同意,我愿意与他在人前表演一场绝对惊世赅俗的欲爱表演,如何?”之若笑的灿烂而张扬,因为,她知道西门瑞雪是不可能愿意的,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说,那个男人,她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见红姨继续吃惊的望着她,她又道:“不过,我答应的表演仅限于是跟太子爷哟,别的男人我可不同意。”笑咪咪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她是豁出去了。 “秦之若,我瞧,你是疯了,太子爷才不会理你这样的女人,翠儿呢,赶紧给秦姑娘梳妆打扮,今晚上可不许给我出任何的差错,要是琴弹的不好,秦之若,你知道怡香阁的规矩的,到时候,我便将你送去暗房里关上三天三夜。” 听到暗房三个字,之若的眼睛一亮,或者,那样的地方才是干净的,扬首继续笑道:“红姨放心,之若记住了。”今晚上,她要在听琴苑大闹一场,然后搬去暗房里清静几天,没吃没喝也没所谓,她连那有着锥心之痛的毒瘾都忍过来了,又怎么会在意那饥饿难耐和寂寞呢。 不,她不在意。 红姨走了,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翠儿悄悄回来的时候,之若还是坐在床角瑟缩的抖个不停。 听见翠儿的脚步,她幽幽抬首,轻轻道:“他在吗?”突然间的很想见他,就是想要见到西门瑞雪,真想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来解恨,西门瑞雪,他该死。 “不在,太子爷昨晚上很早就回宫了,听说,皇上醒了。” “皇上醒了?什么时候的事?”迷糊的反问,记忆里的那个皇上慈和而可亲,虽然她是因为皇上中毒而被云茹兮送来这怡香阁的,可她讨厌宫里的其它的人,却唯独不讨厌那个皇上。 “就是昨晚上呀,姑娘,或者……”翠儿的脸上一喜,似有什么玄机要透露。 “什么?你说?”之若还是迷糊,她知道老皇上是好人,但她对老皇上可是一点也不了解。 “没什么,姑娘,也许,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笑着说着时,翠儿满脸的轻松。 之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翠儿话语中的玄机,所以便幽幽说道:“刚刚红姨来了,今晚上我要去听琴苑弹琴,然后,晚上……要……要……”之若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哦,弹琴就去吧,至于那其它的事情,有翠儿在呢,姑娘不必怕。”盈盈的一笑,翠儿安抚的拍了拍之若的背,“姑娘,起来吧,地上潮气重,粘染了湿气就不好了。” 看着翠儿的笑,之若竟莫名的就心安起来,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翠儿将她扶到了软榻上坐下,再动作麻利的倒了茶,“姑娘喝些热茶,然后想要什么就只管告诉翠儿,翠儿先去把被褥都重新换了就去为姑娘准备。” 说了便做,翠儿已经去柜子里拿新被子去了,望着翠儿忙碌的身影,之若道:“我想看书。” 翠儿抱着一床被子走到床前,一边铺着一边道:“姑娘喜欢看什么样的书?一会儿我就去为姑娘买了。” “天文地理方面的书。”她要着手穿回去了,这个地方她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她想念电脑、电视,她想逛街,她想吃冰淇淋,她还想…… 太多了,数也数不尽的,总之,她就是想要穿回去。 “姑娘喜欢看这样的书呀,呵呵,姑娘真是特别。” 她不是特别,她是想要从书中找到穿回去的办法,“哦,只是想要翻翻看罢了。”随口说着,她怕翠儿会起疑。 “我听说姑娘从前可不喜欢看那样的书呢,姑娘喜欢琴棋书画,至于书呀,倒是野史之类的看得多些。” 听翠儿说起从前的秦之若,之若的心不由得一动,她极自然的道:“我从前是什么样子我都已经不记得了,翠儿,他们都说我从前手上有一件稀罕物,你可知道是什么吗?”谁都不说,她就悄悄的问了翠儿。 翠儿已经铺好了一床褥子,此时正从柜子里抱出一张锦缎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被子,听见之若的话,她笑道:“我也听说了,可到底是什么翠儿也不知。” 哀怨呀,翠儿这说了等于没说,她想知道的就是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呀,能让秦之清和西门瑞雪都势在必得的东西一定是不寻常的东西,猛然想起她见到皇上的那一次,皇上说了,他给她的东西可是不能乱给别人的,心里一跳,难道秦之清和西门瑞雪想要的东西就是皇上给她的那个东西吗? 想到这里,之若突然间的很想要进宫再去见见那个皇上。 “翠儿,你打听着,要是太子爷来了怡香阁,你告诉他,我想见他。” “太子爷可能来不了了,皇上虽然醒了,可是人还是不能动,皇上一日不清醒,咱们西锦就是一日的乱呀。” 听到翠儿叹息的声音,之若不明白了,“西锦乱了吗?”她只知道安王爷要判乱,难道还有更乱的? “是呀,你不知道,皇上昏迷的这段日子朝政可都是由摄政王也就是国丈代行的呢,我听说京城外还驻扎着云家的兵马,咱们太子爷呀,偏就是喜欢玩乐,根本不理会这些事,唉,真不知道皇上要是……,不说了,这可不是咱们做下人该管的事情,姑娘,铺好了,一会儿我去为你取些书来,再去拿衣服,姑娘千万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世上没有淌不过去的坎的,要是皇上醒了,他是断不会让你继续留在这里的。” “皇上他……他喜欢我?”之若想不出翠儿所说的皇上不让她留在这里的原因,可皇上的年纪那么大了,她可不要如云茹兮那般的成为他的妃子,不对,她现在就算是想也不可能了,因为,她的守宫纱已失了,皇上是断不会要她这样失身的女子的,想到这里,之若又长出了一口气。 “是呀,皇上很喜欢你呢,就是去年的秋猎上见到了你,听说还当众赏了你好多东西呢。” 皇上赏她很多东西? 难道云茹兮是因为这个才嫉妒了她不成? 越听越是乱,越听越是想要进宫想要见到皇上。 可皇上,只怕此刻也是自身难保吧。 这样的一天,她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她再也无法回复为之前的那个秦之若了。 有些东西,可以让人在刹那间改变。 夜风,柔柔的从窗口飘进来,翠儿已经拿过红姨为她备好的衣服在为她着装了,当无袖的裙子穿在身上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这在现代是很正常的衣着,这件,比起她步上展台时穿着的那一件要好上许多,因为,它不再透明。 之若一点也没有想到红姨会拿这件裙子来作文章,不过,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暗房里呆上三天的,那,就算是对自己的惩罚吧,惩罚自己任性的喝下那碗情药。 鹅黄色的长裙曳地,让她想起了晚礼服的款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修长而华美,从头到脚除了脖子上的那一串珍珠链子以外再没有其它的装饰了,就连发上也没有,这是她自己的要求,她喜欢这样简约的装束,看起来简单,可骨子里透出的却是一股落落大方,那是她所喜欢的气质。 喜欢弹琴,从前,面对成千上万的人演奏琴曲她也没有怯过一次场,老师说她是天生的舞台表演艺术家,只要她肯钻研她的成就会不可限量,可她现在,居然就穿越到了这陌生的异世界。 她成了怡香阁里的一员。 从她的小居到听琴苑只需三两分钟就到了,月亮门外站着一个人,看见她随着翠儿走过来,便急忙的迎了过来,近了,之若才看清楚,原来是穆雪臣。 盈盈的一福,她轻声道:“昨夜,多谢穆公子了。”虽然没有相约,可她就是知道穆雪臣的心,昨夜里,他是要救自己的。 穆雪臣却伸手一握就握住了之若的手,“快起来,别客气了,我还想听你唱歌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之若一笑,“自然有的,有机会,之若只为穆公子一个人而唱。”她可是会唱好多现代的歌曲呢,到时候,也过过瘾。 “姑娘,快进去吧,客人催了。”瞧着穆雪臣握着之若的手,翠儿哪里知道两个人在安阳山的时候就是这样自然的拉过手的,她只是看着别扭,便催着之若赶紧进去。 第81章 怡香 穆雪臣这才不得已的松了之若的手,“之若,晚上,我……”他已经决定要买下之若这一夜了,能帮她一天是一天,想到昨夜,他的心隐隐的就是痛,既是如此,那还不如当初在安阳山嫁了秦之清呢。 可现在,一切都无可挽回,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之若开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穆雪臣发现他对之若的期待已不止于是歌和曲子了,还有一些他说不出来的什么,他就是知道之若是特别的,就如同她唱的歌一样的特别,只是那份特别,却不是想说就可以说得出来的。 摇摇头,她道:“穆公子,快回去吧,之若知道你的心,可是有些事,经过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之若自己会自行处理的。”她从来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她也知道这世上少了谁地球都会一样的转,可是该珍惜的一定要珍惜,该恨的也一定要恨,该做的也必须要去做。 那语气中的委婉拒绝让穆雪臣微微一震,“之若,就让我为你做一次吧。”两次,一次在安阳山,一次在这怡香阁,都不是他救她,想想,就是遗憾。 又是摇头,“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么,就请离开。”轻轻说完,之若转首就走向月亮门,神情,竟是决绝。 望着她的背影,穆雪臣的心里乱了,那日在安阳山,秦之清命人带走了他然后将他逐出了安阳山,他一直守在山外,后来才知道在秦之清与之若的大婚上之若被劫了,一路追回到京城,却不想她又被送进了怡香阁。 西门瑞雪,那个人他越来越猜不透是为着哪般了。 可越是显贵之人,他们每做一件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也许,之若的留在怡香阁就是在昭示着一些什么呢。 只是,他一时还想不到。 听琴苑里,已经人满为患,京城里早就盛传秦三小姐在昨夜里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叫花子,所以,很多显贵在听到今晚上是之若要表演琴曲的时候,莫不是好奇的就来了,都想要看看经过了一夜蜕变之后的秦之若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当之若盈盈走来的时候,那份从容与淡定又是所有人都不能相信的。 她手臂上的守宫纱已尽去,没了那点点的血色妖娆却丝毫也不影响她的美丽,望着她,似乎比之从前还要更加的清丽脱俗。 之若无声的坐在琴前,今晚上,她只负责弹琴,至于其它,恕她不奉陪了。 指落,眉目轻转间,音乐也骤然而起,她居然神奇般的就用她面前的古琴弹起了现代的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古琴与西洋乐器是有很大区别的,况且《命运交响曲》又是那般的仿佛带着力透人心的力量的乐曲,可现在,之若就是她面前的琴来弹了。 她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只是落指时的力道她加重再加重,她只是要以这琴曲来告诉自己她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罢了。 这样的地方,她来了,她也可以离开。 听琴苑里很快就传来了窃窃私语声,之若所弹的乐曲是众人谁也没有听过的,习惯了听那些风花雪月的琴曲,此刻却突然间的变成了陌生的仿佛在抒写命运的音符,这让在场的人无不奇怪,翠儿瞟了一眼之若,悄悄的走到她的身边,“姑娘,还是弹那首春江花月夜吧。” 之若却恍若没有听见一样,只继续的弹着她的音乐,也不管面前的男人们能不能听懂,她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听不懂,最好闹起来这才称了她的心意。 想去暗房,那还是红姨提醒她的呢,说什么也不能错过那三天的清静,如果可以,她还想要更多。 很快的,就有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怡香阁什么时候这么没水准了,居然连这等乱七八糟的音乐也能上得了台面,老子要退钱,退钱。”有人开始捣乱了。 “姑娘……姑娘……”翠儿低叫,只想叫醒之若。 “退下。”她淡声道,丝毫也不因为那男人的叫喊而慌乱,相反的,则是更加的冷静。 翠儿只得退后了,可之若的《命运交响曲》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用这古琴来弹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可弹着弹着,当之若完全的融入到那每一个音符中的时候,她突然发觉其实所有的乐器都是相通的,只要用心,就可以弹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这样的音乐,如果是懂音乐的人只会欣赏而不会捣乱,可偏偏来这怡香阁里的客人所要的从来也不是真正的音乐,都只是喜欢听些个风月场中解闷的曲子,所以之若的这曲子自然是不受欢迎的了。 台下,越来越乱,有人在推波助澜的唯恐不乱。 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了,翠儿急呀,偏她急之若却一点也不急。 终于,有人忍不住的向随从使了眼色。 不过须臾间,红姨就来了。 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来了,“秦之若,你给我住手,你这是在拆老娘的台吗?来呀,给我拉下去,再去叫晴嫣来顶顶场子。”果断的下着命令,这是秦之若自己惹上她的,那她可就不客气了,看来,这欠调教的人果然是登不了什么大场面的。 之若想要不住手也不行了,因为,两个嬷嬷领命已经不由分说的就贴近了她,一边一个的架起了她的手臂,“秦姑娘,请吧。” 架着她就走,身后,是红姨满脸陪笑的向客人们说着报歉的话,她倒是客气,可之若一点感觉也没有,她是故意的。 人被拖着走了几步后,迎面便来了晴嫣,经过之若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的就向之若啐了一口,“不要脸的小蹄子。” 这一声骂没有指名也没有指姓,可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晴嫣骂得是之若。 一笑置之,之若并不理会,甚至于连还口也不想,她现在,一心一意的要去暗房,躲过一夜是一夜,然后再想办法穿回去,她要穿回到现代去。 或者,她可以再制造一个七彩的舞台,说不定她就可以穿回去了呢。 因为,她穿过来之前就是在一个舞台上,就在舞台上的灯光不停的变幻成无数种形状的时候,突然间的,她就穿越了。 想起舞台上的那个dj师,那是她才相识的男友,虽然才刚刚交往,虽然还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是刑飞比起这些古代的人可是要有型的多了,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音乐人的特殊气质,是那种会让女孩喜欢和疯狂的男人。 可她,甚至来不及与他交往就穿了过来。 此刻想起,突然间的就很想要试试那样的舞台,可这西锦,又怎么会有那漂亮的闪烁不停的彩色灯泡呢。 没有,别说没有那个,就连电也没有。 之若被拖到了一旁的一间小屋子里,两个嬷嬷停了下来,应该是在等红姨。 没有挣扎,还任她们两个架着她,这是她自己想要的,这回可不是任性了,这是她自己救自己的方式。 她可以不依靠任何人的。 不过片刻间,红姨就气极败坏的走了进来,“秦之若,这可是你自找的,可不是老娘逼你,来呀,给我棒打二十,注意,除了臀部以外,其它的地方可不许给我打坏了,她的身子我可是有用处呢。” 之若慌了,“红姨,不是说要送暗房吗?” “怎么?你喜欢去暗房?” 之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是,求你了,红姨,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急忙一改之前的态度,她是说什么也不能让红姨看出来她是喜欢去暗房的,不然,说不定红姨会逆其道而反行之的偏不让她去呢。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去,不过,棒打了二十你还是要去,只是,去的不是暗房,而是……”红姨顿住了,笑咪咪的望着之若,她可是在遵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在办事呢。 那语气让之若一怔,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绝对是比暗房还要更糟糕的地方,“是哪里?”之若仿若慌慌的问,可心里却是镇定的,不管怎么样,她先逃过了三晚再说。 “是笼子里。”哈哈一笑,“秦之若,老娘可是白日里就警告过你的,你右是不按照老娘的意思乖乖做事的后果就是这样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笼子,那不是变相的在羞辱她吗? 那一定是供人观赏的笼子,张张唇,她真的想要说不去,可眼前的红姨那得意的嘴脸告诉之若,她求了也没有用的,这,似乎又是一个圈套,白天还说暗房呢,现在就改成笼子了。 罢了,笼子就笼子吧,总比她今晚上再被什么男人欺负了要好。 也许,闭上眼睛,两耳不闻不问外面的事,那便也可挺过吧。 如今的她,除了忍就只能忍了。 于是,她不出声了。 人被架到了一个木案子上,两个嬷嬷人手一根木棒,那如碗口粗的木棒落下来不用想也知道二十棍下来她不死也是淹淹一息了,然后再被送到笼子里…… 第82章 撕心 呵呵呵,之若知道了,这是云茹兮的主意。 紧咬着唇,她不说半句求饶的话。 闭上眼睛的时候,棒子随即就落了下来。 那一下,嬷嬷一定是使了全力的,重重的砸在之若的臀部上的时候,那痛,撕心裂肺一般。 闭上眼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知道即使不是因为弹琴的事,红姨也一定会寻一个什么籍口来整治她的。 可惜,没有人告诉她云茹兮为什么那么恨她。 又一棍下来,还是狠狠的重重的一下。 就这样,红姨舒服的靠着椅背品着茶再看着之若被打,她是一脸的惬意,似乎对这样的画面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那一下下,那么的重,重的让周遭不住响起的就是那闷闷的棒打的声音,翠儿冲了进来,她趴倒在之若的身上,低吼道:“都给我住手。” 红姨轻蔑的看了一眼翠儿,“翠儿,就凭你,根本没有权利命今老娘什么,给我退下去,让老娘高兴了,说不定还给你找个好差事,若是让老娘不爽了,老娘会让你比你主子还要更惨。” 赤裸裸的威胁呀,可翠儿一点也不怕,但笑着回应,“红姨,这天下现在可还是姓西门的,你跟着姓云的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那个女人整治我们姑娘,要是被太子爷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翠儿,太子爷还不是听皇后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让他带回秦之若,你瞧,他这不是带回来了吗?哈哈,翠儿,你休想吓到老娘,给我退出去,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之若虚弱的抬首:“翠儿,快退下去。”她一个人被打伤也就罢了,说什么也不能再搭一个翠儿了。 可翠儿说什么也不起身,就是趴在之若的身上护着她。 “嘭”,一声闷响,又一棒子落了下来,这一次却是打在了翠儿的身上。 “翠儿……”从前,之若是真的不喜欢翠儿,因为,翠儿是西门瑞雪的人,可此刻,翠儿为了护她竟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这让之若不由得不动容了。 就在之若惊乱的呼喊之际,又一棍子飞落而下,咬着牙,翠儿没有哼一声,居然是硬生生的替之若挡了那余下来的棍棒。 “红姨,正好二十棒。” “退下。”红姨慢腾腾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之若和翠儿的面前,“翠儿,这可是你自找的,来呀,把秦之若给我关进门口的那个笼子里,以儆效尤。”不由分说,她还真是说到做到,雷厉风行了起来。 “慢着。”翠儿忍着疼痛站了起来,“红姨,姑娘的棒责也受了,你若是敢将姑娘送进笼子里,怡香阁明日也不用开了。”冷冷的语气带着无限的警告,受人之托照顾之若的,说到她就必须要做到。 “来人,把她给我拉开来,一个丫头罢了,居然还想站到老娘的头上。” 小房间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打斗声不绝于耳,受了棍伤的翠儿与几个大汉周旋了起来,一开始她还能应付那几个人,可渐渐的,伤痛让她很快就没了招架之力,眼见着翠儿不是红姨手下的对手,之若再也不能不理不问了,“红姨,放了翠儿,我随你们安排就是。” 翠儿的身形一移,急忙喊道:“姑娘,不可。” “翠儿,如果你真心为我,那么,请住手。”还趴在木板上的之若沉声说道,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可却让翠儿不自觉的慢了下来,身形一退,随即停下。 “姑娘,你这样只会让那个……”说了一半,她又停了下来,“姑娘,不能答应他们。” 之若苦笑,她答应不答应有意义吗,不答应的后果就是赔上一个翠儿,“翠儿,不必管我,去帮我做件事情,好不好?” “好。”想也不想的就应了,看着之若如此,翠儿很是不舍。 “去帮我查查昨夜那个叫花子走了之后去了哪里,还有,这几天他都与谁有过交往,他又是从哪里化来的钱?”这些,她都想知道,虽然,早就猜到有可能是云茹兮和西门瑞雪搞的鬼,可她想要的是事实,而不是仅仅的猜测而已。 “姑娘,一大早怡香阁里和城里就议论纷纷的,听说他是从一个富商那里化来的钱。” “那富商呢?” “化缘的当日就离开了。”翠儿回答的特别的快。 “那他呢?昨夜里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追着问,她真的太想知道那所有的阴谋和真相了。 “四更天的时候吧,翠儿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被一串脚步声惊醒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秦之若,翠儿,说够了没有?老娘可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昨晚上老娘是一手收钱一手交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怎么着,难不成还想着要反悔不成?”双手叉着腰,红姨就如同母老虎一样的在示威。 挣扎着落到地上,之若扶着木板,身子虽然虚弱,可她的目光一点也不示弱,“什么都已经发生了,反悔有意义吗?我只是想要知道是谁在策划一切,是谁的阴谋,又是谁这么的容不下我秦之若?”一口气说完,就算是离开她心里也要有一本明明白白的帐。 “秦之若,怡香阁里的规矩是不许打听客人的身份的,你又犯错了,难不成想要老娘再追加你二十棒吗?” 之若无声了,她知道追加的后果就是翠儿继续替她挨打,此刻,她已经看到了翠儿身上那纵横交错的棒打的痕迹了,刚刚,如果不是翠儿,她现在就算是扶着木案也站不起来。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与翠儿都不是红姨的对手,轻轻的摇首,她没有再说什么了。 之若被关进了笼子里,笼子就在怡香阁正厅前的场地上,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有怡香阁的姑娘们所经时无不用鄙夷的目光望着她。 微笑着面对,可心,却是在滴血,这是怎么样的折磨呀,西门瑞雪,云茹兮,如果有机会,将来,她要还他们以十倍甚至于百倍的折磨。 没有人救她,也没有任何人为她说情,走走停停的人口中不停说起的倒是她被一个叫花子要了一夜的笑谈,那就象是一种讽刺,折磨着之若的心。 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可一切就是发生了,发生的那般的快,快得让她甚至于没有时间和办法去追究所有的前因后果。 那一夜,她就在众人唾弃的目光捱过了,可当清静之后却更是她的难捱,清晨的露珠打在她薄弱的身子上,明明还是在夏天,可她却感觉到了冷,很冷很冷。 没有人救她。 秦之清没有出现,穆雪臣也没有出现。 可除了他们两个,她想不出再有谁可以救她了。 太阳,升上了天空,却是刺着她的眼不敢睁开。 笼子的四周都是栅栏,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有阳光射进来,让她无处可藏。 身上的棒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那红痕却是那么的惹眼,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一天,就是她的磨难,是她生命里最为灰色的一天。 不过,上午的阳光虽然毒辣,但是因为整个怡香阁都在沉睡之中,所以,她也清静了许多。 还有两天,却不知要怎么挨过。 人,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暴晒,已经淹淹一息,原本还红艳的唇色已经暴起了一层皮,让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憔悴。 之若甚至在怀疑她会不会就此死掉,可她不想死,她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呀。 没有吃的,也没有水,她的待遇就同送到暗房里的人的待遇一样。 过午的时候,沉睡的怡香阁开始了蠢蠢欲动,姑娘们苏醒了,都是站在门前,一边梳着发一边嘲笑的望着之若,就把她当成了一个怪物一样。 之若开始盼着晚上的来临,那时候,至少可以少些太阳的直晒,那直晒让她的肌肤已经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眼睛,早已睁不开,才只一天,甚至连二十四小时还不到,就让连日来被毒瘾折磨着早就虚弱至极的她根本没有了抵御这些折磨的体力了。 之若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就连呼吸也弱去了一样。 臀上的伤让她只能跪坐在笼子里,身子斜靠在笼子的栏杆上,那两条原本还白皙的藕臂此刻正挂着不知被谁扔上来的菜叶子,让她看起来极为的狼狈。 “不要脸。” “叫花子的女人。” …… 那一声声,不住的在耳边飘过…… 可折磨还远远没有停止,之若的毒瘾发作了。 因为,翠儿没有来喂她喝下蜂蜜水,那是可以控制她毒瘾不发作的东西,之若也不知道那蜂蜜水里掺了什么,可她知道只要喝下去,她心口的痛就会淡去,直至隔天毒瘾的再次发作。 冷汗涔涔的流下,可夜才开始。 耳边,那些刺耳的话语她已经听不见了,眼睛里飘渺着的是她未知的世界,让她是那么的难过。 时间,变得尤其的难捱,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挺过去。 第83章 肉色 不期然的,耳边突然又热闹了起来,嘈杂声比她被装进笼子里才被抬出来的时候更为热烈。 那嘈杂声让之若费尽力气的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中她看到面前围了一群的人,可围着的却不再是她,而是她对面的一个位置,人多,隔着厚厚的人墙她看不到那些人围得是什么,这样也好,有人夺去了她的注意力也让她好过一些。 继续闭上眼睛,之若什么也不想管,她现在是自身难保。 可就在此时,耳中突然间的响起了英文,天,那绝对是英文。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一个女孩用绝对标准的英文在嘈杂的人群中高喊道,似乎,有些不耐烦。 之若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这女孩就象是她的救星一样,想也不想的,之若也用英文回道:“这里是西锦。” 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人们看看之若,又看看他们才围起来的女孩,此时,那女孩的震惊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之若,伸手拨开人群,她一步步的向着之若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道:“你懂英文?” 知音呀,如果她是穿越到了这西锦,那能在这西锦遇到懂英文的人,那绝对是她的知音。 对于汉语她只会听,说得也有些拗口,所以,出口总是会习惯性的说出英文来,刚刚,她已经炉头不对马嘴的与她面前的人说了大半天了,却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现在有了,她欣喜的走向之若,可当看到被圈在笼子里的之若的时候,她傻住了。 “为什么你要被关在这里?” 还是流利的英文,除了之若没有人听得懂。 眸光扫向女孩,之若再一次的诧异了,眼前的这张脸是她所熟悉的,她认识这个女孩。 可这女孩…… 天,之若有些懵了,可她还是试探性的张口叫了一声,“阿录。” 两个字,简单的却代表着一个人。 女孩忽的扑向之若的笼子,越过栏杆将手递给了之若,“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我叫做阿录。” 果然,这女孩果然叫做阿录,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之若定定的看着她,然后轻轻笑道:“这西锦有一个女孩与你长得一模一样,她也是叫做阿录的。” “真的吗?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她吗?”阿录开心的握着之若的手,她已经把之若当成了她的知音。 因为,这里只有之若才能听得懂她说的话。 之若摇摇头,“对不起,我出不去,你可以请个人带你去武王府,也许,你就可以找到了。” “武王府?是这西锦王爷的住处吗?”一脸的兴奋,阿录似乎很期待。 “嗯,是的,那是武王爷的住处。”自嘲的一笑,当初,她就差一点嫁给了西门瑞武呢,看着眼前的阿录,她不止是想起了西门瑞武,还想起了药王谷的李风隐,那个李风隐似乎对阿录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只是眼前的这一个女孩之若不知道那两个男人见了会作何感想了,怪不得刚刚怡香阁里的人会把阿录当成怪物了,因为,此时的她就只穿着一身红色的比基尼披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走在人群中,可她没有丝毫的忸怩作态,倒是极自然的面对众人的目光。 毋庸置疑,这个阿录是现代人,而且很有可能她也是如自己一般的穿越过来的。 真巧呀,居然这样的地方可以看到与自己同类的人,这让之若是说不出的欣喜,甚至也忘记了心口的痛,只目光灼灼的望着阿录,如果不是现在人多,她真想问问阿录是怎么穿过来的,因为,她想要穿回去。 “可我不会讲汉语呀,这的人听不懂我的话,我已经告诉你我叫做阿录了,那么,你也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要你当我的翻译,好不好?” “秦之若。” “这名字好听,你的英文真棒,来人呀,把这笼子打开,我要她出来,我要她做我的翻译。”阿录吼着,就仿佛女王陛下光临而来一样。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众人皆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的都在猜测着她刚刚说了什么。 阿录这才反应了过来,“秦之若,你帮我翻译一下,请快点。” “这……”之若觉得她翻译了也没用,红姨不会放过她的,“阿录,不必麻烦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你出了什么错?他们要把你这样关在笼子里?还有,你是不是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阿录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问起之若,反正别人也听不懂,她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倒是痛快。 “这个,说来话长。”其实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云茹兮为什么恨她,不过另一个问题她可以很明确的告诉阿录,“是的,我也是穿越过来的。” “哇塞……耶……耶……太好了,太好玩了,想不到我居然还有个伴,之若,你快点让他们放你出来,他们要是不放,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之若迷糊,就凭阿录此时的模样她能有什么办法。 “嗯,你瞧,我有个背包。”一转身,阿录就亮出了她背上双肩的背包。 那背包的带子是肉色的,再加上刚刚之若没有注意,所以,她现在才看到阿录身上的背包,阿录熟练的取下了背包,然后拉开拉链随手向里面一掏,一只手枪就拿在了手中,单手熟练的转着手枪,“你看,这个,能不能帮到你。” 能,太能了,之若一笑,阿录不止是她的知音,还是她的救星,“来人,叫红姨来放我出去,我要做这个女人的翻译。”之若向人群中喊道,她相信一定会有人带话给红姨的。 人群里传来一片哄笑,“秦之若,凭什么放你出去呀。” “如果你们不放我出去,那你们的后果将会很严重。”之若瞟了一眼阿录手中的枪,底气十足的说道。 阿录一笑,立即配合的扬起了手中的枪,然后随即就瞄准了在黑暗中正在奔跑的一只老鼠,“砰”的一声,她一点也不犹疑的射出了一颗子弹,老鼠应声而倒,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人立刻将灯笼移到那枪响的地方,当他们看到那只血肉模糊的老鼠的时候个个都是惊惶失色,“妖女,她是妖女。” 不住的后退,谁人也不敢靠近阿录了。 刚刚那一枪太神奇了,神奇的让众人觉得离谱。 “快去叫红姨,否则,阿录手中的枪会射向你们每一个人。”之若厉声说道,有阿录这个护身符,之若想要借助这个机会逃出怡香阁,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想试一下。 有人急忙就去向红姨汇报去了。 阿录围着圈着之若的笼子转了一圈,然后找到了那把锁,拿在手里摆弄了几下,随即笑道:“哈哈,不用去麻烦那个叫什么红姨的来开锁了,我来就好了。”说完,她从她的背包里就掏出了一根铁丝,然后往那锁孔里捅了捅,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出来吧。”笑咪咪的伸手就要拉出之若,之若傻了,她是真的没想到阿录还有这样的手法。 “阿录,你是什么人?”阿录让之若想到了一类人,那就是特工。 “我是特警,不过,我是才毕业的新生,还没施展我的所学呢,就被那群坏家伙把我送到了这里。”笑嘻嘻的,阿录虽然数落着别人,可脸上却一点懊恼的样子也没有,“这地方,真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她穿过来,就吃了好多的亏,“阿录,小心,这里的有些人真的很坏。” “走吧,我要去武王府,我要去见那个眼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可之若才走了一步就痛呼出声,心口的痛,还有那棍伤,此刻开始一起的袭上她的身体了,呜,痛。 阿录这才注意到之若臀上的伤,“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是红姨让人打的。”随口说着,她也并没有说错。 可就在这时,红姨来了,“是我打的又怎么样?” 阿录挑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红姨,那眸光让红姨发怵的甚至于不敢回视,面前的这个女人果然怪异,不止是身上的衣服怪且穿的暴露,还有她的表情也是怪,那目光就仿佛会杀人一样的。 就在她暗自心惊的时候,阿录手中的枪再一次的扬了起来,“既然是你让人打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颗子弹随着她的声落迅即的射向红姨的小腿,刚刚好的擦上了红姨小腿上的皮肉。 “啊……”失声痛叫,红姨的脸都绿了,这下子她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妖女了,习惯了察言观色的她立刻忍着痛变了一付鬼脸,“姑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 “无趣。”没见过这么快就倒戈的墙头草,阿录摇摇头,“滚,我不想看到你,只要你让我和之若离开就好了。” “这……”望望之若,红姨迟疑了。 第84章 攻击 阿录的枪口倏的上移,“你说,我这东西要是从你的脑子里穿过去会是什么状况?”之若如实的翻译了,阿录这可不是吓唬红姨的,倘若子弹从红姨的脑袋里穿过去,那是要命的事情。 “好,好……”一叠声的应,可心里却在想着要怎么向云茹兮交待呢。 旁若无人的,阿录扶着之若就向怡香阁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笑,可两个人的对话还是让旁人听不懂更不明白,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们两个人,院子里的红姨咬了咬牙,刚刚那一枪真的擦破了她的皮肉,血还在往下流呢,“来人,拿弓箭,给我一箭解决了那妖女,绝对不能留祸患。”冷冷的声音命令着,她这怡香阁可不能任人随意的贱踏,刚刚过来的时候她的人还没到,可这会已经陆续的到齐了,之所以先应了那个妖女不过是因为她手中有枪罢了,可现在,背对着的自己的妖女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红姨养着的打手开始搭弓了,太久没有闻到血腥的味道了,所以每个人都在期待。 “红姨,那个秦之若要留吗?” “留着,娘娘说她还有用处,至于另外一个,就……”手在脖子上一比,那是杀无赦的意思,居然敢伤了她,她要是留着那妖女,她这怡香阁就真的不用开了。 “刷刷刷”,三枚翎箭直指阿录的背心,分明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小心。”不知是谁在人群里一声低喊,那喊声让阿录倏的回首,眼见着三只箭向自己飞过来,身形一侧的同时,手一推身旁的之若,让她险险的就避过了那三只箭,可她看到了,还有人在举弓搭箭的准备开始第二拨的攻击。 “之若,快闪开。”扬手就是三枪,立刻就有三个弓箭手倒地,竟是枪枪命中人的手腕。 “啊……啊……”连续的几声惨叫,让其它的弓箭手傻住了,那射过来的东西甚至于比他们手中的箭射的速度还快,快的只在眨眼之间就什么都发生了,看着地上在哀叫的同伴,每个人都有点怯手了。 红姨也逃到了一根柱子后面,却逞强的道:“谁也不许给我退下去,退下来的老娘让他死路一条。” 这一句,让那些还在犹豫的弓箭手又不由得重新拿起了弓箭指向阿录,谁都知道红姨的手段,所以,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一下。 局面已经乱了起来,阿录只好又扬起了枪,可这一次,她的枪却没了声响,子弹没了。 “shit!”低叫,眼看着有箭射过来,她只好向一旁躲去,以腾些时间来把枪装上子弹,可当她的手掏向背包的时候,她傻了,她的背包里居然没有子弹了,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偷光了她的子弹,火大的看了之若一眼,然后喊道:“没有子弹了,快逃。” 她的英文还是只有之若一个人听得懂,之若明白了,想到刚刚那些箭没有一个是射向自己的,这一刻的她只想要赌一次,逃了那便逃了,逃不掉她也不会后悔,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再一次的被关进笼子里罢了。 她受够了,她再也不想在怡香阁里停留一分钟。 两个人一起向门外奔跑着,躲在柱子后的红姨眼见那‘妖女’并没有使枪,她先还纳闷了一下,随即道,“给我捉活的,哈哈,那女的,是个好货色。”职业习惯让她早就把阿录看了一百单八遍了,那女孩,绝对是男人喜欢的那一个类型。 于是,整个怡香阁又乱了起来,之若和阿录在跑,身后,是怡香阁的打手再追。 可跑了没几步,之若就撑不下去了,心口太痛了。 “怎么了?”阿录问,却还不忘硬扯着之若的手向前跑。 “我中毒了,你先跑,别管我。” “不行,离了你我会被当成怪物的,我背你。”也不管之若是不是同意,阿录背起了之若就跑。 阿录跑得飞快,即使是背上多了一个人,她的速度也不减,让身后的人怎么也追不上来。 可这样,真的不是长久之计,“阿录,你放下我,你先走,然后再找机会救我离开,这样才是上上之策。”喘息着,之若不想连累阿录,好喜欢这个伴呀,要是阿录也被抓了回去,那她可就再也没有指望了,眼下,阿录就是她的救星。 “不行,我不能放下你,要走就一起走。” 可阿录跑得再快也比不过这地头蛇,之若还没有回应就看到了前面的街口上红姨的人迎面跑了过来。 天,他们包抄了她与阿录。 “阿录,放下我,快逃。”之若慌了。 “不。”坚持的一个字,许是真的把之若当成了她的伙伴,所以阿录就是不肯放下之若。 可她们,已经无路可逃了,身前身后都是红姨的人。 “阿录,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的,这些人可都是练过功夫的。” “让我试一试。”一咬牙,阿录继续将之若背上,转眼就以一敌十的与人对打了起来。 开始,她还能护住自己和之若,可是很快的,阿录就不是眼前这些人的对手了,她开始不住的后退,眼看着黑压压的人压过来,之若闭上眼睛,她赌输了。 可她,真的不想被抓回去。 人群里,就在这时闪过两道身影,笔直的奔向之若和阿录。 “之若……”低低的一声唤,却是那么清晰的就送到了之若的耳中。 怎么也没有想到,西门瑞雪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来,是救她还是继续把她推向水深火热之中呢? 想逃,那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真的想逃。 想起那个叫花子,她怎么也无法原谅西门瑞雪。 还握着的阿录的手被她松开了,身子后退,却是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她这才发现她这想逃的想法是天真了。 因为此时的她,除了身后的这堵墙,所有的方向都有人在围堵着她。 “别……别过来。”再随着西门瑞雪离去,她就是傻瓜,天字号的第一傻瓜,已经发生的所有还不能证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可当她喊着别过来的时候,那边,阿录却奇怪的迎向了西门瑞雪,却也恰巧的为之若挡住了西门瑞雪。 “走开。”冷冷的一声喝,西门瑞雪才不管阿录是谁,如果不是阿录才牵着之若的手,他现在直接就会把她推开。 阿录一笑,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就在众目睽睽中,她居然就抬手轻轻的触向了西门瑞雪的脸,那碰触轻柔的仿佛在抚爱她的宝贝一样,“告诉我,你是谁?”柔声的问,她面前的这张俊逸的男人脸是那么的熟悉,她记得她在梦里就无数次的梦见过这张脸,她一定认识这个男人,一定是的,所以,才会在穿越过来的第一时间就遇见了梦里的这个男人。 “阿录,住手。”可她的手才一落下去,手臂就被另一个男人奋力的带着满满怒气的一扯。 “阿录?你知道我叫做阿录?”阿录确定她的名字除了之若以外她还没有来得及对这西锦的其它人说起,所以,扯着她手臂的男人的称呼让她诧异了。 阿录的话卜一说完,之若就看到了李风隐脸上的困惑,呵呵一笑,她就知道没人听得懂阿录的英文,于是,她急忙为阿录做着翻译。 西门瑞雪与李风隐一起傻了,似乎都没有想到阿录的口语竟是那么的奇怪。 不过,也不过片刻,西门瑞雪便一甩袖子道:“李风隐,这个麻烦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要带走之若。” 他飞快的说完,然后将还扯着他袖子的阿录推向李风隐,再随手一撤,阿录就被西门瑞雪丢在了李风隐的面前。 “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那个梦里的男人呀,她做了那么多次的梦,所以,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放开眼前的这个男人。 西门瑞雪理也不理她,而是身形轻轻一飘,瞬间就落在了背还抵着墙壁的之若面前,微一俯身,也不管之若是不是抗拒,反正,他已然抱起了她,“之若,我们走。” 之若摇头,“不要,我不要去怡香阁。” “嗯,不去怡香阁。”不许她乱想,西门瑞雪已经抱着她飞起而落在了房顶上,然后飞纵而去,身后,是阿录拼命的在叫,“你站住,你不许飞……” 可西门瑞雪就是抱着之若‘飞了’。 当两个人一起飞过两幢房屋的时候,之若才如梦初醒,她怎么可以再被他带走呢? 他就是一个恶魔,之若想也不想的就俯首恨恨的在男人的肩头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她使尽了全力,她恨不得要撕咬下西门瑞雪的一块肉来。 可她咬了半天,西门瑞雪连半点的反应都没有,他继续迎着夜风赶路,只任由她在他的肩头上咬啮着。 渐渐的,原本就虚弱的之若再也没有力气了,“呜……你放开我,我不要随你离开。”低吼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现在很难受很难受,她被关在笼子里一天一夜呀,她身上,脏死了。 第85章 异味 这一想,她甚至嗅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味,可是西门瑞雪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乖,别动,一会儿就到了。” 这是什么状况,“你真的不送我去怡香阁?”她问,还是不相信呀不相信。 “嗯,不去。”轻轻的应,脚下也走得更加飞快,只把那夜的薄凉甩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之若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很累很累了,这两日,对她来说是度日如年般的难受。 好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是在惊悸间感觉西门瑞雪又将她送回到了怡香阁,总是感觉在那满是檀香的香气中自己再一次的被那个叫花子给…… 西门瑞雪越走越快,也早就将红姨的人给甩在了身后,那些人,在见到西门瑞雪的时候立刻就收敛了嚣张,红姨可是个聪明人,她明白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在云茹兮和西门瑞雪的权势尚未明朗之前,她是不会正面得罪了西门瑞雪的。 闭目中,隐约间就嗅到了莲的香气,竟是那么的熟悉。 她仿佛到了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 缓缓的睁开眼睛,就在月色下,一幢铺着琉璃瓦掩着青花窗帘的小小的屋舍就映在了眸中,眉头原本的轻皱刹那间展开,她记得的,这是西门瑞雪初救她时带她住过的那个小院。 贪婪的呼吸着那莲的香,咬了咬唇,她想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梦? 可唇齿间的痛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身子,随着西门瑞雪的落地也踏实在他的怀里,挣不开他,她只无力的垂倒在他的怀里,此时的她娇弱的就如同一株正在枯萎的花儿,随时都有香消玉殒的可能。 空气里,莲的香越来越浓,伴着的,还有无尽的水气,那水气飘渺而来,让此刻的眼前如同仙境一样的华美。 记忆,开始回朔,她记得那一夜她被那几个壮汉施了情药是西门瑞雪从那几个壮汉的手中救下了她,然后又亲自为她解了那情药。 现在想来,那时的他倒是把持得住的没有要了她。 此刻,再一次的来到这小院子里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怀抱着她的他已然站在了飘满水汽的一方池子的边沿上,此时的他正亲手解着她身上那件裸露着两臂的长裙,她想要阻止,可心口的痛与虚弱让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须臾间,就在暖暖的水气中,长裙已经被抛落在了地上,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红色肚兜上,指腹隔着那薄薄的布料触到了她软软的胸围,那一触,让她情不自禁的一颤,“不……不要……”小手慌慌的挥去,却反被西门瑞雪有力的手不着痕迹的一握,那一握,带着几许的力道,让之若有些吃痛的咬着牙,却还是坚持着的道:“不……不要……” 却见西门瑞雪笑咪咪的瞟了之若一眼,随即俯首道:“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看过了,怎么,现在才知道害羞了吗?” 他的话让她全身顿时泛起了潮红,是的,她身体的每一寸他应该都看过了,第一次是他救她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宫里的那一次,可她的手还是阻止着他的继续所为,“脏”,低低的一个字出口时,心,是那么的酸。 她的身上很脏很脏,脏的不止是那外表的,还有那叫花子留下的一切。 “不脏。”霸道的回应,西门瑞雪一点也不迟疑的就扯下了她的肚兜,也顷刻间露出了她胸前的两抹混圆。 “啊……”低叫,她慌了,乱了,手捂上去,却掩不去那所有的皙白,“不要看,不要看我。”恨呀,她怎么就是逃不过他。 可他的手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除去了她的抹胸之后,随即就是她的亵裤,大手用力的一扯,只听得“嘶啦”一声,她身上的最后一件布料应声而破然后缓缓垂落在了室内的大理石地板上。 “不要……”粉拳挥舞着,可是没用,她阻止不了西门瑞雪。 西门瑞雪抱着她就走向前面的池水中,一步一步从台阶走下去时,先是之若的脚,再是小腿,然后是她的半截身子被暖而温热的水包裹住了。 那水,是那么的清柔,微微晃荡中也在涤静着她身上的脏污,泪水,就在此刻从眼角滑落,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没用呢,没用的被西门瑞雪摆弄于股掌之间。 拥她坐在他的腿间,他却在水中开始褪去他的衣物,一件,两件,他就在她的面前,所以,即使是闭上了眼睛她也能感觉得到他的动作。 泪,越来越是汹涌,现在的他是那么的温柔,可是这温柔谁又知道是不是伪装的呢,她从来也看不透西门瑞雪,她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她明白,无论他现在要做什么,她都已无力反抗。 手指,落在了她的肌肤上,他在洗涤着她身上的脏污。 动不了,也无力去动。 只任泪水扑簌簌的流,她好恨呀。 帷幄外,突的传来女声,“主人,那药要煎了吗?” “煎了,煎好了就送到房间里。” “是。”女子恭敬的应了便退了出去。 空气里还是莲的气息,此时隔着那水汽之若才发现水面上飘着的是一朵又一朵的莲。 看着那莲,她叹息着。 “怎么了?” 她的目光迷离,怎么也看不清楚那莲的花瓣,“不该摘了的,摘了,花,便残了……” 就如她,从她被叫花子欺身而上的那一夜开始,她便已残了,残的再也没有了快乐。 身下的男人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出此言语,起身,他将她置放在池水中的台阶上,竟然旋身而起,修长的身躯就在那水面飞快掠过,不过片刻间,他的手中已是一朵朵的莲,转身向她回落而来时,那一束莲刚刚好的遮住了他的那里,也才让她敢继续的看着他。 他取了莲,就是为了她刚刚的叹息吗? 何时,他竟是会如此温柔如此怜惜的对她。 那之前呢? 想起笼子里的一天一夜,就怎么都是委屈。 于是,泪水还是扑簌簌的流,沿着脸颊滚落再一滴一滴的滴落入水中。 可再看着那莲,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就仿佛沉入了谷底般的再也没了生气。 闭上眼睛,就在西门瑞雪飞掠回来之际,之若想也不想的就将身子沿着那水波的微晃而轻轻一滑,眸中,还是泪珠,她的脸就在眨眼间飞快的没入水中。 呵呵,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死,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穿回去,是不是就可以摆脱面前那捧着残的莲向她而来的男人了。 终于有机会了,她不放过的继续下沉再下沉。 池子里的水好深呀,深过了一个人的水位。 这是可以游泳的水池子,可她,只想要借助于这水穿回去,总要试一试的,不然,她总也没有机会。 “之若……”一声低吼,伴着男子如箭般飞掠而来的身影,可他的手在瞬间触到的也就只有她的一根手指。 “之若……之若……”大吼,震得整座院子里不住的回荡着他的声音,那么的响那么的重。 那一瞬间,之若的脑海里飘起了点点从未有过的记忆,那是之清,是之清在秦府的后花园里执着她的手道:“之若,早晚有一天我要娶你,相信我,我会让你做这个世上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 呵呵呵,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嫁了,她的身子已经脏了,脏了的再也不能嫁人了。 之清,原来,她真的答应过他。 原来,他从来也没欺骗自己。 可是,她居然就傻傻的随着西门瑞雪回到了京城,回到了怡香阁。 分不清那是水还是泪,就在咸涩中,之若“咕咚咕咚”的被呛下了好几口的水。 “之若……”依稀恍惚间是喊声,可她,真的不想听到那声音,她恨他。 如果不是浑身无力,她早就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了。 可她与他,那处于劣势的是她还是她。 水中,手臂突的被捞起,然后是她的整个人都被顺势的拉了出去,西门瑞雪,他动作迅速的将她从水中带出。 还是想死,穿回去穿回去。 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意念。 甚至于连她口出呓语都不知道。 “穿越……穿越……我要穿回去……” 也不知道念了多少句,只是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了身子被横放在了水池边的大理石地板上。 呵呵,她的呼吸要停止了吧,她好想死。 可就在这时,两片薄唇软软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于是,就有了空气源源不断的从那两片唇中送入她的口中。 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直到之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的水她才幽幽醒来,可眼前放大的却是让她讨厌的西门瑞雪的一张脸。 只是此刻他正铁青着脸的望着她,看到她睁开了眼睛,他道:“你要穿越到哪里去?” “你……你知道穿……穿越……”低低弱弱的问出来,之若傻住了。 第86章 迷乱 “阿录就是穿越过来的,秦之若,别告诉我,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女人。”大手拎起了她的手臂,西门瑞雪的眼睛恨不能望到之若的心里。 唇,颤了又颤,他居然知道人是可以穿越的。 回望着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手腕上的手突的用力,“说,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人?你现在是不是一心一意的都想穿回去?” 那力道让之若好痛好痛,痛得让她揪紧了眉头,咬着唇,她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说是不是?”他的脸上忽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居然是那么的迷人,迷人的让之若的心恍惚一跳,竟是不自觉的被他的目光所吸引了。 “快说,你到底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人?”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她的无声,让西门瑞雪的脸继续铁青着,“秦之若,我会让你说出来的。”说罢,打横一抱,他便再次将她纳入怀中,再扯过一件横在梁上的轻纱掩了他与她合在一起的身体,然后转到这池屋中的一道门前,手指在墙壁上轻轻一按,立刻,那门便开了,踏进去时,那是一间内室,赫然就是之若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 “当初,我亲手解了你的药力,如今,我就再将你还原到那一刻。” 她迷乱的听着,也在暗自揣测着他要做什么。 不相信,不相信他会亲手喂下她情药。 不可能的。 可当身子被放到床帐中,当西门瑞雪真的去取了一粒药,当他真的要将那粒药送到她口中的时候,她慌了。 抗拒的闭上眼睛,之若哀求的道:“不要,我不要吃药。” “我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他吼着,手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只要稍一用力,再将那粒药丸送入她的口中,她就会第三次的食入那东西。 不想,不想呀。 第一次是被迫。 第二次是逞能。 这一次,似乎是她激怒了他,她不懂他为什么一心一意的要知道她是不是穿越过来的,可如果真的告诉他了,他会不会把她当成怪物一样的看起来。 她怕呀,她不想暗无天日的呆在只有他的世界里。 这个男人,有着她不可测的思维,那是她怎么也揣摩不透的,前一刻他还可以温柔似水,可下一秒钟他可以把她捏扁揉圆的当成一个玩物来对待。 “说,你到底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那张好看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他是铁了心的要知道答案,可她,偏就不想说,倔强的扭过头去,她不看他的眼睛,这样,便也就少了那无形中的压力。 捏在下巴上的手开始用力,用力的让之若被迫的张开了唇,于是,一粒药丸就被西门瑞雪送入了她的口中,她想要挣扎,她想要吐出来,可西门瑞雪的另一只手已经聪明的欺上她的脸再捏住了她的鼻子,两番夹击中,那药丸已沿着喉管滑入了她的腹中,微微的还带着点甜,就象是糖球一样的,可那甜却让之若惶恐极了。 她不知道西门瑞雪要做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他似乎很怕她是穿越女的这个事实。 门,被敲响了,女子的声音传入,“主人,药已经煎好了,刚好煎了一刻钟。” 西门瑞雪不疾不徐的撩了撩帐纱,让帐纱垂落时,也遮住了床帐中的之若,随意的披上一件长衫,但听得他沉声道:“端进来。” 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门开门合,那碗药被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虽然轻,却还是让之若听了一个清楚。 西门瑞雪端了药很快就回到了床前,他的影子透过床纱透过烛光斜斜的洒在之若的身上,她看得见,却也让她的心慌慌的。 不知道是什么药,可她,好怕。 当他再一次的撩起床纱时,她还是全身光裸而无一物的呈在他的眸中,软软的身子让她无助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想问,却被他冷冷的目光所震住,让她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她知道,她必须要喝,因为,她无力反抗。 她连咬着他也是有气无力的,此时看他肩头之前被她咬过的地方,不过是两排牙印罢了。 她真的好没用。 托着她的头靠在了他的怀里,她的鼻间满满的都是那沉香的味道,却让她迷糊的想起那一夜那浓浓的檀香味,那个叫花子,就是在那檀香中夺去了她的第一次的。 可那时的她,早已被那情药迷失了她自己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喝。”他口气很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怒气。 他气什么? 气她吗? 可更应该生气是她而不是他。 紧抿着唇,她不想喝。 因为,已经吃下的药丸让她已是满满的心慌了,真的不要再吃药了,她怕。 唇边的碗微微一晃,随即便被西门瑞雪拿了起来,那动作让她以为他是要放过她了。 可是没有,却只见西门瑞雪端着那碗药飞快的含了一大口,然后…… 天,他的唇居然又落了下来,手也又一次的捏上她的下巴,让她不自觉的张开唇时,他口中的药也尽数的落入了她的口中,狠狠的吻着她,不许她呼吸的直接就咽下了那一口药。 然后是第二口。 “呜……”她要抗拒,她才不要吃他的口水。 可他,根本不理,就那般霸道的再一次的将第二口药送入了她的口中。 如此反反复复,他居然不嫌麻烦的将一整碗的药都送到了她的腹中。 小腹,开始窜起了一股子躁热的感觉,那躁热开始慢慢的缓缓的延伸至她的四肢百骸,也让她通体舒畅,可与此同时,她却是清醒的。 “呜……是什么药?” “你喜欢的药。”眼前的男人还是冷冷的望着她,那怒意就从未减过一分。 “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一会儿你就会喜欢了,你不是还当着我的面亲口喝过一碗吗?我记得你当时可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就喝光了的。”揶揄的口气满满的送给她,让她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 躁热,越来越强烈,强烈的让她的身子开始不自觉的蹭着身下的床褥,每蹭一下,她就舒服的轻哼一声,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随着躁热而来的是她渐渐的有了力气,心口的痛也在不知不觉中就淡去了,淡的让她甚至于忘记了她的心口痛。 西门瑞雪却在这时移近了她,扯着她的一条腿趁着她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体力时就绑在了从床顶垂下来的一根粗粗的绳子上。 一只,又一只。 然后是手。 很快的,之若就呈大字形的被西门瑞雪摆在了床中央,她从不知道这曾经救过她的床上会有这样的机关,居然还能从床顶垂下绳子。 除了背,她的所有都一览无遗在西门瑞雪的面前了,一边是躁热难耐,一边是清醒着的难堪,“西门瑞雪,你要做什么?” “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坚持着问她,他势在必得的想要知道答案,似乎这个问题已经牵动了他心底里的某根神经,让他必须要知道。 可他越是想知道,之若就越是带着满满的叛逆的心思不肯告诉他,“不,我不是穿越过来的。” “胡说,你在水池中的呓语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呜……”难受,躁热感已经窜升至了身体的每一处。 可她的手腕与脚踝都已被那从半空中垂下的绳子吊了起来,此时,就边那柔软蜜地的花蕊处也是毫无遮掩的在空气中。 好羞呀。 她却避不开男人的眼神。 挣着手腕与脚踝,拼命的挣着,却怎么也挣不开那牢靠,西门瑞雪由着她挣,一点也不担心她会伤了她自己,因为,那绳子上可是被缠上了一大圈的棉花,软软的根本就勒不到之若的肌肤。 这张床曾是云茹兮送给他的,被他丢弃在这里,却不想今晚上竟然用上了。 之若的脸上开始泛起绯红一片,随即是身子,那大片大片的粉红,让她就仿如那被西门瑞雪拾起的水中的莲,诱人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啊……哼……”她真的好难受。 “说不说?”看到她扭摆着的身体,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的身体,可那视线就象是火种一样,烧灼的她全身只更加的滚烫。 “呜……啊……哼……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看我。”半咪着眼睛,看着他就是气呀,他可真坏,坏的让她恨不得杀了他。 他凭什么让她这么的难受呀,现在的她是火烧火燎般的难受。 他却一笑,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一划,随即就点在了她的身上,那一点,那么的精准无误,让她的身子猛的一颤,如果不是有四根绳子在拉扯着,只怕,她早已弹跳而起,那感觉,无法言喻,让她仿佛要飞起来了一样。 “舒服吗?”轻柔的声音问她,却带着满满的盅惑,似乎是在盅惑着她告诉他她是从哪里穿越而来的。 第87章 你坏 “西门瑞雪,你坏。”她想要对他吼,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绵绵的,不止不是吼,倒象是在调情,让她好不自在,全身的红晕也越来越是浓了,浓的如醉了一般。 “要不要我再碰你一下。” “不要。”口中喊着不要,可她的身体却不自觉的迎着半空中的他的手而去,那刚刚带给她的感觉让她太舒服了,舒服的还想要还想要,却偏又不能要,这让她是无比的难受。 可她说不要,他的手却落了下去,这一次却是避过了她的,而是落在了她的心口处,“还痛吗?” 他的一问才让她反应过来她之前强烈的心口痛早已经消失了,可是,任她怎么想她也想不起来她有喝过蜂蜜水。 没有,绝对没有喝过。 清醒的她迷糊的看着他,蓦然,她想到了,是那碗药,那碗他亲口喂她喝下的药。 “西门瑞雪,你喂我吃了什么药?” “用雪青草配的药。”他笑,一排好看的牙齿张扬在她的眸中。 她想起来了,那是李风隐所说的可以为她除毒的药,“是李风隐为我配制的吗?”急急的问出,心里都是欣喜,如果毒解了,那她从此是不是就再也不必被那心口的痛所折磨了。 “不是,那雪青草不止是可以除毒,还有另外一种功用。” “什么功用?”急急的问,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催情。” 脑子里轰然做响,她完了,她可以忍受那心口的痛,可她现在发觉她有些忍受不了这身体里的难受和躁热了,她想要,想要男人的碰触男人的抚摸,想要…… 目光逡向西门瑞雪的身体,她竟然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我……啊,你走开,你出去,你快出去。” “呵,那一次我真后悔给你服了解药,可我救了你你却一点也不乖,甚至于也不听话。” “我没有,是你,是你屡次三番的害我,害我在怡香阁……”她说不下去了,喉头睹得慌,让她口干舌燥的,“西门瑞雪,我要喝水。” “好,我这就去拿过来。”转身,男人裸着背就去取水了。 可取回来的时候,他却将杯子在她的面前扬了又扬晃了又晃的就是不给她喝。 他这样,分明就是在欺负她,可她,偏就没有办法与他对抗,想要喝水呀,口干舌躁的想要喝水。 舌舔着唇,那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可那一下让他瞬间就有了感觉,全身如触电一样的被她的娇媚所吸引。 他含了口水,居然又一次的喂哺着她。 “西门瑞雪,你变态,你不嫌我脏吗?”虽然她刚刚在池子里已经洗干净了,可她的身子早就被那叫花子给…… 这个,是整个西锦的人都知道了的。 “那是我的事。”又一口水度到了她的口中,退出去时,舌还不忘勾着她的舌重重的吮了那么一下,惹得她只不住的轻颤。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咬牙望着他,可当他再一次的将水度给她的时候,她却又是乖乖的喝下了。 那水,好甜,甜的让她想喝一口又一口。 一杯水,很快就在他哺她喝的情况下喝光了。 可她,还是浑身难受。 雪白的身子已经泛起了点点的光泽,那是细密的汗珠,一层一层铺染在她的肌肤上雪亮一片。 之若以为他会继续给她羞辱,可是没有,喂她喝完了水,西门瑞雪居然转身就下了床,之若听到了脚步移到门前的声音,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他居然就在她浑身难受的时候离开了她。 她是穿越女的事情对他就是那么的重要吗? 可许多的事她想也想不明白。 屋子里的烛火兀自的燃烧着,那淡弱的光线让所有都润染上了一层光圈,大字型的之若无助的还在床上,现在的她唯一可解她难过的除了她的背与床褥的蹭动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在,她恣意的吟哦出声,以此来缓解身体里那不住涌出的躁热与难过。 此一刻的她开始想要他回来了。 西门瑞雪,他让她要疯了。 这一次的药比起之前的真的不同,因为,这药让她清醒着的感受着她的难过。 屋子里越来越是闷热,汗珠不停的滴落,落在被褥上湿滑一片。 “西门瑞雪……”她开始无限的渴望着他的到来,这一刻的她无论他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了,她是真的真的好难受。 “啊,西门瑞雪,你给我出来,快出来……” 不知道喊了多久,她只听到空气里的她的声音开始嘶哑了,汗水,已湿了脸颊。 终于,那道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清新的空气飘散进来,让之若不由得多吸了几口。 床前,一道修长的身影徐徐贴近,西门瑞雪不疾不徐的掀开了床纱,之若雪亮的眸子望过去,扭动着的身子就如同莲的花瓣一样的泛着粉白。 “西门瑞雪……”直呼其名,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定力,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了。 “告诉我答案。”可是西门瑞雪一点也不被眼前的美色所动,他还是坚持想要她给他答案。 “呜……啊……我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她的声音一落,西门瑞雪的脸上立刻一凛,“你是不是还想要穿回去?” 迷糊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却惹得西门瑞雪的脸色一变,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是还是不是?” “不是。”急忙乖巧的应,她现在只想哄着他开心了,那她,就不用难受了。 听了她的话,西门瑞雪这才略略的放下了心,一张俊脸贴近她,轻轻的摩梭着的时候,带给之若的就是无尽的颤粟,她是真的真的好难受。 “西门……” 着急的喊他的名字,却只喊了两个字就被他给打断了,“叫我阿瑞。” “阿瑞……”软软的叫,媚眼如斯,她已经无法从他的脸上身上移开视线了。 “这才乖。”手抚着她的发,他的薄唇开始下移,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再绕过她的脸颊而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他咬啮着她的耳垂,惹她不住的娇吟出声,“阿瑞,我……我……”她发现,他咬啮着她耳垂的每一下都让她尤其的难过。 “呵,原来你这里果然很敏感。”呼着气,他的气息柔柔的拂着她的肌肤,可即使是这样的气息也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就起了反应。 “阿瑞……啊……嗯……阿瑞……”不停的叫,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她是多么的难受。 看着她迷离的眼神,西门瑞雪的薄唇微抿成好看的弧度,然后开始了他又一次的对她的娇艳红唇的攻城掠地。 他的唇才一落下,之若的丁香立刻就自觉的勾缠上了他的,她太需要了,她需要这样的与男人的碰触,需要身体的解放,不然,她会疯狂而死的。 可她现在不想死,她只想要眼前的这个男人。 此时,不知道是她是他的餐点,还是他是她的餐点,总之,两个人都成了彼此眼中的一道美味。 他想要她,她亦是想要他。 虽然是被服了药,可她此刻却是清醒的知道她在做什么。 吻,缠绵而又热烈。 除了回吻,她什么也不能做,手与脚还是被绑着,让她是说不出的难过。 可是西门瑞雪似乎还没有为她解开的意思,拼命的吮着他的舌,想要吸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那份狂野是从未在她身上体现过的,也挑起了男人所有的征服欲,“若儿,想要吗?”吻着迷乱的他,他还不打算放过她的身体。 “要,我要,我要你。”早就忘记了害羞,被那情药折磨着的身体早就含苞待放了,此刻,他的一举进攻让她正在一点一点的绽开着,真美。 “要我哪里?”坏坏的问,西门瑞雪可不是老实的主,对女人,他比谁都明白怎么样的挑起她们的敏感点,只要他想,他会让她身下的女人为他而疯狂。 所以,只要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绝对会忘不了的想要再一次的拥有他。 不过,这可全要看大爷他高不高兴,哄他高兴了,他会把一个女人宠上天,可是如果让他不爽了,他会把这个女人撇在一边永远也不正眼看一眼。 “阿瑞,解……解绳子,好不好?”她难受呀,只让她吻着而什么也不做,她的身体真的受不住了。 “不好。”霸道的应,他吮着她的唇,软软的,也满满的都是属于她的馨香。 这小女人,他想要好久了,却屡屡都因为这个或者那个而错过了,于是今夜,他不想要再放过了。 他吻的她不住的款摆,惹得那床顶的四根绳子只不停的在半空中晃动,回吻着,从没有一刻是这么的疯狂,舌与舌的勾缠让她甚至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却还是不想停下来。 西门瑞雪,他此刻已经让她欲罢不能的随着他仿佛要飞上了天一样的感觉。 “啊……嗯……”一声接一声的低吟,软软的身子早已如水漾的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第88章 邪恶 看着她的反应,西门瑞雪这才满意的将薄唇向下移去,落在她的颈子上的时候,舌尖的舔弄带给她的是新的一波的畅快,微仰臻首,此时的她就象是一只漂亮的白天鹅,却只想让他的吻更深更深。 他太邪恶了,邪恶的让她要疯了。 “阿瑞,亲亲……”轻唤着,她现在的感官一半聚焦在他的唇上,一半聚焦在他的手指上,整个人的意识就随着他的动作而飞舞着,她不满足,一点也不满足他给她的一切,就想要更多更多,身体里有一条小蛇不住的在血液里窜升着,让她是那么的难受。 “亲哪里?”他一边吻着她的颈项一边口齿不清的问她,坏坏的看着她难受他就无比的受用似的。 之若听到了,一方面她恨不得要掐死他,可另一方面她却又想要让他亲她那里,她太难受了。 可最终,那情药的反应还是战胜了理智,她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就是想要呀,柔柔的妩媚的应,“亲那里。” “那是哪里?”明知道她指的是她的两团柔软,他却偏就当做听不明白似的折磨着她。 “呜,阿瑞,求求你,亲一下,一下就好。”哀求着,她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可是这些话就是不经大脑的直接就闪了出来,说完了,她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隙钻进去,可那飘荡在空气里的余音却犹在,惹得她粉面只更加的红了。 手指上移,他吻着时还带着一点点咸涩的味道,却惹人心醉。 他吻了多久她就颤了多久,终于,忍不住的不止是她,也多了一个他。 手指下移,不住的在她的身上画着圈圈,平坦的小腹上,此刻也是汗湿连连,再加上他的吻,让她只更加的难耐。 两条白皙的腿因为脚踝的被绑而大开着,她不想的,可她现在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况且,她的身体也尤其的需要,指尖顺着身体每移动一下就引起她的狂颤,整具身子也无数次的从床上弹起,却又无可奈何的落下,黑色的眸子望着他,“阿瑞,快,快点。” 没羞了,她被那药折磨着早就没了她自己。 “阿瑞,求你,求你了……”她想要解绳子,她还想要…… 眼看着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可以接受他的一切的时候,西门瑞雪这才先是解开了她手腕上的束缚,当两根绳子从她的手腕上移开的时候,之若挥舞着的手飞快的落在了他的背上,指甲不住的划过他的皮肉,那就象是一种宣泄,她在宣泄她的难耐。 “阿瑞,快……快呀……”一手还是抚着他的背,另一手已经急不可耐的移到了他的发上,梳理着他的发的同时,她在低喊着,恨不得让他立刻就填满她的空虚。 西门瑞雪再也隐忍不住,那一刹那间,明明是舒服是畅快是无比伦比的酣畅,可就在这样的时候,她居然抑制不住的流出了泪来,之若哭了。 为她的第一次,也为她此刻的第二次。 两次,都是不情愿。 可两次,却都是那么的配合着身上的男人。 她不想的,可是那药让她真的管不住自己了,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她的理智怎么也抵不过身体里的想要。 泪,越涌越多,伴着的还有她的轻哼,他在飞动,飞舞中,汗水也滴落在了她雪白的肌肤上,惹她想要他给她更多。 那泪,落在了他的眸中,一边飞动,一边俯首,他的唇落下,吻着她咸涩的泪,象是要吻去她的不快似的。 可她,还是看不懂他。 夜色妖娆在烛火中,她在颤动中渐渐的忘记了那份感伤,什么都已经过去,既便再是追究也已经过去了。 唇,轻起,既然已经飞蛾扑火,那便让自己疯狂的绚烂一次,如果醒来,便只当是南轲梦一场好了。 舌尖舔弄着他的下巴,隐隐的有胡碴硬硬的让她痒痒酥酥的,两相的契合在这一刻已达到极致。 不知道是怜惜还是心疼,那泪水让他温柔了许多,可温存的只是他的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样,她的意识似迷糊又是清醒,把自己给了他,却又是那么的无措。 “若儿……”就在那细碎的吻中他开始了他的轻唤,惹她不自觉的睁开了眸子,看着烛光中的他仿佛被润染了一层光圈,他的声音似温情又似怜惜,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若儿,相信我,要相信我。”伴着喘息,他的声音飘渺的送到她的耳中…… 软软的身子垂倒在床上,男人这才舍得为她解开她脚上的束缚。 他竟是真的没有嫌她脏的要了她,可她现在却觉得自己更脏了。 生平的两次,却分别给了两个男人,想想,都是那么的令她难堪。 趴在枕头上,泪,悄悄的无声的流淌,就是不甘呀,她真是没用,她的理智战胜不了那药性带给她的想要。 半昏半暗中,西门瑞雪已然起身,身为太子爷的他居然去取了一床干净的被褥回来,“若儿,让我来换了。”他抱起她,笨手笨脚的就要铺被子,他是想让她舒服的睡,可偏偏抱她在怀里他就怎么也铺不好那床褥子了。 没铺过呀,他真的是第一次铺着这个。 其实,他想叫女侍来铺的,可看着她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的样子,他又不舍了。 可现在,他越忙越乱。 “我来吧。”抹了一把眼泪,他真笨呀,挣扎着从他的身上滑下,动作熟练的就铺好了床,这样的事她从小就习惯自己去做了。 铺好了,背对着他就要躺下去,什么都发生了,她还能说什么。 “别躺。”他急呼,却又是一手捞起她,然后打横一抱抱着她直奔向去往隔壁池子的那道门,带着她踏进了水里,洗着她身上的汗湿,他才发现她的早已经是一片红肿了,刚刚,他对她的所有真的太过猛烈了,让才只经一次人事的她怎么受得了呢。 柔柔的为她洗净了身体,这才又抱她回到已经干净了的床上,拉过被单为她盖好身子,他轻声道:“睡吧。” 之若还是清醒的,由头至尾都是清醒的。 也不吭声,心里就是哀怨呀,她以后,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死是总也死不成,偏又不知道要怎么穿回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见到阿录,或许阿录会有办法,睡不着呀,于是,她轻声问,“阿瑞,我想见阿录,行吗?” “不行。”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她,他知道阿录是穿越过来的,两个穿越女聚在一起一定是商量着怎么穿回去,所以,他绝对不同意。 叹息呀,她连见人的自由了也没有了,“阿瑞,明天,还让翠儿来服侍我好不好?”先前翠儿说给她买书的,天文地理的书都买,那么,多少还有些希望,说不定真的能找到穿回去的方法呢。 “好。”这次,他应了。 心,这才安下了。 还能想什么,她现在逃不开他,她也斗不过他。 睡吧,睡醒了才有力气,不然,她什么也做不了。 阖上眼睛,就当身后的男人是一条虫,哼,西门瑞雪就是一个标准的坏男人,他就象是胶皮糖一样的让她怎么也甩不开,却也让她烦不胜烦。 累了,太久没睡了,加上红姨对她的折磨还有刚刚的那一番让人脸红心跳的‘运动’,所以,才一阖上眼睛,之若就睡着了。 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悠悠的翻身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早已没有了西门瑞雪的踪迹,倒有一处浅浅凹痕证明他昨夜里就睡在她的身旁。 想起昨夜的种种,之若的脸不由得一片绯红。 “翠儿……翠儿……”她试着轻叫,因为她记起了昨夜里西门瑞雪是答应过她要把翠儿派给她做丫头的。 门外立刻就传来了翠儿的声音,之若的心头一喜,那家伙的速度倒是快,才一早起他就完成了对她的承诺,其实,在翠儿替她挡了那棍棒之后她对翠儿从前的芥蒂就尽去了,她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当然,那个人绝对不能包括西门瑞雪,想起他,她就恨得牙痒痒。 “姑娘,你醒了呀。”推门而入,翠儿的声音里都是欣喜。 慵懒的起身,她道:“太子爷呢?”她想知道他掳她来此处又是为了哪般?不知道就不踏实呀,那个人,现在就是让她无法踏实一颗心。 “太子爷上朝去了,姑娘,那日你吩咐我买的书可都有了,今天,不妨就留在这里看看书吧。”似乎是怕她要出去一样,翠儿带着一点急切的说道。 之若听得清楚,不由得一笑道:“先替我梳洗了,我想出去转转,等回来再看书。” “这……”顿了一顿,翠儿又道:“姑娘,爷说你可能累了,不如,我扶你去隔壁的温泉室里好好的泡一泡温泉也解一解乏。” 这是转移话题呀,可听到‘温泉’二字的时候,还是挑起了之若的好奇心,“隔壁池子里的水是温泉?”这一提起她才想到昨夜里洗浴的时候那水带给她的感觉是真的与平常的不一样。 第89章 吉祥 “是的,是爷专门请人引过来的。” “哦,什么时候的事?”她记得她上一次住进来时还是用浴桶呢,这好象也没多久吧。 “我听外面的姐妹说就是这几天,呵呵。” 之若的心里一动,那温泉引了来他就带将她带到了这里,难道是为了她? 可再想想又觉得不对,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地盘呀,怎么可能是为了她呢,他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享受罢了。 想起怡香阁,之若便道:“昨夜红姨的人有没有追过来?” “翠儿不知,不过,皇后的人倒是去了怡香阁里大闹了一场,后来找不到姑娘也就悻悻的撤了。” 真不明白西门瑞雪怎么会突然间好心的将她从怡香阁里带出来,可是,这又有什么两样呢,在那里,她是被叫花子欺负,到了这小院,她又被西门瑞雪给欺负了。 梳洗了,却没了那泡温泉水的心思,想起昨夜里自己没入池水时那一闪而过的记忆,似乎她从前真的是喜欢秦之清的,怎生的乱呀,就是想要出去街上走一走,趁着翠儿出去了,之若推门就要出去,可门外一左一右却站着两个嬷嬷,看见之若出来,立刻恭身道:“姑娘吉祥。” 微微的点头,之若便向小院的大门口而去。 可身后的两个嬷嬷却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见她要出去,便齐声道:“姑娘,大门上锁了,这院子里的人谁也出不去。” 之若不信,大步的走了过去,一推门时,一道铁锁还真是把门给锁上了,“开门。”低吼,她又不是笼子里的鸟,为什么不许她出去。 “姑娘,这门没有主人的钥匙,谁也打不开。” 胡说,她可不信这两个嬷嬷的话,有门就是让人进出的,这院子里住的可不是她一个人,每个人都要吃要有用度的,不开门怎么买米买菜呢? 可两个嬷嬷既是那般说,就一定是西门瑞雪的命令,也不难为她们,她就不信她出不去这院子,看着那边一棵树下有一把椅子,走过去就搬到了院墙前,脚踩上去,就要爬上墙头了。 “扑通”,两个嬷嬷跪下了,“姑娘,不可呀。” “为什么不可以?”之若才搭上墙头的脚落了下来。 “姑娘要是出去了,奴婢们这个月的月钱不止没了,还要重责二十大板,姑娘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吧,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哀哀的竟是哭了起来,之若回头瞧过去,那眼泪正一双一双的掉呢,她哭得可真快,快的让之若有些狐疑,拍拍手上的灰尘,之若跳下了椅子,现在体力恢复了真好,看来,昨晚上西门瑞雪为她喝的应该是解药了,还骗她说是什么催情之药,根本就不是呢,她是真的好了,想到她身体里的毒解了,这一刻的她又不知道要怎么看待西门瑞雪了。 他对她忽好忽坏,忽冷忽热,真真是让她摸不到头脑。 走到嬷嬷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怎么都觉得她掉眼泪的速度有些太快了,那眼泪说有就有的,好象是演员一样,蓦的,之若看到那嬷嬷腰上鼓出了一个包,这样的天气,穿着本就不厚,又没有穿棉衣,哪来的鼓包,一手就探了过去,一摸,竟是一个小瓷瓶的形状,“拿出来。”一声厉喝,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了。 那嬷嬷随即就止了眼泪,惶恐的看着她,“拿……拿什么?” “把这东西拿出来。”手指着嬷嬷腰上的凸起,这些人跟她玩这样的游戏,那是小巫见大巫,她怎么可能被她们蒙混过关呢。 “姑……姑娘,不……” “快点,我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不然,我告诉太子爷说你欺负本姑娘。” “姑娘,没有呀,奴婢不敢欺负姑娘。” “那就给本姑娘拿出来。”对那东西她越来越好奇了,想起在秦府里她整治西门瑞雪的那一次,其实,她已经隐隐的猜出那小瓶里是什么东西了。 那嬷嬷还是不动,垂着头看着地面吓得脸色也白了。 不行,绝对不能心软,这里的人都是西门瑞雪的人,听从的也都是西门瑞雪的话,凭什么不许她出去呀,她就偏要出去,指着旁边的嬷嬷,“替她拿出来,本姑娘一定要看那是什么。” 这嬷嬷颤了一颤,只好转过身去那先说话的嬷嬷腰上取那小瓷瓶,撩起衣角一下子就得手了,之若接过来放在鼻间嗅了嗅,果然是辣椒水,“说,这是谁的主意?”竟敢拿这套把戏来骗她,要知道她从前在学校里演话剧的时候什么阵仗没见过,想骗她,没门。 “这……” 就在两个嬷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出声的时候,侧房的门开了,翠儿走了出来,“姑娘,那是我的主意。” “翠儿,你这办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恍惚中就是想到了阿录,按照西门瑞雪的说法,他知道阿录是穿过来的。 可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了,不知道西门瑞雪所说的阿录是原本被西门瑞武藏在冰库里的已经昏迷不醒的阿录还是她昨晚上见到的那个穿着比基尼的阿录呢? “姑娘,是以前的金姑娘教的。” 果然是阿录,“翠儿,为什么不许我出去?”瞧这样子这些个下人们是软硬兼施的就是不许她出去了。 “姑娘,如今京城里有些乱,太子爷爱护姑娘玉体,所以,便留姑娘在此处小住几日。” “可我想出去走走,这也不行吗?” “姑娘,恕奴婢们不得已,姑娘真的不能出去。”一福身,翠儿低姿态的请求着,如果是换作别人,之若才不理会,可偏偏就是那个替她挡了十几棍的翠儿,一甩袖子,之若直奔不远处的小池塘走去,池子里开着一朵朵的莲,粉白的花瓣是那么的娇艳,要是平日,她早就喜欢的赏着那莲花了,可今日,她的心里乱乱的,怎么也理不清西门瑞雪这是唱得哪一出,他这样对她,分明就是软禁。 顶着大太阳,手支着肘,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真烦呀。 一把伞打在了头顶,随着伞倾,一碗冰糖银耳汤端到了她的面前,“姑娘,吃了解解暑。” “不吃。”手一挥,一碗银耳汤就落了地,人都被软禁了,她要是还能吃下去东西她可真是圣人了,也不理那被摔在地上碎了的碗,之若随手掐了一根草在唇齿间咬啮着以消磨时间。 “唉……”翠儿轻轻的一声叹息,便再也没有说什么,拾了碗在手,另一手继续的为之若打伞遮着太阳,竟是没有走开。 心烦呀,之若谁也不想理,闷闷的看着小池塘里的莲,还有那落在荷叶上的蜻蜒,多自在呀,就只有她,出了怡香阁就到了这样的地方,半点的自由也没有。 想着想着,那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最近,真的很容易哭,一丁点的事也能哭上个半天,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心,竟是那么的娇。 又是想起了秦之清,她在这里,之清现在一定是急坏了,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之清怎么没有来找她? 是西门瑞雪吧,他总有本事阻止别人带走她,可他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把她送给了叫花子。 捡了一个石子,撇在水中,惊起了一层层的水花,她才看到,那水中竟然有鱼儿被惊起的游来游去。 可肚子,就在这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真饿呀,她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姑娘,进屋子里避避暑吧,翠儿让小厨房煮了姑娘爱吃的瘦肉粥了,还配了小青菜,味道鲜着呢。”翠儿极力的形容着,诱着之若的馋虫都出来了,她是真的饿了。 忍着,说什么也不能败给了西门瑞雪还有他的人,说不吃就不吃,见不到西门瑞雪,她就不吃不喝。 不吭声,继续的嚼着那草叶,虽然苦,可再香的东西也比不过这个,这代表的是坚持。 伞,还举着,翠儿也坚持着。 看着水面上的翠儿的倒影,她越来越想不明白西门瑞雪这前前后后的变化了。 真静呀,两个人谁也不吭声的捱过了大半天,但瞧着,太阳已经西斜了,心烦的又是捡了一个石子,薄薄的,弯下身贴着水面打过去,一,二,三,四,五,一连串的打起了五个水飘,之若开心的拍起手来,“哈哈,五个呢。”这一拍手,手中的一块擦汗的绢帕一不留神就落入了水中,之若急急的就探身去要取回来,身后的伞也随着她动,她移,伞也移。 只差一点就够着那绢帕了,可突然间,水中一尾鱼跳了出来,那不经意间的一跳把之若吓了一跳,身子一倾就猝不及防的倒栽向水中,“啊……”一声惊叫,人便疾速的向水中扑去。 身子,却在下一刻被稳稳的抱住,落在一个人的怀里时,她的惊惧顿起,可仰首时,看到的是岸边的一张让她讨厌的脸,“西门瑞雪,为什么不许我出去?”她吼着,恨不能杀了他,小手也不住的在他的胸膛上挥舞,她恨死他了。 第90章 粗喘 男子先是愣愣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道:“阿录找你,我带你去见阿录好不好?” 男子的声音一出,之若才发现她是认错了人,这男人居然不是西门瑞雪而是与西门瑞雪长相差不多的西门瑞武,急忙收起了拳头,喘着粗气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西门瑞武回手指了指院墙,“我从那里来的,阿录要见你,跟我走。”扯着她的手就走,甚至也不等她同意。 “喂,阿录在哪?”她急问,倒是想见见阿录。 “在武王府,你随我来。”两个人快速的就到了墙边,可就在西门瑞武要带走之若的时候,翠儿拦了过来。 “武王爷,王爷说谁也不能带走秦姑娘,请武王爷放手。”语气中虽还带着些恭敬,可此时的翠儿已经隐隐的对西门瑞武有了敌意。 “翠儿,让我去见见阿录,我喜欢那个阿录,要不是她我现在还被红姨锁在怡香阁的笼子里呢。” “不会的,就算是阿录不出手,太子爷来了也会放出姑娘的。”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见阿录。”说不定阿录可以送她离开这个世界呢,想想,就是兴奋,兴奋的让之若连饥饿都忘记了。 “不行,不许走。”翠儿一伸手就挡在了西门瑞武的面前,同时,向一直守在院子里的两个嬷嬷道:“保护秦姑娘,谁也不能带走她。” “武王爷也不行吗?”之若问,明明是兄弟两个,翠儿何以现在连西门瑞武的面子也不给了。 “不行,翠儿只听从太子爷一个人的吩咐,武王爷,恕翠儿无礼了。”眼看着西门瑞武已经动手就要带之若跳出院墙去,翠儿一掌挥来,直奔西门瑞武的面门。 西门瑞武随即向一旁一闪, 可他才避过了这一拳,翠儿的另一拳又到了,与此同时,那两个嬷嬷也欺了过来加入了翠儿的行列,三个人分三路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中盘一个攻下盘,一忽的功夫就让西门瑞武有些手忙脚乱了,也逼着他使出了狠招,可显然,翠儿和两个嬷嬷的功夫都不是三脚猫的功夫,之若站在一旁观战,她虽然是外行,却也觉得她们三个都堪称高手,渐渐的,西门瑞武已处于了下风,翠儿的一掌送过去,“嘭”,击得西门瑞武连连后退,直到撞上了他身后的院墙,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你……你们……” “武王爷恕罪了。”翠儿一点也没有惶恐的意思,看这样子是说什么也不肯让之若离开了。 眼见着西门瑞武就要败了,自己也不可能见到阿录了,之若恨恨的转身就走进了房间,闷闷的倒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假寐,真是无聊呀,她心烦至极。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连晚饭也没吃,翠儿没有叫她,就由着她睡。 之若是被更梆子的声音惊醒的,揉揉眼睛,窗外还是一团的黑,真饿呀,饿得她眼冒金花一样,悄悄的爬起来,不想惊动翠儿,可她想要偷偷的吃点东西,但是,这偷吃东西的事绝对不能让翠儿知道,不然,她就糗大了。 悄悄的向小厨房而去,这个时候下人们早就睡下了,可她就是嗅到了一股子食物的香,真香呀。 那香,让她更饿了。 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小厨房的门,借着门外透进来的月光,之若扫向整个小厨房,那边的架子上有薰烤的香气,走过去低头嗅了嗅,应该是一只烤鸡,那味道,让之若更饿了,拎着鸡腿就走,一边走一边大口的咬下来一块肉,嚼着,满口生香。 不想回到屋子里去吃,因为,她怕惊醒了翠儿,才出来越过翠儿的时候翠儿睡得正香。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吃着,人饿了的时候不管吃什么都香,更何况她现在吃着的可是烤鸡呢,不知道是拿什么薰的,只尤其的好吃。 一整只鸡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她吃掉了两个鸡腿,撕着鸡肉,她准备吃得只剩骨头然后丢到那小池塘里去,这样,就谁也不会发现了。 吃着吃着,因为心虚,所以她隔外的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那院墙处好似传来了闷闷的声音,虽然低,却让之若听了个清楚。 警觉的看向四周,那两个嬷嬷睡得可真死,居然不止是没有发现她偷跑出来,甚至于也没有发现那声异响。 之若悄悄的不敢出声的转首,心里在暗猜着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西门瑞武去而又返呢。 今天的他似乎较之从前好些了,人也比以前精神了,也许,是李风隐为他诊治了的缘故吧。 想到有可能是西门瑞武,之若立刻就站了起来,可随即又怕自己认错了人,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的走向那发出闷响的地方,那是一个死角,月光也照不到,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地上隐隐的有一个黑影的轮廓。 之若警惕的站在原地,她不敢走进了,如果这个人是西门瑞武,他不可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难道是刺客? 可刺客没必要一进来就不动的躺在地上吧? 越想越是迷糊,可越是猜不出,人也就越是警惕。 黑暗中,那人影似乎动了一动,虽然只有一下,可让此时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之若就是感觉到了。 慢慢的踱过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如果他是坏人是不认识的人,那她就赶紧呼叫翠儿和两个嬷嬷,这样的想着,人便壮着胆子的移过去。 黑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了。 那绝对是一个人。 那人蠕动着,似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这样的人,一定是伤了,否则,不会一直趴着不起来的。 “你,你是谁?”就在距离那个人只剩下两步的距离时,之若停住了,有些怕,倘若是坏人,虽然伤了,可只要一枚暗器她立刻就会倒楣了。 “若……若儿……”黑暗中,在她的轻问才落之际,一道低低的男声传了过来。 天,竟然是西门瑞雪。 之若的脚如飞一样的奔了过去,俯下身,她的小脸贴向了他的脸庞,“阿瑞,你怎么了?”她的反应纯粹是极自然的下意识的反应,只是因为他伤了,所以,她才担心吧,蹲下来,她如是的告诉自己,毕竟,她的这条命他曾经救过两次。 这些,说到底还是她欠着他的。 有一些,是怎么也还不清的,可这并不影响她恨他怨他。 矛盾呀,可这矛盾,她也没有办法。 “你怎么了?”小手就在黑暗中一摸就摸到了他的大手,紧握着,竟是有些冰凉的感觉。 西门瑞雪这一次没有出声,只是那只大手借由着她的小手,然后硬生生的居然就站了起来。 “走,进屋子里再说。”还是低沉的声音,虽然磁性却有些沙哑。 之若费力的扶着他就向屋前走去,才到门前,便听得黑暗中一声低语,“主人。” “退下。”沉声吩咐,西门瑞雪禀退了两个嬷嬷。 随即是屋子里的翠儿。 原来,两个嬷嬷和翠儿早就醒了。 天,她的烤鸡。 原来,她们是故意的让她去小厨房,故意的让她去偷吃东西。 她真是笨蛋呀,此刻知道,恨不得自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她真是笨死了。 可她这想法才出现在脑海里,才走进内室里的西门瑞雪一下子就歪靠在了她的身上,那重量那么的重,重的让之若差一点就倒了下去,幸亏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墙,这才免于让两个人一起倒下。 “喂,西门瑞雪,别玩了,这一点也不好玩。”蹒跚着,两个人一起走到床前直到气喘吁吁的倒在床上时,之若半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出声,西门瑞雪居然没有回应她。 空气里,是低喘的声音,可随即的,之若嗅到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那血腥味伴着西门瑞雪原本身上的沉香的味道,那么浓重的就送到了之若的鼻间。 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形一起,之若转身就要去点蜡烛,黑暗中,西门瑞雪道:“别点蜡烛。” 那声音,有些吃力,更有些气喘,让之若向前的脚步顿了一顿。 蜡烛,终究是没有燃起,可之若却拉开了窗帘,还有床帐垂落的轻纱。 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她呆住了。 那是满目的血,西门瑞雪,他满身是血的伤了。 “阿瑞……”之若下意识的低唤,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嘘,别出声。”月光下,西门瑞雪的脸上是一层淡淡的银白的光圈,却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愈发的苍白。 这一刻,之若明白了,他是不想声张。 可他满身是血,总不能就这么任由他流血而…… 想到‘亡’字的时候,她的心一颤,不可以的,她突然间发现虽然她恨他,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我去叫翠儿。”冷静了下来,她低声对他说道。 可之若才一转身,她的衣袖便被轻轻一扯,虽然轻,可之若还是感觉到了,“别……别去。” 第91章 颤声 西门瑞雪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低低弱弱如蚊蝇一样的传来,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手回握住他牵起她袖子的手,转过身重新面对他时,床上,还是一身血污的他。 “药……”他颤着声音勉强的才能说出字来,她被握的手就在这时轻轻缓缓的被他拉着向着他的胸口移去,停下时,之若随着他的手一起送到了他的怀中。 她摸到了小小的一包东西,如果猜的没错,那应该是药。 伸手拿出,展开小布包时,那里面果然是药粉,“是金创药吗?” 他点点头,“散到伤口上,再包扎。”断断续续的说完,西门瑞雪仿似再也受不住的就闭上了眼睛。 “阿瑞……”之若惊叫,他可不能死呀,他死了,她要怎么处置他? 还不让告诉别人,可她,真的从来也没有处理过别人的伤口,她接触的最多的是乐器,可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伤口。 颤抖着手费力的剥着他的衣裳,一件一件,件件都是血污,从外衣到里衣,当他的肌肤裸露在她的眼前的时候,脸上一红,她才想到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给男人脱衣服。 顾不得害羞,当最后一件里衣被褪下去,露出了西门瑞雪胸脯上几处交错的伤口,那些伤口或深或浅,象是箭伤,也象是刀伤,有的,还在血流不止。 那血色让人触目惊心,可之若已经忘记了害怕,咬着牙才让自己不至于惊叫出声,再找了一块软布尽可能轻的擦着他身上的血,擦一处就洒一处的药粉,那么多的伤,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会疼的,可不管她怎么折腾怎么擦怎么上药,由始至终他没有听到西门瑞雪吭一声。 处理好了上半身的伤,然后就是腿上的,腿上有三处箭伤,如先前般的上了药,再找了布缠上那三处伤口,当一切都处理停当喘息着坐在床边看着他时,之若在奇怪那么多的伤他居然还能够活着回来,这真是奇迹了。 “水……”才处理好了伤口,他便轻轻唤,薄唇一开一合,还是透着一股子苍白。 之若急忙就为他端来了一杯水,试了试,不凉不热的刚刚好,杯子放到他的唇边,喂着他一口口的喝下了,她以为他一定会睡了,可是没有,眯眼看着她,他道:“之若,把那些衣服收起来,放在床底下,再去柜子里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好。”这样的时候,早就忘记了怨与恨,她依着他的话飞快的去做了。 取回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时,此时的他已经满面都露出了疲惫之色,似乎是困极累极。 正要为他穿上,突然间院子里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那声音让他警觉的一震,随即迅速的从之若的手中取过那套衣服,旋身而起,顷刻间就穿在了身上,整个人也稳稳的站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之若才见过他满身中血的样子,此时的他让她根本无法与之前那个受伤的他联系在一起。 之若懵了,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他不要命了吗?那才包扎好的伤口会绷开的。 “收拾床单,检查一下地上有没有血迹,快。”低声的催促着她,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记男声。 “翠儿,六弟在吗?”那声翠儿叫得是那般的自然,也让之若终于明白刚刚西门瑞雪之所以不许她去叫翠儿的原因了。 原来有些人,他也是不信的。 可这一刻,他却信了自己。 她是越来越不懂西门瑞雪了,他很聪明,即使满身是血也没有让血滴落在地上,原来他穿着的那件衣衫的布料是极吸水的,所以,血早已被他的衣服吸附住了,自然也就不会有血滴滴落在地板上,床单已然换过,当之若迅速的处理好一切的时候,身子,突的被西门瑞雪从身后打横一抱,“啊……”她惊叫,被他这突兀的动作吓傻了。 男人却一俯首,薄唇顷刻间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吻没有昨夜里的来得热烈,却还是让她脸红心跳,想到他的伤,她落在他胸口的手终究没有去奋力的推开他,吻在继续,他似乎是在封堵她的声音。 “太子爷才回来,他在房间里。” “我进去看看。” “不可。”翠儿似乎是在阻止,可那声音却已没了底气。 门,在之若的身后“吱呀”而开,一股室外清新的夜的气息拂来,之若还未来得及吸上一口,门前就传来了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六弟,什么时候又搬到这个小院子里来住了?宫里不好吗?” 西门瑞雪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的继续的吻着之若,舌尖颤颤的勾住了之若的丁香,那一刻之若知道他是在硬撑着的,她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的任由他吻着自己,又吻了足有五秒钟,他这才仿佛不舍的松开了她的唇,“大哥,这么晚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呵呵,六弟还没睡可是才从宫里回来?”微微的一迟疑,大皇子西门瑞楚沉声问道。 西门瑞雪轻轻将之若放在了地上,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柔声道:“乖,去睡吧。”说着,就为她掀开了床帐,之若乖巧的钻进了床里,脑子里不停闪过的就是她之前为西门瑞雪上了药的那些伤。 天,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居然有本事在那个皇子的面前不露声色的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任何的不舒服。 那么多的伤呀,虽然不足以致命,可那痛是必须的。 “嗯,我才回来,若儿才去赏了莲,你瞧,满屋子的都是露水和莲的气息。”西门瑞雪声调平和而儒雅,淡定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西门瑞楚随即道:“五弟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安全出宫了,你回来便好,我也不打扰了。” “嗯,大哥,我很好。”轻松的笑应,眸光望着门前的西门瑞楚,他并没有请西门瑞楚留下来,因为这不必要,这是他的寝房,倘若真留人了,那才是怪异。 西门瑞楚并没有多做停留,又与西门瑞雪寒喧了几句便告辞了,之若听不懂他们话语中的玄机,对于皇室她所知甚少,更没有什么兴趣,可她越是想要远避,皇室的人却越是把她拉扯进去。 “翠儿,送客。”朗朗的一声吩咐,虽然底气还是十足,可那声音中的疲惫之若已经感觉到了,只有她,才知道他受了多么重的伤。 门,被翠儿关上了,之若急忙坐起,就势的就要下床去拉窗帘,刚刚包扎的时候还需要那月光,可现在,已经不必要了。 西门瑞雪一拉她的手臂,“要去哪里?” 那声调竟象是怕她跑了一样,之若一笑,“我去拉上窗帘。” “不必,以免引起翠儿疑惑。”淡声说完,他扶着床柱缓缓的躺了下去。 借着月光,之若从又看到了他脸上的灰白,解开衣带和盘扣时,那些才包扎好的伤口隐隐的又渗出血来,之若想要重新为他包扎,西门瑞雪却道:“不必,我睡一下自然就好了。” “哦。”看到他拒绝,之若只轻应一声,然后轻轻的为他拉过了被单盖严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很冰,冰凉的让她忍不住的也将其塞进被子里,此时的之若已经再也睡不着了,她现在精神的很,望着床上再也不意气风发的西门瑞雪,此是的他就象是一只正在沉睡中的老虎,他的爪子已经不再锋利,似乎只要一击,她就可以彻底的击垮他,可是看着他的那张有些灰白的脸,之若什么也没有做,她静静的守了他一整夜。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门外才传来快速的脚步与报禀声,“太子爷,福清来了。” 床上的男子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却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床前的她时,他的眸中露出一抹看似温柔的笑意,随即道:“若儿,睡吧。” 那就象是她的大赦一样,她是真的困了,她仿佛被他催眠了般的躺到了床上,之若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西门瑞雪都留在了这小院子里再也没有出去,只是,大门进进出出的总有一些之若不知道的人来了又走了,除了晚上睡觉,西门瑞雪都是呆在书房里的,倒是不打扰她,原本,她是乐得自在的,可是想到他满身的伤,她居然就一点也自在不起来了,不过,貌似那个福清始终都不离他左右,想来,他身上的伤也是福清为他换药吧,想到是另一个男人为他换药而不是自己,之若便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可其实,这原本就是正常的。 甩开那些错乱的思绪,之若开始了读书,可那些天文地理的书无论她怎么下定决心那被翻开的页码都是第一页,她看不进去。 一点也看不进去。 翠儿和两个嬷嬷还在,一起照顾着她的起居饮食,那天醒来的时候,她放在床底下的染着血污的衣服和床单早就不见了,也不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西门瑞雪处理了。 第92章 丰盛 三天了,他虽然跟她睡同一张床,可两个人一个床里一个床外,中间就仿佛是隔着一道楚河汉界一般,谁也不会越过那条线。 渐渐的,之若放轻松了,住在这里就当是渡假好了,这是她从前想要求都求不来的呢。 不知道他的伤是不是好了,可是和衣而睡的他让她什么也看不到。 转眼,时间就过了四五天,之若开始了临摹字贴,从前读书的时候就知道这临摹可以修身养性,可以让人从那过程中享受一份丰盛的文化氛围。 这夜,小院子里突然间的热闹了起来,院门大开,整座院子里都是张灯结彩的挂满了一盏盏的灯笼,院子里的宫人也一下子增多了,之若困惑的仰头望着窗外,“翠儿,太子爷有什么大喜事吗?” “不是太子爷有喜事,是咱们西锦有大喜事呢。” “什么事?”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纸和笔,之若好奇的问道。 “云大将军死了,所以,满京城的百姓都在庆祝这件事,自然的,咱们这里也小小的庆祝一下。” 那个云姓让之若的心恍惚一跳,她记得之清说过云茹兮的父亲是一直守在京城外的,该不会是云家的人吧,“翠儿,云大将军可与皇后娘娘有关?” “嗯,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 果然是云茹兮的家人,“人是什么时候死的?”随口问着,其实这什么时候死还真是与她无关。 “听说是五天前被刺客所伤,一直昏迷不醒的,今早天一亮就再也撑不住的断气了,传得满京城都是沸沸扬扬的。” 之若一怔,五天前,可不就是西门瑞雪受伤的日子吗? 难道…… 那一夜,西门瑞雪很晚才回来,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没有大碍,又是生龙火虎的,推门而入大步的走到床前的时候,之若又嗅到了他身上那沉香的气息,半咪着眼睛,从床帐中望出去,他正在解着外衫,动作利落的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呀。 心里‘咯噔咯噔’的跳着,待他如往常般的撩起床纱躺到床上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楚河汉界依然还在,之若小心翼翼的让自己不去触碰到他的身体,见他躺得四平八稳了,她这才低声道:“云将军是不是你杀的?”如果是,那么,他与云茹兮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和,那之前发生的所有便都不会是如她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了。 那他对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心呢? 没有回应,只是一条手臂转瞬就横在了她的腰上,轻轻一拥,就拥着她不由自主的靠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唇似乎是贴上了她的发,此时他正嗅着她发上的清香,“若儿,睡觉,不许胡思乱想。”霸道的说着时,他的手却是不安份的开始隔着她的里衣在她的身上游走。 她的手一把抓住他那只一点也不老实的手,用力的一甩,气怨的道:“你说,是不是你?” 西门瑞雪呵呵一笑,“好啦,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事只有你和福清知道,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你们两个我一起杀。”温柔的说出,可那语气中的杀意却是明显的,明显的让之若的身子一颤。 气恼的转身,眸光面对他时,她冷声道:“既是不相信我,当初就该让翠儿为你上药,而不是让我。|” 她的小脸揪成了一团,虽然之前还为着他不是与云茹兮是一伙的而开心,可此刻,她为他语气中的凌厉而气愤了。 “小傻瓜。”吻,就在这低声絮语中铺天盖地的送下来,早就恢复生气的他理所当然的吻起了她,唇舌轻巧的就撬开了她的唇瓣,惹她全身都绷紧了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此刻的她身体里已没有情药,此时的她再正常不过了。 “不要。”小手推拒着他的胸口,她又不是他的谁,她才不要他亲吻她,之所以忍了他这几天是在陪着他作戏罢了,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受过伤杀过人,与她住在一起,就可以掩人耳目。 西门瑞雪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对,继续的吻着,手已经从她的领口摸到了那内里的里衣,那一捻一捏让她混身上下如同窜上了火焰般的难受,“呜,你放开我,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呜呜咽咽的出声,她讨厌他对她这么的强势。 他的手倏的就钳制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的一张小脸再也动不得的被迫的面对着他,“秦之若,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休想再逃离我的身边。” 他这一说她的火腾的就上来了,“喂,那我的第一个男人还是那个叫花子呢,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现在应该去找他然后留在他的身边?” “不许。”冷声的吼着,看着她的眸光仿佛会吃人一样。 是的,那眸光就是让她想到了他会吃人。 他强,她更气,“西门瑞雪,我宁愿跟那个叫花子也不想跟着你,你放我离开,你这样囚禁我有什么意思,我人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 “你说,你的心在哪里?”他钳制着她下巴的力道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加重了。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脸动不了,她的手和腿还是可以动的,此刻就一起的向他的身上招呼着。 可他,却象是没有感觉似的,根本不管她的拳头和她的脚踢如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那一下下都是挠痒痒一样。 “秦之若,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就算我不要你你也要为奴为婢的服侍我,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怒吼着,老虎发威了呀。 “呸”,一口口水就吐在了他的脸上,原来她回来的时候她还想着要好好的与他谈谈,如果他不是如她从前那般所想与云茹兮一起折磨她,那么,也许他们还可以做朋友,可现在,这念头早就被他的欺负而抛到爪洼国去了。 那一口口水刚刚好的就吐在了他的嘴角处,她以为他一定会擦去,可是没有,西门瑞雪居然一点也不介意的慢条斯理一边抚向她的小腹一边说道:“秦之若,你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我皇家的骨肉了,你想逃,门都没有。”说完,又是让吻落了下来。 伴着吻的,还有他强势的制住了她的手与脚。 “呜……”她呜咽着,可他只当作没有听见,那一晚,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被药物控制下被他彻底的再一次的拥有,是她情不自禁的低吟出声,“秦之若,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诚实多子,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休想回到秦之清的身边,我不许,就是不许,除非——我死。” 最后的那四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他与秦之清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可这些又岂是之若所能懂的呢,她是真的不懂。 幽幽的看着他的那张脸,闪动的睫毛上还沾染着几许的泪花,她的弱势让她再一次的被他所欺凌,偏就怎么也逃不过,闭上眼睛,当他再一次的低吼声传来时,她知道,他再一次的给予了她所有,可那些,却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要他的孩子呀,真的不想要,她不爱他,她也没有嫁给他,所以,他这样囚禁着要她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他的禁脔。 可他不管,恣意的要她一次次,恣意的为所欲为,恣意的任凭她流泪不止。 那一夜,就在那床帐中,她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不知道痛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他释放他的一切在她的身体里多少次,总之,在意识还清醒着的最后一刻,她累的除了睡就只想到了睡。 从那一夜开始,西门瑞雪开始早出晚归,每一次回来的时候都是夜深人静时,然后不知疲倦的在她的身上写下属于他的烙印。 她想逃,可是小院子里还是戒备深严,想起那一次偷吃烤鸡的事之若就糗的不行,便再也没有实施她的逃亡计划了,只是想见到阿录,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可是与这个世界语言不通呢。 她以为她一辈子就要被囚禁在之小院子里了,可是那日一清早,就在她还在沉睡中的时候,宫里来人了。 “秦之若接旨。” 院子里的太监尖细的嗓音刺耳的惊醒了之若,揉了揉眼睛,之若这才在翠儿的帮助快速的梳洗完毕然后走到院子里接旨,皇上大好了吗?真希望是这样呀,她喜欢那个老皇上,“臣女秦之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书……”先是一大串的场面上的话,然后才切入正题,居然是要接她入宫面圣。 “秦之若谢旨龙恩。”她自然是愿意的了,能逃出这小院子比什么都让她开心,重新又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坐上了宫里派来接她的一乘小轿上,那小轿小小的,不显山也不露水,又是穿着便衣的太监抬着,如果单从外面看真的以为是哪一个府上的小姐去赶庙会去呢,所以,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第93章 强行 之若入宫了。 这是她第二次入宫,第一次是被云茹兮强行带进来的,那一次,她差点害死了老皇帝,可这一次,却是皇帝亲自召她进宫的。 才一入宫,就被那满宫上下灰朦朦的气息所笼罩,宫里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帝,之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帝出事了,也许,让她入宫便是因为这件事情。 轿夫一入了宫就走的飞快,健步如飞的象是在赶时间,颠得之若在轿子里难受的有些想吐,可偏偏一大早醒来就被抬了来,所以,她到现在为止还什么也没有吃。 轿子终于慢了下来,偷偷的掀起轿帘子向外望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宇,这就是皇上的寝宫吧。 心下紧张,手绞着衣角绞起的是一层层的皱。 “姑娘,下轿吧。”有宫婢迎来,扶着她缓缓的下了轿子。 “若儿,你还好吗?”迎面,走来了修婉茹,竟是连娘也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 “皇上在查当年如妃没了的事情,之若,不管皇上问你什么,只管如实去说,不必怕的。”手拢着她的发,心疼的看着她,娘的眼里从来都是把她当成亲生的女儿般看待的。 一边是宫婢,一边是娘,明知道这宫婢很有可能是西门瑞雪的人,可之若真的忍不住了,忍了太久太久了,她想要知道很多事情,关于这宫里,也关于秦之清。 也不管什么仪容不仪容,俯首在娘的耳边,低声道:“娘,之清呢?他可好。” 修婉茹一怔,随即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之若,咱们秦府里的人都好着呢,就是只有你,才让娘一直的记挂着。” 那答案便是在告诉她秦之清现在也很好。 又是想起了她沉入水池子里时脑子里突然乍现的那点点记忆,之清,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他的。 只可惜,她现在连见他也难了,安王要叛乱,这是西门瑞雪尽知的,而秦之清扮成了安王,那西门瑞雪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秦之清的。 这世上,两虎从来都是相争的,而她,就象是两虎相争的美食,谁都想要她手上的那件东西。 也许,皇上会告诉她吧,因为,那是皇上给她的。 进了太和宫,肃穆的让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小太监迎着头里走着,“秦姑娘请。” 她想起了她之前的身份,她入了怡香阁的事情不知道皇上知道不知道,还有云茹兮,她现在又在哪儿呢? 想要见她,想要狠狠的啐她一口,她恨呀,恨云茹兮毁了她的清白。 走进外厅,然后是内厅,再是内室,通道的两边都是宫婢和太监,那么多的让她想记也记不住那些人的模样。 渐渐的,之若嗅到了龙涎香的味道,那是古代的皇帝惯用的一种香,倒是西门瑞雪偏爱的却是沉香,那味道,不腻而滑,自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秦夫人,请留步。”眼看着就要进入内室了,引步的太监低声吩咐道。 修婉茹只得停了下来,“若儿,娘说的话,可要记住了,别怕。” 之若点头,“娘,我知道了。” 那如妃,又是何人? 真不懂皇帝要问什么,可问她还真是问错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跨过内室的那道高高的门槛,屋子里龙涎香的味道更浓了,似是薰得重了要掩去什么异味似的。 内室外,跪着西门瑞雪,还有几个与他长相神似的男子,那应该都是皇子吧,最边上,之若看到了西门瑞武,原来,他也来了,真想问他现在阿录在哪里? 可这么多的人,再加上她是皇上宣来的,让她怎么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问了,只瞟了一眼便随着小太监继续向前走去。 又走了几步,再越过一道门槛,前面的太监停了下来,恭敬的跪在了内室的屏风后,“皇上,秦姑娘带来了。” 屏风后先是传来了一声低咳,随即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小安子,你与秦姑娘留下,其它的人,都退下吧。” “是。” 内室里原本的那些宫仆立刻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的退了出去,门在之若的身后阖上了,嗅着这屋子里的空气久了,之若才明白那龙涎香的味道之所以浓原来是要掩去这一室的药味的。 垂头站着,她真的不知道皇上叫她进宫做什么。 “之若,你过来。”苍老的声音亲切的从屏风后再次传来,让之若不由自主的就越过那屏风,这才看到屏风后的一张龙床上,皇帝正虚弱的躺在上面。 较之之前所见,现在的皇上更为的苍老了,只那双眼睛还如从前般的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心一样。 此时的他再也不象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就只是一个迟暮的老人,风烛残年。 之若走了过去,跪在了床前的软垫上,“皇上吉祥,之若来了。” “小安子,赐座。”皇上的声音虽然还是宏亮,可隐隐的却带着一丝颤音。 小安子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床前,之若也不矫情,坐便坐吧,这样说话才自在些,见她坐了,皇上一笑,“之若,你这一举一动还有这长相,就象你娘。” “皇上,我娘是谁?”她好奇呀,修婉茹早就说过不是她的亲娘了,可这天下任一个人都想要知道自己的亲爹亲娘是谁的。 “小安子,把那匣子呈上来。”侧头看着小安子,皇上挥着手殷切的期待着。 “是。” 说是匣子,却更象一个箱子,细细长长的,打开时,那里面是一幅幅的画轴,让人忍不住的猜想那画中的人儿是谁? 小安子正要取了画,皇上却道:“放床上,我自己来。”手拄着床褥皇上居然就坐了起来,可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咳,那咳声惊得小安子急忙就去扶着他再在他的背上垫了枕头,“皇上,让奴才来吧。” 皇帝挥挥手,“退下。” “是。”小安子无声的退了下去,皇上坚持呀,他也没办法。 皇上取了一轴画缓缓展开,“之若,你瞧,这画上是谁?”慈祥的笑意让他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慈父一样,“之若,象不象你?” 之若下意识的歪头看过去,那画中是一个女子,栩栩如生的映在她的眸中,女子微垂臻首,似是在看着一本书,那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笑意盎然,绝美的让之若忍不住的伸手落在了画中女子的容颜上,象,果然是象的,“皇上,她是谁?” “之若,你真的失忆了,唉,可惜,朕等不到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了,之若,朕告诉你,她是你娘。” “娘……”她轻叫,眸光眨也不眨的望着画中的女子,“皇上,我娘现在在哪儿?”真想见娘呀,见到亲娘的感觉一定又是不一样的,想一想,心都是激动。 皇帝张了张唇,却是没有出声,只是伸手又从那长匣子里取了一幅画,再展开,再细细的审视着画中的女子。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幅接一幅的看过去,当看完了最后一幅的时候,皇帝叹息了一声,良久才嗫嚅着唇道:“之若,你娘,是朕的如妃。” 脑子里轰然作响,之若慌乱急了,身子‘蹭’的从椅子上站起,不住的后退再后退,她记得的,才见到修婉茹的时候她就告诉她了,说皇上在调查如妃没了的事情,那话中意自然就是在告诉她如妃早就已经没了。 天,她初看到那些画像时的喜悦就因着皇上的一个‘如妃’而再也不喜了。 娘没了。 “皇上,你骗我。”如果她的娘是如妃,那么,她的父亲自然就是……就是…… 看着皇上,之若不敢想了。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与西门瑞雪之间的肌肤之亲。 天哪,如果他们是兄妹,那么……那么…… 她想一头撞死在这屋子里的柱子上。 “小安子,取碗来。”又咳了一声,皇帝再次的吩咐着。 之若迷惘的看着皇上,她现在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这才知道的一切太过震撼了,震撼的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惊惶的继续后退再后退,可当背已抵在墙壁上的时候,她已无路可退。 小安子已经取了一个青瓷小碗过来,同时,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看着那碗那匕首,之若明白了,这是要滴血认亲,一定是的。 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屈辱。 皇上不相信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娘亲。 如果相信娘亲,皇上是断不会要滴血认亲的。 哀哀一笑,她的脑子里真的无法消化这才知道的事情,挥着手,她阻止小安子的靠近,“皇上,之若不是你的女儿。” 此刻,她宁愿她不是。 既是不相信,那便不要当她是他的女儿。 她也不要有这样的父亲。 “咳……咳……”一连串的咳声让小安子急忙放下了碗与匕首,飞跑到床前取了一块帕子递上去。 手一捂,那帕子便捂住了嘴,又是一声咳,这一声,咳得让之若的心都跳出来一样的响。 第94章 滴血 终于,皇上的咳声与喘息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小安子急忙去接那才咳过的帕子,可在帕子落入手中的时候,他的眼神大赅,同时惊叫出声,“血。” 之若的眸光瞟过去,那帕子上果然是大片大片的血色,此刻正润染着整块帕子迅速的变红。 “皇上吐……” “住嘴。”皇上吼着,制止小安子继续说下去,“不许说,快,快……”手指着桌子上的碗与匕首,“快。” 他的眼神似是在期待着什么,他就那么的想要知道答案吗? 小安子端了碗和匕首走向了之若,“姑娘,请吧,只一下下就好,不会很痛的。” 她笑,她知道不会很痛,再痛也痛不过她之前的心口痛,那些她都忍过去了,可现在这痛不一样,这痛代表的是不信任,是皇上对娘亲的不信任。 “之若,听话,快呀。”催促着,皇上的脸色在开始迅速变化,与此同时,他的身子已经重新伏在了床上,只一张脸还望着她的方向祈盼着,“之若,朕要知道答案,朕才能死而瞑目。” 好吧,那就让她死而瞑目,缓缓的伸出手,之若闭上了眼睛。 手腕处,很快就传来了痛,然后,那是血流出来的感觉。 一滴,两滴。 小碗里已经取了她的血,之若闭上了眼睛,泪水顷刻间如泉涌,现在的她再也没有了初见皇帝时的喜悦,她宁愿她从来也没有入过这深宫,她宁愿她永远也不知道今天这所有的事情。 房间里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小安子在为皇帝取血吧。 先是自己的血,然后是皇帝的血。 之若的眼睛还是紧闭着,不想看,不想看皇帝不信任娘亲时的样子,那对娘,其实是一种亵渎。 蓦的,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就在那只取过她血的小碗落地而碎的时候,空气里传来了皇帝仰天的长啸,“哈哈,不是,不是,不是……哈哈……” 就在之若诧异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皇上的身子一软,声止时,他缓缓抬首望着她的方向,一只手向她递过来,“之若……” 那似乎是想要握她的手,可之若,已经没有了勇气。 落地的小碗溅了一地的血,可那血色却没有任何答案,只惊乱了之若的心如飞一样的跑到床前,可等来的却是小安子的手从皇帝的鼻间移开,然后是他低低的颤抖的声音:“皇帝没了。” 这一次,皇帝是真的没了。 两次见皇帝,一次昏迷一次没了,但望着眼前的皇上,之若怔住了,她还有好多的疑问未解,那滴血认亲虽然有些荒唐,可这样的古代是不可能有什么dna鉴定的,却不知刚刚的小瓷碗里两个人的血到底是融还是不融? 可这会儿,小安子已经乱了,皇上没了,这是何等的大事。 就在之若还满怀疑惑的站在床前望着已经断了气的皇上时,小安子已经飞去打开了内室的门,他冲着门外带着微慌的喊道:“皇上没了。” “父皇……” “父皇……” 哀哀的喊声,一声连着一声,那般的让人心颤。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之若被人拉扯着退出了皇上的寝房,宫里面一下子就忙乱了起来。 踏过门槛的时候,她的肩膀与人撞了一下,不经意的转头看过去时,却是西门瑞雪,“之若,去景阳宫等我。”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威严,此时的他倒是不慌不乱,似乎早就预先知道了皇上会没了似的,之若点点头,然后扶着宫婢的手走出了室外,此时,翠儿已赶来了,望着翠儿,还有迎上来的修婉茹,之若的心里是一团的乱,淡淡的,她随口道:“去景阳宫。”那是西门瑞雪在宫里的宫宇,她去那里总也没错的。 乘了轿子,一路去景阳宫的时候,宫里已经陷入了忙乱之中,所有的带着鲜艳色彩的东西一律都撤了,换上的东西都是素淡的颜色,因着皇上昏迷多日,所以这些应该是早就备好了的。 到了景阳宫,一路畅行无阻,想是西门瑞雪早就吩咐过了的。 之若不声不响的坐在偏厅里,脑子里还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些画面那么的清晰,如妃,到底是怎么死的,转头看向娘和翠儿,她沉声道:“你们说,如妃是怎么去的?” “这……”翠儿犹豫着的看了看修婉茹。 修婉茹手绞着手中的帕子,顿了半晌才道:“之若,见到皇上,皇上可问你什么了吗?” 悠悠的目光望着远处,如果她能明白她也不会在这一刻问修婉茹了,就是因为什么都是乱乱的,乱的让她根本无法将一切理清楚,所以才要问修婉茹和翠儿的。 “娘,皇上只说我象一个人,然后就……”不管怎么样,皇上没了,她的心里也不好过,这一说就落了泪,却不知道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她死去的亲娘亲‘如妃’。 “之若,皇上是说你象如妃娘娘吧?” 之若点头,“皇上给我看了如妃娘娘的画像,娘,你告诉我,如妃是怎么死的?” 修婉茹瞟了一眼翠儿,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说。 “翠儿,我与娘有些休已话要说,你先出去。” “姑娘,太子爷吩咐过,翠儿不能离姑娘左右的。” 咬着唇,其实翠儿是大太子的人根本就不是西门瑞雪的人,微一思量,她道:“娘,你说吧。”即使娘不说,翠儿也是知道的,说到底,这些事可能就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之若,如妃是被赐死的。” “赐死?”之若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为什么要赐死她?” “如妃被捉奸在床,本来皇上是要直接赐死的,可她当时已身怀有孕,依西锦的律法便被送去了京城外的慈恩寺带发修行,待产下龙胎之后再行赐死。” “那孩子,可就是我吗?”之若问,心里泛着酸,原来,母亲竟是带罪生下她的。 “之若,娘不知道,娘只是听说如妃临盆之际生了一个怪物,当场就死了也埋在了慈恩寺的后山山脚下,后来娘捡到了你也没有想其它,更没有想到你会是如妃的孩子,娘只是看着你乖巧可爱,就留在身边了,只去年秋猎的时候,皇上发现了你,便带你入宫,那时,皇上就在怀疑你是如妃的孩子了吧,因为,宫里宫外但凡见过如妃的人都说你象她。” 听着,是怎生的一团乱呀,想起画中的女子,之若是真的不相信如妃会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如果不是,那自己就真的只能是皇上的女儿了。 天,她越想越乱,坐立不安的望着门前,这些心思再不找个人说一说她会疯了的。 “翠儿,阿录在哪儿?你去打听一下。”阿录言语不通,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捱过来的,就是想要见见阿录,说说心里话也好呀。 “姑娘,阿录在宫里。” 之若“腾”的就站了起来,“那带她来见我。” “这……”翠儿迟疑了。 “怎么了?不可以吗?” 翠儿不吭声了,那意思就是不愿意了。 闷闷的继续坐下去,等了许久,甚至连午餐也没有吃,就怎么端上来再怎么端下去,她没有胃口,她的心乱乱的。 终于,熬到了天黑,景阳宫里一片肃静,修婉茹已经离开,是秦府的人来接走她的。 “姑娘,你多少吃一口吧,不然,身子更弱了。” 之若摇摇头,再挥挥手,“撤下去吧,我没胃口。”一想起西门瑞雪有可能是自己的哥哥,她就要疯了。 “姑娘……”翠儿欲要再劝。 之若急了,手一推,立刻就将那桌子上的两盘菜扫到了地上,两声脆响震得人隔外的心慌,可随即的,屋子里却静了下来,就连翠儿也没有去收拾那些残破了的盘子与碗。 身前一暗,一道人影挡住了烛光,之若下意识的抬首望去,却是西门瑞雪正挥手示意翠儿和守着她的宫婢退出去。 张了张嘴,许多话想要问他的,可此刻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屋子里还是静,静的仿佛连掉根针都听得见,一地的狼籍在眼前,西门瑞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怎么不吃?” “西门瑞雪,你早知道是不是?”仰首望他,她的火更大了。 “早知道什么?”他反问,手按着她坐下,然后大刺刺的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早就知道我是如妃的女儿是不是?”猎场上闹的那般沸沸扬扬,西门瑞雪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要是不知道也就不是西门瑞雪不是当今的太子爷了。 甩手就向西门瑞雪挥过去,可就在她的手马上要落在西门瑞雪的脸上的时候,手腕忽的一紧,然后被西门瑞雪用力一握,那力道让之若皱了皱眉头,“你放开我。” “不放。”不止是不放,干脆就搂她在怀里,“你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和你是亲兄妹吗?”隐含着笑意问她,那张脸上根本没有半点的担心。 第95章 迷惑 “难道不是吗?”真的想要推开他,可她,就是比不上他的力气。 “不是。”很干脆的回答,却让她更加迷惑了。 “那你说,我爹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绝对不是我父皇。” 那么笃定的语气让之若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又怎么知道,那时候的你还小。” “我请人查过敬事房的记载,如妃怀上你的时候,父皇正在大病之中,那一段时间他没有宠幸过任何妃子。” 身子摇了一摇,之若不信,不信如妃会是那样的人,“你胡说,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秦之若,你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否则,离开了我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想要什么?就是要那件东西吗?可我压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呵呵呵,西门瑞雪,你要女人,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这满朝文武的女儿会任你去挑,你又何必一定要将我囚禁在你身边呢,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怕死,所以,我宁愿走一条死路也要离开你。”两个人,就这样的杠上了,有时候,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可说出话来的时候,谁也不相让。 眼睛对视着他,之若坚定的眸光写着挑衅,即使自己与西门瑞雪不是亲兄妹,可她依然不喜欢被他囚禁的感觉。 “秦之若,你那件东西对于我来说现在已经一钱不值,即使你不给我,这西锦的江山我也一样会坐稳。”冷冷的说完,西门瑞雪撇下她拂袖而去。 他说的那么绝情,可却让她越来越不懂,之若被囚禁在了景阳宫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比起宫外的那个小院子倒是大了许多,虽然是住在宫里,可她什么消息也听不到,转眼,西门瑞雪又有几天不见了。 除了翠儿,她身边全部都是宫里陌生的宫婢。 数着日子,皇上的头七要到了,看着满目穿着麻衣的宫婢,也许,皇上了落了土西门瑞雪就要登基了。 现在的皇后也成了太后了吧,想到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子从此就只能守寡,她真的不懂云茹兮何以要皇上死要她死呢? 皇上死了,于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就象是一株被人遗忘的小草,就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自生自灭着。 素白的衣衫披起,夜又深了,望着窗外被风轻轻吹起的宫灯,那闪闪烁烁的光茫就象是人的一颗心,飘忽不定的总也无归处。 蓦的,黑暗中传来了打杀声,那声音惊的之若忽的站起,“翠儿……翠儿……”疾呼,宫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姑娘,怎么了?”之若很少会在夜里唤人的,这一唤让翠儿有些手忙脚乱的开始一边穿衣服一边向之若的房间跑来。 “外面打起来了,快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好,翠儿这就去。”翠儿理好了衣服就出去了。 之若还是站在窗前,悠悠的望着窗外那淡白的月光,不远处的打杀声却越来越大。 很快的,就有宫婢乱作一团的进进出出,谁也不知道是要逃还要继续留下安守了。 “都站住,各回各的房间里,谁也不许乱跑。”景阳宫里从没有什么主子,她也不算是真正的主子吧,不过,既是西门瑞雪不在,她多少也要站出来喝止一下那些太监和宫女,不然,只怕更乱了。 不管发生什么,之若相信西门瑞雪一定有办法处理的,他有本事只身一人去杀了云将军就证明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事情。 可相信归相信,很快的,那打杀声就直奔景阳宫的方向而来,翠儿已经回来了,推开门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快随我去太庙那里躲一下,宫变了。” 听到宫变二字,之若的脑子里一瞬间想到的就是一个字:逃。 也许,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逃了,可随即的,她又止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虽然这几天都在与西门瑞雪冷战着,可其实在她冷静下来之后她又发觉自己的有些作法太过极端了,可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倔强,所以,几天下来就连一次相谈相见也没有。 有时候,她常常在懊恼,也许她再温柔一些,是不是他会告诉她很多事情呢? 关于云家的,关于如妃的,关于自己的。 可两个人争吵的结果就是他不见她,而她,又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如傻瓜一样,想到这些,之若决定下次再见到西门瑞雪的时候一定不会与他争吵,至少要问出来她想要问到的问题。 她与他,就象是两个冤家呀。 “姑娘,快走,那些人已经直奔景阳宫而来了。”翠儿探首看了又看,催着之若随她离开。 “他在哪儿?” “你是说太子爷吗?” 之若点点头,这个时候她问的不是太子爷又能是谁呢,“是的。” 翠儿摇摇头,“翠儿只知道太子爷在宫里,至于在哪个方位翠儿不知道。” “我不走。”她不信那些人真的来了西门瑞雪会不管不顾她。 景阳宫的宫婢先还在她的吩咐下冷静的留守在自己的房间里,可现在,当喊杀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坐得住了。 翠儿急了,也不管她是不是同意,但手一点她的穴道,扛着她就随着人潮退出去。 真是笨呀,如果知道翠儿会强行带走她,那她至少也要换套宫女的衣服是不是? 可现在,她人不能动口不能语。 翠儿的身手倒是极为灵敏的,也不走大门,沿着景阳宫的小路就走到了景阳宫后的一个小小的暗门前,看到那个小暗门的时候,之若才知道她的意图。 侧耳倾听着,门外很静很静。 翠儿轻轻的拉开了门,只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带走之若,可是,翠儿的脚步才踏出去她就后悔了。 因为,就在门侧的位置上此时正停着一乘轿辇,此时,轿帘子已经打开,轿辇里云茹兮正优雅的坐在座位上挑弄着手指甲呢,看到之若被翠儿扛着出来,她轻轻一笑,“来呀,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宫婢不守规矩,凡是不忠于皇上和太子爷的人都该死,给我抓住这两个要逃跑的狗奴才,也不用送宗人府了,直接乱棍打死。” 这一下,不止是之若听得清楚,翠儿也听到了,翠儿伸手一点之若的穴道,然后低声道:“姑娘快走,不用管我。” 翠儿说话的同时,云茹兮的轿辇旁已经有七八个彪形大汉向之若和翠儿走来。 “快走。”用力的一推之若,翠儿已经摆好了姿势,随时准备与云茹兮的人对抗。 之若开溜了,她可没那么迂腐的再与翠儿寒喧,这个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之若跑得飞快,恨不得多生了两条腿,这样一次一起逃开西门瑞雪和云茹兮的机会她不逃她就是傻瓜。 身后,传来了打斗声,翠儿还真不是吃素的,居然以一敌众的真的暂时的挡住了那几个大汉。 之若跑得更快了。 哪里黑暗哪里草深树密便向哪里跑去。 可这宫里,什么草什么树也不过是一小片而已,从来也没有连成片的。 毕竟,这里只是园林。 可跑着跑着,一睹宫墙挡住了之若的去路。 回头,隐隐约约中好象已经有人追了过来。 是的,她跑得慢,人家跑得快,人家追上她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站在围墙下,一左一右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喊杀声四起的危险之地,一个方向是僻静人少的地方。 一咬牙,之若选择了那人多且有打杀声的方向奔去,这样,她多少还有机会避过云茹兮的人,因为,她们一定想不到之若会奔向那发生宫变的方向,而同时,她也想趁此机会找到阿录。 于是,之若就是去了。 迎头,越走人越多,到处都是宫女和太监,扯过了一个人就问,“你见到阿录没有?就是那个所讲的话你们听不懂的女人?” 摇头,问了十几个人都摇头,看来,他们是不知道了。 不甘心呀,见一个问一个,一个机会也不想错过,终于,一个宫女给了她消息,“喏,她住在武王爷在宫里的寝宫。” 一敲脑壳,她还真是笨呀,怎么就没有想到阿录是住进了西门瑞武的寝宫呢,西门瑞武早就找到阿录了。 兴奋的去向那个方向,根本不管是不是会遇到参加宫变的人。 正跑着,前面突然间的传来一声脆响,那声音那么的刺耳,却又是那么的让之若惊喜。 是阿录。 那枪声只有阿录才能打出来。 可她不是没有子弹了吗? 现在怎么又有了。 直奔着那枪响的地方奔去,一边跑一边用英文高喊:“阿录。” 她的声音在惊乱四起的宫中是那么的突兀,别人是忙着逃跑她是忙着找人。 距离发出枪声的地方已经越来越近了,可那枪声只有一声就再也没有了,这让之若不由得替阿录捏了一把汗。 “我在这……”就在之若为阿录担心的时候,阿录的声音粗喘着传了过来,之若一喜,直奔那个方向而去。 第96章 悲哀 “阿录……”她用英文喊着,见到自己的同类她是那么的开心。 “秦之若,你别过来,你快跑。”可阿录却在阻止她靠近。 之若一怔,倏的停下脚步,她看到阿录了,虽然她身上原本的比基尼早就换成了这古代的装束,可是那染成红色的直发披肩还是让之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十几个人正在围攻阿录,可她居然不慌不忙的应付着,一点也没落败的迹象。 看来,她不能过去了,她过去只会是给阿录徒增麻烦罢了。 可之若才一回首,身子就猛的被人提起,同时,一个人拎着她如拎小鸡一样的后退再后退,停下时,之若的身旁赫然就是云茹兮的那顶轿子。 “带过来。”冷冷的声音,恨不得杀了她似的。 身子被人一掷,之若狼狈的被摔倒在云茹兮的面前,“秦之若,东西呢,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会把你再送去怡香阁再让那个叫花子好好的爱你几回,如何?” “呸”,气恼的啐了一口,却让云茹兮轻巧的就避过了,“秦之若,西门瑞雪现在是自身难保,没了他的庇护你休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紧握的拳头在之若的面前晃了晃,仿佛,她手心里攥着的就是之若一样。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咬着牙,回味着云茹兮才说起的那一句‘西门瑞雪现在自身难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竟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担心了。 看来,他从前果然是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怪不得这一次因她的话他不开心的已经几天不见她了,是了,被人误会的感觉一定不好吧。 心下升起了歉意,如果让她遇见了西门瑞雪她一定乖乖的向他道歉再也不跟他冷战和对抗了。 可这只是她现在的想法,她能不能再见到西门瑞雪都是一道难解的谜题。 “来人,掌嘴,掌到她说了为止。”云茹兮步下轿子,居高临下的望着被迫跪倒在地的之若,“秦之若,倘若不说,这一次那叫花子就不是在怡香阁里要了你了,本宫会让他就在宫外的大马路上直接要了你,哈哈哈,叫花子可是不管那些个的,他们只认得钱。”纤细的手指抬起了之若的下巴,“我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巴掌硬。” 云茹兮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嬷嬷就迎向了之若,摆好了姿势,挥手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之若眼冒金花,偏她被人制着根本就动不了。 还看不到翠儿,也许还被云茹兮的人缠着,她要怎么办,怎么办呢? 可是那巴掌只落下去一掌便停下了,就在之若困惑不解的时候,手臂上的束缚也顿解,身子突的被人一带,几个起落就远离了云茹兮,那速度太快太过诡异,快的让之若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人救了。 意识终于回复的时候她才转首望向那个扛着她的人,那张脸是陌生的,可是那双眼睛,“之清……”欣喜的一笑,又是想起了她在水池子里不由得记起的那些事情,她是喜欢之清的,她曾经说过要嫁给他。 “之若,我们走。” 秦之清不要命的带着她向皇宫的宫墙掠去,恨不能立刻就将她带出这个牢笼,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拼命的飞过来,随即就是一声枪响,那猝不及防的子弹就这样极为不幸的打在了没防备的秦之清身上。 是了,如果是飞箭或飞镖,也许秦之清还能避过,可那是快如闪电一样的子弹,而同时,这绝对是秦之清第一次体验到这东西的厉害,“啊……”一声惊叫,他中弹了。 “阿录,别打他,他是我朋友。”之若高喊,以阻止阿录又一发子弹射过来。 “shit!你怎么不早说?我本来就只剩几发子弹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用的,这不,又浪费了一颗。”阿录已经奔到了之若的近旁,没好气的说着这些,再见不到之若,她要疯了,这西锦就没有一个可以与她沟通的人,这让她苦不堪言,所以再见之若,她说什么都要想办法把之若绑在身边。 秦之清在看到阿录的那一刻也愣住了,“你……你是……” “我是阿录。”根本无视秦之清眼里的诧异,阿录爽快的说道,可她说了没用,秦之清除了阿录两个字以外,什么也听不懂。 “你是阿录?” 阿录点点头,“少废话,如果你是来救之若的,那我们就一起离开。” “走。”忍着剧痛,秦之清咬牙说道。 一声走,阿录便随着秦之清一起向宫墙跑去,可身后云茹兮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之若呢,拼命的追过来,如果秦之清没有受伤说不定还有机会一起逃出去,可他现在,就是伤了。 很快的,三个人已经被云茹兮和宫变的人围睹了起来,不用想也不用猜,之若知道这发起宫变的人一定与云家有关,所以云茹兮才敢这么大胆的走在乱成一片的行宫里。 没有人不怕死的,更何况是她这个把权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女人。 封睹的范围越来越小,小得已经让他们再也无退路了,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之若知道他们三个人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偏阿录手中已经没有几发子弹了,懊恼的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之若真不甘心呀,“之清,你告诉我这个女人还有你和西门瑞雪,你们一门心思想要从我手中得的东西是什么?”或者知道了她的记忆就会恢复了,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火焰令。”这一次,秦之清痛快了,直接就告诉了之若答案。 “那是什么东西?”之若还是不懂。 “那是天下武林盟主的令牌,拿到它就可以号令天下。” 原来如此,“那是先皇送给我的吗?”迷糊呀,明明是发生在秦之若身上的事情,可她却一概的不知道。 “是的。” “呵呵……”轻轻一笑,她突然间觉得这就象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皇上送她那个东西做什么,那分明就是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让所有的人都对她手上的东西虎视眈眈,先皇那般根本不是在爱护她而是在害她。 “之若,你怎么了?”她的笑声那么的不寻常,不寻常的让秦之清立刻就发现了。 “我与他是真的没有关系了。”这一刻她已经确定西门瑞雪的话是正确的了,她不是先皇的女儿,皇上其实是恨她的存在的。 究其原因,那或者是因为如妃吧。 爱之深则恨之切。 所以,他容不得如妃有了别的男人的骨肉,却不想,她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而且一直活到今天。 这天下的事,许多事情都是物极而必反,总不会按照谁人约定的轨道而行的。 就算是皇上也亦是。 想起先皇,其实,他比谁都悲惨,在位的时候被云家所压制着,许多时候,甚至于还不如云茹兮有权力。 这是一个帝王的悲哀。 可那东西,真的就给了她吗? 摇头再摇头,不可能的,那么重要的东西皇上不会给了她这个让他恨着的人的。 “给我上,抓活的。”云茹兮果断的下着命令,一心一意的要抓住她然后得到那个火焰令再想方设法的折磨她,这女人,真的是丧心病狂,可她要那权利为得就是云家的人吗? 之若终究还是想不通,平稳了心绪,她朗声道:“慢着,云茹兮,之若有些话想要问你,如果你据实说了,那么,不用你抓,之若也会乖乖的随你离开,然后将那东西交到你的手上。”她在想办法拖延时间,说不定秦之清的人就来了,那么,他们三人就有机会离开了。 “哈哈,秦之若,这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想要火焰令。”沉冷道出,每个人都想要的权利她却是视为粪土的,她对那东西根本没兴趣。 “秦之若,你果然较之从前聪明了许多,好,你问,不过,本宫可没有答应过你一定会回答。”无赖的抱着膀子,此刻的云茹兮半点也没有太后的样子了。 之若扫了一眼周遭的人,“让他们退下,有些话除了你我,我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 “那他们两个呢?”手指着阿录和秦之清,云茹兮警觉的说道,要知道阿录手中的枪有多厉害她刚刚已经见识过了,那是连秦之清也避不开的东西。 “之清,放下我。” “之若,你不能相信那个女人。” “之清,只我与她,相信她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可是……” “放心,还有我。”阿录的眸光盯着四周的人,虽然不知道之若要问云茹兮什么,可她要问就一定有她的原因。 想起阿录手中的枪,秦之清这才缓缓的放下了之若,几个人的声音虽然极低,低的旁人根本听不见,可是云茹兮是何等人,就在之若从秦之清的身上滑下之际,她又道:“那个女人手里的东西给我抛过来,否则,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第97章 众目 “不行。”阿录低喊,不耐烦的看着云茹兮,一着急,居然口齿清楚的就用汉语说了出来,“贱女人,别以为你是什么先皇后就可以高高在上的不知廉耻,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堆狗屎罢了,看你是脏了我的眼。” 阿录的话把云茹兮气得花枝乱颤,一张脸都绿了,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再也没什么耐心了,“给我上,全部给我抓起来。” 云茹兮的这一声令下,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之若急了,“都给我住手,阿录,把东西扔出去,不然,我没有你这个朋友。”她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说什么也不能被阿录搅局了,不试一下怎么能离开呢。 “秦之若,你……”阿录气极的吼着。 “把枪给我。”步向阿录,之若镇静的向阿录眨着眼睛。 那眨眼阿录看见了,这才明白过来之若是故意向她要枪的。 走近,之若紧贴着阿录,“枪给我,再给我一把刀。” 阿录笑了,笑弯了一双眼睛,“好,如果你得手了,嘿嘿,那个女人就归我了。” 秦之清在一旁是听不懂阿录的话的,不过,之若要刀的那句话他可是听得清楚,这一刻他是想要叫住之若,可是他已力不从心,伤了的身体让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身手,此时的他甚至不知道该去怪谁,甚至连埋怨阿录的机会也没有。 枪与水果刀就在眨眼间一起落入了之若的手中。 那是一把弹簧刀,这在古代是极为少见的,外表看起来根本不象是刀,可只要按动机关,立刻就可将刀锋亮出来置人于死地。 将刀藏于袖间,之若随手就将阿录才递给她的枪扔向了云茹兮,给她枪又如何,云茹兮也不见得会用。 轻快的走过去,成败在此一举,她一定要想办法带走阿录和秦之清。 一步,两步。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之若站在了云茹兮的面前。 “问吧。”冷冷的笑,云茹兮在暗自嘲笑眼前的这个小女人,问了又怎么样,这秦之若根本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姑且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听完了,她还是一样要带走这三个人。 “我问你,为什么恨我?”低低的问,除了云茹兮贴近的几个人,之若相信谁也听不到,现在,她想要知道的不是这问题的答案,而是要靠近云茹兮。 “哈哈,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是的。”脚步又悄悄的移前了一小步,此时之若甚至于可以看得见云茹兮唇角的一点小小的黑痣了。 “因为,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冷笑着说完,云茹兮在观察着之若的表情,西门瑞雪一直说面前的这个女人失忆了,她一直不信,但是现在看秦之若的表情似乎不象是装的,她是真的失忆了。 “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追问,云茹兮已经挑起了之若的好奇心。 “哈哈,既是你不该看到的,你说,我现在有必要告诉你吗?”张扬的笑,越看面前的这张脸云茹兮越是恨。 云茹兮的表情尽收之若的眼底,眸目含笑,她轻声道:“是不是与阿……”那个‘瑞’字还没有说完,宽宽的笼袖间那一把弹簧刀已经倏的拿出飞快的按下机关就送向了云茹兮的颈项。 “啊……”一声惊叫,云茹兮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娇娇弱弱的之若会有这样迅速的反应,此时,她怔住了。 “让他们退后,快。”弹簧刀的刀锋直逼向云茹兮白皙的脖颈,那冰凉的触感让云茹兮的身子颤了又颤,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拿着刀指着脖子要挟着,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可当脑子里转了又转之后,她还是任命的告诉自己她要活着。 她可不想子上留下一道难看的伤疤,对于她这个极为爱美的女人来说那会是致命的打击。 “退……退后。”云茹兮彻底的慌了乱了,急忙的命令着,也让周遭的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叫一部马车过来,快。”观望着周遭,之若小心翼翼的应对着,秦之清受伤了,他们三个人想要逃出去如果没有马车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马车,快点叫过来。”云茹兮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之若的手,真希望脖子上的那把刀能拿下去,可是之若却压得手腕越来越紧,也压得她心惊胆颤。 看到之若得手了,阿录大步的张扬的就走到了云茹兮的面前,一弯身就拾起了那把枪,然后对准了云茹兮的脑壳道:“你说说,我这一枪打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呢?”她之前之所以没打是不想浪费子弹,因为她的子弹根本不足以打退这所有人,那是她在背包的夹层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几枚子弹,说什么也不能浪费了,可现在,她想吓吓云茹兮。 “不要……不要……”抖索着身子,云茹兮慌乱急了。 “哈哈,我想看看你吓得尿裤子的样子,你要是尿了我就放过你。”阿录邪恶的瞟着云茹兮,早就听这宫里的宫婢们在背地里暗骂云茹兮的跋扈了,她此时想要为那些人出口恶气,她就要让云茹兮在人前彻底的狼狈一回。 云茹兮涨红了脸,半晌才道:“我……我尿……” 眼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云茹兮已经吓傻了。 只听得咝咝的声音响起,云茹兮乖乖的尿了,如果这威胁换成别人她也许还会犹豫一下,可是阿录不一样,她早就听说过阿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了,所以,她知道阿录是一个说得出做的出的女人。 更何况,一把刀再加上一把象怪物一样的枪对着她,就算是阿录不威胁她她也差不多就要失jin了。 “哈哈……”朗声大笑,阿录开心的在手里转着那把枪,要不是想随之若一起离开她可真想洞穿云茹兮的两条腿两条手臂让她从此成为废人。 耳边,已经传来了马蹄奔跑的声音,马车果然来了。 之若手中的刀还是压着云茹兮的脖颈,“让他们退后,只有我们出了皇宫出了京城,我们才会放过你。”冷冷的低喝,之若警惕的望着周遭那些还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退……退后。”云茹兮颤着声音下达命令。 “不许他们跟过来,快说。”低喝,从前云茹兮给她的折磨之若真想在这一刻尽数的还回给她,这张脸,让她望而生厌,除了讨厌就只剩下了讨厌。 “别……别跟过来。”眼睛里泛着红还有许多的不甘愿,云茹兮何曾受过这等的折磨呀,那湿了的裤子已经让她颜面尽失。 “阿录,你扶着之清上车,快。”之若沉声吩咐,她现在要冷静,绝对不能因为对云茹兮的百般不满而误了大事,现在对于她和阿录还有秦之清来说最大的事情是要离开这皇宫和京城。 阿录扶着之清利落的上了马车,之若的刀始终也不离云茹兮的颈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马车外面的车座上,这才向马车夫道:“赶车。” 马车夫扬起了马鞭子,几个人迅速向宫外而去,可之若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宫里的宫变。 越走越是心惊,才走出一里地就被人拦住了。 “什么人?” 之若打量着那个喊话之人的衣着,冷声向云茹兮道:“告诉他们,你是皇后,我们要出宫办事,快。”说着,手中的弹簧微微的一用力,让云茹兮立刻感觉到了刺痛,强忍着才没有惊喊出声,这才忙不迭的吩咐那个人退后。 避过了这一伙人,真不知道还能不能避过再遇到的人,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赶的飞快,听着那车轱辘辘辘而行的声音让人的心仿佛要从心坎里飞出来一样的紧张,再没有出宫和出离京城之前,他们就算不上是安全的。 蓦的,身后响起了一串串的马蹄声,那声音让之若倏然回首,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匹白马,而白马上一身白色锦衣的男子赫然就是西门瑞雪。 天,他追来了。 “师傅,快赶车,不要让后面的那些人追上来。”之清来了,想到在水池里的那些点滴的记忆她觉得她之前太任性了,不管西门瑞雪的心到底为何,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囚禁自己的方式。 许多事,她真的不懂他,更不明白他对待自己的方式。 之若看到了西门瑞雪,同时,车里的其它人也看到了,云茹兮兴奋的忘情的向西门瑞雪喊道:“阿瑞,快救我。” “闭嘴。”刀刃又压了一压,此时之若的心已经微乱,如果西门瑞雪不放过她,那她就又是没了自由。 可云茹兮闭嘴了,车上的阿录却开心的从车子里探出头来,“之若,我们应该跟随太子爷回去。”热烈的眸光望着西门瑞雪,“他好帅呀,帅呆了酷毕了,之若,我喜欢他。” “扑”,之若要吐血了,阿录这样子典型的就是现代的一个fs。 第98章 花心 “阿录,你别傻了,他比谁都花心,见一个爱一个,跟着他根本不会有幸福可言。”西门瑞雪花心的程度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这一想起从前见过的那些画面,再想到他在自己身上的作恶她就浑身不自在。 “之若,我很喜欢阿瑞,还有阿武,之若,你知道吗,我在穿越过来之前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之若迷糊了。 “哦,是这样的,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个男人,那男人的长相就跟阿瑞和阿武一样的,所以呀……”叹息了一声,她又道,“我不知道我梦见的那个男人是阿瑞还是阿武,之若,这可真麻烦,不过,我喜欢阿瑞,他骑马的样子真帅气。”悠然而望,阿录的眼睛已经离不开西门瑞雪英挺欣长的身姿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任凭马车夫怎么拼命的赶车也没用,马车是跑不过单匹马的。 弹簧刀还是架在云茹兮的脖子上,之若要赌一赌,赌了才有自由的希望,否则,她就只能是留在皇宫里继续做他西让瑞雪的禁脔。 “西门瑞雪,你给我站住。”高声的吼着,不管有没有用她都要试一试。 西门瑞雪俊逸的脸上映出了笑意,“秦之若,你放眼望过去,你以为你能跑得出这皇宫跑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这一说之若才发现马车的四周远远近近的都是火把,不知道那都是谁的人,可听着西门瑞雪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那些不是叛军而是他西门瑞雪的人。 “你想怎么样?”咬着牙,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想放弃。 “停车。”低吼,西门瑞雪的眸光仿佛射出火来一样的看着之若。 那目光让之若的身子一颤,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马车夫已经被西门瑞雪威慑的声音吓着了,他乖乖的就停了车,要知道叛军一旦被灭,这皇宫里还是西门瑞雪的天下,他可是当今的太子爷,先皇驾崩,西门瑞雪理所当然的继位。 车子这一停下来,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西门瑞雪,你再过来我就直接杀了云茹兮。”可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如果这场叛乱是云家的人在起事,那么,西门瑞雪怎么会管云茹兮的死活呢。 果不其然,之若的话语一落,西门瑞雪仰首大笑,“哈哈,秦之若,你以为本太子爷会在乎先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的生死吗?她云茹兮在本王的眼里现在就如同一只蚂蚁,是死是死都不关本王的事,来人,给我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走。”说着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凌厉的射向了车子里的秦之清。 秦之清根本无处可逃,因为阿录早已经大掀了车帘和窗帘,不停的变着方位望着西门瑞雪,此时正兴奋的要跳车。 “阿录,你老实留在车里,你过去也没有用,如果没有我,他们根本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阿录懊恼的看了看之若,是了,之若说的没错,先前就是因为她无法表达她的话,所以,西门瑞雪和西门瑞武都无法跟她沟通。 “阿瑞……”云茹兮带泪的眸子里写满了哀求,此刻,她所有的希望都在西门瑞雪的身上了,可偏偏,西门瑞雪居然冷情的宣布他不会理会她。 “全部抓了,带走。”西门瑞雪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的命令着手下人去带走之若和马车上的所有人。 之若的眸中泛起了潮意,看来,云茹兮根本就不是她与他交换的筹码,偏她手上现在除了云茹兮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秦之清落在西门瑞雪的手上。 他与秦之清一向是你死我活,从来都是对立的。 想起那一夜记起的那点点记忆,之若的手缓缓的移开了放在云茹兮脖子上的弹簧刀,却是倏的指向自己的胸口,“西门瑞雪,让他们住手。”这一招她已经用过了,就在药王谷的那一次,可现在,不得已的,她只能再用一次。 “之若,你别傻。”秦之清拖着一条被伤了的腿急切的想要劝阻她。 之若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西门瑞雪,可是,很快的她就失望了,西门瑞雪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波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无动于衷的回视着她,半响,他冷冷道:“都给我拿下。” 那一刻,之若的心都碎了。 她要离开是对的,他果然对自己是无情的。 “西门瑞雪,你必须放之清离开。”手中的刀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胸口,曾经就有的伤此刻再次叠加而上。 “之若……”秦之清从马车里探出身来欲要阻止他,却随即就被西门瑞雪的手下制住了。 “放之清离开。”手,再次压下。 鲜血汩汩而流,这一次较之在药王谷她下手更重了些。 眼看着西门瑞雪无动于衷,心思一动,之若道:“西门瑞雪,我死了,你就休想得到火焰令。” 一声火焰令让西门瑞雪恍然惊醒,手一挥,“住手。” “阿瑞……”倒在地上的云茹兮狼狈的向西门瑞雪的马前爬去,她吓坏了,早就尽失了从前的威风,仓皇的向西门瑞雪奔去。 西门瑞雪瞟了一眼之若,然后突然间的飞身而起,稳稳落在地上时伸手一捞云茹兮,瞬间就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那白色飘袂的洒脱模样让阿录看得呆了,“太帅了,西门瑞雪,我爱你。” 那声西门瑞雪是谁人都听得懂的,可其它的英文却让人还是迷糊,西门瑞雪根本不理她,抱着云茹兮潇洒旋身,顷刻间就回到了白马的马背上,然后沉声向手下的人道:“放了秦之清。” 之若的手这才收了收,可是胸前的血还在流淌着,仿佛小河流一样的没有止歇。 “不过,秦之若,你要回去景阳宫。”赤果果的威胁呀,可之若却无可奈何。 “你要先答应过我放过之清。” “之若,不要。”秦之清高声阻止。 之若仿佛没听见一样的坚持着,“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那么,你就再也得不到那枚火焰令了。” “好。”似乎是等她这句话等了很久一样,她一说他便应了,随意的一挥手,“送秦姑娘去景阳宫,再送秦之清出宫。”冷冷吩咐完,西门瑞雪怀抱着云茹兮策马便离开了。 望着那马上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影,之若泪眼模糊,看来她之前是又看错他了。 他这样,根本就是在保护着云茹兮。 之若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景阳宫的,医女来了,伤口被包扎了起来,随她一起回来的阿录一直在地上走来走去兴奋的用英文说着什么,可之若却若没有听见一样,想起那把弹簧刀刺入自己胸口时西门瑞雪的冷漠,如果不是她提起了火焰令,他根本就不会管她的死活。 说什么不需要那件东西,却还是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紧咬着唇,不管医女怎么为她上药,她也不吭一声,一张灰白的脸写满了憔悴和淹淹一息,灵魂仿佛出窍了一样的让人不忍目睹,就连阿录见了她也直摇头,可无论阿录说什么,她都不出声。 脑子里不住飘过的就是自己用弹簧刀刺入胸口时西门瑞雪飘然抱走云茹兮的画面,那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那画面让她是那么的痛苦。 恨呀,原来他与云茹兮还是一起的,之所以之前对她示好不过是因为他想要从她的手上骗去火焰令罢了。 活着,可真累。 可她现在连死的权力也没有了。 在确定秦之清安全之前她什么也不能做,否则,西门瑞雪是什么都会做得出来的。 火焰令,哈哈,先皇就是用这个东西把她置在了风口浪尖上。 轻轻的闭上眼睛,泪水不住的涌出,宫里陆续的传来了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西门瑞雪的刻意,从前在景阳宫她根本无法知晓宫里的一些事情,可现在,服侍她的宫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就将宫里的一些状况送到了她的耳中。 “我就说云家没有那么大胆,皇后娘娘更不是那样的人,倒是秦家,暗渡陈仓居然趁着先皇没了的时候发动宫变,要不是太子爷早有防备,这一次只怕咱们这些宫婢就会遭秧了。” “是呀,真不知道太子爷还留着这秦三小姐做什么用,秦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人。” 之若听得清楚,她腾的坐了起来,一手揪过那才说话的宫婢,“你说,是谁发动的宫变?”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有些激动的甚至于连胸口被处理过的伤口又次的渗出血来也不知道。 她的表情让那宫婢吓坏了,“秦……”,可说了一个字她又噤声了,“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哈哈,先还说得那么大声,现在就不敢再说了吗?”她不信,一点也不相信那会是秦家的所为。 “奴婢,奴婢不知道姑娘是醒着的。”小小声解释着,象是在告诉之若她并不是故意要让之若听到的。 第99章 爱你 “看来,我要谢谢你的不知道了。”如果不是这宫婢故意的说起这些,只怕她会一直蒙在鼓里的,怪不得西门瑞雪在马车前看着她时是那么的冷漠,原来不是云家作乱而是秦家。 可再一细想,之若只觉这其中有许多的破绽,那些参加宫变的人分明就是听从云茹兮的,这是她亲眼看见的。 不可能的,一定是栽赃。 “快去禀报太子爷,我要见他。” “秦姑娘,太子爷今天登基,姑娘从今日起要改口唤他做皇上了。” 皇上,她倒是忘记了,西门瑞雪是太子爷,先皇没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现在登基是极正常的事情。 垂身坐下,如果真的是秦家,真不知道西门瑞雪要怎么发落自己。 可那火焰令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不会的,不会是秦家,一定是云茹兮,是她蒙蔽了西门瑞雪的眼睛,是她在陷害秦家。 可现在,她怎么想怎么猜测也没有用,她连西门瑞雪的面也见不着了。 “秦姑娘,皇上说了,如果姑娘死了,那秦之清也必死无疑。”象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那宫婢壮着胆子说道。 “翠儿呢?”瞧着谁都不顺眼,她还是习惯由翠儿服侍。 “翠儿受伤了,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姑娘这就由我们两个来照顾。” 怪不得翠儿一直没有追过来,果然是受了伤,想到是因为自己,之若的心里一片苦涩,这世上,好与坏真的难以分清,活着真累呀。 “秦之若,你可醒了,无聊呀。”正无神的望着不住飘动的窗帘发呆的时候,阿录走了进来,“这宫里的人没一个人能听懂我的话,从现在开始我要学说汉语了,之若,你说,我让阿瑞教我好不好?” “好。”随意的就应,她根本不知道阿录在说什么。 “喂,可是阿武呢,我觉得他也不错,所以,我犹豫了,之若,我要选谁才比较好呢?” 阿录一句接一句的问让之若不由得回想起了在武王府见到的那幅阿录的画像,于是,她想也不想的说道:“让西门瑞武教你好了。” “为什么要选他?” “因为,他是真的爱你。”轻声的说起时,她竟是无比的羡慕阿录,有一个人真心的爱自己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 可她,无论是爱是恨总是要牵扯着一些让她无法记起的事情。 之若留在了景阳宫里养伤,阿录又回到了西门瑞武的寝宫,天天缠着西门瑞武教她汉语,之若也乐得轻松,如果阿录会说了,她也少了一个大麻烦。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据说西门瑞雪现在很忙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手段,就连先国丈也是乖乖的将传国御玺交了出来。 西门瑞雪越来越忙了,忙得就把景阳宫当成了旅馆一样,每天都是很晚才回来,却是很早就去早朝了。 这日,之若午间小憩了一会儿就醒了,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花开似锦,可她的心情却怎么也她好不起来。 “姑娘,喝些汤吧,你瞧,你最近又瘦了。”翠儿已经好转了,又被派来服侍她了。 之若下意识的转首,可当她看到翠儿手中的那一盅才炖好盛出来的乌鸡汤时,胃里却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竟是有些恶心,一把推开翠儿,冲到门外忍也忍不住的就吐了起来。 那一吐,就连苦水都吐了出来,翠儿急忙就放下了手中的汤盅,走出来捶着她的背,之若半晌才止住了吐,却已是眼泪一团团的在眼里打着转,虚软的站起来时,翠儿便吩咐着宫婢去请太医。 “不用了,我是不喜欢看你端过来的那碗汤,不然,我之前好端端的。”她的身份是如妃的女儿,是一个连自己父亲是谁也不知道的卑贱的女人,这宫里的人早就在看她的笑话了,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呢? 住了一个多月了,她比谁都清楚这宫里的冷暖。 “不可,姑娘,一定要让太医好生的看了,不然,姑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翠儿可是担待不起。” 她笑,说什么不稀罕她的东西,可西门瑞雪这样的让人看着她为的分明还是那件东西。 回到榻上软软的躺着,懒懒的就只想睡,她最近,似乎特别的嗜睡,打个盹也能睡上好久。 太医很快就到了,小心的执起她的手腕把着脉,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睁开眼睛,她淡淡道:“有什么便说吧。”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绝症不成,呵呵,她不怕的,怕的就是不死穿不回去呢,那些天文地理的书她就是看不进去呀,偏阿录却不小心丢了她那个让她穿越过来的手表,不然,她现在就有希望穿回去了。 太医惶恐的就跪在了地上,“奴才也不知道诊的对不对,也不敢妄语,不如,请翠儿姑娘宣那太医院的张太医再来诊治一回,这样,才能十分的确定。” 翠儿果然依言去让宫婢去请张太医了,之前的太医也退出了之若的屋子,她柔声的劝着之若,“姑娘一定没事的,这些个庸医也不会诊什么病,摸了大半天的脉也说不出什么,真真是浪费时间,听说那张太医倒是一个极有能耐的太医,最擅长医女儿家的病了,把的喜脉从来都是极准的……” 翠儿自顾自的还在继续说着,却没有发现之若已经悄悄变了脸色。 之若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不是不懂这些的,从前的生理课可是什么都学过,站起来,直接就越过还在‘演讲’的翠儿,几步就步出了内室,眸光一扫,“你们都出去。” 守着的宫婢乐得轻松的就退了出去,之若看着那惶恐的坐在外间椅子上的太医,她冷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有了身孕了?”她的月事已经拖了有半月未来了,只是她一直也不曾在意,这是因为她的月事一向不准,相隔的时间是一至两个月不等,也让她无从去算起,所以更是没有想到她这月事没来是因为是已经有孕在身了。 可现在,但看着这太医的表情,她已经猜到了。 太医急忙再次跪倒,“秦姑娘,奴才也不敢十分确定,还是等张太医来了把了脉再确定一切吧。” 这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之若,他把出来的脉象就是她是怀孕了。 愣在了当场,眼前一片恍惚,这太医的人影都是模糊一片。 她有身孕了,可这孩子不是西门瑞雪的就是那个叫花子的。 多可笑呀,此一刻她甚至不能确定这孩子是哪个男人的,是不是就跟娘当初一样的呢? 娘是被先帝赐死的,猜想着那样的画面就是悲凉。 一步步的后退,手抚上小腹的时候她愈发的确定她是有身孕了。 可这孩子,她可以要吗? 低低一笑,之若向那太医道:“你既是无法确定我是有了身孕,那么,就证明我压根就没有身孕,所以这件事就不能随意的乱说出去,只你知我知你这猜测,我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奴才明白。”这太医在宫里也混了有几年了,自是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随即就点头如捣蒜般的应了。 “那你退下吧,记得给我开一些止吐的药,对外人就说我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净饿几天就好了,可记住了吗?” “奴才记住了。” 挥挥手,之若懒懒的示意这太医下去了,然后转身走向内室,翠儿正在为她收拾着房间,瞧她走进来,便道:“姑娘快去躺一会儿,一会儿张太医来了再好生的瞧一瞧姑娘的病。” “不用了,我不想见什么张太医,我只是没吃好罢了,我去睡会,翠儿,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休息。” 那孩子,她是真的不想要了,虽然在知道的那一刻她还曾动过想要留下来的心思,可再一想,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来到这个世上也不会幸福的,她自己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母亲那样悲惨的死去,父亲连是谁都不知道,苦笑,这种痛苦的滋味她再也不要自己的孩子品尝了。 除非是保证给孩子一个幸福的人生,否则,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或者,她是心狠了,可在眼下的这种状况,她真的无法保住这个孩子。 保住了,就是一个笑话,就是满目的悲凉。 很冷静的分析着这些,之若没有告诉其它任何人,他相信那个太医也不会说的,这宫里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则保身的。 她的血液里虽然没有秦家人的血液,可是,她到底还是姓秦的。 而如今,秦家已经没落了。 风起,秋来了,沁凉的吹着人满身,让久坐在窗前的她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翠儿,我想出去走走。”满池子的莲已经有了凋零的味道,让人满目生凄。 翠儿取了一条披肩披在她的身上,“姑娘的伤才好些,这些日子胃口又不好,只走一走就回屋子里来吧。” 第100章 亲密 “好。”她轻轻点头,懒着说什么,最近的她越来越少话了。 宫里面的事也懒怠去问,知道的越少越好,也省得自己不开心。 悄悄的步出房间,屋外的树下闲坐了两个宫婢,“听说,皇上要选秀了呢。” “是呀,就连皇后也早有了人选,只不知会是谁呢?” “从前是要立秦家的二小姐秦之蓝,现在秦家失了势,只怕那秦之蓝就算是进宫也做不成皇后了。” “皇上只是将秦之浩送入狱中可真是偏心秦家呀,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宫婢说了一句就瞟向之若的窗子,可这一歪头才发现之若与她近在咫尺,这一惊让她吓的脸色都变了,急忙跪倒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奴婢给姑娘请安。” “起吧。”真是抬举她了,她要是有魅力也不至于被关在这景阳宫里这么久了,西门瑞雪对她不闻不问,就仿佛她不存在一样的,这让她常常以为他囚着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她的记忆恢复了再让她交出火焰令,可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也交不出什么火焰令。 自嘲的一笑,根本不理会那吓得有些哆嗦的宫婢,这宫婢想来是新来的了,从前的那几个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根本不顾她的感想。 “谢姑娘。” 又是姑娘姑娘的唤,听着就觉得可笑,是了,她的身份在宫里本就是一个笑话,她不是宫女,可也不算是西门瑞雪的什么人,人家尊称她为姑娘已经算是恭敬她了,想起腹中的还未成形的胎儿,之若的心里乱乱的。 这宫里,安胎和滑胎之药必是不可乱开的,倘若被人发现了,那她再想要流掉这个孩子就难了。 想了两天也想不出办法来。 都说孕妇不可以多做运动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闪了胎。 望着院子里的那架秋千,她想了好几天了,或者,就从那秋千开始一切吧。 却不可直接走去,走累了再转回来就说坐上去歇息一下,那么,一切自然就水道渠成了。 如是的想着,心里却一直不安稳,终归是一个小生命,就算是流了这个孩子,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越想,越是难过。 越想,自己越是心狠。 可她不心狠就是害了孩子呀。 她现在是这么的弱势,就连她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又怎么能保护得了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 “太后娘娘吉祥。”迷乱的走向那莲池时,身后,突然间的响起了宫婢们的问候声音。 之若没有停下脚步,可她知道是云茹兮来了,这宫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太后,想到那天是西门瑞雪亲自从她的手上救下云茹兮,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感觉,五味杂陈。 她终究还是比不过云茹兮在西门瑞雪心里的份量的,那日他与云茹兮之间的亲昵的举措让她总是在回想中暗自猜测着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等的亲密,而且,根本不管是不是被人看到。 想起那日云茹兮被西门瑞雪抱在马背上得意的望着自己时的表情,之若的心里就在滴血。 她来,又是示威来的吧,不过这样刚刚好。 反正那日的叫花子也是云茹兮叫去怡香阁的,这孩子是因她而起,那也便因她而去吧。 这,便是世间的因果。 绕过秋千,停在池水边的时候,习惯性的坐在池边的一块顽石上,手掬着那水,自在的看着池水的潋滟,真美的秋呀,秋高气爽,闷热中偶尔吹来的一丝凉风让人是无比的惬意。 池水间,一道人影越走越近,轻轻一笑,现在,不是她要招惹某人而是某人要招惹她了。 淘气的心顿起,干脆就脱了鞋子,露出了一双精致细白的小脚,放到水中时,竟是让她通体舒畅,真舒服呀。 “秦之若,你真不要脸,哪有女子这样不知羞的居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光着脚丫的。” 挑衅来了,云茹兮是嫉恨吧,嫉恨她挟持了她,可之若从来也不后悔,倒是后悔自己那天没有杀了她,杀了她才解恨。 “呵呵,我这里也不算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吧,除了服侍本姑娘的宫婢以外这里是只有小猫和小狗才会进来的,今儿不知吹了什么风,把一只只会在人前尿裤子的不要脸的人给吹了来,真真是扫了本姑娘赏莲的兴致了,翠儿,我们回去。”含着笑意说着,云茹兮想要打击她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她才不怕呢。 慢悠悠的从顽石上站起来,再慢悠悠的转身,那一下下仪态万千的仿如一朵正在绽开的花儿,颤巍巍的抖着花瓣让人不想移开视线的看着她的美。 “秦之若,你以为你还出得了这个小院吗,皇上早就把你忘记了,哈哈,你死到临到还嘴硬,看本宫怎么收拾你。”说完,猛的一挥手直接就向之若一掌掴来。 果然,之若的话让她恼羞成怒了,那一夜她所遭遇的糗事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所以就一门心思的要整死秦之若,偏这景阳宫从来都是密不透风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今儿,西门瑞雪出宫去猎场了,寻了这个机会她只带了一个小婢就来了。 之若岂会让她得逞,早就防备着呢,一歪头便躲过了那一巴掌,同时,一只手仿佛下意识的一送就扯住了云茹兮的衣袖,要死也要一起死,端看谁的命大了。 扯住了,用力的一带再一歪,两个人便迅速的落入了那池水中。 “姑娘……” “太后娘娘……” 岸上,翠儿和太后的小宫婢立刻就慌乱的叫起,纷纷是弯下身子要去救人,偏之若是故意的,硬扯着云茹兮就向水中沉去。 “来人呀,救命呀。”这水池虽然占地不大,可即使是那贴着边的地方也是极深的,这是园林师傅着人挖了三年才得的一个水池。 之若也不管,拼命的沉着,而云茹兮自然是拼命的想要浮到水面上。 可她越是挣扎越是沉得快,哈哈,此刻,既便是被人救起她与云茹兮也是淹淹一息了吧。 气泡不住的涌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就在这样残酷的一刻,之若的脑子里想起的居然是西门瑞雪上次救她时为她做人工呼吸时的画面。 岸上已经乱了起来,之若以为那救援的人是断不会来得快的,可不过片刻间,就有太监跑了来,“扑通”就跳到了水中,很快就救起了她与云茹兮。 两个人一起被平放在草地上,之若是清醒着的,她什么都知道,只闭着眼睛听着周遭杂乱的声音。 脚步声真乱,有人不停的跑来跑去。 之若听到了翠儿的声音,“谁让你先救太后的,先救秦姑娘。” “这……”那是太医战战兢兢的声音,似乎是在考虑是先救之若还是先救云茹兮。 “快点,就算是皇上来了也是先救秦姑娘。”翠儿吼着,疯了一样的审视着之若,刚刚云茹兮来了的时候她本以为两个人不过是吵几句,哪里想到不过转眼间两个人就一起落水了。 “血……秦姑娘流血了。”就在太医犹豫的空档,有宫婢惊慌失措的喊道。 之若还是紧闭着眼睛,其实在她被放倒在草地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脚间的粘腻,那时她还以为是池水,现在知道是血,她的心这才轻松了起来,就连那痛也感觉不到了。 宝贝,对不起。 宝贝,真的对不起。 娘亲不是故意的。 闭上眼睛,耳边杂乱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之若安静的睡了,那容颜竟是那么的安祥。 景阳宫里乱成了一团,那日黄昏,才出宫的皇上又赶了回来,一身的猎装未卸,急急步入之若的房间时,翠儿“扑通”跪倒在地,“皇上,是翠儿的错,让太后娘娘她……她……” 西门瑞雪一脚踹过去,让翠儿眼冒金花的扑倒在地上。 “皇上,翠儿该死。” “滚,都给我滚出去。”如吼的声音响在内室,却扰不醒床上依然还在沉睡中的之若。 一滴泪就在眼角,孩子去了,那是她的心痛。 心,很痛很痛。 痛的,不想醒来,不想面对这无情的宫。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西门瑞雪欣长的身影瞬间就到了床前,烛光中,之若的眼角泪痕犹在,指腹轻轻落下擦拭着那湿湿的点点…… 望着眼前沉静的容颜西门瑞雪的心底泛起无限懊恼。 “宝贝,对不起……”沉睡中,之若不安的不经意的在睡梦中轻呓出声。 五个字清晰的就送到了西门瑞雪的耳中,那落在之若眸角的手一震,他在仔细的回味着之若梦呓中这五个字的意思,随即,西门瑞雪的脸色骤变,倏的转身,大步的步出之若的房间。 翠儿惶恐的垂首立在门侧,“恭送皇上。” “谁说朕要摆架了,翠儿,朕有话要问你。”几步走到外厅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眸光冷冽的扫向周遭的宫婢,道:“你们都退下吧。” 第101章 喜脉 宫婢早就被西门瑞雪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吓破了胆,个个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听说要她们退出去,个个都恨不一下子就飞出去。 厅里,只翠儿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走近西门瑞雪,“皇上请问,翠儿必据实禀告。” “这几日之若的身子有没有过微恙?” 翠儿微一思量,道:“只是前几天有一次吃坏了肚子,恶心的吐了,后来太医给开了些药吃了也便好了。” “是哪个太医,立刻宣他过来。”声宏如钟,白皙的手背上那淡青色的血管突突的跳动着,如果她早知道…… 眸光扫向内室的方向,眼睛里仿佛就是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秦之若,如果她早知道,那就证明她是故意的,想到这个,他恨不得掐死她。 不过盏茶的功夫,那太医就被一名小太监引了进来,看到西门瑞雪的时候,他的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心里也已经猜出了西门瑞雪宣他一定是为着这小院子里所居的秦之若怀胎之事了,可他想不明白皇上何以现在对秦之若如此的用心了。 “奴才参见皇上。” 也不让他起来,西门瑞雪冷声道:“上次你为秦姑娘诊病,病因为何?你又如何施的药?”劈头问过来,甚至不给这太医思索的时间。 “我……” “嘭”的一声,手中的茶碗用力的落在桌子上,“快说,朕可没什么耐心。” 他的声音让太医惊的浑身如筛糠一样的乱颤,急忙磕头如捣蒜的说道:“奴才当时把了脉之后感觉姑娘的脉象象是喜脉,不过奴才一向不擅长这类医理,深恐把脉把的错了,所以当时就请姑娘和翠儿姑娘去请张太医再重新诊治。”说着,这太医瞟了一眼一旁的翠儿,希望翠儿为他作证。 “继续说。”西门瑞雪低吼,已经明白了之若当初一定是知晓了,可她居然能瞒过翠儿,真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此时的他满脸都是黑线,只是隐忍着才没有爆发。 “奴才就只知道这些,其它就不知道了。”那太医想起之若的瞩咐,再看西门瑞雪现在的火冒三丈,那就说明他还不知道自己与秦之若之前的约定,所以他就索性就赌一把的说道。 “翠儿,那后来可有叫来张太医?”那张太医他也有所耳闻,是宫里的嫔妃们最信得过的一位太医,摸过的喜脉从来也不曾错过,只是年事已高,除了宫中位份比较高的嫔妃是再难请动他了。 “没有,后来姑娘说她不过是吃坏了肚子说不用麻烦张太医了,所以就……”翠儿小小声的,已经明白是她粗心了。 “那么,你可知道之若有身孕的事情?” “皇上请恕罪,翠儿不知,翠儿是在今天姑娘出了事之后才知道的。” 西门瑞雪的目光再次转向还跪在地上的太医,“你说,你有没有暗示她她有身孕的事情?”总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否则,如果属于突发事件,如果之若在落水之前她不是不知道的,那么,之若在是断不会睡着了还呓语孩子的事。 太医知道西门瑞雪已经猜出来了,当下再也不敢隐瞒,匍匐在地道:“奴才该死,后来秦姑娘曾在此问过奴才,奴才便将怀疑之事说了,但奴才当时只说奴才是怀疑而已,奴才并不擅把此类的脉象。”诚惶诚恐的说完,他连看西门瑞雪也不敢了,只是觉得周遭很静很静,静的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 “拉下去先关起来。”西门瑞雪冷声说道。 “饶命,皇上饶命呀,奴才真的没有乱说什么。” 挥一挥手,西门瑞雪再也不想看那太医一眼,孩子没了,其实,他也有责任。 又叫来了今天为之若诊治的张太医,确定之若只是孩子没了而之若再没什么其它大碍时他才放心了些。 看到西门瑞雪脸上纠结的表情,张太医隐隐猜出了什么,然后壮着胆子道:“皇上,秦姑娘这腹中的胎儿即使不是意外流产也不易留着。” “为什么?”西门瑞沉声追问,心里因着张太医的这句话多少轻松了一点点。 “老臣把过秦姑娘的脉象,象是不久之前曾身中剧毒,那毒现在虽解了,可是据臣把的脉像看来那胎儿应该是在秦姑娘身中剧毒的时候怀上的,所以,胎儿很可能在母体中就已染上了毒,所以,即使留下来也很难存活。”张太医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说错一个字引起西门瑞雪大怒,那自己就与刚刚被拉出去的那个太医同命运了。 就在张太医胆战心惊的说完之后,西门瑞雪手抚上了额头,沉思片刻,才低沉道出:“退下吧,朕赏白银百两。” 虽然痛心,可在听到张太医如此的解释之后,他的心多少释然了些。 重回到之若的房间,从急急赶回宫,他就直奔景阳宫,门外,福清的声音传来,“皇上,太后那儿还要过去吗?” 手一挥,他已经再没了耐心,“不去了,让她好生歇息便是。” “是。”福清的脸上微微的露出一抹诧异,竟不想西门瑞雪会有此选择,可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的就退了出去。 合衣而眠,白衫铺展了半边的床,轻拥着女子入怀时,鼻间传来清清淡淡的幽香,望着之若的眸眼,心底里,叹息更重,许多事,不可说,不可说。 可不说的后果便是如此,然他现在距离真正的掌权只有一步之遥,那时候他才能真正的保护他的女人的安全。 一夜未眠,一夜的守护,仿佛是要弥补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给她的冷落似的,可当天亮,当之若悠悠醒来的时候,她的床上还是她孤单一人,只是空气里飘着一抹淡淡的沉香的气息,那气息让她一皱眉,望着守在床前打着嗑睡的翠儿,她小声道:“他来过了吗?”而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开始闪过一些新奇的她从前并不知道的关于秦之若的故事,天,许多事,她终于明白了一些。 翠儿一个激棂,“谁来过了?” “皇上。”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吗?想想就是可笑,她就是那么的倒楣,那仅有的与男人的几次肌肤之亲就让她有了身孕。 “啊……”翠儿没想到之若一睁开眼睛问的就是这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低叫,才道:“皇,皇上来过了。” “皇上是来看我的孩子怎么死的吗?”咬了咬唇,说起孩子的时候,她的泪如泉涌,此时下半身的不适告诉她,孩子是真的没了,彻底的从她的腹中消失了,可她,竟然是那个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她是杀人凶手,她是坏女人…… 之若脸上奇怪的悲怆的神情让翠儿吓坏了,“姑娘,不是的,不是的,皇上命奴婢们好生的侍奉姑娘,让姑娘养好身体,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断不可伤心的。” “真的?”带着泪的笑,居然让她的脸不显得矛盾和突兀而是盈盈让人怜惜。 “真的,姑娘,小厨房煮了白米粥,你要不要吃一点?”皇上和张太医一起交待的,这小月子是说什么都要坐的,不止要吃好,更要让她心情好,可是瞧瞧,这才睁开眼睛,她的泪就流了出来,这让翠儿都不知要怎么面对了。 之若点点头,“吃。”吃了才有力气,不管会不会穿回去,她都想有一个好身体。 翠儿去端粥了,之若的脑子里开始回味着刚刚记起来的点点记忆,那是在秦府的葡萄架下,之清执着她的手说非她不娶,而她则说非他不嫁。 原来,从前那个外表看似柔弱的秦之若也是有她自己的主见的 之若喜欢的果然是秦之清而不是西门瑞雪,倒是西门瑞雪时不时的总是到秦府去见秦之蓝,又常常寻个机会捉弄她,那时的西门瑞雪与秦之清就经常在暗地里较着劲了,西门瑞雪,他真的好讨厌。 想到之清,她心下歉然,如果不是阿录,他根本就伤不了。 这世事,就是这样的无常。 闷闷的呆在房间里,窗子不能开,门也不能开,幸好是到了秋,否则,这不通风的屋子真的能把人憋闷至死的。 除了躺着就是躺着,她不能下床,也不能随意走动,就连看书的权利也被剥夺了,醒着睡着都是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守着床帐,闷得她真的要疯了。 阿录推门而入的时候,之若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呢,揉了又揉,可眼前的人儿还是那么的清晰。 “别揉了,我来了。”嘿嘿的笑着,阿录一脸的开心。 “皇上许你进来了?”那晚,她与阿录才到了没多久,阿录就被宫里的人硬押着去了西门瑞武的寝宫,让之若现在还耿耿于怀。 “是呀,武哥哥求的,皇上就准了呢,之若,我觉得武哥哥人也不错,还有那个李风隐也不错,之若,为什么这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好呢?”好的她开始乐不思蜀了,所以才一进了门,就大咧咧的问着之若,学了一个月的汉语了,她的汉语虽然还说得别别扭扭的有些蹩脚,不过,倒是可以让人听懂的。 第102章 迷朦 “喂,你就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死活吗?就顾着讨论你那些男人。”黑着脸,之若故意的转首不看她。 阿录急忙过来扳她的肩头,“才不是呢,我今儿给你带来好东西了。” “什么?”好奇的回头,也泄了她的底,原来,根本就没生气,她早知道阿录是什么样的人,虽然生了一张女人的脸一付女人的身子,可那性格就象是淘小子似的。 手支着下巴,阿录莫测高深的说道:“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东西。” “手表?”她记得只跟阿录要过那个东西。 “喂,别一下子就猜出来好不好,太快了吧,真没劲。”阿录懊恼的看着之若。很不甘愿的样子。 “那我重新猜,你说,是不是扇子?”忍着笑,面对阿录她真的要无语了,怎么就跟个孩子似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心无诚府才让人喜欢吧,所以,西门瑞武才喜欢她,李风隐也赖在京城里不肯走想要骗到阿录的心。 “不用猜了,真没劲,是手表,不过,电池好象没什么电了,你最好是选一个大晴天再行动,这样晒晒电池也许就能穿回去了。” “快给我。”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无情的西门瑞雪,之若现在太想穿回去了。 “那你要帮我选一选,是西门瑞武好呢还是李风隐好呢?” 之若软软的手臂抬起,却是用力的一点阿录的额头,虽然还是软绵绵的却还是让阿录皱着眉头,“秦之若,你干吗点我?” “你呀,满脑子的就是帅哥,我回去了,那你呢?”瞧着翠儿还没有回来,之若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嘿嘿,我前天翻了一翻我那个背包,里面居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手表呢,你先穿回去,等我在这古代玩得腻了再带一个帅哥一起穿越回去。” “你……” “我什么?”吐吐舌头再咧咧嘴,阿录笑嘻嘻的道:“下回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穿到这个帅歌满天飞的地方呢,所以,不带白不带。” “你就知道带帅哥,我不带,我要带有用的东西。” “带什么?”阿录立刻就来了兴致。 “我决定回去的时候要从这里带走好多好多的东西。” “你想回去开店铺呀?”一敲之若的头,阿录不解的看着之若。 “金录,你有没有想过,从这里带回去的东西可都算作是古物呢,就算是一个碗一个碟子都有可能价值连城,你说,我带十个够不够?”笑弯了眼的看着阿录,此时的之若一下子心情大好了,真想回家呀,回去她那个小窝看看,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不是还空着,不过,想到自己已经穿过来这么久了,那小窝,一定已经被重新租出去了。 “够了,你比我还贪心,我只一个人,你居然要带那么多东西。” “带人干吗,还要给他吃给他穿,这里的男人到了咱们那里就是一古董,什么也不会做还要让我赚钱来养,我才不要呢,我再带一些好拿的东西,比如绣品饰物之类的,这样多好。”越想越是开心呀,孩子没了真的可以再要的,总不能真的要一个连自己爹是谁的孩子吧。 两个人正聊的开心,那边翠儿已经沏了茶上来,人才一踏过门槛,就满屋子的茶香,好香,“之若,这儿的茶真好,全都是绿色食品,绝对没化肥,之若,这个要带点……” “咳……”之若掩着唇低声的咳了起来,阿录这张嘴真的让她无语了,再说就露馅了,再说就谁都知道她要穿回去了,那等天气晴了她一定是被关在这里出不去的。 这一咳,让阿录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说错了话再也不敢多说了,乖乖的喝着宫里的御茶,那茶色都是生碧的,可那一句还是让翠儿听了去,只是不解的记在心里,怎么想也不明白阿录让之若带茶去干吗?不过,这事她一定要禀告西门瑞雪,不然,之若要真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再被西门瑞雪知道了,她一准又是要被西门瑞雪罚一次。 这一次还没正式饶过她呢,说是先等之若出了小月子再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与阿录聊天比这宫里的其它人要让之若舒服许多,至少说话可以随意些,也不必那么拘谨,真的好喜欢与阿录在一起呀,眼看着天快黑了,之若趁着翠儿还没提起要送阿录离开,就道:“阿录,留下来用晚膳吧。” “好呀,姑娘,我已经吩咐小厨房准备你们两个人的晚膳了。”皇上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让之若开心了就好,说这小月子一定要开开心心的,眼见着之若与阿录谈的开心,所以翠儿破天荒的早就备下阿录的晚餐了。 之若一喜,这样甚好。 可是,之若就开心了一会儿的功夫,因为,阿录随即就反对了,“不成,天要黑了,我得回去了,一会儿阿武会回来,嘿嘿,我要玩掷飞镖,谁输了谁要贴纸条,可好玩了,之若,我不留了,我要回去了。”说完,抬腿就要离开。 “喂……”之若忙唤阿录,“你回来,不能走。” 阿录回头一笑,“放心吧,明个你要的东西我就给你带过来,嘿嘿,这样,你该放我离开了吧。” “不要,阿录,一起用晚餐吧。” “我才不要吃你坐月子的饭呢,我又没有坐月子,我走了。”阿录撒腿如飞,转眼就没了踪影,只留之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怔怔发呆。 半晌,翠儿才轻声道:“姑娘,咱们这里要添些什么吗?” “啊?”之若迷糊的反问,不懂翠儿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阿录不是说要带东西过来给你吗?是不是翠儿有什么不周的地方没有为姑娘准备好?”翠儿迷惘的问,真不明白阿录要带什么过来。 之若的心里一急,瞧瞧阿录那口没遮掩的,真真是害死她了,“哦,没什么,她说她住的地方那些碗呀盘子呀什么的很漂亮,要拿过来给我瞧瞧呢。” “扑哧”,翠儿想忍却没有忍住笑,“原来是这个呀,今晚上我就差人去把宫里做工最精细最精致的拿几套过来,姑娘随便选,喜欢就留在咱们这莲香阁。” “莲香阁?”什么时候她住的地方叫做莲香阁了? “是呀,皇上起的名字呢,说以后这里就叫做莲香阁。” “呵呵,倒是好听,就叫莲香阁吧,顺便你再帮我寻几样陶瓷的花瓶来,我想摆在房间里做个摆设。”人都要走了,这里,爱叫什么名字就什么名字。 “行的,等姑娘吃过了晚膳翠儿就着人去准备,姑娘再想想,可还缺什么吗?” 真不懂翠儿和西门瑞雪怎么会突然间的一下子就对自己好起来了,可既然给了她这机会,那不用白用,反正那些东西西门瑞雪有太多了,他根本就不当回事的,索性就多要点,“我要荷包,各种各样的荷包,再放下香料,挂着满屋子的多香呀。”到时候,她都一并的带走,哼哼,回去了,就再也不回来,到时候,随便变卖一样,她就是一个大富婆了。 想想,就是美呀。 翠儿服侍她用完了膳,还真的就认真的去准备那些她才点要的东西了。 望着翠儿的背影,之若有些心虚的叹息了,她不想骗翠儿的,可是想到西门瑞雪,她就一定要离开的。 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听见宫里传出对太后的惩罚,可昨天明明自己是与太后一起落水的。 他还是护着云茹兮,他们两个就是有什么苟且之事,这些,她才有的之若的一些记忆里就告诉她了,秦府里的人也在背地里悄悄的议论过,毕竟秦之蓝是西门瑞雪早就内定了的皇后,所以府里便有人说秦之蓝入了宫想要站稳脚根,第一件是就是要震住和摆平云茹兮。 回想着记忆里的那个画面那秦府里的婢女话语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西门瑞雪与云茹兮有一腿呢。 天,怎么会这样? 此刻越想越是惊心,不管怎么样云茹兮从辈份上来说可是西门瑞雪的母后,他与云茹兮在一起那可就是乱伦呀,不过,再一想那天在马车上西门瑞雪抱起云茹兮的样子,之若真的可以万分的确定了,西门瑞雪与云茹兮的关系不一般。 闷闷的想着,竟是怎么也睡不着,先前的好心情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孩子,她的孩子。 不知道是自责还是不舍,眼泪刷刷的就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的让眼前只一片迷朦。 悄悄的转向床里,她闷声道:“熄了烛火,你们出去吧,我想睡了。” 那替翠儿值守的宫婢如获大赦的就去熄了蜡烛,屋子里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早秋的夜,不冷不热,倒也舒适,也幸好是这样的天,如果是大夏天的时候坐月子,那才是一个难受呢。 黑暗中,忽的闪过一抹光亮,之若转首看过去,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 第103章 动人 那雨声嘀嘀嗒嗒的就象是一首小乐曲般的哀怨动人。 静听着,却是让人的心越来越是哀凄。 眸中的泪只越发的涌得凶了,想起落水时自己的狠心,满满的自责浓浓的压上心头,让她竟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的细雨和风起摇曳的枝头,翠儿进来过,似乎是以为她睡了,所以又出去了,还是留着她一个人在这黑暗的室内胡思乱想着。 也不知看了多久望了多久,却在恍惚间,床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 悠悠的抬首,黑暗中那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即使看不清他的脸,她也知道他是西门瑞雪,他身上那独有的气息是其它的男人身上所没有的,那是学也学不来的,所以,她常常想别人要是扮成了他,她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一动不动的,之若连大气也不敢出,此时的他一定是以为她是睡着的吧。 “若儿,你怎么那么傻?”低低的叹息声就在耳边,满满的带着怜惜的味道,不似他从前对她的无情,让她迷糊的愣住了,刚还想着她是不是听错了,可随即就反应过来她没有听错,她是亲耳听到他唤着若儿的,那不是兮儿也不是蓝儿更不是其它什么女人的名字,而是真真切切的就是她秦之若的小名。 他的身形缓缓俯下,鼻间的气息浓浓的扑了她满脸,可她,却不敢动。 眸眼半眯中,眼前的西门瑞雪合衣而躺到了她的身旁。 天,他离自己是那么的近,近的让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两次两个人的肌肤相亲,那让她不由得脸红心跳,幸好这是在夜里,他也看不见,否则,她可就糗大了。 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腰间,西门瑞雪轻轻的缓缓的拥着她向他的怀里移去,她想要抗拒的,可她不敢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还是醒着的。 身子,已经贴上了他宽阔的胸膛,他让她的心开始小鹿乱撞了,天,她发誓只要她被他这样拥着一直躺下去她一定会疯了的。 那太磨人了。 可是,西门瑞雪竟一点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拥着她,他的气息平稳的安然的躺在她的身边,似乎,就想要这样一起睡了。 呜,这就象是上刑一样的,之若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挺过多久。 只闷无声息的躺着,只盼着时间快点走过,然后他就离开了。 真是不懂他呀,这宫里的女人哪个都是他的,他要什么样的没有,偏就来招惹她这个还在坐月子的人。 闷呀,也更加的睡不着了,身下总是传来微痛,孩子没了,那是怎生的一种折磨呀。 他静静的躺了大约有十分钟之久,就在之若以为他会就此睡去,那自己也就逼着自己睡去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却悄悄的移到了她的脸上,指腹抚着她早已经干涸了的泪痕道:“傻,不许再哭了,你说,那孩子没了真的是云茹兮做的吗?” 这轻问让之若吓傻了,他怎么猜到的呢? 没有回应,她连呼吸都不敢了似的,摒着气息听他又道:“有孩子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他做什么,那孩子也不见得是他的,很有可能是那个叫花子的呢,到时候,一碗滑胎药,她还更难堪,她才不要看着云茹兮趾高气扬的走到她面前,然后道:秦之若,你瞧,你怀上了一个小叫花子,你说,这孩子要是不要呢? 不要,她不要受那种折磨,所以孩子的事她从未想过要第三个人知道,但现在孩子没了,这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连西门瑞雪也知道了。 “你知道吗?我今天想了一天,我去看了她,她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说是你拉着她一起跳进池水里的,之若,翠儿说你落水的时候甚至连呼救都没有,之若,你是不是想要带着那孩子一起死给我看?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要那孩子?” 天,他字字都让她心惊,惊的全身都起了冷汗,西门瑞雪,他就好象是一个心理医生一样,什么都猜的准准的。 慌慌的听着,手心里的汗湿湿的粘着肌肤,可他却又开始说了起来,“之若,你想见那个叫花子吗?如果想,我安排你见他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小声,可是却挑起了之若的好奇心,他温柔的声音让她忘记了她是在装睡,居然鬼使神差般的就应了一声,“好。” 拥着他的手蓦的收紧了,“之若,你真的想见他?” “啊……不……”她是着了魔了,她怎么就回答了呢,现在完了,他说话她就一定要回答了。 “那你刚刚说好,不是吗?” “西门瑞雪,你先松开我,你搂着我连呼吸都困难了。” “不松。”西门瑞雪原本的那股子霸道的劲又来了。 “你不是喜欢云茹兮吗,她也落水了,你该去陪着她才是,我这里,不需要你留下来,我也不想看到你。”想到在马车上他对自己的无情,她的心难受的很痛很痛。 “之若,我说过要你相信我,还记得吗?” 她摇摇头,“西门瑞雪,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等等,我带一个人来见你。”他说着,竟然意外的就松开了她,翩然起身,离开她时,他的温度也随之而去,身边那刹那间而来的空落落的感觉让她顿时有些失落,什么也不说,端看他要做什么。 他走出了她的房间,只把一室的静留给了她。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带什么人来?甚至有些在怀疑他是不是随便的找个籍口就离开了再也不回来。 呵呵,是她傻了不是,他根本就是再做一场戏,根本就是在套她的话,他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也许,他早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天,想到这个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很有可能走进了他设下的圈套。 正自犹疑时,门前响起了窸窣的声音,象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似的。 之若抬头望过去,一盏烛火瞬间就燃亮了满室,虽然没有现代的日光亮来的通亮,却足以让之若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 之若怔住了。 那头白发,那模样,还有那佝偻的身形,这个人正是那一天在怡香阁里买了她一夜的叫花子。 手绞着被角,她慌了,“别……别过来。”说是要见,可真的见了,让记不起那一夜都发生什么的她就只剩下了恐慌。 她害怕见到这个叫花子,真的怕呀,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可手举着烛火的叫花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步一步的很快就到了床前。 烛火,映着他只更加的清晰了。 可此刻离得近了,之若才发现他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丁点本该属于叫花子的脏臭的味道。 倒是周身散发着一股子香,天,“你……你……”之若傻住了。 那不是檀香,真的不是檀香,那是沉香的味道。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是的,那一晚在叫花子出现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西门瑞雪。 可在发生那一切之前,他明明还在怡香阁里另一个女人的躺床上亲吻着另一个女人的唇…… 想起这个,之若浑身颤抖了,“不可能,不可能的,西门瑞雪,你骗我,你骗我。” “是的,我骗了你,我骗你那不是我,可是,你错了,那就是我。”苍老的声音依稀仿佛还是那个在展台前喊着五十万六十万的叫花子。 面前的人让之若怎么也无法把他与西门瑞雪联想到一起。 “为什么?”颤抖着,她仓皇问出,她是真的不懂。 “因为雪青草,如果那一夜没有叫花子对你的折磨,云茹兮便不交出雪青草,那么,你的毒就解不了,傻瓜,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为什么,你要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之前所有的试探都让他明白了,秦之若根本就是不想让那孩子活下来的,她早就知道她有了身孕的,可那孩子,是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唯一想让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所以,他对她从来也没有用药。 却不想,他唯一给过特权的女人,却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此刻望着之若,西门瑞雪真的想要掐死她。 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从前从未喜欢过秦之若的,一点也不喜欢,甚至于每次去秦府都只想着要捉弄她,可是,在他从那间屋子里救起她之后,就什么都变了。 或者,是她最初的变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以为他放她离开她绝对不会回去秦府,而是绝对会与秦之清私奔的。 可是,她没有。 她选择了让他送她回去秦府。 这,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而她带给他的第二次震撼是那辣椒水。 明明自己被她恶搞的足足痛了一个晚上,可他居然恨不起来她。 也是从那一个晚上开始,她是真的彻底的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第104章 昏沉 于是,就在不知不觉间,他开始接近这个女人,而这女人也让他越来越不想放手了,甚至于连看着秦之清落在她身上的手都是那么的碍眼。 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吧。 父皇说,得到她就可以得到火焰令。 可他一直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把火焰令交给秦之若。 她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女儿,就是因为如妃吗? 可如妃却是父皇亲自下旨赐死的。 只是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之若的父亲是谁,或者,父皇在临死之前已经知道,可父皇,却也带到了地下,让他再也无人问起了。 他的目光让之若不住的打着寒颤,她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瑟缩着不住的向床角移去,她真怕自己在下一秒钟就被西门瑞雪给扭断了脖子。 “秦之若,你说,你是不是还爱着那个秦之清?是不是?”如吼的问出来,他的眸光冷冽如箭,如果真的是她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真的不会原谅她,绝对不原谅。 “不……不……你别过来,西门瑞雪,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你,我不要生你的孩子,我喜欢之清,我一直喜欢的都是秦之清。”他吼,她也慌乱的吼回去,口不择言的随意的就说了。 “不许,我不许你喜欢他,就是不许。”一切果然如他所猜测的,是她害死了那个孩子,虽然那孩子是不适合留下来的,可他依然心痛,“秦之若,如果你的心里再有秦之清,那么,我就剜下来送给他。”恶狠狠的说着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不是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要的女人那就一定要是他的。 因为,他已是西锦的皇帝。 窗外,秋风落雨,映着满室的烛光凋零,之若无助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似乎真的疯了,就因为她杀死了他的孩子,所以,他此刻居然放下了手中的烛台,居然两手就递向了她雪白的颈项。 天,他的手落了下来。 收紧。 一点一点的收紧。 呼吸,开始稀薄,她拼命的张开了唇,竟是从没有一刻这么的想活着。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懦夫,她从来也没有真正的想死过。 可此刻,他赅然望着她的目光让她就只想到了一个死。 却是他,要她死。 他的手落了下来。 收紧。 一点一点的收紧。 呼吸,开始稀薄,她拼命的张开了唇,竟是从没有一刻这么的想活着。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懦夫,她从来也没有真正的想死过。 可此刻,他赅然望着她的目光让她就只想到了一个死。 却是他,要她死。 烛光,映着之若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泛起青紫,没有挣扎,孩子是她自己一念之差间接害死的,她是真的该死。 黝黑的眸子空洞的望着西门瑞雪,此时的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他要她死,她根本没半点反抗的余地。 眼角的泪不知何时悄然而落,无声的在烛光中泛起点点的光圈。 他的手只要继续稍加用力,她立刻就会香消玉殒。 也许,她该说点什么。 即使说不出来也要说。 费力的张了张唇,她的声音沙哑而变调的从口中传了出来,“谢谢你,当初救我。” 说完,之若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救一杀,所有的夙怨尽去,从此,了无瓜葛,从此,再无牵绊。 西门瑞雪,她还清了欠着他的债。 可她沙哑的声音让西门瑞雪一下子惊醒了,手倏的一松,“秦之若,你休想让朕放过你,也休想离开朕,你已经是朕的人,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恶狠狠的对她说,他才离开她脖子的手还在颤抖着。 呼吸渐渐顺畅,青紫的脸也渐渐的恢复了血色,之若静静的望着他足有五秒钟,才淡淡道:“可我的心不是你的,永远也不是。” “秦之若,你……” 扬眉轻笑,“皇上的心也从来都不是之若的,所以我们,扯平了。” “秦之若,就算你的心不在这里,你也休想离开这莲香阁。” 她不语,静静转首,面向床里再也不看他一眼。 只等着天晴,她拿到那只手表就可以穿越回现代了。 床前的人不知道是何时离开她的房间的,很快的,屋子就只剩下了窗外飘进来的细雨淅沥的声音,那声音就象是催眠曲一样让之若在诉不尽的无措中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一个小月子,她不再哭,可是醒来之后却再也没有了笑。 幸得阿录一早就来了,看到阿录,之若很随意的向翠儿道:“再去沏了昨天沏过的那种御茶。”她不懂茶,可她记得阿录说过那茶的味道很好。 支走了翠儿,便向阿录道:“东西呢,快给我。”真怕西门瑞雪不许阿录来了,那么,她连拿到那块手表也难了。 “就知道你一见面就会要那东西,喏,给你吧。”从笼袖里掏出来再递给之若,阿录现在已经开始习惯西锦的服饰与穿着了,至少,她不会再穿着比基尼而四处乱走了,那会被西门瑞武的眼光给射杀的,她可不想再体验了。 瞧着门还是关着的,趁着翠儿还没有回来,之若急忙就接过那只手表在手心里摆弄着,看了又看,就如普通的手表没什么两样,“阿录,怎么用?” “你带在手腕上,然后将指针指向1,那里代表的就是现代,如果指向5,就是会再穿越到更远古的时代去。” “哦,我记下了。”一伸手就按了下去,可是手表只闪了一下就再没半点的动静了。 阿录瞟了一眼道:“我都说了,电池没电了,只能靠太阳晒上一晒或许会恢复一些电,这样就可以启动手表回去了。” 抬首望着窗外的天,还是乌云密布的下着雨,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晴下来呢,再转回头时,她才发现阿录的鞋子湿了,“阿录,我让翠儿给你换一双新的,不然,脚泡得湿了不舒服。” 可她才一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阿录姑娘,武王爷回来了,让你快些回去,他带了好玩的东西给你。” 阿录的眼睛一亮,“是什么东西?” “姑娘回去就知道了。” 阿录撒腿就走,“之若,等天晴了我再过来送你哟。” 说着的话好象是恋恋不舍似的,可她现在一心一意要去见的就是西门瑞武,人已经被西门瑞武要送的东西挑起了兴趣了。 之若摇摇头,阿录的性格跟她相比真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只以为这是西门瑞武的意思,却不想从阿录飞跑出之若的房门之后,她的房间里就只除了宫婢以外再也进不来其它人了。 “翠儿,你去问问,今天阿录怎么没来?”闷了一整天,可是隔天阿录还是没有过来。 “这……”支支吾吾的,翠儿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掖着藏着的。” “姑娘,宫里最近忙着选秀的事宜,所以要求各宫的主子奴才无事就留在自己的宫里不能随意走动,所以阿录姑娘不得已的出不来吧。” 翠儿很轻巧的说过,说的还真象是那么回事,之若淡淡一笑也不追问,“秦家的人可有参选的吗?” “有呀,秦家二小姐已经被选中了送到了秀女们所居住的安和宫了。” 怪不得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西门瑞雪了,原来,他现在在忙,忙着选他的女人。 可瞧着窗外,还是雨天,那雨帘仿佛怎么也卷不起来一般的再也不会停下来似的。 平不下心也静不下气,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那天晚上,之若竟然是病了,这一病便是高烧不断,烧得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 不过,在她生病之前她早已将那只阿录送给她的手表藏到了房间里一个最隐蔽的位置了,只要一找到机会,她就会离开的。 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张太医来了,把了脉,药也很快就煎了送过来。 可她,昏沉的睡着半点也喝不下去。 床前,两个宫女轮番的喂着,谁也不知道要怎么看待床上的之若,皇上说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可皇上再也不来这莲香阁了。 不明白皇上的心里这位秦姑娘到底占什么位置,对她好了似乎不对,可对她不好似乎也不对。 宫里宫外关于她的传闻满天飞,都说皇上留着这秦姑娘为的不过是那枚火焰令罢了,而秦姑娘为了保住一条命就说她不记得那东西在哪里了。 可这样,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喂了一口又一口,那药都是送到她的唇边再溢出来,流了之若的满脸都是,再急忙的去为之若擦干净,弄得两个宫婢都是手忙脚乱的。 “怎么,喂不下吗?”翠儿转了回来,看到的就是之若嘴角上的药汁,真的急了,原本第一天阿录来了的时候之若还好端端的,可自从皇上来过之后,之若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病的不轻,刚张太医说了,说之若的身子再不调理,只怕就要留下一辈子都难以医治的病根了,她听到便去见西门瑞雪禀告,偏遇上太后娘娘说什么也不许她进去皇上的房间。 第105章 心疼 真不懂皇上是怎么想的,那云茹兮那天明明是带着之若一起入水的,可皇上竟然半分也没有责备云茹兮,真真是偏心呀,可翠儿觉得皇上一定是对之若说什么了,否则,之若不会病怏怏的再也没了精神。 连着病了两天,也连着昏迷了两天,不管翠儿怎么用心,之若也醒不过来。 睡着了,就仿佛见到了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一样。 她回不去,可心却一直都是在内疚着,总是觉得自己对不住那个孩子。 总以为是连爹也不知道的孩子,可最后才知道那孩子是西门瑞雪的。 可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差一点就掐死了她。 之若在半梦半醒之间梦到的就是那些零星的画面,听着她的呓语,翠儿再也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月子没坐完,之若就一命呜呼了。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见到西门瑞雪,她就不信西门瑞雪会眼睁睁的看着之若死去。 不是说要她好生的照顾之若坐月子吗? 虽然皇上离开的那天似乎很生气,可却是很清楚的交待她若是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唯她是问。 两天两夜的守着之若,翠儿也好久没合眼了,跌跌撞撞的就去了西门瑞雪的寝宫,今晚上,无论多晚她都要等他回来。 天,早已黑透了,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雨丝为那门前的宫灯披上了一层灰朦朦的雾气,手执着灯笼打着伞站在雨中,就算是等不到西门瑞雪,等到福清也好呀,福清总是不离皇上左右的。 可当更梆子敲过了三声,翠儿也没有见到西门瑞雪的轿辇。 急呀,莲香阁的那位主儿只怕已经淹淹一息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远远的,影影绰绰的有一道人影疾奔而来,翠儿急忙望过去,象是福清,于是,她站在雨中低喊,“福清,是你吗?” 那人影倏的一闪而至,“翠儿,怎么在这里?” “皇上呢?”张望着福清才掠来的方向,翠儿只想着能见到西门瑞雪。 “在鸾凤宫正与太后娘娘商议国中大事。” 不是说女子不得干政吗,真不知道云茹兮干了多少政,“福清,秦姑娘快不行了,你见了皇上就通报一声,如果他不想秦姑娘活了,那他也就不必去莲香阁了,左右也就这一两天了,如果他还想让她活着,他就尽快,翠儿已经尽力了。”一口气的说完,翠儿这才急冲冲的打着伞就向莲香阁而去,之若昏迷不醒,他却有心情与云茹兮调情,想到那女人她就恨不得一刀捅了她,可偏偏西门瑞雪就是护着云茹兮,当她如宝贝似的。 就象上一次的宫变,宫里盛传那起事的人分明就是云家人,可转眼前就从云家变成了秦家,结果秦家的公子入狱,倒是云家只上交了一个传国御玺就再没半点事了。 “我知道了。”福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的奔进了西门瑞雪的寝宫,象是急着回来拿什么,很快就又消失在了雨雾之中。 翠儿回去了,之若还在昏睡中,浸了井水的帕子早已敷得烫热,拿下来再换上一条,除了这个翠儿再没有其它的办法为之若退去高烧了,因为,一滴药也喂不进去。 窗外,黑黑的,雨丝斜斜的在飘。 叹息着,瞧着姑娘这意思象是真的活不过来了一样。 那唇色也是有些淤青的,干裂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看着让人心疼。 又换了一块湿布,此时翠儿的手连举起都有些难了,她是真的困了。 好吧,既然那正主也不管秦之若的死活,她还坚持着有什么意思,将凉凉的湿布放好在之若的额头,翠儿再也挺不住的就趴在之若的床边睡着了。 “孩子……孩子……”睡梦中之若不住惊叫,想要穿回去的,可脑子里总被那模糊不清的孩子的影象所折磨着,折磨着她无比的痛苦。 她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似的。 挥挥手,却无人理会她,呵呵,他不会来了,他要掐死她,又怎么会来呢。 可是手,却在这时被轻轻的握住,握在一个暖暖的手心里,身子被人抱起,平放在一个人的腿上,当头倚在一个厚实的臂弯上的时候,额头上的湿布也已被取下再换上,唇边,有水递来,可她,却无力张开唇,真的不想喝,无论是水是药她都不想喝,也没有力气去喝了。 可她坚持,有人比她还更坚持,一口水轻轻的渡来,漾在她唇边的时候,有唇舌在勾缠着她张开唇,那感觉竟是那么的熟悉。 迫不得已的张口,水,顷刻间沿着喉管而入腹,再是药,一口口的都是这样的喂她服下,迫得她尽数的喝了一整碗的药。 终于,喂药停了下来,也得以让她安稳的睡在那个人的臂弯里。 是之清吗? 她如是的想着,这世上,也就只有之清才会对她好吧。 呵呵,那个人,是根本不管她的死活的。 当她口呓出之清的时候,那个人的脸色骤变,可当看着她惨白的面容时,他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被男人抱了一夜,再加上那喝下去的药起了作用,之若的烧热竟然神奇般的退了下去,清晨醒来的时候,之若动了动眼皮,她好想去窗外面走走呀,如果雨停了,窗外,就是一个美,清新的美,越是出不去就越想着要出去。 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那窗外的美景,而是西门瑞雪的那张让她生厌的脸。 眸眼,倏的就想要阖上,不想看他,一眼也不想看。 可就在此时,眼皮微挑的西门瑞雪开口了,她以为他会对她吼,会说是她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可是没有,他居然柔声道:“孩子没了就没了,太医说了即使留下来也不能存活,因为,你之前中了毒,那孩子便也中了毒,所以,是要不得的。”这一夜,他守了她一夜,他听到她在呓语喊过之清,那是以前在秦府里她就经常喊着的,可他听到她喊得最多的是孩子,原来,他们的孩子比秦之清还要重要一些,而他,之所以柔和了一张脸一颗心,还因为她曾经的呓语中居然叫了一声声的‘阿瑞’,现在细数过来,似乎比叫秦之清的次数还多一些,这让他不禁在心里暗喜了。 西门瑞雪这一说起,之若才恍然大悟,是了,在现代想要怀孕的妇女都是很少吃药的,因为药物对于胎儿的影响真的很大,倒是她后知后觉的现在才在西门瑞雪提醒下想起来,“西门瑞雪,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瞧他的表情一定是在她小产的时候就知道了,却居然瞒着她到现在。 “吃点东西吧,翠儿才端来了小米粥。”他却避重就轻,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西门瑞雪,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孩子留不得?”为了孩子的事她内疚是应该的,她病了也是活该,可他,不该这样瞒着她吧,她已经得了报应的病了不是吗? “之若,朕的名字不是让你这样随便叫的,叫朕阿瑞,还有,孩子的事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许提了,阿录交给你的东西在哪儿,给朕拿出来,朕就可以既往不咎。” “没……没有……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微颤,难不成那手表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不要呀,那是她最后的唯一的希望了,这西锦,她是一定要离开的,面前的男人,他不会是她一辈子的良人。 她的爱人不该是他的,就算不是秦之清,那也应该是刑飞,他西门瑞雪算什么,别以为她失身于他她就要为他守身如玉,她可不是这古代的女人,那一层膜不代表她的一辈子都属于他了。 “秦之若,掘地三尺我也会搜出来的,你想离开西锦,绝对不可能。”说着说着,西门瑞雪的火气就大了起来,他与她,只要在一起,就总是会奇怪的起争执。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来莲香阁了,却居然连阿录送给她的手表的都知道,幸好这一次她连翠儿都避过了,那东西,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哪儿,她是断不会交给他的。 她不出声,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不跟他吵了不惹怒他,以后,悄悄的想办法离开才是正道。 “秦之若,别以为你不吭声我就会放过你,那东西朕一定找得到,从现在开始,你要给朕乖乖吃药乖乖吃饭。”来的时候张太医说了,只怕,她的身子已经落下病根了,少不了的是下雨阴天会有的腰疼,若是再继续病下去,说不定整个人都再也下不了床了。 原本只是气她怨她,却不想他的不出现居然让她病成了这样。 还好,守了一夜她的烧热退了,人也终于醒了。 “好,我吃。”乖乖的,让他卸下心防才好,看他,八成还不知道阿录给她的是什么东西,这就好。 那只手表她是放在柜子的夹层里的,如果不是特别的细心,根本就不会发现。 第106章 温柔 一探手,他就从床边端过了翠儿早就备好的那碗粥,之若急忙道:“皇上,你放我下去,我自己吃就好。”身子挣着,可西门瑞雪的手臂却紧搂着她不许她动。 舀了一勺放到她的唇边。 真想不吃呀,可眸光瞟向他的脸时,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她不吃,他就要把她吃掉一样。 乖乖的吃着,被他喂着可真不自在呀,这男人,一会儿是温柔,一会儿又是翻脸不认人凶巴巴的,那变脸的速度让她真的有些应接不暇。 吃着粥,还有蛋,淡淡的没什么味道,让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可他,却逼着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一个早上吃的东西比她三天吃得都多,他这才作罢,却还是不肯放下她。 “皇上,要早朝了吧?”适时的提醒她,他这样抱着她有些不合时宜吧,不是才登基不久吗,怎么就罢朝,她可不要落得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雨下了几天了,京城里的路都被雨水淹了,朕特许这几天的早朝改为午时。” 他是皇上,说什么是什么,抱着她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眯着眼睛,吃了东西她真的好累好累,原本小产的身子就没有恢复好,此刻再加上这一场大病,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 “困了就睡。”见她打着哈欠,他轻声在她耳边道。 “皇上,我想在床上睡。”他的怀抱虽然很温暖,可让她有点诚惶诚恐有点受宠若惊,更让她不习惯,真的不习惯呀。 “好。”他似乎也反应过来还是躺床上比较舒服,所以便放下了她,高烧已经退了,可她的脸还是潮红一片,可那红却是不正常的,喝下的药让她懒懒的就是想睡。 初时,因他在她身边她还有些不自在,可很快的,嗑睡虫让她什么都忘了,就在浅浅的呼吸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睡,安稳的睡到过了正午,醒来时他已不在,想来是去上朝了。 “姑娘,你可醒了,快来吃药吧。”翠儿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瞧着皇上这意思还是对秦姑娘有情的,否则,就会任她自生自灭了。 端着碗,还没喝,那苦苦的味道就沁了满鼻,让之若不觉皱了皱眉头。 “姑娘,有蜜栈,是宫里特制的呢,好甜。”似乎是料到了之若会皱鼻子,所以翠儿随即就递上了一盘蜜栈,“这可是皇上亲自命人送过来的呢,姑娘,我听福清说,等雨晴了咱们要出宫了。” “要去哪里?”雨晴了她可是要晒了手表的电池然后穿越回去现代的,她可不想再生什么枝节了。 “太医说,这宫里潮气重,可姑娘的身子又需要静养,再加上姑娘这一次病了好象是中了什么邪气,所以,张太医一直建议皇上说要姑娘去京城外的拂柳山庄住上几天才好。” “可我的小月子还没有坐完,不是吗?我不想去。”寻了一个最好的籍口推辞,她现在哪也不想去,一心一意的就是要带上那块手表好尽快离开这西锦。 “太医说了,姑娘的小月子在七天内是最紧要的时间段,今个正好就是七天了,再说从景阳宫到拂柳山庄也不远,只要一个时辰就到了,不碍事的。” “可我……”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门前的一道男声打断了,“朕陪你一起去。” “参见皇上。”瞧见是西门瑞雪,翠儿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正愁着劝不动之若呢,可现在,救星来了,就只有皇上才能让之若的高烧退了再让她喝下那苦药呢。 西门瑞雪一挥手,翠儿立刻冰雪聪明的就退了下去,而且,还随手带上了房门。 送她去拂柳山庄,不止是翠儿说的那些,还有一些事情是他不想让之若知道的,所以,便找了这个借口送她出宫,不过是要去拂柳山庄小住几天罢了,他不信说不动她。 听他说也要一起去,之若一慌,“皇上,你又不需要静养,再加上这朝政上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等着你来处理,皇上,就算要去也是之若一个人去,自不必劳烦皇上了。” “那是朕的事,朕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到时候且在说吧。”快步的走到床前,额发染着点点水珠,来得时候走得急了,小太监撑着的伞也挡不住雨滴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身上的明黄衣袍上都是湿湿点点的痕迹。 “啪”,低低弱弱的水落声,刚刚好的就滴在了之若的脸上,让他下意识的就抬手欲要抹去,可他额发上的又一滴雨水又要滴落,那水滴让之若随手扬起手中的帕子想要替他擦去,于是,就在同一时间,他的手指触到了她的脸上,她的帕子也是落在了他的额发间。 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就快速的做完了所有的动作,垂下头,之若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了,“皇上,你的头发都湿了,衣服也湿了,怎么不让福清换了再过来。”随口而语,她才染过风寒才好些了,可现在还身子弱弱的难受着。 “朕不碍事的。”脸上现出一抹欣喜,更有着几多的得意,她这样,倒是在关心着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之若,你在关心朕是不是?” 那一握,让她的手一颤,“皇上,你之前也这样关心之若的不是吗?”那夜,他是抱了她一夜,还亲自喂她喝下了药,她不想他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他与她,不过是在唯持着表面上的关系罢了。 眉头泛起轻皱,这小女人总是有办法惹恼他,便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先饶过她。 一手就搂过她,让她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指尖不经意的隔着她的外衣滑过她胸前的一处高耸,那一滑让她的身子一颤,脸上顿时泛起一抹嫣红,潋滟欲滴。 西门瑞雪看得清楚,一倾身就抱起了她,大步的走到窗前,窗子关得严严的,却仍可听见窗外细雨绵绵的声音,很少到了秋天会这样秋雨连绵不绝的,这一年的秋真真是有些破例了,“之若,朕现在不知道要把你摆在什么位置,可朕希望你的身体能好起来,如果你想要孩子,那朕就会给你一个。”西门瑞雪一向都是随性惯了的,对女人,他从未认真过,也从未如此的表达过,可他今天对她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她有可能利用阿录给她的东西悄悄离开这个世界他就有些恐慌,为的,不止是那枚火焰令,还有一些其它的连他自己也不懂得的情愫,偏阿录那个丫头就是不肯说出她给了之若什么东西,还警告他不许欺负之若,否则,之若就会离开西锦再也不回来了,这让他不由得不担心了。 所以,想了整整两天,他绝对要用一些什么来绑住她。 如果不是心,那便是孩子吧。 他的心,连他自己都无法把握,这世上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他真的不懂也无从去分辩。 女人如衣,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理念意识,可现在当他学会来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屡屡给不出自己一个答案。 秦之若,让他破了许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的有些认真,第一次的想要让她为他生个孩子,第一次的想要据她为已有,第一次的不想放过她,第一次的想要时常的看到她的笑。 可最近,她笑得少了,翠儿说她脸上时常流露出来的是淡淡的忧伤,那是他伸手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抹去的。 如果不是她的身子还不允许,他真想现在就要了她,只要夜以继日的努力了,说不定她就会再有了身孕,那他,就可以用孩子牵绊她的一生了。 之若听到了西门瑞雪说过的每一个字,这似乎不象他,一点也不象,甚至让她有奇怪的感觉。 人躺在他的怀里,小手上扬就抚上了他的额头,象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发烧了一样。 “朕很正常。”象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西门瑞雪很自然的说道。 之若的手有些悻悻然的垂下,“皇上,之若不喜欢在宫里,如果你真的要我搬出去,那便一直搬出去好了。”刚刚,心思百转间她想了许多,既然他要送她出宫,而她又不喜欢这宫里,那么,在她穿越回去之前她为何不离开这个宫呢。 这样,也免得再见秦之蓝再见云茹兮的时候会生了尴尬。 “之若,你在怕什么?”她的问题他也想过,可他不能。 现在把她单独留在哪里都不安全,所以,她就只能在他身边,就象是这景阳宫,如果没有他的特许是谁人也不能随意进来的,就更加谈不上来向之若示威了,只上一次的云茹兮是一次例外,想起那个女人,他相信云茹兮再也不敢随意的闯进景阳宫闯进这莲香阁了。 每个人的为人处事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如果云茹兮一旦逾越了他的底线,那后果是云茹兮所无法承担的,云茹兮是聪明的女人,便是因为她的聪明,她才能一直与他之前保持着敌对加密切的关系。 第107章 自由 这两种关系明明是矛盾着的,可是,她居然可以维持的很好,好的让他无可挑剔,而她最为聪明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处事的缜密性,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也许,他早就再不会忍受她了。 她在怕什么? 她什么也不怕,她只是不想留在他身边罢了。 想起从前那个秦之若的种种,虽然,她还没有全部都记起来属于那个秦之若的记忆,可她知道那个秦之若的心的,她喜欢的是之清。 “皇上,你明明不喜欢之若的,如果只是为了那个火焰令,又何必要强迫自己接受之若呢,之若虽然还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可之若答应你,一旦记起了那枚火焰令在哪里,之若必会亲手交给你,可到时候,之若希望皇上也给之若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没有多想,西门瑞雪随口问道。 “自由。”字眼咬的很重,这两个字于她是那么的重要,也是每个人都渴望得到的,那就是自由。 没有回答,而是让吻铺天盖地的就落了下去,落在窗外的细雨如织的碎语中,说过不放过她的,他就绝对不会放过她,那个东西即使阿录不告诉他是什么,可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的,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他就不信他无法将她的心从秦之清的身上捞回来。 他的吻轻柔的如一掬清水柔柔的撒在之若的唇上,细细的品啄着,那每一动都让她迷醉的如伫立在雨中,感受着那份如梦似幻的感觉一样。 他的温柔让她忘记了要抗拒,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味道,紧贴着他身躯的女人身也随着他的而泛起了一抹幽香,就仿佛夜来香一样的散不去的是美好,是渴望,是一份总也挥不去的想往。 分不清自己的心,那便任由心去自由的展开好了。 可无论往哪一边伸展,他得到的都是一个女人,得到了,他就不允许失去。 手,不自觉的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以此给自己带来安全感,他的薄唇恣意的掠夺着她的甘香,也把那香浓浓的散播在房间里在空气里,写着,属于他的印迹。 那一吻,让她忘记了所有,甚至忘记了正吻着她的是他。 只是在一片温存中感受两情相触时的喜悦。 那是一种奇怪的让之若说不出的感觉。 不知道他吻了她多久,只知道她的呼吸快要被他恣意的吻压迫的停止了。 “呜……啊……”喘息着,他却还是不放过的继续的吻着她。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翠儿的声音,“皇上,鸾凤宫出事了。” 吻着她的唇倏的移开,之若迷糊的抬眼,正对的就是西门瑞雪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满目的渴望,可此刻,她与他都必须要压抑着,为的不止是她的身体不允许,还有门外翠儿的告禀。 鸾凤宫里住的是谁之若比谁都清楚。 唇,一下子就冰冷了。 环在他颈项上的小手也松开了。 轻轻的笑挂在脸上,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惬意,夹带着的还有一份无所谓,“皇上,太后娘娘出事了,我想,你该放下之若了。” 她这一说,西门瑞雪才要松开的手却怎么也放不下去了,“之若,我……”许多事,总是身不由已,这世上,太多的人都想要这帝位,却只有他才知道这皇帝有多难做,而他为的,不是权也不是利,而是一个女人。 却不知,何时才能拨云除雾走到他想要的那个终点。 身子,突然间猛的一挣,这一挣,让西门瑞雪猝不及防的就松开了手,身形落地,这一使力让之若虚软的身上薄汗顿起,盈盈的一福,“之若恭送皇上。” 他的犹疑她尽收眼底,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着那个女人的,一个辈份上上他母后的女人。 可他,就是与那个女人有了不正常的关系。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是。 “之若,等我。”一咬牙,说完时他已经飘向门前,不知道是不是云茹兮的刻意,可他必须要去,有些事,他不得不迁就那个女人,就比如上一次的宫变,为了迁就云茹兮,他才将一切都推给了秦家大少,不过,云茹兮也聪明的将御玺拱手奉上,她知道,如果她不奉上那御玺,死的,就是云家所有的人,当然,那绝对不包括她。 门开。 身形闪了出去。 之若没有回头,只是依然还伫立在窗前。 窗外,还是那细雨如织的秋的景致,却再也没有了刚刚那迷朦如烟的味道,她看着身着明黄衣袍的西门瑞雪坐上了轿子,看着他急急的离开了莲香阁再离开了景阳宫。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的唯护那个女人呢,这是她一直也无法解开的谜题。 想象着他才吻过她的唇很快就要落在云茹兮的唇上的时候,她的心恍惚一跳,随即便是抽痛,惹她的脸惨白如纸,就仿如莲池里的莲,被雨水浇打的就只剩下了狼狈,却无从去感受那份别样的痛。 转首,手抚向小腹时,她告诉自己,孩子,其实,真的不该来。 也,不该再来。 心,开始无所归依。 可是耳边一直萦绕着的都是西门瑞雪的那一句“之若,等我。” 鬼使神差般的,之若竟真的等了。 没有睡下,就是站在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 她在等他回来这莲香阁。 不知道云茹兮又在耍什么花样,似乎是怕她占据了西门瑞雪太久吧。 可她,何曾有过要霸占西门瑞雪的心呢。 之若没有。 她心里更想的是如何逃开他。 可偏偏,他的霸道他的强势让她根本无处可逃,他也不许她逃。 从三更天到四更天,再到五更天,窗外,还是雨声淅沥,却总不见那个人的归来。 西门瑞雪,他终还是没有如约。 或者,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吧,却惹她一直等到天色泛起了朦朦的亮意。 “姑娘,去睡吧,这样一直站着将来会腰酸的。”翠儿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劝说她了,其实之若早就可以去睡了,她也没有必要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话就一直等着西门瑞雪回来的,就算皇上是金口玉言,可谁又知道他说的那四个字是不是随口而语而作不得数呢。 可之若偏就固执的就是不肯去睡,她也不明白她的心了,就是想要等着他回来,可身子却越来越是坚持不住了。 天色越来越亮,雨雾中窗外的一切虽然不是很真切,可之若这一夜终究是没有等回西门瑞雪。 “姑娘,皇上已经去早朝了,姑娘快去躺一会再睡一会吧。”翠儿诚惶诚恐的劝着,她也不明白之若与西门瑞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便揣测两个人的心意。 之若缓缓回首,太久的站立让她的腿已经有些麻木,举步间那麻痛让她差一点就跌倒在地,幸好翠儿离得近,及时的扶住了她,“姑娘,小心。” 一夜没睡了,可睁开眼睛闭上眼睛脑子里不住闪过的就是那夜在马车前西门瑞雪白衣袂袂的抱起云茹兮的画面,如果换作她人,也许她还不会这样的别扭,可那个女人偏偏就是云茹兮。 真想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也如同之前的雪青草事件般的他只是为了替她得到雪青草才不得已的将她送去怡香阁呢? 心里,想到那件事她便不由得把心柔软了下来,可她,也是越来越参不透西门瑞雪的心了。 或者,她可以站在他的角度上换位思考一下,也许,他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 睡吧,自己的身子要紧,要是真的病了落了病根最难受最痛苦的还是她自己。 阴雨天让人很好睡,之若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起了淡弱的烛火,翠儿正趴在床头打着嗑睡,想着昨夜她陪着自己站了一夜,可自己睡了,翠儿却要守着自己,这让之若不禁心下歉然,不忍吵醒她,还是闷闷的躺在床上。 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那声音虽然弱弱的,却还是吵醒了翠儿,翠儿坐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之若道,“姑娘,什么时候了,要用膳了吧。” “嗯,天要黑了。” “我去吩咐传膳。” 之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都是肚子惹得祸,居然叫得那么的响。 可翠儿才转出去就又回来了,“姑娘,快起来梳妆吧。” “怎么了?”瞧着翠儿那意思好象是有什么贵人要来了一样。 “哦,没什么。”翠儿一笑,弯弯的眸眼让之若越猜越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不过,还是顺着她理好了妆容,七八天了,一直也不曾离开这内室,今儿,翠儿却催着她去餐厅用餐,这可是破天荒的,“姑娘,太医说过了七天就可行动自如了,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不能多吹风也不能吃那些生冷的食物。” “哦。”她轻应,她吃什么从来也没自己操过什么心,都是翠儿在帮她打理的,几天没怎么走路了,这一走,虽然路不长,可却让她的头有些晕晕的。 第108章 算他狠 餐厅里,早就摆好了一桌子的菜,看着色美,闻着味香,那么多的菜让之若不禁皱了皱眉头,“翠儿,怎么这么多?”浪费了吧,十个人也吃不完。 翠儿拉开了椅子扶着她坐下,人才坐稳,门外便有小太监禀道:“皇上驾到。” 柳眉轻转,西门瑞雪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但瞧着那一身明黄的衣袍虽然威风,可总是觉得不如他从前没有登基时惯常穿着的那白色的长衫好看,也更显他的玉树临风。 大刺刺的落坐,眸光瞟向她,“若儿,怎么不吃?” 之若拿起筷子,低头道:“正要吃你便到了。” “朕点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太医说你还不能吃太咸和生冷的食物,你尝尝,这鱼很鲜的。”夹了一块鱼就放到了她的碗里,“这鱼没刺,可以放心的吃。” 之若淡淡的只得吃了,却没半点的回应,想起昨夜里他让她等了一整夜她便懊恼,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见她不出声的只管吃,他又道:“这咸水鸭也不错,开胃,可绝对不咸。”说着,又夹了一块鸭肉放进了她的碗里。 之若的火腾的就上来了,眸光扫过周遭,冷冷的道:“翠儿留着,其它的人都下去吧。” “这……”那为首的一个布菜的宫婢有些迟疑的望了一眼西门瑞雪,皇上在,总要听听皇上的示下吧。 之若一笑,淡淡道:“下去吧,不是有人在布菜吗。” 西门瑞雪的脸上忽的窜起黑线,却是强忍着才没有发作,眼看着西门瑞雪没有对之若发火,那几个宫婢自是识趣的就退了下去,餐厅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还有翠儿,气氛有些不对劲,惹得翠儿也想要落跑,偏之若和西门瑞雪谁也不吭声了。 看着碗里的咸水鸭真的很碍眼,想要扔到一边可偏又是西门瑞雪送的。 夹起了再放下,放下再夹起,连番的两次,对面,西门瑞雪干脆就探过了筷子道:“若是不喜欢吃就还给朕。” “有点咸。”之若放在唇边试了试,然后寻着这籍口就赌气的将鸭肉放到了自己碗旁的一个小碟子上,就不吃他夹给她的,她是负气而为之。 他想要用一顿饭来收买她,门都没有。 谁让那个女人是云茹兮了。 “我尝尝。”也不管她是不是有尝过,他居然就从她的碟子里夹起来吃了,“嗯,是有一点点的咸了,来人。” “奴婢在。”翠儿急忙应,不知道西门瑞雪要干什么。 “翠儿,去问问御膳房今晚上的咸水鸭是谁煮的,然后把那个人拉出去重责二十大板,再免了这个月的月钱。”西门瑞雪一边吃着那鸭一边仿佛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翠儿觉得这罚有些重了,月钱是小事,可那二十大板可不是普通人可受得起的,一个不小心都能把人打成残疾,只怕那厨师这辈子也甭想再拿起勺子炒菜了。 “怎么,朕的旨意你也要违抗吗?”威严的问过去,翠儿再也不敢迟疑了。 “奴婢这就去。” 倒退着退出去,别说西门瑞雪现在是皇上,就是做太子的时候翠儿也不敢违抗他的旨意的。 餐厅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再吃着的饭已经味同嚼蜡,半点滋味也没有了。 眼看着翠儿就要退出去了,之若急忙道:“站住。” “啊……”翠儿转首,真是不明白这餐厅里的两个人怎么了,就算是吵架也不能拿他们这些可怜的奴才们撒气吧。 “西门瑞雪,这鸭子我吃着有点咸,可你吃着应该不咸吧?” “那是,可朕传御膳时可是吩咐过的要以你的口味为重,所以,只要你说咸了,那便咸了,还有,朕是皇上,就算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可你也不能总是直呼其名吧。”说着,又转向翠儿,“翠儿,你下去吧,顺便再跟到领杖室,帮朕数了,那二十杖一杖也不能少了。” “西门瑞雪,你……”瞧着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怎么看都不顺眼,之若真恨不得一下子就掐死他。 “我怎么了?若儿,难不成是朕听错了不成?”笑咪咪的问她,越看越气人。 本想着与他杠到底的,可一想起那即将被杖责二十杖的厨师,之若就不忍心了,西门瑞雪,算他狠。 她可怎么也没有他的心狠。 “皇上,你听错了,之若是说这咸水鸭很香。”咬咬牙,愣是将先前说成是扁的东西现在再改说成是圆的,那感觉要多别扭有就多别扭,可她,必须要说,不然,那厨师倘若真被打了,她可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真香吗?”西门瑞雪再咬了一口鸭肉,“嗯,是挺香的。” “翠儿,回来吧。”心烦的扫了他一眼,从没听说这史上的哪个皇上会象他这么无赖。 “翠儿,既然你家姑娘说不关那厨师的事那御膳房就不必去了,不过,你去朕的寝宫取了朕常喝的龙井过来,一会儿用完了膳,朕要喝自己喜欢喝的茶。” “奴婢遵旨。”俯身恭敬应答,翠儿已然明白皇上这是故意要支走她了,真不懂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不管了,撒腿就跑,能跑多快就多快,再也不想掺和在两个人之间了。 可翠儿的手才放到门把手上,西门瑞雪又叫住了她,“翠儿,再过半个时辰宣李太医过来莲香阁。” “皇上,秦姑娘的病一向都是张太医诊治的。”翠儿有些迷糊,就算是要宣太医也是宣张太医吧,这可是他西门瑞雪以前吩咐过的,说但凡是秦之若的病都由张太医来诊治。 “翠儿,李太医是常给朕诊病的太医,就不必麻烦张太医了。” “皇上,你不舒……”翠儿上下扫了一眼西门瑞雪,怎么看也不象是生病的样子。 是的,不止是翠儿迷惑,之若也迷惑了,西门瑞雪看起来健康着呢,根本就没什么病。 可翠儿才说了五个字就被西门瑞雪给打断了,“朕是不舒服,记得半个时辰后再宣李太医过来。” “好。” 翠儿终于出去了,餐厅里就只剩下了西门瑞雪和之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微一思量,之若还是开始吃饭,也免得不自在。 西门瑞雪却从容的从对面站起然后绕过餐桌就走到了之若的身旁,然后自自然然的就坐在了之若一旁的位置上,端过桌子上的一盅乌鸡人参汤,“之若,把这个喝了,大补。” 榴莲也大补,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的,“皇上,之若不喜欢吃鸡。”太油腻了,瞧着那汤上飘着的油花就没胃口,这也许是她这之前的几天吃得太过清淡的原因吧,所以一时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 “不行,你要是不吃朕就喂你,就象喂你吃药一样的。”没人在,西门瑞雪半点帝王的样子也没有了,轻松的倒好象是她的夫君一样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皇上,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不是要选秀了吗,皇上该去仔细的挑一挑那些秀女的画像,挑几个中意的充实后宫这才是正事。” “若儿,你这是在吃醋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那目光让之若有些心虚。 是呀,好象每每听到他要选秀的事情她的心里就是说不出的别扭,可别扭归别扭,那不能算是吃醋吧,“我没有,皇上爱选谁就选谁,跟之若没关系。” “呵呵,那你说你想我是你的什么人?”西门瑞雪无赖的样子让之若想起了他在怡香阁里搂着那一个个女人时的画面,想着,竟是有些恶心的感觉。 “皇上,你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假话了,假话比较好听。” “皇上真特别,可之若不会说好听的话,之若不想与你有任何的关系。” “可朕想,朕封你做美人,如何?这样,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女人了。” “皇上,只要之若有一丝机会,之若都会想方设法的逃离这皇宫的,如果之若逃了,皇上的面子可就丢大了,所以,为了皇上的颜面着想,之若就拒绝了。”心思一转,他玩虚的,她也玩虚的,谁怕谁。 “不怕,你若跑了朕便派人把你追回来,到时候,不过是改个封号罢了,朕就封你做逃妃,那品位可还是升了呢。”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根本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斗嘴,可西门瑞雪却是乐此不疲的与之若掐玩着。 哼,休想,只要让她逃了,他就休想再追回她,那只手表会带着她回到现代的。 想到手表就盼着天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天晴,之若目光悠悠的望着窗外,一小块肉丁送到了她的唇边,眸光还在窗子上,之若想也没想的一口就含下那肉丁然后细细的咀嚼起来,竟是没有发现那是西门瑞雪送到她唇边的,“皇上,雨好象停了。” “朕去看看。”身子一掠就到了窗前,推窗,清新的空气飘进来,真新鲜呀,让几天没有呼吸新鲜空气的之若不由得贪婪的多呼吸了几口。 第109章 柔美 仰首望去,一轮新月正悄悄挂上了枝头,银白的月光映着枝头挂满的雨滴泛起了莹莹的光泽,夜,开始了浪漫的柔美,让之若也禁不住的起身向窗前走去。 “之若,别过来,坐回去,快吃饭,吃完了朕带你去一个地方。”似乎是听到了之若的脚步声,西门瑞雪兴奋的笑着,“朕刚刚进来的时候夜观天象就觉得雨要停了,哈哈,明天一定是个响晴的天,朕终于可以出宫了。” 听了西门瑞雪的话,之若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带她去拂柳山庄,这个,倒没什么兴奋的感觉,去了,翠儿说她也不可以多吹风的,还是以补身子为重,“皇上,一会儿,之若真的可以出去?” “可以的,朕问过张太医了,说你的身子之所以虚完全是因为那两日的病,不然,做了这七天的小月子你就可以外出了。” “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出宫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好好的逛一逛这西锦的京城再美美的去爬山了呢。 “真的,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着西门瑞雪脸也不红的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兴奋着可以出去,之若早就回敬他了,不知道他骗她骗过多少次了,这男人总有本事把她耍的团团转。 “我想去看戏。” “好。” “我想去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吃一顿好的。” “再有名也比不过朕的御膳房里的东西好吃吧。”他微微抗议。 “那不一样,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做的太过精致了,以至于什么都失了本真的味道,吃起来一点也不香。” “嗯,有道理,还想要去什么地方?” “皇上,我要骑马。” “不行,张太医说你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过,如果脉息平稳了,做那种两个人的‘运动’倒也是可以的,就是不能太过猛烈,想起张太医说起这些的时候,西门瑞雪的脸上漾起了一抹算计,都说了,才坐完小月子的女人最容易怀孕。 那么,他就一定要让她怀孕,只要拿孩子绊住了秦之若,她就会乖乖的留在这宫里再也不会有二心了。 女人,用男人或是用孩子都可以牵住她的一生的,而他现在只是暂时的不想让她走,至于留她多久,他也不知道。 “好吧,那就不骑了。”有点遗憾,但当想到可以出宫去自在几天的时候,之若的心里美美的,可开心才起,她猛然又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西门瑞雪,你要是陪我一起出宫,那就不要带上云茹兮,否则,之若一个人去就好了。” 西门瑞雪已经转回了餐桌前,拿起了筷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吃着一边道:“还说没吃醋,这分明就是在吃云茹兮的醋。” “我就是不喜欢她,她算计了我那么多次,甚至差一点被叫花子给……” “朕不是已经扮成了叫花子让她没有得逞吗?” “那还不是一样,你又不是明媒正娶了我,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算计了我的身子。” “呵,朕可没觉得算计了,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你……”想起自己喝下的那碗情药,之若的一口饭吃得差点噎着了。 修长的伸过去,象是在讨好她似的为她轻捶着背,“你瞧,吃个饭也能噎着,快别说话了,吃完了,朕真的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西门瑞雪的话成功的挑起了之若的好奇心,既然总也说不到一起,那便不说了,不过三五分钟就吃完了一碗饭,只徒留桌子上一碟又一碟的菜根本没动过几口,可放下筷子时,西门瑞雪却是不紧不慢的吃着,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吊她的胃口。 之若急了,憋闷了太久了,所以干脆抢过他的碗,“西门瑞雪,你要是再慢不如就由我来喂你吧。” “好呀。”他却一点也不害臊的张嘴,不客气的等着她喂他。 之若真舀了一口饭,直接送到他的唇边,满满的一大口,“快吃,乖。”哄孩子一样的,就差没说‘乖孩子’了,其实她是想说的,只是怕自己会笑岔了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喂,朕是皇上,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她虽然没说完整,可是那语气任谁听着都象是在哄孩子一样。 “皇上,你说没外人的时候之若叫你什么都可以的。”言外之意就是做什么也都是可以的。 连吃了两口,西门瑞雪居然神奇般没有生气,瞧她笑的灿烂的一张脸,唇上还沾着油花的他居然一俯首就在之若的脸上偷了一个香,“若儿,再不生气了吧?” “谁说的。”她还气呢,想想昨夜里等了他一个晚上她就气得火冒三丈。 “好吧,朕错了,这样,就不生气了吧,好不好?”之所以想方设法的支走翠儿,还不就是为了哄得之若开心,所以此刻他变着法的做着鬼脸,“秦之若,给朕笑一个。” 瞧着他两手的食指与中指一起举过头顶的扮相,那分明就是一只牛,那样子滑稽的让她忍不住的终于笑了。 吃完了饭,虽然心里还有些小别扭,可现在,之若已不便发作了,堂堂皇上已经向她道歉了,她还能怎么样。 想着他对自己的纵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火焰令的缘故,不过,他能做到如此,她也真的再无可挑剔了,毕竟这接下来的几天可是他们要出宫的日子,才不管那个云茹兮呢,最好等她出宫回来那女人已经一命呜呼了,之若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云茹兮。 有的,就是恨之。 “走吧。”吃完了,西门瑞雪抱着她就走进了内室,“之若,你重了呢。” “才吃了饭。”她咯咯笑,此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因着他之前的种种努力而轻松了许多。 “嗯,差不多就涨了那些饭的重量。”笑咪咪的放她在地上,然后寻了一个毯子就裹住了她的身体,裹的密不透风的,“忍着些,一会儿就到了,朕想快点到了,可又不想你吹了风。” “好。”心里,又开始在揣测着那个去处,真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关子。 西门瑞雪抱着她就从那窗子斜斜而飞出,耳边呼呼的都是风声,却被毯子的隔挡弱去了几分。 室外的空气清新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样。 雨后的夜真静呀,之若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几次的掠过高高的围墙,似乎是出了莲香阁,然后是景阳宫,紧接着就是一阵子的疾步而行,再次越过宫墙的时候,之若猜想着,他要带她而去的地方应该已经到了。 鼻间,嗅到了一股子花香,淡雅的让她喜欢至极。 真想毯子快点被撤下去,她急着想要看到身边这陌生的世界。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西门瑞雪轻轻的就放她在地上,然后随手一扯就扯下了她身上的毯子,“之若,你瞧,这里多美。” 睁开眼睛,淡弱的银白色的月光下是一簇簇的菊花,白的黄的紫的绿的橙的粉的,竟然还有之若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淡青色的菊花,那花色让人目不暇接,果然是美。 这个季节正是秋菊怒放的时候,刚下过的雨还残留在那花瓣上,晶莹的水滴衬着那花美的让人无法形容,就只静静的看着就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竟是,不想移动脚步。 西门瑞雪,他果然是带她到了一个好地方。 许久也不出声,她真的不想离开了,就想要站在这回廊间看着眼前的菊花,再嗅着那香气,再也不想离开了。 良久,一直不出声的西门瑞雪走到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之若,你想知道这些菊花都是谁一手种下的吗?” 任他搂着,花前月下,她的魂也仿佛飞了一样的再也不受她自己的控制了,他磁性的嗓音催眠一样的让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放下了心防,“阿瑞,是谁?”亲切的轻唤,却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道。 “是你娘。”他柔声在她耳边道出,呵出的气息让她随着他的话不由得一颤。 娘亲,竟然是娘亲,抬首搜寻着这有些冷清的宫宇,那一道亭子上龙飞凤舞的是三个字:如意馆。 可娘,生前绝对不如意,如果如意便不会被先皇赐死,如果如意便不会将她舍弃。 只想一想,泪便在眼圈着打着转转,“这是我娘生前的寝宫?” “嗯。” “阿瑞,我想去我娘的房间里走走。”身子一挣,却挣不开他的相拥,可她,真的好想知道关于娘的一切,还有,她的生父到底是谁? 手臂一带,“之若,这边。” 手牵着手,他刻意的与她十指相扣,淘气的就象是现代社会的两个男生女生根本不管世俗的眼光,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好。 推开一扇门,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雨后淡弱的水气随着他们一起飘进了这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一尘不染的,就连那放在柜子上的花瓶里都插着一朵粉菊,心里,突的泛起一片暖,也许,他早就想着要带她来了,所以,这里早就整理过了。 第110章 些乱 “阿瑞,有什么发现吗?”既是已经整理过,她不如直接问他还来得更快。 西门瑞雪摇摇头,“之若,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朕才想着带你来这里走一走,也许,你会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款步而移,眼前的一切都可算得上是珍品,尤其是面前的一堵屏风,画风细腻的让她想起了清明上河图,只由着这些也让她看出了当年先皇对娘亲的用心,他是爱着娘亲的,可也许就是因为那深爱才害得娘亲落到了那般悲惨的境地。 “阿瑞,那一夜既是捉奸在房,那你可知那个男人是谁吗?” 西门瑞雪摇摇头,“那个人除了父皇以外便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之若略一思量,“不可能的,难道不是太监或宫女发现了才告诉先皇的吗?” “不是,是父皇来看如妃的时候直接就撞上的,可那个人,即使是在颁旨的时候,父皇也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 之若回想着先皇死去的那一刻,那一小碗的两个人的血明明是放到了一起的,至于有没有融在一起却只有先皇一个人才知道了。 那血,应该是先皇的。 脑子里有些乱,越想越是想不明白。 “朕也查了许久,可当时朕还没有出生,所知之事无非都是透过别人才知晓的,所以,那真实性到底有多少朕也不能确定。” “阿瑞,那火焰令真的在我手上?又真的是先皇送给我的吗?”她常常在想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火焰令,也许是皇上凭空杜撰的,却让她担了虚名。 “之若,我想,以父皇的为人他是断不会欺骗我们的,便是因为他一生太过磊落,凡事总是不讲究圆滑,才让他在位之时一直制肘于云家,先是云茹兮的姑母,再是云茹兮,这宫里的后宫之首从来都是她云家的人。”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为父皇在抱不平。 之若一怔,“呵呵,你说,你又比你父皇强了多少吗?” “秦之若,朕的事不必你来操心,我与云茹兮之间更不必你来说三道四,那是朕自己的事。” “呵呵,是被我说到痛处了吧,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与自己的母后做着那些苟且之事,西门瑞雪,我觉得,你这个皇上做得比你父皇还要失败。”竟是靠着出卖色相去得到云家的相帮,这让她只感觉到了西门瑞雪的懦弱。 “哈哈,连你也这么说,哈哈,我早已经习惯了,秦之若,随你怎么说,朕的初衷永远也不会改变。”手攥着成拳,狠狠的,让那指甲也掐进了肉里,却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 听着他有些悲凉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之若感觉自己就象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的惹恼了他。 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那狠话,或者,他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只是一想起他曾与云茹兮之间的亲密无间,那画面就隐隐的让人的心生痛。 见她不语,他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屋内走去,一个画室里摆满了画轴,“之若,听说如妃最喜欢的就是画画,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笔墨丹青才能画出人的心来,这里的画全部都是她画的,日后你有空便多过来走走,也许,能从中发现什么。” 之若点头,随手就展开了一幅画,那是一幅菊花图,淡黄的花色上一滴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竟是那么的华美潋滟,手指落在画中的花瓣上,仿佛还漾着香。 落款上是三个娟秀的小字:凌雪茹。 指尖滑下而落在那三个字上的时候,仿佛,她抚过的不是字迹而是母亲的手背一样。 静静的望着,一滴泪不期然的落下,落在那画上润染开了一抹水墨丹青,把之若恍然惊醒,急忙的抹去泪,“阿瑞,我把这画弄残了。” “傻瓜,不怕,或者,你这样就能让你母亲感觉到你来看她了呢。” 他这一说,她突觉是那么的有理,原本还带着泪的脸上立刻盈上了笑意,如果娘能看到她,那就一定要看到带着笑的她。 一幅幅的看过去,凌雪茹的画多是菊花,绽开的,含苞待放的,开了一半的,株株都是那么的美丽,栩栩如生的就仿佛是真的花一样,娘果然是一个极爱菊花的女子。 可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之若的脑子里也闪来了另一个酷爱菊花的女子,那就是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中的女主角巩俐扮演的王后。 那一瞬间,心里竟是一抖,两个人的命运竟都是同一种,那便是死。 “之若,在想什么?”就在之若沉思在那电影里的故事中的时候,西门瑞雪摇着她的手臂低喊着。 恍然惊醒,额上,竟是惊起了一头的冷汗,那份悚然而惊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阿瑞,我累了,想要回去歇息了。” “好。”拥着她走到回廊间,弯身去取那个挂在横栏上的毯子时,蓦的,黑暗中一股子阴风飘来,而与此同时,一支飞镖倏然而来,幸得西门瑞雪眼疾手快,伸手环住之若两个人轻轻一旋,便避过了那支飞镖。 之若原本的汗湿更重了,眸眼望过去时,那飞镖正钉在面前的一根柱子上,飞镖下是一张字条,字条上依稀是点点浓墨重笔而落下去的字,素手轻送,之若只想知道那飞镖上的是什么字,这是母亲生前的宫宇,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挑起了她浓浓的好奇心。 “住手。”手腕却被西门瑞雪猛的一扯一带,让她的手瞬间就垂落在了身侧,“之若,有毒。” 之若哪里还敢再动,就连呼吸也仿佛停止了一样的看着那支飞镖,还有飞镖下的字条,她懵住了。 “我来。”西门瑞雪伸手扯下了自己的一截衣袖,包住了手然后瞬间就捏住了那支飞镖,轻轻拔下时,连着的还有那张字条,借着廊上的灯笼的光线,一行清晰的字迹歪歪扭扭在其上:火焰令出,西锦必覆。 之若倏的转身,可再望着那飞镖而来的方向时,那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福清,快去追查,务必要追到那个人。”空旷的回廊间,西门瑞雪声如洪钟,如果刚刚不是因为之若在身边,他一举就追了出去,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黑暗中,福清的声音远远的抛过来,“属下遵旨。” 所有的好心情就因着这支飞镖而顿去,不知道是谁,却知道掷来这飞镖的人绝对来者不善。 那分明就是在挑拨之若与西门瑞雪的关系,火焰令出,西锦必覆。 莹莹的望着满院子的菊花,却不知是那花娇染了她的心情,还是她的心情染了那花娇,只一片风中,扑籁籁而落的仿佛不是那一直隐含在花瓣间的雨滴,而是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是如妃的泪,亦是她的泪。 那一夜,他拥她而眠,许久才沉沉睡去,空气里飘着他漫身沉香的味道,宫里的李太医来了又离开了,到处都在盛传着皇上病了,这一次,来势汹汹而且连早朝也不能上了。 可就在天还未亮时,一乘小轿却载着两个人从景阳宫一个才先开通的小角门里抬了出去。 之若还在酣睡着,身子贴向身前的热源时,她的鼻尖滑过男子的衣裳,沁凉一片。 蓦的惊醒时,两个人已经出宫,此时的西门瑞雪正亲手掀起轿帘子,然后抱着她飞身一纵而落在了一部马车上。 车轮辘辘,他竟是背着她在她睡着的时候带她出了宫,只那一块可以穿越轮回的手表,终是让之若错过了。 心有些乱。 爱的是谁?恨的又是谁? 所有,都无从分辩,可是西门瑞雪根本不给她选择和梳理的机会,一路带着她悄然出宫。 “皇上,朝政要怎么办?”原以为他是开开玩笑说着玩的,可现在,之若知道不是了,他是真的带着她出宫了。 “朕病了。”他笑,笑的惑人,惹她心跳。 望着他的神情,淡定从容的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李太医昨夜到了景阳宫之后就宣布皇上身染恶疾,必须要留在景阳宫养病,故而将宫中事务尽数交于秦相与云相商议后直接定夺处置。 “皇上,你就不怕朝中多有绯议吗?”他倒是乐的轻松,可那两个人真的会为他卖命吗?恐怕不尽然。 “有些人,你给的机会多了,才会露出马脚来,再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得利的是渔翁。”不疾不徐的说过,此时他轻松的只想着要怎么出宫去玩。 似是不想惹人注目,所以马车也是那种极为普通的马车,只是很宽敞,一张软榻置于其中,或躺或卧都极为舒适,西门瑞雪就这样的拥着她靠坐在榻上,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子望向车窗外,已有人家升起炊烟袅袅,雨后的第一个晨正在悄然醒来。 眸光中如烟似雾,清新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样,让人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第113章 乖乖 这一句让她立刻就乖乖的了,配合的穿起了衣衫,可当他的手为她套上了亵裤的时候,她真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眸光的折磨还没有结束,就在她闭上眼睛期待结束这穿衣的时候,他突然道:“等等。”说完,西门瑞雪就起身走到了内室里的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也不知道取了什么在手,便又折返了回来。 之若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只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去了又回来了。 “朕为你上些药,这样,就不痛了。” 他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变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时喷香扑鼻,好闻的让她禁不住的多吸了几口,可他的手却在这时硬生生的分开了她紧闭着的双腿,“乖,上些药就不痛不肿了。” 原来,他之前所说的上药是指她的那里,脸上微红,却无力去拒绝他,只任由他的手在她的那里涂抹着沁着馨香的药膏,那药膏所到之处让那软软的地方果然褪去了痛意。 仔细的抹好了,他这才一拉她的亵裤,那样子宛如他就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天是她的地,而她,就只是他的所有。 穿好了衣物,再抱着她走出她的房间时,前前后后足足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步出门槛时,她甚至感觉到了周遭那不住飘来的异样的目光,她们,一定是以为西门瑞雪又对她做了什么吧。 这个男人,算计着她来这里就一定是有目的的。 身子被放在了软椅上,桌子上飘来了鱼香的味道,指着那盘子里的鱼,西门瑞雪得意的道:“这可是之若你睡着的时候朕亲手钓上来的,绝对的鲜,快吃一口。”说着,他的筷子就要去夹鱼肉给她。 “皇上怎么每次都夹鱼肉给之若呢,之若自己来吧。”微嗔的语气,她现在跟他来硬的绝对不行,那便来软的吧,先熬过了这拂柳山庄,待她拿到了那只阿录给她的手表,就是她自由的时间了,只希望那夹层里的手表一直都安全,只希望翠儿不要那么聪明的发现了。 “好吧,那你自己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悠然抬首看了她一眼,西门瑞雪不疾不徐的吃着菜,那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饿的感觉,是呀,他所到之处无不摆上点心和水果,想吃什么便有什么,这就是帝王的威风,是她这样的小人物绝对比不起的,不过,现在,借他的光她也与他一起享受这帝王的待遇了。 可周围的人却较之昨天多了好多,不过,这也好,让他安静的没有再制造任何插曲的与她一起用完了晚膳。 “若儿,一起出去走走吧。”漱完了口,他便建议道。 “好。”来了一整天,不是被他吃干抹净就是睡觉了,此时的她真的好想去看看这山间夜里的景致,一定是有着别样的美的。 婢女们打开了门,西门瑞雪悠然的牵着她的手步出了房门,耳边,传来了蝉鸣的声音,才是早秋,所以蝉鸣还是那么的重,仰首望向夜空,无数的星星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山里的静谧是哪里也比不上的,“若儿,是不是很美。” “嗯。”小手曾经用力的挣过,可结果却是被他的手包裹的更加的紧,所以,她干脆的乖乖的任他握着,现在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在她身边,“阿瑞,有没有看见过流星雨?” “什么流星雨?”西门瑞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流星呀,好多好多的流星一起落下来,那场面就象是下雨一样的很壮观。”想往的望着天空,这样没有任何污染的暗夜里如果能看到一场流星雨,才是最美。 “朕只看过流星,倒是没见过什么流星雨。” “要是见到了,一定要许愿哟。”正说着,一只莹火虫飞过,那光茫映着之若一脸的兴奋,那只自由的手伸手就要去抓,却哪里能抓住呢。 懊恼的望着那只渐渐飞远的萤火虫,视线怎么也不舍得收回来。 “若儿,你坐这别动。”他松开了她的手按着她坐在草地上,当露珠悄悄染上鞋尖的时候,他已飞身而起,就在她的视线中轻盈而飞,转瞬就抓了一只萤火虫在手。 飞旋而回时,他轻轻落在她的身边,之若已经兴奋的站了起来,西门瑞雪的指缝间不住的冒出萤火虫释放出来的光线,“阿瑞,我想要好多好多。”之若开心的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从来也没有见过萤火虫的她这时候就只感觉到了好玩。 却不想她这一喊他竟是真的去抓了,身影不住的穿梭在林中草地间,之若眼见着一只只的萤火虫都落到了他的掌心中,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居然在将新的萤火虫放到掌中时而不把之前抓住的萤火虫放出去,那些萤火虫就仿佛是被他的手掌吸咐住了一样,就算是想飞也飞不动了。 呼呼,他真的抓了好多好多只。 回来了,一手拢着她的腰走回住处,才一到了门前就吩咐婢女下人将所有的门窗都尽数的关了。 芥沫不解的紧跟着进来,殷勤的就要沏茶,西门瑞雪却道:“阿沫,你先出去。” “好。”有些不解,可是芥沫还是退着要出去了。 “等等。”西门瑞雪又叫住了她。 芥沫转身困惑的望着他,“皇上请吩咐。” “除了你手上的蜡烛其它的都吹熄了,然后再将你手上拿出去。” 芥沫更加迷糊了,却什么也不便问的依言行事,就在芥沫转身而出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子黑了起来,西门瑞雪将手掌抬起放到之若的眼前再轻轻张开。 刹时,十几只萤火虫翩然而飞舞在房间里,照得整间屋子都是通亮一片,真好看。 兴奋的看着,之若喜欢极了,“阿瑞,谢谢你。”惦起脚尖,望着半空中的萤火虫时,她感激的在西门瑞雪的脸上一亲,那一下,湿湿的带着她的体温她的馨香还有她第一次的卸下心防。 那一亲让西门瑞雪的身子一颤,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自然的举动,手臂自然而然的就拥住了她的腰身,“要是你喜欢,朕天天为你捉。” “那回宫了也能捉吗?” “能。”宠溺的揉着她的发,“朕要是没空就让奴才们去捉。” “呵呵,真好看。”身子靠着他看着,看了足有一个时辰,这才道:“阿瑞,放了它们吧?” “为什么?” “没有自由它们会伤心的,况且,这屋子里多闷呀,还是外面好,空气新鲜,它们喜欢外面的世界。” “好。”他亲手去打开了窗子和门,当萤火虫嗅到了新鲜的空气飞出这室内的时候,之若也情不自禁的随着它们一起跑了出去,追逐着,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最快乐最快乐的一个晚上,甚至于已然忘记了身子的酸疼。 望着月光下那张笑的灿烂的姣好的容颜,西门瑞雪的脸也终于露出了久违了的轻松。 蓦然,西门瑞雪的眸光一滞,耳朵竖起来时,他听到了草丛中窸窣的响声,急忙飞身纵起,“之若,小心。” “啊……”之若应声而停了下来,俯首时,一张俏脸瞬间就吓的花容失色…… 随着西门瑞雪飞身而至的还有另一个身影,那就是福清,“皇上,我来。” 手腕翻飞而落下时,不过须臾,一条眼镜蛇就被福清拿住了七寸,那条蛇便在福清的手中垂死挣扎了一番,很快就直直的垂挂在福清的手上再也不动了。 之若吓的惨白了一张脸,不知不觉中不知何时已靠在了西门瑞雪的身上,如果不是他的相拥,只怕她已经吓的要昏倒了。 西门瑞雪冷沉着脸,却再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情,“福清,去查一查这条蛇的来历,能避过山庄外围一整圈的雄黄,如果没有人的帮助,它是断不会这么精准的闯进来的。” “是,奴才这就去查。” “阿瑞,山庄外围有洒过雄黄?”之若低问,心里隐隐的都是不安,这里能出现一条蛇,那就有可能再出现另一条蛇。 “走吧,明天一早起来我们去捉鱼。”西门瑞雪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移了话题。 见他不说,之若也不便追问,只好闷闷的回去了住处,那一夜,之若总是忐忑而不安,有西门瑞雪在身边让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可不知道是不是怜惜她被他在水池边累坏了的缘故,那一晚西门瑞雪拥她而眠时再没有逾雷池一步,让她在夜半时分终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睡,竟连平日里的恶梦也尽去,一夜好眠,再醒来时之若的精神已经好多了。 眼镜蛇的事也被早起时的期待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快速的梳妆完毕,就连早餐也不想吃呢,看着一桌子的小菜和粥还有点心,之若随手拿了几块点心放进了一个小篮子里道:“阿瑞,别吃了,我们去钓鱼。”扬了扬手中的点心道:“这些,一边走一边吃。” 第114章 挣扎 “不好,哪有一边走路一边吃的。” “那我自己吃,你爱吃不吃。”说完,之若飞快的就跑了出去,西门瑞雪只得跟了出来,身后是福清和芥沫相隔了几步远的紧随着,不过,这让之若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条蛇,为了安全起见,也只能忍了。 越走人迹越少,很快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了,走在那偏僻的小路上,之若拿起了点心就吃,从前在现代的时候都是快节奏的生活,虽然知道这样胃会吃不消,可她已经习惯了边走边吃,因为,可以节省时间。 瞧她吃得香而惬意,西门瑞雪居然破天荒的也感觉到了饿,或者不是饿而是好奇吧,他从未尝试过可以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的,伸手到之若的面前,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他也要吃。 看着他修长的手,之若皱皱眉头,“干吗?” 微一思量,西门瑞雪只好实话实说,“给我一块点心。” “不好。”学着他的口气,他不是不许她一边走一边吃吗,怎么现在居然也跟她讨吃的了。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她唇角的面屑,西门瑞雪再扫向她手中拎着的那个装点心的蓝子,口水越发的重了,伸手刚要去抢,却见她的眼睛里现出了一抹狡黠的光茫,这小妮子又在调侃他了,当下,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伸手一探,那篮子就到了他的手中,“秦之若,你现在要吃点心一定要经过我的同意了。”得意的望着她笑,东西在他手上,他想吃就吃,说完,就拿了一块点心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从未如此随意的他突然间发觉这样的吃法也不赖,甚至于有些惬意。 “还给我。”之若抗议了,“哪有身为皇帝的抢奴婢的点心的,好没羞。”一边去抢一边刮着脸蛋羞着西门瑞雪。 “不还。”西门瑞雪撒腿就跑。 “你这个大坏蛋,你还给我,我还没吃饱呢。”之若也是撒腿就追,半点也不相让,管他是不是皇上,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无赖,居然敢动手抢她的点心。 两个人就这样在山间你追我赶,可是之若怎么也追不到西门瑞雪,每一次都是差那么一点点,然后又让他溜走了,她的力气根本就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眼看着怎么也追不上,之若火大了,心思一转,借着前面地上的一块小石子,之若“扑”的栽向前面的草地,同时“啊”的一声大叫,她的声音让正在奔跑的西门瑞雪终于停下来回过了头,看着她倒下去,他飞奔而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之若已经稳稳的躺在草地上了,手上的篮子惊慌失措的放在草地上,“之若,你没事吧。” 他的表情可是吓坏了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见她闭着眼睛不语,西门瑞雪开始仔细的审视着之若的全身。 “呜,好痛。”之若这才缓缓的漫不经心的睁开眼睛,当看到西门瑞雪正着急的要为她检查时,她没好气道:“走开,都怨你,要不是你抢了我的篮子我也不会摔倒。”气闷着恨不得要掐死他,可低咒的同时,之若的眸光也在扫寻着她的小篮子,眼见着就在身边,之若一边哀怨的呼痛一边开始积聚全身的力气。 “若儿,以后要慢点跑。” “那你怎么跑那么快,跑慢了我哪里能追上你。”抱怨着,他说的好听他自己可是跑得飞快。 “哪里疼?告诉朕,朕帮你检查一下。”西门瑞雪有些讪讪然。 之若的手指着脚的方向,“脚踝呀,那里好痛。” 西门瑞雪身形一移,就从她的胸前移到了脚下,伸手就要去探视之若的脚踝,就在他的手就要落下之际,之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一抬脚,哈哈,这是跆拳道的经典招势,只是她这次是躺着进攻罢了,那一脚竟然就命中了一点防备也没有西门瑞雪,就在西门瑞雪下意识的抚上脸去的时候,之若已经倏的起身拿起了小篮子就跑,“西门瑞雪,你活该。” 福清已经飘了过来,“皇上……”亲眼目睹西门瑞雪的脸上被之若踹了一脚,福清吓坏了。 西门瑞雪的手一挥,“下去,谁也不许跟过来。” “哦。”原还想着要捉住之若交到西门瑞雪的手上由他好好的惩罚一下之若,可现在看来,皇上对这一脚居然没啥感觉的不打算去责罚秦之若了,这让福清也不由得纳闷了,看来,这秦之若在皇上的心里果然是不一般的,皇上对她的好似乎并不是只单纯的为了那枚火焰令,象是还有些其它的什么。 福清怔在原地,陪他站在一起的还有随后赶过来的芥沫,望着西门瑞雪和之若一起飞跑进前面的一个树林子里的时候,芥沫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说不出的神情,竟是,有些落寞和哀怨。 “秦之若,你给我站住。”风水轮流转,现在换西门瑞雪追她了。 之若尽往那草丛繁密的地带跑,哼,她要藏起来,让他捉到不她。 一猫腰,身子就藏在了一丛灌木中,低低的喘息着,太久没有运动了,此时的她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过,她也只歇息了一会儿,就悄悄的探头从那灌木的缝隙中扫向外面,之所以藏起来是因为她知道她根本就跑不过西门瑞雪,聪明人就要有聪明的办法。 灌木丛外,西门瑞雪果然正在四处找她,“之若,之若,你在哪里?” 之若摒着气息,他就在距离她五米远左右的地方,真近呀,那一身的白衣显得他越发的挺拔,扫向他的身后,福清和芥清并没有跟上来,这有些奇怪了,他们两个的速度可绝对不慢呢。 继续看着,她在等待西门瑞雪转去另外的地方找她,然后再偷偷的遣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避过他。 可是之若随即就知道她错了,就在她得意的以为很快就会逃过西门瑞雪的时候,他居然一个纵身直直就落向她所藏身的灌木丛,那速度快的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逃跑。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 “笨蛋,你看你手上拎着的是什么?” 吐吐舌,之若知道了,那是因为她手上的篮子里的点心,“真是馋猫,连点心的香气也能把你吸引来。” “不知道是朕馋还是你馋,巴巴的拎出来又抢回去。”一俯身,就在那灌木丛中,他的脸就贴上了她的脸,当肌肤与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就仿佛有电流倏的走过一样,之若只觉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西门瑞雪脸上的神情还有他身上飘着的味道让之若不由得脸上泛起酡红,昨日里在池水中所做过的一幕幕飘然眼前,之若的心跳开始加聚,心慌慌的只想要逃离眼前的男人。 可西门瑞雪却不给她任何的机会,吻,就在这林子里悄然的落了下来,伴着的还有青草泥土的气息,清新的让之若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他,因为,他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让她一动也动不了了。 唇齿熟练的探入了她的口中,一边吻着一边吸吮着她的津液,甜甜的,带着那独属于她的味道与馨香。 原本,只是想要惩罚式的一吻,可这一吻只一落下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眸中是离得那般近的嫣红的脸,还有之若一直在轻颤的身子,那些都证明她似乎也是有感觉了。 手,开始不老实的了。 那是一份说不出来的感觉,比起以往又略有不同,因为,这是在室外,在树林子里。 眸中,是清葱翠绿的枝叶是无尽的山野间的气息,那些,都盖过了西门瑞雪身上的味道,她想要抗拒的,却偏就是抗拒不了,被催眠了一般的眼神迷离,那似痛似畅快的感觉让她全身开始不住的涌起电流,两条雪白的藕臂禁不住的就环上了西门瑞雪的颈项,此时的她的世界里已然就只有了一个他,“阿瑞……”唇舌回吻着,只想在疯狂和激吻中掩去心底里的一丝丝的不安。 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了。 似乎,她就要离开他了。 那么的慌,那么的怕。 然后被他的吻悄悄的掩去淡去,再渐渐消失。 撩起她的裙角,一抹微凉沁入肌肤,却很快就被西门瑞雪挑起的浑身的躁热感所取代。 不停的吮吻着,似是在给她安抚,昨夜里忍了一个晚上,此刻,只一撩衣袍,就在这密林深处,那痛意让之若忍不住的惊叫出声,却尽数的被西门瑞雪的吻掩在了她的口中,只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闷响。 如果这不是在林子里,他也不会如此的仓促,可此刻,他已顾不了许多,张太医说了,只要他努力了,就不愁之若怀上他的孩子。 孩子,怎么失去的就要再怎么要回来,小女人,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初时,之若还有些挣扎,可渐渐的,她酥软的身子再也没有力气了。 第115章 承受 之若累极的一动也不想动,她虽然没怎么动过的只是承受西门瑞雪给予她的一切,可他的动作太过猛烈了,猛烈的把她累得不成样子。 蓦的,灌木丛的不远处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那声音让西门瑞雪急忙的坐直了身体然后居然是体贴的为之若拉上了亵裤和裙摆,风,悄悄的吹来,也吹散了这灌木丛中那一份有些欲的气息,幸好她的衣料都是上乘的,所以只要一抚,那上面的皱褶就会尽去。 而西门瑞雪的速度更是奇快,转眼便整理好了两个人的衣物,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同时,拎起了一旁还盛着点心的篮子,“若儿,我们去捉鱼。” 她哪里还有心情去捉鱼了,一张脸红的怎么也退不下去,想想刚刚他才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就连走路都是那心口怦怦而跳的声音。 那么的响,响的让她低垂着的头只敢看着自己的鞋尖。 一笑,西门瑞雪却贴上了她的耳朵,“若儿,你早就是朕的女人了。” 是呀,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叹息,她悲催的早已没了她自己。 被他拥着她才得已走得自然,否则,软绵绵的身子一定会让她狼狈极了,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身后,福清与芥沫还是远远的跟着,幸好他们起来得快,不然,真的被发现了,之若就如同一个刚做完坏事的小猫一样,惊慌的只会紧抓着西门瑞雪的大手,慢慢的从西门瑞雪的手心里感受到一份力气,她的心才渐渐安了下来。 出了林子,眼前就是一条小溪,拂柳溪,“阿瑞,这附近半棵柳树都没有,为什么要叫拂柳溪呢?”好奇的问着,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西门瑞雪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接过了福清递给他的已经勾好了蚯蚓的鱼钩,然后猛的甩向小溪,再向之若道:“若儿,这鱼竿给你,你看着,要是钓到鱼就算你的。” “好呀。”欢快的就接了过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钓鱼,真想知道鱼咬钩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接过来坐在顽石悄悄的看着小溪的水面,只等着那鱼儿上钩,西门瑞雪随即又拿了一个鱼竿,然后就坐在她的身旁,两个人一起钓起了鱼,谁也不敢出声,生怕一出声就吓跑了那小溪里的鱼。 之若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水面,蓦的,水面泛起了点点水花,而且还在继续的扩散。 之若的手立刻一抬,鱼咬钩了,要是动作慢了,鱼会脱钩跑了的,可她这一抬根本抬不动,“阿瑞,快来帮我一下。”急了,她急忙喊着身边的西门瑞雪。 大手移过来,包裹着她的小手,然后轻轻一提,那才咬了钩的鱼就被从小溪里提了出来。 “哇,好大的鱼呀。”还活蹦乱跳着,怪不得她刚刚怎么也提不动呢。 “嗯,算你厉害,这鱼算是你钓的。” “什么叫算是我钓的,这分明就是我钓的呀。” “可是是朕替你拉上来的,不然,它就脱钩了。” “胡说,才不会呢,就算你有帮忙,也不过是给我打下手罢了,这鱼可是我钓的。”兴奋的看着那鱼,她第一次钓鱼就钓了这么大的一条,让她是说不出的开心。 鱼,已经到了眼前,手摸了一下,有点腥腥的味道,不过,之若还是无比的兴奋,一手放进一旁的水桶里,“再比,这回我不让你帮忙了。” 看着手中的鱼滑落入水桶,可是奇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的缘故,那鱼居然一动也不动了。 手探入水中,轻轻的拨弄着那尾鱼,还是不动。 之若呆呆的看着水桶里的鱼,就在这时,才回到位置上的西门瑞雪也兴奋的大喊着:“鱼来了。” 之若回首,阳光下,又一尾鱼被钓了上来,“阿瑞,我的鱼好象是死了。”开心没了,她现在有点别扭的感觉,很别扭。 “怎么会?我看看。”抓着手中的鱼,西门瑞雪放进了他自己的那个水桶里,他的鱼好端端的游着,东窜西窜的似乎想要窜出水桶,可这个机会现在已经微乎其微了。 之若桶里的那尾鱼还是一动不动的,西门瑞雪捞了出来,那鱼身子已经有些僵硬了,再看这条鱼的颜色,他的脸色一变,“福清,收起来。”没有再说什么,他是不想吓到之若,可他知道这鱼是被投了毒。 福清迎前就要收起来,可之若却在一旁道:“不能收,阿瑞,你说,它是怎么死的?”西门瑞雪脸上的微妙变化逃得过其它的人,却逃不过与他近在咫尺的她,不可能钓上来的时候还是活的现在却死了。 “哦,钩咬得太深,伤到了,所以就死了。”轻描淡写的说完,西门瑞雪拉着之若按着她坐下去,“来,我们继续钓鱼。” 鱼钩又挂上了蚯蚓而被甩到了小溪中,可之若的脑子里却怎么也挥不去那只死了的鱼的样子,再也没有了钓鱼的兴致,倒是看着西门瑞雪钓了一条又一条的鱼。 那鱼和昨夜里的那条蛇,成了她心底里的魔障,竟是再也挥散不去了。 用完了午膳,之若是一口鱼肉也没吃,虽然西门瑞雪一再的拿银针试了告诉她鱼没有问题可以尽管去吃,可她还是没胃口,蔫蔫的午休,只想把这一个上午消耗的体力补回来。 那一天,福清查出来了,那尾鱼果然是被投了毒,可那毒福清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毒,看来,只有把那鱼送到京城里请高人看过才知道了。 拂柳山庄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下午,西门瑞雪再没有打扰她,可能是因为他有政事要处理吧,虽然是抱病不上朝,可是关于朝中的事他多少也要知晓一些。 之若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晚膳的时间了,西门瑞雪倒是准时的来了,两个人一起用了晚膳,西门瑞雪还让人捉了萤火虫来玩,可之若却没半点的兴趣了,无聊的斜靠在榻上看着屋子里不住飞动的萤火虫,只看了一会儿就差人打开窗子放了,再推说不舒服,那一晚之若很早就一个人先睡了。 之若不知道西门瑞雪是什么时候睡的,只是记得在自己躺下的时候西门瑞雪已经走出了房间,似乎是去处理什么事情去了,就在门开门关的那一刻,她不经意的看到了表情严肃的福清。 住在这山庄里,人可以懒散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做,就只想体验一下那份清新的气息,她爱极了。 醒来,是被一根毛毛草扰醒的,伸手一抓,却被人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懒猫,昨天已经睡了一个下午然后又睡了一个晚上,起床吧。” 之若揉揉眼睛,屋子里是淡弱的烛光,再望向窗外,虽然是隔着窗帘,可明显的天还没有亮,“呜,我还要睡,别吵。” “起床,快点。” “天亮了再起床。”嘟囔着,之若又闭上了眼睛。 身旁的人似乎是忍无可忍,他对着她的耳朵低喝着:“秦之若,你给我起床,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直接扔到窗外去。” 他的声音那么的近,还有他的威胁,之若就算是不想醒来也来不及了,嘟着嘴,“西门瑞雪,黑天呢,你不睡觉想要干吗?”一拳挥过去,却被男人一手抓住,现在的他随时都在防备着,这小女人可不是宫里面那些其它的女人,她什么事都敢做出来,想想被她踢的那一脚,幸好只有福清和芥沫看到,他也再三的交待他们不许说出去,否则,那后果不堪设想,她一定会成为宫里宫外的人攻击的对象了。 “傻瓜,我们去看日出。”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的盅惑,让之若一个激棂就爬了起来,“你说什么?” “去看日出。” “好呀好呀。”这下,她的动作已经尤其的快了,她可从来也没有在山上看过日出呢,三两下就在西门瑞雪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阿瑞,我们走吧。” “嗯。”替她系好了衣带,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潜出了房间。 那是黎明前的黑暗,山野的气息还是那般的浓,渐渐习惯了那暗黑之后,西门瑞雪牵着之若的手开始向山顶进发,有他的真气带引着她,才能让她紧随在他的身后,嗅着他的气息,就在那静谧的只闻得脚步声的山中,她低声问他:“阿瑞,为什么突然间的要对我这么好?”虽然,他欺负她,他也要她的身子,可是这几天他百般的迁就她,她想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这拂柳山庄里她就象是一个女王般的被供着,人心都是肉做的,之若多少也感觉到了西门瑞雪对她的用心,也是这一切,让她悄悄的被感动着。 “傻瓜,你是朕的女人。”他说的理所当然,她刚要反驳,他又道:“这山里的日出很美的,你看了,一定喜欢,说不定下次是你吵着让朕带你来看呢。” 第116章 惊喜 嘴边的话就这样被他的低语给挡咽了回去,虽还没有到山顶,可当想象着那日出时的画面时,之若是真的在期待了,这山里,给了她一重又一重的惊喜。 眼见着就要到山顶了,可她的腿已经软的再也走不动了,天色早就亮了,那天边的鱼肚白衬着这山里更加的静谧,偶尔有杜鹃的叫声欢快的传来,西门瑞雪回头瞟了她一眼,不由分说的就扛起了她,“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之若也不挣,由着他扛着自己,不能再扯他的后腿了,不然,两个人起了大早却看不到日出,那才悲催呢。 山顶终于到了,被他扔到草地上的时候,她快乐的弯身拾起了草丛中的一朵从来也没见过的花,淡紫色的花瓣,露珠还在花瓣上,低头一嗅,是那般的香。 “之若,快看,太阳就要出来了。” 是了,之若应声看过去的时候,眼前是山下巍峨的山脉,还有那天边的一轮红日正在缓缓而出。 真美呀,被染了霞红的蓝天正变幻着无数的色彩,让之若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盯看着,忽的,那太阳猛的一跃,瞬间就跃到了视野里,刹那间是霞光万丈的撒向大地,那一瞬的美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只会让人激动的不想移开视线。 良久,之若就站在那山顶握着西门瑞雪的手一起看着日出,美的,只想让这一刻永远的停伫,永远也不要走过。 可时间从来也不会厚此薄彼,轻快走过的时候,福清和芥沫也到了山顶,带来了一些吃的喝的,那是他们的野餐,守着秋的阳光,嗅着山野的气息,那份美不胜收是之若一辈子都会珍藏在心底里的。 心底,泛起了感动,她突然发现与他一起原来也会有这样美好的一刻。 或者,她该放下心防试着去接受他的一切了。 毕竟,只要逃不走,她就只能被他强势的霸在身边而无法离开。 他是帝,而她,则早已成了他的女人。 用了早餐,也有了力气,蹦跳着下了山,可只走了不远之若就明白什么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了。 真陡呀,陡得必须要扶着那路边的树枝才能安全走过。 回到拂柳山庄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一辆马车就停在院子里,“阿瑞,我们要去京城吗?”猜想着,他答应过她的。 “嗯。” 太开心了,好象每天都是过节一样的,当然,不包括他索要她身子的那一刻,他每次要过她之后,她的那里都会肿痛好久,却偏又不敢与任何人说,“你答应我的都要做到哟。” “会的,上车吧。” 被他扶着,之若猫着腰就上了马车,“阿瑞,我要看戏还要去酒楼哟,你要请客。”他的钱太多了,她这是在帮他花花。 “好。”笑着捏她的脸,“就记得这些,还有没有其它的了?” “有的有的,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罢了,阿瑞,你得多带些钱,我想买些东西。”脑子里又起了小九九,若时将来还是穿回去了,她就可以带走这一次买来的东西了。 “你想买什么?” “梳子呀,镜子呀,还有胭脂水粉的,其它的还没想到,见到了再说再买。”她随口说着,这古代的随便一样东西带回去都值钱呢,心里想着,也是越发的美。 “秦之若,你在想什么?”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失神,西门瑞雪冷不丁的把一张俊脸贴近了她的问到。 “没,没什么。”她吓得急忙收起思绪,半点也不敢再想七想八的了。 “那换衣服,朕这一套衣服还有你的衣服都得换。” “那要不要易容?阿瑞,我要易容,你不是会吗?我想变成另外一个模样,那才好玩。”摇着他的肩膀,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好想易容呀。 “你要易成什么模样的?” “嗯,让我想想。”听他这是答应了,之若只更加的兴奋了。 “做朕的小厮吧,不过,你要唤朕公子,如何?” “好呀好呀。”这总比她化妆成老太婆要好太多了。 西门瑞雪打开了马车里的一个箱子,取出了一套小厮的衣衫,“喏,这件给你。” 手摸着,布料倒是不错,颜色也是她喜欢的白色,干干净净的,她喜欢,“那你的呢?” “朕也穿白色。” “哈哈,那就象情侣装了。”他才一说完,她就反应极快的随口说道。 “什么情侣装?”西门瑞雪也听到了,傻瓜才听不懂她说什么,急忙就调侃起了她。 “没,没什么,我随口说说,我要变成小厮了,公子就是主子,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是情侣装呢。”嘿嘿干笑两声,也急忙的解释,生怕西门瑞雪想歪了。 “朕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即使穿着男装她还不是女人吗,根本没差,“秦之若,告诉我你们那个时代是不是男人和女人都要穿情侣装的?”好奇的问她,他早就听阿录说过那个世界有多精彩了,每一次听到时都是无比的想往,可惜他是西锦的帝王,他身上肩负着的西锦的兴衰,他无法撇下这西锦,撇下父亲的重托,还有,那个——她。 “好吧,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告诉你,是的,我们那个年代两情相悦的男人女人会穿同一种款式和颜色的服装,呵呵,这就是情侣装。”得意的解释着,“你一定没见过。” “谁说没有?”手指着她才穿在身上的白衣,再指着他自己身上的,“我们两个身上的就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款式。” “哪有一样的款式,你瞧你那件的款式繁琐多了,你那是公子少爷的衣服,我这件可是小厮的呢,哪里会有情侣装的样子,胡说。”说什么也不让他得逞,挑衅的望着他,反正不在宫里,她可以跟他没大没小。 西门瑞雪倏的抓住她的手腕,“朕明儿个多做几套,呵呵,到时候,你想说不是也不成了。” “那又怎么样,你敢在宫里与我穿了出入成双吗?”笑着问他时,心底里却是一片悲凉,他就只会关她在莲香阁,关得她就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可怜的就只有等着大限到来的那一刻了。 “你以为朕不敢吗,不过……”不过,还要等等,可这后四个字想了一想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有些承诺,只要留在心里就好,到时兑现的时候那于她就会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易了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阿瑞,到了人前我要唤你西门公子吗?”要是这样唤,她又想笑了,让她忍不住想起的就是西门庆。 “叫我公子就好,那姓氏还是省了的好,以免惹祸端,到时候朕倒是没什么,你想看戏和吃酒可就不成了。” “不好吧,总要有一个姓氏,这样听着才不奇怪。” 西门瑞雪微一沉吟,随即道:“那便叫凌公子吧。” “阿瑞,天下那么多的姓氏,为什么你单选了一个凌姓?”她不信他无缘无故会说了这个姓氏的。 “那是我母妃的姓氏。”西门瑞雪的脸上现起一抹肃穆,低沉的嗓音里夹带着几许的沉重,掐指一算,竟是有七八年没有见到母亲了。 “阿瑞,你母妃在哪里?在宫里吗?为什么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她?” 西门瑞雪摇摇头,“我也不知她在哪里,我母妃,失踪了七年多了。” 西门瑞雪悠悠的望着马车外不住飘逝的景物,心底里是怎么也抹不去的牵挂,或者,他见到母妃的那天就不远了,就快了,一定的。 这些话他从来也不对人说起的,可今天,他居然就对着之若说了,他眼底里的那抹忧伤稍纵即逝,可虽然只有一瞬,虽然转过头再看向她时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可他刚刚的神情还是牢牢的映入了之若的眼里,心,竟是有些为他而感到难过,原来,不是每一个帝王都是开心的。 至少,眼前的西门瑞雪就有不开心的事情。 “阿瑞,我想要那只蝴蝶。”故左右而言他,她在调动快乐的氛围,所以就快乐的指着车窗外一只正在飞舞的五彩斑斓的蝴蝶喊道。 “我去捉来,不过,下了山道可就再不许要这些东西了,不然,会让人发现你是姑娘家的。” “嘿嘿,我知道了。”明白他是关心她,之若朗朗一笑,她是不会生气的,就在他旋身飞出去的时候,她突然间发现越是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她的心就总是会被他的思想所左右。 这,似乎有些不好,有些不对头了。 可是心的滋长,从来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着的。 捉了蝴蝶在手,定定的支着肘看了又看,看着它忽闪着翅膀不停的舞动着,可看了一会又觉无趣了,拉开了车帘,将手递出了车窗外,落在她手指上的蝴蝶便轻快的飞远了,那姿态,是那么的美丽怡人。 车子,驶向了官道,宽敞的大路直通京城,远远便可见那远处的巍峨,明明是从那里出来的,可此刻,之若却是那么的期待,期待着去看戏去吃酒,男人做的事情她现在都想做。 第117章 打量 马车,不引人注目的不疾不徐的赶着路,进了京城,越发的繁华,“阿瑞,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天桥。”他一笑,指着前方说道。 之若悠然的望去,那前面果然热闹,竟不想这西锦的都城也有天桥,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马车不久便在一座戏园子前面停了下来,之若尾随着西门瑞雪踏入了戏园子,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明明是跟的那么的近,可就在穿过一道门时,身子冷不防的撞上了一个正迎面走出来的男子,“哎哟……” 那一撞让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叫,之若抬首时,却是诧异的站住了,眼前的这个人,那张容颜,是那么的熟悉,难道是他? “刑飞……”下意识的低唤,脚底已生了根般的再难移动分毫。 眼前的男子半垂下眸子瞟了之若一眼,却不出声的有些慌乱的撒腿就要绕过她冲出这戏园子。 “刑飞,是你吗?”男子跑,之若的视线也紧随着他而去,太象了,除去那一身戏装的行头,他分明就是刑飞,因着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所以,之若很自然的就以为刑飞也有可能是穿越过来的。 只是,她从不知道他还会唱戏。 可男子仿佛没有听见的还是继续奔跑,就在之若困惑着他因何而飞跑的时候,身前,一道人影压过头顶,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就在之若被那酒气薰着直皱眉头的时候,一只手指滑向了她的脸。 “啊……”之若惊叫,急忙后退,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站住,这才发现对面是一个喝多了酒的男子,他是男人,而自己现在的衣着也是男人的衣着,可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摸她的脸…… 回首望向才跑出去的刑飞的背影,之若明白了。 原来面前的这男子有断袖之癖。 懒着理他,或者那人不是刑飞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乖乖的随着西门瑞雪去看戏好了。 好奇着呢,她想看这古代的戏园子都是如何唱戏的。 “之若,怎么这么慢?”快步的追上去,人走在西门瑞雪的身后时,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哦,没什么。”既然她唤那人刑飞而那人没有应,那就说明那人不是穿越过来的刑飞了。 台上的戏唱的正是紧要关头,戏台前那些看戏的人都是鸦雀无声的,最前面空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些点心和水果,西门瑞雪也不等别人引路便向那其中的一张桌子走去,坐稳了,之若好奇的倾听着台上那咿咿呀呀唱起的戏曲,虽然有些听不懂,可那曲调却是优美动听的,是在现代很少能听得到的,这让她这个尤其喜欢音乐的人不由得认真起来,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的听戏看戏。 听得正酣,不期然间,隔壁的那一张空着的桌子也很快就坐了人,之若原本是不甚在意的,可就在她不经意的一瞟间,她居然看到了那个酷似刑飞的男子此时正穿着一身花旦的服饰被那个撞到她的男子拥在怀里,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看怎么让她别扭,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子要跑了。 一股火‘蹭’的窜上来,小手扯扯西门瑞雪的衣袖,然后向着那个撞她的男子的方向努努嘴,“阿瑞,那个男人是谁?” 西门瑞雪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不甚在意的低声说道:“那人姓云,是云家的三公子云希虎。” 一听到是云家的公子,之若更看那男子不顺眼了,“阿瑞,我要你救下那个‘花旦’”,怎么看‘刑飞’怎么可怜,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当众的拥着,瞧那画面不是普通的让人恶心。 西门瑞雪的眉毛一挑,“怎么,你认识她?”他倏的移近了她的耳朵,声音虽然低沉,可听在她的耳中却如同才被敲响的洪钟一样震耳。 “不……不认识。” “那就别多管闲事,咱们看咱们的戏,要知道我们两个现在只是两个普通百姓,你凭什么与云家的公子斗呢。” “可你不是,所以,我要你救他。”之若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凭那个让她恶心的男人姓云,就凭那个‘花旦’象刑飞,这两条都要求她一定要救下‘刑飞’。 “怎么,你喜欢那个男人?”眸光凌厉的瞟向‘刑飞’,就如同刀子一样的让人不寒而粟。 “没有。”矢口否认,说什么也不能让西门瑞雪知道她与‘刑飞’之间曾经的故事。 西门瑞雪一笑,直接转过头给了她一个冰冷的背脊,“乖乖看戏,不然一会儿连吃酒都没得去了。” 之若嘟着嘴,知道西门瑞雪是铁了心的不帮她了,可她的眸光却仿佛生了根一样的总是落在那个云公子和‘刑飞’的身上,瞧着云公子一点也不老实的手,她就忍不住的气。 再也忍不住,之若站了起来,一步就跨到了旁边的那个桌子前,就在满园子里的人都在听戏的时候,之若低喝一声,“拿开你的脏手。” 云公子流里流气的抬首瞟了一眼之若,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道:“哄哟,这位小哥长得可真是水灵,快坐快坐,就与本公子一道看戏吧。” “呸……”跟他坐一桌,她会减寿的,冷冷的怒道:“放了他。” “放了谁?”笑嘻嘻的,云希虎不禁没有松手反而然将‘刑飞’搂得更紧,同时,一手居然恶心的从‘刑飞’的已经解了一颗盘扣的领口探了进去,此时的‘刑飞’想要挣扎,却被云公子扣着他的身子动弹不得,接触到之若的目光,‘刑飞’垂首盯着鞋尖,半点也不敢看人了,似乎,早就习惯了在这样的场合被这个云公子狎玩。 之若要多气就有多气,眼看着一个戏园子里的小丫头端上来了一碗茶放到了云希虎面前的桌子上,那茶盖碗上还袅袅的飘出热气,之若随手就操了起来,然后冷不丁的就泼向云希虎的脸。 这绝对是猝不及防,再加上云希虎说什么也想不到之若这个看似斯斯文文的小厮居然会有如此狂野的举措,所以,云希虎中招了。 “啊”的一声惊叫,那灼烫让云公子不由得松开了还落在‘刑飞’身上的狼爪,同时咧嘴大叫,“快来人呀,抓刺客,给我抓活的……” 之若才不管他是不是狼哭鬼叫,一手倏的扯起‘刑飞’的衣袖,然后拉着他撒腿就跑,“快走。” 刑飞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帮他,也不问原因,况且这样紧急的状况下两个人根本也没有时间说话,除了跑就只剩下了跑。 没有走前门,而是往后台钻,这里,‘刑飞’比她更熟悉,“这边”,不过片刻间就本位倒置,换成刑飞拉着她的手向前面飞跑了。 两个人跑得飞快,后面紧追着的人也追的飞快,其中自然也包括西门瑞雪,此时的他尤其的懊恼,之前只是交换了让之若唤他凌公子,却忘记了沟通他对她的称呼,想要喊之若,可这么多人如若真喊出了之若,那他们的身份一下子就露出马脚了。 可偏那后台的通道太过狭窄,让他根本施展不了身手。 七拐八弯间,眼前是一间卧房,“不要”,当‘刑飞’拉着之若就要冲进去的时候之若拒绝了,进了这屋子就是死路一条,然后很快就会被封睹住的。 “放心,这里有出口。”‘刑飞’低声的向身后的她道,同时,那扯着她手的力道只有增无减,两个人很快就冲进了屋子里,‘刑飞’回手就闩上了门,然后拉着之若到了窗前,不由分说的就抱起了她放到了窗台上,“快跳出去。” 来不及细想,之若‘蹭’的就跳了下去,落地的那一刻只觉脚腕有些痛,却顾不得了,‘刑飞’也随她跳下了窗子,然后再次拉着她就跑向窗外后园子的一个小门,拉开门,那是一个胡同,果然是有出口的。 那一刻,之若把看戏和吃酒都给忘记了,撒腿如飞的奔跑着,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可以逃过西门瑞雪也好,因为她昨日里就听福清和芥沫说起,再过两天就要回宫了,可那个宫,她一点也不想回,回去了,又要面对云茹兮,又要面对西门瑞雪的冷漠。 ‘刑飞’比之若预想的还要熟悉这里的地形,飞快的奔跑中,他居然就带着她甩开了身后的‘追兵’,神奇般的跑到了城西的一个小庙里藏起了身。 小庙虽然小,却还有香火供奉着,应是这附近居民每日里来燃了香祈求一方平安的。 喘息的停在佛像的佛尊后面,‘刑飞’这才抬头看向之若,“为什么要救我?”劈头问过来,有些急切,却掩不住他想知道一切的心思。 “我不喜欢那个姓云的碰你。”之若一点不客气的说道。 “你认识我?”‘刑飞’还是不住的打量她,似乎并不相信她给出的救他的理由。 第118章 气息 “认……啊,不认识,只是觉得你与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有些象。”她轻笑,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有种亲切的感觉,她说的并没有错,她的确不认识这男子,这男子也的确只是象刑飞罢了。 “你不怕那个云家的三公子吗?” “怕什么,云家的人都是坏人,都该下地狱,最好有人揭露云家的恶行,这样云家就再也不敢横行京城和西锦了。” “唉,这谈何容易,我刚刚一急就跑了出来,却只怕现在戏园子里……”叹息着,‘刑飞’在怕,怕他逃跑的后果。 “他能怎么样?” “那云希虎可不是好惹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现在一定调动了官府的势力把戏园子给封了,唉,我终是害得我那些兄弟没饭吃了。” “那你也不能就由着他总是对你……”那‘动手动脚’四个字之若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刑飞’是个男人。 “唉,做我们这一行的,但凡生得标致些的旦角没有能逃过云希虎的魔爪的,他仗着他父亲是当朝右宰相,仗着他妹妹是当朝太后,再加上当今皇上与太后的暧昧不清,谁敢动他云家分毫呀,就连上一次的宫变也不是不了了之了吗,那次明明是云家人的谋划,结果,倒楣的替罪羊是秦家的大公子,不过,皇上到底还算不是十分的糊涂,没有将秦家赶尽杀绝。” “这些,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可都与西门瑞雪撇不下关系,原来,不止是她知道西门瑞雪与云茹兮有一腿,这宫外的百姓们也都知道。 “民间的百姓都知道呀,听说就是云家的人狂妄自大的自己先说出来的,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人尽皆知了。 “真不要脸。”之若猛的一拍身边的一块木板,恨不得将云家人尽数的拘到牢里去,可是西门瑞雪却偏又偏袒护着云兮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 越想越是生气,这个皇宫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是呀,我也觉得那个太后娘娘不要脸,嫁了老皇上,居然还跟现在的皇上勾勾搭搭,我看,不止是她不要脸,连当今的皇上也不要脸,连自己名义上的母后也要扯上一腿,还算什么是男人什么皇上。” “喂,不许你骂皇上。”她在心里骂那是可以,可当她听到别人骂出来的时候,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呢。 “我有说错吗?我觉得这皇上与那太后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听说宫变的时候他还当着很多人的面抱了那个贱女人呢。” 这一说,正说到之若的伤心处,这‘刑飞’的话可是真的没错,那个场面她也是亲眼见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想起西门瑞雪曾经的落寞与不得已时,她的心竟是有些不相信,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对云茹兮那么好,“或者,皇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就算是再有苦衷也不能贴着一个女人往上爬吧,这样,就算他当上了皇上也没什么风光,还不是被人天天戳脊梁骨……”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喜欢听,之若一点也不喜欢听别人这样评价西门瑞雪。 “怎么,你认识皇上?”‘刑飞’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之若这才明白过来她的反应有些过头了,“没有,我不认识什么皇上,我只是不相信堂堂西锦的皇上会这么的窝囊。” “这是真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如今,听说那狗皇帝病了,每天就躺在景阳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最好一命呜呼了那才好,我觉得还是大皇子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也才可能是个明君。” “皇上病了?”之若暗笑,西门瑞雪好端端的一点病都没有,看来,那李太医还真是能耐,就只一传说他病了,就满天下的人都知道西门瑞雪卧床不起了,不过,她一直在怀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有人借探病之由要去看西门瑞雪的时候,那宫里的人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可回想着西门瑞雪悠然呆在拂柳山庄的这几天,他好象一点也不怕被人发现呢。 不懂,真的不懂了,也许,他有什么高招和障眼法吧。 “是的,宫里的人都说他病了。” 呵呵,看来宫里是什么秘密也藏不住的,一丁点的小事都能传得沸沸扬扬,西门瑞雪,他这个皇帝其实真的要检讨了,居然还有闲心陪她在拂柳山庄享清闲呢。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穆雪云。” “穆雪云……”轻声吟念着,竟是有些熟悉的感觉,好象曾经听说过一样,蓦的,她想起来了,她听过的不是穆雪云而是穆雪臣。 眼睛一亮,之若道:“穆雪臣是你什么人?” “是我堂兄。” 果然不是姓刑,看来只是她的错觉了,两个人虽然长得象,这穆雪云却与刑飞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你要学唱戏呀?” “哦,我家里穷,为了养家胡口,我就出来唱戏了。” “那你堂哥穆雪臣呢?他不用养家胡口?”还记得他曾经要拍卖自己的初夜,话说,那时候穆雪臣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个有钱人。 “我堂哥要入宫了,这样,或许我们族中人的日子会好过些,他呀,就是太要面子了,不然,如果娶了西锦首富的女儿,我早也就不必在戏园子里唱戏了。” “西锦首富的女儿,那女人喜欢你堂哥穆雪臣?” “是的,风家只有一个女儿,说是要招赘,偏我堂哥不同意,最后只得作罢。” “那你堂是不是曾经向那风家的女儿借过钱?” “你怎么知道?”穆雪云越来越狐疑的看着之若,眼神里射出的光茫已经隐隐的都是戒备了。 “呵呵,我听说过穆雪臣,是因为他要竟拍怡香阁的一个女人呀,那一次,可是让他声名大躁呢,可惜那女人后来被一个叫花子给拍去了,不过,很多人都在暗自猜测家兄的银两是从哪里来的,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风家的女儿资助的。”为了不让穆雪云怀疑自己的身份,之若又道:“风家的女儿那么有钱,穆兄你可认识?如若认识不妨也给我介绍介绍,可好?”随口说着,她只是好奇罢了。 “这个,只有问我堂兄了。” 两个人就在这小庙里低低的絮谈着,突然间小庙的外面传来了嘈杂声,那声音让之若和穆雪云顿时都住了口,摒着气息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是云家的人追了过来。 果不其然,庙门外传来了低喝声,“给我搜,有人看到那个两个贱民跑进了这个小庙里,给我捉活的,捉到了,本公子赏银百两。”想不到云希虎居然这么快的就追到了这里,这让穆雪云和之若脸色一变,此刻,他们再想要逃出去已经有些难了。 可不逃,就只有呆在这里坐以待毙,就只有被抓的份了。 眸光瞟向四周,再看看头顶的佛像,之若再也顾不得是不是有违佛法了,“快,我们爬上去。” “你先爬。”穆雪云倒是识礼,竟是让之若先爬,之若也不客气,她可是一点也不想落在云家人的手上,要真的被云希虎给逮到了,她可就惨了。 踩着穆雪云的肩膀笨拙的爬到了佛像后背上的一个基座上,只希望这里的暗黑可以掩住她的身形而不被发现,当之若掩住自己身体的时候,穆雪云也爬了上去。 很快的,小庙里就热闹了起来,嘈杂声不绝于耳,云家的人就在佛像的前面绕来绕去的搜寻着。 之若摒着气息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有脚步声正向佛像后面而来,之若将身子紧紧的贴向佛像,只求佛祖在这一刻保佑她一定不要被云希虎的人发现和捉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耳边,忽而又传来了云希虎的声音:“你真的看见那两个贱男人走进这座小庙了?” “是的,本公子亲眼看见他们跑进来的。” “休得欺骗我云希虎,你瞧,这里根本就没有那个穆雪云,还有那个漂亮的水灵灵的小厮,你说,你是不是在耍弄本公子?” “不敢不敢,云公子若不信就再仔细搜一搜,你的手下一定是漏搜了哪里。” 这一问一答早已让之若惊的变了脸色,怪不得云希虎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她现在知道了,原来这不是云希虎的本事,原来都是西门瑞雪在捣鬼,以他的轻功追上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易事,她急着逃出来倒是忽略了西门瑞雪的能耐。 可他,明明一直都跟在她与穆雪云的身后,却不露声色的不但不救她,反而将她往火坑里推,心里咒骂着,真不知道西门瑞雪想要干什么,他这是在害她。 不知道他知晓不知晓她与穆雪云是藏在这佛像后面的,如果知晓,看来她与穆雪云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摒着气息听着外面的声音,就连眼睛也闭上了,她浑身都在颤抖,她有可能躲过云希虎,却绝对躲不过精明的西门瑞雪,那家伙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真不明白,她现在只知道的是他在把她推向云希虎。 第119章 优雅 “来呀,再给我仔细的搜了,搜到者本公子绝对赏银百两,立即兑现。” 真小气呀,才百两就想得到她,还好意思说,不过,他那些手下别说是赏银百两,就算是什么也不赏那些人也得为他卖命呀,想到这个,这银子也算不少了。 “公子爷,没有。” “公子爷,这边也没有。” “那边,再给我搜,仔细的搜。”云希虎吼着,急得就差没自己亲自动手了。 之若看不到西门瑞雪,却可以想象出来他此刻兴灾乐祸的表情,一定是笑咪咪的。 “云公子,你再差人往那边搜一搜。”西门瑞雪慢吞吞的交待云希虎。 听到西门瑞雪的声音,之若悄悄的向前欠了欠身子,透过佛像与一旁墙壁的缝隙,之若勉强看到了西门瑞雪手指的方向,糟了,“穆雪云,我们藏不住了。” “那怎么办?” “我们一起跳下去,然后你往外跑,我拦着那些人,能逃一个是一个。” “不要,我就算是逃出去也无法在这京城立足了,云希虎不会再给我活路的。” “那就出城,天下之大,我不信没有你容身之地。” “小兄弟,你说对了,只要我还在西锦,我就逃不出云家的追捕,这西锦到处都是云家的势力。” “喂,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之若急得要疯了,哪有人这样执拗的,逃总比不逃要好,难不成还留在这等死吗? 她是不信西门瑞雪那么无情,那家伙一定是在气恼她了,气恼她随着穆雪云跑了,所以,此刻就玩心大起的与她玩起了捉迷藏,再加上云希虎,这游戏也尤其的好玩了。 “你走,我掩护你。” 心都要气炸了,这穆雪云不是一般的婆婆妈妈,当下,也不管穆雪云是不是同意了,之若的身子纵身一跳,随即在小庙里朗声道:“我在这儿……” 这下,穆雪云想要替她也不成了,因为,她的声音已经被整座小庙的人都听到了,几步就移到了佛像前,之若笑涔涔的瞟了一眼西门瑞雪,然后是云希虎,“我秦三公子还真是三生有幸呀,居然可以让云家的三公子亲自来接我,你说,你追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之若出来,云希虎连说话都忘记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之若,口水也流了出来,不住的用袖子擦着,那色迷迷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喂,我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之若直接就忽略了西门瑞雪,两步就冲到了云希虎的面前,一伸手,狠狠的敲了一计他的头,“你说,你听到没有?” “什……什么?”云希虎这才清醒过来,而他身边的人立刻就冲向了之若要抓住她。 “云公子,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吗?怎么,还想着要抓我?” “啊,不……不是的,本公子是想要请你去我家里做客,如何?” “没兴趣。”优雅一笑,之若白皙的手轻轻一伸就抢过了西门瑞雪手中的折扇,她学着西门瑞雪的样子轻轻的摇动着,“况且,就算我同意了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在下不过是个小厮,这还要我的主人同意了才可以。”她这样,算是给西门瑞雪面子了吧。 “那你的主人在哪儿?”云希虎笨的到现在也没有想到那个报信的人就是之若的主子。 之若一笑,眼见着西门瑞雪不吭声的只是笑望着她,这让她玩心大起,“就在戏园子外面呀,不如,我带你去见他如何?”尾音还未落,之若又道:“不过,我不确定我家公子喜欢见你,我家公子最不喜欢你这种专门玩男人的男人了。” “那就不见,你从此只要跟随本公子就好了,本公子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跟着本公子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真不要脸,越说越下作了,“云希虎,让我同意也行,不过,你得管我叫大爷,叫了我就答应。”她就不信她答应了西门瑞雪会答应,以西门瑞雪的脾气,他的人他宁愿关起来也不会让别的男人碰的,想他追过来再暴露自己的行踪就证明了,他小心眼,他嫉妒自己跟着穆雪云跑了,不过,这或者也不能怪他,因为,她的确是跟着人跑了,要不是他大刺刺的追过来,她从此就跟他说拜拜了。 “臭小子,你休得胡言。”云希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若是耍他,“来呀,给我绑起来。” 他的声音震得这小庙都在颤动一样,可之若一点也不慌,一伸手,两只手就递到了云希虎的面前,“你若是敢绑那便绑了,不过,如若绑了你日后可别后悔,我这个人有点跟普通人不一样。”一点也不紧张的说着,那云淡风清的样子倒是让云希虎心虚了。 “有什么不一样?” “通常欺负我的人晚上都会做恶梦,然后还有呀,都会遭报应的,不管白天晚上都会有小鬼附身,到时候,会把自己的亲人亲手给杀了呢。”她说的好象是真的一样的,让那走过来的两个要绑上她的男子的手都抖了。 “公子爷……” “给我绑,怕什么,一个娘娘腔的男人罢了,怕她什么。”云希虎却是面不改色,还是上下的打量着之若,怎么看怎么水灵怎么符合他的胃口。 那句娘娘腔让之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可真没有水准呀,居然连云希虎这样笨的人也认定她是娘娘腔了,看来,她虽然穿了男装却没有男人的味道。 这人呀,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那两个先还害怕的男人慑于云希虎的威风只得过来要绑之若,之若的手倏的一撤,然后身形一移就移到了西门瑞雪的面前,“公子,玩够了吗?”她可不想再被玩下去了,不管是云希虎还是他的手下,谁也甭想碰到她。 “你……你们……”云希虎这才反应过来之若先前所说的主人原来是指西门瑞雪。 “我们怎么了?他是我家公子,我是他的贴身小厮。” 云希虎开始迷糊了,“那……那为什么他要告诉我你藏到了这里?”云希虎怎么也不理不清了,按照常人的道理西门瑞雪只会保护他的小厮,怎么可能不但不保护还把之若的藏身之处报给他呢? 可这样的事就是发生了,这让他百思也不得其解。 一直不出声的西门瑞雪一伸手就拉过了之若的手,引着她贴上自己的身子,恨不得捏捏她的鼻尖惩罚一下她刚刚对自己的背叛,原本还想着干脆就让云希虎把她带走算了,这样,对她也是一个教训,让她下次再也不敢逃离自己了,可当她笑涔涔的一点也不慌乱的面对自己再叫自己公子的时候,他拿之若没辙了,这女人的笑仿佛会令人着魔似的让他根本无法抗拒,眸光瞟了一眼佛像的方向,他低声在之若的耳边道:“以后,还敢不敢离开本公子了?” “不了,今天也没想着要离开公子,是被人一追,就自动自觉的想要跑,不跑是傻瓜呀,所以,那罪魁祸首那坏蛋是姓云的可不是我,主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呀?”撒娇的贴着西门瑞雪,这是之若第一次如此的娇声娇语,也让西门瑞雪原本还想惩罚她的心一下子就付诸东流了。 随手从她的手中抢回折扇,轻轻一摇,“你知道就好,再有一次,本公子就真的把你送给这个男人,让你从此都离不开云家。”他就是存心要吓唬她的,不然,这小女人就是有本事给他频出状况,别人不敢做的她都敢做,可别人一心想着的是要魅惑他的心,她想着的却是一心要逃离他。 人与人之间,这就是云与泥的区别。 也是她吸引他的地方吧。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好的,也越想要得到。 “不会的,之若再也不离开公子了。”他笑咪咪的说着狠话,她也笑咪咪的回应,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虽然没想过要做什么俊杰,不过,不去云家为大,万事皆靠边,况且,佛像后面的那个穆雪云西门瑞雪不是没有揭了他的底吗,这也算是他网开一面了,如此,她也不算是输了,想到这里,她又趾高气扬的道:“公子,其实今天发生的这所有都怪你呢,是你管教手下不利,那条猪可是你的手下的养的吧。” 这一句,让西门瑞雪真想一挥扇子要了云希虎的命,可想想皇宫里替他装病的西门瑞武,他此时要是露出了本尊的身份可真的就对不起西门瑞武每一次替他挡灾了,想一想,强忍着才没有出手。 “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他们的小小声让云希虎一句也听不见,可他越看越不顺眼,西门瑞雪搂着之若的腰搂得那么紧,那就好象是抢了他嘴边的一块肉似的让他心疼不已,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西门瑞雪,这人身上的一股子威势,让他一时竟不敢出手了。 第120章 散乱 “没说什么,本公子来带回本公子的小厮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么云公子,咱们就此别过,江山不改,后会有期。”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挽着之若的腰如飘的就飞出了小庙,那飘飞的白衣让小庙里的人看傻了眼,那高的帅气,那矮的俊美,竟是人中之龙,惹人不想眨眼。 等到云希虎和他的手下反应过来之际,之若和西门瑞雪早已飘出了小庙有十几丈之远,此时,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是西门瑞雪的对手呢,任凭他们追出来,却转眼就不见了两个人的踪影。 跑出有一条街,西门瑞雪突然间停了下来,然后向空中道:“清,断后,别让云家的那些狗奴才跟上来坏了本公子的兴致。” 那声‘清’让之若明白了西门瑞雪指的是福清,可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到福清在哪里,只听得空中一声低沉的回应,“是。”转而便再也无声了。 之若心虚的靠在西门瑞雪的身上,半点也不敢违拗他了,要是让他知道她刚刚一心一意的要逃离他,只怕,今晚上有她的痛苦吃了。 这男人,折磨人的手段绝对不一般,他会要到她腿软身子软。 接连着掠过房顶,他飞得好快呀,“阿瑞,真好玩。”她喜欢他抱着她在空中飞纵的感觉。 “过了这片房舍就不能再这样了,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玩了。” “好吧。”风中,他与她的声音被飘散而去,很快两个人就踏实的落在了地上,之若还是心虚,“阿瑞,我们去哪儿?” “吃酒。” “好呀好呀。”她可一直等着呢,戏没看成,酒可是一定要好生的喝了,“去哪里?” “跟我走,不许再惹事生非和乱跑了。”想到那个穆雪云,西门瑞雪的心底里还是疙瘩连连。 “嗯,我会乖乖的。”悄声的哄着他,她就象是一个才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绝对是乖乖的。 不过,她的声音倒是让西门瑞雪很受用,她身上从来都仿佛带着刺似的,这一刻倒是软如水的象个他的女人了,不过,却还是跟他其它的女人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一样。 两个人,西门瑞雪在前,之若在侧,可是越走,之若越迷糊了,这越来越偏僻的街道哪里有什么酒楼,却不敢多说什么,她现在就象是他手上的一只蚂蚱,他伸手一捏,她立刻就一命呜呼了。 渐渐的,她明白了,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 那是一条穿过京城的河,河水中是一只画舫,西门瑞雪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直接就带着之若上了那画舫,此时,夜色幽幽而来,一片的朦胧淡雅,画舫里飘着淡淡的香,似花香又似草香,可那香却是那么的清雅,让人心旷神怡。 一会儿的功夫,酒菜上来了。 “公子,请用。”一个小婢恭敬的请西门瑞雪用餐。 之若瞧见了那酒壶,她想喝酒,很早之前就想要喝了,端起酒壶,先是西门瑞雪的酒杯,再是自己的,这是宫外,不是宫里也不是拂柳山庄,就只有她与西门瑞雪两个人。 “公子,我们干杯。”酒杯端起就碰上了西门瑞雪的,今晚上,她想不醉不归。 “干杯。”西门瑞雪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碰了碰她的酒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哇,真辣呀,公子,这是什么酒?” “女儿红。” “女儿红怎么这么辣?” “呵,你是很少喝酒吧,这是放了足有一百年的陈年女儿红呢,这世上,想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白喝了,还挑说辣。” “真的呀?”他这一说,她不由得又添满了她与他的杯子,然后小小的抿了一口,这一口才嗅到了酒香的味道,也才品出了这酒的陈香。 两个人之间渐渐的回到了轻松的氛围,酒,让什么都淡弱了下去,眼里就只有了眼前一桌子的菜还有西门瑞雪,这里虽然没有酒楼的热闹,可她喜欢这里的清雅。 正吃得开心和兴起,突然间,岸上飘来疾呼声,“宫里失火了,你们快看,宫里失火了。” 蓦的转首,皇宫的方向,大火熊熊燃起,那方位,赫然就是景阳宫。 正吃得开心和兴起,突然间,岸上飘来疾呼声,“宫里失火了,你们快看,宫里失火了。” 蓦的转首,皇宫的方向,大火熊熊燃起,那方位,赫然就是景阳宫。 手表,她的手表。 激棂一下,之若的心怦怦的跳着,完了,她的手表一定没了。 可之若扶着桌子刚刚站起来,身子随即就软软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她醉了,薄醉润染着一张粉面赛若桃花般的娇艳,西门瑞雪收回望着皇宫方向的视线,轻轻走到之若的身边,“若儿,我们回宫。” “表,手表,我的……”断断续续的说着,此时的之若满脑子里都是那块阿录给她的手表,莲香阁,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不然,她穿回去的希望就没了。 “若儿,你说什么?”之若的声音太低太弱,低弱的让西门瑞雪听也听不清。 “呜,阿瑞,我要回……家……”打了一个响响的酒嗝,之若醉眼迷朦的望着西门瑞雪,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连她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哪里的家?” 之若的手搂向正俯下身子的西门瑞雪的颈项,“就是那个有电视有电脑的家呀。” 西门瑞雪的身子一颤,随即忽的打横抱起了之若,然后恶狠狠的在她耳边道:“秦之若,你休想。” “阿瑞,你说什么?”她什么也听不到,脑子里雾迷迷的让她无法思考。 “朕带你回宫。”在她耳边低语,然后他便带着她离开了画舫,到了岸边随即就钻进了一辆停靠在河边的马车内。 车里,西门瑞雪环抱着之若,她却睡着了,一张粉嫩小脸安祥的写着微笑,她的手还是紧搂着他的颈项,仿佛是怕他突然间的消失了似的,西门瑞雪试着移开她的手,却终因她的用力而无法达成。 突然间的,他希望那条通往皇宫的小路越长越好,或者,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该有多好,那般,也就不必去面对宫里的那些残忍与痛苦了。 那是从记事起他就在努力习惯的争斗,一直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立了他为太子而不是大皇子西门瑞楚,可这些,他已无从去问,所有,都随着父皇的离世而眠于了地下。 手指抚上之若的脸,父皇说那枚火焰令只能交给秦之若,可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那其中的玄奥。 “皇上,是东门还是西门?”福清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西门。” “是。”福清已经明白,今晚把守西门的人都是西门瑞雪亲自安排下来的,所以,入宫必是通行无阻。 马车赶得飞快,夜色让马路上的行人几近绝迹,车子快的让车身不住的颠簸,可之若却依然睡得香酣,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皇宫的西门开了,马车驶进去后,空气里又飘满了宫的味道,西站瑞雪皱着眉头,其实不是为了那个她,这里,他真的不想再回来。 可这是他的使命,谁都可以逃避,就唯独他不可以。 越近景阳宫,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可已经薄醉了的之若一点也不知道马车外的嘈杂与纷乱。 “快救火,一定要扑灭景阳宫的火,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再活着出这个宫。”凌厉的女声透着几许的干练,那是云茹兮的声音,如果,她能把她的干练全部都用到如何兴邦卫国上去,那,就是西锦的福气,可偏偏,她不是。 马车,还在前行,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停止,“皇上,要进景阳宫吗?” “嗯,直接进去。”西门瑞雪根本不理会云茹兮是不是有在,直接命令道。 马车,继续前行。 “太后娘娘,莲香阁的火势太大,扑救有些困难,还要继续扑救吗?” 那声莲香阁,那么的大声,让因着酒意而睡得正酣的之若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抬眼,正是车窗外的浓烟和火焰,那烟气呛着她有些咳嗽,却瞬间就醒了过来,“阿瑞,表,我要手表。” 西门瑞雪也听到那宫女的声音了,再看之若如此的惊叫,便抱着她直接飞出马车,两个人的白衣在这夜色里是那么的显眼,也很快就吸引了云茹兮的注意力,“什么人?” “是朕,朕的病好了,这里太危险,为防不测,太后请回宫吧。”两个人还是直奔莲香阁,西门瑞雪一边飞掠一边向命令身后的云茹兮回她的宫宇。 “皇上……”看着西门瑞雪怀中抱着的那个娇小的人儿,云茹兮的眼睛都绿了,如果不是此刻周遭的人太多,只怕,她早就冲上去一把推下之若了。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眸光盯着之若微微垂落的有些散乱的青丝,心里想着的却是有朝一日她一定要一根根的给之若煎个精光,以此来泄愤。 第121章 刻意 “送太后回鸾凤宫。”西门瑞雪再次冷冷的说道。 他是故意要装病的,果不其然,这宫里的人忍不住了,也不知道西门瑞武现在怎么样,“福清,去看看三弟。” “皇上,火灾发现的及时,所以宫里人员未有死伤,皇上放心吧。”不知何时,翠儿已到了,惊喜的看着西门瑞雪怀中的之若,“皇上,不如把姑娘交给翠儿照顾吧。” “好。”西门瑞雪并不犹疑,这番火乱,他一直抱着之若成何体统,伸手一抛,之若便落到了翠儿的手上。 “翠儿,我的手表,我要去找手表。”眼前不远处的莲香阁就在一片火海之中,之若的心都在颤抖了,那是阿录给她的最宝贵的东西呀。 “什么手表?”翠儿仿佛不甚清楚的反问。 “就是……就是我放在衣柜夹层里的一个东西,圆圆的,有带子,就象是手镯一样,可以带在手腕上。” “姑娘,翠儿没有看见。” 之若一挣翠儿的手,不要命的冲向火海,那是她的希望呀,说什么也不能就此丢失了,可她才跑了几步便被翠儿捉了回来,“姑娘,你不要命了吗?” “翠儿,快去找找,去找找,一定在的。”着急的望着,可眸中看到的是屋木不住的落地是火焰的咝咝声,衣袖被翠儿生生的扯着,根本不让她冲进火海。 回头呼救的时候,西门瑞雪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之若呆呆的坐在莲香阁院子前的草地上,静望着那火海,竟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此刻,她才发现,整个景阳宫里虽然都已起火,却只有她的莲香阁的火势最大。 仿佛,这是谁人的刻意。 景阳宫的建筑大多都是自成一体的,再加上这里的园林绿化做的极好,那也是一道防火带,所以,一处起火却并不连起其它的地方,近凌晨的时候,火势就被扑灭了,可莲香阁却不是被扑灭,而是全部都燃成了灰烬。 “姑娘,我们走吧。”翠儿拉着之若的手劝着,之若已经望着莲香阁一夜了,真不懂她还要望多久,“姑娘,烧了的东西皇上会差人一件一件的补回来的,只要人在就什么都有了。” 可她的表不见了。 猛的一挣,那力道大的惊人,之若冲进了还零星泛着火苗的狼籍中,却哪里还能分辩得出原本的样子。 翠儿吓坏了,急忙冲过去,“姑娘,不可。” 衣袖再次被扯住,之若的身子一颤,再也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那一夜,是景阳宫里最乱的一夜。 之若这一昏睡竟是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周朝都是陌生的,可身下的床却是那么的大而软,大的让人有些超乎想象。 似乎,是龙床,轻纱遮着她的视线朦朦胧胧的,“翠儿,我们这是在哪儿?”虽然没有看见翠儿,可她知道翠儿一定会守着她的。 “姑娘,这是皇上的寝宫,景阳宫就这一处是完好的没有失火的,所以,皇上就命翠儿将姑娘带到了这里。” 果然是西门瑞雪的寝宫,想到这张床是西门瑞雪曾经睡过的,之若就不由得脸红,“翠儿,有没有小一点的杂院,我们还是搬出去吧。” “不行,皇上说姑娘现在只能住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完了,只要一回宫她就又成了笼子中的鸟了,回想着在拂柳山庄上发生的一幕幕,此刻,她是那么的想念,可她现在,连唯一可以离开的念想也没有了。 他不给她。 她的手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想想,心里隐隐的就是痛,“翠儿,更衣,我想去外面走走。”只是想要散散心,不然,她真的会疯了的。 “这……”翠儿迟疑,居然不回应了。 “怎么,我只是在景阳宫里走动也不可以吗?”怎么可以这么的残忍,西门瑞雪变脸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她真的不适应。 “姑娘,皇上是为了姑娘的安全起见,最近,宫里有些乱。” 果然是西门瑞雪,之若顿时气了,头歪在一边也不想起床了,“那你下去吧,我再睡会儿。”哪里还能睡得着,她现在是谁也不想见了,如果不能出去,那她就绝食抗议。 “是。”听见之若不硬要出去了,翠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不再催着她起床了。 闭着眼睛,泪水悄悄的涌出来,湿了脸颊也湿了西门瑞雪的枕头,突然间想到是他的,之若激棂的向下一滑,头直接就落在了床上而不是枕在枕头上,她恨呀,那个家伙总是让她无法捉摸,可是自己却笨笨居然在这个时候脑子里的全是他。 时间,就在她的胡思乱想中走过,窗外的阳光灿烂的让屋子里格外的亮,耳边传来了翠儿的声音,“姑娘,用些膳食吧。” 之若不出声,只当自己还是睡着的。 “唉,姑娘好歹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还是不出声,爱谁谁,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翠儿在床前站了许久,这才叹息的退了出去,这西门瑞雪的寝宫里又静了下来,那静有些诡异,诡异的让之若的眉头越来越皱。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间,窗外悄然间的飘来了低低的细碎的女声,“皇上去选秀了,听说太后娘娘也去了,这一次八成是要连皇后的人选也一并的定下了。” “是的,礼部呈上来的折子小安子早就给传来了。” “不知道皇上会选谁,云家的小姐和秦家的秦二小姐听说都是热门的人选。” “我觉得皇上会选秦之蓝。” “为什么?” “皇上昨个在早朝上就大加赞赏秦家在他生病期间出了不少的力也为朝中分了不少的忧,却没有提半句云家的好,这不就是显而易见吗?” “我觉得不尽然,皇上代表的只是他自己的意思,太后可必是偏袒着云家的,这皇后之位只要坐稳了,那谁人家的势力就又会东山再起,倘若新皇后再生了小皇子,只怕,就更风光了。” “那是,我们也别瞎猜了,再过两个时辰一切就都有眉目了,到时候,宫里又是一番热闹了。” “嗯,只不知皇上要怎么安排屋子里的这一个主子,嫔妃不是嫔妃,可偏又是皇上的……” “小声点,你看皇上让她住进他的寝宫不就说明她在皇上的眼里是特别的吗,再有,听说前天夜里她是与皇上一起出现的呢。” “是的,听说皇上带病去拂柳山庄接她回来,也正因为如此才刚刚好的躲过了一场火灾,两个人都是命大呢。” “可有人说景阳宫的这火都是因这秦姑娘而起,她于皇上是个不吉祥的人,朝中还有大臣上折子要秦姑娘……” “快别说了,要是被人听到可不得了……” 两个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窗前,之若听了摇了摇头,这宫里从来都是这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就有猜疑,她早就知道的,也没必要为那两个宫婢的话而苦恼,可是想到此刻西门瑞雪在选秀,心,就怦怦的跳了起来。 不知道,他又选了多少个女人入宫。 时间,又是在走过,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翠儿已经连着劝了四五次了,之若只不动也不应。 这个时候,选秀的事已经选毕了吧。 门外响起了福清的声音,“翠儿姑娘,皇上要回宫用膳了,秦姑娘呢?” “哦,还在睡觉。” “不是早就醒了吗?” “哦,又睡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翠儿居然配合着她在抗议了。 低低的笑,竟是有些贴心的感觉。 正自舒服的躺着,却倏的一股风至,肩头上的里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秦之若,你在耍什么小姐脾气。”西门瑞雪一点也客气的就拎起了她。 散落的发顿时从她的肩头垂落,如瀑布一样的丝滑,她回首望着他,“我不舒服。” “是不是在怨朕又关着你了?” 听着西门瑞雪居然一语中的,让之若多少有些心虚了,“没有,我是累了,前晚喝多了。” “是吗,朕闻闻,是不是还有酒意?”他说着,居然就把鼻子凑到了她的脸上很认真的闻了起来,可飘近的不止是他身上的沉香的味道,还有另一抹淡淡的香,有些熟悉的感觉,微一思量,之若记起来了,是秦之蓝。 小手一推,“皇上,怎么不去陪着之蓝姐姐,来我这可就扫兴了,之若不会哄人,也不会让龙颜大悦。” “吃醋了?”不管她的手怎么用力都推不开他,还是看着她,“朕就知道朕的之若最会吃醋了。” “我没有,还有不要总说什么你的你的,我不是你的什么人。” “哈哈,待选的秀女已经定了下来,趁着宫里的人多了,朕就封你做个美人。” “我不稀罕。” “可朕稀罕,懒丫头,快起来,去用膳。” “我不饿。” “可我听说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朕的美人可不能瘦了,瘦了的腰不盈一握多可惜呀。”西门瑞雪油嘴滑舌的劲又来了,半点也没了皇上的样子。 第122章 无骨 他的样子很轻松,可之若却隐隐觉得这两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皇上,之若不想做什么美人。” “那秦家的三小姐是不是要朕封你做一个妃子呢?不如,就德妃好了?” “皇上,之若只是暂时的姓秦,却是跟秦家没有半点的关系,之若也不想做你的什么妃子,之若只想要自由。”板着脸,之若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朕的美人不自由了吗?”西门瑞雪哭笑不得。 “西门瑞雪,你说,我连出这房间里走一走也不可以,哪里还有什么自由?”想想就气呀,如果不是他的命令,翠儿不会不许她出去的。 “朕这不是来了吗,起来,一起用膳,然后朕带你去如意馆,好不好?”伸手一拥,让她软若无骨的身子就靠上了他的,一听到如意馆,之若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真的会带我去如意馆吗?”都不许她出离这里,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带她去如意馆呢?她还真是有些不信了。 “嗯,走吧,去用膳,吃了东西有了力气才能去。”他哄着她,也让之若颇为不好意思了,微一思量,这才起身下了床,将满头的青丝用一块帕子随意的一系,再披了一件白色的绸衣,起步时那衣袂轻轻飘舞,明明是一张素颜,却轻盈若仙,让随在她身侧的西门瑞雪再也移不开视线…… 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一桌子的菜,原来还睹气的,可因为他答应她要带她去如意馆,那便忍了,想到要去如意馆,就连胃口也好了,她吃得极快,吃饱了才发现西门瑞雪连一碗饭都没吃完,真慢。 支着肘,定定的看着他,就差没说‘你快点吃了’。 他的筷子却迎前一送,居然就落在了她的唇角,一粒饭粒就粘到了他的筷子上然后收回就放入了他的口中。 “喂……你……”之若呆住了,急忙拿起翠儿早就备好的丝巾擦了擦唇角,刚刚,她还真是大意了,却没有想到西门瑞雪竟会连她唇角的饭粒也吃。 “吃饱了,我们走。”优雅一笑,他修长的手随即揽过她的腰就要走。 手一拍,“放下,我自己会走。”真不懂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她时好时坏的让人难以捉摸。 “不能走正门,要悄悄去。” “为什么?”她不愿意这样,她不要做贼一样的去。 “怎么,朕的美人想要这满宫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住在朕的寝宫吗?” 这一句,让之若无语了。 见她无声,西门瑞雪又道:“不如,朕就告诉这宫里的人说朕的龙床上夜夜有一名女子,就是……” “喂,不许说了。”她才不要睡他的龙床,更不想与他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可他,却偏要逼着她。 “那就悄悄去悄悄回,朕不想生什么枝节,朕累了。” 一句朕累了,竟是那么的贴心,似乎,他的喜好他只给她一个人知道似的,瞧着他的脸上似乎还真的挂满了疲惫,心里突的心生不忍,“不如,明晚再去吧。”知他不许她出去,是不想让宫里的人知道她住在他的龙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她的想要,可心里,却是有着一抹淡淡的失落。 她终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他的女人。 如今,自己的身子早就是他的了。 叹息着,她想要不认命,却怎么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了。 “怎么,舍不得朕了?”低低的在她的额头上就印下了一吻,只一下,却让之若飞红了脸。 悄悄的扫向周遭,幸好餐厅里只三两个宫婢,此刻都垂着头半点也没有看向她与西门瑞雪,那或者也没有看到他刚刚对她…… “走吧。”低低的一语,身前飘过他满身的味道,那味道,让她的心一凛,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竟是习惯了他的相拥。 从景阳宫到如意馆,堂堂一个皇上还真是从窗子里飞掠出去的,一路抄着小路,再跃过宫墙,踏进如意馆的时候,满目,又是那一整片一整片的菊。 美不胜收。 想要了解母亲更多更多,赏着菊再走进母亲的画室,想要去欣赏上一次未曾看完的画轴。 一幅幅,落款都是凌雪茹的名字,画风婉约动人,让人不想离开视线。 “阿瑞,我忽的想起,上次要从拂柳山庄出来的时候,你说你是要扮做凌公子的,怎么我母妃与你母妃居然都是姓凌呢?” “哦,她们是表姐妹。” “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有什么,这宫里的人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就比如今日里云家送来的选秀的丫头还是云茹兮的亲妹妹呢,却……” “却什么?”正看着一幅画,之若无心的随口问道。 “却要做朕的皇后,哈哈,你说,她以后见了太后要唤什么呢?那可是差了一个辈份的。” “你应了?”落在画轴上的手指不经意的一颤,想到云茹兮和云希虎,她对云家的人深恶痛绝。 “嗯,朕应了。” 轻轻的四个字,却让之若手中的画轴一落,落在桌子上是一声闷响,敲着她的心生生的痛。 都说会选秦之蓝,可他终还是因为云茹兮的关系而选了云茹兮的妹妹云茹菁。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到书桌前,移过了砚台,点了水然后轻轻的研着墨,一下一下,那弱弱的声音盘旋在这静夜里,让她的心也更加的沉重。 “若儿,怎么了?”西门瑞雪跟过来。两条手臂从她的身后环上了她的腰,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发丝,他在嗅着她身上的淡雅的天然的独属于女人的清香,那是别的女人身上绝对不会有的。 他喜欢的,就是她身上的那股子自然的味道,让人迷醉。 “没什么,只是想要写写字,你快松开。” “不松。”霸道的还是拥着她,越是要她,他越是发现他好象是迷恋上了她的身体,喜欢嗅着她的味道安眠,那样,才睡得酣香,才睡得可以一夜无梦。 浓浓的墨香飘在鼻端,蘸了饱满的墨汁,笔落时,一字一字,写下时竟是李清照的一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写,他看。 良久,就在她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低声道:“若儿,是朕让你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吗?” 笔落在砚台上,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沙漏,一夜,又过去了许多,“阿瑞,回去吧,我困了。”不想再多说什么,许多心事,只留在心里,不想与人说。 “不再看画了吗?”他狐疑的问,可是记得她听到要来如意馆时她是很开心的。 “嗯,不看了,我乏了。”心是真的乏了,她讨厌云茹菁做皇后。 “若儿,你有心事?”追着问,揽着她纤腰的手竟是加了几分力道。 “没有,之若是真的困了。”配合着的打了一个哈欠,“你瞧,都要三更天了。”娘的画意境尤其的好,看着,就不想移步,所以,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多时辰。 “好。”没有解释什么,他拥着她就回去了景阳宫,那一夜,他还是如前两夜般的只拥着她而没有再对她做过什么。 连着几天,人都被闷在西门瑞雪的寝宫里,安静的让她觉得连空气都要窒息了一样,可她,却再未见过西门瑞雪,似乎,他是回来过,因为,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都会发现床侧的那一点凹陷,却什么也不问,如果他刻意的避过她,那她,又何必要去打扰彼此的宁静呢,只是这几天,她想了许多许多,想她的未来,想之清还有阿录,却奈何,她谁也见不着。 闷闷的靠在榻上假寐着,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一室的宁静突的被一道张扬的笑声打破了。 陌生的声音,之若确定她绝对没有听过。 “皇上不在吗?”伴着那笑声的是女子娇柔的仿佛要滴得出水来的声音。 榻上的之若刚想要起身去那屏风后避过,却不想女子已经走了进来,“咦,那软榻上是何人呀?” 心里一震,如果翠儿不想让这女子见到她就一定会事先给她一些声音预警的,可是刚刚没有,翠儿没有给她任何的暗示。 那就说明,这女子的进来是翠儿默许的了。 西门瑞雪藏了她这么许久,现在终于不怕让人见到自己了吗? 此时,她已经无处可藏,还是懒懒的斜卧在软榻上,之若要以不动制万变。 女人移向了她,一股浓浓的香让之若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女人的幽香可以怡情,可用得这么的多,就失了那香原本的本真,闻到了只让人觉得俗气了,哪里还会有半点喜欢,由此可见,这女人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你是谁?”女子问她,语气里都是好奇。 第123章 傀儡 之若抬首,漫不经心的看向女子,这一望,心里隐隐的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这女子应该是云茹菁,也只有她敢以她新封的皇后身份闯进西门瑞雪的寝宫吧,一定是这样的。 这几日自己虽然什么也不问翠儿,可那日在如意馆从西门瑞雪身上听到的可是记在心里的,“皇后娘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一边说一边眸光继续下移,看一个人,从衣着就可见一斑,这女人,绝对没有云茹兮来的聪明,她懂了,云茹兮是找了一个傀儡皇后来巩固她在后宫中的地位,两个人倒是有几分象,只是云茹菁比之云茹兮却多了几分天真烂漫的感觉。 “为什么我不能来?你既是叫本宫皇后娘娘了,那身为一宫之主这后宫就没有不可以去的地方,本宫想要看看皇上这里缺什么短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 “呵呵,那皇后娘娘请看吧。”之若转首,看也不看云茹菁了,管她是谁,她讨厌的就是云家的人,也不知道穆雪云现在怎么样了,若是云家要将他赶尽杀绝可就惨了。 “喂,为什么见到本宫不止不下跪,甚至连行礼也没有?”云茹菁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之若根本就没把她当盘菜,连理都不理她。 “本姑娘困了,翠儿,把这屋子里的吵人不得安宁的苍蝇赶走。”高声喊着翠儿,云茹菁想要给她下马威,那可就是错了,她秦之若可不吃这一套。 “喂,你敢骂我是苍蝇?”云茹菁终于聪明了一回的反应了过来。 “本姑娘指你名还是指你姓了?”这杠起来的感觉还真不错,因为,她一点也不生气,倒是听着云茹菁的声音里都是气怨。 “你是没指我的名字,可这室内哪里有什么苍蝇,你话里话外分明就是指的本宫。” “没有,本姑娘指的就是苍蝇,不过,如果皇后娘娘觉得自己象苍蝇,那也未尝不可。” “扑哧”,那随在云茹菁身后的一个宫女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下子,云茹菁更火大了,“来人呀,给我把这个奴才拉下软榻来,本宫今天要亲自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礼仪。”云茹菁恼羞成怒了呢。 转首,眸光冷冷的望着云茹菁,那双眼睛真的象云茹兮呀,物以类聚,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可她偏偏就惹上了她秦之若,算是她倒楣吧,因为,她秦之若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加上翠儿刻意的放这云茹菁进来,说不定就是鼓励自己好好的教训云如菁呢。 “哼哼,要教本姑娘也不是你来教,因为,你不配。”慢条斯理的说着,之若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要多响就有多响,仿佛是要把从云茹兮那里受的气一并的还到这云茹菁的脸上似的,“啊……”云茹菁失声尖叫,在自己的宫婢面前如此的狼狈,她怎么能够咽下这口气呢,“来呀,给我按下她,掌嘴一百下。” “翠儿,给本姑娘把苍蝇哄出去。”笑咪咪的,看到云茹菁失控的样子真想抓拍下来呀,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惜,这里没有相机。 蓦的,就在云茹菁也扬手要打还她一巴掌的时候,那扬起的雪白皓腕落在了之若的眸中。 手表,她的手表。 她确定云茹菁手腕上的那块手表就是阿录送给她的手表。 可现在,这手表却在云茹菁的手腕上。 一定是云茹菁偷去的,那么,就说明在自己去拂柳山庄的时候云茹菁的人有去过莲香阁了。 之若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手抓住云茹菁的手腕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的察看着,“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关你的事,来人呀,快拉开她,给本宫掌她的嘴。” 有嬷嬷立刻就冲了上来,却被翠儿给拦住了,翠儿不敢拦这当今的皇后娘娘,不过,几个奴才她却是敢的。 之若笑了笑,“皇后要掌嘴可是无中生有是有违反西锦的律令的,不如,我差人去查一查这是西锦的哪条律法是这样规定的?如若没有……”语气一转,冷冽中带着一股子气势,直接就压倒了云茹菁的威风。 “你……”云茹菁气的一张小脸煞白一片,可之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她。 “云茹菁,皇上的寝宫从来不许外人进来的,你这样进来可是有违皇上的圣旨,还有,这个东西足以让你立刻离开这景阳宫,甚至于还有皇宫。”笑咪咪的,就算自己的人少制不住云茹菁,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亏了,这云家的人个个都该死,她现在就要气死云茹菁。 云茹菁使劲的想要甩开之若的手,“为什么这个东西不能让我离开了?” “云茹菁,那天夜里你在哪里?你又是在哪里得到这块手表的。”难掩心底里的兴奋,她的宝贝终于又横空出世了。 “什么那天夜里?这几天夜里我都住在宫里呀,我住在皇后的寝宫朝凤宫。”得意的说起朝凤宫,她真的就是当朝的新皇后。 “那这块手表呢?” “这个……”支吾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与之若。 “翠儿,差人去请皇上过来,就说之若已经找到几日前火烧景阳宫的主谋了。”不知道西门瑞雪放云茹菁进来想要的是不是这个结果,不过,不管西门瑞雪想要什么,她此刻都极为配合的演了戏。 而且,绝对惟妙惟肖。 “什……什么火烧景阳宫?”云茹兮落着五指山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我想,几日前的景阳宫大火与皇后娘娘一定脱不了干系,那就是皇后娘娘的主谋。” “没有,我真的没有呀。”见到周遭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云茹菁惊慌失措了。 “那这块手表你要怎么解释?”手还攥着云茹菁的手腕,那块表再也别想离开她了。 “这是我买来的,对了,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东西?” “手表,可以看时间的手表。”本不想解释,可眼见着云茹菁早就忘记了难堪的就只对之若手上的东西感兴趣了,那便在西门瑞雪到来之前她先稳住云茹菁。 “真的可以看时间吗?”云茹菁兴奋的问道。 之若正想回答,突的从门前迎上来了福清,“秦姑娘,皇上有旨,皇后娘娘天真烂漫,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纵火犯的主谋,一定是秦姑娘诬蔑了皇后,所以即刻送秦姑娘去太庙抄写经书五十卷。” “不可能,不可能的……”喃喃的低语,可面前闪烁着的就是云茹菁得意的笑容,而自己此刻竟是成为了西门瑞雪种下的一枚炮灰。 原来,她还是他手中的一枚可用可弃的棋子,在他手的拿捏中,她什么也不是。 望着福清,轻轻的笑开了,“秦之若谨遵圣旨。” 说完,身子软如水的瘫下 终还又是错看了一个人。 可许多事,根本已无法挽回,被当了炮灰,却要承担莫须有的罪责,西门瑞雪,他真狠。 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阿录送给她的手表此刻就带在云茹菁的手腕上,可之若却只能看着的被两个嬷嬷残忍的拖走。 之若被送去了太庙,这里,没有了景阳宫的奢华,有的最多的是那檀香的味道,那味道总是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日自己在怡香阁被拍卖了的那一夜,那一夜是西门瑞雪扮成了叫花子把她给…… 想想那所有,至今仍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不懂他为何救过她又为何要把她送到这太庙来,她不介意这太庙的生活,相反的,倒是很喜欢这里的清静。 但是,每每想到那只戴在云茹菁手腕上的手表她就愤怒,那手表明明就是她的,可西门瑞雪却一心为着那个云茹菁说话。 跪坐在圃团上,之若听着太庙里的老尼清心寡欲的念着一句又一句的南无阿弥陀佛,听着那低低的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的声音,她的心才渐渐归于平静。 可有些事,能忘记吗? 就是不明白,怎么也不明白呀。 这一次,西门瑞雪竟然把翠儿也从她的身边调离了,她的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有的,除了太庙里的女尼就只有了女尼。 太庙里很安静,倒象是送她来静养似的,从圃团上起来,之若就一直在抄写经书,誊写经书倒是件让她感觉到快乐的一件事情,因为,她可以温习一下这古代的文字,她喜欢这古代的文化。 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下来,之若早就换上了这太庙里的服饰,虽然是粗布衣衫,可穿着却舒爽自在,嗅着檀香,守着一盏油灯,一字一字的抄写着经书,竟是那般的惬意。 可就在之若安逸的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换的时候,太庙外,两盏灯笼映着那从宫里走向太庙的青石板路上一片通亮,掌灯的是两个小太监,小太监后是一座凤辇,一行七八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太庙。 第124章 恍如 “秦之若,出来。”门‘吱呀’而开,冷冷的低喝声由门前传来。 手中的羊毫一颤,倏然的落在了才抄好的一张宣纸上,悄然回首,门边,一个宫女气势汹汹的望着她,仿佛她是罪大恶极的人物似的。 之若的心里一跳,却随即就镇静了下来,然后朗声道:“本姑娘奉旨在此誊写经书,所以,除非有圣旨,其它人本姑娘概不理会。”爱谁谁,她是铁了心的不想见了。 “那皇后娘娘的旨意呢?”那宫婢得意的摆出了云茹菁。 “不见。”不提皇后还罢,这一提,让她更是气了。 “秦之若,本宫是后宫之首,现在,本宫来太庙替我西锦江山祈福,你不止不出来迎接本宫,还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别以为之前你住在景阳宫有皇上为你撑腰,可现在没有了,你给我出来,跪下。”早听姐姐云茹兮说过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云茹菁却觉得不尽其然,这秦之若很好对付,才不过打了一个照面就被皇上送来了太庙,那只要她再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这秦之若的不是,那么,只怕这秦之若就会更惨了,到时候,她也就能为姐姐除去一颗眼中钉了。 看来,皇上喜欢的还是她这样的美人,秦之若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总是一张素颜的小女人罢了,哪里能跟她这个皇上亲点的皇后比呢。 之若就当没听见,固执的拿起笔,再团了一团落下点墨的抄了一半的那一张经书,她要重新再抄,五十卷呢,但只要认真,只要努力,很快就可以抄完了,况且,抄这经书也可以清心寡欲,让人心静。 可她的不予理会却让云茹菁冷冷一笑,“来人,给我拖出来掌嘴,掌到本宫看得累了再停下来。”在景阳宫里挨的那一巴掌,在此刻,她要在之若的身上讨回面子来,不然,她皇后的威风可就荡然无存了。 之若想要反抗,可现在的她的身边连翠儿也没有了,一个个都是陌生的人,根本没有一个人要帮她,而且,就算是她现在要去搬救兵也找不到可以报信的人。 “放开我,云茹菁,你打我一下,我将来就会还你十下。”恨恨的说着,可她挣不过冲上来的两个嬷嬷的蛮力。 “呵呵呵,还道你有什么本事,也不过是说说嘴逞强罢了,谁说本宫要打你了,本宫可一下都不会动手,来呀,按下,给我打,狠狠的打。” 恶狠狠的说着,那巴掌真的就落了下来。 “啪……” “啪……” …… 一掌接一掌,掌掌都是下了重手,只两三下之若便觉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可是手臂被按着,她根本动弹不得,“云茹菁,你不要脸,你偷了我莲香阁的东西,还赖说不是,早晚有一天你会行迹败露你会得到报应的。” “哈哈,我就拿了又怎么样?这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本宫和太后娘娘的,要怎么分配也是本宫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给我继续掌嘴,掌到你给我闭嘴为止。”长长的护甲就在之若的面前挥舞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一巴掌才起的时候,那护甲就刮到了之若的脸上,立时就起了一道红痕,让原本就被打过的脸上泛起了无边的痛意。 之若咬咬牙,手不能动,可她不能就任由云茹菁这么欺负了,用力的一张口,一口口水就吐向云茹菁,“云茹菁,你会遭到报应的。” 云茹菁却也不恼怒,接过一旁宫婢递过来的丝贴轻轻拭了拭脸上被之若吐过来的口水,“你倒说说看我会遭什么报应?哈哈,现在遭报应的是你秦之若而不是我云茹菁,就凭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云茹菁,我告诉你,你手腕上的那个东西会爆炸,到时候,会炸得你体无完肤,那时候,本姑娘就在这太庙里替你超度亡灵,哈哈。”不是她秦之若恶毒,实在是这云茹菁该死。 “你以为你还会留在太庙吗?”本宫已经拟了旨意,一会儿本宫乏了回宫了就送你去刑堂,别以为你做过皇上的女人就得意了,皇上的女人那么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他不要你的时候,你就连去宗人府的资格也没有。 恶毒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伴着的还有左右开弓的巴掌声,一张脸早已潮红一片,却是不自然的红,银白的月光洒来,清柔的涤荡着她的心,死死的咬着牙,就是不肯哼出半声。 “秦之若,你求我呀,你要是求了本宫,说不定本宫一开心就放过你了,否则,你休想让本宫对你网开一面。” “你休想。”让她求云茹菁,她兀宁死。 两个人就这样的僵持在太庙里,之若被打的巴掌少说也有十几下了,那声声的脆响让她知道她很快就会撑不住了,此时的她开始眼冒金星,脑子里也开始混沌不清,同时,她的身子又是那么的无力。 “住手,这是太庙,请皇后娘娘在佛祖面前网开一面,也请不要扰了佛门和祖宗清静。”太庙的住持静安师太快步走来沉声说道。 “本宫在教训这个贱女人,关你何事?”云茹菁却一点也不介意住持的警告,“来呀,再给我使劲的掌嘴。” 一下又一下,血,沿着唇角滴落,落在灰白色的长衫上,是那么的刺眼和醒目。 住持无奈的摇了摇头,可在这宫中敢与皇后说此大话的人又有几个呢? 虽然云茹菁没有听进静安住持的话,可之若在心里却还是感激着静安住持。 又打了几下,脸上,不止是火辣辣的痛,还有些肿涨的感觉。 还是倔强的咬着唇,说什么也不能服输,人虽被打了,可她的精神还在。 目光幽幽的望着云茹菁手腕上的表,恨不得一下子就抢下来,可偏偏自己现在连动也不能动。 正自暗叹时,突然间的传来了小太监奔跑的声音,“娘娘,快请速回朝凤宫,皇上今晚上掀了你的牌子了。” “真的吗?不是说今晚上是宣了一个新进的秀女侍寝吗?” “听说皇上是临时改变的心意,娘娘,快回去吧。”小太监催着,对于云茹菁来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她再不回去等着迎接圣驾可就错失侍寝的好机会了,这宫里,哪个女人盼着的都是这个呀。 云茹菁开心的挑了挑手指甲,“秦之若,你想跟本宫斗,这辈子都甭想了,哈哈,你瞧,本宫昨个才侍了寝,今个,可又要侍寝了呢,罢了,赏你的巴掌明天再继续。”说着,又向一旁的嬷嬷道:“先把她给我押到刑堂去,本宫明日再审。” “审什么?我又没犯错,倒是你去我的莲香阁里偷了我的东西,你这样,哪里还有皇后的样子。”偷了东西居然还敢明晃晃的戴着,真真是不要脸。 云茹菁轻蔑一笑,“这东西可避邪,本宫之所以能被选为皇后可都是这东西起的作用呢,你休得唬弄本宫。” 避邪? 之若听得云里雾里的,就在她困惑不解的时候,云茹菁已经得意的扬长而去。 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这样的秋夜,夜凉如水,凉着她的腿麻麻的,可只一会儿的功夫,那始终架着她的两个嬷嬷就再一次的驾起了她,然后就那般的拖着她的身体向宫里押解普通宫婢的刑堂而去。 进了那里的都是最低下的宫中的太监或者宫女,只要是进去了,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这个,之若在宫里这么久了也早有所而闻。 呵呵,她留下来,竟不想是落得如此的地步。 发丝早已散乱,垂在胸前背上,再随风飘摇,衬着这秋色只更加的悲凉。 两只鞋子不知在何时已经掉了,可驾着她的两个嬷嬷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半拖着她的身体一直走向刑堂,草丛中的露水真重呀,凉凉的打着脚,让她激棂一下,那条路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遥远的宫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茫,可那光茫却不属于她,就象是她遥远的一个梦一样,不管是梦中还是梦醒,梦总是梦,总也无法成真。 刑堂到了。 身子被拖过那高高的门槛,硌着她的腿生疼生疼的,忍着无声,从前云茹兮让她中毒的时候她都忍过来了,这点痛于她根本不算什么。 门开,那是一个黑黑的小木屋,身子被丢进去的时候,门随即一合,所有的光线都被摒除在了小木屋之外,一切都归于了黑暗,之若拖着有些痛的腿慢慢的移到角落,渐渐的适应了这黑暗之后,才能分辨周遭的一切。 空空的小木屋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床也没有被子。 看来,这一夜她只能在木板上睡了。 抱着膝,想着这两日里发生的种种,一切都恍如梦中。 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黑,告诉自己睡吧,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125章 暗香 小木屋外初时好象还有人不住走动的脚步声,慢慢的,夜深了,那脚步声也顿去了。 困意袭来,可这四周的冷意让之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睡了,要是不小心染了风寒可就糟糕了。 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远处敲起了三声梆子响,已经三更天了。 之若试着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冷的发抖。 真静呀,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与脚步声。 蓦的,门响了。 虽然只有轻微的一下下,可之若就是听到了。 下意识的低问:“谁?” 门却先开了,“嘘……”翠儿的声音低低弱弱的传来,那声音让之若听着是那么的暖。 “翠儿。” 翠儿一闪身就闪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小木屋的门,“姑娘,天冷了,我给你拿了一床被子。” “会不会被人发现?”之若警惕的扫向翠儿的身后。 “不会,我点了门外那几个人的穴道,他们要明天一早才能醒过来呢,在他们醒过来之前,我再来收被子。”翠儿笑咪咪的说着,然后伸手一送就将被子放到了之若的怀中。 真暖真软呀,只抱着身体就不那么冷了,“翠儿,谢谢你。”都说患难见真情,之若现在知道了,真正关心她的人是翠儿。 “姑娘,翠儿帮不上你,只能在景阳宫里干着急,这不,人都睡了,翠儿才偷跑了出来,姑娘,要保重呀,翠儿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不必了。”如果西门瑞雪不救她,以翠儿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云茹菁对抗,之若真的不想连累翠儿。 “姑娘,你不舒服吗?”听着之若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翠儿关心的就抚上了她的额头。 “没事,就是有点冷,现在抱着你带给我的被子好多了,翠儿,快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了,再被皇后娘娘降了罪,可就是之若的罪过了。” “嗯,这个给你,我就离开,天亮之前我再来取被子。”一伸手,翠儿就递给了之若一个小瓷瓶。 “什么?”不经意的接过,低头一嗅,一抹暗香扑鼻。 “我一个姐妹送给我的东西,可好用了,你抹到脸上去,就不痛了。” “呵呵,你那个姐妹真好,要是有一天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好好的当面谢谢她。” “姑娘,这宫里本就是人吃人的地方,凡事,能忍的就尽可能的忍着,只要活着,就有云开雾散的时候。” “嗯,我知道了。”她明白的,却总是忍不住的要与云茹菁对抗,可她一个人根本敌不过云茹菁那一大堆的奴才,或者,是她太要强了,只要识时务些又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呢。 “姑娘,我走了,你多保重。” “好,要小心。”不放心的看着翠儿再次闪到门前,然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摇摇头,她又是孤单一个人了。 抱着被子,身子还是在颤,虽然暖和了一些,可是之前冰冷的身子却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暖和过来的。 耳边,听到了蛙呜声,真响呀,这样的秋有这蛙声陪着也好过那无声的冷寂,渐渐的,身子暖了过来,之若这才打开了那个小瓷瓶,手指探进去,触到的是软软的药膏,薰得整个小木屋都是香呢。 手指蘸了一点,轻轻的涂到脸上的时候,先是痛,可随即就凉凉的让原本那肿涨的痛弱去了一些,看来,还真是好东西呢,翠儿的姐妹是真的好。 两边的脸一一的涂了,涂好了只一会儿的功夫,那痛意就去了,拥着被子,之若在哈欠中睡了过去,这一夜因着有被子有药膏也终于让她得以在小木屋里熬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被木门推开的声音惊醒的,却不是翠儿,急忙低头寻着被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翠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过又拿走了那床被子。 “秦之若,跟我们走一趟。”冲进来的嬷嬷满脸的横肉,一看就是一个恶妇。 “云茹菁来了吗?呵呵,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云茹菁该是你叫的吗?看来昨晚上你还没有享受够掌嘴是不是?”都是云茹菁的人,所以,自然都是帮着她说话的。 “她除了折磨我还会什么?她这样的行为算是一个皇后的行为吗?她根本就不配做皇后。”气恼的吼着,反正也是被云茹菁欺负了,那她就索性跟云茹菁杠到底,早晚,她受了多少她就要让云茹菁还回来多少。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罢了,云茹菁一定会有她的报应的。 “看你到了娘娘那里还敢不敢嘴硬了,这刑堂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老虎凳,辣椒水,还有浸猪笼等等,等着你的刑罚一串串,秦之若,看你死到临头还敢不敢嘴硬了。”嬷嬷说着就冲过来拖着她就走。 人才一出小木屋,刺眼的阳光让她禁不住的用手背遮着眼睛,真亮呀,她被那嬷嬷拖着走在青石板路上,两旁每隔几步就是看热闹的太监和宫婢,却没有一个人是要为她说情的。 从小木屋到刑堂,其实并不远,可之若却觉得那一路远的让她就只剩下了难受,因为,这一次那个拖着她走的嬷嬷是狠心的将她的全身都放在了地上,硬扯着她的头发向前走着。 那嬷嬷每扯一下都让她疼的额冒冷汗,死死的也拽着自己的发,否则,那么长的发早就掉了大把大把的了。 她可舍不得,变成秦之若之后,长相还是次要,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头的长发了,终于被扯进刑堂里的大厅时,眼前的雕花紫檀方桌前,云茹菁正端着一个茶杯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的方向。 “跪下。”一声喝,云茹菁的奴才也是狗仗人势。 不跪,说什么也不跪,原本就是躺着时硬被拖进来的,此时的她依旧侧卧在地上,云茹菁以为这样能打击到她吗? 那云茹菁可是错了,绝对不会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秦之若,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咪眼一笑,“皇后娘娘可真是勤劳呀,一大早的就赶了来,要是一个不小心闪了腰,以后就连龙种也怀不上了,哈哈。”捡着云茹菁最想要的说,哼哼,这是她最致命的弱点,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怀上西门瑞雪那个混蛋的孩子。 “可惜,本宫没闪了腰,本宫现在可是好端端的。”云茹菁说着,居然就站起了身体然后款步移向之若,俯身在之若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 云茹菁离自己是那么的近,近的,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趁着这个机会,之若知道,她必须要试一试了,手,倏的移向云茹菁的手腕,然后迅速的按了一下那只手表的按钮,亮吧,开始走动吧,这样,云茹菁一定会害怕的,可心里这样想的时候,她却是心虚的,因为,那只手表可能是没有电的。 闭着眼睛,她只能希望老天给她奇迹,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只要手表亮了走动了,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就在之若闭着眼睛暗暗祈祷的时候,云茹菁突的惊叫出声,“啊,怎么亮了,开始动了。” “哈哈,还会爆炸,到时候,会把你炸的粉身碎骨。”之若故意的说着,这女人,就该要吓吓她。 “真……真的会爆炸?”吓傻了的问着,云茹菁害怕了。 “当然了,你瞧,那上面有数字,那数字就是在告诉你爆炸的时间。”就把这手表当成是假的定时炸弹吧,反正骗过一时是一时。 “我……我不要了。”云茹菁立刻就吓的惨白了一张脸,手忙脚乱的就扯下了她的手表扔到之若的面前。 之若开心的拾起来,这是老天在帮她呀,居然,手表居然不知何时就有了电了,“皇后娘娘真是英明,之若钦佩不已。”赶紧就给云茹菁戴高帽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故意的,那这手表是断不会回到她的手上了。 一边说,一边就戴上了手表,此一刻,身体的疼痛让她只想要逃离这里,只是,就这样离开了还真是有些遗憾,要知道她原本要带走的那些宝贝可都不在身边,一边戴着一边犹疑着要不要马上离开。 “秦之若,你骗我。”云茹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伸手就要抢走之若手中的手表。 终于拿到手了,之若根本不想放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之若倏的起身,然后飞跑向大门口,她一定要逃,必须要逃。 “给我拿下。”身后,云茹菁已经猜到自己上当了,急忙提醒那守在门外的她的奴才们。 几个人冲向之若,离得是那般的近,就在之若准备也不带什么东西了现在就离开就去按按钮的时候,人已经再一次的被两个冲上来的嬷嬷控制住了。 之若的脸色煞白,她知道她恐怕难逃此劫了,再次被架到云茹菁的面前时,之若笑道:“皇后娘娘,你知道这手表为什么会避邪吗?”拖延着时间,反正,能拖一分是一分,少遭一分罪何乐则不为呢。 第126章 刺激 “你知道?” “当然知道了,因为这根本就是我的东西。” “哈哈,现在已经不是了,现在在本宫的手上那就是本宫的了,秦之若,你休想再拥有她。”现在想想之若的欲抢,云茹菁愈发的觉得这是一件好东西了,说不定是真的能避邪能给拥有它的人带来好运呢。 之若冷望着云茹菁,就在云茹菁说话的时候,她突然间的发现这刑堂一侧的门帘忽的动了一下,那一动中一抹白色跃然眼前,虽然只有一瞬,却足以让她猜出那是谁了。 西门瑞雪,他为什么要偷偷的躲在那里? 真的想不明白呀。 蓦的,脑子里忽的闪过一种可能,也许,他是来偷听偷看云茹菁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可这儿,还是有些奇怪,昨夜里还有前天夜里他不是都宠幸了云茹菁了吗,按理说,这般的宠爱又怎么会怀疑她呢? 心思迷离,片刻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了。 不过,刚刚云茹菁已经承认了这手表是她的东西,那就好办,这接下来的戏她懂得要如何演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本姑娘的东西就算被皇后娘娘抢去了也避不了邪,那机关只有之若才知道。”之若煞有介事的说道。 云茹菁想起刚刚之若只一碰这只表就变了,这让她不由得开始狐疑了起来,“秦之若,你知道什么赶快给本宫说出来,那本宫还能饶你不死,不然,本宫会让你死相很难看。” “呵呵,你拿给我我表演给你看,你就知道怎么避邪了。 “好,本宫就亲眼看着你,你休得给本宫耍什么花样。”云茹菁好奇的还真的将手表递给了之若。 “你要按这里。”只要这手表一闪一闪的就可以避邪了,真想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呀,那么,自己就可以穿越回去了,可她现在,却没办法做到。 云茹菁学着之若就按下了那个按钮,手表果然是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神奇的看着手表,“秦之若,你从哪里得到这个宝贝的?” “捡来的。”随口说着,说什么也不能把阿录给供出来,这个时候,阿录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玩了,之若不信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阿录会不闻不问,说不定阿录是跟与帅哥美男跑去哪里享福去了呢。 “胡说,哪有随便一捡就捡到这么神奇的东西的,我不信。” “信不信那是娘娘自己的事,你再想想呀,你不是也是在莲香阁里捡到的吗?” 云茹菁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这手表她真的不是在莲香阁里捡到的。 这手表是她花了银两从莲香阁里的一个小丫头手中买来的,只因为她听信了一个术士的话,说莲香阁里有这个东西可以让她好运的嫁给皇上,所以,她就想方设法的得到了这块表。 现在回想起来,突然间发觉一切都有些诡异,可到底为什么诡异她却一下子解释不出来为什么。 越想越是别扭,一种不好的预感油我而生。 “秦之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放出风声来引本宫去拿这块手表的?”云茹菁终于想通了,她突然间想到这手表中很有可能暗藏着玄奥,只不知是不是对自己有利。 眸光扫向刑堂一侧的那扇门的门帘,之若摇摇头,“我没有。”她才无聊,不过,另一个人却绝对有可能,那就是西门瑞雪,这人的诚府太深,深不见底一样,也让人防不胜防。 “那是谁?”云茹菁突的慌了,站起身来却直接就将那块手表抛向了之若,“还给你,我不要了。” “来不及了,呵呵,不管那个人是谁,云茹菁你私入刑堂来审一个弱女子,你说,你现在还配做西锦的皇后吗?”也不拐弯抹脚,西门瑞雪飘然而至时说给云茹菁的满满的都是警告。 似乎,是要易皇后的人选。 “皇上,茹菁没有,真的没有。” 西门瑞雪倾身柔柔的抱起了之若,“那你说,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是奴婢的错,奴婢刚刚带秦姑娘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她的发。” “是吗?那你再说说她身上的草屑又要怎么解释?”此时的西瑞雪半点也没有袒护云茹菁的意思了,相反的,他分明再护着的就是之若。 云茹菁的奴才中有一个人就在西门瑞雪突然现身的时候就开始向刑堂的大门前退去,那样子分明就是想要给太后娘娘带去口信。 “站住,福清,活捉了送到景阳宫里,朕过一会儿就去审他。” 杀一儆百,西门瑞发懂得他扬威立腕的事情该要做了,这才能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皇上,请放之若下去。”她现在什么都懂了,可她,更生气,他这样什么也不预先的告诉她,分明就只是把她当成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了,否则,他不会任她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和委屈,再者,此时周遭那么多双眼睛都在望着她,让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的她太狠狈了。 衣衫凌乱,发丝散乱。 “之若,朕是不得已。”小小声的说完,西门瑞雪就转向了云茹菁,“来人呀,把云茹菁给朕拿下,再即刻送去宗人府查办,没有朕的旨意,后宫里任何人等也不能随意的去看她。” “皇上,呜呜……你怎么了?你不是爱菁菁的吗?”云茹菁就在西门瑞血说要将她送去宗人府的时候她一下子慌了,彻底的慌了,她不信昨夜里前天夜里还与她几度缠绵的西门瑞雪会一下子将她扫地出门,不可能的,曾经还那么的恩爱呀。 “拉出去,朕不想要一个专门算计别人东西的皇后,这会是整个后宫的悲惨,云茹菁,你说,若是朕不来,你是不是要把这刑堂里所有的刑具都给之若试一次?”可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皇上,我没有算计别人,真的没有,茹菁是一心一意的要与皇上百年好合做恩爱夫妻的。”哀求的望着西门瑞雪,她现在什么脸面也不要了,刚刚她与之若之间所有的谈话都被西门瑞雪听到了,那些话根本就是变相的承认了那手表是秦之若的东西,所以,她是百口莫辩,同时,这也是西门瑞雪得已让她无法翻供的办法。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门瑞雪一直对那只‘蝉’感兴趣,竟是从来也没有放弃过。 “滚。”就在云茹兮耍赖的试图抱住西门瑞雪的腿求饶时,西门瑞雪厉喝一声,那语气里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刹那间,云茹菁懂了,也明白了,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因为,她已经走进了西门瑞雪设下的圈套中,怪不得姐姐说要让她小心防范西门瑞雪的,他果然不是与云家一条心。 “皇上,茹菁错了,请皇上谅解,也求皇上再给茹菁一次机会吧。” “哼,你连番的折磨朕宠幸过的女人,这两天是秦之若,前几天又是那个黄贵人,云茹菁,西锦的后宫怎可容你这个只会吃醋的女人横行霸道呢?朕不许,整个后宫不许,西锦的百姓也不许。” “哈哈哈,皇上,原来,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的要封茹菁为后,然后籍此毁了茹菁也毁了云……”那接下来的话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知道那后果的,如果西门瑞雪真的要灭了她云家一族,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姐姐在,她就不相信西门瑞雪有这个胆子与云家对抗,要知道,那个人对于西门瑞雪是多么的重要,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放弃那个女人的。 “皇上,茹菁不想去什么宗人府,如果皇上真的不爱茹菁了,那就一掌送下来,茹菁宁愿死在皇上的手中也不想死在宗人府。”她倒是聪明,眸光瞟向西门瑞雪,她现在必须要哄着西门瑞雪开心了,这样,西门瑞雪才有可能放过她。 “你以为朕不敢吗?”西门瑞雪抱着之若徐徐转身,冷冷的目光射向云茹菁,突然间又道:“云茹菁,你想不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被西门瑞雪的神情挑起了好奇心,云茹菁已经不由处主的问了出来。 “你附耳过来。” 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笑容可掬的看着云茹菁,勾魂一样的就让云茹菁的耳朵贴上了西门瑞雪的唇角。 之若想听,可她一句也听不到,这是西门瑞雪刻意的,他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之若知道。 头顶的两个人说了一句又一句,却只有西门瑞雪一个人在说,云茹菁真的就只是一个听众了。 只是那张脸越听越是惨白,听到最后的时候她突然间的大笑起来,“哈哈,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停的重复着不可能,此时云茹菁的神情已经大乱,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西门瑞雪却仿佛已经知道云茹菁一定会有如此反应的,所以,抱着之若的身子轻轻一移就飘到了刑堂的门前,可大门外,却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告禀声:“太后娘娘架到,尔等速来迎接太后。” 第127章 疯了 西门瑞雪还是站在原地,回首看了一眼还在疯狂大笑怎么也不相信他才说过的话的云茹菁,然后大声向正移进院子里的轿辇的主人道:“太后,请留步,皇后疯了,勿要让她伤了你。” 辇车一颤,云茹兮飞快的下了辇车,眸中,云茹菁的神情果然就象是疯了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忽而笑忽而哭,云茹菁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一边走动一边不停的念着那三个字。 “什么事情不可能?”到底是亲姐妹,云茹兮也不管是不是真有危险,几步就冲了过去,两手摇撼着云茹菁的肩膀想要让她清醒的问道。 “哈哈,不可能,不可能……”云茹菁却象是没有听到一样,还是不住的喊着‘不可能,不可能’,同时,两手拼命的乱挥舞着,指尖上那长长的护甲顷刻间就在云茹兮的脸上划下了一条血痕,虽然没有划破,可那红痕却是触目惊心。 “啊……”一声惊叫,云茹兮的手急忙抚向被划伤的地方,“茹菁,你怎么了?”亲生的妹子呀,虽然自从自己入宫以来就与家里的姐妹们少了往来,但是,骨子里的那份亲情却是割舍不去的,担忧的问着,甚至于连脸上的伤也忽略了。 可云茹菁还是疯狂的乱挥着手臂,西门瑞雪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云茹兮的贴身宫婢迎上去,“娘娘,快退下,千万不可被皇后娘娘伤了。” “茹菁,到底怎么回事?”云茹兮还是不死心的追问,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疯就疯了呢? “来人,把这刑堂所有的奴才都押下去,惹疯皇后娘娘的罪名可不小。”西门瑞雪还是紧抱着之若厉声喝道。 他的话语才落,便有太监传了出去,不过片刻间宫里的侍卫就冲了进来。 “忽啦”,原本还仗着云茹菁而趾高气扬的奴才们一下子就吓的腿软的跪下了,“皇上饶命,不关奴才们的事,是皇……是皇后娘娘自己突然间精神失常的。”其实,他们是想说是皇上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皇后娘娘就疯了的,可西门瑞雪就在当场,所以,他们谁也不敢说云茹菁的疯与西门瑞雪有关系。 “那也是你们这些奴才们失职,没有保护好皇后娘娘,才让皇后娘娘……来呀,给我抓起来。” 这一喝,院里厅内,黑压压的就跪满了人,之若有些看不过去,于是,低声道:“皇上,何苦要为难这些人呢。”她还有帐没有跟西门现雪算呢,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西门瑞雪因何只三两句话就逼疯了云茹菁呢?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快了,快的让所有的人都应接不暇和困惑不解。 “这是朕自己的事,朕自会妥善的处理好这些人的,若儿,我们回景阳宫。” “你……”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可看看这周遭这么多的人,只得又生生的咽了回去,这一次,在人前她多少要给他些面子,因为,云茹菁疯了至少也让她少了一块心疯,想到云茹菁之前对她做过的种种,这样的女人,疯了真是活该。 “太后娘娘,朕先回了,太后娘娘也请回凤鸾宫吧,这里,皇后娘娘自会有人去照顾着,不劳太后娘娘辛苦了。”可西门瑞雪并没有立刻马上的离开,而是劝着云茹兮先行离开。 周遭,那些冲进来的侍卫开始忙乱了起来,这里本就是刑堂,于是,所有的奴才当场就收了押,眼见着几个宫婢搀着云茹菁硬拉着她回去朝阳宫,云茹兮只好乘上轿辇,焦虑的离开前喊道:“快宣太医去朝凤宫为皇后娘娘诊治了,要是有一丁点的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是。”又是跪倒了一大片,这差事可真是难做呀,明明是皇上逼疯的人,可现在,太后也要找他们算帐,这让她们就要没活路了。 西门瑞雪抱着之若也踏上了龙辇,鹅黄的华盖在前面引路,一路便向景阳宫而去,估摸着云茹兮已经走远了,之若这才冷冷道:“皇帝,云茹菁已经疯了,之若这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是不是也可以弃了?”冷笑着,其实由始至终她都只是西门瑞雪手中的一枚棋子,供他享乐供他完成他的目的的棋子。 “之若……”语气一沉,“朕从来也没有把你当成棋子。” “哈哈,皇上说得真好听,可也不必费心费力的来掩饰吧,若不是我,云茹菁怎么会上当的做了那些蠢事,你说,是不是你传出去的风声说那块手表可以避邪的?” “朕没有。” “那块手表除了我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那么,我想可能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让翠儿发现了才告诉了你,你说,那纵火一事是不是你亲自下令的?”一个个的疑问劈头问过去,怎么会那么巧,他们才回了京城就发现景阳宫失了火,这一切都太快了,不止快,还有些诡异。 “之若,许多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一次,你为朕立了功,朕要封你为德妃来补偿你,半个月后行封妃大典。” “皇上,之若可没答应,什么德妃,不过是叫着好听罢了,就算是做了皇后又怎么样?只要皇上一句话,皇后立刻就可以变成疯子,这宫时的事还不都是皇上说了算,即使风光了也不过是一时的。”咬牙切齿的说着,他做什么从来都喜欢一意孤行,根本连与她商量都没有。 “之若,你与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总是要拿自己与云家的人比呢?” “可我要从云茹菁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将来,凡事,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好,不然,什么时候疯了死了都不知道。” “闭嘴。”吻,忽的落下来,直接就封睹住了她的唇,不许她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儿。 呆呆的任他吻着,之若没有任何的回应,他是皇上,而她即使是被封了德妃也是什么也不是,不过还是他手上的一只‘蚂蚱’罢了,生杀都在他的手上。 见她没有任何回应,就在龙辇之上,西门瑞雪居然邪恶的伸手就探向了她的粗布长衫,飞快撩起时,露出她一截雪白的小腿,再往上撩,“秦之若,朕要惩罚你。” “呜……”那指腹的压力让之若慌乱的低哼,可那抗议的字字却都被西门瑞雪的吻尽数的吻了去。 手指,还在轻轻的摩梭着,配合着他的吻让之若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开始不住的轻颤,这坏男人就是有办法挑起她浑身的敏感点。 “呜……啊……”她浑身难受,难受的冒火一样的,可西门瑞雪的唇却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之若忍无可忍,一只脚悄悄的在行动着,谁让他又再欺负她,哼哼,她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一脚就向西门瑞雪的身下踢去,最好,让他这辈子再也欺负不了女人。 这一脚绝对够快绝对出其不意,可西门瑞雪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举,那另一手轻轻一扬,就连着之若的绣鞋一起握在了手中,手指熟练的除去她的鞋子,露出之若雪白如藕的小脚,指尖搔着她的痒,“秦之若,你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这,可是父皇的意思,他先还抗拒,可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抗拒的爱上了身前这女人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脚心的手指让之若受不了的大笑起来,她最怕呵痒了,“阿瑞,饶命,饶命。”哀求着,再呵她的痒她会疯了的。 她的笑声闷闷的还是被他的吻尽数的挡去,可两个人的契合与动作还是让龙辇微微的晃了一下,之若的脸倏的红了起来,若是被人发现她与西门瑞雪此刻在龙辇里正在亲吻…… 天,只一想到这个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敢见人了。 “饶命,之若不敢了。”求着他,只想尽快的结束他给她的折磨。 她的呼吸如兰的吐在他的脸上,听着她口齿不清的声音,西门瑞雪这才停下了吻,可放在她身上的手指却依然还在邪恶的摩梭着,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这话果然不错,“阿瑞,你,你松手。” “那就做朕的德妃。”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大有她不同意他就不移开放在她那里的手指。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之若受不了的现在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了。 西门瑞雪一笑,这才抽开了手指,却是将之若的身子轻轻一拥就拥在了怀时,手指柔柔滑过她的发丝,轻声道:“疼吗?” 西门瑞雪这一提醒,之若才想起之前受的委屈,颤声道:“你说呢?” “若儿,对不起。”轻轻的三个字,虽然轻虽然弱,可却又是那么清晰的就送到了之若的耳中。 那刹那间,之若流泪了,这接连两日的委屈与他此刻的报歉之语,所有的所有不停的在眼前晃动在耳边萦绕。 修长的手指抹下来,“不哭,是朕不对。” “那你以后还当不当之若是棋子了?” 第128章 迷人 “那你以后还当不当之若是棋子了?” 脸贴上她的脸,可虽然贴得那么的近,她还是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她,也让她总是探不进他的内心深处。 回到景阳宫,还是西门瑞雪的寝宫,不许她沐浴,怕水湿了她发梢的伤,之若被放在床上慵懒的躺着,真不想动呀,睡在这龙床上的感觉真好,至少比在刑堂里的小木屋要好上许多。 “皇上,翠儿呢?”人被放在床上,她的眼睛就一直有意无意的瞟向他的笼袖,如果她记得没错,云茹菁手上的那块手表早就被西门瑞雪得到了,别以为她没什么功夫,可她的眼睛却是雪亮的。 “怎么,这么想她?” “皇上,如果没有翠儿,之若只怕昨夜里就冻死在小木屋了。”想想,眼角里又盈满了泪意,此时与昨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此时的她真的无法相信那些所有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不想朕吗?” “皇上有很多人想着,所以,也不差少了之若一个人了。”想着他在龙辇里胁迫她答应他做德妃的事情她就火大,可自己居然就是答应了,真想跟他说她现在要反悔了,可他一定故技重施逼迫着自己答应,他那个人,有很多的办法让她就范,除非她逃离了他,他就再也没办法了。 “秦之若,别以为朕才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样的话从今以后朕再也不想听到。”目光冷悠的盯看着她,仿佛在暗猜着她现在的心里就只有秦之清一样。 “呵呵,你瞧,我说的没错,其实不管我做不做德妃,只要皇上一句话,之若就可以什么也不是,皇上,之若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皇上的寝宫了。” “不许。”恶狠狠的说着,却抬手就拿起了刚刚被宫女送进来的一盆水里的软布,拧净了水,他开始动手要脱她的衣服。 “皇……皇上,你要做什么?”贴着发梢的头皮还痛着呢,他怎么可以还想着那个呢?她要无语了。 “秦之若,你再想什么?”迷人的脸上邪邪一笑,勾起的唇角弯弯的就象月芽,让之若困惑的摇头再摇头,西门瑞雪又道:“放心,朕只是要脱你的衣衫。” 一伸手就打开了他的手,“不要,不许你脱。” 她嗔怒的样子让他越发笑的灿烂,“秦之若,朕只是要替你擦身罢了,不然,朕确定你绝对有两天没有沐浴了。” 他笑咪咪的说完,之若的脸已经红到了耳后根,“我自己来就好。” 可他却不肯将那软布给她,硬是褪去了她一身的衣物,然后细致的擦起了她的身子,让她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做,乖乖的就如同一个蜡人一样任凭他为她擦着身子。 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腿间,两手一起正要分开她的腿,之若的腿下意识的就夹得紧紧的,好怕他的目光移到她的那里呀,可他的手就是不依不饶的硬是分开了她的腿,“乖,不擦一下不舒服。”说着,那软软的温温的才洗过的湿布就送向了他才硬生生的分开的腿间。 之若的眼睛闭得半点的缝隙都没有,她浑身乏力的拗也拗不过他,“阿瑞,为什么不让翠儿来?”好烦呀,她现在羞得不行,羞的甚至在想以后连看他的勇气也没有了。 “傻瓜,朕是你的男人。”他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可你,也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一句话就回敬了过去,也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喜欢与他杠着。 “呵呵,吃醋了。”一笑,继续的擦试着她的那里,那轻柔的每一下让之若不自觉的就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腿间。 他擦拭的很仔细,不过,在擦完了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的就放过了她,再拉上被子,“睡吧,今晚上,朕陪着你。” 还是羞红的脸,还是闭着的眼睛,他是看光光她身上的每一处了,他似乎比她自己还更了解她的身体。 长吐了一口气,之若却不想睡,那块手表还牵着她的心,要是趁着西门瑞雪睡着的时候偷过来,那该有多好。 不对,她这不是偷,她是要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所以,理所当然。 翻过身,她装作睡着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床侧,西门瑞雪似乎是起身将湿布丢进了水盆,也让身后响起了水声,那些,自有宫婢去收拾,不必他费神的。 之若听到了窸窣的脱衣服的声音,紧接着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床陷了下去,西门瑞雪的气息浓浓的拂过来,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腰上,揽过她的身子拥着她悄悄入眠。 人,还是醒着的,她不能睡。 为了那块手表也不能睡。 可这样不动却让时间是那么的难捱,西门瑞雪似乎是睡着了,耳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她的心跳却开始加剧起来。 因为,她想要行动了。 试着翻身,西门瑞雪没有什么反应。 那就仿佛不舒服的再翻一次身,如此,那落在她腰间的手终于因为她的两次翻身而滑落了下去。 抚着胸口,她吓坏了,要是他醒了,她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房间里,只有角落里点着一只小小的蜡烛,就象是现代里的墙壁灯一样散发着微弱的光茫。 眸光四处扫去,终于在床侧的一个木凳上发现了他脱去的衣物。 之若蹑手蹑脚的支起了身子,见西门瑞雪还在沉睡中,就悄悄的移向床脚,小心翼翼的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西门瑞雪给发现了。 一双脚先落了地,踏实了的时候,她站定了稳了稳心绪,看着床上的男子,明明已经睡着了,可还是让她如此的担心,担心他会突然间的醒过来,那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没有醒,西门瑞雪沉沉的入睡着,静静的看着他时,她突然间发现睡着了的他的脸是那么的柔和,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呼吸而均匀的煽动着,薄薄的唇仿佛还在说着什么似的生动在她的眼前,不知不觉的,她竟是看了他许久。 直到角落里的蜡烛闪了一个烛花,之若才恍然惊醒。 光着脚丫移到木凳前,拿起西门瑞雪的衣衫轻轻的摸索了起来。 可之前她明明亲眼看到他是将那块手表放到了他的笼袖中的,可此刻摸过去,两只笼袖中却都是空空如也。 再来一遍,还是没有。 之若的心慌慌的跳,着急的抓起了他所有的衣物尽数的搜索着她的那只表,那可是她的呀,可之若连搜了三遍也没有。 那只表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一定是西门瑞雪,就在她翻身假装睡过去的时候把手表藏起来了。 仔细的回想一下,从给她擦身开始,西门瑞雪并没有走出这个房间一步,所以,现在手表还是在这个房间里的,真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里,可举目四望时,又哪里有半点那手表的影子。 颓然的坐在地板上,一时之间让她无从下手了。 呆呆的望着角落里的烛光,身上才披着的长衫不知何时已滑落肩头,发丝拂散开时蹭着她的肌肤有些痒,还有些痛,让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空气里突然间的飘来一股风,就在之若静静的望着烛火发呆的时候,眼前一下子就多了一只手和一只表,“秦之若,你在找这个东西,是不是?” “阿瑞,给我。”下意识的唤着他,她就是要她的手表呀。 他的手却倏的一移,“告诉朕,这只表是做什么用的?” “哦,可以看时间的。”她就是这样告诉云茹兮的,现在,也要一样的解释,不然,以西门瑞雪的精明他一定会怀疑什么的。 “可朕觉得这东西不简单,所以,你才藏起来不让朕知道。” “是不是翠儿告诉你的?” “不是。”西门瑞雪干脆就坐起了身体,被单滑落的时候露出了他光裸的上半身,那小麦色的肌肤还有男人强壮的体魄让之若的视线不觉的移开了一些,她不敢看这样性感的西门瑞雪,要是在现代,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型男一枚,会是许多少女的狂追对象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东西?”奇怪的问,总不会他一发现就猜出是她的吧,可随即一想,她明白了,“别说了,我知道为什么了。”她笨呀,这东西只要出现在莲香阁,傻瓜都会想到是她的东西,因为这手表在西锦是从来也不可能出现过的,而他,早就知道她是穿越女。 “你知道就好,这东西朕帮你收着,睡吧,好吗?” 哪里还敢说不好呀,他没有惩罚她半夜三更的起来翻这块手表已经是大幸了,原以为他是睡着了,结果,他是在等着把她一网打尽,让她再也没胆想要偷回那只表。 哀叹呀,阿录那家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然,再向她要那剩下的一只表,她还是可以离开这鬼皇宫的。 第129章 不安 等了近一个时辰,结果却以失败告终,可之若却没有任何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西门瑞雪再一次的拿着手表在自己的眼前晃过,她却再也不敢对那块表有任何企图了,即使有,也要押后,床上的这个男人,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也实在是难防。 只清静了三天,之若就开始忙了起来,忙着封妃大典的事宜,先是由礼部的女官教她一些宫中的礼仪,这是西门瑞雪的聪明,知她不是这西锦的人也知她不懂礼仪,所以,才派了人每天为她上两个时辰的课。 天,那两个时辰就象是上刑一样的,从走路到说话,到举手投足,都要有自己的风范,那就象是孙悟空的紧箍咒,箍得她全身都难受。 可折磨她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她还要选衣料和衣服的款式,还有饰品,七七八八的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让她越来越后悔要做什么德妃了。 “翠儿,你说,那手表的事是不是你告诉皇上的?”回到景阳宫,西门瑞雪一直都是每天晚上按时的回来的,拥着她而眠,倒也没有做什么不规矩的事情,仿佛她封妃的日子就是她嫁给他的时候,到那时再圆房一样的。 这让她常常想笑,她早也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了。 可今晚上,西门瑞雪没有回来,终于清静了,也让之若得以有机会好好的审一审翠儿。 “姑娘,不是,翠儿压根就不知道那手表的事情。”翠儿举了手指天发誓的说道。 “那皇上是怎么知道的?”之若迷糊,她真的想不通。 “皇上那些日子天天晚上都去莲香阁的。” “啊,你说什么?”之若仿佛听到了特大新闻似的问道,这个,她是压根就不知道。 “皇上那些日子天天晚上都去莲香阁的。”翠儿不嫌麻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天,那一定是她睡着了之后,所以,她一点感觉也没有,“翠儿,为什么你不早说?”也许就是那时他悄无声的来了再发现了她的手表,然后再带她离开了莲香阁,一把火嫁祸给了云茹菁。 想起云茹菁,之若不由得暗自嗟叹,那样一个花样年轻的女子,这辈子也甭想再风光了,却不知是怨她自己还是该怪西门瑞雪的无情。 如今,云茹菁经过检查后已经彻底的疯了,西门瑞雪也不必对外宣称云茹菁是言行有失才要罢黜她的,直接就以疯了为籍口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听说云茹兮是再三fan对的,可反对也没用,满朝文武一半的官员都上了折子,这样的皇后娘娘已经不能母仪天下,更不能让人耻笑西锦的皇后是一个疯子,所以,在众多大臣的压力下,云茹兮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云茹菁还是住在朝凤宫,可那里却早已经冷冷清清,再也不似云茹菁刚刚当上皇后时的风光了。 “这……是皇上不许翠儿说,皇上说只是看看姑娘是不是睡得安稳是不是住的舒心罢了,不过,皇上每次来的时候都过了三更天了,离开的时候也才五更天。” 之若屈指一算,那就说明他天天的睡眠时间就只有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了。 想想这近半个月以来他独宠自己到今天,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滋味,如果她是这古代的女人,只怕早也就认命了吧。 因为,这古代的女人的身体一生只能给一个男人。 可她的心,还是不甘,不知为什么,她还是不想留在这宫里,不喜欢这里呀,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试衣服呢,听说一共为姑娘做了十几套之多,每一件都是精品呢。”翠儿碎碎的念着这些宫里的事情,之若拉了拉被角,快中秋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她开始盼着要吃月饼了,可今年,她却只能留在这深宫里品尝着那些味道鲜美的月饼,可吃着虽然美味,心,却一定是孤单的。 她回不去。 于是,那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总是梦到一些莫明其妙的画面,可当被惊醒的时候,那些奇怪的画面却怎么也不清晰了,让她记住的只有一些零星的画面。 窗外,还是黑天,可她,却醒了。 怎么也睡不着,那便静静的望着这偌大的龙床四周的床帐轻纱。 他果然没有回来,这一夜不知道他是睡在了哪个女人的身边,想到这个的时候,心,竟是跳的那么的厉害,那是说不出的滋味,很难受。 天要亮了,西门瑞雪就要早朝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会从她身下的这张龙床上起身然后悄悄出去让福清为他换上明黄的朝服再去早朝,可今天,他彻夜未归,也许,正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中呼呼大睡呢。 可她这里,一点也没有外面人的任何消息,她不知道之清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穆雪臣和穆雪云怎么样了,还有李风隐,他们都是在她穿越过来之后认识的人呀。 “娘娘,”翠儿开始改口了,因为,后天就是封她为德妃的日子了,认命吧,不认也不行了,西门瑞雪精明的让她连离开的念想也没有了。 “翠儿,还是叫我姑娘吧。” “那怎么成,娘娘就要是德妃了呢,你知道吗?那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这宫里最为尊贵的嫔妃了。”翠儿期待的笑着,能跟着这样的主子也是她的容幸吧,所以,翠儿最近总是笑弯了眉。 “翠儿,皇后娘娘可有人选了吗?”听翠儿说起皇后娘娘,之若才想着要问一问,这也是宫里的大事呢。 翠儿一笑,“姑娘,早就有了,听说,皇后娘娘的册封大典也是在这几日呢,到时候,宫时就愈发的热闹了。 “哪一天?”之若随口问着,并不以为意。 “娘娘,你等等,翠儿去问问。”似乎是不确定,所以翠儿就请示她离开去问了。 挥了挥手,之若示意翠儿可以离开了,其实,问不问到都无所谓,她做她的德妃,皇后做她的皇后,她们还是井水不犯何水的。 试着翠儿拿回来的衣服,果然哪一件都是精口,款式都是大方得体的,一看就让她喜欢。 试了一件又一件,都是合身的,可试了这么许久,翠儿居然还没有回来。 闷闷的有些烦躁,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苹果就吃了起来,这里的苹果都是绿色食品,绝对不掺和任何化肥成份,哈哈,这个时候的西锦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化学是什么意思吧。 门,轻轻的开了,翠儿的声音响起,“娘娘,翠儿回来了。” 瞧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之若急忙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快去坐下来歇息歇息,不要累着了。”之若说完,就欲要扶着翠儿坐下去休息。 翠儿一闪,“娘娘,你这般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自己来就好。” 之若只得作罢,却是漫不经心的坐到了床沿上,“翠儿,说吧,新的皇后娘娘是谁?”其实是谁了与她都没有半点关系,可她就是想要知道,要知道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必须的。 “娘娘,翠儿真的不知道,打听了好几个宫婢都是这样说的,不过,司衣局的人倒是对那女子略有所耳闻。” 支着肘猜呀,她竟是俗气的要猜这样,可这念头一起,之若就无法罢手了,“司衣局的人都知道些什么?” “姑娘,我问过了,可他们抵死也不说,应该是受了谁的命令,所以,谁也不敢乱说。 “那到底要哪一天举行封后大典呢?” “这个,宫里还是谁人也不知道,不过,我问过宫里的人,他们都说,这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确切的时间,可皇上却一点也不急,只是吩咐说这一两天之内一定要将皇后娘娘的服饰都赶制完毕。” “什么一两天,一天两天能做好吗?翠儿,你再去问问,问问皇后娘娘的新衣什么时候做好?” “好的,娘娘,翠儿现在就去。” 这一番问,不知为什么竟是勾起了之若心底里的不安。 “娘娘,皇上真的是要求这一两天之内要做好一切准备,司衣局的师傅都是这样说。” 摇摇头,不可能的,西门瑞雪是早就安排好了她封妃的日子的, 可现在,又多了一个皇后娘娘来凑热闹。 也许,是她多想了吧。 之若努力告诉自己不再想其它,可那两天,西门瑞雪就象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每天按时的早朝,早朝过后就不知去向了。 他不在,她却乐得清静,虽然这两夜已经将寝宫里尽数的翻了一个遍,可那只手表自从那个被他擦身的一夜曾经出现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明天,就是她的封妃之日。 屋子里是早就备好了必须要用的东西,真麻烦呀,不过是封妃罢了,却要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估计一一的按照礼部写好的程序走完所有过程的时候,她一定会累坏了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只磕头就有六七十个之多,可怜她的膝盖她的头了。 第130章 棋子 早早就睡了,只为了养精蓄锐。 一早被翠儿叫醒的时候,她才发现屋子时已经站了一排的宫女,个个都在等着为她着妆,今天的她要盛装出席自己的封妃大典。 什么也不必她做,只要坐着任由着那些嬷嬷和宫女摆布就好了,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木偶一样的。 西门瑞雪还是没有出现。 连着两日了,让之若开始有些不习惯。 “翠儿,皇上可下朝了吗?” “快了,皇上传来旨意说要娘娘准备好了就去太庙,先祭祖,然后举行封妃仪式。” “嗯,我知道了。”这就说明她会在太庙见到消失了两天的他了。 心里,有着一丝雀跃,那感觉是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欢喜。 天,她是不是有些喜欢上他了? 趁着一个宫女为她梳发的空档,之若开始梳理着自己的心绪。 似乎,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因为,只要一想起他的模样,她的心就总是会怦怦的跳个不停。 只分开了两天,她却觉得好象与西门瑞雪分开了许久了似的。 不想了,她知道失了心的后果是什么,那就一定会被西门瑞雪给吃死了。 理好了妆容,雍容华贵的站在镜子前时,铜镜里的自己绝美的让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那就是她自己。 真美。 “娘娘,走吧。” 之若扶着翠儿的手走出房间,听说行过了封妃大典之后她就要搬出这景阳宫了,还听说西门瑞雪亲自着人腾出了后中里最大的一个宫:若宫。 西门瑞雪还是没有出现,之若上了为她准备的全新的轿辇,颤颤巍巍的被抬起时,让之若想起了花轿一词。 可这是宫里,代替步行的工具一直以来都是辇车,又哪里来什么花轿呢。 她是熟悉太庙的,便是在那时她被云茹菁带走了,也差一点就丢了一条命。 越来越近太庙了,可之若心底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份紧张感和不安全感。 静安亲自的迎了出来,太庙里静极了,之若泰然的下了轿辇,随着静安住持向佛祖的大殿走去。 可就在之若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时,她看到了。 佛祖前正站着两个人,但瞧着那个背影,其中一个必是西门瑞雪了。 可那另一个女人呢? 她绝对见过的,因为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之若,先来拜见皇后娘娘,一会的册封仪式你与她可都是主角呢。” 之若静静的听完了西门瑞雪说过的每一个字,心底里也掀起了惊涛巨浪。 原来,这新皇后不是别人,正是秦家的二小姐秦之蓝。 真不知道西门瑞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不懂他,越来越不懂了。 之若无声的走过去跪在了西门瑞雪和秦之蓝的身后,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她什么也没有说,其实,册封秦之蓝为皇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当初她在初入秦府的时候府中的丫头们不就是在盛传他们的二小姐将来会是西锦的皇后娘娘么。 可此刻望着秦之蓝的背影,之若恍惚想起的却是朝凤宫里还疯着的那一位,她懂了,这般的隐瞒着就是要给云茹兮一个措手不及,让云茹兮连反对的机会也没有,呵呵,对秦之蓝,西门瑞雪倒是有心了。 怪不得最近他大张旗鼓的为她的封妃大典做着准备,原来是为了分散云茹兮的注意力。 祭祀完了祖宗牌位,自然是秦之蓝的轿辇先行,然后才是她的,至于西门瑞雪,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了太庙,此时,或者已经在举行封后和封妃仪式的大殿上了吧。 悄悄的掀起帘子,帘外,翠儿无声的走在一侧,望着满园子的秋意,虽然花还在开草依旧碧,可那隐隐的残意却是那么的浓。 手抚着轿顶的流苏,一下又一下,这宫里的人个个都象是戏子一样的每天尽职的演着自己的戏份,而她的戏份就是一枚棋子,让她难堪的棋子。 之若倦了,腻了。 松手,帘子垂落,剩下的就只是她所乘坐的一方小小的方寸世界。 手指捻弄着丝绦,一下一下,折起再散开,之若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 想逃,在看到西门瑞雪与秦之蓝并排站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她就只想着要逃。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左一右的人都紧盯着她,而她要逃就必须找个乱子的时候就逃了。 想想前面的秦之蓝,不如,就在秦之蓝举行封后仪式的时候逃了,那应该是她最好的机会。 拿定了主意,之若稳了稳心绪,坐在轿辇里闭目养神,有了力气才能逃。 那块表,如果不在景阳宫,那也许就在御书房,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一亮,她一定要去找一找。 一行人来到大殿前的时候,礼仪官也早已到了,一声声的下达着命令,之若不知道随在秦之蓝的身后磕了多少的头,真麻烦呀,她一点也不喜欢。 磕完了头,先是举行她的封妃仪式,说是封妃,其实还不如说是走过场,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就算是封妃了,然后便有人扶着她向一侧的偏厅去了,紧接着,大殿里就开始举行封后的仪式,只是这封后的仪式却是风光了许多,呵呵,这就是区别,她早就该想到的。 让她走开不过是为了让她少些尴尬罢了,呵呵,西门瑞雪倒是为她做对了这一件事的安排。 眼见着跟前的人都在探头探脑的看着封后大典的热闹,之若一挥手,“翠儿,让她们出去吧,我乏了,想要歇息片刻。” “是。”几个宫婢一听,乐不得的就行了礼离开了。 “翠儿,你也去看热闹吧,不过,在门口就好了,也别走远,我歇一会儿,一会儿还要去拜见皇后娘娘。” 她说的好象真的要去拜见一样,翠儿信了,抿唇一笑,“娘娘,那我就在门口看看动静,有什么事好及时来禀告娘娘。” “嗯。”轻轻一点头,翠儿便如小鸟一样的飞到了门边。 小小的偏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倒是从隔壁的正厅里不住的传来丝竹弦乐之声。 就在之若起身想要从窗子逃出去的时候,突然间,一道熟悉的旋律优扬响起。 月亮代表我的心。 那是之若第一次见到穆雪臣的时候她所唱的歌,也是那首歌吸引了穆雪臣找到了她。 那曲调让之若不由自主的从窗前蜇回,再从门前悄悄的探望出去,细致的搜寻中,终于在那大殿一侧的乐队中找到了穆雪臣的身影,此时,他正弹着一架古琴,琴声优扬传来,仿如天籁。 怔怔望着穆雪臣的方向,之若真的没有想到穆雪臣的琴竟会弹的如此之好,侧耳倾听着,竟是不想移步了。 可再好的音乐也有止歇的时候,当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弹过之后随即便换成了锁呐独奏,欢快的音乐声起,之若正要转身离开,却在扫向刚刚穆雪臣的位置时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不见了。 摇摇头,她终是还欠了他一些歌没有唱过呢,可这一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神伤的走到窗前,就在之若的心神还处于恍惚状态时,一道悦耳的男声低低传来,“秦姑娘,快。” 一只手递了过来,听着那声音,之若想也不想的就将手交到了穆雪臣的手中,手被穆雪臣轻轻一拉,人便到了窗台上再跳下去。 “快走。” “你知我要走?” “别说话,快。”穆雪臣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牵着她的手飞快的游走在大殿外的一条林荫小路上。 之若来不及细想,只依着先前的揣测决定要去的方向,“雪臣,带我去御书房。”她要赌一赌,也许,那只表就真的在御书房呢。 “好。”七拐八弯间,穆雪臣倒是极为熟悉大殿周遭的环境,很快就带着她走到了僻静的地方,也让之若把那曾经的繁华尽数的抛在了身后,此刻想起秦之蓝,其实,她更要谢谢秦之蓝,便是因为秦之蓝出尽了风头,才让她得以这么悄悄的离开,只希望翠儿不要那么快的发现她不见了,不然,作为西门瑞雪的心腹,她是必会向西门瑞雪汇报的。 “之若,你要到御书房找什么?”穆雪臣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道。 “表,手表。”之若没有瞒着穆雪臣,因为,她觉得穆雪臣不会害她,她相信他就象相信自己一样。 “就是那块害了先皇后被废的手表吗?” “你知道?”之若的眼睛一亮,真希望穆雪臣知道,可这不可能吧,要知道西门瑞雪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起来而让人人尽皆知呢? 一定是她理解错了,穆雪臣不可能知道的。 可穆雪臣随即的反应让之若惊住了,他点点头,“你跟我来。” 还是捡着宫中偏僻的路段而行,可越走,之若越是感觉这周遭的草木有些熟悉,“雪臣,这是哪里?” “去往景阳宫的路上。” “那只表在景阳宫?” “是的。” 沿站小路快速而行,居然就让穆雪臣发现了一个小暗门,悄悄的打开,“之若,快进去。”随即,他的大手就松开了之若的小手,“之若,我在外面守着。” 第131章 依稀 “那手表在皇帝的寝宫里?”之若还是迷糊,那是她呆了近半个月的地方呀,她不信那只表会在西门瑞雪的住处。 “在莲香阁。”一敲头,穆雪臣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告诉之若了,可才一说完,急忙又道:“你瞧我这记性,不是莲香阁,现在应该是德若宫了。” “德若宫?” “是的,听说皇上在原本莲香阁的地址大兴土木,仅用了二十几天就建造了一个简单而又特别的行宫,虽然是在景阳宫内,不过,刚刚在大殿上已经宣布那将是你的寝宫了。” “喂,我怎么没有听到?” “就是你退下去偏厅的时候宣布的,可能是你走得急,所以没听到吧。” “那你怎么知道那只表在那里?” “之若,你救了我堂弟穆雪云,所以,他混进了宫里现在就在服侍皇帝的太监之中,是他打听到告诉我的。” “啊……”怎么听着这一切好象是一场戏一样的不真实呢。 “之若,你快进去,我给你把风,别等到皇帝找过来,你再想拿回那只表已经不可能了。” 之若撒腿就跑,进了小门,她直奔从前莲香阁的方位,果然,原本那被火焚烧了的地方已经新起了一座宫宇,红墙绿瓦,琉璃饰之,还未到近前,就嗅到了一股子浓浓的花香,竟象是这到秋开得最香的茉利花香。 此时的大门口,只一个老奴守着,此刻正蔫蔫的靠着墙壁打磕睡呢。 等不及了,之若悄悄的就从一旁绕了进去,院子里,景致与之前倒有几分相似,那些花卉绝对是才移植过来的,之若走进了那个她住了许久的房间,走进去时,她才发现房间不止是外形相近,就连内里的布置也与从前一模一样。 柜子,之若迅速的就冲到了柜子前,但手向那夹层里一探,先是一个布包,再细细的摸着那小布包里东西的形状,依稀就是那只表的形状。 一定是。 之若大喜,迅速的抽出来再展开那个小布包,表,这是阿录送给她的手表。 不知道是不是云茹菁得到这块表的时候把这手表晒了太阳还是其它的什么,它居然就有电了,现在也有,轻轻一按,那上面的时间就轻轻的跳动着。 之若急忙的就戴在了手腕上,只要按下按钮再设定好穿越的方位,她就可以回去了。 现在,她不怕了,即使是西门瑞雪现在就出现她也不怕了,因为,只要在西门瑞雪靠近自己之前按下按钮,她就可以穿越回去了。 才不要留在这里受那秦之蓝的气,还有云茹兮的,有这两个女人在宫中,她绝对没一天好日子过的。 心里,全都是对穆雪臣和穆雪云的感谢,看来,人还是要做好事的,她救人时是从来也没想过要有回报的,可现在,回报来了,还是这么的及时。 西门瑞雪,是他要给她难堪的,算计来算计去还不是想要利用她来保护秦之蓝吗? 她这棋子当得腻了,也够了,也到头了。 一手利落的扯了一块布,只把这屋子里的饰品还有茶杯茶碗,一古脑的就收了一个大包袱,嘿嘿,现在只要穿回去,她就会是一个富婆了。 系好了包袱,之若又悄悄的潜了出去, 想想上一次与西门瑞雪去拂柳山庄出来逛京城的时候,原本还想着要多买一些小物件的,却因为宫里发生火灾而什么也没有买成就回宫了,不行,她一定要买了带回去,太喜欢那些小东西了,这一次不带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希望见到那街上小贩卖的东西了。 宫里的人都忙着去参加皇后秦之蓝的封后大典了,早就把她这个小小德妃给忘记了。 嘿嘿,这样更好。 看着门口睡得酣香的老奴,之若真的很不忍,要是西门瑞雪寻过来以后怪罪这老奴把守不利怎么办? 想了一想,之若又潜了回去,研了墨,快速的写了一张字条,说明是自己敲了老奴一记才闯进来的。 写好了,压在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下,她还是很好心的,至少还留了一个花瓶在。 跑了。 飞快的直奔景阳宫的那个小暗门,如果不是穆雪臣带她从这小暗门进来景阳宫,她哪里可能从正门大大方方不被发现的进来呀,那是不可能的。 “之若,快,好象皇上那里已经发现你不在了。” “啊,那我们要怎么出宫?” “跟我走,快。” 其实,她现在一点也不怕,若是西门瑞雪追上来,她直接按按钮走人就好了,可是想想京城还没逛够没买了东西就有点小遗憾呢,好歹她也穿过来一回,若是回去了跟姐妹们说她连京城也没有好好的逛过一回,那可不是糗大了。 穆雪臣还是拉着她在宫里偏僻的地段而行,跑了大约有一分钟左右的光景,眼前现出了一辆马车两匹马。 看到她与穆雪臣跑过来,穆雪云挥手招呼着,“快上车。” 之若想也不想的就上去了,穆雪云随手扔给她一件太监服,“快穿上。” 没得选择了,之若知道穆雪云这是为自己好。 急忙就在马车里换了,道:“好了。” “地上有土,抹一下脸,抹得黑黑的才好。” “嗯。”之若应了,她知道这也是为了保护她的,所以,不止是抹了脸,连脖子和手再加上手腕都快速的抹了一遍,才道:“好了。” “要骑马,这样比较快,这样就算是被人发现追上来的时候,你也已经出宫了。” 穆雪云一边说一边拉着之若上了马,再随手交给她一块令牌,“出宫门的时候把这个交上去,再告诉他们说你是鸾凤宫的太监,守宫门的侍卫就会放行了。” “雪云,谢谢你。”想不到穆雪云连这个都为她弄到手了。 “谢什么,当初,我还没有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早就被云希虎那个家伙给逮走了,如今我留在宫里其实更安全,我要看着云家一点点的灭亡。” 之若点点头,这也是她的希望,可她更大的希望就是穿回去,“雪云,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也许也是后会无期吧,这西锦,只怕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骑上马,虽然有些怕,可现在根本不是怕的时候。 “抓住缰绳,这马认路而且极为温顺,它会带你出宫的。”穆雪臣的尾音一落,就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驮着之若的马匹立刻飞一样的跑出去,可虽然快,却极稳,之若紧紧的抓着缰绳,她相信穆雪臣的话,也相信这马一定可以送她出宫的。 秋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真凉快呀,秋高气爽的艳阳天,是宫里最美的时候,可惜,她却走了,听着风声,脑子里闪过的是些许的遗憾,娘亲去了,她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的父亲是谁。 可这些,随着她的离开,以后永远都是一个不解的谜题了。 那匹马带着她很快就到了皇宫东侧的宫门,甚至于在快到宫门的时候就极自然的慢下了速度,到了,之若轻轻一拉缰绳,马便停了下来。 “哪一宫的?要去哪里?” 之若紧了紧嗓子,装成尖细的声音,道:“我是凤鸾宫的,太后有旨命咱家去云家有急事要禀。”故意的提起太后,这样,这些人等一定就会放行了,要知道这宫里宫外的人谈起云家都是色变的。 “可有令牌?” 之若一笑,随手将令牌从腰间摸了出来递向那守门的侍卫,侍卫接过仔细的看了看,这才还了她放行了。 之若一夹马肚子,开心呀,兴奋呀,只忍着才没有表现出来。 自由了。 就连风声也是那么的好听,她真的自由了。 手腕上的手表还在不停的闪烁着,只要逛了这京城的集市买了东西,她就可以离开了。 骑着马,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走,看着这满京城的热闹,之若兴奋的就跳下了马,人这么多,骑着马很不安全,还不如走路来得自在,肩背着从皇宫里背出来的那个包袱,之若一边走一边捡着自己喜欢的小物件买着,什么铜镜梳子之类的通通都买上几个,带回去送人也不错呀,不对,不能白送的,这些带回去可都是价值不菲呢。 买的兴起,突的,身后一股风至,身体被人一撞,让之若一个趔趄的差一点就倒了,扶着那小摊贩的木桩子才稳住了身形,可脑子里迅速闪过的就是这个撞她的人很有可能是小偷,所以,之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了过去,“臭小偷,还我东西。” 这一声,让那前面撞过她的正飞跑的人跑得更快了,“站住,谁抓住她,我赏白银百两。”她怀里可是揣着银票呢,大把的,就是在若德宫里翻到的,她就揣到了怀里,现在不用岂不是浪费。 这一声赏白银百两让那周遭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几个汉子一起追过去,都想抓了人领赏。 结果,那个倒楣蛋才跑出去七八步远就被逮到了,几个人一起押着向之若走过来。 第132章 因何 之若慷慨的从怀里掏出了银票,数一数一人一张刚刚好,不过,她没有递过去,而是向众人道:“搜他的身,看他偷了我什么东西?” “没,我没偷什么贵重的东西。”始终低着头的小偷突然间开口了。 “那偷了什么?” “只是一面铜镜罢了,真的,我没偷什么贵重的东西。” “拿出来我看看。”之若真不懂这少年了,要偷也偷值钱的东东,干吗要偷女人用的铜镜呀。 少年试着动手,可两条手臂都被汉子们架着动弹不得。 “松开他。”量他也没本事从他们这一圈人中逃脱,所以之若并不怕。 被松开了手,少年这才探向怀里,果然掏出了一面铜镜,正是之若才买的一个小不点,小小的,之若是想要穿回去之后放在手提包里用的,大的放不进去,她算了算,就这个小的才刚刚好的能放进去,却不想竟是被这少年给偷了。 “还你。”不舍的送到之若的面前,“我不是要偷,我只是要给我娘,我娘她……”说着,少年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你娘怎么了?” “我娘她要死了。”也不管是不是不吉利了,少年一古脑的说了,“她说她想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可我们家穷的丁当响,根本就没镜子,我想着这小的便宜,所以才偷了这个的。” 这一说,之若的心不由得酸了,“你家在哪儿?” 少年的手一指,“就在那边,不远的。” “带我去看看。” 少年抹着泪就引着之若去了,之若一边走一边将银票赏给了那几个大汉,说到要做到的,不然再出了事可就没人帮她了。 走了约有盏茶的功夫,少年引着之若到了一间破败的草屋前,屋子里不停的传来低低的咳嗽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酸。 踏过低低的门槛,黑呼呼的屋子里一个老妪蜷缩的靠在床上望着门的方向。 “娘,宫里有小公公来看你了。”少年早就止了泪,带着笑意的对着他的娘亲说道。 “真的是宫里的人?”老妪佝偻着身子目露欣喜的望着之若的方向。 “嗯,我是的。”之若还是装着那尖细的嗓音,极为配合少年的应道,看来,少年并没有骗她,他是真的为了老母亲才偷她的小镜子的。 “真好……咳……咳……真好呀。”定定的望着之若,仿佛看见之若是让她极为快乐的一件事情似的。 之若还想要继续与老妪攀谈,忽听得外面响起了马蹄声,那声音,似乎距离她这里越来越近。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来,急忙伸手向怀里一掏,几张银票就递给了老妪,“快拿着去看看病,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之若便撒腿向门外走去。 可才跨过了门槛,便从那打开的院门看到了几匹马正冲过来。 “抓住那个小公公。”那为首的侍卫高喊,已经看到了她的衣角。 眼前的那道门是之若走出这个小院子的唯一的出口,所以,此时的她明白她现在插翅也难逃了,除非是穿回去。 轻轻的一笑,之若淡定的站在院子里,西门瑞雪追来的速度可真快,快的超出她的想象了。 可她压根也没怕过他会追上来。 呵呵,有了手腕上的手表,她就再也不怕西门瑞雪了。 负手而立,一袭白衣的西门瑞雪已映入眸中,想起新建的莲香阁,之若的喉头有些微哽,其实,她一直也读不懂他。 可那心软只有一瞬,随即就散去了,因为,之若看到了随在西门瑞雪后面的另两匹白马上的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一个赫然就是云茹兮,而另一个自然是秦之蓝。 两个女人华丽的妆容与服饰与这小院子里的寒酸相比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可她们,就是来了。 来抓回她这个棋子吗? 展颜一笑,之若淡淡道:“不知什么风把几位主子都吹了来?” “之若,跟朕回宫。”西门瑞雪已经弃马而来,雪白的白衣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飞向之若。 望着那张俊逸的脸,曾经的贴身相处,还有曾经他带给她的伤害就在这一瞬间里历历在目,可回味时,带给她的隐隐的就是痛苦。 手指按向手表的按扭,之若面无表情的喝道:“西门瑞雪,你站住,否则,我只要一按,立刻就会从这个小院子里消失,你信不信?” 她的声音让西门瑞雪的身子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然后飞旋而落,着地时,距离之若只有两步远,“之若,别按。” “呵呵,你早知道这只表,是不是?”从西门瑞雪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知道这个表的用途的,所以,她一说,他就害怕了,他还是不想让她穿回去,因为,他还没有得到火焰令。 “之若,朕早知道,朕是想着……”西门瑞雪一边说一边向前跨了一小步。 “站住。”之若的手指已经开始使力,“西门瑞雪,你再移前一步我就真的按下去了。”幸好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肩上背着而不是留在那匹马身上,所以,只要一按,她立刻马上的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之若,别走。”西门瑞雪灼亮的眼神里第一次的写着哀求,那神情让之若微微的有些动容,说实话,此刻回想起来他并不是全都是一无是处的,他救过自己,这是她欠着她的。 因为人命是无论怎么还也还不清的。 “阿瑞,替我留着如意馆,好不好?”来生,还做如妃的女儿,因为,她是一个从来也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孤儿。 “好,朕给你留着。”顺应着她的话,西门瑞的心里却是风起云涌,他想要来硬的,可现在,他更怕之若只一按那按钮就从此消失了。 “不许追究守卫莲香阁的那个老人家。” “好好好,朕都答应你,朕绝对不追究他,朕已经看到了你留下的字条了,之若,朕一言九鼎,一定会信守承诺的。”西门瑞雪心乱的说着每一个字,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阻止眼前的女人按下那个按钮。 “这房子里的老妪似乎是从宫里出来的,皇上,她病的不轻,请你替我照顾她。”想了一想,这是她现在必须要西门瑞雪答应她的事情。 “之若,别说了,别说了。”她说的话就象是在交待后事一样的让西门瑞雪不安。 可他的话才一说完,身后,云茹兮已经冲了上来,“皇上,别跟她废话,这女人留着就是祸害,她今天偷了你的东西,明天说不定就会让整个皇宫里一片大乱。” “是呀,皇上,今天明明是她的封妃大典,她不好生的留在宫里,居然还扮成小太监出宫来胡闹,她以为她是什么人,怎么可以不顾身份的就跑出来,皇上……” 秦之蓝还要继续说下去,西门瑞雪一摆手,“住嘴。”他从大殿找到景阳宫,再从景阳宫到宫门,却不想云茹兮和秦之蓝一人站一边的早就在等着他出宫了。 明明不想带着她们两个的,可她们两个就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让他甩也甩不掉。 “皇上,之蓝可是皇后娘娘,难道你想要她成为云……”之若一笑,低低劝道。 “之若,宫里的事朕自有主张,不必你插言。”眼看着之若要说出云茹菁的事暗喻秦之蓝会成为云茹菁第二,西门瑞雪急忙出口阻止了她。 “呵呵,是我错了,皇上本来爱着的就是秦家的二小姐,同一天授位,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德妃,之若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丑罢了,如今,是该之若退出的时候了。”不是她负气而语,实则这每一句都是真实的。 她不喜欢云茹兮和云茹菁,可她也不喜欢秦之蓝,这宫里争权斗术的本事她一样也学不来,才不想在前一刻钟还是抵死缠绵,可下一秒钟西门瑞雪却可以让人人头落地。 “之若,我们谈一谈,可好?”试着劝她,眼前这张黑呼呼的一点也不美丽和干净的小脸不知为什么就是让西门瑞雪有种冲动,他一定要留下她。 “谈什么?”轻笑,她挑眉低问。 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两个女人,西门瑞雪沉声道:“退下。” “皇上,你……” “皇上,为什么要我退下?” 云茹兮和秦之蓝一前一后的抗议。 “退下。”手臂举起,一手紧握成拳,仿佛她们不退下,他就会一拳挥过去似的。 “哈哈哈,蓝姐姐,还有兮太后,你瞧瞧,在皇上的眼里最重要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那枚火焰令,哈哈,皇上,其实你错了,你留下之若也没用,之若根本就记不起那枚火焰令在哪儿。”狂笑着,笑的眼泪也溢了出来,竟是那么的悲哀,他想要的就只有他手中的权利,除此外,什么也不是。 院子里,除了之若所有的人都在退后,再退后,没有人敢违抗西门瑞雪的命令,就连云茹兮和秦之蓝此刻也不敢了,谁都知道西门瑞雪真狠起来的下场是什么,是的,她们两个人都知道云茹菁因何而疯。 第133章 消蚀 可现在,就连云茹兮也不敢过于狂妄了,云家人的生死都捏在西门瑞雪的手上,最近的他变了,变得似乎并不在乎那个女人了。 那日,他醉酒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着他自己的身世,似乎对那女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这让她越来越不懂西门瑞雪的心里到底是何用意了,不过,也让她在面对他时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茹菁就是一个例子,这个男人,远远不如从前好驾驭,抑或他从来也不曾被她驾驭过,他一直在按照他自己预设好的路一步一步踏实的走下去,如今,无论是秦家的还是云家的,那先皇在世时的风光都在一点点的被他消蚀着。 不是不知,而是无法探到他的底,也便无法继续落下那接下来的一子。 之所以跟过来,是因为秦之若一直都是她的眼中钉。 可这枚钉子却怎么也无法从她的世界里拔出来。 想起这些,云茹兮的心里都是不甘,一点也不甘。 云茹兮退出了小院子,秦之蓝也亦是。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从屋子里传来那老妪低低的咳嗽声。 之若对望着面前的西门瑞雪,此一刻的她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不按下那个小小的按钮呢? 可是她的手就是按不下去。 仿佛,还在等着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似的,一颗心在面对他的时候怦怦的跳动着,“阿瑞,你要说什么?” 她想让他告诉她当初为什么会救她,为什么要逼疯云茹菁,为什么要把她当成摆设似的为秦之蓝挡箭,为什么屡屡的给她温情却又总能在下一刻让她绝望的心无所依? 一个个的问题,或者,在她离开前听他说了也是一种了断。 于是,之若静静的站着,她在等待,等待西门瑞雪给她一场特别的解释。 一个帝王,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期待是不是奢望,可她,真的想要知道那所有问题的答案。 静,院子里真静呀,静的让她不住的提醒自己要清醒,绝对不能让西门瑞雪一袭得逞,那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手表不是又要被尽弃了吗,那么,他将来就绝对再也不会给她希望了。 薄唇微动,却是在阳光下闪着光泽,诱人的让之若想起了他从前给她的吻,那么的缠绵那么的热烈,不得不说西门瑞雪是一个很会让女人动情的男人,即使是左拥右抱,他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独特魅力。 可他的唇动了又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慢慢缓缓的递出了他的手,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这只手让之若联想起了钢琴,如果用这只手来弹钢琴,那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动人的钢琴曲。 可她,不能心软。 轻轻的一退,之若摇头再摇头,“不,我不跟你回去。” “若儿,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好。” 不要,她给了他太多时间了,她也被他利用的已经快要疯掉了,她知道她这颗棋子只要再被他落下去,那棋子上的光茫就一定会被尽数的磨去,那会是她撕心裂肺的疼痛。 “若儿,你知道云茹菁是为什么疯的吗?”他轻问,目光炯炯的逼视着她,仿佛要用那眸光勾回她的魂一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她虽然不喜欢云茹菁,可每每想到那么年轻的一个生命突然间的就疯了,也是不忍。 “你附耳过来,朕告诉你。” “不要,我不要听。”她才不要附耳过去,只要过去了,这辈子她都甭想逃开他了。 “之若,朕是为了你,你不懂吗?” “呵呵呵,阿瑞是为了我,哈哈,是为了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她要是相信他的话她就是傻瓜,想想被人拖拽着发在草地上滑行的时候,那痛楚让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那般,也是为了她吗? “之若,朕是不想让你锋芒太露,因为,那是害你。”门外的两个女人,早就对她虎视眈眈了,她不知道吗? “我懂了,所以,你就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哄哄我,然后再打,是不是?”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之若,不是这样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西门瑞雪顿了一顿,忽的就向前移了一大步。 之若大骇,手指倏的按了下去,“西门瑞雪,你不该过来,是你逼我的,西门瑞雪,我走了,永远的走了。” 手腕上的手表就在她手指按下去的那一刻忽的闪出一抹蓝光,刺眼的让之若半眯起眼睛,眼前是开始模糊不清的西门瑞雪,却有一股风冷冷的吹向他,吹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远的就如同一只小蚂蚁一样的小。 天,那么的小让之若才恍然发觉,她的身体正在迅速的飞移,那移动的速度快的让她难以想象,很快的,那小蚂蚁般大小的人影也不见了。 那一按钮按下去,注定了就是她穿回去了。 “阿瑞,再见。”不管是不是还欠着他的,西门瑞雪,再见了,真的再见了。 风中,那小蚂蚁似乎是在用力的奔向她,可渐渐的,他还是不见了,也渐渐在她的视线里彻底的消失了。 之若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泪悄悄涌出,她才发现,真正离开他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底竟是有了不舍。 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叫作爱情,只是知道,有些东西,原来舍去了,更心痛。 可风,还是带她回到了家,那是属于她的蜗居。 “嘭”,当身子落在席梦思床垫上的时候,之若兴奋极了,“啊……啊……”开心的尖叫出声,她终于回来了。 “啊……”可回应她的也是一声响亮的尖叫,那分贝甚至于远远的超过了她的。 之若倏的转首,眸光正对着的是一个男人的脸,看着这张与穆雪云一模一样的脸,之若恍若在梦中一般的笑道:“雪云,你什么时候扯上我一起穿回来的?” “雪云?”男人一边念叼着这两个字一边抬手摸向之若的脸,“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房间?” 男子的一问,之若才清醒过来,她现在既是秦之若也是莫言,而眼前的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刑飞,“刑飞,我是莫言呀,我回来了。”任他抚着她的脸,那种重生的感觉让她的心隔外的雀跃。 “莫……莫言?”刑飞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却仿如触了电般的飞快的移开才落在之若脸上的手指,“你胡说,你不是莫言。”怎么可能呢,一点也不象,眼前的这个女子生得真好看,好看的就象是画里的女子,而更让刑飞诧异的是他刚刚扫过她的身体时发现的她的穿着。 “是的,我是莫言,你忘记了吗?”他的手从她的脸上移开了,她却抓回那只男人的手攥在了手心里,以此来感觉那份重回到现代的真实感。 “啊……鬼……鬼呀……”刑飞已经飞快的坐了起来然后跳到了地上,“莫言早就死了,你说,你到底是谁?” 之若借着还攥着刑飞的手的手劲也坐了起来,再随意的将身上的一大一小两个包袱放在了床上就走到了房间里的穿衣镜前,可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她终于明白了刑飞的反应。 先别说她这张脸不是莫言的脸,就她现在这一身的打扮也够特别的了,她还穿着那太监服呢,不过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风吹过的关系,那先前被她抹上去的黑土早就不见了,露出她一张吹弹可破的白皙的俏脸,现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向刑飞解释了。 她想要告诉刑飞自己是穿越回来的,可随即又摒弃了这个想法,如果被刑飞知道那她会不会被送去什么研究院之类的地方被人关起来做研究了呢? 因为,她现在的这具肉身可不是自己的而是古代的一位美女的,只是她的思想还是她的罢了。 不行,绝对不能说,不然,她以后很有可能就没有自由了,想到此,之若一笑,“呵呵,我不是莫言,我是秦之若,刚刚我是逗你玩的。” “你认识我?”刑飞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他的记忆里可绝对没有秦之若这号人物。 “认识呀,我喜欢看你的现场表演,酷毕了。”打了一个响指,之若旋身落座,动作美妙而优雅,一头长发轻轻飘动,惑人而美丽。 刑飞再一次的搜寻了一遍记忆,没有,记忆里绝对没有这个女人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 不过,虽然他不记得这个女孩,但是,他是经常出现于公众场合的,所以有人认识他这也纯属正常,并未疑他,刑飞道:“你怎么进来的?”如果她不是莫言,那她能进到这个房间可就奇怪了,问着时,眸光开始扫向整间房间,此时的门窗都是完好无损的,他刚刚发现她的时候她直接就在他的床上了。 难道是他睡着的时候她偷溜进来的? 嗯,也有这个可能。 想起床,刑飞看向那张单人的席梦思床,那是曾属于莫言的床,“秦之若,这两个包袱是你的?” 第134章 鲜明 之若眨眨眼睛,然后飞快的跑过去扛在肩头,“是的,都是我的”。这些可都是宝贝了呢,个个都价值不菲。 “这是道具?”这是刑飞想到的唯一的可能,那包袱就跟古装戏里的一模一样,还有这女子的衣着,更加让他以为这是在演戏。 “不……啊,是,是的。”看来,她连从前相识的人一个也不能相认了,明明是相识的,可此刻都因为她这张脸而变得陌生了。 “倒是不错,我瞧瞧看,里面装的什么?”刑飞说着就大步走向那张床。 “哦,没什么,不过都是些没用的小物件罢了,刑飞,莫言是怎么死的?”她好奇了,她明明是在弹琴,却一下子就穿越到了西锦。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与她是小学的同学,我从t市赶来这里演出,所以顺便就来看看她,却不想……” “舞台塌了,她摔下去,然后就……” “就这样死了吗?”真不相信呀,她竟是横死的,还死是那么惨烈。 “是的,我亲眼看着她从舞台上摔下去,然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天天做恶梦,总是梦见她被一个人欺负着,可那个人我却怎么也无法在睡梦中捕捉到他的长相,有一天我来这里整理她的东西,累极的睡着了,却不想那一觉却睡得极安稳,等我醒过来我才反应过来也许是她想让我帮她守着她的小屋吧,所以,我就搬了过来。” 心里有些酸,那时候她与刑飞才刚刚相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却不想他那么的惦记自己,“那你女朋友不反对吗?”故意的问着,之若想要知道刑飞现在的状况。 “反对什么?我一直就只有莫言一个女朋友呀。” “呵呵,是吗?那真是她的福气了,刑飞,她葬在哪里?改天有机会我想要去看看她。”怎么也是自己的肉身呀,她要自己去祭奠祭奠自己一下。 “明天就整整半年了,不如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刑飞淡然一笑,可当眸光扫过之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那张脸是陌生的,可他却觉得她似曾相识。 “会不会麻烦你了?”客气的问着,她突然间发现刑飞真好,比记忆里的那个刑飞还要更好。 “不会,你瞧,天这么黑了,要不,我送你回酒店吧。”他倒是直接,直接的就要将她扫地出门,居然比那古代人还更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他刚刚干吗还摸了她的脸。 不行,不能走,更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不然,她一出去立码就会被人当成怪物一样了,她现在急需洗个澡再换上一套现代的衣服,这才象话。 可这些,出了这个门哪里也无法帮她做到,因为,她身上那些东西虽然值钱,却不可能马上换来钱来满足她的生活所需,而她记得她的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张卡里是有钱的,嘿嘿,她拿过来用理所当然,因为,她就是莫言。 “我的证件刚刚从影视基地打车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所以……”所以她想让刑飞留她住一夜。 “这样呀……”微一思量,刑飞便道:“那你睡床上,我睡沙发吧,只是,我怕你会不方便。” “不会不会。”急忙的应了,身无分文的她绝对不能离开这里,现在,只有这里才最亲切了。 “好吧,那先睡吧。”刑飞瞄了一眼之若,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很古怪,可要把她推到大街上他又于心不忍,也许,她真的是莫言的朋友呢。 刑飞真的去沙发上睡了,之若轻车熟路的从衣柜里拿出以前莫言的睡衣然后走向洗手间,当温热的莲蓬头的水洒落在身上的时候,那久违了的感觉让她轻轻的哼起了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低低的,可在这静夜里却透过马赛克的玻璃窗传到了室内,让正躺在沙发上刑飞不由得扬起了眉头,这首歌是以前莫言最喜欢唱的,可是这个秦之若好象也特别的喜欢这首歌。 盯望着马赛克玻璃上的那具若隐若现的女体,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秦之若走了进去,他真的会以为洗手间里的那个女子就是莫言,真的好象好象。 之若穿着睡衣出来了,这是一套很保守的睡衣,这样,她与刑飞住在一个房间里就会少些尴尬了。 沙发上似乎没什么声音,之若悄悄的潜到床上,随手操过了她最爱的那只小白兔抱在怀里然后拉上被子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梦,在西锦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恶梦吧。 梦醒了,她要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 之若睡着了,她以为她会睡得很酣香,可是才梦见了周公,周公就把她带回了西锦。 那是西门瑞雪,此刻的他就站在那个破旧的小院子里声嘶力竭的喊着:“之若回来,之若回来……” 一声声,不绝于耳。 那声音,也震得之若的头麻麻的痛。 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去了。 西门瑞雪,既是把她只当成棋子,又何必要让她回去呢,不会的,她不会回去了。 “之若回来,之若回来……”可那声音,一整夜也未曾消失过,让她怎么也睡不安稳。 “阿瑞,别喊了,别喊了。”抱着头,捂着耳朵,之若在睡梦中不停的抗拒着,不想听到,不想听到呀。 “醒醒……”肩膀上被轻轻一摇,刑飞的声音轻柔的送到了之若的耳边,那份轻柔与西门瑞雪的绝望的声音刹那间撞击在了一起,让之若一下子就醒了过来,“阿瑞……” “秦小姐,阿瑞是谁呀?”刑飞一夜未睡,一双眼睛灼灼的望着之若,她喊了一整晚的阿瑞,让他不由得对那个人起了好奇心。 之若的脸一红,“我做梦了?我说梦话了?”不然,刑飞怎么知道阿瑞的。 “是呀,你做了一个晚上的梦,一直说梦话,怎么也睡不踏实呢。”刑飞抱着膀子看着面前的女子,那神情竟是那么的象。 其实,在他与莫言确定恋爱关系之前他就暗恋莫言许久了,只是莫言不知道罢了,所以,因为始终都在悄悄的关注着莫言,便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莫言了。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呀。”之若欠身尴尬的道着歉,那些梦恍恍惚惚的都在脑子里,那是阿瑞在另一个时空里在唤着她,即使醒了,那些声音也不停的飘在耳边,仿佛,西门瑞雪就在她的面前似的。 甩甩头,她不能再想着那个男人了,既然回来了,她就再也不要回去。 回头的草,她不想吃。 “没有吵到我,我只是担心你会睡不好,这样,会影响拍戏。” 听到拍戏,之若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即道:“我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所以,就连衣服都没换的就偷跑出来找莫言了,却不想她已经……”说着,语气中竟是有些哽咽。 “我已经请了假,今天带你去看她。” “好的。”轻声的应,她突然间的有些害怕刑飞这么温柔的对她了。 洗漱完毕,厨房里也飘出了阵阵的香,肩上搭着手巾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刑飞一声高喊:“开饭了。” 开心的走过去,之若太想吃现代的食物了,她吃了几个月的古代的食物,所以即使那古代的食物再美味也腻了。 桌子上是一人一碗的稠稠的粥,然后再是一人一个荷包蛋,一碟才拆封的小咸菜还有两根才从微波炉里烤完拿出来的火腿肠。 之若一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真香,不顾形象的吃着,真好吃。 正吃着,刑飞突然间站了起来,他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橄榄菜打开了放到桌子上,“这个给你,你一定喜欢吃。” “你怎么知道?”之若一筷子夹了一些吃着,真好吃。 “莫言就喜欢吃这个,你既然是她的朋友,我想也应该喜欢吃。” 这是什么逻辑,还有,她喜欢吃橄榄菜他怎么知道,好象在之前她与他的相处中她并没有流露出来她的这个喜好呀? 之若从柜子里选了一套她从前最喜欢穿的牛仔裤还有一件白色t恤,随着刑飞走出小楼的时候,楼下停着刑飞的那辆小小qq,虽然小,可总比她这个连车都没有的人要富裕多了,不对,她马上就要成为大富婆了,只要想办法出手一件东西,就足够她几年享用不尽了。 早秋的阳光洒在身上还有一些热辣,可风却凉爽了许多,摇下了车窗,让风汩汩的吹着满脸,“刑飞,谢谢你。”虽然只有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相处,可刑飞却带给了她与之前不一样的感觉。 他心里,似乎真的有莫言。 那便是真的有她。 有些歉然,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忘记西锦的一切重新回到过去,可她,会尽力。 “谢什么,你是言言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心底里,一股暖流轻轻的流淌着,看着窗外不住倒过的林立的高楼大厦,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这个世界是她梦想着回来的世界,可当目光扫过那些穿着现代服饰的男男女女时,她的脑子里却不自觉的就闪过了西锦街道上的那些熙来攘往的繁华,竟是,那么鲜明的对比。 第135章 风口 “之若回来……”脑来里滑过那道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就响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怦怦的跳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秦小姐,你怎么了?”刑飞歪头瞟了一眼之若,关切的问道。 “呵,没什么。” “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要了,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我一换地方睡就总是做梦,还说梦话,害得你也没睡好。” “我习惯了,常常熬夜的,所以没什么,倒是你,脸色是真的不好。” 手抚向脸,从倒车镜里看着自己的一张容颜,苍白如纸一样,“一会儿扫墓回来我好好的补一觉就好了。” 那是城市西郊的墓地,肃穆庄严的一路都种着白菊花,那花瓣迎着秋风轻轻的摇曳着,真美。 可这菊花却让之若不由得想起了如意馆。 秦之若的生母最爱的就是这菊花。 可菊,只有在秋才会开得这般的娇艳。 走过一排排的墓碑,当站在莫言的墓前时,她明明是在为自己扫墓,可当看着那墓碑上女子的画像时,却是那么的陌生。 手指抚上去,那张脸陪着她走过了二十几个春夏秋冬,如今,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指腹划过照片中莫言的唇角,之若的泪却不可遏止的就涌了出来。 这就是她,是她莫言。 泪水,轻轻的无声的沿着脸颊流淌滴落,再被风轻轻的吹到了照片上,突然间,之若只觉心口一片刺痛,随即头晕的厉害,急忙扶着墓碑站稳了,半点也不敢动了。 “秦小姐,你怎么了?” 之若什么也听不见,眼前,是菊花在盛开着,一朵朵是那么的美,可那菊花却慢慢的变幻成了一朵朵碗口般大小的茶花,就在那茶花树下,一红一白两条身影交缠在一起,耳边,是低低的喘息,她该离开的,可她的脚底生了根一样的一动也动不了。 紧接着,是红与白的衣帛不住的飘起洒落,落在一旁青翠的草地上,也随即现出两条交白的身躯纠缠在一起不停的起起伏伏。 耳边,很快传来女子放浪的呻吟声,一声一声,那么的响那么的媚。 女子的脸开始清晰在脑海中的记忆里,那不住晃动胸前高耸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茹兮。 “啊……”手指一不小心被花枝上的刺刺到了,让之若下意识的低叫出声。 “谁?”一道雪白的身体晃动着白浪倏的起身,然后抓起一旁的红色衣物挡在了胸前扫视着之若的方向。 之若的心慌乱极了,她怎么也不曾想自己第一次进宫就遇上了这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她居然遇见了皇后云茹兮再与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在……在……在做着那个…… 那是西门瑞雪吗? 悄悄的弯下身子,掩耳盗铃的真想什么也没看见没听到,不要,她不要是西门瑞雪 可看到的就是西门瑞雪,那背影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恨呀。 “出来。”云茹兮一声厉喝,仿佛要杀人一样。 之若知道她躲不过了,可她更不想再看到眼前的两具交缠着的白色身体。 起身,手提着裙角就仿如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的跑开,可在飞跑中,她依然可以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灼灼的目光恨恨的盯着她的背影,让她的心隐隐生痛。 从宫里回到秦府,之若的心神一直恍惚着,原来,她悄悄暗恋着的男人竟是那样的一个人,竟然敢与他父皇的女人他名义上的母后做着那档子事。 天,只要一想起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就让她心惊胆颤。 慌乱的躲进自己的小屋子里,母亲已经第五次的叫她吃饭了,摇头,再摇头,她吃不下,她在心慌,她在害怕。 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切,她不知道云茹兮会不会杀了她。 一定会的。 身居高位的女人从来不会许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所以,云茹兮一定会想着要灭她的口。 门帘,被挑了开来,“之若,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东西?”秦之清急急走入,关切的问道。 一张脸,刹白的抬起,她一直都知道秦之清喜欢自己,可她生性懦弱,她也不知道秦之清喜欢自己什么,喜欢自己的美吗? 可媒婆给他介绍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明眸皓齿,明艳动人的呢? 那些女子生得都不比她差了。 摇摇头,她轻声道:“不想吃,也吃不下。”这样的时候她怕的就是脑袋掉了,如何还能吃得下。 “之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秦之清俯身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焦虑的问道。 之若再摇头,“没……没什么,我只是不舒服。” “那怎么不请大夫。”温润的手抚上她的额头,那指腹滑过的时候让她是那么的慌张,“不要。”伸手轻轻一推,她真正喜欢的是西门瑞雪,是那个经常来秦府与二姐秦之蓝泛舟嬉耍的西门瑞雪,可太子爷从来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倒是把她当成丫头般的使唤着折腾着。 “之若,你怎么了?” 大手,迫不得已的落下去,秦之清有些不甘,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凌厉的扫向之若,“之若,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真心的保护你的。” 之若的身子一颤,她不要那枚火焰令,可皇上偏就在人前赏赐给了她。 哈哈,皇上是故意的,那火焰令是祸害呀。 都说皇上是偏袒她,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就是一道饵,用来吸引那枚火焰令原主人的饵。 因为,当年如妃的床上,那个与其通奸的男人在仓皇离去时掉落下来的就是那枚火焰令。 那东西,让她想起了娘亲的水性杨花。 恨,她竟是恨起了娘亲。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可西锦能够拥有火焰令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武林盟主,然而,武林盟主与火焰令早已在几十年以前就从江湖上消失了,却又在十几年前出现在如妃的寝宫中。 这,本身就是诡异。 之若惶恐极了,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就只会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门帘子被风吹起落下,那一起起的皱让她知道她还活着。 却如同行尸走肉。 圣旨下来了,要她冲喜嫁给西门瑞武,接了旨,她跪在院子里久久也不曾起来。 云茹兮,这是要她死,因为,如果西门瑞武死了,她就只有了陪葬。 是了,她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了,所以,她就只能死。 可她,却是那么的不甘,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 从黄昏跪到夜半,两条腿早已麻木了,露水打得鞋尖一片的湿,让她也尤其的不舒服,可她,却忘记了动,就呆呆的望着院子里的梧桐树扰着自己的一池心水。 “之若,快起来,再跪下去你会染上风寒的。”不知何时,秦之清来了。 她要成为武王妃的事情传得整个相府和京城人尽皆知了,就连小丫头也早早就改了口唤她王妃了。 她不爱听,听着就是折磨,她不喜欢西门瑞武,虽然,西门瑞武与西门瑞雪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可她知道西门瑞武的所爱是另一个叫作阿录的女子而不是她。 他从来都不是她心目中的她的良人。 她要逃,逃得远远的。 之清说爱她,那么好吧,她就跟了之清。 总比,跟了西门瑞武要好。 总比,跟了宫里那个连自己名义上的母后都敢要的男人要好。 下定了决心,那一夜,在秦之清的帮助下,之若在与西门瑞武的大婚前昔逃走了。 可她,才出了相府的门不久,便被几个歹人给捉住了。 那些人,分明就是要她死的,陪葬或者被杀都没什么区别,她早一天死,云茹兮就早一天安心吧。 她被人绑在了那张床上,难堪的面对眼前让她恶心的几个男人,听着从他们口中不住传出的污言秽语,那一刻,不必云茹兮说了她也想死。 贝齿狠命的咬着舌,之若自尽了。 那一刻,在现代从舞台上掉落的莫言的灵魂顷刻间就穿越在了她的身上。 床上被绑的那个人,是秦之若也是莫言。 就在她马上要被那几个男子羞辱了的时候,西门瑞雪来了,他救下了她。 她的被追杀,因他与云茹兮而起。 可救她的人,竟然是他。 此一刻,站在墓碑前的之若什么都记起来了,甚至于连那枚火焰令也记起来了。 呵呵呵的傻笑着,她真傻。 她错了。 那枚火焰令根本就不在她的手上。 可她却为了他而瞒过了天下人。 却把自己置身在了风口浪尖上。 以为的爱,却是伤害。 泪,就如泉水般的流淌着,让眼前的照片早已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就只有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在模糊中悄悄走过。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秦小姐,你怎么了?”肩膀突然间的被刑飞第二次的摇撼着,那力道大的惊人,也让之若终于清醒了过来。 一块格子手帕递到了她的手上,“秦小姐,别哭了,不然,莫言看着也会伤心的。” 第136章 可怜 呵呵,她是在伤心,非常的伤心。 西门瑞雪,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原来,她一直深爱着的都是他。 她也为他做了那么许多。 而她之前记起来的以为爱着之清的画面就是在她从皇宫里惊跑回去秦府之后发生的画面。 手,再一次的抚上还落着泪的照片,之若轻声道:“刑飞,我们走吧。” 总算是没有白来了,即使是为自己祭奠,可却让她有了秦之若的记忆。 那个女人,竟是那么羸弱的活过了十几载的春秋,她真可怜。 “嗯,走吧。”一只手象是怕她会倒下去似的极自然的就拥上了她的肩,引着她向墓地的大门而去。 走了又走,qq车已经在眼前,之若静然回首,远远还可见莫言的那个墓碑,可耳边不住回荡着的就是那四个字“之若回来”。 可她,不要回去。 在小窝里住下来,是那么的惬意,刑飞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留下来,而她的留下来也仿佛天经地义一样,莫言的银行卡早就被她悄悄的拿出来用了,密码还是从前的密码,里面的钱也没有被动过,可其实,她的卡号密码就是她的生日,如果刑飞刻意的要知道,只要一试便知道了,因为,卡是连着身份证放在一起的。 之若开始了深居浅出的生活,她找到了一个收藏者,也卖了一个花瓶,手上一下子就宽绰了,几百万的钱让不出门的她花也花不完,原本以来穿回来她就可以快快乐乐的过她以前的生活了,可是现在她知道这不可能了。 因为,她连身份证都是伪照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秦之若这个人。 还是与刑飞住在一起,每天吃着他煮的早餐那是一种幸福,每每在两个人相对而坐一起用餐的时候,那也是让她充分享受幸福的时候。 如果她没死,她现在是不是已经与刑飞是夫妻了呢? 可她现在的身子…… 想起从前西门瑞雪对她做过的一切就让她不由得脸红了。 “之若,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想什么呢?”真是悲催呀,她才一想起来,刑飞就问了,惹得她的脸只更加的飞红。 “没……没什么。”支吾着,她总不能说她现在满脑子里想起的都是她与西门瑞雪滚在一起时的画面吧,那会让她难堪至极。 “午饭在冰箱里,到时候你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放下了筷子,刑飞要出门了,他今天要见一个客户,所以,不能迟到。 “去吧,我不会饿着的。”她笑,她现在就象是天字号的第一懒人了,刑飞就差没在出门前把给懒人的大饼挂在她的脖子上了。 “拜。”动动手指,刑飞走了,望着他的背影,之若若有所思。 “拜。”两个人总是这样在一起真的怪怪的,也许,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吃完了早餐,整理着房间,很小的单人房,可她与刑飞已经住在一起有半个月了,呵呵,孤男寡女,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应该算是奇迹了。 书桌上是刑飞平常喜欢翻看的一些关于音乐方面的书籍,不得不说他在音乐上是一个很有天份的人,也便是如此,才让他得以成为一个不能说是最专业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很专业的dj师了。 想要出去走一走,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出现在公众的场合里,穿回来之前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这些,可现在,她知道了。 一袭白色的t恤宽松自在,她喜欢这现代的服装,想要怎样便怎样,根本不用去束了那勒着全身都难受的腰带。 步下楼梯,当走在行人中时,那份久违了的感觉让她惬意的踩着步点行进着,那一个个的擦肩而过的人总是喜欢回头再看她一眼。 那是因为她的那一头长发,垂直过腰的长发就如同是瀑布一样的垂挂在她的背上,她很美,因为,这是秦之若的皮囊,而她,也只能接受,这一辈子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因为莫言的肉身早就葬在那墓地里,也许,不用过很久就会零落成泥的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了。 走进了一家商场,她想要买几套衣服,自己的,刑飞的,那个人,该换几套新衣服了。 既是有钱,那便不想省了,商场里的东西琳琅满目,一眼望过去真的让人目不暇接。 不疾不徐的挑选着,几步开外,一套白色的休闲服落入了眸中,可那一刹那,她的脑子里想象着的居然是如果这套衣服穿在西门瑞雪的身上一定好看。 天,离开有半个月了,她居然还能时不时的想起他,而耳边脑海里始终萦绕不散的也是他一直呼喊着的那一句:之若回来。 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一手拿起那件衣服的时候,脑子里还是西门瑞雪,天,她真的是被他占据了她的心神。 想要摒弃的,可一颗心却怎么也无法把那张脸彻底的摒除到记忆之外。 手抚着衣料,不薄也不厚的刚刚好的是这秋起才穿的衣服。 看了看尺码,于刑飞是偏大了一个号码,之若随口问向随在身旁的售货员,“有没有再小一码的?” “对不起,没有了,只剩下这一件了,所以才打了五折。” 售货员这一说,之若才看到那上面的标签,还真的是打了五折的。 随手递给了售货员,“这件我要了,一会儿帮我包起来。” “好的。”售货员开心的替她拎着这套白色休闲服,然后陪着她继续的逛着商场,又选了几件,刑飞应该都可以穿了,这才刷了卡离开了商场。 提着袋子就打了的士,没有刑飞的日子她只能打的士,此刻才发现,那辆小小的qq也是那么的可爱。 一弯身,之若就坐上了后排的位置,东西太多,她不想坐在副驾驶座那狭小的空间里。 报了地址,司机师傅飞快的驶向她的小小窝居,其实,以她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换一个住处的。 可她,就是不想离开那间她住了几年的单间小屋。 有些乏,之若斜靠在车身上,想要咪一下小睡一会儿。 可闭上眼睛,西门瑞雪那恼人的‘之若回来’又闪现了出来,让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已经离开了那么久了,他又何苦还要在另一个时空里不停的折磨着她呢。 忽悠,车子一个颠簸,也惊醒了之若,头晕晕的看向车前,原来是有人在横穿马路,司机为了避开才踩了紧争刹车。 这是很正常的举措,可当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之若只觉得胃里在翻搅着,让她很不舒服。 捂站嘴,才没有吐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听到了她干呕的声音不放心的问道。 “哦,我没事。”她轻笑,这急刹车又不能怪司机的,如果他不避让,那就是一条人命呀。 “没事就好,你瞧,刚刚可吓坏我了,差一点就出了人命。”司机说着还心有余悸。 捂着嘴,听着司机的声音,那恶心的感觉更重了,眼见着车还停着,之若干脆就推开了车门,飞身下去蹲在路边的大吐特吐了起来。 “小姐,是晕车了还是怎么了?”司机才还庆幸,此刻却在紧张了。 之若手扶着路边一株树的树干,吐了足有两分钟,这才停了下来。 喘着粗气,站起来时,满身的汗意粘粘的把衣服贴在了身上。 可她的脑子却很清醒,隐隐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无法百分百的确认。 在西锦她需要太医来确认,可在这现代,只要一根试孕棒就什么都清楚了。 看着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药店,之若虚弱的说道:“送我到药店就好。” 风,拂在脸上,那么的自在,她知道她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以为会落寞的心,此刻,竟是悄开涟漪,乍然而喜。 只为,一个可能的小生命。 从药店里出来,手心里紧紧的攥着那两根试孕棒,再坐上出租车返回她的小窝的时候,那一路上她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一样。 孩子,她又有孩子了,想起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她还有犯罪感。 这一个,她要生下来,那会是自己的一个伴,她喜欢小孩子,抱着哄着,想想那白白嫩嫩的小身子,就禁不住的期待呢。 快步的走回小窝,撕开撕口,当试过之后,之若在静静的等待试孕棒的变化。 两条。 她果然有了身孕了。 望着那两条线,心里是说不出的欣喜,她有宝宝了。 虽然,宝宝的爹总是欺负她,可那些,都与孩子无关,孩子是无辜的,没有犹疑,她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她不想再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了,那样,是罪过。 手抚向小腹,仿佛,已经可以感觉到那个小生命的脉动了似的。 十月怀胎,可小家伙还要好久才能出来呢。 真久的时间。 坐到床上,之若开始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了,她要给孩子最好的一切,以此来补偿他还没有出生就失去父亲的伤痛。 第137章 温馨 包狱里的东西早就被她收在了一口箱子里,也许,该拿出一些去变卖了,然后好好的为孩子置些产业,这样,不管发生什么她也不怕了。 可现在,有一个难题让她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孩子要不要告诉刑飞呢? 不说,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刑飞,因为,刑飞是她的前男友。 可是说了,她真的无从解释她现在奇怪的身份,更无从解释这个阿瑞的孩子。 可不管说与不说,刑飞早晚会知道一切的,因为,她的肚子会一天天的大起来。 说吧,把她有了宝宝的事告诉刑飞,至于其它的一切,那是她心里永远的一个秘密,这辈子,在这个世界里她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可以,这,才是对他的保护。 终于决定要说了,心,这才踏实了些。 这里,她总要有一个伴的,这样,生产的时候才有个人照应,想想,除了刑飞她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虽然是男人,可经过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相处,之若知道,刑飞是一个可以让她信任的男人。 可这些话,想要说出口却是那么的难。 这一天晚上,之若等了很久也不见刑飞回来,看来,想要说的事情又泡汤了。 合衣而眠,很快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所以她最近超能睡的,头一沾到枕头上就能睡得实实的。 睡得正香,昏暗中“啪”的一声响让之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天还未亮,一道影子映在对面的墙上,影子的主人是正坐在桌子前的刑飞,此刻的他正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弯身从地上拾起了一个本子,那好象是一个日记本,刑飞轻手轻脚的将日记本放到了抽屉里然后居然转身向她的床前走来。 小小的窝居,刑飞两三步就到了床前,高大的身形立刻笼罩住了之若,让她不知道是要醒来还是要继续装睡了。 蓦然,耳边想起了男人低低碎碎的声音,“之若,你是莫言,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天,他怎么这么问她,摒着气息,之若大气也不敢出的继续听着。 “我知道你是,你说话的口吻和习惯,还有你笑时喜欢掩嘴的模样,还有,你用了莫言的银行卡,你还知道那张卡的密码,之若,你一定就是莫言。”明明是低低的男声,却能够让之若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 闭着眼睛,之若忽的感觉到了头顶一股子男人的气息浓厚的压下来,然后,是额头湿湿的一印。 心口,突的跳得厉害,刑飞,他在吻她。 那轻吻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是的,从前的刑飞也曾经这样悄悄的在她一不留神的时候就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可现在…… 天,她竟然是不习惯了。 “阿飞……”,小脸轻转,之若随口唤道。 可也是这两个字,立刻就泄了她的底也立刻就让刑飞欣喜若狂了,“之若,你真的是莫言是不是?之若,只有莫言才敢叫我阿飞的。” 是的,只有莫言才敢直接叫他阿飞,因为,这两个字的意思是小流氓的意思,所以,普通人是根本不敢这样叫他的,也只有莫言,才在相处之后每天这样亲昵的唤他。 之若怔住了,她真的叫错了,可那是她下意识的反应,看来,刑飞早就感觉到了她是莫言,怪不得她住在这里,他一直都没有赶她离开,甚至于一直都很热情 “言言,告诉我你是言言。”刑飞的手指轻轻的滑上之若的脸颊,那抚触温柔似水,让之若不由的一颤。 “阿飞,对不起。”之若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了,所以,她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甚至于也包括她腹中的宝宝。 原本,她就想要告诉他关于宝宝的事的。 “为什么?”昏暗中,刑飞捧起了之若的脸,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望进她的内心深处似的。 “对不起,我落下舞台的那一刻,我的灵魂穿越了,于是,我成了另一个世界里的秦之若,阿飞,我离开这里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阿飞,我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了,阿飞,你会不会怪我?”一口气说出来,心里,突的轻松了许多,原来,把一切说出来的感觉这么的好,至少,让她不再压抑。 “是那个叫做阿瑞的男人的孩子,是不是?”刑飞轻声问,眸光里闪烁着复杂的光环,让之若的心颤抖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只有一刹那间的迟疑,可随即,之若轻轻的点了点头,“是的,是阿瑞的孩子。” 刑飞的目光从之若的脸上移向她的小腹,“那么,告诉我,你要这个孩子吗?” “要,我要这个孩子。”她突然怕了,手捂上小腹,仿佛怕有人会夺走她的孩子一样,“刑飞,不要告诉别人我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又穿越了回来,刑飞,我只想做回一个正常人,我不想被人送到研究室里当成实验品去研究,刑飞,你答应我什么也不说好不好?”一刹那间的慌乱,让之若把心里的话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两手松开了之若的脸,刑飞颓然的坐在床沿上,空气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静的,让彼此的呼吸清楚的送到耳中,墙上,那座古老的挂钟也伴着呼吸声不疾不徐的嘀嗒嘀嗒的响着,那就象是一首古老的船歌,怎么也唱不到尽头。 夜,依然深,可小屋里的两个人却再无半点睡意,只任书桌上的那盏台灯兀自在这夜色里散发着光茫。 良久,刑飞站了起来拿起了一包烟,随手抽出一根,燃起,然后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一口口的吸着烟。 那一刻,之若多少欣慰了,因为,从前的他从来都是大刺刺的想要吸烟就吸,根本才不管她是不是会吸到二手烟,可现在,他已经在注意了,他的走到窗前让她感动。 那是为了她的宝宝,她知道的。 烟气,被夜风拂荡着还是有少量的吹进了屋子里,嗅着那烟草的味道,之若轻声道:“阿飞,对不起,我……” 可之若才说了一半,就被刑飞给打断了,“之若,别说了,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换作是我也不想死了再魂穿,而且,你回来了,不是吗?这就代表你心底里真正眷恋着的是现在的这个世界,而不是那个有着阿瑞的世界。” 手中的烟头轻轻一抛,那完美的弧度就象是夜空里的流星一样倏然划过然后消失,却在那一瞬留下了一抹璀璨的光圈。 刑飞倏的转身,然后继续道:“你回来了,这就证明你不根本不爱那个阿瑞,你不爱他才选择了回来,之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灼热的眸光再一次热烈的望着之若,刑飞的眼睛里都是期待。 之若再一次的怔住了,是了,刑飞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觉得自己毫无眷恋了所以才想方设法的穿回来的,可现在,为什么在提起阿瑞的时候,她的心会痛? 那是痛彻心扉的感觉。 “阿飞,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阿飞,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好。”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然后紧握在他的掌心里,“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忘记那个叫做阿瑞的人,那时候,就是我们重新开始的时候,好不好?”抽过那只烟的时候,让刑飞在片刻间就做出了决定,这儿,是自己也是之若最好的选择,彼此,给彼此一些希望,那么,活着才会快乐,才会相依靠。 之若轻轻的点头,她还能说什么,刑飞如此,已经是极为大度了。 他不介意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甚至接受她腹中的孩子想要与她重新开始,这应该是她穿回来之后他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了。 手,环到了她的腰上,轻轻的一拥,之若就靠在了刑飞的胸前,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与西门瑞雪的一点也不一样,可她,却感觉到了一份真心,那是西门瑞雪给不起她的。 闭上眼睛,如果,她可以放手曾经的那一段过往,那不远处的幸福就会向她招手。 可放手了,那心呢? 那一夜,不知何时睡去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满室的香,桌子上是刑飞为她做好的早餐。 那早餐上散发着的是真心的给予与幸福的味道。 之若的眸中,竟是泛起了泪花。 原来有一个人,一直比她更执着。 那就是刑飞。 一切,又恢复到了往常,仿佛那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刑飞开始唤她言言而不是之若,可她,却再也无法随意的唤他“阿飞”了。 还是住在那间小小的窝居里,自从被刑飞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尤其的喜欢这里,虽然小,却很温馨。 两个人还是共处一室,却是那么的自然。 渐渐的,之若的小腹凸了,刑飞会陪着她去户外散步,有说有笑的回想着从前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渐渐的,之若,又开始唤他做阿飞了。 第138章 足够 却不是小流氓的代称,而是一份说不完的亲切。 秋,很快就过去了,冬来的时候,屋子里添了一个电暖气,是刑飞亲自提上来的,暖暖和和的氛围中,也让那左邻右舍常常以为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他们两个人的。 于是,那段遥远时空中的那个男子就在不经意间开始从她的记忆里淡去。 或者,是她刻间的不想要记起。 可每一个午夜梦回,她还是一如初穿回来时总是会被那始终不停呼唤着的飘渺的‘之若回来’所惊醒,却,已经习惯了。 “言言,明天,我陪你去检查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不怕的。”她笑,最近,小家伙踢着她踢的可厉害了,让她常常想她肚子里的宝贝很有可能是个小子,不然,怎么会在她的肚子里就上窜下跳的不老实呢。 “别,明天上午我忙完了就开车回来,然后带你去检查。” “好吧。”知道拗不过刑飞,之若也只好答应了。 坐在窗前,等了又等,当小楼下响起喇叭声的时候,之若快步的就挎上背包下楼去了,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虽然住的不起眼,刑飞也还是开着他的那辆小qq,可她没少给医院妇产科的主任买东西,这才不至于暴露自己的身份。 真怕呀,就怕被人知道她的身体是另一个世界的秦之若的身体。 车子缓缓的驶在马路上,不管后面的车怎么按喇叭,刑飞都不肯开快了,他不放心她的身体。 到了医院,还是那个老医生,一一的为她为孩子做了例行检查,然后和蔼的笑道:“莫小姐,你丈夫真好,每一次都肯陪你过来做检查。” 之若的脸一红,其实,现在应该陪在她身边的是西门瑞雪而不是刑飞,可那个男人,此刻也许正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中享受温情呢,也许,他早就把她这枚可有可无的棋子遗忘了。 “张医生,言言的身子弱,你看看,能顺产吗?”之若还没有问,一旁的刑飞却关切的问过去了。 “嗯,到时候再检查了看情况再决定,如果不行就做剖腹产,现在做剖腹产已经是小手术了。” 从医院里回来,之若开始期待着孩子的出生,常常傻傻的坐在床上抚着小腹,按着那一个个的小滚包,那是孩子踢着她的地方,真淘气呀,她现在该给孩子想一个名字了,女儿叫什么,儿子叫什么,都应该想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要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就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男人,这几天,西门瑞雪就好象无时不在她身边似的让她总是觉得周遭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她看。 那本产前产后的书之若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她是有些紧张呀,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要生孩子,孤儿院里长大的她养成了孤僻的性格,也很少与人往来。 再翻开书,仔细再看了一遍女人要生产之前的症状,然后将手握成拳的放在了胸口下试了一试,她腹部原本的高耸似乎已经在开始下沉了。 一拳,高耸与胸口距离绝对有一拳了,这,就是快生了的征兆。 望了一眼早就准备好的要去医院的那个箱子,那里面有她的也有小孩子住院时要用的东西,她早就备好了,只等着小家伙的降生了。 胡思乱想中,小腹,忽的传来了一丝痛意,虽然痛,却可以忍受得住。 一定是要生了,之若急忙就拿起了手机打给了刑飞,才一接通就急急道:“阿飞,我可能要生了。” “等我,我很快就到家,然后送你去医院。”刑飞一下子就急了,焦急的说完,便立即挂断了电话。 那手机的盲音来得那般的快,虽然没有看见,可之若却能感觉到刑飞慌乱赶回来时的画面,他一定会急坏了的。 忍着一时有一时无的痛意,之若换好了孕妇装,准备好了去医院的一切准备,然后安静的靠在桌子上站着,她躺不下,小腹的痛时不时的让她皱起了眉头,可以忍,却绝对不是舒服的。 等了约有半个小时,刑飞来了,扶着之若下了楼,再将东西都放进了他的那辆小车,小qq便驶向了医院。 之若的名字早就在医院里挂了号了,到了妇产科就被送去了住院部,生孩子是一定要住院的,这可是女人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只要熬过了,就踏实了。 当值的医生为之若做了检查,道:“快生了,宫口已经再开了,开全了就可以生了。” 痛着,可却欣喜着,她的宝贝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了。 阵痛,越来越密集,也让她越来越痛了。 刑飞不住的擦着她额头的汗,“言言,吃个鸡蛋吧,还有巧克力,这样生的时候才有力气。”他现在,知道的关于生孩子的事情一点也不比她少,他悄悄的看完了她买回来的那一本书,而且,什么都记在了心里。 伸手接过来,鸡蛋吃了,巧克力也吃了,之若乖乖的,不管喜欢不喜欢,为了宝宝她什么都要做,她要把宝宝安安全全的带到这个世界上,她好想听到宝宝的那第一声的啼哭声,听到了,她的宝宝就降生了。 痛意已经每隔两三分钟就来一次了,医生又来为她检查了一下,便吩咐刑飞带着之若去产房,到了,刑飞松开了之若的手,产房里,家属是不可以进去的。 贴着墙站着,心却有些慌。 女人生孩子,男人也会慌的,那,是一份担忧吧,因为,产前产后是女人的一道坎,只有走过了这道坎,才是女人幸福来临的那一刻。 因为孩子,是女人幸福的根本之一。 可慌的,不止是刑飞,还有之若。 在双脚踏进产房的那一刻,她的小腹突然间的传来了一下很猛烈的痛意,让她站在了原地甚至连移动都难了。 “躺到产床上去。”护士在吩咐她了。 之若紧咬着唇,额头的汗涔涔的落下,她痛死了。 “怎么了?”护士这才发现她的异样,转过身关切的问道。 “痛……”只说了一个字,之若就觉得眼前开始恍恍惚惚的有些不真切了,那就象是一场梦的开始,天,她好象看到西门瑞雪了。 他还在那个小院子里,他在徘徊,他在游走,他在一遍遍的呼喊着‘之若回来’。 轻笑,她现在回不去了,要回去就要带上一个小尾巴,那可是麻烦呢。 痛,又是一计阵痛,痛得她牙齿打颤,也让她多少清醒了一些。 不能想他,她要生孩子了,生下宝宝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护士走回来扶着之若上了产床,然后开始产房里的例行检查,可当之若的裤子被褪下去的时候,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叫,“不好。” 紧接着又是一句:“孕妇大出血了。” 之若的脑子里随着护士的那一声‘不好’而轰然的响着,她怕极了,可这紧接着的大出血了让她更慌,天呀,她的宝宝一定不要有事,她太想要这个孩子了。 微阖着眼睛,之若听到了身边的风声,是护士和医生一起围在她身边带来的淡淡的风声,张张唇,之若艰涩的道:“请你们,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哀求着,此刻在她的心里,孩子比她自己更重要。 这一刻,她还是想到了西门瑞雪,这是他的孩子呀,虽然恨着,却想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便留作是那一段让她刻骨铭心的一份爱的纪念好了。 “快推推床过来,立刻送手术室,做好术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准备手术。”之若听到了医生沉稳的声音,医生不慌,这样的场面他们一定见多识广了,想到这儿,之若多少安心了些。 “医生,一定要救我的孩子,如果……如果我与孩子只能保一个,我保要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想到了这些貌似老套的故事情节,所以,她强挤出一抹笑的说道。 “别想那么多,放心吧,孩子一定没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这只是小手术。”医生的声音放柔和了,可之若却能够感觉到周遭那份已经开始紧张起来的氛围,她这大出血,来得,有些快,太快了。 身体,在痛意中被抬上了手推床,痛意让之若连睁睁眼睛都有些困难了,依稀是床边刑飞关切的声音,“放心,别怕,有我在呢,你与孩子都会没事的。” 虚弱的笑一笑,却不知道刑飞是不是能看到。 “言言,有我在呢,有我在呢。”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到了她一直在流个不停的血,所以刑飞颤着嗓音不停的说着那四个字。 之若突然间的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勉强的睁开眼睛,刑飞已经贴过了脸来,“言言,你想说什么吗?” “阿飞,如果我有什么事,这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那把钥匙你知道的,那个保险柜里的东西足够你与他富贵一生了……” 第139章 局麻 “言言,我不许你胡思乱想,我一定要让你活着,你也一定会活着的。” 之若一笑,可那笑容里却写满了凄伤,“他在叫我,呵呵,他又在叫我了。”说完这句话,之若便疼的昏厥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之若似乎是被人推进了手术室,打麻药,测血压,化验血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每个人都急,可是术前的准备是必须的,有一丁点的纰漏都会让病人有危险的。 “血压,低六十,高八十,有点低。” “血刑,ab型,血库里有这种血,不过量不多,最好赶紧去其它医院调集来这种血型的库存,以备急需。” “麻醉好了,可以手术了……” ………… 手术室里,医生们沉稳的做着术前的最后准备。 手术开始了。 手术室的门上那‘手术中’三个字不停的闪动着,也警示着外人不得入内。 麻醉并不是全麻,而是局部麻醉,之若不知在何时已悄悄的醒了,被打了麻醉药的身子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有些让她不舒服的感觉,周遭,不停的传来器械的声音,再加上头顶上的灼亮的白炽灯,刺着她怎么也眼不开眼睛,静静的躺着,之若在等待孩子被从她的腹中取出来的那一刻,等待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宝贝,出来吧,妈妈想见你了,很想很想。 可就在之若满怀期待着孩子出生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医生讶异的惊叫声,“不好,我们输入病人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与病人本身的血液无法融合,你们看,病人的大出血怎么也止不住。” 之若什么都听见了,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件事情,虽然她的血刑是ab型,可是,她的身体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一具肉身,所以,她的血液才无法与这现代的血液融和在一起。 她要死了吗? 可她想要听到孩子的啼哭声,用力的张唇,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能听到,她用尽了力气的高喊,“保孩子,保孩子。” “你说什么?”一个医生俯下头来沉声问她。 “保……孩……子……”尽可能的大声,之若急坏了。 “可你……”医生皱皱眉头,这太奇怪了,明明是一样的血型,为什么会不融合呢?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想通这是为什么。 “保……孩……子……”一遍遍的重复,微弱的声音只求能保住她的孩子。 原以为她会安全的生下这个孩子,然后每天哄着他看着他与他走过之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可现在,那些梦想就要成为空想和奢侈了。 “快施救,病人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 是的,之若也感觉到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她浑身乏力,整具身体就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的无力的瘫软着。 “阿瑞……阿瑞救我。”下意识的,这个时候她想到了西门瑞雪,想到了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白衣的西门瑞雪,他在哪里呢?他会来救她吗? “先取孩子,能保一个是一个。”一个医生强自镇定下来的说道。 “好。”另一个医生也急忙附和着,人命关天,可这女人的血液无法融进其它人的血液,这让他们也很无力,更无奈。 气若游丝中,之若感觉到那些器械的声音又浓重了起来,可是麻药让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在猜测着,他们是在取孩子了吧。 孩子,就要出生了。 只要孩子能安全的出生了,那她死也无憾了。 或者,她就去另一个世界里去陪着那个很早就夭折在她腹中的孩子吧,那孩子,才可怜,是她欠着那个孩子的。 “你们看,病人很坚强,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奇迹,我们快取孩子,然后再想办法救治她,快去其它地方再调血源,也许就有与她的血融和的血液呢,快。” 谢谢。 虽然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可她的心是感激的,她会撑下去的,她一定要听到她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声。 手术室里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器械声响动着,偶尔传来一声医生的吩咐,然后是护士递给他一把剪刀或者是其它的什么。 之若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清醒着。 阿瑞,她想念阿瑞。 就是在这临将要死去的时候,她发现她是无比的想念西门瑞雪,那个男人是除了她腹中的宝贝之外现在占据着她的意识最多的男人,甚至于盖过了还守在门外的刑飞。 一滴泪悄然的涌下,再想他又何如? 他从来也没有爱过自己,她只是他眼里的一个小丑,他爱的一直都是秦府里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秦二小姐秦之蓝。 或者,还有那个云茹兮,想起那茶花前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子,之若的心绞痛着,即使是有麻药也让她感觉到了痛。 她笨呀,她傻呀,他那么坏那么花心,她干吗还要想起他呢? 可是耳边却在这时又开始不停的响起那四个字‘之若回来,之若回来’,这四个字让她也不自觉的回应,‘阿瑞救我,阿瑞救我’,她想活着,至少要让她看看她的宝宝,她爱她的宝宝呀。 突然间,她的紊乱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惊乱,“孩子出来了,快打屁股。”这是一个女医生的催促。 之若的耳朵瞬间就灵光了起来,侧耳倾听着,宝宝,一定要坚强呀,没有娘亲没有父皇也一定要坚强哟。 默默的念着,随即就是手术室里骤然响起的啼哭声,那么的响亮悦耳,让之若终于吁了口气的笑了。 孩子没事,这就好,这就好。 “是个男孩。”象是知道她还醒着,一个女医生贴进了之若的耳朵说道,“象你,呵呵。” 象她吗?真想看看呀,可她,却一动也动不了。 可孩子出生带给大家的快乐只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很快的,医生和护士又投入到了抢救之若的手术中。 可是那血,无论怎么换也融不进之若的身体。 “病人的血有些奇怪,似乎……” 这医生的话让之若的心一沉,千万不要看出来她的肉身不是这现代的人呀,不然,她惨了。 阿瑞,快来救我。 不停的呼喊着,仿佛喊了,他就真的会来一样。 身体,开始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能升起来飘走一样。 宝宝的哭声早已渐去,只留那抹余音在她的耳这萦绕着,却是她的最爱。 宝宝,你有刑飞叔叔,他会对你好的。 宝定,你要保重,娘亲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为给祈福。 泪,早就流干了,之若闭着眼睛,她在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不怕,另一个世界里有她的另一个骨肉在等着她,所以,她不后悔生下了宝宝。 “电击,快电击。”看着心电图上她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一个医生高声叫到。 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可是麻药让她还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睡吧,就当自己是睡着了。 别吵,别救了。 她要睡觉,她好累。 “病人的身体组织有些奇怪,刚刚检验科送过来的她的血样检查也是很特别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身体组织和血型。” “我建议与病人家属沟通一下,看是不是病人家属中有与病人同样血型的人呢?” “不用了,我们刚刚已经与病人的丈夫沟通过了,病人是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所以她根本没有什么直系的亲属。” 摇摇头,每个医生都在摇头,没救了,他们对于手术台上的女子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通知家属,我们尽力了。”有人开始放弃了。 之若不怪他们,是自己不好,偏就是一具千年前的身体,这让现代的医生根本没有办法施救,怪只怪她的命不好了。 或者,这也是上天的安排。 之若听到了器械被放下的声音,伴着的还有心电图的响声,可她知道那心电图只会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她要死了。 可每个人都尽力了,这是她的命。 突然间,她听到了门被撞开的声音,然后是刑飞的高喊,“为什么不继续手术了,为什么不救她?” 他歇斯底里的声音让之若的心暖暖的,真想再握一握他的手呀,可她,已无力。 “我要你们救她,一定要救她,她还有呼吸,她还有一口气在,所以,你们不能放弃。” 之若听不到医生的回答,有的,就只是刑飞拼命的求着医生的声音,可手术室里却无人敢回应他,如果能救,他们一定会救的,可现在,被抽空了血液的她的身体已经得不到任何补给了。 “听到没有,我让你们救她。”刑飞吼着,情绪已经几近崩溃。 “叫保安,怎么可以让家属进手术室呢。”有一位医生对于刑飞的闯进来很不满意,“这是手术室,不是公众场合,请先生注意不要影响了病人。” “哈哈,你们都放弃手术了,人都要死了,我还能影响个什么?” 是呀,刑飞什么也影响不了她,相反的,听到他的声音就是让她不自觉的心安。 第140章 兴奋 手术室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谁也不敢离开了,刑飞说的对,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尽可能的抢救。 “刑先生,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只要言言能活过来,你们救她,一定要救她……”刑飞似乎是被赶来的保安制住了,他的声音开始在手术室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就在刑飞被拖出手术室的时候,一个护士兴奋的跑了进来,“找到了,找到血源了,刚刚试了,绝对与病人的血液融合,来不及抽血了,我看,不如请那个献血者直接进手术室里帮助手术好了。” “好,快带进来。”手术室里响起了一片兴奋的声音,之若混混沌沌的猜测着,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血会与她的融合在一起,她真的想不出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股微风至,就在手术室的门开的刹那,之若从那风起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久违了的熟悉的味道。 那是沉香的味道。 阿瑞,是你吗? 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之若彻底的昏了过去。 身边,一个男子静静的躺在了另一张病床上,却与她是那般的近。 血液,源源不绝的输入到之若的身体里,让她原本惨白的脸色开始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血色。 手术室里是不停交替响起的器械的声音,西门瑞雪不惧的转首望向身侧手术台上的之若的容颜,她象是睡着了,安祥的脸上写着的是满足的微笑。 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是不是就会死了? 想想,都是恐惧。 想想,都是后怕。 多亏阿录,是阿录借给了他另一块手表,也是阿录再三的告诫他如果穿越过来一定要换成现代人的衣服,否则,他会被抓起来带去研究室的。 阿录告诉他她的朋友就是专门做研究工作的,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他与之若利用了她的表穿越回来了,那他们两个可就惨了。 所以,在带上手表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前,西门瑞雪提前做了一套现代的衣服穿在身上,当然,那也是依着阿录画下的款式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帮忙,还是暝暝中的那道声音唤来了他。 一定是的。 他一直都能感觉到之若在唤他,她请他救她,所以,他才在穿过来的时候竟是直接就落在了这家医院的院门外,耳朵里,还是之若的声音,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强烈,所以,仿佛鬼使神差般的,西门瑞雪就闯进了医院。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陌生,还有新奇,可他,一点也不怕。 因为,那女子柔柔的声音一直在轻轻的召唤着他,有她在这里,就让他安心。 医院里那股刺鼻的让他很不喜欢的味道让他一直皱着眉头,耳朵里,之若似乎还在唤他,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也好象离他越来越近。 看着一个个急匆匆走来走去的护士,西门瑞雪随手一扯就扯住了一个护士的衣袖,“发生什么事了吗?”隐隐的就是感觉这些护士这样走来走去都是为了之若,她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放手,一个病人大出血,可我们找不到相匹配的血源。”护士挣着西门瑞雪的手,然后焦虑的说道。 “血源?我可以试试吗?”随口问着,于是所有都在老天的指引下就这样奇迹般的发生了,仿佛,他见到她就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那护士抽了他的血,他也不懂她们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见一个大屋子里放着一个个他看不懂的仪器,在约过了十几分钟后,坐在抽血室外的西门瑞雪突然听到一声惊叫,“太神奇了,刚刚那个人的o型血与那个女病人的血融合了,快,快去手术室。” 西门瑞雪就这样神奇的被带到了之若的手术室,看到之若的那一刻,西门瑞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可随即就是担忧,他怕呀,怕之若醒不过来,医生和护士都说她流了好多的血,那既然他的血与她的融合,他宁愿把他所有的血都给她。 经历了一场生别,他才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什么。 本不该来的,他还有他未完的心事没有理完,可她不停的呼唤就是让他义无反顾的来了。 那样的一个女孩,在她促狭的把辣椒水浇了他一头一脸的时候,他就开始不经意的关注起那个小女人了,她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在挑引着他的好奇心。 原来,就在她巧笔笑兮的看他的第一眼的时候,便在那一刻,她已悄住进了他的心底,只是,他却不知…… 可她走了,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煎熬什么叫做相思。 手术时间长达三个时辰,当手术结束,医生长长的吐了口气的时候,西门瑞雪已经虚弱的睡着了,输给之若的血已经超出了他身体可以承受的负荷,可是他却自愿在输血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他是完全自愿的。 医院的病房里,三张床,一张床上是之若,另一张床上是西门瑞雪,而那张小小的婴儿床上则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此时的他正香酣的睡着,除了睡就只知道睡,根本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了生下他而差一点与他生离死别。 奶瓶的瓶嘴凑近了小婴儿的小嘴,刑飞的目光却是不住扫过两张大床上的之若和西门瑞雪,那张床上的那个男人即使是睡着了,可他浑身上下依然会散发出来一股子浑然的气势,那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他是谁? 为什么他的血液可以与莫言的相融合? 为什么他甘愿输那么多血给莫言却不求任何回报的只是无偿献血? 这些问题不停的在刑飞的脑子里打着转转,却怎么也没有答案,如今,他只能期盼着言言醒来后告诉他可能的答案了。 这似乎是巧合。 这似乎又不是巧合。 “哇……哇……哇哇……”,婴孩的哭声惊断了刑飞的思绪,扭头看向婴儿床上的小不点,刑飞笑了。 手指一点小不点的鼻尖,“真贪吃,一瓶奶水还不够呀。”医生说了,才出生的婴儿用这样的奶瓶只要多半瓶就足够了,可这个小家伙已经喝了一整瓶还嫌不够,这不,因为奶瓶里没奶了,小家伙正委屈的哭呢。 刑飞站起了身子,利落的又往奶瓶里续了奶粉再倒入湿吞的水晃了几晃,摇匀了,这才将奶嘴凑到了小家伙的唇边。 哭声一下子就止住了,那小嘴用力的吸着奶嘴,奶白色的液体被小家伙一下下的吞咽着,同时,小手开始不安份的在小被子里抓来抓去,似乎是想要冲破那小被子的束缚,刑飞的手捉住了那小手,于是,五根小巧的还泛着奶香的手指头一下子就紧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说什么也不撒手了。 “咕咚咕咚”,小家伙在喝奶粉,刑飞再次歪头扫向之若,都睡了两天两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故意的形成了默契,居然,两张床上的人谁也不醒过来,让他这个大男人整整的照顾了他们三个人两天两夜了。 眼睛,习惯性的盯着之若的那张脸,真希望下一刻有奇迹出现,她醒过来,他也就解脱了,不然,他真的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奶爸了。 可无论刑飞怎么看,床上的两个人都醒不过来。 皱皱眉头,医生说最迟不超过两天两个人就都能够醒过来,可现在,时间真的已经超过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了,但床上的一男一女却仿佛贪睡了似的谁也不醒过来。 可他希望越早越好。 “哇……哇……”宝贝又哭了,小嘴已经吐出了奶嘴,他吃饱了,脑子一转,被这个小捣蛋折腾了两天两夜的刑飞自然知道他一定是干坏事了,急忙取了纸尿布有点笨拙又有点小熟练的为他换上,再扑了爽身粉,小家伙这才乖乖的睡着了。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刑飞从孩子的身边悄悄走开而坐在了之若的床前,“言言,孩子这么哭你也醒不过来吗?医生说你已经过了危险期了,你不管你自己也不管孩子了吗?”低低的诉说着,她这做母亲的可真不称职,生了孩子这么久了也不醒过来看看那个小捣蛋。 真想捏捏她的鼻子呀,瞧她昏睡中还笑的那么的甜,又做梦了吗? 是不是又在想念那个阿瑞了? 她的笑真好看,他喜欢看这样沉静入睡的她,长长一看就是半天,孩子不吵他都不移开视线的总是看着她。 她的唇微微的张开,露出了一小截白白的牙齿,望着那抹已经恢复血色的娇艳红唇,刑飞缓缓俯身,刚毅的薄唇柔柔的落下,他想吻她,想了好久好久了。 手,还握着她的手,温温的,带着属于她的味道。 闭上眼睛,他的辱已经触到了那一抹柔软,落下,再落下,所有的感官都已集中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唇上,蓦的,肩膀忽的被人提起,那力道大的惊人,让他迫不得已的一下子就离开了之若的唇,“谁?”下意识的惊叫,他明明没有听见任何病房的房门被打开时而起的声响。 第141章 嫉妒 “谁让你吻她的?”西门瑞雪冷冽的眸子射向刑飞,如果他再晚一点,之若是不是就被这个男子轻薄了? 刑飞终于看到了,原来是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为之若输血的男子,手用力的一挣,极自然的道:“她是我妻子,我自然可以吻她。”医院里护士和医生都是这样以为的,刑飞觉得他这样的宣告理所当然,这是保护之若的一种方式之一。 “什么?”才被刑飞挣开的那只手立刻就揪住了刑飞的衣领,“你说什么?谁是你妻子?” 西门瑞雪的脸上阴沉的吓人,恨不得要杀人一样,那目光让刑飞一震,可他随即就冷静了下来,脑子里不住的猜想着西门瑞雪的身份,他那一身白色的衣服有点不伦不类,象西装又不象是西装,怪怪的,不过,这套衣服绝对不可能是古代人的穿着,所以,刑飞困惑的猜不出西门瑞雪的身份了。 他哪里知道那是因为阿录的画功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司衣局的女工们按照阿录的图做出来的西装也就只能是这个样子的了。 可不管这男子是谁,自己都不能放弃,所以,刑飞毫不迟疑的指着之若说道:“是她,她是我的妻子。” “我不信。”揪着刑飞衣领的手开始使力了,那力道竟然硬生生的将刑飞的身体提了起来,脚不沾地,半空中的刑飞骇然的望着西门瑞雪。 “你是谁?”现在,换他来好奇西门瑞雪的身份了。 “你管不着,你给我出去,这个女人不是你的妻子,她是我的。”霸道的宣布,西门瑞雪的眼里都是血丝,恨不得要杀人一样。 “不是,她是我的妻子,你瞧,那是我们的孩子。”这半路杀出来的男人疯了,如果不是看在他替之若输血的份上,他现在就可以摆脱他然后打110报警说之若的病房里闯进了疯子了。 “孩子?”西门瑞雪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再歪头看向那张婴儿床的时候,一个小婴儿果然静静的躺在床上酣睡着。 “为什么孩子要在这里?”西门瑞雪迷糊了,以他的理解这里应该是叫做医院的地方,可是之若大出血来医院是正常的,为什么这个小孩子也要一起来他就不懂了。 “之若是生孩子大出血的,你不知道?”刑飞困惑极了,正常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可他对面的这个男人似乎很不正常。 “生孩子?她是生孩子才大出血的?” “是呀,你快放开我。”这男人的力气太大,他根本就挣不开他。 “那孩子,是你们的?”西门瑞雪还是不能置信,她不过是穿越回来罢了,怎么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是的,先生,请你放下我,我还要照顾我妻子和儿子呢。”遇到一个疯子,刑飞也只能忍了。 “孩子……孩子……”不住的扫向床上的那个小婴孩,然后再转头看向病床上正昏睡着的之若,西门瑞雪随即又面向了刑飞,“为什么?你这个混蛋,你找死。”手还揪着刑飞的衣领,西门瑞雪一拳向刑飞挥过去,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容许别的男人碰了,他会杀了这个男人的。 “嘭”,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刑飞的胸口上,太过猛烈的一拳了,这一拳打得刑飞眼冒金花,只觉得喉头有些粘腻,很不舒服。 可他还没有清醒过来,“嘭”,又一拳狠狠的挥到了他的脸上,这一拳西门瑞雪只用了一成的力气而没有使尽全力,因为,他还不想打死眼前的这个人,有些事,他要向之若确认了才能知道在她在穿越回来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血,顷刻间从刑飞的鼻子里流出来,殷红的血色滴在刑飞的身上手上,可他却不觉得痛,只越来越觉得西门瑞雪的反应有些过头,他想要解释,可头脑已经被西门瑞雪左一拳右一拳打得头昏脑涨了。 蓦的,一声虚弱至极的女声低低响起,“住……手……”那声音那么低,可居然令西门瑞雪立刻就停下了手,脸上,是惊喜至极的声音,“之若,你醒了是不是?”西门瑞雪真的放下了刑飞,然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之若的面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你醒了是不是?”明明已经醒了,他却傻傻的因惊喜过度而只会问着这一句了,等了九个月的声音,这一次,不是恍惚中那梦里的声音了,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她的声音。 可之若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歪过头关切的看向刑飞,唇蠕动着,“刑飞,你没事吧?叫,叫护士,快……”断断续续的说着,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有些血腥的场面,让她忍不住的低斥出声,这个西门瑞雪就不能好端端的待人吗,居然把他在西锦的皇上威风都一并的带过来了,原本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是欣喜的,可现在,更多的是恼怒,别过头去,她就是不看这张许久以来让她朝思暮想的容颜。 刑飞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随即扶住病床指着西门瑞雪道:“言言,他……他是谁?”这个男人知道言言穿越到古代之后的名字,他唤她是唤作之若的,那就说明他不是现代的人,那他就是…… “刑飞,先让护士来止了血吧,你瞧,你流了好多血。”伸手想要帮他,可她发现她的大半个身子还有些麻麻的,猛然想起自己才做了手术,一定是麻药的劲道还没有完全的散去。 刑飞支撑着,瞒是敌意的眸光射向西门瑞雪,“言言,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之若的心就在这一问间已经方寸大乱,在手术台上昏迷之前她是感觉到了西门瑞雪的到来的,他为她输了血,他又救了她一次,天,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在紧要关头救下她呢? 这个坏蛋总是能让她心软,可每每回想起自己之前在西锦时所受到的他给予她的一切待遇时,她的眸中就雾气迷漫,也许是因为才刚刚从生死一线间挣脱出来的缘故吧,她的心尤其的娇贵,那眼泪竟是止也止不住的开始流了下来,她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西门瑞雪了。 可他,就是来了。 她完全没有准备好,因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过来,这太突然了。 她是真的不相信他会放弃西锦的万万人之上的帝位呀,曾经,那是他一心想要得到的,他怎么可能放弃他自己的兴邦卫国的事业呢。 摇头再摇头,她不想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似乎是不想承认西门瑞雪已经到来的事实似的,可是他,就是真的来了。 “言言,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刑飞的心里已经几近绝望,从两个人的表现中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什么,看来,他的猜测也许是真的了。 看到之若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西门瑞雪急了,手指温柔的抚上去,“之若,别哭,我来带你回去,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哀求的声音配合着他的那一张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帝王之颜,有一瞬间真的让之若感动的想对他说她是要回去了,可是,那些从前的过往却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历历在目的让她的心揪痛着。 玉手用力的推着他,“你走,你走,我不要见你,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恨呀,想起茶花树下那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想起那枚火焰令,她就恨呀,她被他当作棋子一样的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着他的目的,这个男人,太可怕。 可怕的让她恐惧,怪不得在她看见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场面之后她会同意随着秦之清私奔呢,她是痛苦的想要逃开西门瑞雪,却不想,还是被他给救了再追了回去。 那是逃不开的夙命呀,想想,便让她痛苦不堪。 她以为她使尽了全力,可那点力道根本就撼不动西门瑞雪分毫,他还是固执的俯身在她的床前,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更用力了,用力的仿佛要将她的皮内嵌到他的身体里一样,“之若,你真的不要跟我回去了?” 听着两个人的对语,刑飞什么都明白了,踉跄的直起身连退了两步,这才强稳住身形道:“言言,他就是你曾经梦中不住唤过的那个阿瑞是不是?”再傻再笨也能猜出来了,现在的这个世界除了他以外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之若的真实身份的。 泪眼朦胧,之若哭的更厉害了,“他不是阿瑞,他是坏蛋,是大坏蛋,刑飞,快按铃,叫来保安把他哄出去,我不想见他。”哀哀的抽泣着,整脸小脸已涨得通红。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为什么他的血液可以与你的融在一起,原来,你们才是同一类人,所以,他的o型血才可以与你的血液融合,哈哈,怪不得那些医生和护士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懂了,他追来了,言言,你要跟他离开了是不是?” 第142章 情敌 嫉妒的望着西门瑞雪,这是他最大的情敌,他以为西门瑞雪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假以时日他总可以用一颗真诚的心去捂暖之若的心的,到那时候,就是他与之若开始幸福的时候了,他甚至在想自己也可以接受小婴儿床上的那个小家伙。 可现在,西门瑞雪居然神奇般的来了,似乎,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解救之若的,因为,没有他的血之若一定会死的,这是刑飞早就知道的。 刑飞慌了,乱了,原本的希望在这一刻开始破灭,她的阿瑞来了,那他,就没有希望了。 就在屋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忽的,一下子就涌进了几个人,刑飞诧异的望着那几个人,“你们是谁?”这可不是医生和护士,都穿着便衣呢,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不认识这些人。 门口,一个女子停了下来,然后目光开始扫向屋子里的三个人,可那目光无一不是精准的对着他们三个人的手腕,蓦的,她看到了西门瑞雪手腕上的那块表,“江哥,找到了,你瞧,阿录的手表在那个男人身上,怪不得这几天我们研究室里的报警器一直一闪一闪的,原来是有人穿越来了,哇塞,他可真有型有范儿。”赞叹着,女子趿着高跟鞋优雅的走向西门瑞雪,一双眼睛已咪成了一条缝,再笑弯成了两条月芽,“这位先生,不如,我们交往如何?” 多大胆的表白呀,这叫做先下手为强,不然,研究室里有好几个女人正想男人想得发疯呢,遇到这么有范儿的男人她可绝对不想放过,悠然的走过来,一只白皙的玉手轻轻的送到了西门瑞雪的下巴上,“个头真高,不过,我喜欢。”她抬他的下巴都有些吃力呢,手臂有些酸,却让她得以很清楚的再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打量一遍,“真不错。” 女子的表情让西门瑞雪感觉自己仿佛就象是站在怡香阁的展台上令这个女人品赏一样,厌恶的眼神扫过女子,他算是又见识了一次这现代女人的打扮,一袭露背的吊带短裙,两根吊带让女人胸前的那道沟壑清晰的衬着两边的高耸,而裙摆则更夸张,居然只及大腿根,也露出女子两条修长的玉腿,让男人在望见之余不由得开始暗猜那裙摆下的画面…… 天,如果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这样的穿着,那他西门瑞雪就绝对不允许之若留在这个世界,太暴露了,他的女人不可以穿成这个样子招摇过市。 身形倏的一移,他是谁,他怎么可以让这个女人如此轻薄的看着他呢,从来都是他轻薄女人,哪有女人敢轻薄他的。 “哈哈,难道你那个年代的男人都这样会害羞不成?”女子张扬的问过去,目光始终不离西门瑞雪的那张俊颜,可她的目光却总会有意无意的扫向西门瑞雪手腕上的手表,再看着那手表。 之若慌乱极了,她知道西门瑞雪惹祸了,那只表在他穿过来之际就该卸下电池摘下去的,可他现在居然还敢明晃晃的戴在手腕上,他这分明是在为自己制造混乱。 傻瓜,笨蛋,他想去实验室,她可不想呢。 西门瑞雪真想出手一掌打飞面前的这个女人,可这病房里人太多,而他现在已不能如皇上那般发号施令了,“若儿,我要怎么做?”退至床头,西门瑞雪并不怕这些人,如果他想,他可以瞬间就将这几个人点了穴道,然后扬长而去,可现在,他想要听听之若的意见。 眼见西门瑞雪紧盯着自己的脸与唇,之若低声道:“走,我们走。”她的声音低弱的让她确定只有西门瑞雪一个人可以听到,甚至于连刑飞也听不到。 西门瑞雪点点头,然后就在之若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好。 说完写完,他倏的弯下手臂,然后倾身就抱起了之若。 “啊……”一丝抽痛让之若低叫出声,她手术的伤口还没有好呢,这个时候,医院也不会许他们离开的。 “之若,你没事吧?”查看着之若被纱布缠了许多圈的伤口,那最外的一层已经隐隐的渗出了血意,看着,西门瑞雪心疼极了。 “摇摇头,阿瑞,快走,我们快走。”催着他,不管她怎么痛,她都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因为,对面的那几个人分明就是实验室的人,在被抓到实验室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与西门瑞雪摆脱这些人。 西门瑞雪只听之若的,既然她说要走,他自然是毫不迟疑的就走,一移身形,就如鬼魅般的在这大白天里转瞬间就移到了门前,他的轻功可不是白给的,那是实打实的。 “抓住他们……” “言言,孩子……” 异口同声的,实验室的人和刑飞同时高喊出口。 孩子。 她居然在情急之中把她才生下来甚至于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的宝宝给忘记了,“阿瑞,孩子。”这一被抱起,已经牵扯到了她身上的伤口,可她,只能忍着,他们绝对不能落入眼前这些人的手里,否则,她与西门瑞雪从此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才要踏出门的西门瑞雪因着之若的请求只得二度折回了病房,婴儿床上那小婴孩睡得正香,他一点也不知道此刻正有人打他父亲和母亲的主意,西门瑞雪来不及看那小婴孩,一手抱着之若,一手一捞就将婴儿捞到了怀里,婴儿被放在之若的身上,压着她的伤口更痛了,咬着牙,之若催着,“快走。” “不许走,否则,我就开枪了。”蓦的,就在这时,那被西门瑞雪的轻功震住了的女人才清醒过来也才反应过来,急忙摸出了枪阻止西门瑞雪带走之若。 西门瑞雪才不管什么枪不枪,他也不明白枪所代表的意思,未做任何停留,他还是往外冲。 可就在这时,医院里突然间警铃大作,紧接着就是这病房的房门被合上了,西门瑞雪冲过去,他推了推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如果不是他抱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这门他一定废了。 刑飞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现在,不止是实验室的人发现之若和西门瑞雪了,可能连院方也有所察觉了吧,是的,两个人的血液根本与这个世界的其它人的血液不一样,经过了两天两夜,再检测不出来可就是院方的无能了,都怪他现在才想到两个人的血之所以融和的原因,如果早想起来,他是拼死也要早将他们带出医院的。 不行,他要先放下他对西门瑞雪的敌意,他答应过要照顾莫言一辈子的,所以,他不能见死不救,因为,那个阿瑞虽然功夫好,可他显然不明白现代的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伸手一拉病房的窗子,他相信以西门瑞雪的功夫他可以从这窗子跳下去的,不过是七层楼罢了,应该难不倒他的,“从这里离开,快。” 西门瑞雪有一瞬间的迟疑,可之若却不迟疑,她低声道:“从窗子走,阿瑞,相信刑飞。”她是真的相信刑飞的。 “好。”感激的瞟了一眼刑飞,西门瑞雪已经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窗台上,“之若,闭上眼睛。” 这房子太高,这是在他们古代所绝对没有的,窗外的景致也在这一刻尽收眼底,可西门瑞雪根本来不及欣赏,他现在只能离开,为了不吓到之若,所以,他让之若闭上了眼睛。 头有些热,脑涨的让才醒过来不久的之若已经感觉到了麻药过后她身体的痛。 “快跳。”眼看着那屋子里的女子已经扣动了手枪的扳机,刑飞急切的催着。 西门瑞雪应声而跳,那迅速下坠的感觉让之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相信西门瑞雪有本事让她安全,她会吓坏的。 “不许开枪。”耳边,依稀听得自己病房里刑飞阻止那些人开枪的声音,可她现在已顾及得刑飞了,欠着刑飞的,如果她此番还能活着逃过这些人,那她将来一定会尽可能的还了他的。 可是枪声丝毫也不因为刑飞的阻止而停下来,两声枪响就在耳中,震得之若的耳膜有些涨痛,睁开眸子就向头顶望过去,却是一滴血飞快的落下再滴在了之若的脸上。 那血,应该是刑飞的,“刑飞……”大骇的喊道,她吓坏了。 抱着她的西门瑞雪在她出口的时候身体猛的一颤,似乎是不满意她又唤了刑飞的名字。 “阿瑞,救他,我要你救他。”低吼着,却是气若游丝,只一边说过每一个字一边喘息着。 “闭嘴。”冷冷的一声低喝让之若立刻就噤了声,可明知道他抱着自己与孩子已经尽力了,却还是忍不住的抬头望着那具已经倾倒在窗台上的男子露出来的头。 天,刑飞不要有事呀,他不要死呀。 西门瑞雪开始在医院的露天草地上飞快的奔跑着,“之若,我们去哪进里?”陌生的一切,让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第143章 麻烦 “出去打的士,我要先回家。”看来,那把钥匙她要拿到手了,否则,她没办法开始与西门瑞雪逃亡的生活。 西门瑞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抱着之若纵上了医院的外围围墙,他不按牌理出牌的居然纵身一跳就走出了医院。 “拦车,那会在马路上跑的东西就是车,拦住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西门瑞雪怔怔的望着那些不住经过自己的奇怪的小汽车,他有些抵触了,“之若,我不要坐什么车,我要骑马。”那东西让他恐慌,如果是马他就不怕了。 “阿瑞,这里没有马,你快伸手,你只要一伸手,便很快就会有车子来载我们离开了。” “好吧。”耳中,之若已经听到了医院里的嘈杂的声音,再不走,就迟了的很难走出去了。 可无论西门瑞雪怎么拦,都没有车停下来肯帮助他们,是了,她现在就是一个病人,那些出租车司机最不喜欢载她这样的乘客了,因为麻烦,还容易出事。 来不及了,耳边又听到了枪声,西门瑞雪比之若还着急。 “送我回住处,我拿些东西就走。” “哪个方向?”着急的问,西门瑞雪开始踱来踱去了。 “往左……” 西门瑞雪听了便飞快往左奔去,转眼就到了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 “再往左……”顾不得被风吹到了,什么产后风,什么坐月子,之若什么也顾不得了。 不过,好在西门瑞雪的速度一点也不比那些总是被红绿灯叫停的车子慢了,于是,七拐八弯间两个人到了她住着的那幢小楼,“上楼。” 终于回到了她的小窝,也终于拿到了那把本想要留给刑飞的钥匙,再从抽屉里拿出那张银行卡,之若便命西门瑞雪带着她迅速离开,从此后,这里再也不会太平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果然,在他们离开不久,就有人将之若的小窝彻底的监视包围了起来。 “阿瑞,记住这里,要救刑飞。” “嗯。”西门瑞雪懂了之若的意思,从他听到枪响的时候,他就知道刑飞是顾念着之若的,所以,他才放手了之若与自己一起离开。 那是郊区的一幢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当之若虚弱的让西门瑞雪从她身上找出钥匙打开大门时,之若再也撑不下去了,又一次的昏迷席卷了之若,而在西门瑞雪打开大门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始终睡着而没有捣蛋的小家伙居然就醒了,“哇”的一声哭起来的时候,西门瑞雪这才有时间低头望过去。 襁褓中,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呈现在西门瑞雪的眸中,这小娃,象之若,却不象他。 脑海里赫然想起那个叫做刑飞的男人,西门瑞雪的眉头紧皱,这孩子…… 小洋楼是之若悄悄买下来的,仿佛早在之前她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所以,她把这里预先安排成了自己坐月子的第二个住处。 西门瑞雪将昏睡着的之若轻轻的放在了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然后扭头看着小家伙,听着孩子的哭声,他有点烦。 “不许哭。”这小家伙要是自己的该有多好,可偏偏…… 又是想到刑飞,可看着这孩子,他虽然有点烦却并不讨厌,想了一想,还是抱了起来,手指触摸着那小脸,滑嫩的肌肤摸起来手感真好,可就在他的手滑过小家伙的唇边时,那小嘴立刻就贴上了他的手指,舌尖一舔一舔的,让从未抱过孩子的西门瑞雪浑身一颤,差一点就将小人扔到地上,可他随即就飞快接住了孩子,同时,就在他抱起孩子的时候,孩子居然神奇般的止住了哭声,然后用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看着他,这一看,竟是笑了,满是笑意的小脸上还残存着之前才哭过的泪珠。 这一刻,哭与笑矛盾在一张脸上,却一点也不突兀。 小嘴吮吸着他的手指头笑盈盈的怎么也不肯松开,西门瑞雪笨拙的抱着小家伙,明明以为是刑飞的孩子,可他,却是说不出的喜欢,逗弄着,看着小小的婴儿笑着让他是那么的开心。 可床上昏睡中之若的低吟声却打断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间的对视,西门瑞雪转头看向之若,她的脸色煞白,虽然是睡着的,可是眉头却是紧皱着,此时正极不安稳的呓语着,口中似乎在低低的诉说着什么,“之若,你说什么?”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边,细细的听着,半晌才终于听出了那断断续续始终不停的呼唤。 “阿……瑞……阿……瑞……阿……瑞……”一声又一声的阿瑞,这呼唤让他才起的心疑又顿去了,她的心里有他,所以,她昏睡中下意识喊出来的才会是他。 “之若,你醒醒。”一手抱着宝宝,一手轻轻的抚着她的手背,他现在什么也不会做,就只会呆呆的看着孩子看着她,这世界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让他无从下手。 “阿瑞……”可昏睡着的之若就只是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就是不肯醒过来。 真着急呀,执起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指上都是属于她的味道,“之若,你醒一醒,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和孩子?你瞧,你受伤了,孩子饿了,可朕,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停的说着,只希望她能够听见,可她,就是不肯醒过来,仿佛,还在跟他赌气不想见他似的。 一手运足了气再推到她的胸口上,他就不信叫不醒她,源源不断的真气开始不住的输入到之若的身体里,那充沛的气流让之若终于悠悠的吐了口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即将醒来,西门瑞雪怀里的小家伙手舞足蹈的踢着小脚挥舞着小手臂直奔向之若,象是要让她抱抱似的。 “乖,母妃受伤了,她不能抱你,父……”差一点就说出父皇,可随即又觉得不对,这才急忙的收了口,“等你母妃醒了,她就抱你。” 小家伙象是听懂了似的摇头晃脑的看着西门瑞雪,那样子,太可爱了,由不得他不喜欢。 之若听到了西门瑞雪的声音,越是听他说,她就越是想要见到孩子,费力的睁开眼睛,“孩……孩子……” “之若,你醒了?”欣喜的抓着之若的手贴在脸上,“你把朕吓坏了。” “孩子,给我看看。”他的举措让之若的脸上微微一红,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扫向宝宝。 西门瑞雪将宝宝放低了些,之若的眼神贪婪的看着,真想一下子看个够呀,她看到了,好可爱的宝宝,小男生,可那白皮肤一点也遮不住小男生的粗犷的味道,太喜欢了,“阿瑞,放在我身边,我要好好的看着他。” 西门瑞雪张张唇,他想问她孩子是不是刑飞的,可看着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孩子时,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孩子贴着之若躺在她的身边,那小脸却贴向之若的身体,象是在寻找着什么。 小嘴不住的张着,就象是小猫一样在嗅着什么。 之若的手指一伸过去,那小嘴就吸住了她的手指,“阿瑞,孩子饿了。” “啊……那怎么办?这附近有奶娘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寻到奶娘,不然,他可没有办法。 之若忍着痛,眸光瞄向一旁的柜子,指着那里道:“那柜子里有奶粉,你帮我烧些热水就好了。” “奶粉?”西门瑞雪不懂。 “呵呵,你先拿出来,我再告诉你。”笨蛋呀,西门瑞雪到了这个世界就一点优势也没有了,看来看去就象是一个大傻瓜,让她越看他越想笑,却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不许笑我才去拿。”她的表情他可是尽收眼底,一点也没错过的抱怨着。 之若急忙就合上了唇,然后一本正经的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快去拿,不然,孩子饿坏了。” 西门瑞雪轻轻一飘,身形极快的就到了那柜子前,之若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真不懂他为什么要穿过来,可她才醒过来就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让她还来不及去追问他。 柜子打开了,之若急忙道:“中间那一格有一些圆桶状的盒子,你都拿过来。” “好。”眼看着那里有十几个之多,西门瑞雪一急居然一下子就捧了六七个在胳膊里,可奶粉的盒子是圆的,其中一个在另一些上面滚动着,然后笔直朝地上落去,“啊……”之若怕吓到孩子急忙去捂着宝宝的耳朵,可西门瑞雪却一抬脚,硬生生的就接住了那盒奶粉,再通通摆到了之若的床边,往返两次,就全部都取来了。 “阿瑞,帮我找找,看哪一个上面是写着刚出生的婴儿用的。” “哦,好的。” 西门瑞雪应了,然后开始仔细的看着那些盒子上的字,“咦,这些字怎么这么怪这么简单好写?” “这是简化字。”之若笑,西门瑞雪是古人呢。 第144章 教你 “哦,原来是这样呀。”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不懂,他只继续的翻看着,足足看了六七瓶,这才将其中一个举到之若的面前,“是不是这个?” 之若的眼睛凑过去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嗯,是的,现在,帮我打开盖子,然后再去烧水。” 一掌劈下去,“嘭”,奶粉的瓶子开了,这就是会功夫的好处,什么到他手上都变成了简单,“之若,炉子在哪?” “唉。”之若叹息着,然后瞄了一眼身边的宝宝,却只得道:“你抱我去,我教你。” 西门瑞雪巴不得呢,一伸手打横一抱就抱起了之若,她的向子真轻,生孩子累坏她了吧,之若指挥着西门瑞雪到了厨房,可身后的卧室里,那小家伙见不着人就开始抗议的哭了起来,之若也顾不得了,解决温饱才是重要,接水,打火,指挥着西门瑞雪做了,还好,他还没有笨到家,孺子可教也。 待那火苗窜起的烧上了水,之若的满头满脸都是汗珠,她的伤口让她疼坏了,却强忍着才没有出声。 西门瑞雪一边抱站她,一边俯下身细细的吻去她额头的汗珠,却留下了一串串的湿,分不清那是他的唾液还是汗珠留下的痕迹,“阿瑞,别……别碰我。” 她抗议着,可他压根就不听,八个多月的分离呀,就仿佛是八年那样的漫长。 “呜……”一声低叫,她不忍了,她故意的。 “怎么了?” “痛。”弱弱的小小声的说着,她是真的痛。 西门瑞雪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带着她回到了卧室,两只脚才一踏进去,床上原本还哭着的小家伙立刻就不哭了,撒欢的又挥起了手脚,快乐的看着他们的方向,开心极了。 西门瑞雪轻轻轻轻的将之若放在床上,然后就要去掀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他手指的轻撩让她慌乱的吓了一跳。 “让朕看看你的伤,朕有金创药。” 她想起了她腹部的剖腹产的刀口,也许,洒些金创药会好得快些,不然,她这么大的手术过后现在应该是在输液的,可是逃亡让她根本没有机会输液了,那便用他的金创药吧,也许会好得快些。 之若不再推却,因为,她不想跟自己和孩子过不去,她的身子一日不好,孩子也便一日乏人照顾,不能指望着西门瑞雪,他就象是个太空人,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不过,现在的他似乎很乖,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一点让她极为满意。 西门瑞雪笨拙的解开了她对襟睡衣的衣扣,立刻就露出了她白皙而高耸的双乳,那一瞬,之若糗极了,“不许看。” “呵呵……”傻傻的一笑,她妩媚的样子让他突觉可爱极了,“朕是看你的伤。” 羞赧的闭着眼睛,“快看,快上药,然后帮我扣上衣服。”催着,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他很温柔,轻轻的解开那缠着刀口的纱布,一层又一层,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金创药,厚厚的就撒了一层,她感觉到了急忙睁开眼睛,“少些撒,别浪费了,这里没有这东西。” “我带了好多,你放心吧。”他一笑,好看的一张脸在重新为她包扎伤口时,那鼻尖不经意的就触到了她的柔软之上,那一下,让她一颤,“阿瑞你……” 娇羞无限的声音,就仿佛他第一次要她时的样子,“乖,一会儿就好了。”西门瑞雪装作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不看她。 之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样,让她无地自容了。 终于包扎好了,门外那会报警的水壶里的水也开了,“阿瑞,按照我教你的办法把火关了,然后倒些水进来给孩子冲奶粉。” “嗯。”他去了,可转头的功夫却狠狠的瞪了一眼之若身边的那个小家伙,真好命呀,居然让他这个西锦的皇帝亲自照顾着,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够享受到这待遇呢。 可他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臭小子跑前跑后的。 水来了,真烫呀,一路飞跑进来,他差点就将小水盆里的热水给扔在地上。 瞧他一放下就直去吹手,之若忍不住的‘扑哧’一声就笑了。 “怎么又笑?” “阿瑞,下回再端水你垫块布就不烫了。” “哦。”有点囧,他真的没想到这个,他从前也没做过这些呀,除了那一次为她擦身以外,他真的没有为哪个女人服务过了。 指着奶瓶子,之若教他冲奶粉,教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一瓶奶才冲好了,有些热,就拿去外面的水龙头用凉水拔的凉了再拿回来,折腾了半天,宝宝吃到口中的时候,美的不象话,恨不得一口就都吞进去。 西门瑞雪再次傻呆呆的看着那奶瓶,“之若,有这个,就不用奶娘了?” “嗯,不过,你帮他冲,你就算是奶娘了。”调侃着,她发现他与这里真的有些格格不入,怎么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就算是穿了这个时代的衣服也不象。 “朕不是奶娘。”抱怨着,他才不愿意照顾她为别的男人生的儿子呢。 “那好吧,你不是奶娘,我是,不过,我现在伤着不能动,所以,你要替我几天,怎么也要一星期吧,她这可是大出血的大手术呢。” “我去煮粥。”抗议的就去了,那转身的速度快的让她还没有追上他的身影,他已经不见了。 “阿瑞,别煮我的。” “啊……”他迷糊的退了回来,不懂。 “我还没排气,不能吃东西,煮你自己的就好,冰箱里有鸡蛋,你要是不会煮饭,就把鸡蛋放冷水里煮了就成了。”他笨得跟猪似的,真愁呀,“要是刑飞在就好了。” “喂,不许提他。”两眼冒火星,就差没喷出来了,他现在最不想看到和听到的就是刑飞了。 “好,奴婢遵命。”学着谦卑的一说,心里却是憋不住的笑,现在的西门瑞雪太可爱了。 西门瑞雪的脸上这才多少好看一些,如果不是这里没有他身边的近人,他才不会任她使唤来使唤去呢,当然,也是因为她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可这受伤的原因,他最不愿意去想,还不都是为了那个臭小子。 真的就煮了鸡蛋,他不会煮饭,剥了皮就吃,睹气一样的好象吃一口就咬到一口那臭小子的肉似的,可煮了八个才吃了两个,那边,小捣蛋又哭了。 “阿瑞,换纸尿裤。” “哦。”不情愿的跑过去,他傻了,他不会。 “拆下来,再按照人家的样子给换上个新的。”教他吧,谁让他是孩他爹呢,他就应该受这个,理所当然的想着,她也理直气壮的让他为孩子做这些事。 解着那纸尿裤上的粘带,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世界的什么东西都跟他那里的不一样,没见过,所以都怪。 “啊,拉了。”他身形一退,瞬间就跑得老远。 “又不臭,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先用湿巾擦干净,再上爽身粉,再给他换上新的纸尿裤。”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呢,既是跑了来,那就要受这里的罪,他来得可真好,一过来就看到了才出生的孩子呢,多幸福,她可是辛苦的怀胎十月才生下这宝宝呢。 “之若,你弄,好不好?”哀求的看着她,他何曾作过这些呀。 “不好,我身子痛。”这是真话,是真的痛,不过那痛能忍住罢了,她在西锦经历过的痛比这个惨烈十倍,以至于经过那毒痛之后她的痛感神经好象退化了一样的普通的痛已经让她没啥感觉了。 手忙脚乱的摆弄着小人,西门瑞雪总想狠狠的打他一屁股,可那小人总是望着他笑,仿佛知道自己是真心对他好似的,让西门瑞雪一点辙也没有,这满屋子,当娘的伤了吃死了他,小人的不懂事的也吃死了他,活该他堂堂西锦的皇帝倒楣的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了。 慢慢的,就做熟练些了。 小人舒服了,又呼呼的喝了奶睡了,西门瑞雪洗洗手,想要吃鸡蛋却又想起他才干过的活,叹息了两声终于还是禁不住肚饿的吃了起来。 吃饱了,又问之若:“你真不吃?” “嗯,不能吃。” 他想起她之前说的话了,“什么叫做没排气?” “我手术了呀,现在我肚子里正在倒肠子呢,等肠子顺了,就可以吃东西了,到时候,你要煮好些东西给我吃。”反正,冰箱里都有,真是庆幸呀,这里的东西刚好是在她生产之前的那一天才填进来的,所以,还能凑合着吃了。 西门瑞雪还是不懂,“那你吐口气不就好了?” “不是那样的。”之若急红了脸,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那是要放……放屁的,那样就出气了。”越说越小声,越说越不敢看西门瑞雪了。 西门瑞雪恍然大悟,终于后知后觉的懂了。 “阿瑞,你扶我起来,动一动,也许就会排气了。”现在算算,她睡了两天两夜了,再加上这折腾了一整天,现在也该排气了,动一动肠子才不至于连在一起,这是书里面写的。 第145章 诧异 西门瑞雪抱起了她,再轻轻的放到了地上,他总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扶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走着,房间里已经黑沉了下来,走到门边,一手抬起按下了电灯开关,屋子里骤然而起的光茫让西门瑞雪又是诧异了好一会儿。 “之若,等你好些,我们回去吧。”他是真的不习惯这里,还是宫里的蜡烛让他自在些。 “不要。”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凭什么他让她回去她就回去呀,想想茶花树下的那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她的心就一片暗沉。 “之若,你是朕的德妃了,你要随朕回去。” 听他的话哪有半点道歉的意思,还是拿他皇帝的臭架子来压着她,“喂,我可不是什么德妃,我现在是莫言了,我不跟你回去。” “之若,你是在怨朕?” “不敢,之若不属于西锦,所以,就不必回去了,倒是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朕也想,可你……” “可我不会回去。”接了他的话,她才不会回去被他欺负被他吃得死死的,爱一个人其实就是自己的软肋,因为,她会忍不住的为他着想,为他而忍受一切,可她不要再做什么棋子再卑微的活着了。 她的话让他的脚步突的停了下来,连带的拉着她也停了下来,抵着她靠在墙上,“之若,你明明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说不下去了,床上的那个小人就是他眼中的一道刺一根钉。 狠狠的吻落下去,咬着她的唇她的牙齿还有她的舌尖,那力道重重的,却有办法让她只感觉到痛而不会伤破了。 “呜……”她要抗议,可他却不给她任何机会,就那么狠狠的吻着她,可吻着吻着,他的舌与唇便软了下来,仿佛从狂风暴雨到了绵绵细雨一样,他勾着她的唇舌与他的一起起舞,象是要把那八个多月以来的相思尽数的化解开似的。 从最初的疼痛抗拒到此刻回应着西门瑞雪的吻,那片刻间,已经历了大悲大喜,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却不知道要怎么化解心底里的那股子怨气。 有些结,总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了的。 剪刀剪开的不是结,而是绳子,所以,什么都要慢慢来,悄悄等待。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却也是祈盼。 他吻着她许久许久,之若觉得自己的呼吸要停止了似的,他这才不舍的松开了她,口中,都是她甜蜜的味道,“之若,你还是我的,是不是?”霸道的宣布,他总不相信她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了。 “不是。” 两个字,却仿似当头棒喝,让西门瑞雪浑身一颤,“之若,你骗我。” “没有,我累了,扶我回床上去。”不止是累,还有饿呀,她很饿,可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吃,不排气就不能吃。 闷闷的扶着她回去了,她累得闭目养神,他转过头去还生着闷气。 渐渐的缓过了气,之若无聊的拿起让桌子上的书就看了起来,可她才拿起来,就一把被西门瑞雪抢了下去,“坐月子不能看书。”这是她之前说过的话,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是呀,看书不好,看电视也不好,可她,好无聊,“阿瑞,把电视打开吧,我闭着眼睛听听声音就好。” “什么电视?”他不懂。 吩咐着让他取了遥控器,按开了电视,调到小小声,以免吵到了孩子,她想要听听外面的动静,从医院里离开已经有七八个小时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刑飞怎么样了?他应该没事的,他是正常人,再加上他人缘一向都好,所以,之若并不怎么担心他,倒是担心面前站着的这一位,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一转身说不定就能制造出什么混乱来。 播到了新闻台,之若闭上了眼睛静听着。 几步开外那沉香的气息悄悄的移过来,她发现闭着眼睛她的嗅觉就尤其的敏锐了,他停了下来,就站在她的床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突然间一动也不动的停住了。 之若最初还在注意着他的气息,可是突然间,她被电视里的新闻惊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下午,市医院里有一位女患者被一位输血者挟持着离开了医院,女患者刚刚做完手术两天两夜,同时被挟持的还有一个才出生两天的婴儿,女患者一头长发,皮肤很白,瓜子脸,大眼睛……” 天,这不是在说她吗,继续听下去,“挟持女患者离开的男子有着特异功能,他可以抱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街道上快速奔跑而不被人发现。” 呃,那不是特异功能,那是西门瑞雪的轻功太好太快,所以,他所经时就仿佛风过一样的快,等到有人感觉到他的经过时,他已经消失无踪了,所以,他才得以带着之若迅速的从医院到她小小的窝居,再到这个她早就买好的小洋楼。 西门瑞雪明明是救自己,可是到了新闻节目中他却成了挟持自己的人,之若明白了,那些人是势必要抓到西门瑞雪,所以直接就将他列为了通辑对象。 想到这个,之若的手不由的伸向西门瑞雪,抓着他的衣角紧紧的,她在害怕,很害怕。 感觉到了衣角上的那只手的颤抖,西门瑞雪轻轻一握,“之若,你忘记了吗,我会易容。”轻轻一笑,他虽然不习惯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可他知道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而那斗争他比谁都知道是残酷的,在西锦的后宫里处处都是弱肉强食,这就是人类得以生存的游戏规则,哪里都一样。 西门瑞雪提醒了之若,也让之若紧张的心绪多少放轻松了一些,“阿瑞,哪里也别去,我们就呆在这里。” 可她才一说完,电视画面上却出现了刑飞,天,他受伤了,他的头上缠着纱布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一刻,之若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屏幕上的刑飞。 女主播甜美的声音还在继续,“今天的另一个受害者是一位音乐爱好者,一个dj师,他因头部受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中。” 手死死的回握着西门瑞雪的手,甚至于指甲也掐进了他的肉里,可之若却不自知,“他受伤了,阿瑞,刑飞受伤了……”慌乱的看着,可屏幕倏的一闪,新闻节目换成了另一挡节目,刑飞没了…… 泪水顷刻就流了下来,“阿瑞,怎么办?刑飞受伤了。”她哭的肝肠寸断,她哭的好伤民,她知道刑飞是为了让西门瑞雪带走她才受的伤,可他们两个逃了,他却受伤了,不是不知道他的心,可现在,她又一次的间接的伤害了他。 原本,西门瑞雪还嫉妒着那个男人,可刚刚电视里的画面让他无法嫉妒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刑飞替他与之若挡着,也许,他真的逃不过那些子弹。 因为,他手上还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手指轻轻的梳理着之若的发,她的头不知何时已埋在了他的胸口,那泪水湿了他的衣襟,可那潮潮的感觉却带给了他一点点甜蜜的味道,她终还是把他当成了她的天,他轻声的在她耳边道:“明天,我去看看他。” “不要。”她立刻否决,只要刑飞还有一口气,医院就会救治的,可如果西门瑞雪去了被抓了,只怕,就再难回来了,那些人的手上有麻醉枪,有各种各样的高科技的东西,那是西门瑞雪这个远古的人所无法理解的,他不懂,他也没有办法去与那些人抗争。 “可刑飞……” 之若从西门瑞雪的怀里挣脱出来,仰首望着他,道:“医院会治好他的,你放心吧。” “那你为什么哭?”修长的手指去抹她的泪,她哭了,他好心疼,更是嫉妒,嫉妒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刑飞。 “傻瓜,他受伤了,是因为我们。” 简简单单的一个‘傻瓜’一个‘我们’,却仿佛将两个人的心一下子拉近了似的,“之若,明天,我去看他。”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说完,他的目光柔柔的望着她,“别想那么多,等你好些,我们走吧。” 她没吭声,这一次,她没有答应,却也不再反对。 因为,心底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回来的似乎错了,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更加容不下她与西门瑞雪。 心里郁结的怎么也睡不着,小家伙象是知道似的一直睡一直睡的,只两个多小时才醒来一次,喝了奶粉再给他换了纸尿裤他就会继续睡着,仿佛不敢吵到她与西门瑞雪似的。 这孩子,真乖,乖的让她喜欢,每每看见小家伙的小脸,她的烦郁才会淡去一些。 西门瑞雪坐在床边,而她则是靠在他的身上,“阿瑞,帮我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既是孩子的爹来了,那便由他去起个名字,不管走或不走,这孩子总是他的。 西门瑞雪纹丝不动,这名字,凭什么要他起,“明天,我去见刑飞,让他起吧。” 第146章 大度 “啊……”之若迷糊的抬头,当看着西门瑞雪那张仿佛画着黑线的脸时,她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想起之前他很不情愿的照顾宝宝,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情愿了。 原来,他是以为孩子是刑飞的。 可他虽然那般以为,却还是照顾了她与孩子,这一刻,她的心底里五味杂陈已经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了。 要知道,他是皇上,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嫔妃与他人有染呢,可他,却一直忍着而没有问出来,这让之若不由得发觉他开始懂得什么叫做大度了。 这似乎是好现象,心里知道了,可她,并不说。 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她要惩罚他一回,谁让他从前总是欺负她呢。 微一思量,之若道:“也好,那就等我好些了,等我联系上刑飞再让他为宝宝起名字,可这两天……嗯,我给宝宝起个小名吧。” “好。”他淡淡的应,有点心不在蔫。 “那我随便起了哟。” “嗯。”他还是轻应,一点也不在意的。 “阿瑞,景洵好不好听?”其实,在孩子出生之前她就想好了这个名字了,让他起,不过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然后两个人商量了再确定下来罢了,却不想,他居然还以为这孩子是别人的,这孩子还不是他们在拂柳山庄里他日夜折腾她的后果,想想,她就生气呢。 “好。”单单的一个字,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的宝宝,明明是想着不要喜欢这孩子的,可看着,却又忍不住的想要抱一下,“之若,你瞧,他动了,我去抱抱他。” 说着,西门瑞雪就起身抱起了宝宝,看着眼前的这张小脸,越看越是象之若,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哪里象刑飞,罢了,不找了,孩子象妈也正常呀,“之若,这孩子,真象你。” “嗯,我们现代有个说法,刚生下来的孩子男孩都象妈,女孩都象爹呢。” “是吗?”他笑着问,“那长大呢?要是也象你,可就糟了。” “不会,长大了就会变成男子汉就会越来越象他爹了。”望着西门瑞雪抱孩子的样子可真别扭,却也是那么的温馨,傻瓜,笨蛋,那是你的孩子呢。 “那就好。” “扑……”就在他轻声应她的时候,之若“扑”的排气了,脸红的垂下头,“阿瑞,我饿了,我想吃粥。” “好。”他还是应,却没反应过来的继续抱着手上的小人看着,真好看,那脸色嫩的一划就是一道红痕。 “孩子给我,我要吃粥,还有煮鸡蛋。”真饿呀,她饿的好难受,还有,不吃东西也没奶水,她真的好想自己奶孩子呀,那般,就不用冲奶粉了,孩子要吃母乳才健康。 她的声音微扬,也这才惊醒了西门瑞雪,“什么?” “我排气了,我要吃东西。”她开心的叫着,同时一手推着他,“快去,孩子放下给我看着。” “哦,那我去了。”他已经会煮粥和鸡蛋了,因为,这两样实在是太简单了,粥只要米和水,煮鸡蛋也只要鸡蛋和水就足够了,再不会就真的成了笨蛋了。 才一会儿的功夫,躺在床上的之若就闻到了厨房里飘过来的香,那是米粥的味道,真香呀,她饿得快昏过去了,只想着那粥和鸡蛋快点好快点好。 正想着,西门瑞雪端了一个小碗走了进来,里面是三个已经剥好了皮的鸡蛋,“之若,我先前吃剩下的,我热了热,你先吃着,一会儿粥好了,新煮的鸡蛋也就好了,到时你再吃。”听她的话,他放在一起煮了,那样,粥和鸡蛋都香。” 眼角泛起潮意,只为他此刻的心细如发。 想着他心底里的疙瘩,她突然不忍了,拿过他吹温了的鸡蛋吃着,真香呀,蛋清和蛋黄都香,三个,一古脑的就吃光光了,可却再也没有了。 瞧她吃得急,他已端了水过来,试了试,并不热,这才向她道:“你可以喝水了吧?” “嗯。”就着他的手,连喝了两大口才舒服了些。 可是那饿,还是没有散去,厨房里飘过来的香越来越浓了。 他要去看,她却叫过了他,“再等五分钟,怎么也要熬上一刻钟,那样才稠才好吃。”好饭不怕晚的,有了三个鸡蛋垫底,她可以等的。 看他转了回来,她拿起一本书递给了他,“阿瑞,你看看这里的菜谱,慢慢学着就会煮了。” “好。”看不出他心底里的喜怒哀乐,自从她让他给孩子起名字之后,他就一直波澜不惊的淡淡的与她说话,只那三个蛋感动了她的心。 西门瑞雪随手的接过了书,先只是随意的翻着,蓦的,书页停在了放着书签的那一夜,他的眸光极自然的就落了下去,那上面的标题是‘生产时间的计算’。 原本只是想要扫一眼就翻过去的,可那下面一行就红笔画线的数字却吸引了西门瑞雪的注意力。 女子从怀孕到生产的时间大约为280-300天。 心,开始下意识的计算了起来。 心,开始在计算中激动了起来。 按照这个时间来看之若穿回来的时候她至少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轻轻抬首,眸光痴痴的望着床上正搂着景询的女子,那一刻,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心里,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欣喜。 俯身拥住母子两个,紧紧的,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嗅到的都是幸福和温馨的味道…… 他的之若,还是他的,从来都是。 金创药不愧是御用的,竟然比输液还管用,只用了一天,刀口就开始长新肉了,疼痛还有,却是可以忍受的。 天亮了,之若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身边是一股子乳香的味道,小家伙还在熟睡着,可爱的小脸上漾着微笑,想想他的身份可是西锦的小皇子呢,如果当初她不是穿回来,这孩子在后宫里很有可能会胎死在她的腹中,而她穿回来才保住了这孩子的一命,想来,也是他福大命大造化大。 转首,桌子上是还冒着热汽的米粥和已经剥好了皮的鸡蛋,摇头轻笑,西门瑞雪除了煮粥和煮鸡蛋就什么也不会了,看来,她要尽快的养好身体,不然,天天吃粥和鸡蛋会吃腻了的,而且,越吃越不好吃。 端过了碗吃了一口粥,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西门瑞雪吃了没有,“阿瑞……”她低低叫,生怕吵醒了小景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听到,之若没得到西门瑞雪的回应。 “阿瑞……”再唤,心里已经开始七上八下的了。 还是无人应,她听不到他的声音。 之若慌了,扶着床沿,慢慢的挪到地上,这一动扯着伤口那般的疼,可之若已经顾不及了,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有其余所有的房间,上上下下的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西门瑞雪的踪迹,之若走了一身的汗,一边擦着一边来到窗前,可窗外的院子里也是空空如也,西门瑞雪不在。 “阿瑞……”着急的大喊,可是换来的只有卧室里小景洵的哭声,西门瑞雪还是没有回应她。 慢慢的走回卧室,重新回到孩子身边的时候,她才发现一旁的桌子上放了一个保温盒,保温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飞快的拿起来,那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之若,我去医院看看刑飞,会速回,阿瑞。 他很聪明,只一个晚上就差不多将这里的东西了解的差不多了,以至于这写字也是用水笔而不是用羊毫笔写的,定定的看着那一行小字,她真的担心极了,他走了,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居然自己就去医院了。 再拿起那保温盒,打开看看,里面应该是他为她准备的中午的食物,看来,他是一早起来煮好了她的早餐和午餐才走了的。 西门瑞雪,自作主张的连跟她商量一下都没有呀。 他记得路吗? 他会不会被人发现? 忐忑不安的想着,一个上午一口东西也吃不下,不停的看着电视节目,真怕在电视里看到他呀,如果他上了电视,那就出事了。 正午的午间新闻,播放着的依然还是昨天通辑他的新闻,她也还是那个被挟持者,看到这些新闻,之若知道那一定是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出现,这让她长吐了一口气。 “哇……”小景洵哭了,之若忍着腹痛先为他换了纸尿裤,换好了,小家伙舒服的伸了一下腰,那小嘴开始张合着讨奶水吃了,他又饿了,之若试了试自己的奶水,虽然没多少,可她记得书上说的一定要让孩子吸,奶水是越吸越多的,她想要自己奶孩子。 将乳凑到了小家伙的小嘴上,他果然会吸,吸了一会就有奶水了,真开心呀,可一边开心,一边却担忧西门瑞雪现在的状况,算着时间,他走了也有五个多小时了。 那一个下午,之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的,心神处于严重的紧张状态,如果不是还有小景洵陪着她,她真的挺不住的要疯了。 第147章 吓坏 西门瑞雪,他已经吓坏她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走了有一整天了,从早上到黄昏,以他的轻功甚至于可以与这市里普通的小汽车赛跑,而且,他更灵活,所以按理,他早就该回来了。 可是没有,之若没有他任何的消息。 要是换个人,也许会打个电话向她报一下平安,可西门瑞雪哪里会打什么电话,他根本不知道电话是咋回事。 还是紧盯着电视,只希望不要有任何关于西门瑞雪和刑飞的新闻,只要没有,那就证明他没有出事。 可是,十八点整的新闻档之若再一次的看到了电视镜头切换到了医院,那是她曾住过的病房,随即,之若看到了镜头里的西门瑞雪,她知道那是他,虽然易了容,可他的身形还有他浑身上下所涌出的气质是怎么也掩藏不掉的,别人认不出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瑞……” 电视里的女主播开始解说镜头上的画面了,“镜头中的这个男子就是昨天挟持那个女患者和小孩子的疑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重返医院,警方猜想他也许是为了销毁一些指纹和证据,所以,他才潜了回来,在警方锁定他的时候,他已经要离开了,为了不打草惊蛇的找到被挟持的女患者和孩子,警方只是悄悄的跟踪,可疑犯很警惕,在跟踪疑犯至一个商场后不久,疑犯就开始不停奔跑,警方为了不跟丢这条线索,不得已的开了一枪,可受了伤的疑犯还是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很快消失不见了,看来,那个疑犯真的有特异功能…… 受伤了,阿瑞受伤了,之若只记得这个,原本还说不在意他的,可现在,当知道他受伤了的时候,她的心开始怦怦的跳着,她慌极了。 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找他,可她身上有伤,还有一个小景洵要照顾。 一整天,就只吃了几口粥,如果他回来,她恨不得掐死他,除了闯祸他还会什么呢,明明都警告他不许去医院了,他却还是自作主张的去了 焦急的等着,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卧室里除了电视不住闪动的光亮以外,哪里都是黑咻咻的。 蓦的,之若听到了门响,“阿瑞……”欣喜的大叫,放下了宝贝就迎了出去,根本不管是不是扯裂了腹部的伤口。 西门瑞雪在关门,然后在门里反锁上了门,再转过身举起了手中的一个袋子微笑对她说道:“之若,你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她什么也不要,她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看着他的外表,似乎并没有受伤,可电视里… 突的,她发现他的衣服换了,他身上穿着的这一套衣服不是他穿越过来穿着的那套怪异的西装,也不是她买给他的那一套,这是新的。 他在骗她,受了伤还在骗她,“西门瑞雪,脱衣服。”之若吼着,他受伤了,一定受伤了。 “之若,我买了猪角炖的汤,你喝了下奶。”他却不理会她的低吼,扬着手中的袋子越过她就要走向卧室。 他经过她的时候,身上那股淡淡的沉香的味道让她瞬间心醉神驰,曾经,她最爱的就是他身上的这股子味道,可现在,那淡香中明明就多了一抹血腥的味道,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想瞒她。 “西门瑞雪,你别骗我了,电视上报道你受伤了,快脱衣服,让我看看。”一手用力的扯住他的手臂,她的力道,要是在平常,他只轻轻一挥就甩开她了,可现在,他不止没有甩开她,而是身子一歪,居然就靠在了她的肩上。 “之若,对不起。”似乎是撑了太久,现在,他连声音都有气无力了。 “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夜已经很深了,可是播出新闻的那些画面显示他受伤应该是在午后发生的事情。 “有……有人跟踪我,我不想被人发现你……你……你和孩子。”似乎是再也撑不住了,他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弱,倚着她肩膀的头开始迅速的滑下去。 “阿瑞……”急切的呼唤着,倒地时她终于看到了他的外衣上慢慢渗出来的血迹。 顾不得自己的伤,之若拖着西门瑞雪高大的身体到墙边,然后让他靠在墙上,一颗颗的解着他的衣扣,血色,越来越多,却被他身上紧紧缠着的衣服所吸收,他一定忍了许久,笨蛋,就为了甩开那些跟踪的人吗? 这一倒,那袋子也落在了地上,食盒里的汤洒了出来,之若扶正了食盒,这些都是有营养的东西,她不吃,那就给他吃,不然,受了伤的他不能总吃米粥和鸡蛋吧。 最初,看着那些血她还头晕,可是渐渐的,之若忘记了害怕,她也没有了害怕的权利,在这个世界,西门瑞雪除了她以外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就因为她昨天看到电视里的刑飞的时候流泪了,就为了让她放心,他居然不要命的就回到了医院去看刑飞了。 可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那些人不会为难刑飞的,他们不过是把他当成了饵,而她,是觉得自己连累了刑飞,害他没了自由。 布,一层一层的除下,血色也越来越浓,就在他的肩上,之若看到了一个弹孔,他果然如电视里所介绍的那样中弹了。 算算时间,他中弹的时间至少也有几个小时了。 “阿瑞,忍忍,这子弹要拿出来。”这是常识,她知道的,如果不拿出来,他整个肩胛都有可能废掉,可拿了,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他会很痛的。 大概是靠在墙上的缘故,西门瑞雪的呼吸开始恢复为平稳,人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地上的食盒袋子,然后欣慰的笑了,“之若,你要吃些滋补的东西,之若,刑飞没事。” “谁要吃什么滋补的东西,谁让你去看刑飞,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之若哭了,现在谁都没事,就他有事。 西门瑞雪的手费力的抬起,指腹落在了她的眼睑上,“别哭,朕也没事。” 还说没事,之若哭的更凶了,“阿瑞,你中弹了,要取子弹,可我……”她害怕,想到要自己动手,她的心都在抖了,她是真的害怕。 “扶我去厨房,我自己来。”他一笑,“朕懂得的,朕以前被箭射伤过,那还是有毒的箭,朕还不是一直好端端的活到今天吗,之若,朕有九条命,所以,你别怕,扶我到厨房就乖乖的去照看朕的皇子,朕一会儿就去陪你。”微笑着说完,仿佛这只是一个小伤一样。 她知道他的功力好,身子也强壮,可这是子弹呀,“阿瑞,还是我帮你吧。” “好。”她说了,他便没有推拖,象是为了节省时间似的。 扶他在厨房的地板上坐下,之若快速的找来了一把水果刀,再点了炉火,这样的条件也只能用这简单的方式了。 就在之若准备好了一切再将一块布塞向西门瑞雪的口中时,身上,突的一麻,她被西让瑞雪点了穴道。 西门瑞雪一倾身,单臂就将她抱了起来,然后送到了卧室躺在了小景洵的身边,他看着她的眼睛,“朕自己来,之若,等我。” 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走了,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替他,可他,就是恶劣的点了她的穴道,还好,他没有点医院里那些人的穴道,否则,人家更要把他传说的神乎其神了。 不动的躺在床上,先前他不回来的时候是剪熬,现在他回来了更是煎熬,真不知道他自己要怎么取子弹。 听着墙上的挂钟嘀嗒的响起,那每一声都让她心跳的只剩下了慌乱。 终于,在过了几分钟之后,西门瑞雪又是跌跌撞撞的走了回来,之若看到了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可他肩上的弹伤已经包扎上了,真快的速度,快的让她惊恐,“阿瑞,子弹拿出来了?” 他的身子重重的躺在她的身边,“嗯,朕累了,要睡一会儿,乖,什么也别乱想,朕没事了。” 他是神还是什么,中了一枪居然可以挺那么久不倒下,还可以自己取出子弹,可她刚想继续追问他,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困了真的睡着了。 他浅浅的呼吸就在耳边,均匀的让她相信他是真的没事了。 是的,他有内力的,他不是普通的人。 可这样的事她不允许再发生了,贴近了他静静的躺着,之若再也睡不着了,她要等他醒过来,然后让他好好的讲一讲这一天里都发生了什么, 也只有他醒了,她才能确信他没事。 守着他,守着小景洵,夜,更加的悠长了。 天亮的时候,他醒了,看着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之若开心的笑了,“阿瑞,你终于知道醒了。” 西门瑞雪看到了她的黑眼圈,“怎么不睡?” “现在就睡。”尴尬的笑一笑,总不能告诉他她是不放心他所以一整夜都没睡吧。 “嗯,睡吧,有朕在,不会有事的。” 第148章 满足 可她的觉总也睡不长,之若是被小景洵给吵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西门瑞雪仿如昨天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如常人一样的在摆弄着小景洵,“之若,他怎么不喝奶粉了?” “哦,他要吃奶水。”忘记告诉他她的奶水下来了,小家伙喜欢母乳自然就不吃奶粉了。 侧着身子喂着宝宝,雪白的柔软也在这一刻亮在了他的面前,可之若顾不得了,她可舍不得饿着儿子。 “若儿,跟朕回去吧,到时候让奶娘来喂景洵,不然,你太辛苦了。”他的手指心疼的摩梭着她的手背,满眼都是心疼。 “你懂什么,我不累,我高兴着呢,不许你剥夺我这个做母亲的奶孩子的权力,在我们这个世界,就提倡母乳喂养呢,而且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奶,根本不请什么奶娘的,西门瑞雪,你不许把你们西锦的那一套强加给我。”一口气的说出来,这一条,她绝对不妥协,好喜欢小宝宝吸着奶水的样子,孩子满足,她也满足,这才真正的做母亲做儿子的感觉吧。 “好,朕让你奶孩子,可你,要跟朕回去,这里,太不安全,他们要抓朕,也一定会抓你的,之若,跟朕回去吧。” “可我……” “朕已经查过了,刑飞没事,我查了医院里的档案,他是中了麻醉枪,所以,只要麻醉药的药效一过,人就没事了,朕亲眼看到了他,他全身没有任何的伤。” 她就知道刑飞是被警方利用了,可警方却帮着实验室的人要捉拿她与西门瑞雪,看来,这个世界她是真的不能久留了。 微一思量,她明白再留下来很可能连小景洵也连累了,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可这里,却是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住了二十几年,她真的不舍,“阿瑞,等我满月了,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逛一次街,然后我们就回去,好不好?”祈求的看着他,她是真的不想现在走,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呀,回去了,别说是看不到电视,就连电也没有的。 想想那无聊的夜,漫长的让她不知道要怎么打发。 西门瑞雪眉头一皱,想起穿越时的那股强劲的风力,他也只能答应之若了,因为,坐月子的她绝对不能经受那样的风力,否则,她的身体一辈子都会受那风湿的折磨的。 想了一想,他答应了。 “阿瑞,你真好。”小景洵还吃奶呢,之若居然就开心的一歪头在西门瑞雪的脸上啄了一下,那样子,就象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她的模样让西门瑞雪刹时看得痴了,他终于懂了自己为什么疯狂的为了她而穿到这个异世界了。 是的,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率真,她的没有任何雕琢的率真是他其它的女人所给不了他的,而这个,恰好就是他所珍惜和喜欢的,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他竟喜欢上了她而不知道。 如果,她不离开,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对于自己很特别,特别的让他想要她为他生个孩子,却一直不知道那份特别其实就是爱。 俯首就吻上了她嫣红的唇瓣,之若瞠目的望着眼前放大了的一张脸。 他居然吻了她。 天,孩子还在吃她的奶水。 她想要推开他,却又怕伤了他肩上的伤,正在犹疑着要怎么推开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攻城掠地的占据她的唇了。 那吻,是那么的热烈,仿佛要将她吞到他的身体里一样,“呜……啊……”口齿间不住的浅吟出声,虽然不清晰,却足以让她脸红心跳,“阿瑞,我在奶孩子。” “他还小,他看不见。”含糊不清的回应她,他依然热烈的吻着她的唇,眼角的余光瞟着那一只被儿子霸占的雪白,真想挥开小家伙的小嘴,可景洵得了他母亲的保护,哼哼,如果这样一直奶下去,只怕,小家伙占有她那两团柔软的时间比他还长了。 心里抗拒着,他却不敢有任何异议,现在,可是在她的地盘里,他已不是什么皇帝,在这里,他是她的夫君,啊,不,是老公。 那一吻,吻到之若全身都有了感觉,天,真的不能再继续了,她还在坐月子,宝宝也还在。 “西门瑞雪,你再不走开我就不回去了。”要挟着他,不然,他越来越放肆了。 西门瑞雪一闪身,笑咪咪的看着她,“都是孩子妈了,还害羞。” “我没有。”她反驳。 “那既然不害羞,那就让朕再吻一下自己的老婆,老公吻老婆,天经地义。” “你……”她心里高呼她上当了,这家伙有时候霸道有时候腹黑,真让她防不胜防,要是真回去了西锦,她也要想个办法不被他看死了。 “我什么?” “你无赖。”转过头不看他,佯装生气了的样子,小景洵却抗议了,奶水没了,他要吃另一边的奶水,小手抓着她的一团雪白不撒手的求奶水。 “孩子没吃饱,你要是不好好喂,我就给他请奶娘。”他威胁她,喜欢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可爱极了。 “西门瑞雪,要是回去了,我不想进宫。” “不行。”只有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换了个姿势,让小景洵得以吃到奶水,之若继续道:“这一次如果我不是穿回来了,只怕,咱们的小景洵根本不可能顺利的出生。” 她说完,西门瑞雪顿了半晌,才道:“不会的,有朕在,孩子和你都不会有事的。”可说着,他却是心虚,自古以来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子不是死了一个又一个,如果不是命大和坚忍,他也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有你在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要听云家和秦家的,到时候,还不是拿我来做牺牲,西门瑞雪,真回去了,我想住在拂柳山庄。”那山里,空气好,也少了勾心斗角,她喜欢。 “好,朕答应你。”反正,她的失踪他已经让礼部向外宣布说是德妃已经病殁了,所以,即使她不回宫也没什么的,只是,他想要每日见到她就有些困难了。 她还能怎么样,总还是回去的对,不然,他们一家三口早晚要被实验室的人给抓回去。 终还是答应了,可心里,却忍不住的有些失落,好在,西门瑞雪倒是完全的放下了皇帝的架子,精心的照顾着她的月子,东西没了,他出去转一圈回来就什么都有了,甚至于还经常会买一些滋补的东西给她,他已经在学着适应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了。 如果,这里的人可以接受她与他,那该有多好,那他们就可以不必回去的在这里安然的生活了。 “之若,再想什么?” “阿瑞,如果我们找一个实验室的人找不到的地方悄悄的隐居,我们就不回去了好不好?” “对不起,之若,我一定要回去,武弟,也许已经挺不过了。”他一直没有说,可心里却是在担忧着,如果西门瑞武顶替他的事被人发现了,那秦家和云家的人一定会对他发难的,走了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他与之若在一起是幸福,可心,更是惦着西锦的一切,那是属于西门家的江山社稷,他不可以撒手不管的,除非,有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真天子出现,想到这个的时候,他的眸光扫向之若怀里睡得正香的景洵,却只一瞬就转开了,那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以算计着把那么重的担子交到孩子小小的肩膀上呢。 不可以。 一番请求终又是以无果而终,眼看着小景洵快满月了,之若的身子也已经无恙,只是小腹上落了一个疤,丑的让她叹息。 之若没有与任何人来往,甚至于刑飞也没有,因为,太多的人盯着刑飞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她不放心刑飞,可现在,他们两个再也不能连累刑飞了。 三十天的月子满了,终于可以走出房间了,之若开心的跑到了院子里,嗅着室外新鲜的空气,仿佛没有在这外面呆过似的喜欢,开心着。 门前,是西门瑞雪抱着景洵在看着她,她挥挥手,“阿瑞,你过来,看这野菊花,多好看。”当初买这小洋楼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园子里因为乏人照料而长出了一大片的金黄的野菊花。 摆着相机,调成了自动拍照,一家三口还有景洵拍了一张又一张,拍好了,照片也出来了,可西门瑞雪已经见怪不怪了,“之若,等朕处理好了一件事,朕将来一定还要重回这里,朕要学学这里的先进文化,也好让我西锦国泰民安,富足强盛。” “好呀好呀。”要是有他陪着她一准就没事了,因为,那些枪和车都追不上他呢,想到西门瑞雪傲人的轻功,让之若不得不佩服。 从西锦带过来的东西就埋在了那片野菊花的下面,深深的一个坑,还是在黑夜里两个人一起埋下的,当然,之若留了一个花瓶和一个香囊,那是她要送给刑飞的,那天在医院如果没有刑飞拖住那些实验室的人,只怕,她与西门瑞雪根本没那么容易逃走。 第149章 不情 “不许送香囊。”可她才说明留下花瓶和香囊的目的,西门瑞雪就抗议了。 “喂,孩子都给你生了,你居然还嫉妒,我只是觉得这香囊好看罢了,如果刑飞不卖出去将来可以送给他的女朋友作定情礼物。” 这还差不多,不情愿的点头,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西门瑞雪没有跟之若计较了。 满月的第二天也是他们决定离开西锦的前一天,一大早,西门瑞雪把景洵点了睡穴,让他只管好生的睡着,为了掩人耳目,直接将小景洵装在了背包里,打开了背包的拉链,孩子就可以安然的睡着了。 之若说她今天要逛个够,因为,她怕她这辈子也难再回来了。 易了容,照着镜子两个人站在一起时,之若确定谁也不可能发现他们两个就是现在被警察四处寻找的挟持者与被挟持者。 街上真热闹,来来往往的车那么多,那条路一直通向自己的小窝,之若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路的尽头看着西门瑞雪佝偻的身子装扮成叫花子的样子走近那里,他装什么象什么,怪不得当初在怡香阁可以骗过云茹兮的人呢。 看到他回来了,之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着背包在电话亭的外面,而之若则是打通了刑飞的电话,才一接通,便道:“一个花瓶一个香囊,刑飞,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再见。” 还想再多说几句的,可一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因为,她知道刑飞的电话一定有人监听。 飞快的走出电话亭,“阿瑞,走吧。”其实,她还想要再看一眼刑飞,可现在,她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 那两件东西足够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可情义却是无法用那些来衡量的,如果此生有缘,他们一定会再相见。 西门瑞雪已经一改之前叫花子的装扮,两个人的一起向他们住了一个月的小家走去,西门瑞雪换装的速度极快,快得让之若也目不暇接。 真的要离开了,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安排好了。 可是心,却总是有着那么些空落落的感觉,总也没有想到,想方设法的回来了,却因为他的出现而又要回去了。 “阿瑞,你会不会再把我当成棋子了?” “不会。”大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小手,象是在给她承诺似的。 “那你告诉我,那茶花树下是不是你与云茹兮?”这问题让她纠结许久许久了,也早就想要问他了。 “之若,记得云茹菁是怎么疯的吗?”他不答她却反问她。 之若点点头,“嗯,是你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就疯了。” “那朕也告诉你一句话,却是让你放心,云茹兮将来也会与云茹菁同样的下场,朕留着她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相信朕,只要回去了,不出三个月,朕就会还西锦一个清清朗朗的世界。” 他虽然没有给她答案,可他说过的每一个字又象是给了她答案一样,或者,那个穿白衣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之若只能如此这般的想,她是现代人,她可以用阿q精神来武装和麻痹自己,这样,至少可以让自己开心些轻松些。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他既是不说,那便有不说的用意。 距离她的小窝越来越远了,前面,就是一个转弯,之若不舍的回头,这一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看这里一眼了。 如果不是景洵无人照顾,她还想着要与西门瑞雪一起去看一场现代音乐会呢,那才是壮观美好。 她知道景洵睡得很香,那是西门瑞雪的主意,她也知道孩子不会受什么委屈,可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怕他睡着了也会饿会不舒服。 匆匆的走着,明明是要出来逛街的,现在的她又急着要回去了,原来,有了孩子之后,一颗心忍不住的就会以孩子为重了。 “听说那个穿越女就住在这附近呢。”就在之若匆匆的想要赶回他们的小家之际,路边,两个正经过自己的少女很八婆的说道。 “是吗?” “嗯,就后面那道路口进去,第一座小楼就是了。” “哇塞,我真想看看真正的穿越女是长什么样子的,电视上的她真好看呢。” “那只是住院的时候随便拍的照片罢了,听说她本人更漂亮。” “再漂亮有什么用,我听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的要抓住她了,到时候,咱们就去研究院里去看被关起来的他们。” 两个少女旁若无人的说着,根本不知道她们正议论着的男人女人其实就在她们的身边,“听说那男的有特异功能,我觉得不是,一定是古代的什么绝世的武功,要是他能教上我两招该有多好。” “别臭美了,别说学了,你连见到人家都不可能呢。” “我也想穿越,多好呀,可我听说实验室里已经禁止再制造那让人穿越的手表了,听说,那两个人手上的手表现在也很快就作废了,是要把一个什么程序用远程改写了,不过,改写的时候手表必须是有电的而且是正常的才能改写。”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另一个女孩好好奇羡慕的问道。 “我一个表兄就是实验室的人呀,是他悄悄说给我们家里人的。” 之若的脸色变了又变,看来,在他们打开手表之际就必须要立刻穿越,否则,只要手表里的程序被改写了,她与西门瑞雪就再也回不去了。 之若故意的挽着西门瑞雪的手臂走得慢了,因为,她还想要听到更多更多,可两个女孩说的最多的就是整个城市的警察都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却谁也没有想到她们躲藏在那座小洋楼里了。 不想了,还是先回去马上穿回去才安全,否则,只要在这里多呆上一会儿都是危险。 听了这些,西门瑞雪始终没什么反应的紧握着之若的手,也许,在他的世界里,这样的危险已经数不胜数了,所以,他根本就不觉得这是危险。 终于,前面一座商场,两个女孩走了进去,之若没有跟进去,她现在一心一意的就是回去之后立刻打开手表然后离开,否则,会夜长梦多。 街上有风徐徐吹来,可那风里大多都是汽车尾汽的味道,要是在平日时,她躲都来不及,可现在,她却贪婪的吸了一口又一口,以后,想要嗅到这味道都难了呢。 “之若,这里不好,人心险恶不说,环境也不好。”象是怕她反悔似的,西门瑞雪适时的提醒着之若。 “阿瑞,你错了,你不觉得这里的人心险恶比起西锦的后宫可是小巫见大巫吗?我觉得我娘亲的死就不一般,我爹是谁,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呢。” “放心,朕把你藏在拂柳山庄,除了芥沫,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和孩子的。” 又是芥沫,之若并不喜欢芥沫,可西门瑞雪如此说,那便证明那拂柳山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去的,至少,翠儿就不许。 两个人就这样随意的交谈着,可是突然间,耳畔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惊叫声顿起,之若与西门瑞雪一起转头看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此时,一辆车象是失灵了似的摇摇晃晃的在马车上横冲直撞,而最为惊险的是那车的不远处正在有一个小男孩正要过马路。 绿灯。 小男孩开始走了,他丝毫也没有发现路一边的车道上一部车正向他撞去。 “危险……”西门瑞雪一声高喊,随即将肩上挎着的藏着小景洵的背包交给了之若,然后飞一样的奔向那个过马路的小男孩。 之若立刻就懵了,因为,她看到了有闪光灯亮起,有人,在对西门瑞雪拍照…… “哇塞,太棒了,你瞧那个人,他会飞耶。” “在哪儿?” “在那边。” 是的,那一瞬的画面简直美呆了帅毕了,只见西门瑞雪倾身抱起小男孩的身体,就在那辆来不及刹车的汽车就要撞到他与小男孩身上的时候,他的身形腾空而起,曼妙如蝶,翩翩而落在一旁的人行横道上时,马路上立刻围扰了一圈的人将他围住。 “先生,请问你的功夫是在哪里学的?” “先生,你救了这个小男孩,请问你的名字是……” 西门瑞雪想要冲出人群,他翘首张望着之若的方向,可那些人却把他围堵在了中央不让他走开,他可以动手然后离开的,可这样,似乎又不妥,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之若拿着手机硬是挤到了他的身边,她要给他解围,不然,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避不开这些人的,“总经理,你的电话。”之若说着就将手机递到了西门瑞雪的手中,“中东的客人到访,请你速回公司。” 西门瑞雪立刻会意,随着她就要离开。 “先生,请问您贵姓?”那似乎是个小报记者,他开始施展他胶皮糖的本事打破砂锅问到底。 西门瑞雪不吭声的只随着之若离开,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人多根本造不成他的压力,他只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些现代人,他与他们的思维很难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第150章 凝重 可之若才走了两步就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因为,现在的人越聚越多,周遭的人都在迅速的传播着刚刚见到了一个会飞的人,于是,好奇心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西门瑞雪径直的走到了之若的面前,看到她表情的凝重,他知道她是在担心他,越过她走到前面,他身上那种混然天成的气势让所路过的人不由自主的就退到一边为他开辟了一条通道。 “先生……” 不住的有人问这问那,可西门瑞雪始终不发一言。 “叔叔,谢谢你。”蓦的,就在之若与西门瑞雪快步离开人群的时候,那个吓呆了的小男孩在人群里高声喊道。 刚刚,他是吓坏了,此刻才清醒过来他是捡了条命,而那个救他的叔叔此刻正在离开。 西门瑞雪倏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向小男孩挥了挥手,然后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那只是他随意的一笑,却引得周遭的一个女孩一声尖叫,“好帅呀。” 有人开了头,便有其它的女孩附和,“先生,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救人行为,此刻却因为西门瑞雪的靓帅而转变成了一场仿佛明星签售会一样的热闹场面。 “阿瑞,快走。”之若扯了扯西门瑞雪的衣角,心里有些慌,虽然他们的面容已经与电视里通辑的大不一样,可是,骨子里他们还是他们,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 “嗯。”西门瑞雪低应一声,他知道之若在担心什么,这个世界的这个城市他已经多少了解了,其实,经过这一个月,对这里他也有了感情,那不止是好奇,还有对这里的先进文化的景仰,如果不是他必须要回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回去。 可心里,却始终牵挂着一个人。 终于走出了人群,之若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两个人便迅速的坐上了车。 “先生小姐,请问去哪里?” “第一公园。”西门瑞雪自然是不回答的,之若选了一个公众的场合说了,她不想惹人注意到她的住处,不然,离开就难了。 “好。” 车子飞快的驶向第一公园,眼看着车后的人群渐渐散了,之若原本怦怦乱跳的心这才稍稍的趋于平稳。 可碍于司机在场,她什么也不敢说,背包里,景洵还熟睡着,看着那张小脸,她突然越发的想要离开了,因为,她要保护她的孩子,她不允许她的孩子在这个世界里被人当成实验品一样的研究。 车子里很静,收音机里飘出的音乐也在舒缓着之若紧张的心绪,身子斜靠在靠背上,之若从小景洵的小脸上移开然后下意识的望着车窗外,蓦的,她发现了她所乘坐的计程车后有一辆车正紧随其后。 也许,只是巧合,那部车也刚好要走这条路。 可虽然这样想,之若还是警惕的望着后视镜里的那部车。 计程车拐弯,那部车也拐弯。 “师傅,走另一条路吧,省得人多塞车。”之若的手指着另外一条路,那条路是一条捷径,不过路很窄,只有小车才可以通过,因为读书的时候与同学们用走路的去过第一公园,所以,她才知道这条路。 “好的。”司机并未反对的沿着那条路走了,之若的目光继续扫向后视镜。 那部车虽然有点拉开了与她的车的距离,可是那跟随的举动却是那么的明显。 算一算,顶多再几分钟就要抵达第一公园了,不行,如果那些人是实验室的人,如果他们提早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么,公园附近很有可能已经集结了一些人在等着他们。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言言,快走,他们发现了。” 那是刑飞发给她的短信,她的手机是刚刚交给西门瑞雪的时候打开的,而刑飞好巧不巧的就发了信息给她。 车子还在开,之若的脑子在转,她明白实验室的人之所以猜到已经易了容的他们的真实身份完全是因为西门瑞雪救人时的绝妙轻功。 目光射向前方,前面会有一个转弯,心思一转,她已经有了办法。 她不能错过可以逃开后面那部车追踪自己的机会,“师傅,这是车钱,不用找了,我临时有事,前面转弯就下车。” 司机一瞟那张百元大钞,自然是乐不得的,“好的。” 手中的方向盘一转,才一转弯,车子就停了,西门瑞雪拉着之若就下了车子,“师傅再见。”之若有礼的与司机再见,脚下却一点也没有停留,“阿瑞,避过后面那部车。” 可转弯处只有一个电线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西门瑞雪听到了车子开过来的声音,就在那电光火石间,他倏的拉过之若,俯首就是一吻,激烈而缠绵的仿佛两个人已经吻了多时,之若的脑子有些晕眩,她呆呆的任他吻着,哪里还会回应了。 可就在她才开始有了感觉的时候,西门瑞雪却拥着她向一旁一侧,趁着这条路上无人,趁着那部追来的车已经开了过去,西门瑞雪的身形一跃就跳到了房顶上,嗖嗖的风吹过,他的速度真的比车子还快,经过了这段小插曲,谁也没有了逛街的心情了,这个城市半分钟也不能多留了,只要到了住处取了东西,他们就必须要立刻离开。 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之若突然间的有了一种久违了的幸福的感觉。 “阿瑞……”她的声音低低弱弱,只是想要唤他则已,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选择是对是错,可她,总也不能把自己与他还有孩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嗯?”可他却听到了。 “阿瑞……”只是单纯的想要叫他,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傻瓜,朕在。” “阿瑞,真的回去了,你要好好对我,好好对景洵。” “嗯。” “阿瑞,我要住在拂柳山庄,绝对不回宫,也不要做什么德妃。” “嗯。” “咳……”他飞得太快,惹她忍不住的咳,可他又不敢慢下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发现了。 可就在这时,之若的手机又响了,眼看着就快到住处了,所以之若并没有打开,而是任由西门瑞雪抱着她与与孩子轻飘飘的落在小洋楼的楼顶再跳到阳台上,转而进了屋子。 那速度快的惊人,快的让她突然间的不想要从他的怀里移开了,那是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身子落地的一刻,之若急忙打开手机。 “之若,快走,带着孩子快走,他们在搜寻……” 没了,只说了一半的话,很有可能是刑飞发现了什么才急急忙忙的发了这个短信。 “之若,吃点东西再走吧,不然,会没奶水的。” “来不及了,阿瑞,把东西拿过来,我们现在就走。”她说着,已经快步的移到窗前。 天,她看到了。 是警犬。 之若明白了,这些警犬一定是嗅到她送给刑飞的东西的气味,然后一路追到了这里。 西门瑞雪速度尤其的快,要带走的东西已经背到了肩上,两只手表一只系在之若的手腕上,一只系在他的手腕上,怀抱着孩子,他的手拉着之若的,“走。” 说着,两根手指按下去,手表立刻就启动了。 就在两个人倏的飞起的时候,房间里的门开了,之若听到了喊声,“在那里,快追,快去报告实验室……” 可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风,是那般的大,吹着她的长发飘起,不经意的拂在了西门瑞雪的脸上,泛起一抹幽香。 终于还是回去了,可她的心却是那么的不舍。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有惊而无险,手机,就在风声里最后一次响起,她没有办法去看,只能等到落地的那一刻才能知道刑飞发给她的是什么。 刑飞,这一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他相见。 可她,会记住在她与西门瑞雪最危险的时候他的相助。 “嘭”,两个人一起落了下去,却是软绵绵的一团。 “啊……啊……”歇斯底里的两个吼叫,震得之若背包里的小景洵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哇……哇……哇……”小家伙委屈极了,被父亲算计着睡了那么久什么也没有吃到,此刻他饿了。 “啊,怎么多了一个小人?”阿录停止了高分贝的吼叫,随即就盯上了之若怀里的小景洵,那小家伙好可爱呀。 “阿录,你……”之若急忙转过了身再也不敢看眼前让人面红耳赤的一目了,怎么那么倒楣,穿回现代的时候她就落在了刑飞的床上,这再穿回来她居然是落在了景阳宫西门瑞雪的龙床上,可那床上赫然就是两个衣不蔽体的一男一女,就是西门瑞武和阿录,而在她落下来之前的两个人明显是在…… 是在床戏。 汗,想不到这西锦也有真实版的a片。 “嘿嘿,之若,阿录在努力呀,早晚也要生一个你怀里那样的小宝宝,快告诉我,他几个月了?” “才满月,阿录,我先出去了。“急急的拉着西门瑞雪就向外面跑去,这房间里处处都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爱欲的气息,那气息让之若哪里还能呆得下去。 第151章 提防 没见过阿录这样大咧咧的居然一点也不在乎中途被人打断,倒是西门瑞武一声也不吭的拥着被子懂得矜持。 小景洵还饿呀,还在抗议,“哇……” 这回,只一声西门瑞雪的手指就递到了他的唇边,“乖,不哭,一会儿你娘就喂你奶水。” 瞧他喜欢的样子,之若的之前的担忧顿扫,既是回来了,她也只能依靠他了。 “皇上。”始终守在门外怕有人进来发现皇上是假的的福清在看到西门瑞雪的时候眼睛一亮,不管怎么象,他都能一眼认出哪个是真皇帝哪个是假皇帝。 “快去传膳,要滋补些的。” “好。”福清应了一声又转首向之若请了安,“奴才见过德妃娘娘。” “阿瑞,我说了不做什么德妃娘娘的,你答应过我的。”之若立刻抗议,才不要这宫里的什么名份,根本都是虚的假的,想要坐稳了根本没那么简单,所以,还不如不要。 “福清,叫主子就好了,快去传膳吧。”经过了从分离到相见,再在那个怪异的世界里走过一遭,西门瑞雪已经成熟了许多,有一些,真的不必去计较的,之若说的对,名份不是重要的,两情相悦才是最为重的。 偏厅里因为他不在的原因,所以,早就被福清潜去了一众人等,之若大大方方的坐下去,打开了景洵的小被子,那纸尿裤已经湿的不成样子了,不过,也幸好是纸尿裤才不至于水淹了那小屁股,也不抬头,习惯性的向西门瑞雪道:“阿瑞,纸尿裤。”她在撤下那湿的纸尿裤呢,所以只好让西门瑞雪帮忙去找了。 “哦,我去拿。”装东西的时候可是她指挥他装的,所以,他自然记得在哪个背包里,背来的东西真多呀,都是那些现代人的玩意,他发现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可享受到的还不如现代的一个普通人的多。 西门瑞雪在那些从现代带回来的背包里翻呀翻,终于翻到了那袋纸尿裤,急忙就递给了之若,袋子里有好多好多,有一个月用的,两个月用的,他说了宫里有尿布,可之若说这可是她的宝贝儿子,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她的儿子,所以,小景洵就有了不同寻常的待遇,甚至于比他这个当爹的小时候还风光,居然就用上了这些西锦怎么也变不出来的新鲜玩意。 就在西门瑞雪将纸尿裤递给之若的时候,龙床上的那两位已经穿好了一身衣物走了出来,“皇兄,那是什么?”瞧着西门瑞雪手中的东西,西门瑞武在好奇。 “纸尿裤。”西门瑞雪头也不回的说道,然后习惯性的帮着之若为小景洵换上,那动作是说不出的熟练。 “皇兄,你成了奶爸了?”阿录冲过去调侃的问道。 “奶爸?什么意思?”西门瑞武追问,一只手怎么也不敢松开阿录的,这女人有搞破坏的能力,他真怕一松手她就惹出什么祸来。 “皇兄,我让你帮我带的果冻有没有带来?”那可是她借他手表时所讲的条件之一。 “有,一会儿我让之若翻出来给你。” “那暑条呢?” “也有。”之若忍着笑,接过了话来,“阿录,这宫里的东西还不如现代的东西好吃吗?” “不一样的口味呀,好久没吃了,我好想吃。”才不等之若帮她翻呢,阿录已经动手开始翻起了那三个大大的背包,翻第一个背包的时候她失望了,那里面都是小景洵的东西,翻到第二个背包的时候她才找到她想要的零食。 一手是果冻一手是暑条,然后直奔向西门瑞雪,猝不及防的就在他的脸上亲了那么一下,“皇兄,谢谢你哟。” “阿录……”西门瑞武冷沉着一张脸喝道。 “啊呀,妈妈呀,阿武,你别生气。”阿录在听到西门瑞武的低喝时立刻转身快步的走到了西门瑞武的身边,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身上,然后将暑条的袋子用嘴扯开了,叼出一根就送到西门瑞武的唇边,“阿武,给你吃暑条,吃了就不许生气了哟。” 她笑咪咪的,这一刻的她乖巧的让西门瑞武有些不习惯,也有些发毛,很少见她这么乖的,她总是捉弄他,不过,谁让他就是喜欢她呢,当初,就因为冰窖里的那一位昏睡过去了就让他痴傻的疯疯颠颠,直到李风隐和阿录的到来他的病才好了也才重新为人。 一张嘴就咬下了她纤纤素手递给他的暑条,“咔嚓”,一口咬下去,真脆呀,好香。 一根暑条吃完了,一个果冻又递到了西门瑞武的口中,那口味,甜甜的,很q。 就这样,阿录不过在瞬间就哄好了西门瑞武,之若和西门瑞雪只顾着照顾小景洵而没有看见,但一旁的福清可是看傻了眼,“王爷,皇上传膳了,要不要也传你们的那一份?”正主都回来了,他们两个再继续留在这里有点多余了吧,所以,福清适时的提醒着。 “哦,不用了,我和阿录还有事,皇兄,我们先离开了。”西门瑞武何其精明,他知道西门瑞雪和之若不想让人打扰,他也不想让人打扰他和阿录,他还想要继续刚刚未完的…… “好呀好呀,之若,我点的那些东西我明天再派人过来拿哟。” “走啦。”西门瑞武受不了的拉着她就走,一边走一边爱怜的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小馋猫。” 这镜头刚好被不经意回头的之若发现了,捂着嘴忍着笑,一物降一物,呵呵,西门瑞武这辈子是栽在阿录的手上了,瞧阿录乐不思蜀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回去了。 “笑什么?”西门瑞雪痴痴的望着之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是这么快乐这么毫不设防。 “阿录呀,你说,她什么时候做武王妃呀?” “为什么要成为武王妃?” “他们两个不是……不是……”想起刚刚床上的那一幕,之若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可那分明就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朕还有更好的位置留着给她,你放心吧,朕不会亏待她的。”看着之若怀中的小景洵,如果他不算计自己的儿子,那就算计…… “那就好。”之若无暇去想其它,景洵饿了,也好半天没有吃奶水了,之若的乳房肿涨的跟馒头似的,抬头瞟了一眼福清,“阿瑞,我要奶孩子。” “皇上,要不要请个奶娘入宫?”福清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之若是嫌他在这里不方便奶孩子。 西门瑞雪挥挥手,“不用,你下去,这里有朕就好了。” “是。”有些困惑,可福清只能领旨下去了。 “等等。”福清才走了两步,西门瑞雪就叫住了他。 “皇上,请吩咐。”垂着头,福清还迷糊呢,好象刚刚之若随口说了一句要奶孩子,西门瑞雪就轰他出去了,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在门外候着,一会儿朕在叫你。”离开了有一个月了,这宫里的事他可一丁点都不知道呢,不过,可是真的饿了,吃了一个月的粥和鸡蛋,他快吃疯了,还是想念这宫里的食物呀,看着闻着都香。 反正也不称职的失踪了这么久了,也不差个一时半刻,不知道是不是跟阿录学的,他现在也知道凡事要多为自己着想了。 “是。” 福清退了出去,之若急忙就褪下了外衣,然后将乳对准了那小嘴。 呼呼,小景洵真饿了,看着他吃得那么开心,之若欣慰的笑了。 “饿不饿,吃东西吧。”孩子吃了,可她呢,也饿着呢。 “嗯。”之若一边奶孩子,一边开始吃饭,一只手却一点也不慢,这一个月她可是练出来了,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一旁的西门瑞雪看着还是有些不忍,“之若,还是请个奶娘吧,不然,孩子晚上一直跟着你,你会睡不好的。”想到晚上他的身边有一个她又要多一个小捣蛋,没满月的时候他还能忍受,可刚刚在见到阿录和西门瑞武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了,他不忍受。 “不要,奶娘也是人,晚上也要睡觉的。” “那朕请两个,一个白天照顾景洵一个晚上照顾景洵,这样总可以了吗?”想到在现代的电视里听到的女权那个词汇,西门瑞雪就忍不住的皱眉,按照那道理,这西锦也可以有女皇帝了。 “西门瑞雪,那我不是下岗了?”之若立刻有微机感了,“你这是要让我们母子分离吗?”白天一个奶娘,晚上一个奶娘,那她干什么? “不是,朕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愿意带就自己带着,乏了累了就交给奶娘,这样,才不会累坏,不然,朕会心疼的。”哄着她,好不容易才让她跟着他回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反悔了,因为,那两只表她可是一坐下来就卸下了电池揣在笼袖里不给他了。 只要那东西在她的手上,他就得时时的防着她会离开。 刚刚,也有过要抢下那两只手表的心思,可又怕她一伤心奶水没了,这可是书上说的,奶孩子的女人如果心情不好奶水很容易没了的,唉,他真的是被她洗脑了的接受了现代社会里的许多事物,不过,偶尔想想,那些也有道理的。 第152章 异色 那一个月的经历,让他从帝王到百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心态好了,就什么都可以接受了。 “不用,我自己带就好,我不累,明儿一早我就去拂柳山庄,你不在,我每天有大把的时间,要是没了景洵在身边,多无聊呀。” “之若,在宫里住两天再走吧。”听到她说马上要去拂柳山庄,西门瑞雪面有异色。 “不要,我不想见秦之蓝和云茹兮,这是你早就答应过我的。” “哦。”他是答应了,又被她吃得死死的了,想到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他口中吃着的食物立刻就没了味道。 一忽,景洵吃完了奶,却不肯睡,挥舞着小手在之若的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个又陌生了的世界, 西门瑞雪没了吃东西的心情,刚放下银筷,门前便传来了福清低低的声音,“皇上,太后往景阳宫这边来了。” “挡着,不见。”心情郁闷至极,想到云茹兮,他更烦了。 “皇上,你不在的时候,次次都是奴才挡着才没让太后进去了,可昨天太后发了狠话了,说过了一个月不管是不是皇上的旨意她都要硬闯皇上的寝宫亲眼看到皇上才……” “朕知道了。”挥挥手,他有些不耐烦,“若儿,你在这等着,朕去御书房会会太后。” “嗯。”之若头也不抬也不看他,谁知道他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他可一直都没有告诉她那日茶花下她看到的那个与云茹兮纠缠在一起的白衣的男子到底是谁。 再不想去,可他毕竟还是帝王,这些,都是他所该承受的,起身进了内室,居然连福清也没唤直接就自己换好了一身的明服。 出来的时候,之若还在一边抱着景洵一边用膳,那画面让他想起了在现代时他在一个电视剧里听到的一句话,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是男人最想往的天伦之乐吧,可明天,她却要离开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离开了。 拂柳山庄并不远,可他要去了却有些难,政事缠身,哪里有可能天天跑过去。 烦闷的走出去,门外,福清早就备好了宫灯,“皇上请。” 背着手,一身明黄的衣袍衬着他格外的气宇轩昂,快要走到御书房的时候,不远处便见一排排的灯笼衬着一个个宫女的身影簇拥着云茹兮逶迤而来,是她,也只有她胆敢在这宫里摆这样的气势。 走了一个月了,她还是不改初衷。 “福清,说。” 福清立刻就明白西门瑞雪在问什么了,“皇上,你走的这段时间有武王爷撑着,太后虽然进不去你的寝宫,却还是差了两个小太监每日里必是来问候一遍,不过,都是隔着门问候的,我想,她也没有发现皇上是假的,至于皇后娘娘那里,曾也来过两次,不过一听说皇上的病就叹息的回去了,再之后就没有来过了。” 西门瑞雪一笑,看来,他说他得了那热病还真是好,至少,可以让西门瑞武摆脱那两个女人的纠缠,至于宫里其它的女人,那便简单多了。 就是不想让之若听到云茹兮和秦之蓝的事,所以刚刚在偏厅里他才没有让福清禀报这些。 “朝廷上呢?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有,皇上把御玺借了云家,把兵权给了秦家,所以,朝堂上一直相安无事,不过,奴才听说西北有兵马调动,似乎,是准备入京的。” “呵呵,那是秦之清,朕有之若在手,他成不了气候的。” “安王殁了,皇上可知道吗?” “知道。”这个,是他在安阳山就知道的,想不到秦之清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居然现在才宣布安王爷殁了,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福清又说了一些,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罢了,西门瑞雪大步的走进御书房,闻着书房里的淡淡墨香,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脑子里闪过在小洋楼里他倾心照顾之若的画面,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让他记忆犹新。 “皇上,你的病好了?”才一坐定,门前便飘来了云茹兮有些兴奋的声音,然后是她跨过门槛快步走过来的脚步声。 “嗯,今儿好些了,所以朕就过来御书房坐坐,太后是怎么知道朕好些了的?” “哦,本宫听御膳房说皇上传了晚膳,做的可都是皇上爱吃的呢,故而猜想着皇上一定是好些了,便匆匆赶过来看望皇上是不是龙体康复了。” “朕的热病好些了,这些日子有劳太后操持后宫和朝中大事了。”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皇上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吗,凤印在她手里把着,本宫可是清闲的很。”微微的带着点哀怨,一手轻挥,福清与随过来的两个宫女就识趣的退了下去,一时,御书房里就只剩下了云茹兮和西门瑞雪。 眼看着人都退了下去,云茹兮立刻肆无忌惮的凑到了西门瑞雪的身前,“瑞,你瘦了。”手指抚上他的脸,满目都是春情荡漾,撩着人的心随着她的手而不住的拂动。 西门瑞雪纹丝不动,手中的羊毫已蘸饱了墨汁,飞狂的草书落下,那是一首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一句句,一字字,此一刻,他的心里都是之若,哪里有半点云茹兮。 那般的气势如宏,笔笔精湛的书法让云茹兮一边贴靠在西门瑞雪的身上一边惊叹道:“皇上的字可又长进了。” 西门瑞雪的心一跳,他倒不觉得自己的字长进了,只是有些想念那只在小洋楼里用过的水笔,那是不一样的感觉,他喜欢。 “兮儿,既是你喜欢,那朕就好生的写完了这一副字,明个着人裱了送去鸾凤宫可好?”轻柔的一笑,那张俊颜让正痴着他的云茹兮竟是望了回应。 “兮儿,可好?”西门瑞雪手中的笔一顿,却随即又落下去去完成那三十六句名句。 “啊,什么?” “朕要将这字裱了送去鸾凤宫,可好?”西门瑞雪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瑞……”轻柔的一声呼唤,云茹兮的小脸已经酡红,一只粉嫩的小手轻轻的从西门瑞雪的脸上下移,然后落在了他的唇瓣上,抚摸着那柔软那红艳,其实,男人的唇比女人的还好看呢,就在她的手从西门瑞雪的唇上移再向下蜿蜒时,西门瑞雪突的低咳了一声。 “瑞,你怎么了?” 西门瑞雪却不急着应声,而是急忙拾起了桌子上的云茹兮才丢下的绢帕掩住了口,再大声的咳了一下,然后才极不经意的说道:“太医说了,朕的气息还是不要对着别人,不然,总不好的。” 他的话让云茹兮的手一僵,终于没有把那套着护甲的手指探入他的胸口里,看着桌子上有一杯热茶,便逃脱般的一撤身子然后捧了那茶递给了西门瑞雪,“皇上,喝口茶润润喉咙,总咳嗽可不好。” “无妨,朕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儿就可以早朝了。”虽然很想亲自送之若去拂柳山庄,可他知道他现在身上的担子是什么,不能再逃避了,有些事,得速战速决,否则,便总也没有终期。 “可还是要好好的滋补才是,兮儿明天亲自熬了参汤差人送过来,到时候,皇上可一定要喝哟。” 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西门瑞雪手中的羊毫笔轻轻放在了砚台上,然后举起手就在云茹兮的脸上捏了一下,“有劳兮儿了。”那样子就象是极恩爱的夫妻在调`情似的。 是的,也只有夫妻间才会有那样暧昧的举措。 可云茹兮的身子却在这时一颤,不自觉的就退后了半步,“怎么会劳烦兮儿呢,为皇上,兮儿愿意。” 西门瑞雪一笑,目光悠然随着云茹兮而去,却在那一瞬,他看到了窗前闪过一抹纤瘦的身影,刚想要喊,那身影瞬间就掩在了窗外的暗花浮影之间,再也没了半点踪迹。 心头一震,再也没了心情敷衍云茹兮,“兮儿,朕乏了,你呢?”那声音轻佻的仿佛是在邀约,也仿佛隐含着无尽的渴望,可他知道,云茹兮绝对不会留,因为她怕,怕他的热病会传染她。 据说,越是快要大好了的时候那传染会更容易。 “皇上,兮儿突然想起皇上春天送给兮儿的那只蛮子进贡来的玉兔要产小兔子了,皇上说了要是产了可要送给皇上一只呢,所以兮儿得赶回去替皇上守着才好。” “这……”语气里微微的带着一丝失望,西门瑞雪似是很不情愿似的。 “皇上,那玉兔一年才生产这一次呢,兮儿可不能不管。” “哦,既是这样,那便去吧,不过明日,朕不许那小东西打扰了朕。” “好。”明眸皓齿的一笑,却是百媚生。 很美丽的一个女人,可此刻却怎么也无法掩去西门瑞雪心底里的另一个身影,使计退了云茹兮,西门瑞雪快步的走回寝宫,脑海里不住飘过的就是刚刚在御书房前的那一道身影。 如果她看到了,那么…… 第153章 祸水 如果她看到了,那么…… “皇上,奴才也不想德妃娘娘会放下孩子来了……” “蠢才,这么多人在御书房外守着,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朕要你们当得是什么差?”恨不得要砍了福清的头,这一刻的他真的要失去理智了。 原想着今晚上可以与她云雨一番,可此刻,他知道他今夜多半的时间得用来哄着她了。 “奴才该死。”福清自煽着脸,可西门瑞雪居然没有叫停的任他煽着,可见,这次他是真的火大了。 难道真的是红颜祸水吗? 才一踏进寝殿时,便传来轻轻的水声,那水声让西门瑞雪眉头上的轻皱这才舒展开来,“出去,没朕的允许今晚上谁也不许进来,朕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摒退了福清,门在身后缓缓轻轻的合上,西门瑞雪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寝屋,屋子里,浴桶中露出女子半截白皙的香肩还有隐隐约约的胸前双峰,只一眼,那被云茹兮撩拔的已经有些火热的身子立刻就窜起了一股子想要。 秦之若,不管她是不是在生气,这一晚上,他都要要她要个够。 因为,他已经苦等了她十个月了。 氤氲的雾气中,水声不住,龙床的一边,小景洵睡得正酣,烛光映着他的小脸一片红润,可爱喜人。 做了一个月的月子,才一满月就迫不得已的又穿回了这古代,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是以湿布擦身,从未正正经经的洗过一次澡,所以,哄睡了景洵,等不来西门瑞雪,之若便吩咐宫婢送来了热水,褪去一身的衣物踏入水中时,那通体舒畅的感觉让她舒服的靠在了鸳鸯浴桶的边沿上,真舒服。 一头的长发飘拂在水中,随着她撩起的水花而不住拂动。 之若微眯着一双眸子,满室里的雾气与沉香的味道让人薰薰欲睡。 西门瑞雪静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他斜长的影子洒在浴桶上,水面上。 明明很静,可那影子带来的阴暗却让之若瞬间就警觉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道:“谁?”那是因为在小洋楼里坐月子的时候,每天都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才养成了时刻警惕的习惯。 “是朕。”知她已发现了他,西门瑞雪不避讳的走到浴桶前,修长的手落随意的落在她的肩上,“你找朕?”语气中已明显的在告诉之若她刚刚去御书房时他已经看到她了。 之若的手一挥他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走开,我在沐浴你没看见吗?” 她气咻咻的声音让西门瑞雪一笑,可那落在她肩上的手却象是生了根一样任她怎么挥也挥不去,“若儿,朕给你揉揉肩。” “脏。”一个字,却道出了她的哀怨,明明回来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不许嫉妒的,就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反正她明天就要离开皇宫去拂柳山庄了,到时候,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可当他告近自己时,她还是忍不住的怒火中烧了,回想云茹兮落在西门瑞脸上和身上的那只纤白玉手,她就忍不住的恶心。 “是呀,是有点脏,那好,朕跟你一起洗洗。” “西门瑞雪你无耻。”之若看看这浴桶刚想说太小,却发现这浴桶足可以挤下两个人,刚刚宫婢抬进来的时候就说这是景阳宫里特制的鸳鸯浴桶,想到鸳鸯两个字,之若的脸一红,真不知道要怎么推开西门瑞雪这个花心大萝卜了。 “朕哪有,朕最听老婆的话了,你说脏,朕就跟老婆一起沐浴。”西门瑞雪一边说,一边褪着衣物,一件件飞快的就抖落了一地,踏水而入,瞬间就将那鸳鸯浴桶里的水漾出了许多。 “你出去,你不许进来。”一股无力感勃然而生,可她落在西门瑞雪身上的小手却是如棉花糖般的只剩下了软绵绵。 西门瑞雪颀长而光果的身形大刺刺的不疾不徐的沉入水中,也落了之若满目。 “你……”她瞠目,一时间竟不知要怎么才能让他出去。 “朕为你洗,你瞧,朕可是标准的模范丈夫,专门服侍老婆大人的。”西门瑞雪学着在电视里看到的台词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样子让之若顿时失笑出声,“哈哈哈……” 可是随即的,之若才反应过来她上了当,粉拳刷的挥在西门瑞雪的胸口上,他也不躲,就任她捶着,顷刻间,水珠就飞溅在两个人之间,飞了之若一头一脸的水珠,也不管,只继续的捶着,西门瑞雪却无甚感觉的身子纹丝不动,而两只手又再一次的落在了之若的肩头,“朕给你揉揉肩,别累坏了。” “呜,你坏。”现在是他在以柔克刚的对付她了,让她的气居然在开始慢慢化解,开始慢慢弱去了。 西门瑞雪的手只管不轻不重的揉着她的肩,他聪明的也不说话,他知道她生气的时候他越是回应她她就只会越气,这一点在她坐月子的时候他就深刻体会到了,所以,就等她说够了闹够了,到时候,她的气自然也就消了。 “西门瑞雪,一会儿我洗好了就离开皇宫,我要连夜去拂柳山庄。” 他当没听见,反正就算是答应了一会儿他也要让她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力气离开。 “景洵也要眼我一起走。”走了,眼不见为净,省得看见了生气,她才穿回来,他就去拈花惹草的找女人调情去了,而最为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居然是她最讨厌的云茹兮,要是让她逮到机会,她一定会将云茹兮大卸八块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她说了好几句了,他却一句也不说,生生的要气晕她。 “若儿让朕说什么,朕就说什么。” “你说,你为什么巴巴的穿过去接我回来?” “朕想你了,便去把你接回来。” “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要接我回来好继续的做你的棋子受你折磨,哼哼,我才不生气呢,你原本就是一个大色狼,大色胚,大坏蛋……”一生气,口不择言就骂起来,反正,不骂他她就心里委屈别扭。 “朕色吗?”微笑满满的问她,语气里却是暧昧的意味,“要不,朕做给你看?” “西门瑞雪,你敢……” 反对无效,西门瑞雪的俊脸已经俯落了下去,她满是水珠的脸上仿佛是梨花带雨,让他忍不住的心疼,可有些事,他却只能藏在心里而不能言说,至少现在就还不能说。 “呜,你放开我。” 不放,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根本逃不开他的唇,她的手开始疯狂的挥舞着落在他的背上,生气让她使劲的抓着他的皮肉,也同时划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可西门瑞雪却仿似没有任何感觉的仿佛捧着珍宝般的吻着她的额头,她的脸颊,然后,是她的红唇。 “呜,不……要……”那个‘要’字淹没在他的霸道的吻中,他的舌已经撬开了她的唇齿然后长驱直入,当舌与丁香片刻间绞缠在一起的时候,之若真的恼怒了,气极之下想也不想的就咬了一口,口齿间瞬间就传来了一股腥咸的味道,那味道让她恍然惊醒。 那是血的味道。 她以为他会退缩,可是没有,他的唇舌还在温柔的吻着她的,轻轻的勾舞间带着几许的怜惜,那怜惜的感觉竟是让她感觉到了。 闭上了眼睛,泪水汩汩的流出来,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心软,让她被迫的承受他给予她的温存,就象是在拂柳山庄一样。 男人与女人,在体力上她注定是弱势的那一方。 “若儿不哭,是朕错了,朕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最委屈的那个人是他。 可这许多他却无人去说。 “你哪里错了,你又哪里不是故意的了?” “朕哪里都错了,朕如果心里有那个女人便不会甩了她急赶回来了,是不是?”他的唇轻柔的从她的唇上移开而咬上了她的耳朵,那字字都送入了她的耳中,似乎,他说得也对也有道理。 不行,她不能这么快就心软的原谅他,咬着唇,她不发一语,可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上,他的唇角还挂着她才咬他时溢出的血,那血气妖娆了他的绝美容颜,那一瞬,她真的心软了,差一点就脱而出“痛吗?” 可那两个字还是生生了咽了回去,一想起他与云茹兮在一起的画面她就有恶心的感觉。 或者,换成其它任何一个女人她也不会如此这么的生气吧,就是云茹兮不可以。 可那血色让她没有在狠狠的回敬他了,无声的看着他时,那眸光里还闪过一丝心疼的意味,西门瑞雪看得清楚,邪邪一笑,“朕给你洗身子,你瞧,一个月没洗了,是不是很难受?” “嗯。”终于还是心软了,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吻得她浑身乏力。 这一个字就仿佛大赦一样,西门瑞雪立刻开始行动了,两只手洗涤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第154章 作恶 闭着眼睛任他洗着,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为她洗身体了,就当是他对她的赔礼道赚好了,他的手很轻很柔,拂过之处就仿佛轻风醉人一样的柔爽。 大概是因为心虚的缘故,所以,西门瑞雪的手很老实的没有在之若的身上作恶,甚至在洗到她的敏感地带时也刻意的避过,那轻柔的两只手,让闭着眼睛的之若恹恹欲睡,半晌,西门瑞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若儿,朕要洗你的那里,可好?” “嗯。”他的声音象催眠般的让她更想睡了,迷糊的应,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着睡眼迷离的之若,西门瑞雪的唇角邪邪一笑,然后两只手轻轻的分开了她的腿,温热的水瞬间扑向之若的私密地带,一股子痒痒酥酥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扭动着身体,“阿瑞,你要干什么?” “朕给你洗洗。”说着,手撩着水已经落在了那里。 “啊……”之若倒抽了一口气,随即就清醒了,“阿……瑞,你要干什么?”圆睁的眼睛如黑葡萄一样的诱人,惹人品尝。 “洗干净了,朕抱你去睡觉。” “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再傻再笨她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之若抓住他的手想要移开。 “是你让朕帮你洗的,乖,马上就好了。”他的动作飞快,可那指腹的落下,那一触,让她浑身一颤,整具身子都软软的再也不能动了。 天,他的手指是不是有魔力呢? 怎么只是那一触,她就受不了的全身都起了反应。 洗完了下面,他的两手又移到了她的胸前,“若儿,只差这里了。” 她羞红了一张脸,“好了,我要睡觉了。” 他随手抹了两把,那两抹混圆比起从前可是饱满了许多,都是因为她在奶孩子的缘故吧。 抱着她起身,“朕送你到床上去。” 她乖乖的任他抱着,心里已经七荤八素的被他撩拨的浑身不自在了。 龙床上,景洵睡得香酣,一点也不因为刚刚浴桶里的那段小插曲而睡不安稳,看着那张安祥的小脸,之若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孩子,自从满月之后就越来越象西门瑞雪了,眼睛鼻子和嘴都象。 西门瑞雪随手从床边的矮凳上拾了一块软布,然后仔细的擦拭着她身上的水珠,那一下下,即使是隔着一块布也让她全身酥痒难耐,微眯的眼睛半迷半醉,轻轻放她在那张已经重新换好了新床单的床上,西门瑞雪随即就俯下身去,“若儿,给我。” 她不应,只娇羞无限的抿着唇,脑子里记得的就是他的道歉,他是皇上,是西锦的九五至尊,他连报歉都说了,她还能怎么样? 也许,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可是,为什么他不告诉她呢? 迷迷糊糊的想着时,他的吻已如雨点般的落下,初时,就象小雨润物细无声,可渐渐的,那吻越来越热烈,越来越霸道,缠绕着她的唇舌疯狂的带着掠夺性的汲取着她口中的津液,仿佛要将她吸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他吻着她渐渐的透不过气来,“阿瑞……”哀求的求他放过她,再继续这样吻下去她真的连呼吸都困难了。 西门瑞雪这才从她的唇边离去,轻轻的翻转着她的身子,露出她纤细的秀背和精致的锁骨,吻,从她的耳垂开始,一只又一只,伴着的还有他在她耳边不住的絮语,“若儿,别怕,别后悔……” 他还说了些什么,可她已经记不清也听不清了,感官只是随着他的吻蜿蜒而下,那舌尖配合着他唇齿的舔弄摄人心魂。 他在克制着身体里早已蓬勃而起的渴望,只是一寸一寸的膜拜着她的身体,喜欢与真爱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份想要突然间变得尤其的美丽。 她趴伏在软软的被褥之上,浑身酥软如麻,感受着他在她身上的作恶,可她却只能紧咬着唇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因为,景洵就在他们的身边。 那孩子即使是睡着,也让她很害羞。 他的舌已经落在了她的腰上,柔滑的触感惹她一阵阵的轻颤不止,想要阻止他,可她的身体却着了魔一样的紧随着他的唇舌与手而拱起落下,拂柳山庄里所有的记忆铺天盖地的闪过,想起两具身体曾经的一次次的疯狂的契合的画面,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一瞬间竟是忘记了小景洵就在房间里。 不住的款摆,他的吻让她疯狂,可这一波折磨才到了极致,他立刻开始了对她另一处的攻势。 从来也没有如此这般的喜欢上一个女人的身体,秦之若真的是第一个。 为什么从前在秦府的时候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到她的诱人和美丽呢。 竟是,错过了那么许久。 “啊,不要。”她现在有奶水了,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没生产过的秦之若了,她的身体已经悄悄的改变了。 天,之若倒抽了一口冷气,“阿瑞,不要。” “乖,不怕。”他却觉得新奇,景洵是他的第一子,而之若也是第一个为他生下子嗣的女人,所以他对她的身体尤其的好奇。 可只是这简单的轻吻,之若依然如醉如痴,禁了十个月的欲,这一刻,她的身体本能的急欲暴发,手指再一次的落到他的背上,却在轻轻抚触中感觉到了他背上的那一条条有些凸起的长痕,那是刚刚在浴桶中她的指甲留下的痕迹,那一定很痛吧,否则,不会摸起来那么的清晰,心底,不自觉的就有些心疼。 这个时候不是理论那些的时候,他得尽快的疏解他身体时的难耐,否则,他会爆炸了的。 指尖,已经触到了她小腹上那道细长的疤痕,那是最让他心疼的地方,就是因为小景洵呀,所以,她才受了那么多的罪,如果不是他刚刚好的穿回去,她九死一生的差一点的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还疼吗?”他问,语气里的怜惜让她心醉神驰。 “不疼。”有儿子,有他,什么疼都值得了,就是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行将要血尽而死时他的到来,是他又一次的救了她一条命。 真不知道他到底救过她多少次了,数也数不清似的,她欠了他的,所以,她就该回来留在他的身边来还报他的相救之恩。 吻从那疤痕上缓缓移过,仿佛要消去那曾经的痛意似的,她的手伴着他的吻移到了他的发间,轻轻的梳理中,那滑顺的感觉让她爱不释手,此刻,她是他的她,他亦是她的他。 描蓦着爱语,一下一下,惹人的心怦怦的跳动着,“阿瑞,我……” 她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乖……”他的手指开始下移,她骤然弹跳而起,“阿瑞……” “想要吗?”他问,邪魅的声音里都是勾魂的意味。 “啊……呜……阿瑞……”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是不住的轻吟以此来疏解一份有些等不及的渴望。 “不说那就是不想要喽?”他坏笑的贴着她耳边说道,想想她之前的吃醋,心里就忍不住的漾起幸福的感觉,也许,这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吧,她吃的醋是只他一个人的。 她的生气现在在他的印象里都变成了可爱,如果不吃醋不生气那才让他感到恐慌呢。 “阿瑞……”他真坏,那触感是让她难以形容的美妙,她的身体早就背叛了她的意志在渴望着。 “想要吗?”他继续问,磁性的嗓音带着无尽的盅惑让她的媚眼轻眯,只想攀着他的身体到更高更高的地方。 两手搂住了他的颈项,上身倾起而贴上他强韧的胸膛,“阿瑞,你坏。” “朕不坏,是你太会磨人了,小妖精。” 她脸红心跳,书上说,这是夫妻间最正常的行为,她不必害羞的,可是看着他再想起身边那个熟睡中的小家伙,她就是忍不住的会害羞。 他意识到了她眸光的轻瞟,“若儿,朕将景洵先抱去给福清守着,一会儿再抱回来可好?” “不好。”她立刻拒绝,可景洵在床上真的让她有些不好意…… “好吧,朕答应你,告诉朕,想不想要。” “啊……” 可他,却突然间的停了下来。 “阿瑞你……” “告诉朕,想不想要?” “我……”她脸上的酡红更浓更重,就如酒一样的薰人欲醉。 “不说朕就不动。”要挟她,可他却比她还忍的难受。 “阿瑞,要……我……”低低弱弱的终于说了出来,她的脸也深深的埋在他的颈窝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再回来,他就真的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依靠,让她再也没有退路,她已经无法再穿回去了。 因为,那里的人只想着把她变成实验品。 可他,却想要看她酡红如醉的脸颊,一手轻轻的扯着她的发,让她被迫的后仰,也露出了她红如胭脂的一张俏脸,他黝黑的瞳眸盯望着她痴迷如醉,她的上身缓缓的落下,头枕在枕上时,他的吻疯狂落下。 第155章 悠然 “阿瑞……”柔柔的低唤,身子已拱起,起伏中本能的在寻找着什么。 “若儿,给朕,可好?” 她点点头,眼睛里就只剩下了他俊美的一张容颜,他生得那般的俊美,把这世上的许多女子都比了下去,也才让这宫里宫外的女人们都想要进宫都想要成为他的女人。 那一点头,就是一个信号,西门瑞雪的身子倾前贴近。 “若儿,再给朕生一个宝宝吧。”他看着她迷醉期待的神情悠然说道。 “嗯。”她点头,可突然间心里一个激棂,想到了什么的说道:“啊,不,不行,我不能生了。”她是剖腹产生下景洵的,在现代,通常前一个孩子如果是剖腹产生下的,那么再生的第二胎也只能继续剖腹产,可这古代,根本没有办法做那样的手术,所以,只要她继续留在这古代,她就不能再为西门瑞雪生子了。 “为什么不?”他的脸瞬间阴沉,脑海里滑过刑飞的面容,那个男子对于之若绝对不寻常,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护着之若,那要怎么样的感觉才能做到呢? “这里不能手术,除非是回到现代,所以,我不能生了。”之若急急的说着,她的额头上早就沁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浑身都被他之前的吻撩拨的只剩下了本能的渴望和想要了。 这一句,让他懂了,是了,此时也想起了他看过的那本书里的确是这样写过,看来,要想再多要个孩子还真的有些麻烦,不过,看着身下的女子,他还是想要让她再为他多生一个,就算是让景洵多个伴吧。 只是,会不会又是她的九死一生? 如果是,那便不要了。 如是的想着,他挥开了纷乱,这些是日后的事情,他现在要来解决眼下的渴望,“那便不要了,朕舍不得。”舍不得她又一次的大出血,他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了,只一次,记忆一生。 吻上了她的唇,他的身子重重的一沉,那刹那间的填入与充实感让之若嘤咛了一声,“阿瑞……” “叫朕雪吧,从此,只叫朕雪,再也不许叫其它的名字。”这是他独独赐给她的一个雪字,只为了把她区别于他其它的女人。 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叫他雪。 从前,云茹兮想要这样叫过,秦之若也想要这样叫过,却都被他一一的拒绝了,原来,就只有身前的这个小女人不想着要单独的只叫他一个雪字,是了,她从前一心一意的就只想要逃离他的。 不可以,他不会让她逃离他的,他要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 “雪……”她乖乖的唤着,出声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若儿,除了你,没有人唤朕雪的,朕独赏了你这一个字。”他轻柔说着的同时,与身下那猛若虎般的行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雪……”眼角有些湿润,那份独有的契合让她满足的轻吟着。 “若儿,给我……”西门瑞雪嘶吼着。 真想,再给她一个孩子,可现在,却不是时候。 两手攀上了他的颈项,她仰首吻上了他的唇,其实,在他第一次从那些恶人的手中救下她的那一刻,在他出现在她手术台前为她输血的那一刻,她的人她的心便早就归他所有了。 她的身体她的一切早就不属于她自己的了。 “雪……”吻中轻唤,写出的都是点点的爱恋与痴迷。 这一唤,让男子彻底的一声吼,随即,解放了一切,颤抖中,他缓缓拥住了她的身体一起在这暗夜里喘息着…… 闭着眼睛,口鼻间满满的都是一股子味道,让之若更羞的把一张小脸埋在了西门瑞雪的怀里,真累呀,她快被他抽干了血似的疲惫。 可之若只躺了一会儿的功夫,身边,就响起了小景洵的哭声,小家伙醒了,那哭声仿佛是在喊着,妈咪,妈咪。 之若累极的睁开眼睛,真的一动也不想动。 西门瑞雪已经坐了起来,看着她也要爬起来,他一手按下她的肩头,“躺着,不用动,朕来就好了。”轻柔的说过,他开始熟练的为景洵换着纸尿裤,换好了再用小被子包的严严实实的送到之若的怀里,“喏,轮到你了。”这个,他绝对没本事,男人哪里有奶水,除非是用奶粉,可她不许,她说小孩子一定要吃母乳,要吃到满周岁的时候才可以停了奶水哺以其它的食物。 她的书呀,都是大道理,让他就只能遵从。 “雪……”半睁半闭着眼睛,她又唤了一声,那是感动他的体贴,如果他不行动,就只能是她自己来做这一切。 “若儿,给景洵找个奶娘吧,朕保证不会让她替了你的位置,好不好?” “不要,等明儿个我去了拂柳山庄就清闲了,我自己行的,雪,我真的没事。”只要他不折腾她,她也不会累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朕不放心,不然,朕把福清派给你。”想了一想,他沉声说道。 “那怎么成,福清从来都是侍候你的,突然间调走了,他不自在你也会不自在的,雪,不如还是让翠儿跟着我不好吗?”她不懂,不懂西门瑞雪为什么不许翠儿随着她去拂柳山庄。 西门瑞雪皱了皱眉,想了足有五秒钟,才道:“好吧,不过,芥沫也一样要一起照顾你。” “好。”之若的脸上漾起了笑,只要有景洵和翠儿陪着她就好了,其它人,她真的不在意。 “若儿,朕明天不能送你去拂柳山庄了,到了那里,不管去哪儿都不要落了单,孩子也是,不能一个人看着,不然……”看着儿子的小脸,即使是在吃奶水他也俯身下去在那小脸上啃了一口,小家伙有些吃疼的挥着小手抗议着,西门瑞雪这才坐直了身体抓着那小手在手心里的握着,“之若,翠儿从前是西门瑞楚宫里的人,所以有些事,你不能不防,朕跟你说这些,你都要记住,知道吗?”他知道之若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可这宫里比不得现代,这宫里的人说话做事都会杀人于无形,根本就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所以有时候,他更欣赏在现代那些人真刀真枪的对他,他不怕那些,他怕的是小人。 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人把他的事情传透出去,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却一直也没有查出来。 “雪,我觉得不是翠儿,或者,是其它人。”这是她的直觉,而她的直觉她的第六感一向都准。 西门瑞雪摇摇头,看了看吃完了奶已经睡在之若怀里的儿子,“若儿,睡吧,遇到急事,朕会派人禀告你,记住,朕给你的字条在纸张的背面的左下角都会画一朵小小的雪花,如果没有,那便不是朕的手谕。”离得远了,什么都不得不防,只要那只蛀虫在,他就得随时小心翼翼,不为别人,也要为之若,为景洵。 之若累极的点点头,她困了,疲惫的闭上眼睛,这一次,母子两个沉酣的睡了过去,可西门瑞雪却半点睡意也没有了,凝望着床上的之若与景洵,其实原本他是想要晚些去接回之若的,因为,那时候才可以给她安全,可就在一个月前之若要生产的那几天他就开始心神不宁,也终于因为这心神不宁才赶去了现代,也才救起了之若。 其实暝暝之中,老天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命不当绝,那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到这里,西门瑞雪的心才释然才多少放心了些。 披衣而起时,突然间想到他居然忘记问之若一个问题了。 她因何而去御书房找他? 一定是有急事,否则,她不会撇下了孩子的去找他,可回来,看到她时,他却又忘记了问。 寝房里,西门瑞雪披衣而起,轻轻的蜇到门前,拉开门时,福清笔直的站在门前,表情肃穆,看到西门瑞雪走出来,福清急忙道:“皇上,都快四更天了,再不睡,就要赶早朝了。” “福清,之前守着德妃的宫婢呢,给朕叫来。” 福清垂首一笑,“皇上,奴才都帮你问得了,听说娘娘是看了一个长长方方的还会亮的东西之后突然间就离开了这里去御书房的。 会亮的东西? 西门瑞雪一怔,随即就想起来了,那是手机。 走回房间,他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机,刚想要拿起,可随即就撤开了手,如果她还想问他,那便一定会问,如果她不想问,他看了她的手机短信,倒是不好了。 既是带回她,那便给她尊重吧。 刑飞,或者是他。 合衣而眠,西门瑞雪只睡了一个时辰的觉就起床更衣去早朝了。 之若醒来的时候,翠儿已经到了,看到小景洵,尤其的喜欢,爱不释手的抱着,笑道:“娘娘,这宫里有几年没见到这样小的孩子了,娘娘可要好生的照顾着,千万不要被人盯上了,要知道,有些人千方百计的想要怀上皇上的孩子却怎么也怀不上呢,所以,要是被人看到小景洵,一定会急红了眼的。” 第156章 风和 之若的心咯噔一跳,猛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书,其实,生了女儿是无争,生个儿子就会是其它嫔妃的眼中钉。 可她既已生下,这孩子,她拼死都要唯护,“翠儿,走吧。” 没有道别,昨夜的一番云雨间便已是道别了,他说过他不会送她的,可她记得他所有的警示与吩咐,这些,使足矣了。 坐上马车怀抱着景洵离开时,她嗅到了满宫中的桂花香,七月的宫,美丽如画,可那画却不是属于她的最美。 手抚着头顶的流苏,一根一根的鹅黄垂下的时候,她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 可她相信,有些沟坎,只要你用心了,努力了,就一定可以淌过去。 守着夏的风和日丽,遥望间,依稀是他明黄的华盖闪在眸中,却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来了,又去了,就仿如一缕烟,飘飘渺渺,如梦似幻,却是她自己的选择,又能怪得了谁? 怀抱着景洵,之若静静的靠在马车内,耳边依稀是蝉鸣是鸟儿啁啾,而最为沉重的是马车辘辘而行的滚动声,就仿佛在走过时间的年轮,让人在慨叹红颜易老,岁月无情。 蓦的,一股风至,吹散了马车的车帘,带着热气的风扑面而来,让之若不由自主的背向一侧,景洵还小,不能直直的吹风。 可就是这一动,小家伙抗议的醒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声音也一下子就打破了刚刚的沉寂与安静。 “娘娘,小皇子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奴婢帮忙?”翠儿迎到车窗前担忧的看向景洵。 “无妨,我自己来就好。”之若轻轻一笑,一个月了,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小景洵了,一定是尿湿了,小屁股最受不了的就是湿了。 动作麻利的就去解着纸尿裤,可打开时那上面却是干爽一片,没有湿,孩子,还在哭,那哭声惊天动地般的让之若突然间的慌了,手指送到他的唇边,却是理也不理,他不饿,离开景阳宫之前她就喂了他有一会儿时间了。 迅速的包好了,轻晃着哄着,却怎么也止不住景洵的哭声,之若真的没辙了,从前的小景洵从来也不会这样哭的。 “娘娘,不如先回景阳宫请太医看看再去拂柳山庄吧。”翠儿一边走一边打开车帘看着车内的之若和景洵,所以,之若眼底的焦急已尽现她的眸中。 之若微一思量,这孩子是真的有些不对,手探到景洵的额头,天,竟是有些烧热,“翠儿,快转回去,让车夫赶回景阳宫,景洵有些烧热。” “好,奴婢这就去吩咐。” 太快了,从景阳宫里出来还没出宫,才只走了十几分钟的光景孩子就发烧了,这真的很怪异,让她不能不着急不慌乱。 小景洵,真的就是她身上最大的软肋,之若开始胡思乱想了,或者真的有宫中的嫔妃知道她有了景洵而要对孩子下毒手。 车窗外,不住的飘来花香,浓浓的,却再也不能怡人心脾。 有了翠儿的吩咐,马车飞一样的赶回景阳宫,同时,翠儿也吩咐人去请张太医再直接去景阳宫里候着了。 景洵还在哭,那哭声揪着之若的心,让她恨不能替了孩子。 “娘娘,就要到了。”翠儿知道她急,不住的在马车外劝着,“奴婢让人连皇上也一并的去告知了,一会儿,皇上也会过来。” 什么也不说,只是忍不住的眸中泛起潮意,她的孩子呀…… 景洵,都是皇子的命害的,如果他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明明都要离开这个宫了,明明都要置身事外了,可这宫里的人依然还不放过她。 哄着景洵,贝齿咬着唇已经滴出血来,之若是那么的恨呀。 可从早晨醒来到现在,她真的想不出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孩子绝对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而且,除了她的奶水连水都来不及喂他就出发了。 越想,心里越是害怕,倘若真的是有人要加害景洵,那这手段也未免太高超了。 “娘娘,到了。”从离开到回来,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可现在,之若再也没有了离开时的从容与心静,景洵一直大哭,止不住的哭声震得她的耳膜有些痛,心疼呀。 扶着翠儿的手下了马车,怀抱着景洵走得飞快,她知道她的归来现在在宫里也许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是的,这个宫哪里有什么秘密可以长长久久的被藏住,不可能的,她的回来一定是被别人安插在景阳宫的细作给传了出去。 云茹兮,秦之蓝,都会视她的景洵为眼中钉吧。 她看见了云茹兮与西门瑞雪之前的苟且之事,想当初就是因为她看见了茶花下的那一幕,所以,云茹兮才一直要置她于死地一直要灭口,却不想每一次她都是奇迹般的逃过那一个个的劫了。 可现在,她们居然要对景洵下手。 “娘娘,让为臣为孩子把一把脉象。”张太医来了,他是最擅长看宫中女子和孩子的病的。 之若急忙抱着景洵坐在张太医的对面,小手从小被子里拿出来,却是不住的乱挥舞着,幸好还小,所以,一抓就抓住了,交到张太医的手中,之若道:“有劳了。” 张太医凝神把起脉来,专注的眼神紧盯着景洵的小脸,隐隐中透着几许的凝重。 那凝重让之若的心始终悬着,却不敢先问了,生怕扰了张太医的诊脉。 这一诊脉,足足诊了有一分钟,张太医这才松开了景洵的小手腕,然后不发一语的坐在桌前拿起了桌子上翠儿才沏好的茶。 之若更慌了,见他不说,就猜到了有些不妙,“张太医,是不是中毒了?”不然,景洵从来都是很乖的,小家伙很少哭的。 抿了一口茶,张太医放下茶杯,轻声道:“娘娘不必急,这毒,暂时没什么大碍。” 什么叫做暂时没什么大碍,“张太医,那就是以后会有大碍了?”语气中多了一点凌厉的味道,张太医越是不说清楚,越是让她着急。 “也不尽然,卑职会尽快想办法,娘娘放心的带好小皇子,千万不要再去到有花香的地方了。” 一刹那间的回顾,之若明白了,刚刚在景洵开始哭泣的地方就有大片大片的花海,她也曾嗅到那些花香的。 “张太医,孩子只吃过我的奶水,那是不是我吃了什么东西才引起的?” “娘娘聪慧,卑职会请示皇上看如何处之。” 脑子里轰然作响,她吃过的喝过的东西都是用银的筷子或勺子试过才食用的,若是有毒她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可她,却不知道。 “张太医,应该不是什么毒吧?”试着问过去,事关景洵的性命,她一点也不想马虎了,这一次,她要亲自一查到底。 “是的,不是毒,是一种香料,我想,娘娘一早起是不是吃过什么点心? “嗯,吃过一块桂花糕。”她记得当时翠儿端了一盘子桂花糕,说是宫里特制的,怕她去了拂柳山庄再吃不到就急忙命人取了些来,“这还有呢,翠儿,你拿过来。” “是。”翠儿一转身就打开了一个从马车上才搬下来的食盒,那盒子里装的都是些路上要吃的点心水果之类的食物。 张太医接过,放在鼻间轻轻的嗅了嗅,“娘娘,这桂花糕里的三合香料放得过多了,所以……” “西锦的桂花糕里都要放这个吗?”现代的桂花糕都要放些添加剂的,可这里的,她真的不知道。 “是的,不过,量不能多,服用的多了,有些体质弱的人会因花粉过敏而在体内产生一股毒素,如果发现的晚了,贻误了医治的最好时机,这毒素就一辈子也无法根除。” “那症状呢?” “初时发烧,然后慢慢退去,最后,会置人……”张太医突然间不语了。 “你说,但说无妨。”瞟了一眼翠儿,“翠儿是我的贴身丫头,你说吧。” 张太医却眸色一顿,沉声道:“这后合成的毒如果留在体内时间久了,无论男女,终生都会不孕的。” 身子一沉,之若靠在了椅背上,竟是半晌喘不过气来,这下了三合香的人未免太狠了些吧。 “卑职先开一剂药,先让小皇子安静睡眠,这样才不会影响孩子正常的生长发育,其它的,要慢慢来,只是娘娘身边的人,从此要小心提防了。”说着,张太医抬眼瞟了一眼翠儿,那有意无意的眼神让之若一慌,而最慌的莫过于是翠儿了。 “娘娘,不是我,翠儿什么也没有做,真的,翠儿真的什么也没做。”“扑通”一声,翠儿跪下了,“翠儿要是真的有心害小皇子,也不会亲自端了那桂花糕,自可假别人之手献给娘娘,娘娘,翠儿真的是无心之举,请娘娘明查。”翠儿声泪俱下,刚刚张太医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是听到的,再笨再傻她也明白这番话让她根本脱不了干系。 第157章 泪如 “来人,给我拉下去关起来,朕空了再亲自审了。”不知何时,西门瑞雪已经到了,此时的他一脸的盛怒,显然已经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对于景洵,西门瑞雪比起之若那感情一点也少不了,这是他的第一个皇子呀,他比谁都更加爱护,由他在月子里对自己和景洵的一切就可见一斑了。 “皇上,真的不是翠儿,请皇上明查呀?”翠儿磕头如捣蒜,慌乱中已是泪如雨下。 之若没有吭声,事关景洵,所以,她不得不小心。 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她不会放过任何来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危险,也许,西门瑞雪说的对,翠儿曾是西门瑞楚的人,如今,西门瑞雪才登基不足一年,这皇位还没有坐稳,其它的皇子随时都有倒戈的可能,谁都不得不防。 翠儿被拉了下去,之若的泪无声的流淌着,终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宫,孩子要用药,所以,她暂时的不能走了,可是心,却是那么的无依,天子脚下那人尚且如此大胆,倘若离开去了拂柳山庄。只怕自己会更加危险了。 西门瑞雪的寝宫里,之若与景洵一直在哭,只是,一个哭的大声,一个哭的无声。 西门瑞雪又问了张太医一些事情,这才走向之若,欲要从她的怀里抱走景洵,可之若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别害我的孩子,别害他,他还那么小,之若不会让他去争什么皇位的,之若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若儿,让朕抱一下,相信朕,有朕在,孩子不会有事的。” 原本是哭着的,听了他的话,之若却眸中带泪的嗤笑了,“皇上,就是因为有你,景洵才有事的,皇上,是你害了他,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不是什么皇子而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她的手劲从来也大不过西门瑞雪,可此刻,任凭他怎么要夺走孩子也拗不过她,看着梨花带雨的之若,西门瑞雪轻轻一拥,就将孩子和之若一起拥在了怀里,“之若,对不起。”坦然的道歉,身为九五至尊,他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与孩子,没有谁比他更窝囊了。 他这一句,虽然只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之若原本的气怨无处诉了,他已经道歉了,她还能怎么样? 况且,以他对小景洵的疼爱,孩子出事了他也心疼的。 “都是你,都是你。”一手抱着景洵,一手拼命的捶着西门瑞雪的胸口,她真的好恨呀,孩子的病一天不治愈,她就一天无法安下心来。 任她捶着,西门瑞雪也不躲,直到她捶得手软了也缓了下来,他才轻轻在她耳边道:“若儿,朕不会放过那个人的,相信朕,孩子一定没事的。”耐心的劝着她,此时,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了她与他,还有孩子。 之若只无声的哭泣着,在这宫里,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西门瑞雪了。 恍恍惚惚的哭着,不知道何时,西门瑞雪居然就从她的手上抱下了小景洵,然后就在她的面前不停的走呀走,一边走一边哄着景洵,“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风儿吹,鸟儿鸣,树叶遮窗棂……”只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唱了两个版本的催眠曲了。 孩子,就在他的手上慢慢的不哭了,景洵睡了。 把孩子轻轻的放到床上,西门瑞雪走向之若,“若儿,你去躺一下,一会儿药来了朕再来亲自喂景洵服下,朕先出去,很快就回来。” 之若无神的点点头,脑子里就只有小景洵,她的孩子真的不能有事呀。 因为小景洵的病,景阳宫里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之若一心扑在孩子的身上,她根本无暇去问这宫里发生了什么,也不想问,她只想孩子好了然后再离开这个宫,能离多远就离多远,那般,小景洵才能安全了。 如今,她的膳食全部都要张太医检查过的,再由宫婢试过每一道饭菜,倒是可以让她放心食用了。 最难的就是喂孩子喝药,虽然在太医的安排下那药汁并不苦,可孩子除了奶水和温水以外其它的东西只能硬灌了才肯喝下去,故而每一次都是西门瑞雪狠心的捏着他的小鼻子才得以灌下去,看着孩子喝下药汁后那紧皱的眉头,之若是说不出的心疼。 可她又不能不狠下心来灌孩子吃药,只那三合香,真真是害了景洵了。 “娘娘,药来了。”仿佛才吃完没多久的,可现在,药又来了。 西门瑞雪不在,之若摇摇头,“先放在桌子上,一会儿再喂景洵吃了。”他不在,她确定自己没有那么狠心的硬给景洵灌下去。 瞧瞧景洵睡得多香呀,手抚上了他的脸,这才三两日,小人已经瘦了一小圈。 “娘娘,凉了就更难喝了。”宫婢适时的提醒她。 “哦,去问问皇上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快回来了?”每天孩子要喝药的时候他总会及时的赶回来的,可今天,她却一直都没有见着他的影子。 “这……奴婢这就去问了再来回禀娘娘。” 之若点点头,蔫蔫的一挥手,“去吧。” 宫婢走了,这些宫婢都是后来西门瑞雪指给她的,个个都是陌生的,可她也无暇去顾及这些了,熟悉的又怎么样,翠儿就是一个例子,这宫里,除了自己是任谁也相信不得的。 屋子里静了下来,药香飘满了一室,小景洵睡得香酣,之若揉揉额头,他不回来她真的舍不得扰醒景洵也舍不得喂孩子喝药,站起来,她想要到窗前透口气,不然,心时憋得慌也睹得慌。 窗子是半开着的,这样的夏倘若窗子全关上了,屋子里会闷得象蒸笼,拉开那被风拂起的窗帘,之若看到了窗外一片的郁郁葱葱,除了树就是草,入目所及竟连半朵花儿也没有,想来是西门瑞雪下的命令了,想不到因为景洵的缘故这景阳宫连花也种不得了,倒是她的罪过了。 早就下早朝了吧,可是整个景阳宫一片沉寂,西门瑞雪不在,就只剩下了冷清。 呆望着眼前的青葱翠绿,她才发现她有几天没有这样的望过窗外了,她的世界早就是除了孩子就只是孩子。 而这几天,不论是云茹兮还是秦之蓝谁也没有出现过,这倒是让她欣慰的事情,因为,她真的不想多生枝节了。 闷闷的响着,窗前却晃过来一个人影,就仿佛知道她正在窗前站着似的,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宫婢,宫婢先是警惕的望望四周,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在窗外冲着之若福了一福,然后也不说话,而是一伸手就递上了一个纸条。 “什么?”之若问,有些迷糊,因着那三合香的事情,这纸条她有些不敢接了,万一那纸上有什么毒可就糟了,她可不想再害一次自己的孩子了。 小宫婢似乎是猜到她不会接过一样,她回手又从笼袖里拿出了一张纸条,展开送到之若的面前,那上面赫然写着:娘娘,没有毒,不然,我也不敢拿。 等之若看完了,小宫婢又指指自己的嘴,然后摇了摇头。 之若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她是一个哑巴。 真不知道她是谁安排过来的,还真是聪明呀,这样的一个哑巴,就算了真的被发现了,也不会说出什么的。 想了一想,既是无毒,那便拿在了手中。 景阳宫外的荷花亭相见。 没有落款也没有名头,可只一眼,之若便知道这是谁在邀约她了。 这字迹,她认得,她早就记起了一切。 秦之蓝,她这时候邀自己去荷花亭做什么? 回头看看小景洵,小家粉还在熟睡中,这几日从未间断的药喂下去让他又开始如在月子中那般的天天沉沉睡着,也很少再哭了,这样的睡才是正常的,小小的婴儿只有睡着了才会长身体。 秦之蓝这时候约她,想必是知道西门瑞雪不在也赶不回来,所以,才敢约她出去的,这样想想,倒是自己的消息闭塞了。 去,或者不去,脑子里就在做着思想斗争,可隐隐约约中她就是觉得秦之蓝约她一定是与那三合香的事有关。 想了一想,之若冲着窗外的小宫婢点了点头,那小宫婢便伸手抽走她手上的字条随即放入口中咀嚼着,然后就飞快的离开了。 回到床前,景洵还在熟睡中,真怕把孩子一个人放在这房间里呀,这几日她与孩子都是形影不离的,想了一想,之若还是决定抱着景洵去见秦之蓝,以免自己离开的这个空档孩子有什么闪失。 轻轻的抱起景洵,孩子只微微的蠕动了一下下,紧接着就在之若的怀里继续睡着了。 俯首在那小脸上一印,景洵最乖了,如果不是中了毒,从来也不会哭闹的。 才一走出了门,门前的宫婢就恭敬道:“娘娘,要出去吗?” “嗯,我闷了,出去走一走就回来。”之若淡淡的。 “那奴婢随娘娘一同去吧,这样要是小皇子醒了也好有个照应。” 第158章 反感 想想这宫婢说得有道理,之若便点点头,“好,只跟着便好。” 轻纱蒙着景洵的头,走出西门瑞雪的寝宫时,她才发现外面的空气有多么的新鲜,原来,站在窗前的感觉与走出来的感觉那是绝对不一样的。 她真的应该多抱抱景洵出来走走,至少也呼吸一下这室外的新鲜空气。 一个宫婢打着油纸伞为她与景洵遮着阳光,眼见着之若直奔景阳宫的宫门,打伞的宫婢忙道:“娘娘,太阳太毒了,娘娘要是走得远了,不如,坐轿子好了,这样,既晒不着也免得娘娘累着了。” “无妨,我只随意走走就是,对了,这几日怎么都没见什么人来过景阳宫呢?” “这个……是皇上说小皇子喜静,最怕吵了,所以……” “哦,所以宫里的人就谁也不敢来打扰景洵了是不是?”听着似乎有理,可再想一下却又觉得似乎是哪里不对。 “这个,奴婢们也不知道。” 之若一笑,倒都是些口风紧的宫婢,果然是西门瑞雪挑给她的。 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景阳宫的宫门口,不远处就是那荷花亭,那是一个假山下的亭子,亭子的周遭是一个小水塘,小小的,两三间房子那么大,水塘里原本是开满了荷花的,可现在望过去,却哪里还有什么荷花,只有大片大片的绿油油的荷花叶子罢了。 之若仿佛很随意的向那荷花亭走去,近了时,三个人影现在眼中,那中间的一个女子即使远看也显得雍容而华贵,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外罩一件白色青纱,在那假山下的水汽的润染中竟象是仙子下凡一样,看到那女子,之若身边的宫婢道:“娘娘,那是皇后娘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之若一笑,对这小宫婢如此大胆的话感兴趣了。 “奴婢斗胆,奴婢只是不想小皇子再有什么意外罢了。” “难道连皇后娘娘也怕吗?”这倒是稀奇了,之若不相信西门瑞雪会亲自嘱咐这宫婢这些的。 “是的,皇上说小皇子的病虽然好些了,可到底还没有彻底的好了,少说也要再过十几天才能彻底好了的,所以,在小皇子的病没有彻底好之前,娘娘最好不要见不相干的人。” “呵呵呵,皇后是我娘家的二姐姐,难道她也是不相干的人吗?”西门瑞雪这般的小心翼翼倒是让她有些奇怪了,原本还有些犹疑,可现在,越发的坚定了她要见秦之蓝的心。 “娘娘是知道自己与皇后的真正的关系的,奴婢还是那句话,娘娘见了皇后娘娘最好是绕着走。”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退后。”之若凌厉的一声吼,她最讨厌别人这样跟她说话了,而且还只是一个宫婢罢了,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都仗着西门瑞雪,没的让她反感。 那宫婢一急,随即就跪在了地上拉扯着之若的裤角,“娘娘,奴婢真的是为小皇子好,千万不要让小皇子再有什么闪失了呀。” 之若弯腰拾起这宫婢才扔下的那把伞,“跪着,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起来。” 如果事关那三合香的事,她是一定要会一会秦之蓝的,现在想想,事情已经过去有几天了,可是西门瑞雪一直都没有给她任何的消息。 撑着伞,小景洵还睡得香,之若不疾不徐的仿佛真的只是随意的要逛逛那亭子罢了。 迎面,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秦之蓝了,算算时间,从那日她封后之后到现在已经有十个月整了。 “见过皇后娘娘。”在宫里,论位份,理应是她要先于秦之蓝打招呼的,既是为了查案,那她也就按照规矩来,也免得落人口舌。 “妹妹快起,怎可抱着小皇子来给本宫请安呢,快来让我看看咱们西锦的未来,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小皇子呢。”秦之蓝笑着就要伸手过来抱小景洵。 之若的身子一退,“不必了,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之若不喜欢拐弯抹角。”之若与秦之蓝并不热络,之所以来见秦之蓝不过是想从她的口中得知那三合香的一些线索罢了。 “呵呵,妹妹的性子真的是越来越大变了,不过,比起在咱们府上的那时候,本宫更欣赏现在的你。”指了指亭子中的石凳,秦之蓝又道:“坐吧。” 之若也不客气,量她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因为,这四周都有西门瑞雪的人在看着呢,秦之蓝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蹈翠儿的覆辙。 石凳并未有太阳的直射,所以坐上去凉凉的,让走路过来的之若多少舒服了些,秦之蓝向一旁的宫婢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婢便上前拿过之若手中的伞,“德妃娘娘,这亭子里没太阳了,快别闷着了小皇子。” 之若随手把油纸伞递给了宫婢,却依然不冷不热的道:“我只有盏茶的功夫,一会儿皇上就要回来了,景洵还要喝药。” “呵呵,皇上不会这么快过来的,我想,至少也要午后了。”秦之蓝笃定的说道,眸光中闪过一抹得意,仿似为着她此时带给之若的信息。 之若的心一紧,西门瑞雪不回来也没有个音讯,这似乎真的不象是之前的他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听说是楚王爷的家被封了,连带的出了一大串的棘手的事,所以,皇上在忙吧。”秦之蓝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你说什么?”说起西门瑞楚,之若就不由得联想到翠儿。 “你不知道?” “什么?”之若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翠儿已经招了,说那三合香是她下了的,那这事自然是与楚王爷脱不了干系的,具体的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尾音一转,秦之蓝弯弯的眼睛里沁着笑,“我倒是觉得翠儿真正忠心的那个人未必是楚王爷,而是……” 如果不是西门瑞楚那就是西门瑞雪了? 不可能的,如果翠儿是为了西门瑞雪而伤了景洵,天,这根本不可能,她不相信,“你胡说。” “呵呵,我本就说我是道听途说的了,所以,妹妹真的不必介意,我请你来不过是想要看看小皇子罢了”,秦之蓝说着就低头看向景洵,“这孩子长得还真是好看,象皇上,将来也必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真命天子。” “皇后娘娘过虑了,景洵将来不会做什么皇上,等他的病好了,我就带他出宫,皇后娘娘自可不必因为景洵而担心受怕,那可不值得。”反正也没什么外人,之若直接就说出了心中想要说的,有些话不说就憋屈,说了才舒坦一些,可一边说一边心里还是刚刚的惊涛赅浪,她还是不相信翠儿是西门瑞雪的人。 那日穿回来之际,西门瑞雪就一直说不让翠儿呆在她身边的,他也一直怀疑翠儿会对她不利。 不对,这样一想,似乎翠儿要对自己不利,西门瑞雪早就猜到了。 难道,他早有授意? 可翠儿又真的是自己叫到自己身边来的,并不是西门瑞雪的刻意。 之若迷糊了,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了。 而且,之若越来越猜不透秦之蓝了,她贵为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如此的诋毁西门瑞雪呢,难道是为了离间自己与西门瑞雪吗? 可口说无凭,她这般说自己也不一定相信呀。 却在这时,小景洵醒了,柔软的小身子在之若的怀里蹭动着,也不哭,一双大眼睛缓缓睁开来的望着之若的脸,那小手也从薄被子里自己抽了出来的挥舞着,似乎,是饿了。 秦之蓝目不转睛的盯着景洵,“这孩子真是好看,妹妹,给我抱一下,可好?”又是求着之若要抱了。 “不好。”直接拒绝,之若并不相信秦这蓝,想一想,她站起了身,“皇后娘娘,景洵醒了,我也要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谈吧。”谈了半天,她也没听到秦之蓝的哪一句是重点,还不都是猜测着的,所以,她并不信。 她与西门瑞雪是一起走过那一个月的,那是她最艰难的一个月,他每天为她做的那些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如果不是有心,身为帝王的他岂会为她做那些琐碎的事情呢。 不会的。 抬腿就走,再也不留恋。 秦之蓝却突然一倾身,离得之若近了,她在之若的耳边道:“御书房里有一把扇子,那扇子上印了一个字,妹妹见了,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越说,之若的心越乱,脚下也走得飞快,很快就将秦之蓝甩在身后了。 景洵倒也不哭,大概是好奇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神奇的世界吧,病已经好些了的他只管虎头虎脑的看着周遭,一点也不知道此时的之若已经方寸大乱。 如果翠儿真的是西门瑞雪的安排,那自己与景洵岂不是又一次的成了西门瑞雪的棋子了。 只是这一次,他要对付的是西门瑞楚,是小景洵的皇伯父。 第159章 份量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她总不信,总不信西门瑞雪会是一个连自己的儿子也会利用的人。 想想曾经的软言温语,他给她的记忆里却又不象是在作戏。 分不清了,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乱,一步步的离开凉亭,之若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景阳宫的。 “娘娘,小皇子哭了。” 是呀,走了一半景洵就哭了,醒了半天娘亲也不给他奶水吃,还不理他,他不哭才怪。 之若还是走,一点也不理会景洵的哭,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那把她根本没见过的扇子。 那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字呢。 想要看到。 “娘娘,小皇子哭了。”宫婢又在提醒她,她的样子有些恍惚,让人不由得不去担心。 真吵,吵得她要崩溃了,“你们说,皇上到底在哪儿?”追问着,脚步已有些踉跄,几次都差一点的抱不住景洵,惹得她身侧的宫婢不住的惊呼,总怕她失手把孩子掉到了地上。 “皇上在议事。” “是不是楚王爷出事了?”她笑呵呵的问,语气中没半点的不开心,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因着有从前的过往,她做过了太多次的棋子了,所以,由不得她不怀疑。 “是的。”宫婢想了一想,还是说了。 “哈哈,这么大的事怎么满宫上下的人都知道,唯独就瞒着我一个人呢,对了,既是楚王爷出事了,那翠儿呢?” “还关着呢。” “皇上没说要怎么处置她吗?” “这个,奴婢们不知。” “哈哈,好一个不知,我倒要看看这是为什么。”眸中,已经现出了御出房三个大字,也让之若走得愈发的快了。 西门瑞雪不在,一路倒也畅行无阻,见她硬闯,宫婢只好推开半掩的门,抱着景洵踏过那道高高的门槛时,之若想起了那一个晚上见到的云茹兮与西门瑞雪亲密无间的画面,心口,竟是一阵疼。 四望间,书桌上果然有一把扇子,之若静静的走过去,一时,手有些抖,怎么也打不开那把扇子了。 “娘娘,我来打。” “不用,我自己来。” 听着心口的跳动,就如擂鼓一样,缓缓的打开,竟是那么的沉重,栩栩如生的画在扇面上,那是一幅江山如画,却在那画的角落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翠’字。 手拿着扇子,之若半晌也回不过神来,直到景洵抗议的大哭起来,她才松开了那把扇子直直的抱着孩子颓然坐倒在地板上。 那大理石的地板,竟是那么的凉,凉到了她的心里,仿佛,再也无法捂热了。 她坐了多久,景洵就哭了多久。 心是那么的乱,怎么也理不清,怎么都是无所依。 “娘娘……”宫婢试着要拉她起来,可她的手她的眼神全都无动于衷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没有人敢用强的,所以只好不停的低唤,以试图唤醒之若的神智。 可那个‘翠’字,已让她心神俱乱。 “哇……哇……”小景洵哭的满脸是泪,小手开始不停的挥舞着,那软软的小手指抓到了之若的脸,可这一次,不经意的,那小手指的指甲倏的一划,之若的脸上一下子就多了红鲜鲜的一道。 “娘娘……”宫婢失声惊叫。 之若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痛意,伸手抓住景洵还在乱挥舞着的小手然后贴在了脸上。 她不信,说什么也不信。 曾经,景洵是西门瑞雪的心头肉,他为景洵作了所有,为他换尿布,洗衣服,就如同现代里一个最普通的父亲一样,他什么都做了。 他可以利用她,可她绝对不相信他会利用景洵。 也许,这是秦之蓝的离间之计,就因着西门瑞雪把她留在了景阳宫,因着她生下了当今皇上的第一个子嗣,而且还是一个皇子,这就犯了宫中许多嫔妃的大忌。 一瞬间,在回想起在现代里西门瑞雪做过的所有的一切时,之若突然间的豁然开朗了一颗心。 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他会是那样一个会利用自己孩子的男人。 景洵的小手还在她的脸上摩梭着,那么的柔那么的软,“景洵不哭,不哭哟,是娘亲不好,让你饿着了。”拄着地就要站起来,这才发现她坐得久了腿都有些麻木了。 “娘娘,小心。”两个宫婢一边一个的扶着她起来,之若颤颤巍巍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也不待腿上的麻劲散了就急忙撩起了衣衫,两乳已经涨得有些痛,早就该喂景洵奶水了。 雪白的胸脯出现在孩子面前的时候,小手立刻就捧住了其中的一只,那小嘴也凑过来,叼住了一粒乳就含到了嘴里,他是真的饿坏了,奶水瞬间就送到了他的口中,急急的吞咽着,小家伙的喉管起伏不定,也露出了颈项间一条条细细的青色血管,之若的手抚向景洵眼角还未干涸的泪,柔柔的擦着,此时的之若心疼极了。 “景洵哭了多久?”低问,心里都是自责,那因为哭的太久而涨红的小脸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消退的。 “没多久。”宫婢小小声的说着,生怕说错了什么,刚刚之若无神的样子把她们吓坏了。 “没多久是多久?” “一刻钟左右吧。” 天,居然有那么久,怪不得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现在,不是西门瑞雪在虐待孩子,倒是她在虐待孩子了。 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孩子吃饱了你们再进来,她不喜欢喂奶水的时候宫婢们在旁边候着,那让她很不自在。 “是。”宫婢们退着出去了,个个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御书房里顿时就只剩下了之若和景洵娘两个,原本那从来都是肃穆的地方此刻却因为小景洵的光临而多了一份生气。 真静呀,之若突然怕了这静,“风儿清,月儿明,树叶遮窗棂……”轻轻的哼唱着从前西门瑞雪也喜欢唱的那首催眠曲,她在安抚小景洵,小家伙哭累了,通常都是吃着奶水,吃着吃着就会睡着的。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那该多好。 小嘴还在吸着奶汁,小手也还捧着她的一乳,可爱的让之若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够呀,这是她的孩子,她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那三合香的毒已经就快解了,孩子也就快无恙了,这个时候,她真的何苦要与西门瑞雪生嫌隙呢,生了,就是中了秦之蓝的计谋。 御书房半掩的门悄悄的打开了一点点,一道人影身形一闪,就如一朵云一般轻飘飘的就到了之若的身前,他斜长的影子,还有他身上的气息,熟悉的让她的身子一颤,却随即一歪就靠在了西门瑞雪的身上,“皇上。” “发生什么了?怎么一直哭?”西门瑞雪才一进景阳宫就听说了,来不及问,就先来看她与景洵。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有些不好,所以,就哭了。” “梦都是反的,你梦的不好,说不定真实发生的就都是好的了,这是好梦呢。”西门瑞雪笑着替她解梦,目光却是落在了景洵捧着的那一乳上,雪白如凝脂一样的肌肤,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要是这样就好了,那我就不怕了。”一伸手,就欲去抹掉眼角的泪珠,西门瑞雪的一手却一抓,抓住她的手腕,然后直接用他的手指抚去她眼角的泪。 “真丑。” “我才不丑,你胡说。”不依的回敬他,抓了他的手就一甩,睹气的看也不看他。 “呵,朕的若儿不丑,朕的若儿是天仙美女下凡,这样,总行了吧?”俯首贴蹭着她的脸,“再不许哭鼻子了,不然,朕不知道是若儿大还是景洵大了。” “喂,我是娘亲,景洵是我的孩子呢。”这可是差了一个辈份呀。 “朕不管,会哭鼻子的都一般大。”霸道的宣布,他直起身,一只手却拥着她更紧更紧,贴着他的胸口,之若渐渐的有了踏实感。 “雪,你说,永远到底有多远?”总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飘渺,他身上还有什么未解的结压着他喘不过气来,而她,却只能随他一起。 “若儿,永远是没有尽头的,所以,那便没有答案也是无解。” 永远是没有尽头的,真的会没有尽头吗? 可是娘的尽头到了。 而她还不知道她的爹是谁。 “若儿,景洵吃药了吗?”关切的问,他的心里竟然还惦着景洵有没有吃药,这让她如何再怀疑他呢? 之若摇摇头,“还没。” “我叫人端过来,不然一会睡了就不好喂了。”西门瑞雪说着就冲着外面的宫婢喊了一声,“把小皇子的药热了马上端过来,朕要亲自喂了。” “雪,不如你亲自去端过来吧,不然,我不放心。”之若小小声说着,却不知道西门瑞雪肯不肯去,可她的心却是希望他去的。 或者,是她自私了吧,她想要试试景洵在西门瑞雪的心中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份量。 第160章 低唤 “好,朕这就去,你喂他吃完了奶水可不许让他睡着了。” “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般快,望着他来了又去了的背影,之若的心底还是一份沉重。 虽然不相信,可那个结还是不自觉的再开始轻解着了。 “进来。”冲着门外候着的宫婢喊道,有些话,她要说在前面。 两个陪着她出离景阳宫又陪着她在御书房的宫婢便走了进来,“娘娘。” “刚刚,我离开景阳宫,还有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切我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些事,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再不许有任何人知道。” “是,奴婢记住了。” “我知道你们是皇上安排在本宫身边的人,可有些话,若是乱说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嫌隙,例如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到时候,本宫是没关系,你们可就吃罪不起了。” 两个宫婢唯唯喏喏的应了,再也不敢多语。 西门瑞雪果然亲自取了景洵的药过来,之若配合着他给景洵喂下,孩子这才安静的睡了。 “若儿,朕就知道朕不回来你一准舍不得喂景洵吃药,你瞧,真的被朕猜着了。” “那你怎么不早些回来,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哦,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可那些大臣们争执不休,朕是皇上,总也不好先行下朝,所以就耽搁的晚了。”随意的说着,西门瑞雪一脸的轻松。 呵呵,他终究还是没说。 可这没说却让人不由得不去怀疑,原本的不相信,在此刻却打上了一个问号,如果他相信她,如果他问心无愧,又何必要对她隐瞒呢? 心,突的沉重了,竟是无所依。 他还在说着什么,可她却已听不进去,听不听进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因为每一句话都让她无法相信了…… 景洵的病已经越来越见好了,景阳宫里还是如往常般的安静,他不许人来,那她便也乐得清静,如果可以,她宁愿那一天没有去荷花亭,如果不知道,也就不会心生烦恼了。 一早起,床边又是空空,他去早朝了。 习惯性的一个人用早膳,小景洵醒了便自己躺在床上玩着,用过了膳,之若方才想起什么的问道:“药呢?” “没有了,张太医说小皇子的毒发现的及时,所以并没有入肺腑,又吃了这近一个月的药已经大好了,所以从今儿个开始就不必再吃药了。” 之若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从此,她就不必上刑一样的每天与西门瑞雪一起喂景洵吃药了。 轻轻的一笑,“给我说说,翠儿现在在哪儿?”有些结,她要开始解了,因为,孩子已经无恙了,那她的心也便宽了,便可以少些恨,这也是她停了这么久才开始行动的原因之一。 只是怕那结果吧,倘若伤了人,现在的她至少可以承受了。 “娘娘,怎么突然问起翠儿?” “怎么,本宫问不得吗?她从前可是本宫的贴身侍婢。” 宫婢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娘娘恕罪。” “说,翠儿在哪儿?”她不想兜圈子,绕来绕去那结果还不是一样,所以,便直说了。 “在浣衣局。” “哦。”心里已经有了笃定,她想见翠儿,这是在她离宫之前最想做的一件事。 似乎是早就知道景洵的毒都解了,所以下了早朝西门瑞雪便没有如往常般的回到景阳宫来喂景洵服药,景洵睡得很沉,之若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看书蓦字,最近,她喜欢临蓦这西锦的蝇头小楷,那也是一项功夫呢,倘若没有一定的水准,保证写得乱七八糟,错字连篇。 而这个,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静’字。 不是安静的静,而是心静的静。 只有心静,才可以一个字不错的临蓦下去,否则,一天也完不成一幅字作。 雪白的宣纸不知道被之若第几十次的揉成一团了,怎么临蓦都会出错,又写了一会儿,又是错了一笔,看来,她真的没有这个天份,一甩笔在砚台上,便转身去床上与景洵一起午休去了。 习惯了午休,头一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鼻子上却传来了痒痒酥酥的感觉。 手抓过去,“雪,别闹。”她好困,即使是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也知道是他。 手被一只大手捉住了,她气恼的又伸出又一只手,可这只手也被捉住了,两只手齐齐的被置在头顶,一股灼人的气息拂来,那气息让之若的心怦怦的跳动着,好慌好慌。 眼睛缓缓的睁开,“雪,怎么回来了?”可这一睁开,之若吓了一跳,他的脸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很近很近,近的,让她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就如擂鼓一样。 “朕想你了。”柔柔的贴着她的耳边低语,他的唇已经俯了过来。 那气息还有他的唇让她立刻就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着的浓浓的情欲的气息。 是了,自从景洵病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在一起过,仿佛,是怕在一起了就影响了孩子好起来一样。 手指触到了他的唇,“雪,大白天的……”之若说不下去了,只一张脸羞臊的如胭脂般的红。 “朕去挡了窗帘,就黑了。”他说着,身形顿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不过眨眼之间整间卧房里都没有半点的阳光了,原来,这卧房的窗帘还有一个夹层藏着深色的窗帘,此刻已经被他拉了起来。 门,大概是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合上的吧。 他的样子分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看着他不疾不徐的拉好了窗帘然后重新向床前走来,此时的她就宛如是一只羔羊,就在等待着他对她的宰割。 手,下意识的摸向一旁,那是她偶然间的习惯动作,她是在摸小景洵。 蓦的,之若的眸光扫向身侧,天,景洵不在。 “雪,景洵呢?”慌乱的问,她吓坏了。 西门瑞雪笑涔涔的停在之若面前,“朕嫉妒他了,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着他,倒是陪着朕的时间少了,所以,朕要你现在只陪着朕。” 听他孩子气的口气,之若振振有词的道:“西门瑞雪,你想想清楚,不是我不陪着你,是你不回景阳宫呀。” “朕不管,反正你陪着景洵的时间就是比朕多,所以今天,你要陪着朕,不许想他。” “那明天呢?”看不到景洵,她的心就不自觉的会慌会乱,仿佛,西门瑞雪从她的手上夺走了景洵似的。 “明天,朕就把他交给你,明天,就……”明天,他要亲自护送她去拂柳山庄,不过这个,他要晚些告诉她,这宫里太乱,留她下来总怕会伤了她与孩子,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送她离开才是。 “我不要,一会儿你离开了就把景洵还给我。”瞧着才过午呢,他总不能一直缠着她做……做那个吧。 他有那个精力,她可没有呢。 还有,她想见翠儿,特别的想见。 “嗯,朕离开了就把景洵还给你,这可是你答应了的。” 她点点头,以为不超过两个时辰他一定会离开的。 他的唇就在朦朦胧胧的床帐中俯落了下来,二十多天了,那唇一落下来就霸道的吮吻住了她的,柔软中带着无尽的香。 “呜……”她轻哼,身子徒的一颤,全身都如同触电一般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了,仿佛,什么都陌生了一样。 是了,那么久都没有过肌肤之亲了,这让她一下子竟是适应不了。 “若儿,别怕,交给朕,就好。”又一次的抓起她的手置在她的头顶,宽宽的袖摆垂落露出她一截雪白的皓腕,是那么的可人。 轻轻的闭上眼睛,即使那个结还在,可她依然恨不起他。 “睁开眼睛,朕要你看着朕。”吻伴着低语细碎的洒在她的檀口之中,恍恍惚惚中,他的手开始下移,开始解着她一颗颗的衣扣,轻轻的,却在指尖的窸窣中夹带着她的阵阵心跳。 衣衫轻解,展开如蝶翅般的铺洒在她的身体两侧,隔着抹胸,他仿佛急切的把吻转移了目标,就那般的连着绣着鸳鸯的抹胸一起吮吻了起来。 “啊……哼……”一阵酥麻的感觉顿时传遍了全身,较之他之前落下的吻时的感觉还更加的强烈。 一根手指就在此时送入了她的口中,仿佛要以此来消解她口中的空虚似的,可之若却想也不想的出于原始的本能一下子就含了他的手指在口中,轻轻的吮吸着,就如婴儿般的喜欢这样的碰触与勾舞。 隔着抹胸的吻,似真似幻,不真切的让之若不住的拱起身子想要贴着他的唇舌更紧更紧。 她的手自由了,落在他的发上,轻轻梳理中带着一点点的力道,却是让他吻着她的一只柔软越来越深。 “若儿,你好香。” “雪……”她轻应,完全是无意识的低唤。 “给我。” 她早已展开如蝶般的在他的面前,她早就把自己交给了他。 第161章 无措 那个结,还在心底,明明没有解,可她,就是恨不起来他。 吮着他的手指,那么的无措,在他的面前,她就总是会输的体无完肤。 他开始不满足于那隔着抹胸的吻,牙齿挑开了她颈项上抹胸的结,抖落时,那上面,飘着奶香的味道,却让两个人同时的想到了景洵。 “景洵……” “不许想着景洵。”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同时而语,却是两个背道而驰的答案。 她想了,他却不许她想。 吻倏的落下去,吮吻着那一寸寸的白皙,软软的让男人为之而疯狂。 “雪,他有奶娘了吗?”他吻着她的,明明是舒坦,可她心里却是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景洵,总是不放心,那孩子自从生下来就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 “嗯,有了,不过,只今天完全交给奶娘,明天就还给你,这样,你放心了吧。” 又是一个今天,她笑,也许不用晚上他就去御书房批奏折去了,到时候,景洵自然是回到了她的身边的,想到御书房,心里‘咯噔’一跳,那个‘翠’字也跃然脑海中,让她的心倏的揪紧。 景洵。 景洵。 不要呀,不要。 “若儿,你怎么了?”她突然间的变化西门瑞雪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明显僵硬的身子仿佛是在抵触他给予她的亲热。 “不要,不要……”失声的低吼着,千万不要是西门瑞雪,如果真的是他那样对景洵,那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若儿,不要朕吗?傻瓜,你早就是朕的女人了,所以,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这一生,朕不许你逃你就逃不了,就算是逃回到现代逃到天涯海角,朕也一样有办法把你捉回来。”还是轻声的说着,那语调就象是有魔力一样,让之若已然绷紧的心弦慢慢的轻散了开来。 “给朕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就好。”殷切的说着,仿佛还带着些祈求。 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所有都在矛盾中进行着。 那是花开的声音。 却是一瓣一瓣的花瓣抖落,衣衫轻解,一件一件的落地,却无半点的声息,只带着女子无尽的心慌,她终还是无法抵御他给予她的一切。 人与心,早就是他的了。 从在秦府里的时候开始她的心就是他的了。 “雪……阿瑞……”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那样美妙的感觉让她早就没了自我,原始的本能在希翼着他能给她更多更多。 她的第一次,就是在那情药的折磨下不知不觉的就被他偷去了。 心下微喜,只要她与他一样的喜欢就好。 “乖乖的给朕,再给朕生一个女儿,可好?”他轻柔的而语,动作那么的狂野与粗犷,让她心醉神迷。 “嗯,好。”生一个女儿吧,她也喜欢,有一双儿女,那该多好呀,她喜欢呢,到时候,她会叫女儿唱歌弹琴,至于舞剑之类的就要交给西门瑞雪了,那些,她可是外行。 她在他的声音里开始想往着未来,也早已把翠儿抛到了九宵云外。 也许,骨子里她最信的人还是他西门瑞雪。 他要要她一个下午一个晚上。 这一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喘息才止,她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尽,西门瑞雪已然坐起,一倾身就捞起了她,当臻首靠在他的臂弯上的时候,她长长的发就如瀑布一样的铺撒在他的身上,那丝滑如缎子般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就俯首吻上了她的秀发,“若儿,你的长发最美了。” 她羞红了脸,娇嗔,“快放我下去,我要去看看景洵了。”身子都给了他了,他总该放过她了吧。 可她才一说完,西门瑞雪立刻惩罚性的吻了下去,“朕说过,今天,你只属于朕,不许想着景洵。” “想着你的儿子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从明天开始朕会天天给你时间陪着他。”他低低的呓语淹没在她的耳边,之若什么也没有听清楚,只是感觉到他的吻一如之前般的热烈,仿佛,永远也吻不完一样,可这一吻,却让她已然疲惫的身子瞬间就重新开始了火热。 所有的华服早已顿去,她白软软的身子尽在他的眸中,才有的欢娱根本无法满足他这二十多天以来的想要。 这一刻,他只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管他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心想了,那便去要。 搂在怀中吻着她的唇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轻颤,“若儿,告诉朕,你是属于朕的。” “若儿是你的。”早就是了,她骗不了她自己的。 心口的那道结就在他一遍遍的吻着她时已然在悄悄的松开了。 从那所有的肢体语言中她就感受到了一切,只是,她还想不到秦之蓝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要离间自己与西门瑞雪之间的感情吗? 似乎,又没有那么简单。 怀抱着她再抚弄着她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她的敏感点,只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体里的欲火便被熊熊燃起。 从床上到地上,他放她在桌案上,闭上眼睛,把自己交给她时,他是那么的满足和轻松。 原来,只有她才会给他如此的放纵与坦然。 那一天,从床上到地上,从地上到桌案上,西门瑞雪不知道要了之若多少次,那一夜,不知道更梆子响过几声,反正,之若是彻底的累极的才睡去的。 睡去时,她的臻首枕在他的臂弯,身边,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月光,银洒一般的照着满室,原来,不知何时他已打开了所有的窗帘,仿佛,想要把那清幽之美写在这一夜的最后一刻。 竟是,有些不舍。 可终究,已经决定。 没有时间了。 除了背水一战,他再也无法等待。 …… 一只毛毛草落在鼻尖,可真正扰醒她的却不是那毛毛草,而是她两乳的肿涨,景洵太久没有吃奶水了,可昨夜的西门瑞雪就仿佛是一头猛兽一样把她累坏了,这一睡,竟是那么的香酣,也让她第一次的把景洵忘记了。 睁开眼睛的刹那,之若随口便道:“景洵。” “在那边呢,你瞧,他睡得多香,朕的儿子最乖了,昨天一点也没闹。”西门瑞雪得意的笑语。 之若激棂就爬了起来,轻轻的抱起了景洵,生怕扰醒了他,怀里的孩子还在熟睡着,左看右看都是那么的安祥,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雪,以后不许再随意的拆散我与景洵了。”要是真有什么差错她后悔了都来不及。 西门瑞雪歪过身子一捏之若的脸颊,“朕的儿子呀,朕怎么可能会亏待他呢,快放下景洵,朕要给娘子更衣。” “啊……”他这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上只挂着一件未醒来时盖在身上的薄被而已,除此以外竟是光裸一片。 这一声却意外的惊醒了景洵,景洵黑黝黝的大眼睛睁了开来,然后开心的望着她笑,才两个月大的景洵笑得好灿烂好灿烂,小手也不停的向着她的胸前乱抓着,这一抓让之若顿时惊醒过来,急忙喂起了景洵,他吃得格外的香,那份快乐也感染了之若,“雪,你瞧,他笑得真好看。” “嗯,象你。”她看着景洵,他则看着她。 幸好,昨夜里才折腾了她一整夜,否则,他此刻真的会嫉妒自己的儿子了。 吃饱了,小人开始手舞足蹈,西门瑞雪从之若的怀里抢下景洵放在床上,然后抱起了她落在了地上,“若儿,朕为你更衣。” 之若这才发现床的一侧早就备好了一叠她的衣裳,而他,则早已穿戴的整整齐齐的,看着他的服饰再看看自己的,这都不是这宫里的服饰,“雪,我们要出宫吗?”有些兴奋,她竟是开始期待了。 “嗯,朕送你去拂柳山庄住几天。”终于说了,因为,早晚她都要知道的。 之若的心里一颤,“雪,我想见见……”昨天就想好了的,她想要见见翠儿,可这一走,却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 “若儿,你想见谁?” 心思一转,却不知道当不当说,所以,张了张唇却始终也没有说出来。 “是不是要见翠儿?”她不语,他却先于她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心里恍惚一跳,他就象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让她心惊。 “朕猜的。” “我不信。” “呵,你昨天才问了她在哪里,所以朕想着,你必是想要去见她。” “那你答应吗?”期待的问他,她知道她要是在临走之前见到翠儿,是一定要通过他的,因为他说,他要亲自送她去拂柳山庄。 西门瑞雪点点头,“嗯,等你穿好了衣衫,我让福清送你过去。” 身子一倾,就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一吻,这一吻,什么结都解了,她信他。 他是她的夫君,不信他还能信谁。 一乘小轿,从景阳宫到浣衣局,谁也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宫里每一条路早已经封禁了,没有皇上的手谕,今天谁也不能随意走动。 第162章 隐隐 便是想要悄悄的离开,所以昨天西门瑞雪就布置好了一切。 浣衣局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飘扬而起的衣物,才洗的,半干的,快要干了的,一件件,那么的多,走过去,终于在院子里的一角看到了那正在拧着衣裳的翠儿,而她的面前是一大盆的衣服,大盆的外面是堆积的如小山一样的在排队待洗的衣物。 明明是有些怨的,因为,翠儿害过景洵,可走过去的时候,想起从前与翠儿在一起时的相依为命,她的心又隐隐的疼了起来。 身形立在大盆的前面,她的阴影也终于惊醒了翠儿,抬首看见她时,翠儿先是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然后匆忙的站起来,“扑通”就跪了下去,“主子,这地方阴湿,你快回去。” 一句话还没有说,翠儿就催着她回去了。 “翠儿,你不怨我吗?”轻声的问,心里竟是不忍,这地方呆几天都是煎熬,如若呆上一辈子,就只一个惨字了得。 “翠儿不怨,翠儿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小皇子,还连累了小皇子受了那么多的罪。” 伸手撩起翠儿额前的碎发,“翠儿,如果不是你,之若便让皇上放你出宫吧。”总还是主仆一场,她是真的不忍。 “啊……不,是翠儿,什么都是翠儿做的,娘娘,这宫里最不可相信的就是你身边的人了,娘娘,你这身打扮是要出宫吗?” “嗯,要去了,本来,上次跟你出宫的时候就是要去的,如今,倒是晚了些。” “娘娘,你要小心一个……”翠儿说着就警觉的看看四周,见只有福清一个人,这才抓起了之若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 之若摇摇头,她不信,不相信景洵的出事会与那个人有关。 “娘娘,不管你信不信,翠儿该说的都说了,就算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娘娘也甘心了,娘娘保重。”说完,她便起身一溜烟的跑进了之若面前的一间小房子里。 背影余香,那残留着的曾经熟悉的感觉让之若竟是有一些眷恋。 可这世上,却唯有情这个东西是最脆弱的。 起步离开时,脑子里飘起的还是那一个‘翠’字,也许,此翠儿非彼翠儿,只是秦之蓝再借机生事罢了。 两旁如荫的马路上,辘辘而行的车厢中,之若怀抱着景洵,斜倚在西门瑞雪的肩头时,那个结,早已解开而散在她的心间,只等待着他的诉说。 可时光,却是那么的绵远悠长,任谁也割不断岁月的清辉余韵写在心间。 两旁如荫的马路上,辘辘而行的车厢中,之若怀抱着景洵,斜倚在西门瑞雪的肩头时,那个结,早已解开而散在她的心间,只等待着他的诉说。 可时光,却是那么的绵远悠长,任谁也割不断岁月的清辉余韵写在心间。 靠着他,之若轻轻的阖上眼睛,小小的空间里是淡弱的呼吸声,有他的,有景洵的,还有她自己的。 “雪,怎么突然要送我去拂柳山庄呢?”自从景洵病了,她就再也没有向他提及要去拂柳山庄了。 “呵,那里清静,还凉爽,你喜欢,朕也喜欢,如果不是朕每天政务缠身,朕真想在那里住上个几天。”西门瑞雪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他温柔的声音让她想起了昨夜里发生的种种,那一幕幕让她只一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可他的声音却隐隐的带着一丝疲惫感,昨夜她累极睡去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睡了,睁开眼来仰首望着西门瑞雪,他的脸上还是如往常般的没有什么异样,可细细看过去时,那眼角的微垂让他看起来真的有丝异样,手指抚上他的眼睑,“雪,是不是睡得少了。”她很少如此这般的动手去触摸他身体的任何部位的,可现在,她就是摸上了他的脸。 那一触,让他先是一怔,随即,一抹微笑在他俊美的脸上润染了开来,他修长的手捉住了她的,与她的一起在他的眼睑处轻轻摩梭,“若儿,你终于知道关心朕了。” 他这一语,却让之若的脸上泛起红潮,是了,她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关心他的话来,“雪,告诉我,昨晚上是不是没睡?” “睡了一小会儿就去早朝了,所以,朕现在有些乏。”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仿佛还沉浸在她对他的关切带给他的惊喜之中。 之若缓缓的从他的胸口移开,“雪,那你靠着小睡一会儿,我去对面坐着就好。”不管有没有睡过,她现在还累得骨头仿佛要散了架似的,可昨夜里最累的应该是他,他那些大尺度的动作真真是累人的呀,偏他昨夜里就是不依不侥的那般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的手却一把拉回她,“别动,朕就算是要睡也要这样拥着你睡。”不害躁的又搂紧她,自然的就仿佛是一起走过许多年的老夫老妻似的。 她不出声了,温存的靠着他,只要到了拂柳山庄,他们就会暂时的分开了,想到这个,心里突然间的竟是有些不舍,也突然间的有些不相信他单纯的只是为了安静和避暑才送她去拂柳山庄的。 “雪,宫里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听着马车外的静,却静的让她的心慌着,不喜欢这静,太静了就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没有,若儿不要胡思乱想,有朕在就什么也不会发生,放心吧。”他说的轻柔,却让她的心飘飘浮浮的怎么也不踏实,总是觉得这个宫要出什么大事了。 马车畅通无阻的驶出了宫门,果然,有他在便什么都快。 “雪,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呢。”渐渐听到了马车外的嘈杂声,她可是记得上一次从拂柳山庄出来时他还答应过要带她逛街呢,结果,才在画舫里喝起酒宫里就出事了,害她只好随他回了宫。 “呵呵,要不,咱们现在就下车,朕陪你逛一逛这京城如何?”她才一说起,西门瑞雪就建议道,居然就猜对了她的心思。 “那景洵呢?”兴奋的仰起脸看着他,之若真的动心了。 “抱着一起去,咱们一家三口一起逛街,也让小景洵看看朕的江山,也早些知道百姓的疾苦。” “喂,景洵只是一个孩子,你休想灌输给他什么大道理,况且,景洵对西锦的江山没兴趣。”原本,当她听到他口中所说的一家三口时还倍感温馨,可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连西门瑞雪都如此看待小小的景洵,那宫里的那些嫔妃们则更是视景洵为眼中钉了。 “好吧,朕不要他知百姓的疾苦,只是要让他看看普通人的生活,这总可以了吧”,说着,西门瑞雪笑着点了点之若的鼻尖,“是不是又在想着要怎么逃离朕的身边了?” “没有。” 天地良心,刚刚她可真的没有。 “那就好,老婆大人,咱们下车,景洵给我。” “你抱他?” “有何不可?”西门瑞雪笑眯眯,“朕的儿子朕自然可以抱了。” 之若的身子一歪,便从他的怀里移开,转身就将小景洵递给了西门瑞雪,“你抱吧,不过,刚出来的时候急,景洵又睡着,所以,没穿纸尿裤,要是尿湿了你的衣服我可不管。”她骗他的,其实是穿着的,就是下意识的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不怕,朕是他父亲,他不会舍得尿湿朕的衣裳的。”西门瑞雪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就从之若的手上抱过了景洵。 乐得轻松,想不到去拂柳山庄的路上还能与他一起逛街,这是在出宫时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西门瑞雪先是抱着景洵下了车,然后再扶着之若跳下去,正是闹市的中心,真热闹呀,心里不由得想起在天桥看戏时遇到的穆雪云,不知道雪云和雪臣现在怎么样了,“雪,穆家的两兄弟现在在哪儿?”她一直都没有问他,不是她忘记了,而是她知道那两个人是西门瑞雪心里的一大忌讳,因为上一次她之所以能够顺利的穿回去,完全得助于那两个兄弟的相帮。 “怎么,你想见他们?”西门瑞雪的脸一沉,这是男人的通病,他不喜欢她走在他的身边时还想着另外两个男人,谁也不行。 “突然想到而已,不知道他们可好?” “还不错。”他模棱两可的说着,脸上的黑线正在一点点的加重。 “呵,也不是想见,我现在,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你是皇上,我不顾着别人也要顾及你的面子呀,不然,在我们现代,男人和女人是可以做朋友的。”她的话让西门瑞雪脸上才起的黑线又弱了下去,心里也才舒服了许多。 “如果你想,朕会找个机会让你见见他们。” “真的?”不信的看着他,什么时候他这么大度了,倒是让她有些不相信。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慢慢的踱向人群,他才噤了口。 “老爷夫人,小公子真好看,满面的富贵相,要不要给小公子请一个长命锁呀?”一个小摊贩挑着担子正走过西门瑞雪和之若。 第163章 悠闲 之若望着担子上的小玩意,好奇的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然后随口道:“拿出来让我看看,要是好看就请了。” 小摊贩便笑着放下了担子,在一大堆的小玩意中翻了又翻,于是,一个长命锁就递到了之若的面前,“你瞧,就是这个,你看这作工,这图案花纹,这可是龙凤呈祥呢,小公子若是戴了,一定长命百岁,一生富贵。” 之若动心了,伸手接过,仔细的看着那上面的纹路,果然是龙凤呈祥,一瞧就喜欢上了,“雪,我要这个了。”说着,就在小景洵的脖子上比了比,景洵还睡着,却仿佛感受到了似的突然间小脸上漾出了微笑。 “夫人,小公子与这长命锁有缘呢,将来必是大福大贵之人,说不定是个庇护我西锦繁荣昌盛的人呢。” “呵呵,他才这么小,哪里能看出来他的未来呢,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长命锁挂在了景洵的脖子上,他还睡着,躺在西门瑞雪的怀里一点也不被这周遭嘈杂的环境所扰醒,别人吵别人的,他睡他的,可爱的让她真想亲一口。 西门瑞雪也不出声,一双眼睛温柔的落在小景洵的脸上,也是越看越是喜欢。 “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吗?”见之若选了那长命锁,小摊板立刻就来了兴致,恨不能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劝了之若买下。 之若却不急着定下什么,一个个的翻看着,她知道以西门瑞雪的能力只要两大锭银子这小摊贩所有的东西就可以全部买回去送给她了,可她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那种买东西时的乐趣,那种讨价还价的方式让她仿佛已经变回了一个普通人,她喜欢。 一边听着小摊贩的讲解,一边选了一个拔浪鼓,还有一些针线和小孩子的玩具,那些都是她在现代所没见过的,不过,她的背包里可是有好多的玩具呢,就是因为这古代没有,所以,她带来了好多,都是留给景洵的。 选好了,乐颠颠的放到笼袖里,“相公,该你了。” 她调皮的样子让西门瑞雪不由得失笑,转头朝福清点了点头,福清手中一大锭的银子就交到了小摊贩的手上,怔怔的看着手心里的那一大锭银子,小摊贩半晌才回过神来,“老爷,夫人,这太多了,可我找不回你的零头呀?”他倒是诚实,知道之若选的那些东西根本值不到这一大锭银子。 西门瑞雪淡淡道:“不用找了。”之若继续朝前面走,有些东西她上一次在穿回现代时是见过的,可那一次只她一个人逛街,这一次却不同,多了西门瑞雪和景洵,那意义又不一样。 褪去了明黄锦袍,一袭青衫穿在身上的西门瑞雪再加上他怀里的小景洵,让他看起来还真象是一个普通人。 两个人沿街而行,不远处跟着他们的马车,身后只随了福清一个下人,福清警觉的望着周遭,倒是西门瑞雪悠闲的走在人群中。 “相公,我要那个小糖人。”看起来软软的,吃着一定是甜甜的。 “夫人要哪一个?” “我要这个,还有那个,再来一个这个吧。”选了三个,个个都是那戏中的人物栩栩如生,先将一个递给福清,“这个给你。” “这……”福清一迟疑,怎么也没想到之若买这小糖人居然连着他的也一并的买了。 “吃吧”,对福清说完,西门瑞雪又转向之若,“夫人,把我的那只给我。”笑涔涔的向之若讨要,那样子根本不象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一转身,之若就将手中的糖人塞到了西门瑞雪的口中,“你尝尝,甜不甜?” 西门瑞雪正要咬下去,福清忙道,“老爷,不如你吃我这一个吧。”这是宫里的习惯,皇上吃的东西从来都要别人尝过的,可现在,他们在大街上,要是都依着宫里的规矩来,那看在别人的眼里就奇怪了。 “呵,都是一样的料,你那个好吃,这位老爷的也好吃。”卖小糖人的笑呵呵的说道。 西门瑞雪一顿,但看着之若期待的一张脸,当下便咬了一口,“真甜,谢谢娘子。”调侃着之若,她想着他时,让他的心里美滋滋的,所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认了。 之若吃着自己的,软软甜甜的让她喜欢。 两个人继续悠闲的逛着,之若乐颠颠的一点也不想回马车上去,真想就这样走出京城,那该有多好呀。 忽的,一只手从她的身后递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姐姐,快跟我走。” 之若想要拒绝,可少年的身手极快,扯着她不由分说的就跑。 “站住。”福清没想到一个少年竟会如此的大胆,一声厉喝就要叫那少年松开之若的手。 可福清才要动手,西门瑞雪立刻警觉的道:“随他走,快。”他认出来了,这少年不是别人,就是当初之若曾经相助过的那个老妪的儿子,当初之若离开的时候他答应过之若要照顾那老妪一家的,所以,他不禁为老妪重新翻盖了一间房子,还请大夫为她好好的诊治了一番,可老妪的病因着拖得太久,大夫只说用药养着她最多也就能多活个一年半载,到时候,也就寿终正寝了,这些,他都是交待下人去做的,却不想今日出宫他居然会在这街上遇到那少年。 一行五个人飞快的随着少年游走在人群中,然后直奔一个小胡同口而去,就在这时,突然间天降箭雨,忽啦啦的直奔之西门瑞雪。 “景洵给我。”感受到了那急急如雨点般奔来的箭雨,之若知道出事了,可是奇怪的,那箭雨对准的只有西门瑞雪一个人,倒是她全然无恙。 “姐姐快走。”少年拼命的扯着她的手,不许她回头去管顾西门瑞雪和景洵。 “不要,我的孩子,景洵是我的孩子,我要带走她。”心已大乱,经过那三合香,她的心是那么的脆弱,就是怕有人对孩子不利呀。 却不想,现在来了。 “皇上身手不凡,孩子不会有事的,倒是夫人要小心些。”怎么也不肯松开她的手,拉着她直奔胡同的出口,身后,是福清拼命的护主,这番出宫,原本没有打算在这街上逗留的,却不想会出这样的差错,一边挡着箭,一边扫向之若随少年离开的方向,福清竟是有些怨,都说之若是一个会对西门瑞雪不利的女人,眼下,他真的感觉到了。 “老爷,快走,我来挡着。”福清红了眼睛,那箭越来越多,多的让他更担心西门瑞雪了。 之若回头看着,心中已是大赅。 可见着西门瑞雪的身手似乎并不似往常利落,他的身形竟是微微的有些摇晃,不可以,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之若一俯首,低头就在少年的手臂上用力的一咬,这一咬她用尽了全力,也让少年吃痛松开了手,转首,之若拼命的奔向西门瑞雪,一边跑一边道:“雪,快来这边。” 一步,两步…… 两个人越来越近。 她发誓她从来也没有跑过这么快,可这时候,出于母亲的本能,她真的想到的就是要自己的孩子安全,到了,就在之若快要到达西门瑞雪身边的时候,那箭雨,倏的停了,只是射在西门瑞雪的身后,这一下,不止是之若感觉到了,西门瑞雪和福清也感觉到了。 “雪,你没事吧?”他的身子还在摇晃,伸手从他的怀里接过景洵时,小家伙却犹自不知刚刚才从鬼门关里走过了一遭,还笑呵呵的看着她呢。 “若儿,快走。”喘着粗气,西门瑞雪心里已经明白,是刚刚吃下的那个小糖人有问题。 “老爷,别靠近她。”福清一边挥着箭一边高喊,恨不能一掌劈死之若,那箭雨虽然不再射向西门瑞雪,可他已经看到了四周的房顶上那无数双眼睛了,那些人,想要的是西门瑞雪的命。 西门瑞雪却一揽之若的腰,带着她与景洵飞身而至那前面还在懊恼着的少年面前,然后一松手就放开了之若,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到了少年的面前,“替我好好照顾她。”说完,他踉跄的回身,冲着房顶的人道:“冤有头债有主,凡事冲着我来,别冲着一个女人和孩子来。” “雪……不要。”失声的尖叫,那些人明明不是冲着她来的,倒象是要保护她的,她也不懂为什么,可她突然间明白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事。 “姐姐,快走,我娘要见你。” “可我夫君他……” “姐姐,我娘说这是属于他的劫,他该着要有此劫,躲也躲不过,倒是姐姐该去见见我娘了,我娘她说她有要事要告知姐姐。” “你娘知道我要出宫?” “是的。”少年的语气是那么的笃定,仿佛整个皇宫的动向他都知道一般。 “不,我要陪着我相公。”斩钉截铁的声音,一伸手就扯住了西门瑞雪的衣袖,“雪,生死在一起。”这是她一刹那间脱口而出的一语。 第164章 一抹 几个字,却让西门瑞雪的眸中泛起潮意。 却只一瞬,他随手一扯衣袖,只听‘嘶啦’一声,衣帛顿裂时他已经飘然向福清而去,转眼便与福清会合在一起而挥舞着那不住射向他与福清的箭雨。 “雪……”歇斯底里的一声高喊,之若要疯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她想要冲回去,却只觉身子一软,自己与景洵便落在了少年的手中,他抱着她与景洵飞快的离开那危险之地,可那些人,却神奇的放过了她。 不懂为什么,可她已无法发出声音,大概是知晓她心中的困惑,少年一边飞跑一边道:“见过了我娘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少年跑的飞快,就如拼命三郎一样,之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为这少年也为渐渐从视线中淡去的西门瑞雪,闭上眼睛,一抹清泪流出,这一刻的她竟是那般的牵挂着西门瑞雪。 原来,还是爱着,不管心里有多少个结,那爱也是无法弱去半分的。 嘈杂声越来越弱,她离那个胡同也越来越远,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放过自己,可这样,是不是会让西门瑞雪怀疑是她的所为了呢。 可她,真的没有与那些人勾结。 她没有呀,就是没有。 原来,陷害一个人可以这么的简单。 所以,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什么都是骗人的。 她没做,什么也没做。 小院子到了,焕然一新的映在眼前,小景洵在一进院子里的时候就大声的哭了起来,之若知道他是饿了。 “娘,我带着姐姐和姐姐的孩子来了。”一边疾走一边告知屋子里的老妪,屋子里随即传来低低的咳声,竟是那么的有气无力。 身子被放了下来,少年随手在她的身上一点,之若这才能动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转身就想走,她是真的放不下西门瑞雪。 可就在之若转身的刹那,屋子里的老妪突然间开口,“站住。” 明明还是很低弱的声音,却让之若的脚仿佛生了根一样的再也移不动一步,背对着老妪,她眼里的泪汹涌而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乱。 “咳……咳……咳……”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一喊声太过用力了,所以老妪又开始不住的咳着,少年已经冲进了屋子里,急忙端过了一碗水,“娘,喝水。” 老妪摇摇头,手抚着胸口,半晌才顺过气来,然后望着之若的背影,低声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孩儿。” 之若这才想到景洵还在哭,扫了一眼少年,他在,她不方便喂景洵奶水。 老妪顿时明白了,“麟儿,你出去一下,就在门外候着,要是有什么人来就告诉娘,娘不想被人打扰了与德妃娘娘之间的谈话。” 老妪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有气无力,可那字字都让之若感觉到了一股子气势,这老妪,想来从前在宫中也不是普通的人物。 少年退了出去,之若站在了老妪的面前,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之若还是不放心西门瑞雪。 “坐吧,皇上洪福齐天,自有老天会庇护他的,他比他父皇可要精明许多,而你,则是命好的救过我与我麟儿,所以,这个恩,老婆子必是要还了的,咳……咳……”掩着唇,老妪又是不住的咳了起来,那咳声让景洵哭的更厉害了。 老妪的话就象是一颗定心丸一样让之若的心慢慢的稳了下来,一边坐下撩起衣衫要为景洵喂奶水一边道:“你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些事,是吗?” “娘娘聪慧,是的,从你一出宫,这宫外的人就埋伏好了。”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那些箭遇到她就避过去,可西门瑞雪那个臭男人居然不利用她而是又跑回去与福清并肩作战,他中毒了,这让她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你的命格硬,所以,连箭都要躲着你了,咳……咳……”老妪说一句就咳个没完,看着她发青的脸色,之若知道,也许,她真的就如同少年所说的将不久于人世了。 景洵吃着奶水,已经止了哭声,眼泪还在小脸上挂着,被室外射过来的阳光照射着闪烁着光茫,老妪咳了有一会儿,这才有气无力的扫向小景洵,一只手也落在了小家伙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然后嗫嚅着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真象。” “真象什么?”之若迷糊,不懂老妪何出此言。 “象……你……娘。”一字一字的说出,老妪放在孩子脸上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 “象我娘?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爹呢,他又是谁?”顾不得孩子还在吃奶水,之若激动的摇着老妪的手臂催问着,“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她想知道呀,记得在如意馆的那支飞镖,都说火焰令出,西锦必覆。 可火焰令根本就不在她的手上。 他瞒了这么久,或者,就是为的那一句话吗? 老妪开口,可才一张嘴又不停的咳了起来,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之若的,“如意馆,地窖,快去救……救……”这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老妪的脸色突的一窒,随即轻轻一歪便歪倒在了靠枕上,一双眼睛却始终盯望着之若怀中的小景洵,竟是那么的不舍。 之若拼命的摇着老妪的手臂,“你说救谁?救谁?”她听到了如意馆,她去过的,可她压根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地窖,那是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想起那一幅幅意境清灵幽远的画作,从那些画作中就可以感觉到母亲的一颗心,母亲绝对不是那种卑劣的只想着在宫中弄权的女子。 可是无论她怎么摇,老妪已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望着老妪无神的眼睛还有她临去前眸中的笑意,之若的心里突然间空洞洞的,松开了手,景洵吃完了奶水又一次的睡了,看着安祥的景洵,之若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时,麟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外。 “麟儿,你娘没了。”她低语,语气中是浓浓的哀伤,可眸光却是扫向她刚刚而来的方向。 西门瑞雪,他可好? 可这一望,院子外不知何时已满是了御林军。 一队队,一列列,早已将这个西门瑞雪命人修葺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即是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军官大步走到之若的面前,上下的扫了她一眼,便向一旁跟过来的两个太监道:“押上马车,即刻送去拂柳山庄。” 那一个‘押’字,让之若顿时明白了,他终究还是不信了她。 “哈哈哈……”她仰天大笑,想不到昨夜里两个人还是抵死缠绵,此刻却已成仇人,连笑了三声,这才停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望着那军官,只声道:“他还好吗?” “不劳娘娘挂心,娘娘只管去拂柳山庄照顾好小皇子就好。” 呵呵,听着是拂柳山庄,可她联想到的却是另外两个字:冷宫。 从此,那里会是西门瑞雪送给她的形如冷宫的地方。 也许这一辈子,他会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只为,刚刚街道上的那一幕。 终是她,害了他。 那个结,就算她现在想解都已是无力。 轻扬的笑,她从不服输,没有做过便真的没有做过,她问心无愧,“我想见他。” 那军宫上下了扫了她一眼,随即冷冷道:“娘娘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说完,一挥手就示意那两个跟过来的太监押她去向小院子外的马车上。 “不,我要见皇上,我要见他,快去告诉他,我要见他。”老妪的话还在耳边,她不知道老妪让她救谁,可她想要告诉西门瑞雪,也许,老妪的话会对他有什么帮助也未可知。 “娘娘,皇上说了,如果娘娘反抗,那娘娘也不配做小皇子的娘亲,那便……”说着,那军官扫了一眼之若怀中的小景洵。 “不要,不要。”之若惊呼,脸色已是一片煞白,倘若没了小景洵,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景洵是她的宝贝呀。 “带走。”一声厉喝,之若随即便被两个太监架走了。 幸好,孩子睡熟了,他什么也不知道,要感谢他身上的纸尿裤,所以,即使没换了孩子也一样睡得香。 这样残冷的画面他不知道他没看见最好了。 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 她原是要与他一起的,可惜,命运却捉弄了她。 那小糖人,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吃了。 因为,她现在的口中就泛起了苦涩,那么的苦,那么的涩,苦到了心里也涩到了心里。 风吹起散开了的发,凄凄的拂在她的脸颊上,之若不知道是怎么坐进那辆马车的,只是在听到马车辘辘而响的声音时才恍然惊觉,她现在的离开,竟是没有他陪在她的身边。 而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死活。 长命锁还挂在景洵的脖子上,俯首贴上景洵的小脸,她才发现自己的脸竟是那么的冰。 第165章 荡然 车窗外,那座小院越来越远,渐渐的就仿佛飘渺在心里的一场幻境。 真的想要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她知道,什么都不对了。 一列列的官兵在马车外,如果没有景洵,他会不会下旨杀了她? 所有的恩情在他中毒在那些箭飞向他而不射向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眸光扫向马车角落里的那三个背包,那是他们穿回来时她带回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要给景洵的,手表,她想到了那两块手表,急忙将景洵放在马车里的软榻上,然后拉开了那个曾放着手表的背包拉链,她清楚的记得那两块手表她亲手放进了那个暗格里的。 可当手颤抖的摸下去的时候,那暗格里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 手表不见了。 是他,只有他才敢翻动她的东西,也只有他才知道这手表对于她意味着什么。 颓然的坐在马车的地板上,心,已空落落的只剩下了苍凉。 到底是谁在害她? 不住的想,却想不出所以然来,她真的没有害过谁,可这世上,却偏偏就有人想方设法的要算计她。 想起他抱着景洵走在自己身边时的画面,那还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可转眼间,咫尺天涯,明知道他还在这座城池中,可她,已然再也见不到他了。 暖热的夏风拂着满脸,之若却只觉得冰冷一片,刺目的阳光就仿佛冰霜般的让她冷彻了一颗心。 那一路,再也没有了自由,被护送着,可那不是保护她而是监视她不许她逃跑。 走了多久,心就痛了多久。 更多的,还是牵挂,她居然傻傻的就是牵挂着中了毒的西门瑞雪,他可以无情,她却不会无义。 窗外,拂柳山庄已隐隐落在眸中,半山中的云雾缭绕着衬着那山庄中的景致宛如仙境,可住在这里,再也不会有了之前的快乐,这是一个牢笼,从此押着她的牢笼。 撩开车窗的帘子寻到了那个命人押走她的军官,之若还是不死心,“停车。”在到达拂柳山庄之前,她一定要知道他的死活,否则,她心不甘。 马车夫似乎是顿了一下,却当没听见似的继续赶车。 “停车。”用力的高喊,她知道错过了那军官,以后,她更难知道京城里山庄外的一切了。 马车还在前行,马车外的官兵目不斜视的继续赶路,突然,那军官一挥手,“停车,保护小皇子。” 呵呵,还好,他承认孩子是他的。 母凭子贵,便是因为如此他才不伤她吧。 手又一次的撩起车帘,马车停下来之际,她对着那已然走过来的军官道:“我要知道他如何了,否则,我与孩子一起死。”知道这军官不会告诉她,所以,在她喊停车的时候,她早就想到了一切可能。 “娘娘,你已经没有了知道的权力?”军官再次冷冷的对她。 “呵呵,那小皇子呢?他有没有权力知道他父皇的生死呢?”不管别人信不信她,她只是要知道他是不是安然无恙就好。 手腕抬起,宽宽的袖摆沉下去时,也露出了之若手中的一把匕首,那是她藏在背包里的,他知道,却忘记了取走。 可此刻,她却利用了景洵,利用了儿子来要得到答案,因为,匕首的尖端正对着的正是景洵的小胸口。 儿子,对不起,娘亲不是故意的,娘亲只是吓吓他们,娘亲只是要知道你父皇的生死罢了。 回想那一幕,太过突然也来得太快了,快的让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什么都发生了。 “你敢?”那军官被她手中的匕首赅住了,定定的望着,目光连眨也不敢眨。 “你以为我不敢吗?你去问问皇上,问问福清,再来看看我胸口的那一道疤。”说着,另一只手一撩自己的衣衫,因着要为景洵喂奶的缘故,所以,她的衣着一向都是宽大的,这一撩刚好露出她两乳之下的那片雪白,白皙的肌肤上一道疤痕是那么的醒目。 这西锦的女人谁也不敢当众赤身露体,可她敢,这是证明,证明她敢杀了自己甚至是小景洵的标志,她从来也不是这西锦的女人。 她敢做。 她也敢为。 或者,有一些傻,可她知道,景洵不会有事,有事的是她自己,因为,匕首在她的手中,因为,她绝不会伤她自己的孩子。 “若不告诉我,我与景洵一起死在这马车上。”轻轻一笑,眉宇间是难掩的一份牵挂,就是那份牵挂让她无所顾及的选择了那把匕首。 听着心口怦怦跳动的声音。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没有今天的出宫。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留在他的身边。 却为什么是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她才懂得自己的心。 既便沉冤,却不再恨。 微张的红唇写下的是执着。 车窗外的那双眼睛开始动容。 她可以怨的,因为,本没有做过。 可她没有。 一手轻轻的翻转,一张纸条现在手中,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 珍重。 读着念着。 一遍遍,只任泪水汹涌的流淌,手中的匕首悄落,落在马车里叮当一声响,可指尖下意识中拂动的字条飘转间映入她眸中的是一片小小的血色的雪花。 那,是西门瑞雪曾经给过她的承诺。 雪花,是纯净的至美。 那一刻,她懂了他的一颗心。 雨哭着写完了这一章,我知道了爱的味道,那是雪花的味道。 很美。 他没有怨她。 他也没有恨她。 只两个字就诠释了他的一颗心。 雪,谢谢你。 珍重,是她,也是他。 马车继续前行,晃晃悠悠的颠着之若的头有些痛,他不在,就仿佛什么都不对劲了。 蓦的,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 之若下意识的撩开车帘想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传来了短兵相接的声音,伴着的还有嘶杀声。 “出什么事了?”低声问着马车外的兵士,她知道,这些人明着是押着她去拂柳山庄的,但实则却是在保护她的安全的,珍重,那是西门瑞雪给她的承诺,他是要保护她,而不是怨她恨她。 “娘娘,前面有劫匪。”一个士兵垂头向她应道。 之若摇摇头,心里已然明白前面的人绝非是普通的劫匪,或者,就是冲着她来的。 还是为了那枚火焰令吗? 苦笑,那东西早就不在她的手上了。 嘶杀声越来越响,震耳欲聋的的已经惊醒了景洵。 “哇……哇哇……”小家伙抗议的大哭起来,那哭声与马车外的嘶杀声绞在一起,震得之若的心一阵抖颤。 “娘娘,请你下车。”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在马车外禀道。 “怎么了?”之若淡定的低问,不急不慌,什么都发生了,她现在急了也没用。 “娘娘,请保护小皇子,皇上吩咐了,小皇子不能有任何闪失,那些劫匪个个武功高强,李统领说请娘娘与小皇子先从小路潜入拂柳山庄,只要进了拂柳山庄就安全了。 “好。”微一思量,之若应了,或者,放弃马车步行就可以避人耳目了吧,只是,景洵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暴露他的目标了,“稍等一下,把景洵喂饱了,他就不哭了,不然……”不然,他们根本没办法避过那些劫匪的追踪。 “奴才遵命。”毕恭毕敬的,小太监对她没有任何的不敬,完全不似在京城里麟儿家的院子前的表现。 之若放下了车帘子,急忙撩起衣衫为景洵喂着奶水,“景洵,快吃吧,吃了就不许哭了,再哭,就不乖了。”手抚着景洵的小脸安抚着他,一吃到奶水景洵果然就不哭了。 车外,小太监又道:“娘娘,快走吧。” 之若试着拔出奶头,可小景洵根本不许,使劲的咬着,就是不肯松口。 无奈,之若只得继续喂着景洵,虽然没有看见外面的情况,可她已经听到了马车外小太监急急踱步的声音,可景洵…… 除非是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不出声,可她不会点穴呀,这一下,更想念西门瑞雪了,他在,该有多好。 可他现在是生是死她也不知道,他不许人说,那便谁也不敢说。 喊杀声似乎越来越近了,之若的心开始随着那声音而颤抖,不管这些人是不是为她好,她都不想落在除了西门瑞雪之外的别人手上。 景洵,快吃呀,快。 催着,心里也念着,恨不得让景洵一口就吃饱了。 喊杀声已经近在咫尺了,她甚至听到了马车外有人高喊,“凡抓住小皇子和德妃的均有重赏,要活的不要死的。” 那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的被淹没在打杀声中,之若轻笑,他们要的是活的她与景洵,那便好,那她就可以无所顾及的离开了。 因为,她不必担心会有冷箭射向她。 一边喂奶水一边将那两块手表揣在了怀里,什么都可以丢下,却唯独不能丢下那两块手表。 景洵终于吃饱了,之若随手抚了抚衣衫,撩开车帘走出去时,小太监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搓着手干着急呢,看到她急忙道:“娘娘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第166章 心惊 她知道,什么都知道。 一跳便落在了马车外,那重重的落地震得脚有些发麻,却来不及停顿,就被两个小太监还有一小队人马簇拥着向一条小路而去。 “娘娘,这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之若抱着景洵随着人群走在齐人高的草木之中。 草随风动,那沙沙的响声与身后的嘶杀声交织在一起,让之若每走一步都是心惊肉跳。 “娘娘,不如将小皇子交给我来抱吧。”一个小太监试着劝说之若。 之若摇摇头,“我自己可以的。”回头看看自己的东西分别被三个兵士背扛着,她这才放心了些。 山路越走越是荒凉,渐渐的听到了小溪的声音,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她上一次随西门瑞雪一起来山庄时两个人钓鱼时的情景,那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物是人非,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形单影只。 其实,那根本算不上是路,那只是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兵士临时铲下了荒草而开辟出来的一条通道而已,一行人走得飞快,也渐渐将身后的嘶杀声撇远了开来,那嘶杀声越远他们也就越安全些。 终于绕到佛柳山庄的围墙外围时,之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要绕到正门才能进去吗?”她早知道西门瑞雪是一个做事很细致的人,却不想这山庄的外围居然全部都被围墙围了起来,那围墙足有两米多高,而最重要的不是那高度,而是围墙顶端的尖刀,那一把把的刀子在此刻的黄昏落幕之际依然还闪着光茫。 “是,娘娘这边请。”之若不出声的紧随着几个人而行,小景洵由始至终都极为配合的一声也没有哭过,仿佛知道只要哭了就会招来恶狼就要会被狼生吃了一样。 终于绕进拂柳山庄的时候,山下的喊杀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那山门口,一个女子迎风而立,看见她抱着孩子走来便迎了过来,“芥沫参见娘娘。” “起吧,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德妃娘娘了,只是带罪之身带着景洵罢了。”轻轻哀叹,西门瑞雪给她的只有那一个小字条只有那两个字,那便是还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心思。 山庄里的人簇拥着她到了第一次来时所住的那一个小院落,安顿好了的时候,山下已是一片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屋子里,摆着从马车上带过来的背包,呆呆的望着那些东西,之若的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娘娘,吃些东西吧。” 她摇摇头,“我不饿,乏了,你们下去,我想睡了。” “娘娘,小皇子要吃奶水,你不吃东西怎么可以?”芥沫行来,斜长的影子洒在之若面前的地上,那发间微微轻晃的步摇仿佛在倾诉着什么,她这一语倒是提醒了之若,是了,为了孩子她也不能饿着了自己。 “那传膳吧。” “是。”芥沫退后,很快就着人端进来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的吃食虽然不是很精致,倒也营养均衡,端起碗就吃,却味同嚼蜡,没有半点味道。 终于,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夏,山里的夜凉爽怡人,也尤其的好睡,景洵睡了,安祥的小脸上漾着属于孩子的微笑,那么的可人。 押送她来的士兵足有千余人,此刻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驻守在拂柳山庄的庄外?还是那一场厮杀已死伤大半? 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无从去打探。 拂柳山庄果然就成了一个笼子,只是这笼子暂时的还算安全,笼子可以让她衣食无忧让她不必担心生死。 可这里,却没有快乐。 “娘娘,你要去哪儿?”正当之若抱着景洵想要出去院子外走走的时候,芥沫叫住了她。 “哦,随便走走。” “娘娘,山庄里不太平,皇上说小皇子不能有半点闪失,要是有三长两短,便唯奴婢是问,所以娘娘……” “我知道了。”淡淡的,才迈出门槛一半的脚又收了回来,无聊的守着落荡荡的屋子,她真不知道她要这样过多久,西门瑞雪又要多久才来接她回到他的身边。 想要珍重,却又是那么的难。 无聊时想的最多的是那个刺杀西门瑞雪的人,不知道他是谁,却为何独独放过了她呢? 连着两天,山庄里都是诡异的安静,安静的让之若越发的不安。 宫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半点西门瑞雪的消息。 哄着景洵睡了,之若第一次在夜里悄悄的披衣而起,怕惊动外面守夜的芥沫,只无声的靠着窗子看着山里的夜景,虫鸣鸟叫,山庄外的人无论如何争斗,也与它们无关,它们只管在这大自然里享受它们的与世无争。 好一个与世无争,真真是让人羡慕。 院子里,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一个侍婢走到门前轻轻的叩了一下,之若随即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芥沫走了出去,“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秦之清带着人马已经将京城围个水泄不通了,他说只要皇上交出秦之若他便退兵。” “那京城里呢?可有消息?” “皇上还在饱受病毒的煎熬之中,听说,御玺重新又落在了云家人的手上,可皇后仗着秦之清在京城外的兵马还在与云家冷战周旋着,现在,情况很乱,皇上他,只怕凶多吉少。” “那毒,解不了吗?”芥沫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语气中透着焦急。 “听说那天埋伏要杀皇上的人就是秦家的人,那毒,也只有秦家的人才能解了,可以皇上的个性他是断不会向秦之清投降的,所以现在,只怕……”那宫婢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皇上有没有说若是秦之清的人攻到了山里,这里的那一位要怎么处置?”冷沉的声音透着几许的阴冷,让听着的之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那宫婢一抬手便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的手势。 之若心惊胆战的一颤,却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西门瑞雪的决定。 她不信,犹还记得他写给她的那两个字:珍重。 那是他的字迹再配上那朵血色的小雪花,那绝对不会错的。 再没有见到他的信没有见到那朵小雪花之前,无论谁的话她也不会相信,这是他曾经告诫过他的。 “你下去吧,要是有什么消息再来告知于我。” “好,芥沫姑姑万福。” 那宫婢退了下去,之若也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的走回到床上躺下去,手搂着景洵,如果秦之清攻上了山那便是她的死期到了。 他在围城,却是为了自己。 哀哀的一笑,如今的她倒是成了红颜祸水了,她成了秦之清发兵围城的一个导火索。 之清,就不能做一个让她记得他一辈子好的二哥吗? 轻轻的摇头,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除了哭就只剩下了哭,西门瑞雪在宫里四面楚歌,可她,却只能留在这山庄里坐以待毙的哀叹,她什么也帮不了他,她是真的没用。 不行,她要帮他,她不能让秦之清以她的名义攻打京城。 西锦,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她怎可独自在这里苟活呢。 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了拳,那指甲也早已掐进了肉里,可那痛,之若却犹自未知。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要去劝说秦之清退兵,否则,他与她就一起成了西锦祸乱江山的罪人。 之若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她不想死,因为,她还要活着照顾景洵,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落入其它女人的手中,那个女人不会爱他的,那个女人只会利用景洵来夺得皇权,而自己绝对不能让儿子成为别的女人的傀儡,她绝对不允许。 正收拾着,门突然被推了开来,芥沫拿着烛台映亮了整个卧室,“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稳了稳心神,之若淡淡道:“睡不着,就起来收拾收拾东西。” “哦,娘娘,最近山下有些乱,要是夜晚听到什么声音娘娘不要慌张,山下有那日护送小皇子来拂柳山庄的精兵一千余人,他们会守护小皇子的安全的。”柔和的说着时,却让之若想起了芥沫与刚刚那个宫婢之间的对话,她这一句,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休想着要逃出拂柳山庄,庄外有人看守着她呢。 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之若漫不经心的道:“有劳你了,有你与李统领在,这拂柳山庄就一定会安全的。”她是西门瑞雪信任的人,可她现在也是自己不再相信的人了。 因为,芥沫要杀自己。 “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就进来通知娘娘一声,以免娘娘夜半被什么奇怪的声音惊动了。” “谢谢,我知道了。”走回到床前,之若知道她想要偷偷下山已经不可能了。 隔天,风和日丽,又是一个艳阳天,房间里隔外的闷热,即使是洒了冰也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的闷热是雨前的征兆,通常,大雨前都会这样闷热的。 扇着扇子,就盼着下雨,那时,就凉快多了。 第167章 心沉 扇着扇子,就盼着下雨,那时,就凉快多了。 夜里,瓢泼大雨果然倾盆而下,可就是这样的雨夜,之若被打杀声惊醒,下意识的拥住景洵,芥沫带着几个宫婢已走了进来,“娘娘,快随我离开这里,有人攻打山庄了。” “是不是秦之清?”警觉的问起,如果真的是,那么这一去,只怕,她要死在芥沫的手上了,想想翠儿写在她手上的那两个字,之若的心一沉,她不得不防。 “还不知道,只是那些乱臣贼子的攻势奇猛,兵力也远超于咱们的人,所以,李统领让人传过话来,让娘娘和小皇子尽快藏起来,以免落入贼人手中。” “好。”还能说什么,周遭都是芥沫的人,她现在只能尽可能的表现的顺从些,这才不至于让芥沫对自己起疑,然后再想办法趁着乱的离开这里。 随手拎起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背包就要挎在双肩上。 “娘娘,你这些背包的款式真特别。” “呵呵,还好。”之若装作轻松的回应着芥沫,“有景洵,所以不管到哪里都是麻烦,也要多带些他随时要用到的东西。” “是呀,小皇子真可爱,象极了皇上,娘娘,给我抱抱,好吗?” 之若的心一顿,想要说不,却还是咬了咬牙狠狠心的将景洵递向了芥沫,“抱吧,就是千万别弄醒了他,不然,他一哭,就谁都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娘娘说得极是,快还给你,孩子认着娘的,只要有你抱着,即使醒了也不会哭的。”才抱了一下,芥沫就将小景洵当成是烫手山芋般的还回给了之若,大概是怕景洵真的醒了误了她的大事吧。 紧紧的抱着,拥着那软软的小身子,之若知道她身上的担子重了,西门瑞雪自身难保,如何还有时间来保护自己呢,现在的她只能靠自己了。 打着油纸伞走出门时,那雨水斜斜的飘在伞上,打湿了油纸,也很快就打湿了她的鞋面和裤脚,真冷。 山路上疾走着时,山下的打杀声也渐渐的弱了下去,离她也越来越远了。 “娘娘,快走。“芥沫催着,焦急的频频回头催着她快走。 之若有些疲累,不知道为什么,从一踏出房门开始,她的脑子就晕乎乎的,抱着的景洵也越来越重,只是坚持着才没有倒下去才没有丢下景洵。 景洵。 景洵。 摇摇晃晃中头顶的那把油纸伞不知何时已被撤走了,原本就湿了裤脚和鞋子的她顷刻间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原本以为这冰冷的雨水会浇得自己清醒些的,可是没有,她只觉她现在每走一步都是艰难,眼底眉梢间的一草一木也都不在清晰。 头晕目弦中,只觉天旋地转一样。 之若慌乱急了。 是芥沫,一定是她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娘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关切的声音就在身前,芥沫已经停了下来,此时,正注视着她。 黑暗中,原本什么都看不清晰的,可一道电闪雷鸣却让之若看清楚了芥沫的那么脸,打着油纸伞的她笑得是那么的张扬与得意,可她,却任自己被雨水兜头盖脸的浇的透湿。 所有的残忍在这一刻彻底的尽现了。 摇摇头,咬了咬唇,之若这才道:“没有,我很好。” “真的很好吗?”芥沫还是笑咪咪,身旁的一个宫婢已经燃起了一个灯笼递到了芥沫的面前,也让之若看着她愈发的清楚。 可同时,芥沫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 “很好。”骄傲让之若不想认输,可景洵却因为雨水的关系已经开始大哭了起来,可他的哭声在这雨声不住的山里根本不值一提,微颤着手怀抱着景洵,如果可以,她现在还想逃,可她发软的身子告诉自己,她现在,逃不了了。 “哈哈哈,秦之若,你知道前面是哪里吗?” 之若摇摇头,她现在的脑子里时而清楚时而混乱,有些事,已经无从去分辩了。 早就知道要防着芥沫的,却不想,她还是着了芥沫的道。 芥沫向前移了一步,一只手轻轻的抬起之若的下巴,让她的脸微微仰起时,雨水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眼睛上,又是一片的冰凉,“秦之若,我真不懂你哪里好,居然让皇上就喜欢上了你,以前,他绝对不会不管不顾我的,可是上一次在拂柳山庄,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他连多看我一眼也没有,秦之若,你说,你该不该死?” 一只手猛的抓起了之若的发丝,狠命的向后扯着,“秦之若,他是从不会让任何女人生下他的孩子的,可他居然让你怀上了他的骨肉,秦之若,你错就错在既走了就不该再回来,否则,那吃人不眨眼的宫里根本容不下你这样的小丑,到时候,你会死得比你娘还惨,所以,不如让我我来帮帮你。”芥沫冷笑着,那笑容是那么的阴森,原本伪装的慈和也在这一刻尽去了,之若明白,她从前救自己的那一次不过是被西门瑞雪授意的不得不做罢了,她从来都是恨着自己的。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突然间的清醒了,她可以死,可她不能让景洵死,虽然之前还想着要活着保护景洵,让景洵不做别的女人的傀儡,可她现在知道那只能是她的奢望了。 西门瑞雪为她布的这一个自以为可以保护她的笼子原来早就被芥沫撕了一个缺口,可可那缺口却是一个诱饵,只要吞下那个诱饵,就是她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现在,诱饵来了,残酷的铁钩子就摆在她的面前,那钩子会让她鲜血淋漓的死去的。 突然间的很不甘,可这就是她的命,她又能怨得了谁呢? 芥沫是西门瑞雪信任的人,这是他看走了眼。 可她,拼死也要护住景洵。 女人最懂女人的心了,由着芥沫说过的每一个字她就知道原来芥沫也是喜欢西门瑞雪的,所以,因为他的冷落,芥沫才对自己心生了恨意。 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芥沫,你想要做他的女人吗?”她轻轻问,眸中带着轻松的笑意,似乎这个问题很稀松平常一样。 “是又怎么样?如今,你就快没这个资格了。” “不如,我帮你,如何?”依然还是笑,仿佛连景洵的哭声也忽略了。 “你怎么帮我?他现在除了你以外什么女人也看不进眼里了。”目光幽远的望着京城的方向,芥沫的眼里都是哀怨。 “如果你手上多了一个筹码,他就会看你了。” 之若笃定的语气让芥沫的眼睛一亮,“是什么筹码?” 将怀中的景洵向前一递,“是景洵,只要景洵在你的手上,他就会守在你的身边。” 之若最不想的就是这个,可为了让景洵得以生,她现在也只能冒一次险了。 有了生,才会有希望。 否则,什么也无从说起。 芥沫的眼里顿时现出一抹兴奋的意味,之若说的没错,有了景洵,她就可以勾住西门瑞雪的魂了,这孩子,特别的象他,伸手接过,“这孩子,你不要了?” “不要了,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皇上,在我眼里,他根本就是一粒沙子只让我的眼睛生痛,如果不是他去现代强行的把我带回来,我是说什么也不回来西锦的,这里,不是我的根,我也不喜欢这里。” “你真的不喜欢阿瑞?”芥沫不相信的追问她,眼睛里却都是满满的期待。 “不喜欢。” “哈哈,你说晚了,如果你早些说,或许我还能够放你一条生路,可现在,不行了,阿瑞说过,如果你出了事,他唯我是问,所以,你要出事,就只能是一场意外的出事,我芥沫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我要你死,要你再也不会成为我得到他的绊脚石。”加重了意外的语气,芥沫的眸中现出了一抹嗜血的光茫,景洵还在哭,孩子在她的手上真的让之若无法放心,可之若更知道,景洵在自己的手上才不安全。 目光炯炯的落在景洵的身上,孩子在哭,哭得她的心都在抽痛,可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秦之若,你听,听这雨里有什么声音?”芥沫神秘的一笑,她把自己当成女皇般的睥睨着之若,“有了这个孩子,哈哈,我一定可以打倒秦之蓝和云茹兮的,阿瑞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雨声中,之若听到了,听到了芥沫歇斯底里的声音,更听到了那久违了的小溪流淌的声音,可今夜的小溪却不再如之前见到的那次那般的温柔,而是涌动着庞大的水流在这山间里咆哮肆虐着。 “秦之若,我等这一场大雨等了很久了,刚好又有秦之清来帮忙,所以,你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命不好罢了,我早些送你上路,也省得你不习惯那宫里的争斗,还有,你尽管放心,景洵我会视为已出的,哈哈哈,你说的对,只要景洵跟着我,阿瑞就只会是我的。”说着,她的眸光突的一凛,便向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拉过去,别留活口。” 第168章 从长 “是。”两个宫婢上前架了之若便越过了芥沫。 耳边,那水声湍急的小溪水越来越近了。 “德妃娘娘,是你自己害皇上中毒,害宫里祸乱,如今,留着你就是祸水就是陷西锦于动乱之中,说不得,奴婢们就送娘娘一程,娘娘好走,我们替西锦的百姓拜谢娘娘了。”两个宫婢倒是恭恭敬敬的对她胡言乱语了一番,想来,这也是芥沫平日里灌输给她们的吧。 看来,自己真的只有一死了。 闭上了眼睛,雪,你要珍重,不管我是生是死,都要珍重,因为,你还有我们的景洵。 眸中,是泪抑或是雨水早已分不清楚,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好想好想他。 想他拥着她抱着她,想念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想念他的狠他的柔他的嗔怒,想他所有的所有,有关他的一切,她都想念。 头顶上,一掌狠狠的劈落,疼痛中,身子斜斜的倒下去,耳边,是奔腾不止的水流在灯笼的微光中泛着硕大的水花。 好吧,以后,她就成为水的精灵。 只是雪,再见了。 景洵,再见了。 “扑通”一声,之若沉入了水里,瞬间就被那雨水涨起的山洪冲向了山下…… 耳朵里,依稀还是景洵的哭声,那么的凄厉,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水的冲力那般的大,让她原本还清醒的神智开始恍恍惚惚,一口水被灌入了口中,急呛着她咳了起来。 还是想要活着,她的景洵,她舍不下,她的雪,她也舍不下。 只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脑子里已全部都被景洵的哭声填满了。 山庄里没有奶娘,孩子会不会哭一个晚上呀? 迷乱的想着,身子就被那山洪不住的向山下冲去,山谷中,她就如是一尾小草般的随着那湍急的水流而去。 不行,真的不能死,为了景洵为了雪,她都不能死。 一道闪电劈来,之若的眸光扫过眼前,蓦的,她看到了一根山木,那是求生的本能,奋力的伸手一抓,那山木就到了胸口前,两臂紧紧的抱着,能不能生就只能靠着这山木了。 有了这山木,她的身子不再下沉入水底,只是不住的随着水流起伏着,可这山里的水太过冰凉,不过须臾就让之若开始牙齿打颤。 不知道还能挺过多久,可她,一定要坚持。 坚持。 咬牙坚持着。 水声,雨声,就在耳边。 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弱。 她的眼睛,也越来越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耳边又传来了又一阵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打杀声,似乎又不象…… 可之若已经无从分辩,怀里死死的抱着那根山木,之若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走过了多久。 她以为她已经到了地狱或者天堂。 可就在之若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时,耳边响起了低低弱弱的男声,温柔的拂过她的耳鼓,“之若,醒醒,大夫说你早就应该醒了,可你为什么还睡着呢?醒过来,让二哥安心了好不好?醒过来,再叫我一声二哥好不好?” 她还活着吗? 她听到了之清的声音,那么的真实,还有他手心的温度,真暖。 “之若,都是他,是他害了你,害你差一点就死在那山谷中,之若,这是老天的安排,老天把你送还给了我,之若,醒来吧,这一次,我不会放你离开了。”一字一句,之清在诉说着他的心,却让之若心酸的不由得落了泪。 她与他,又怎么会有可能。 她现在,最想的是景洵,景洵在芥沫的手上,那个女人那么狠的手段,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待景洵,“景……洵……”试着低低说出,可她的声音小的还比不过蚊蝇飞动的声音。 “之若,你在说什么?告诉我,你在说什么?”她只是唇的微张,竟不想秦之清居然看到了。 “景……洵……”再一次的说出,她已经耗尽了她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她累坏了。 “那是你的孩子吗?”欣喜的追问,只是想让之若快一点的睁开眼睛,他好想看她的大眼睛,好久没有看见那双眼睛了,如今再见,她就一直沉睡着,让他好不着急。 “嗯,救……他。”她的唇已经触到了秦之清的耳朵,可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在哪儿?”秦之清问,拂柳山庄他还是没有攻上去,真想不到西门瑞雪居然把宫里最精锐的禁衣卫布置在了拂柳山庄外,那山庄易守难攻,让他的人怎么也攻不下那座山庄,就在他以为无望见到之若的时候,他的手下竟然神奇般的在那山中奔流而下的洪水中发现了她。 之若就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 这一次,他不打算放手了。 因为,西门瑞雪根本不懂得珍惜她,如果他真的爱她,又怎么会把她丢在拂柳山庄任她自生自灭的掉进小溪里呢。 “拂……柳……山……庄……”气息慢慢的顺了过来,之若道:“救他。” “好,我这就去吩咐人去救他,之若,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欣喜的站起来,她能醒过来,真好。 之若听到了脚步声匆匆的走出了她的周遭。 之清去了,之若开始胡思乱想的猜测着,也许这里是他的营寨吧,眼角的余光告诉了她答案,这里果然不是什么房舍,这是一个帐篷。 完全睁开了眼睛之后,她已经猜到了这是哪里,这是京城外,都说之清围了城,看来,这是真的了。 一会儿的功夫,秦之清便转了回来,“之若,我已经吩咐人想办法深入拂柳山庄去找你的孩子了,只要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之清,为什么要围城?”犹记得芥沫说秦之清之所以围下京城是因为她,可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可他,似乎还在围城。 “没有,你别乱想。” “之清,你别骗我,我是躺在帐篷里的,这是只有行军打仗才会用的东西,之清,为什么要围城?”坚持的问他,原本她就是想要逃出拂柳山庄来劝说秦之清退兵的,因为,她不想做那一个红颜祸水。 “傻瓜,这是男人的事,你只管好好的呆在这里养身子,等你好些了,景洵就会回到你身边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做到的。”西门瑞雪给不了她的,他都会给她,为了她,他放弃了太多太多,甚至还…… “之清,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终于还是问出来了,虽然有些伤人,可她真的不想再拐弯抹角了,她不想看着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两个男人成为仇敌,那般,她便谁也不见。 秦之清握住了之若落在被单外的手,然后轻声道:“不是,你别乱想。” “可我听说你是因为……”刚想要说出那个‘我’字,却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急忙一个转圜,“之清,退兵吧,我不想你成为弑君夺位的奸臣。” “之若,我不是因为……”她说不出一个‘我’字,现在就轮到他说不出一个‘你’字了,她不知道,他还为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于她,却是那么的重要。 傻瓜,她是真的不知道。 轻轻的笑,秦之清直接就转移了之若的注意力,他转身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一个食盒,打开来时,里面盛着的是一些才煮好不久的米粥,稠稠的,还飘着浓浓的米香,“之若,吃点东西,这样才能好些。” 他的勺子送到了她的唇边,一张嘴,那一勺饭就吃到了口中,她要奶孩子的,所以,她一定要吃东西。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间感觉到了她的两乳似乎并没有涨痛的感觉,如果久时间没有喂景洵奶水,她的两乳一定会涨痛的,“之清,你先出去一下。” 她想要检查一下,因为,这感觉太奇怪了。 “好。”以为她是有什么女孩子无法启口的事情,所以秦之清便放下了食盒退了出去。 之若轻轻的抽开了被子,撩开衣衫时,她的两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丰满,她的奶水没了,就在她醒来的这一刻没了。 心里,开始沉重了起来,“之清,你进来吧。”有气无力的请秦之清回到帐篷里,她却开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秦之清一挑帘子就大步地的走向她,“之若,怎么了?” “你说,我昏睡了多久?”如果不是很久的时间,她的奶水不可能一下子就没了的。 “三天三夜。” 心里,激棂一跳,三天三夜,那这三天三夜她的景洵又在哪里呢? 心,真的慌了。 因为,怎么也放不下。 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之清,送我去拂柳山庄。”芥沫,只一想,她便恨,恨那个外表看似谦和,实则内心龌龊的女子夺去了她的景洵,可之若的身子才一离开床褥便因为虚软无力而又重新倒了回去。 “之若,你先吃些东西,其它的事要从长计议,千万不可意气用事。”秦之清的声音如轻风拂过,涤荡着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是的,眼下还不是着急的时候,要从芥沫的手上夺回景洵,只能慢慢来,孩子只要还在芥沫的手上,她就必须要小心翼翼,谨慎行之。 第169章 不舍 一口一口吃下秦之清喂她的米粥,现在的她为了景洵为了西门瑞雪也必须要坚强。 她现在虚弱的身子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秦之清的帐篷里将养着身体,捡了条命,也隔外的珍惜着,因为,在她坠入溪水中的那一刻,她已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舍。 她舍不得景洵。 却又迫不得已的在那一刻放手了景洵。 如今,景洵是好是坏呢? “之若,有景洵的消息了。”门帘一挑,秦之清飞快的走了进来,顷刻间就站在了之若面前。 “景洵在哪儿?”仰首望向秦之清,之若期待着他告诉她景洵在哪儿,孩子,她的孩子终于有消息了。 “景洵在宫里。” 颓然的躺回到软枕上,景洵既是在宫里,那就一定还是在芥沫的手上了,可她却还是带着一丝希望的问道:“他醒过来了吗?” “没。” “之清,那毒是不是真的与秦家有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解药?”明知道就算是秦之清做的他也不可能做了再把解药给自己,可她就是傻傻的问了,倘若西门瑞雪醒了,她的景洵就不会受任何的委屈,而在芥沫的手上,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秦之清轻握着之若的手,眸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忧伤,她终究还是不相信他,“之若,不是我,真的不是。” 之若转首,含着一丝绝望的眸子射向他,“那是谁?他只杀西门瑞雪而不伤我,这世上,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秦之清倏的站起来,那紧握着之若的手也松了开来,“之若,你错了,这世上,在意你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他人。” 听着他笃定认真的语气,之若又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世上,在意她的人除了秦之清以外她真的想不到还有其它人了。 摇摇头,“之清,那是谁?” “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带你去如意馆问问你娘。” “我娘?”在秦之清说起如意馆的时候,之若猛然想起了麟儿的娘亲提起的那个地窖,“之清,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地窖在哪儿?”胡乱猜想着,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地窖里藏的是什么人。 “什么地窖?”可她的话才一问出来,秦之清就一脸奇怪的反问她,想来,他是不知情了。 看来,她只有亲自再去如意馆走一遭,才能发现那个地窖,“之清,等我的身子好些了,你就带我入京城再入宫,好不好?” “这……”秦之清微一迟疑,他围城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不怕入京城也不怕入宫,他只怕他悄悄离开他的手下会群龙无首而乱了。 “之清,你与西门瑞雪之间的事情我不参与,我什么也不管,我只想见到景洵,好不好?”拉着秦之清的手臂,之若满怀期待的说着,这西锦,已是一片混乱之中,只要西门瑞雪一日不醒,西锦就一日都处在岌岌可危之中,可在秦之清的面前,她却不好表现出她期待着西门瑞雪醒来的心思,也许,那是男人们之间的事情,帮了谁,都是她的错。 一个雪,一个之清,两个男人,她谁也不想伤害,却注定了都要伤害。 她却没有想到,其实真正受到伤害的是她自己。 “好,等你行动如常了,我就带你入宫。” 之清终于答应了,从忧心到祈盼,之若从没有一刻这般的想要回宫。 京城外的营寨处处都飘扬着绣着秦字的大旗,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刺眼的阳光让之若以手遮面望向周遭,太久没有走出室外了,那清新的空气让她在这一刻一扫阴霾,开心如小鸟一样的,“之清,你听,风儿多轻,草儿多绿。”只是,许多草都被马蹄践踏着倾倒然后开始干枯。 “要不要骑马?”秦之清问,竟是有些在期待。 之若摇摇头,“不要,我不会骑马,这样走走就好了,之清,晚上我们可以行动了吗?”呆在帐篷里,她就如同一个睁眼瞎子,外面的世界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什么她一概的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嗯,晚上就去宫中。”也不看她,秦之清随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缰绳,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马背上,那风度翩翩的背影让之若恍然失神,明明是两个人,却又是那么的象,也总是给她错觉。 雪,她又开始想念他了。 扯着缰绳,快速的奔远再回来,听着那马蹄声声,之若真羡慕秦之清,“之清,你的马骑的真好。” “马厩里有一匹小白马,是我从西域买来的,脾性温和,你要不要试一下?” 之若摆摆手,“不要了,我看着你骑就好。”还是怕怕,她天生的怕与这样大体形的动物接触。 秦之清一翻身就跳下了马,“我帮你牵着,保证你不会掉下马,这样还不行吗?” 心有些痒,可随即又摇摇头,她没这个心情。 可秦之清仿佛没看见似的,一摆手就命人牵来了一匹小白马,白马显然不大,个头也比秦之清才骑的那匹马小多了,不管她是不是应了,秦之清回身一抱任凭她拳打脚踢的直接硬是将她送到了马背上,然后再次翻身上了他自己的马,两只手上,一手牵着的是她的小白马的缰绳,一手是他自己的马的缰绳。 之若初时已吓的煞白了一张脸,可很快的,她便不怕了,因为小白马在秦之清的牵引下走得极慢,就象是在草地上踩着优雅的慢四一样,让之若渐渐的卸下了心防。 听着耳边“的的”的马蹄声,轻风拂面,竟是美极了。 不由自主的,小白马随着秦之清的黑马就走离了营寨,她以为她会看到京城,可到了营寨外才知道她所在的位置是背对着京城的方向的,倒是可将京城外的群山尽收眼底。 之若的方向感一向不好,“之清,拂柳山庄在哪个方向?”突然间的很想去那里,或者,她能在那里再见到景洵也说不定。 手指遥指着斜前方,“这个方向沿着这条大道走上约五公里路,再翻过两个山头便到了。”他已经去过了,但那里现在已是人迹空空,根本没有小景洵的下落,,“之若,景洵真的被抱回宫里了。” 她知道,他早就对她说过了,可是下意识的,她就是想要去拂柳山庄看看,“之清,缰绳给我。”骑了有一会儿了,她跨下的这匹马果然温顺,既是这般她就放心了,想要策马而去看看那里,就算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吧,看到那里就仿佛是看到了景洵一样。 不忍拂她的意,秦之清只略略的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将她的马的缰绳交给了她,“之若,小心,我会一直尾随着你的。”这样,他才能放心。 她在前,他在后,秦之清给了她充分的空间,任她自由驰骋。 原本虚弱的身子才好了些,她以为她骑上一会儿就会受不住的停下来,可当心里在想到景洵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这一骑,竟是那么飞快的直奔拂柳山庄。 “之若,慢点。” 可她,慢不下来,心,就如这马一样只想了脱了缰的只想快一点的看到景洵看到西门瑞雪。 那五里路,眨眼间既过,倒是那两座山的山路着实的颠坏了她,好在小白马很乖巧,才让她一路安全的即将抵达。 那是最后一座山,很快就到了山顶,可放眼望下去的时候,之若轻轻一拉马的缰绳,她停了下来,“之清,你看,那里有人。” 看不清那些人正在做什么的,都是身着便衣,好象是漫在整座山间在寻找着什么。 秦之清一直紧随其后,想不到她这么聪明,只骑了一会儿就将白马骑到了目的地,但见她因为策马而脸上泛起的潮红,那红晕让他心旌神摇,却只得收敛了,“之若,他们应该是在寻找什么?” 心思一动,难道是在找她? 可这句,她没有说出来,提着缰绳,就欲要下山去,秦之清却在她身侧道:“之若,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是在找你。” 不可能,芥沫不可能管她的死活的,况且,她离开拂柳山庄已经有六天了,这么久了,如果活着也不可能在那山间了,若是死了,这么闷热的天气尸首也早已腐烂了,“我觉得不是在找我。”她有些不信有人会管她的死活。 “不然,我们去看看。” “好。”她亦是动心,那么多人,几乎分布在整座山上,找得那么细致,就象是在寻宝一样的认真。 “等等。” “啊?”之若坐在马背上转首,不明白秦之清叫停了要做什么。 秦之清跳下马,然后将手递给了之若,“下来,我稍微易一下你的妆容,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了。” 之若被他抱下了马,原来他的马背上都带着那些易容的必备品的,随手的为她易了容,转眼间就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她了,“之清,这你易容是与谁学的?” 第170章 最爱 “是……”顿了一顿,他竟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有些突兀的道:“走吧,晚上还要入宫呢,我们得早些回去准备。” 马蹄已经缓了下来,慢慢的走在山间,走到最近的两个人面前时,之若粗哑着嗓子道:“这山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在找什么?” 一个身着便衣的男子开口拦住了她与秦之清:“两位公子请留步,前面已经封山,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进入。” 这男子的嗓音细细的,一听便是那太监的声音,“我们有要事要通过这座山,请放行。”之若凌厉的语气满是不可拒绝的意味,她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些太监在这里做什么。 “山里失踪了一个人,在没找到这个人之前,谁也不能通过此山,除非,你有官府的文书我们才能放行。” “什么人失踪了?”她已经猜到这些太监是在找自己,只是她不明白在西门瑞雪还昏迷着的时候是谁下达的命令。 那太监警觉的瞟了她一眼,“这位公子请了,这是官府中的事情,请不要多问。”说完,便越过她继续在山间寻找着,沿着那些人的踪迹望过去,宛然走过的就是那条小溪的两旁。 这一刻,之若更加确定了,“是不是皇上在命你们寻找一个女人?”她突然间的说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多的凌厉的味道。 她的声音让那太监下意识的说道:“是。”可随即又反应过来了不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这些?” “哦,只是路过而已,二哥,我们走。”不方便唤秦之清的名字,她便直接叫二哥了,掉转马头,就在那太监瞠目的目光中之若随秦之清一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难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要回宫,她想知道西门瑞雪是不是真的还在昏迷中? 除了他,不可能有人这么的关心她的死活的。 雪,你醒了是不是? 心,竟是有些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入宫。 白马载着她重新回到了营寨,这一路,秦之清始终默不作声,先于她翻身下马,再抱下她时,她发现他的手竟是冰冰凉凉的。 也许,她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西门瑞雪或者早已经醒了。 可是满朝野中传出的消息又是真是假呢? 盼着天黑,时间一下子变成了难捱,每一分每一秒都开始度日如年,她开始想念景阳宫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还有西门瑞雪常年薰着的那沉香的味道。 那香,在记忆里是那么的香,那么的让人想要萦绕在其间而不想醒来。 夜,终于来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当之若随在秦之清的身后走出帐篷的时候,满目的星辰在天空眨着眼睛,他拥着她纵马而行,那是一匹烈马,载着她与他一起飞速的奔向京城的方向。 原本,不想与他共乘一骑的,可是他说那匹小白马太过温驯,若是骑着那匹马,只怕要天亮了才能到宫中,那会影响他们入宫的时间的。 心里,一直都有些歉然,她知道她是利用了秦之清,可是为了见到景洵,为了知道如意馆的那个地窖里藏着什么人,她现在只能利用秦之清了。 马蹄响一声,她就说着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星光中,隐约中已经见到了城墙,“之清,我们怎么进城?” “放心,会有人接应的。”城里,他早已经安排布置好了,其实,在他答应带她入宫的那一天他就开始着手安排一切了,只是一直等到了今天才实施。 许久没有入京城了,此一刻,激动的是她,亦也是他。 谁也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可他既已经答应了她,就不后悔。 到了指定的位置,马停了下来,秦之清先是抱着之若跳下马,然后在马屁股上重重的一击,那马吃痛,立刻就沿着来时的路奔跑回去,留它在这城墙外只会招来守城人的注意力,所以,秦之清才只能选择将它遣回。 学了三声的布谷鸟叫,随即,城墙里也响了三声的布谷鸟叫,秦之清这才将之若负在了背上,然后随手将一个爪钩抛向了城墙的墙头。 回应的三声布谷鸟叫代表的是城墙上很安全,是在告诉他可以入城了。 不能迟疑,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还会不会安全了,因为,城里随时会有人巡逻每一处城墙的。 背着她,轻松的就爬到了城墙上,跃下去时,一辆马车已候在那里,之若被送了进去,随即是秦之清,才一坐稳,马车便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之若闭目养神,心口是一阵阵的心跳声,仿佛,已经听到了景洵的哭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西门瑞雪昏迷不醒的那张容颜,两张脸,不停的在眼前晃动着,搅得她的心里一片混乱。 宫里的人以为她死了,可她,现在回来了。 从前最想逃离的皇宫,她却不得已的回来了。 “之若,我让宫里的人去勘探过如意馆,那里,似乎没有你所说的那个地窖。”秦之清坐在她的对面,一身黑衣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大,回想起从前种种,如果不是她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哥哥,也许,她真的会爱上他的。 “到了再说吧,之清,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姓秦的?”想起茶花树前的那两具白色的身影,那时候的她恨极了西门瑞雪,那时候的她是真的想要随秦之清私奔的,却不想她真的离开了秦府,等来的却是一些人的追杀,害她差点死于非命,只不知,那些人是不是云茹兮的人。 “你十三岁的时候。”马车一个颠簸,散开的车帘外月光清幽的照在秦之清的脸上,听到是十三岁时,之若讶异极了。 “你早就知道?”可她却是在先皇送她火焰令的时候才知道的。 点点头,秦之清不再瞒她,也许有些事她早就该知道了。 “是谁告诉你的?”同在秦府,为什么她那么晚才知道? “一个宫里的人。”他轻声说起,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某一个时间点上,他在认真的回味着那一刻。 “谁?”想要知道更多,可对面的秦之清却沉默不语了。 那般沉默让之若越发的好奇了,“之清,为什么你不说?”她所有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就想要知道答案,知道那个人是谁。 “之若,如果你生命中的两个都很重要的人在争夺皇位,你会帮着哪一个?”秦之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又抛给了她另一个问题。 她以为他说的是他自己和西门瑞雪,摇摇头,她谁也不帮,如果西门瑞雪得不到天下百姓的心,那她帮了他也没有用,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得不到天下就只能证明他不适合做一个好皇帝。 这几日她早就想好了,找到景洵,如果他还活着,她会劝他,劝他放弃这西锦的江山,不是她自私的想要霸占他,而是她真的不喜欢那皇宫里勾心斗角的天天日日。 与其落在权术的阴影中,不如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开开心心的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之若,你必须从中选一个,因为,一个生,就是另一个的死。”他说的直白,有些话,也许早些说了更好,不然,到时候,最难抉择的是她秦之若而不是他。 之若还是摇头,她只会劝,但如果劝不了,她也不想左右西门瑞雪的人生,他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的,之所以随他一起回来,是感谢他无数次的救起她,想起手术台上的生死一线间,那是她的命,她活该又欠下了他一个人情,而她也不得不回来,因为,太多的人在追踪她与西门瑞雪了。 除非,是现代的人已经淡去了他们两个人在她们的世界里。 只是,那需要时间,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就在秦之清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马车嘎然而停,“公子,前面一里地外就是皇宫了,老奴只能送到这里了。” 整理了身上的一切,秦之清带着之若悄悄的潜近皇宫,那高高的宫墙足有十几米之高,竟比城墙要高出一大截来。 带着之若寻到了一个点,布谷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先是秦之清的,再是宫里的。 原来,秦之清的人早已满布在京城里和皇宫中了。 雪,这个时候倘若秦家和云家的人再火上浇油一下,只怕,西锦的江山就真的要易人了。 甩了一个长长的爪钩,秦之清带着她轻车熟路的就进了皇宫。 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就在昨天,她还在景阳宫里与雪一起恩爱缠绵。 可现在,她却连他的生死也不知晓。 身子落地的时候,她低声道:“我要先找到景洵,我要带他离开。”说什么也不能把景洵留在芥沫的手上,想起那个雨夜,她知道是芥沫在她的身上做了手脚,否则,她不会全身无力的无法反抗芥沫的人的。 九死一生,再回来,她要小心翼翼的夺回她的最爱。 景洵,娘来接你了。 第171章 震颤 “之若,我的人已经找了,可是整个皇宫也找不到一个小孩子的踪迹,所以……” “去景阳宫。”抿了抿唇,之若轻声道,其实,在拂柳山庄外见到那些在搜寻她的人时,她的心里已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只是,她还无法确定。 也许,西门瑞雪现在好端端的,也许,又是西门瑞武在替他假装昏迷着。 他是在制造一个假象,让所有的人都放松对他的警惕,然后再将所有可能对他不利的人一网打尽。 那个男人,一切都皆有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只是,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想说。 之清,她又一次自私的向他隐瞒了她的猜想。 如果见到了西门瑞雪,她真的不许西门瑞雪与秦之清两派人马在京城外厮杀起来的。 想到那血流成河的场面,她的心就在开始震颤。 “你想要见他,是不是?”语气沉冷,秦之清顿下了脚步,这是他最不想知道的答案,因为,问出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底气。 “不是,我想景洵或者是在景阳宫,不然,不可能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你的人发现不了的,除非他是在景阳宫。” “芥沫是在景阳宫,可景阳宫里的人都说没见到景洵。”秦之清也在揣测着,也许之若说的有理,芥沫是在景阳宫的,那小景洵也有可能被藏在景阳宫的某一个角落里的,因为那里是整个皇宫中戒备最深严的地方,除了西门瑞雪的心腹,外面的宫人都很难进入,这是自从西门瑞雪继位以来一直不改的。 “可我觉得景洵就在那里。”芥沫是不会放过景洵的,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或者,她现在之所以能够留在景阳宫就是因为西门瑞雪的强留,因为景洵在。 越来越以为他是没事了的。 可在没有亲眼见到西门瑞雪之前,她什么也无法完全的确定。 “好,我带你去。”这宫里的路就如同迷宫一样,若不是他屡次入宫救她,他也不熟悉这宫里的路,牵着她的手就直奔向景阳宫,“之若,那火焰令你还没有记起来再哪里吗?”一边走,秦之清一边突然间的问起来。 “在……”她早就记起来了,那东西根本不在她手上,可她只说了一个字,宫里突然间的火把通明了起来,那漫天的火光让之若记起了先皇才死去时的那一场宫变,那是云家人发起的,“之清,不好,要出事了。” 正在此时,一小队人马闪了过来,秦之清急忙拉着之若闪到了一旁的一株树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这样最好。” “这样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是不是?”真想不到秦之清的城府竟会这么深,连这些也要利用。 “秦之若,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吗?”他的手突的紧握着之若的手腕,那力道让之若痛的差一点就呼喊出声,可她忍住了,倘若此刻被人发现了,只怕,她要找到景洵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宫里,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掌控着呢。 “那你是为了秦家?”之若不解,秦之清的许多行为在她的眼里都有些奇怪,让她百思也不得其解。 秦之清摇摇头,“不是,之若,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迷糊了,困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他围城不是说不是为了她吗?怎么现在又矛盾的说是为了她了? 真乱,只一听,她就要疯了。 受不了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宁愿一切都简单点,宁愿一切都过去了,她就抱着她的景洵离开这个宫,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紧握着她的手轻了一轻,轻轻的叹息就在耳边,秦之清仿佛是想通了什么的放开了她,“走吧,我们去景阳宫,如果你要见他,我帮你,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他,可我……” 那又一声叹息是那么的重,重的压着之若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无力去回应什么。 宫里,越来越乱,此刻,即使他们大摇在摆的走在宫路上也不会被人怀疑什么了,因为,惊起的宫女太监很多都穿上了普通百姓的衣衫,有了上一次的宫变经验,每个人都想趁着乱的逃离。 可就在别人逃离的时候,之若与秦之清却在深入宫中腹地,直奔景阳宫。 那是之若熟悉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带着她的感情。 大批的宫人从景阳宫里跑出来,却无人去管,那场面真的已经失控,看来,西门瑞雪是真的还在昏迷中,否则,他不会任宫里这般的乱的。 她猜错了,他没有醒过来,如果不是他下的命令去寻找自己的尸首,只不知那个关心自己生死的人又是谁? “阿武,还没有之若的消息吗?”就在混乱中,之若猛然听到了阿录的声音,那声音让她激动的差一丁点就要奔过去与阿录打招呼,却被秦之清用力一扯,“别暴露身份。” 是的,在找到景洵之前她还不能暴露自己,而在看到西门瑞武在人群中的那一刻,之若明白,西门瑞雪这一次是真的昏迷了,否则,那个替他昏迷的人会是西门瑞武。 是阿录,是阿录在派人寻找她的下落。 那一刻,她的脚步竟是有些踉跄,原来不是雪,不是他。 眼看着阿录与西门瑞武从自己的眼前飘过,她竟无力去叫住他们,只能任由他们走过自己的身前。 宫里,传来了打杀声,一阵又一阵,越来越密集。 她与秦之清谁也不管,眼下找到景洵要紧。 没有谁比她更熟悉景阳宫了,可越走之若越是诧异,西门瑞雪的寝宫周围不可能没有禁衣卫的人在守着的。 “之清,有些不对。” “你在这里等我,哪也别去,我悄悄潜进去看看。”拉着之若蹲在草丛中,这里,人已经稀少,也没了景阳宫门前的那些混乱。 之若一扯秦之清的手臂,“我去,我比你更熟悉这里。” 说着,之若猫着腰就快速的向西瑞瑞雪的寝宫而去,那后面有一扇窗的,她记得那里通常很少人把守的,就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在宫变的时候,就真的无人把守那扇窗。 秦之清刚想要叫住之若,却被随即走过来巡逻的一小队御林军隔挡住了,焦急的望着之若的方向,他恨不能追过去。 之若走得很快,越走越是能感觉到景洵的气味,那就象是景洵在向她传递着什么似的。 母子两个是心有灵犀的。 手摸到了窗棂,还没有人发现她的出现。 真好。 “哇……”之若听到了哭声。 那声音让她激动的眸中泛起了潮意,可这时候,她更加不能随意的出现了。 她不能让芥沫发现她。 “主子,宫里宫变了,听说,是秦家的人冲向了鸾凤宫,要太后交出御玺。” “哈哈,越乱越好,我巴不得秦之蓝与云茹兮火拼呢,到时候,她们两个都出了事,这宫里就是本宫的天下了。” “可皇上……” “不是还有口气吗,只要皇上还活着,本宫就不怕,本宫可以带着小皇子名正言顺的位列中宫。”得意的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芥沫会是一个这样诚府极深的女人。 原来,宫变是秦家对云家,并没有触及到西门瑞雪,是了,他还在昏迷中,现在的就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只要哪一家得了权,随时可以将他捏于股掌中,所以,还没有人急着来对付他。 也或许是这般,西门瑞雪才暂时的安全吧。 “哇……哇……”景洵还在哭,却无人理会他,可怜的孩子,她与他近在咫尺,偏就进不去西门瑞雪的寝宫,偏就救不走他。 “主子,小皇子又在哭了。” “哭哭哭,真讨厌,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处,我一掌就劈了他。” “主子,那现在……” “抱着他去给奶娘奶了,奶好了再抱回来,别给我哭,哭得满屋子晦气,就跟他娘一样让人讨厌。”抱怨着,芥沫看来是真的不喜欢景洵,可她现在却只能借助于景洵才能上位。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留着景洵是她打得最精的算盘。 听到芥沫让宫婢抱着景洵去找奶娘了,之若缓缓的退后,也许,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救走景洵,毕竟,她还有秦之清在帮她,可是西门瑞雪呢? 这一刻,竟是那么的矛盾,秦之清会帮她救下景洵,却是断不会帮她救下西门瑞雪的。 飞快的退后,为了救下小景洵,她要把握每一分每一秒钟,可这一急却偏就出了乱子,一不小心踩在了一个石子上,脚下一滑,让她闷闷的摔倒在了地上,那一记闷响惹得屋子里的芥沫立刻传出一声厉喝:“谁?” 咬了咬唇,她不能慌不能乱,她还有景洵要救,深吸了一口气,之若轻轻的学了一声猫叫,然后摒着气息不敢呼吸也不敢动一下。 “主子,宫里乱了,也许是哪一宫里养的猫跑到了咱们景阳宫吧。” 第172章 残酷 “嗯,有可能,你去看看,今晚上大家都要提高警惕,无论有什么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宫婢退了出去,便从门前蜇向了之若的方向。 那窸窣的脚步声离得自己是那么的近,之若的一颗心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一般,她不敢动,亦不能动。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闭上眼睛,手抓着一根草,她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蓦的,之若只觉身前一股风飘至,随即有一抹胭脂香飘来,就再没有听见其它声响了,之若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见秦之清肩头上已经扛了一个人,一手拉向她,他低低的说了一声:“走。” 宫里这么乱,所以,昏过去一个宫婢真的不算什么,之若并不怕,她只是担心景洵,“之清,景洵在这里,他被抱去奶娘那里喂奶水去了。” “嗯,我们去救他。”随手将那宫婢扔在草丛中,这一次,秦之清决定带着之若一起去,他不放心把她留下来了,可他更不放心让她自己去救景洵,所以,干脆就两个人一起去。 循着小孩子的哭声,之若与秦之清很快就找到了景洵被送去的方位,从那窗子里望进去,奶娘正从宫婢的手中抱过景洵,然后开始喂着奶水,一吃到奶水,小家伙立刻就不哭了。 秦之清刚想要行动,之若抓住了他的手臂冲着他摇了摇头,“让景洵吃饱吧,不然,救下来也是哭。”因为,她已经没有奶水了,想到这个,之若就窝火,穿回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有奶水,所以,她便没有带奶粉过来。 等着,就等着景洵吃饱了,他们就行动。 可就在这时,景阳宫里突然间亮如了白昼,无数的火把从宫门口涌进来,“抓住西门瑞雪,抓住西门瑞雪。” 那声音让之若的心发颤,“之清,快去抢下景洵,点他的穴道吧。”明明是不舍,可现在,她只能狠下心了,不然,那些人越聚越多,很快就会将这里包围起来的,到时候,只怕她与秦之清就很难离开了。 秦之清利落的跳进了奶娘的房间,随手点了屋子里那个宫婢和奶娘的穴道,随后是小景洵的,抱着景泡跳出窗子的时候,他前后用时不过半分钟左右,竟是那么的快。 之若拉着他就跑,“快走。” 可才走了两步就不得不退了回去,因为对面都是人,人山人海的已经将这景阳宫围个水泄不通了。 之若与秦之清只好闪进了刚刚那奶娘所在的房间里,将宫婢和奶娘不动的身子拖到了一边,两个人便藏在窗前紧盯着窗外的动静。 “西门瑞雪,你出来。”云茹兮沙哑的声音传来,竟象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而她身后,被两个嬷嬷架着五花大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之蓝。 想不到,这场闹剧结束的这么快,只是结束了云茹兮与秦之蓝的一场,此刻,又换成了云茹兮与西门瑞雪的另一场。 这,就是宫里的残酷,谁也无法避免。 怀抱着景洵,搂得那么紧,那小小的身子正在给她力量,她的宝贝几经辗转终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贴着景洵的小脸,她的心终于安然了些。 “西门瑞雪,你出来,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云茹兮疯了一样的冲进景阳宫,歇斯底里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和不相信。 “闭嘴,皇上还在昏迷中,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逞威风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寝宫里走出来的芥沫。 “让开,本宫今日一定要向西门瑞雪讨个说法。” 云茹兮说着,伸手就要推向芥沫,却不想芥沫不闪也不避,冷冷一笑,手臂一挡,“站住,皇上还没醒,所以,谁也不许靠近他,否则,就是弑君之罪。” “哈哈,弑君又怎么了?如今,宫中已经大乱,秦家以下犯上,他身为皇上却屡屡也不出面,他这样,还配为一国之君吗?”云茹兮凌厉的眸光再射向芥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潜藏在宫中这么些年,一心一意的就是要当国母,可你别以为秦之蓝倒了这国母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想都甭想,只要有我云茹兮在,就没有你的份。” “芥沫从未想过要什么位份,芥沫只是要保护皇上,在芥沫的心里皇上才为最重,云茹兮,除非你过了芥沫这一关,否则,你休想伤害皇上。” 听着芥沫凛然的语气,之若摇摇头,想不到她对西门瑞雪倒是真心,可这个女人的心机太重,根本就是一个小人。 “来人,给我抓起来绑了送去刑堂,本宫不想看到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云茹兮一脸的怒容,显然还在为着某件事情而恼怒。 她的一声令下,她身后立刻冲上来两个太监和两个嬷嬷,就势的就要绑了芥沫,芥沫的身形灵巧的一退,随即一个眼色,她身后立刻也闪出了两个太监和两个嬷嬷,气氛一下子有些火爆起来,两相的对抗中,居然谁也没有先出手。 “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上。”云茹兮吼着,有些不耐烦,她的人只好冲上去与芥沫的人扭作一团。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两队人马立时打在了一起,倒是云茹兮身后被绑着的秦之蓝披头散发的笑望着这一幕,“哈哈,都是傻瓜,你们两个,阿瑞谁也不喜欢,他喜欢的就是那个女人,云茹兮,你不信吗?那个与你有肌肤之亲的人根本就不是阿瑞,那是一个叫花子,哈哈,一个曾经被人割花了一张脸的丑花子,哈哈,想不到你一心一意的要把秦之若给了叫花子,却不想,整日与叫花子恩爱缠绵的却是你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哈哈,这就是报应。” “住嘴。”云茹兮回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秦之蓝的脸上,也让秦之蓝的唇角随即就滴出了血,那一幕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可她并不解恨,又是一脚重重的踹向秦之蓝的胸口,“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 秦之蓝冷冷一笑,那张原本妖冶的脸就如同是一朵残了的花,有的不再是美丽,而是残伤,咬咬牙,她冷声道:“我没有,哈哈哈,由始至终,那男人从没有碰过我的身子,因为,我早就知道他不是西门瑞雪,你们瞧,这是什么?”一低头,秦之蓝居然用牙齿狠狠的撕扯开了她薄薄的衣袖,衣服的碎片顿落,雪白的手臂上一枚血色的守宫纱清晰在众人的眼前,“哈哈哈,你们看,这就是身为皇后的下场,西门瑞雪,这就是他,所以,我要他死,我一定要他死。” “秦之蓝,你有什么本事让他死?你现在自身难保。”芥沫隔着一个云茹兮远远的望着秦之蓝,眼神里都是不屑,“我要让你们全部都死在这寝宫的门前,来人,给我放箭。” 一声令下,只见四周的屋顶突的现出了上百个黑衣人,全部都占据了有利地势,个个张弓搭箭,那箭尖全部都对准了屋前的人。 云茹兮抬首一看,脸色顿时突变,“芥沫,你是红莲教的人?” “哈哈,你知道的太晚了,是的,我是红莲教的人。” “红莲教一直被我朝追杀多年,想不到它的余孽竟然在西锦的皇宫中。”云茹兮有些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芥沫,你以为你藏在宫中多年就可以仅凭这百余号人对我发号施令了吗?要知道,这整个皇宫都已被我云家的人所控制住了,即使是秦家人也尽数的被我云家人拿下了。” “擒贼先擒王,我只要拿住你云茹兮一个人就够了,其它的人根本不算什么,哈哈,你现在,休想逃得出我芥沫的手心。”狠狠的一握拳,“等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云茹兮,你伏法吧。” “我要见皇上。”云茹兮盈盈而立,目光炯炯的盯着芥沫身后的西门瑞雪的寝宫,坚持着要见西门瑞雪。 “见到了,你就死心了吗?” 云茹兮点头,“我要见他,我要他亲口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好,我成全你。”芥沫转身,冲着她的手下沉声道:“让开,让她一个人进去。” 两个女子,就这样在一片厮杀中徐徐走入西门瑞雪的寝宫。 之若一手握住了秦之清的手,“之清,你跟我来。”拉着他的手慢慢的蜇到了门外,这里的地形没有谁比她更熟悉了,猫着腰,贴着墙从后面绕到西门瑞雪寝宫的窗外,芥沫的人正全力以赴的在盯着云茹兮的人,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之若与秦之清居然就趁着乱的又绕到了西门瑞雪的后窗窗外。 景洵还在熟睡着,小小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寝宫里,芥沫的声音传来,“你瞧,皇上睡得这么沉,你想问他什么?” “我不信他还在昏睡中,他一定是装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云茹兮一下子就冲到了西门瑞雪的龙床前,她抓起了他的手臂摇撼着,“西门瑞雪,你是装睡的,我给我醒过来,你一定是装睡的。” 第173章 喂药 云茹兮使劝的摇着,可她摇了半天西门瑞雪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芥沫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笑咪咪的看着热闹,“摇够了吧,你要是想让他醒过来,除非由我来帮忙。”手挑着长长的护甲,芥沫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有办法?”云茹兮松开了西门瑞雪的手臂,有些瞠目的问向芥沫。 “这个简单,云茹兮,今天我就让你彻底的心死。”轻轻一拍巴掌,龙床的一侧便闪出了两个小太监,芥沫笑涔涔的道:“喂药。” “是。” 于是,两个小太监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其中一个从笼袖里掏出了一包药倒入水杯中,然后走向龙床,两个人一起配合着,一个捏着西门瑞雪的下巴一个往他的口中送药,顷刻间,一杯药就见了底,“主人,好了。” “嗯,退下去吧。” 芥沫不疾不徐的往前移了一步,慢吞吞的对云茹兮道:“你现在可以问了,他马上就要醒了。” “真的?” “真的。”芥沫胸有成竹的抱着膀子,那副样子让窗外的之若看着是那么的恨,原来,那毒是芥沫着人下的,那京城里的那些暗杀西门瑞雪的人也是她的人了? 可是又不对,倘若那些人真的是芥沫的人,那为何芥沫不是直接在那一次就直接杀了她,而是转而在拂柳山庄才动手要杀她? 还有,她现在不怕西门瑞雪醒了之后知道她的庐山真面目吗? 越想越是困惑不解,只得又继续的听着看着。 身后,秦之清始终不离她左右的保护着她,不时的望向周遭,以防被宫里的乱臣贼子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龙床上,就在烛光的映照中,西门瑞雪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咳……”一声咳,让他的袖子下意识的就掩在了唇上,紧接着望着床前,“朕口渴了,来人,朕要喝水。” 他的声音虚软而无力,让之若在窗外揪心的听着,想要帮他,可她根本是有心无力,而秦之清是不可能帮他的。 秦之清视他为仇敌,至今还有十几万精兵驻扎在城外随时准备攻城置西门瑞雪于死地。 云茹兮俯下了脸去,“皇上,你终于醒了,看来,芥沫的解药还真是有效,只不知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解药,说不定就是她与人勾结才害得皇上中毒昏迷了这么多天呢。” “太后娘娘,你多虑了,你知道芥沫这解药是谁给的吗?”轻柔的一笑,却是那么的刺眼,不止让之若看着别扭,云茹兮也一样看着别扭。 “难道是皇上?” “太后娘娘果然聪慧,一语中的,是的,这解药本就是皇上给的芥沫,让芥沫在关键时刻才为他服用,如今,芥沫谨遵皇上旨意已经完成了皇上所托。” 西门瑞雪缓缓坐起身子,居然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恢复了体力。 “太后要问朕什么?”沉笑问出,目光炯炯的对视云茹兮时,那光茫竟如刀般让云茹兮冷冷的一颤。 “那个男人是谁?” “之蓝已经说了,你又何必问我?” “你听到了?”异口同声的,是云茹兮也是芥沫,芥沫似乎是没有想到刚刚她与云茹兮在门外所说过的话也被西门瑞雪听到了。 “朕是九五至尊,只是作梦梦见罢了,朕梦见之蓝说了一切。”西门瑞雪在说话间已经从床上移到了床沿处,一张俊脸距离云茹兮是那么的近,近得仿佛就要贴上了她的脸。 “她说的都是真的?”云茹兮慌了,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嗯,是真的。” “啊……啊……”狂吼着,云茹兮已方寸大乱,“我不信,不信你会这样对我。” “朕从来也没有信过你,云茹兮,你这等娼妇怎配为朕的女人,朕留了你这么久,不过是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罢了。” “哈哈,是的,她在我手上,西门瑞雪,我死了你就找不到她了,哈哈,西门瑞雪,你杀了我吧。”狂乱的喊着,云茹兮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 这所有的错乱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来得,是那么的快。 “云茹兮,你知道云茹菁是怎么疯的吗?”轻轻的问,西门瑞雪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让人丝毫无法把他与残忍联系在一起。 “难道也是那个叫花子?你告诉她是那个叫花子了?”睁圆了眼睛,云茹兮终于明白了是谁让云茹菁疯了的,原来,就是西门瑞雪。 随意的点头,“你现在还想知道什么?” 云茹兮却拼命的摇头再摇头,她是真的不信,“阿瑞,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我娘,你不该囚了她。”低沉道出,声音里却隐藏着痛苦的意味,“你藏了她那么多年,如今,也该是让我娘从见天日的时候了。” “我不说,我死也不说,西门瑞雪,我恨你,我要让你后悔终生。”云茹兮说完就死命的咬着她自己的舌头。 没有人阻止她,芥沫没有,西门瑞雪也没有。 当血水不停的从云茹兮的口中流出来时,她的身子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阿瑞,你没事吧?”看着云茹兮倒地,芥沫关切的迎了上去。 那只白嫩的手,自自然然的就放在了西门瑞雪的脸上,之若以为他会打掉芥沫的小手,可是没有,他的大手轻柔的覆在了芥沫的小手之上,“沫沫,辛苦你了,陪着朕演了这么久的戏。” 害她的人,此刻,他却如此的对待,之若看着,心中已怒火中烧,恨不得冲过去打他两个巴掌,可她终是忍住了。 如今,这景阳宫内到处都是芥沫的人,就连云茹兮也是对她忌惮了,更何况是自己呢。 她不为自己,也要为景洵考虑。 “芥沫,之若与景洵呢?可都好?” “皇上……”西门瑞雪这一问,芥沫一下子就悲悲凄凄的滚下泪来。 “怎么了?”轻轻一拥芥沫,手抚着芥沫的脸,爱抚中带着几多的怜惜,之若静静的看着,心底已是麻木一片,她早就知道他有很多女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与女人之间的调情,可此刻,他所有的动作不是轻佻,而是带着十分的怜惜,那是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欢才会表现出来的。 “阿瑞,德妃娘娘到了拂柳山庄后有一天夜里,秦之清攻向山庄,山庄里岌岌可危,我一急,便带着娘娘和小皇子还有几个宫婢往后山跑去,却不想……却不想……”还没说完,芥沫已经泣不成声了。 “却不想之若她怎么了?”西门瑞雪的手一把抓住了芥沫正在擦眼泪的手的手腕,你说,“之若她怎么了?” “阿瑞……”芥沫哀哀的哭的更凶了,“娘娘她……” “快说。”催问着,西门瑞雪急切的声音让之若仿佛看到了希望,也许,自己在他的生命里还是占据着重要的地位的。 “娘娘她一失足就落入山间的那条小溪中,却随即就被山洪卷走了,娘娘她……” “那景洵呢?”不再追问之若的去向,此刻,他关心的居然是景洵。 芥沫一抹眼泪,随即道:“皇上放心,娘娘当时失足时奋不顾身的将孩子向空中一抛,孩子落在了草地上,芥沫跑过去的时候,孩子竟然神奇般的无恙,皇上,景洵正在隔臂奶娘那里喂奶水呢,一会儿奶好了芥沫就让宫婢们去抱过来让皇上好好看看,皇上这些日子委屈了,也瘦了。” “不急,朕的景洵无事便好,倒是你为朕服了那解药,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了?” 多假的追问呀,那寝宫门外的打杀声犹在,西门瑞雪怎么可能听不到,还有云茹兮还瘫坐在地上呢,原本,以云家的权势她真的并不处于下风的,可是秦之蓝的话再加上刚刚西门瑞雪的确认,她的心绪已经大乱,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爱恋许久的男人原来给她的始终都是一个丑八怪的替身,原来,宫里的女人不是成了西门瑞雪的女人,倒是成了那个叫花子的女人。 倒是秦之蓝聪明的发现了,她比自己聪明,哈哈,秦之蓝比自己聪明。 云茹兮不住的回想着自己被一个叫花子要了一次又一次的画面,她的脑子里乱成一片,这一刻的她真的要疯了。 这一刻的她也终于理解了云茹菁为什么会疯了的原因了。 “芥沫,找到我娘了吗?” “皇上放心吧,已经找到了,只是皇上答应芥沫的事可要做到。” 西门瑞雪一捏芥沫的鼻子,“放心,朕答应过你只要一举败了云家和秦家,朕就一定封你为皇后的,朕不会反悔。” “阿瑞,你真好。”红润润的小嘴一啄西瑞雪的脸,“阿瑞,芥沫好想你。”芥沫说着,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探到到西门瑞雪的胸前了。 之若看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掉进了小溪中,可他由始至终也没有表情出任何的悲凄,原来,他从前在自己面前所表现的一切不过是作戏罢了,竟一点真心也没有。 第174章 温存 “之若,我们走吧。”秦之清低低的附耳而语,寝房里的一切他都看到也听到了,如此这般,倘若之若真的再要跟着西门瑞雪,他也不愿意了。 看来,他的围城是围对了。 也许现在攻城就是最佳时机,趁着乱,一切才易得手。 之若想要转身,可是她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寝宫里的那一男一女的身上移开。 那一幕,那么的温馨,就仿佛是昨日的她。 她也曾那般的靠在西门瑞雪的怀里享受着他给予她的温存,却没有一样是真心的。 也许,她真的该走了,她对他,再也不该存有幻想了。 西门瑞雪,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宫里这么乱,许多地方还被云家的人掌控着,可此刻的他却只顾着与芥沫卿卿我我,而最为重要的是芥沫就是那个一心要害死她的女人。 轻轻的后退,身子却直落在了秦之清的怀里。 “若儿,我们走。” 之若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的道:“嗯,走,我们离开,离开这个宫。” 细细小小的声音被散落在苍茫的夜色里,秦之清轻轻一拥,便带着她与孩子很快的消失在夜幕中的景阳宫下了。 谁也不管。 也不必她管。 她只要她与景洵都好便好了。 因为,爱惜自己的始终都是自己。 却不是西门瑞雪,不是他。 在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只有一瞬间的急切,可随即关心的就是景洵。 呵呵,景洵才是他的骨肉,而自己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 相信他,真的相信错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景阳宫的,也不知道秦之清是怎么抱着她跃出那宫墙的。 只是,很快的,身后那满宫中的乱就被她甩在了身后,甚至于让她忘记了去如意馆。 她忘记了去看娘亲。 她也忘记了去寻找那个地窖。 心乱的,就象是风中拂落的那一尾落叶,飘飘落地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哀伤。 之若坐上了马车。 怀里是沉睡的小景洵。 一只手紧紧的拥着她的腰,“之若,你要出京城吗?” 她摇摇头,“不出。”可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宫里的乱还远远没有结束,也许,她是下意识的想要留下来看看那个笑到最后的女人是不是芥沫吧。 一山还比一山高,秦之蓝输了,云茹兮也输了,西门瑞雪为的那个人是他的娘亲,也只有娘亲才是自己最亲的人吧。 除此外,什么都不是。 “之若,我曾在这京城里买下过一个小小的宅院,虽然小,不过,却也别致,我送你过去住几天吧。”只几天就好,或者,几天也不用,他要出城指挥他的十几万兵马攻城。 她点头,就连说话也懒怠说了,真的好懒,想睡觉,拥着她的宝贝好好的睡一觉。 “之若,告诉我,那东西在哪儿?”在秦之清将她抱下马车送到屋子里的床上时,他低沉的嗓音响在之若的耳边。 恍然抬首,“你……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之若,西门瑞雪对你那般无情,你还想着要护着他吗?快把火焰令交出来,到时候,也许就是……”他说着,瞟了一眼之若怀中沉睡的景洵,“之若,相信我,我是为你好。” “哈哈哈,你们为的,原来都是那个,西门瑞雪是,你也亦是,哈哈哈,我以为我喜欢他,所以,那枚火焰令我早就给了他了。” “之若,你骗我,是不是?”秦之清手摇着之若的肩膀,不能相信的问道。 “我没有骗你。”轻轻抬首,黝黑的眸子静望着他,“我真的早就给了他了,在我恢复记忆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早就给了他了,之清,我被他骗了,可是火焰令,我拿不回来了,真的拿不回来了。” “之若,你再好好想想,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给他的,你一直告诉我是在你的手上的。”不管之若怎么说,秦之清就是不相信。 “呵呵呵,是他不让我说的,所以,我便从来也没有说过,之清,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自私?”原来,西门瑞雪只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这样,便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平日里总是沉溺于女色的西门瑞雪手上握有火焰令了,可她,傻傻的就在他的一句“我喜欢你”的爱语中就答应了他,也把那枚火焰令交到了他的掌心中。 犹记得他连着火焰令与她的手一起握在他的掌心中的那一刻,她的心是那么的激动,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可现在她知道了,即使是死了,他也不会多想她一下下的。 多么悲凉呀,她错了,错的离谱,错的让她心伤。 她的样子吓坏了秦之清,“之若,你别哭,别哭,我不要了,不要火焰令了,好不好?”指腹擦着她的眼泪,秦之清心疼极了,“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都做妈妈了,之若别哭。” 那声‘妈妈’让之若恍然惊醒,她的景洵还被点着穴道呢,急忙坐直了身子,“之清,快为景洵解了穴道,他一定饿坏了。” 看到之若在听到孩子时终于有了生气,秦之清这才把目光转向景洵,手指一点,景洵的穴道随即就解了。 “哇……”一声大哭,孩子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景洵不哭,娘亲去为你找吃的去,乖哟。”一边抱站景洵直起身子一边看向这屋子的周遭,“之清,我们什么时候到的这里?”她突然惊觉她似乎是出宫了,可是从进宫到出宫甚至到得到景洵,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顺利的让她顿觉有些诡异了。 “到了有一刻钟了,你一直哭一直哭的。”她的恍惚他已看在眼里,看来,西门瑞雪刚刚在宫里的所为还真的是伤了她的心。 她真笨,笨的仿佛被什么附了身一样,唉,出来就出来吧,“之清,那如意馆改天你还要带我去看看,也许,那里真的有一个地窖,也许,那地窖里真的藏了一个什么人。”想起老妪的话,她开始猜想着那个人是谁了。 “之若,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很重要的人。”之若觉得那老妪现在也比西门瑞雪重要了,至少在她临死之前她坚持要告诉自己那个秘密。 “好,安顿好了,我会再带你入一次宫。”两个人一起抱着孩子到了厨房,就在之若犯悉的不知道要怎么喂孩子的时候,她突然间发现那灶台上居然有一碗象是牛奶的东西。 心里一喜,一边拔下发上的银簪子探入那液体中一边对一旁的秦之清道,“之清,谢谢你。”他想的真周到,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小宅子,也早就为景洵备好了这碗的牛奶。 银簪子落入了牛奶中,抽出来时那上面还是银闪闪的一片。 没有毒。 试了一试,还有点温,想来,是才放在这里不久的,一手抱着景洵,一手端着那碗牛奶,开心的又走回屋子里,“之清,真的要谢谢你了,不然,今晚上景洵要饿着了。” 秦之清微微的扬眉,他也有些困惑,这碗牛奶真的不是让他准备的,也许,是那个人。 想不到,为了景洵,他竟是心细如发。 “之若,明天我再着人请个奶妈过来,这样,景洵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唉,早知道她的奶水会没有,她就带些奶粉过来,现在,只能靠这牛奶或者请奶娘了。想不到她自己喂哺孩子竟然才两个多月,却再难体会那份喂哺的快乐了。 牛奶浸到了景洵的唇边,小嘴似乎是嗅到了奶香的味道,饿了的小家伙一张嘴就喝起了牛奶,竟然会自己喝呢,只需微微的倾斜碗沿,他就一口口的吞咽了,能吃又聪明,小男孩都是这样的吧,看他吃着,之若的心情才慢慢的变好起来。 孩子,才是她生命的延续,她又何必去在意那负心的男人呢。 守着儿子才最重要。 吃饱了,正长身体的景洵很快就睡着了,望望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之清,你还出得了城吗?”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只怕京城的百姓起来的每一件事谈论的就是昨夜里皇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吧。 可不管是谁胜利了都与她无关。 “之若,你先住下来,多则五六天,少则两三天,我就来看你。” 她轻轻点头,心里已然明白秦之清是要攻城了,“之清,对不起。” “什么?”才要迈起的脚步突然又顿住了,背对着之若,秦之清问道。 “那枚火焰令,真的对不起。”不该给西门瑞雪的,可她就是傻傻的给了西门瑞雪。 “都过去了,之若,保重。”身形一移,秦之清转眼就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了。 除了在安阳山。他倒是从没有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现在想想,之清对她真的不错的,可她,却错过了之清。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之若久久也无法收回视线。 这一生,她为了西门瑞雪错过了秦之清错过了刑飞,可到头来自己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第175章 一无 除了儿子,她已一无所有。 放下景洵在床上,沉思中,目光始终也不离孩子的那一张小脸…… 当太阳高高升起,院子里的桂树飘香的送进屋子里时,心里,说不上快乐也说不上难过,因为有些人,真的不值得。 她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不想要离开这个京城。 告诉自己是为了如意馆里面的那个秘密吧。 那个谁也不知道的地窖究竟是不是在如意馆?那地窖里面又藏着一个什么人。 就是为了这个她才留下来的。 因为,那个人一定与娘亲有关。 娘,去了那么久,她走的时候心一定是痛着的,她会舍不得自己,就象自己舍不得景洵一样。 大门被叩响的时候,她正愁着呢,因为,景洵正在床上蠕动着小身子,他要醒了,可她,没奶水喂他。 飞快的就奔到大门前,抽开门闩,悄悄从门缝望出去,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确定就是一个奶娘,因为,那胸前不一般的高耸就说明一切了,打开门,请进来,景洵的奶水就解决了。 奶娘不止会奶孩子,还会做家务,买菜、洗衣、做饭,样样都在行,于是,除了奶孩子的时候就都是之若带孩子,其它的就都交给奶娘去做了。 一天,两天。 心里乱乱的,可小院里没有任何关于皇宫里的消息,奶娘什么也不说,是很不善言谈的那种人,就只会踏踏实实的做她的家务,之清真的是选对了人。 告诉自己不该惦记的,因为真的太不值得,可一颗心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想要知道。 终于,待孩子睡了的时候把孩子托给奶娘,之若悄悄的走出了院子,院子外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人烟也少,拦住了一个人就问,“这附近有没有卖烧饼的?”其实,她是想要知道宫里的情况,却不便直接问了,那便找个店铺吃些东西,再听听那些吃东西的人都说些什么,那么,就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拐个弯就有一个卖烧饼的,还兼卖豆腐花,快去吧。” 之若去了,脚步走的飞快,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封了芥沫做皇后了? 呵呵,景洵没了,也没见他出来找一找,看来,他不止是不在乎她的死活,就连景洵也不在乎了。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如今,之若是真的见识了。 买了两个烧饼,一碗豆腐花,慢慢的吃着,她一点也不急。 这小店里人真多。 “秦家就这样没落了,听说,秦之蓝已被收监了。” “那她二哥不救他吗?” “她二哥是谁?” “围城的可不就是她二哥秦之清吗?” 是呀,那天在宫里,秦之清一点也没有要救秦之蓝的意思,现在想想之若才恍然惊觉有些奇怪,因为,他们毕竟是兄妹,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可到底是流着相同的血液的。 “是又怎么样,我瞧着,也是忌惮当今皇上的,围城围了那么久却迟迟不动手,想来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是呀,宫里乱的时候他不攻城,现在皇上就要把一切都理顺好了,他就算是现在攻城也难有胜算了。” “可我听说他手上有一张王牌,那火焰令在他的手上。” “不可能,要是真的在那秦家二公子的手上,只怕他就早攻城了。” “这又何解?” “听说,只要火焰令出,也就是西锦灭亡的时候了。” 又来了,这话想来是已经传的满西锦的人都知道了。 可火焰令就在西门瑞雪的手上,出来了又怎么样,只要由他拿着,西锦就不会有事。 “我看未必,当今皇上虽然行事有些诡异,可我觉得他并不糊涂,云茹兮还不是被他给解决了吗,听说,都是为了他母妃他才忍了云家这么久的。” “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整个京城这几天都传开了。” “可我听说那个女人早该死了,不懂先皇怎么就留了一口气给她,然后被云茹兮一直关到最近才重见天日。” “这你们就不懂了,那是先皇的刻意,因为,先皇恨着当今皇上的母妃。” “为什么?”一问一答,转眼间,那两个在闲谈着的人已经来了兴致。 之若静静的听着,她发觉自己来对了,虽然不知道这些路人所说的是真是假,但万事虽都是捕风捉影的,总有那么一丁点是对的吧。 “我今儿这话可是多了,不过,却句句都是真的,我悄悄告诉你,那是因为静妃就是当年向先皇告密如妃和野男人通奸的那个人。” 手中的烧饼‘砰’的落在了豆腐花的碗中,此一刻,之若呆住了。 为什么是静妃? 为什么是西门瑞雪的母妃? 迷乱的问着自己,之若竟是忘记了她这是在烧饼店里。 “客官,烧饼有问题吗?”眼看着之若把吃了一半的烧饼掉进了豆腐花中,掌柜的急忙迎过来问道。 之若这才清醒了,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因那一声烧饼落在豆腐花中的闷响,四周的人此时正齐刷刷的都看向了之若。 “哦,没……没问题。”是她自己失神才没有拿住烧饼的,“掌柜的,再给我拿两个烧饼,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我要回去了。” “好的。”那掌柜的开了这么些年的店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当然也不觉得之若有什么怪异之处,可那店里的客人却是开始絮絮叨叨的低语起来,尤其是刚刚议论过宫中事宜的那两个人。 “你说,这女的是不是宫里的人?” “长相挺标致的,我看着象。” “莫不是……” “小声点,她正看向咱们这里呢。” 之若收回视线,这烧饼店里她再也呆不下去了,接了掌柜的递过来的两个烧饼,急忙就匆匆离开了。 身后,依然是不停的窃窃私语声,她只当没有听见般的大步的走离那条街,当那些声音终于顿去的时候,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脑海里不止是那些人的议论声,还有那条让她一直惊憾的消息,原来,是静妃害了母妃。 可那个与母妃私通陷母妃与不仁不义的男人到底是谁? 踉跄着脚步,她是真的想要知道当年的所有的真相。 刚刚的消息来得太过震撼了。 推开院门,奶娘正在晾衣服,之若一闪身就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大门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直接越过奶娘就要走进屋子里。 “夫人,孩子睡了,刚刚来了一个人,看了一眼孩子,等了你有一会儿,见你不回来,后来扔下一些东西就走了。”奶娘在之若身后突然间说道。 “是男的女的?”之若顿足,依着奶娘这样说应该是个女的,可在自己的记忆里她真的没有与这西锦的哪个女人交往过密。 “女的。”奶娘笑道。 “多大年纪?”猛然想起阿录,也许是她吧。 “四十岁左右吧,看起来雍荣华贵的不象是普通人,所以,我有点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哦,我知道了。”闪进屋子里,之若竟是有些怕,别是送一些东西里含着不好的东西,比如把炸弹之类的藏在衣服里,那她与小景洵可就不安全了。 房间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些东西,衣服,鞋子,还有小孩子玩的玩具,好多呀,样样都象是精挑细选的,一样样摸过去,足足检查了有半个时辰才检查完了,可之若什么也没有发现,那女人,似乎并不是要对自己不利的。 罢了,就收着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既是猜不出是谁,那就当是自己熟识的人吧,所以,便留着。 可一整天,每每想起在烧饼店里时听到的那些,还有那个神秘的女人送给小景洵的礼物,之若就是有些心神不宁的,眼皮一直跳,仿佛就要发生什么似的。 用过了晚膳,奶娘喂饱了景洵就去收拾碗筷然后准备睡觉了。 之若接过景洵抱着小人坐在了院子里的一个藤椅上,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天空中的星星,这是在现代的城市里绝对做不到的,因为灯火通明会掩去夜空里星星的光茫。 围墙外,突的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仿佛很多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心,忽的跳得厉害,之若再也坐不住了,打开院门,是城里的居民正携着家小扛着一些生活必需品逃难一样的飞奔着。 之若随手拽住了其中一个老者,“大伯,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家的二公子要攻城了,今晚子时就攻城,夫人也赶紧走吧,听说这一次,他是必要与皇上分出胜负的,唉,都是那个叫秦之若的女人惹得祸,红颜祸水呀,都怪她。” 又是她,她竟真的是成了这西锦的红颜祸水了。 不可以,不可以呀。 “奶娘,快收拾东西。”看来,必要的时候,她也要离开,倘若是秦之清胜了还好,可如果是西门瑞雪胜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西门瑞雪了,因为静妃,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西门瑞雪。 第176章 势在 可之若才吩咐完奶娘,立刻就发现她的小院外不对了。 因为,正有上百号的写着‘禁’字样的士兵蜂拥到了她的院门前,然后一字排开的将她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围起我的院子?” 那为首的军官走了过来,“启禀夫人,这是上面的意思,说是要保护夫人的安全,所以,属下才奉命来维护这里的一切。” “是上面谁的意思?”难道是西门瑞雪不成? 可这念头才起又顿去了,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西门瑞雪,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们娘两个的死活,说不定此刻他正在景阳宫里拥着芥沫销魂一刻呢。 那军官摇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如今城内即将大乱,只请夫人留在院子里哪也不要去。” 正在此时,街口的一角正有几个男子闪闪烁烁的望着她这里的方向,见有官兵在此,便闪到另一条街上迅速离开了。 那一定是之清的人。 一伸手,之若无声的推上了院门,看来,她是要被软禁了。 奶娘已经拎着简单的东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夫人,走吧。” “放回去,不走了。”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一战,看来西门瑞雪与秦之清都是势在必得。 “哦,那我们……” “睡觉。”气恼的蜇了回去,也不点蜡烛,放下景洵就躺在了床中。 脑子里却怎么也挥不去这京城里行将开始的一场大战,可院子外现在已是静静的再也没有声息了。 那些围着她院子的人倒是不打扰她,只是守着院子罢了。 景洵还是睡得香,小小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倒是之若,翻来覆去的如何能睡得着。 迷迷糊糊的忽醒忽睡着,恍惚中身子被人轻轻一拥,臻首就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若儿……”她听到了一声低唤,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身子却被紧紧的箍住,软软的半点也动弹不得。 “若儿,等着朕,朕会接你入宫。” 不要,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说着不要。 可是身子却依然被西门瑞雪紧紧的抱在怀里,良久,他才松开,然后放她在床上,待她恢复了些体力睁开眼皮时,屋子里又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刚刚的那一幕就仿佛是南轲一梦,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院子外,开始传来了打杀声,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战火的纷乱之中,却只她的小院里安静的仿佛被隔阻在了尘世之外,什么也影响不了她。 奶娘早就吓得瘫坐在了椅子上,不住的抖嗦着身子,“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床上的景洵蠕动着小身子,醒了,“奶娘,孩子醒了,你快过来喂饱他。” “好的。”奶娘应了,那声音还是抖颤着的。 见奶娘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之若沉声道:“你别怕,不论是哪一方胜了,有我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真的?”奶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真的。”之清不会杀她,西门瑞雪是更不会了,即使不爱,他也不会,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不是吗? 想起刚刚的那场如梦似幻的梦境,之若的心隔外的乱,她怎么也分不清那是真实的还是真的就是幻境。 景洵一边吃着奶水一边不安份的挥着小手踢着小脚,象是也知道这夜里发生了什么似的。 小院外,那打杀声越来越强烈了。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了秦之清的声音,可当她再竖起耳朵听过去时,那声音又好似变成了西门瑞雪的。 之若从奶娘的手中接过吃饱了的小景洵,然后义无反顾的再一次的打开了院门,她真的不想看到这京城里血流成河的一幕。 为什么一定要发生战争呢? 看着那满街的尸首难道那发起战争的人就不心痛吗? “住手!”之若大喊,可她的声音在院子外的打杀声中根本不算什么。 “住手!”再一次的大喊,眸光扫向院外的街道,那么多的人,数也数不清的在对打着,似乎,整个京城的大战就集中在了她这小院的外围。 为什么? 秦之清和西门瑞雪都想要得到她吗? “住手!”再一次的大喊,她只想让一切结束,只想让那些正在打打杀杀的人不再成为下一个行将失去生命的人。 突然间的,街道上传来了一声低沉有力的声音,“住手!”这是西门瑞雪的。 当之若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刚刚在屋子里的那一幕也许不是幻境,也许就是真的。 随着西锦将士的住手,扛着秦字大旗的另一些人也在一个人的低喝中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半空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时向之若的方向飞纵而来。 “之若,快回去,刀枪无眼。” “之若,抱着景渴回去院子里,别出来。” 两个男人谁也不甘示弱的劝着她,也瞬间就同时落在了大门口,落在了她的面前。 “之清,你想当西锦的皇上吗?”没有看西门瑞雪,之若目不转睛的看着秦之清,一直知道之清有野心,可她不信他是要当这西锦的万万人之上的帝王。 “不想。” 之若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说,可却万没有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和痛快,“既是不想,又何必攻城?” “我要得到火焰令。” “哈哈,秦之清,你终于说出了你的目的,可是朕凭什么要给你火焰令?” “因为之若,我要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让她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个,朕一样可以办到。” “西门瑞雪,你办不到。” “朕可以办到,你休得胡说。” “你做不到,因为你与她在一起根本就是不被上一代的人所祝福的,所以,我劝你尽早的交出火焰令,也许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秦之清目光炯炯的望着西门瑞雪,此时两个男人的对峙就如同是两只就要出手嘶吼的狮子,只怕一交手那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血战。 之若越听越迷糊了,“之清,你到底为谁?”如果他不是想要称帝,那么,他的背后就一定有一个人野心勃勃的要取代西门瑞雪的位置,那个人,让之若好奇了。 “之若,你问他,他全都知道。” 手指着西门瑞雪,秦之清的目光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冷冽,之若只得转首,“雪,你说,你有什么事还在瞒着我?是不是我娘?”隐隐的,她已经猜到,早起在烧饼店里听到的一切此刻正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转着圈圈。 四周,先是一片静,就连整条街道上的那些原本对峙着的兵士也在静静的等待着两个男人与之若之间的谈话结果,这场战争,也许会马上继续,可也许也会马上停下来。 之若再一次的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仿佛,她就真的成了红颜祸水一样。 轻咳了一声,西门瑞雪终于说话了,“之若,不错,就是因为你娘,还有……” “还有谁?”心,突的跳得厉害,也慌得厉害,凡是与娘有关的就让她隔外的关注起来。 “还有你爹。”终于说完,西门瑞雪这才松了口气,“之若,是你爹,是他要那火焰令。” 火焰令出,西锦必覆。 之若懂了。 只要西门瑞雪交出火焰令给爹,那么,可以统领江湖的爹就会逼迫西门瑞雪退位,那么西锦就只能江山易主而必覆。 所以,西门瑞雪才在很早之前就骗到了她的火焰令,然后藏了起来。 “雪,你说,先皇的火焰令是怎么得到的?为什么他一定要交给我?”这是之若一直百思也不得其解的问题,她想知道,很想知道那是为什么,她不信先皇真得是要把她置于风口浪尖上,回想起先皇曾经对待自己的态度,慈和中甚至还带着一些爱怜,却象是父亲爱护女儿般的爱怜。 “因为,那枚火焰令是你母亲交给我父皇的,所以,他把火焰令交给你,其实就相当于是还回给了你娘。”这些,西门瑞雪一直不想说的,因为父皇不许他说,可父皇也说,只有娶了之若他的江山才能保住。 可他从前却怎么也无法喜欢起来秦府里的那个不起眼的三小姐,直到那一夜他奉父皇之命赶去那个房间里救下了之若,从此后,这个女子就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观。 父皇说,要他要了这个女人,却绝对不可以喜欢上她的。 可他犯了父皇的大忌,他竟是喜欢上了秦之若。 “是我娘交给先皇的?为什么?”之若困惑不解,这一刻,她想要知道所有,她再也不想被蒙在鼓里了。 “你娘用这个火焰令保住了你爹,你爹自由了,可你娘却……”这一次,说话的是秦之清而不是西门瑞雪了。 之若的眸光继续灼灼的紧盯着西门瑞雪,“雪,你说,我娘与我爹是不是你母妃告的密?” 凌厉的语气问出,早起时听到的那些还在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为什么是静妃? 第177章 轻轻 为什么是西门瑞雪的母亲,怀里的小身子在软软的蠕动着,她突然间发现小景洵或者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不该呀。 她与他的父亲竟是仇人。 他母妃是杀她母亲的仇人。 “对不起,是……是我。”墙角处,突然间的传来一记女声,虽然低弱,却引得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之若转首,但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轻轻的拨落了头上的头巾,四周的火把刹时把她的脸映得十分的清楚,那张脸,竟与画里的母亲那么的相似,“你……你是谁?”为什么那么象娘呢? “凌雪娇。”轻轻的三个字,与娘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你与我娘是什么关系?”她记起来了,从前西门瑞雪带她逛京城听戏曲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凌姓的,当时的他还说过他母亲姓凌,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多想,可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西门瑞雪的娘亲竟与自己的娘亲是同姓的。 “姐……妹……”轻声的说完,凌雪娇神情黯然的走近之若,“我不知道你娘早就深爱你爹,所以,在我发现……” “别说了,别说了。”之若拼命的摇头再摇头,一切,果然是真的,果然是静妃,是西门瑞雪的母妃害了她娘亲。 “之若,我母妃不是故意的,这么些年,她也受到报应了,之若……”西门瑞雪急急的上前,似是想要安抚她又似是想要劝说她。 “闭嘴,你闭嘴。”泪水,就在这一刻汹涌成灾,为什么要是他的娘亲呢,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西门瑞雪,一个害死母亲的女人的儿子竟然是她的男人,这个答案让她真的痛苦不堪,她无法把这个答案消弥在自己的脑子里,她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之若,你看。”就在之若狂乱无助的时候,西门瑞雪猛的一挥手,刹那间,一片人皮从凌雪娇的脸上滑落下来,灼亮的火把下,那张脸上是一道道的疤,狰狞丑陋,“之若,我娘她真的得到报应了,她生不如死的活过了这十几年,为的就是想要等到这一天,然后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西门瑞雪的声音越说越低,终于弱去在凌雪娇的低泣声中,不管怎么样,凌雪娇都是他的母妃,他无从选择自己的生母,一手拥住行将倒去的母亲,他的目光温柔的望向之若,“我母亲全身都是这样的疤,之若,如果刚刚不是怕吓到你,我不会为她易容,之若……” “西门瑞雪,你这是在请我原谅她吗?”泪眼模糊,无论现在要怎么样,娘亲都已经去了,她再也不会有娘亲了,有的,就是荒郊野外的那一副枯骨。 “之若,在如妃死去的那一年,我父皇就后悔了,所以,他任由宫中的人将我母妃陷害而消失在宫中而不闻不问,我母妃被先皇后关于鸾凤宫的暗室里长达十几年,她日日饱受着折磨和苦痛,之若,你知道我见到母妃时她说的第一话是什么吗?” 之若摇头,泪水洒满了衣襟,她真的不想听,可是西门瑞雪又逼着她不得不听,“我母妃说,她活着,她还留着一口气,就是有朝一日能亲自来到你面前,求你手刃了她,也还了她欠你母亲的债。”手腕一翻,一把匕首立时就举到了之若的面前,“给你。” 模糊的泪眼中,西门瑞雪静静的望着她,仿佛就是不久前他拥她在怀时的样子,他轻声唤,“若儿……若儿……” “雪,你是故意让之清带我出宫的,是不是?”揣测着,之若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怪不得她入宫,她出宫都是那么的顺利,也许,他早知道。 “是,因为,我不想救出我母亲的时候你在,因为,我想母亲多活几日,可她,还是今天一早就急不可耐的来找你了。” 之若想到了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小衣服小鞋子还有一个个的小玩具,那么的精致,当时她就在想那一定是一个很爱很爱景洵的人送的,因为每一件都是用心选就的。 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东西居然会是静妃送的。 微微的后退,她竟是站不住。 “之若……” “之若……” 异口同声的,秦之清与西门瑞雪同时惊呼。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奔过来,之若冷声道:“站住,谁也别过来。”一手抱着景洵,一手扶上了院墙,她的心好乱好乱。 匕首还在西门瑞雪的手上,闪着的寒茫那么的刺眼,他还在向她递来,“给你,也免得你日后后悔。” 手,颤抖的握住了西门瑞雪递给她的匕首,可她,下得了手吗? 仰首,眼前这个面目可怖的女人就是间接害死母亲的人,“为什么你当初不能网开一面呢?” 静妃轻笑,却是无怨无悔,“因为,我深爱先皇,而先皇,深爱着的是雪茹。” 又是一个因爱而迁怒于人的女人,那个皇宫,就是女人争斗不休的战场,所以,一旦抓住对手的把柄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自己的对手踩在脚下让其永远也无法翻身,是了,现在回想起来先皇似乎是真的很爱自己的母亲,所以,他受不了母亲与他人的私通,因为,他是皇上,他是九五至尊,于是,为了顾及面子,他一气之下就下旨赐死了母亲。 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他。 谁让,他是皇上。 “之若,你别听他们的话,你母亲当初并不想入宫的,是先皇上硬将她带入宫中成了他的嫔妃的,之若,你母亲爱着的那个人,从来也不是先皇,所以……”秦之清急了,忙着为之若澄清。 “所以,那一切真的不能怪我母亲,是不是?”之若问,心里也更加的悲苦。 秦之清轻轻点头,“是的,不能怪你母亲,怪只怪命运弄人,才分开了你娘与你爹。” “可宫里那么多的女人,先皇他真爱着的却始终都是雪茹,哈哈,这就是报应,即使她死了,他依然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甚至于任由我被人拘禁被人凌辱,这就是我爱了他一辈子的下场,男人的爱,又有几个是可信的呢,瑞雪,如果娘死了,娘要你答应娘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好,其它的,都放出宫去,给她们一条生路,再也不要让她们生活在皇宫那个活死人墓中了,到时候,又是勾心斗角,最后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母妃,瑞雪知道了。” 静妃的手抚上了儿子的脸,仔细的一下一下的抚过,就仿佛是在告别一样,“瑞雪,是娘对不住你,娘让你背负了那么重的包袱,是娘不好,娘会……”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身子猛的一倾,同时,一手翻过之若握着匕首的那个手腕,顷刻间,那把匕首就向静妃的心口刺去,那力道绝对没有任何的迟疑,“妹子,我去了,我去陪你了。” 原来,静妃与母亲竟是嫡嫡亲的姐妹。 可在宫里,什么姐妹情深也比不过皇上的宠爱。 那是一种毒,一种盅,一种瘾,让女人一旦染上了就再也抹不去了。 “母妃,不要。”西门瑞雪惊乱的就要去夺下那把匕首,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那匕首,半空中突的飞来一粒石子,“啵”的一声就打掉了那正刺向静妃胸口的匕首。 静妃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眸光幽幽转向黑暗中的那一道人影,对面的屋顶上,一个男子负手而立,“之清,夺下火焰令,我要留着他们母子再去给雪茹祭坟。” 那声音,虽然不是很熟悉,可之若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安……王……爷……”原来,他没死,原来,他一直与秦之清有联系,抬首望去,之若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也让她一下子无法消化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哈哈,正是本王,本王故意的演了安阳山上的那一出戏,故意的让西门瑞雪以为本王死了,也让他对本王卸了心防,可本王一直都在暗中调度,等着的就是这一天,西门瑞雪,你父皇的皇位原本就是我的,如果不是当初我的退让,他又怎么能够当上皇帝呢?可他软弱无能,把西锦置于了一片混乱之中,甚至于还下旨杀了雪茹,我不该让了他的,不该……” “安王爷,当初皇上饶你一命,却不想你居然还记恨着皇上……”静妃指着安王爷不相信的说道。 “他有饶我吗?还不是要去了我的火焰令,如若雪茹不给,我还不是一样要死,我活着,就是在等着这一天,我要为雪茹报仇,我要让他的子孙坐不稳这西锦的江山。雪茹何错之有?她本不想入宫,可却被人设计送入了宫中,从此与我劳燕分飞,我把什么最好的都给了他了,可他,还不放过我与雪茹,我恨呀……”脚一跺,那屋顶之上的片瓦就杂乱的飞了起来,落下时,溅起了无数的碎片,刺人的眼目。 第178章 乱了 “安王爷,怪只怪你当初既是爱着雪茹为什么不早些向我们凌家提亲呢?那般,谁又知道你的真心?” “雪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她一个女人,却羞于启齿,也终于毁了她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字字哀叹,安王爷旋身而起,轻轻落在之若的面前时,他低低道,“女儿,是爹对不住你,爹早该分开你与西门瑞雪的,可爹一念之差,以为你的话你的所为会让西门瑞雪对爹卸下心防,却不想却让他钻了空子的要你成了他的女人,唉,这都是爹的错呀,女儿,放手吧,你娘地下有知,她是不会同意我把你许给西门瑞雪的。”眸光慈和的看着之若,他终于承认了,他就是她的爹呀。 之若的眸中泪水更重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爹会是安王爷,这一切,乱的让她越来越无法招架,真乱呀,太乱了。 “不……不……”狂乱的喊着,他不相信那个在安阳山里似是对她冷面无情的男子原来就是她的爹。 是了,他曾是想要让自己嫁给秦之清的。 却不想被西门瑞雪的出现给扰乱了。 “女儿,之清他才是深爱你的那个人,当她知道我的身份,他就开始一直在暗中助我谋成大业,可惜,我手上的兵权太少,所以,想要报仇就必须要得到那枚火焰令借助于江湖人士的力量,那火焰令原本就是我的呀,却被你母亲拿去给了先皇换了我的一条命,唉……”声声的叹息在这夜色里是那么的深沉。 之若无声的啜泣着,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来面对这所有,看看安王爷,她想了念了许久的爹原来就是他。 张张唇,她却叫不出来。 他明明知道却不认她,这让她情以何堪? 猛然想起了先皇临终前的那一幕,之若低声道:“为什么先皇在滴血认亲之后不是怒极而反是笑了呢?”因为,她的血一定是不可能与先皇的融和在一起的,她不是先皇的女儿。 “因为,那碗血是我的,是我亲手交给先皇的,因为,那天我就在先皇的寝宫里,因为,他赐死了雪茹他后悔了十几年,却因为你的出生而少了一些罪孽之心,当他看到那碗血时便是默认了我与你娘吧,可惜,什么都是太晚了,是他让我孤苦伶仃的活过了这么些年。” “那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定定的望着安王爷,他不知道她有多想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爹吗,她真的好想好想知道。 “因为,我不想西门瑞雪知道,倘若被他知道了,这出戏也就不好唱下去了,那么,我又要怎么为你娘报仇呢?” “雪,你一直不知道安王爷是我爹?”她不信,以她对西门瑞雪的了解,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却不想西门瑞雪居然就点了点头,“是的,之若,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当年的事除了我父皇我母妃,就只有你娘亲和安王爷四个人知道,而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曾对我说过,所以之若,我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也一直在为你找你父亲的下落,却真的不曾想……” “够了,够了,我再也不要听了。”看着安王爷,原本,她是该有亲切的感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他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她的心就怎么也无法释然。 “之若,别怪爹,爹只是为了要替你娘报仇。”之若的神情吓坏了安王爷,他是真的没想到之若的反应会这么的强烈,“之若,把景洵给爹抱抱,爹要看看这嫡嫡亲的外孙子。” 她是怨着的,可当安王爷的两手递过来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的就将景洵送到了他的手中,黑暗中,因为嘈嚷而醒了的景洵睁圆了一双眼睛的不住的看着周遭的人,居然撒欢的笑着,小小的他居然知道这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亲人。 是的,即使安王爷视静妃和西门瑞雪为仇人,可是在孩子的眼里,静妃和西门瑞雪却是他的亲人,一个是爹一个是祖母,这都是现代的叫法,可这些,都没错。 孩子的心是最纯净的,可是她呢? 却只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处理眼前的这场纷乱了,为母亲,她是不该饶过静妃和西门瑞雪的,可是看在景洵的份上,她又怎么能与西门瑞雪反目成仇呢? 他是景洵的爹呀。 之若的心真的彻底的乱了。 无助的眼神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她要怎么办? 怎么办? 一次次的问着自己,依稀是画中的母亲,依稀是景洵的小脸,谁也不想伤了,可是那上一辈的恩怨就是那么的乱,乱的,让她根本无从选择。 “雪,我恨你。”恨他在她出宫时他的不相阻拦,他是自私的为着他的母妃,可她呢,又何尝不想为了自己的母亲。 “之若,对不起。”两个人,那心中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可她只一语,他便明白了,“朕想,朕的心,你早晚有一天会懂的。” 不,她不懂,她也不想懂,为了母亲,她绝对不能懂。 “瑞雪,把东西给她,你原本就是从她的手上拿到的,不是吗?”一直坐在地上的静妃突然间开口了。 “是。”西门瑞雪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的一手探向怀中,很快的,那枚之若熟悉的火焰令就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越过秦之清,越过安王爷,眸光慈祥的扫了一眼景洵,他的微笑挂在脸上,“之若,我把你的东西还你给,之若。”连着两声唤,那枚她见过的火焰令便落在了她的掌中,大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把她的手连同那枚火焰令一起包在他的掌中,随即,松开,淡然的后退,“安王爷,火焰令我已经还给了之若,这西锦的江山我便替我父皇还给你,只是,请你饶我母妃一命,我西门瑞雪此生必不负之若,也只要她一个女人。” “那芥沫呢?”犹还记得他拥着芥沫在怀中时的画面,想想都是那么的痛心,或者,又是他的一出戏,可是爱人的眼里是怎么也揉不下沙子的,所以,之若又是忍不住的问了。 轻轻一笑,“在朕的心里,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棋子,却唯有你不是,如今,棋盘上胜负已分,所有的子都该撤下了,只是朕的手里终是要牵一个人的手,之若,是你,可好?” 他问她,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因为,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想想如意馆里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所留下的一切,西门瑞雪什么也不确定了。 没有回答西门瑞雪,之若只想知道安王爷对母亲的真心到底有多少,走到他与孩子的面前,“你说,如意馆里是不是一直都住着一个人?”那个地窖,一定是有的,如果安王爷常在宫中,那么…… “你怎么知道?”安王爷挑眉低声问道。 “告诉我,你一直住在哪里?” “地……窖……”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还能怨恨安王爷什么呢,什么也不怨了,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如意馆里陪伴着母亲,“爹……”她轻唤,心里的天平其实在倾斜的那一刻时就有了选择。 西门瑞雪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 一手轻轻的一扯之若的衣袖,背对着之若,他软声道:“之若,答应我,放过我母亲,她会青灯为伴,礼佛为景洵为你母亲祈福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却字字都透着一股子迥劲的力道诱惑着她要答应下来,之若才要启唇,却发现那扯着她衣袖的手正在慢慢松开,身后,那高大的身子开始缓缓的俯落下去,那原本斜长的影子也在慢慢的归于一点。 “雪……”一声惊呼,可是回头时,却是西门瑞雪灿烂的笑容,“之若,答应我,放过我娘。” 字字,依旧迥劲,可落下去的不止是他的身子,还有他手中的御玺,“这个,给你爹,之若,保重,之若,我娘欠你的,我替她还……了……” 血,“哇”的一口喷涌而出,喷了之若的漫身。 那一瞬,身子摇了一摇,之若惊呼出口,“雪,不要……” 那是下意识的反应,可眼前的那具身体却根本没有停下倒去的坠势。 西门瑞雪,他睡着了,安祥的睡在她的面前…… 身子斜斜而倒,缓缓倒在西门瑞雪的身旁,轻轻阖上眼睛的时候,之若知道了什么叫做心痛如绞。 耳边,依稀是阿录的是声音,依稀是西门瑞武的声音。 他们来了。 可来得却晚了。 如果他睡了,那么,她便陪着他一起睡。 原来,不止是她,他也舍不得他的娘亲。 好与不好,娘总是娘,爹总是爹,骨子里流着的都是相同的血。 “之若,你醒醒,你快醒醒……”阿录急切的摇着她的双肩,那是她意识还清楚的最后一瞬间所知道的。 可她想睡,她累了,睡在他的旁边,也好。 恍恍惚惚中,身子似是被人抱起,耳边是景洵的哭声,小小的人哭得是那么的伤心,真想要睁开眼睛抱抱他呀,她舍不得孩子。 第179章 柔柔 可不知为什么,身子就是软软的不能动,脑海里不住闪过的就是西门瑞雪口吐鲜血的那一瞬。 他死了吗? 那么多的血,他真的舍得下她舍得下景洵吗? 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软软的,还沁着香,有水送到唇边,可她,不想喝。 耳边是低低的絮语,轻轻的,柔柔的。 也许,她真的要醒过来了,因为,她还有景洵要照顾,西门瑞雪可以狠心的舍下她与孩子,可她,却舍不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小景洵,她好想摸摸他的小脸,好想看看他可爱的笑颜。 那是哭声,好大好大的哭声,震得她的耳朵都有些痛,醒了吧,她要见见小景洵,她想他。 用力的睁开眼睛,眼皮都痛着。 手上一暖,随即便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之若,你醒了,是不是?你听,景洵在找你,他好想你。” 是的,她也想念景洵,抬了抬眼皮,才睁开的一条缝里有淡弱的光线射进来,慢慢的,她看到了眸中模糊的一个人影,那人影随着眼睛的睁开而开始渐渐清晰。 总想那会是他,虽然怨虽然恨,可在这一刻她真的想要是他。 然而,眼前那张清晰的容颜不是雪,是之清。 之清握着她的手,看到她醒来的这一刻,他的脸上都是激动,“之若,你终于醒了。”转首对向奶娘,“快把小皇子抱过来。” 他口中,景洵还是小皇子,那西门瑞雪…… 可当眸光扫过周遭,哪里也没有他的影子。 景洵来了,收回思绪,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不知道是几天没见了,居然就好象瘦了一点点,其实孩子最舍不得的就是母亲了。 歉然的把指腹在他的小脸上滑动,小家伙象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似的,立刻的就不哭了,小手小脚撒欢的挥舞着,犹还带着泪珠的脸上已经沁出了笑容来,她醒了,他好开心。 “之若,你瞧,孩子一看到你就不哭了,还是亲娘好呀。”秦之清感慨的说道。 可这一句,立刻马上的就让之若想起了她的娘亲和西门瑞雪的娘亲,就是因为娘亲好,所以,她舍不得自己的娘亲,西门瑞雪也舍不得他的娘亲,不管好与不好,娘亲永远都是娘亲。 张张唇,“他……”她想问问西门瑞雪现在好吗,可是门前的帘子突的被掀了起来,阿录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秦之若,你快点给我醒过来,快点把你们家西门瑞雪给我叫回来,他再不回来,我无聊死了,呜呜,让他快点回来。” “怎……么……了?”终于有个人跟她说起西门瑞雪了,之若轻轻的问,可心里却真的很想要知道西门瑞雪现在怎么样了,一边想问,一边却又怕知道什么不好的消息,她就这样在矛盾中煎熬着。 “阿武呀,他现在不理我了。” “为什么?”说多了字会累,所以,她简单的反问。 “西门瑞雪那个坏人不见了呀,你瞧,现在阿武要替他上朝,替他善后,这样阿武哪里还有时间陪我呀,呜呜,我要去旅游要去访名川大山,这是阿武原本答应我的,可现在,他反悔了,之若,你快点把你家的那口子给我叫回来好还我家阿武的自由。” 之若哑然,半晌才道:“他在哪儿?”不敢问他是生是死,这后面的一个字让她好怕,怕阿录会给她那个答案。 “我不知道呀,之若,你一定知道,你连孩子都替他生了,没有谁比你更了解他了,他不见了,你说,他能去哪儿?要是让我发现了他,死活我也要把他拉回这皇宫里然后解放我们家的阿武。”阿录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之若,那期待的样子让之若有些心虚。 轻轻摇头,她不知道,她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不明白在她随着西门瑞雪一起昏过去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之若,别这么快摇头这么快就下结论,你好好想想,他可能去哪里了?”阿录直接就大刺刺的坐在了之若的床前,把秦之清也给挤到了一边去,抱起了小景洵就在那小脸蛋上一亲,“景洵,你快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到时候要是弟弟的话你就带着他去泡妞去,要是妹妹的话你可要护着她哟。” 第一次见阿录这么温柔的一面,之若忍不住的笑了,“阿录,几个月了?” 阿录的脸一红,“三个多月了。” “那什么时候大婚呀?”调侃的问阿录,之若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谁让她敢在孩子面前提起这个了。 阿录却没啥反应,这未婚先孕在现代已经稀松平常了,况且,她这个人从来也没有结婚的理念,“之若,为什么要结婚?我才不要结婚,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不会吧,你是独身主义者?”之若一脸的瞠目,她早就知道阿录很另类,却不想连结婚这样的事情也另类。 “不行,那孩子有我一半的功劳。”就在一旁的秦之清听傻了耳朵时,门帘一挑,西门瑞武大步走了进来,“金录童鞋,忙过了这两天我们就大婚。” “喂,我肚子这么大怎么结婚,我不要结婚。”她还要单身,单身多好,自由自在,不必受人约束。 西门瑞武一揪阿录的耳朵,“你说,你是不是又看上哪个男人了?是不是又想起李风……” “西门瑞武,你混帐。”阿录劈手就劈向了西门瑞武的胸口,可西门瑞武却不敢回击,他怕呀,要是一不小心的碰到了阿录的肚子再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饶命,饶命呀。”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的西门瑞武再也不是之若初见时的那个西门瑞武了,他身上也多了阿录那调皮的意味,可那股子劲却又显得是那么的可笑,因为,这与他本身的气质形容成了鲜明而矛盾的对比。 “那你还乱说话不了?再乱说,我现在就去找风隐去,他才不会对我说你才说的那种混帐话呢。” 眼看着阿录真的转身要走,西门瑞武一扯她的袖子,微微一用力就将阿录搂在了怀里,“老婆大人,老公再也不说了,这总成了吧?” 老公? 秦之清的脸上现出困惑,这词汇他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 之若懒着去解释,看着眼前的这一对活宝,他们多开心呀,可是她的阿雪…… 原来,经历了他吐血昏过去的场面之后,她才发现,他早已在她的心里停伫生根,再也挥之不去了。 “阿武,阿雪他现在怎么样了?”低低的有点害羞的问出,她是真的没用呀,再不知道西门瑞雪的状况,她在床上已经躺不住了。 “老婆,快饶了我吧,之若再问话呢。” 阿录又是狠狠的往西门瑞武的胸口捶了两拳,然后才道:“之若,我与阿武也不知道呢,瑞雪他是真的不见了。” 眼看着之若一脸的困惑,秦之清站在一旁补充道:“之若,他应该还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心真的急呀,偏眼前的三个大人都故意的对她卖关子。 “太医说他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本来就要醒了的,可是那天守着他的人出去端药的功夫再回来,床上的他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们猜想,他现在一定很好。”再看着之若开始变得复杂的神情,秦之清继续道:“他的身体底子好,所以,那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说什么算不了什么,差一点就刺中了心脏呢,西门瑞雪,他就是一个大傻瓜,他要是真死了,你们说,之若和景洵怎么办?” 阿录的话让秦之清一时有些语塞,由之若的表现他也知道他与之若根本是无望的了,看来,只有把一颗真心珍藏在心底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西门瑞雪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了。 养了两天身体,之若已经大好,甚至连景洵都可以抱着玩了。 渐渐的,她知道了那天她与西门瑞雪昏过去之后,在西门瑞武和安王爷的协商下,交战双方暂时停止了对抗,而安王爷居然没有接过西门瑞武从西门瑞雪手中拿起的给他的御玺,他走了。 他的离开就如同西门瑞雪的消失一样,谁也找不到那一场大战中的两个关键人物。 其实,他们两个才是指挥各自兵马的首领。 之若还是住在景阳宫,一推门,那迎面而来的女子正是翠儿,快步的跑过来,“娘娘,你身子好些了吗?” “呵,不碍事了。” 翠儿抱过了景洵逗弄着,“娘娘,小皇子越来越象皇上了。” 却不想翠儿随口的一语,却让之若的心一阵的颤,那天,所有的人都逼着西门瑞雪太急了。 看到之若微变的脸色,翠儿急忙道:“娘娘,其实皇上的心里最惦着的是你。” 她知道,阿录说了,她在拂柳山庄失踪的时候,就是西门瑞雪悄悄让阿录和西门瑞武派人去找她的。 第180章 弄人 那时候,她还怨他气他狠心,却不想,是她错了。 在芥沫对她不利之后西门瑞雪很快就知道了,却隐忍着不说,只是要把这最后的戏码一一的唱完。 芥沫,她被送去了京城外的道观,这一生,那里成了她的归宿,可细想想,西门瑞雪真的已经很仁慈了,因为道观毕竟要比冷宫好上许多,可以衣食无忧。 想起自己的生,之若只能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娘娘,阿录说今天你要去拜见如妃娘娘,所以,才派我过来照顾你。” “嗯,一会儿就出发。”醒了有两天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去看娘,她是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情绪会在娘的面前哭泣。 当年的事这两天她已经仔细的梳理过了,其实,也不能都怪静妃,娘与爹的所为总是不被这个古代的王朝所能容忍的,只是静妃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气之下的先皇会直接就赐死了自己的亲妹子,可那结果呢,却是他的后悔,然后再把他的后悔迁怒于静妃,于是,便暗示由先皇后悄悄的收押了她在暗室里,那一关竟是十几年,十几年的青春呀,其实,静妃也是生不如死。 这倒是便宜了云茹兮,从她做皇后的姑姑死后,她就接手了先皇后的权利,以此来要挟西门瑞雪为她所用,她是真的爱着西门瑞雪,可那爱太过自私,自私的让人不敢恭维却让人唾弃。 风,徐徐的吹来,这样的暮夏,菊花居然早开了,那香就从如意馆的方向散飘了过来。 乘着马车经过如意馆的时候,之若抬首从那车窗看到了那不远处的菊,那么的多那么的美,怒放着绽着它的妖娆。 将景洵交给了奶娘和翠儿,之若跳下了马车,迎着风望着如意馆的方向,不知为什么,最近的她,很怕走进那个馆。 她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为娘亲报仇吧。 就那般,她站了许久,久到两腿都有些麻木了,“娘娘,上车吧,咱们还要出宫呢。” “嗯。”手指擦着眼角泛起的潮意,她要去墓地了,在那里,也可以看到娘感受到娘当年的辛酸。 京城的街道还是如往常般的繁华,一点也看不出来不久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大战,想起麟儿的娘,之若始终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曾经在宫里是做什么的,可现在,她已不必知道,只记在心里便好了。 是麟儿的娘,让自己释然了对父亲的一颗心,守在如意馆的地窖,这么些年,母亲并不孤单,这便是属于母亲的幸福了。 生时,她得不到的,死后,她有了双宿双飞,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可之若知道,不管父亲在哪里,他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都是娘亲,这便足矣。 只是雪,他是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任谁也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那被修葺一新的墓前还残留着几许余香,一个妇人正迎向之若走来,这样的夏,她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透过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之若知道那是静妃。 款款停下,却不知要如何开口,留了她一命,可是娘亲…… “之若,看到你醒了,真好。” 静妃站在之若的面前,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可她的声音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似的。 “雪,他不见了。”心里,已不再怨,还能怨什么,还能恨什么,这世上的女子都是被一个‘情’字所困所扰,静妃爱的是先皇,母亲爱的是安王爷,而自己,却是爱上了静妃的儿子。 这便是天意,谁也违背不了的天意。 静妃伸出了她的手,那手背上是细细的数也数不清的疤,那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只看着,便让人心疼,“之若,相信瑞雪,他不会放下你不管的,他曾告诉过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早就带着你离开这个宫走得远远的了,可他终因为我……”哽咽着,静妃又语,“之若,瑞雪他不是不负责任的孩子,他会回来的。” 可他在哪儿?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就连他的娘亲也不知道呢? 她想见他,在抱着景洵的时候她就特别的想见他。 这一刻,即使是站在母亲的墓前也阻挡不住她入骨的相思。 原来爱,早已深植。 他会回来吗? 竟是那么的狠心。 嗫嚅了唇,在娘的坟前,之若回握住了静妃伤痕累累枯瘦如柴的手,“母妃……”这一声,仿佛是在唤着自己的娘亲,却也是在唤着西门瑞雪的娘亲。 只两个字,却让静妃顿时泪如泉涌,“若……儿,我……我受不起呀。”身子歪倒,即使是还有之若的手握着静妃的手,也阻不住她倒下去的力道。 “母妃……”之若一慌,着急的就欲要拉起静妃,幸好身后的翠儿冲了过来,这才扶稳了她。 静妃靠在翠儿的身上,满是泪雾的眼睛紧盯着下了车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景洵,良久,她颤着声音道:“之若,让我抱抱景洵,可好?” 之若点点头,奶娘便抱了过去。 那双布满疤痕的手在之若的面前开始抖得厉害,眼看着时,让她想起了之前静妃送给景洵的那些礼物,她一直都留着,不管怎么样,静妃爱景洵的心是真的。 轻轻抱着,晃着,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欣喜,“之若,他的样子象瑞雪小时候。” 是呀,现在也象他,只有那双眼睛才有些象她罢了。 她不出声,只听着,心里,还是因为静妃从前对母亲的所为而有些不自在。 娘呀,在她的墓前,她总会看到她的外孙儿了,就看在景洵的份上,把所有都淡去吧。 那么些年,也该淡去了。 “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比瑞雪还有福气,呵呵,因为,他娘亲会照顾她,不象瑞雪,才一岁多就自己一个人在宫里自生自灭了,不过,那孩子命大,居然让他活到了现在,而且还当上了西锦的皇上,不知道是不是先皇太过偏爱他了。”说起先皇,静妃的眸中泪意更浓,如今的她再也无法知晓先皇对她的心了,可是西门瑞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也许,先皇内疚的不止是如妃,也是她呢? 可这一切,随着先皇的故去便都成了神秘。 记忆里那个谦和的老人,之若真的无法恨起他来,可她,最愧疚的是娘亲。 抱了许久景洵,静妃的面上满满的都是不舍,可她终究还是将乖巧的景洵还给了奶娘,之若目送着她孤单的背影离去的时候,心里,是说不出的怅然。 西门瑞雪,他到底在哪里? 娘的坟前是静妃才留下的余香,袅袅中泛着禅意,双手合什,为娘祝祷,也祝愿爹爹能够早日出现。 从夏到秋,转而再一春,日子兜兜转转就过去了大半年,安王爷与西门瑞雪始终也没有出现,倒是西锦的江山在西门瑞武的打理下越发的昌盛起来。 ………… “娘……”之若正坐在窗前绣着小鞋子,她才新学的,手中的小鞋是绣给阿录的孩子的,太医说这两天就要生了呢,正绣的认真,景洵蹒跚的走到她身边,两只小胳膊不由分说的就抱住了她的腿,那声‘娘’稚声稚气还带着奶香的味道,之若放下手中的活计,一倾身就抱起了景洵。 “洵儿,是不是又淘气了?” 景洵摇摇头,然后指指门边,之若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却见门前立着一个男子,“李大夫,是你?”兴奋的站了起来,当年在药王谷如果没有他,还有后来若不是他配了药解了云茹兮施在自己身上的毒,只怕,自己哪里能够活到今天。 “阿录要生了,我来看看她,顺便,也看看你。”轻笑而立,还是如当年当日的那份清雅。 “就在这一两天就生了,翠儿,快上茶,把前个宫里送过来的那个碧螺春拿出来。” “是。”翠儿去拿了,待两个人坐稳,她的茶已经利落的就端了上来,“李大夫请。” “之若,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老样子。”端起了茶,李风隐不客气的就品起茶来,“好茶。” “变了,你瞧,景洵都会走路了,还会叫娘了,我,也老了。”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消息,任她找遍整个皇宫找遍整个京城找遍整个拂柳山庄也没有他的踪迹,想起西门瑞雪,之若黯然神伤。 他以为她就那么小心眼吗? 就会因为他母妃的错而对他冷眼相待吗? 她哪里是那样的人? 可他,就是那样以为了。 那么大的人,居然玩起了捉迷藏,可这一藏,景洵都一岁了。 算算日子,就要过他小生命中的第一个生日了。 “娘……”小人又扯着她的衣袖在唤她了。 “景洵,来,让伯伯抱抱。”李风隐张开了手臂,景洵见了,撒腿就跑了过去。 “爹爹抱抱。” 之若的脸“腾”的就红了,“景洵,要叫伯伯。”乱点鸳鸯谱一样,她与李风隐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李风隐喜欢的可是阿录,可阿录最后却喜欢上了西门瑞武,人与人的缘份谁也说不清楚的。 第181章 如出 可景洵哪里管这些,小小的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一张嘴还是那两个字:“爹爹。” “呵呵,这孩子与我有缘,那我就当小景洵的干爹吧。”李风隐爽朗一笑,随即就为之若解了尴尬。 “是呀,景洵还真是喜欢你。” “我觉得他是因为太想爹爹了,对了,瑞雪还是没有消息吗?” 之若摇摇头,脸上是一片茫然,现在被人问起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我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抽不开身所以回不来,之若,瑞雪不是不负责任的人,相信我,他一定会回来的。” 又是一样的话语,竟如静妃如出一辙。 可是,已经过了那么久。 “景洵,过来,不许缠着伯伯,娘抱抱。” 小人就在李风隐的身上一滑,‘哧溜’就落到了地上,然后一摇一摆的跑向之若,“娘……” 之若俯首就在景洵的额头亲了一下,“乖。” 李风隐正要说话,门外却慌慌张张的跑来了一个小宫婢,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娘娘,王……王……王妃快要……快要……” 看着她大喘气的始终也说不到点子上,一旁的翠儿急了,“是不是武王妃要生了?” 小宫婢拼命的点头再点头。 “快走,咱们去看看。”之若抱着景洵,李风隐随在身后,再加上翠儿,一行几个人便飞快的向阿录的寝宫走去。 之若抱着景洵紧紧的,她怕呀,上一次她生产的时候可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有西门瑞雪的及时出现,她早已不在这个人世了。 他对她的心,其实在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可他钻着牛角尖就是不肯回来。 才进院子里,依稀就听得阿录的低哼声,门外,西门瑞武正不停的踱来踱去,走几步就到窗前听听屋子里的动静,那样子急坏了。 看着他,之若想起自己当初差一点的就嫁了他。 都以为西门瑞武会死,却不想他是因为阿录才病了才差一点步入黄泉,也是阿录的出现让他得以重生。 在跨入门槛的那一刻,之若低声向李风隐道:“阿录就是冰窖里的那个女子吗?” 李风隐轻轻摇头,可随即又点点头,“是或不是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阿录唤醒了西门瑞武的神智。” “对你真的不重要吗?”不相信的问着,眸中却闪过一抹促狭,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李风隐对阿录的心了。 “呵呵,我悄悄告诉你,冰窖里的阿录已经在药王谷了。”得意的一笑,虽然只有一刹那,却被之若看了个清清楚楚,原来,李风隐与西门瑞武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可是她的雪呢? 仰首望天,天边的云如雪,却怎么也摘不到。 “之若,你快来,你快帮我进去看看阿录,看她怎么不叫了,怎么不出声了?”阿录叫他心疼她的痛,可她不叫了他也害怕,就是担心阿录会昏过去。 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瞧瞧西门瑞武,之若一笑,随手将景洵塞到他的怀里,“行,我进去看看,不过,你要照顾景洵。”留下景洵是想要缓解一下西门瑞武的紧张心绪,一个大男人,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这样的慌乱过,看来,阿录抵得上西锦的千军万马了。 推门而入,刚想要说话,却见两个稳婆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还以为她是这宫里的婢女呢,头也不抬的就向之若道:“去拿几个布巾子来,要给王妃擦汗用。” “是。”之若乖乖的就到一边拿了,递给稳婆时才有机会看到床上的阿录,此时的她已是满脸大汗。 “王妃,使劲,看到头发了,孩子就要出来了。” 真快呀,好象才听说阿录要生了,现在居然连孩子的头都露出来了,想起自己那会儿的九死一生,阿录真是好命。 端水,递东西,房间里忙作了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是谁,也怪她,穿着的都是宫外百姓人家的普通衣服,这样穿着,舒服。 “出来了出来了,快打屁股。” 之若听着看着,嫉妒呀,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的顺产了,第一个剖腹第二个也得剖腹,可她,还有再生孩子的机会吗? 不可能了,她后来在拂柳山庄和景阳宫里翻了个遍也找不到那两只手表,没了手表她根本就穿不回去,再说了,西门瑞雪也不出现,就算她有心,也无力一个人创造出孩子来。 “哇……哇……”响亮的哭声穿过空气般的飘满屋子也送到了室外。 “之若,是不是生了?” 之若却不急告知西门瑞武,而是走到床前握住了阿录的手,“阿录,睡吧,孩子由我照顾着,没事的。”这时候的女人最虚弱了,她懂的。 “看……看……”阿录要看孩子。 “王妃,是个小王子呢,你瞧,长得象你。”稳婆讨喜的将小婴儿抱到了阿录的面前,阿录手抚着小家伙的小脸,这才让稳婆抱走了。 轻轻的闭上眼睛,“之若,好累,让我睡会儿。” 皇宫里添了一个小皇子,取名唤景澈,那一年,之若劝了西门瑞武继位,因为,西门瑞雪已经失踪了有一年多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直都让西门瑞武做什么摄政王,这对他来说真的不公平。 可西门瑞武说什么也不答应,坚持要西门瑞雪回来再说。 守着景洵,日子平静的过下去,似乎真的应了那句这地球少了谁都一样转的话,却只有之若自己才知道心里的寂寞与孤单。 又是一年的夏了,之若再也不想留在这宫里了,“娘娘,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呀?”翠儿从浣衣局取回了衣服就加入了之若收拾东西的行列中。 “去拂柳山庄。”现在,陪着她守着她的就只剩下翠儿了,原来当年,便是因为翠儿的举报,西门瑞雪才拿到了西门瑞楚谋叛的证据,而当年,西门瑞雪之所以将翠儿送去浣衣局,其实,只是一种保护翠儿的方式罢了。 “娘娘,山庄里早就荒芜了。” “不怕,咱们自己有手有脚的可以稍做整理,就可以住下了。” “娘娘,别去,山里蚊子多。” “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一边叠着景洵的衣服一边问道,今天的翠儿好奇怪,从前,翠儿从不忤逆她的话的。 “娘娘,也许……” “也许什么?”感觉到了翠儿的话中有话,之若抬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你说,不许瞒着我。” “娘娘,这两天我有些不舒服,不如,过两天再去吧,好不好?” 看着翠儿眼里的神情,之若轻轻点头,“好。” 两年了,就连阿录家的小皇子也长高长大了,瞧着院子里一高一矮的景洵和景澈,两个小兄弟并排的站在一起正背着三字经,那童稚的声音听着那么的可爱与好听。 这两年,幸亏有小兄弟两个,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了。 “娘,我困了,我要午休。”正想得出神,景洵不知何时已经跑进了屋子里,拉着她的手就要去午睡。 习惯了,每天中午都是之若亲自的为景洵煽着扇子,看着他睡着了她才会假寐一会儿。 听着景洵浅浅的呼吸声,之若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明明也没做什么累活,可身子就是软软的懒怠动。 是天气太热了吧。 一只手指点在了自己的手上。 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滑动,之若以为是景洵没睡着在淘气,“洵儿,快睡,不然,下午又没精神了。” 可那只手指还在动,居然是沿着她的手腕撩起了她的衣袖不住的往上去。 指腹就在她的肌肤上划下一条痕迹,轻轻的,长长的,却让她开始痒痒的。 不对,不是景洵。 “翠儿,怎么不去睡?”除了带景洵,她与翠儿真的没什么事可做,所以,中午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全当是睡美容觉了。 还是无声。 嗅了嗅周遭的空气,蓦的,之若腾的坐了起来。 那味道,有点象古龙水的香。 是了,她记的不会错,那是古龙水的香。 可那不是女士的古龙水的味道,那是男士常用的古龙水的味道。 睁开眼睛,一张俊颜就在眼前,从模糊到清晰,不过转眼间,可之若,忘记了呼吸。 两片薄唇就在她傻愣愣的看过去时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吻,那么的轻,轻的象羽毛滑过,拂在了她的心头漾起了点点涟漪,可随即的,从轻到狂猛,西门瑞雪的唇齿刹那间就捉住了她的,霸道的钻入她的口中,汲取着她的香津时,也在勾舞着她的丁香她的唇。 回吻中,呼吸开始急促,转而稀薄,只因为他吻的太过猛烈太过疯狂了。 “雪……”她轻唤,即使她的单音被淹没在他的吻中她也要唤他的名字,因为,这一切就象是场梦般一点也没有真实的感觉,她想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了,她才能确信此刻吻着她的是西门瑞雪,而不是那梦里记忆中的男人。 第182章 示意 “若儿……”她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可他居然听见了,他的回应让之若瞬间泪流满面,回应着他的吻,几番痴缠间直到呼吸要停止了他才松开了她的唇。 粉拳,如雨点般的捶向西门瑞雪的胸口,“坏人,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走了两年,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任他捶着,他就傻呆呆的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那模样,就象是处在初恋中的少年在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样。 “你坏,你坏,你坏……”她吼着…… “嘘,景洵要醒了。”他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唇上,示意她噤声时,之若微一侧头,果然看见了正蠕动着小身子的景洵。 噤了声,她再也不敢说话了。 就在她的眸光还在景洵的身上时,身子突的一起,整个人被西门瑞雪抱在了怀里,他抱着她,飞身一起,听着耳边的风声飘过,他抱着她一起滚倒在了一片草地上,四周,是浓浓的树荫遮蔽,“若儿……”喑哑的嗓音里写着的都是欲望,两年了,再见她的这一刻,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立刻马上的把她变成他的,以此来感受她的存在感与真实感。 “为什么才……” “不许说话,让我爱你。”柔柔的低语,他说的是‘我’字而不是‘朕’字,却说得那么的自然,不等她回应,他已经一边吻着她一边飞快的就褪下了她的一身衣物。 这样的夏,原本穿的就不多,于是,不过须臾间两个人的身上就所剩无几了。 轻轻的抱起她,肌肤与肌肤的相处火辣辣的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贴向他,铺了一件衣服在草地上,他的吻重又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她所有的疑问也都被他的吻给封住了。 那些,只能靠后。 他是干柴,就要把她点燃成了烈火。 两年多的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的泛滥成灾。 他在吻她,那吻很快就变成了啃咬,一下下的,不轻也不重的却每一下都仿佛要咬下她身上的一块肉似的,那麻麻酥酥的痛感之后紧接着就是通体传来的舒畅的感觉。 “啊……嗯……”她轻吟,抑制不住身体的渴望,忘记了害羞,只是把自己深深的送给他。 “若儿,想我了吧?” 她想说没有,可她的身体却诚实的反应了她的心,想了念了两年了,这一刻,她是真的燃烧了。 “小妖精,还不承认,你瞧,你有多想我。”说完,他便在那草地上完成了他回来之后的第一次成人之礼。 指甲抓挠着他的背,仿佛要将这两年来的等待的心全都还报于他,他有多痛她这两年就有多孤单多寂寞。 风,拂着两个人的汗湿,当喘息停止,当他拥着她一起躺在如荫的草地上时,一切,还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肌肤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她,竟是那么的自然。 之若的意识渐渐清醒起来,回想着他闷声不响走了的这两年,她的火一下子就着了起来,一歪头,狠狠的就在西门瑞雪的肩膀上咬了那么一口,“西门瑞雪,你说,为什么你身上有古龙水的香,你说,这两年你去了哪里?你说……”一连串的你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了,只气恼的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吃进肚子里,他气坏她了。 两排牙齿印好清晰的落在西门瑞雪的肩头,“若儿,对不起。” “你说,你快说。”她急着要知道一切,心里,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什么,那古龙水的香是只有现代才有的,所以,他是从现代而来。 “若儿,我是回来带你离开的。”他轻笑,然后居然就给了她一个电眼,那模样那神情就与电影里的男主角诱惑女主角时的神情没什么两样。 她明知道的,可她还是着了魔一样的看着他,“带我去哪里?” “去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王国,若儿,相信我,我会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的。”他黝黑的眸子盯望着她,写着的都是款款的深情。 “那景洵呢?”她知道了他的意图,所以,便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因为,她知道惊喜才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东西。 “朕要把他留在这西锦做皇帝。”他笑咪咪的一边说着,惹她娇喘着低哼了一声。 “不要,要是留他在西锦,我就死给你看。”不是她威胁他,放下谁她也放不下这两年与她相依为命的景洵。 “呵呵,我骗你的,我想,我走了两年,阿武也已经习惯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了吧。” “西门瑞雪,原来,你一直在算计西门瑞武?” “要不,你喜欢我留下来做这西锦的皇帝吗?” 她摇头,她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景洵做这西锦的皇帝吗?” 之若继续摇头,“不要。” “那你说我不算计西门瑞武又要算计谁呢?” 是哟,他说的有理,原来,西门瑞雪是这么有心机的人。 他好坏,“可阿武怎么就答应你了呢?” 西门瑞雪一拥之若,笑道,“我先为老婆大人更衣。”虽然这地方很僻静,可毕竟是野外,要是被宫里的人发现了总也不好,他可不想自己和之若成为这西锦a片里的男女主角。 “我自己来。”脸上一红,她拿起一件衣服就遮住了身上的敏感点。 “我来。”霸道的抢下来,“这是我以后的任务,我要天天帮你脱,天天帮你穿。” 瞧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你说,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已久了?”衣服已在她手忙脚乱的帮忙中穿得七七八八了,可她想知道一切的心是那么的急切,这家伙,不知道有多少事还瞒着她呢。 西门瑞雪贴上了之若的耳朵,然后悄悄的小小声的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别说一件,十件她也答应了。 “不许透露给阿录。” 眨眨眼睛,她有点小犹豫,可当看到西门瑞雪一付你不答应我就不说的神情时,之若只好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这还差不多,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答应过阿武就说阿录的那两只手表在拂柳山庄你出事的时候就被水冲跑了,然后他就答应我替我代管朝政,之若,这交换可值得否?” 之若又咬了他的肩头一口,“你算计阿录了。” “可我有了自由了。” “两年,我想阿武已经习惯了一切,所以,我才回来带走你。”而且,他也已为之若打拼到了一个最幸福的王国。 “可你娘呢?你舍得吗?” “我娘早就说过,如果她还能活着,她也只会清修,来还报她欠下你母亲的罪孽。” “你娘,她知道你去了现代?”她轻声问,原来,每个人都知道,就只瞒着她。 西门瑞雪摇摇头,“不,我娘不知道,除了阿武以外谁也不知道。” “西门瑞雪,你真坏,居然连我也瞒着,你说,我比不过阿武吗?” 他捉住她的粉拳,然后贴上他的脸,“不是,我只是要给你一个意外的,很意外的惊喜,呵呵。” 她以为他说的就是现在他突然间出现在她面前带给她的惊喜,所以并未深究,捉住他的手站起来,“雪,景洵快醒了,我们快走,他见到了你,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的。” 他却一拉她的手,让她站在他的面前,“傻瓜,要这么回去吗?” “不然要怎么回去?”之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奇怪的问他。 “这段路好远,以你的速度起码要走二十几分钟,所以……”所以一倾身,不由分说他就扛着她在肩头上,不管她是不是拳打脚踢的抗议,他已经扛着她飞向他们才初相见的那座院子了。 当西门瑞雪停在门前,当他将之若放在了地上时,屋子里已经传来了景洵的声音,“翠儿阿姨,我娘呢?” “去找你爹了。”翠儿笑咪咪的说道。 “真的吗?” “嗯,真的。” 之若的脸上顿时升起黑线,她揪起了西门瑞雪的耳朵,“你说,不是只有阿武一个人知道吗?为什么翠儿也知道?” “老婆,疼呀。”猝不及防,西门瑞雪被之若的手拎着耳朵痛起来。 “娘,你在外面吗?”之若的声音才一出口,景洵就听到了。 “老婆,快放手,不然,让小孩子看到多不好。” “你说,还有谁知道?” “哗啦”,门开了,翠儿牵着景洵的小手走出来,看到西门瑞雪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诧异,而是一弯身就福了一福,“皇上吉祥。” “翠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回来?”想起两天前翠儿劝她不许她去拂柳山庄的事情,之若这才反应过来。 翠儿的脸上一红,“娘娘,不关皇上的事,是翠儿不好,翠儿那日一不小心就听到了皇上和武王爷的话,所以翠儿算着时间皇上这几天会回来。” 之若揪着西门瑞雪耳朵的手这才松了开来,“翠儿,真的是你无意间听到的?” 第183章 庄重 “是的,皇上、娘娘请恕罪,翠儿不是故意要听到的,实在是无心。” “起吧,若不是你,朕也不会一穿回来就第一时间看到若儿。”想到还要去拂柳山庄才能找到之若,西门瑞雪一点怨念也没有了,经过了这两年,他的大脑已经被洗脑,他所有的思维都变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西门瑞雪了,只是这些,之若还不知道。 “谢皇上。” 西门瑞雪伸手一拉,不拘小节的拉起了翠儿,“我已经不是皇上了,这两年,谢谢你替我照顾之若和景洵。” 很真诚的一句话,却惹得翠儿眼圈一红,“扑通”就跪倒在了地上,“皇上,你什么时候都是翠儿眼里的皇上,皇上,你知道吗,有一件事翠儿一直要对你说声谢谢。” “什么?”西门瑞雪有些迷糊。 翠儿清了清喉咙,道:“皇上十岁的时候有一次随先皇上朝,当时,云相弹劾了一个姓于的知府,你可还记得?” 西门瑞雪一笑,“好象是有这么回事。” “皇上,翠儿正是姓于,翠儿一家免于一死多亏皇上当时童心未泯的一句话才救了我们全家,我爹和我娘虽然被发配去了边疆,可他们至少还在一起,至于成了官奴的我,因皇上的一句话而被送去了大皇子的府中,这些年,翠儿一直记着娘临走时的叮咛,娘说,皇上是个好人,要翠儿该回报的时候一定要回报皇上当年的救命之恩。” 原来,翠儿之所以供出了西门瑞楚竟是因为这般,“可,你爱过他,是不是?” 一抹清泪顿落,翠儿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那些事都过去了,翠儿就还是翠儿,不是每个人都如皇上一般不爱这权势的,那是常人之心,只是,他真的不该……” 那语气中,让之若与西门瑞雪顿时明白了翠儿终究还是对西门瑞楚有感情的,毕竟,当年在王府,西门瑞楚也曾真心对过她,只是她感恩于当年西门瑞雪的救命之恩,才从西门瑞楚的细作变成了西门瑞雪的细作。 想了两年也想不明白的西门瑞雪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一切。 “大哥遇见你,其实,是他的福气。” 他随口一语,之若和翠儿谁也没有多想,只是在那日的家宴上居然多了一个人,那便是西门瑞楚。 把翠儿的手交到西门瑞楚的手上,看着那两只手握在一起时,之若的心终于释然了,翠儿能幸福,那她,也就放心了。 就在西门瑞雪回到西锦的第三天,西门瑞楚被封楚王,赐江南三省,随他赴任的是他的王妃,那女子,便是翠儿。 没有人记得她真实的姓名,只是记得那个叫做翠儿的女孩,她没有徇私的回报便是她的幸福。 ………… 一辆马车,载着一家三口到了京城外的梅山寺。 檀香缭绕,轻香伴佛,梅山寺的后山座落着一间小小的院落,轻叩门,门内一记苍老的女声道:“门没闩,施主请进吧。” 门开,看着眼前拿着扫帚轻轻扫着落叶的女子,较之两年前她没有任何的改变。 “母妃……”西门瑞雪轻轻唤。 女子没有停下扫地的姿势,而是道:“施主,是要祈福还是还愿?” 静妃的声音里无波无澜,显然,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或者,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彻底的解脱吧。 放下了带来的香,还有一些素食和点心水果,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之若拉了拉景洵的手,道:“去给奶奶行个礼。” 景洵应了,恭恭敬敬的走到静妃的面前跪下,叩头,“奶奶保重。” 那童声还是那么的稚嫩,却也是这童声让静妃母于动容了,静静的伫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半晌,才颤抖的拉起景洵,“小施主,要多做功课,不可贪玩哟。” “我会的。”挠挠头,景洵笑望着眼前的老奶奶,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在孩子的意识中,奶奶永远都是奶奶。 从梅山寺里出来之后,之若再一次的来到了母亲的坟前,手抚着墓碑上的那三个字,凌雪茹,那是母亲的名字。 摸了又摸,竟是有些不舍,这一去,只怕一生也未必会回来了。 却在手起的那一刻,一张雪白的萱纸轻轻飘来,那上面是迥劲的狂草,写着的是浓浓的思念。 看着那落款,之若轻声道:“雪,是我爹。” “你娘她有伴了。” 之若点头,已经明白了。 拜了又拜,这才不舍的离开,坐上马车,她低问,“当初,为什么我爹会放过你?”她昏了过去,所以,她什么也不知道。 西门瑞雪的手轻轻一揽之若的腰,却不回答,只轻声道:“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不是早就是他的妻子了吗? 迷糊的看着他,“你还想要怎么样?” 西瑞雪看向一旁正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们两个的景洵,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回去了再说。” 她以为是回去宫里再说。 可是真回去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牵着他的手,一人戴着一只手表,然后扛着一大袋一大袋的这西锦的东西,再背着小景洵,手指便不犹疑的就按了下去。 回首时,西锦已经越来越远。 转眼便消失了。 那一年,西锦传出噩耗,明帝在昏睡两年后不治身亡,余一子,不知去向。 那一年,西门瑞武登基,封原王妃金录为皇后,封金录之子景澈为太子。 那一年,阿灵以为西门瑞雪是带着之若远走他乡的旅游去了,她却不知道,两个人早已借着她的手表穿回了现代,只是这个,早已被西门瑞武尘封在时间的某一个格点上再也无人知晓了。 天知,地知,他知,西锦再也无人知。 于是,西门瑞武放心了。 因为,他所爱的女人再也逃不走了。 至于那个现代,他一点也不想往,他要的就是守着他的阿录,他的景澈。 那一年的宫里,后宫中的女人因着皇后的泼辣和独一无二的作风而有了福,无论是冷宫还是宫中,所有的女人愿意为宫婢的那便留下,不愿意的那便领了赏银自行回家去了。 也是那一年的京城,没落了的云家接回了他们在冷宫中疯了的两个女儿。 可她们口中不住口的喊着的就是三个字:我不信。 可再不信,谁都知道要了这两个女人的男人不是曾经的皇上而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叫花子。 算计他人,却反被自己算计了。 ………… 那是海,无边无际的碧绿中,一座漂亮的海岛映在眼前,看着岛上漂亮的哥特式建筑,之若兴奋的尖叫了,“雪,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群岛中小岛。”笑涔涔的拉着她的手落地,随即就是西门瑞雪背上也一样兴奋的小景洵落在了地上,这就是他用两年的时间为之若和景洵打造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 “爹爹,这里的房子好古怪呀,跟宫里的不一样。” 西门瑞雪放下了背上的背包,一个个滑下去的时候,他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 立刻,一旁所在的林子里就飞出了几只大鸟,西门瑞雪指了指地上的背包,那些大鸟居然轻巧的就用它们的长喙叼起了背包,然后煽动着翅膀向不远处的建筑物飞去。 “洵儿,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雪,你说什么?”之若瞠目的望着他,刚刚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这整个岛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算大,可也不小。 “这个岛以后就是咱们的家,若儿,喜欢吗?” 她的喜欢却不仅仅止于这些,随着西门瑞雪带着她与景洵走遍整个小岛后,之若诧异了。 小岛上共有十幢别墅,每一幢都是不同的款式,一律都刷了雪白的白漆,那是西门瑞雪最喜欢的颜色。 那是最干净的颜色。 耳边,一直都是小景洵的尖叫,他看到了沙发,看到了电视,看到了从房顶垂到半空的吊灯,那所有在孩子的眼里都是新奇的。 走马观花一样的参观完了所有的别墅,便有佣人带着景洵去玩具间里玩起了玩具。 什么遥控车,变形金刚,机器人,总之,玩具间里应有尽有,也让景洵再也移不动脚步了。 西门瑞雪又一次得逞了。 拥着之若来到属于他们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袭白色的婚纱,“之若,好看吗?” “这是……” 西门瑞雪在之若的身上比了比,“嗯,应该能合身,看来,你现在跟两年前的尺寸没什么变化,来,穿上让我看看。” “雪,穿这个做什么?”她困惑,不想穿这个,走路都麻烦呢。 “我想看看你穿着婚纱的样子。”他磁性的嗓音贴在了她的耳边,那又是一次盅惑,也成功的让她穿起了婚纱,当整理好每一个皱褶的时候,西门瑞雪满意的牵着之若的手原地转了一圈。 “很美,走吧。” “要去哪里?”他的神情很庄重,让之若越来越怀疑他要做什么了。 第184章 我愿意 才起的脚步因着她的这一句话而停下了,“你瞧,我的燕尾服还没换呢,转过身去。” “好。”一边转一边念着他小器,又不是没看过他的身体,他居然不许她看。 他开始换衣服了,窸窣的声音就在耳边,之若忍不住的悄悄的睁开了眼睛,可他刚刚明明是在换衣服,却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一张脸差一点就贴上了她的眼睛,“若儿,你在看什么?” 脸红,之若刷的转身,“雪,走吧。”就算是看了也不能说,况且,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之若才走了半步,那鞋尖还没有落下去,便被西门瑞雪倏的抱入了怀中。 他用飞的,抱着她飞抵了小岛上唯一的一座小小的教堂。 新建的教堂,空气里还飘着那才装修过的气息,放她站在自己的身边,静静的教堂只有一个神父。 西门瑞雪随手打了一响指,神父轻轻转身,面带微笑的面对之若和西门瑞雪。 教堂里,轻缓的音乐响起,柔美的乐声中,神父的声音朗朗响起。 “秦之若小姐,你愿意西门瑞雪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吗?” 手,被西门瑞雪轻轻的捏了那么一下,之若清醒了,她感受到了教堂里的神父才说过的余音袅袅,红唇微张,鬼使神差的,她轻声道:“我愿意。” “西门瑞雪先生,你愿意秦之若小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吗。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吗?” “我愿意。”清亮的男声打破了所有的沉寂,教堂里的音乐突的变得高亢而悦耳。 三个字,却是一辈子的承诺。 原以为只是他的玩笑,却不想,他是认真的。 拾起她的手,一枚漂亮的红宝石婚戒套在了之若的手指上,这戒指,套住的不止是她的手指,还有她的一生。 她只属于他,而他,亦是属于他。 “我给你们这枚代表爱的象征的戒指,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妇,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我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向世人宣布你们已经结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西门瑞雪缓缓俯身,轻轻的珍爱的吻上了他的新娘,皇宫里的那一次他欠下她的不完整的貌似的婚礼终于在这一天还给了她。 这个迟到的婚礼虽然晚了些,可却是他与之若一辈子的珍藏,他会永远的记住这一天。 这吻,是契约,是相守,这一生,他会珍爱她一辈子,因为,那是他曾经的承诺。 写她的名字刻在心间,从此不离不弃,从此相濡以沫。 “娘,你真漂亮。”不知何时,景洵被佣人牵着来到了教堂,当看到西门瑞雪拥吻之若的那一瞬时,小家伙一点也不避讳的睁圆了一双眼睛,“娘亲羞羞羞,爹爹吻娘亲了。” 垂下眼睑,之若不敢看景洵了。 “若儿,看着我。”西门瑞雪可不害躁,手指轻轻的抬起了之若的下巴,让她面对他时,他柔声道:“若儿,我爱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落在她的耳中时却掀起了她心潮的澎湃。 他从未说过他爱她,却在这一刻在这神圣的教堂里他宣布了他对她的爱。 眸中,泛起了潮意,西门瑞雪带给了她说不出的感动。 指腹又抚上了她的眼角,“傻瓜,你还没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之若惦起脚尖,第一次无比的确定了自己的心,红唇咬上了他的耳朵,她突然间大声的喊道:“西门瑞雪,我爱你。” 那声音,激荡在教堂里,也激荡在整个小岛上,余音不绝。 这是之若第一次的这么的狂野的释放着自己的声音,也让她面前的男人满足的笑了。 放弃了所有,可他不后悔。 “爹爹,娘亲,你们要去哪里?”眼看着西门瑞雪拉着之若的手就要走出教堂了,小景洵慌张的追了过去,“不能丢下我,我不认识这些陌生人,我只要娘亲和爹爹。” 有点碍眼,因为,天色已经晚了,太阳的余晖也早已散尽,天空中,无数的繁星悄悄的升起,“景洵,过来。”西门瑞雪的心里哀叹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景洵的爹爹呢,不管景洵怎么吵,这个晚上他也要把景洵带在身边,煞风景就煞风景吧,他缺席了孩子两年的时光,他要尽可能的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补回来。 景洵立刻撒腿就跑,冲到了西门瑞雪的面前抱着他的腿顺着他的手劲就往上爬,顷刻间就落到了西门瑞雪的怀里,“爹爹,你好棒呀,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娶一个象娘亲这样漂亮的老婆。” “谁教你的?” “小人书呀。” “什么小人书?” “就是玩具间里的那些书,我看不懂那上面的字,就让那位阿姨教我念的,她说那故事的名字叫做《白雪公主》,最后,白雪公主成了那个王子的老婆。” 又是老婆,标准的口语,可当西门瑞雪和之若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却倍感亲切。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当然有了,爹爹有,我就有,爹爹,我要跟你学功夫。” “好,明天天一亮你就起床,爹爹教你。”抱着儿子,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一次,西门瑞雪告诉自己再也不会与她们母子分开了。 一袭婚纱。 一袭燕尾服。 而最为怪异的是景洵,他居然穿着对襟的小马褂长袍,就象是戏里的小演员一样屁颠屁颠的卖力的演着戏。 可这戏,演着演着就真了。 吃饭了,是西餐。 景洵没有任何的不适应状,倒是之若有些吃不下,看着那六分熟的牛排她低声抱怨着西门瑞雪不给她点十分熟的牛排。 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老婆,不吃东西晚上可没力气。”西门瑞雪拿着刀叉切着牛排上的肉,小景洵在一旁学的有模有样,一点也不差了。 他随口一句,之若的脸又红了,想起刚刚跨进餐厅门槛时他贴着她耳边说晚上要洞房的那句话时,她明白他的话中意了。 又要运动,在西锦的时候他就每天晚上很敬业的等着小景洵入睡,然后…… “老婆,想什么呢?”她正想的出神,不料想他“哐啷”又来一句,这一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刚刚,是真的在想在想…… “我要吃饭,我不要吃这劳什子的牛排。” 西门瑞雪放下了筷子,拍起了巴掌,只两声,就从厨房的方向开始端过一盘盘的菜,原来,他早就命人准备了这些。 又是惊喜,失望之后的惊喜,这才是她喜欢吃的。 “雪,你坏。” “叫老公。”冷哼了一声,就象是警告,他在这里可是无比的受用。 “娘,叫老公,快叫呀,叫老公才幸福呢。” “哗”,之若哀叹,儿子现在叛变了,到了这里就什么都帮着西门瑞雪而不帮着她了。 叫不出来,她不叫。 “要不,我让人把这些菜端出去?” “老公,你敢?”一张嘴,不经大脑的她一出口就叫了出来。 “嗯,留着吧。”又是吃了一口才从牛排上切下来的牛肉,“真香。” 一餐饭,一半中餐一半西餐,终于吃完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西门瑞雪亲自哄着小景洵上床睡觉,什么都是陌生的,可什么也都是新奇的,那么舒服的席梦思床,那是在西锦所没有的。 讲着故事,景洵慢慢的睡着了。 听着他的呼吸,西门瑞雪在心里欢呼一声,一揽身旁的小妻子,再打横一抱,抱她在怀里,他兴奋的道:“老婆,我们应该洞房了。” 理所当然的说完,一脚踢开房门便迫不及待的褪去之若一身的衣物,那一幕就仿佛是在西锦的草地上要了她的那一次。 之若在挣扎,“雪,可不可以歇……歇两天?”每天都要,他不累,她可累坏了。 “不行,今晚要洞房,真正的洞房哟。”说完,薄唇已经落了下去,那一吻,让她轻哼出声,于是,一场爱与欲的交响曲开始奏响在卧室里。 可他的吻才吻了一半,之若便抗议了,“雪,我要洗澡。”她想念这现代的莲蓬头呀,那洗着,才舒服。 “好,我们一起洗。”大刺刺的抱着她走进浴室,当温热的水一起浇落在他们身上时,挑起的也是男人与女人一波接一波的渴望。 看着镜子里一身酡红的女子,就宛如是一杯清纯的红葡萄干酿,惹人欲醉。 吻着她身上的水珠,吻着她滑腻如脂的肌肤,手指撩拨着她的身子一寸寸的投降时,不知道是谁的刻意,总之,这一天这一夜,所有的所有,都写上了浪漫的味道。 翻转她的身体,当她的手落在镜子上的时候,两团柔软便在镜子中如小兔子般的颤动在她的眸中。 她熟悉这现代的一切,却依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终于,又是回来了。 就在她迷乱的走神的时候,他的身子重重的一沉,身前的白天鹅就落在了他的世界里,再也逃不掉了。 低吻着她的,那纤细的肌肤的纹理让他膜拜着她的柔美,“若儿,给我。” 半咪着的眸子早已沉沦在他给予她的爱的氛围之中,挺翘的臀不自觉的送向他,听着水声混合着肌肤与肌肤的撞击声,她在那一夜与他一起写下了完美的洞房交响曲…… 当水声止歇,当他抱着累极的她一起倒在那张婚床上的时候,她躺在了他的臂弯里,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全部开启。 “雪,你哪来的钱买下这么一座小岛?” “你上一次带过来的东西还有我第二次来时带过来的东西呀。”他笑咪咪。 “你,你找到了刑飞?”上次一起穿回到西锦的时候,她就想要告诉他留在现代的那座小洋楼外花园中的东西都被刑飞藏了起来,可是,当她赶到御书房,她看到的却是云茹兮轻佻的靠在他身上的画面,所以,她便没有说。 “嗯,我遇到了他。”没有刑飞,他根本完不成他第二次的穿越之旅,如今,他已经成了现代的一个名副其实的帅且多金的绅士,这一切,都要拜刑飞所赐,是刑飞帮助了他。 “他把东西都给你了?” “嗯,我变卖了那些东西,于是,我便成了一个富翁,于是,我开始疯狂的学习现代的一切,所以之若,从此之后我会在这座小岛上打造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想起刑飞说起他曾经发给之若一个短信时的表情,西门瑞雪的嫉妒心早已尽去了,那个男人,就如同之若的父亲一样,虽然深爱着她,可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之若的幸福。 而他们,都知道之若真正爱着的人是谁。 那便是他西门瑞雪。 听着他的声音,之若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她又累又困,她被他刚刚折腾的就只想睡了,可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知道,“雪,告诉我,为什么我父亲会放过你?” 他轻笑,在旖旎的月色里轻声絮语,“因为我告诉他,我可以为你舍弃西锦的一切,因为我告诉她,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而他,知道你的心。” 是了,她为他而昏了过去,那便证明了一切。 父亲,因为爱她才放弃了许多。 想起母亲坟前的那一纸书笺,这一生,她虽然从未享受过母爱与父爱,可在此刻,之若已经满足了。 因为,在另一个遥远的异时空里,一直都有人在默默的为她祝福。 阖上眼睛,她嗅到了幸福的味道,“雪,我想见刑飞。”迷迷糊糊的说出,身边的男子脸上却映出了笑,“好,不过,要等咱们的第二个宝贝出生之后。” 之若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之后的每一天西门瑞雪都在实施着他的计划。 一年后,小岛上又添了一个小生命,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娃娃,都说,她象母亲,可她笑起来的时候,那迷死人的微笑其实象极了父亲。 孩子满月的时候,小岛上来了一艘游船,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小男孩乐颠颠的跑下船来,当他看到之若怀中襁褓中的小女婴的时候,脱口冲着走在他身后的刑飞和俞静喊道:“爹地,妈咪,老婆……” “咔嚓……”相机还有摄相机记录下了男孩‘求婚’的这一幕。 也许,这就是幸福的延续吧。 因为幸福,真的可以延续。 只要用心去爱,我们的幸福就永远也不会停下来它最最动人的脚步。 写下爱,青春无悔,人生亦是无悔。 第185章 之清 清冷的夜,我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 真饿。 三天了。 秦府里的人仿佛已经将我遗忘了。 就连娘也不来看我了。 娘是怕大娘,就因为她的懦弱,我才屡屡的饱受欺负。 可我不甘,就因为我是小妾生的,这府中所有的人就都要低看我一眼吗? 闷闷的等待着被人想起,如果出去,我还是要跟大娘的儿子打上一架,不过,我要偷偷的跟他打一架,这一架我要打得他皮开肉绽,我要让他从此乖乖的听我的话。 一定可以的。 想想,竟是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柴房外,似是有低低的脚步声传来,我侧耳听过去,那窸窣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我费力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移到柴房的门前,我从门缝里看到门外如银的月光下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那身子那么的瘦小,那是之若,我知道是她。 “清哥哥,给你。” 柴房四面透风,处处都是缝隙,所以,不止是我看到了她,之若也看到了我。 一股香气飘来,竟是馒头。 一手接过来,我什么也不管的大口吃起来,第一次觉得这馒头原来也可以这样的好吃。 是的,那个馒头后来就成了我记忆里最好吃的一个馒头。 三五口就吃光了,抹了抹唇角的馒头屑,可我的肚子还是在叫,人很奇怪的,饿着的时候如果什么也不吃还可以多忍一会儿饿,可一旦吃上了东西,那只要还没吃饱就会饿得难受。 我还饿。 “清哥哥,还有。”白皙的小手又递过来一个馒头。 那时候,之若的声音就宛如天籁,她的样子,她的声音美好的让我舍不得眨眼的一边吃着这第二个馒头一边盯看着她。 那时候,我发誓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不止要保护我自己,我还要保护她。 之若是秦府中唯一一个不冷眼看待我的秦家子女。 可我什么也没有说,有时候,心的承诺不必说出来,只要深深的刻在心里时刻提醒着自己便好了。 我出来了,不是娘,也不是大娘,是父亲,不管怎么样我终究还是他的骨血,再番不疼爱,他也不会看着我死。 跌跌撞撞的,我在秦府里慢慢的长大,大娘的儿子也早就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我的日子好过了。 那天,跑到了后院的破败的园子里,我寻到了之若,“之若,走,我们去吃糖葫芦。” 之若没有挣开我的手,倒是乖巧的任由我握着,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胆子小小就如小猫一样的需要人的关爱与照顾,嗫嚅着唇,她轻声道:“清哥哥,你哪来的钱?” 我咬上了她的耳朵,很得意的道:“秦之阳的,他现在的零花钱都要交给我了。” “清哥哥,他真的会给你吗?”之若不信,眨着眼睛问我。 那眼睛黑黝黝的真好看,我喜欢看,“会呀,你瞧,这是什么?”从笼袖里一掏,一小块碎银子就拿在了手中。 之若怯怯的说:“我们真的可以用它去买糖葫芦吃?” 看她不相信的样子,我是那么的心疼,她和我一样从前都是习惯了看别人吃,又哪里有机会吃上那么好吃的东西呢,我重重点头,也消除了她的顾虑,“走,我们现在就去。” 出了秦府的后门,转过了两条街,我才买了两根糖葫芦,然后牵着之若的手就蹲在了一棵梧桐树下,一根给她一根给我自己。 之若接了,舔了一下,那小舌尖不舍的转动着,却不舍得咬一口。 我才不管,蹭蹭蹭,一个一个又甜又酸的山渣就被我吃进了肚子里,一个糖葫芦很快就被我吃完了,真甜。 抬头看之若的时候,她却是傻呆呆的看着我。 我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傻瓜,怎么不吃?”我那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就是她去柴房悄悄把偷来的馒头递给我时的样子。 “我吃一颗就好,清哥哥,我不喜欢吃,剩下的你吃吧。”她咬下了一粒山渣就将她吃剩的糖葫芦递向了我。 心头有些哽,可更多的是感动。 那一刻,我发誓等我长大了有更多的钱我一定要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秦府中,我们相依为命的长大。 我也慢慢的知道了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其实还有另一个词汇可以诠释,那就是我喜欢她。 那种喜欢常常让我在夜深人静中突然间醒过来,然后是漫身的冷汗。 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以喜欢她呢。 喜欢她,就是乱伦。 不可以的,我不可以喜欢她。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却怎么也无法管住自己的心。 渐渐的,我开始忽略她的存在,也不再如从前般的对她亲近了。 因为,我怕我会情不自禁的犯错,会成为一个乱伦的男人。 她还是叫我清哥哥,温温柔柔的真好听,可我们,却再也没有了类似手与手相牵的那种肌肤相亲的时候了。 渐渐的,我发现她的目光总是会随着府中的另一个男子转着。 那是花花太子,他是西门瑞雪。 我发现了,可我却什么也不能说。 之若是女孩,她喜欢一个男人那是理所当然的,而作为哥哥的我就只能远远的祝福她。 我就这样把她的心不知不觉的就推向了西门瑞雪。 同时,我却心疼她。 因为,西门瑞雪的眼里从来也没有她。 因为,西门瑞雪每次来秦府为着的都是我的另一个妹妹,秦之蓝。 都说秦之蓝将来会是西门瑞雪的皇后。 这是秦府里所有人都默认了的。 所以,之若喜欢他真的是她的不幸。 可我,却什么也不能说。 我开始关注起西门瑞雪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他这个人很不一般,他对女人的花心似乎是刻意而为之的,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在别人的眼里变成一个浪荡子,一个与世无争的皇子。 便是因为这样,云家的人才力荐他成了西锦的太子。 因为,这样的一个太子即使有朝一日真的成为了天子,那他顾着的也是他后宫的三千佳丽,而根本不会用心朝政的,这样,云家的人才有机可乘吧。 可我父亲的诚府却比云家人还更深,他把秦之蓝献给了西门瑞雪。 那是父亲的野心,而最让父亲开心的是秦之蓝也是对西门瑞雪芳心暗许。 是了,西门瑞雪花花大少的样子原本就讨女人喜欢,再加上他夺目的外表,让但凡见过他的女人无不心猿意马,就连那个在先皇后姑姑死后入宫成为现皇后的云家的大小姐云茹兮也喜欢上了他。 他成了那些女人的毒女人的盅,可我却暗暗查到了他在京城里正在慢慢的积蓄一股势力,他似乎在等待时机与秦家和云家一决高下。 可这个前提必须是皇上故去他的登基才可以做到。 我对他的敌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他既然喜欢在女人堆里逢场作戏,既然给不起之若幸福,那他就不该招惹之若,可他,还是悄悄的在招惹了。 那一场秋猎,改变了之若的命运,她的长相让她被皇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注意上了。 之若被皇上的一道圣旨宣入了宫中。 而在同一天,我被一个不速之客请到了一个酒楼。 那是安王爷。 他与皇上从来也不和。 可他,手握兵权,虽然人马不多,却足可以借着他手上的势力而有一番作为。 酒过三巡,他突然间问我,“喜欢之若吗?” 这一句,让我的心口怦怦的跳了起来,竟是那么的快,想说不喜欢,可我又不想违背我的心,我是真心的喜欢之若,鬼使神差的,我居然就点了点头,“喜欢,可惜,她是我妹子。” “不是,她不是你妹妹,不信,你去问之若的娘,她是从小被她娘抱养到秦府中的。” “你怎么知道?”那一瞬,我的心里为着这个答案而泛起了惊喜,如果之若不是我的妹妹,那么…… 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娶她了? “我已经找人质问过她娘了,她不是。”安王爷仰首将一杯酒尽数的落入了腹中说道。 从诧异中的惊喜瞬间到狂喜,我为着这个答案而欣喜若狂。 “安王爷,谢谢你。”很真诚的谢谢他,谢谢他带给我这个答案。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去告诉之若这个答案的时候,安王爷低低一声喝,“秦之清,站住。” 我站住了,因为,没有他,我什么也不知道,徐徐转身,“安王爷请吩咐。” 安王爷的眸中写满了认真,“秦之清,告诉我,你是不是会真心对她?” 我点头,“那是自然。”这是必须的,之若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她了。 喜欢她,从她在月光下带给我第一个馒头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小小的她。 “好,够爽快,只要你答应我真心对她好,我就一定帮你得到她。”又是喝下了一杯酒,安王爷看着我,眼神里还是满满的认真。 那之后我知道了他与之若的关系,原来,他就是之若的亲爹。 在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震撼极了。 我开始知晓了之若的身世,真想不到她的身世竟是那么的悲苦。 那一刻,我发誓我一定要改变她的心,因为我会比西门瑞雪更能带给她幸福。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她需要的是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而我,就是。 我又开始如从前般的接近她了,可已经长大了的我与她却再也无法回到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她开始向我倾诉她的心事,她说,她喜欢西门瑞雪,很喜欢很喜欢。 我听着,是心痛,却再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其实最喜欢她最爱她的是我秦之清。 那一天,她入宫了,我在得到她入宫的消息时就开始忐忑不安,因为,我和安王爷谁也不明白皇上的用心,看起来他是喜欢之若的,可之若与皇上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 皇上把当年之若母亲给他的火焰令赐给了之若,真不知道皇上这般是害她还是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的喜欢。 就在我费解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之若一切时,她回来了。 她是哭着回来的,一入了秦府,就一头栽进她的房间,闩了门,任谁也进不去。 我轻轻敲门,“之若,是我,我是清哥哥。”我听到了她低低的哭声,虽然她在压抑着,可那哭声揪得我整颗心都痛了。 门,“呼啦”一声就开了,之若一下子就搂住了我的脖子,“清哥哥,我不要喜欢阿瑞了,清哥哥,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哥哥该有多好,你是不是就可以带我远走高飞了。”她趴在了我的肩头,悲悲切切的哭着,让我好不心疼。 我轻抚着她的背,“之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清哥哥,我看见阿瑞与……与云茹兮一起……一起……” 她说不下去了,可我已经懂了,以西门瑞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只怕之若以后还会遇见那样的画面一次又一次。 这些,真的避不开的。 “之若,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你真的愿意随我离开吗?”我问,因着她才说过的话而欣喜。 “嗯,我要离开,离开这秦府这京城,离得远远的,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 之若点头,她被西门瑞雪与云茹兮的在一起给刺激到了。 我想,我是有些自私了,自私的利用了之若此时的心乱,我要带走她。 可就在之若扑倒在我的怀里嘤嘤哭泣的时候,宫里的旨意传来了,那是云茹兮因被之若撞见而先发制人的封口吧,她要之若嫁给西门瑞武,那个淹淹一息的武王爷,说得好听这是冲喜,可是明白人一下子就猜到了云茹兮的意思,她是要之若成为即将死去的西门瑞武的陪葬。 我不许,于是,我想方设法的让之若逃了,也因此被大娘再一次的锁在了柴房里。 当我出来,我见到了一身嫁衣的之若,她却变了,变得不是她的面容和身体,而是她的一举一动和表现。 她变得让我欣喜让我喜欢。 她变得敢于勇敢的面对一切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小鸟依人的之若了。 我听说她还算计了西门瑞雪一次,那辣椒水的事让我知道之若是真的彻底的变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具身体里所住着的灵魂已经不是从前的秦之若而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孤单的灵魂。 我们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因为,西门瑞雪救起了她。 失去记忆的之若什么也不记得,可是这样也好,她似乎不再爱着西门瑞雪了,这于我,是一个好消息,也给了我重新得到她的希望。 可渐渐的,在我遵从安王爷的安排开始暗中组织兵马颠覆西锦的江山时,我发现这改变了的之若更是我所无法掌控的,因为,她似乎对我有了敌意和不信任。 就是那敌意和不信任居然让她在安阳山上在我们的婚礼上随着西门瑞雪离开了。 那一去便预示着我与她的缘真的很难再续。 没有说什么,我只知道我会尽力,那般也就不会后悔了。 因着安王爷是之若的父亲,所以,我才尽力的倾我所能的帮助他,因为帮助他就好象是在帮着之若似的。 所以,即使没有回报,我也不会怪任何人。 她走了,听说是穿回到了她的那个时代。 我想象着那个时代的画面,心底是无尽的思念,说实话,我更喜欢这变了的之若。 因为,她有思想,因为,她勇敢的敢有所为。 可之若终究还是又被西门瑞雪带了回来。 两个人的走在一起预示的就是我要彻底的退出。 就在我以为我无望的时候,之若重又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营寨里,朝夕的相处让我真的留恋她带给我的一切。 可这世上,缘份是早就注定的,西门瑞雪走了,可之若的心却坚定的守着他的。 无论我陪了她多少的心,但在她心里我也还是那个清哥哥吧。 所以,我永远也走不进她的世界里,也无法陪着她一起开心一起痛苦。 我走了。 我把她留给了她与西门瑞雪的孩子景洵。 因为我知道孩子会带引着她一直快乐的。 不想再守着她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放手。 放手,便是祝福,便是给她最真的爱了。 花前月下,携手的不会是她,可我会在花影月影中去悄悄的膜拜曾经的那个馒头带给我的感动。 不停的奔走在五湖四海,因为我相信,我终也会遇到一个如之若一样的女子,到那时,我会陪着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会的。 因为,我是懂得真爱的人。 永不放弃的是祝福。 之若,无论你去了哪里,你都会感觉到这个世界里一直有一个人在悄悄的祝福你。 之若,珍重。 你会快乐的,我也会快乐的,因为我们的快乐就是给予对方最真挚的情,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那些,都会是我们一生最美的回味。 如果你问我:后悔爱过你吗? 我会说:从没有。 这,才是爱的真谛。 手握着你曾经的温香,那个记忆里如烟的女子会是我一辈子的珍藏…… 第186章 安王爷 我是西锦的安王爷,也是父皇的第三子。 喜欢阿茹,那是在一场赏荷宴上,偶遇荷前的她,那一见,竟是惊为天人,也让我从此喜欢上了她。 阿茹是京城的四大美女之一,也是京城众多纨绔子弟追求的目标之一。 可我不怕,因为,我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是我。 我们相约,在她及笄之年我便登凌府求亲,那时候,阿茹就会是我的王妃。 那一日,父皇宣我去了御书房,父皇正在提笔书字,他的身旁便是我的母妃安王妃。 后宫女子能入御书房,这是特别的。 是的,我母亲就是父皇眼中最特别的那一个女子,也便是因为如此,爱屋及乌,在父皇的七子之中他尤其的宠爱我,也因此让那些兄弟们尤其的忌妒我了。 我不知道父皇宣我做什么,但见母妃在场,我的心稍稍的安稳了些。 母妃早就说过,父皇要立我为太子,可我,始终都是反对的,我无意这西锦的江山,我只想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安王爷。 果然,那一天我再也逃不过了,我与父皇一起面对了我的抉择。 父皇说我的人生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为太子也就是将来的皇上,二是给我数十万兵马,统领天下,封为安王,辅佐将来的新帝为一代明君。 我看到了母妃期待的眼神,我知道她与父皇的意思是要我选择第一个。 可我,没有做任何犹豫的就选了第二个,母亲很失望,看着我的眼里都是怨念。 我垂下头,却更坚定了我的选择,等我娶了阿茹,我要带她游历大江南北,过我们快乐的日子。 父皇摇了摇头,他比母妃还要失望,提笔一挥,我成了西锦的大将军,却随即就被派去了西北的边域,那里一直都是父皇头痛的地方,常年有外番骚扰,百姓民不聊生。 我去了,因为我也是西锦的子民,更是父皇的儿子,所以,我要为父皇为西锦的百姓分忧。 圣旨下得很快,三天就要出发。 要准备的那么多,多得让我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了。 我想去看阿茹,可我周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让我根本就去不了。 因着父皇对我的失望,所以,我真的不敢在那一刻表现出我对阿茹的在乎,否则在父皇的眼里阿茹很有可能就成了红颜祸水。 只是一纸书笺道了我的相思与牵挂。 我亲手在一个夜里送到了她的手上。 握着她的手,却是依依惜别。 那么的不舍,那么的不甘。 可父命难违,即使我曾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也不可以。 我的皇位是我自己拱手让给了宪,我却不曾想,我让的不止是皇位,还有,我最心爱的女人。 宪被封为太子,在太子妃的人选中他的朱笔一落便圈中了阿茹的名字。 七年边域的苦战,我终将边域变成了我西锦的人间天堂,再也无外番敢来骚扰,可当我班师回京,阿茹已为太子妃。 父皇五十大寿的时候,我们同坐在一个大殿内,她离我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遥远。 两两相望,可交汇的只能是眸光而无法是两个人。 望着她,我发誓我要重新夺回她。 可就在父皇大寿之后不久,宫中一场寒疾竟然夺去了父皇的性命。 宪帝登基,可立的皇后却不是阿茹。 我明白他是知道我对阿茹的情义的,所以,他是故意在报复阿茹。 云家的女儿成了皇后。 那时候,我更想要将阿茹接出宫,她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呆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她更不会去邀宠,所以,她也不会有什么幸福。 可我很无力。 因为,父皇一去,宪帝便削了我的兵权,只十万兵马于我,其余的全部都牢牢的抓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于是,我与阿茹越走越远。 从来没有那么的喜欢入宫,我真的喜欢入宫。 只为,希望能够在偶然中远远的看她一眼。 一眼便足矣。 我后悔,后悔当年驳了父皇的面子,后悔把这西锦的江山拱手而让,后悔当年没有带着阿茹一起离开。 可是战场上,如何能带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出征呢。 我终究还是错了。 错的离谱。 思念不可遏止的疯涨,我真的真的好想她。 于是,那一夜,我再一次悄悄的潜入了宫中,落在阿茹的窗前,听着内室里轻轻传来的水声,她在沐浴,那声音撩拨着我的心终于失jin了。 不怪阿茹,只怪我自己没了定力。 趁着她的婢女退出的时候,我悄悄跳入了她的房中。 在我的影子斜洒在她的浴桶中时,阿茹掩着唇骇然的抬首望着我,她吓坏了。 我倾身从水中捞起了她,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一身光果的她。 她很美,即使是这样的她也让人无法去亵渎她身上那份纯净的美,那份纯净就是让我让宪帝始终着迷她的地方吧。 她怔怔的看着我,全身都在颤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抱着她缓缓走到床前,那一刻的我已经因着她的美而彻底的失控了。 水珠还在滴落,她的墨发如瀑一样的撒在我的眼里,那么的美那么的美。 我喜欢这样水漾的她。 吻轻轻落下去,柔柔的,带着我曾经所有的思念与想往。 可只一触,便触发了我身上所有的火焰。 她的肌肤滑腻如脂般的让人不想移开那落在她身上的手。 “显……”她轻哼,粉面已赛若桃花,只娇羞无限,惹我更深更深的吻下去。 “不要……”她开始拒绝了,一只玉手推挡着我的胸口,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力,可她的力气根本不及我的万分之一,也根本就撼不动我一分一毫。 “给我。”灼热的眸子望着她,我的心早就已经彻底的沦陷在了她的温柔之中,我是真的喜欢她,而这一刻,我想要她。 “不好。”她低柔的声音在帘帐里漫开,那么轻那么柔,惹得我一阵阵的心颤,手开始不安份的落在她胸前的之上。 手指点在其上的时候,她如中雷击般的弹起了身子,随即是浑身不停的颤抖着,“显,不该。” 我知道不该,因为,她已是宪的妃子,因为,她已是别的男人的女人。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吻柔柔的落在她的唇上,试着勾舞着她的丁香时,一开始是她的不做回应,可渐渐的,她柔软的满是馨香的身子已经悄悄起了反应,那粉红的身子如花一样的一点点的绽开在我的面前,那么的绚烂,那么的芬芳。 “显……显……显……”伴着吻的是她一声又一声急切的呼唤,原来,思念不止在我的心里,也在她的心里。 那一声声让我满足的笑了开来。 吻着她的肌肤,还有她肌肤上来不及抹去的水珠,嗅着馨香,我的唇开始移向她雪白的颈子,她的臻首微仰,那番情动的味道让我痴迷。 咬啮着她雪白的颈子,也在那上面印下了我一个个的齿印,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这个女人也曾经属于过我。 可突然间,她的小手却伸过来挡在了我的唇前,“显,不要这样。”她有些怕。 我明白了,她是怕宪。 这一下,让我有些微恼,霸道的说:“不许再想着他。” 她的眸中顿时蓄满了泪,“显,你走开,你走开。” 那嘤嘤的低泣声让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了。 “显,别碰我,我的身子,已然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就由着她的眼睑滑落,那么圆那么润,让我俯首一一的含入口中再生生咽下,咽下的也是我的不甘,我还能怎么样,如今的我就是这么的难堪,难堪的只剩下了我与阿茹的偷情。 可我,却又那么的想要她。 我是真的管不住我自己。 “不脏。”我柔声语,吻再一次如雨点般的落下,我不怪她,我知道,为了抗拒宪,她差一点身死。 想到这里,我的手抚向了她的手腕,那里,是一条长约一寸的疤,那疤痕很浅很浅,我知道那是因为宫里的太医极力相救的原因才淡去了那疤痕,可当时,阿茹差一点从此与我天人两隔,再难相见。 此刻,能拥着她,能吻着她,夫复何求。 我真的满足了。 抚弄着那道疤,我的吻移向她胸前。 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可此刻真的在我的面前时,我就只剩下了激动。 吻着,咬啮着,一下下都是怜惜,都是珍爱。 “显……啊……”大概是一下子无法承受我浓浓的爱吻,阿茹不停的轻吟着,那是我耳中最美丽的音符,我喜欢,喜欢的发疯。 一个男人所有的需要和本能的反应已经在这一刻彻底的暴发了。 她越是唤,我越是卖力的吻着抚弄着她的敏感点,也惹得她一次又一次的颤动不已。 我有些嫉妒了,她的身子已经被宪调教的如此的成熟。 于是,我更加的卖力,只想听到她的轻吟和轻唤带给我的极致的享受。 当然,还有她身体的不住拱起和落下,那就象是雪白的浪花一样让我痴迷于那份迷幻中的美丽。 吮吻着,我不想知道今昔是何昔,我只想把她在这一夜彻底的变成我的。 柔情万种,换来的是疯狂的索求。 一只手开始下移,而她回应我的是不停的颤抖。 手指,继续下移。 触到那青草丛上的地方时,我倒抽了一口气,空气里仿佛是露水的味道,她是那么的柔美和甘洌。 小手落在了我的手腕上,她试图要扳开我的手,这是她最后的一道防线,如果让我突破了,只怕,她会内疚,因为,她毕竟已是宪的妃子宪的女人了。 可我怎么会让自己在那最重要的一刻退缩呢,男人的骄傲不容许,我不退缩。 移下头去,我倏的咬住了她的手指,再轻轻的含于口中,那上面满是她身上的味道,让我着迷。 “茹,给我。” “啊……不……不要……”她初时还抗拒着,可渐渐的,她的声音就在我吻着她的手指时,就在我的手指在她的身下揉捻时而渐渐的含糊不清,终于,变成了一声声的呢喃,让我心跳如擂的期待着把她彻底的变成我的那一刻。 来不及了,喘息,开始加剧,那一瞬,我心跳的尤其的厉害。 “显,怎么办?显,不要呀……”她似乎也知道她已经无法抵御我了,所以,她的声音哀哀的带着一点点的求祈,可我不会停下来。 吻着她的唇,把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淹没在温柔的夜色之中,同时,两手紧握着她的手,一一的分开在她的身体两侧。 那一刻的她,华美如夏花,等待着我去采撷。 “茹……”一声低唤,那刹那间的紧窒让我颠狂,可那没有任何阻碍的缺口却又让我瞬间失落。 我终究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想到这个,我疯了一样的索要着她。 我把她变成了一艘小船,却只许在我的身下摇荡起伏。 她的手想要抬起,想要挣脱开我的手,可我却不管,只压着不许她动一分的而只许她成为我的。 我知道她已经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了。 空气里,开始飘起她漫身的馨香,我却着迷,着迷的看着此时身下的她,娇媚如百合花儿,可那花儿的眸中却盈满了泪。 “茹,不哭。”想要吻去她的泪,可那泪却愈发的汹涌。 “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 心里,因着这一句话而如刀割一样的痛。 是了,终究是我走得时间太久,终究是我负了她。 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除了以死才能与宪帝和家庭抗争以外就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可是死,也被人剥夺了,她没有死成,只落得了手腕上的那一道轻轻浅浅的疤,一生也除不去。 是我错了,我该要这西锦的江山的,那般,也就不会错过她的人生她的幸福了。 想着的逍遥王爷却终究成了我的南轲一梦,再也无法逍遥无法成真。 没有她陪在我的身旁,我便哪也不想去,去了,眼里的风景也会变成虚无。 她的心痛了,我的心又何曾不痛不悔呢。 却是无人诉。 只是猛烈的要着她的身子,听着肌肤与肌肤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时,心,开始满足于这短暂的快乐和欢娱中。 我就如一头狮子,在她的身上彻底的暴发了我的爱与相思。 一声低吼,我终于彻底的把她变成了我的。 喘息,浓密在她薰了香的床帐中。 她的臻首枕在我的臂弯,嗅着帐中的气息,我真想搂着她悄悄睡去。 可这里,却是属于宪的地方,这让我恨,恨不能把生命重新走过,那么,我就再了不会有此刻的纠结。 可时间易老,走过了,就再也不会回头。 阿茹嘤嘤的哭泣洒在我的胸膛上,我知道她的心是矛盾的,她想要我,可礼教又告诉她不许要我。 “阿茹,我们私奔吧。”我轻声说,却是那么的坚定。 她不出声,便只会哭泣着,就是这样的一个水做的女人,让我只剩下了怜惜。 她不回应,可我已经认准了私奔的这条路。 我开始着手准备一切,而同时又忍不住的总是要潜入她的房中把她变成我的。 我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这样做是在冒险。 可我,管不住我的身体,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的思念和渴望都会疯长,而阿茹,也越来越憔悴了。 她是觉得对不住宪吧。 就在那样的激情与煎熬中,我与她的恶梦开始了。 她的妹子凌雪娇发现了我与阿茹的偷情。 终究,我们没有私奔成功,而我,却害死了阿茹。 所幸,在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曾经为我产下一女,名唤之若。 给不了阿茹的幸福,我想要给之若,我想要为我的女婿赢下这西锦的江山,就算是圆了我当年的后悔吧。 因为,这西锦的江山和阿茹,曾经可以那么顺理成章的归于我,却因我的一念之差而从此顿去。 逍遥不逍遥,我悔之。 可我却又是错了,因为我的女儿之若居然爱上了那个害了阿茹的女人的儿子。 想要分开他们,却到最后才发现,分开了,也是之若的不幸福。 在看到她与西门瑞雪一起昏倒在我的面前时,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是与她娘一样的,爱着一个男人就宁死也不想要回头。 可如果西门瑞雪不是凌雪娇的儿子该有多好。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而我因为女儿的心也终于再一次的违背了自己的心愿。 成全,便是祝福。 因为,我不想这世上再多一对男女如我与阿茹般的悲惨结局。 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报应,我还能再说什么。 生不如死,她真的品尝到了。 祝福留给女儿之若,只身一人,我要带着阿茹的影子去游历大江南北,那是我曾经给过阿茹的承诺,余生,我会做到。 我们,终于逍遥了。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却是天人两隔,只心在一起。 多少年后,我坐在桌前品着茶,桌子上是一张一张的照片,照片中是之若,还有我的外孙和孙儿。 那是西门瑞雪,他做到了。 他给了之若幸福,他也做到了每隔两年便回来西锦把之若的幸福带给我看。 每两年的那一天,都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阿茹,我们的女儿很幸福很幸福。 阿茹,我终于抉择对了一次。 阿茹,就让女儿享受着我们得不到的幸福吧。 落下茶杯,袅袅的烟气飘渺间,执笔而书,执剑而舞,恍惚中,那坐在桌前赏书赏剑的可不就是我的阿茹吗…… 阿茹,她在我的心里。 凤诱 紫未央 十年前,她的一句话,毁了他的一切…… 十年后,他拥兵天下,灭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至亲…… 一夕之间,她沦落为他的囚奴,他对她极尽侮辱,践踏,面对她,他所有理智都崩溃瓦解。 她无法反抗,更无力解释,她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一场爱恨痴缠,燃烧了十几年,烧尽了她的刻骨相思,更毁灭了她曾经天真单纯的心…… 他说:我恨你,凤儿……可是我是这样爱你…… 她回他:我爱你,可是,我现在更恨你…… 他痛苦的闭上眼,说:你有多么恨我? 她笑,淡淡道: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恨你 第187章 亡国 贱,一字扣在她的身上,她成了他的囚奴,任他玩任他弄,也任他爱她入骨。 有人说她水姓杨花,有人说她卑贱如戏子,只有他才知道不管他怎么玩她弄她,她在他心里始终尊贵若女王。 十年的风月流转,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恨你…… 浩浩荡荡的大军缓缓前行,随着山间蜿蜒的道路,连绵不绝,延伸到几里之外。 马车内,浑身是血的女子目光呆滞,茫然望着窗外,一双翦水秋瞳中漆黑一片,什么也装不下。 亡国了,魏国一夜间易主。 而她是魏国公主,她本该和父皇母后一起死在皇宫中,可是,她没有机会,更没有选择。 “紫若,答应……母后,要好好活着……”皇后气若游丝的抓住凤紫若的手,唇角一丝殷红缓缓流下。 “母后,母后……”凤紫若紧紧抱着皇后,“不要离开紫若……母后……” “答应,答应母后……无论用什么,什么方法,一定……要活下去”那双紧紧攥住凤紫若的手焉的无力垂下,瞳孔渐渐涣散,气息已无。 “不……”一声悲天恫地的嘶喊,凤紫若颤抖着紧紧拥住怀中的妇人,“母后……” 车轮声阵阵,扬起漫天尘埃,模糊了天地间。 一行清泪忽然流下,毫无预兆的滴落在丝绒地毯上,倏的被雪白的毛绒吞没。 “母后……”她喃喃念着,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紫若答应母后,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经过三日的舟车劳顿,终于抵达天朝皇城金陵。 透过车窗,凤紫若漠然望着那一派繁华富庶,熙熙攘攘,喧嚣纷扰,眼中淡淡讥笑扬起。 为何不杀了她,他不是恨她吗? 让她再次回到这里,为的是什么?难道,他还想见到她? 凤紫若被带进皇宫,马车缓缓驶进宫城,宫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一片死寂。 这里几乎没有变,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么奢华富丽,雕栏玉砌,斗拱画栋,青砖铺路,玉石为阶,时而有手持长剑的侍卫列队来回巡逻。 落霞殿外,她怔怔的立于门外,许久,鼓起勇气提脚迈入这幽暗阴森的宫殿。 殿内似乎一个人都没有,她一步步踌躇着往前走,一股阴冷袭来,她瑟缩了一下。 独孤傲深邃的绿眸紧紧盯着那抹战战兢兢的身影,随着她每一步靠近,眼中的深邃便越重。 九年了,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她可知,他究竟克制着多么强烈的思念,与那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他湮没的恨意…… 是的,他恨她…… 她忽然停下脚步,望着那龙椅上昂然的身躯,心中一阵阵跳跃,果然,是他…… 寂静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声音,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他与她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千山万水,遥遥相望。 仿佛过了几载春秋的时间,他冷傲的脸上牵起一道摄人的笑,低沉而饱含讥讽的声音道,“公主,你是否该给朕行礼,嗯?” 她身形一颤,公主,他与她之间,果真已陌生至此了吗…… 屈膝跪在冰冷的地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流遍全身,“凤紫若……拜见皇上。”她的声音很轻,却还是一字字清晰的落入他的耳中。 他碧绿的眼眸忽然变得深暗,里面点点光芒闪烁,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神贪婪的流连。 九年了,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比他想象中的更美,这九年来他时刻想象着她的样子,而此刻,她如此鲜明的在他面前,黛眉檀口,肤若雪,颜如玉,墨黑的青丝柔顺飘逸,一身白衣清雅出尘,似是风中摇曳的荷花,令人心驰神往,衣裙上那斑斑血迹犹如朵朵红梅开在冰天雪地中,欺霜赛雪,妖艳绝美。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绝艳的,倾国倾城的,可此刻见到她,还是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凤儿……”他忽然轻声唤起,很轻很轻,在这寂静的大殿中缓缓飘荡,言语中一抹说不清的情绪,她听见了,心神一颤,口中不由自主,“傲哥哥……” 独孤傲眼神一凌,寒光微现,周围空气瞬间凝结,“公主,你逾越了。” 她的心瞬间跌落深渊,目光一暗,微微垂眉。 她怎能还奢望他爱她,早在九年前,他就已经恨她入骨了,这么多年后,他应该是恨极了她吧…… 他走下龙椅,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盯着他的长靴,感觉到他那灼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中一阵翻涌。 他与她,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忽然,他单膝跪地,弯下身与她对视,目光相触。 “朕该如何对待你呢?”他似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他自己,忽然擒住她的下巴,“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他的气息洒落在她面颊,一阵湿热,她怔住,没有说话,下巴被他捏的好疼。 忽然,他埋头吻上她,辗转反侧,毫不怜惜,粗暴的掠夺她的甜美,深深的吸允着她的柔软,她不放抗也不配合,漠漠的任由他的狂野肆虐,眼角有温热缓缓滑落。 她的泪珠流到他的手背上,他松开她的下巴,唇上的侵略却没有停止,只是动作轻柔了许多,湿滑的舌尖滑入她的甜蜜中,柔柔深吻。 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时,他才不舍的离开她的唇,望着她被揉略泛红的嘴唇,他扯起一道淡淡的笑,然后一字一句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无比残忍的字眼。 “从今后,你就是朕的侍寝囚奴,直到朕对你厌恶为止。” 凤紫若猛然呆滞,清亮的眼眸望着独孤傲,眼底无尽的悲痛与心伤。 他,竟连尊严都不给她,她是魏国公主,这样的羞辱,比杀了她更难受。 初春的清晨,依稀透着一股凉意,微风拂过,竟刺得她瑟瑟发抖。 她沐浴在薄弱的阳光下,洁白的衣裙泛着幽幽冷光。清风吹起她漆黑的长发,飘飘扬扬,如梦似幻。 独孤傲凝视着那道纯白身影,薄唇紧紧抿着,她来了多久了,已经有十日了吧! 他克制着不去找她,他怕会忍不住杀了她。 他更怕……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让他下不了狠心去伤害她。 是,他是如此矛盾。 凤紫若淡淡望着那一片盛开的桃花,一簇簇,一朵朵,相互环拥着,粉色花瓣在微风中徐徐颤动,偶尔几缕粉红零落,被风一吹,飘飘荡荡,忽高忽低,最后落在泥土上,地上一大片落英缤纷,和着尘土,化作春泥。 多么美艳绝伦的绽放,多么壮丽惨烈的凋零…… 她在这深宫中已有十日,他没有囚禁她的自由,宫中她可以随意走动,众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魏国公主,她是天朝俘虏而来的亡国公主,她是天朝皇帝独孤傲日思夜想了九年也痛恨了九年的女子。 就是这样特殊而敏感的身份,使得宫中无人敢接近她,她就像是毒药,让人避而远之。 这于她,未尝不是好事。 独孤傲忽然大步迈向她,他的眼中完全被她的身影占满,幽绿的眼眸在晨光中射出一道凌人的寒光,却隐隐深藏着一抹柔情,没有人能发现得了。 他站在她身后,伸手捉住她飘飞的发丝,柔软无比,一如他曾经的心,柔情似水,温文尔雅。 而她,一手打破了他的梦,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无法自拔,是她…… 他目光忽然冰冷,手中握着发丝用力一扯。 “啊……”她忽然吃痛,被那股邪恶的力道拉向身后,脚下一个不稳仰倒在他胸膛。 她睁着清澈的眼睛望着他,轻咬着嘴唇,却没有出声,好疼。 独孤傲邪肆笑着,阴冷的眼神令她心惊肉跳,他,终于开始了吗…… “享受阳光吗?”他毫无温度的声音重重锤击着她的心。 她闭上眼,不说话,她怕再多看他一会,眼泪会止不住的落下,她不愿在他面前落泪。 见她紧闭双眼不理会他,他的怒气顿时高涨,松开发丝,一下掐住她的脖子。 “不敢看我吗?睁开眼。”他的怒火冲天,他不能忍受她如此无视他的存在。 凤紫若缓缓睁开眼,脖子上的力道使她快不能呼吸,对上他变得墨绿燃烧着火焰的眸子,她心如刀绞,不如,就这样结束在他手中吧…… 忽然,力道消失了,他猛的松开她,手臂一伸,将她挥倒在地。 她来不及反应便摔倒在那片粉红花海上,手心一阵刺痛。 “朕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死的。”他冷如寒冰的声音如同地狱中魔鬼,在她头顶传来,“除非你求我让你死。” 她的心剧烈疼痛,坐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他,竟如此恨她,恨的好彻底,好彻底…… 春夜,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倾然而下,洒落大地,没入尘土,滋润着世上万物。 这雨绵绵下了一夜,清晨时渐渐停止,雨后的空气异常清澈新鲜,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泥土味道,不由的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神清气爽。 第188章 微凉 一阵清风徐来,带来一抹微凉。 凤紫若立于轩窗边,眼神柔柔望向窗外那被雨水打落了一地的花瓣,片片鲜艳,却躲不开枯萎的宿命。 有些事,真的是注定的。 “凤姑娘,”身后宫娥略显稚嫩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她转过身,淡淡问,“珠玉,什么事?” 珠玉是凤紫若进宫后一直伺候她的宫女,开始时珠玉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她已是亡了国的公主,叫她‘公主’自是不太妥,况且‘公主’这两字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讽刺,所以她让珠玉唤她姑娘。 “皇上请姑娘前去瑶园。”珠玉微笑着说,白净的脸上一丝淡淡的欣喜。她是凤姑娘的侍女,那么凤姑娘便是她的主子,这后宫中多少女子想要接近皇上,哪怕是皇上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令她们浮想半天,可是皇上登基以来,别说皇后之位空悬,就连嫔妃也少的可怜,如今皇上召见凤姑娘,那么,是不是代表…… 珠玉自顾自联想起来……不自禁的轻笑出声。 凤紫若听到皇上二字,微微一怔,他要见她,她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一丝忐忑,一丝期盼。 瑶园是天朝皇宫中最大的花园,正值四月时节,百花怒放,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粉白色的樱花开满枝头,绛红的桃花迎风起舞,而四月里开的最盛最艳最壮丽的却是那一片缠绕着石墙竞相盛开的蔷薇,粉的,白的,红的,一簇簇一朵朵相互拥簇着,青绿的叶子下隐藏着一颗颗尖利的刺儿,似是勇猛的骑士保护着美丽娇艳的公主,任谁想侵犯亵渎便会用他浑身的利刺扎伤谁。 凤紫若站在瑶园中,一片花海,四下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 她醉了,醉在这美艳绝伦的花海之中,这里有她那不敢面对,不堪回首的过往。 一抹娇小的身影在花丛中忽隐忽现,时而传出声声娇笑,如银铃般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园中。 “蝴蝶,蝴蝶,飞慢点儿呀……我都追不上……” 小女孩气喘吁吁的来回追赶着蝴蝶,一只只五彩缤纷的蝴蝶轻轻飞舞,忽高忽低,一只停在花朵上,女孩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猛的一扑,蝴蝶振翅飞走,扑了个空。 “哼……蝴蝶不听话……”小女孩娇喝,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望着高飞的蝴蝶,无可奈何。 远处,白衣少年静静望着那一幕,年少英俊的脸上泛起淡淡笑意,幽绿的眼眸盯着那抹娇俏身影,一丝碧绿光芒幽幽闪烁,无法形容的妖异俊美。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小女孩忽然转过身,望向那道白影。 “喂,你是谁?为什么偷看我?”叉着腰,圆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她气呼呼的抬头仰视着他,肯定是他吓跑了她的蝴蝶,害她一只也没抓到。 少年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她仿佛看到了一朵绝艳妖异的墨绿之花在他眼中缓缓绽放,那一刻,她忘了呼吸,惊呆了。 好漂亮的人,好特别的眼睛,好诡异的眼神,好冷的气息。 他是谁? 他似乎见惯了这种反应,唇角牵起,勾起一道绝美的笑。 “你怎么进来的?”瑶园是皇后精心栽种花草的园子,是不允许旁人擅自闯入的,所以这里的花才会开的这么美好。而眼前这个小丫头却敢在这里扑蝶,除非她有天大的胆子,不然就是不知这里是禁止闯入。那么,她是谁? 她有些气恼他话中的质问,扬起脑袋,“走进来的,要你管啊!” 他并不生气,面不改色,轻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个丫头成功激起他的兴趣,在宫里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可以肯定她不是宫里的人。 她有一瞬间的沉醉,醉在他那比这园子里任何一朵花儿都要俊美的容颜,醉在他那比这春风更加轻柔的笑容,竟忘了反应,口中回答,“凤紫若。” 园中,花开正艳,却艳不过他的绝美容颜,美不过她红彤彤的脸蛋。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微风轻拂的午后,那个春意盎然的日子,那个蔷薇花开的季节,一切都美不过他们的相遇,纯不过她眼中的清澈无尘。 回忆如同浪潮般向她淹来,将她卷入那无边无际的虚幻中,无法自拔。 独孤傲一进瑶园,便望见那抹纤细的身影,立于花海中怔怔出神。 她的身子单薄无比,仿佛风再大一点儿便会把她吹走,带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风中,她纱裙飘起,随风飞舞,几缕花瓣忽然缠上她的衣裙,婆娑着飞扬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抓住那飘飞而来的花瓣,花瓣沾上了她的气息,在他手中,似乎变得炙热起来。 阳光下,她的身影与那缤纷的花儿融为一体,太阳在她身上投下万道光芒,她沐浴在阳光中,仿佛透明起来,虚渺飘无,恍若阳光再强烈一点,她便会消失不见。 他贪婪的望着她,缓缓摊开手掌,微风将手中那片花瓣扬起,飘向天边。 “凤儿……”他不自禁的低吟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如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他总是这样叫她的。 凤儿,凤儿…… 忽然,他猛的攥紧拳头,眼中闪过痛苦,那柔和的眼神消失无踪。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凤儿……你可知我又多恨你? 凤紫若心中一紧,她似乎听见他在叫她,一声声,宛如天边那么遥远,却又一字字落入她耳中。 她一转身,便看见独孤傲站于十步开外,碧绿的眸子闪耀着她无法看清的情绪。 微微怔神,随即如梦方醒,欠身行礼,“凤紫若拜见皇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刚好能传到他耳中。 独孤傲嘴角微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凝视着,仿若要将她深深刻入心底,永远忘不去。 她垂眉敛目,浓密漆黑的睫毛微微卷起,阳光在她身后照耀,在她的眼下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她真的好美,美的如此惊人,不施粉黛的脸上白皙无暇,娇艳的红唇惹人遐想,青丝偶尔拂过他的手背,柔软若丝,引得他手背一阵酥麻。 良久,他似乎是看够了,扬起嘴角道,“朕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抬眼望着他,对上他深邃的绿眸,“什么人?”她不记得天朝宫中有她熟识的人在,那他要让她去见谁? 他不语,忽然低头吻了下去,这一次他轻柔的浅浅细吻,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便越发吻的深。 天啊,她沉沦了,在他面前,在他绵绵细吻下,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强硬外表立刻就分崩离析,脑中什么也想不到了。 就让她,放纵这一次,就这一次…… 凤紫若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孩,这不是梦吧。 “宇熙……宇熙是你,真的是你……” “皇姐……” 她激动的上前紧紧抓住凤宇熙的袖子,不停摇晃着,仿佛怕这是个不真实的梦镜。 十二岁的凤宇熙个头还不及她高,被她这么一晃,整个身体都摇动起来。 “皇姐,是我,是我……真的是我。”他伸开手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宇熙……”她轻轻拥住他,眼眶湿润,“见到你真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一夜,天朝大军从皇宫四面八方涌进,见人就杀,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以为宇熙也必定遇难了,却没想到他还活着,不仅活着,她还能再见到他,这让她一片阴霾的生命里有了一丝希望的光。 然而,久别重逢的两人却没有看到一边独孤傲的眼中,那忽然闪过的一道阴翳,透着诡异的绿光。 碧罗宫中,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几只破碎的青花瓷器,几名宫娥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身子微微发抖。 “那个贱人……终究是回来了。”云妃圆睁杏眼,一双眸子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萧云儿是这天朝皇宫中仅有的三名后宫嫔妃之一,她入宫多年,却见过皇帝寥寥数次,而每次皇上望着她时,似乎看的是另外一个人,并不是她,她一直不明白,直到有一天,他喝醉了,手中紧握着一副画,口中喃喃念着‘凤儿’,她拿过那张画摊开一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她一直都是画中那个女子的替身,她的容貌与那女子有些相似,另外她还发现,其余两位嫔妃,玉妃与雪妃均是与那画中女子有几分相似。 在萧云儿眼中,皇帝独孤傲是世上最冷血无情的男人,任何女人在眼中不过是玩物,甚至连玩物都算不上,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女人的身影。 那一双墨绿深邃的眸子,透着幽幽寒光,从不会出现女人的影子。 他的世界,仿佛一片无情无欲。 原来,他竟也是如此痴情的男人,只是,他所有的情都给了一个女子。 可是,这个女子却背叛了他,深深伤害了他,背弃了他对她的爱,将他变成残酷暴戾的君王。 第189章 人尽 魏国公主凤紫若与天朝皇帝独孤傲之间的过往,爱恨纠缠,在天朝上下人尽皆知。 如今,她回来了,凤紫若,那个占据着独孤傲整颗心的女子,回来了…… 她,如何心甘? 她等了这么多年,在深宫空闺中寂寞守候了这么多年,她的青春年华,天真浪漫全都虚耗在这无人问津的碧罗宫中,她无怨无悔,只因,她深爱独孤傲的心中一直都有那么个希望,总有一天,他会忘了那个女子,他会发现她的好。 如果凤紫若永远不出现在天朝皇宫中,她或许会这样一直等待下去,只要能够与他同在这皇宫中,她就有机会,可是如今,凤紫若回来了…… 是不是,她的梦很快就要醒了?? 其实,早在多年前,她就深知他不会爱她,她宁愿选择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打动他,也不愿面对事实。 如今,她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她缓缓闭上眼,睫毛轻轻颤动着,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玉手紧握成拳。 凤紫若,我不会让你夺走他,你不配拥有他的爱。 凤紫若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把瑶园赐给她,他说,“只有你最配得上这里。” 瑶园是前皇后最喜爱的园子,园中修葺了一处别院供前皇后闲时休憩,独孤傲命人将别院重新整顿修饰过,地方不大,却一应俱全,堪称奢华。 搬进瑶园的那一刻,凤紫若恍恍然,竟无法反应过来,脑中有千万个疑问。 她以为,他会羞辱她,欺负她,去没想到…… 尽管如此,她的心中还是惴惴不安,这不像他。 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究竟暗涌着多么巨大的浪潮。 她了解他的,他那墨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泛泛光芒时,正是他内心波涛汹涌的征兆。 而自从进宫后,每次他望着她时,都会出现那样的神色。 究竟,他要给她怎样残忍的报复……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月光洒落,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朦胧中。 春夜的风依旧凉如水,瑶园里日间恣意绽放的百花微微敛起花苞,清风拂过,枝头花儿轻轻颤动,偶尔几缕花瓣禁不住夜风无情的吹撒,飘飘洒洒而下。 凤紫若静静站在花海中,月光在她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寂寥而忧伤。 她清亮的眼眸淡淡望着那一片星星点点,目光游离,眼神似乎穿过了一切,什么也装不进去。 十年前,她代表父皇母后来到天朝探望姑姑,她的姑姑是天朝世宗皇帝的灵妃,温婉秀丽,端庄娴静,宠冠后宫,为世宗皇帝诞下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倍受皇帝宠爱。 长灵公主因两国结盟联姻嫁到天朝,凭借倾城的容貌,过人的才思,使两国紧张的外交关系缓解,这本是她嫁到天朝的初衷。 可谁知,那一年,就在凤紫若入宫探望灵妃的那一年,一切,就天翻地覆了。 那一年,凤紫若遇到了独孤傲,这个让她在未来的岁月里尝遍了世间所有伤痛的男子,却也是给了她所有真心的男子,更是毁灭了她的国,她的至亲,她的心的恶魔。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不曾相见,她此生可会有遗憾,还是庆幸…… 耳边瑟瑟风声呼啸,树叶沙沙作响,那无边无际的花海也仿佛睡去了。 月色中,一道黑影忽然闪过,迅速而利落。 凤紫若一惊,神智顿时清醒警觉起来,睁大眼望去,那一片朦胧月色中,只有摇动的树枝倒影在地上,忽明忽暗。 是她看错了吗?刚才明明看到有到人影闪过。 一丝冷风在她耳边拂过,她心一紧,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差点忘了呼吸。 那,那地上与她重叠着的身影,那修长壮硕的黑影,覆盖住了她娇小薄弱的身影…… 天……她不敢回头,谁在她身后? 怔怔望着地面上那不属于她的影子,微风拂过,衣袂飘起,那身影……在动,她看得出,他在靠近她。 不能慌,不能慌,她心中告诫自己。 深深呼吸口气,她定了定神,没有动弹,口中轻声道,“阁下深夜前来,该不会是想装神弄鬼吓唬本公主吧?”她故意说自己是公主,一来是为了吓唬身后的人,若此人是刺客,知道她是公主想必会忌惮几分,二来她本身就是公主,虽然是已亡魏国公主,但她自幼养成的公主所有的清傲,不允许她面对陌生人时那么卑微,这是她仅有的一点儿骄傲,她是公主。 身后的黑影顿住,已离她很近,仿佛只要他一伸手便可触及到她。 一声冷冷的低沉嗓音响起,带着一丝讥讽与玩味。 “公主?天朝皇宫里只有一位公主,住在浮云宫,你,又是哪位公主?” 声音是个男子,如此浑厚的男声必不是宦官,也不似是刺客,不然她怎还有命活到现在,那么,他会谁? 凤紫若莲步微璇,人已转身。 四目相对,一瞬间,两人都惊呆了。 寂静的空气中,安静的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夜风一阵阵轻拂而过,带来一丝丝瑶园独有的芬芳。 月色中,凤紫若望着面前那一身黑衣男子,近在眼前,却如同遥远的梦境般不真实。 “瑾……” 男子浑身一震,犀利冷绝的黑眸有顷刻间的辗转柔情,只是一瞬便迅速隐去,一片冷若冰霜。 “果真是你,”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冰凉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有力,“小凤儿……” 她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嘴唇张了又合上,他那冰冷的眼神,刺骨的语调,令她感到一股凉意升起,从脚底流遍全身。 他也是那样认为的,他也是恨她的,因为他是独孤傲的同胞兄弟,这天朝唯一的王爷,宁王独孤瑾。 在他们眼中,她凤紫若是背叛他们,陷害他们的狠毒女子,一定是的。 可是,她又如何去解释呢…… 那样的情形之下,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只是做了她认为是正确的事,即使,她的一句话害死了他们的母后,那个宽容娴熟的女人。 也将他们两人推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承受着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语。 可是,她是有苦衷的,她只是不想看到…… 独孤瑾狭长的双眼紧紧盯着夜色中的女子,有一丝恍惚,月光下的她纯洁无暇,披散的青丝在风中飞舞,清莹的眼眶中泛着柔柔水光,足以将宫中任何一个美丽女子都比了下去。 凤儿,小凤儿…… “魏国公主……”许久,他淡漠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丝嘲讽与不易察觉的悲伤,“魏国是毁在你的手中……” 她猛然一怔,心中气血翻涌,“不……不是的……我是魏国公主……” 她轻颤的话语被他一声冷哼打断,“正因为你是魏国公主,所以,魏国必须得亡。” “为什么?”她的脸色唰的苍白,盯着他,“若是恨我,杀了我便是,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魏国早已臣服天朝,只要他一声令下,我这个臣国公主不会说个‘不’字,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绝?”话到最后,她已微微啜泣,清亮的眼眶中汩汩泪水涌动,却努力睁着眼睛不让泪珠滚落。 独孤瑾忽见她眼中的泪光,心中有一丝不忍,而转眼又被那涌上来的恨淹没。 他淡淡望着她绝美的脸庞,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恨你入骨,他要你也尝尝他所承受过的痛苦。” 脑中一片空白,她摇晃着往后退了几步,薄弱虚渺的声音问,“他,究竟有多恨我?” 独孤瑾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望着黑夜中那柔弱的身影,心中一阵疼痛。 “凤儿,你会知道他有多恨你的。” 他的声音轻柔如这淡淡的月光,却是字字残忍,“这瑶园是母后生前最爱的园子,知道傲他为何要赐予你吗?” 她对上他的眸子,“为什么?” 他笑,“他要你时刻活在回忆中,永远也忘不掉是你害死了皇后,更是为了提醒他自己,这瑶园中的女子,是害死他母后的凶手。”他微笑着望着她,字字清晰,字字铿锵。 她如遭雷击,怔怔站着,目光空洞,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她一寸寸卷入其中。 而她,无力挣扎,越陷越深…… 他转过身,背对她,看着她痛苦,他会不忍,他的心控制不住,对她,会不忍…… 宫外,皇家狩猎场上,两匹矫健的骏马一前一后狂奔着,马蹄声阵阵,扬起一路尘土。 策马狂奔了许久,跑在前面的那匹马忽然嘶叫着停了下来,后面之人也随之停下。 一阵寂静之后,马上之人跃下马背,忽然一掌打在马的头上,只听见那匹马哀鸣了一声倒在地上。 独孤瑾望了眼地上的黑马,走到独孤傲身后,“哥,你这是做什么?” 那匹马叫旋风,跟了独孤傲五年,只容他一人驾驭,旁人就是想近它的身都难,可是他竟忍心…… 独孤傲轻哼一声,冷冷道,“不听话的东西,留它何用。” 第190章 清澈 独孤瑾走到旋风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抚摸着它的鬃毛。“哥,连它都感受到了你的反常,还不足以引起你的警觉吗?” 独孤傲眼神一凌,绿眸在耀眼的阳光下散发出异常冷冽的光泽。“你昨晚去瑶园了?” 独孤瑾抚摸旋风的手顿住,“你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哥对她还是这么有心吗?” 他沉默不语,眼神中有点点复杂的光芒闪动着,良久,他望向独孤瑾,沉声道,“不要去招惹她,瑾。” 独孤瑾自嘲的一笑,唇角扬起,“这是圣旨?” “不要挑战朕的耐性,对于凤紫若,朕自有打算。”他厉声说,目光飘向天边,仿佛看到一张绝美娇艳的脸,凄凄凝望着他,脉脉眼中泛着盈盈水波,令人心动。 他忽然心中一紧,袖袍下的手掌猛的攥紧。 凤儿…… 瑶园中,又是一个花香满衣的一天,花儿一朵朵盛开,地上落了一地的花瓣,偶尔看到几只蜜蜂在花间来回飞舞着。 珠玉忽然慌慌张张的走来,眼中有一丝焦急,凤紫若手中捧着一大束月季,红艳的月季花映的她白皙的脸颊上一片绯红。 “珠玉,怎么了?紧张什么?”她望了眼珠玉,又忙着手中的那束月季,淡淡的清香,她忍不住轻嗅了几下。 珠玉焦急的看了眼瑶园的圆形拱门,说,“凤姑娘,云妃来了,马上,马上就要到瑶园了。” 她将目光从花儿上挪开,看着一脸慌张失措的珠玉,淡淡问,“是独孤傲的妃子吗?她来瑶园,与我何干?” 珠玉一听,脸色微微一变,紧张了看了周围几眼,小声道,“姑娘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讳呢?这要是让云妃听了去,可就麻烦了。”说完又看向门口,“姑娘,要不你进屋躺着,云妃来了我就说你身子不适,怎么样?” 凤紫若淡淡一笑,唇角微微扬起,望着面前的那束红色月季,眼中毫无波澜,忽然一阵清风徐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凤姑娘……”珠玉见她没有反应,焦急的喊她,那个云妃是出了名的骄横跋扈,仗着父亲是朝中重臣,平时常欺辱另两位嫔妃,就连宫中奴才只要一个不小心惹到她,一顿皮肉之苦算是轻的了。现在忽然来瑶园见凤姑娘,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珠玉,你下去吧,莫担心。”她朝珠玉轻轻一笑,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可是,她凤紫若岂是胆小怕事之人,躲避他的妃子?那不是她凤紫若所为。 珠玉担心了看了眼凤紫若,知道说不动她,便忐忑的退了下去。 忽然一只粉白色蝴蝶飞到她身边,在她洁白的裙子上来回飞舞,然后,寻寻觅觅的飞到她身前,停在那束红艳欲滴的月季上,纯白的翅膀轻轻扇动着,阳光透过来,将那一人一花一蝶包围在金光闪耀的阳光中。 当萧云儿步入瑶园的那一瞬间,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铺天盖地而来,随后是浓浓的恐慌与不安。 那花丛中的女子,一袭白衣,及腰的青丝随风飞舞,在她身后飘飘扬扬,白皙的脸颊被胸前那束月季映的红艳欲滴,一双翦水秋瞳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目光轻轻落在花尖上那一只白色蝴蝶上,眼神中丝丝调皮与宠爱的望着那只蝶儿。 阳光在她身后似乎都成了陪衬,细碎的金光洒落在她身上,四周花海浮动,暗香袭来。 她笼罩在耀眼的光芒中,似是天宫瑶池边的仙子,踏月而来,似梦似幻,如云漏月。 世上竟有人可以美成这样,美的惊天动地,美的令人心碎…… 那黛眉间隐隐深藏着的一丝哀伤,却更为她的美增了几分。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他会对她念念不忘,这样的女子仿佛生来就魅惑人的,仅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已是如此倾国倾城。 凤紫若淡淡扯起嘴角,转身看向拱门口那道嫩黄色身影,扬起轻柔的笑容,然后一步步缓缓朝门口走去。 月季上那只白蝶似乎受到惊吓,倏的展翅飞走,在她头顶盘旋了一会便远远飞去。 云妃,独孤傲的嫔妃,与她年纪相仿,容貌美艳,一身黄色罗裙包裹着她丰满成熟的酮体,是个美人胚子,眼中隐约一丝幽怨闪过,望着凤紫若的眼神也仿佛狰狞了起来。 顷刻间,凤紫若已站在萧云儿面前。 “云妃娘娘。”凤紫若眼神淡淡望着她,声音淡漠疏离。 萧云儿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微沉,“你不给本宫请安行礼吗?”不知为何,她的那副淡漠不惊激怒了她,不过是亡国公主,竟如此清傲。 凤紫若一笑,本宫,一个小小的云妃竟也妄想让她低头哈腰,心中不禁好笑,他后宫嫔妃不过如此。 她的微笑彻底惹恼了萧云儿,“凤紫若,你该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天朝皇宫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不过是我天朝的俘虏而已。” 她收住笑,眼神淡淡落在萧云儿脸上,“多谢娘娘提醒,凤紫若定会牢记。” “你……”萧云儿怒气高涨,美艳的脸蛋瞬间通红,“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从这瑶园滚出去。” “那感情好,本公主正不想呆在这里,劳烦娘娘奏请皇上,让我离开这里,”她轻扬着眉角,望着萧云儿,“紫若先谢过娘娘。” 萧云儿怔住,杏眼瞪视着她,她那满脸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的样子,令她有些迷茫,难道她不知道住进这瑶园是多么大的荣耀吗?这是宫中多少女子想也不敢想的事啊……而她,竟如此云淡风轻…… 萧云儿呆愣之际,她单薄轻柔却又凌厉的声音传来,“娘娘,若想在宫中安生度日,切莫犯我,不然……” “不然怎样?”她脱口而问。 凤紫若冷冷一笑,“不然你进一尺,我还你一丈。” 萧云儿圆睁双眼,“你凭什么?我是皇上的妃子,而你不过是亡国而来摇尾乞讨的女人,你凭什么?” 凤紫若绽放出一抹绝艳的笑容,比过她手中的那束月季。 “凭我是凤紫若。”她一字字说道,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若有似无。 萧云儿一怔,她是凤紫若,凤紫若…… 凤紫若……这个名字,纠缠了他这么多年,也缠绕了她多少年……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名字,凤紫若…… 那是一匹西域汗血马,马蹄修长健壮,全身黑色,凶悍勇猛,鼻间呼着热气,圆睁的眼睛警觉的望着四下,两名侍卫牵着,却还是被它桀骜的脖子四处牵扯着四处晃动,粗壮的马脖子不时扭动着,似乎不满被那样牵着。 凤紫若转眼看向那两道相依的身影,独孤傲搂着云妃,而云妃一脸娇羞的窝在他胸前,面色桃红。 独孤傲任由云妃靠在他胸膛,碧绿的眼眸望着凤紫若,似笑非笑。 “公主,这匹马是夏国进贡给我天朝的,日行千里,是匹宝马,可是性子刚烈不让任何人骑上它的脊背,朕,想让公主把它驯服。”他缓慢带着笑意的声音似乎显出他此刻的心情很好,是有美人在抱吗,她心中刺痛,脑中刻意忽视两人相依的画面。 那日云妃来过瑶园,他便夜夜召她侍寝,呵……故意如此吗…… 萧云儿见她不语,附和道,“是啊,这匹马可是千金难求,如今宫中有这样一匹宝马,岂能闲搁着,暴殄天物,公主若能驯服它,皇上定会好好赏你的。” “我不会驯马。”她淡淡望着两人,轻声说,“皇上另请他人的好。” 萧云儿立即道,“公主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不如试试看,若真不行,再另找别人驯它也不晚。” 凤紫若不语,看都没看萧云儿一眼,只漠漠望着独孤傲。 她要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或许,她心中对他,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也许,他不会如此*她…… 独孤傲搂紧了怀中的身躯,淡漠道,“云儿说的有理,公主试试便知。” 怀中的萧云儿欣喜的仰头望着他,眼中发光,凤紫若,你看到了吧,皇上已经不在乎你了。 凤紫若垂眸,早该猜到的不是吗……为何还抱有希望……她好傻…… 她不再言语,缓缓走到马旁边,侍卫将手中缰绳递给她,便退了下去。 手握缰绳,她轻轻摸着它的黑亮鬃毛,西域的马身形比中原马匹要高壮很多,野性十足。 她在宫中见过父皇骑马,便回忆着照着父皇的方法,抓住马鞍,左脚踩上脚蹬,手臂和脚下同时使力,欲上马。 一声嘶吼,那马猛的甩身将她摔在地上,马蹄在原地不停的踏着。 她被那股力道使劲摔倒在地上,一阵疼痛传来,身体像散了架似的。 眼眶忽然湿润,抬头望着那高大威猛的黑马,她硬将泪水*了回去,手撑着身子,倔强的爬起身。 拍拍身上的尘土,她回眸望了他一眼,清澈的眼中没有一丝表情,虽然身体在剧烈疼痛着,可是她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 第191章 白皙 她不会让他看扁了,他要她驯马,好,她就驯。 云妃想看她笑话,看她委屈落泪,她偏不如她所愿。 她是凤紫若,是魏国唯一的公主,凤紫若……她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再次抓起缰绳,踏上脚蹬,紧紧抓住马鞍,身体一跃,这次马儿没有甩她,似乎也被这倔强的小女子惊住了。 再次看向他,她已骑在马背之上,他紧紧盯着她的身影,眸中隐隐闪动着什么。 萧云儿忽然大声喊道,“公主,你骑着它跑起来试试,也许,它真的能被你驯服了。”她的眼中闪着恶毒的光,盯着马背上女子的身影,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独孤傲没有说话,眼神透过一切,落在她身上,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汹涌。 凤紫若将目光收回,自嘲一笑,还在奢望什么吗?不要再这样傻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对她柔情似水的他了。 “驾。”她大喝一声,手掌拍向马屁股,顿时,黑色骏马飞奔出去。 越跑越快,如同闪电般飞驰,耳边呼啸的风声一阵阵刺痛着她的脸颊,身下的马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汗血马来到皇宫后便没有人骑着它跑过,一直关在马厩里,它本是天地间驰骋的精灵,如何能忍受的住被囚禁的日子,如今飞跑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办,怎么办……她情急之下不知如何是好,口中大喊着‘吁……’,马儿根本不理会,只顾发疯似的狂跑。 “凤儿……”前方忽然一人一马飞快的朝她飞奔而来。 凤紫若定睛一看,那马背上的身影,是他…… “瑾……瑾救我……”似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她朝他大声叫喊起来。 身下的黑马似乎是受了惊吓,忽然嘶鸣着狂做,猛的停下飞驰的身子,前蹄腾空而起。 “啊……”她吓坏了,直觉的抓住了马鬃,她知道不可以抓的,可是她慌了,顾不了许多了。 马吃痛,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她柔弱的身子抛向空中,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破碎的弧线,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独孤瑾望着那飘飞而起的身影,脸色大变,心中强烈的恐慌涌上喉头。 凤儿,凤儿……你不能有事…… 他几乎是从马上跳下来,飞快奔向她,颤抖着扶起她,紧紧拥在怀中。 “凤儿,凤儿……你醒醒……凤儿……”这一刻,他所有的冷酷外表都被生生撕开,这一刻他才深深明白,他们都一样,不能失去她。 “瑾……” 怀中的人儿忽然嘤咛一声,紧闭的眼帘缓缓张开,眼神虚无飘渺,仿佛她随时都会再次闭上眼,永不醒来。 独孤瑾见她转醒,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微微松开她的身子,眼神柔柔落在她脸上。 “凤儿,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你……吓死我了……”他的话语中再没有了冰冷凌厉,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是多么的柔情万丈。 她心中酸涩,刚才独孤傲冷眼看她时,她都没有难过,而此刻瑾的一句话,令她心底那铜墙铁壁彻底崩溃了。 她扬起擦破了的手掌,紧紧攥住他胸口的衣襟,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眸望着独孤瑾。 “凤儿……”他低头对上她的眸子,忽然心动,俯下头轻轻吻住了她娇美的唇,细细辗转着。 凤紫若浑身绷紧,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深深吻她的男子,瑾……瑾…… 他忘情的吻她,她忘了思考,迷茫的任由他深吻,直到一声满含怒意的暴喝打断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唇猛的离开她,两人同时望向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寒意的身影。 独孤傲脸色阴沉的吓人,紧握的双拳显示出他此刻冲天的怒气,晶绿的眸子忽然幽暗,透出一道墨绿之光,令人惊粟。 独孤瑾轻轻扶着她站起身,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一侧,这一举动无疑更加激怒了独孤傲。 他冷如千年寒冰的声音足以将一个人的心瞬间冻结住,“宁王莫非看上了这个女奴?” 她猛的一怔,独孤瑾感觉到身旁的女子浑身僵住,他望向独孤傲,淡淡道,“皇上说笑了,凤儿怎是女奴,她是魏国公主。” “瑾……”她抬眼望着他,眼中一缕感激之色,心中升起一点感动。 在他心中,她还是公主吗? 望着两人见眉目传情,她眼中那点点闪烁的光芒是什么,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这刺得独孤傲眼睛生疼。 “公主?”他冷酷残忍的声音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插入她的心头,“魏国已亡,何来的公主,凤紫若,此刻是朕身边的女奴,宁王若是看上了她,朕就成人之美,将她赐给你了,为奴为婢都随你。” 她仿佛瞬间跌落深渊,寒意升起,刚才摔在地上时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此刻心口中一股腥甜上涌,气血翻涌,‘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独孤瑾胸口洁白的衣襟,一片猩红。 “凤儿……”独孤瑾脸色一变,拥住她滑软的身子,惊慌失措,她不能啊…… 独孤傲眼中一片冷寂,犀利的绿眸望着那点点血红,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紧紧握着拳头,越来越紧,指甲嵌入手心,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那眼前两人相拥的一幕,刺痛他的眼,更毁灭了他的理智。 她没想到,他会救她,用宫中仅有的天山雪莲救治她。 那一刻,她以为她要死掉了,他却救了她…… “醒了就睁开眼。”耳边忽然传来独孤傲低沉冷漠的声音。 凤紫若缓缓睁眼,对上他幽绿的眼眸,那里面涌动着的厉光令她心中一沉,随即又闭上眼。 这样的他,令她害怕……他浑身的邪恶气息,嗜血的眼神,让她害怕。 他冷冷看着那再次闭上的眼眸,忽然伸手一把拉起她的身子,将她的脑袋按在他胸前。 她惊的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她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扰乱着她的心。 “以后不准那样了知道吗?”他铜墙铁壁般的胳膊圈着她的身子,不理会她的不安,霸道的命令她。 她抬头,望着他刚毅的下巴,“不准哪样?” 他目光一滞,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嘴唇,来势汹汹,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抗拒着。 他似乎不满,拉近她,不容她半点抵抗。 直到浓浓的血腥味在彼此口中蔓延,他终于停止对她的粗暴,离开她的唇。 他的唇上妖艳的血红色液体缓缓流下,绿眸隐隐闪动着怒气,“你咬我?” 她望着他的血唇,扬起脑袋,“你这样欺辱我,我咬你有什么错?” 他眼神刹那冰冷,深刻俊逸的脸上一片阴霾,一字一句道,“你让他吻你,却敢咬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她睁大清莹的眼眸,眼中升起点点火苗,“不关瑾的事,你不要扯上他。” 他一声冷笑,冰冷刺骨,似是自嘲,似是讽她,“瑾……叫得好亲热。” 她心底不安,攥紧拳头,“不关你的事。” 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朗朗,惊天动地,一声声回荡在寂静的瑶园中,撞击着她的心。 忽然,他止住笑,眼神阴翳,望着她的眼中*裸的欲望与怒火熊熊燃烧。 她不敢看他的眼神,扯过锦被护住身子,往床里挪去。 他扑向她,拉过被子狠狠扔到床下,高大的身躯压上她较弱的身子。 “啊……你做什么……”她惊慌的大声叫喊着,“珠玉,珠玉……救我……” 天,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他要对她怎么样? “闭嘴。”他怒喝,大手一挥,欲扯掉她的外衣。 “不……”她双手紧紧抓住衣领,恐惧万分,“珠玉……快来救救我……” 门忽然被撞开了,珠玉惊慌的闯进来,望着床上那一幕,吓呆了,怔怔望着那交缠的身躯。 她听到凤姑娘痛苦的叫声,便急忙跑过来,却看到了那一副场景。 皇上,他……要强暴姑娘…… “滚出去。”独孤傲阴狠的眼神看了珠玉一眼,吓得她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脑中反映不过来,不知如何是好。 凤姑娘满脸泪水,眼神凄凄的望着她,她该怎么做,那可是天朝皇帝,她以个小小宫女怎么敢……可是,姑娘她好可怜…… “滚,再呆下去朕砍了你的脑袋。”独孤傲狂暴的怒喝,将珠玉吓得脸色苍白,一刻也没敢耽搁,跌跌爬爬跑了出去。 天,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不要,求你……不要……”她在他身下啜泣,柔弱的身体颤抖着。 他望着她的泪水,一滴滴滚了下来,落到他的手背上,灼伤了他。 就是这些泪珠,就是这张美丽绝艳的脸蛋,魅惑了他,迷惑了众人……害了母后…… 心底滚滚而来的恨,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嘶’……他粗暴的扯碎她的衣服,她白皙纯洁的肩膀霎时暴露在他面前。 第193章 好脏 她瞬间被一股温暖包围,强烈的炽热气息环绕着,心中已知晓是谁。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子猛的绷住,然后轻轻颤动着,胸口起伏缭乱。 “凤儿……”他忍不住唤她,埋首在她颈间,深深呼吸着她的气息。 “瑾……”她似有似无,虚弱飘渺的声音如轻烟般,只要风再强一点便会吹散了,“瑾……” 他内心悸动,松开怀抱,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 她忽然不安,慌忙捂住胸口,“不要,不要看我,我好脏,好脏……” 他捉住她紧护胸口的双手,强硬拉开,怔住了,眼中愤怒的火苗燃起。 那雪白如玉的肌肤上,一点点紫红的痕迹,如同血红的梅花盛开在冰天雪地之中,又如娇艳的玫瑰在满是荆棘的花丛中乱舞。 他怒火冲天,越过她,忽然猛的一拳捶在粗壮的桃树上,顿时,一大片桃花花瓣洒落,兮兮而下,在他们身边下成一幅绝艳凄美的桃花海。 “瑾……”她惊呼一声,忙拉过他鲜血淋漓的拳头,扯下一块裙子,替他包上。 鲜血透过单薄的破碎绸缎很快便映了出来,一大片殷红绽放在洁白的缎子上,妖艳如这纷扬的桃花。 他注视着她,她轻柔的替他包扎,她的指尖触及着他的手心手背,心中忽然一阵翻涌,拉过她忙碌的小手,将她使劲拥入怀中。 “凤儿,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她在他怀中摇头,眼泪一颗颗流了下来,心底一丝感动,一丝心伤。 碧罗宫中,萧云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造访的公主独孤云,真是太意外了,独孤云向来心高气傲,不屑于和宫中嫔妃们来往,尤其讨厌自己,今日却忽然前来碧罗宫找她,叫她怎能不惊奇。 吩咐宫女沏上最好的茶,端上宫中御膳房特意为她制作的桂花糕,萧云儿柔柔笑着。 独孤云心中是极其厌恶这个女人的,仗着父亲是天朝臣相,在宫中作威作福,若不是此时她回来了,给她造成巨大的恐慌,她连多看一眼萧云儿都嫌脏了她的眼。 “公主,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大驾光临我这碧罗宫呢?”萧云儿欣喜说道,独孤云是皇上唯一承认的公主,证明他是极宠爱这个妹妹的,若是她能拉拢了她,对她是受益无穷。 独孤云原本冷艳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朵美丽绝美的花,淡淡说,“恭喜云妃娘娘。” 萧云儿微微一愣,大眼睁着不明所以,“喜从何来?”她被独孤云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近她已经够倒霉的,上次本想杀杀凤紫若那个贱人的威风,却没想到反而给她接近皇上的机会,皇上还临幸了她,她越想越窝囊,有什么事可恭喜的? 独孤云轻轻扯开一道轻柔若风的笑,她当然知道萧云儿内心的愤恨,而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娘娘有所不知,皇上……也许该封后了,这后宫中总该有个主人,而有封号的嫔妃只有三位,或许会从三位娘娘中推选一位为皇后……” 她话未说完便被萧云儿惊喜的声音打断,“真的吗?皇上要,要立皇后了?” 独孤云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是温和的笑意,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前几日我路过落霞殿,碰到皇上跟前的太监小路子,他亲口告诉我的,怎么会有假呢?” 萧云儿美丽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心中激动万分,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披上凤冠,皇上牵着她的手,登上万人敬仰的皇后宝座,受人膜拜。 独孤云接着说道,“三位娘娘里,云儿觉得娘娘你被立为皇后的可能性最大,娘娘德才兼备,品貌端庄,最重要的是娘娘的父亲是朝中权臣,萧臣相说一句,皇上也要忌惮三分,所以,恭喜娘娘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句句属实,天朝臣相萧和是两朝元老,天朝世宗皇帝在位时都要礼让他几分,历经两朝帝王,手下门生在朝中位居要位的不在其数,党羽遍及天朝,在朝中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中年得女,且只有萧云儿这么一个女儿,更是视其为掌上明珠,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这也是萧云儿在宫中敢目中无人,肆意欺辱嫔妃的原因。 经独孤云这么一说,萧云儿觉得皇后之位是非她莫属,什么雪妃,玉妃,都不是阻碍她成为皇后的障碍,还有那凤紫若……不过是亡国而被俘虏而来的公主,在宫中无亲无故,朝中又无任何势力为其撑腰,她何必惧她…… 独孤云轻笑着望着她,目光中却透着讥讽不屑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的女子成为皇后,也许,是最好不过的,既然她的身份注定无法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她不在乎,那些虚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要的是他,只是他…… 落霞殿内,独孤傲半眯着眼睑,刚劲修长的手指玩弄着一缕乌黑的发丝,柔软坚韧的青丝紧紧缠绕在他指间,一丝清风吹进殿内,撩起她及腰的秀发,轻抚过她如玉的肌肤,纠缠上他的手腕。 他忽然心中一阵阵莫名的悸动,墨绿的眼眸中淡淡的光芒落在她清丽绝艳的脸庞。 凤儿,凤儿……你是我的,是我的女人……那一次失去方寸的夜,你彻底的属于我了。 转眼,他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声声凄凄,珍珠般晶莹的水珠一滴滴滚落。 他心底忽然一阵疼痛,她泪眼濛濛的望着他,说恨他,恨他,她说她恨他…… 手指猛的收紧,那一缕发丝顷刻间紧紧嵌入他的指腹,仿佛她那挥之不去的泪水般,声声缠绕着他的心。 “痛……”,凤紫若疼的低呼一声,脑袋随着他的力道往他胸前倾去,好疼。 他的眸中闪耀着点点绿光,完美的唇角扯起一道残忍的弧度,冷酷的声音如同千年冰山。 “疼?有多疼?”他说着忽然又是猛的一记撕扯,扯痛她的发根,更加刻痛他的手指。 “好疼,好疼……”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绰绰而下,顺着脸颊一颗颗落在冰冷的地上。 他好可怕,好可怕,力道大的令她疼痛难当,心上那一阵阵犹如针刺般的痛剧烈蔓延。 见到她滚滚而落的泪水,那一颗颗泪珠仿佛流入了他的心里,他猛的松开手。 她身子一晃,脚下后退了几步,惶恐的望着他。 “凤儿……”她的眼中流露着惧怕,仿佛他是洪水猛兽般,看着她一步步远离,他的心中忽然涌上一丝惊慌,仿若她会这么越走越远,再也不回到他的身边。 “凤儿,过来。”他沉声喊她。 她静静不动,眼神闪闪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流连,他真的很可怕,一会柔情似水,一会冷若冰霜,甚至忽然间像魔鬼般恐怖,仿佛他一念之间,便会取了她的性命。 他见她踌躇着不肯过来,眼底淡淡冷光闪现,她在想什么,在害怕吗?还是厌恶与他接近?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他低沉冷绝的嗓音显示出他是多么的不耐,若她再不照他的话做,保不准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凤紫若深深吸了口气,微微定神,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视死如归。 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毫无预兆的落下吻,从她光洁的额头一直绵绵吻到她唇瓣,然后细细敷上她柔软的唇。 她任他吻着,丝毫不抗拒,因为她很清楚,她越是抗拒他,他越不会罢休,既然躲避不掉,何必痛苦的承受他的毫不怜惜,不如默默接受,她不会为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为难自己。 良久,他似乎是吻够了,离开她的唇,冷凝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越来越令他欲罢不能了,面对着她,他所有的理智,冷漠,都会悄悄远去,心底满腔的柔情争涌而出,他努力克制着,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吻了她。 “凤儿……或许朕该给你个名份了。” 他毫无预警的话令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抬眼望着他碧绿的眸子,那里面暗涌着什么,她……看不清,可是她知道,那里面肯定有东西。 “不,我不要什么名份。”她想也不想脱口便拒绝。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可是,你无法改变朕的决定。” 朝堂之上,丞相萧和向独孤傲提议天朝皇后之位不宜久空,后宫需有一位德才兼备,贤淑端庄的女主人掌管,可在几位嫔妃中挑选一位封为皇后,或者从百官千金中挑选几位佳丽,充实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续血脉。 众文武百官自然明白这皇后之位当萧和之女萧云儿莫属,虽萧和没有言明,可心中没数的也不用在朝廷混了。 独孤傲没有否决,也没有立即应允,只说了句,“朕自有主张。”便掩了众口。 天朝将要选后之事在宫中忽然传的沸沸扬扬,众人都猜云妃封后的可能性最大。 第194章 恨死 自然也传到了凤紫若耳中,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忽然涌上一种强烈的预感,事情没这么简单,萧云儿为后?她不信。 珠玉倒是着急起来,那日姑娘得罪了云妃,若她真的成了皇后,以她的脾性,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是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见凤紫若却是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珠玉越发焦急,可也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凤姑娘……”珠玉见她还有闲心去园子里采了一大束白色月季,小心的插在花瓶中,自顾欣赏着,不禁担心的叫她。 “嗯。”凤紫若淡淡应了声,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束纯白的花儿。 珠玉走到她身边,将那花瓶轻轻挪开,“姑娘,你怎么还能这么……这么的轻松,云妃可能会成为皇后,她一定恨死了姑娘,怎么办呢?” 凤紫若终于将视线移到她脸上,见她满脸焦急担心的样子,反而朝她微微一笑。 “珠玉担心萧云儿成了皇后,会为难我吗?”珠玉狠狠点头。 凤紫若淡淡笑起,又拿过花瓶,细细摘掉多余的叶子,“皇后之位并不是非她莫属,珠玉何必杞人忧天。” 珠玉轻轻一愣,睁大眼望着她,“姑娘……为何这么说?云妃的父亲是萧臣相……” 凤紫若不语,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眼中倒映出那一片洁白晶莹的月季,称得她的脸颊也仿佛剔透起来。 夜晚,春雨方歇,烟若轻寒。 窗外更深露重,雨后落花成塚。 门忽然被推开,一道黑影立于门边,淡淡酒气传来,凤紫若脑中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惊恐的望着门口那昂然高大的身躯。 他忽然大步朝床边走去,反手一挥,门在他身后重重的关上,砰的一声激起她心中点点恐惧。 随着他的走近,酒气越来越重,屋内一片漆黑,藉由淡淡月光,她睁大眼睛望着已站在床边的人,心猛得提了起来。 是他,是他,独孤傲…… 满身酒气的他显然是喝了很多酒,却丝毫没有减少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朦胧的微亮在他身后投下一抹淡淡的光芒,他如同天神下凡,若不是阵阵浓烈的酒味传来,她会以为他是踏月而来的神。 独孤傲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碧绿的眸子在漆黑的夜中散发出点点莹莹之光,凝视着面带惊慌的女子。 她一身亵衣,青丝披散,如瀑布般倾垂在胸前,清澈的眼睛如同潺潺流水的小溪,缓缓在他心中流入一股清泉。 四目相对间,微妙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着。 时间一分分流走,仿佛过了几载春秋,他沉沉说,“做我的皇后好吗?” 凤紫若一怔,他自称‘我’,而不是‘朕’。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说,做我的皇后…… 做他的皇后,做他的皇后…… 这是个梦吗?若不是梦,为何她仿若身在梦中? 若不是梦,他怎么会用乞求的语气要她做他的皇后,他那么恨她啊…… 独孤云站在落霞殿外,那一抹绯红的身影如开在枝头的桃花,娇艳芬香,微风四起,扬起她的裙角,倾城绝代。 仿佛经过一番挣扎,她提脚迈入庄严富丽的幽深殿宇,步伐缓缓。 “云儿拜见皇上。”她柔软似水的声音淡淡回荡在宽敞的殿中。 正殿中金灿灿的龙椅上,独孤傲慵懒的倾斜着身子,目光扫过那道红色身影。 “过来。” 独孤云的心狠狠跳了一下,抬起头睁着圆亮的黑眸仰望着他,仿佛他是至高无上的神。 他在她的心中,就是神,是她的神…… 她轻轻起身走到他跟前,静静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情绪,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是多么的狂风骤雨般。 他冷冷的望着她娇艳的脸庞,绿眸中丝毫没有波澜,“云儿很想朕册封皇后?”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在独孤云本就不平静的心里投下一枚巨石,溅起一道道水浪,内心疾风骤雨般呼啸着。 他知道了,原来他都知道了……她行事那么隐蔽,居然还是被他发觉了…… “云儿不明白皇上说什么。”她故作镇定矢口否认。 他一声冷笑,“是吗?”唇角牵起一丝邪恶的笑,“这种把戏你还想在朕面前玩多久?” 她紧张的心仿佛猛然间被什么东西撕扯住,一点点恐惧由心底滋生,慢慢扩大。 “云儿……真的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云儿怎敢在皇上面前玩把戏……” 犀利的鹰眸中一道凌厉的光芒闪现,划过她的脸颊,刺痛她的眼。 “你是不是想知道她在朕心中的地位?”他冷冷问,独孤云瞬间便明白他所指的她是谁。 “云儿不明白,皇上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一声轻哼打断她,“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知道朕会怎么对她吗。” 独孤云静默不语,等待着,心中忐忑。 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将她瞬间打入无边黑暗中,难以自拔。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漫不经心道,“朕想对她好,所以,朕要她做皇后,朕唯一的皇后。” 她忽然激动,上前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皇上,你不能这么做,凤紫若她不可以成为天朝皇后。”若是她成了皇后,她的一切用心岂不是白费了,她的所有希望也随之破灭。 他冷眼看着激动不已的女子,眼中淡淡不屑,“有何不可?” 她怔住,攥住他衣袖的手颤抖起来,“她是魏国公主。” “那又如何?”他依旧是无谓的语气。 独孤云缓缓闭上眼,然后睁开,“皇上难道忘了魏国是如何而亡的吗?魏国的公主怎能成为我天朝的皇后。” “住口。”他忽然暴怒呵斥,眼中升起一丝危险气息,盯着独孤云,“朕不需要你来提醒,是朕亡了她魏国,是朕让她成了亡国公主,一切都是朕所为。” 独孤云扬起脸,“所以皇上想补偿她吗?” 他眼中的阴霾渐渐加重,唇边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你可以这么认为,”他从龙椅中缓缓站起身,越过她,负手而立,只留给她一道难以捉摸的背影。 “朕和她之间,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刚开始。” 独孤云凝望着那道高昂的身影,似乎满含心事,解不开,化不掉,随着日子一点点变浓变深,在他心底慢慢沉淀,慢慢积累。 皇帝要册封魏国公主凤紫若为天朝皇后,诏书一下,举国哗然,满朝文武纷纷表示此举不妥,百官进谏皇帝收回圣意,改立皇后人选,独孤傲命人将一干奏折全数焚烧,翻也不翻一下,当着满朝官员,目光卓然,淡漠不惊的说一句,“朕意已决。”便抛下满殿膛目结舌的官员拂袖而去。 这册封诏书一下,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碧罗宫中,珠翠玉器,摔碎了一地,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时有飞扬而落的瓷器砸在地上,瞬间粉碎,开成一朵破碎零落的花。 “怎么会这样?那个贱人,狐狸精……居然成了皇后……可恶,可恶……” 萧云儿眼睛通红,似有燃烧的火焰喷出来,狰狞的眼神盯着那一地的碎片,仿佛摔碎了它们就如同毁灭了那个凤紫若一样。 “娘娘……”一名宫女低着脑袋,怯生生的说,“娘娘,您的手流血了,奴婢,奴婢帮您包扎一下……” “滚开。”话未说完便被萧云儿暴怒的声音吼断,“都给我滚出去。” “奴婢,奴婢告退。”小宫女惶恐的跌跌爬爬跑了出去,门口时被门槛绊了一跟头,又赶紧爬起身,一刻也没敢耽搁,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云儿望着那宫女落荒而逃的样子,一脚猛的踹翻身边的圆凳,她哎哟一声,跌到地上抱着腿,眼眶中泪水夺目而出。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他们都欺负她,都欺负她,连个小宫女都把她当毒蛇猛兽般,可恶…… 她要去找爹爹,爹爹一定会为她做主的,他那么疼她,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瑶园中,花开灿烂,阳光热情的肆意挥洒,桃花渐渐凋零,枝头有点点绿芽冒出,有的已经长成碧绿的叶子,在明媚的光芒中散发出绿莹莹的光泽。 “姑娘,姑娘。” 珠玉兴高采烈的跑到凤紫若身后,白白的小脸上染上一抹桃红,目光中点点光芒闪烁。 姑娘要成为皇后了,她怎能不激动,原以为皇后之位非云妃莫属,却没想到,没想到会是凤姑娘,看来她之前是误会皇上了,皇上对姑娘是真心的,天朝的皇后啊……不知要羡煞多少女子呢!! 凤紫若满手是泥,将那最后一株茉利栽种好,轻轻浇上水,这才站起身望了眼身后激动不已的珠玉。 “怎么了?最近你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跑到我身后来吓我。”她弯下身将沾上泥土的手腕在身边水桶里洗干净。 “恭喜姑娘,这次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呢。”珠玉也跟着她蹲下身子,望着她,由心说道。 第195章 梦寐 “哦?”凤紫若将手从水中提出来,轻轻甩了甩水珠,“若是关于册封皇后的事就不要说了。” 珠玉一愣,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吗?这瑶园中不会有别人进来,因为皇上下过旨,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擅自踏入园子半步,上次宁王来过后,这园外就多了几个侍卫把守着,除了她不会有别人进来,姑娘是如何知晓的呢? “将水倒掉吧。”凤紫若起身,往屋里走去,珠玉跟着起身追了上去。“姑娘,已经知道了吗?” 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身,“我早已知晓。” 珠玉站在原地,怔怔望着她的身影没入那有些黑暗的屋子,为什么她觉得姑娘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天朝皇后,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却又望尘莫及的位置啊…… 天朝大将军司徒宇忽然向皇帝独孤傲请辞告老还乡,朝中文武百官纷纷挽留,唯独皇帝缄默不语,一副冷眼旁观之势。 朝中传闻,将军司徒宇因为不满独孤傲将魏国公主封为天朝皇后,曾为此多次进宫觐见皇帝,皆被皇帝拒之门外,司徒宇挥泪卸甲辞官,将手中帅印交出,兵权释手。 而皇帝不顾百官忠言,一意孤行,更令司徒将军心冷之下辞官,这样的皇帝实属昏庸,朝里朝外,流传的沸沸扬扬。 臣相萧和却始终不发一言,没有劝阻皇帝封后之事,也没有挽留司徒将军留朝。 瑶园中,凤紫若蹲在花圃旁,手中忙弄着那一片茉利花,细细的花枝上长着点点绿芽。 “姑娘……”珠玉忽然在她身后喊她,满脸担忧之色,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不堪的传闻,姑娘怎么还能这么无所谓,一点儿也不紧张。 凤紫若站起身,头顶上阳光强烈的照耀着,刺的眼睛有些晃,她抬起手遮住了那一片光芒。 衣袖上一点泥土沾上她的脸颊,她却毫不在意。 “珠玉,你下去吧,不用在这伺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珠玉看了她一会,轻轻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她又重新蹲下身,将没栽种好的茉利花苗种上,没一会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柳眉微蹙,站起来转身说,“我说了,不用在这……” 她顿时怔住,望着来人,“瑾……怎么是你?” 独孤瑾漠漠看着她,眼神复杂,隐隐藏着一丝痛苦。 轻轻走到她面前,深深凝视着她,阳光在她绯红的脸上踱上一层淡淡的金黄,映得她如枝头桃花般娇艳明媚。 伸手轻柔擦去她脸上那一抹泥尘,“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凤紫若浑身一愣,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脸颊上,依稀传来一股温热。 “离开?什么意思……去哪里?”她从未想过进了宫还能有离开的一天,而此刻独孤瑾说要带她离开,为什么……他们不都是一样的恨她,一样的视她如仇人一般,怎么会……让她离开? “离开皇宫,到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他望着她定定说。 她扬眉,心中惊诧,“你……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独孤瑾目光朗朗的望着她清丽脱俗的脸蛋,声音微哑,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难道你想做他的皇后?他的女人?” 她惊住,睁大眼盯着他微有怒气的俊脸,“这就是你要我离开的原因?” “是。”他立刻承认,“如果你成了他的女人,那将是悲剧的开始,你该知道他有多么憎恨你,让你做皇后,难道你以为是因为他爱你?”他忽然有些激动,欺身上前紧紧握住她的肩膀。 她不语,心中一阵刺痛,她当然知道他有多恨她,恨到觉得世上任何一种残酷行为都不能减轻他的痛苦,她怎么会不知道…… “离开吧,我会想办法的,这里守卫森严,我不也一样来去自如,相信我好吗?”他忽然柔柔劝她,趁她发愣,知道她已动心,他嘴角淡淡扬起,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凤紫若忽然回神,额头上一丝湿热,再看他时,他的唇已离开她,可那一抹温度却还停留着不肯离去。 “好,我离开。” 他让她等待三日,三日后他一定会带她离开,离开这牢笼般的皇宫。 她相信了,答应了,三日,就等他三日…… 以至四月底的时节,瑶园中的桃花都谢尽了,落入尘土中慢慢烂成了泥,枝头片片绿叶恣意 盎然在风中轻晃,零星几瓣粉白依依不舍念在花蕊边上,不肯落去。 已近暮春,不再是桃花绚烂的时节了,落花没尽,一树纷繁的枝叶默默孕育着果实。 而那花圃中整片整片的月季竞相怒放,那满墙的蔷薇花依旧一簇簇连续绽放着。 凤紫若盯着那一片她亲手栽种的茉利,只有绿叶,还不见花苞,何时才能开花呢? 她恐怕看不到它们开花的那一天了,再过两日她就会离开这里,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姑娘,皇上来看您了。” 身后忽然响起珠玉带着欣喜的声音,她心中一紧,一转身看见他的身影已出现在瑶园的圆形拱门边,一身明黄龙袍,阳光洒在他身上似乎都反射开来,在他周围形成一圈金黄光晕。 他怎么忽然来了?自从那次他深夜醉酒闯入她闺房后,便没再来过,为何此时前来……难道他知道了?心中一连串的疑问缠绕着她。 珠玉悄悄退了下去,走时还回头对她扮了个笑脸。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忽然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凤紫若忽见他大步走来,一阵不安,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不管她的后退,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 她想挣扎,可转念一想此刻不能惹恼了他,万一他一怒之下不知会对她做出什么,可能会对她两日后的离开造成困难,想到这里,她温顺的任他紧拥着。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顺从,他唇角渐渐扬起一抹微笑,似乎心情刹那间很好。 “凤儿,开心吗?”他在她头顶淡淡问。 她身子一僵,仰头望着他俊美的容颜,他真的很好看,脸部线条完美无比。 “你指皇后之事?”她从他醉人的脸孔上回神,带着一丝讥讽问。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她话中的讥笑与不屑,他低头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 “凤儿成了我的皇后,以后,每夜都可以这样拥着凤儿而眠,早晨拥着你醒来,该是件多么惬意的事。”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没有一点儿的玩笑成分在里面。 凤紫若脑中忽然一阵空白,他那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话,一遍遍回荡在她脑海中。 夜夜与他相拥而眠……日日在他怀中醒来…… 哦……他怎么会,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怎么会拥着自己深恶痛绝的女子入眠……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可是,为什么她心底忽然这么感动……好像……好像忽然间好幸福,好幸福…… 天啊,乱了,真的乱了……一切都乱了…… 她怔怔的无法反应,他放开了她,凝视着她清丽脱俗不施粉黛的干净容颜,轻笑着吻上她的唇,低低说,“凤儿,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知道吗?不然……”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一切都化在那辗转千回的细吻中。 这一刻,他和她,都醉了,迷失了,在彼此的柔情里,找不到自己…… 月如钩,夜阑珊,庭院深深,红粉妆,云鬓未解。 摇曳的烛光在漆黑的屋子里若隐若现,轩窗微张,一丝清风吹来,火光曳动,将她白皙的脸颊染得红彤彤的。 今晚,已是三日最后一晚,他会来带她走吗? 她心中忽然惶惶不安,忐忑不定,望着那燃烧的红烛,一滴滴红泪顺着烛身滴落,如同滴在她的心上。 早早让珠玉退下不用伺候着,就是怕被她察觉出什么,天黑之后,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装入包裹,就一直坐在屋内等待着,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她的心越来越紧张。 以至深夜,恐怕快三更了吧,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凤紫若开始坐不住了,她一会站起身望望窗外,一会躺到床上闭目等待,心却静不下来。 寂静的夜中,忽然一丝轻微的声响传来,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跃起,急急往门口看去。 门被推开了,然后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凤儿……” 是独孤谨的声音,他压的很低很低,可她还是听清了,心中一阵跳跃,终于来了,他没有骗她,终于来了。 “谨……”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来到他身边,见他一身夜行衣打扮,脸上蒙着黑布。 独孤谨朝她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拉下脸上的黑布,深深看着她,然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头顶沉沉说,“我来带你走,凤儿。” 凤紫若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喉中嘤咛,“嗯,我知道你会来的。” 第196章 凝视 过来许久,他放开她,重新将脸蒙上,“该走了,三更时宫门会有侍卫换岗,是最松懈的时候,我趁这个时候带你出去。” 她点点头,“好,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走吧。” 宫门口,两侧侍卫微微垂着脑袋,站了半夜,终于快到人来接岗,夜晚的微风轻拂着,侍卫已经很疲倦了,风一吹,倦意袭来,警觉心性顿时下降许多。 凤紫若跟在他身后,躲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静静等待着。 “谨,我们怎么出去?”她忍不住低声问,门口两侧皆有侍卫把守,手中长枪在黑夜中发出幽幽寒光。 “再等一会,三更一到,就可以离开了。”独孤谨回头看着她,他早已安排好了,三更换岗时没有侍卫前来,门口的侍卫定会前去询问,而那个时候就是他们的机会。 夜色中,头顶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一片树叶飘落在她脚边,在地上翻滚着。 宫外忽然远远传来三更梆子声,一声声,很轻很轻。 三更了…… 门口侍卫相互看了几眼,其中一名侍卫道,“怎么接岗的人还没来?” 另一人声音有些低哑,“平常都很守时的,今天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怎么搞的。” 树后两人望着门口侍卫走了一个,相视一笑,是时候了。 “凤儿,我去引开他,门一开,你就往外跑,不要回头,能跑多远跑多远,我自会去找你的。” 独孤谨交代完,不等她反应便闪身朝门口去了,她只来得及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小心’。 他一身黑衣迅速闪过宫墙,飞身跃过城墙,故意在那侍卫眼前闪过,让他看见。 “谁?”那侍卫大呼一声,手中长枪一横,犹豫了一下,随即打开宫门追了出去。 凤紫若知道是时候了,从树后闪出,提脚朝宫门跑去。 宫门开着,她迅速跑出去,听到远方厮打声,兵器交加的声音,知道那一定是独孤谨在和那侍卫纠缠,拖延时间好让她能顺利跑远。 望了眼黑暗中闪着银光的方向,她一刻也没耽搁,朝宫外猛跑起来。 身后响声渐渐小了,过了一会完全听不到了,她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看来已经跑了很远了,应该是安全了。 她气喘吁吁的弯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像要爆开似的,好难受。 喘息了一会,她渐渐平静下来,回头望了眼远在身后的皇宫,目光复杂万分。 再见了,独孤傲……不,应该是永别了…… 再一回头,她猛的惊呆了,手中包袱掉在地上,她睁大眼睛怔怔望着面前的人,心跳几乎停止了,呼吸也忘记了。 黑夜中,他目光灼灼,怒不可竭,眼中熊熊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你想逃?”夜色中他的声音冷若寒冰。 该死的,她竟然要逃,她不知道做他的皇后是多少女人做梦也不敢想的,而她竟然要逃?? 她不知道珍惜他对她的好,却只想着逃离他…… 凤紫若怔怔的望着他,被他发现了,还是被他发现了,她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无话可说?”她不说话,连辩解都没有,这更令他的怒火冲天。 她定了定神,望着黑暗中那闪耀着怒火的眸子,道,“是,我想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很平静,连一丝慌张都没有。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低头凝视着她,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很大,正如他此刻心中的愤怒般高涨。 “前日你答应过会我什么?嗯?”他的手又紧了一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却没有一丝泄恨。 “我从来,从来没有答应……你,是你,一,一厢情愿……”她断断续续的话语含糊不清,却是一字字清晰无比的落入他耳中。 他忽然仰天长笑,幽绿的眸子在黑夜中发出碧莹的寒光。 原来如此,一厢情愿,竟是他一厢情愿!!! 他不顾满朝大臣的劝阻,冒着被天朝上下骂成是昏君,更不管她是害死他母后的仇恨,他让她做他的皇后…… 他所做这一切,竟被她说成是他一厢情愿。 那日,她温顺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此刻看来竟是如此可笑,一切都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假象,蒙蔽他的谎言,他还天真的以为她已顺从。 他发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相信她,更不会被她迷惑。 他要她知道,她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包括她的性命。 直到她面色苍白,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才放开她,冷酷的声音如同千年寒冰。 “凤紫若,我要将你永远禁锢在身边,让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个在你面前消失。” 她猛的惊住,恐惧的望着他,用尽所有力气喊道,“不——独孤傲,你怎么对我都行,不要伤害宇熙,不要……” 他邪恶的唇角扯起一抹冰冷的笑,“凤儿,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他们都是为你而死的。” 她惶惶后退了几步,清亮的大眼中忽然愤恨,“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背上这些罪孽?你好残忍,好残忍……” “为什么?”他淡淡扬眉,“你不知道吗?因为,我恨你。” 她忽然浑身涌上一股力量,狠狠揪住他胸口的衣襟,“恨我?那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他任由她揪着他,讥讽道,“我不会杀你,杀了你怎么能让你体会到那些痛苦呢?” “魔鬼,你这个魔鬼……”她举起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朝他一笑,“你不杀我,我也有办法死掉,呵……” “你敢。”他猛的捉住胸前的拳头,眼中寒光乍现,“若是你敢死,我会把对你的报复全都加在凤宇熙身上,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也恨你。” 凤紫若如遭雷击,“你好卑鄙,好卑鄙……” 他冷笑,“我有更卑鄙的你还未见识过,所以,你不可以死,我们之间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忽然发疯了似的挣扎,被他捉住的手臂死命的挣扎,脚下朝他胡乱一阵踢打,他不阻止,更加抓紧了她的手腕。 许久,她筋疲力尽,渐渐瘫倒在他怀中,他接住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中。 低头附在她耳边,“凤儿,你我注定要纠缠一生一世,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好好的报复你,所以,你不能死,知道吗?” 回到瑶园,天已微亮,月亮的光华渐渐隐去,那一片朦胧昏黄在天边冉冉露出火红光晕的日出下显得那么微淡,只是一瞬间的便被漫天的红霞覆盖。 珠玉在拱门口伸着脑袋,眼神焦急的望着,忽然见到凤紫若瘦削的身影缓缓朝她走来,眼中升起一道亮光,急急朝她跑去。 “姑娘,姑娘你可回来了,可吓死奴婢了,皇上找了您半夜……”絮絮叨叨的小嘴忽然紧闭,似乎是觉得说漏了什么,低下头不敢看凤紫若,“珠玉好担心姑娘……” 凤紫若盯着面前眼神闪烁的珠玉,一眼便看出她有话没说完,她有事瞒着她。 “珠玉,我平时待你怎样?” 珠玉抬头望着她,不知她为何忽然间这么问,点点头,“姑娘待奴婢极好,把奴婢当妹妹看待。”这话不假,珠玉心里也是感动的,在这皇宫中主子与奴才之间从来都是隔着跨步过的鸿沟。 “那珠玉是否该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一步步紧*,将珠玉推到无法后退的死角。 珠玉浑身一颤,有些慌张的不敢看她,“奴婢……奴婢没有对姑娘隐瞒什么……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姑娘对她很好,她感激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她真的不愿瞒着她,可是,可是皇上……她又怎敢违抗皇上,皇上的残酷暴虐她是心有余悸,是她胆小,是她懦弱,她真的很怕。 凤紫若淡淡看她一会,心中已了然,她又何必怪罪于珠玉,这里是他的皇宫,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我累了,你下去吧。” 飘逸的身影在珠玉眼前闪过,日出的光辉中,她全身染上橘红的朝霞,她像浴火中的凤凰。 怔怔望着她将门掩上,珠玉心中忽然难过极了。 独孤瑾沉沉踏入落霞殿时,阳光洒落在他月牙白的锦袍上,细碎的金光点点跳跃着起舞,阳光将他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上一道硕长的黑影。 殿中,独孤傲一身金色龙袍,阴沉的目光漠然望着门口那缓缓而来的人,绿眸中闪过几道复杂的光。 独孤瑾在殿中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独孤傲不语,眼神始终淡淡望着他,嘴唇抿起,似笑非笑。 心中微微一沉,莫非他知道了? 独孤瑾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异样,静静站着,淡漠不惊。 “皇上这么早召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龙椅中那道闪耀着金光的身躯缓缓站起,踱步到独孤瑾面前,莹绿的眸子紧紧凝视着他。 第197章 警惕 “你帮助她逃跑?”他冷酷到可以冻结空气的声音,证明他已知道一切,任何的辩解都无用了。 “是,凤紫若不能成我天朝皇后。”他语气如同毫无波澜的水面,没有一丝波纹。 独孤傲唇角忽然扬起,负手而立,与他并肩而立。 “你知道吗?当朕知道你帮助她逃跑时,朕恨不得杀了你。” 独孤瑾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不知是难过还是愤怒,“哥,为了她要杀我?” “她在朕心中的地位与分量,不是你可以猜得到得。” 独孤瑾猛的转身,望着他的侧脸,“哥,你不可以……凤儿,她不行……” 他一声冷笑,不置可否,“瑾,我与她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爱与恨,当她背弃我的爱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独孤瑾上前一步,“那么,就放她走吧,你下不了手杀她,却又无法原谅她,留她在宫中只会是无休止的痛苦纠缠,不如让她离开,不见亦不会痛苦。” 他眼中寒光一现,隐隐冰冷渗出,牙齿间磨出深刻入心的话,“朕不会放她走,因为朕恨她,恨入骨髓。” “恨她入骨,又何尝不是爱她入骨,这样的执着,伤害的不仅仅是她,也包括哥你啊……” 独孤瑾有些激动,语气不禁上扬,爱与恨永远是并肩存在的,爱之深,才会恨之切…… 他大手一挥,不耐烦道,“不用说了,此事你不要插手,三日后你启程去边疆,接管大将军一职,朕要收回兵权。” 独孤瑾愣住,“哥……”他不理解,他虽饱读兵书,可并无实际作战经验,领兵作战他从未经历过,为什么…… 独孤傲似乎知道他的疑虑,轻轻一笑,握住他的肩膀,“朕只有你一个弟弟,所以,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兵权只有在你手中朕才放心。” 今日,是天朝皇帝册封皇后的日子,皇城里里外外无人不翘首盼望,众说纷纷。 这魏国公主,即将成为天朝皇后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倾国倾城,怎样的一个绝美女子。 浩浩荡荡的皇室仪仗队,绵绵占满了通往皇宫的街道,百姓们涌在两侧伸着脖子张望,都好奇的不得了。 黄金置顶的豪华马车,由四匹骏马牵着,随着马蹄清脆的‘得得’声,在众人响彻天际的欢呼中缓缓前行。 忽然刮起一阵风,撩开明黄的锦缎车帘,露出她的一个侧脸。 “哇……车里的姐姐好漂亮……”人群中一声脆脆的童声异常清晰,那是一个小男孩骑在他爹爹的脖子上睁着大眼睛喊道。 “仙女啊,我们天朝皇后是仙女……” “天仙下凡……” “什么天仙,是魏国公主……”…… 人群中,各种各样的目光望着那匀速前行的马车,惊艳的,好奇的,诧异的,看热闹的…… 皇宫武德门缓缓打开,赤红的宫墙高耸庄严,两侧禁军手持乌青的长剑把守。 她一身火红嫁衣,青丝绾成高高发髻,纯金凤冠发出幽幽金光,长长的流苏轻轻晃动。 身边侍女扶着她从马车上缓缓走下,裙摆拖在地毯上,她娇小的身子包裹在红衣下,细软的袖口垂在手臂下,被风吹起,在她身边飘扬起来,阳光落在她喜庆的红裳上,千娇百媚,绝艳无双。 她步伐缓缓,忽然停下,仰头望着高台之上,那卓然挺拔,散发着王者之气,似乎将一切都踩在脚下的男子,心中忽然一阵翻涌,复杂万分。 她红唇动了动,凝视着那道身影,她这算是什么?嫁给灭了她国家的皇帝,她这算是叛国了吗?不……她早已没有家国了,何来,何来的叛国…… 凤儿,是他的凤儿……是他的皇后,凤儿…… 她美得虚无缥缈,火红的身影在阳光下飘飘然然,仿佛随时都会随云而去,再也不回来。 他等不及她上来,便提脚跃下层层石阶,来到她面前,深深望着她。 这是真的吗?是她? 娇艳的脸庞在红妆下,唇若桃花,眸若星辰,妩媚万分,周围的一切都在她面前失去了颜色。 她是美的如此惊天动地,美的如此天理不容…… 如此的,震撼着他的心……他似乎能感觉到那坚硬冰冷的心中缓缓流入了什么东西…… 此刻,他眼中暴戾残酷褪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眼中的柔情蜜意,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 她仰头看他,今天的他格外俊逸,微风吹起他金黄的披风,在他身后飞扬跋扈,他就如同天神一般,她需要仰望着。 “凤儿……”他情不自禁柔柔唤她,轻轻拥她入怀,好久好久没有放开。 她窝在他温暖的胸膛,他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眼前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光圈将她一步步深陷其中。 她忽然间忘了思考,脑中空空如也,心中疼痛的厉害,心底某个角落潮湿一片,蔓延着,泛滥成灾。 她温热的泪珠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滚烫的灼热刺激着他的心,仿佛那一颗颗水珠全都流入了他的心底,柔软一片。 当很久很久以后,他再回忆起此刻的她,那样的美丽绝艳,那样的温顺纯真,那样的清澈无尘……那一颗颗泪水便如同狂风巨浪般朝他淹来,熄灭他所有的情感,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她滚滚泪水不再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未央宫终于迎来了女主人,天朝皇后。 火红的灯笼照亮了漆黑的夜,在黑暗中燃烧成一副绯红的光晕,太监宫女们来回穿梭着。 亥时将过,偌大光亮的寝宫中,凤紫若静静坐在雕龙画凤的金色大床上,外面的喧闹声一阵阵渐渐小了,她的心却升起一丝不安。 忽然,门开了,珠玉和两个宫女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给她行礼。 珠玉担心的看着她,眼神闪烁,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姑娘……”她刚出口便觉不妥,改口道,“皇后娘娘,乾陵宫来人通报说……说……” 凤紫若抬眼望着她,“说什么?” “皇上今晚不来未央宫了,让娘娘自行歇息。”珠玉小声说,看着凤紫若的脸色,她知道姑娘心里一定会很难过,大婚之夜被皇帝冷落在寝宫中,这样的屈辱,姑娘肯定很伤心。 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凤紫若淡淡一笑,“无事,你们都退下吧,本宫累了。” “娘娘……”珠玉有些着急,姑娘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这么无所谓般。 轻轻抬手,“珠玉你留下来。” 宫娥退了出去,珠玉上前伺候她将那身火红的礼服脱下,坐在梳妆台边,铜镜中映出她倾城的容颜,只是美丽的眼中竟有一丝空洞。 不该有期盼的啊……他是恨她的,怎么会善待她…… 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与情深,不过是刺激她,报复她的手段而已,她居然还抱有希望。 她真傻,真的好傻…… 卸下一身的妆容,青丝披散在身后,温暖的春夜,她竟感到浑身冰冷,薄如蝉翼的丝质亵衣似乎一点儿也抵挡不住冰冷的侵袭。 珠玉替她盖好锦被,掖了掖被角,退了出去。 这一场繁华如梦,如过眼云烟般瞬间便消散了,一切太美好,她还来不及留恋,就灰飞烟灭了。 紧紧裹住被子,她好冷,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他看她的眼神,那样的情深,那样的爱恋…… 却是噩梦,无休止的噩梦……她无法醒来的噩梦。 午夜,一切安静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这个世界仿佛都睡着了。 忽然一阵浓浓的酒气传来,瞬间弥漫在空荡荡的屋里,那道黑影一步步走到床前,黑暗中他的眸子似乎会发光。 凤儿……心中一遍遍呼唤着,痛苦爬满身体,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伤害? 他该拿她怎么办? 为了羞辱她,伤害她,他在玉妃那里喝到酩酊大醉,怀中拥着美丽的玉妃,他眼前出现的脑中回荡的,都是她的影子,她的笑靥如花,她的天真浪漫,她的一切一切……就像是挥之不去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他一次次叫着她的名字,凤儿,凤儿…… 怀中的玉妃哭了,哭花了一脸精致的妆容,为他而扮的红妆瞬间一片狼藉,她以为他抛下新婚皇后,抛下那个亡国公主来到她身边,是因为爱她,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她只是他逃避的工具,他一点儿都不爱她,一点儿都没有…… 他拥着她,口中却声声唤着‘凤儿’,那个女子的名字。 她,情何以堪…… 上天,你为什么不能公平一点。 她惊恐的睁开眼,盯着黑暗中那伫立在她床边的影子,浓烈的酒味让她皱起眉头。 她倏的从床上坐起来,警惕的望着他,是他,是他…… 天,这是梦吗?他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毫不设防的出现在她的梦中。 黑暗中,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出个窟窿来。 “你……怎么会来?”她忽然出声问。 第199章 泪雨 “我不需要,”宇熙大声打断她,“宇熙宁愿死,也不愿皇姐做他的皇后,他是害死父皇母后的凶手,是他灭了魏国……你怎么能做他的皇后……” 凤紫若浑身冰冷,脸色刹那苍白,“宇熙……”她答应过母后要好好活着的,她更要为了宇熙好好活着,可是,她没有选择啊…… “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皇姐,嫁给不共戴天仇人。”凤宇熙怒火冲天,甩下呆愣的她,头也不回的跑开。 顿时,泪雨滂沱…… 是她错了,她不该嫁给他的是不是……不该做他的皇后的是不是…… 宇熙一定恨死她了,宇熙……我要怎样才能保护你不受到伤害…… 他远远望着她,看着她决堤的泪水,凤宇熙愤怒无情的怒斥,她僵硬凄切的身影,她一定很伤心吧…… 冷魅的唇角勾起一道寒冰般的笑,凤儿……你现在体会到被至爱亲人痛恨的感觉了吗…… 当你背叛我的时候,你可曾想到我会有多么恨你?? 凤儿……这些还不够,我曾经遭受的痛苦,你会一一明白的。 独孤云前往碧罗宫的途中,偶遇臣相萧和,见他满面忧色,疾步而来,两人打了个照片,萧和略微一愣,随即朝她温文一笑,“老臣参见公主。” 独孤云心想真是巧的很,本想去碧罗宫找萧云儿,其实目的是想通过萧云儿寻求臣相的帮助,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了,这不是老天都在帮她吗! “臣相大人脸色不大好,身体不舒服吗?”她故作关心的问。 萧和颔首,“谢公主关心,近日是有些劳累,并无大碍。” 独孤云淡淡一笑,轻轻说,“臣相可愿与云儿到花园走走?” 萧和一顿,望着眼前娇媚如花的女子,她浅笑着望着他,眼中似乎没有任何心机。 这样的女子,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更是缜密,旁人无法洞悉,萧和心中暗自评价了一番。 “公主,这恐怕于礼不合吧。”半晌,他微笑着说。 独孤云唇角扯开一丝轻柔的笑,无所谓般说,“看来臣相并不关心云妃娘娘,这样下去,怕是离冷宫不远了。” 萧和脸色一变,“公主此话怎讲?”其实他刚从碧罗宫出来,被萧云儿搞的心烦气躁,没有坐上皇后的位置,萧云儿满心不甘,撕着他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好不容易才安抚她暂时安生下来,此刻乍听独孤云说起,不禁又烦乱起来。 独孤云并不急着回答,抬头望着蓝天,美丽的脸上扬着绝艳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朝芳兰园走去,早晨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成漆黑修长的影子。 宇熙被囚禁了,禁足在一座偏院中,他一定恨死她了,恨死她这个皇姐了。 她不解,独孤傲为什么要囚禁宇熙,这皇宫中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他没有理由要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这样严加看管着,她想不明白。 闷闷苦恼了一上午,凤紫若终是忍不住去找他问个清楚,他不能这样对待宇熙,他还是个孩子啊。 皇后娘娘在落霞殿外求见,皇帝跟前的小太监有些意外,随即去通传。 有一丝忐忑的静静等候着,不一会,那小太监便出来说皇上请她进去。 门在她身后关上了,那洒入殿内的一片光亮顿时隐去,眼前一抹黑暗,她的心没由来的紧张起来。 他盯着她一步步走近的身影,平静的心湖仿佛投入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子,荡开一波波涟漪。 然低沉喊她,“过来坐到朕的身边。” 她心口一颤,惴惴望着龙椅中他挺拔桀骜的身影,脚下迟疑了一会便走了过去。 她到他面前时,他伸出手执起她的柔荑,她本想在他身边坐下,却被他使劲一拉,她踉跄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皇上……”她小声惊呼,一抬头见他绿眸中噙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笑意,深邃的眸中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潭,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她一点点牵扯进去。 他双臂圈住她不安分的身子,低头埋在她颈窝间,深深吸允着她发间的清香,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进入他的身体,他忍不住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 她全身绷紧,似乎感觉到他的炽热,有些惊慌的想要逃离。 她不能深陷啊……一次次的沉醉在他突如其来的柔情中,走不出来,可是之后却是无尽的冷漠与疏离,她知道,他是恨她的,他无法放开心胸去坦坦荡荡的爱她…… 定了定神,她说,“皇上,请放了宇熙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 圈着她身子的手臂猛的一紧,从她脖子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忽然扯开嘲弄,讽刺的笑,冷冷道,“无辜?那么,十年前的我,是无辜的吗?” 她骤然沉默,轻轻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早该料到的不是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她,伤害她……他要她永远也忘不掉十年前的那件事,他要她时刻忏悔曾做过的事…… “傲……”她柔柔喊他,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那个瑶园中蝴蝶飞飞的午后,“你要这样恨我到什么时候?” 独孤傲目光一沉,陷入回忆的河流…… 恨她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他只想一辈子将她禁锢在身边,狠狠的报复她。 可是,他真的能恨她一辈子吗…… 宫中传闻,公主独孤云忽然身染顽疾,久治不愈,药石无医,卧病在床,形同枯槁,一日日衰弱消瘦,宫中御医纷纷束手无策,皇帝命宫人用别国进贡的天山雪莲都没能治好公主。 渐渐炎热的天气,阳光朗朗明媚,浮云宫中却是一片灰蒙蒙的寂静。 而公主出使夏国和亲之期已在眉睫,可如今独孤云病体恹恹,面色蜡黄,印堂中竟有丝丝黑气,这幅模样如何远嫁而去呢? 臣相萧和心生一计,既然公主大病未愈,答应了夏国的联姻之事又不可悔,不如在当朝文武百官尚未出阁的千金中挑选一位相貌出众,才思过人的女子,封为天朝公主,嫁去夏国, 朝堂上,臣相此计一出,百官纷纷呼应,唯觉如此较妥。 皇帝也未有多言,言下之意就是按臣相所献之计行事。 夜晚,微风轻拂,树影晃动,明月高高悬挂,洒下细碎的昏黄。 窗内,红烛摇曳,夜风透过微张的轩窗吹进来,烛光一阵忽明忽暗。 “娘娘,早点歇着吧。”珠玉披了件薄衫在她肩上。 凤紫若收回怔怔的目光,看了眼身上的衣衫,随即伸手扯了下来。 “不冷,珠玉,你先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珠玉微微担忧的看了她一会,然后点点头,退下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那无边无际的孤寂排山倒海般朝她涌来。 心中念着被囚禁数日的宇熙,独孤傲不准任何人去探视宇熙,她也不知道宇熙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有没有生病? 宇熙,他一定恨死她这个皇姐了……一定是的。 她不明白独孤傲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囚禁宇熙对他有什么好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心底一阵惆怅,眼神淡淡望向窗外,忧愁铺满了眼底。 黑暗中,窗外一道黑影闪过,凤紫若脑中一个激灵,驱散了满腹的愁思,睁大眼望去,树枝成影倒映在窗户上,夜风中摇摇晃晃。 难道是她看花了眼吗?她刚刚明明看到那一闪而逝的人影。 轻轻走到窗边,细细看了会,并未见到有人,心中一松,看来真是看错了,伸手将窗关上,一转身,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若木鸡。 她的床边,正坐着一个黑衣人,一身的黑,犹如外面那漆黑的深夜,夜行衣将他全身包裹住,脸上蒙着黑巾,只留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灼灼,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紧张到忘了呼吸,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警惕防备的望着他。 他是谁?难道刺客?见他一身夜行装扮,分明是飞檐走壁而来,心中一怔,刚才窗外那道黑影应该就是他,心中不禁佩服起他的身手,她一点未觉的情况下,他竟已稳稳坐在了床边。 一阵后怕,若是他要刺杀她,恐怕,她早已没有命在了。 “你似乎对我很好奇?”那黑衣人忽然用清朗的声音说道,黑巾下的脸似乎隐藏着笑意,他双臂抱胸,身子往床上一斜,整个人斜躺在床上,慵懒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 烛光曳动,忽明忽暗的红光在他一身漆黑的身上投下淡淡的红辉,他幽暗深邃的眸子中射出一道冷冽的光线,毫无预兆的落在凤紫若脸上。 她心中一个寒战,那是怎样的眼神,仿佛心中正汹涌着排山倒海的情感,争涌着要宣泄出来。 “你……究竟是谁?”她忍不住惴惴的问,这样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深夜潜入她房中,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她,令她满腹疑问,却隐隐觉得,他好像并不会伤害她。 第200章 不愧 男子眉梢微翘,似乎是在笑,黑鹰般犀利的眼神拂过她全身上下。 “你不记得我了?”低沉的嗓音,透着些许的暧昧不清,深深藏着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凤紫若听他这话,心中一滞,模糊的光线中她睁大眼打量起他来,难道她应该认识他吗?记得他……她认识他吗?可是,她根本想不起来。 “不记得。”她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可是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紧张的心情。 斜躺床边的男子骤然沉默起来,静静的不说话,只用那讳莫如深的眼神沉沉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了,眼底有熊熊燃烧的火苗窜起,瞬间又熄灭了,恢复最初的冷然无波。 她忘了他,果然忘了他……心中冷笑,早该料到的,她从来都不曾记得过…… 空气中冰冷的气息蔓延着,燃烧的红烛渐渐到了尽头,慢慢变成一滩红泪在空气中变冷,凝固,直至冷却无温。 房中慢慢变得黑暗无比,那床边的黑影似乎与这漆黑的颜色融为一体,她几乎看不到他是否还在这里,呼吸着冷冷的气息,这个世界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一步步缓缓向床头走去,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床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身影。 蹑手蹑脚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到床边时,目光赫然映入一泓黑暗幽深的黑眸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她生生定格住,一点点迷失在他那双充满魅惑勾人心魄的眸子中。 “你……是谁?”她忽然乱了方寸,碎碎问,“你究竟是谁?为何……为何来找我?” 黑眸微微一黯,闪过一丝悲伤,忽然伸出刚劲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入怀中。 “啊……”她惊呼出声,抬头瞪大眼睛望着他,却又不敢再出声,心中顾虑,这要是被人看了去,她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好干瞪眼。“放开我。” 她在他怀中胡乱挣扎,而他的双臂似是铜墙铁壁一般,紧紧圈着她柔软的身体,不愿放开。她挣扎了一会,累了,见毫无效果便放弃了,气喘吁吁。 他低头淡淡注视着她,黑暗中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庆幸还好黑咕隆冬的他一定看不到,不然她真的好丢脸。 他怀中拥着她软香如玉的身子,忽然心动不已,扯下脸上的黑巾,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吹着热气,邪恶放肆的舔她的耳垂。 “你……”她恼怒的瞪他,脸颊一阵滚烫,“登徒子,快放开我,我是天朝皇后,你竟敢……” 她剩下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被淹没在他汹涌霸道的吻中,辗转流连,时而强硬索取,时而温柔婉转,一点点击溃她的意志,她在他变幻莫测的缠绵中,娇喘嘘嘘,直到他离开她的唇时,她还恍恍惚惚沉浸在他赋予她的幻觉里。 天……他居然吻了她,天啊,而她竟,竟没有推开他,疯了,她一定是疯了,这个男人一定会什么妖术,不然,她怎么会……怎么会任由他轻薄她…… 他满意的看着她满脸羞红,羞愧难当,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扬起邪邪的笑,在她耳边低声说,“凤紫若……我会等你记起我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一惊,望着他,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呢,一点儿也不逊色于独孤傲的容貌,深刻俊美的五官犹如黑夜中闪闪发光的宝石般夺目,只是他脸上没有独孤傲的那股桀骜,忽然她回过神来,脸上一热,愤怒道,“你究竟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去记起你。”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她真的不认识他啊!! 他不理会她的愠怒,“你认识我,只不过很久很久了,你把我忘记了,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想起来的。”他说的信誓旦旦,好像是真有其事一样。 “你究竟想怎么样?就算我认识你,那又怎么样?”她扬着脑袋问他。 他笑,“凤紫若,我曾经答应过你一个愿望,我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她疑惑的扬起脸,“什么愿望?什么意思?”她是越来越糊涂了,被他搞的摸不着头脑。 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忽然放开她,起身。 离开他的胸膛,顿感一阵凉意袭来,原来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最后只听到他轻薄的声音淡淡飘来。“等你记起我的时候,就是我帮你实现愿望的时候。” 她很困很困,卧在床上,便沉沉睡去,梦中一遍遍回荡着那黑衣男子俊逸而蛊惑人心的面容。 是梦,这一切都是梦吧……一定是的…… 耳边一阵阵鸟鸣,凤紫若微微转醒,见自己合衣睡在床榻上,脑中忆起昨晚那黑衣男子,一个激灵,莫非,那并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男子是谁? 掀开被褥,起身下了床,轻轻唤了几声珠玉。 不一会,珠玉捧着洗漱器皿推门进来,微笑着说,“娘娘今天起的好早,天刚亮呢!”说着将窗户打开,一阵徐徐清风飘进。 手心捧起一滩温水,扑在脸上,倾垂的发丝沾上了些许水珠,阳光透过窗照在她身上,那一颗颗水珠发出晶莹的光芒。 “咦?”珠玉忽然惊讶的望着她,“娘娘穿着衣裳就寝的吗?”她望着那一道道很明显的褶皱奇怪的问。 凤紫若垂头发现衣裳不整,有些零乱,没有心思理会珠玉的好奇,思绪一点点拉回昨夜那个亦真亦假的梦境中。 黑暗中,那个与夜色一体的男子,幽深的眼神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将她一点点卷了进去。 她明明不认识他,明明不认识……可是那双眸子却似曾相识……在哪见过呢? 想不起来,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脑海深处仿佛有道裂缝,记忆似乎断裂开来,仿若遗失了什么。 “娘娘……” 沉浸在思绪里的她被珠玉一声叫唤惊醒,将神游中的她拉回现实。 “哦……昨晚看书到很晚,后来困了就不知不知睡着了……”随便编个借口,搪塞过去,珠玉是独孤傲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她不能被珠玉知道有人深夜闯进她的房间,不然,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珠玉有些半信半疑,却没有说话,拿了身衣裳替她换上,手中的桃木梳一下下穿过她柔软黑亮的发丝,青丝绾成发髻,斜插一枚珍珠花钿,纯金流苏垂于一侧,随着她每个细小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她一直都打扮的很简单,皇后的那一套排场她很少摆,她的身份她了解,那样的奢华富丽金光闪闪会让她觉得讽刺。 “娘娘真美。”珠玉由心的说,眼中有一丝羡慕。 她淡淡一笑,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赞美,她有时在想,若是她平庸一点,丑陋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招惹那些目光,是不是就能够避免那些是非。 门外一名宫娥怯怯进来,见她正在梳妆,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跪拜在地。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单薄有些稚嫩的声音令她将目光投向地上的瘦弱宫女,忽然有些心疼她,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就入宫为奴,家人也是*不得已吧。“起来说话。” 宫女连忙谢恩,轻轻站起身,微微抬头看到凤紫若正看着她,又感觉低下头去。 给她一记柔和的笑容,知道她心里紧张,轻声问,“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在未央宫当差的。” 凤紫若柳眉一挑,“哦?是本宫的侍女,从来没见过呢。”她淡淡笑道,她进未央宫时间不长,平日又不和人打交道,自己宫中的侍女自然很少见到。“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红喜。” “红喜……嗯,很喜气的名字,以后红喜就专门伺候本宫可好?”她轻柔淡淡的说,身边的珠玉脸色一变,“娘娘,这……” “怎么?珠玉有何意见吗?”她声色未动,眉目见却已见皇后威仪。 珠玉赶紧跪下,“奴婢不敢,只是她从未伺候过娘娘,奴婢怕有差池。”她心里明白,姑娘已经不信任她了,想换掉她让别人伺候,可是,若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皇上一定会杀了她的。 凤紫若唇角微扬,伸手拉起脚边的珠玉,“珠玉不用担心,以后你和红喜都本宫身边伺候好了,红喜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教她便是。” 珠玉提起的心慢慢回去,舒了口气,“是,奴婢遵命。”转头看着红喜,问,“清早来打扰娘娘,有什么事吗?” “浮云宫来人通传,说公主想见皇后娘娘,公主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前来未央宫,想请皇后娘娘过去一趟。”红喜小声说,说完轻轻抬眼看着凤紫若的反应,见她没有异样,稍微放心,让一国之后移动凤驾亲自去浮云宫,这也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娘娘若是动怒也在情理之中,而娘娘看起来很平静,心里不禁佩服几分,不愧是天朝皇后,胸襟广阔。 第202章 无助 司徒嫣然是臣相选定的和亲夏国的人选,本来司徒嫣然已跟随司徒将军隐居山野,可是皇帝的一道圣旨硬是将她从风光旖旎青山环绕的世外桃园重新引领回喧嚣的尘世。司徒宇有再多的不舍与心疼,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人选是臣相定的,可是,圣旨是独孤傲下的。 这一道圣旨,或许是激化司徒宇和独孤傲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宫中派来的华丽轿子,抬走了司徒宇唯一的孙女,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司徒嫣然的父亲在五年前一场战争中血溅沙场,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她的母亲听闻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一病不起,没过多久抑郁而终。司徒宇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泪纵横,铮铮男儿沙场流尽鲜血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在儿子的灵堂前却脆弱不堪,悲伤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们司徒一家用鲜血与身躯捍卫天朝的疆土,保护天朝的百姓,不求名和利,不要万千赏赐,因为他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即使流干了血,也不会有一句怨言。他们对得起天朝。 而此刻,司徒宇苍凉的心中,渐渐悲凉,一点点流遍身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立夏的季节,空气中尽是暖暖的温度,明媚万丈的阳光好不吝啬的照耀着皇宫中每个角落,未央宫东边有一弯荷花塘,上面横着一座拱桥,两边雕刻着白玉栏杆。 早晨的阳光刚刚升起,碧绿的荷叶如斗篷般层层叠叠,笔直的枝干伸出水面,星星点点的嫩叶儿泛着青黄的光泽,叶边儿微微卷曲着,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来,荷叶在水面上摇摇晃晃,随风起舞,如妙龄女子在碧波之上轻轻跳跃着,澄绿的水面被风撩起荡漾开来,一圈圈水纹飘荡开去。 珠玉将手中的画伞撑开,替她挡去头顶那渐渐炙热的光线,清风吹起她粉白的裙角,飘飘扬扬,垂下的一缕青丝随风飞舞。 凤紫若目光悠远,淡淡穿过那一片绿意盎然的荷塘,“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盛开着大片大片的荷花,一定很美吧。” 珠玉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笑着点点头,说,“是啊,每年夏天的时候,这里都会开满荷花,很美很美。” 每年夏天都会开满荷花,她记得她离开的那一年,这里根本没有荷花,也没有那座拱桥,只有一池碧绿的清可见底的水塘。她离开的时候珠玉还没有进宫,这荷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栽种上的。 “娘娘,” 她在珠玉的呼喊声中回过神,“嗯?怎么了?” 珠玉指着拱桥上走来的人影,说,“娘娘您看,那是不是云妃?” 她看向桥上,一抹紫色身影正缓缓走动着,身后跟着一个宫女,定睛看去,不是那萧云儿是谁。 “真是她呢!”凤紫若唇角扬起,淡淡一笑,“这皇宫真的很小。” 说话间,萧云儿似乎也看到了她们,柳眉一挑,扬起脑袋朝她们走来。 萧云儿见四下无人,只有她与凤紫若以及各自两名侍女在,渐渐敛去了虚伪的笑容,神色透着一丝高傲,望着凤紫若,态度傲慢的说,“皇后好有闲情逸致来这荷塘边散步。” 珠玉年纪尚小,一听云妃出言不敬,当下便沉不住气,“云妃娘娘,照规矩,您该给皇后娘娘行礼。” 萧云儿脸色一沉,瞪着珠玉,“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珠玉脸色涨红,心中恼怒却又不敢正面顶撞,毕竟她是皇上的妃子,只得红着脸说,“奴婢不敢,只是提醒娘娘宫中的规矩罢了。”她说完看了看凤紫若,似乎希望她出声斥责嚣张的云妃。而凤紫若依旧静静望着那一片翠绿的湖水,目光淡然,仿佛身边的任何人都放不进她的眼里。 萧云儿面露讥讽之色,鄙夷的看了眼珠玉,又看看凤紫若,讥笑道,“没有一点儿皇后该有的威仪,真不知道皇上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让你这个亡国公主当皇后。”话语中暴露着深深的不甘与嫉恨,目光凶狠的盯着凤紫若,似乎要把她看穿个孔来。 “你……”珠玉不知怎么说,云妃也太目中无人了,在宫中敢妄自谈论皇上的是非,可是她一个小宫女能说什么,望向凤紫若,她是皇后啊,“皇后娘娘……” 凤紫若终于转身望着面前满脸愤慨的珠玉,忽然朝她轻柔一笑,犹如清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圈圈碧波,然后她看了眼趾高气昂的萧云儿,“云妃莫要损了臣相大人的颜面,这宫中处处都是耳朵,还是注意言辞才好,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然后对珠玉说,“本宫乏了,回未央宫吧。” 珠玉微红的脸颊绽开朗朗的笑容,“是。”便转身跟着凤紫若离开。 萧云儿平白无故被人奚落了一番,半天才晃过神来,立即明白凤紫若在咒她死,她自小娇生惯养被臣相捧在手心宠着,哪曾受过这般夹枪带棍的言语,当下怒从心起,勃然大怒,也顾不得对方是谁,立即发作。 “凤紫若,你敢诅咒我,你……你不要以为坐上皇后的位置就没人能动得了你,你别太得意,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从皇后宝座上拉下来,你等着吧……” “拭目以待。”凤紫若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踱步到她面前,眼神凌厉的望着她,“本宫等着,不过,希望不要让本宫等太久,”她忽然妩媚一笑,“这宫中太无聊,云妃不如找点乐子。” 萧云儿怔住,不明白这凤紫若究竟在想什么,她敢说这样的话,在宫中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她不过是魏国公主,魏国都已经亡了,她还有什么力量……她一时想不到,只是此刻心中火气乱窜,一把捉住凤紫若的手腕,使劲握着,问,“你什么意思?” 凤紫若眼神骤然冰冷,手腕被她尖利的指甲抓的刺痛,冷声道,“放手。” 萧云儿乍见她冷冷的目光,心中一寒,手中力道却没有减,“你给我说清楚,不然……啊……” ‘噗通’一声,萧云儿跌落荷塘,溅起一大片水花。 “娘娘,娘娘,”萧云儿的侍女反应过来站在岸边焦急喊道,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下水,要是云妃有个什么意外,她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娘娘,你在哪儿?你别吓奴婢啊,娘娘……呜呜……”最后竟哭了起来。 这一闹腾,周围顿时有人围过来,几名宫女太监纷纷跑过来,见是皇后立即惶恐的行礼,凤紫若淡漠不惊的挥了挥手,说,“云妃不小心失足落水,你们会水性的赶紧下去救人,别出什么意外。” 众人一听,一刻没敢耽搁,纷纷扎进水里,不一会,便把满身泥藻昏死过去的萧云儿抬了上来。 之后,此事不了了之,当时除各自主仆在场之外,无一旁人看到云妃是怎样落水,而萧云儿似乎也自知理亏,便也绝口不提此事。 珠玉则有些担心,手中桃木梳轻轻穿过凤紫若柔顺的发丝,说,“娘娘,云妃这次吃了苦头,恐怕不会就此罢休的,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娘娘呢!”话语中担忧之情颇重。 凤紫若黛眉扬起,目光落在铜镜中女子倾城的容颜上,“珠玉莫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初夏的夜晚,凉风阵阵,驱散了日间的热气,微风吹过,繁茂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可以听到几声虫鸣,在青郁的草丛中响起。 皓月高悬,将未央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色中。 凤紫若没有睡意,披了件薄纱站在窗户边儿上,静静望着那月下晃动的影子,心如止水。 红喜悄悄走到她身后,“娘娘,夜深了,明日一早要去给永乐公主送亲,还是早点就寝吧。”永乐公主便是司徒嫣然,前日刚被封为公主,将要代替独孤云远嫁夏国。 凤紫若听到永乐公主时,深远的目光拉回现实,转身看着红喜,问,“红喜见过那永乐公主吗?”她只知道司徒嫣然是司徒大将军的孙女,从小受尽宠爱,她父母死后,司徒将军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如今司徒宇辞去将军一职,可以说是和司徒嫣然相依为命。 红喜想了一下,说,“奴婢没见过,不过听宫里老嬷嬷说,司徒小姐生的很美,而且身怀武艺,十三岁开始上门求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可是司徒将军一个也没答应,宝贝的紧呢。” 凤紫若眉梢一扬,转过身伸手扶上窗棂,“司徒将军如此爱护她,现在却要她千山万水嫁去夏国。”她似是在自言自语,若不是独孤傲一道圣旨,想必司徒宇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虽说是夏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是不也是夏国握在手中的一个人质吗,若是天朝在某些时候不答应夏国的请求,那么,司徒嫣然的安危就堪忧了。 第203章 稚嫩 清晨,朝阳穿破层层云朵,洒向大地,碧蓝澄净的天空似被洗过。 夏国和亲的使臣在武德门外等候着,皇宫内,一身华丽嫁衣的司徒嫣然在天朝皇后的搀扶下,缓缓步出宫门。 十五岁的司徒嫣然,容貌娇美秀丽,红妆之下的脸颊显出一丝稚嫩,水灵灵的眼睛闪烁着醉人的光彩。而她心中却没有那么的平静。踏上夏国的迎亲马车,她就与这她生长的天朝分离了,或许,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她心底有再多的不甘,也没有用了。 那个人,不在这里,那个她喜欢的男子,远在千里之外守护着边疆,她甚至没有机会见到他最后一面,从此之后,便是天各一方,两人再也无法有交集。 可是,这一切,她都没有选择。 凤紫若感觉到握着的那只手有些僵硬冰冷,司徒嫣然的手心有些许厚厚的茧子,该是舞刀弄枪留下的,手掌心没有一丝暖意。 “冷吗?”凤紫若忽然出声轻轻问,握紧了那只手,司徒嫣然朝她微微一笑,挤出一道牵强的笑容,说,“谢皇后娘娘关心,不冷。” 凤紫若拉着她停下脚步,伸手帮她整了整衣服,然后拂上她细腻白皙的脸颊细细凝视着。 “嫣然,你这一去,千万要好自为之,皇宫中不比家里,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要小心,你的身份特殊,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坚强,知道吗?”她淡淡说,却是由心的话,司徒嫣然从未在皇宫中生存过,忽然卷入那渊深似海的地方,她真的怕她应付不来,若是她出事,那此次和亲就没有意义了。 司徒嫣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来。 “娘娘,请您帮我转交给宁王,好吗?”她目光恳切的望着凤紫若,叫她不忍拒绝。 “好。”凤紫若将信接过,“嫣然放心,等谨……等宁王回来,我一定交给他。” 司徒嫣然红艳的脸庞绽开一抹感激的笑容,晶莹的眼中清澈见底,天真纯净,看不出一丝城府,“谢谢皇后娘娘。” 凤紫若有瞬间的陶醉在她灿烂天真的笑颜里,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这样天真浪漫的笑容,那样的毫无心机,无邪天真的笑意。 原来,变的不只是他,她,也在岁月的磨砺中,磨去了原有的棱角,变的和那些人一样了。 她,已不是原先的那个心思单纯的凤儿了,什么时候起,她学会了藏匿起自己的心思,披上层层伪装,现实真的很残忍,它可以改变人的心性。 雪妃有孕。这则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喜讯,皇帝登基以来从未有嫔妃怀上龙种,而雪妃是几位妃子中被皇帝临幸最少的,却首先怀得龙种。 雪妃闺名柳如雪,乃天朝三军统领柳云龙之女,柳云龙是司徒宇一手提拔上来的,心中唯一敬服的就是司徒宇,日前司徒宇忽然卸甲辞官一事,在边疆将士之中迅速传播开来,都说皇上听信奸臣谗言,被魏国妖女迷惑,*得司徒将军辞官。而柳云龙对恩师告老还乡一事却一直缄默不语,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柳如雪有孕后,被晋封为贵妃,赏赐珠玉翡翠,绫罗绸缎,五彩珊瑚等物,而更令人诧异的是,皇上将瑶园赐予了柳如雪,谁都知道,这瑶园是皇上生母穆清瑶生前最喜爱的花园,平日都不让旁人踏入一步,穆清瑶死后,这里更是成了禁地。 都知道皇上想念母亲,闲暇时常到瑶园,一呆就是几天几夜。瑶园,是他唯一可以回忆母亲,思念母亲的地方,那里有他所有想要珍藏的过往。 而雪妃有孕,皇上就将珍爱万分的瑶园赐给了她。 之前,瑶园也曾经赐给过魏国公主,如今的天朝皇后,凤紫若。对此众人虽然意外,但不奇怪。 而如今,这微妙的关系正在一点点的变化,所有人,都看不懂。 夜晚,夏风轻抚,清爽怡人,晚风吹散了燥热的温度,凉凉的风中夹着丝丝花香。未央宫离瑶园很近,园中栽满各种花,一年四季都有花苞开放。 珠玉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开,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担忧,雪妃怀孕的事,在她平静的心湖投下一枚巨大的石子,摇摇晃晃,安静不下来。而凤姑娘,却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这样不擅心机的姑娘在宫中,如何走下去呢?珠玉心中连连叹气着。 凤紫若睁开眼,轻轻下床,她没有穿鞋,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将刚刚熄灭的红烛又燃起来,披了件纱衣走到窗前,愣了一会,然后将窗户微微撑开来。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夜空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如同黑幕一般的天空笼罩着一切,而她的脸上,愁云密布,心里堵的厉害。 原来,她终究是在意的,别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她竟会如此的心痛,好痛好痛…… 她假装无谓,故作云淡风轻,然而,在这无人的黑夜中,她才会面对自己的心。 她不过是平凡女子,也有嫉妒的心,是的,她嫉妒雪妃可以那样毫无芥蒂的面对他,甚至,怀上他的孩子,而这对于她,却是那么那么的遥远。 一声淡淡的叹息自她呼吸间溢出,淡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那声叹息凝聚了她多日来的绵绵忧愁,点点悲伤,化作一股若有似无的轻烟围绕着她。 身后,隐隐烛光忽然灭了,周围顿时一片漆黑,凤紫若一惊,回身看去,远远看见熄灭的蜡烛在黑暗中冉冉升着白烟。 心中一个激灵,好好的蜡烛怎么会灭了,这轻柔的晚风轻到只能拂动她的发丝,怎么可能吹灭了蜡烛。 缓缓走到床边,心里一舒,没有人,想起那夜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她一直心有余悸。 可能,是风吧……自己也太敏感了…… 一回身,她惊住,黑夜里,她晶莹流转的眸子不敢置信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朦胧中,凤紫若紧紧盯着那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眸子,颤颤说,“是……是你,”待发现来人正是那晚夜探未央宫的男子,她柳眉一挑,有些难以置信,“你怎敢连番闯入我房中,你可知我是谁?” 男子剑眉扬起,英俊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这次他没有蒙面,却依旧是一身黑衣。 她见他反而无所谓的笑起来,微有愠怒,“你笑什么?” 男子不理会她的怒气,忽然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犹如泰山般令她一阵压抑,她禁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紧张的望着他,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串东西,递到她面前,深邃的眼眸噙着淡淡笑意落在她姣好的脸上。 “这是……”他手心捧着一串殷红的小果子,鲜艳的红色在黑暗中发出点点光芒,一抹淡淡的甜香飘荡开来,“是殷桃?”她伸手接过,放在鼻下嗅了嗅,掩不住的喜悦之色溢出,浑然忘了站在面前的黑衣人。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牵起一道高深莫测的笑意,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传来,“凤儿,还没记起我吗?”明明是没有感情的语调,却令她有种莫名的感觉,他似乎隐藏着极大的哀伤,却无法表述。 “我……我应该记得你吗?”她没有了害怕,睁着黑亮的眼睛望着他,“可我并不认识你。” 漆黑的眸子中一道不易察觉的黯然闪过,瞬间又恢复原先的无谓,道,“我真伤心,凤儿不记得我”然后他柔柔一笑,淡淡说,“凤儿还曾经说过,将来要嫁于我为妻呢……呵……” 凤紫若猛的一怔,望着他似真似假,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一股凉意陡然升起,“怎么,怎么可能?你究竟是谁?” 他轻轻一笑,眼神中却毫无笑意,黑暗中他黑鹰般犀利的目光看着她,“不可能?”他唇角微扬,似是自嘲,“看来凤儿将我遗忘的好彻底,如今贵为天朝皇后娘娘,更是不会记起我了。” 她有些慌张的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他的眼神,那样凌厉的目光,夹杂着深深说不清的情绪,令她有些惊慌,不知所措。莫非,她真的曾经认识他?而她,却忘记了? “凤儿……”他忽然沉沉喊她,微微暗哑的声音,隐忍着巨大的痛苦,“我会让你记起我的。” “你……”她心中一凝,隐隐觉得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你想怎么样?” 他不语,阴冷的目光在黑夜中散发出点点灼人的光泽。 清早,珠玉推开门,微风送来一股温热的空气,新鲜干净。 见凤紫若还未醒,珠玉有些奇怪,平日姑娘都起的很早,梳洗后都习惯在未央宫内的花圃中摘些盛开的花朵,插在花瓶中养着,她说早晨的花朵上还残留着露珠,太阳升起后便会蒸发掉,只有在那之前摘下的花才是最鲜艳最美丽的。 第204章 天翻 今天倒是有些奇怪,姑娘竟还未醒来,珠玉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她,目光赫然触到桌上那一串鲜红的殷桃上,有些讶然,宫中还未有殷桃可食,因为还没到殷桃成熟的季节,而那串殷桃呈紫红色,显然已是成熟,必然不是宫中的,金陵城内的殷桃至少还要过半个月才会成熟。 珠玉沉思开来。 雪妃被人下毒,毒药未伤及她的性命,却夺去了她腹中孩子的生命。 整个皇宫皆一片哗然。纷纷猜测着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谋害皇帝子嗣,那雪妃首怀龙种,一时间集三千宠爱于一生,羡煞旁人,然而世事难料,顷刻间,便天翻地覆。 皇帝勃然大怒,誓要抓住行凶下毒之人,凌迟处死,诛九族。 皇宫被一层浓浓的密云覆盖,宫中太监宫女们整日惶惶,低头做事,少言寡语,生怕和自己擦上边,丢了身家性命。 雪妃哭得心神俱碎,撕心裂肺,整个人消瘦了几圈,日夜叫唤着未出世的孩儿,已经两日滴水未进,人已憔悴不堪,叫人见了忍不住可怜她。 太医查验了数日,终于证实柳如雪所中之毒,名为乱红飞雪,此毒无色无味,提炼于一种西域之花,其实这并不算做毒药,常人若服下并不会有害,可若是怀孕妇女服下,轻则失去腹中胎儿,重则胎死人亡。西域妇女曾用此药堕胎,可是由于毒性太烈,常会连大人也毒死,便很少有人再用它。 即是下毒,必定是由口而入,平日负责雪妃的宫人被一一盘问,最后众人目光落在雪妃贴身侍女云翠身上,柳如雪怀孕后胃口不大好,可每日必会服下保胎药,而那乱红飞雪与保胎药混合时,毒性更加猛烈,如此推断,最有可能下毒的便是云翠。 云翠是柳如雪一进宫便伺候在身侧的贴身侍女,伺候柳如雪足有三年了,柳如雪平日待她甚好,按理说她没有理由要毒害自己的主子,何况柳如雪身怀龙种,在宫中可谓风光无限,连带她这个宫女也颇有颜面。 而云翠在回忆下,道出一件事,雪妃中毒那日,她在御膳房煎药时,遇到未央宫的宫女红喜,两人说了一会话,她内急,便让红喜代为看着炉子,后来雪妃服下药汤后,没多久便毒发了。 红喜立刻被关押起来,在严刑*供下,她道出指使她下毒的人是皇后娘娘。 未央宫中,凤紫若柳眉轻蹙,立刻意识到她被人算计了,她小心翼翼的在宫里生存,不去招惹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每一天,只要她是安全的,那么宇熙虽然被囚禁,但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掩去锋芒,便不会招来那些是非,便能保护宇熙,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不管她怎么低调退却,那些人都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宇熙,柳如雪一事就是开始,针对她而来。 珠玉神色焦急的走到她身边,欲言又止,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能干着急。 “娘娘,该怎么办?皇上会不会……” 凤紫若回过神,见珠玉慌慌张张的样子,给了她一记淡然的笑容,“珠玉莫要担心,我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急也没有用。” 珠玉点点头,忽然想了什么来,说,“娘娘,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娘娘?” 凤紫若嘴角一扬,望着珠玉,问,“珠玉觉得会是谁陷害我呢?” 珠玉赶紧摇头,“奴婢不敢妄自议论。” 凤紫若似笑非笑,“你已经在议论了,无妨,只有你我,不会有人知道的,你说说看。” 珠玉微一寻思,说,“奴婢觉得可能是云妃,那次娘娘将她摔入池塘,丢了颜面,她一定怀恨在心,借机报复,即除掉雪妃腹中的孩子,更陷害了娘娘,一箭双雕。” 见她说的煞有其事,听起来似乎是那样,也合乎逻辑,凤紫若伸出手指点了点珠玉的脑门,轻笑着说,“你这个鬼丫头,心里小花肠子还不少,这都能想到。” 她说的玩笑般,珠玉也跟着讪讪一笑,“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娘娘莫怪。” 凤紫若渐渐收去了笑容,转身走到窗边,望着那一片早已凋零的月季,繁花已逝去,只留碧绿的枝叶依旧在风中挥舞。“若是柳如雪一手导演的这场戏呢……”她淡淡柔和的声音,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珠玉浑身一颤,睁大眼望着她,说,“娘娘的意思是……雪妃……” 凤紫若不语,轻轻点头,珠玉没敢说出口,心中惊恐,暗自觉得不可思议,更无法相信,雪妃怎么会……怀上龙种是多少女子做梦也不敢想的啊……她又怎么会…… 看出珠玉的疑虑,凤紫若轻轻一笑,晶亮的眸子忽然阴暗无比,眼底似乎有一股巨大的漩涡,呼啸着吞噬一切。 秋瑟苑。 一听这名字便可以感觉到一股凉意,清冷萧瑟如漫天枯叶的秋天一般。 没错,这里是冷宫。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而这一种是她最怕见到的。她被独孤傲打入了冷宫。 心底阵阵冰凉蔓延,顷刻间爬满她的身体,渐渐炙热的初夏,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他没有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一夜间便定了她的罪,甚至没有质问她,在她完全没有准备之时就将她关进了这里,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便已身陷冷宫。 这里她是禁足的,外面有侍卫把守,她出不去,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也进不来,可以说,她被软禁在这秋瑟苑中了。 她有很问题要问他,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毒不是她下的,和她无关,她是被人陷害的,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定了她的罪,甚至都不愿见她一面,这不公平。 她让前来送膳食的太监去禀报皇上,说她要见他,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三天了,她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见她的。 珠玉望着沉思中的女子,心中难过,同时也感慨这皇宫中所有的繁华富贵都像梦一样,都是一时的,是梦,就总会有醒的时候。她听宫里的姐妹说过,被皇帝打入冷宫的女人,这辈子就算是毁了,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有些嫔妃在冷宫中变得疯疯癫癫,有些心灰意冷下自杀,总之,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下场都不好。 难道,娘娘也会是那样的结局吗?也会步入那样的后尘吗? “娘娘……”珠玉担心的喊她,心里很焦急,她替娘娘感到委屈,娘娘该想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啊…… 凤紫若回过神,见珠玉满腹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心里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珠玉在担心我会永远被关在这里吗?”她说的淡然,其实心里也担心,她并不是在乎皇后的名号,她在意的是宇熙的安全,还有,就是她不甘…… 珠玉满眼期盼的说,“娘娘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凤紫若不置可否,起身走到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似乎变天了,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碧蓝,阳光也淡弱了,躲在云层后面,不愿出来,一阵微风拂来,带来一股闷热的气息。 这天,真要变了,要下雨了吗…… 乾陵宫中,独孤傲眼神冷然的望着桌案上那封密函,碧绿的眸子射出一道凌人的光芒,唇角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浮现,却令人不寒而栗。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一路走来,有多么艰难,唯有他自己能体会到。 父皇驾崩时,若不是他暗中谋划,篡改了圣旨,他与谨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又岂会有今天。 冷冽的目光忽然深邃汹涌,眼眸一点点变成墨绿色,他的心中,汹涌的情感与无边的恨意在他身体中,狂风肆虐,掀起一道道冲天波浪,无法平息。 那一年,她毁了他的一切,却让他学会了很多很多。 若不是她,母后不会被打入冷宫,更不会自缢而死,他和谨也不会瞬间跌落炼狱般的深渊,所以,他是恨她的……那种一夕之间,被全世界抛弃的痛苦,差点毁灭了他…… 可是,若不是她,他也不会登上皇位……是她*得他双手沾满亲人的鲜血,踩着那些尸体,一步步踏上权利巅峰。 所以,他也该感谢她的,是不是…… 密函在一道火光中燃烧起来,化作黑色的灰烬,一片片散落在地,就像他的心,粉碎了一地,拼不起来。 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天际,在黑暗中开成一朵闪光的花,紧接着一阵响彻天地的雷声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狂风肆虐,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越下越大,雨滴汇成一道道漫延流动的水流,哗哗流淌。 窗外只有雨水落地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被风刮得沙沙响的枝叶声,她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珠玉忽然满身湿漉漉的推门进来,裙摆上沾上一大片污泥,手中捧着一株枝叶残落的茉利。 第205章 尘泥 凤紫若眼睛一亮,难道那是她种在瑶园的茉利,赶紧起身从珠玉手中接过,“你从哪里弄来的?” 珠玉擦了擦满脸的雨水,说,“雪妃让人把娘娘栽上的那一片茉利花全给拔掉了,本来他们是要烧掉的,还没烧完就下雨了,奴婢只找出这么一株根还没被烧掉的,其余的……都没了根,活不了……” 细细望着被烧掉半边枝叶的茉利,凤紫若微蹙娥眉,自言自语道,“柳如雪……” 珠玉拧了拧湿透的裙子,说,“娘娘,等雨停了,奴婢把它栽到院子里,一定能活的,只要有根在,就能活。” 只要有根,就能活……凤紫若心中喃喃念着这句话,只要有根,就能活…… 那么,她的根在哪?魏国是她的根,如今国破家亡,她的根又在哪里…… 瑶园中,昨夜一场大雨打落一片繁花,凋落的花瓣融入松软的泥土,等待着化为尘泥的宿命。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柳如雪静静站在园中,瘦削的身影仿佛风再大一点便能被吹走了,自从中毒失去孩子之后,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整天咳个不停,晚上睡着了都会咳醒。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整个人摇摇晃晃,云翠赶紧上前扶住她,担心的说,“娘娘,进屋吧,奴婢去叫御医来看看。” 柳如雪轻轻摇头,虚弱的声音说,“不用了,看了也没用,那些药都吃了好多天了,也不见好,我这身子怕是好不利索了。”说着又猛咳了几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皇后在冷宫也有十几日了吧……可听到什么消息吗?” 云翠摇头,想了一下,说:“皇后的消息没听说,倒是昨天遇到皇上跟前的小路子,听他说娘娘您的父亲柳统领要回朝了。” 柳如雪的身子猛的晃了一下,全身僵住,睁大眼瞪着云翠,声音颤抖着说:“什么?消息属实吗?”爹爹怎么会无缘无故回朝,她怕爹爹会担心,失去龙种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告诉他。 云翠感觉到她浑身颤抖,赶紧用力扶住她,说,“小路子是无意中偷听到皇上和萧丞相的谈话才知道的,奴婢想,应该不会有错。” 柳如雪狠狠瞪着云翠,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云翠吓得跪倒在地,“奴婢不知,奴婢愚钝,娘娘饶了奴婢吧。” 柳如雪深深吸了口气,半晌说道,“算了,起来吧。”目光阴霾,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她被下毒流产的消息传到边疆,这不足为奇,可是爹爹为什么会忽然回朝,若没有皇上的圣旨,三军统领擅自离开,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若是边疆出了什么乱子…… 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皇上让爹爹回来的吗? 站在高高树枝之上,南宫寒深深的目光穿过层层空气,远远落在那座萧瑟的院子里正蹲在地上忙碌的白影上。眼底暗涌着铺天盖地的情感,手掌猛的紧握成拳。 将最后一把土填上,轻轻拍紧,然后浇上水,凤紫若这才露出满意的笑。 这株茉利,有她的寄托,有她的执着,有她的情思。她会静静的等待,等它开出纯白花朵的那一天。 她就这么蹲着,目光漠然落在残损的枝叶上,思绪却不知飘哪去了…… 南宫寒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盯着那抹白影,凌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一点点柔软起来。 他本是夏国皇子,十年前被作为质子囚禁在天朝皇宫里一处偏院中,受尽众人的冷眼与欺凌,那一年,他十二岁,残酷的现实令他年少的心中一片阴寒黑暗,任何东西都无法激起他内心封锁的情感,直到她的出现。 记忆里,那段阴暗的岁月中,只有她对他笑,只有她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躲的他远远的,好似他是毒蛇猛兽般,她只会用甜甜的声音喊他‘明月,明月……’她说他就像黑夜里闪光的月亮,她喜欢仰望着…… 每当她趁身边人不注意时偷偷溜去别院中找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笑靥如花的望着他,脆脆的喊他,‘明月,我来了……’然后飞快冲到他怀中大笑,还说‘明月,你的胸膛好温暖,靠着睡觉一定很舒服……’他想拒绝她的接近,他常提醒自己要抗拒她,可是,在不经意间,她竟是那样深深刻进了他的心底,烙进他的血肉之中,每当想念她时,耳边总会想起她清脆甜腻的喊声,‘明月,明月’,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她融在他的血液中,在他身体里肆意流淌。 为什么……忽然间,他心痛的厉害,紧握的双手指节泛白,发出咯咯的响声。 为什么她会忘了他,在她的影子刻入他的生命中之后,她竟忘了他…… 他要如何对她说,凤儿,我是明月,是你的明月…… 一切,都无从开口,因为她将他忘了,忘的干干净净,当她睁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只是个陌生人。 他柔软的眼神忽然幽暗,一点点扩散,他发誓会让她记起来的。 她站起身,望了眼四周,似乎有人在看她,可是四下根本没有人,这里是冷宫,别人躲都来不及呢,可是刚才,她真的感觉到有道灼人的视线盯着她。 心里好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神经兮兮的,莫非是在这冷宫呆太久了,想到这里,她心思微微一沉,自己被囚在这里有半个月了吧……他究竟想怎么处置她,难道要关她一辈子? 他说过要狠狠的报复她的……她也一直在等…… 当年,是她对不起他,可是,她没有选择,若不那么做,死的人会更多,即使,最后她谁也救不了,她想保护的人,她爱的人,却因她而死……死在他的手中…… 三日后,柳云龙回到皇城金陵,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见皇帝。 落霞殿外,柳云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在他黝黑的脸上刻上了深深的疲倦。 小路子望着眼前执拗的男人,无奈的说:“柳将军,您还是回去吧,皇上不会见您的。” 柳云龙粗犷的眉头微微拢起,浑厚的嗓音说:“皇上不见微臣,微臣便长跪不起。”他说的很大声,显然是故意说过殿内的人听的。 “柳将军,您这是何苦。”小路子摇摇头,叹口气,然后转身进殿。 柳云龙注视着他的身影进入殿中,目光忽然沉下,手掌紧握,他冒着极大的风险从边疆赶回来,为的就是要弄清楚如雪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守卫森严的皇宫,怎么会轻易被人下毒,而他更担心的是如雪的安危,他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捣鬼。 过了一会,小路子出来了,“柳将军,皇上肯见您了,您请吧。” “谢皇上。”他站起身,看也没看小路子一眼,径直越过他走进落霞殿。 小路子在他身后瞪眼,什么烂人,过完河就拆桥,早知道让他在外面跪死算了。 独孤傲倚在龙椅中,修长的身子微微倾斜,目光淡淡望向前方,柳云龙壮硕魁梧的身影渐渐放大清晰,步伐沉稳有力,一眼就看出是历经沙场的武将。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他在殿下抱拳下跪,洪亮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独孤傲唇角扯开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容,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说,“将军免礼。” 柳云龙起身,“谢皇上。”抬头仰望着龙椅之中那万人之上的男子,他上前一步,“皇上,恕臣未经允许便私自回京,不过皇上请放心,边疆目前情况稳定,宁王定能稳住大局,而臣回京,是有原因的。” “哦?”独孤傲低沉的嗓音夹着一丝戏谑的味道,眼角勾起一道弧度,“朕想听听将军的原因是什么。” 柳云龙沉重说,“如雪中毒一事,臣颇感蹊跷,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此次回京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还小女一个公道。” 独孤傲神色未变,反而淡淡一笑,“将军这是不相信朕?” “臣不敢。”柳云龙赶紧跪下,“皇上恕罪,臣相信皇上一定会彻查此事,而皇上日理万机,身系江山社稷,此等小事就交给臣去查吧,为皇上分忧是作为臣子的责任。” 独孤傲不语,碧绿的眸子忽然迸出阴寒的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结成了冰。 过了半晌,他才说,“既然如此,将军就去查吧。” “咳咳咳……”柳如雪一阵猛烈的咳嗽,毫不容易喘过气来,睁大眼瞪着云翠,“什么?我爹已经回朝了……咳咳……什么时候的事?” 云翠一边替她顺着胸口一边说,“昨天傍晚的事儿,听人说柳将军在落霞殿外面跪了一个时辰,皇上才肯见他。” “跪了一个时辰?咳咳……”她显然吃了一惊,一激动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心思澎湃起来。这么说,不是皇上招爹回来的吗?那爹岂不是擅自回京?若皇上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第206章 湿热 想到这里,便越发咳的厉害,一下下似乎要把她的肺咳碎了。 喉咙里忽然一股腥甜上涌,粘稠的液体喷涌而出。她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呕了好几下,手心一滩湿热,低头一看,一大口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流了下来,她呕血了。 “如雪。”柳云龙震惊的望着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单薄的像张纸的女子,眼神触及到她手中那片红色时,脸色大变,“你吐血了?” “爹……你怎么来了?”柳如雪慌张的握紧满是鲜血的手掌。 云翠赶紧行礼,“奴婢拜见将军。”刚才才说到他,他就来了,真是说曹*曹*到啊。 柳云龙大手一挥,对着云翠说,“你下去吧。” “是。”云翠看了一眼柳如雪,匆匆退下去了。 心疼的走到女儿跟前,拉起她的手心摊开一看,眼神一暗,说:“血色发黑,如雪,你中毒了。”说着搭上她的手腕一把脉,眉头揪了起来。 “中毒?”柳如雪蹙眉,不解的说,“二十天前中了落胎的毒,太医说毒早就清了,怎么还会有毒?” 宫中数位太医轮番替柳如雪把脉诊断,无一人知道她所中何毒,何太医历经两朝,在太医院中地位最高,他捋着灰白的胡须,说:“贵妃所中之毒恐非我天朝所有,此毒初次进入体内并不会有引起任何不适,待毒性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慢慢发作,且症状由浅至深,开始的时候只是轻微的咳嗽,渐渐严重,直到中毒之人肺部一点点坏死,最后回天乏术。” 柳如雪听后大惊失色,忍不住又剧烈的咳了起来,云翠赶紧倒了杯茶递给她,她接过来一口喝下,刚刚咽下喉咙,忽然张口‘哇’的一声,鲜红的血伴着茶水全部呕了出来,顺着她的嘴角一点点滴落下来。 “娘娘……”云翠也被吓着了,赶紧掏出手绢替她擦拭血水。 柳云龙脸色大变,“如雪……”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被害成这样,他心痛难当。 何太医皱着眉头,沉重的说:“贵妃娘娘这是第几次呕血?” 云翠赶紧道,“第二次了,昨天呕了一次。” 柳云龙对着云翠说:“你照顾好如雪。”转头看着何太医,“太医随我出去说。” “是。”云翠扶着柳如雪在床上躺下,细细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污迹,此时的柳如雪神智有些不清了,口中喃喃念叨着便昏睡过去。 云翠缓缓直起身,卑微惊慌的眸子忽然冷漠,看了一会昏迷中的女子,嘴角扯起冰冷的笑容,眼神望向窗外那一片红艳的花儿。 “何太医,你如实告诉我,如雪的毒,到了何种地步?”柳云龙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神色凝重的问。 何太医微一沉思,轻叹口气,说:“将军,实不相瞒,贵妃娘娘已毒倾肺腑,恐怕……” 柳云龙急声道,“恐怕如何?”难道就无药可救了吗?他不相信,就算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救如雪。 何太医顿了顿,“如果能找出下毒之人?或许,还有救。” “你是说,此毒有解药?”他仿佛看到了光明,立即喜上眉梢,若是有解药,他拼死也要弄到。 何太医点点头,“世上无论何种毒药,都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没有解不了的毒,只是不晓解毒的药引是什么,不然在下立刻就能配出解药来。” 柳云龙点头赞同,说:“那依太医看,如雪还能撑多久?” “最多十日,或许更短。” 柳云龙一听,眼神一凝,目光飘向远方,他不能再等了,即使他能等,如雪的毒,是不会等人的。或许,他已经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秋瑟苑。 珠玉望着前几日栽种上的那株茉利,惊喜的喊道,“娘娘快来看,有花骨朵,好多呢。” 凤紫若闻声,放下手中的书册,走过去蹲下身一看,微笑着说:“真的呢,没想到烧毁成那样还能活过来,还长出了花朵,它真是顽强。”伸手轻轻触摸着那一点点白色的花苞,过不了多久,就会花香满溢。 原来,有根在,真的就能活,就有希望……真的是这样…… 轻轻摘掉一半的花骨朵,只留下部分大朵的花苞,珠玉一看,心疼的不得了,忙问,“娘娘……它好不容易才活了,娘娘为何……”那些被摘掉的花苞,都是会开放的,多么可惜啊。 凤紫若淡淡笑起来,一边摘一边儿解释,“珠玉有所不知,茉利花期在七月,此时开出的是早花,这批花小而少,需及时摘去部分,否则会消耗过多养分,影响之后花期时的绽放。” 珠玉茅塞顿开,点头称是,也帮着摘起来。 有些东西,需要舍弃,才会获得的更多。人生亦是如此。 缓缓站起身,望向天边,碧空如洗,白云朵朵,她伸手捂上小腹,轻轻抚摸着,指尖溢出淡淡的柔情,这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有她所有无法宣泄的情感寄托,上天待她不薄,这个时候赐予了她这个孩子,她本来平息的斗志,淡泊的心思,又重新燃烧起来。 转头望着毫不知情的珠玉,凤紫若眉头一拢,眼中一道担忧化开来,对于珠玉,她一直都没有摸透,所以,她不得不防。 柳云龙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面前处变不惊,毫无情绪的女子,他无法将这个看似温柔如水,与世无争的绝美女子与那心机歹毒,害的如雪流产还差点丢了性命的蛇蝎毒妇联系在一起。 “娘娘,您还是如实招来吧!如雪的毒可是你下的?若是的话,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将解药交出来。” 凤紫若闻言心中一愣,柳如雪所中之毒不是已经治好了吗?难道…… “将军的话,我一点儿也听不懂,什么毒不毒的,宫里这么多医术精湛的太医,还有解不了的毒?”她说的随意,好似真的和她没有关系,可是看在柳云龙眼中却分外觉得她是在装傻充愣。 他耐着性子,好声好语道,“如雪中了一种西域之毒,毒性奇特,太医院无人可解,娘娘,若小女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娘娘海涵,拿出解药,臣定当感激不尽。” 心中思索起来,柳如雪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为何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就算身怀龙种阻碍了谁的去路,如今龙胎已落,为何还要置她于死地?而更糟糕的是,这个罪名又是她背上了。 “将军何出此言?为何断定下毒的就一定是我?”她凤眼含笑的望着他,如此严肃的话题在她口中听起来竟如闲话家常般。 柳云龙沉默了一会,觉得确实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是她所为,可是转念一想,恐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于是沉下声音道,“皇上认定了是娘娘所为,必定是有证据可言的,还请娘娘道出解药在何处。” 凤紫若目露讥讽,“若我不説,将军当何?”她一副‘我就是不交出解药,你耐我何’的模样。 柳云龙一怔,她的云淡风轻,她眼中的不屑有些惹恼了他,他是名震四方的三军统领,手下百万大军听他差遣,谁不是对他惟命是从,就连皇上也要礼让他三分,曾几何时,一个女子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娘娘,您该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臣是奉了皇上之命,希望娘娘能够合作。” “将军这是在威胁吗?”挑眉朝他轻轻一笑,晶莹的眸子中似有光芒溢出,“要我合作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只说给皇上听。” 柳云龙一愣,随即冷声道,“娘娘还是没弄清状况,既已被皇上打入冷宫,想再见龙颜,除非能够离开冷宫,难道娘娘要皇上圣驾亲临这里?”最后他已话露嘲讽,似乎在讥笑她的无知。 她不理会柳云龙话语中的嘲弄,淡笑道,“有何不可?” 柳云龙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沉声道,“娘娘莫要”,余下话语还未说出便被她打断,“柳将军,若你再不去禀告皇上前来见我,柳如雪怕是撑不下去了,到时将军莫要后悔。”她一脸挑衅的望着他,她就是要激怒他,他此番前来令她心生一计。 柳云龙没有接话,眼神刹那阴冷,寒光一现,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噙着笑意望着他高大冷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凤紫若唇角的笑容被冷意取代,或许,她可以借助柳云龙之手,洗清罪名,查清真正的下毒之人,她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忽然胃中一阵翻涌,她赶紧捂住嘴巴,干呕了几下。 伸手摸上小腹,孩子,你要乖乖的,现在还不是让人知道你存在的时候。 瑶园里,柳如雪精神似乎好多了,让云翠陪着她在园中散步,缓缓走在长满花草的小径上,静静呼吸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她脸色潮红,起色看起来不错。 云翠跟在她身后,眼神触到那一片血红的花儿时,闪烁了一下。 第207章 厚爱 “娘娘您看那片红彤彤的花儿是不是很美?” 柳如雪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嗯,是很美,那么鲜红的花瓣还从未见过呢!那是什么花?” 云翠一笑,说:“那叫红药,不是咱们天朝的花种,听说是西域蛮邦进贡而来的,皇上只让中在咱们瑶园里,其他地方都没有呢!” “是吗?”柳如雪一听,眉梢扬起,眼底溢出笑意。 云翠看在眼里,沉沉一笑,眼中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是啊,皇上真的很宠爱娘娘呢!” 黑夜里,一道硕长的身影伫立在黑暗之中,夜风撩起他的衣袍,月光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桀骜的黑影。 柳云龙定睛一看,那背对他之人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见过,正是那夏国摄政王南宫寒。 “摄政王,深夜让在下来此,所为何事?”柳云龙压低了声音,在这安静漆黑的夜里还是分外清晰。 那道黑影忽然转身,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抹奇异的笑容,柳云龙只觉得心里一凉,明明是笑,却比冰还要冷。 “将军可知,凤紫若有孕了?”他淡漠的声音,比这微风还要轻,却似一记惊雷闪在柳云龙心上,“皇后有孕?”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今日在下见她之时,她并未”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莫非她要见皇上的目的,是在此?她怕旁人知道会加害于她,所以…… 原来如此……这个女子,差点蒙骗了他……实在可恶。 “多谢王爷相告,不然就坏了大事了。” 南宫寒唇角扬起冷冷的笑容,一身黑暗与这黑墨般深邃的夜似乎本身就是一体的,“本王认为,将军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云龙微一寻思,说:“既然如此,那就绝不能让她见到皇上,看来要在冷宫附近加强人手。” 南宫寒眼神幽暗,唇齿间轻轻溢出他矛盾不已的话,“将军应该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若不然,后患无穷,何况,凤紫若是何等聪明的女子,一旦察觉你的心思,她必定会另寻他法。” 南宫寒的一番话令柳云龙连连称是,看来还是他太妇人之仁了,做大事者必当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不然,一步错,满盘皆输。 “王爷教训的是,在下明白该怎么做了,”柳云龙目光凶狠,“断了她的希望。” 南宫寒心中忽然狠狠一痛,他仿佛看到她闪着怨恨的目光冷冷盯着他,她会恨他的,他知道,她一定会恨他的,可是……若她永远也不知道,她便不会恨他…… 凤儿,不要怪我,更不要恨我,因为,我是明月,只会照亮你心灵的明月…… 清早,柳云龙带着一个西域人进宫,此人医术精湛,且擅长使毒解毒。 “乌鲁大师,小女所中何毒?可有解药?”柳云龙见他替柳如雪把了脉,然后一言不发在屋子里四处转悠,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不禁急声问。 乌鲁寻找了一会,然后停在红色的宫灯边,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将灯罩摘下,倒过来仔细一看,“就在这里。”递到柳云龙面,“将军请看,灯壁上吸附着的花瓣。” 柳云龙仔细一看,果真有许多片血红的花瓣附在灯壁上,他伸手进去拿下一片,花瓣是用米粒粘在灯罩之内,拿近一闻,一股淡淡的清香入鼻。 “将军莫要多闻。”乌鲁立即道,“此花有毒。” 柳云龙赶紧扔掉花瓣,乌鲁解释道,“此花名为红药,源于我西域,中原很少见,寻常情况下红药是没有毒的,但是花瓣一经加热,便会形成毒性,在体内日积月累,中毒之人症状是不停的咳嗽,然后吐血,起初吐出的血是红色的,一旦吐出黑色的血时,便无药可救了。” 一旁的柳如雪如梦方醒,原来她这段日子喜爱的香味,竟是毒药,心里一激动又大声咳起来。 “如雪……”柳云龙听到咳嗽声,赶紧过去扶住她,眼中焦急,“如雪,你怎么样?” “咳咳咳……爹……我胸中好难受……好难受啊……咳咳……”她虚弱的瘫倒在父亲怀中,剧烈的咳嗽震的她眼前发黑。 柳云龙见宝贝女儿这个样子,心疼万分,“如雪,你放心,乌鲁大师一定会治好你的,你要撑住。” 她喘着气,半眯着的双眼,眼皮重重的睁不开,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爹……如雪怕是……怕是不行了……胸口闷的厉害……好像……好像随时都会……都会喘不过气……”她抬起手抓住父亲胸口的衣襟,忽然‘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如雪……如雪……”柳云龙紧紧抱住女儿,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声喊道,“大师,大师你快来救救她。” 乌鲁过来一搭脉,眉头微皱,“贵妃脉象已乱,毒性恐怕已倾肺腑,吐出的血色发紫,恐怕……” 柳云龙怒瞪着他,“你不是说吐出的是黑血才无法救治,现在她吐出的还不是黑血,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一定还有救。” 乌鲁愣了一下,心里明白柳云龙的心情,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过的,于是说:“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一轮明月高高悬于漆黑的夜空中,周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月亮的光华,璀璨的星光照亮了无边无际的夜,阵阵微风拂过,卷起漫天的沙尘,一颗颗数不清的尘埃在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飘飘沉沉。 一道黑影静静立于高耸的城楼之上,深刻的目光穿透黑暗的夜色,遥遥望着远方一片广阔无垠的土地上。 这里是天朝的边境,十几万大军驻守在这里,保护着天朝的疆土。 忽然一个全身夜行衣的黑衣人利落闪身而出,在那城墙边一动不动的黑影背后弯膝跪下,黑巾下低沉的声音道,“属下参见宁王。” 一丝清风吹过,撩起他的衣袍,独孤谨漠然的目光瞬间凝聚成一道犀利的光,没有转身,冷冷的声音问,“什么消息?” 黑衣人低头,毕恭毕敬的说:“柳云龙正在彻查雪贵妃中毒一事,皇上命王爷留守边疆,切莫回京。” 独孤谨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看来他们的计划快要成功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脑中忽然闪过一张巧笑言兮的容颜,倾城的容貌浮现在天边月光之中,她,怎么样了…… “可有关于皇后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牵挂,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黑衣人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一闪,“属下尚未听闻皇后的任何传闻,应当是安然无恙。”说这话时他些心虚,他不能违抗皇上的旨意。 独孤谨嘴角扬起一道轻柔的笑,“你回去复命吧。” 黑衣人道,“是,属下告退。”然后黑影一闪便消失在城楼上。 黑夜里,又剩下他一个人的气息,忽然夜空暗了下来,他抬头望去,一抹黑云缓缓遮住了月亮,周围的昏黄光亮黯淡下来,黑暗无声无息的席卷而来。 独孤谨猛的紧握双拳,淡漠的情绪忽然间被刺骨的冰冷淹没,那嘴角残留的笑容,竟是那样的恐怖,还有莫名的悲伤…… 凤紫若的情况,他了若执掌,皇宫里有他的心腹,她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接到消息了。 傲,你何苦要欺瞒我,你认为我会被儿女私情牵绊,而阻碍了你的千秋大业吗…… 何时起,我们兄弟间也要玩这样的欺骗伎俩…… 还是……你怕我控制不住担忧而抛下这里的一切赶回去呢…… 他忽然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天,傲斩杀独孤晟时,一剑刺穿了晟的心脏,鲜红的血顺着剑身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独孤晟临死之前抓住他的衣角,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清晰的说,“谨,谨哥哥……晟儿不恨,不恨你……你千万当心,当心独孤傲……他……有一天……也会杀了你的……” 他心里一直都藏着晟的这些话,可是他不相信……他与傲是亲兄弟啊…… 或许,长久以来,他也一直在等待,等待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只是他祈求上苍,不要扯上她……他很清楚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傲会变得暴戾残酷,失去理智……这些都曾经真实的发生过…… 那可怕的往事……那血流成河的记忆……那悲天动地的哀嚎…… 柳云龙根据藏于宫灯内的红药花瓣,先是查到最有可能将花瓣放置在灯罩内的人,云翠。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翠几乎没有任何辩解便承认花瓣是她放进去的,但是,她称并不知道此种做法会令柳如雪中毒,她是听人说将花瓣粘在灯罩上慢慢的熏出花香,这种天然的熏香比香料要好,她并无加害柳如雪的意思。 至于为何不选别的花瓣,偏偏是用的红药花瓣,云翠的解释是,这红药是皇上专门赐给雪贵妃的,其他嫔妃都没有,皇上如此厚爱雪贵妃,若是知道贵妃喜爱御赐之物,定会龙颜大悦。 第208章 狰狞 而且当下瑶园里开得最旺盛最美丽的便是那一整片艳丽的红药,她未作他想便自作主张用红药花瓣做熏香。 在一番盘问下,云翠供出教她用新鲜花瓣做熏香的是皇后的贴身侍女珠玉。发生这一连串事之前,她与珠玉私下里是关系甚好的姐妹,常常一起交流,一起说心事。 珠玉立刻就被传唤过去审问,她承认云翠所说属实,是她教云翠这种熏香法子,可是,她并不知道瑶园里有种西域进贡而来的红药,云翠也未曾告诉过她,所以,她和下毒一事并无关联。 那么,这样看来,花瓣是云翠无心放置做熏香的,这熏香是珠玉教云翠的,珠玉根本不知道瑶园中有红药,而这红药是皇上赐予柳如雪的。 整个事件看来,兜兜转转,似乎是一个圆,看不清哪里是开始,哪里是结尾,一切人和事,看似是偶然而毫无关联,又似乎相互紧密联系,缺少哪一个环节都不行,又像是每个都是单独存在的细节。 一时间,柳云龙理不出头绪来,这件事里,谁的罪名都不成立,又好像谁都脱不了干系。 令他最担心的是,此事竟牵扯出皇上,是皇上御赐的红药,难道,他要去盘问皇上? 若是和皇上无关,他冒冒然提出此问,无凭无据,到时龙颜大怒,他可不好应付,这里是金陵,手下兵马远在边疆,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他恐怕担不起。 可转念一想,若此事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几个宫女定是早就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的,那么,事情就严重了,他和如雪就不能再继续呆在宫里,甚至不能留在金陵城。 自从皇上收回司徒宇的兵权时,他就想到,自己身为三军统领,又是司徒宇的爱将,手中的兵权被收回是迟早的事,果不其然,皇上很快就派了宁王独孤谨前去边疆,其意已很了然,只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理由罢了。 而柳云龙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若红药一毒是皇上所为,那么之前如雪落胎也必定和他有关系,可是他把罪名加在了皇后头上,还将皇后打入了冷宫,这是为什么?仅仅是找个人做代罪羊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柳云龙拧成‘川’字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黝黑的脸上出现一道奸佞的笑,或许,皇后可以帮他揭开答案。 秋瑟苑。 炙热的阳光里,那株矮小的茉利绽放出一朵朵洁白的花儿,阳光透过层层纯白的花瓣,一股浓浓的香味四溢开来,在空旷的院子里被微风稀释,远远就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茉利花香,沁人心脾。 凤紫若唇角轻轻溢出一丝柔柔的笑意,望着那一点点白色的花朵,眼中尽是感触的光芒。 原来,有根在,就真的有希望,有希望就会有结果。 伸手不经意摸上平坦的肚子,心底慢慢升起一丝幸福的感觉,这里就是她的希望,是她心中的光明,指引着她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即使再艰难,再多的困难,她都会走过去,一定会走过去。 夜色暗了下来,黑幕般无垠的的夜空覆盖了整个世界,星星点点的光芒隐隐在这漆黑的夜里投下一片片若隐若现的光亮。 此时的天朝皇宫很安静,偶尔有太监宫娥提着灯笼穿梭而过,手中红红的灯笼随着步伐摇摇晃晃。 一抹矫健轻柔的身影迅速闪过,躲入一旁枝叶茂盛的梨树间,身影隐入黑暗的阴影中,待面前两名宫娥缓缓走过去,又利落闪身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消失不见。 高高的槐树之上,一串串洁白的槐花在风中轻轻晃动着,淡淡的清香溢满周围的空气,甜甜的味道不禁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粗壮的树下,忽然出现一个人,身材娇小瘦弱,一身黑色行衣勾勒出柔软的曲线。她是个女子。 她警觉的望了望四周,圆亮的黑眸犀利的扫视过后,确定四下无人,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在树下双膝跪地,清脆的声音透着一丝凉意,“王,奴婢求见。” 柔柔的晚风吹来,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缓缓传来,却不见人影。“何事?”声音淡漠疏离。 树下女子微微抬头,说:“有关凤紫若。” 静谧的空气里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树叶沙沙的婆娑着,槐花香扑鼻。 那一片槐花之中,忽然一阵白色飘飘洒洒而下,纯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一道洁白的身影伴着缓缓洒落的花瓣,轻跃而下,白袍飘飘,黑发如丝般飞舞,俊美的五官如同黑夜里闪闪发光的星子,妖媚而不失阳刚,一双如墨般深邃漆黑的眸子闪烁着黑鹰般凌厉的目光。 女子痴痴望着那如天神般降临的男子,原本冰冷的眼中慢慢溢出柔柔的光,静静注视着眼前一身白衣,仙袂飘然的王,黑巾下的脸颊发起热来。 脚尖触底,稳稳落在女子面前,冷冷一笑,南宫寒淡淡扫了眼跪在面前的女子,“起来吧,她怎么了?” 女子轻轻起身,拉下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清丽秀美的脸,竟是那柳如雪贴身侍女,云翠。 “她腹中的孩子尚在,现在看不出,但过不了许久肚子就该隆起来了,到时皇帝一定会知道。” 南宫寒眼神一凌,修长的手指玩弄着一枚玉佩,通体青翠,在黑暗中泛着莹莹光泽。 看来,他高估了柳云龙的手段,想必忙着为他女儿解毒,而没有心思去做该做的事。 那么,就只有他亲自出马了。 “你将这块玉佩交给你妹妹,让她放于凤紫若身边,不要被她发现。”冷酷的唇角似有一道残忍的笑容绽放,云翠伸手接过玉佩,一愣,随即惊讶的问,“王……这是太后娘娘留给您唯一的遗物啊……” 南宫寒挥手打断她的话,毫无感情的说:“不然,怎能体现本王的诚意呢!”唇畔轻轻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云翠心里一凉,颤抖了一下,这样的王,好可怕。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云翠没再耽搁,要是出来久了被柳如雪发现就糟了,重新蒙上黑巾,如来时一样,消失在漆黑之中。 南宫寒没有理会远去的女子,仿佛根本与他无关,眼神漠漠望向天边忽明忽暗的星子,就如同他的内心,只有那一点点微弱的光亮,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凤儿,我要照亮你的世界,做你的明月,可是这样邪恶黑暗的我,你会嫌弃吗? 他发誓,即使辜负所有人,伤害身边任何人,他都一定要留她在身边。 因为,她是他的太阳,唯一可以将光明撒进他心底的光芒。 瑶园。 桃树上一颗颗青白的桃子缀满碧绿的枝叶,风一吹,在枝头上摇摇晃晃,地上铺满了一层被风吹落的青桃。 柳如雪站在桃树下,六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她却裹了件毛绒坎肩儿,衣裳下瘦弱的身躯轻如鸿毛,仿佛风再大一点便能被吹走了。 云翠上前轻轻扶住她的手臂,说:“娘娘,外面阳光太烈,回屋吧。” 柳如雪将手臂抽出来,虚弱的声音说,“不知道还能这样站在太阳下多久,也许……我这身子再也好不起来了……阳光……一点点离我远去……”她说的伤感,言语中尽是绝望,叫人见了忍不住怜惜。 云翠轻叹口气,“那奴婢陪着娘娘。” “咳咳咳……”柳如雪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肩膀随着狠狠颤抖起来,云翠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娘娘……”柳如雪伸手摆了摆,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没事……”她紧紧捂着胸口待气息稍许匀顺了些,说:“这两天咳的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没有再呕血,看来乌鲁大师的药起作用了……” 云翠见她眉头舒展,心中禁不住冷笑,嘴上轻声说:“是啊,娘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柳如雪喝了药后便躺在床上休息,忽然大呼一声,丝丝按住胸口,痛苦的蜷缩着颤抖,口中模糊不清的喊着,“来人……快来人……云翠……爹,爹……救我,救我……” 门忽然被推开了,云翠迅速进来,将蜡烛点上拿在手里,走到床头伸近一看,只见柳如雪嘴角流出暗红的血,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目光涣散。 外面的宫娥听到喊声,都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看,都吓得不知所措。 云翠对着一干宫女,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还有去讲柳将军请来。” 众多宫女一时没反应过来,云翠提高声音道,“还不赶紧去,要是贵妃娘娘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这下可成功唤醒吓呆的宫女们,纷纷跑了出去,一个年纪较小的宫女被门槛绊了一跤,头也不敢回,赶紧爬起来跑了出去。 云翠见所有人都出去了,转头看着昏死过去的柳如雪,冷冷一笑,手中忽闪忽闪的烛光映在她脸上,分外狰狞。 第209章 暴躁 她不急不忙,将屋里所有蜡烛都点亮。 不一会,一位背着药箱的太医匆匆赶来,一搭脉,不禁重重叹气,神色凌重。 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柳云龙急切粗重的声音,“如雪,如雪,爹来了。” 大步走到床前,一看心爱的女儿变成如此模样,他心痛难当,一把扯过旁边的太医,怒声问:“她怎么样了?” 太医似乎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着了,唯唯诺诺的不知如何是好,“将军,你先冷静,先冷静……” 柳如龙意识到自己太过暴躁,猛的放开太医,“去把乌鲁大师请来。” 乌鲁伸手探了探床上女子的鼻息,细细看了一番,说:“将军,恕在下无能为力,贵妃娘娘已毒倾五脏肺腑,最多还能撑上三五日,即便神仙也回天无术了。” 柳云龙圆瞪双眼,无法置信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像忽然间苍老了几十岁,原本硬朗的脸上踱上一层厚厚的愁霜,眉头紧紧拧住,忽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似的,“大师,这红花之毒可否有解药?”他想起之前何太医有提过解药一事,虽然没从凤紫若手中拿到,但是解药也许真的存在。 乌鲁略一沉思,“解药?或许是有,但恐怕要找出下毒之人方能知晓。” 柳云龙轻轻摸上女儿苍白瘦削的脸颊,眼中藏不住的心疼溢出来,即使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救她。“去冷宫。”他唯一可以着手的便是凤紫若,不管毒是不是她下的,也不管她有没有解药,她是这件事中不可缺少的人物,既然如此,她身陷冷宫必然有一定的理由。 云翠赶紧道,“将军,这……恐怕不大好吧,天已经黑了,此时去冷宫于理不合……” 柳云龙眼中迸出一道寒光,直直刺向云翠,她赶紧闭口。 冷哼一声,“事关贵妃生死,还管什么礼数,众人会理解的,皇上也会理解的。” 秋瑟苑。 凤紫若嘴角含笑的望着面前一行人,“真是稀奇了,这秋瑟苑可从来没这么热闹过,这么晚了,将军劳师动众的前来,所为何事?” 柳云龙眼神一暗,按捺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说:“下官不得已打扰皇后娘娘休息,还望娘娘莫怪,既然娘娘问了,在下就不拐弯抹角,请娘娘将解药交出来。” 珠玉上前一步,挡在他与凤紫若中间,正欲说什么,被凤紫若制止,眼神淡淡示意她不要多嘴,珠玉悻悻退到一边,愤慨的瞪着柳云龙。 “将军莫非是健忘么?”她轻笑着,“我说过,若想得知贵妃中毒有关的事,就让我见皇上,我只对皇上一个人说。” 柳云龙心里咬牙切齿,口中冷冷道,“皇上命臣彻查此事,娘娘不知道吗?” 凤紫若也不急,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那么,无可奉告。” 柳云龙望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喜怒不行于色的女子,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半晌,他放下架势低声说,“如雪现在命垂一线,危在旦夕,撑不了几日了,若是娘娘有解药就请拿出来,在下感激不尽,若是娘娘确实没有解药也请如实相告,在下自会另寻他法。”他说的恳切,让她的心有一阵动摇,她根本没有解药,可是若告诉他,他断不会让她见皇上,若是不告诉他……他这样苦苦相求,身为人父的心情她明白,让他这个威名远播赫赫有名的三军统领,低声下气的如此恳求于她,只为换得救女一命的解药……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心软,她会心软…… “娘娘……”见她不说话,柳云龙忍不住喊道,他是多么希望她有解药啊…… 她回过神,理智也在瞬间回到脑海中,她刚才差点坏了事,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心软呢…… 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所有的希望,所以,她不能冒险,她一定要尽快见到独孤傲。 那么,她只有欺骗柳云龙了…… “将军,毒是我下的,我当然有解药……”她缓缓说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柳云龙一听顿时喜极,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闪耀的眼神,更没有怀疑她话中真假,因为他心中是极希望她有解药的,如今听她亲口说出,他当即深信不疑。 “真的有解药,太好了,如雪有救了……” “不过……我要先见到皇上。”她趁他欣喜时,说出她的条件,她相信,他会答应的。 柳云龙脸色一沉,心想若是能救如雪,就让她见皇上一面又怎样,又能改变什么,只要她肯交出解药,那么,既可以确切证明她是下毒之人,又能治好如雪,一举两得。 “好,明日一早在下安排娘娘与皇上相见,到时,娘娘可不要食言。” 凤紫若心中一松,长舒一口气,笑道,“将军尽可放心。” 七月的夏天,骄阳似火。 柳云龙果然说到做到,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小路子便来到秋瑟苑传旨宣皇后娘娘前去落霞殿。 小路子在前领路,手中的拂尘有节奏的摆动着,凤紫若静静走在后面,珠玉紧随其后。 “公公,可否走慢些,这天很热。”凤紫若出声说,前面的小路子听到后转过身看了一眼,然后放慢了脚步,阴柔的声音说:“娘娘恕罪,奴才这么急步走惯了,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走这么一会就出汗了。” 凤紫若抿嘴一笑,无意的问:“公公可知,皇上怎会忽然间召见于我?” 小路子身形顿了一下,四下看了看,然后停下脚步等她走近,与她并肩而行。 “娘娘不知道,其实皇上是很关心您的,这么些天来,皇上整日将自己关在落霞殿里,每天除了上朝,都不踏出一步。”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凤紫若“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公公何以见得皇上是关心我呢?说不定,是伤心柳贵妃的龙子没了,心情抑郁罢了。” 小路子过分白皙的脸上闪过一道不屑,“皇上才不会为了贵妃如此,奴才跟了皇上这么些年,看得很清楚,他心里有谁,关心谁,在乎谁,奴才都知道,甚至可以说,奴才比皇上自己还要清楚。” 凤紫若忽然扬眉大笑,爽朗的笑声一声声回荡,打趣道,“公公这些话若是让贵妃和柳将军听去了,可不得了。” 小路子也自觉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忙堆上掐媚的笑,“娘娘见笑了,奴才多嘴,多嘴。” 落霞殿。 小路子进去通报后,便恭敬的请她进去,宫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将那一片火热的骄阳阻隔在门外,她忽然感到一丝冷冷的温度袭来。 远远望去,龙椅上并没有人,难道他不在?不,他一定在。 缓缓走上前,停下脚步的那一刻,独孤傲由一侧偏殿走了出来。 她清冷而漠然的目光淡淡随着他的身影移动,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他桀骜如放荡不羁的野兽,一身明黄的璀璨龙袍为他浑身的狂肆染上一层王者的霸气,他仿佛是傲视万物的神,她需要仰望着,方能看清他绝世的容颜。 独孤傲没有看她,懒懒在龙椅中斜倚着身躯,碧绿的眸子隐隐约约落在她倾城的脸上,深邃的眼睛似乎见不到底的深渊,看似平静,却仿佛暗涌着惊天巨浪,随时会呼啸着吞噬一切,包括她。 半晌,他终于开口,冷漠的声音仿佛千年寒冰,“你要见朕,如今见到了,就打算这样看着?” 凤紫若瞬间从他那引人沉沦的眸子中回神,嘴角轻轻扯开一抹笑容,心里却难过起来,依稀存有的一线希望,一丝光明,难道,这么快就要破碎了吗?她隐忍了这么久,背负了这么多,却都是无用吗? “为什么当初不听我一句解释便将我打入冷宫?” 他看了她一会,没有温度的声音道,“解释又有何用,结果都一样。” 她一怔,心中忽然升起一把无名火,声音也高了许多,“可是我需要解释,”她定定望着他,说,“你的解释。” 他冷冷一笑,“朕不需要和你解释什么,朕做事自有分寸。”心在痛,一点点的痛着,可是他不得不一点点粉碎她的希望,她的幻想。 她凄凄一笑,笑容里有太多太多的悲伤,眼泪忽然就一颗颗落了下来,她望着他,“是你,一切都是你计划的,是不是?”起初她就猜到是他,疑点太多她不得不怀疑,而现在,她敢肯定是他所为。 他残忍一笑,然后说出击碎她所有希望的话。 “没错,雪妃的孩子是朕亲手杀掉的,而你,也是朕一手送进冷宫的。” 她重重闭上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他亲生骨肉啊……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竟如此狠心,虎毒尚不食子,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眼神一凌,一股寒意瞬间迸出,他毫无感情的说,“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千万子民,这又算得了什么。” 第210章 讥笑 她睁大眼,不敢置信,江山?社稷?子民?这就是他的理由,她觉得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孩子是无辜的,你亲手杀了他,究竟能得到什么?能换回什么?”她嘲弄讥笑的望着他,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人。 他骤然沉默,目光凝结,过了很久,缓缓说:“有舍才有得,凤儿,将来你会知道这么做我能得到什么。” 她想了一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问:“如果我腹中有了你的骨肉,而阻碍了你的宏图大业,你当如何?” 他心思忽然停滞,幽绿的眸子中一道轻柔化开来,他和她的孩子……他没有想过,他们的孩子…… 过了很久很久,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说:“没有如果。” 她也不再追问,换了话锋,“柳如雪身重红药之毒,恐有性命之忧,你已经夺去了她的孩子,不该再夺走她生存的权利,拿出解药救她吧。” 他冷冽的嘴角扬起,“红药是朕赐给她的没错,可下毒一事非朕所为,朕只命人毒死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其他,与朕无关。” “不是你下的毒?”她有些惊诧,难道还有人要柳如雪的命? 他‘哼’了一声,“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朕没有骗你。” 凤紫若也不再多言,于是告退,头也不回的离去,步伐洒脱,毫不留恋。 独孤傲注视着她消失的身影,凌厉冷漠的绿瞳中渐渐换上柔柔的目光,仿佛阳光下闪耀着粼粼水光的碧波,荡漾着一圈圈涟漪。 凤儿,为什么你这么轻松,这般无所谓,只要你求我,只要你开口求我,就能离开冷宫,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倔强,一点点的软弱都不愿展露。你宁愿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开口,却为何不愿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低下你那骄傲的脑袋…… 其实,放她在冷宫,又何尝不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呢,只是,没有人能看的明白,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他这么做,究竟是要伤她,还是在保护她…… 何时起,他已渐渐淡忘那曾经的背叛,而心底那越来越强烈的情感急欲宣泄而出当心中的恨,在思念中一点点瓦解,他还在坚持些什么,固执些什么? 忽然涌上一阵阵的恐慌,什么时候起,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凤紫若,她可以轻易动摇他的决心,他筹划许久,为了坐稳这天朝皇帝的位置,他已经牺牲了很多,失去了太多,可是,凤儿……我不能失去你。 回到秋瑟苑时,柳云龙已等待许久,见凤紫若回来,焦虑的神色略有褪去。 “将军等候多时了吗?”凤紫若淡淡看了柳云龙一眼,径直走过去,柳云龙紧随其身后,问道,“娘娘想必见过皇上了。”他此刻最关心的就是解药。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柳云龙,轻轻一笑,“见过了,多谢将军。”她心里当然明白他言下之意,正思索着如何应付,柳云龙却不给她任何考虑的时间,说:“既然如此,娘娘该会遵守约定将如雪的解药交出来了吧。” 解药,她心中漠然念着这个字眼,眼见柳云龙期待又担心的样子,意识到目前自己的处境或许很危险。 “将军,恕我无能为力,没有解药。”她这句风轻云淡的话瞬间击碎他所有的期望,希望在她一句话间分崩离析,柳云龙听闻,怒瞪大眼,愤怒的眼中急欲喷出火来。 “娘娘,这个玩笑不好笑,我们原先说好的,在下帮娘娘见到皇上后,娘娘就会拿解药出来,莫不是娘娘反悔了?”他按捺着噌噌而起的怒火,压低嗓音道。 “我没有反悔,只不过,事实如此,毒不是我下的,解药自然不在我这里。”她知道与柳云龙之间这个梁子肯定是结下了,无论他相不相信毒不是她所下,他心里也必定是憎恨她了。 “娘娘,难道是在戏耍于我?”他怒从心起,言语已有不敬,自称由‘在下’变成了‘我’。 凤紫若缓缓摇头,有些惋惜的说:“将军威名振振,谁敢耍弄,柳如雪所中之毒确实非我所下。” 柳云龙欺身上前,“那娘娘可知何人所为?” 她抿嘴一笑,眼中似有亮光闪现,轻轻道,“或许将军该去问皇上。” 柳云龙一怔,“莫非皇上对娘娘说了些什么?”他心想果然和皇上有关,这些事一件牵连着一件,谁都有嫌疑。 她淡笑,不再说话。 这时,一声声急切的声音传过来,“将军,将军,不好了,贵妃娘娘又吐血了……” 柳云龙一听,不再和她纠缠,转身大步离开,壮硕的背影似是一面巨大的墙在她面前消失了,压抑的气氛顿时缓和起来。 她望着柳云龙慌张的离开,他担心女儿的心情她明白,此刻他没有精力与时间去管别的事,若是之后他缓过神来,难免会找她麻烦。 心思转念一想,柳如雪看来中毒很深,一次次的呕血,若是没有法子治,恐怕性命真的不保,若是那样,柳云龙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是三军统领,手中兵马占据了天朝一半的兵力,要是*急了他,保不住会…… 瑶园。 柳云龙抱着女儿,胸前染上一大片黑色的血,腥热的毒血散发着阵阵异味,柳如雪的嘴角不断的有黑血流出。 “如雪,如雪……撑下去,撑下去……”柳云龙老泪纵横,铮铮男儿沙场流血不流泪,而此刻面对着爱女这样一点点失去生存的力量,他心痛难当,却又无能为了,他不知道该怎样救她。 乌鲁在一旁摇头叹气,“将军,贵妃娘娘已无药可医,五脏六腑俱已坏死,将军节哀。” “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一定有……”柳云龙愤怒的瞪着一干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了。“怀中的柳如雪忽然剧烈喘息,胸口急促起伏,口中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说:“爹……我不行,不行了……爹……女儿不甘心……不甘心啊……为什么会,会这样……本来……本来怀了龙种……就可以,可以站稳……后宫……可……爹……你要为,为女儿……讨回公道……” 气若游丝的声音忽然间断了,瘦弱枯木的手焉的无力垂下,深陷的眼窝中没有焦距的眸子,瞳孔一点点涣散,却睁的大大的不肯闭上。 柳云龙怔住,然后忽然大叫起来,“如雪……”悲伤的喊声惊天动地。 窗外,一树鸟儿似乎受了惊吓,倏的展翅飞走,哗哗一阵嘈杂。 抱着女儿还有温度的身体,他攥紧拳头,关节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终是没能救回她,千里迢迢从边境赶回金陵,就是为了保护唯一的女儿周全,他以为,只要他守在女儿身边,就能保护她不受伤害,他宁愿自己死,可是老天竟是如此残忍。 他明白,如雪的死并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这都是有人一手策划好的,他发誓,无论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 他要用凶手的血,来祭奠如雪的在天之灵,他要让凶手死的时候比如雪痛苦一千倍。 无论是谁,他都不回放过…… 独孤傲,凤紫若,他可以确定如雪的死,他们脱不了干系。 酷热的黑夜,一丝风都没有,闷热的让人心烦意乱,树叶被强烈的阳光烤了一整天,无力的垂落在树枝上。 皇宫中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在墙角窃窃私语。 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一丝沉闷,“玉儿,王爷交代的事情可办妥了?”这声音正是那云翠。那个身材较瘦弱的女子听后浑身一震,犹豫了半晌,说:“姐姐,我……不能那么做……” 云翠有些惊讶的立刻打断她,“玉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同情她?” 被唤作玉儿的女子低头沉默了一会,说:“凤姑娘,她是个好人,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没有一点儿皇后的架子,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真的……”黑暗中,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面前身材稍高的云翠。 云翠杏眼圆瞪,讥笑道,“几句窝心的话就把你给收服了吗?玉儿,你不要太天真了,这皇宫里没有好人,就算有,那也是虚假的,你还太小,姐姐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看到的经历的比你多,所以玉儿,我们唯一效忠的只有王爷,凤紫若和柳如雪一样,都是棋,懂吗?” 玉儿轻轻摇头,伸出手扯住云翠的袖子,似是乞求的说:“姐姐,我们不要害她好吗?她现在被皇上关在冷宫里已经很可怜很伤心了,而且,她有了身孕,放过她吧……” 云翠微有怒意,突然间就反手抓住玉儿的手臂,厉声道,“你居然替她求情,难道你忘了爹是怎么死的吗?玉儿,你太令我失望了。”她有些痛心的将目光移向别处。 第211章 淡然 玉儿低下头,声音怯弱,“玉儿没忘,可是,和凤姑娘没有关系啊……独孤傲才是我们的仇人” “住口,”云翠怒道,“她是那个暴君的皇后,都不可原谅,都该死。”她满含怒气的声音在这漆黑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玉儿有些被吓着了,“可是……她也没有选择的,她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她不懂,真的不懂,王爷为什么一定要从凤姑娘身上下手,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可是为什么偏偏要选中凤姑娘。 云翠稍微平息怒气,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放下心来,若是刚才的话被别人听去,她死不足惜,可是不能破坏了王爷的计划。 见玉儿软弱的哭了起来,她轻轻叹口气,替玉儿拂去眼泪,柔柔的说:“玉儿,你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为了夏国,为了替爹爹报仇,所以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心软,姐姐明白,玉儿深受凤紫若厚爱,情同姐妹,可是要怪就怪她是独孤傲的女人,一切都是注定的,她命该如此。”她搬出国仇家恨,她们所背负的使命,她相信玉儿会想通的。 吸了吸鼻子,玉儿点点头,小声说:“姐姐放心,玉儿知道该怎么做了,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云翠轻轻抱住她,摸着她柔软的秀发,声音轻柔的说:“这才对,姐姐相信玉儿。” 香兰苑。 梨树下,放着一张古琴,琴身可见梅花断纹,可以看出那是张名贵不菲的琴。 玉妃轻轻坐在古琴边,纤长的手指捂上琴弦,顿时,轻柔的音符在她指间缓缓溢出,手指拨动间,醉人的旋律回荡在安静的园子里,琴音透彻婉转,是一首梅花三弄。 玉妃喜爱捂琴,琴艺出众,却很少在人面前弹奏,她的手只为一人弹琴,独孤傲。 独孤傲静静站在梨树旁,耳边飘荡着天籁般的琴声,他冷峻的脸上漠然一片,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忽然一声琴弦断裂的刺耳声,优美的旋律停了,琴上玉指滴下一颗血红的珠子,穿过断掉的琴弦,落在琴面上。 她抬头望向一边的男子,他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冷冷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走出来。 将流血的手指含在口中,她心中忽然一阵苦涩,痴痴望着他的背影,缓缓站起身,站在他身后,轻柔的声音仿若山谷中歌唱的黄莺。“皇上……” 身前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玉妃张口欲说什么,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他与她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无法跨越。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傲转过身,目光冷漠的望着面前美丽的女子,墨绿的眸子中倒映出她的秀美的容貌,却刻不进他的眼底。 玉妃目光痴痴望着他俊美如神的容颜,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忽然小鹿乱跳,怯怯的说:“皇上,臣妾……失礼了,臣妾这就让人换把琴……” “不用了。”他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瞬间将她心中那刚刚燃起的热度熄灭了。 “是……”她轻咬贝齿,无意间咬破了下唇,一阵刺痛,而更痛的是她的心,为什么他对她如此冷漠,一点点的柔情都不愿给她,她真的好心痛,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了视线,眼前男子俊美无踌的绝世风姿在她面前若隐若现,她看不清了…… “爱妃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说罢不等她反应便越过她大步离去。 她朝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不知哪来的勇气,高声说:“皇上把臣妾当做她的替身吗?” 他的身影忽然猛的僵住,停下脚步,面色如霜。 玉妃上前,抓住他龙袍下的手掌,泪眼凄凄的望着他,“皇上,难道这么久以来,臣妾真的只是她的影子吗?”每当想到此,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她真的很爱很爱他,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一切,只是爱他。 独孤傲耍开她的手,冷冷道,“没错,你在朕的眼中,只是她的影子,仅此而已。” 她仿佛被雷击中,身形不稳,惶惶后退了几步,口中念道,“不,不会的……不会的……臣妾不信……” 他讥讽的扯起嘴角,毫无情绪,平静的说:“爱妃身体不适,回屋歇着吧。” 望着他大步离开,玉妃忽然瘫倒在地,美丽的大眼中流淌着伤心的泪水,充满爱意的心在一瞬间粉碎了一地。 真的,只是替身而已吗?这些年的等待与相伴,难道都是虚幻的吗?他看着她时,眼中却是那个女人吗? 老天,你何其残忍…… 夜晚,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小雨,雨后的空气清新潮湿,凉风驱散日间炎热的温度,花草上残留着一颗颗亮晶晶的雨珠,在黑暗的夜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忽然一阵轻柔的晚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将叶子上停留的水珠洒下,似是下起了细细小雨。 望月楼。 一轮明月挂于天际,明黄的月光将望月楼的影子在青石路上投下漆黑硕长的影子。 楼上伫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夜风吹起他不羁的发丝,深刻的五官,俊美的容颜,似是上天精心雕刻出的塑像般,月光洒落在他飘扬的衣摆上,也仿佛跳跃起轻盈的舞蹈来。 夜空里,一只浑身洁白的羽毛,一双翅膀有力挥舞着的鸽子不偏不倚停落在望月楼的栏杆上,圆亮的眼睛骨碌的转动着,发出一声声咕咕声。 独孤傲深绿的眸子在这如墨般深邃的夜里,发出一道摄人的寒光,目光落在那只信鸽上,唇瓣扬起一抹笑,绝代容颜,风华万丈。他注定是神一般的男人,令万人敬仰。 信鸽挥动着翅膀轻轻落在他跟前的栏杆上,伸手抓起鸽子,将绑在它腿上的黑色细小竹筒取下,大手一挥,宽大的袖摆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流星般璀璨的弧线,鸽子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高飞而去。 打开竹筒抽出一张卷起的纸条,缓缓拉开,借着淡淡的月光,那一行简短的字映入他墨玉般温润的眼眸。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步一步,接近他的目的……很快……他就可以斩去一切阻碍…… 秋瑟苑。 清晨的阳光透过皑皑白云洒了下来,昨夜一场温润的细雨滋润了园子里正勃勃生长的花草,那株矮小的茉利似乎一夜之间茁壮了许多,枝叶茂密起来,枝桠间长出了许许多多的花苞,绽放的白色花朵散发出一阵阵清香的芬芳,沁人心脾。 珠玉小心的将忽然冒出的杂草拔去,沾了一手的泥,抱怨的说:“昨天还没见有这么多草,一场雨一下忽然就长这么多出来。” 凤紫若自手中的书上移开目光,见珠玉乱拔一气,说:“珠玉,别拔了,随它们去吧。” 珠玉回过头,不解的说:“娘娘,这些都是杂草,是不会开花的,留着它们只会影响其它花朵的开放,还是除去的好。” 凤紫若走过去,打趣道,“这些花朵需要你精心栽培,才会开出芬芳的花朵,稍许马虎便不能成活,而那野草不需要任何的帮助,只要一点点雨水便能破土而出,发出生命的芽儿,珠玉不觉得,它们很顽强吗?” 珠玉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不明白一些不值一文的杂草也能让她说成这么伟大。 凤紫若见她睁着莫名其妙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轻柔一笑,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这样卑微不起眼的野草尚能如此坚强的活着,为什么人……却做不到呢……” “因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凤紫若朝门口看去,心中一惊,柳云龙身后跟着三五个太监宫娥不知何时站在了秋瑟苑门口。 “将军这么早来冷宫,有何贵干?”她定了定神,神情无异的说。 柳云龙没有回答,却望着地上那一片花草,眼中有一丝悲伤,“娘娘对待这些草木方能如此有情,却为何见死不救,眼睁睁的望着如雪毒发身亡,为什么?”最后的‘为什么’他似是咬着牙说出,目光忽然阴冷。 凤紫若感觉一股寒意升起,立刻明白他是来秋后算账的,在他心里肯定是认为柳如雪的死和她有关,他一定是对刚才她对珠玉说的那些话而心中有感而发。 是啊,人非草木,怎能无情……她也不愿见到柳如雪死去,可是,她如今的处境,已是难保自身,她又能做些什么呢?独孤傲的手段,她不是没有见过,无论是不是他要柳如雪死,他对柳如雪中毒一事那样的漠不关心,她很清楚,她根本无力相救。 可是柳云龙却不晓事情始末,丧女之痛,他一定受了不小的打击。 凤紫若不置可否,平静的说:“将军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柳云龙忽然冷冷一笑,阴暗的目光扫过她淡然的脸上,“最近宫中有人见到这秋瑟苑中常有形迹可疑的人出入,臣担心娘娘安危,一接到消息便立刻前来查看,不知娘娘可否见到?” 第212章 奉旨 凤紫若脑中一凌,她被禁足在这里,从未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柳云龙一定是在打什么主意,或者宫里有谁要与她过不去。 “将军多虑了,这里是冷宫,旁人躲都来不及呢,怎会来这里?”她无所谓般说,心却提了起来。 柳云龙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若是有人心怀不轨要加害娘娘,得做好防范才是,如雪就是个例子,就是护卫不利才会丢了性命,娘娘您说是吗?” 她微微一怔,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将军所言极是,那么依将军之见,该当如何呢?” “臣以为,让太医院的御医前来查验一下,看是否有人对娘娘下毒,然后臣奏请皇上在冷宫周围增加侍卫,娘娘觉得这样可好?” “就依将军所言。”凤紫若轻声说,望了眼他身后的御医,心中明了无论自己答应与否,他一定会搜查冷宫,什么怕她被人下毒都不过是幌子而已。究竟,他想干什么? 一块珍贵罕见的玲珑翠玉,一封笔迹刚劲有力的密信,贴身宫女的供词…… 铁证如山……她忽然间就成了勾结夏国,与夏国摄政王私通,不贞不洁的女人…… 当一切证据摆在眼前时,她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她从始至终都是圈套中的棋子。 不仅如此,她腹中孩子的来历在众人眼中也不明起来,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只有她还傻傻的以为可以隐瞒得了。 臣相萧何与柳云龙第一次态度一致,皇后凤紫若不守妇道,与夏国摄政王南宫寒私下勾结,恐有苟且之事,身为一国之后,心肠歹毒,心胸狭窄,毒害后宫嫔妃。满朝官员也跟着萧柳二人奏请皇帝废后。 落霞殿。 静静跪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一阵阵刺骨的凉意顺着膝盖窜上身体,凤紫若不发一言,背脊挺的直直的,不卑不亢,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惶恐,只有淡淡的悲伤笼罩在她晶莹的眸子里。 独孤傲紧紧抿着嘴唇,漠然望着跪在地上,一脸倔强,满身骄傲的女子。 “凤儿,你可以解释。”他盯着她绝美的容颜,只要她解释,他就相信,她依然是他心中纯洁的凤儿。 她缓缓抬眸,望着他,漠漠一笑,“皇上要我解释什么?”她话中隐隐夹着讥讽,似是自嘲,“解释那玉佩?解释我没有与人私会?解释我腹中的孩子不是别的男人的骨肉?”既然不相信她,她解释又有何用,她也没有必要解释。 他眼神一冷,她不屑的眼神刺得他心疼的厉害,她连解释都不愿吗,“孩子究竟是谁的?”他无法忍受她对他说孩子是别人的,可是他心里竟忽然慌张起来,难道,是南宫寒的孩子…… 凤紫若无比心痛,他终究是不信她,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竟然问她,孩子究竟是谁的……他眸中的踌躇狠狠撕扯着她的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努力想要保护的生命,他们的结晶,她坚信的希望,却在那些证据面前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她该怎么做?难道,她要梨花带雨的哭诉,要举出一千个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难道,她要乞求他的信任吗?她明明是冤枉的清白的……为什么他不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什么他要她给解释…… 她又如何去解释……那样的铁证如山……那些人做足了功夫要陷害她,又怎会给她解释的余地? 见她满眼冷淡的样子,他的心渐渐下沉,绿眸深邃汹涌起来,为什么她不解释,难道,难道是真的……她背叛了他,怀了南宫寒的孩子……不,不……他不能接受。 为了让她免遭宫中那些事端,为了她的安危,他狠下心将她囚禁在冷宫,哪怕她恨他怨他,他都可以忍受,可是……她竟做出这种事…… 他费尽心机为她所做的一切,他甚至忘却了仇恨,只要能留她在身边,只要她的心能属于他,而她竟……背叛他。 独孤傲忽然重重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眼中已是冷凝一片,毫无温度,墨绿的眸子中迸出一道残忍的光。 当多年后,他才明白,她不是不解释,而是如公主般的骄傲,令她无法启齿去解释,更是对他的不信任而伤透了心,她不愿去解释什么,若是那时他能冷静一点,不被嫉妒冲昏了头,他就能紧紧抓住她的心。可是……他却做出了令他在往后的岁月中后悔一生的事……以至于他每次想起,心就像刀剜似的疼,她滚滚而落的泪水更他午夜梦回心痛而惊醒的梦魔…… 恍恍惚惚的回到秋瑟院,珠玉一下冲出来,脸涨的红红的,担心的看着凤紫若,欲言又止。 凤紫若见是珠玉,一怔,她清楚的记得珠玉说的每一句供词。 ‘奴婢看到娘娘的寝宫里有人影出入,看起来像个男子的身影’‘奴婢有一天早晨看到娘娘寝宫里有一串熟透了的樱桃,那个时候还不是樱桃成熟的季节,奴婢也觉得挺奇怪的’‘有天夜里,奴婢听到娘娘好像在和谁说话’‘有次早晨伺候娘娘梳洗的时候,发现娘娘的衣服上很多褶皱,似乎是和衣而睡的’…… 凤紫若重重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眸,犀利的目光望着珠玉,声音平静的说:“珠玉的衷心,令我很是赞赏。” 珠玉脸色唰的苍白,噗通一声跪下,哭泣着说:“娘娘,奴婢不是存心的,奴婢……奴婢没有办法……娘娘……” 凤紫若嘴角一扬,弯下身扶起珠玉,“起来吧,不要这样,我没有怪你,随我进屋。” 珠玉愣了一下,见她并没有生气的神色,心稍微放了下去,提脚跟了上去。 让珠玉将门窗都关上,凤紫若拉着她,两人并排坐下。 “珠玉,我知道你是迫于无奈才会这样做,所以我不会怨你。”凤紫若心平气和的拉着珠玉的手说。珠玉心中一暖,感激的望着她,说:“娘娘……奴婢……”她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她以为娘娘一定会恨死她了,没想到……她怎能不意外。 凤紫若柳眉一挑,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抹掉那两行泪水,笑了笑,“珠玉心是向着我的,可是身在这深宫内院,有些事即使是不情愿也无可奈何,我都知道。” 珠玉吸了吸鼻子,睁着清澈的眼睛,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奴婢……确是身不由己。” 凤紫若朝她淡淡一笑,眼神透彻,问:“珠玉究竟有几个主子呢?除了我,谁是你最大的主子?” 珠玉一听,着实愣住了,眼珠转了几下,说:“娘娘,您……应该知道的,这皇宫里,除了皇上,谁敢……”余下的话她没有说,望了凤紫若一眼,然后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眼神一暗,原来真的是他……这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谋划。 凤紫若紧紧咬着嘴唇,眼眶中涌动着泪水,琉璃般晶亮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朦朦雾气。 怪不得他不去查个究竟,却问她要解释……她能解释什么,能辩解什么,她一直是他阴谋中的棋子,傻傻的被他耍弄的愚笨女人,她还天真的以为…… 她真笨……竟忘了他是恨她的,他不会让她好过,他要报复她,狠狠的报复她…… 珠玉瞥见她悲伤的目光,心里一阵自责与难过,她没有选择,别无他法,她有她的使命与背负,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为了夏国,为了复仇,她只有伤害凤姑娘。 皇宫一处角落里,黑暗遮去了所有光亮,只有夏夜里一声声高高低低的虫鸣声回荡。 黑夜里,云翠拉住妹妹的手,“玉儿,你做的很好,王爷很满意,姐姐很开心。” 一阵沉默之后,玉儿低低的嗓音道,“姐姐,我很难过,凤姑娘她很伤心,虽然她表现的很平静,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悲伤……” 云翠轻轻叹气,“玉儿,你太善良太心软了,你还小……姐姐答应你,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们就一起回夏国。” 玉儿抬起头,眼睛发出光芒,欣喜道,“真的吗?我们……还能回到夏国?” 云翠点点头,“当然,王爷答应我了,只要大功告成,就让我们回去。” “太好了,太好了……可以回夏国了……”玉儿小声惊呼,掩不住喜悦,云翠趁机道,“所以为了我们能早日回去,玉儿要做好王爷交代的每件事,知道吗?” “嗯……玉儿明白。”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她从没想过能有机会回到故乡,那里有她的家人,她的家…… 望着那碗乌黑的药汁,浓浓的药味蔓延开来。 凤紫若轻蹙眉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淡淡瞥了眼一边神情有些不安的小路子。 “公公,这是什么药?” 小路子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说:“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也只是奉旨行事,请娘娘配合。” 第213章 决绝 她微微笑起来,目光却冷如寒冰,“公公,本宫只想知道这是什么药罢了,这么为难?” 小路子身后跟着的两个老嬷嬷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说:“回娘娘的话,这是落胎药,奴婢等人奉旨前来伺候娘娘喝下。” 小路子回头瞪了老嬷嬷一眼,似是在责怪她干嘛要说出来,随即尴尬一笑,“娘娘,您还是喝了吧,奴才们也好交差。” 凤紫若脸色倏的苍白,落胎药……他好狠的心,好狠…… 她的心在瞬间粉碎无数,一地的鲜血淋漓,一地残破的碎片…… 她凄凉笑道,“若本宫不喝呢?” 小路子怔愣,然后叹口气,说:“那奴才只好对不住娘娘了。”说完朝身后两个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即上前,一人抓住她的双手,一人端起碗欲朝她嘴里灌。 凤紫若大惊,使劲挣扎,口中怒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好大的胆子……” 小路子无奈的说:“娘娘,您就喝了吧,皇上的旨意……这……奴才也没有办法。” “放开娘娘……”珠玉忽然冲上前,揪着两名嬷嬷,想要救凤紫若。她已经害的姑娘很苦了,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失去孩子……那是她仅有的希望了……她不忍心…… 可是嬷嬷身强体壮,一挥胳膊便把瘦弱的珠玉甩开了,珠玉跌倒在地上,手心擦破了,却猛的从地上跳起来又冲了上去。 “啊……”一声痛呼,珠玉缓缓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珠玉……珠玉……”凤紫若惊恐的看着珠玉脑后流出鲜红的血,愤怒的望向小路子,“大胆奴才,你竟敢伤人……” 小路子扔掉刚才砸晕珠玉的花瓶,啪的一声,无数的碎片散落了一地。他忽然心情败坏起来,瞪着两个嬷嬷,斥道,“还不赶紧了,磨蹭什么,皇上还等着杂家去复命了。” 两嬷嬷一听,不再纠缠,一碗药汁泼泼撒撒灌进凤紫若口中,还撑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吐出来,过了一会,两人确定她喝下药汁后,才放开了她。 “娘娘,多有得罪,还请娘娘能理解,”小路子说道,“奴才们告退,娘娘保重凤体。” 一行人匆匆离去。 她无力的跌倒在地,泪水哗哗流了下来,伸手紧紧捂住小腹,她忽然放声痛哭起来。 多久多久了,她没有这样哭过,这样伤心绝望过……就连国破家亡时,她也不曾这样流过泪水…… 独孤傲,你好狠,好狠……你给我怎样残忍的报复我都不怕,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根本无法激起我任何的眷念,可是你好残忍,好残忍……竟狠毒到杀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宇熙恨她,身陷冷宫…… 希望在哪里,究竟在哪里……不是说只要有根究有希望的吗……有希望就有结果的吗…… 她好恨他,好恨……他毁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爱…… 此刻,她发誓,不会再留恋他任何的柔情,不会再信他任何一句话…… 躺在冰冷的地上,窗外强烈的阳光透了进来,明亮的光线里,漂浮着数不清的尘埃,一颗颗,一粒粒,飘飘荡荡……就像数不清的悲伤,随着流动的时光蔓延,堆积…… 昏昏沉沉中,她仿佛身处梦境,所有的快乐通通离她而去,剩下私心的疼痛吞噬着她,下腹忽然一阵绞痛,她脸色惨白,脸颊上冒出丝丝冷汗,肚子里似乎被什么狠狠的撕扯着,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啊……父皇,母后……”眼前渐渐模糊,隐隐约约出现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她的父皇,母后,宇熙…… 红红的鲜血渗了出来,一点点泛开来,越来越多的血在灰白的地上流淌,蔓延…… 她的世界忽然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席卷而来,湮没她所有的神智…… 最后,她昏迷前,脑海中一遍遍出现同一个人的脸孔,……独孤傲…… 越来越炎热的夏天,沉闷燥热的空气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夏日的午后,没有一丝风,树叶在酷热的阳光下卷曲着,一声声蝉鸣此起彼伏。 珠玉将桌上那已经冷掉的燕窝粥端到凤紫若面前,不想惊扰她,小声说:“娘娘,您就吃点儿东西吧。” 凤紫若淡淡望着窗外,一双乌黑的翦水秋瞳中漆黑一片,无边无际的茫然深处,空洞洞的眼神毫无焦距,仿若没有灵魂的娃娃,听到珠玉的声音时,眼波微微动了一下,缓缓转头木然看着那碗燕窝。 她忽然笑起来,黑眸中一片凄然惨淡,“倒掉它。”既然如此痛恨她,未出世的孩子都可以是报复她的棋子,那样残忍的对待她,却又给她好吃好喝的,折磨的她还不够吗?他究竟要她怎样才会痛快,才会甘心…… “娘娘……”珠玉为难的看着她,“皇上吩咐要好好照顾娘娘的……其实皇上还是关心娘娘的……” 凤紫若嘴角的笑容渐渐放大成不屑嘲讽的讥笑,“关心我?所以才这样对我?珠玉,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娘娘……”珠玉还想说什么,见她冷冷的转过头去,眼眸黯淡下来,不敢多说什么,轻轻退了出去。“娘娘好好歇息,奴婢先退下了。” 听到关门声,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了,原本冷酷的眼中忽然泛起水光,泪水暗涌在眼眶中,悲伤犹如巨浪般朝她淹来,此刻的她,所有坚强的外表,冷硬的伪装都褪去了,只剩下凄凉的无助与痛苦包围着她。 “很伤心吗?”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熟悉而有陌生的浑厚嗓音,沉浸在悲伤中的她焉的抬头看去。 房梁上,一身白衣的男子斜卧在横梁上,眸若星辰,眼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发丝倾垂而下,飘扬若仙,唇角泛着潋滟的光泽,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她脑中一个激灵,暂时忘却了悲伤的情绪,睁大眼盯着上方如仙似妖的男子,竟忘了说话。 他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翻身轻跃而下,轻轻落在她面前,没有发出一丝儿声响。 她只觉得眼前似有一个莲花般轻盈的身影,却又华丽妖艳如九天仙子般轻旋而落。 天,是他……那个屡次闯入她房中的男人……那个喜欢说些她听不懂的话的男人…… 她以为他就是个梦境,一觉醒来便会散去的梦,他总是毫不设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令她惊慌失措,无法反应……此刻,他又出现了,在她这样悲伤心痛的时刻降临,他究竟是谁?为何而来? “怎么?被我迷住了?”见她呆愣,他轻笑着打趣道,更上前一步,与她只有一步之遥。 惊觉他的靠近,凤紫若回过神来,“你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墨玉般漆黑的眸子有瞬间的阴暗,随即又是淡淡然,“我是明月啊,凤儿不记得了吗?” 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悲伤,她捕捉到了,虽然只是一瞬,却是那么深刻的悲伤……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有那样的神色,悲伤又是为何…… “明月……”她喃喃念着这个字眼,脑海中努力搜寻着所有有关的记忆……明月……是他的名字吗…… 思索间,那洁白的身影忽然压了过来,凤紫若一惊,仰头看去,正好印上他压下来的唇,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她又羞又恼,使劲推开他的胸膛。 “你……无耻……”用手背重重擦了嘴唇几下,她瞪着他,怒道。 他漾起一抹痞痞的笑容,毫不介意她的怒气,“凤儿要记住了,我是明月,以后可不能再忘记了知道吗?”他有些霸道的说,却换来她嘲弄的冷笑。 她忽然收住笑容,静静盯着他俊美无踌的容颜,半晌,她轻声说:“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说过答应过我一个愿望,算数吗?” 他目光深深的望着她,眸中似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席卷而来,暗涌着铺天盖地无法熄灭的情感。 她终于开口了……下决心了吗……他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终于快要达成所愿了。 他的凤儿,正在一步步朝他走来……而她来了,他就不打算放她走…… 南宫寒深深望着她晶莹美丽的眸子,在她闪烁着点点光泽的眼眸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么真切倒映着他的影子,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是如此真实的在他身边,一点点影响着他的情绪。“凤儿,尽管开口。”他已经很期待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她*上这条路,让她主动开口求他,让她失去任何固执坚强的力量,那样,他才有机会不是吗…… 凤紫若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令他心中微微一怔,那样决绝的眼神…… 抬眼对上他狭长好看的凤眸,“任何事吗?” 他唇角扬起一道信誓旦旦的笑容,目光紧紧锁住她绝世的容颜,道,“是的,任何事。” 第214章 轻佻 她忽然朗朗笑起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口气不小,任何事都能办到?” 他忽然俯下头,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凤儿不用怀疑我的能力,尽管开口便是,这天朝的江山,若是凤儿喜欢,我就把它打下来送给你。”他说的张狂无比,好似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凤紫若焉的沉默,侧开脸避开他那有些轻佻的俊脸。 “这天朝江山我不感兴趣,我只要属于我的江山。”她声音很低,却一字字清晰的落入他而终。 南宫寒沉默了一会,目光忽然深邃起来,沉沉说:“凤儿要光复魏国?” 她闻言,抬头望着他讳莫如深的眼睛,柳眉一挑,嗤笑道,“是,我要复国,你有能力助我一臂之力吗?” 他黑眸一暗,气定神闲道,“有何不可,凤儿要什么我都会给,不过,我要凤儿的一样东西。” 她愣愣的问:“什么东西?” 他浅浅一笑,窗外一阵清风吹进来,撩起他的白衣,衣袂飘飘,他的身姿美的不似凡人,虚幻如风。“我只要你的心。” 凤紫若猛的一愣,她的心……她直觉的捂上胸口,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他咧嘴一笑,似仙的出尘,似妖的艳娆,淡漠的眸子中渗出一丝柔情,打趣道,“我要凤儿的心属于我,不再装有其他任何人,这就是我所有的条件,凤儿,由你决定。” 心中狠狠被什么撞击到了,她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男人,想要征服她,要她折服于他,更是要统治她的灵魂…… “怎么?凤儿不想复国了吗?”见她眼波流转,心中定是天翻地覆,百转千回,他知道……她在犹豫,她心动了…… 她忽然眸光一闪,妩媚一笑,动人心魂,惊艳的笑靥令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好,若魏国光复,我凤紫若心中只有明月一人,天地为证。” 死去的心,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苗,她是魏国公主,国破家亡后,她有责任去背负起复国的重任,而过程并不重要,就算与魔鬼交换条件,也无所谓。 宇熙……或许这是她能为宇熙做的最后一件事,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不会后悔。 “那么,凤儿必须离开天朝皇宫。” 她微微一愣,问,“离开皇宫?去哪儿?” 他目光一转,“夏国。” “夏国?”凤紫若惊呼,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去夏国?”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白皙的脸颊,细腻的肌肤在他指尖柔润如玉,他忽然心动,捧住她的脸,在她不设防时吻了下去。 凤紫若脑中倏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他温润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忘了思考,忘了反抗。 他浅浅品尝着她唇间的柔软,她的唇像花瓣儿一样柔美芬香,他情不自禁沉沦在这美妙的感觉中,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这样深深的吻她,每次都是梦,此刻……终于成真了,而他竟感觉还是梦境一般,因为太美好,心动的厉害。 “凤儿只要相信我就好,我决不食言。”很久很久之后,他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眼神触及到那被他吻的红艳欲滴的唇时,心中荡漾了一下,眸中尽是柔情蜜意,仿佛诉不尽的相思,流不尽的春水。 狠狠闭上眼,她不让自己去深想,这个她还不太熟悉的男人,竟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不会害她,刚才他眼中深深的情感触动了她的心弦,她能感觉到他深爱她的心,就在那一瞬间,她觉得心里并不是那么的痛了。 七月梅子黄时雨,一场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雷声阵阵响彻天际,耀眼的闪电在天边开成一朵朵璀璨的花。 金陵城外,一匹满身泥水的黑马在大雨中狂奔而来,马背上一身银色盔甲的士兵不住的吆喝着身下的马儿,马蹄过处,溅起一片水花,啪嗒啪嗒……由远及近…… 忽然,天空一记闪电,紧接着一阵响雷贯穿天空,乌黑的世界突的一片光亮,盔甲在闪电中迸出森森寒光。 城门缓缓而开,发出重重的转轴声,一阵斜风扫着倾泄而下的大雨将城门后原本干干的地面瞬间打湿。 狂奔而来的骏马飞速穿过,地上留下一行沾满泥水的马蹄印。 朝堂上,天朝皇帝正襟坐于龙椅之上,堂下一名官员正低头缓缓陈诉着什么。 殿外,一阵响雷将那官员的声音覆盖,夺目的闪光在朝堂里忽明忽暗。 独孤傲眼神冷冷扫过殿中所有人的脸孔,雷声渐渐小了,雨声也慢了,而天色却更加暗了下来。 这雨……恐怕要下上些时候…… ‘报……’,一声高亢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忽然传来,殿中所有人皆是一怔,纷纷望向殿门口。 而独孤傲却毫无反应,眼神刹那间幽暗无比,隐隐透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只见一名浑身湿透,沾满污泥,盔甲上还滴着雨水的士兵疾步而来,在殿中跪下,不敢窥视龙颜,口中大声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双手捧于头顶,“边疆八百里加急战报。”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这种加急边疆战报通常都是万分紧急或者是不好的消息。 站在一边的小路子也愣了一下,随即走下楼梯从那士兵手中接过信函,双手颤抖着递给独孤傲。 独孤傲不慌不忙打开信,看了一眼便递给小路子,“念。” 小路子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目光触及到信函上那一段触目惊心的文字时,心中突突打鼓,声音仿佛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殿下文武百官的心也提了起来,静静的等待着,谁也没有出声。 “夏国勾结西域蛮邦,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深夜突袭我天朝大军,我天朝将士奋勇抗敌之际,岂料柳云龙将军之部众群起倒戈,我天朝将士腹背受敌,二十万大军死伤无数,边城失守,宁王殿下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小路子心惊胆战的念完,殿下一片寂静,似乎都惊住了。 “怎么?各位爱卿没有话说吗?”独孤傲冷冷扯起嘴角,寒冰般的声音令殿下官员们一阵冷汗。 殿中忽然嘈杂开来,众人交头接耳讨论着,反而臣相萧何比较冷静。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臣以为,当传柳将军上朝。”萧何平静的说。 独孤傲冷哼了一声,“朕念在他痛失爱女,特准他免朝半月,看来朕是太心软了,来人,传柳云龙上朝。” 天子的威仪,以及他眉宇间透出的杀气,令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皇城禁军抵达柳云龙的府邸时,只有寥寥几名家丁,柳云龙早已不知所踪。 很显然,柳云龙获悉皇帝要捉拿他去审问,便逃跑了。 皇帝大怒,一道圣旨抄了柳云龙的家,金陵城里里外外贴满了柳云龙的画像,悬赏缉拿罪犯柳云龙,赏黄金千两。 青峰山上,连绵不绝的山峦此起彼伏,葱绿茂密的树木满满覆盖,蔚蓝的空中白云朵朵,不时有一群群鸟儿盘旋着飞过。 这里远离喧嚣烦扰,一片宁静和谐的气氛,山间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清香,似是泥土的味道,又似是花儿的芬芳,令人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柳云龙喘着粗气,神色疲惫而憔悴,步伐凌乱,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高耸的山川,头顶上忽然飞过一行大雁,在如洗碧空缓缓飞去。 快到了吧,隐居在这毫无人烟的山林间,就能忘却红尘俗事了吗?争名逐利的心就能停住了吗?还是只是万般无奈下的自欺欺人而已。 又走了一阵子,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出现一小片平地,一间简陋的木屋坐落在平地中间,烟囱里还袅袅升着白烟。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打起精神,快步走到木屋前,大门敞开着,“有人在吗?”他粗沉厚重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林间特别清晰。 一名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粗布麻衣,却丝毫不减他浑身散发出的豪气*人。 “将军!”柳云龙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对着司徒宇行了个大礼,“将军,您……”想说的话哽在喉间,他真不知如何说起啊。 司徒宇灰眉微皱,看了一会跪在地上他一手提拔的爱将,半晌,捋了捋苍白的胡须说:“进来说吧。” 柳云龙起身,“谢将军。” 他跟着司徒宇进了木屋,反手将门轻轻关上。 司徒宇不急不忙沏上一壶碧螺春,柳云龙起身接过茶壶,先替司徒宇盛上,再给自己盛满一杯,然后轻轻放下茶壶,重重叹了口气,说:“将军,末将辜负了您的厚望,哎……” 司徒宇轻轻啜了口茶,“我都知道了。”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一切。 柳云龙一怔,“看来将军虽身在山野,可对时事还是关注的,末将惭愧,此番前来就是想请教将军,我该如何是好?” 司徒宇放下杯子,道,“独孤傲一步步铲除异己,目的在于将分散的政权收回,而你手握三军重兵,他要除掉你这并不为奇。” 第216章 冷酷 轻柔悦耳的声音似是山林间清啼的翠鸟般动人,玉妃将铜壶中冰凉的美酒为面前的人斟上,她的唇角含笑,一袭嫩黄色纱裙轻轻裹住她柔软曼妙的身子,雪白的肌肤在薄沙下若隐若现。 闭目假寐的独孤傲缓缓睁开眼,冷冷的目光落在面前容貌娇美的女子脸上,瞳孔中倒映出玉妃浅笑如花的容颜,眼神忽然冰了一下,玉妃心中一顿,有些紧张的等待他的反应。 “什么时辰了?”他的目光瞬间又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绪,伸手拿起那杯梅子酒,仰头一饮而尽。 玉妃看了看窗外,“刚入夜,酉时刚过。”心里有一丝喜悦,今晚他没有赶她回香兰苑,自从皇后被打入冷宫以来,都是天一黑就遣退所有人,从不让某一位嫔妃侍寝,而今天却让她呆到了酉时,若是今晚能留在芳菲阁中,那么她在后宫的地位便又高了一步。 他淡淡扫过玉妃甜美的脸庞,她脸上忽然漾起的神采,他怎么不知代表着什么…… 薄唇轻轻扯开一抹弧度,一个念头残忍而出,既然她想,那么,他也不吝啬…… 玉妃打了个寒战,望着他那忽然绽放的绝世笑容,他的风华令洒落在地上的月光都失去了颜色,可是,却渗着令人惊秫的冷酷。 痴痴看着他万丈风华绝世,她沉沦了,这样的男人呵……注定了踩踏着一切,令万人仰望着。 仿佛,天神的容颜,不容亵渎…… “爱妃受累了,今夜就留宿于此吧!”他淡淡的嗓音,仿佛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诅咒着她的心,一瞬间,她不知该不该欢喜。 门外传来小路子的声音,“启禀皇上,娘娘,奴才有事禀报。” 小路子忽然想起的声音将沉醉中的玉妃拉回现实,回过神来,她赶紧俯身谢恩。 她对着门口,大声说:“皇上日理万机,现在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报吗?” 独孤傲又重新闭上眼,呼吸均匀,胸口浅浅的规律起伏,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门外的小路子没再说话,有些担心的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返回去,附在门边,小声说:“玉妃娘娘,奴才确实有事禀告,娘娘能否……”他不敢贸然说是冷宫出事了,一切有关皇后的事情都很敏感,所以他特别谨慎,生怕说错一个字。 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紧紧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玉妃想了一下,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见玉妃亲自出来,小路子赶紧躬身道,“奴才拜见娘娘。” “什么事这么急?明日再说不行吗?”她有些怒意的轻斥道,目光嫌恶的瞪着小路子。 小路子心里轻啐了一口,心中说要不是皇后被打入冷宫,哪有你玉妃骄横的时候,嘴上却恭敬的说:“娘娘见谅,奴才确实有急事要禀告给皇上,娘娘,皇上睡了吗?” 玉妃眉头微蹙,“皇上睡了,公公有什么事就告诉本宫好了,待皇上醒了,本宫自会禀报。” 小路子心中冷笑,不过是没被皇上赶回去罢了,以后的事谁都还说不准,你倒本宫本宫的自居起来,不禁心中讥笑起来,说:“这……是这样的,刚才冷宫那边来人说是走火了,秋瑟苑被烧毁。” 玉妃轻蔑一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走火而已,扑灭了不就完了,这么晚了为这点小事来打扰皇上,公公,你是怎么当奴才的。” 小路子一听,心里恼火,却又不敢发,只好闷闷的说:“娘娘有所不知,这秋瑟苑里住的可是皇后娘娘。” 玉妃怔住,心思停滞,双手紧紧攥着,凤紫若…… 小路子话已传到,不再多留,起身告退。 秋瑟苑在一片火光之中化为废墟,烧成灰烬,当一切都安静下来,黑夜笼罩着大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高高的树枝上,凤紫若轻轻靠着树干,一阵晚风吹来,她忽然瑟瑟发抖。 南宫寒将她拉入怀中,她的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暖暖的热度一点点流过她的身体,却暖不热她冰凉的心。 她真的心冷,寒冷如冰,这温热的夏夜,她竟从未有过的冷。 若是她在熊熊火焰中毁灭,恐怕也无人关心吧!就如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火般,当褪去时不留一丝热度,只有那一地的破碎淋漓,那一片烧焦的废墟…… 似乎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南宫寒搂紧了她,在她头顶轻声说:“他终是没有来,或许,他不知情……”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无意的说。 凤紫若在他胸膛冷冷一笑,一片飘落的树叶缓缓滑过,那样的决绝,那样深刻的绝望。 她沉默不语,半晌,从他温热的胸膛抬头,淡淡望了眼远处那烧毁的院子,然后对上他黝黑的眸子,云淡风轻的说:“都结束了,从前的天朝皇后凤紫若已经死在那片火海之中,此刻起,凤紫若,只是凤紫若……” 南宫寒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深刻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空灵倾城的容颜,他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她的模样。 凤紫若在他那灼热*人的视线下,故作的坚强伪装忽然间就崩溃了,无所遁形,鼻子一酸,晶莹剔透的眼中漾起一层水雾,她心中难过,睫毛动了动,一颗透明的水珠忽然就落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浅浅细吻,如丝丝春雨润润而下,他深深沉醉在她温柔的甜美中,无法自拔,直到口中传来淡淡的咸涩滋味,他才猛然清醒,倏的离开她的唇,口中的苦涩味道蔓延开来,那是她的泪…… 是他太心急了吗?他应该给她时间的不是吗?他太*之过急…… 南宫寒带着歉意的柔柔一笑,“对不起,凤儿,我……” “带我走吧!”她打断他的话,目光笃定的望着他,“离开这里。”也许她早就该离开的,或许真的可以避免那些伤心的回忆。 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她木木的点头,目光忽然空洞起来,转头淡淡望着那一片奢华富丽,巍峨庄严的皇宫…… 清早,整个皇宫忽然间沸腾起来,昨晚冷宫失火,皇后的贴身侍女被烧成重伤,容颜尽毁,而皇后失踪,下落不明。 独孤傲大怒,亲自赶赴冷宫,除了那一片烧毁的废墟,什么也没有。 盛怒之下,他下令斩杀了一干人等,太监,宫女,夜巡的侍卫,一片哀嚎声中人头纷纷落地。 在被烧成废墟的秋瑟苑中,皇帝独孤傲整整站了一天,不动不说话,不让任何人靠近,只默默望着那一片荒凉的废墟,俊美无踌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情绪,仿佛顷刻间被抽掉了灵魂。 宽大的龙袍下,他紧紧握着双拳,碧绿的眸子忽然涌着疾风骤雨般的情感。 凤儿,你在哪里…… 香兰苑。 玉妃紧紧蹙着一双娥眉,眼神中浓浓的焦虑与不安,娟秀下的手指缴弄着一方云丝手绢。 昨晚她一时嫉妒冲昏了头,那么重要的消息她没有禀报给他,他会不会降罪于她呢? ‘玉妃娘娘接旨’正在她心神不宁时,门外传来一声阴柔的声音,接旨二字被那声音拉的长长的。 她的心提了起来,这是小路子的声音,她能听出来,心中紧张,莫非……这么快就来问罪了? 心思辗转间,小路子人已来到她面前,她愣了一下,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小路子轻轻瞥了她一眼,打开诏书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玉妃秦氏,贤明婉顺,温良恭俭,明德惟馨,行合礼经,四德璨其兼备,晋封为皇贵妃,择日而册。” 皇贵妃?她被封为皇贵妃了吗?这……怎么可能? 她以为……这是真的吗?为何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是真实的! 她愣愣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面前高声宣读圣旨的小路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像泡沫般破碎了。 小路子宣完旨,将圣旨合上,“娘娘,接旨谢恩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圣旨,“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贵妃娘娘,圣旨已宣,奴才告退。”小路子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恭敬道。 玉妃妩媚一笑,娇艳的脸庞犹如枝头盛开的桃花,柔声说:“有劳公公了,这是本宫的一点儿心意,公公请收下。”她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翠绿的玉镯,价值不菲,小路子连忙谢绝,不肯接过,她轻轻一笑,硬是塞进他手中,低声说:“公公莫要客气,难道是嫌弃不成?” 小路子一听,没再推拒,不着痕迹的揣入怀中,带着笑意说:“既然如此,杂家谢过娘娘。” “公公客气了。”她轻笑着说,目送小路子走出香兰苑,她嘴角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 不知为何,她竟没有荣升为皇贵妃的喜悦,反而,反而充满了不安,好像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她本来是做好被问罪的心里准备,却为何会……她想不通。 第217章 冷漠 独孤傲那样的男人,她永远也无法摸透他的心思。 小路子回到落霞殿,见独孤傲正在看奏折,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你这奴才,有话便说。”独孤傲沉沉说,目光却没有离开手中的奏章。 小路子吓了一跳,赶紧走到他跟前,低着脑袋思索了一下,说,“皇上,奴才刚才去香兰苑宣旨了。”他说着抬眼望了独孤傲一眼,又赶紧垂下眼皮。 “怎么了?”独孤傲淡漠的语气,好似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小路子顿了一下,说:“奴才愚钝,皇上为何……”他不知该不该问,却又疑惑的厉害,昨晚他将冷宫走火的消息禀告给玉妃,却没想到她竟敢瞒着皇上,原以为皇上会大怒之下治了她的罪,却出乎意料的反而晋封她为皇贵妃。 独孤傲终于抬起绿眸,直直望向小路子,眸光一闪,道,“你跟随了朕这么多年,却是一点也不了解朕。” 小路子心思一滞,他眼中那冷绝的寒光似乎酝酿着什么阴谋似的,令人心惊,而转眼,他竟又是那般的云淡风轻,风过无痕。 “皇上恕罪,奴才愚昧,不敢妄自揣摩圣意。”他自认为对皇上还是一知半解的,此刻却发觉,他根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皇上。 独孤傲性感的薄唇渐渐扬起一道讳莫如深的笑意,眸中点点绿光闪耀,站起身凝视着窗外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园,绿色的竹叶映在他碧绿的眼眸中,说不出的妖异俊美。 “既然她想要,朕又何必吝啬,这后宫,许是太清净了。” 小路子扬眉不解的望着面前如天神般俯视一切的男人,那至高无上的王啊…… 落霞殿外,青翠繁密的竹林中,微风轻拂而过,一阵阵沙沙的响声。 正午的阳光洒落万丈光芒,金光透过竹叶的间隙,细长的竹叶似是将那耀眼的阳光剪碎成一片片,美的不可思议。 独孤傲静静站在竹林中,一袭月牙白色衣袍在风中飘飘扬扬,清冷的目光穿过层层竹叶,不知落在何处。 眸中有个巨大的漩涡呼啸而来,透过洒落而下的阳光,他似乎看到日思夜想的女子,一身白衣站在桃树下,盛开的桃花在她身边也仿佛失去了颜色,飘零而下的花瓣恋着她乌黑的发丝滑落,落花纷飞中她嫣然回眸一笑,艳惊天下。 他的心,忽然动了一下,牵扯着他全身的感官,凤儿…… 小路子轻轻走到他身后,毕恭毕敬低声说:“皇上,人带来了。” 阳光下伟岸的身躯忽然转身,挡住那一片自竹叶间倾泻而下的光芒。 “带他过来。”冷冷的声音不带一点儿温度,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热烈的阳光普照着万物,空气中炎热的温度令人烦躁起来。 “宇熙在想什么?”独孤云柔和的声音犹如一道清凉的甘泉流过凤宇熙的心头,他朝独孤云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淡淡望了眼前方庄严富丽的殿宇,独孤云轻笑着说:“宇熙是不是在想皇上怎么会忽然召见我们?” 凤宇熙听到‘皇上’二字时,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落入独孤云的眼中。 穿梭在长长的竹林中,一股清凉的微风迎面而来,带着一丝竹叶的淡淡清香。 小路子领着二人在那白衣飘飘的身影后停下。“皇上,人来了。” 绿眸中泛着柔和的目光,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刹那间冷凝一片,所有的柔软都消失无踪。 独孤傲转身,淡淡看了眼面前二人,挥手让小路子退下。 凤宇熙昂首望着那道宛如谪仙般的身影,他第一次看清那绝世的容颜,有一瞬间的震慑,竟忘了对他的仇恨,就那样仰头望着他天人的身姿。 独孤傲冷冷的扯起嘴角,没有一丝喜怒的声音道,“她在何处?”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凤宇熙一怔,从震撼中回到现实,想到皇姐,他瞪视着面前那傲视一切的男子,充满了恨意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咬牙道,“你伤害她,禁锢她,冷落她,如今她失踪了,却来问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他言语中没有一丝畏惧,直视着独孤傲那摄人心魄的眼眸。 独孤云赶紧拉住凤宇熙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说:“宇熙不可无礼。”然后抬头对上独孤傲的目光,“皇上明察,皇后失踪一事,与我和宇熙毫无关系,宇熙一直被禁足,而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前去冷宫探视,所以我等并不知情。” 绿眸中寒意乍现,独孤傲忽然一把掐住独孤云的脖子,力道很大。“那你去死吧!” “啊……皇上饶命啊……”独孤云脸色刷的苍白,惧怕的大声叫道,“皇上……云儿,确实,确实不知情啊……”天啊,好可怕,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杀意,那残忍的笑容令她心惊胆颤,好像只要他再使点劲就能折断她的脖子。 “放开她!”凤宇熙冲上前,想掰开他的手臂,可是他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力气远远不及,被独孤傲轻轻一挥便摔倒在地上。 他眼中闪现着嗜血的杀意与魔鬼般冷酷的笑容,掐住独孤云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独孤云脸色渐渐涨红,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手背中,鲜血一点点流了出来,可却不能掰开那只有力的手掌分毫。 “皇上……云儿真的不知道啊……皇上,皇上……”她痛苦的哀嚎,身子渐渐发软。 难道她要死在他的手里吗?死在她最爱最爱的男人手中……因为另一个女子…… “你这个魔鬼……”忽然,凤宇熙从长靴中抽出一把匕首。 耀眼的阳光透过竹叶间的间隙照射在纯金的匕首上,一阵强烈的刺眼金光,发出摄人的光芒。 “我要杀了你!!”凤宇熙手持黄金匕首,怒吼着冲上去。 独孤傲那双雄鹰般犀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浓浓的嘲弄扩散开来,仿佛在嘲笑小孩子幼稚可笑的行为,他猛的放开独孤云,冰冷的目光望着那只近在咫尺,意在要他性命的匕首。 就在凤宇熙快要刺到他胸口时,他手臂一挥,将那抵在他胸口处的匕首紧紧捏在手心。 跌到在地不住喘气的独孤云抬眸一望,顿时花容失色,大声喊道,“宇熙住手。” 凤宇熙愣怔了一下,眼中一抹慌乱闪现,随即又凶狠的握着匕首往回抽。 独孤傲冷冷一笑,掌心中一丝丝鲜红渗了出来,顺着金黄的匕首一点点流下来,滴在泥土上,倏的就被干燥的土地吸收了。 殷红的血,染在金灿灿的匕首上,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说不出的诡异,独孤傲忽然迎风而笑,透着万种风情,颠倒众生。 凤宇熙心中一惊,忽然松开匕首,往后退了几步,防备而警惕的望着独孤傲。 他好可怕,他那样微笑着,却仿佛是世界上最最可怕的诅咒般…… ‘铛’的一声,独孤傲将匕首抛在地上,鲜血随着腾空而起的金光在空中挥洒出一道瑰丽的弧线。 “告诉朕,她在哪里,朕可饶你今日所为。”他丝毫不在意手心不断流血的伤口,任鲜红的液体一点点滴下来,在他脚边的泥土上渐渐绽放成一朵怒放的血红蔷薇。 独孤云颤抖着从地上一路跪爬到他的身边,伏在地上,肩膀剧烈的抖动着,“皇上,饶了宇熙吧,他还是个孩子啊……他真的不知情的,皇上……” “云姐姐,你不要求他,就让他杀了我好了,不要求他,他不配!!”凤宇熙上前扶起独孤云,然后恨恨的说,眼中一片视死如归,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独孤傲淡淡的笑着,心中一个残忍而疯狂的念头闪现。 姐弟俩都一样,性格也一样,一样的不肯低头,不愿服输,更不会卑微的求生。 果然是血脉相连的姐弟…… 独孤云惊见他那莫名的笑容,心中寒意顿起,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皇上……宇熙是她的弟弟,她唯一的亲人了,若是宇熙有个什么意外,她,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独孤傲眼中绿光一现,带着笑意说:“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回到我身边呢!” 独孤云浑身一震,惊讶的抬头望着那傲视一切的男子,寒意四起…… 空中忽然飘过一片乌云,遮住了漫天的光芒,竹林里黯淡下来,一阵大风吹来,卷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四周仿佛鬼影攒动。 谁也没有发觉,独孤云垂下脑袋,唇角那一闪而逝的笑容。 谁步下了局,谁又是局中的棋,谁掌控着每步棋的生死,谁又是最终的赢家…… 边疆加急战报再度传来,夏国军队在失守边城附近集结,频繁活动,城中百姓四处逃亡,流离失所,纷纷向都城金陵涌来。 天朝十万大军顽守,宁王独孤谨重伤未愈,情势万分紧急,对天朝十分不利。 第218章 柔柔 皇帝独孤傲调拨二十万大军火速前往增援,丞相萧何随军出征,辅佐宁王共同对抗夏军。 而天朝皇宫中,皇后凤紫若至今仍下落不明,其胞弟凤宇熙行刺皇帝被斩断双腿关入大牢。玉贵妃日日侍奉在皇帝身侧,一朝盛宠,荣登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册封为皇后之日恐怕不远。 皇宫里到处都是秘密,却又藏不住秘密…… 这一连串的变故迅速在宫里宫外流传开来。 一辆马车缓缓走在山脚下蜿蜿蜒蜒,一眼看不到头的绵长山路上,崎岖的路面时常有突起的泥块,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车轮发出沉闷的声音。 凤紫若伸手撩起窗帘,目光幽幽望着远处一片青山绵绵。 空中一阵成群的鸟儿飞过,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 “这是到哪里了?”她放下窗帘,看了眼对面的男子,淡淡的问。 “仓峰山,再过一日的路程,便可到夏国境内。”南宫寒轻声说,目光柔柔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她是如此真实,如此近距离的在他身边,她的呼吸,她的心跳,甚至她的每一声叹息,他都能感觉的到。 “夏国……快到夏国了吗……”凤紫若在听到‘夏国’二字时,晶亮的大眼中忽然一阵黯淡,一种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将要去夏国了,就在几日前,她是冷宫中失宠的皇后娘娘,而两个月前,她是未央宫中受人敬慕嫉妒的天朝皇后,四个月前,她是魏国的亡国公主…… 她不得不感慨,人生真是变化无常,谁也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时刻,仿佛就是一场梦而已…… 黄昏的时候,夕阳渐渐下坠在天边,金黄的光彩染在半边天空上,美丽极了。 马车驶进了一座小镇,顿时融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海中。 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南宫寒跃下马车,然后掀开车帘,向她伸出手。 凤紫若微微一怔,望着那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掌,还是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中,下了马车。 许是坐了太久的马车,她脚一着地,就感到身子一阵酥软,南宫寒适时搂住了她,紧紧圈住她的腰,低头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春风化雨,让她有瞬间的无法思考,惴惴的说:“没事,只是有点累。” “进去歇着吧!这几天委屈你了。”他抬手抚上她倾垂的发丝,将她耳边一缕青丝顺过她耳畔。 两人样貌出众,气质不凡,虽然服饰平常,可丝毫不减那浑身掩不住的尊贵,周围过往的人们纷纷回头张望,猜测着这两位天仙般的人儿究竟是谁。 店家一看来的两人面貌不凡,身份定不简单,加上南宫寒出手阔绰,掌柜将客栈最好的两间客房给了他们。 窗外是一片荷花塘,此时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塘中开满了大朵大朵的荷花,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漫天的绿叶中一点点粉红很是显眼,偶尔一阵清风吹过,荷叶翻滚,摇曳的荷花犹如绿叶中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 凤紫若望着那一片起舞的粉荷,一阵微风仿佛将淡淡的荷香送来,清清的香味夹着浅浅的甜味。 她想起,天朝皇宫中那一片长满荷叶的池塘,此时应该也盛开着满塘的荷花吧…… 忽然想到了珠玉,那场大火中,她是否平安,独孤傲有没有迁怒于她? 夜幕低垂,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一颗颗闪亮的星星,皓月当空,洒下淡淡的昏黄月光。 荷塘中的荷花也仿佛睡去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青蛙发出咕咕的叫声,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斗篷般茂盛的荷叶哗哗起舞。 蜡烛渐渐燃到了尽头,清风透过张开的窗户吹进来,忽明忽暗的烛光缓缓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缕淡淡的白眼冉冉升起。 南宫寒嘴角扬起一道浅浅的笑容,一道黑影划过黑夜,窗户咯吱了一声。 一个黑衣人在南宫寒面前单膝抱拳跪下,暗哑的嗓音道,“属下参见摄政王。” “暗夜,起来吧。”南宫寒毫无情绪的说,淡淡瞥了眼面前身形壮硕的男子,暗夜只是代号而已,是他南宫寒麾下黑衣十三骑中一名得力干将,在夏国只听命于摄政王。 “是。”暗夜起身,脸上蒙着黑巾,只留出一双犀利冷酷的眼睛。 “深夜赶来见本王,是不是夏国出了什么事?”他冷冷的问,拿起手边一个茶杯在手中把弄着,黑衣十三骑都是训练有素,若不是要紧之事定不会涉险深夜潜入天朝境内来见他。 暗夜顿了一下,道,“皇上听信太后谗言,趁摄政王不在朝中,与西域人联合攻打天朝边城,独孤谨率领大军退至天朝边城五十里内驻守,我夏国十万大军占领天朝边城。”暗夜说完静静等待着他的反应。 南宫寒手中握着的白玉杯忽然‘啪’的一声碎裂。 一声冷笑,与那白衣飘飘,仙袂飘然,挂着春风般温和笑意的男子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 “看来是本王太纵容他们了,他们竟然忘记了这夏国江山是属于谁的!”冷冷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中来的魔鬼,英俊的脸上忽然一道嫌恶不屑的冷笑闪过。 暗夜心中一震,他跟随南宫寒这么多年来,多少了解他这种笑容代表着什么。 南宫寒一摆手,“你回去,继续盯着他们。” “是。”暗夜抱拳沉沉应道,然后黑影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地上破碎了一地的白玉杯在黑暗中发出白森森的冷光,与这酷热的夏夜,仿佛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树影晃动,乌云遮住了月光。 他筹划了这么久,牺牲了那么多,甚至连皇位都可以不要,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能够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一辈子不分开,他更要她的心里只有他,只有他…… 凤儿,我为你,从软弱孤僻的质子成长为冷酷无情,沾满鲜血的南宫寒…… 凤儿,我为你,弑兄夺权,成为众人眼中的大逆不道之人…… 凤儿,我为你,放弃到手的皇位,追随你天涯海角…… 凤儿,你知道吗?你都知道吗? 你会爱上我吗……你的心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 在我挣扎在权利斗争中时,在我浴血沙场奋勇杀敌时,在我踩着亲人的尸体夺回政权时……你的心中是不是早已将明月忘记…… 第219章 璀璨 清晨,阳光破空而出,洒落万丈光芒。 池塘里大片大片的荷花绽放,碧绿斗篷中一朵朵粉红的荷花开的分外鲜艳。 高高低低的荷叶中,缓缓伸开一道幽幽小径,一叶木舟静静的在荷塘中穿梭,木舟所过之处,划开层层叠叠的荷叶,不一会,又缓缓合上。 早晨的阳光没有那么炙热,淡淡的温和朝阳照在花瓣儿晶莹剔透的水珠上,折射出夺目的璀璨。 “凤儿好白,这莲子清心养颜,多吃些会令你白里透红。”南宫寒带着笑意,有些打趣的味道看着她,前边一只成熟的莲蓬缓缓过来,他伸手轻轻摘了下来。 凤紫若从他手中接过那只满载莲子的莲蓬,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会,然后动手剥起来。 洁白的莲子包裹在深绿的皮儿里,她小心翼翼的拨出来,去掉莲子心,放在口中轻轻嚼了起来。 淡淡的莲子清香充满口中,伴随着甜甜的滋味,轻轻咽下喉咙,甘甜一路滑至心头。 “明月……你我……究竟是如何相识的?为何我不记得……”半晌,她淡漠的目光穿过层层荷叶,隐隐约约落在远处某个地方。 南宫寒闻言,漆黑的眸子中忽然温润一片,回忆涌来,他深深陷入,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仿佛回到了身为质子的那段岁月,那些日子他尝遍世间冷暖,遭遇过残酷的摒弃……可是,也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这一生想要守护珍惜拥有的女子……他愿倾尽一切得到的女子…… 薄唇淡淡扬起一道魅惑人心的笑容,他深深望着她,仿佛她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柔柔的说:“凤儿,那年,你说我是你最喜欢仰望的明月,你喜欢在我怀中撒娇欢笑,喜欢拉着我在皇宫中四处玩耍,你说过要永远呆在我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凤儿,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乌黑的眼中淡淡的悲伤,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令她坚如磐石的心房几乎分崩离析…… 明月……明月……这个仿若渗入她生命的男子,如此情深不移的守护她,珍惜她的男子…… 见她晶莹的大眼闪烁着点点水光,他知道她动摇了,她的心渐渐偏移…… “凤儿,我名为南宫寒,本是夏国皇子,十余岁那年被软弱无能的父皇送到天朝做质子,被幽禁在皇宫中一年多,有一天……”他忽然轻轻一笑,夹杂着淡淡的幸福,“有一天,我遇到了你,魏国公主,凤紫若……你说我一身白衣,在月光下像神仙一般,所以,我便成了你的明月。”他缓缓叙述,话语间流露出丝丝甜蜜,那些他美好的回忆啊…… 凤紫若狠狠怔住,如遭雷击,明月,明月……她似乎,似乎想起来了…… 那年她去天朝皇宫探望姑姑,几个月的时间里,她认识了独孤傲,独孤谨,还有……那个偏院中宛如仙子般美丽的姐姐…… 可是,可是……她记忆中的明月,是个女子啊…… 月光洒在青灰色石路上,踱上一层朦胧的昏黄。 少年一身白衣立于高高的月桂树下,晚风吹起他飘扬的发丝,月光仿佛在他白衣上跳跃着,他的身影被拉的好长好长,却是那样的寂寞如风,那孤寂悲凉的背影在这无人的月色中,更显寂落。 一个锦衣玉服的小女孩在黑夜中躲躲藏藏,美丽的脸上闪烁着灵动的狡黠笑容,远远望着宫女们四处焦急寻找的身影,她藏在墙角捂着嘴,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淡淡的月光下格外晶莹。 终于甩开了那些啰啰嗦嗦的侍女们,来到天朝皇宫里好些天了,他们都把她当做客人一般好生伺候着,因为她是魏国公主,更是皇上最宠爱的灵妃喜爱的侄女,都把她当公主供奉着,让她好不自在,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跟随着,让她好烦闷。 今晚她趁身边的宫女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打算一个人在宫里溜达溜达。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被一股浓浓的香味吸引,好香的味道,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她从来都没闻过的味道,是花香吗? 越走香味越浓,她好奇的一路追随而去,直到眼前出现一座破落萧索的院子。 院子的门开着,那股袭人香气便是由院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里面难道有人吗?这皇宫中怎么会有这样偏僻无人的院子呢?里面住的又是谁? 或许是心中的好奇,又或许是那股沁人的香气吸引,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那道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月光之中,月亮的光华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圈,他仿佛踏月而来,月桂树上开满了一簇簇米黄的花朵,微风将浓浓的香味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这整个世界的风景,周围的一切都只是陪衬而已。 她看呆了,从没见过这么绝艳旖旎,这么忧郁悲伤的身影……他只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她甚至看不到他的容貌,只看一眼他的身影,她竟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痛。 一阵清风拂过,他长发飘飘扬扬,忽然,他侧过脸,露出半边俊美如上天精心雕刻过的容颜。 他看到了身后站着的娇小女孩儿,深邃的黑眸瞬间一黯,浑身散发着冷意。 年幼的凤紫若愣愣望着那道身影,直到他修长的身躯转过,面对着她时,她终于看清他的容貌。 好漂亮的人,好美丽的眼睛,好冷的气息…… 凤紫若心中一惊,这人一定是下凡的仙子,绝世的容貌赛过月宫中的嫦娥,像仙女一般…… 只是,她的眼神好可怕,神仙都是这样的吗? 南宫寒忽然淡淡一笑,绝代风华遮住了天上的月亮,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飘渺若仙,仿佛风一吹,便是化作一缕白雾,散去了…… “你,你是谁?”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凤紫若仰望着他,娇声问,清澈的眼中毫无杂质,看不出一丝心机。 他有瞬间的愣怔,不语,默默看着她透明的眸子,仿佛,他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心底,那样的晶莹剔透,没有城府,心中猜测,她是谁?看她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宫女,半夜三更四处走动,会是谁? 发觉他盯着她的眼睛,却又不说话,凤紫若小脸一红,她从没被人这样盯着看过,还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喂!本……”她本想说‘本公主’,又立即改口,“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想她身为魏国公主,父皇母后疼爱有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没有人敢这样直直的盯着她,不理会她的问话的,不禁语气刁蛮起来。 南宫寒心底冷冷一笑,毫无温度的声音道,“我并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的奴才,我不想回答便不回答。” “你……”她气结,脸涨的红红的,竖起指头指着他,几乎快要戳到他的胸膛,“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要是惹怒了我,我会让你们皇帝砍了你的脑袋。”她故意说的很恐怖来吓他,心中暗自得意,心想你该怕了吧! 他望着她毫不掩饰的得意,所有的情绪想法都写在她的眼睛里,他心里忽然一股莫名的情绪升起,好像,好像心底某个角落打开了,封闭的心房一片阴暗冰冷,此刻,却缓缓流入了什么东西,热热的……他轻轻一笑,似那风中摇曳的月光…… “你,你笑什么?”她娇嗔,那样绝美无双的笑容,好美好美……她沉浸其中。 “你叫什么名字?”他不答反问,忽然上前一步,衣袂飘扬,带过一丝丝桂花的香甜味道。 “凤紫若……”她轻声回答,怔怔的望着在她面前放大,清晰的容颜,好美的人儿…… 月光笼罩在他们周围,两个身影仿佛构成了一整个世界,月桂树下,两人的相遇,是那样的美好,不染尘埃……直到后来,他对她作出了那么多那么多事之后,这个永恒的画面却一直留在他的心中,而他心痛的是,她早已忘记,早已忘记…… 明月,在她心中,是可以轻易忘却的回忆,而如今他要她想起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他无法承受她那样陌生的望着他…… 轻舟缓缓在荷塘里穿梭,一朵朵粉红的荷花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晃动的枝叶惊动了*中莲蓬上的一只蜻蜓,振翅飞走,在空中低低的盘旋着。 凤紫若怔愣的望着一叶叶远去的荷叶,目光淡淡拂过,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未能从震惊中醒过来。 茫然的眸子忽然一凝,她目光炯炯的望向南宫寒,“你是南宫寒……夏国的摄政王?”她忽然觉得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她想要挣扎,却陷的更深,他竟然是南宫寒…… “是。”他眼神一黯,声音中有一丝冷意,是该让她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了,有些事是瞒不了一世的,而有些事他一辈子也不会让她知晓。 第220章 湿热 凤紫若心绪万千,难怪他敢对她说那些狂妄的话,他竟是南宫寒,她从没想过。 “那么,我被他们冤枉与你……与你有私情之事,你事先是否知晓?”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牵扯出来,原来她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南宫寒数次深夜闯入她房中一事,定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皇宫中,处处都是眼睛啊…… 他轻轻一笑,“我若知道就不会那样贸然去见你,凤儿,我无意造成那些对你的伤害,我只想见到你,只想保护你。”他说的小心翼翼,静静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秋瞳,在她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样真实的倒映着。 她眨了眨眼,想起那些事,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眼眶不禁湿热起来,她垂着眼眸不让他看到。 “寒……我以后叫你寒,好吗?”她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心中的明月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月,只是她记忆中那美好的风景罢了,她从未想竟会有一天再次重遇,明月……就是南宫寒…… 南宫寒漆黑的眼底溢出点点柔和的光芒,唇角一扬,“好,今后,我就是凤儿一个人的寒,只有凤儿可以这样叫,好不好?” 凤紫若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仿佛某个角落被狠狠的撞到,她抬起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不知是感动还是意外,惴惴的念道,“寒……谢谢你……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中忽然一阵湿漉漉的,泪珠打着转就落了下来。 在那滴泪珠滑落之际,他伸手接住,透明的水珠在他手心中仿佛炙热无比,似乎灼伤了他,她的眼泪……他猛的握紧手心,将那滴泪珠在他温热的掌心蒸发…… 心中动容,他将她搂在怀中,紧紧的搂着。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荷花香,她的发丝飘扬起来,掠过他的唇,他的眼……一点点撩动着他的心。 “凤儿,凤儿……”这一刻,他心动的厉害,深情道,“从今以后,我南宫寒只爱凤儿一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的心中只有凤儿……” 凤紫若在他稳健的胸膛,愣愣的任由他拥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空荡荡的……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她默默饮泣,眼泪一颗颗落在他的肩上,湿了一大片衣襟……如同她的心,哭湿了一片…… 半晌,他放开她的身子,望着她泪迹斑斑,梨花带雨的脸庞,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怯怯望着他,刹那心动,低头轻轻吻上那沾满泪水的红唇…… 眼泪的味道,苦苦的,涩涩的,而她的唇,像玫瑰花儿一样柔软甜蜜,令他不能自已。 他在心底说,凤儿,从今后,我不会让你再伤心流泪,我们的世界,只有你和我,你和我…… “我要带你回夏国,明日就走。”离开她的唇时,他自唇齿间溢出这句话,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凤紫若茫然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情绪波澜,木然的点点头。 他笑了,俊美无踌的容颜令周围艳丽的荷花也失去了光彩,阳光在他身上跳跃着,如仙如雾…… 他的光辉,令世人着迷! 三日后,傍晚时分,夕阳渐落,火红的晚霞映在如洗碧空之上。 马车缓缓停住了,挑开车帘,前方一座城楼巍巍耸立,城门两侧有手持长矛的士兵守护着,矛头上点点红缨鲜艳如血,在风中飘扬着。 “这是哪里?”车内,凤紫若透过窗,漠然望着一片陌生的情景问。 一丝微风吹了进来,南宫寒柔柔一笑,“夏国都城建州。” 她的心震了一下,放下车帘,目光回到马车中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身上。 “夏国……到夏国了吗……”她喃喃自语,仿佛身处梦境中一般,辗转流离间,她不知哪里可以停留。 城门渐渐打开,十几个黑衣人骑着高蹄骏马奔涌而出,全都在马车前停下,跃下马背,在马车前站成一排,抱拳单膝跪地。 “属下恭迎王爷回朝。”十几人齐声毕恭毕敬道,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他们便是南宫寒麾下最勇猛得力的黑衣十三骑。 南宫寒轻轻跃下马车,看了眼面前跪地的十几人,冷冷道,“起来吧!” 黑衣十三骑齐齐起身,退至一边。 南宫寒撩开车帘,向她伸出手臂,温润的目光溢出点点光芒,凤紫若微微怔了一下,抓住面前的手掌,不料他手臂一拉,抱住了她的身子。 她一惊,睁大眼睛望着他,“你……做什么?”目光触及到一边站着的十几个黑衣人,她脸上一红。 他低头凝视着她,莞尔一笑,微风吹过,他长发扬起,白衣飘然。 她惊呆了,一边的黑衣十三骑也震慑住了…… 他们的王,竟会有那样的笑容,他应该是冷酷无情的人啊,竟然,竟然会有那么轻柔如风,似潺潺溪水般澄净的笑容,因为他怀中的那个女子吗…… 他眼中只有她,仿佛,她就是他此刻整个世界,所有的风景。 摄政王府,坐落于夏国都城建州的南边,皇宫在北边,遥遥相望。 王府内,雕栏玉砌,飞檐斗拱,青砖铺路,玉石为阶,亭台楼阁玲珑精致,假山堆叠清幽秀丽,好一派清雅宜人,布局巧妙的宫阙。 这里曾经是夏国前朝历代帝王夏日避暑胜地,所有的格局布置都是依照皇宫所设计,所以,除了规模上逊于皇宫,景致,殿堂,御苑皆是奢华富丽胜过皇宫。 政变后,这处行宫便成了摄政王府。 明月楼…… 凤紫若轻轻念着,有一丝明了,这一定是他所命名,为了她…… 阳光直直照射下来,她眼前一阵刺亮,她看不清…… 忽然,一道黑影遮住她头顶的光亮,熟悉的俊美容颜在她眼前若隐若现。 南宫寒静静看着她,光芒落在她白皙如雪的脸上,她剔透的眸子似乎是一把利刃,割扯的他的心,那样茫然,那样悲戚的目光,令他的心纠的紧紧的。 “凤儿,今后,明月楼就属于你,在这里没有摄政王,没有公主,只有南宫寒和凤儿……” 她眼波流转,轻轻点了点头。 南宫寒轻轻一笑,“梅霜,桑兰,你们好好照顾她,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子。” 两个容貌清秀俏丽的侍女从她身后走出来,在她面前盈盈一拜,清脆的声音齐齐道,“奴婢拜见凤姑娘。” 凤紫若漠漠望了眼她们,眼前忽然模糊起来,她仿佛看到了珠玉,红喜她们…… 她在思念什么呢?为什么脑海中总是不停的出现那些熟悉的身影,一遍一遍,她控制不住不去想起…… 明明想要忘记的啊……却为何这么深刻的回忆起……躲也躲不掉…… 王府的花园里,许许多多名贵艳丽的花儿竞相开放,火红的美人蕉开的异常鲜艳,红艳艳的花朵似乎要滴出血来,草丛中大片大片的铃兰绽放着乳白色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微风吹过,盈盈浮动,沁人肺腑,令人为之陶醉,其间夹杂着一株株橘黄色的金盏菊,构成一副色彩斑斓,美艳绝伦的锦画。 阳光将花瓣上的露珠蒸发,各种花香飘荡在空气中。 花丛中,一抹洁白的身影轻轻蹲着,白皙的手指一遍遍拂过一朵纯白的铃兰花,清透的目光如那洁白的花瓣儿一样,没有一丝杂尘。 梅霜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她从旁人口中了解到一些凤姑娘的事,心中怜惜她,这个外表看似坚强,心性淡泊的女子,竟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 桑兰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有些焦急的扯过梅霜的袖子。 梅霜蹙眉望了眼桑兰,见她神色不对,便拉着她到一边角落里去。 “怎么了?”梅霜扭头看了眼花园中的女子,然后转头低声问。 桑兰说:“魅姬要来花园了,”说着看了眼远处的白影,担忧道,“她一定是冲着凤姑娘来的,王爷此刻不在府中,怎么办?” 梅霜听闻,神色一变,那魅姬是名舞姬,容貌娇艳,身姿傲人,能歌善舞,王爷没有王妃,甚至连侍妾都没有,却惟独有这个魅姬,她的身份不清不楚,似是舞姬,似是客人,又似是……侍妾…… 而魅姬仗着王爷宠爱她,在府中作威作福,一副十足的女主人的架势,王爷常年不在府中,这个魅姬不知赶走了多少个有些姿色的丫鬟,众人知她的身份特殊,也无人敢告她的状,长久以来,她的心气儿越来越高。 梅霜想了一下,说:“要不,咱们先让凤姑娘回避一下好了。” 桑兰赶紧道,“这不大妥吧……凤姑娘是王爷……” 两人相视了一会,然后桑兰走到凤紫若身后,轻声说:“凤姑娘,外面天热,还是回明月楼吧!” 沉浸在思绪中的女子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玩弄着手中的花儿。 桑兰回头满脸忧色的看了看梅霜,似乎在询问她她们该怎么办。 第221章 蜿蜒 而就在这时,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咯咯娇笑声。 花园的月形拱门走进三五个女子,中间的女子一身紫色纱裙,长长的水袖随风摆动,薄纱下柔软的腰肢透着万种风情,容貌娇艳,长发绾起,金黄的流苏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她身后跟随着几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梅霜心中暗叫不好,她们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真是躲也躲不掉。 紫衣女子正是那魅姬,一行人穿过拱门,沿着园中一条细长蜿蜒的石子路走了过来。 魅姬一眼便看见那一片盛开的花海中,低头不语,凝视着手中一串小白花的身影。 桑兰和梅霜弯身行礼,“奴婢见过魅姬姑娘。” 妩媚的凤眸轻轻扫过二人,指着不远处那白色的身影,轻蔑的说:“她就是魏国公主呢?” 梅霜道,“是的。”然后担心的望向远处的人儿,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办,魅姬不是好惹的主,可是凤姑娘是王爷带回来的女子,哪一个都惹不起啊! 却见紫色身影朝着那个白影走去,顷刻间,便站在了凤紫若的身边,审视的目光将她身上每一寸都看了个遍。 “你就是那个亡国公主?”魅姬扬起讥讽的笑容,嘲弄的说。 白花儿上的玉手猛的一顿,亡国公主……凤紫若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美丽妖娆的女人…… 大殿中,年轻的皇帝坐在龙椅之中,盯着殿下那道桀骜的身影,龙袍下的手掌紧紧攥成拳。 南宫寒漆黑的眸子透过空气冷冷落在龙椅中那一身明黄色龙袍上,低沉磁性的嗓音,毫无感情的说:“皇上以为臣的建议可好?” 皇帝眼神一黯,神色不快,没有说话。 一君一臣就这样互相望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顿时冷到极点,在场的几位大臣低头不语。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闯入大殿,无视正中龙椅上的皇帝,径直在南宫寒身后跪下,众人皆惊讶的望着那跪倒在地的黑衣人,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摄政王的黑衣十三骑就是死亡的代名词,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属下有事禀告摄政王。” 南宫寒转过身,冷冷道,“说。” “魅姬伤了凤姑娘。” 黑衣人话音刚落,那伟岸挺拔的身影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皇帝一愣,问:“哪个凤姑娘?” 殿中无人回答,皇帝眼神一冷,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 乌黑的眸子轻轻转动,目光扫过面前妖艳傲慢的女人,凤紫若淡淡一笑,收回目光,对魅姬的嘲笑不置可否。 魅姬自入得王府以来,哪曾受过这样彻底的忽视,不由的怒从心起。 “不过是亡了国的公主,被天朝皇帝俘虏后玩腻了,就跑到夏国来摇尾乞怜,还敢在本姑娘面前装清高,摆公主的架子,哼!”魅姬字字恶毒,句句伤人,她讨厌她那副淡漠不惊的样子,她嫉妒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她更恨她眼中纯澈的笑意。 在凤紫若面前,魅姬感到从未有过的自卑感,那双晶莹透澈的眸子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心,将她心底所有的秘密都洞悉,魅姬是美艳不可方物的,而在凤紫若那绝世容颜面前,她所有的美丽光芒都被掩盖,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恐惧,纷纷席卷而来…… “你是谁?”凤紫若忽然侧过头,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魅姬扬眉娇笑,“我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你说我是谁?”这王府中没有人敢得罪她,人人都讨好她,皆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王爷允许留在王府的女人,纵然她的身份不明朗,而王府中没有女主人,魅姬的身份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凤紫若挑眉,目光戏谑的看着她,轻笑道,“既然你这么自信,又何必担心呢?” 魅姬忽然收住笑,美丽的大眼中燃烧起来,却依旧趾高气昂,“担心?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凤紫若低头默笑,不想去搭理她,于是转身便要走。 魅姬猛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站住,你敢对我如此无礼。”她怒火中烧,瞪着凤紫若,狠狠道。 梅霜见两人形势不对,立刻上前,“魅姬姑娘,手下留情,别伤了凤姑娘。”这魅姬自幼练舞,身怀武艺,她亲眼见过魅姬折伤一个丫鬟的手腕。 手腕上一阵阵火辣的疼痛传来,凤紫若蹙眉,这个魅姬不是个柔弱的女人,那美丽妖艳的外表下竟藏着一身的武功。 “放手。”凤紫若冷冷道,见梅霜神色焦急,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便朝梅霜淡淡一笑,让她放心。 魅姬见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越发恼怒,手中力道加重。 好痛,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凤紫若摆手挣扎,可是魅姬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她怎么挣也挣不脱,反而越来越痛,麻麻的痛楚一直痛到肩膀。 这时,桑兰忽然跑过来,大声说:“王爷回来了。” 他回来了……魅姬有些慌张,又有一丝羞怯,自他回府后从未找过她,她一直等一直等,都没能见到他。 凤紫若见她眼波流转,双颊微红,忽然就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讨厌自己,心中冷冷一笑,哪里都躲不掉这些女人的战争。 南宫寒一迈进拱门,便看见魅姬狠狠抓着凤紫若的手腕,凤紫若使劲的想要甩开她,脸色苍白,他心中一紧,怒道,“住手。” 魅姬一惊,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害怕,猛的放开,凤紫若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凤儿……”南宫寒飞快跑去,看着她惊慌的样子,他心都碎了。 一片花海中,凤紫若仰面躺着,乌黑的发丝在她身边铺散开来,点点洁白的铃兰花在她身边摇晃着。 南宫寒在她身边单膝跪下,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身子,就像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凤儿,凤儿,你醒醒……”他几乎是哀求的声音,轻轻吹散在她耳边,她紧紧闭着眼,仿佛永远不会醒来一般。 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俊美的容颜赫然映入眼底,煞那间,她哭了…… “寒……好痛……”她的声音孱弱无比,听的南宫寒心中好疼。 看到她手腕上一片红紫,他眼神刹那阴霾,小心翼翼的拉过她的手,谁知一碰到她的手腕,她就痛的大呼,眼泪哗哗而下。 “好痛,寒,好痛……”她哭的像个受伤的小鹿,那般的无助。 魅姬被晾在一边,嫉恨的瞪着两人,她没想到,他竟是这样在乎她,他眼中的柔情似水是她从未见过的,从未见过…… “王爷,妾身……” “贱人。”南宫寒大吼,凌厉的眼神直直刺向魅姬。 魅姬大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发怒过,这是第一次,为了他怀中的那个女子,他的情绪,失控了…… “王爷恕罪……”魅姬低下高傲的脑袋,伏在草地上,他的怒火让她惊慌失措。 南宫寒轻轻抱起怀中的人儿,转身离开,在身后的黑衣男子前停住了脚步。 看也没看身后的魅姬一眼,他冷冷道,“处死。” 黑衣人微微一愣,有些吃惊,恭敬道,“是。” 魅姬不敢置信的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美丽的大眼中汹汹泪水奔涌而出,泪雨滂沱…… 她颤抖的喊道,“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 魅姬的几个丫鬟也跟着跪在地上,使劲磕着头,求他饶恕她们的主子一命。 南宫寒不为所动,冷酷的声音让人惊秫不已,“立即处死。” 他怀中的人儿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算了,我没事,饶了她吧,我不想,不想再徒增自己的罪孽……”因为她,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那些她在乎的人,还有和她不相干的人,她真是罪孽深重。 南宫寒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顿时化作一泓春水,他明白,他都明白,凤儿,对不起…… “好,都依你。” 魅姬恨恨的盯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她紧紧咬着牙,心中不甘,嫉妒,怨恨…… 天气晴朗,碧空无云,清晨的阳光热烈的挥洒在大地上。 早朝后,文武大臣们陆续离开皇宫,南宫寒走在众人前面,身后跟随着数名大臣,无一不对他点头哈腰。 他意气风发,朗朗身姿,被人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出宫途中必会经过一片竹林,幽幽小径,绿意环绕,清风吹过林间,悉悉索索的竹叶沙沙作响。 一行人走入竹林,耀眼的阳光被挡住,视线幽暗,一阵微凉的风丝丝拂过。 一个宫女轻手轻脚走了过来,在南宫寒前方停下,低着头,怯生生的说:“奴婢拜见摄政王。” 他停下脚步,冷冷道,“何事?” 那个宫女目光有些犹豫的看了看他身后跟随的几名大臣,欲言又止。 南宫寒蹙眉,挥挥手,“众位先行回府吧。” 几位大臣纷纷行礼告退,不一会,便消失在竹林中。 第222章 水灵 “摄政王,皇后娘娘要见您,就在前方等候。”宫女轻声说。 剑眉一挑,“带路。”他眼神一冷,这位皇后是天朝已辞官的大将军司徒宇的孙女,那母子俩原先是打着如意算盘想求亲于天朝公主独孤云,借此来联合天朝对抗他这个摄政王,可惜最后迎娶的却是已经没有兵权的司徒宇的孙女。 而这个并不受欢迎的皇后此刻忽然要见他,那么他就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戏。 竹林深处,一身华丽宫装的女子静静等待着,水灵灵的眼睛有一丝焦急的张望,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洒在她纯金凤冠上,点点金黄的炫目光芒若隐若现。 南宫寒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幽幽竹林间,遮住司徒嫣然眼前的光亮,她心中一顿,他就是摄政王南宫寒了吧…… “臣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有何事吩咐?”南宫寒在她身前五步距离停下,清冷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个容貌秀丽的女子。 司徒嫣然红唇微张,却没说出话来,心思一滞,娟袖下的手指攥住衣角,有些不安。 南宫寒淡淡一笑,将她羞怯踌躇的模样收入眼底,不语。 半晌,司徒嫣然抬头对上他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眸子,惴惴的问,“我听说摄政王从天朝带回一名叫凤儿的女子,她是魏国公主凤紫若吗?” 她睁着清澈无尘的大眼望着他,想从他口中确定些什么,凤紫若是独孤傲的皇后啊……又怎么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寒眼神一凝,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周围空气顿时凝结成冰。 司徒嫣然心中颤了一下,好可怕的眼神……难道,是真的吗?天啊…… “娘娘莫要听信谗言,本王带回的那名女子是叫凤儿没错,可是她并不是什么魏国公主,更不是什么皇后,这个答案,娘娘可满意了?”他淡漠不惊,缓缓道,冷酷的眼神让人分不清真假。 司徒嫣然愣了一下,然后说:“原来是这样,摄政王不要见怪,我只是好奇罢了。” 他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冷酷无比,只需一个眼神就令人惊恐不已。 王府内,一株粗壮的桂花树下,粉衣女子怀中捧了一大束刚摘下来的桂花,望着高处够不到的花枝,无奈道,“上面的花朵好多,可是都摘不到呢!” 梅霜笑呵呵的上前,从她怀中接过那束桂花,笑着说:“凤姑娘,都摘了这么多了,奴婢让人去做桂花糕,一定很香。” 凤紫若抬头,“桂花糕?用桂花做吗?” “是啊!王爷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厨房做桂花糕来吃呢!” 凤紫若一怔,想起那月桂树下白衣飘然的身影。 桑兰忽然过来,大声道,“凤姑娘,王爷来了。” 梅霜咧嘴一笑,打趣道,“现在王爷都回来的好早,以前很多天都见不到一次呢!” “因为凤姑娘啊,王爷恨不得一步也不离开王府呢!”桑兰也跟着调侃起来,两人咯咯笑着。 脸上一红,她刚要喝斥,却见他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梅霜桑兰赶紧俯身行礼,南宫寒看也没看一眼,身影越过二人,大步走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他,“寒……” 他心中一股温热的暖意流过,拉过她的身子,紧紧搂在胸膛。 她发丝上有淡淡桂花的清香,诱惑着他的心。 梅霜桑兰相识一笑,悄悄退下。 伏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她怔怔的无法反应,他的柔情万丈,他的款款情意,他的脉脉温情,令她不知所措。 她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去接受他,去爱他…… 他的深情,她该拿什么去回报…… 宫中来了顶轿子,皇后宣凤紫若入宫。 梅霜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桂花糕,“凤姑娘,先尝一尝吧,还是热的呢!” 轻轻捻起一块,放在口中细细咀嚼,一股浓浓的桂花香充满口中。 “好甜好香啊!”凤紫若朝梅霜桑兰浅浅一笑,看了看门口停着的红色软轿,便走过去。 四名轿夫稳稳提起轿子,两边一边一个宫女跟随着。 桑兰目送轿子走远,望向梅霜,“要不要让暗夜去禀告王爷?” 梅霜略一寻思,“早朝就要结束了,不知能不能来得及。” “无论如何都要禀报王爷,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桑兰担忧道。 凤紫若静静坐在轿子里,走了一阵子,周围渐渐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传来轿夫沉重的步伐声。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轻轻撩开窗帘一角,眼前景物十分陌生,越走越偏僻。 这不是去皇宫的路……她心中大惊,猛的掀开帘子。 “停轿!”她大声喊道,谁知四人却反而加快了脚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定了定神,她仔细打量外面的事物,人烟稀少,绿树成排,黄土小道,远方依稀可见群山环绕。 似乎是建州城郊外,远离皇宫,远离摄政王府……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必定不会轻易让她逃脱,不如,看看究竟是谁要见她,想干什么? 一条碧绿蜿蜒的河边,一座木屋很不起眼,凤紫若就被带到了这里。 屋内很干净,阳光透过木头的缝隙照进来,一道道明亮的光影。 她被关在了这里,没有窗户,唯一可以进出的就是那道紧紧锁住的门。 她该怎么办?谁能来救她?可是,根本没有人知道她被关在这里…… 过了一会,门外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凤紫若心神一凝,有人来了。 门缓缓打开了,刺眼的光芒中,一名锦衣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后两名丫鬟轻轻关门,没有跟进来。 门又合上了,凤紫若望着面前女子秀美的脸庞,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眼神…… 司徒嫣然,夏国的皇后,她亲手送去夏国的女子…… 四目对望,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冷,有些尴尬,谁也不曾想过,再见面时,会是这番情景。 司徒嫣然愣愣看着她,果然,果然是她,南宫寒口中的凤儿,真的是凤紫若,原先皇上告诉她时她还不信,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这真是太荒谬了。 “你还好吗?”许久,凤紫若淡淡问,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 司徒嫣然陡然回神,“我很好,你……你怎么会到夏国的,还有你又是怎么……怎么会和南宫寒在一起?”她有一百一千个疑问要问她,可是此刻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些话。 凤紫若唇角微微扬起,目光悲伤,自嘲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这么久以来,我都是他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他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司徒嫣然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天朝皇宫发生的事,她都听说了,原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都是真的,想到这里,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你为何要把我带到此处?不是宣我进宫的吗?”凤紫若忽然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问。 司徒嫣然一怔,“我……”她要如何说,是皇帝南宫佑命她这么做的,她也没有选择啊! “要见你的人是朕。”门忽然被打开了,一道硕长的身影伫立在门边儿。 两人同时望去,司徒嫣然诧异,“皇上,你怎么来了?” 凤紫若心中一凝,他是夏国皇帝南宫佑,他要见她做什么? 南宫佑轻轻一笑,“嫣然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和凤姑娘说。” 她上前护在凤紫若身前,“皇上答应过臣妾的事不会不算数吧?” 南宫佑目光一冷,“朕让你出去。” 司徒嫣然还想说什么,可是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时,硬是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色彩斑斓的华丽裙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犹如一只展翅的蝴蝶。 凤紫若凝视着他,眉如剑,眸若星,俊秀的外表下让人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息,他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可是眼神却过于诡异,令人不敢接近。 南宫佑也同样注视着她,心中惊叹,她竟如此美,如此的美,他后宫佳丽几乎都能被她比了下去,而更让他震撼的是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可以净化人的灵魂,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会觉得很舒心,很宁静。 看来南宫寒果然疼爱她的紧,瞧她额头上那颗晶莹圆润的珍珠,整个夏国怕是找不到第二颗了。 南宫佑走进她,犀利的目光似乎要穿过她的身体。 “你是魏国公主凤紫若?天朝皇帝独孤傲的皇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深沉。 “是。”她没有必要否认,司徒嫣然肯定已将一切都告诉他了。 “果然是绝色无双的佳人,难怪他们费尽心机的争夺。” 凤紫若扬眉一笑,耀眼的光线映在她娇美的脸颊上,她似是一朵娇艳的蔷薇花盛开在万道光芒中。 南宫佑有瞬间的怔愣,第一次见到如此倾城妖娆的笑靥,他不禁有些着迷。 “皇上利用嫣然将我骗来这里,莫非是想要挟南宫寒?”她一语道破,在夏国皇帝与摄政王之间的冲突举国皆知。 第223章 清透 他脸色刹那阴沉无比,冷笑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朕也用不着拐弯抹角,没错,朕就是要用你去对付他。” 凤紫若轻柔一笑,毫无惧意,云淡风轻的说:“皇上是不是太高估我了,我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女子,我何德何能呢?” “有没有高估,很快就会见分晓。”他阴冷一笑,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酝酿着什么惊天阴谋。 凤紫若浑身一震,一抬眸,正好望进他冰冷的眸子里,“你……想怎么样?” 他不语,笑的狂妄而放肆,一把扯下她额头那颗璀璨夺目的珍珠。 “你……”凤紫若惊恐瞪着他,愠怒道,“还给我。”她立刻就明白他的用意,想也不想立即上前去抢夺,若是寒看到这颗珍珠,一定会发怒的,不知道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能让他中计。 南宫佑侧身一闪,躲过她,顺势一把圈住她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中。 凤紫若一惊,使劲捶打着他的胸膛,“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呼吸间淡淡的桂花香弥漫,挣扎后脸颊红红的,胸口急急的起伏,香味四溢,她倾城的容颜胜过他手中那紧握的珍珠。 他心中一软,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很可恶,她是这样美好的女子,他却不得不利用她,甚至,伤害她…… 王府中,黑衣十三骑齐齐跪在地上,梅霜桑兰颤抖着低着脑袋。 南宫寒脸色阴沉的吓人,手中捏着一只玉杯。 大手使劲一握,玉杯顿时碎裂成一片片。 ‘啪’,他猛的将手中破碎玉杯砸在地上,粉碎了一地。 “王爷息怒,”梅霜微微抬头,想了一下,说:“既然皇后与凤姑娘是旧识,许是长久不见,皇后有很多话要和姑娘说,再等一等,或许姑娘就会被送回来了。” 南宫寒冷哼一声,冰冷的眼神望向渐渐黑下来的天空。 暗夜是黑衣十三骑的首领,和南宫寒接触的最多,他从未见过王爷动这么大的怒,那如血眼中似乎要毁灭一切,他心目中的南宫寒应该是个冷血无情,从不会被儿女私情所牵绊的男人,可此刻暗夜竟觉得,他是世上最无情的人,却也是最痴情的人,不是吗…… “王爷,梅霜说的有理,暂且静观其变。”暗夜抬头沉声道。 南宫寒不言不语,独自走到明月楼,天色渐晚,微风拂动,许许多多的桂花被风吹落了一地,点点米白色花朵在漆黑的泥土上铺成一张香气满溢的花锦。 清晨,太阳渐渐升起,炎热的气息充满所有角落。 缓缓睁眼,窗外刺眼的光亮瞬间照进他迷散的眸中,天亮了。 倏的坐起身,四下望去,依旧不见他梦中的人影,凤儿,没有回来。 昨夜,他一直在明月楼中守候,夜深后,他坐在她的床榻上,一直等…… 如此看来,她真的是被困住了,夏国她举目无亲,若是她行动自由,绝不可能一夜不归。 他猛的紧握双拳,眼神刹那阴霾。 该死的,他们居然真的掳走了她,他们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掳走他的人…… 是不是他太仁慈,太手软,以至于他们敢嚣张到去动他的女人。 “来人。”他大声道,站起身。 梅霜领着一干侍女手捧着洗漱器皿鱼贯而入,恭敬小心的伺候他梳洗,换上朝服。 桑兰忽然急急跑了进来,喘着气说:“王爷,宫里刚才来人,送来此物。”她将手中捧着的一个小方盒递给他。 “打开。”他冷冷瞟了眼盒子。 “是。”桑兰轻轻打开盒盖,焉的怔住。 纯白如雪,发出熠熠光泽,珍贵罕见的南海珍珠,整个摄政王府唯此一粒,就算是皇宫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粒来。 南宫寒瞳孔倏的收紧,望着那颗在阳光在发出璀璨夺目光芒的珍珠,脸色阴沉。 “宫中何人送来的?” “奴婢不知,那人送来后就走了。”桑兰低声说,心中骇然,这颗珍珠是王爷赐给凤姑娘的,全府上前人尽皆知,凤姑娘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这时,暗夜在门外求见,“属下有要事禀报。” 挥退所有侍女,暗夜的身影闪入屋内,将手中一封信递给南宫寒。 刚健修长的手指轻轻将信纸展开,冷酷的目光触及到纸上那一行行还散发着墨香的字,唇角扬起一道美丽的弧度,却是那样冰冷邪恶,如同地狱中走来的魔鬼。 半晌,他一字一句道,“是他们*本王的,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打她的主意。” 原本是要放过他们的,他身上的杀戮太多,罪孽深重,他本不愿再徒增杀孽,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好邪恶好肮脏,那样的他根本配不上她。 可是他们却不放过他,一定要在彼此之间分个高低胜负来,一定要这样*的他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斩杀所有阻碍他的人。 宫中,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金冠耀眼,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皇宫最高的玄武门上,俊美的脸孔上扬着淡淡的笑意,俯瞰江山,整个皇城皆在他视线中,远方那座偌大的行宫清晰可见,却又模糊飘渺。 总有一天,他会将建州城所有不属于他的势力驱逐出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墨黑的瞳孔忽然冷冽如冰,浑身散发着与他那淡淡的笑容不相溶的寒意。 南宫寒,朕会让你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沉痛的代价。 朝中一位镇远大将军率兵二十万驻守边疆,一位御林军统领手握五万御林军守护皇宫,其余五万人马握在南宫寒手中。 御林军统领周子川之女是南宫佑的妃子,他手中五万人马必定只为南宫佑所用。 而镇远大将军苏桓乃三朝元老,征战沙场二十余载,杀敌无数,所经历的胜仗败仗数不胜数,更重要的是,苏桓曾对南宫寒弑君换帝之事甚有微词,可是南宫寒战功卓越,功劳显著,历经五年战事,抛头颅,洒热血,几经徘徊在生死一线,终是换得夏国的和平稳定,即便他要称帝也无可厚非,百姓拥立他,朝中大臣惧怕他,这样的帝王会是旷世明君,可他没有那么做。而苏桓经历了夏国三朝帝王,对夏国忠心耿耿,他不愿看到皇室子孙自相残杀,一朝换代,倒下了多少无辜的人,流了多少鲜红的血,南宫寒,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南宫佑深知这一点,他一直计划着,只要能拉拢苏桓与他联手,那么,南宫寒手中区区五万兵马又算得了什么…… 风和日丽,湖面上碧波荡漾,微风吹皱一圈圈涟漪。 木屋外有几个农夫打扮的男人看守着,看见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几人立即正身迎上去。 一道玄色身影跃下马车,手中握着一把玉骨折扇,随意摆弄着。 乔装成农夫的几个人立刻跪在地上,南宫佑折扇一挥,漫不经心道,“在宫外勿用行礼,”眼神望向那河边的屋子,“她还好吗?有没有吵闹?” “回皇上,她很好,很安静。”其中一人道。 他轻轻应了一声,大步朝木屋走去。 一踏入屋子,南宫佑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床上,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铺在洁白的床褥上,柔如丝,浓似墨,微风吹进来,撩开她额头上的碎发,她紧紧闭着眼,卷曲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她美的不似凡人,仿若阳光中的精灵,云端上的仙子,只要阳光再强一点儿,风再大一点儿,她便会消失在空气中,不留一丝踪影。 南宫佑扔掉手中的折扇,大步走到床前,双手攥住她的肩膀,猛的摇晃。 “你给我醒醒。”他不明白,为何身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睡的这么安稳,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慌乱害怕,还是她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很恼怒,却不知是和床上兀自睡的香甜的女子生气,还是和他自己生气。 “唔……”在他猛烈的摇晃下,凤紫若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眼前一张好看的俊脸带着浓浓的怒火瞪着她,睡意瞬间全无。 “啊……放开我,你干什么……”她睁大眼睛望着他,忽然使劲挣扎,肩膀被他捏的好痛。 这该死的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忽然放开她,她猝不及防倒在床榻上,扯过锦被护住身子,目光警惕的望着他,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心思缜密。 南宫佑向她伸出手,冷声说:“过来,朕有话对你说。” 凤紫若却更往床里边靠了靠,“你就站在那里说好了,我能听的到。” 他脸色微沉,心中忽然懊恼起来,她怕他…… “朕很可怕吗?” “不会啊!”她眨着清透的眸子望着他,晶莹的大眼中溢满了透明的水气,清澈澄净。 他有瞬间的怔愣,她的眼睛,好美,像闪亮的星星一般,仿佛可以照亮世间每个角落。 第224章 讳莫 心底忽然涌上一个念头,他要将这双美丽剔透的眼眸留在身边,若是能从她那溪水般宁静潺潺的大眼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付出再多的代价,他也甘愿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一声清脆的话语打断他的心绪。 眼神一暗,讳莫如深,他沉声道,“朕改变心意了。” 望着他淡然的笑容,凤紫若心中一紧,抬头凝视着他的容颜,“你……你想怎么样?” “朕要带你回宫。” 浑身一怔,“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脸,“为什么?难道你不怕南宫寒会找你要人?” 不料,他却朗朗大笑,一声声撞击着她的心房,仿佛,有个巨大的陷阱紧紧的困住了她,走不出去…… 良久,他望着她,忽然俯下身,手指勾起她瘦削的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她执拗的别开脸去。 “朕就是要他来要人,朕很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在乎你。” 夏国的皇宫金碧辉煌,奢华富丽,檐枋彩画,亭台楼阁,花木扶疏,池馆水榭,风光如画。 巧妙的布局,宜人的景色,庄严的宫殿,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天朝皇宫。 这夏国,果然是富甲一方。 凤紫若在几名宫女引领下,被安置在东宫里一处叫琼芳苑的园子。 西宫太后,东宫皇后,是这后宫中掌权的两个女人。 刚到琼芳苑,司徒嫣然后脚就跟来了。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凤紫若欠身行礼,语气淡漠。 司徒嫣然一愣,将身后两名贴身侍女喝退。 “凤……姑娘,这几日要委屈你了。” 凤紫若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司徒嫣然眼神闪烁,怯怯的问:“那封信,他看了吗?” 信?脑中一闪而过那日在武德门外,司徒嫣然曾交给她一封信,要她转交给独孤谨。 可是,自谨离开金陵城后便不曾回来过,她也就没有机会将那封信交给他,后来这件事就被她淡忘了,那封信她一直带在身边,直到秋瑟苑大火,一起化作灰烬了。 “对不起,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宁王殿下,信,没有交给他。”她很抱歉,可是她也无能为力。 司徒嫣然怔怔望着她,颓然坐在椅子上,美丽的大眼中顿时蒙上一层雾气。 凤紫若心中不忍,“不要难过,若是有缘,会再见面的。” 司徒嫣然摇头,“就算见了又能怎样,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况且……况且他心里的人,不是我。” 凤紫若心中叹气,只觉得人生如梦,缘起缘灭,朝夕间,便斗转星移,过往不在,徒留回忆惹人相思。 摄政王府。 黑衣十三骑行色匆匆,南宫寒下令搜查整个建州城,寻找凤紫若的下落。 一天一夜,黑衣十三骑几乎翻遍了建州城所有角落,徒劳而归。 南宫寒骑着一匹高蹄战马,傲然身姿俯看一切,身后跟随着黑衣十三骑。 阵阵马蹄声铺天盖地,腾起漫天尘埃,他在最前方驾驭着身下的健马狂肆飞奔,身后一排黑衣人骑着骏马紧随其后。 狂风拂面,沙尘漫天,天边夕阳渐落,如火残阳映红了一片天空。 残阳如血,彩霞似染,空中一阵阵群鸟成队飞过,在血染的天边自在飞翔。 南宫寒紧握缰绳,身下马儿前蹄腾空而起,停下飞跑,扬着脑袋猛烈嘶鸣。 身后黑衣十三骑齐齐停下,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王,那黑发飞舞,烫金边的黑色披风在风中飘扬,意气风发,仿佛将一切踩在脚下的男子。 南宫寒望着天边,火红的天空像被鲜血浸染过似的,血红血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一片红辉中,他似乎看到一张美丽绝伦的脸缓缓映出来,清澈无尘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彩,如水脉脉的望着他…… 心中焉的一痛,凤儿…… 摄政王南宫寒起兵谋反。 一夜之间,南宫寒率黑衣十三骑以及麾下五万精兵包围了皇宫。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破层层云朵,整个皇宫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中。 早朝的时刻,宫门口聚集了十几位文武大臣,相互交头接耳低语谈论着。 琼芳苑。 南宫佑气定神闲的捻着一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 “你心不在焉,在想谁呢?”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凤紫若蹙眉,一把将满盘棋子打乱,“我输了。” “你没静心与朕对弈,有好几次机会你可以赢的。” “皇上……”她忽然打断他,“你该上朝了。”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安,一大早天刚亮,他就驾临琼芳苑要她陪他下棋。 南宫佑端起一边刚刚沏好的雨后龙井,放在嘴边轻轻啜了口。 “今日恐怕是无法早朝了,有人要和朕过不去。” “什么意思?”她望着他浅浅微笑的俊脸,心忽然提了起来,忽然就想到了南宫寒。 “摄政王谋反,欲篡我江山,昨夜五万大军包围了皇宫,要朕退位。”他越说脸色越是阴沉,可是那淡淡的笑意却未曾褪去,而就是这样,才令人惊恐。 浑身一震,凤紫若有片刻的怔愣,寒,他终究是要……篡位…… 而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她吗? 心绪纠结,复杂难解,他们都要走这条路吗,手足相残…… 当年,独孤傲继位后,杀尽了同胞兄弟,只除了谨。 为了皇位,江山,权利……究竟要流多少鲜血…… 南宫佑见她心神不宁,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么,心中思绪万千,百转千回。 “你在担心朕吗?”他漫不经心的问。 凤紫若一怔,转眸看他,“皇上自己都不担心,我又何必担忧。”她才不关心他,她只是怕寒会…… 他笑,长长的手指抚弄着杯身,淡淡的说:“朕以为,你或多或少会关心朕一点,却是朕自作多情了。” 凤紫若凝眉,嗤笑一声,“皇上确是自作多情,我关心的人是南宫寒,只是他而已。”她倒想看看自己能否激怒他,而激怒他又是什么后果。 玉杯上的手指猛的一顿,他的眼中有股深深的黑影化开来,一片阴沉。 “既然你这么在意他,那么,朕又岂能辜负你。”他的声音冷的不像话。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妨明说。”她是有些被他冷酷的神色吓着了,预感着一场惊天动地的事端将会发生。 南宫佑忽然明媚一笑,所有的阴霾散去,深邃的瞳孔中有光点闪烁。 “朕在想,区区五万兵马又如何能敌得过二十万沙场征战的大军呢?你说,是不是会很精彩?”他微笑着,似乎闲话家常般。 凤紫若只觉一股凉意浇遍全身,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呢…… “你是说……镇守夏国边关的大军?这怎么可能,二十万大军岂是轻易返回都城,边疆怎么办?难道皇上不怕天朝知晓,趁机攻打夏国吗?” 南宫佑笑道,“二十万大军不需要一兵一卒,就可令南宫寒五万精兵完败,”他傲然站起身,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只要苏将军是站在朕这一边,既是回来的只有一百人,却是胜过十万大军。” 原来如此,他这么做的目的是要让夏国所有人知道,他南宫佑有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支撑。 时局动乱之时,谁能调兵遣将,谁就站稳了江山。 可是,寒怎么办?他知道这件事吗?如果他执意*南宫佑退位,那就是谋朝篡位,国人理应诛之…… 一连几日,南宫佑不用上朝,清晨便来到琼芳苑,拉着凤紫若陪他下棋。 她万分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下,为了挫掉他的傲气,这几日来她屡战屡胜,将南宫佑杀的落花流水。 而他却不生气,反而像发现珍宝似的望着她,“传闻中魏国公主才貌无双,朕一直以为是世人太过谬赞,却没想到,你一介女流竟有如此惊人的棋艺。” 凤紫若却目带讥讽的嗤笑:“皇上过奖,在魏国,我的棋艺是最逊色的。”她这是拐着弯骂他棋艺不精,心中不觉痛快无比。 南宫佑剑眉一皱,“你自谦了,这宫中,朕还从未输给谁,你是第一个。”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中的嘲弄之意,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和她斗嘴是种很惬意的事。 “皇上乃九五之尊,谁敢赢过你呢!难道他不要命了。”反正她目前的处境已经无法改变,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言语不禁放肆起来。 南宫佑扬眉,朗朗大笑,“伶牙俐齿的丫头。” 一边儿的宫女们都有些吃惊的望着笑意溶溶的年轻皇帝,从未见过,皇上有这样开心释怀的笑容,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子如此嘲弄讥笑的情形之下。 清晨时分,天边儿的云彩渐渐清晰起来,空中一朵一朵绵绵白云缓缓浮动。 凤紫若早早起床,等待着南宫佑前来找她下棋,她可不想再被他从被窝里揪起来,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像一国之君,嬉皮笑脸的闯入陌生女子闺房中脸不红心不跳,毫不斯文的将她从睡梦中摇醒。 第225章 撩起 火红的太阳渐渐升起,南宫佑却一直没有出现。 凤紫若心中奇怪,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宫里出了什么事吗?”她问身边伺候的宫女。 那宫女目光怯懦的看了看她,低头轻声说:“奴婢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心里一阵强烈的不好预感,一定是出事了,她忙拽住宫女的手腕,急切的问。 宫女吸了吸鼻子,“听说摄政王昨夜抓了周统领,还把他打伤了……” “周统领?是御林军统领吗?”她紧接着问,若是他被抓住,那几万御林军岂不是犹如一盘散沙,群龙无首了吗? 宫女点点头,“是的。” 凤紫若松开手,走到屋外,一丝温热的微风吹来,撩起她乌黑的发丝。 这时,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太监前来,在她面前躬身行礼,细细的声音说:“姑娘,皇上有请。” 凤紫若微一怔神,“他找我干什么?”她后退了一步,感到事态严重,迫在眉睫。而这个时候他见她做什么? “姑娘去了便知,请随奴才前去。” 她也不再追问,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便同那太监前去。 崇文殿。 南宫佑坐在龙椅之中,桌案上摆放了一堆的奏折,地上散落着数份散开的折子。 凤紫若一步步走入这安静阴沉的大殿,一股凉意忽然袭来。 “皇上要见我?”她没有行礼,目光隐隐打量着面前龙椅中的男子。 南宫佑一身玄色长衫,没有穿龙袍,坐在龙椅中竟给人一种不相协的感觉。 他黝黑的剑眉紧蹙,阴沉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化不开的愁虑,额头上青筋微现,好似隐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啪’……他将一封奏折扔在地上,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凤紫若低头一看,散开的折子上一个血红的‘杀’字格外醒目,触目惊心。 凤紫若捡起折子,展开一看,是朝中数位大臣联名上书要皇帝诛杀摄政王,并列举了摄政王南宫寒几大罪状。 在奏折落款下方,一个血红的朱砂字……杀! 轻轻合上奏折,凤紫若抬眸看他,“皇上让我来就是给我看这个?” “这是两个月前的奏折,朕一直没有狠下心下这个手,如今看来真是朕自作自受。” 凤紫若柳眉微扬,漫不经心的说:“皇上何出此言呢?这折子上的朱砂都已开始褪色,这个‘杀’字想必已经写上去很久了,皇上不是早已决定了吗?” 南宫佑眼神一凝,怔了一下,然后扯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朕果然低估了你。”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自幼深受父皇宠爱,父皇批阅奏折时总喜欢让她在一旁玩耍,有时候好奇就翻弄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玩,看到折子上颜色深浅各异的红字,慢慢就摸索出来了。 “皇上想说什么呢?民女愚昧,还望皇上明示。” 南宫佑走下龙椅,缓缓踱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抬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她的眼睛好美,晶莹流转如山间不尽的溪水,清澈澄净宛如能一下就看到她的眼底。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中忽然颤动了一下…… “昨夜,他的手下突袭宫门,打伤并抓住了御林军统领,现在皇宫很危险,没有人可以替代周统领的职位。”他望着她闪闪发光的眸子,淡淡的说,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来。 她只微微一笑,“皇上有恃无恐不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道,“朕低估了他手下那些黑衣人,更低估了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为了你,他可以抛弃一切名和利,甚至可以背上忤逆谋反的罪名。” 凤紫若心神微颤,寒……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值得吗……她不知道…… “皇上现在开始担忧了吗?”她忽然盯着他的眼睛问,“苏大将军呢?那二十万大军呢?” 南宫佑眼神瞬间幽暗,冷冷道,“他的行动很快,三日便活捉了朕的一名大将,他要在苏将军之前*朕退位。” “既然事已至此,皇上该想个对策才是,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呢!”她移开两人胶着的目光,漠然说。 南宫佑忽然冷酷一笑,伸手拖住她的下巴,紧紧捏住,*她面对着他。 “朕很奇怪,身处这样危急关头,朕竟然一点儿也不着急难过,或许,是有你在朕身边吧!” 她狠狠一怔,寒意瞬间袭来,使劲掰开紧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你想怎么样?” “若是朕无路可走,被那贼子捉住,定不会苟活于世,退位这样莫大的耻辱,朕宁愿自我了断,也绝不会任他凌辱。”此刻,他才显示出一个帝王该有的气魄,气吞山河,血染江山,死,又算得了什么…… 凤紫若焉的怔住,急忙道,“皇上何必想不开,死……并不是勇敢的行为……” 她忽然想到了魏国覆亡的那一刻,父皇,是否也是这样的,国破家亡,君尚有何脸面存活于世,死,是种解脱,可是并不能改变什么…… 南宫佑目光闪烁的看着她,戏谑道,“你是在关心朕吗?你不想朕死,是不是?”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她。 “皇上多心了,我只是……”她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心情,她能体会。 “只是什么?”他*问她,不给她退缩的余地。 她没有回答,想了一会,“南宫寒若真是为了我才如此大动干戈,皇上就将我放出宫吧!或许,他会收手……” 她话未说完,便换来他仰天长笑,朗朗笑声中深藏着不甘与凄然…… 他看着她,好像她说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无比嘲弄的说:“你是多么聪明绝顶的女子,却也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凤紫若愣住,望着他,“你不是说南宫寒是为了我吗?那么你为何不愿一试呢?” 他停住笑,目光悠远,“他早有谋反之心,这江山本就是他保住的,当年不知出于何故将皇位拱手让于朕,从朕继位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江山总有一天是要落在他的手中,朕一直在努力巩固势力,拉拢朝中大臣,苏将军表态会站在朕一边时,朕以为是时候除掉他了。” 凤紫若静静听他道来,皇权,江山,究竟令多少英雄折了腰,送了魂…… “或许,是朕太心急了……”他接着说道,“却给了他起兵谋权的理由,如今箭在弦上,怎能不发!” “皇上打算怎么办?”她不愿看到他们手足相残,而更担心的是南宫寒会像独孤傲一般,嗜血成性,冷酷无情。 南宫佑看了她一眼,“你希望他做皇帝是吗?” 她怔住,南宫寒当皇帝,她从未想过,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轻轻一笑,俊朗的面孔透着令人惊惧的冷意,“南宫寒坐上龙椅的时候,便是朕命断之时,”他幽暗的目光落在她娇媚的脸上,“朕要你相陪……” 第二天,传来消息,苏桓将军麾下副将带着五千将士正火速赶回都城,不出三日,便可到达建州城。 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众人都知道苏桓是站在南宫佑这一边的保皇派,他此时派人回京定是为了保护皇帝,诛逆臣而来。 虽然只有五千兵马,可是意义在于表明苏桓的立场。 这对于拥护皇帝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原先恐惧担忧的心情顿时化解了不少。 午后的天气炎热干燥,毒辣的阳光无情的烘烤着地面上每个角落。 摄政王府,一条细碎的石子路蜿蜿蜒蜒穿过一片竹林,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洒下万道金光,幽深曲径处,一道轩姿卓然的身影挺立,金色的光点落在他月牙白的长衫上,仿佛跳跃。 夏风轻拂,惹的细长青翠的层层竹叶互相倾叠,摩挲着沙沙作响。 南宫寒目光轻轻穿过一片片青青的叶子,竹林的另一头,缓缓映出一张巧笑言兮,绽放着如花笑靥的娇美脸庞,睁着空灵纯净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远远望着他,轻轻的喊,‘寒……’心中某个角落一阵悸动不已,伴随着一丝的疼痛。 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浓烈脂粉味打断,那张他眷恋的容颜倏的在他面前隐去,他举起手臂在半空中,手掌紧紧握住,想抓住那抹如花笑靥,可是,她就像是风儿一样,瞬间,便散去了,不留一丝踪影。 “谁在那里?”他怒喝,猛的转身,目光如炬,一眼便看见林子里那道藏匿的人影,眼神刹那幽暗。 女子怯怯的从隐蔽的竹林间现身,隔着层层竹叶,脉脉如水般柔软的目光望着他若隐若现的身姿。 “王爷,是妾身,魅姬……” 魅姬美艳妩媚的容貌在幽幽竹林间,格外清晰,她今天特意扮上最美的妆容,最曼妙的裙衫,只愿能博他一顾。 南宫寒漠然的目光看着她,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而她,从那漆黑幽深的眸子中,竟然什么也看不到。 第226章 消磨 “你来做什么?”半晌,他不带一丝感情的问,眼神已不在她的身上,不知望向了何方。 心中刺痛,她抬眸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他,冷冷的说:“王爷,是在想她吗?” 黑眸瞬间凝结,瞳孔一点点缩成针,却神色悠然,缓缓道,“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的冷漠,刺伤了她…… 魅姬强压着眼眶中急欲奔流而出的泪水,颤颤的说:“王爷是得不到她的。” 这次,南宫寒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说:“本王会得到她。” 魅姬闻言,禁不住冷笑:“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他缓缓转身,留给她一道桀骜的侧影,然后淡淡的说:“本王贪婪无度,她的人也要,心也要,她的一切,本王都要。” 魅姬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而下,望着他俊美无踌的侧脸,她纵有再多的不甘,也明白了,自己永远也走不进他的世界,他的心…… 可是,她可以等,她有的是时间,她可以等…… 自从遇上他的那一天起,她的生命就注定要为他等待,消磨殆尽…… 只是,她愿意,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犹记得,她初时他的那年,冰天雪地,空着飘着漫天的雪花,地上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年她只有十五岁,被舞坊中的嬷嬷脱光了鞋袜,赤足在雪地中练舞,她不堪忍受从舞坊逃了出来,饥寒交迫下晕倒在路边,当睁开眼时,目光赫然映入一双漆黑渊深的眸子中,那一眼,她迷失了自己,沉醉在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一生沦陷。 ‘你叫什么名字’‘魅姬……’‘可愿跟我走?’‘愿,愿意……’ 清早,琼芳苑大门便被狠狠推开,哐啷一声,惊了正在睡梦中的凤紫若。 南宫佑一袭月牙白色织锦长袍,身影华丽闪入女子的闺房中。 “喂,懒猫儿,起床陪朕下棋。”他不顾女子睡眼惺忪的朦胧倦意,一屁股坐在床边,霸道的命令她。 猛的睁开眼,睡意即刻散去,南宫佑英俊的脸上闪耀着熠熠光芒,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凤紫若又闭上眼,翻身背对着她,“皇上恕罪,民女身子不适,恐怕不能……啊……” 他忽然一把搂过她的身体,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掰过她的肩膀,与他对视。 “你干什么?”凤紫若恼怒的瞪着他,这个男人太嚣张狂妄,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传什么样的话儿。 南宫佑朝她呵呵一笑,指着窗外明亮的天空,“晨光正好,如此虚度岂不浪费?” 凤紫若哼了一声,似是自语道,“陪你下棋不也虚度光阴么……” 剑眉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南宫佑语带兴奋的说:“既然你不想下棋,那么,朕陪你四处走走看看,如何?” 陪她四处走走看看!凤紫若瞪视他,明明是他一大早来打扰她清梦,却被他说成是陪她? 凤紫若喉咙里冷冷笑了声,嘲弄道,“皇上想要找人陪伴,这后宫佳丽多的是,却对我这个什么也不是的女子有如此这般诸多勉强,皇上不觉得说不过去吗?” 他骤然沉默,黑眸淡淡的望了她一会,神色无异,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若是换了别人敢这样说出触怒龙颜的话儿来,他一定不会放过吧? 他自己也很奇怪,听到这样不敬的话,他竟没有一丝怒意。 站起身,他在半张的轩窗边儿站着,晨风透过窗户扬起他乌黑的发丝,清晨的光辉落在他的长袍上,仿佛踱上一层月牙色朦胧的光华。 “你不想知道他的事吗?明日,苏将军手下副将便可抵达建州城,难道你不想知道苏将军是什么态度吗?”他淡漠的声音轻轻传来,凤紫若扭头望去,见他神色自若,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前日焦躁的情绪不见一丝踪影。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不明白,他将宫外所有风吹草动都让她知晓,为的是什么? 南宫佑微笑起来,转过身望着她,日光擦过他线条清晰的脸庞,她只看到一片淡淡的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在笑…… “明日,你和朕一同前去迎接五千将士归来,”他忽然抬脚一步步朝她走来,“你可以见到南宫寒,朕要你亲眼看着他怎样一败涂地。” 眼神一紧,她抬眸望着他近在咫尺,温文儒雅的俊颜,他淡若春风的笑容里,燃烧着*裸的欲望火苗。 万人仰望的权利巅峰,深深迷失了他的灵魂,纵然无数英雄权臣摔落在奔逐权利的道路上,却依旧阻挡不了那一颗颗奔涌的心魂…… 建州城外的郊野上,一行全身武装的骑兵沿着蜿蜒的山路朝都城方向迅速涌进,长长的人马约有一里路,马蹄过处,漫天尘土扬起,战马飞奔而来,犹如千军万马呼啸在滚滚沙场上。 城门早已完全打开,等候这支五千人马的骑兵队伍。 清早,阳光破晓,朝霞满天。 铜镜前,女子黛眉巧画,宫妆浅,胭脂淡,青丝纷垂,云鬓亸金钿,双碟绣罗裙,流苏不止金步摇,如此袅娜娉婷。 身侧宫女皆是啧啧称赞,羡慕不已。 凤紫若轻轻起身,看了眼窗外,问:“宫外有什么消息吗?”今日天刚亮,南宫佑便让宫女们替她梳妆打扮,将她扮的如公主一般,一定有事发生。 宫女们互相看了几眼,低头不语。 这时一个太监手持拂尘前来,见了凤紫若,弯腰一拜,恭敬的说:“姑娘,皇上有请。” 她微微一怔,这么快就来了,有些事注定要发生,怎么也躲不掉。 永和门是夏国皇宫最大的一座宫门,巍巍城楼高耸,朱红色宫门庄严巍峨。 平日,永和门外有层层身披铠甲,手持长剑的御林军列队来回巡逻。 而今日,宫门紧闭,门外更是没有一个守卫的士兵,反而在宫门外不远处,驻扎着数千人马,里外三层,将整个夏国皇宫包围起来。 远方忽然尘土漫天,滚滚马蹄声排山倒海而来,仿佛是从云霄中来的天兵天将般。 城楼之上,南宫佑一身明黄色龙袍,金冠束发,在晨光的朝霞中,荣光焕发,英气*人,帝王之气倍增。 他的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悠远的目光望向天边,随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眼神渐渐亢奋。 凤紫若被带上城楼,与南宫佑并肩而站。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见不远处那渐渐清晰的骑兵队,眼神一紧,那就是南宫佑口中的五千援兵了吗?那样的速度与阵势,一定是凶悍无比的骑兵,天啊,五千骑兵……要多少步兵才能抵挡的住…… 她望向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见他一副尽在掌握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南宫寒这下有麻烦。 忽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停止了,飞扬的尘土渐渐散去,终于看清那支长长的队伍。 他们停止飞奔,放缓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 “你觉得他们冲破南宫寒的三道封锁需要多长时间?”南宫佑侧头看着她,漫不经心的问。 凤紫若一愣,没有回答他,睁眼望去,难道他们忽然停下来,是为了整装作战吗?冲过南宫寒的包围圈? 五千全副武装的骑兵,除非对方有同样数量的骑兵与之对抗,不然,冲破关口只是时间的问题。 南宫佑薄唇扯开一道深深的笑容,“你很清楚,只要他们冲过来,朕便赢了。”话落,他仰天长笑,俯瞰那如蝼蚁般渺小的人们,似乎一切都已是定局。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骑兵队伍迅速朝宫门飞奔而来,震天响的马蹄声又再次响彻天际。 “哈哈哈……”南宫佑大笑起来,忽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附在她耳边,似是宣誓般的说:“朕终于坐稳这夏国江山,凤紫若,朕要与你共享,你可愿意?” 凤紫若猛的僵住,然后大力的推开他,冷冷道,“我不愿意,既然皇上已经赢了,我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皇上放了我吧。” 他漆黑的眸子猛的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朕永远不会放你走,从今往后,你便呆在朕的身边,一辈子!” 凤紫若焉的怔住,心中熊熊怒火噌噌上涌。 “你休想!” 他的眸中淡淡的悲伤溢出来,就像溪水,连绵不绝,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志。 “你当真如此讨厌朕……你不怕死吗?” 死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竟然一点儿也不可怕,他望着她的眼神,轻柔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她怔愣,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可以对着霸道的他大吼大叫,她可以无视他傲视一切的目光,她可以讥讽他的无聊举动,可是……这样温文无害的表情,这样春风化雨的声调,这样悲伤的目光,她所有的怒火仿佛顷刻间熄灭了。 她别过脸去,这样的他,动摇着她的心,可是一看到城下那越来越近的大队人马时,她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第227章 如此 南宫寒,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南宫佑毫无预兆的松开她的手腕,她身形一晃,后退了两步…… 自嘲的扯起嘴角,她只想着要逃离他吗?她如此讨厌他吗? 这一念头像是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透不过气来。 他猛的转身望着城下,目光瞬间凝结成冰,一股冰冷的杀意蔓延开来。 不出一会功夫,五千骑兵便陆续抵达宫门前,整齐有素的排列开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宫门前排成长长阵势。 凤紫若双手扶着城头冰冷的墙砖,城上微风撩起她乌黑的发丝,飞扬着摩挲着她的脸颊。 焦急的望着下面,不知道南宫寒怎么样了,更看不到他在何处。 一列列的队伍中间,忽然缓缓让开一条道出来。 十几名全身黑衣的男子骑着马,为首那人一身紫色长衫,身披黑色斗篷在风中飒飒飞舞。 她一眼就认出,那些黑衣人是南宫寒麾下黑衣十三骑,那么,中间的那个人是…… “不可能!” 耳边一声惶吼惊断她的思绪,南宫佑不敢置信的望着城下。 那一身紫衣华服在万丈阳光下,仿若从天边儿踏云而来的天神,又如地狱中走来的魔鬼。 那被万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的身影,南宫寒,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寒……”凤紫若朝着那道身影,大声喊道。 斗篷下的脸上微微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与他浑身的冷冽毫不相协。 南宫寒抬头,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身影,顿时化成一弯春水。 “不可能,这不可能……”南宫佑暴跳如雷,怒吼道,“苏桓明明是效忠于朕的,怎么会……” 宫门忽然打开了,许许多多的御林军涌了出来,纷纷丢到手中兵器,跪倒在摄政王脚下。 苏将军派回的骑兵拥簇着摄政王,意图已经很明显,苏桓其实是拥护摄政王政权,根本不是保皇派。 兵士们原本指望苏桓派兵援助对付摄政王,如今情势瞬间翻天覆地,完全逆转,便纷纷倒戈,开门投降。 “哈哈哈……”南宫佑仰天长笑,“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没想到,苏桓表面上拥护朕,暗地里却早已和南宫寒勾结,是朕错信了他!” 凤紫若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皇上,大势已去,你束手就擒,南宫寒不会为难你的。”她规劝,心中极不希望看到兄弟二人你死我亡,鲜血,只会加深一个人的罪孽…… 南宫佑大笑,好像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深渊般的眸子此刻竟然一片平静。 “束手就擒?你要朕臣服在南宫寒脚下吗?你要朕像城下那些弃械投降的士兵们一样吗?你要朕苟延残喘,忍辱偷生吗?”他悲愤的怒吼,指着城下,“朕说过,南宫寒夺取我夏国江山之时,便是朕命断之时,朕宁愿从这城楼上跳下,也不会乞求他。” 凤紫若被他激愤的神情震慑,不发一言,是啊,一国之君,江山易主,岂能苟且偷生于世,那样卑微的活着,比死还痛苦一千倍。 忽然一阵震彻天际的呐喊传来,城下万千将士举着手中铮亮的兵器,齐齐望着城楼上。 ‘昏君退位,昏君退位……’一声声呐喊在空旷的地面上被传的好远好远,惊飞了树上栖身的鸟儿,吓跑了林间栖息的动物。 南宫佑脸色苍白,薄唇微颤,胸口像压上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越来越堵,忽然,噗的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 “啊……”殷红殷红的血溅到了凤紫若身上,胸口处一大片红艳艳的血,绣着一双蝴蝶的裙摆上也满是鲜红。她惊住了,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南宫佑,南宫佑,你怎么样?” 凤紫若手忙脚乱的拈起袖子帮他擦拭嘴边的残血,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慌乱,担忧,恐惧,还是不忍,她的手竟颤抖起来。 他一下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嘴边,轻轻细吻,湿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手背上。 凤紫若微微愠怒,想要抽回手,可是他的力气很大,紧紧握着不肯松开。 “南宫佑,你……放开我。”她小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心调戏她,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境况有多糟糕吗! 南宫佑抬眸看着她,眼神中所有的怒火,不甘,悲愤都褪去了,平静的如一湖没有波澜的水面,可是眼底深处,却有一股刺骨的冷意凝聚,一点点结成冰。 “凤紫若,有你相陪,即使下地狱,朕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淡淡的话语,犹如一颗巨石落在她的心上。 凤紫若猛的抽回手,眼神戒备的望着他,“你要我陪你死?” 他不语,只轻笑着,唇角一丝嫣红的血渐渐凝固,犹如一支血红血红的梅花在风雪中傲然开放。 城下,南宫寒眼神慢慢收紧,瞳孔中慑人的寒意汇聚,刚才那春风般的柔情仿佛从未出现过。 城楼上南宫佑亲吻她的手,而她没有拒绝,这画面令他冷静的心瞬间瓦解,熊熊怒火燃烧,此刻,他只想手刃那个染指她的男人。 将士们呼喊退位的声音仍在延续,像海水般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声音。 南宫寒右手一挥,呐喊声豁然停止,铺天盖地的声响瞬间消失无踪。 忽然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南宫寒,朕今日与凤紫若同赴黄泉,此生足矣,而你,注定什么也得不到。”南宫佑对着城下大声道。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南宫寒眼神一凝,手中紧握的缰绳用力一扯,马儿嘶鸣着腾起前蹄,鼻间呼着热气。 “南宫佑,放了她,本王可饶你一命。” 她的安危,不能有丝毫威胁,哪怕丢掉他手中的一切,他也无所谓。 南宫佑扬起嘴角,似是自嘲,似是不屑。 猛的拉过凤紫若的身子,有力的臂弯紧紧的圈住她的腰肢。 凤紫若怒瞪他,脸颊刹那通红,急欲挣脱他的钳制。 “放开我,放开我……”她能感觉到南宫佑抱着一死的决心,此刻任何条件他都不会答应,他连生死都抛却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可是,他却要她陪着一起死。 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发丝,淡淡的清香滋扰着他的心,他的吻一路向下,吻过她的发,她的额头,她的鼻尖,一直侵犯到她的红唇…… “你……无耻……”她恼怒的躲避着他的侵犯,抡起拳头使劲捶打他的胸膛。 他伸手抓住她挥舞的拳头,固定在她的身后,又埋头吻了下去…… 她无法躲让,又挣脱不掉,索性一口咬上去。 他闷哼一声,微微抬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滴在他金黄的龙袍上,一点点的红特别扎眼,好像一朵朵血红的蔷薇花。 凤紫若趁机脱离他的魔掌,后退几步瞪视着他。 他的眼中,忽然漆黑一片,喜怒哀乐统统不见踪影,欲望沉迷消失殆尽…… “我输了……”他忽然朝着她微微一笑,似清风拂面,他轻轻道,“自登基那一天起,我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步步为营,用尽一切要坐稳这江山,可是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一直以来……我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命运被别人操控着,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凤紫若静静听他诉说,他的悲哀与无奈,恐怕没有谁能够体会。 “南宫佑,放下一切吧,你还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他却惨淡一笑,自嘲的说:“自己的生活?从我坐上龙椅的那一天起,我就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美好,直到有一天遇见你……”他像是陷入某段美妙的记忆中,说:“你是这样美好的女子,看一眼就让人无法忘怀,可是你却是南宫寒的女人,这更为我夺取大权,铲除南宫寒增加了理由与动力,”他静静看着她,“若是没有你,或许,我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狠狠怔住,她胸口一滞,喉咙忽然间哽住,好难过,连呼吸都难过。 难道,今日这样的局面,兄弟反目成仇,你死我亡,又是因为她吗? 她真的是个不详之人……他们为什么要让她背上这些罪孽…… 她仿佛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她亲人的血,魏国万千将士的血,她罪孽深重…… 城下忽然一阵骚动,只见一排弓箭手齐举长弓,箭在弦上,箭头,都对着城楼之上。 “他们……”凤紫若蹙眉望去,难道他们要放箭射死南宫佑吗? “凤紫若,你说南宫寒有多爱你?”南宫佑冷笑着问。 她摇头,沉默不语,她恨害怕听到这个字,爱……是爱吗? 南宫佑嗤笑,“那就看看他有多爱你吧!” 凤紫若闻言,转头看去,忽然被南宫佑掐住脖子,双手背他钳制住背在身后。 她一惊,“你想干什么?” 他在她头顶冷冷一笑,“你说,他会为了你去死吗?” 心中骤然冰凉,凉意流遍全身。 第228章 缥缈 城楼下,暗夜驱马来到南宫寒身后。 “王,若是放箭,恐怕会伤了凤姑娘。”暗夜沉沉说,然后看向城楼上,南宫佑将凤紫若挡在他的胸前,定是不能以箭攻之,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凤紫若。 南宫寒冷冷望去,大声道,“南宫佑,你放了她,本王绝不为难你。” 燥热的风吹过,南宫佑不紧不慢的说:“你有多爱她?证明给我看?” 他从长靴中抽出一把黄金匕首,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寒光。 眼神一凝,南宫寒怒道:“住手,不要伤她,你想怎么样?” 南宫佑邪肆笑道,“你上城楼,不可带一兵一卒和兵器。” 暗夜赶紧道,“王,这万万不可,南宫佑阴险狡诈,定是在楼上设下了埋伏,王不能去。” “朕数到十,若你不来,这匕首必将割过她的脖子。”南宫佑大声道,手中的匕首用力了一分,紧紧抵在凤紫若的脖子上。 一阵刺痛传来,雪白的肌肤渐渐有红色溢出。 城下寂静无声,空中一群鸟儿飞过,安静的能听到翅膀扑闪的声音。 南宫佑已经数到了八,匕首在她脖子上又是一紧,嫣红嫣红的鲜血汩汩而下。 “住手。”南宫寒暴怒的喊道,“不要伤她,本王答应你。” “王……不可……”暗夜急急道。 南宫寒大手一挥,暗夜立刻止声,神色焦急,却又不敢再说什么,王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翻身下马,南宫寒接下黑色斗篷扔向身后,大步朝城楼走去。 紫色身影傲然翩姿,仿若将一切都踩在脚下,挺拔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南宫佑轻轻拿开匕首,锋利的刀刃沾上了一大片血迹,他伸出手指沾上一抹鲜红,静静凝视。 “他果然爱你如命。”他放下匕首,望向她,“他是个近乎完美的人,唯一的弱点,恐怕,就是你。”他忽然凄然一笑,匕首掉落在地。 哐当……染血的黄金匕首落在凤紫若的脚边…… 她蹲下身,刚要捡起来,眼前忽然一道黄影闪过。 南宫佑快速跃上城墙,然后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不……不要……”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心中大惊,急忙站起身,朝他的身影冲过去。 纵身一跃,他的身体迅速下坠,大风掀起他金黄的龙袍,阳光下折射出万道光芒,他似是一道金光闪落。 “南宫佑……”她只碰到他的衣角,丝滑的锦缎从她指尖滑过。 嘭…… 他重重的摔落在宫门口,大片大片的血从他身体中流了出来,在他周围蔓延成一幅血红的海洋。 她的情绪彻底崩溃,跌倒在冰冷的地上,那把金灿灿的匕首躺在地上,周围似乎有好多好多的血漫出来,淹没了她的视线,模糊了她的世界…… 她不住喃喃自语,泪水奔涌而出。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我真是不详之人,不详之人……他们……都因我而死……都因我而死……” 空中电闪雷鸣,狂风肆袭,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从空中砸下来,躲闪不及,落在皮肤上,隐隐作疼。 桑兰举着油纸伞,替她挡住头顶无情而落的雨珠。 凤紫若抬头,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滚滚落下,水珠洗过的脸庞,苍白一片。 她又低头,望着地上奔流的雨水汇成一道道小溪,不知流到哪里去。 “凤姑娘……会生病的,回屋吧!”桑兰凑近她,轻声劝说,姑娘已经在雨中淋了好一阵子,这么大的雨,生病了可怎么办。 眼角滚烫的东西流下,瞬间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去,混成一片,分不清是雨,还是她的眼泪…… 她走出桑兰的伞下,默默的站在雨中,不发一言,任雨水灌注。 桑兰轻轻跺脚,又知道她的脾气倔强,急的直打转。 梅霜在远处看了一会,深深叹口气,大步走出明月楼。 南宫寒正与暗夜以及一干亲臣商议事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我有事要禀告王爷,你帮我通传一下。” “王爷正在议事,吩咐过谁也不准打扰,请回。” “你……我真有很重要的事,误了事,你担的起吗?” “请回。” “你……” 南宫寒不悦的皱起眉头,道:“什么人?” 门外守护的侍卫道,“王爷,明月楼的梅霜姑娘说有要事禀告。” “让她进来。”他立即就想到了她,是不是她有什么事? 梅霜进来,见几位身居要职的大臣都在,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了,可是她又别无他法。 “众位先行回府,商讨之事改日再议。”南宫寒冷声吩咐道。 暗夜将一行人领了出去。 “怎么回事?”他立即问。 “王爷,凤姑娘在大雨中淋了许久,奴婢劝说不动,只好来禀告王爷。”梅霜如实道来,神色不免担忧。 南宫寒黑眸一黯,站起身,风一般冲了出去。 雨势渐渐小了,地上流淌的小溪也没有那么急了。 他一踏进明月楼,便看见满天珠帘般的雨幕中,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的胸口还依稀残留着点点殷红,这么大的骤雨都洗刷不去,沾满污泥的裙摆上一大片血红,在雨水的浸润下,仿佛刚刚泼上去的鲜血一般。 自从那日从城楼上带回她,她便一直穿着这件沾上血迹的白衣,不肯脱去。 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而就在他抱着她的那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他的怀中。 “大夫,去给本王把大夫找来……”他狂暴的大喊,抱起她的身子冲进屋内。 她伸出手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衣襟,苍白的嘴唇颤颤的说:“让我继续……继续淋雨,罪孽……我满身的罪孽……雨水能洗掉我的罪孽吗?” 她抬起晶亮的眸子望着他,眼泪刹那决堤,泪珠一颗颗落了下来。 他望着她,心中好疼,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她湿透的身子,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唇边。 “你是最纯洁的凤儿,所有的罪孽都让我去背负,你什么也不要想,从今往后,你是我南宫寒最爱的女子。” 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他一下下亲吻着她每一根手指。 心中万般滋味凝聚,纠结着哽在胸口,百转千回,心绪翻涌。 她轻轻闭上眼,他唇上的温热传递到她的指尖,却暖不热她此刻冰冷蚀骨的心…… 睫毛忽然动了动,眼角一颗晶莹的水珠静静滑了下来。 她紧紧闭着眼,却抵挡不住宣泄而出的泪水,一颗颗泪珠凌在她细长卷曲的睫毛上,仿佛珍珠那么剔透纯净。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凝视着她悲伤的容颜,那滚滚而落的泪水,仿若流到了他的心里,一颗颗,湿了一大片,不断着蔓延在他的心上,泛滥成灾…… 南宫寒下令厚葬了南宫佑,并将其葬于夏国皇陵之中。 一个月后,夏国成宗帝登基,年号凤仪。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减赋税,稳民心。 入秋了,园子里的花儿早已凋零,枯萎的花瓣儿和入尘土中,慢慢的化作泥。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一阵微风吹过来,树枝上飘下一片树叶,飘飘荡荡,缓缓打着旋儿,轻轻落在她的脚边。 桑兰弯身捡起来,看着枯黄的叶子,无意的说:“姑娘这是何苦呢!宫里不好吗?” 皇上登基后便要接凤紫若入宫,可是,她拒绝了。 桑兰不懂,能进得了宫,还是被皇上亲自接进宫去,这是多少女子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儿啊!而姑娘,却轻易的拒绝了。 凤紫若抬头望着那棵高高的月桂树,桂花早已凋谢,却依然能闻到一丝甜蜜的香味儿。 “宫里,不适合我,我也不喜欢皇宫。”她淡漠的说。 微风又起,卷起一片凋落的树叶,飞向空中,飘向远方。 她的目光,随着那片飞舞的叶子,轻轻闪烁。 桑兰轻轻叹口气,张开手,手心那片叶子被风吹走。 “皇上已经登基,很快就会封后了,现在许多大臣都想将自己的千金送进宫,做不了皇后,封个嫔妃什么的也是好的,就连……”她忽然停顿,目光愤愤的,“就连魅姬都进宫了……” 凤紫若淡淡一笑,眼神幽幽望向远方,不置可否。 “秋天了,秋风似情,很伤,很悲……”她喃喃的说,眼前一幕幕回忆闪过,每个片段就像是昨天发生的那般清晰,那般刻骨。 亡国后她被俘,沦为独孤傲泄愤报复的工具,而一转眼,她一跃成为天朝万人景仰的皇后娘娘,再一瞬,她被独孤傲打入冷宫,最后她撕心裂肺的呼喊着,鲜红鲜红的血从她身体中流出来,她的孩子…… 回忆,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她的心,一刀刀被凌迟…… 秋风似情……悲伤满天…… 桑兰迷惑的看着她,不知此刻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的身影在秋风中仿佛虚幻缥缈,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似地…… 第229章 感染 立秋后,早晚的温度凉飕飕的,不似烈日骄阳那般火热,微风轻轻拂过,宜人清爽。 池塘中,一朵朵千叶莲绽放,花香四溢,沁人肺腑,出淤泥而不染,迎骄阳而不惧,远远盛开,神圣净洁。 清晨的荷花全然盛开,粉红的花瓣儿还沾染着露珠,一颗颗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泽。 桑兰将怀中满束刚摘下来的荷花递给凤紫若,然后又回身去摘。 胸前满是娇艳芬香的花儿,凤紫若看着桑兰忙碌的身影,大声说:“桑兰,不要摘了,够了,摘下来就长不出莲子来了。” 桑兰回头,明媚的脸颊染上一抹红彤彤的霞晕,“姑娘喜爱荷花,奴婢多摘些,插在花瓶里。” 凤紫若噗嗤一笑,“傻丫头,哪有人将荷花插养在花瓶里的。” 岸边能够得着的几朵盛开的荷花都被桑兰摘了去,再远的就够不着摘了,桑兰回头,“姑娘,奴婢去对岸再摘些。” 凤紫若没有阻止,脸上洋溢着淡淡明快的笑意,桑兰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到她了。 不知谁在远处喊了一句,“皇上来了……” 她转过身,抬起明亮的眸子望去。 园子的月形拱门边,他修长的身影闪了进来,没有龙袍,没有金冠。 他一袭白衣飘然而至,犹似谪仙,却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帝王之气,仙人之姿! 凤紫若远远凝望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明月高悬的夜晚,他也是这样一身白衣,衣袂飘然,月光下的脸庞俊美无踌,他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就是这整个世界的风景。 “明月……”她情不自禁喃喃低语,晶亮的眸子中点点水光闪动。 南宫寒细细凝视着那道柔弱的身影,她怀中的荷花映染着她粉红的脸颊,她的眼睛,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又深如望不见底的沧海。 她的倾世容颜,娇媚明艳,胜过她胸前的那片荷花。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连人带花拥入怀中,口中轻声低语。 “凤儿……”见不到她的日子里,他思念她几欲成狂,抛下一堆的琐事,他一刻不停的驱马赶回王府。 她在他怀中哭了,泪水兮兮而下,泪珠落在粉红的花瓣上,比那沾染的露珠还要晶莹剔透。 她的心,哭湿了一片…… 这熟悉的怀抱,温暖的胸膛,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就是她的港湾。 他轻轻闻着她发丝的清香,一字一句的说:“凤儿,做我的皇后,好吗?” 她身子一僵,从他胸前抬起湿漉漉的脸颊,睁着明亮亮的眼睛望着她,自嘲的说:“你要我再次陷入后宫那样复杂残忍的地方,与那些女子争宠吗?” “不,不是……”他立即否认,她的语气刺伤了他,她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她冷冷的扯起唇角,讥讽的说:“还是给我冠上皇后的名衔,像只金丝鸟一般囚禁在那深宫内院……” “凤儿,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他急欲解释,嗓音沉沉的,“南宫寒此生只爱凤紫若一人,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似乎压抑着巨大的情感,却无法宣泄。 时间仿佛停止流走,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静的能听到微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一字字在心中研读着每一个字,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是帝王,却敢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她的心,忽然间跳动的厉害。 抬眸望着他俊美的容颜,红唇颤颤的说:“没有后宫?” 他点头,眼神笃定,“没有后宫。” “没有争宠?” “没有争宠。” “没有嫔妃?” “没有嫔妃。” “可是,你是皇帝……”有哪个皇帝只娶一个妻子,没有嫔妃的,她无法置信。 他淡淡一笑,漆黑的眼眸仿若深渊,“此生有了你,足矣!” ………… 天朝,金陵城,皇宫。 秋瑟苑里,烧毁的屋檐残虚依旧一片狼藉,地上残留着黑色的尘屑。 院子里,原先被烧掉的花木早已枯萎,而那一片片青绿的草儿生命力极其顽强,大片大片的疯长到半人高。 一处角落中,生长着一株茉利花,周围的杂草都被拔去了,枝桠上洁白的花苞纷纷开放,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茉利香味。 这株茉利,显然是有人打理照料的。 一抹娇小的身影轻轻推开残破的木门,看了看周围,于是走了进去。 女子左脸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伤疤,疤痕上纹理交错,乍然一看,十分狰狞恐怖。 她仔细剪去茉利多余的枝叶,将周围冒出的青草拔去,然后浇上水。 “凤姑娘……”她望着盛开的花儿,眼眶中闪烁着泪光,自言自语,“这是最后一批花苞儿了,等这些花儿凋谢以后,珠玉就要离开这里了,姑娘……珠玉对不起你……” 自那场大火之后,珠玉被火烧伤了半边脸,本来她可以伤愈后就出宫去,可是她一直都没有离开,她的心里,很内疚,很难过。 她发现院子里这株姑娘亲手栽上的茉利没有在大火中烧成灰烬,之后,她每天都到这里,细心照料。 这株茉利身上,有姑娘的希望…… 她要将这份希望延续下去,就当是赎罪。 有一天,她在院子给茉利花修剪枝叶时,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吓的躲了起来,在倒塌的屋檐后面她伸出脑袋,看到了来人,她惊吓万分,捂住了嘴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来。 那独自一人前来,俊美的像从画上走出来的男子,那浑身冷冽无比,一双绿瞳妖异的不似凡人的男子,这天朝九五之尊,皇帝独孤傲。 珠玉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望着那株茉利,眸子中冰冷的气息顿时化成一弯清水的神情,她从未见过独孤傲这样的男人,眼中竟然会出现那样悲伤莫名的情感,仿佛,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那样的痛苦与绝望…… 他凝视着茉利花儿,就好像看到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一般,一遍遍深沉暗哑的嗓音不停的喃喃低语。 “凤儿,你在哪里……” “凤儿,茉利都开花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花开了,又谢了……凤儿……你都不来看一看吗……” “凤儿……你能抛的下这一切吗……”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是我的……凤儿……” 第一场秋雨之后,夏国举行封后大典,隆重奢华,举国同庆。 凤栖宫里,走廊两边挂满了大红灯笼,将清冷的宫殿渲染的一派喜气。 宫女太监们纷纷来回穿梭忙碌着,众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微笑。 这皇宫里,确实许久不曾这样喜庆过了。 桑兰喜笑颜开的手持桃木梳,一下下梳过瀑布般倾垂的青丝。 梅霜手中青黛轻轻点过她秀美的远山眉,淡淡的粉腻胭脂酥融娇滴。 铜镜中,女子的脸颊明媚如三月的骄阳,静静任由两人细细装扮,眼神静如止水,仿佛置身事外。 大红的嫁衣上,彩凤如生,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 一枚硕大的赤金牡丹抖攒千叶,金色花瓣层层叠叠,冠于她秀发轻绾的发髻上,黄金的金色光泽在她娇美的脸上踱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发髻两侧缠金绕赤的金步摇,垂晃着长长的流苏。 “姑娘真美!”桑兰禁不住羡慕,兴奋的说。 旁边梅霜狠狠瞪了她一眼,“没规矩,这儿是皇宫,可不比王府,怎么还姑娘姑娘的。” 桑兰调皮的吐吐舌头,“该叫皇后娘娘才是。” 梅霜看了看外面天色,“差不多到时候了,桑兰,帮娘娘整理一下喜服,一会凤轿该来了。” 没过一会,一座金光闪闪的凤轿缓缓前来,轿身雕龙刻凤,四周环绕着清晨刚刚盛开的千叶莲,华丽夺目。 桑兰和梅霜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缓缓踏上凤轿,刺着龙凤朝祥的锦帘合上,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挡住。 轿子在承德殿前稳稳停了下来,梅霜轻轻揭开锦帘。 凤紫若抬眸,愣愣的望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宫殿,地上长长的红毯笔直延伸至大殿中,两侧站满了文武百官,纷纷笑逐颜开,相互低语着。 心中忽然千种滋味徘徊,她……又嫁了……两次嫁的男人,都是帝王…… 这是命吗……她注定一辈子要被圈禁在高高宫墙内,走不出来…… 梅霜见她神色木然,熠熠的明眸眨也不眨一下,她凑近了些,轻声提醒:“娘娘,皇上正等候着呢!” 凤紫若回神,应了一声,左手搭上梅霜递来的手背,踏出轿子。 大殿内,喧嚣的气氛顿时寂静,数十位官员正姿静候。 南宫寒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心头一阵悸动不已。 那是他的皇后,他的新娘,他的妻…… 她一身火红嫁衣,腮边红彤彤的霞晕,脚边盛开的荷花上一颗颗露珠在阳光下闪耀着万道光芒,她似出水芙蓉,娇美动人。 他迫不及待,站起身大步迈出大殿,踏着红毯,朝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女子走去。 第230章 从容 凤紫若站在凤轿上,远远看见他勃然英姿,大步流星的走向她,心中忽然突突的。 今天的他,格外英俊,身姿健硕,挺拔伟岸,一袭明黄色龙袍,英气逼人,风姿飒飒。 她缓缓踏下轿子,在梅霜搀扶下朝他走去,身后红红的裙摆拖在红毯上,相映成辉。 她美的这样动人心魄,发髻上长长的金步摇随着她轻盈的步子,有节奏的晃动着,那金色的牡丹也仿佛生动起来,发出夺目的光辉。 他带着一股风,瞬间旋到她面前,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她。 这是他的新娘吗?为何他竟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就是个梦,他不愿醒来的梦……如果是梦…… 执起她柔软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手心,红衣下的她,似乎在颤抖。 他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拥着她,不顾身边众人诧异的目光,他只想这样搂着她。 “冷吗?”他在她头顶软软的问。 她轻轻摇头,流苏荡漾在她嫣红的脸颊上,“不冷。” 许久,他放开她,牵起她的手,沿着红毯,在几百道目光中,坐上大殿中那万人折腰敬仰的龙椅,她静静的在他身边坐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齐齐下跪,殿内殿外响遍皇宫,贯彻云霄。 册封大典隆重繁复,文武官员朝贺,别国使臣觐贺,祭祀,庆典之后,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完美谢幕。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渐渐浑圆的月亮洒下朦胧的光辉。 凤栖宫中,灯火通明,红影摇曳。 南宫寒推门而入,在地上投上一道长长的黑影。 梅霜桑兰相识一笑,跪拜后欠身退下。 门关上了,安静的空气中只有他们二人,清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一步步走近她,地上的身影随之移动。 凤紫若抬头,他傲然的身躯挡住她头顶的光亮,她的眼前,忽然漆黑一片,她看不清…… “凤儿……”他低头静静的看着她,轻柔的声音中仿佛有某种深深的情感溢出来,就像绵绵酒香,经过多年漫长的等待与发酵,终于可以宣泄…… 她低下头,不去看他深情的目光,她不知该如何对待。 轻轻替她取下发髻上沉重的金冠,她一头秀发如墨般泼洒下来。 他拉着她坐在床边,桌上红烛摇曳,烛光窜动,她嫣红的脸颊,晶莹娇媚。 他心动的厉害,吻上她的额头,并且一路向下,额头,鼻尖,一路吻上她红艳艳的唇,他的吻,很轻,很柔,很细腻,仿佛怕会吓着她,他吻的小心翼翼。 凤紫若屏住呼吸,承受着他细密的亲吻,他的气息感染着她,后来,她轻轻回应着他,贝齿轻启,与他唇舌交缠。 他惊喜不已,一件件脱下她的衣服。 她白皙的肌肤如玉般莹润,没有一丝瑕疵。 他痴痴望着她美丽的身体,目光迷离,眼底渐渐燃烧起情的火花。 她美的不似凡人,犹如春天盛开的桃花,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衣衫尽褪,炽热的呼吸越来越浓重,彼此间只剩浓浓的喘息。 窗外更深夜重,落花成泥。 屋内,怯雨羞云,巫山颠倒。 在他极度沉醉的时候,在他极度愉悦的时候,在他浑然忘我拥有着她的时候…… 她的眼角,滑过一颗晶莹…… 乌云密布,天空渐渐黑暗,就像一张沾满墨汁的画儿铺天盖地的遮住了蓝天,空气沉闷的令人感到压抑。 芳菲阁内,一片黑暗阴沉,窗外潺潺溪水发出脆脆的流动声。 小路子轻轻推门进来,见软榻上的皇帝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握着一副画儿,画的是什么,他看不清楚。 狭长的眸子倏的张开,碧绿的瞳孔射出冷冷的寒光。 “掌灯。”独孤傲坐起身,手中捏着的画卷忽然滑落,翻滚着展开来,顷刻间,一个全身火红的女子,赤金牡丹凤冠夺目耀眼,赫然跃于画卷之上。 小路子将宫灯点亮,上前弯腰拾起那副画儿,眼神触及到画中的女子时,双手猛的一颤,画卷从他手中摔落。 窗外一阵大风忽然刮起来,扬起画卷,飘飘荡荡,在空中缓缓打着旋儿,落在独孤傲的脚边,女子妩媚的容颜,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幅退散不去的画面。 小路子一下跪在地上,低着脑袋,“皇上恕罪,奴才,奴才一时大意……” 独孤傲捡起画卷,轻轻展开来,忽然心中刺痛,女子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着他…… 小路子抬头,怯生生的说:“皇上,画中的女子,真的是皇后吗?” 绿眸一沉,“多事,下去。” “是是是,奴才告退。”小路子忙磕头,跌跌撞撞的爬出去,心中暗骂自己多嘴,哪天自己要是掉了脑袋一定是他这张嘴惹的祸。 将画卷合上,他幽幽望着明亮的宫灯,一道道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容颜。 心思一滞,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浮动,指节苍白,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不久之前,夏国政变,摄政王南宫寒麾下五万精兵围剿皇宫,皇帝南宫佑自城楼跳下,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谣传,南宫寒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弑君夺位。 三日前,夏国举行了封后大典,谣传,册封为皇后的女子是南宫寒从天朝带回去的。 心里一直有一种感觉,凤儿,他的女人,他曾经的皇后,不顾一切的逃离了他,这中间一定有人相助,而这个人,竟然真的是南宫寒。 他派了使臣前去夏国贺喜,将一名画师混在使臣之中,待觐见皇帝皇后之后,画师将夏国皇后的容貌身姿惟妙惟肖的画在纸上。 当展开画卷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人算不如天算,他以为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却没想到他竟然被南宫寒将了一军。 空中掠过一道光影,刹那照亮他绝世的容颜,绿瞳迸出一道寒冷蚀骨的绿光。 雷声轰隆隆,不久,大颗大颗的雨珠从天而降,越来越湍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一阵秋雨一阵凉…… 香兰苑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惊飞了树枝上的鸟儿,倏的展翅飞走。 宫女惊慌失措的大喊:“不好了,贵妃娘娘遇刺了,快来人啊……” 一阵喧闹过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香兰苑深夜闯入刺客,玉贵妃遇刺,下腹中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而那名刺客被宫中侍卫擒住,竟是碧罗宫的一个小太监,从小习了些飞檐走壁的武功,一番拷打盘问下,他道出是受云妃指使。 萧云儿大呼冤枉,哭闹着要见她爹爹萧丞相,可是此刻萧何身在边疆,无法得悉,即使是知道了,从边疆赶回金陵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萧云儿尽管不承认是她所为,却也拿不出丝毫证据来,那小太监一口咬定就是她指使的,纵然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皇帝盛怒之下,将云妃关入大牢。 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夜晚的时候,牢中阴冷异常,桌上一盏油灯,摇晃的火光照的周围仿佛鬼影窜动。 萧云儿害怕极了,窝在墙角,双臂紧紧圈着身体。 她不明白,究竟是谁要陷害她,这宫里谁不是对她恭恭敬敬,她是丞相的千金,谁这么大胆子要对付她? 她兀自想的出神,心中愤愤,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害的她,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她正恨恨的想着,上方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很轻,很缓的步子。 萧云儿心中疑惑,猜测来人一定是个女子,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女子到大牢中来? 猜测间,一抹绯色身影款款站在牢门前,罗裙缎袖,斑斓如海棠般娇艳。 猛一抬头,萧云儿惊诧的瞪大眼睛看着隔着一道木门,淡淡笑着轻轻看着她的女子,是她,公主独孤云。 萧云儿从墙角爬起身,抓着牢门粗粗的柱子。 “公主,原来是你,你是来看我的吗?”她激动的问,心想独孤云一定有办法救她出去,这个牢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独孤云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锁,将门上缠绕的铁链拿掉,走进牢房,转悠了一圈,四周看了看。 萧云儿见她有钥匙,还把门打开了,更加欢喜,“我就知道公主一定有办法,云儿先谢过公主,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冷了,她恨不得立刻就回到碧罗宫温暖的床榻上。 独孤云转身,轻轻笑着,漫不经心的说:“不急,这里很安静,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有话明日再说好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萧云儿急切的说。 谁知独孤云反身走到牢门处,拿过铁链,又将门给锁了起来。 “公主,你怎么……”萧云儿急忙跑过去,可是锁已经锁上了。 “等你听我说完,再离开也不迟啊!”独孤云走到石床边,从容的坐了下来。 萧云儿见此,知道她是铁了心,只好耐着性子走过去。 第231章 刺痛 独孤云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萧云儿坐在她旁边。 萧云儿顺从的在她身边坐下,谁知屁股刚着床边,背后忽然一阵钻心的刺痛的传来。 “啊……你……”闪身躲到一边,瞪着独孤云,岂料身子忽然一阵酥软,使不上力气。 独孤云冷冷一笑,手中正捏着一只细针。 萧云儿大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想,想怎么样?”忽然就意识到独孤云并不是来救她出去的,不禁恐惧起来。 独孤云微笑着将手中的细针插进发髻中。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不会再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一听此话,萧云儿顿时煞白了脸色,嘴唇颤抖,“你,你要杀我?你怎么敢……我是丞相的女儿……” 独孤云大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那又怎样,我要你今晚死,你就活不过天亮。” 萧云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瞪着她,“是你陷害我的?” “看来,人都是到了死的那一刻才会明白,没错,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满意了吗?”独孤云噙着灿烂的笑意,却比这大牢还要阴冷。 “你……可恶的贱人……我要杀了你……”萧云儿愤怒的站起身,朝她扑过去,却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体软的像泥一样。 那细针上沾了高浓度的迷药,萧云儿此刻几近昏迷状态。 独孤云拿起桌上的瓷碗,猛的摔碎在地,啪的一声,粉碎了一地。 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片,拉起萧云儿的手腕,狠狠的一割。 鲜血瞬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萧云儿残留的一丝意识,双眼闭上之前,看着自己身体中红艳艳的液体汩汩流出,她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泪水划过她的脸颊,眼皮轻轻合上了,这一合,此生,再也无法睁开…… 殷红的血顺着石块的缝隙,一直流到牢外,不停的蔓延,流走…… 独孤云将那块碎片塞进她的手中,站起身,如来时一般,款款离去。 她的手上,沾上一抹血迹,湿湿的,她轻轻用舌尖舔去。 血的味道,有点腥,有点咸,还有点……甜…… 次日,狱卒打开牢门,发现云妃倒在地上,手腕处大片的鲜血凝固成黑紫色的血块,四面八方都是早已干涸的血液,一片触目惊心。 她手中握着一块破碎的瓷碗,上面沾有血迹,看似,她是割腕自杀。 云妃在狱中畏罪自杀一事顷刻间传遍了朝野上下。 夏国皇宫。 秋意渐浓,中秋将至,园子里盛开着大片的秋樱。 那一片片色彩斑斓的秋樱此起彼伏竞相盛开,粉的,白的,紫的,一朵朵相互辉映着,仿佛一张五彩缤纷的花锦。 桑兰兴奋的望着眼前一片花海,激动的说:“娘娘,您看,这皇宫里不论什么时候都有花儿开。” 凤紫若远远望去,成片成片的秋樱兀自开的鲜艳,花朵虽小,数目却极多,星星点点,微风一吹,像海浪一样翻动起来。 梅霜也看见了,“娘娘,那是什么花?真美啊!” 凤紫若转身朝两人微笑着说:“那是秋樱,秋天盛开,也叫波斯菊。” “波斯菊?是菊花?”桑兰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 凤紫若轻轻点点头,“算是吧。”三人一行朝着那片秋樱走去。 桑兰蹲下身,摘下一朵紫色的秋樱拿在手中,然后抬头说:“娘娘,奴婢摘些回去,插在花瓶里,好不好?” 凤紫若轻笑,“你喜欢就摘些吧。” “谁敢碰哀家的秋樱?”一声严厉低沉,略带怒意的声音传来。 桑兰梅霜皆是一怔,朝着声音由来的方向看去。 一名锦衣玉服的老妪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正怒视着她们,看她发髻上赤金凤钗,自称‘哀家’,应该是南宫佑的生母,西宫太后娘娘,政变后,南宫寒驱散了后宫一干嫔妃,却善待司徒嫣然与西宫太后。 看来,她就是太后了。 桑兰梅霜不知来者是谁,却也看出这老妪的身份不简单,不敢造次。 “梅霜,桑兰,还不快给太后娘娘行礼。”凤紫若轻声呵斥,眉目含笑。 两人如梦方醒,原来竟是太后,于是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跪拜请安。 太后冷哼了一声,发上金钗晃动,沉声道,“方才是谁说要摘这些秋樱的?”她脸色阴沉,不怒自威。 桑兰看了看凤紫若,然后又看着太后,说:“是奴婢。” 太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缓缓走到三人面前,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主仆三人,轻蔑的问:“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嫔妃?难道不知这里是禁地吗?竟敢无视哀家的旨意私闯入此?” 原来太后并不知道她是皇后,竟将她当成了某个嫔妃? 桑兰刚要说话,被她眼神制止。 “太后娘娘息怒,臣妾初入宫闱,不知此处为禁地,臣妾这就离开。”凤紫若谦恭道。 太后横眉一挑,“你是哪个宫里的嫔妃?哀家见你面生的很。” 桑兰再也忍不住了,扬着脸,“回太后娘娘话儿,主子是东宫皇后娘娘。” 闻言,太后明显怔住,看了凤紫若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原来是新皇后,哀家失礼了,你们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请安。”她眼神狠狠扫向身边两个宫女。 两个宫女吓的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请安。 凤紫若刚要让她们免礼起身,却听见太后冷声说:“回宫。” 宫女们跌跌爬爬的起身,扶着一脸阴郁的太后离去了。 “娘娘,您是皇后,干嘛那么怕她?”桑兰见太后一行人远走,终于沉不住气,噘着嘴嘟囔。 凤紫若转过身,微微一笑,看着那一片美丽绝伦的花海,淡淡的说:“她也是可怜之人,丧子之痛,想必伤心极了,我又何必在她未愈的伤口上洒盐呢!” 梅霜点点头,“娘娘心地善良,实乃夏国之幸。” 桑兰撇撇嘴,不以为然。 西宫内,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五六个宫女齐齐跪在地上,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碎片。 眼见太后又举起一只青花瓷,正要使劲砸下,旁边的年轻女子赶紧上前夺下。 “母后……别伤了自己啊!”司徒嫣然将夺下的青花瓷交给一边的宫女,上前扶着太后。 “嫣然……”太后看向身边秀美善良的女子,凄凄的喊她。 司徒嫣然挥挥手,宫女们如获特赦般退了下去。 “母后为何如此?是不是又想起了他……”扶着太后在一边儿软榻上躺下,然后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儿。 太后轻轻啜了口茶,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 “嫣然,你知道哀家遇到了谁?” 司徒嫣然摇头。 “南宫寒的皇后。”太后说到南宫寒时,眼中浓烈的恨意闪过。 “母后是说……凤紫若?”司徒嫣然有些惊讶的问,“母后怎会见到她的?莫非她为难母后了?” “哼,哀家岂是好欺负的,她带着宫女在西宫花园里,”她似乎陷入回忆,轻轻的说:“那片秋樱是佑儿为哀家种的,她们竟然要摘那些秋樱……” 司徒嫣然微一寻思,“原来是这样,母后,她们想必是不知道秋樱的来历,并不是存心的。” 太后怒目圆睁,愤然道,“他们害死了佑儿,他们害死了佑儿……” 仿佛又回到南宫佑死去的那几日,她几欲崩溃,唯一的儿子,所有的希望,顷刻间化为灰烬,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生命还剩下些什么呢…… 差一点,她就随着佑儿一起去了…… 她绝食,滴水不进,一心求死,却在昏迷了三日后被救醒,睁开眼看到司徒嫣然焦急憔悴的容颜,她忽然就想开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要留着命,为佑儿报仇…… 司徒嫣然心惊的看着她刹那间凶狠怨毒的眼神,这样绝望,悲伤,却又阴狠无比的目光……母后……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很想劝说太后,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那样深的恨意,她能用什么去化解呢…… 半晌,太后拉起司徒嫣然的手,握在手心中。 “嫣然,你会帮哀家的,是吗?”她微笑着问,眼神幽暗。 司徒嫣然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 太后握紧她的手,手心的凉意传到她的心里。 “先皇已逝,佑儿殒命,哀家此生再无可恋,余下的岁月中,哀家要尽一切所能为佑儿报仇。” 凤栖宫。 初秋的夜晚,凉意袭来,夜风呼呼的吹着,一片片树叶摇摇晃晃的掉落。 凤紫若将发髻上一枚蝴蝶花钿取下,一头青丝垂在身后,看了眼燃烧至一半的红烛,“什么时辰了?” “刚过酉时。”梅霜看了看窗外天色,天已经黑透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拿起一本书,凤紫若细细看了起来。 梅霜张了张嘴,还是将口边儿的话咽了下去,姑娘一定是在等皇上。 门轻轻关上,屋内烛光闪动,纸上漆黑的文字渐渐模糊,眼皮重的睁不开了。 第232章 嘤咛 许久,红烛燃尽,渐渐熄灭了,趴在桌边的人儿睡的香甜,手臂上压着的书册忽然掉了下来。 南宫寒轻轻接住,书册稳稳落在他的手心。 温柔的抱起熟睡中的女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怕吵醒了她。 凤紫若嘤咛一声,感到一阵暖意充斥全身。 他刚要撤出手臂,睡梦中的她似乎不满的轻呼一声,小手抓住他的手腕,他停下,她则满意的枕在他的胳膊上。 南宫寒宠溺的抚摸她滑腻的青丝,心中欣喜,她似乎开始依赖他了……这个认知,令他兴奋不已。 深夜,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整个世界仿佛睡去了。 凤紫若轻轻睁开眼,俊美熟悉的容颜在她眼前若隐若现。 这是梦吗……她梦到了寒…… 焉的一惊,猛的睁大眼望去,眼前的男子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她枕着他的手臂……天,这不是梦……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又是怎么枕上他的手臂的,她这样枕了多久…… 她渐渐看清,发现他和衣而睡,腰间的缎带都没有卸下,忽然就明白了。 轻轻抬起头,将他被枕着的手臂拉到身侧,然后看着他的衣袍,想了一会,她的手轻轻搭上他腰间紧扣的腰带,想要帮他脱了衣服。 解开了腰带,却无法从他身下抽出来,她又不敢用力,怕弄醒了他。 微一沉思,她开始解开他的衣襟。 领口敞开,露出他胸前一大片古铜色的肌肤,一道道清晰的疤痕纵横交错。 凤紫若望着那一道道伤疤,狠狠怔住,手指轻轻抚上去。 这么多的伤痕,深深浅浅,触目惊心。 指尖一下下在他胸膛划过,每一道伤疤,每一寸皮肤,似乎火焰般炙热,灼伤着她的心。 南宫寒忽然睁开眼,捉住胸前游移的小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格外性感撩人,“凤儿,你在勾引我吗?” 凤紫若脸上一热,他的眸子在黑暗中明亮不已,她的心忽然惴惴的。“我……我才没有……” 他笑,她窘迫的样子分外娇俏动人,脸颊上似乎升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她娇嗔,“你笑什么?我,我是见你……唔……” 他迫不及待的吻住她,她的声音淹没在他炽热的吻中。 手心轻轻抵在他的胸膛,那些伤痕凹凸的触感传到她的手中。 她的心里,仿佛流入了什么,湿湿的,热热的…… 双手圈上他的脖子,她迎合着他的深吻。 他深深沉醉,目光迷离的看着身下双颊绯红,眨着剔透的眼眸凝视着他的女子,这一刻,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愿倾尽一切守住此刻的美好。 “凤儿,凤儿……”他一遍遍呢喃着,吻过她的眉眼,鼻尖,脸颊……仿佛怎么也吻不够,这一切,太过美好,就像是梦境一般,他怕一停下便会醒来,就会发现不过是黄粱梦一场,之后却是无尽的惆怅与空虚。 她感受着他的热情,静谧的夜晚,他的呼吸急促而深沉,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庞,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她才知道,这不是梦而已。 繁花落,情正浓,恍如梦,夜阑人静春宵帐;红纱夜影,月华如霜,云雨轻散。 清晨,秋风轻拂,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洒了进来。 睁开眼,床上只有她一人,坐起身,床上凌乱的锦褥与她胸前淡淡的殷红告诉她,昨夜不是梦。 桑兰轻轻推门进来,身后跟随着一干宫女,手捧着洗漱器皿鱼贯而入。 “娘娘醒了,奴婢今天一早去采了些秋樱来,准备插在花瓶里,娘娘一定很喜欢。” 一个宫女手中提着一只花篮,里面满是各色的鲜艳秋樱。 凤紫若微微蹙眉,“谁让你们去采花儿的?” 桑兰微笑道,“娘娘还不知道吧!是皇上吩咐的,皇上说娘娘喜爱花草,就让奴婢们天一亮就去采了来。” 凤紫若望着那些还沾着露珠的花儿,“皇上何时离开的?”他走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知道,真像一场梦。 “卯时。”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呢?”凤紫若拢着眉头。 桑兰咧嘴一笑,“皇上吩咐不准吵醒娘娘,奴婢哪敢违抗圣旨呢!” 双颊一红,她瞪了桑兰一眼,这个丫头被她被惯坏了,竟敢调侃起她了。 梅霜款步进来,轻声斥责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娘娘脾性好,不跟你计较,你可别太过放肆。” 桑兰吐吐舌头,“是,奴婢知错,奴婢去把花儿插上,不然一会该枯萎了。” 凤紫若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抬眸问,“中秋节快到了吗?” 梅霜将那只蝴蝶花钿轻轻插入她绾好的发髻中,“快了,再过半个月就是了。” “夏国哪座寺庙香火最盛,名声最广?” 梅霜略一沉思,“若说香火最盛的当属金光寺,若谈名声最广的却是护国盘龙寺,娘娘要去祈福吗?” 凤紫若点点头,发上水蓝色蝴蝶轻轻晃动,“是我魏国的礼俗,中秋节的时候要去寺里祭拜,那这金光寺和盘龙寺有何不同之处呢?” 梅霜一笑,“盘龙寺是护国寺,不接待百姓的,娘娘若要上香,自然是去盘龙寺,那金光寺人潮众多,太危险了。” “不……我不想那样劳师动众,去金光寺。”凤紫若微微摇头,心中似乎已有打算。 中午的时候,西宫来人通传,太后请皇后娘娘前去西宫挽月阁同用午膳。 挽月阁里,太后与司徒嫣然正谈笑风生,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凤紫若来了,司徒嫣然朝她轻柔一笑,太后则正襟危坐,敛去了眉间的笑意。 凤紫若给太后请安后,挨着太后身边儿坐下,桌上佳肴丰盛,散发着阵阵香味。 司徒嫣然看着她,轻声道,“皇后娘娘,务要拘束,就当这儿是凤栖宫。” 凤紫若含笑点点头,“臣妾谢过太后美意。” 太后冷眼撇了她一眼,然后绽开一丝笑意。 “皇后太客气了,早就听闻魏国有位貌似天仙的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倾倒天下无数英雄,此番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凤紫若心一紧,看着太后未达眼底的笑容,淡淡的说:“太后过奖了,臣妾陋颜之姿,太后见笑了。” 司徒嫣然拈着一方丝巾捂嘴一笑,“皇后如此容貌都算是陋颜的话,这世上哪还有美女了!” 凤紫若未再言语,太后恐怕不是与她共用午膳这么简单,她不多言,静观其变。 太后拉起凤紫若的右手,眉目和蔼的说:“今日让皇后屈驾前来见我这老太婆,实属无奈啊!” “太后言重了,臣妾当早些前来请安的才是。”她轻柔说,眼波无澜。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那么哀家就直言了,哀家听说,皇上意欲空置后宫,不封一妃一嫔,独宠皇后,可有此事?” 凤紫若心中冷冷一笑,早就猜到不会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确有其事。”她毫不掩瞒道。 太后圆睁怒目,惊诧道,“皇上糊涂,皇后怎也跟着糊涂呢!” “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凤紫若不着痕迹的将手轻轻抽出来,端起面前的青瓷杯,浅浅啜了口茶。 太后语重心长的说:“帝王不比寻常百姓,开枝散叶,延续皇室血脉是何等大事,充实后宫,雨露均沾,身为皇后,责无旁贷才是,怎能贪图一己之私,独享皇恩,皇后,你是成长在宫闱之中,这些道理应当懂得才是啊!” 凤紫若哑言,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南宫寒专宠于她,不封妃,不纳嫔,宫里自然有人嫉恨她霸占了皇帝所有的恩泽。 那些想将女儿送进宫谋个一妃半嫔的大臣们,多半对此事也颇有微词。 是她太天真了吗?还是她想的太过美好? 她想坚守一份没有争斗,没有阴谋,没有谎言,干净纯洁的情感,真的那么难吗? 怪她,生在帝王家,嫁入帝王家,这一生,永远也无法逃离宿命的纠缠…… “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哀家就知道皇后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太后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微笑起来,眉眼弯弯。 回到凤栖宫,桑兰笑嘻嘻的迎出来,。 “娘娘,皇上来了,已经等候许久了。”皇上真的很宠爱娘娘,她这个做奴婢的也替主子开心。 屋内,南宫寒望着那束鲜艳欲滴的红樱,眼角凝聚着柔柔的笑意。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一回头,看到她的身影闪入,唇角的笑容渐渐加深。 “凤儿,过来。” 她目光流转,莲步轻旋,走到他的身边。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将她拥入怀中。 “寒……”她轻呼一声,“有人在……” 他但笑不语,桑兰识趣的退了下去。 “太后对你说了些什么?”他在她头顶,轻声问。 怀中的人儿身子微微一僵,从他胸前抬头,思索了一会,又靠在他的胸膛,“太后说,后宫应当雨露均沾,不该一人独享皇恩。” 第233章 绵薄 南宫寒轻微一怔,轻轻放开她,低头对上她清透的眸子,“凤儿,不要去理会,除了你,我不会要任何女子。” 一道热流缓缓流过身体,眼眶中忽然湿润润的,心中感动万千。 “可是……皇室血脉绵薄……” “我只要凤儿为我夏国诞下龙子,所以,我们要努力了。” 脸噌的红晕一片,她环住他的腰,伏在他宽阔的胸膛,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下,就像是他的誓言般,信誓旦旦。 天朝边城驻军营帐内,身穿铠甲的将领围绕着中间一张大幅的地图,细细研究着,互相交头接耳的谈论。 正中那人一身乌金战甲,手指着地图上某处。 “这里,萧将军率五万兵马趁夜突破,突破后就地驻扎,不要前行。” 其中一名身形魁梧壮硕的大汉不解的问,“就地驻扎?将军,突破后为何不一举攻进城去,将我边城夺回?” 独孤谨扬眉道,“城内皆是我天朝百姓,若贸然进城,必然会造成大量百姓伤亡。” “可是……”那大汉还想说什么,被身边一名将领拉住。 丞相萧何冷静的说:“将军仁厚,萧某敬佩,可是萧将军所言亦有道理,兵贵神速,若不趁机一鼓作气攻下边城,恐怕后面儿再想攻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独孤谨平静的说:“城中有六万百姓,一旦触发战争,城中必然兵荒马乱,到时成千上万的百姓必将往金陵涌去,引发动乱。” 众人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那么依将军之意,难道这边城就不能收回了吗?当初夏国可是轻易就攻下我一座城池,若不雪耻,我天朝威仪何在。”萧何愤然道。 独孤谨却微微一笑,“丞相别激动,不要因为令嫒的事,影响了判断,若是丞相因为思女心切,想早些打下边城好班师回朝,恕在下不能盲从。” “你……”萧何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心中怒火燃烧,愤怒不已,云儿在宫中遭人毒手,他心痛难当,恨不得立即就回去查清楚,可是仔细一想,又怕步当初柳云龙的后尘,反把自己给搭进去。 众人见状,纷纷劝说,萧何忍住怒意,目光阴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几位将军皆是有任在身,押运粮草一职就交给丞相大人了。”独孤谨又指向地图,“萧丞相,你明日押送粮草先至,为三日后我大军突破敌军防线做好准备。” 萧何领命,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独孤谨淡淡笑着目送着他愤怒的离去,看来,这个老狐狸已经上套了。 秋风断断续续,裹着秋阳,吹在人的脸上痒痒的。泛黄的树叶在秋风中开始稀稀疏疏的掉落。 中秋时节落花纷纷,温暖的阳光下,似乎踱着一层薄薄的凉意,淡淡的忧伤。 “娘娘,您看,那是不是魅姬?”桑兰眼尖的看见远处一抹紫色妖娆的身影。 顺着桑兰的目光看去,秋风中那抹紫色异常的绚丽多姿。 凤紫若不语,收回目光,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眼神被面前一株盛开的玫瑰捉住。 “桑兰,那里有株玫瑰,开着花儿呢!”她惊喜的说,似乎心情很好。 桑兰一看,“果真呢,娘娘。” 魅姬也看见了她们,眉目含笑的走了过来。 “魅姬给皇后娘娘请安。” 凤紫若朝她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魅姬姑娘免礼。” 桑兰冷哼了一声,讥讽道,“娼妓也进的了皇宫,真是世风日下。” 脸色一沉,凤紫若呵斥,“桑兰,不得无礼。” 桑兰恨恨的还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再说,鼓着腮帮子,心里将魅姬骂了个遍,这个女人心思歹毒,阴狠无比,王府中不知多少丫鬟遭过她的毒手。 魅姬毫不在意,妩媚一笑,“没事的,娘娘,魅姬身份卑微低贱,早已习惯世人的眼光。”她神色黯然,我见犹怜。 凤紫若轻柔笑道,“魅姬姑娘不要难过,都是本宫惯坏了这丫头,口没遮拦的。” 魅姬轻轻摇头,淡然一笑,“娘娘在宫中还习惯吗?” “习惯。” “听说,皇上要封妃了?”魅姬试探性的问。 凤紫若凝眸,柳眉一挑,“本宫不知,也没听皇上说起,魅姬姑娘如何知晓?” 魅姬抿嘴一笑,“西宫太后娘娘下了道懿旨,命朝中官员凡有十五岁尚未婚配人家的千金都选入秀女,中秋节后甄选佳丽入后宫。” “什么?秀女?”桑兰惊诧不已,望着凤紫若,“娘娘……这是真的吗?” 魅姬接着道,“当然是真的,前日我给太后娘娘献舞时,亲耳听到太后对司徒嫣然说起,哪会有错。” 桑兰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桑兰,本宫有些凉意,回宫吧。”凤紫若转身缓缓离开。 桑兰还想问些什么,见她离去,赶紧提脚跟了上去。 魅姬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鲜艳的红唇绽开一丝冰冷刺骨的笑意,眼中一片深深的汪洋,酝酿着不为人知的波浪。 萧何押运粮草的途中忽然遭人埋伏,一百多名士兵被杀,数百担粮食被洗劫一空,而萧何却下落不明。 独孤谨大怒,命人四处寻找萧何的下落,誓要死见尸,活见人。 而原定的突破大军计划也就此打住。 独孤谨让萧勇将军去寻找萧何,这两人是亲戚,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都城金陵,流传着各种版本。 有的说,丞相大人身先士卒,不顾自身安危亲自押运粮草上战场,忠肝义胆。 有的说,丞相勾结夏国,通风报信,粮草被劫后,畏罪潜逃。 众说纷纭,基本是分成两派,一派是那些萧何提拔上来的官员们,萧何是他们头顶上的大树,如果这棵大树没了,他们也跟着前途堪忧。 而另一派是皇帝独孤傲提升上来的大臣,早已对丞相的专权不满。 金陵城。 秋雨刚歇,清风阵阵。 落霞殿内,一名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眉目英挺,目光精锐,手中握着一封信。 独孤傲站在窗边,绿眸穿过淡淡的阳光。 “爱卿有话不妨直说。”他转过身,眼神刹那犀利无比。 莫晟微一寻思,“此举,一箭双雕,臣认为,可行。” 他淡漠一笑,似乎早就知道莫晟会这么说。 “朕要御驾亲征。”幽幽绿眸中透着坚决的光,任何事都阻挡不了他的决定。 莫晟一惊,“皇上不可!” “朕意已决。”他大声道,眼中波涛汹涌。 “皇上……莫不是为了凤皇后……” 碧绿的眼眸瞬间幽暗,仿若化作一弯深泉,流淌着绵绵不绝的柔情。 “不然,怎么能体现出朕的诚意呢!” 莫晟心一沉,看来他说的没错。 自古红颜多祸水,那如二月枝头豆蔻般娇美的伊人,似临水踏波的仙子,封后大典上,惊鸿一瞥,婉若游龙。 江山,帝王将相,祸水红颜…… 莫晟心中感慨,在他眼里,独孤傲是世上最冷酷无情的男人,弑父夺位,手刃同胞,屠戮所有背叛他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就是这样残忍到极致,踏着遍地的尸体登上皇位的男人,却也有一颗最柔软的心。 世人都道他无情,可谁又知道,他也是最痴情的人。 一阵大风吹过,秋瑟苑中一片荒凉,废墟漫天。 珠玉惊喜的发现茉利枝桠上又有一批花苞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虽然还很小,可是它正茁壮成长。 “姑娘,你看到了吗?好多好多的希望……你知道吗!” 她瞬间泣不成声,滚烫的泪珠一颗颗落在茉利青翠的叶子上。 “原来是你。”身后一声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冷意传来,珠玉一惊,猛的回头望去,惊呆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拜见皇上……”刚才太过专注,竟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害怕极了。 独孤傲冷冷道,“你怎么没有出宫?”她脸上的那块疤痕丑陋无比,那场大火毁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珠玉浑身打颤,不敢抬头,小声说:“奴婢,奴婢想等这株茉利花开完最后一朵花儿再走,这是,是娘娘亲手栽的……” 他冷笑,不带一丝情感的说:“你很想念她,是吗?” 珠玉点点头,“是。” “那么,你就随大军一同前去,她看到你,想必会很开心。” 他说完,深深看了眼角落里的那株茉利,然后拂袖而去。 珠玉犹自呆愣,望着地面,久久回不过神。 她还能再看到姑娘吗……她还有何颜面去见姑娘…… 听闻,凤姑娘已是夏国的皇后,她相信这是真的,王爷带走姑娘的那一刻,她就有这种预感…… 入夜,南宫寒风尘仆仆的迈入凤栖宫,一身明黄的龙袍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桑兰梅霜有默契的静静的退了下去。 他上前拥住她,埋首在她温热的颈间,浓浓的呼吸洒在她的肌肤上。 “凤儿,这几日政务繁忙,冷落了你,对不起……” 第234章 流逝 “不要这么说,国家大事为重。”凤紫若目光淡淡的,“寒,后天是中秋节,我想出宫去庙里祭拜祈福。” 南宫寒抬起头,伸手抚上她白皙的脸颊,温柔的说:“我陪你。” “不……”她慌忙拒绝,然后解释道,“我想一个人去,不想劳师动众的,你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就好。” 他凝视着她剔透的眸子,低头吻了下去,她猝不及防被他深深吻住,有瞬间的呆滞,回过神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含糊不清的喊他。 “寒……” 他离开她红彤彤的唇,轻声说:“好吧,让暗夜保护你前去盘龙寺上香,结束了就立刻回宫知道吗?”他目光暗暗的,“不然我会担心。” 凤紫若本想说去金光寺,可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好。” “凤儿……”他忽然轻轻的唤她,漆黑的眸子变的迷离而炙热。 “嗯?” 他打横抱起她,“我们来生个皇子吧。” “啊……你……”脸庞噌的一红,靠在他的胸膛,抬头看着他刚毅如削的下巴,她的心狠狠的跳动着。 清早,魅姬来到凤栖宫求见。 桑兰面色不善的望着魅姬,这个女人来找娘娘一定没什么好事。 凤紫若示意魅姬坐下,转头说,“桑兰,你先下去吧。” “可是娘娘……她……”桑兰面露忧色,魅姬一身的武功,若是有心伤害娘娘,娘娘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没事的,下去吧。”她回以一记淡然平静的浅笑,桑兰只好退了出去。 魅姬轻轻一笑,“桑兰对我似乎有些误会,承蒙娘娘厚爱,魅姬万分感谢。“凤紫若明亮的眸子望着她,“你找本宫有什么事?” “听说,娘娘要去寺里拜祭。” 凤紫若点点头,“没错,明日一早出宫去盘龙寺,怎么了?” “娘娘,有个人,你一定想见一见。”魅姬挑眉,娇艳的容颜似是春风中摇曳的桃花。 凤紫若凝眉,淡淡问,“谁?” “一位故人,”她自宽大的水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凤紫若,“娘娘一看便知。” 凤紫若伸手轻轻接过来,拿在手中,“你今天是来传信儿的?” 魅姬灿烂笑道,“算是吧,娘娘为何不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 自信封中抽出一张纸来,一望,心中陡然震动。 凤儿,朕思念你,回到朕的身边…… 手指轻颤,收紧成拳,洁白的宣纸在她手心皱成一团。 是他,是他,这是他的笔迹,是他的笔迹,独孤傲,他不肯放过她…… 他思念她,真的会思念她吗……还是他的报复不够平息他的仇恨…… “娘娘……”魅姬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唤回她辗转的思绪。 眼神微微一沉,她冷冷道,“你怎么会替他送信?这里是夏国,若是南宫寒知道你帮独孤傲传信,你的下场是什么,想必你自己很清楚。” 魅姬一点儿也不紧张,“难道娘娘不想见他吗?若是不想,娘娘大可将此信交给皇上,让皇上处死我。” 心中猛的一震,她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并没有要让南宫寒知晓的意思。 魅姬,是个可怕的女人,她可以猜透人心……所以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给她送信。 “娘娘,他已经身在夏国,就在建州城内,难道娘娘真的不想去见见他吗?”魅姬蛊惑的声音,一点点攻略她的意志。 “你说什么?”凤紫若幽幽眼眸中,有星光闪烁,“他……在建州?” 这怎么可能,独孤傲,他怎么敢到夏国的都城来……难道他不知道若是夏国知道他的行踪,一定会追捕他的吗? 南宫寒必定不会放过他的……他的处境,很危险…… 魅姬含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震惊与担忧,心中冷笑,已有答案。 “娘娘,请看这个。”魅姬翻开手心,一枚通体翠绿的雕龙玉佩。 眼神猛的收紧,凤紫若从她手中夺过那块玉佩,心潮翻滚。 这,这是当日柳云龙等人指证她私通夏国的证据,这块玉佩,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块。 独孤傲,他果真在建州……他真的来了…… 魅姬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上前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娘娘,你还爱着他是吗?” 浑身一震,“我……没有……” 魅姬轻笑,“娘娘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的语气是多么不坚定。” “我说我没有,我早已不爱他了。” “是吗?若真如此,娘娘何不拿着这块玉佩和这封信,去告诉皇上,他的死对头此刻正在建州城内,我想,皇上一定很开心。” 凤紫若抬眸,“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娘娘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凤紫若深深吸了口气,心情慢慢平复,斜眸望着魅姬,讥讽道,“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魅姬微笑着说,“娘娘不必担心,若是此事被皇上知道,第一个死的便是魅姬自己,所以娘娘不用担心我会借此事对娘娘不利。” 凤紫若冷哼一声,“独孤傲给了你什么好处?” 魅姬垂眸,“娘娘就不要追问了,魅姬也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 凤紫若不语,轻蹙娥眉,心中再也不能安静。 “娘娘……明日出宫去寺里上香是个机会,娘娘莫要错过,不然以后不知何时再有这样的机会。”魅姬在她耳边轻声说,“明日我陪同娘娘一起去寺里上香,可好?” 凤紫若站起身,走到窗边,柔柔的微风吹进来,撩动她发髻上斜插的金色流苏,晃荡起来。 魅姬眼中阴冷光芒闪过,站起身,“娘娘,魅姬先告退了,明日听候娘娘差遣。” 窗边的人儿一动不动,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她的身影被拉的好长好长。 她该怎么办……该不该见他……老天,你为何要这么为难我…… 清晨,秋风清扫,薄薄的阳光驱散不去空气中浓浓的凉意。 两顶软轿一前一后缓缓离开宫门,前方一个黑衣男子骑着一匹骏马领路。 桑兰和梅霜站在宫门内,静静目送着两顶轿子漠出视线。 “娘娘怎么不让我们两人跟随,反而让魅姬一同前去盘龙寺呢?” 梅霜微一沉思,拉起桑兰的手,“回去吧,娘娘的心思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以妄自揣摩的。” “可是……魅姬那个女人心思歹毒,她会不会伤害娘娘?”桑兰依旧不放心,边走边往回看。 梅霜一笑,“有暗夜保护娘娘,晾她也不敢。” 盘龙寺位于建州城东边,远在郊外,环山饶水,宏伟威严的庙宇矗立在山腰上,周围孤静清绝,鲜有人烟。 仿佛处于尘世之外,实乃清修养练的好境地。 这座寺庙平日禁止寻常百姓上来,一路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清脆的马蹄声嗒嗒嗒,在寂静山间的格外清晰。 寺中一行身着青灰色僧副的沙弥双手合十,在大殿前站成两排,低着光秃秃的脑袋,迎接几人的到来。 魅姬带着轻柔的笑意上前撩开轿帘,“娘娘,到了。” 大雄宝殿前,苍松入云,古碑如林,清净幽雅。 大殿正中,释迦摩尼结跏趺坐,旁边两座二祖塑像,迦叶尊者与阿难尊者。 凤紫若忽然有种满身罪恶的感觉,佛门净地,似乎在进入这大殿的一瞬间,她的心灵得之净化。 佛的眸中,凝聚着仿佛可以看透尘世间所有事情的光芒,也穿透过她的心,将她心底一切深藏着的情感暴露无疑。 屈膝轻轻跪在禅垫上,手掌合十在胸前,闭上眼默默祈祷。 袅袅烟雾升起,飘荡在大殿中,幽幽檀香充满每个角落。 魅姬轻轻跪在她右边的禅垫上,仰头望着赤金佛像,嘴角不屑的扬起。 “娘娘……”魅姬轻声细语的喊她。 凤紫若睁开眼眸,余光瞥见身边的女子,“何事?” “娘娘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暗夜就在门外……他怎么……” 魅姬扬眉一笑,“我自有办法支开他。”说完,站起身,走到殿外。 暗夜静静望着墙外连绵山峰,清冷的目光在听到身后盈盈脚步声时,刹那一凝。 魅姬走到他面前,“娘娘让你下山去买些香烛来。” 暗夜沉声道,“出宫时不是都备好了吗?”他清楚的记得桑兰将一篮香烛交给她。 “桑兰那个丫头准备的香烛似乎受了潮,点不着,娘娘说不能用寺里的香烛,不然就是心意不诚,菩萨会怪罪的,所以只有烦劳大人跑一趟了,骑马去很快的。” 暗夜剑眉一皱,想了一会,“那好,我这就去,你小心保护娘娘。”这里人烟罕至,寺里的高僧也个个武功高强,八名轿夫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侍卫,应当可以保护皇后的周全。 暗夜骑着骏马飞奔下山去了。 “娘娘,请在此等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魅姬轻笑着说,看了她一眼,便消失在空空的大殿中。 时间渐渐流逝,凤紫若一直静静跪着,淡淡的望着释迦摩尼那普度众生的眼睛。 第235章 寒意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到…… 佛像后,一道硕长的黑影缓缓闪现,漆黑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容颜,露出他微微上扬,带着笑意的薄唇。 “你……”她心中猛的一惊,想站起身,膝盖一软,又跪在禅垫上。 他抬手轻轻掀开斗篷,一双碧绿的眼眸映射出冷绝的寒意。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凤儿……”他柔柔的唤她,嗓音中透着深深说不清的情绪,与那无边无际的冰冷刺骨。 他一步步走向她……他风华绝世的容颜一点点在她面前放大,清晰…… 他修长的身躯,就像是地狱中走来的魔鬼,所到之处,黑暗与冷酷充斥着世界。 站在她面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唇角忽然绽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意。 她只觉得背脊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堕入冰窖之中,浑身冰冷。 她竟有些后悔……后悔见他…… 他眸中的笑意不减,却没有一点儿温度。 她还是这样的美,这样的美……望着她,他几乎就忘了呼吸…… 她离他这样的近,近到他一伸手,便可以紧紧的抓住她。 可是他却不得不按捺住此刻迫不及待的心,他不愿吓着她,她是个自私的胆小女人,一害怕就会抛开一切逃到天边。 “你……你怎么会来?”她颤颤的问,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的好笑,可是她却真的不知道他为何而来,难道是为了她吗? 他笑,倾城的妖娆覆盖了周围一切闪光的明亮。 他俯下身,四目相视,他浓浓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你说呢?凤儿。”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然后低头狠狠覆上她的唇。 在看着他眸中那闪闪光芒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吻她。 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让他吻。 他的神情,势在必得。 吻够了,他满意的离开她红艳艳的唇畔,幽绿的眸子噙着淡淡的笑意,逼视着她,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晶莹剔透,清澈的没有一点儿杂质。 这双眼睛,真的好美!! 忽然,她别开脸,躲开他灼热的温度,他的指尖瞬间一阵凉意。 眼神刹那一黯,他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为什么要逃?”她这辈子也休想逃离他,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要追到她,抓回来。 她嗤笑一声,回他同样冰冷的声音,“你不是很恨我吗?留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寝食难安?” 他猛然怔住,恨她,他是恨她的。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我没说错吧……”她嘲弄的看着他,轻轻站起身来,双腿一阵酥麻,她的身子晃悠了一下。 一双有力的臂弯及时搂住她下落的腰肢,手臂一伸,她窝进他宽厚温暖的胸膛。 “你做什么?”她抬头怒瞪着他,却一下望进他幽绿透彻的眸子,他那样淡淡的看着她,冷冽的目光瞬间春风化雨,满满的柔情溢出来,像溪水般绵绵不绝。 她愣愣的任由他紧紧的拥着,忽然间,所有的怒意都消散了,只要他目光柔软,她就硬不起来。 他的心瞬间跳动的厉害,埋头伏在她长发如丝的颈间,她的身上有股清清的幽香,一直都没有变过,他是这样的熟悉。 他有多恨她?此刻,他真的不想去思考。 他只愿这样一直拥着她,一直拥着她…… 这么久的离别,这么浓的相思……这么深的爱恋…… 心中有个角落越来越清晰,他爱她,他是爱她的…… “凤儿……跟我走……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似乎早就下了决心,这一次见到她,他就再也不准备让她离开,他要带她走,回到他的身边。 “不……”她猛的惊醒,奋力挣脱他的怀抱,退后两步,用防备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心,瞬间一沉,淡淡的疼痛传遍他的身体。 “你说什么?”刚才所有的温柔全部散去,他冷冷的问,她竟然对他说不…… 她有一丝冷意,却扬起脑袋,执拗道,“我不会跟你走的,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交集。” 眼神刹那阴暗无比,寒意四起,他浑身散发着无法靠近的气息,面色如霜。 再也没有交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交集…… 忽然,他扯起唇角,扬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又似乎是自嘲般。 “你忘记了吗?我说过,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我。”他冷漠的笑,一步步走近她。 她直觉的往后倒退,“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夏国。” 他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不屑道,“那又如何?” “我是夏国皇后……”她被他一点点逼到墙角,再无可退之地。 “住口!”他忽然恼怒,伸手攥住她的肩膀,眸中怒火燃烧,“你是我的,是我的!南宫寒……我不会放过他。” 咬着牙,肩膀被他捏的好疼,她扬起绝美的脸庞,迎视他闪耀着熊熊怒火的绿眸,冷哼一声,挖苦道,“从你杀死我腹中孩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恨死你了,独孤傲,我恨你!” 她饱含恨意而怨毒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孩子……你想要,我们还可以再有……”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心中悔恨不已,当时是他太过愤怒,若是他能冷静一点,就不会失去理智。 他该相信她的不是吗?可是,他是个男人,是帝王……那样的耻辱,泯灭了他的理智,蒙蔽了他的心! 凤紫若忽然放声大笑,“你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如今我是南宫寒的女人,只会有我和他的孩子,而你……你又是谁,又凭什么……” 他任她嘲弄的笑,静静的望着她如花般娇艳的笑靥,心中疼痛一片。 “凤儿,你还爱我的是吗?”在她的笑声中,他轻轻的问,眼中充满着企盼的光,企盼听到一句她说还爱他。 凤紫若焉的停住笑声,浑身一颤,圆睁大眼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盈满绿意的眸子,涌动着她看不清的情感,里面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腐蚀着她的意志。 爱他吗?还爱他吗? 她猛的捂住双耳,使劲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不爱你,早就不爱你了……” 他捉住她乱动的小手,轻轻贴在他的心脏。 “它很痛……” 他的心跳,一下下,那么的清晰有力。 “不……”她使劲抽出手,“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我们回不去了,不可能了……” 他轻轻笑起来,愉悦不已,她动摇了,动心了,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还是爱他的…… “让我们从头来过,跟我走吧。”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她抬眸,眼中茫然一片,木然的说:“不,我不能对不起寒,我是他的妻子……我不能……你别逼我……”边说边绕过他,“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后颈忽然一阵闷痛,她惊呼一声,“啊……你不能……” 独孤傲搂住她下坠的身子,打横轻轻抱起来。 凤儿,我不能放你走,不能再失去你…… 魅姬忽然推门进来,一见独孤傲怀中抱着凤紫若,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笑起来。 这个冷酷如魔鬼的男子,脸上永远是那冰山般千年化不去的寒冷,竟会有这样温柔如水的眼神,他望着昏迷的女子,似乎她就是他眼中所有的美好,别的一切都如同杂尘般进不去他的世界。 “快离开这里,暗夜马上就要回来了,那几个轿夫都被我下药迷晕了。”魅姬面带笑容道。 独孤傲轻轻嗯了一声,“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魅姬一笑,点点头,“陛下请放心,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 他用斗篷裹住她的身子,迅速离开。 魅姬望着他们消失在大殿中,柔和的笑意顿时变成阴森的冷笑。 她抽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肩膀,深深一割。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染红了她半边衣袖。 秋阳无限,火红的晚霞映红了水面,微风吹过荡漾着粼粼水波。 广阔的湖水中间,一艘华丽的画舫正停泊在湖水中央,水面波动,画舫轻轻晃动。 粉色轻纱窗帘被风撩开,精美的大床上,凤紫若静静的沉睡。 梦中,血……全是红红的血,蔓延着流淌到她的脚边,染红她的裙角。 画面一转,她躺在血泊之中,鲜红的液体自她下体流出,在地上淌成一条血红的河。 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却无一人回应,周围充满着形形色色的冷笑声。 “不……不要……” 睡梦中,她满头大汗,手臂乱挥,显然是被噩梦缠绕。 独孤傲轻轻捉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腕,放进被子里,用袖口帮她擦拭额头上细细的汗珠。 “凤儿,醒醒!”他柔声喊她,试图唤醒她。 她满眼泪水,迷茫的睁开眼,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那双绿眸似乎满溢着浓浓的柔情如水,她看不清楚,这是个梦吗……一定是梦…… “好痛,我好痛……”她似乎还沉浸在噩梦中,无法清醒,眼泪打着转落在他的手心,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滚烫无比,灼伤着他的手掌,他的心。 第236章 迷蒙 “对不起,对不起,凤儿,原谅我,从今以后,让我补偿你。”他轻轻抚摸着她如白玉般光滑的皮肤,指尖沾上她的泪水,冰凉一片,他却试图温热了它。 她泪眼迷蒙,半张眼眸,似醒非醒,梦呓般喃喃的说:“寒……” 狠狠一怔,他眼神瞬间转暗,冷意四散开来,手掌猛的紧握。 “无论你此刻心里有了谁,将来都只能有我,只能有我。”他深深凝视着她睡梦中的容颜,娇美的脸颊滑过一道道清晰的泪痕,梨花带雨,让人好不怜惜。 正午的阳光,散落下明媚的光芒,炙热中有一丝秋日的凉意。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他拥着,他从身后环住她,两人卧在床上。 微微转过脸,他线条清晰的侧脸俊美无踌,刚毅而不失柔美,刀削般深刻的棱角轮廓。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在他闭着眼的时候细细看他。 他真的很俊美,难怪那么多女人倾心于他,这张美的不可思议的脸仿佛生来就是魅惑人的。 她静静的看着他,大气儿也不敢出,忽然,他睁开眼,绿眸中一道凌厉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被笑意取代。 她脸一红,有些窘迫的别过脸去,心口儿扑扑的跳着。 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他没有丝毫挽留,松开了手臂,她的身子离开他的胸膛,顿时一股寒意袭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忽然,她竟有些眷念那个胸膛。 “饿了吗?”他淡淡的问,坐起身,下了床。 “不饿。”其实她饿的很,可是一想到他用卑鄙的手段将她掳来此,心中怒意渐生。 他轻笑,有一丝宠溺的神色,“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怎么会不饿呢?” 她一惊,望向窗外,她昏迷一天一夜了吗?那么,寒一定知道了吧……此刻,皇宫是不是已经乱成一团了,皇后失踪,这么大的事儿,桑兰梅霜一定会受牵连…… “在想什么,真的不饿吗?”见她出神,他又问。 她轻哼,冷冷的说:“饿也不吃你的东西,放我回宫。” 笑容凝固在他俊美的脸上,眼眸一黯,他一字一句冰冷的说:“如果你想饿死,我不会拦你,可是,你不要想再回到南宫寒的身边。” 她冰冷的态度刺伤了他,更刺激了他那颗嫉妒的要发疯的心,只要一想到南宫寒拥有了她这么久,他就发狂的要杀人,而这个该死的女人,竟如此不知好歹,他曾几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面对她,他所有的骄傲与自尊都可以放下了,可是,她一点儿也不领情,一直想的竟是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你放我走,放我走……”她睁着晶亮的眼睛,怒瞪着他,在他对她做了那些事之后,在他伤了她那么深以后,他还有什么权利去禁锢她的自由。 这一刻,她忽然很恨他……国破家亡,父母之仇,未出世的孩子,所有的新仇旧恨,全都涌进她的脑海。 “凤紫若,你是我独孤傲的皇后,除非我不要你,不然,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人,你听明白了吗?”他不带一点儿感情,冰冷残酷的神情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心中疼痛,愤恨的望着他,怨恨的目光仿佛要刺透他的身体。 他果然是可怕的,那偶尔昙花一现的柔情,不过是梦,是梦而已…… 夏国皇宫。 东宫,凤栖宫内。 南宫寒剑眉深锁,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的化不开,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手中一只蝴蝶金钿上。 梅霜桑兰静静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心中直打鼓,谁也不敢说句话儿。 娘娘去寺里上香,竟然失踪了,正确的说,是被人劫走了。 暗夜差点儿为此丢了性命,若不是黑衣十三骑齐齐为他求情,皇上一怒之下,真有可能一剑刺死他。 那日的情形,唯一跟随在皇后身边的只有魅姬,而魅姬也受了伤,昏迷了,连劫持皇后的人是什么样都没见着。 三天了,皇后没有丝毫音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黑衣十三骑与那几名扮成轿夫的侍卫,还有魅姬之外,尚无任何人知晓,对人称皇后身体抱恙,卧榻修养。 而暗中,黑衣十三骑秘密展开搜捕,建州城各个城楼岗哨都换了人。 西宫太后却在此时劝谏皇帝,后宫要广纳嫔妃,充实后庭,皇后卧病在床不能伺候皇帝,纳妃封嫔就更加重要了。 更甚者,太后亲自甄选了四位品貌端庄,贤淑聪慧的官员千金供皇帝选择。 最后,南宫寒选了其中两位,封为美人。 他知道,若是自己此时不接受太后这番‘美意’,她定是不会罢休,若是不稳住她,可能会被她知道皇后被劫不在东宫,并将此事张扬出去,到那时,即使找回凤紫若,皇后之位,也必定不能再属于她了,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凤儿,你究竟在哪里…… 南宫寒心底冰冷无比,凤儿……你为何要离开我? 是被劫?抑或是……她一手设计的,只为离开他……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皇宫,不愿呆在宫里,可是为什么…… 因为爱她,他同意让她出宫去做她喜欢做的事,只要她开口,他都不会拒绝…… 她支开桑兰和梅霜,却让魅姬陪同,这里面儿,一定有问题。 可是,他竟不敢去深究,他怕……得到令他心痛的答案。 近日,夏国在天朝的探子来报,天朝集结了数十万人马,正火速朝边境赶来,武器装备,阵况空前。 不久以后,或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血流成河。 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战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天朝兵力强盛,武器精良,将士们骁勇善战,而夏国经过这几年的招兵买马,也算是兵强马壮,实力不容小觐。 若两国交战,鹿死谁手,现在预测,言之善早。 远方,夕阳又落,红辉满天。 湖面上跳跃着粼粼金色亮光,很美很美。 凤紫若撩开轻纱,漠漠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湖水,一双翦水秋瞳中茫茫一片,正如那看不见岸的湖泊。 独孤傲将她软禁在这画舫上,周围除了冰冷的湖水,什么也没有,这里应该是湖中央,水深莫测,别说不懂水性的人,就是水性好的人下去,能否游到岸边儿都不知晓。 舫上有两名高壮的男人看着她,一旦她走出房间,站到甲板上的时候,他们就会跟随在她左右。 其实,这么深的湖,就算他们不看着她,她也不会跳水,她不习水性,下去岂不是喂了鱼虾。 连日来,独孤傲清晨离开画舫,傍晚的时候回来,与她一同用晚餐。 她看了看天边渐落的残阳,这个时候,他也该回来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艘船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个黑影。 凤紫若眼神一凝,是他,他回来了…… 夕阳中,他的身影如同一张巨大的风帆,渐渐放大,一点点遮住她的世界。 金灿灿的细碎光点在他飘扬的斗篷上轻跃,他仿若银河中渡月而来的天神。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掀翻他遮住半张脸的斗篷,顷刻间,他黑发飞舞,桀骜不羁的飞扬起来,如血残阳在他俊美如削的脸上,踱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凝视着那道越来越清晰的身影,仿佛覆盖了她整个世界。 独孤傲站在船头,目光淡淡穿过水面薄薄的雾气,绿眸中映入她的娇美的容颜,她倚在窗后,看着他……他能感觉到,她那清澈的眼神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不一会,船驶到画舫边,他的身影闪入她的视线。 目光不期然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她慌忙别开。 “在等我吗?”他将她紧张的样子收进眼底,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凑在她耳边,轻轻吹着热气。 凤紫若心中一慌,赶紧跳开,脸上唰的一红,随手指着四周,“我……我只是随便走走……” 他笑的更加邪恶,“见了我,害羞吗?” 她的脸顷刻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圆睁大眼瞪着他,斥道,“你……无耻,说这种话也不知道害臊!” 他仰头哈哈大笑,朗朗笑声一阵阵回荡在烟波飘渺的湖面上,一条鱼忽然跃出水面,鱼鳞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 她呆呆望着他肆意大笑的样子,笑声清朗,他俊逸的脸上仿佛缓缓绽开一朵绝艳的花儿。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淡淡的,似乎落在她的身上,又似乎是飘向了远方。 两人相视无言,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微风拂过湖面的声音,远方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水鸟拍打着翅膀声。 他的眼神,令人痴迷,沉醉……感染着她的思绪,她一点点沉迷在他墨绿的眸子里,无法清醒。 不知不觉,她也跟着他沉默,发呆。 夕阳完全落在湖水的那一边,天色暗了下来,湖面上吹来的微风都凉了许多。 画舫内,亮起了灯笼,燃起了红烛,光影绰绰,映红了周围一大片水波。 第237章 负罪 几个丫鬟将一桌可口的佳肴摆好,金杯玉箸,四五个衣饰美艳暴露的舞娘轻轻舞着曼妙的身姿,柔柔轻缓的乐曲随水波流泻,香飘烛影,一片觥筹交错。 岸边的人远远的望去,丝竹绵绵,飘飘靓影舞动,纷纷啧啧惊叹,心想这又是哪家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在湖中寻欢作乐,消耗时光。 凤紫若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将她禁锢于此,谁又能想到这精美华丽歌舞升平的画舫中,竟藏着夏国皇后,恐怕别人都以为只是谁人在此闲游玩乐而已,没人会怀疑。 几名舞姬跳完一只舞后,缓缓退了下去,声乐也停了,丫鬟们颔首告退,门轻轻合上了。 红烛摇曳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窗外夜色渐浓。 独孤傲斟上两杯酒,将一杯递到她的唇边,命令的语气说:“喝了它。” 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凤紫若蹙眉,“我不会喝酒。” 他似乎不满,握住她的手,使劲一扯,她一下跌进他的胸怀。 “你做什么?” 他将酒杯凑到她的唇边,“快喝。” “不,我真不会喝酒。”她轻轻扭开头,不去闻那刺鼻的酒味,她根本就不会喝酒,甚至只要闻到酒味,就会醉倒。 他注视着她,红烛将她娇俏的脸颊映的红彤彤的,清澈的眸子里一片宁静,看不出一点儿城府心机。 不再逼她,他举杯,一饮而尽。 凤紫若轻轻脱离他的胸膛,往旁边挪了挪,夹起面前一块冰肌虾仁,轻轻咀嚼,软滑嫩香,竟然是她记忆中的味道,在她还是魏国公主时,宫里的御厨做出的冰肌虾仁就是这个味道。 心中忽然感触万千,事过境迁,天翻地覆之后,还能再吃到这熟悉的滋味,她有些激动。 “好吃吗?”他侧身,挨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将她刚夹起的一块虾仁放入自己的口中。 “你……”凤紫若恼怒的看着他,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斥责,他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一道温热的暖流划过她的心头。 他却不以为意,仿佛这么亲密的举动是再自然不过的。 举杯喝下一口美酒,他搂过她的肩膀,在她猝不及防时,低头吻上她的唇。 凤紫若心中一惊,只觉一股浓浓的酒味扑来,唇上贴着的唇火热而放肆,她毫无防备,口中流入丝丝浓烈的酒,火辣而醉人的滋味,她直觉的反抗,他却不容她丝毫的退却,大手紧握住她的腰肢,猛烈侵袭她的唇舌。 “唔……”她挣脱不开,只能发出喃喃的不满,他却仿佛没有听到般,肆意吸吮着她的红唇。 酒香四溢,唇齿交缠,他和她都醉了,醉在这浓浓的酒意中,醉在这火热撩人的感受中,无法自拔,一起沉沦…… 凤紫若双眼迷蒙,他放肆而狂烈的索取,令她无法招架,无法抵抗。 这一刻,天地都醉了,而毁灭的,是他和她…… 惊风白日,光景西驰。 不知不觉,她在画舫上快一个月了,湖中央早晚的温差很大,白天太阳升起后,湖水有淡淡的温度,到了晚上,却刺骨的冰冷。 每到夜晚,凤紫若裹着厚厚的锦被,却还是感觉好冷,浑身一点儿热气都没有。 到了深夜,她却总是在一副宽厚温暖的胸膛中醒来。 在她入睡后,独孤傲悄悄潜入她的房间,见她双唇苍白,眉头紧蹙,他心疼不已。 动作轻柔的拥住她冰冷的身子,用他的身体温暖她。 她暖和了,而他,却更加火热。 其实每一次他轻轻抱住她的时候,她都知道,他暖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热流一丝丝窜过身体每个角落。 她宁愿那是场梦,只是梦而已……她紧闭着双眼,固执的不肯睁开去看他一眼,她怕,一睁开眼,所有的柔情与温度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破晓时分,东方渐渐亮起了鱼肚白,湖水泛着袅袅烟雾,虚幻缥缈。 风有些大,水波浮动,画舫轻晃,摇醒了晨曦中的人儿。 凤紫若微微睁开眼,面前一张俊美的容颜,完美无瑕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容,安静的沉睡,像个婴儿般无设防。 才发现,昨晚她竟是窝在他怀中睡觉的,怪不得,睡梦中总是感觉到一丝丝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洒在她的脸上。 而她竟睡的那么安宁,丝毫没有察觉。 在她呆愣的盯着他看时,他倏的睁开眼,绿眸中亮光一闪,划过一道笑意。 “醒了……”他懒懒的说,拥着她的双臂却更加紧了一分。 她惊觉,瞬间清醒,别扭的抵住他的胸膛,“放开我……” 他松开手臂,她顺势滑出他的胸膛,快速起身,一阵凉意袭来,她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肚兜,脸一红,又缩进被子里。 “你……你先起来……”她娇声命令他,神色窘迫。 他轻笑,翻身压住她的身子,邪笑着说:“昨晚你可是温顺的像是猫儿,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凤紫若瞬间红透了脸颊,他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胃中忽然一阵翻涌,排山倒海的涌上来,她脸色一变,捂住嘴巴。 发觉她的异样,他收起玩笑的神色,“你怎么了?”他翻身离开她的身子,紧张的看着她。 “我没事……唔……”她撑起身,趴在床沿,痛苦的干呕。 独孤傲眼神一紧,大吼,“大夫,快请大夫来。” 搂住她娇软的身子,坐在床边,大手轻轻抚过她苍白的容颜。 不一会,丫鬟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赶来。 老者垂头躬身,不敢看他,走到床边,苍老如枯木的手指搭上凤紫若白皙的手腕。 “她怎么样了?”见老者半晌不说话,独孤傲颇为不耐烦道。 老者收回把脉的手,抚上白苍苍的胡须,“这位姑娘,有身孕了。” 低沉苍老的声音,似是一记惊雷轰然劈打在他的心上。 “你说什么?”他大怒,一把揪起老者,眸子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者大惊失色,颤巍巍的说:“她……她有身孕了……” 猛的松开,老者一下跌坐在地上。 “滚……”他暴怒的大吼。 “是是是……”老者一刻也没敢耽搁,爬起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独孤傲大手猛的一挥,将桌上一干物件全数扫落在地,乒乒乓乓散落一地。 额头上青筋暴跳,墨绿的眸子燃烧着熊熊火焰,一拳砸在墙壁上,啪嗒一声,木制墙壁裂开一道深深的痕迹。 那是……南宫寒的孩子……南宫寒的孩子……这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劈碎了他的心…… 这一个月来,他怕会吓着她,不想她恨他,强忍着快要爆裂的欲望,没有碰她一丝一毫,就那样紧紧抱着她,体会着她真实的存在,他很心安。 可是,怎么会……她竟然有了别人的孩子…… 这像是毒蛇般紧紧缠绕着他的心,他几乎快要窒息了,心闷的厉害。 而凤紫若却异常冷静,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怔住了,此刻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想不到…… 孩子,她和寒的孩子…… 心中盈满淡淡的忧愁,与丝丝甜蜜的感觉……忽然就决定了,她要生下孩子。 独孤傲阴翳的望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神采,光芒四溢的眼眸仿佛藏不住一点儿心思。 心中焉的一痛,他大手攥住她的双肩,猛烈摇晃,“看着我,告诉我,你不会生下孩子!” 凤紫若肩上疼痛,奋力挣脱他的钳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孩子是我的,你没有权利让我杀死他,”她目露嘲讽,讥笑道,“当初你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如今,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这是我跟南宫寒的骨肉,与你何干!” 他的目光,刹那阴暗无比,绿瞳中点点忧伤化开来,他背过身,悲伤的眼神穿透湖面浓浓的雾气,一如他此刻的心,蒙上一层厚厚的烟雾,看不清楚。 他留给她,一道孤寂泠然的背影,里面凝聚着多少心痛,多少悲哀……她都看不到。 幸福安静的时光,总是这样的短暂,他以为,只要拥着她,就是拥有了她,就可以守住她的人,她的心…… 可是,此刻他才明白,除了她的人,他什么也守不住…… 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就轻易的打破这一个月来他们平静的相守,原来在她的心中,他一点儿位置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清晨的阳光渐渐升起,湖面上一片金光闪耀,层层涟漪荡漾在初升的光芒中,闪耀刺眼。 他在万道光芒中转身,阳光落在他身上,洒下点点金色,他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 背着光,凤紫若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湖面上冰冷的风吹进来,他如墨般漆黑的长发飞舞,像晨光中踏月而来的神,踱着千万道金光。 周围忽然好安静,她低头,不愿去接触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竟会让她有负罪感,就好像她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的妻子。 第238章 放肆 在她垂眸难受时,他冰冷刺骨的声音幽幽传来。 “凤儿,你是我的,你只能为我一个人生儿育女,记住,你是我的。” 他的话,像是宣誓般,令她震惊,却又像是诅咒,令她心惊。 “不……你没有资格……”她喃喃道,目光无助,她该怎么办…… 他冷笑,不置可否,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天真无知。 秋风无情卷着枯叶坠落,地上铺满了枯黄的叶子,大风一吹,飘向天边。 暗夜将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递给南宫寒。 “皇上,这是在凤栖宫找到的。” 他默默接过,放在手心,眼神瞬间阴寒无比。 这是……心底骤然明白了…… 独孤傲,果然是独孤傲…… 他早该想到的,这个世上,除了独孤傲,还会有谁…… “去查清楚。”南宫寒冷声道,目光深沉悠远,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暗夜抱拳,“是,皇上,魅姬如何处置?” 南宫寒黑眸一暗,刺骨的寒意迸出,“暂不动她,且看她要干什么!” 暗夜领命,颔首退下。 窗外,秋露渐浓,晚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皇上,宁美人求见。”一个小太监轻声细语的禀告,双眼盯着地面。 南宫寒恢复神思,剑眉微蹙,宁美人? “哪个宁美人?” 小太监先是愣了一下,微微抬头,窥视龙颜,发现皇帝正盯着自己,心一惊,又垂下脑袋,细声说:“回皇上,是一个月前皇上新封的美人。” 南宫寒顿悟,冰冷一笑,“让她进来。”他几乎都快要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册封两女为美人,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思绪间,一抹绯色身影缓缓闪了进来,容貌秀丽,身姿绰约,柳腰细,宫装浅,实则是个美人。 “臣妾给皇上请安。”宁美人在他身前几步之遥处,盈盈欠身,清脆的声音无比悦耳,似是黄莺在树林间轻啼。 南宫寒淡淡一笑,十分平静的说:“有何事?”声音淡漠疏离,他明明是微笑着,却冰冷无比。 宁美人有瞬间的怔愣,这是她第一次亲见龙颜,心中不禁一阵荡漾,人人都道南宫寒俊美的像月光下的谪仙,飘逸脱俗,她起初还不信,以为不过是众人阿谀奉承罢了,此刻亲眼所见,心中自是震撼异常。 南宫寒冷冽的嘴角扯开一抹冷笑,这个宁美人也算是个绝色佳丽,却令他无端的厌恶,她眼中那发光的倾慕,呆愣的眼神,他嘲弄的撇开目光。 窗外,月华满地,夜色如霜,皓月高悬。 一片朦胧的黄晕中,仿佛有张模糊隐约,却熟悉无比的脸孔迎出来,澄净晶莹的眼眸,清澈的如一弯深泉,潺潺流动着醉人的旋律。 那双眼睛,他这辈子,也无法忘记,凤儿…… 宁美人见他望着窗外,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流动着点点说不清的情绪,她看不出是什么,可是她知道,那里面有东西。 “皇上……”她软软的喊道,他却仿佛没听见般,月光洒在他金色龙袍上,反射着道道金光。 他静默不语,宁美人心中紧张,不敢多言。 时间一点点流走,夜空中缓缓一片乌云慢慢遮住了月亮,地上晃动的树影隐去,一片昏暗迷蒙。 南宫寒拉回思绪,却依旧望着窗外模糊一片的世界,毫无感情的说:“没事就退下吧。” 宁美人微微一愣,欲言又止,流转的眸子望着他虚渺的身影,怯怯的说:“皇上,臣妾……臣妾是奉太后之命,前来,前来伺候皇上安寝。” 犀利的眸子瞬间冷绝一片,比窗外那漆黑幽深的夜色还要阴暗。 “朕尚有堆积如山的奏折未阅,美人有心侍奉,就替朕研磨吧。”他平静的嗓音,透着一股阴森的笑意,回眸望着宁美人时,却噙着淡淡温润的笑容,极具魅惑人心的魔力。 宁美人心中窃喜,毫不迟疑的点头,欣喜的说:“是,臣妾帮皇上磨墨。” 一场秋雨绵绵而下,一滴滴水珠落在湖面上,溅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圈,此起彼伏。 雨珠打湿了画舫上悬挂的红灯笼,摇摇晃晃的灯笼在雨中,可怜兮兮的淋着水。 凤紫若静静看着窗边挂着那只灯笼,心中潮湿一片,觉得自己比那雨水中的灯笼还要惨淡。 自从独孤傲知道她有孕之后,便没再来画舫上看过她。 晚上,尽管有厚重的被褥,她还是觉得瑟瑟发抖,身边再也没有可以取暖的胸膛,夜夜在噩梦中惊醒,醒来时,脸上泪痕已干,刺刺的疼。 白天,她呆呆望着烟波缠绕的湖面,眼底一片死寂沉沉,那茫茫湖水深处,没有出现她的期盼。 她想逃,离开这个囚禁她的牢笼,静静养育腹中的骨肉,等待他的出生,成长…… 她又不想逃,这个画舫上,有她不愿忘却的记忆,她怕,一离开这甲板,她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思绪翻飞,心中百转千回。 船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下下踏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心中一紧,是他,他来了,她能听出来,这是他的脚步声,一定是他…… 思索间,独孤傲已大步迈入屋内,站在门边凝视着她。 黑色斗篷上满是雨水,他挥手脱下扔到一边,抬脚朝她走来。 凤紫若依靠在窗边,就这样看着他走过来,待他走近了,她才看清。 他墨黑的发丝,被雨打湿了一片,一滴滴水珠悄悄的滑落下来。 数日未见她,她消瘦了许多,原本就瘦削的脸颊更尖了,眼窝陷了下去,只是她的眼睛依旧晶莹剔透,涌动着熠熠光辉。 此刻,他忽然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刻意不去见她,逼迫自己不去想念她,都是自欺欺人而已,这几日,他思念她几欲成狂,好几次想飞奔到她身边,紧紧拥着她,可是一想到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南宫寒的骨肉,他就无法不愤怒,无法不嫉妒。 不……他不允许,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乍见他忽然凶狠残酷的眼神,凤紫若心里一惊,直觉的往后退去。 他猛然捉住她手腕,用力一拉,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紧紧的拥着…… “不准再想着离开我,知道了吗?”他在她头顶霸道的命令。 心中怒火噌噌上涌,凤紫若愤怒而讥笑道,“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什么,放开我。” 他使劲一挥,将她摔倒在地,眼神忽然残忍无比,嗜血的目光仿佛蕴藏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来人!”他怒吼,“伺候她喝药。” 凤紫若眼神一凝,瞪着他,“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他冷笑,“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么,我帮你解决了他。” 焉的怔住,瞬间就明白他所指的‘解决了他’是什么意思,她惊恐的望着他,颤颤的:“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独孤傲狂笑,一声声,重重剜着她的心,满天雨水中,他的笑声被淹没。 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独孤傲,如果你杀了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会恨你……” 她悲天恨地的嘶喊,泪水哗哗而下,空中滚滚而落的雨珠,似是她决堤的眼泪。 苍天垂怜! 她不能再失去,不能再失去…… 她的生命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苍天垂怜! 苍天……如何垂怜! 浓黑的药汁,散发着令人皱眉的味道。 独孤傲冷冷逼视着她,残忍的说:“喝了它!” 凤紫若惊恐的瞪着那碗乌黑的药汁,“不……我不喝……” 他冰冷的扯起好看的笑容,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一步步走近她。 凤紫若大惊失色,随着他的逼近,她惶惶后退,脚跟触到床边,再无路可退,一屁股坐在床上。“求求你……不要……” 独孤傲手臂一伸,扯住她的胳膊,拉进胸膛,将碗凑到她的嘴边。 激烈的反抗,药汁泼泼洒洒,溅到他的手背上,他却丝毫不觉,冷酷如魔鬼。 她的心中,一点点蔓延着绝望…… “你这个混蛋,魔鬼……你不是人……放开我……”疯狂的挣扎,可他的身躯如铜墙铁壁般禁锢着她。 凤紫若紧紧闭着嘴唇,药汁在她嘴边缓缓流下,顺着她洁白如玉的脖子,浸湿了她的衣襟。 见她顽固如此,药汁一点也灌不进去分毫,独孤傲饱含一口药汁,吻上他的唇,舌尖撬开她紧闭的贝齿,企图将药口对口灌给她。 “你……”凤紫若浑然一震,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愤恨不已,张口狠狠咬了下去,没有丝毫留情。 独孤傲猛然吃痛,离开她的唇畔,满口药汁混着浓浓的鲜血喷了出来。 唇上鲜红鲜红的血,在他唇边开成一朵绝艳旖旎的玫瑰花。 趁他不备,凤紫若使劲挣脱,飞奔出去。 他不追,将手中瓷碗狠狠砸在地上。 药汁四溅,碎片横飞。 想逃! 他望着她狂奔而去的身影,放肆的狂笑。 第239章 残忍 他要看看,她能逃到哪儿去…… 水,四周全是水…… 凤紫若绝望的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湖面,惨然的笑,她怎么忘了,这里,她没有任何机会逃走。 膝盖忽然一软,她噗通一声跪在木制甲板上。 苍茫的眸子,望向远方,穿透了一切……她该怎么办…… “怎么不逃了?”讥讽而残忍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传来。 浑身一凛,凤紫若猛的回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一刻,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独孤傲硕长的身影一点点靠近她,一步之遥,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中毫无波澜,什么也看不到。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永远是我的凤儿。” “听话……”她轻轻念着这个字眼,目光茫茫。 忽然,她大笑不止,笑到眼泪都流出来,那一颗颗晶莹,在阳光下耀眼异常,刺痛了他的眼。 湖面上,微微秋风轻拂,她跪在船边,乌丝如墨,随风轻舞,阳光渐渐炽烈,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影,在光芒中仿佛透明起来,那风,只要再强一点儿,就能把她吹散了…… 独孤傲墨绿的瞳孔倏的一紧,心中一痛…… 忽然不忍,他如此逼她,他会不忍,对她,还是会不忍…… 只要她温驯一点儿,听话一点儿,柔弱一点儿…… 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只要她肯低头,只要她求他一句…… 或许,他就会心软了…… 空中,一群水鸟嘶鸣着飞过,掠过水面,荡开一个大大水圈。 凤紫若一下站起身,翻过栏杆,纵身跃下。 “凤儿……” 他猛然大惊,迅速上前欲抓住她的身子。 指尖传来一丝冰冷的柔软感觉,他只来得及碰到她的手心,却无法抓住…… 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噗通一声,她的身影随即消失在湖面上。 不……凤儿…… 独孤傲一刻也没敢耽搁,纵身跃入水中。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追逐着坠入茫茫深水。 身体一点点下坠,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涌进身体。 死吧……结束吧……这一切,只是噩梦…… 湖边有人看到这一幕,惊呼起来。 “画舫上有人落水了……哎呀!又一个人落水了……” 很快,岸边便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聚集的人群引来了巡逻的士兵,几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拨开人群。 这几人,正是奉暗夜之命秘密搜查皇后下落的禁军。 “那艘画舫似乎不寻常,上面是什么人?”其中一人道。 “准是哪家放荡形骸的公子哥儿,包下了哪个楼里的头牌姑娘,在上面寻欢作乐……” “我看是哪位商贾巨富……” 人群中流散着各色各样的说法。 几个侍卫相视不言,拨开层层人群走了出去。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独孤傲托着软泥般的女子,船上几人赶紧将二人拉了上去。 独孤傲轻轻将她放在松软的床上,替她脱去湿漉漉的衣服,用棉被裹住她的身子,伸手探上她的苍白的脸颊。 凤儿,你竟顽强成这样……任我怎么折磨你,你不都愿低头吗…… 丫鬟们烧来热水,见独孤傲紧紧拥着昏迷着的女子,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上前打搅。 “下去吧!”他低头凝视着怀中昏沉的人儿,冷声吩咐道。 几名丫鬟颔首告退,轻轻关上门。 轻轻用热巾擦干她冰冷的脸颊,将她潮湿的头发拧干水滴,他脱去自己的衣物,躺到床上,轻拥着她。 她的身体,冰凉无比,微微发抖,他更加拥紧了她。 嘤咛一声,她朝他怀中钻了钻,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心中疼痛,此时,他的眼中化成一泓清泉,脉脉流水般缠绵的目光眷念着她沉睡的容颜。 每次,只有在她闭着双眼时,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将他心中最深处隐藏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宣泄…… 因为爱她,所以伤害…… 伤有多深,爱有多浓…… 他们的爱,在爱恨交织中沉浸,在岁月时光中蹉跎,在互相伤害中深刻…… 可是,他却想不出别的法子去要她,去留住她…… 每当他想将她狠狠拥在怀中疼爱的时候,所用的方式,都是伤害……只有伤害…… 只怪,天意弄人……茫茫苍生的人们,渺小而短暂,在滚滚洪流中漂泊,停留,消失…… 而他的爱,永不消逝……就算用尽一切可以去爱的方式…… 头痛欲裂的醒来,已是夜晚时分,烛台中红烛徐徐,微张的轩窗偶尔透入一丝清风。红影摇曳,烛光绰绰。 她被他紧紧拥在怀中,焉的一惊,落水前的记忆忽然涌上脑海。 在他那样无情的伤害她,逼迫她之后,他怎还能拥抱着她,睡的如此香甜。 前一刻,残忍嗜血,如同地狱中的恶魔,而一转身,却又温柔的能融化了冰山。 她不懂,她一点儿都不懂他,他真的爱她吗……如果爱她,又怎会那么狠心。 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腹中忽然一阵不适,她心惊肉跳的掀开被褥。 月牙白的蚕丝锦褥上,一点斑斑红梅赫然开放,扎眼无比。 心中大惊,“啊……”,不会的,不会的,孩子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独孤傲猛然被她惊慌的喊声惊醒,瞥见床中央那一抹鲜红。 “凤儿……”他一下拥住她,大吼,“来人,快把大夫找来。” 凤紫若奋力推开他,却不料用力过猛,一下跌倒在床里面。 丫鬟领着大夫推门进来,还是那日为你诊脉的老者,他不敢多言,搭了脉,说:“这位姑娘只是寒气入侵,身子虚弱,腹中胎儿无碍,尽可放心,服两剂药便可。”说完开了药,收拾好药箱,一刻也没敢耽搁的离开了。 独孤傲绿眸一挑,胎儿无碍么?还真是顽强的生命。 凤紫若看见他眼中那莫名的冷意,心中一紧。 “独孤傲,你休想害死我的孩子,否则……”她怨恨的瞪着他,恨不得目光是两把利剑,可以肆意刺透他的身体。 他怔住,冷冷看着她,心底那桀骜的本质又表露无疑,“否则如何?” 凤紫若目露凶光,仇恨的眼神,一下下扎着他的心,“我会杀了你……” 心中有个角落裂开来,刺骨的冰冷灌进来,嗖嗖穿过他的身体。 “你恨我至此?”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掩埋着铺天盖地的感情,撕裂的疼痛。 她扬起清傲的眉眼,“是,我恨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独孤傲痛苦的闭上眼,起身下床拿了把匕首,拉起她的手腕,将匕首塞到她的手中。 冰凉的感觉自她手心蔓延开来,这是把寒铁匕首,削铁如泥。 扯开胸前的衣衫,露出他健壮宽厚的胸脯,静静的看着她,淡淡的说:“来吧,杀了我,为你父皇母后报仇,为你魏国上下横死的百姓报仇,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凤儿,动手吧。” 手中一点点将那寒铁匕首紧紧攥住,寒意四散,正如此刻她的心,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独孤傲不语,绿眸中深邃一片,仿若无波无澜的一潭死水。 她怔愣的望着他,眼前一幕幕画面涌过,清晰的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么清楚,那么清楚…… 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无论谁想往前迈进一步,就会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哐当一声,她将匕首扔在地上,埋头在双膝间,肩膀颤颤的,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她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她是这样的无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却这样无用…… 独孤傲冷凝的眸子里,渐渐渗入点点柔和,内心雀跃不已。 她不愿杀他,不忍心杀他,她是爱他的,她一定是爱他的。 “凤儿……”他揽过她娇弱的身子,大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 她激烈的挣扎,怨恨的抬起头瞪着他,却在接触到他那春风化雨的目光时,一切,都消失殆尽……他的眼神,就像是诅咒,她的心,不由自主,她控制不住。 他在她头顶软软的说:“别哭了,孩子……留下好了。”他语气平静,不像玩笑。 她惊诧的睁着圆亮的眼睛望着他,无法置信。 知道她一时无法相信,他惨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说:“你要孩子,那就生下来好了……我会将他当做……你我亲生。”他在‘你我亲生’几个字上格外认真,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你说什么?”她还是不敢相信他的话,前一刻他还决然无比,要除去她腹中的骨肉,可是此刻,他却说…… 独孤傲托起她的脸,四目相对,他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生下孩子,我会将他当做你我的骨肉好好养育,不过,你得答应我,从此以后心里只能有我,永远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如果你答应,我便不再逼迫你。”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字字清晰无比。 第240章 炙热 凤紫若脑中空空,回荡着他每字每句。 你我的骨肉……你的心里只能有我……永远不能离开我…… 他这算是什么……交易吗?各自紧握着筹码,交换彼此的需要……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独孤傲邪肆一笑,眸中光芒闪烁,“你会懂的,难道你不想要腹中的孩子了吗?” 狠狠一愣,她脱口道,“你卑鄙……” 他抓住她此刻最最在乎的东西,不肯放手,强迫她接受他所谓的公平。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是一样在逼她,逼她做选择…… 她不想选啊…… 要么,乖乖听他的话,任他摆布,她便能保住孩子。 要么,她与他决裂……她会失去一切…… 他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 他给她的,不是生,就是死…… 罢了,只要能保住孩子,所有的条件她可以答应,等孩子降生后,她再做打算。 毕竟,这孩子,是她和南宫寒的骨肉,又岂能……认他人为父!! 淡淡的笑起,白皙的脸颊如瓷玉般晶莹剔透,娇美的笑靥,如枝头摇曳的桃花。 “好,我答应你。” 独孤傲凝视着她纯澈的笑容,冰冷阴暗的心底缓缓照进一道温暖的骄阳,驱散了冷冷的气息。 轻轻拥她入怀,下巴摩挲着她幽香的青丝,她柔顺安静的靠在他温暖的胸膛,细细聆听他稳健的心跳声,这一刻,她告诉自己,忘掉一切……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要开心,她要坚强…… 夜晚,烟雾凝聚,湖面上轻烟缭绕,冷意袭人。 隐隐感觉到,画舫似乎在前进。 凤紫若撩开窗帘,漆黑的深夜中,远处岸边亮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缓缓远去的红光,证明画舫的确在行驶中。 停留在湖上一个多月,此时怎么离开了,还是在这乌黑的深夜里。 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肩膀,搂在他温暖厚实的怀中,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 “在想什么?” 暖暖的气息洒在她的脖子上,酥麻一片。 “要去哪里?”她没有回头,目光淡淡望着窗外一片漆黑,平静的问。 独孤傲微微抬眸,“天气转凉,湖面上太冷,我怕你受不了,去一个温暖的地方。” “是吗?”她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嘲弄,他听出来了,不以为意,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 低头轻轻吻她,缠绵悱恻,彼此呼吸交缠,仿佛融入了彼此。 红霞一片,明媚的眸子倒映着他的容颜,他心中悸动不已,每次吻她,他都会乱了心。 “告诉我,是不是……南宫寒已经知晓我在此处,所以你才要连夜离开?”她扬眉问。 绿眸一沉,一丝杀意迸出。 心一惊,她猜对了。 “你还在想着他?”声音骤然冷酷,温情全无。 凤紫若撇开脸,不语,这更加令他恼怒。 “回答我。”他低沉暗吼,该死的,她还在想着别的男人,她在他的身边,想着别的男人…… 她依旧不说话,绕过他,窝到床上,紧紧裹住棉褥,背对着他。 身子忽然悬空,凤紫若惊呼一声,他将她连人带被褥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放下我。” “你终于肯说话了,嗯?”绿眸中噙着淡淡的怒意,却未达眼底。 “这么晚了,不睡觉,说什么话……要说你自己找别人说去!”她扬眉挑衅道。 独孤傲将她房子床上,庞大的身躯紧接着压了上去。 “你……”凤紫若怒瞪着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被褥子裹的紧紧的,手臂动弹不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下,她只能任由他欺负…… 他的唇,狠狠吻上她,从她的红唇一路吻下去,她光洁柔软的下巴,白皙如玉的脖子,绵绵而下…… 凤紫若浑身颤抖不已,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刺激着她身体每个感官,无处不在。 “不……不要,不要这样……”她嘤嘤啜泣,无助的像只受伤的小兽。 她颤抖的嘤咛似乎更加刺激了他,大手猛的扯掉她的亵衣,顿时,凉意袭来,她急促的喘气儿,胸口剧烈起伏。 桃红的肚兜上,开着一朵朵血红的梅花,殷红殷红的像鲜血一般,映红了她嫣红的脸颊。 他心动的厉害,墨绿的眸子中浓浓的情感满溢出来,此刻,他的眼中全是她,她娇羞美艳的身姿覆盖了他整个世界。 凤紫若颤颤的,晶莹的眸子似有泪光浮动,“我……我腹中有南宫寒的孩子……” 一句话,瞬间将他击落无底深渊,狠狠的坠落…… 一片深情,瞬间粉碎无数,散落在天涯,拼不起来,每一片都是他的爱,又都不是…… 她的腹中,正孕育着南宫寒的孩子,南宫寒的孩子…… 他刻意去忽视这个事实,只要她乖乖的留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可是这个事实,却像是无孔不在的诅咒一般,提醒着他,剜着他的心。 这个时候,她用这个残忍的事实,再一次将他狠狠的伤害,狠狠的伤害…… 他不能伤害她,却只有伤害自己…… 凤儿……你真的很残忍,你知道吗…… 火焰般高涨的热情,顷刻间冷却无温…… 他们之间,萦绕着令人窒息的寒冷。 倏的放开她,独孤傲大步离开,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的泪水,瞬间决堤,流成一片汪洋。 她伤了他,她知道……可是,她别无他法…… 唯有如此,他才不会侵犯她。 夜风,呼呼的吹着,画舫摇晃的有些厉害。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厮打声,兵器相撞的铮铮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 忽然意识到什么,凤紫若抹干脸上的泪水,爬起身,穿上衣服。 推开窗一看,岸边灯火中,似有十来个人影交错打斗。 刀光剑影,阴森恐怖,枯叶纷飞,四周仿佛窜动着青面獠牙的鬼影,神出鬼没。 画舫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漆黑的湖水仿佛被切开来,朝两边奔涌而去。 凤紫若一惊,莫非是……南宫寒得悉她的下落,连夜追赶而来…… 飞身跑到甲板上,站在船边儿,望着岸边那些打斗的身影。 眼神陡然一凝,那些黑衣人,似乎是黑衣十三骑。 是他们,是他们没错…… 她跑回房,握着一支火烛,趴在栏杆边儿,高举火烛,大声喊道。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激动的顺着长长的栏杆,疯狂挥动着手中燃烧的蜡烛。 忽然,身后伫立着一个黑影,用忧伤而平静的目光望着她。 一阵风吹来,微弱的火光熄灭了,一滴红色烛蜡滴在她的手背上。 “啊……”她猛的扔掉蜡烛,一转身,撞进一副冰冷坚硬的胸膛。 捂着鼻尖,凤紫若抬头看去,心中一凝。 “你还是想离开我……”黑暗中,他的声音冷然无波,仿佛历经时间的洗却,无情无欲。 凤紫若怔愣,“我……”她知道,若是引来黑衣十三骑,他会很危险,她没考虑那么多…… 独孤傲重重闭上眼,没有一丝表情,心中的痛苦淹没了他。 一阵嘈杂声传来,只见一艘船迅速朝画舫这边驶来。 凤紫若呆呆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船只,一定是她刚才的举动引来了他们。 她回身,焦急的看着他,“你……你快走,快走,他们马上就来了,你快走吧!” 薄唇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他看向远方,目光幽幽穿透黑夜,嘲弄不屑。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想反悔?” 凤紫若眼神闪烁,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乎这个。 “是,我反悔了,你走,你快走啊!”她大声朝他吼道,心中焦急如焚。 独孤傲冷冽的嘴角勾起一抹邪妄的笑,心情似乎忽然间很好。 “你在担心我?” “我……”凤紫若闪躲着他的眼神,“我才不是担心你……” “还不承认?”他笑,紧紧盯着她的眸子。 “我不知道,你快走吧,当我求你,你快走吧。”她担心的往后看去,那艘船更近了,她能清晰的看到船上漆黑的人影。 “我们一起走。”他的话毋容置疑,对她,他无法放手。 凤紫若很焦急,扯住他的手腕,“走,你快走,我会拖累你……” 他静静的,一动不动,手臂一扯,将她拥进怀中。 “你不走,我不走。” 凤紫若被他紧紧拥着,怎么也挣不脱,急的直跺脚。 忽然,一声冷冽如冰,饱含怒意的声音划破夜空。 “你们谁也别想走!” 寒风肆虐,剑影森森。 墨黑的夜色中,四周忽然火光冲天。 无数的火把亮彻黑夜,对岸成排的弓箭手拉弓对准画舫。 那艘船终于靠近了,南宫寒一身紫色衣袍,尊贵不凡,身后黑衣十三骑中六名大将守在他身后,其余七人在对岸与一群黑衣人厮杀打斗。 凤紫若神色慌张,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南宫寒目光如炬,似要穿透两人相拥的身体,燃烧成灰烬,他静静的说:“凤儿,过来。” 凤紫若微微一怔,挣扎着要离开独孤傲炙热的胸膛,却被他更加用力拥在怀中。 第241章 动人 独孤傲目光悠远,绿眸中竟噙着淡淡的笑意,凤紫若抬眼瞪他,难道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形有多危险吗?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搂着她,会激怒南宫寒,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寒平静的眼中渐渐怒意滋生,金纹织锦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想不到独孤傲竟以身涉险,为了凤紫若,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闯入夏国。 独孤傲心下也十分震惊,他以为只有自己会如此疯狂的追随而至,却没想到南宫寒竟亲自前来寻她,他们都是一样的,若不是爱的是同一个女子,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忽然,独孤傲埋头吻上凤紫若,毫不顾忌,紧紧的搂着她的腰,狠狠深吻。 凤紫若猝不及防被他吻住,先是一惊,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形下吻她,然后她使劲挣扎,抓住他胸口的衣襟撕扯着,却将他领口扯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这无数的目光,她是南宫寒的皇后,他怎能这样对她,不禁涨红了脸。 独孤傲,你好狠,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羞辱我…… 他们的姿势,暧昧至极,她面颊红晕一片,欲拒还迎,粉拳纷落,似在调情,他胸膛敞开,衣襟缭乱,看在众人眼里,眼光各不相同。 暗夜及黑衣十三骑屏住呼吸,静静看着那一幕,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放箭!”南宫寒暴怒的大吼,似是一记惊雷震耳欲聋,划破夜空。 “可是,皇后在上面,刀箭无眼!”暗夜赶紧道,若是伤了皇后,谁也担待不起。 南宫寒阴冷的望着她桃红的脸颊,心中绞痛,或许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或许他是在赌…… 独孤傲离开她的唇,凤紫若呼呼喘着气儿,甩手给了他一耳光。 泪眼迷离,水光浮现,“独孤傲,我恨你,我恨你……” 绿眸一冷,他心中抽痛,自语道,“你恨我么……你竟然恨我……” 岸边的弓箭手已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凤紫若心中大惊,望着南宫寒,大声道,“不,不要放箭,寒,我跟你回去,你放了他。” 南宫寒眼眸瞬间冷冽如冰,淡淡望着她焦急如焚的样子,心中怒火节节上升。 她在乎那个人,她的心里一直都有那个人,她是为了那个人,才同意跟他回去么…… 此刻,愤怒的火焰焚毁了一切理智,他痛下决心……“放箭!”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紫若愣愣的望着他,嘴唇颤抖,心中冰凉一片,“寒……我会跟你回去,你不要伤害他……寒……我求你……” 黑眸中寒光一闪,南宫寒冷冷道,“你为了他,求我?” 她点头,“是,我求你,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是我求你。” 凤儿,你知道,你为了独孤傲求我,有多伤我的心吗? “凤儿,不要求他。”独孤傲揽过她不住发抖的身体,让她依偎在他身边,低声细语的说:“我爱你,凤儿……” 她怔忪,脑中轰鸣一片,茫然望着他墨绿的眸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立刻放箭!”南宫寒几乎是怒吼,身体僵硬无比,他们深情相识的情景,毁灭了他的心。 无数只长箭破空而来,电光火石间,在漆黑的夜里划出道道森森寒光。 心神大惊,凤紫若望着那疾驰而来的利箭,瞳孔缩紧。 “不!!”她愤怒的望向南宫寒,眼中闪过浓浓的绝望。 独孤傲将她护在怀中,紧紧搂着她,左穿右闪,避过一只又一只的箭。 眼前寒光一闪,一只箭朝她面前飞来,她惊恐的闭上眼。 忽然,独孤傲身形一闪,一声肌肉撕裂的声音,他闷哼一声,身形一颤,却依旧紧紧拥着她,一丝儿也没有松开。 猛的睁眼,她大声惊呼,“你……你受伤了?” 他咧嘴一笑,“嗯……受伤了……” 她怒瞪他一眼,这个时候他还能笑的出来,难道他不知道刚才差点儿吓死她了吗? 弓箭手又准备一轮射杀,眼见箭已上弦。 不行,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忽然,凤紫若推开他,跑到船边儿,望着南宫寒,大喊,“寒,我腹中有你的骨肉,难道你要我怀着孩子死在你面前吗?” 眼神一紧,南宫寒怔住,孩子,他们的孩子,凤儿怀着他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住手!”猛的喝住弓箭手,他望着她,“真的吗?” 她大声道,“你不相信我?” 南宫寒轻轻一笑,眼神如水,“我当然相信,凤儿,你到我身边来好么?” 凤紫若想了一会,“好,我到你身边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任何人,不然,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南宫寒柔柔道,“好,我答应你。” 凤紫若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南宫寒颔首,遣退岸边的弓箭手,派了一只船过去将她接回。 她转身,见独孤傲脸色阴沉,有些苍白,赶紧过去扶着他,担心的问:“你怎么样?” 独孤傲伸手将射入左肩的箭猛的拔出来,鲜血四溅,喷到她的脸上。 “好多血……你……何苦要去挡……” 他一笑,沾满鲜血的大手抚上她泪迹未干的脸颊,柔软的眸子中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是我和南宫寒之间的对弈,他狠心放箭是在赌。” 她惊诧,“赌什么?” 他平静道,“赌我会不会为你去死,”他冷冷一笑,“他赌赢了……” “你……你是说,他早就猜到你会保护我,不会让我有事,所以……所以他下令放箭……” “他这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受伤,只是他没想到,你有身孕了,他便不敢再冒险。” 一番话,惊醒梦中人。 “他利用我……,若不是我及时用腹中孩子阻止放箭,你……你就会死……” 他薄唇扬起,戏谑道,“若我死了,你会怎样?” 她一愣,“若你为我而死,我……我不会独活……” “凤儿……”他轻轻拥她入怀,“记住,我爱你,不久之后,我会夺回你,要等我,知道吗?” “不……”她推开他,“你忘了我,忘了我吧,我不值得……” 掩面跑到船边,踏上来接她离开的小船,渐渐远离画舫。 她不敢回头看,她怕看到他那柔软的眼神…… 独孤傲漠漠望着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唇角勾起一道冷冷的笑。 南宫寒利用她,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他也在赌,赌她会用腹中的骨肉逼南宫寒放他走,赌她是否爱他…… 而最终赢了这场赌局的人,还是他。 这次冒险,一切都值得,虽然暂时失去了她,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再夺回她,那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再抢走她,他也不会放手。 院落深深,秋风无情,枯叶漫天。 深秋了,天气冰凉刺骨,冷风嗖嗖刮过,仿佛能穿透了人的身体,冰冷透寒。 凤栖宫内,火红的烛光将屋子里映的亮堂无比,轩窗紧闭,一丝儿风儿也透不进来。 梅霜手中的桃木梳一下下穿过她黑亮的发丝,将最后一支紫金凤钗卸下。 “娘娘,这些日子不见,您瘦了许多。” 凤紫若随意一笑,不以为然,摸上脸颊,“是吗?我不觉得呢!” 梅霜轻轻点头,“娘娘现在有孕在身,得多加修养才是。” 桑兰拿着一件月白蚕丝睡衣,笑着说:“是啊,娘娘,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可宝贝的紧呢!娘娘最好一举得男,立为太子。” 凤紫若柳眉微挑,淡淡的问:“新封的两位美人……你们见过吗?” 梅霜摇头,“奴婢未见过,听说是太后看中的,家事显赫,非官即富。” 桑兰一听,来了兴趣,捂着嘴巴笑起来,“奴婢倒是见过其中一个宁美人。” “哦?”凤紫若扬眉,“怎么了?笑成这样。” “前日夜里,那位宁美人忽然求见皇上,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侍奉皇上就寝,说白了,就是妄想沾承恩露,可是你们猜怎么着?”桑兰一笑,故作神秘。 梅霜瞪了她一眼,“打什么哑谜,快说。” 桑兰说:“皇上让她研了一晚上的磨,早晨的时候,她满脸都是黑黑的墨汁,哭花了之后,就像一副泼墨山水画似的。” 梅霜噗嗤一笑,“真有此事?”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后来一打听,原来是太后亲点的美人。” 凤紫若也轻轻笑起来,换上睡袍,梅霜伺候她将安胎药喝下。 一阵阵清脆笑声像银铃般回荡在凤栖宫里。 南宫寒一迈进凤栖宫,便听到她们的笑声,安静的宫内分外清晰。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倚在门口,轻柔的目光扫过几人,然后淡淡落在凤紫若的身上。 梅霜桑兰赶紧收敛笑意,俯身行礼,他摆摆手,两人静静退了下去。 鎏金色长袍在烛光中化成一道妖娆展翅的蝴蝶,在万道金光中走到她的面前。 温柔如水的眼神锁住她娇艳的脸,搂过她的双肩,柔柔的说:“很久没见你这样开心的笑过了,凤儿,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很动人。” 第242章 狠心 淡然一笑,她对上他深情的眸子,“你怪我吗?” 她与独孤傲朝夕相处一月有余,他心里一定是介意的吧!她知道,他一定在意的…… 墨黑的眸子辗转过万千思绪,他静默不语,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的容颜刻进心底,永远抹不去…… “不怪!”过了很久,他才自唇齿间溢出两个字,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若说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一定是骗人的,他爱她有多深,就有多么在乎她,可是正是因为他这样爱她,他惟有痛心面对,狠心遗忘。 在现实面前,他懂得什么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失去她的。 爱她,所以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凤紫若眼中水光摇晃,轻轻伏在他的胸膛,“那……你为什么会下令放箭?”若是独孤傲狠心一点儿,自私一点儿,此刻,她是不是只剩冰冷的身体,魂归陌路…… 身体一僵,他紧紧拥住她,生怕松开她,她就会展翅飞走,永远也不回来。 “你怨我吗?”他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也无从解释,难道他要对她说,他用她的性命去赌…… 即使他有九成的把握能赌对了,那剩下的一成,也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她在他怀中啜泣,脑海中却茫然一片,不知为何而难过,只是莫名的悲伤。 “听说……太后为你选了两个美人……”她语气平静的说,依旧伏在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温暖,有淡淡龙涎香的味道,令人很心安。 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是的……”他答应过她没有后宫,没有嫔妃,没有争宠,只有彼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食言了,无论是怎样的原因,终究是他没有做到。 从他胸前抬起头,眸中水雾朦朦,她轻轻的说:“我……不怪你,你一定有苦衷……” “凤儿……”他再次拥她入怀,壮硕的身躯紧紧包裹住她娇小玲珑的身子。 这样的她,令他心动,令他不能自已,就这样永远相拥着,永不分开…… 一定会的,他们一定会永不分开…… 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此刻的美好,江山,皇位,富贵云烟……都是虚渺…… 他要的,只是这样甜甜的幸福,单纯的美好……短暂一生,这样就够了…… 寒风四起,沙尘漫天,风沙卷着枯叶浑浊了天空,萧瑟荒凉。 大军前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绵绵不绝,就像一条看不见头尾的蛇。 莫晟看了看天,剑眉微耸,绵绵青山此起彼伏,大风一阵阵吹来许许多多的树叶。 这一战,在所难免,四分五裂的江山……是需要统一,才能解救那些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只是,这统一的过程中,又需要流多少的鲜血。 占领魏国的时候,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那些恐怖的记忆鲜明的不可思议,时间一点儿也不能洗却半分,反而将那些往事渐渐沉淀在人的脑海深处,每当触及,就像一幅幅画卷一般,翻卷开来,呈现在你的眼前…… 魏国之覆亡,因为一个女子。 他感叹的是,此番攻打夏国,竟也是因为同一个女子…… 这就是世人口中的红颜祸水么…… 或许,没有这个女子,魏国还是要亡,她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夏国,经过这几年的养精蓄锐,如今已是兵强马壮,兵器装备优良,实力远远强过覆亡的魏国,甚至说,与天朝相抗衡之下,不分伯仲。 这场交锋,无论哪一方成败,都是两虎相残,必将损失惨重。 历史的车轮碾压过时光岁月,朝代的发展更替,都必须经过这个残酷漫长,尸横遍野的过程。 无法避免,无法调协…… 秋风如此冰冷无情,穿过人心,只觉凉意更甚。 立冬了,冷风袭人。 园子里,大朵大朵的菊花绽放,锦簇的悬崖菊,硕大的独本菊,花序井然的大立菊,繁花朵朵,美丽壮观。 “情疏迹远自香留,何须浅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自古咏菊蔚然成风,凤紫若步在绵延的石子路上,欣赏这一片竞相开放的菊花,情不自禁轻咏起来。 昨夜一场霜降,菊花上残留着一滴滴晶莹的露珠,清新自然。 梅霜静静跟在她身后,望向那片色彩绚烂的菊花海,连日来积聚的忧心顿时退散了许多,心情轻快不少。 忽然,一阵阵浅浅的笑声隐隐传来,是女子清脆的嬉笑声。 梅霜微一皱眉,喝道,“谁在哪里?” 笑声顿时停止,两三个女子自拱门后闪身出来,中间身材稍高的女子一身华服,发髻上金钗亮眼,一袭水蓝色罗裙轻盈飘逸,身后两个宫女跟随。 梅霜上前一步,细细打量着中间容貌秀丽衣饰华丽的女子,不是宫女,且面生的很,瞧这打扮倒像是哪个宫里的妃子,妃子……脑中一顿,莫非是太后亲点的美人? 蓝衣女子扬着明媚淡漠的笑容,款款走近,欠身,平静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清冷。 “臣妾沈海柔拜见皇后娘娘。” 凤紫若兀自赏着菊花,忽闻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心中不免一惊,这声音,听着十分恭敬,却是不卑不亢,犹如那风中孤傲清冷的菊花一般。 转过身,望向面前水蓝色的身影,“你是……” 沈海柔猛一抬头,冷漠的眸子中映出一张倾世绝艳的脸,布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你……”凤紫若惊诧万分,直直盯着面前熟悉的容貌,这张脸,她这辈子也无法忘记,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沈海柔却是一副气定神闲,不惊不讶,唇角扬起,“娘娘怎么了?臣妾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凤紫若深深吸了口气,思绪渐渐平复,冷冷的问:“你叫沈海柔?”她努力想从那处变不惊的脸上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可是什么看不到。 沈海柔点点头,“是的。” “本宫要和海柔赏会菊花,你们都退下吧。”凤紫若轻声吩咐,转身朝园子中间走去。 梅霜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多问,拉着沈海柔的两个侍女退了下去。 两道身影,一白,一蓝,在园中一株高大的高按菊旁边停了下来。 微风拂过,高按菊轻轻摇晃,淡淡的菊花香四溢在空气中。 凤紫若凝视着沈海柔的眼睛,“云翠……” 沈海柔平静的眸子,似有一瞬间的晃动,随即又平静下来,对她的话一点儿也不意外。 此刻,凤紫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她就是云翠没错。 “娘娘还记得奴婢,令奴婢受宠若惊。”淡淡的语气,夹着一丝讥讽。 她有敌意……凤紫若一下子便感觉到了,只是她不明白,这股敌意是为何? 此刻,凤紫若有一千一万的疑问无法解开,眼前这个端庄美丽的女子,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凤紫若试着将一切串联起来,却发现,无论她怎么去拼凑,始终无法得出完整的答案。 莫非,她是南宫寒派到天朝宫里的奸细?那柳如雪的死,是否与她有关?她又怎会被太后亲点成了美人? 太多太多的问题,纠结着缠绕不清。 这一切,南宫寒是否知晓? “娘娘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云翠淡漠道,笑意盎然。 凤紫若静默不语,不知为何,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有很多很多的事,她一直都不知道,而那些事,很重要。 “沈海柔,你是沈海柔,在夏国皇宫里,你只是沈海柔,记住了吗?” 终于,云翠的脸上有一丝诧异闪过,眼中冷光一闪,“是,海柔记住了。” 凤紫若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她以为,她一定会追问,却没想到…… “那就好,皇上想必还未召见过你吧?”凤紫若目光一闪,漫不经心的问。 沈海柔眼神倏的一黯,转瞬即逝,却没有逃过凤紫若的眼睛。 “皇上日理万机,海柔不敢妄想。”口中这么说,可是她的心中愤然。 凤紫若一笑,“那么,本宫帮你安排此事可好?” 这下,沈海柔十分不解,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 凤紫若,不像表面那么心机单纯,她骗过了所有人,迷惑了所有人,其实,她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海柔先谢过娘娘,能够侍奉皇上左右,是海柔莫大的荣幸。”她盈满笑容,谦恭的说,纵然她的话里,没有几句真言,可是这一句绝对是发自肺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宫寒,爱有多深,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无怨无悔。 凤栖宫内,桑兰捧着一盆金丝菊,和梅霜两人忙活着。 凤紫若站在一边看着她们,“你们俩别忙了,好好一株菊花,看给你们俩糟蹋成什么样了。” 桑兰抬起头,抹了把脸,泥土沾在她白皙的脸上,“娘娘喜爱花花草草的,现在天气寒冷,花儿都谢光了,只有这菊花开的正好,奴婢挖上几株栽到花盆里。” 凤紫若咧嘴一笑,“傻丫头……” “皇上驾到……”门外一声轻细的声音响起来。 第243章 陈年 话音刚落,一道明黄的身影就闪了进来。 “凤儿……”南宫寒握住她的手,“怎么在外面吹冷风,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着凉。” 小手被他温暖厚厚的大手包裹着,这冰冷的秋天似乎暖和了许多。 “我今天在园子里遇到沈海柔了。”她轻声说,将青瓷杯倒满热茶递给他。 南宫寒皱眉,“沈海柔?”他脑子里思索着这个名字,只觉陌生无比。 凤紫若唇角微扬,看来他不知道沈海柔就是云翠。 “是啊,就是太后帮你选的两个美人中的一个。”她眨着大眼睛,调皮的说。 “原来如此,”南宫寒轻笑,搂住她,附在她耳边说:“怎么?她欺负我的凤儿了?” 她娇嗔,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我就那么好欺负吗?我可是皇后啊!” 轻轻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将她纤纤玉指含入口中,湿软的舌尖缠绕着她的指尖。 凤紫若刹那间烧红了脸,忙抽出手指。 “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温婉贤淑,不如……今晚你召她侍寝吧……”她低着脑袋,声音轻的像那若有似无的风,可还是一字字清晰无比的落入他的耳中。 “什么?”南宫寒低吼一声,不敢相信这话是她所说,攥住她的肩膀,他逼视着她,“你说什么?你让我……要别的女人?”最后他几乎是咆哮着喊道。 “是……”她颤颤的说,眼泪随着那一声‘是’落了下来,她赶紧转过身,不让他看见,迅速抹去。 他怔立,身形猛的僵硬无比。 她竟让他去临幸别的女人…… 凤儿,你真的好残忍……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凤儿,你怎能如此伤我…… 他的身影,悲伤而寂寥,秋风撩起他明黄的衣袍,犹若一片孤独的树叶悄然飘远。 凤紫若追出去,张口想叫住他,可是声音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背过身,泪水哗哗而下,她的心好狠是不是……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宫门处,南宫寒停下脚步,只要她开口留下他,他立即就回去,狠狠的拥抱她,再也不让她推开他。 冷风呼呼吹过,刺的他双颊冰冷,他的心一点点下坠。 忽然,他大步迈出,一晃眼,已消失在凤栖宫外。 “寒……”她跑过去,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顿时,泪雨滂沱…… 她一身锦衣华服在风中舞动成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曾几何时,她也变的如此冷酷无情,肆意伤害深爱她的人…… 可是,她没有选择,没有选择啊!! 她要知道一切被掩埋的真相,她要那些人亲口对她说出一切原委。 云翠此次以沈海柔的身份出现在皇宫,无比蹊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不认为云翠会在她的盘问下道出一切,既然云翠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面前,必定是有备而来。 而她,却不能立刻去追问什么,越是想知道,越是容易落入圈套中。 所以,她要让云翠主动来找她,亲口说出事情原委,这很困难,但是,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何况,她现在正怀着孩子,后宫之中,最是残忍之地,而南宫寒独宠她一人,早已招来众多充满嫉妒怨恨的目光,她不能时时刻刻在南宫寒的保护之下,一旦那些人有机可乘,必会置她于死地,所以,她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腹中的骨肉。 南宫佑的死,太后和司徒嫣然一定迁怒于她,而魅姬恨她独享南宫寒所有的宠爱,至于云翠,或者说是沈海柔是怎样一个角色,她还不能断定。 她是夏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如今身怀龙种,已经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所以,南宫寒的爱对她来说,是把利刃,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虽然他想尽办法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危险无处不在。 唯一的自我保护方式,就是在危险来临之前,先铲除要害她的人。 无论是谁,无论用干什么方法,即使伤害爱她的人,她也必须这么做。 往事清晰的回忆在脑海中,曾经认为只要她安静的呆在自己的角落,不与人争,不与人夺,便可以安稳度日,便可以生下孩子,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无论她怎么退让,那些人依旧不会放过她。 夜晚的风,一阵凉过一阵,大风卷着枯叶,腾起地上的泥尘,一片模糊混沌。 黑夜中数不清的尘埃与落叶,就想数不清的心伤,飘飘荡荡,没有止境。 南宫寒将手中烈酒猛的灌下,火辣的滋味顺着喉咙一只流到心头,慢慢的变成了冰,冻住他的心。 他的心,好痛……该死的,他的心好痛…… 凤儿,凤儿……我们曾经说过,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你忘记了吗? 你让我去找别的女人……凤儿,你是不是不爱我? 你怎么如此绝情的要我去找别的女人…… 布满血丝的眼中忽然黯沉,他将手中白玉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浓浓的酒味弥漫,漆黑的屋子里阴森寒冷,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碎片,发出道道寒光。 凤儿,你是否依然念着那个人,你心里还有那个人,你还爱着那个人,是不是…… 我这样爱你,你都感觉不到吗?都不能融化你的心吗? 眼前,一遍遍浮现她依偎在独孤傲怀中的画面,一幕幕,就像是现实一般展现在面前,仿佛他伸手一挥便能触碰到。 抱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烈酒,却丝毫不能熄灭他心中的火焰,这酒,却将那燃烧的火苗推向高峰,熊熊燃烧起来。 凤儿,不要离开我,不要推开我,不要……这样伤我,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吗? 玲珑秋月,夜凉如水,怅然似梦,付之相思意,寂寥中…… “皇上……”一声似水含波的柔柔呼唤响起。 沈海柔一袭翠羽黄衫不知何时悄然进来,明眸皓齿,青丝垂漫,两颊嫣红,一双大眼中似有隐隐水光浮动,楚楚动人。 南宫寒双眼迷蒙,恍惚中,似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 “凤儿……”低沉暗哑的嗓音中,混着浓的化不开的爱恋,柔情似水,绵绵不绝。 沈海柔身形一晃,心中刺痛,眼底涌着深深的情意。 他看着她,见到的却是另一个女子,他满腔的爱意缠绵都不是对自己的…… 南宫寒上前一把拥住她,将她紧紧圈在怀中。 “凤儿,凤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狠心,凤儿,你来找我了……” 浓浓的酒气洒在她的脸上,她仰头痴痴望着他俊美如仙的容颜,仿若醉了,醉在那浓烈的酒意中,醉在他绵绵柔情中,无法自拔,深深沉沦。 即使,他爱的不是她,即使,他将她看做了别人,即使……她只是替身…… 能得到他一丝丝的爱怜,她心甘情愿…… 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也不管不顾了,飞蛾扑火,她也干之若贻…… “凤儿……”他呢喃着,低头吻去,眼前尽是日思夜想的容颜,娇羞的窝在他的怀中。 “不要离开我,凤儿……我爱你,我好爱你……” 沈海柔眼波一黯,手掌攥紧,心中疼痛的厉害…… 清晨,窗外翠鸟轻啼,天色渐亮。 头痛欲裂的醒来,身上衣衫不整,床榻凌乱不堪。 黑眸倏的一紧,他看向身边,女子娇躯赤果,缭乱的发丝铺散在枕头上,一切似乎很明显。 昨晚,不是个梦……他把这个女人当成了她…… 再看一眼沉睡中的女子,他眸中寒光一闪,瞬间震惊无比。 怎么是她?她怎么会在宫里? 沈海柔幽幽转醒,一睁眼,望进他深邃漆黑,透着刺骨冰冷气息的眼眸中,吓的浑身一颤。 “皇上……臣妾,臣妾……”她撑起身子,裹住赤果的身躯,不知如何去说。 “是你?”他冷漠道,臣妾?难道她就是另外一个美人? 沈海柔抬眸对上他毫无情绪的眸子,“臣妾沈海柔,昨夜奉皇后之命……” “够了!”他痛苦的怒吼,“滚!” 沈海柔吓的滚下床,胡乱穿上衣服,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泪水决堤……昨夜的温情荡然无存,就像一场梦一样,天亮了,就化成了灰烬…… 秋高气爽,阳光透过淡淡的薄雾,洒在皇宫中每个角落。 南宫寒静静望着面前的女子,绝美的容颜,是他穷极一生也要守在身边的人儿,在他以为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阻碍与芥蒂时,她却用那样残忍的手段的将他所有的梦击的粉碎。 “凤儿,你想知道什么?不妨来问我。”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浓浓的悲伤无奈,昨晚她安排沈海柔侍寝一事,必定是认出了沈海柔就是云翠,她想知道这其中缘由,却谁也不问,他明白,她是要他亲自相告。 凤紫若淡淡一笑,眉眼弯弯,明媚的眸子清澈如水,看不见丝毫杂尘,缓缓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既然你不说,那必定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你不告诉我是不想我伤心难过,那么,我又何必要知道。” 第244章 蹙眉 南宫寒骤然沉默,心一提,她话中有话,既揭露了他有心欺骗,又为他找了台阶下,一阵没由来的紧张,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沈海柔告诉她的? “凤儿,你相信我吗?” 凤紫若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当然相信,为何这么问?” 南宫寒拥她入怀,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她蹙眉,只一夜,他光洁的下巴冒出了许多清渣,刺痛了她,是她太狠心了么…… “凤儿,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互相信任,好吗?”他几乎可以想到,若是有一天,她知道那些事情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会多么的伤心难过,那样对她有多么的残忍,他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哪怕是欺骗她一生一世,要下地狱就让他一个人下吧,所有的罪孽都让他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她何其无辜。 凤紫若从他怀中抬起头,眼中泪光浮动,心里难受极了,可是脑海中忽然涌现着一幕幕画面,逼的她喘不过气来。 “寒……你会骗我么?”她睁着无比澄净的眼睛望着他,他的心仿佛漏了一块,那样纯净的眼神,那样期望的目光,令他的心揪的紧紧的。 “凤儿,你只要记得,我是爱你的,无论做什么,都是爱你的。” 西宫。 沈海柔木然的望着慈眉善目的太后,“太后,臣妾都按您的话去做了,太后不会食言吧?” “海柔尽可放心,哀家绝不食言,”太后微微笑着,凤眼一挑,“昨夜,你侍寝了?” 沈海柔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这后宫里的事儿,都逃不过太后您的法眼,臣妾昨晚确实侍寝了。” 太后扬眉,发髻上凤钗摇晃,“你倒是神通广大,皇上从未宠幸过皇后以外任何女子,日前宁美人奉哀家之命都没能沾到半分恩泽,海柔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沈海柔美眸黯淡了一下,只一瞬,又恢复淡淡的笑容,“皇后有孕,不能侍奉皇上,或许是臣妾长相有些酷似皇后娘娘,皇上,就爱屋及乌了吧!”她当然不会告诉太后是皇后所安排,若不然,太后一定会怀疑自己,太后此人,心思缜密,老奸巨猾,万万不能给她抓到任何把柄。 “哦?这倒是稀奇了,哀家怎么不觉得海柔哪里酷似皇后?” “皇上说,臣妾的眼睛很像皇后娘娘,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底。” 这话惹的太后一阵轻笑,“嫣然,你来看看,海柔的眼睛和凤皇后可有相似之处?” 司徒嫣然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说:“形似,神不似,凤皇后的眼睛晶莹剔透,就像绵绵小溪,藏着说不完的话,而海柔的眼睛透着一股清冷,让人猜不透里面有什么。” 太后呵呵笑道,“嫣然说的是,哀家也这样觉得,海柔,你既然已经侍寝,也该晋封了,此事,哀家会为你做主的。” 沈海柔眼中亮光一闪,“海柔谢太后恩典。”心中冷笑,这个太后果然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她这么做不过是想自己忠实于她,为她卖命罢了。 待沈海柔跪安告退后,太后收敛笑容,脸上乌云密布,眉头紧蹙,额头上一条条皱纹清晰可见。 “这个沈海柔心机深沉,表面看似顺服于哀家,心里不知打着什么算盘,哀家也吃不准她是否会倒戈相向,此人,不得不防。” 司徒嫣然柔柔一笑,轻声细语道,“母后是否多虑了,嫣然觉得海柔只是表面冷淡了些,不善表达而已,应该不会的。” 太后轻轻叹口气,望着司徒嫣然,凌厉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嫣然,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佑儿没福气,为了那个妖女……江山都不要了,连性命都搭了进去……”她说到妖女二字时,目光陡然阴森,暗藏着隐隐杀意,愤恨不已。 “母后……那件事与凤紫若无关,是……是皇上想诛杀南宫寒,反而落入对方圈套……” “住口!”太后猛然怒喝,司徒嫣然吓的立刻闭上嘴,眼神凄凄的看着太后。 “母后……” 太后心神颤动,胸口急剧起伏,似乎隐忍着巨大的悲痛。 “嫣然,你不明白,不明白……南宫寒一直在逼佑儿,就算佑儿不先发制人,南宫寒也不会放过他,可惜……南宫寒心狠手辣,机关算尽,佑儿登基不久,根基尚浅,终是败在他的手下……” 司徒嫣然哑然,或许是这样的,南宫佑与南宫寒之间,早晚都会分个胜负。 太后静默了一会,悲愤的情绪渐渐褪去,目光软了下来,拉起司徒嫣然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嫣然,哀家一直知道你远嫁我夏国实非你所愿,佑儿也从未逼过你什么,可是嫣然,你与佑儿毕竟夫妻一场,哀家待你如亲生骨肉一般疼爱,佑儿更是待你不薄,难道你忍心看他横死,无动于衷吗?” “不……母后,不是的……嫣然都明白……”司徒嫣然含泪啜泣,心中触动,自她进宫后,太后与南宫佑确实待她很好,从不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眼中精光一闪,太后轻轻拥住司徒嫣然颤抖的肩膀,“好了好了,嫣然,别哭了,哀家不好,怎么尽说些伤心事儿,” 司徒嫣然摇摇头,无助的像个孩子,“母后是怀疑沈海柔有事瞒着我们吗?” 太后微一沉思,“她在天朝皇宫数年,一定知道许多事,凤紫若曾是天朝皇后,如何沦落到夏国来,又是如何做了南宫寒的女人,这其中一定有许多的故事。” 秋雨方歇,露深雾寒。 三日后,沈海柔晋封为柔妃,赐碧云宫。 这几日,南宫寒一下早朝就匆匆赶到凤栖宫,陪着凤紫若下棋,品茶,聊天,偶尔两人谈到国家大事,江山社稷,南宫寒并不顾忌,向她道出夏国与天朝关系紧张,或许将会有场惊天动地,血流成河的战役,每当谈到两国交战时,凤紫若都会沉默,南宫寒问她作何感想,她始终缄默不语。 凤紫若心里很清楚,他这么问她,不过是想试探她,彼此心中都很清楚,独孤傲此番出兵,她虽不是决定性因素,却是激化两国矛盾的间接因素。 面对南宫寒如此询问,她无言以对。 “凤儿,还记得吗?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帮你光复魏国,无论你是否还记得,我至今不曾忘记过此事。”南宫寒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冰冷,声音淡漠疏离。 凤紫若焉的一怔,光复魏国……她没忘,没忘……她怎么会忘呢!! “寒,我不想为难你,更不能置夏国千万百姓不顾,天朝实力不容轻估,当初灭我魏国不过一夕之间,虽说如今夏国兵强马壮,若两军交战,夏国取胜机会并不大,魏国……早已不复存在了,当时我要你答应帮我复国,是我一时冲动之下的想法,如今,魏国百姓臣服于天朝统治之下,想必国泰民安,人们安居乐业,战争,对他们来说,太残酷了,那实非我所愿见到的。”她字字铿锵,晶莹的眸子中绽放着熠熠光辉。 南宫寒轻笑,伸手摸上她细腻白皙的脸颊,柔情万丈,“凤儿,你成熟了许多,过去的你,很天真单纯,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如今的你,懂得三思而后行,真的是长大了。” 俏脸微微一红,“难不成你过去都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南宫寒扬眉,“是啊,过去你是长不大的小公主,需要人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爱,如今,你是我的皇后,是……熟透了的公主。” 凤紫若柳眉一挑,瞪大眼睛,娇嗔,“熟透的公主?你当我是苹果呢!” 惹的南宫寒放声大笑,她举手作势要捶打他,粉拳还未落在他身上,便被他温暖的大手捉住。 他的目光忽然深邃一片,里面有点点火光升起,燃烧起来,声音忽然暗哑,“凤儿……我好想要你……” 凤紫若抬眸,一下撞进他写满情欲的黑眸,脸颊噌的一红,“不,不行的……我腹中有孩子……不可以的……” 南宫寒痛苦的低吼一声,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深吻,仿佛要把她溶化了吞进肚子里。 倏的放开她,南宫寒起身大步离开凤栖宫,他要冷静一下,这毁天灭地的欲望,几乎毁灭了他的理智,还好在最后关头他清醒过来,他不能那么做,会伤了她和孩子的。 凤紫若红着一张脸,望着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外,心中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 他总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将他呵护在手心,生怕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她知道,他情愿伤害他自己,也不会伤害她,忽然感到一阵愧疚,他待她这么好,为何她还要那样伤害他,那一晚,沈海柔一定如愿了吧…… 心中一阵绞痛,一想到沈海柔与他缠绵的画面,她就好难受,难受到不能呼吸。 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一手将他推向了别的女人,是她毁了他们之间的誓言。 第245章 诡异 可是,她真的想知道……云翠在天朝皇宫做了些什么?她化名沈海柔进宫为妃又是为了什么?她曾是柳如雪的侍女,柳如雪中毒一事,是否与她有关,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之后的几日,南宫寒没有踏入凤栖宫一步,凤紫若常与柔妃在园子里闲谈。 午后的阳光点点洒落,一株盛开的高按菊在风中摇曳。 柔妃站在高按菊旁,脸颊微熏,淡淡的桃红色胭脂将她扮的明媚动人,赛过那金灿灿的菊花。 凤紫若噙着温和的笑意,望着风中摇曳生姿的秀美女子,心中冷冷一笑,不过一夜温存罢了,眉梢眼角竟已现娇媚女儿姿态。 “柔妃,你看这些菊花美吗?”凤紫若轻轻指着那片开到极致的菊花,似笑非笑的问。 沈海柔浅浅一笑,“很美。” “本宫听说,天朝皇宫有一处园子里种满了世间少见的一种花,柔妃一定见过。” 沈海柔闻言,些微怔愣,随即一笑,“见过,瑶园里的红药,确是世间罕有。” 凤紫若眉眼扬起,“本宫很想知道,真是那红药毒死了柳如雪吗?” 沈海柔抬眸对上她盈满笑意,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一惊,莫非她怀疑什么了? “这……臣妾不知。” 凤紫若“哦?”了一声,“那你是如何想到要用红药来做香薰的呢?园子里那么多花儿,为何你偏偏选中了红药呢?” 沈海柔有瞬间的呆愣,有些不敢望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藏着层层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死在那里面。“娘娘,是否想问柳如雪是不是臣妾毒死的?” “你可以选择不说,本宫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凤紫若云淡风轻的耸耸肩,迈着轻快的步子掠过微微怔愣的沈海柔。 “娘娘……”沈海柔忽然叫住她。 凤紫若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背对着她,“你若不想说,本宫绝不逼你,你想清楚了可以来凤栖宫。” 沈海柔冷冷的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园子里,转过身,猛的折断枝头一朵绽放的高按菊。 涂着鲜红蔻丹的玉指,一下下将瓣瓣菊花揪下来,细细长长的黄色花瓣飘落,一阵风吹过来,散落的花瓣呼的飞向远方,落在许许多多的角落。 沈海柔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神忽然阴暗,美丽的眸子中燃烧着点点火光,愤恨怨毒。 最后一瓣嫩黄在她指尖坠落,落在她淡紫色罗裙上,分外娇艳动人。 许久,她在阴冷的寒风中回神,眼中所有的情绪褪去,她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天上朵朵白云浮动,碧蓝的天干净的像被洗过一般。 唇角轻扬,褐色的眸子中映着湛蓝的天空。 没错,她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舍弃,可以牺牲的棋子。 她从始至终都明白,要想一直存在于棋盘之上,就必须更有价值。 心中的渴望,越来越浓烈……无论怎样,她做到了,她做到了不是吗……她如今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今后,她会让自己越来越有存在的价值…… 忽然,她冷冷一笑,望着那一片繁花似锦,秋意绵绵…… 凤紫若,你说我是棋子…… 那么,你……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一枚自始至终被蒙在骨里的棋子…… 凤紫若,你比我更悲哀…… 滚滚沙场,硝烟弥漫,战火纷燃,尘埃漫天。 铁蹄过处,森森寒铁,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平静的城池,三天之内,遍布尸体,许多的百姓在混战中丧命,逃的逃,亡的亡,剩下些老弱妇孺,无法远走的人们,四处躲藏。 天朝大军奋战了三天三夜,夏国驻军顽抗了三天三夜,其间大军交战了数次,终于,夏军在天朝猛烈的进攻下,溃败撤出这座他们费尽心思夺下的城池。 天朝收复边城,四处流亡的百姓闻讯都返回家乡,重振家园。 夏军虽战败舍弃了城池,可是也对天朝大军造成了重创,双方损失皆惨重无比。 夏国皇宫,凤栖宫。 立冬后,天气一天凉过一天,梅霜将窗户关紧了,将红烛一根根点燃。 火红的烛光,将女子明媚的容颜映衬的似是红霞浸染过。 一道修长的身影闪入她的眼中,红唇淡淡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今天这么早!”凤紫若站起身,将他金色披风脱下,递给一旁的梅霜,梅霜接过颔首退下,轻轻将门合上。 “凤儿,我该告诉你吗?”南宫寒漆黑的眸子隐隐攒动着点点异样的光芒,似乎隐藏着说不出的情感。 凤紫若闻言,对上他略显疲惫的眸子,“什么事?寒,告诉我。” 他的声音冷的如同外面呼啸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独孤傲帅大军来犯,已攻下青州城,如今与我大军对峙之势,恐将不久便会大举进犯夏国。” 凤紫若神思辗转,独孤傲是怎样的人,她很清楚,他绝不会允许别国肆意染指他的江山,今日才大军夺回青州城,已属忍耐。 “寒,青州城本就是天朝疆土,夏国使计攻占,他大军来袭夺回青州城,这并不为奇,但是,这不代表,他一定会出兵攻打夏国。” 南宫寒淡漠一笑,绰绰烛光将他俊美的侧脸染上一抹红霞,红光中的他,格外妖异,浅笑的唇畔挂着邪魅的笑容。 “凤儿,你还不明白吗?他的野心,无法估量,当初灭你魏国,世人都道他是为了陈年旧恨,没有人能看的清。” 凤紫若猛然一怔,睁大双眼望着他,颤颤的说:“难道……难道不是吗?他恨我……这不是他灭我魏国的缘由吗?” 南宫寒漠然笑道,眼中一片了然,“凤儿,即使没有你,没有那些过去,他一样会灭掉魏国,而你,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若不然,世人会怎样称道他,为一己私欲,涂炭生灵,历史会怎样评价他。” 凤紫若惶惶后退,眼中水光暗涌,“不……不是这样的……他,他是因为恨我害死他的母后,所以……所以才会灭我魏国……”她心绪翻涌,无法接受南宫寒的话。 南宫寒讥讽一笑,“他就是要让你这样认为,让世人都是这样认为,可是,他的野心正在一步步表露,如今,他若攻打夏国,凤儿……”他疼惜的搂住她颤抖的身子,柔和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刺透她的身子,“你依旧是他逐鹿中原的幌子,他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任人唾弃。” 她在他怀中狠狠摇头,紧紧咬着嘴唇,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她所有的神经。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我不是祸水,不是……” 南宫寒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宽阔的胸膛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 她瑟瑟发抖,他的温暖一点儿也不能温热她此刻冰冷的心。 怎么会是这样……她的过去,简直就像一个笑话,她的世界,在他的鼓掌之中天翻地覆…… 独孤傲,你说过你爱我的,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 你没有心,没有心……你的心,怎能残忍至此…… 你可以杀了我,可以羞辱我,可以恨我……可是,你怎能如此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愧疚,利用我们之间的情谊,一次次的利用我伤害着我身边的人…… 难道,这便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用我对你的爱来狠狠的伤害我,用我对你的爱来毁灭我所有在乎的东西…… 她的心,在一片红光中狠狠的碎裂,碎成无数片,鲜血淋漓,拼不起来。 南宫寒感受到她的悲伤,此刻的她无助的像只受伤的小鹿,浑身是伤,却只能任由鲜血汩汩流出身体。 凤儿,对不起,我本不打算将这残忍的事实告诉你,可是我不能失去你,你的人,你的心,我都不能失去,只有让你对独孤傲死心,你才能一心一意呆在我的身边。 凤儿,对不起,我也和独孤傲一样,在利用你,对不起…… 但是,凤儿,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真的爱你…… 我想给你一切,首先必须要得到一切…… 碧云宫。 沈海柔眉间盈着淡淡的笑容,清冷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幸福的光芒。 轻轻抚上小腹,她唇角微扬,这里正有个小生命在静静成长。 这于她,是天大的福气,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孕育心爱之人的孩子。 上天,总算待她不薄,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只那一夜,她便怀上龙胎。 如今,皇上尚无子嗣,她母凭子贵,日后若生下皇子,她在后宫中地位必定牢不可破。 转眼,她想到凤紫若微凸的肚子,柳眉轻蹙,若凤紫若诞下的是皇子,皇上那么宠爱她,一定会将其封为太子,自己腹中的孩子即使封个王孙贵胄,也将永远被压制着,无法出头。 云丝袖口下的玉手渐渐握紧,她的眼中,一道寒光迸出。 娇美的红唇微微扬起一丝阴冷的笑意,抬眸望着如洗碧空,眼神诡异。 第246章 冷漠 凤紫若,你想知道那些事,那我就成全你。 她不得不为腹中的孩子打算,皇上独宠凤紫若,若是凤紫若再生下皇子,那么,自己将永无翻身之日,凤紫若日后若是想铲除异己,那么,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她要先下手,置之死地而后生。 初冬暖阳,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烟雾洒落,仿佛沾染了雾气的冰寒,落在皮肤上竟透着淡淡的凉意。 园子里,菊花开,菊花残,凋落无情,盛开无声。 两个女子身影,一前一后,缓缓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上。 寒风四起,赤金凤钗明亮,金步摇随着女子走动的步伐有节奏的晃动,流苏轻摆。 凤紫若在一排金丝菊旁停下脚步,绯红纱裙摩挲着菊花和深绿的叶子,叶尖上一颗颗露珠浸透薄纱,湿成了一大片嫣红,一点点晕染开来,似是一朵朵怒放的蔷薇。 清晨时分,沈海柔前来凤栖宫求见,两人并肩在园子里散步,各自支开身边宫娥。 沈海柔也跟着她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一株株花丝修长,卷曲缠绕的嫩黄色花朵。 “娘娘,臣妾想了许久,今日娘娘想知道什么,臣妾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清冽的眸子盯着那一片金丝菊,褐色的眼眸染上一层鲜艳的黄。 凤紫若唇角轻扬,背对着她,随意道,“如此甚好。”她边说边蹲下身,伸出手抚弄一朵花丝垂漫的菊花,“你是南宫寒派入天朝皇宫的奸细吗?” 沈海柔丝毫不惊讶她所问,平静答道,“是的,臣妾是奉皇上之命潜伏在天朝皇宫之中。” “那你是如何成为柳如雪的贴身侍女的?据我所知,柳如雪很信任你。” “臣妾略懂医术,柳如雪进宫后不久身染顽疾,药石无医,臣妾无意间治好了她的病,自此后柳如雪便视我为心腹丫鬟。”沈海柔一字一句慢慢道来,细细陈诉着陈年往事。 凤紫若心中冷笑,恐怕所谓的顽疾也不过是沈海柔一手设计的,再将柳如雪医好并非难事,对此她不想过多追问,这不是重点,于是她接着问,“红药之毒,是你故意下的啰?利用未央宫的宫女陷害本宫也是你所为?” 沈海柔冰冷一笑,“是,红药乃是西域外邦进贡给天朝,独孤傲不知为何赐给了柳如雪,知道红药在遇热后会产生剧毒的人没有几个,而恰巧臣妾知道,于是,便将红药置于灯笼内,毒杀柳如雪,未央宫中的红喜也是皇上安插,柳如雪毒发后便与臣妾联手指证娘娘是指使者,独孤傲才会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形下,将当时贵为皇后的您打入冷宫。” 原来如此,凤紫若浑身一冷,明亮的眸子瞬间深邃一片。 “若本宫没有记错,当时你说教你用红药制作香薰的法子是本宫身边的珠玉告诉你的,为你自己脱罪,那么,这该不会是巧合吧?”凤紫若玉手轻抚,将菊花中间一丝凌乱的花丝捋顺。 沈海柔轻声道,“当然不是巧合,珠玉,也是我们的人,更是臣妾的胞妹。”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笑容,凤紫若,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吧,你亲如姐妹的珠玉竟是隐藏最深的人。 凤紫若只觉脑海中一声轰鸣,不断的闪过珠玉稚嫩青涩的脸庞,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她,声声唤她‘凤姑娘……’,而她竟是南宫寒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心中忽然一记惊雷,那么,珠玉曾说过,她的主子是独孤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独孤傲的命令…… 心中绞痛不已,珠玉,你骗的我好苦……你竟然如此欺骗我…… 沈海柔冷眼看她默不作声的蹲在地上玩弄着花瓣,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知道此刻凤紫若一定很震惊,很愤怒,很悲伤……这就是她要的,不过,还不止这些……远远不止…… 淡黄的花丝在她指尖蹂躏成泥,悲惨的在寒风中摇晃,似乎想要挣脱她的魔掌。 “娘娘,还想知道什么吗?”沈海柔冷漠一笑,漫不经心的问。 凤紫若回过神,缓缓站起身,膝盖处一阵酥麻,她几乎站立不稳,冰凉的气息在她身体中乱窜,心中澎湃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胸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裂开来,冲破她的心口,她深深呼吸,试图平复不能自已的思绪,半晌,冷冷的问,“那么,本宫被栽赃陷害,也都是你们所为了?” 沈海柔明眸暗转,寒光浮动,字字如叽,“娘娘说的没有错,那块玉佩是珠玉藏在娘娘衾枕之中,珠玉的供词也是事先设计好的,人证物证,天衣无缝,独孤傲想不信都难。” 气血翻涌,她忍着喉咙里上涌的酸涩,脸色惨白无比,颤抖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断了。 “这一切……都是南宫寒所指使的?” 沈海柔轻挪莲步,站到她面前,淡淡的目光暗涌着铺天盖地的怨毒。 “确是如此,因为他爱你,而你却爱上了独孤傲,还怀了孩子,他怎么甘心,怎会罢手,于是便有了这一切的圈套陷阱,不仅让你恨透独孤傲,更令独孤傲亲手杀死了你们的骨肉,他便趁机向你伸出手,攻占你的心,你心灰意冷之下,随他远走高飞。”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空中的云彩也不再浮动,那金黄的太阳瞬间失去了光芒万丈…… 凤紫若呆愣着,脑中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她不信,她不信…… 寒,他不会这么残忍,这么无情……他不会这么对她的……他不是爱她吗…… 可是,沈海柔的话,一字一句,回荡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不去…… ……让你恨透独孤傲……令独孤傲亲手杀了你们的骨肉…… ……他趁机向你伸出手……攻占你的心……攻占你的心…… 不!!不是的……一定不是的……这不是真的,都是沈海柔编出来骗她的…… 沈海柔轻蔑的望着她,目光讥讽嘲弄,透着浓浓的恨意,以及报复后的快意。 “他害死你和独孤傲的孩子,将你带回夏国,封你为皇后,即得到了你,更狠狠的打击了独孤傲,令他天朝帝王的尊严扫地,任世人嘲笑……” “够了!不要再说了。”凤紫若狠狠打断她的话,转身愤怒的盯着她,“你心中在想什么,本宫很清楚,休要造谣生事,否则……本宫定不饶你。” 沈海柔轻柔笑着,丝毫不畏惧她的怒斥,“臣妾怎敢胡编乱造,娘娘,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若不信,娘娘可以亲自去问皇上。” 凤紫若紧紧瞪着她轻笑的眉眼,却见她没有一丝慌张惶恐之色,一副闲然自得,宁静悠远的神态。 “此事,本宫知道了,若是本宫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定不会饶你,你好自为之。”凤紫若凝眉厉声道,匆匆离去。 沈海柔目送她绯红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处,深褐色的眸子忽然激起千层浪花。 她知道,凤紫若一定会去质问南宫寒,她要的就是如此…… 凤紫若离开园子后,心中怒火难平,沈海柔的话一句句回荡在她脑海中,一字字似是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割着她的心,那些陷害,那些欺骗,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将她打懵了,灭顶的绝望席卷而来,急怒攻心,顾不得南宫寒此刻正与朝中大臣商讨国事,她急冲冲的赶到澄心殿,殿门口手执拂尘的公公连忙阻止,女子不得干政,朝堂之上,即便是皇后也不能乱闯。 “让开,我要见皇上。”凤紫若大声道,欲闯入大殿,却被门口两名侍卫横刀拦了下来。 一旁的公公点头哈腰,不敢得罪了皇后娘娘,“娘娘,您真的不能进去啊!不然,奴才这脑袋就没了,娘娘……您饶了奴才吧!” 凤紫若圆瞪双眼,怒喝,“本宫有急事要见皇上,你们都给我让开,皇上怪罪下来,有本宫担着,你怕什么!”说着往前迈去。 “娘娘请止步!”殿门两侧侍卫将手中长剑交叉横挡在她面前,冰冷的剑身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大胆!”凤紫若厉声道,“胆敢对本宫无礼,不想活了是吗!” 两个侍卫低头不语,手中高举的长剑却没有移开半分。 朱红的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名年轻的小太监探头看了看,“皇上有令,请娘娘进来。” 凤紫若挥手挡开右边侍卫的长剑,身影利落闪入大殿,殿内正襟站着十几位身穿官府的大臣,见她进来,略有惊讶之色。 南宫寒抬眸,语气冷漠,“众卿先退下吧!”帝王的威仪,不容置疑,众人纷纷退出大殿。 忽然间,空旷的殿中,只有他与她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寂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凤紫若凝眸,直视他平静无波的脸孔,“沈海柔的话,是真的吗?”她不需要拐弯抹角,沈海柔是云翠这件事,相信他比她更清楚。 第247章 刺骨 南宫寒闻言,黑眸微有颤动,“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从知道沈海柔就是太后安排入宫的美人时,他就知道,有一天她一定会知道所有的事,他想欺骗她一生一世,可是天意如此,若他此时除去沈海柔,她心中必定明白是他所为,是他杀人灭口,她就越是想要知道所有的事。 凤紫若轻轻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沈海柔,珠玉,红喜都是为你做事,我被诬陷打入冷宫,失去孩子……都是你的计划?”她每说一个字,心脏就狠狠的抽痛一下。 他深邃的眼眸刹那阴森无比,透着刺骨的寒意,金丝织锦龙袍下的手掌猛的攥紧,那个女人,真的全都告诉她了,沈海柔,你好大的胆子,朕念在你忠心耿耿,姑且饶你一命,你却如此报答朕,搅乱这平静的后宫,太可恶了。 “为什么不说话?”凤紫若扬眉讥讽道,他的神情,仿佛就已经承认一切,她还固执的认为,沈海柔只是骗她的。 南宫寒重重垂下眼睑,掩去了目光中无尽的惆怅,然后他缓缓抬眸,淡淡望着她,眸中光芒闪烁,“凤儿……你相信我吗?” 他爱她啊,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 为了她,他弑君夺位,背负骂名,只因他答应过她,会帮她夺回魏国江山,所以,他必须成为夏国的王…… 为了她,他后宫虚设,任她独享椒房,万千宠爱独允她一人,满腔爱恋倾注她一身,只因为,他爱她,他要给她最美好,最幸福,最唯一的感情…… “你回答我啊!”她忽然大喊,“你总是要我相信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你要我怎么去相信?我想相信,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他骤然沉默,面对她的控诉,他无言以对,他的确瞒着她所有的事,可是,他又如何去告诉她呢…… “我爱你,凤儿……”千言万语,到了口边,只汇聚成这一句,我爱你,凤儿…… 凤紫若忽然大笑,一声声,都是悲伤和绝望…… “你爱我,所以陷害我,你爱我,所以杀死我的孩子……” 南宫寒猛然怔愣,她的笑声,一下下重重击在他的心上。 “凤儿,你冷静一点……” “冷静?”她斜眯着眸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要我冷静?你这样欺骗我,伤害我……我如何冷静,南宫寒……你好残忍,好残忍……” 而更可笑的是,在她以为所有人都不能相信,唯独可以相信他的时候,他只是在欺骗她,利用她……她竟天真的以为他会对她好,跟随他辗转到夏国,成了他的皇后,他的女人…… 他无话可说,悲伤的眼神,惨淡无光,漆黑的眸子仿佛化成一个巨大的黑洞,迷失了一切。 渐渐,她泪雨滂沱,一颗颗透明的水珠滚滚而落。 “南宫寒……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孩子,她曾经倾注了所有感情的希望,却是死在孩子的亲生父亲手中…… 而如今,她的腹中,正茁壮成长的生命,竟是带给她这无尽痛苦噩梦的罪魁祸首的骨肉……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她一直以为的幸福,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噩梦,只是噩梦…… 南宫寒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上的疼痛几乎毁灭了他。 半晌,他睁开眼睛,眸中所有情绪都已褪去,只有一望无际的荒芜,“凤儿,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她踉跄着倒退,面色苍白,颤抖着声音气若游丝,“如何原谅?若换了是你,你能够原谅吗?明知你残忍的夺去我的一切,我的清白,我的孩子,我的希望,我的幸福……原谅?我做不到,做不到……” 南宫寒胸口一滞,气息缭乱,“那些都已是过去,凤儿……原谅我,我是这样爱你……” 他的心疼到难以跳动,她恨他,她亲口说她恨他……她竟然恨他…… 凤紫若眼眸一冷,脑中只有他的欺骗,他的陷害,他的残酷,他让她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这一刻,她恨他……恨到不能呼吸,恨到无法自拔…… “南宫寒,你很爱我么?”她忽然莞尔笑起,清澈的大眼中晶莹透彻,却看不到底。 他不语,清冷的目光,盈满柔柔的深情,他爱她,呵……岂是一个爱字了得……对她的感情,似乎超越了一切……他自己都无法形容那种无法割舍的情感有多深…… 凤紫若红唇轻扬,一字一句,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字眼。 “南宫寒,你有多么爱我,我……就有多么恨你……” 冬日暖阳,而凤栖宫却笼罩在一层寒冷的冰雾中,凉意刺骨。 南宫寒一连数日没有留宿凤栖宫,而凤紫若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内,有时,一整天也听不到她说一句话。 莲子红枣粥已凉却多时,梅霜蹙着眉头,让桑兰将粥端了出去。 望着日渐消瘦的女子,梅霜不知该如何安慰,自那日她见过柔妃,接着硬闯金殿之后,回到凤栖宫中便眉头紧锁,目光哀怨而悲伤,她不吃不喝,整日望着窗外一片片凋落的枯叶发呆,偶尔听到她轻轻啜泣,很轻很轻,气息中裹着浓浓的叹息,似是绵绵薄雾将她深围其中。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柔妃不知道与娘娘说些什么,娘娘又是为何怒闯朝殿,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梅霜猜不到,却明白必定是皇上做了什么令娘娘伤心的事儿。 桑兰欲说什么,被梅霜轻轻拉住,使了个眼色,桑兰终是没说话,与梅霜悻悻退了下去。 又一片黄叶飘荡着落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树枝上残留着不肯落去的枯叶被无情吹落,扬扬洒洒,恍惚中,一切似是梦境,毫不真实,是梦吗…… 很久很久以前,记忆中收藏的风景,那如诗如画的眉梢眼角,那轮廓清晰的俊美容颜,那婉转轻柔的浅吟低笑,便是他所有的影子,明月……那时的明月…… 月桂树下,多少痴男怨女苦诉相思之情,八月桂花香飘千里,犹如绵绵相思意,无绝期。 南宫寒……明月……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为何她无法将那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眸中遍布清冷而悠然气息的谪仙般男子,与那残酷无情,冷血至极的帝王重合在一起…… 若是没有他的阴谋设计,此刻的她,会是怎样的境地?她不知道…… 可是,她能确定的是,若不是他卑鄙残忍的手段,她一定不会失去孩子,一定不会…… 恨他吗……她在心底一遍遍问自己,恨不恨他? 当得知他欺骗她的所有事情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悲恸与灭顶的绝望。 在她以为他是希望的光芒时,在她想要一心一意守护在他身边时,在她愿意抛却过往一切重新开始时,在她慢慢投注感情去爱他时,一切,翻天覆地,她从云端跌落深渊…… 脑海中,明月的影子,他的影子,瞬间在她的世界里粉碎无数,碎片横飞,散落天涯,她拼命想要将他们拼凑完全,却怎么也不能完整,每一片都是他,每一片都是明月,却又不是……一地的碎片,她不知该面对哪一个…… 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就无法平静,潮水般汹涌的悲愤瞬间就湮没了她。 看到他,她再也不能静若泰然的与之说话,再也不能婉转轻笑,就连扯动嘴角,都痛到不能呼吸……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恨他吗?还是恨自己? 伸手轻轻抚上小腹,微微凸起的肚子,已经孕味十足,不久之后,她会拥有一个孩子。 她重重闭上眼,心底深处那越来越清晰的裂痕慢慢浮上来,这是她和南宫寒的孩子,他们的骨肉。 此刻,那将为人母的幸福被满腹的怨恨与悲伤湮没…… 南宫寒,是害她沦落,害她落胎,更将她骗的这么苦的罪魁祸首,是……是她的仇人…… 仇人……脑海中忽然回荡着这个冰冷的字眼,仇人……他与她,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恨他……而可笑的是,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他的骨血…… 苍天,你真会开玩笑,真的好残忍…… 这个孩子,她该如何去面对……她的孩子,她骨肉相连的孩子,可是,每当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会想到那些痛苦的回忆…… 南宫寒立于门边,静静凝视着沉思中的女子,几日不见她,她清减了许多,原本圆润饱满的脸颊如今形瘦如削,下巴更尖了,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中没有了光彩,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窗外,此刻的她,憔悴无比,青丝披散在身后,窗外的寒风将她及腰如缎的发丝扬起,她就像是一缕幽魂,一抹鬼影。 他的心,痛到极致,这几日他试着靠近她,她总是漠然的躲开,他与她说话,她充耳不闻,没有笑容,没有情绪,没有神采,那一片汪洋般漆黑的眸子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无波无澜。 第248章 温情 她恨他,她不肯原谅他……这就像是诅咒般,一圈圈囚禁他的心,一点点撕扯着他的身体。 凤儿……为什么不能试着去忘记,去原谅…… 你可知,你这样折磨自己,更是在折磨着我,你用无声无息的漠视来控诉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绝食三日,我烂醉三日,这样的彼此折磨,伤害的究竟是谁? 不,他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孩子,就算他自私的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伤害自己。 大步走到她身边,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手掌轻轻摩挲着她清瘦的脸颊,眼中温情一片。 “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伤害你自己,凤儿……”他嗓音低沉沙哑,似乎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凤紫若死水一潭的双眸,木然望着他,眼神涣散无光,他在她墨般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焦急的影子,而她面如死灰,眼底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一点点扩展开来,疯狂的吞噬着一切。 轻抚她双颊的手掌,僵在半空中,一股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冰冷的眼神,漠然的目光,即使她一个字也不说,却给他空前的绝望。 他嘶哑的声音,仿佛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你说,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去做。”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低声下气的恳求她的原谅,只要她能原谅,他做什么都可以。 冷漠的双眸有微微亮光闪烁,她终于凝聚目光望着他俊美如昔的容颜,苍白的嘴唇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浅浅笑起,云淡风轻的说:“我要从未认识过你这个恶魔,我要我的明月回来,我要我的孩子回来,你能做的到吗?”她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他,好似说的是什么再简单容易不过的事儿。 他瞬间脸色如冰,燃起的希望顷刻间崩溃瓦解,她目光淡漠疏离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中仿佛倒映出他整个世界的风景。 而他所有的希翼,却在她渐渐冰冷的眸子中分崩离析。 凤栖宫笼罩着一层浓云惨雾之中,宫中纷纷流传着皇后失宠的传言。 而碧云宫中却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景,经太医院数位御医查实,柔妃已身怀龙种。 流言蜚语像风一样吹到宫里每个角落。 魅姬忽然造访凤栖宫,带了许多人参燕窝,说了托太后的意送来的。 “娘娘,最近瘦了些,当保重身子才是啊!不然,叫别人瞧了去,指不定传成什么样的话出去。”魅姬微微笑着,似是无意的说,眸中冷意忽闪而过。 凤紫若随意一笑,懒懒道,“该传的话早已传遍了,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随他们去吧。” 魅姬似乎惊讶不已,“娘娘难道真的不在意吗?失宠,这对后宫中的女子来说,可是最残忍的酷刑,一旦失去帝王宠,多么尊贵的身份也都没有用了……” 失宠?凤紫若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字眼,忽然觉得很可笑……失宠!从未想过,她会与这个词沾上边。 “娘娘笑什么呢?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魅姬见她莫名笑起,面露疑问。 “本宫就是要失宠,就是要他去宠爱别的女人,这样,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与大度,不是吗?” “这……”魅姬讶然,这样的话倒是出乎她的预料,心中迷惑,为何她还能笑的出来,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她竟然还能如此冷静淡然,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娘娘,不管怎么说,您是皇后,若真的失去皇上的关爱,以后在宫里必定举步维艰,娘娘该为自己打算才是啊!” 凤紫若斜眸望着她,冷冷道,“本宫失宠,你不开心吗?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魅姬一怔,脸上柔和的笑容顿时僵住,“娘娘似乎很了解我?” 凤紫若不置可否,端起手边青瓷杯轻轻啜了口茶,“你做过什么,本宫都一清二楚,你心里在想什么,本宫也都明白,魅姬,你不甘心,你嫉妒,你要名正言顺的呆在他的身边,你要做他的妃,本宫说的没错吧?” 倏的,魅姬面色惨白,原本柔和的眼眸瞬间凝结成冰,红唇微颤。 凤紫若的话,一字字,就像利刃扎在她的心头,一刀又一刀,狠狠的刺穿她的心,鲜血淋漓。 “你……都知道?”魅姬冰冷的眼神直直望向凤紫若,“那你为什么不揭发我?”只要凤紫若在南宫寒面前将她所作所为揭露,那么,她一定会死的很惨,南宫寒必定不会饶过她。 凤紫若莞尔笑起来,发髻上蝴蝶轻舞,目光淡漠疏离,“你以为,南宫寒对你的一举一动毫不知情?你以为,这皇宫中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你真的很可怜,被人利用,竟然毫无所觉。” 浑身怔住,魅姬阴森的眼中忽然凝聚着危险的光芒,“此话怎讲?娘娘究竟知道些什么?”心底的恐惧不安越来越重,仿若一张巨大的黑网将她紧紧缠住。 凤紫若冷冷一笑,眼神犀利的似乎可以刺穿她的身体,“南宫寒早已知晓你所做之事,更知道你与西宫太后勾结合谋,意欲搅乱后宫安宁,你想借独孤傲让我无法回宫,你便可以伺机接近南宫寒,而你没想到的是独孤傲竟然会放我回来,你更没想到的是沈海柔也怀了龙种,一时间,你不仅没有除掉我的存在,反而多添了一个阻碍,所以,你今日来找我,想煽动我去对付沈海柔,你好缜密的心思,魅姬。” 一连串珠炮似的话语,如同惊雷轰然劈在魅姬的心上,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席卷了她。 “你……既然知道,为何……”她惊颤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凤紫若冷哼一声,“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不揭露你,让南宫寒治你的罪?”她忽然柔柔笑起,温和的语气说着冷酷的话语,“我都能明白的事,南宫寒又岂会不知道,这宫里处处都是他的耳目,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既然他不揭发你,定有他的用意,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魅姬惶惶后退,跌坐在凳子上,似乎还是不敢相信,“那……娘娘可知,他为何不杀我?” 凤紫若心中冷冷一笑,魅姬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只要再加把火候就能成功了。 “其实很简单,他留着你,是想利用你揪出太后的罪证,那时再将你们一网打尽。” 魅姬瞬间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扬眉道,“可是,那沈海柔也是太后安插的人,他怎么会……怎么会让她怀上龙种呢?” 凤紫若心里一惊,却面不改色,“这就是南宫寒高明的地方,你想想,若是换做是你,你是愿意做一个无权无势的挂名太后手中的棋子,还是愿意得享圣宠,依附皇上这个靠山?” 魅姬一想,是啊,若是自己,也一定会归顺皇上。 凤紫若接着道,“所以,你现在要对付的人确实是沈海柔,若是她将太后的诡计和盘托出,那么,会是怎样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魅姬沉默许久,渐渐恢复平静,只是眸子中那涌动的暗流泄露了她此刻不平的情绪。 “娘娘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呢?” 凤紫若轻笑,云淡风轻道,“只是要你明白,现在你要对付的人不是我,而且,你也无法对付我,在这皇宫里,没有谁能对付的了我,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魅姬心中冷冷一笑,是吗?没有人能对付你?凤紫若,你是否太自信了,你以为南宫寒宠爱你,就是你无视一切的保护罩吗?那么,你就看着我如何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魅姬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娘娘坦诚相告,魅姬告退。” 凤紫若浅浅低笑,眉眼弯弯,望着她步伐匆匆的离去,那艳丽多姿的身影蕴藏着浓厚的怨毒。 直到魅姬的影子完全消失不见,她噙着笑意的眸子瞬间冷却,寒意四起,眼中一片悲戚决然。 唇角牵起冷酷的笑容,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此刻的她,被仇恨蒙蔽了心,被痛苦淹没了灵魂。 南宫寒,你怎样杀死我的孩子,我就怎样杀死你的孩子…… 怨恨,悲伤,凄凉……无边无际的席卷而来,吞噬了她的心,她的一切感情…… 寒风拂过,穿过她的身体,受伤的心,千疮百孔,什么也留不下…… 青州城外五十里,层峦叠嶂的山脉连绵起伏,这便是鹰山,距离夏国边城建州二十多里,山势险峻,孤峰突起,是夏国边境的天然屏障。 若要攻入夏国,首先必须翻过此山,而夏国将军苏桓深知鹰山对夏国的天然保护力,便在此处安排重兵驻守,西域蛮邦曾多次举兵进犯夏国,皆被阻击在鹰山之下。 第249章 肆虐 狂风肆虐,呼啸而过,扬起漫山遍野的枯黄,飞洒在碧空中,似是漫天的尘埃灰烬。 山间的温度冰寒刺骨,瑟瑟寒风仿佛能穿透骨髓,身体每一处都窜起寒意。 清晨时分,天边渐渐升起的火红,驱散了山中弥漫的雾气,阳光透过层层浮云洒落。 忽然,一阵贯彻云霄的响声,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千千万万的将士从四面八方围涌而上。 山峰之上,苏桓望着山脚下那不断上涌的兵马,冷冷一笑。 山峦高耸,路径崎岖,战马且不能前行,士兵们佯攻而上,处于下风不利之势。 寒光四射,一支支闪着银光的长箭破空而出,万箭齐发,如雷似电,躲避不及。 一片哀嚎,蜂拥而上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银箭入胸,一声声肌肉撕裂的声音,鲜血四溢,伴随着摔倒滚落声,很快便倒下了许许多多的士兵。 苏桓轻哼一声,嘴角扬起讥讽的嘲笑,这样进攻之势,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这孤独谨果然不懂战事,一介文人墨客,岂能领兵作战,不过枉送手下将士的性命而已。 若换了是司徒宇,定不会这样贸然出兵来犯,挑起两国战事不说,且兵败如山,得不偿失。 天朝如今没有了司徒宇,这独孤谨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却不晓领兵作战之略,空有一股勇闯之气,如今此番大举进犯夏国领土,定不能任其气焰高涨,挫挫他的锐气,好让他明白,战,不是这样打的,夏国,也不是如此好攻的。 夏国皇宫。 冬意渐浓,冷风四起。 梅霜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喘着粗气儿,“娘娘,娘娘……” 凤紫若放下手中卷册,抬眸望着她,轻斥道,“什么事儿?急急躁躁的。” 梅霜呼呼喘气,待呼吸渐渐平顺了,才缓缓道,“娘娘,西宫来人传话儿,太后让娘娘过去一趟。” 凤紫若淡淡笑起,将手中卷册合上,“这有什么好急躁的,本宫的确很久没有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如今她主动邀本宫前去,如此甚好,她不会觉得本宫唐突了。” “可是,娘娘……”梅霜微有担忧之色,“太后对娘娘是有成见的,如今忽然召见娘娘……奴婢怕是有什么事……” 扬眉一笑,“那又如何,她还能吃了本宫不成,她是太后,可本宫是皇后!” 凤紫若眉目清冷,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后威仪,不怒自威,梅霜微微一怔,这样的皇后是她所陌生的,在她的脑海中,皇后一直是孤傲清漠,如白雪中盛开的红梅一般。 西宫,毓秀宫。 凤紫若微有片刻惊愣,怎么南宫寒会在毓秀宫里,看样子,他似乎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转眸看到一旁的魅姬正噙着冰冷的笑意望着她,南宫寒神色平静,犀利的黑眸里似乎藏着淡淡的悲伤与担忧,太后慈眉善目,看不出在想什么。 心下暗自惊喜,莫非,她们这么快就行动了,不过数日而已,她们就找到对付她的方法了吗? 既然如此,她拭目以待,她很想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妙招儿来对付她。 太后正襟端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渗出丝丝冰冷之意,严肃而来势汹汹的问:“皇后有孕在身,哀家本不该问这些事的,可是,事关重大,哀家不能置之不理,这关系到我夏国皇室血脉,江山社稷,所以,今日将皇上与皇后齐召于此,就是希望能妥善处理此事。” 南宫寒黑眸一冷,静默不语,目光淡淡落在凤紫若娇艳无双的脸上。 凤紫若不慌不忙,端起白玉杯轻轻啜了口茶,然后放下杯子,正眸看着太后,“太后所言,臣妾不懂,还望明示。” 皇室血脉?是冲着她腹中的孩子来的吧?江山社稷……哼,不过是她们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太后冷冷一笑,“皇后中秋节出宫一事,可是真的?” 凤紫若轻声说:“是真的。” “皇后在盘龙寺中被贼人劫持而去,是真的吗?” “是。”凤紫若清冷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轻灵的眼中泛出一抹残忍而狡黠的光。 太后眉目轻舒,眼中寒光乍现,“皇后被贼人囚禁于湖中画舫之中,足足一月,可有此事?” “是,太后说的都是真的。”凤紫若望向南宫寒,见他平静的外表下似乎隐忍着巨大的痛苦,金色织锦纹龙长袖下双手攥紧成拳,阴翳的眼中波浪汹涌。 “那么,皇后可否如实相告,这一个月里,那帮贼人可有对你行不轨之事,皇后如此天香国色,哀家实在无法相信那些贼人会放过皇后……”太后字字针对于她,字字恶毒,字字要置她于死地。 “够了……”南宫寒一声怒吼,“太后是否太过分了!”他心中怒火难平,而更令他愤怒的是,她竟然丝毫不为自己辩驳,一点儿也不反抗,就这样被太后一点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太后并不生气,依旧不急不缓的说:“皇上不要自欺欺人了,皇后都已承认,那一个月里定是发生了不堪的丑事,皇上乃一国之君,岂能任由来路不明的野种玷污我夏国尊贵的皇室血脉,若是如此,我夏国威严何在,皇上龙颜何在!” 啪太后话音未落,一只精美白玉琥珀杯砸落在地,碎裂成无数的白玉,一片片散落在每个角落里。 南宫寒怒火高涨,手背上青筋浮动,再也无法平静。 “太后莫要胡言乱语,凤儿腹中,是朕的骨肉,怎会是来路不明,”他压低了嗓音,就像是努力压制着内心熊熊怒火一般,他望向凤紫若,黑眸颤动,“凤儿,你告诉太后,你没有背叛朕,没有做对不起朕的事。” 凤紫若凝眸看着南宫寒瞬间阴霾的双眸,深刻的眸子里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怒火,一点点燃烧着,似要将她焚烧殆尽。 此刻,他的心情是否也如当时独孤傲一般,被她的背叛毁灭了理智。 轻灵的眼眸晶莹流转,婉转流连过太后,魅姬,她忽然莞尔笑起来,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奢华富丽的毓秀宫里。 南宫寒心底窜起一股寒意,她清透的眼中,透着决然的光,笑容未达眼底深处,那虚浮的笑颜遮不去她眼底的悲伤落寞与深深的绝望,就像无波无澜的一潭死水被风吹起一丝涟漪,却无法激起深处的波澜。 他的心,忽然间疼的厉害,这样的她,不快乐,不幸福,仿佛渐渐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一点点变成没有灵性的木偶一般。 这不是他所要的,不是他所期望的…… 凤紫若慢慢收起笑容,眼中忽然冷光一现,“太后说的没错,臣妾已是不洁之身,有辱皇上圣洁之尊,无言面对夏国千万百姓,臣妾任凭皇上处置。” 只觉一道雷霆闪电横劈而下,瞬间将他打入地狱中,劈碎了他的心,焚毁了他所有的感情。 胸口中忽然涌上一股浓浓的粘稠血腥,一下喷涌而出,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他明黄的龙袍,嫣红嫣红的血绽放成一朵绝艳倾世的蔷薇。 “皇上!”魅姬一惊,花容失色,起身上前扶住南宫寒,却被他甩开,她不知所措,受伤的眼神望着他,欲言又止。 太后先是一愣,见到那大片鲜红的血,顿觉泄愤无比,随即道,“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勿要动怒,赶紧宣太医给瞧瞧。” 凤紫若缄默不语,在他喷出一口鲜血时,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撕扯着,无边无际的疼痛蔓延至她全身,她分不清,这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恨他吗?还是恨自己?为何他吐血,她会这样痛苦。 南宫寒抹掉唇角的血迹,一把捉住凤紫若的手腕,使劲拉着大步离开毓秀宫,阴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此事朕自有主张,太后就不要插手了。” 太后掩去慈眉善目的柔和神色,目光刹那阴森无比,嘴角扯开一抹得逞的冷笑。 魅姬微蹙眉头,十分迷惑,望向太后,“太后不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吗?凤紫若怎会轻易就承认,她应该知道后果,又怎会……”她很是不解,其实刚才只要凤紫若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太后诬陷于她,南宫寒必定会站在她那边保护她,可是怎会是这样。 太后眉目微拢,沉声道,“哀家也觉得奇怪,那凤紫若不仅不回避,反而故意顺着哀家的话儿跳下来,实在难以理解。”她原本只想借此事离间南宫寒与凤紫若的关系,令南宫寒对凤紫若心生疑窦,动摇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凤紫若承认失洁,一国之母,失去贞洁是致命的丑事,轻则废后,重则处死,这凤紫若究竟想干什么? 寒风呼啸,漫天尘埃。 南宫寒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头也不回一下,几乎是拖着她走,她跟不上他的脚步,好几次蹒跚着差点摔倒,手腕被他捏的刺痛,她呼喊着让他松手,而他似乎根本没听见一般,强硬拖拽着她大步疾驰。 第250章 凉意 而他似乎根本没听见一般,强硬拖拽着她大步疾驰。 太监宫娥们见到两人拉扯着,皇上脸色阴沉的吓人,黑眸似剑一般穿透人的身体,金黄织锦龙袍上血迹斑斑,皇后死命的挣扎,口中大喊大叫,发丝凌乱,狼狈不堪,众人见如此情景,纷纷退至一旁,低头垂目,不敢多看一眼,不敢多言一句。 “放开我,放开我……混蛋,放开我……”凤紫若张牙舞爪的捶打着他的手臂,却是徒劳罢了,他铜墙铁壁一般攥紧她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 “皇上……”一声略带诧异的声音柔柔响起,沈海柔立于十步开外望着两人,眼中写满惊讶。 她听说太后召见凤紫若,便准备前去毓秀宫打听些什么,却在路上遇到了互相撕扯的两人。 南宫寒鹰眸斜扫,见沈海柔一双秋瞳中水光荡漾,顿觉刺眼无比,怒道,“滚!朕不想看到你!”然后,不再看她一眼,拉着凤紫若大步离去。 沈海柔忽感浑身凉意四起,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翦水秋瞳中渐渐雾气迷蒙,紧紧咬着下唇,红唇轻颤,直到口中传来腥甜的味道,她才恍然回神,目光忽然阴冷怨毒。 凤栖宫。 南宫寒将她摔在床榻上,暴怒的喝退一干宫人,梅霜桑兰担忧的望了凤紫若一眼,惶惶退了下去。 一片寂静,冰冷的空气中蔓延着恐怖的气息,轩窗微张,寒风轻拂,两人之间弥漫着冰寒刺骨的硝烟。 南宫寒胸口起伏,逼视着她,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如同地狱中走来的魔鬼,“凤儿,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你腹中是我的骨肉。” 凤紫若抬头望着他,冷笑不已,冰冷的心已经麻木不仁,残忍冷酷的回他,“不,都是真的,我肚子里怀的是独孤傲的孩子,是我和独孤傲的孩子。” “不……你骗我,你在骗我……”他怒吼,额头上青筋跳动,眼中燃烧着冲天的怒火,似要毁灭一切。 她扬起嘲弄的笑,“你要自欺欺人,随便你……孩子,是独孤傲的,是独孤傲的……” 啪!!他扬手狠狠给了她耳光,她猝不及防趴在床上。 他立刻就后悔了,将她拥在怀中,紧紧的抱着,他怕一松开手臂,她就会消失…… “哈哈……”她在她怀中放声大笑,笑到眼泪都流下来。 他心痛不已,更加拥紧了她,“凤儿,凤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渐渐,她停住狂笑,冷冷的说:“放开我。” 他丝毫不放,手臂更加紧了一分,“不,不放……凤儿,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她冷哼,“你有多爱我?” 他漆黑凌厉的眸子忽然深邃婉柔,点点柔情如水溢出来,轻柔的声音如同他此刻脆弱易碎的心,“我爱你,爱到可以放弃一切,皇位,江山,甚至……我的命,凤儿,你感觉不到吗?我是这样爱你呵……” 她冰冷的心又瞬间的颤动,她能感觉到他深爱她的心,可是,这爱,夹杂了太多太多的阴谋恨意,蒙上了许许多多的肮脏杂尘,这爱,要以伤害为手段,以生命为代价,那些她在乎的人,她在乎的东西,如今,都已经不在了……这份爱,太沉重…… 午后的空中,忽然飘飘洒洒着无数洁白的雪花,一片片如同轻柔的羽毛般洒落大地,轻轻落在地上,瞬间就融化了。 凤紫若伸出手,掌心中飘落一片雪白,冰凉的触感传来,倏的在她手心化成一滴晶莹。 下雪了!真美!她露出浅浅的笑容。 雪花渐渐湍急而落,鹅毛般飘零,铺天盖地的簌簌飞舞。 来不及化去的雪花层层叠叠覆盖住大地,不一会,便堆积成厚厚一层积雪。 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世界染上一层无边无际的雪白,一望无垠。 许久,整个世界的颜色便是那刺眼的白,她提起繁复厚重的裙摆,轻轻走在软软的积雪上,脚底传来冰凉的寒意,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寒冷的雪花,也冷不过她没有温度的心。 发丝上沾满了洁白的雪花,融化了,慢慢侵湿她如墨般漆黑的青丝。 “娘娘!”梅霜忽然在她身后惊呼起来,急忙将手中的画伞撑开,跑到她身边替她挡去头顶不断洒落的雪花。“娘娘……进去吧,这样会生病的……” 凤紫若纹丝不动,充耳不闻,乌黑的眸子中倒映出一片纷扬散落的雪白世界。 梅霜微微焦急,“娘娘,您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进屋吧……” 孩子……冷凝的目光微有颤动,她缓缓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红唇颤了颤。 梅霜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打断。 一个太监慢步走来,手中拂尘轻摆,身后跟着几个宫娥,一行人踏着厚厚的积雪走来,所过之处,几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延伸而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领头的太监来到两人面前,弯膝跪在雪地上行礼。 凤紫若侧目淡淡望了一眼,清冷的声音比那飘舞的雪花还要冷,“何事?” 那太监不敢起身,依旧跪在雪地里,抬起头说:“奴才奉太后之命,给皇后娘娘送药汤过来。” 梅霜见后面一个宫女端着一个膳盘,于是走过去,揭开盅盖,乌黑的药汁顿时散发出刺鼻的药味。 “这是什么药?”梅霜皱着眉头问,直觉这不是什么补药。 “这……奴才不知,太后吩咐过,一定要亲眼看着皇后娘娘喝下去。” 梅霜圆睁杏眼,怒斥,“大胆奴才,这是何药都不知道,娘娘岂能随便吃下,要是有什么差池,你这个脑袋想搬家了吗?” 那太监一愣,“娘娘饶命,奴才只是奉太后……” “好了!”凤紫若忽然出声打断,轻轻走过去,端起来放在鼻子边儿嗅了几下。 这似曾相识的气味,这噩梦般缠绕她至今的药味……落胎药!! “娘娘……不能喝……”梅霜担忧道,太后心机深沉,心思歹毒,这一定是毒药! 凤紫若红唇一扬,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闪现,双手端起盅,仰头一饮而尽。 梅霜不知所措,愣在那儿,看看她,又看看地上跪着的小太监,然后望着那见底的空盅,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目光焦急望着凤自若,“娘娘,有没有不舒服,这药……您怎么能喝了呢……万一……”她蹑躇着不知如何说才好。 凤紫若只是对她柔柔一笑,“没事!”她看着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小太监,“药,本宫喝了,你们回去复命吧!” “是是是!奴才告退!”他赶紧从地上爬起身,领着一干宫娥离开了凤栖宫。 梅霜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好端端的太后送什么药来,这又是什么药,看娘娘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道那药是什么,可是,娘娘的眼神好奇怪,好诡异,好……残忍…… 飞扬的雪花似乎小了许多,坠落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漫天风雪,迷糊了天地,湮没了一切…… 她的心,忽然很痛很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胸口要裂开来…… 伸手按上肚子,那毁灭般痛苦的根源瞬间爆发,她紧紧咬住嘴唇,眼眶中雾气浮现,水光闪动,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划过她白玉般无暇的脸庞,坠落在冰天雪地之中,似乎,也结成了冰!! 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不该来…… 若生下你,只会是痛苦的开始,原谅娘亲的自私,原谅娘亲的懦弱…… “梅霜……去请皇上过来,本宫想见他……” 她忽然漠然的说,目光幽幽穿透过茫茫雪白,不知落在了何处…… 她的身体,被无情的寒风穿过,她的心,千疮百孔…… 梅霜顿觉铺天盖地的寒冷迎面而来,微微怔了一下,立即跑出凤栖宫去。 梅霜匆匆赶到澄心殿时,殿内南宫寒正与数位大臣商讨国事,气氛严肃庄重,众人脸色凝重,边疆加急战报传来,天朝大军大肆进犯,二十万兵马聚集在鹰山脚下,恐将大举突破鹰山关口,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梅霜被殿外太监拦住,朝殿之上,不得入内,她恳求通传一声,亦被拒绝,只能在外等待。 这雪,不知下了多久,遮天蔽日,仿佛永远没有止境。 漫天飘舞的雪花渐渐停了,零星飘洒着细小零碎的雪白,曼妙飘飞,似是洁白的樱花飞舞。 口中苦涩的滋味一直蔓延至她全身,冰天雪地中,她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跳动。 记忆中那挥之不去的疼痛忽然涌上身体,曾经,她被灌下落胎药失去当时她赖以支撑的希望。 回忆一幕幕浮现脑海,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鲜明的不可思议。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在她腹中绽放开来,一点点撕扯着她,剧烈的疼痛使她站立不稳,一下跌倒在皑皑白雪之中。 第251章 屈辱 刺骨冰冷的积雪淹没了她的双手,额头上细汗直冒,她手腕支起撑在雪中,坐起身,抚上小腹,紧紧的按住,犹如锋利的刀刃将她的血肉生生割离,痛到无法呼吸。 她使劲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呼喊,望着身下纯白雪地慢慢浸染成红色。 终于忍不住,她微微轻呼出声,身边越来越多的鲜红蔓延,染透了她厚厚的裙子,染红了白茫茫的雪花。 而她的痛苦,无人知晓,这里是凤栖宫一处偏院,宫娥们不会擅自来到这里。 倒在雪中,她轻轻笑了,眼角滑下一颗泪珠,倏的落入积雪中,毫无踪影。 血,从她身体中一点点流失,一点点没入厚厚积雪…… 她脸色苍白,嘴唇乌紫,身体渐渐麻木,冰冷,结成了冰……身体的疼痛,几乎都感觉不到了……此刻,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就让血流干,让生命消逝吧……死了,就结束了,这些噩梦便不会再缠绕着她……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皑皑白雪似乎与天边相连成一片纯白的织锦,脑海中,那破碎凌乱的画面变成漆黑的空洞,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最后,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不见。 当南宫寒踏入院门,一眼便看到茫茫雪地中,那静卧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刺眼的血红在她身边开成一朵绚烂妖艳的花,那一眼,他心跳停止,思绪凝结。 他飞奔过去,扑在她冰冷的身上,双臂剧烈颤抖着,摸上她苍白的脸庞,他心如刀割。 “凤儿,凤儿……你醒醒,睁开眼……凤儿……” 老天!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凤儿怎会如此…… 梅霜惊呆了,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太后,太后,一定是太后的那碗药…… 南宫寒打横将她抱起,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了他整颗心,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啊…… “太医,太医……”他痛苦的大吼,一贯冷静淡漠的眸子中一片慌乱。 嫣红嫣红的血沾上他金黄织锦纹龙龙袍上,一点点,越来越多,似是一朵朵红梅开在冰天雪地之中。 雪地中央,一大片殷红,纯白的雪花,刺眼的红……一片触目惊心…… 天色暗了下来,空中又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似那寒风中坠落的枯叶,冰冷而无情,鹅毛般纷纷扬扬而下,毫不眷恋的洒落大地。 满世界的风雪,厚厚的雪花压在干枯的树枝上,将毫无绿意的树木妆扮成一株株银白的雪树银花,大风卷着雪花滚落,树枝上的积雪簌簌飞扬洒向空中。 宫灯亮起,片片红晖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凤栖宫里,宫女嬷嬷们行色匆匆,手中捧着铜盆,盆中可怕的血水,比那红光还要红上几分。 几名太医聚在一起,低头窃语,一名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惋惜道,“依老夫看,皇后龙胎必落,已无回天之力,哎……” 几人纷纷点头认同,却在接触到南宫寒冰冷阴森的眼神时,赶紧噤声。 “若是保不住皇后腹中的孩子,朕要你们统统陪葬!”他一双眼眸深若黑潭,透着不容置疑的寒光。 太医们齐齐跪倒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那名老者相对显的镇定许多,虽然也摄于南宫寒阴狠残酷的神色,却还是鼓足勇气,沉声说:“皇上请息怒,恕臣等无能,皇后娘娘服下的落胎药药性剧烈,且在雪地中昏倒多时,就算神医在世,恐也回天乏术。” 南宫寒黑眸阴暗,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与绝望流露,手掌紧握成拳,森白的指节咯吱咯吱作响。 没有办法了吗?孩子……保不住了吗? 他静静闭上眼,眼皮重的睁不开,灭顶的痛苦扑涌而来。 “都退下吧!”良久,他缓缓睁眼,眸中已恢复平静无澜,与之前修罗半恐怖残忍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个。 “臣等告退。”几名太医如获特赦般,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身,收拾好药箱,惶惶离去。 南宫寒挥退屋内一干宫娥,伫立在床边儿静静凝视着她苍白的容颜。 他与她之间,怎会走到这一步?往日种种历历在目,清楚鲜明,那唾手可得的幸福仿佛就在昨天,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份天真笑靥,可是,她明媚的娇颜在他指尖粉碎,就像一个个泡沫,飞在空中,他一碰,就破碎了,碎在空气中,一丝儿痕迹也摸不到。 凤儿,我费尽心机得到你,阴谋陷阱,欺骗伤害,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得到你,就算与整个天下为敌,我也在所不惜,可是,上天给了我最最严酷的惩罚,江山荣华,富贵权势,我都可以不要,唯独于你,是我一生最大的牵挂,是我心中最后一方净土,最后一份幸福,而上天偏偏要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一点点,将你从我身边远离…… 凤儿,就算与天为敌,我也不能放弃你,失去你……如果上天一定要分开我们,那么,唯有逆天而行…… 他轻轻坐在床边儿,握住她冰冷的柔荑,却发现他的手心比她还要冷。 凤儿,你心里恨我,恨我杀了你和独孤傲的骨肉,恨我欺骗你……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凤儿,你怎能如此狠心,狠心到不要我们的孩子,孩子根本就不是独孤傲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们的孩子啊!! 凤儿,你竟然这样恨我么?恨到杀死自己的骨肉…… 他胸口僵滞,仿佛被千金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眼中深深的悲伤倾泻而出。 他从未想过,她会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他们的孩子…… 这样的惩罚,是他罪有应得么…… 窗外雪花飞舞,无数的雪白纷扬飘洒。 每一片雪花,仿佛,都染上了哀伤……一片一片,数也数不清,就像无尽的悲伤…… 万里冰封,银白尽染,大雪铺天盖地连续下了三日,终于停了,整个世界被半人深的厚厚积雪覆盖,放眼望去,满目刺眼的雪白。 凤紫若也昏迷了整整三日,醒来的时候,外面飘飞的雪花刚好停了。 梅霜见她醒了,喜极而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绽放出灿烂的光泽,鼻头红红的。 “娘娘,你终于醒了……奴婢,奴婢好担心……” 凤紫若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一丝儿血色也没有,酥软的身子提不起力气来,她想坐起身,手肘撑了几下,终是无力的倒在锦褥上。 梅霜托着她瘫软的身子,将她扶起来,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 凤紫若靠在床头,胸口微微缭乱起伏着,身体中一点儿力量都没有,连说话都虚弱的气若游丝。“他还是救活了我……” 梅霜一愣,她的声音轻若蝉鸣,可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娘娘……”她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要如此,难道,她一心求死么…… 凤紫若惨然一笑,眼中毫无光彩,一片漠然疏离。 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当浑身侵染在血红中的那一刻,她以为闭上眼就不会再醒来,而她却大难不死,她知道,定是南宫寒倾尽所有力量救活了自己…… 她没死……可是,往后的岁月她要如何度过…… 又该如何面对一切,如何面对南宫寒……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这万千忧愁,烦扰思绪,似是一团团乌云笼罩着她,又似是千丝万缕解不开的黑网将她紧紧缠绕…… 从梅霜口中得知,太后被禁足在毓秀宫里,平日除了司徒嫣然外不得进任何人,旁人也不准私自踏入毓秀宫半步,而另一则消息更是令她心惊不已,魅姬昨晚被宫人们发现暴毙于西宫花园的甲山后面,后颈椎骨被拧断,瞬间毙命。 凤紫若感慨万千,心中不禁一阵寒凉,魅姬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她不懂得放手去追寻真正属于她的幸福,耍尽心机,在皇宫里设下阴谋诡计,玩弄手段,为了心中那膨胀的欲念,心思怨毒,欲除掉挡在她追逐梦想道路上的阻碍,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从入宫,骗她出宫被独孤傲掳走,到联合太后欲置她于死地,一切的一切,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最后,命丧皇宫,香魂逝去,徒留相思空余恨。 这场游戏中,谁设计了谁,谁布下了陷阱,谁落入了陷阱,谁是棋子,谁又是掌控棋局的人……云雾迷蒙,硝烟弥漫,谁也看不清…… 可以笑到最后的人,或许是真正的赢家,可是,当一切浮云拨开,露出最底层的真相时,即使还可以微笑,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真的值得吗…… 凤紫若舒展眉头,忽然很想笑,很想放声大笑。 做了这么多,除了失去,还是失去,从始至终,她一直在失去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值得吗?她一遍遍问自己,值得吗? 亡国后,她咬牙承受着独孤傲加注于她的所有屈辱与折磨。 第252章 迷离 那时她相信,她一定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恨,她和他,是可以回到小时候的,所以她坚强的忍受着那些不堪的目光,那些流言蜚语,她以为,她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简单的走入他的世界,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一场繁华烟云之后,梦碎了,她什么也挽回不了,更加无法走进他的内心,在彼此的折磨中,他们渐渐远离,渐渐模糊…… 黯然心碎后,她决然离开,与南宫寒来到夏国,明月,她曾经的明月,犹如银河中最明亮的星子一般照亮她黑暗的世界,带给她无限的光明与希望,那一刻,她以为她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抛去国仇家恨,她不再是亡国公主,不再是天朝皇后,忘记独孤傲,忘记所有痛苦回忆,因为她的身边有明月,明月……呵……如今她恍然明白,当时明月已不在,事过境迁,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而身边的人,早已走的好远好远了…… 得知南宫寒对她所做的一切之后,她被熊熊的恨意湮没,他毁了她对人生的希望,更毁了他们之间的情谊,急怒攻心之下,她利用魅姬妒忌怨恨的心理,主动给了太后诬陷她的机会,她一步步踏入陷阱,堕入无底深渊,最后,她用同样的方式杀了她和南宫寒的孩子,她如愿了……可是她的心仿佛空了,心口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了跳动,呵……她没死么…… 南宫寒,为什么要救我,我杀了你的孩子,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呵呵……你不恨我么,为什么还要救活我,让我死了多好,你可知道,我这样活着,生不如死…… 我一身的罪恶,虎毒尚不食子,可我狠心到杀死自己的骨肉,是的,我这样做就是要报复你,要你也尝尝我曾经的痛苦,要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去是什么感觉,哈哈……你感觉到了吗?心有多痛?你感觉到了吗? 南宫寒,我死了肯定会下地狱,受地狱中最残酷的刑罚,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我这样肮脏狠毒,这样没有人性,这样丑恶,下地狱吧,让我下地狱吧!! 孩子,你恨娘亲吗?你一定会恨的,可是娘亲不能让你到这世上来受罪,不能啊!孩子,下一世投胎一定不要投在帝王家,一定不要……找个夫妻恩爱的平凡家庭,那样简单的快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轻轻闭上眼,眼角似有温热的东西滑落,她抬手拭去,指尖上沾上一颗晶莹的水珠,她举在面前细细凝视着,透明的珠子里,倒映出一张绝色倾城的容颜,一双美丽清澈的眸子中,却是一片空洞虚无,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快乐,希望,生气统统不见踪影,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有着温热的呼吸,有着滚烫的泪珠,却没有生机。 她的人生,已没有眷恋,她的世界,已没有牵挂…… 她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还囚禁在天朝的凤宇熙,宇熙……对不起,此生,皇姐恐怕无法再与你见面了,宇熙……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像姐姐一样…… 忽然,她呵呵笑了,轻柔的笑容似是浮在她绝艳的脸上,无法波及到她的眼底,虚浮的笑容里,藏着一道悲凉的决然。 南宫寒,你不让我死,我很痛苦你知道吗……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如果你还爱我,就应该成全我…… 落雪纷纷,将皇宫堆砌成一片银白的冰雪世界,无边无际的雪白覆盖着所有角落。 凤紫若身上裹着毛绒绒的狐皮坎肩,雪白的皮毛映的她脸色格外明媚动人,脂粉不施的脸颊被微风轻拂而过,泛着一丝嫣红。 自那次落胎事件之后,她便将自己困在凤栖宫里,不见人,也不出去,南宫寒每日都会来凤栖宫看她,与她说话。 梅霜和桑兰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两人娇小的身影在雪地中忙碌不已,时而传来脆脆的嬉笑声。 梅霜转头,正巧看见凤紫若望着雪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那久未放晴的眸子中似乎洒进一抹阳光。 凤紫若仰头,空中淡薄的光芒透过厚厚的冰寒洒落下来,似乎没有了温度,也变的冷冰冰,这满世界的积雪一点儿也融化不了。 圆形拱门处,南宫寒静静伫立,凝视着那冰天雪地中女子孤傲清冷的身影,他冷凝的瞳孔忽然泛起一丝柔软,随着女子脸上出现的淡淡笑容而眼波浮动。 她终于笑了,也许,她可以走出那些阴影,可以找回她的心。 “皇上……”桑兰忽然瞧见南宫寒站在拱门口,惊呼一声,立即收起玩闹的笑意,梅霜回头一看,跟着跪在雪地上,南宫寒挥挥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 凤紫若眸光一闪,随即黯淡,那浅浅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冷漠的疏离。 那忽然消失的笑靥,令他的心一下收紧,眼中柔软也随之不见。 “你们退下吧!”他冷冷吩咐,一步步朝她走去,梅霜桑兰应了声,缓缓离去。 凤紫若没有看他一眼,仿佛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一样,垂眸望向那个巨大的雪人,呼出的热气凝结成厚厚的白雾。 南宫寒轻轻揽过她的身子,下巴贴着她光洁的额头,重重摩挲,一下下,似乎这样才能真正感受到她的存在。 凤紫若蹙眉,额头上传来一阵阵粗糙的刺疼,抬眸望去,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冒出了许多清渣,心中没有来的一酸,喉咙中像被哽住了似的。 她不知道,这样的矛盾纠缠,何时才会结束,他们之间,还剩下些什么…… 南宫寒温热的唇轻轻吻过她的额头,她的眉毛,眼睛,鼻子,慢慢吻上她的红唇,他的吻温柔而细腻,仿佛怕会吓着她,他不敢深入,她的唇好冷好冰…… 凤紫若没有抗拒,没有躲开,任由他一点点将温暖的气息传递给她。 许久,他似乎是吻够了,望着那嫣红的唇,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她没有拒绝,没有抵触,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这个认知,让他一阵兴奋不已。 “凤儿,你不该这样封闭自己的世界,我陪你去园子里走走,好吗?”南宫寒黑眸闪着温润的笑意,仿佛能将那厚厚的积雪融化了,溢着浓浓的宠溺与怜爱。 凤紫若扬眉对上他盈满笑容的眸子,那里面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情感,将她一点点溺毙在里面,她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勇气,轻轻点点头。 也许,他们之间,即便回不到从前,也可以宁静相处,淡漠之交,只要保持好距离,她便不会再受伤,不会再做出伤害他的事……她已经失去一切,也不想再去争什么了,恨……真的很累,恨他的同时,更恨的却是自己…… 东宫,御花园。 园子里一片银白覆盖,墙根处一株株修剪的形状优美的梅树上,点点殷红的花苞自压在枝桠上的雪花中冒出头来,倔强的迎着呼呼寒风站满枝头,一阵大风吹过,梅树枝上的雪花簌簌而下,飞舞着洒落。 凤紫若忽然绽放笑颜,迈开步子跑到那整片梅树下,张开手臂,仰头望着那扑簌着飞扬轻舞的雪花,莲步轻旋,缓缓转圈。 洁白的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脸颊上,洋洋洒洒,在她身边下成一幅绝美凄艳的香雪海。 南宫寒剑眉轻扬,若是早知道这些雪树红花可以令她如此开心,他早就该带她来的……若不是最近边疆战报频频传来,局势紧张,他一定不会如此疏忽的…… 凤紫若陶醉在美丽的雪花之中,闭上眼,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深藏记忆中的画面。 那成片的桃花之中,瓣瓣粉红在她身边纷扬洒落,一片片沾在她华美的裙子上,飞舞的桃花婆娑着擦过她如诗如画的眉梢眼角,美轮美奂的花海之中,一双幽绿的眸子深邃的化不开,闪烁着碧绿的寒光炯炯凝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溶化在那燃烧着绿焰的犀利眼眸中。 心中焉的疼痛,脚下冰冷的雪花似乎融化了渗入她的脚底,刺骨的寒意窜至全身。 那绯红的身影忽然跌落在皑皑白雪中,旋转而飞扬的裙角犹如一只色彩斑斓的断翅蝴蝶,飘然落在雪地中。 “凤儿……”南宫寒泛着柔光的黑眸倏的一紧,飞一般跑过去,将深陷雪堆中的她抱起来,紧紧拥在怀中。“你怎么了?凤儿……”他殷切的浑身上下查看她哪里受伤,忽然猛的怔住,她眼角的泪珠似是锋利的刀刃,一下扎进他的心窝。 凤紫若红唇轻颤,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南宫寒那关切的黑眸中,她看到了自己泪眼迷离的凄惨,忽然好恨自己,为什么这样无用,这样懦弱,为什么一点儿也忘不了,为什么……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了么……独孤傲……她是要忘记的啊…… 第253章 泰然 可是独孤傲的影子为何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每一次想到,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狠狠闭上眼,紧闭的眼睑却困不住滚滚而落的泪水,那一颗颗晶莹似是奔腾不息的流水般倾泻而出,滑过她冰冷的脸庞,那一道道泪痕,似是无法跨越的鸿沟,阻隔在他们之间,谁也无法跨越。 南宫寒目光渐渐冰冷,心,一点点下坠,撕裂的疼痛淹没了他…… 他与她尽在咫尺,却相隔天涯,万水千山…… 一声细细的声音忽然响起,“皇上,碧云宫的人刚才来传话儿,说柔妃娘娘晕倒了。” 南宫寒面色一冷,打横抱起凤紫若,大步迈出园子。 传话的太监不明所以,望着南宫寒头也不回的离去,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瞥见南宫寒阴沉的脸色时,浑身打了个哆嗦。 梅霜桑兰见南宫寒抱着凤紫若回来,两人身上沾满了雪花,都吃了一惊。 南宫寒将怀中颤抖的人儿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褥盖住她冰冷的身体,见她紧闭双眸,知道她是清醒的,却不愿意面对他,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沈海柔忽然昏迷,御医们在她的茶水中发现被人投了毒,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且药量不多,只是令沈海柔昏厥而已,并未伤及她性命以及她腹中孩儿。 虽然沈海柔性命无碍,可这么一闹腾,私下里有人猜测皇后落胎之后,恐怕柔妃产下皇子,危及她在后宫中地位,便暗中下毒手欲置柔妃于死地。 南宫寒得悉,怒不可竭,将那些乱嚼舌根散布谣言的宫女太监们处死的处死,有些被驱逐出皇宫。 此后,便无人再敢背地里乱说,生怕祸从口出,脑袋搬家。 而越是如此,关于皇后加害柔妃的传闻便越是令人深信不疑,皇帝宠爱凤紫若,恨不得将整个江山都给她,为了保护她,不惜牺牲别的嫔妃,甚至皇室血脉。 冬雪初晴,薄弱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洒落,将皇宫笼罩在一层耀眼金光之中。 凤栖宫还是如往常一般安静,雪地中央那个大雪人还矗立在那儿,为这清冷的宫殿踱上一层勃勃生机。 明黄的身影在帷幔前闪动,梅霜桑兰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欠身退下。 凤紫若斜躺在贵妃榻中,怀中抱着一个暖袋,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册,正聚精会神的研读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人已经不是梅霜和桑兰。“梅霜,给我倒杯茶来。”她头也不抬,眼睛盯着书册。 南宫寒轻轻一笑,提起桌上紫砂壶,滚烫的铁观音冒着白烟盛入青瓷杯中,递到她手边。 凤紫若眼眸一瞥,刚劲有力的手掌,手指修长白皙,她抬眸望去,见南宫寒正噙着淡淡的笑容,目光轻柔的看着她,脱口道,“怎么是你……”他何时进来的,梅霜和桑兰呢? 南宫寒剑眉微扬,但笑不语,凤紫若放下书册,伸手轻轻接过青瓷杯,轻轻啜了一口,便捧在手心中取暖。 见她精神很好,脸颊不像之前那么瘦削苍白,泛着红润的胭脂红,南宫寒心中宽慰不少。 “凤儿,过些日子,我可能不会常常来看你,千万要保重,知道吗?” 凤紫若闻言,心头一颤,似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手中捧着的杯子抖了一下,茶水洒了出来,溅到她的手背上。 南宫寒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搁在一边儿,握住她的柔荑,满眼的疼惜,“烫着了吗?” 凤紫若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拉开彼此的距离,“没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南宫寒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回答,却轻声问,“凤儿,你会怪我吗?” 看着他如夜空般广阔无垠的双眼,她忽然间看不清,那里面闪动的一点点光芒是什么。 “怪你?为什么?” 南宫寒揽过她的身子,轻轻拥在怀中,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幽幽传来,“沈海柔中毒一事,是我所为。” 凤紫若惊诧,从他胸膛抬头,“是你?为什么?”虎毒不食子,就算他不爱沈海柔,可孩子没有错,他怎能……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他,还是,她从来都不曾了解过。 南宫寒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淡漠一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那些对你心存歹念的人才不敢动你,凤儿,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为了保护我?”凤紫若不可置信的圆睁双眸,脑中试图将这突如其来的话理顺,这些事情千丝万缕的缠绕着,怎么理也理不清。 南宫寒冷冷道,“我这么做,是要警告沈海柔不要妄图打你的主意,且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谁也代替不了,无论谁与你过不去,那便是与我南宫寒为敌,谁敢动你分毫,我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凤紫若猛然怔愣,恍然大悟,原来,竟是为了她…… 心中忽然五味翻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 “你可知道,越是如此小心的保护我,那些想要加害我的人,便越是不会放过我……” 凤紫若推开他的胸膛,仰头望着他,红唇淡淡吐道,“你对我的关怀与宠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你越是想方设法保护我,那些人,便越是要除掉我。” 南宫寒眼中寒光一闪,薄唇缓缓道,“他们敢!” 凤紫若禁不住冷笑,“自古多少蒙帝王荣宠而风光一时的女子,惨死在后宫无情的倾轧之下,越是宠冠后宫的女子,下场越是悲惨,你若真想保护我,断不能用这样的方式。” 南宫寒骤然沉默,星眸对上她清冷孤绝的双眼,然后缓缓开口道,“你要我远离你?” 凤紫若扯开唇角,漠然一笑,“若你为我好,就该如此待我,当年独孤傲将我打入冷宫,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保护,若不是那样,恐怕我早已遭遇不测。” 黑眸猛然定住,丝丝冷光迸出,南宫寒凝视着她浅笑言兮的容颜,心中狠狠的抽痛。 “你……还在想着他?”痛苦的声音几欲崩裂开来,他神色冷然。 凤紫若轻笑不语,眸中清冷一片,心底那渐渐清晰的身影一点点裂开来。 她无法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他…… 南宫寒站起身,踱步站在窗边儿,将紧闭的轩窗撑开来,顿时,窗外刺眼的雪白映入眼睛,一阵微寒冷风吹进来,凤紫若瑟缩了一下。 南宫寒背对着她,冷漠的声音如同呼呼而入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 “天朝与我战事在即,独孤傲挥军数十万,御驾亲征,阵势空前,军心震天,一旦鹰山失守,边城也势必不保,到时,我必定无暇顾及你,凤儿,你明白吗?” 凤紫若望着他静立的身影,微风撩起他金黄衣袍,乌发如墨,飘然出尘,似仙似幻。 这样英姿卓然,绝代风华的男子,寂寥的身影,却是一片忧伤似海。 “那……你是打算御驾亲征?”凤紫若下榻,一步步走到他身后。 阳光透过窗,点点洒落在他身上,细碎的金光跳跃,将他周身笼罩在一层朦胧光芒之中。 凤紫若恍惚望去,似乎看见他的身影渐渐透明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一丝烟雾,随风而去。 南宫寒转身,四目相对,静谧的气息在彼此间轻轻流走。 “这几天,就要动身了,凤儿,你千万小心,宫里谁也不能相信,梅霜和桑兰你可放心差遣,若有危险,可与梅霜商量,她定会帮你。” 他的话,似是誓言,又似是诀别……这种感觉,令她心中惶惶…… 这几日,凤紫若渐生不安,惶恐加剧,两国即将交战的消息时刻困扰着她。 自那日南宫寒来过之后,便真的没有再踏入过凤栖宫,凤紫若思索了许久,决定去澄心殿见南宫寒,有些事,她想要弄清楚。 积雪化去不少,雪水蔓延,残留的雪堆经受不住阳光的照射,一点点融化。 “娘娘,您走慢点儿,担心路滑。”梅霜跟在她身后,几乎是小跑着,轻声提醒。 凤紫若头也不回一下,大步流星,行至一片竹林,忽见前方走来两人,前面一人身材壮硕,步伐有力,后面跟随那人文质彬彬,身形较为瘦削,两人正谈论着什么,没有注意到凤紫若与梅霜的身影。 凤紫若骤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将梅霜拉至一旁墙角处。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云龙与萧何,二人缓缓穿过白雪覆盖的竹林,步伐缓慢闲散。 凤紫若躲在墙跟,朝梅霜做了个噤声手势,梅霜虽有不解,还是点点头,没有出声。 柳云龙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望着萧何,粗犷的声音在寂静的园子里分外清晰。 “在下没想到,萧丞相竟也会背叛天朝,投奔南宫寒。” 柳云龙话语讥讽,或许是武将出身的原因,嘲笑的神情全都表现在脸上,萧何久经官场,各种话语都能泰然处之,早已练得刀枪不入的功夫,面对柳云龙毫不掩饰的嘲弄,只是一笑置之。 第254章 心悸 “柳将军,你我皆是叛国之将,将军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你!”柳云龙面色一僵,正要反驳,却被萧何接下来的话堵在口中。 “将军莫要动怒,如今形势,你我皆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天朝咱们必定是回不去了,独孤傲绝不会放过你我,所以,当今之计,唯有助南宫寒退敌,将军以为如何?” 柳云龙怒意渐散,萧何说的没错,他已没有后退可退,天朝是万万不能回去了,如今投奔南宫寒,若没有存在的价值,南宫寒必定不会庇护他,一颗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便没有占有棋盘一角的资格。 “萧大人应该很清楚,在下手中没有任何兵马,天朝军营中所有的亲信也都被独孤谨斩杀,如何帮呢?” 萧何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眉毛一扬,“柳将军确是没有能力,可是,司徒宇可以。” “司徒将军!”柳云龙惊呼,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司徒宇是天朝几朝元老,经他手下提拔的将领无数,遍布天朝大军之中。即便独孤傲再怎么摒除异己,也无法将所有人连根拔起。 “可是……司徒将军对天朝衷心耿耿,要他倒戈相向,恐怕……”柳云龙蹙眉拢成川字。 萧何冷笑,眼中精光乍现,“难道将军忘了吗?司徒宇唯一的亲人,如今身在这夏国皇宫中。” 柳云龙眉头微展,“司徒嫣然?” 萧何点点头,“若是司徒嫣然出了事,将军认为,司徒宇会坐视不理吗?” 柳云龙两眼放光,咧嘴笑道,“对啊,司徒宇唯一牵挂的就是司徒嫣然,若是……”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达成某个共识,心照不宣。 待两人消失在园子里,凤紫若从墙角缓缓走出来,心中骇然,她没想到竟然会在宫里遇见柳云龙与萧何,而这两人竟已投靠南宫寒,正策谋着怎样打败独孤傲。 “娘娘,皇上此时应该下朝了。”梅霜的声音将她游走的思绪拉回。 “走吧!”凤紫若蹙着娥眉,匆匆朝澄心殿走去。 当她们到澄心殿时,南宫寒已不在殿内,当值的太监说去了碧云宫。 碧云宫,那不是沈海柔的寝宫吗……他去那里做什么…… 一阵忐忑不安涌上心头,仿佛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凤紫若没有耽搁,立即赶去碧云宫。 碧云宫内,轻烟缭绕,淡淡的檀香弥漫屋内。 沈海柔面色苍白,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微微起伏,撩乱不定,呼吸深浅不一。 地上跪着一干宫娥,颤抖着垂着脑袋,安静的没有一丝儿声音。 南宫寒冷眼望去,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叫人心悸。 “太医如何说的?” 一个小宫女轻轻抬头,瑟缩着说:“太医说,说娘娘误食麝香,胎儿保不住了……” “麝香……”南宫寒冷眸一闪,“好生照顾她吧!” “南宫寒!!” 凤紫若怒吼一声,一双晶莹的眸子中愤怒的要窜出火来。 南宫寒一僵,轻声吩咐,“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如获特赦般,拜跪而退。 “凤儿,你怎么来了?”他淡淡的声色,毫无感情。 凤紫若看着床上昏迷的沈海柔,“她的孩子……没了?” 南宫寒点头,“你都听到了。” “是你下的毒手?”凤紫若挑眉望着他黑黝黝的眼眸。 他沉默不语,在她看来,这便视默认了。 “你怎能……怎能如此?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她不敢置信,他的心,这么狠…… 南宫寒神色不变,眼中微有光芒闪动,“没有时间了,我没有选择,唯有如此,才能保护你,凤儿,你可以怪我狠毒,怨我无情,但是,你不能恨我……” 她睁大双眼,悲愤的瞪着他,又是为了她,这些罪孽,这些杀戮,都是因为她…… 她从未要他这样做,从未……她更不会为了自身安危,而害死一条无辜的生命…… 惶惶后退,眸中水光摇曳,凤紫若缓缓摇头,伸手捂住嘴,眼眶中决堤的泪水奔泻而下。 南宫寒,你怎能用这样的方式爱我,我的幸福不该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更不该是血肉之躯铺就,那因我而冤死的灵魂,我怎样去面对,怎样去释怀…… 这些杀孽,鲜血,堆积如山的尸体,血流成河…… 为什么,要我背上这些无辜的罪孽,要几生几世才能洗刷的清…… 她的情绪,瞬间失控,几欲崩溃,泪眼汪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掩面而去。 南宫寒怔愣失神的看着她逃离的身影,他问自己,做错了吗?自己做错了吗? 他只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他错了么…… 床上的沈海柔轻轻睁开眼,凝望着南宫寒失落悲伤的背影,心中刺痛。 原来,这三番几次的意外竟是他一手安排,她从未想过会是他…… 而这一次,他终于亲手杀死了她腹中的骨肉,他们的骨肉。 南宫寒,你好狠,好狠……为了凤紫若,你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你的亲生骨肉。 怨恨愤怒的眸子,迸出恶毒的光。 深夜,凤紫若久不能寐,脑海中回想着白天柳云龙与萧何的谈话,听他们话中意思,恐怕是要利用司徒嫣然拉拢司徒宇,那司徒宇乃是天朝元老,虽然已卸甲辞官,可是他在天朝上下的威信犹存,无可撼动,而且他曾经的部下遍及天朝大军之中,若是司徒宇决心策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想不出,萧何与柳云龙究竟打算如何下手?他们会不会伤害司徒嫣然? 虽然她与司徒嫣然来往不多,可她清楚司徒嫣然的为人,天真善良,容易被人利用,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感激涕零,而正是如此,她才担心,司徒嫣然禁不住老奸巨猾的萧何等人的设计,被他们利用。 转念一想,如今司徒嫣然身在夏国,虽是前朝皇后,若是夏国覆亡,对她并无任何好处,她便成了亡国奴,所以,司徒嫣然应当是希望夏国将士凯旋而归。 一夜难眠。 第二日,当得知司徒嫣然被册封为贵妃时,凤紫若丝毫不觉得惊讶,一下就明白一定是萧何的主意,此人诡计多端,城府极深,纳司徒嫣然为妃定是为了收拢司徒宇。 南宫寒踏入凤栖宫,眼神微有迟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与她之间,似乎越来越远。 曾经答应她的话,他都食言了,他许诺过只有她一个人的后宫,像虚幻的泡沫一样碎落无影。 见她愁眉深锁,浓浓的忧愁化不开,他心里难受极了,如今他又将司徒嫣然封为贵妃,她会作何感想? “凤儿……”轻轻走近她,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口。 凤紫若轻微一怔,没有说话,心底忽然涌上一阵痛楚,越来越清晰的疼痛缠绕着她。 南宫寒搂过她冰凉的身子,声音低沉,“你一定在怪我,对不起……” 她冷冷勾起唇角,“你在利用司徒嫣然,她是无辜的,你不该这么对她。” 南宫寒一僵,“你都知道了?” 挣脱他的怀抱,凤紫若挑眉望他,“你可想过,不论司徒嫣然能不能帮助你达到目的,你这样做会葬送了她的一生幸福,你何其残忍。” 南宫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淡淡的说:“她的一生早已注定,她的幸福也早已葬送,这个世上还有谁敢要她这样的女人,她注定是个悲剧。” 凤紫若愤怒不已,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你之所以留着司徒嫣然,恐怕早已有所打算了,是不是?” 他沉默不语,她的心渐渐下坠,她说对了。 “南宫寒,你好可怕!”凤紫若惶惶后退,眸中水光闪动,一步步远离他。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筹划算计着一切,每一个人都在他的鼓掌间,他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掌控着一切,就像一盘棋,他握着手中的棋子,要舍便舍,要弃便弃,可是,那个与他对弈的人,又是谁?独孤傲吗?两人各自握棋,掠夺厮杀…… 而牺牲在他们手中的棋,他们可有在乎过,可有不舍过…… 那么,她是谁手中棋,受着谁的摆弄,棋盘之上,她占着怎样的位置……还是,可有可无,可舍可弃…… “南宫寒,你真的很残忍,你知道吗?那些无辜的人……你怎能如此狠毒?” 黑眸刹那晦暗,一丝痛楚闪过,随即被铺天盖地的阴狠淹没。 她的控诉,他无言以对。 四目相对,她悲戚怨恨,他冷酷残忍…… 南宫寒重重闭上眼,胸口中沉闷的气息快要破裂开来。 一步步发展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惟独她,他无法掌握。 许久,他睁开眼,眸中所有情绪已褪去。 “凤儿,我不想解释什么,也不奢求你能原谅,但是,你不能抹灭我爱你的心,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南宫寒最爱的女子,一生中唯一爱的女子。” 第255章 深情 他的声音,悲伤而深情,他的眼睛犹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星,刹那间,她哭了,泪水绰绰而下,他心疼的拥她入怀。 “别哭,别哭……” 而凤紫若却越哭越勇,泪水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襟,一片冰冷的凉意触到他的胸口。 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她的爱,他深爱她的心,任何人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可是她却感到恐惧不安,这份爱太浓烈,太可怕,不顾一切,不计任何后果,不惜牺牲那些无辜的生命,这样的爱,更像是毁灭,有一天,他们都会死在这爱里,粉身碎骨。 他用这样的借口,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她和无辜的人,而他那么做的原因竟是为了爱她…… 太可笑了,何时起,他要用伤害的方式去表达,他用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告诉她,什么是爱…… 过了很久,她渐渐停止哭泣,从她胸前抬起头,问:“御驾亲征,什么时候出发?” 南宫寒微微一笑,“三日后。” “这么快?”她惊呼。 他点头,“情势紧迫,边疆多次告急,独孤傲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早晚的事。” 凤紫若垂眸,轻咬红唇,脑海中响起独孤傲在画舫上曾说过的话。 记住,我爱你,不久之后,我会夺回你…… 我会夺回你,夺回你…… 这话像是藤蔓般,紧紧缠绕着,越来越紧,她无法摆脱,无法逃离,只能任其将她一点点圈紧。 她终究是逃不掉……她早该想到的,独孤傲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带上我。”凤紫若抬头道,南宫寒眼眸一闪,脱口道,“不行。” “为什么?” “此行凶险莫测,行军作战可不是游山玩水。”他的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凤紫若凝眸,“我知道……我可以扮作男装混在军营里……” 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荒唐,堂堂皇后岂能混身军营,凤儿,不要任性,乖乖呆在宫里等我回来。” 而她却也倔强异常,冷下脸,“不,我一定要去。”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乞求他,眼中却是一片硬气凛然,毫不服软。 南宫寒剑眉拢成川字,思索了一会,最后轻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 凤紫若欣喜道,“你同意了?” 他咧开轻柔的笑容,眼中泛着宠溺的光,怜爱的说:“我不同意还能怎样,你可没有给我选择啊!” 凤紫若扬眉笑起,晶亮的眸子闪耀着熠熠光芒,犹如点点星光闪烁,踮起脚,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南宫寒一怔,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传遍身体,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一下搂过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她懊悔不已,心中暗骂自己太过鲁莽,已经决定不再招惹他,刚才望着他柔情泛泛的目光时,她的心,还是会悸动…… 三日后,南宫寒领兵出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另三万大军行水路,兵分两路以最快速度赶去鹰山与苏桓汇合。 马车内,凤紫若一身轻便男装,青丝绾成利落的发髻,白皙的脸上脂粉未施,黑瞳明亮分明,猛一看去,颇像个俊俏小生。 出了建州城,空中便飘起了雪花,将士们纵然身穿厚重的棉衣,依旧冷的瑟瑟发抖,这冰天雪地中,黑漆漆的盔甲格外冰冷森然,发出道道寒光。 轻轻撩开车帘,一阵刺骨的寒风透了进来,夹杂着几片雪花飘落在车内雪白的裘皮毯子上,倏的被毛绒吞没了。 凤紫若望着前方行进的大军,只听见凌乱起伏的脚步踏在雪地上的声音,一阵淹过一阵,似乎就是这雪白天地间所有的声音。 望了许久,却没有见到南宫寒所乘坐的马车,窗外的冷风丝丝灌入车内,凤紫若微微哆嗦了一下,放开车帘,身子倚在松软的垫子上。 此行一去,战事在所难免,凶险异常,凤紫若心里紧绷着一根弦儿,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残忍的画面,这场战,究竟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那血流成河的记忆就像一个噩梦,她永远也无法醒来,在她午夜梦回时似诅咒一般,将痛苦的她紧紧缠绕,不得解脱。 马车所处的位置是大军的最后方,与她一同前行的是些后方兵士,为大军行军作战提供生活所需与帮助,都是些往年在战场上受伤的老弱残兵,此番前去也用不着他们在征战沙场,只要照顾好将士们生活起居便可,他们在大军最后方跟进,前行速度明显落后。 而凤紫若出宫随军上战场的消息被南宫寒掩住,宣称皇后落胎之后身子虚弱,前往善德行宫静心修养,善德行宫便是之前的摄政王府,自南宫寒称帝后便改为善德行宫。 知道皇后的真正去处的只有梅霜与桑兰,二人自大军启程后,便回到行宫‘照顾皇后’。 雪势越来越大,连续不断的下了一天一夜,羽毛般硕大的雪花簌簌而下,一片追着一片飘落,积雪渐渐厚重,踩在上面几乎没到了脚踝,前行困难,车轱辘上裹满了厚厚的雪花,深陷积雪中无法前进。 前方大肆挺进的队伍不惧漫天大雪,冰寒难行,持续不停的继续前行,边陲战事一触即发,时间就是生命,若不能及时赶到,一旦天朝大军攻破鹰山,夏国命运堪忧。 凤紫若跃下马车,脚踏长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中,一脚下去,雪花透着刺骨的冰冷浸透长靴,凉意直逼心头,使劲提脚,脚尖竟已酥麻一片。 仰头望着片片无情纷落的雪白,她眸光一闪,丝丝担忧,这样严寒恶劣的天气,长途奔波,待大军赶赴边陲已是沧桑疲惫不堪,锐气必减。 而她乘坐的是马车,这样积雪掩盖的地势根本无法前行,南宫寒调拨了十位武功高强,骁勇善战的将士保护她前行,如今这鬼天气阻挡了他们继续前进的步伐,个个焦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凤紫若有些后悔,自己这么不顾一切的跟来,是不是错了?她是个麻烦,是个累赘,不仅拖累了将士们奔赴沙场,怕是更令南宫寒担忧,分了他的心…… 她抱着侥幸心理,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雪就会停了,可是又过了一天一夜,雪势依旧如鸿,前方的路面越来越难走。 最后,她做了个决定,弃马车,骑马前进。 十位保护她的将士也别无他法,如今这种情形下,唯有如此,前线急报频传,他们身为军营男儿,志在报销国家,岂能等在这里干着急。 天一亮,便抽调来马匹,为了早些追上前方军队,他们超山间狭隘小径而行,一人一马,十一匹高蹄战马在茫茫雪地中奔涌起来,十人将凤紫若团团维护在中间,马蹄过处,留下一片凌乱的痕迹,碧雪连天中,似是一条飘动飞舞的缎带迎风飞扬。 群山连绵,枯树老枝立于天地间,枝条上缀满厚厚的雪花,山风一吹,打落一片,绰绰而下,飞舞起来,美丽极了。 行至山中一块平地,以至晌午,凤紫若颇感疲惫,腹中饥饿更甚,于是一行人下马就地休息片刻,领头的将士拿出备好的干粮和水呈给凤紫若。 她接过来,对他轻轻一笑,说:“分给其他人吧!这一路辛苦各位了。”若不是因为她,他们随大军而行,也不用走这崎岖山路。 那个将士身形魁梧,黝黑的脸上竟升起一丝红晕,憨憨笑了,皇后娘娘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仪态万千,身姿婀娜,即使一身男装,也掩不住眉目间轻灵之气,他不觉看的痴了。 见状,凤紫若噗嗤一笑,揶揄道,“你再愣着,他们都要饿死了。” 黑黝黝的脸上更加火红的厉害,伸手挠挠脑袋,忙低下头,“属下,属下失礼……娘娘赎罪,赎罪。” 凤紫若凝眸瞪他,“什么娘娘不娘娘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个男子,可记住了,往后在军营里不能再如此称呼。” 微有疑问,不解的问,“那……属下们该如何称呼娘娘呢?” 凤紫若柳眉微挑,嘴角勾起一丝轻柔的笑容,淡淡说:“魏风,你们就叫我魏风吧。” 众将士齐齐道,“是。” 满意的眯起眼角,轻轻咬了口手中冰冷的干粮,慢慢咀嚼。 忽然,一个稍远的将士站起身来,警觉的望向远方,呼呼的风声,传来一阵阵轻轻浅浅的马蹄声,声音繁密众多。 “有人过来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吞下未来及吃完的干粮,起身,手握腰间佩刀刀把,将凤紫若护在中间。 凤紫若也是一愣,“或许只是路过的。”虽这么说,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这荒山野岭,又逢积雪遍野,猎户都已深居简出,会有什么人到来呢? 马蹄声渐渐近了,山下一群人骑着马朝山上狂奔而来,所走路线竟是他们上山的路,就像是追着他们的马蹄印而来。 第256章 冷意 依稀可以分辨,这伙人约摸五六十人,配有兵器,来势汹汹。 领头将士暗叫一声不好,大声道,“大家快上马,离开这里。” 这群人身份不明,惟恐来意不善,却隐约可以猜到不是平常百姓,看他们所乘马匹皆是上等战马,腰间短刀长剑在白雪皑皑中发出森森寒光,迫人心魂。 若是山贼之类,交起手来,对方人多势重,必定落败。 策马疾奔不久,便被那帮人追上,将凤紫若他们团团围住。 十名护卫翻身下马,拔出腰间长刀,肩靠肩,将凤紫若护在他们中间。 凤紫若心中大骇,这帮人粗眉旷目,鼻梁高挺,眼窝凹陷,虽然一身猎户装束,却掩不住西域人独有的异域容貌。 马上几名男子相互低语着什么,然后目光一寒,一副待发之势。 “娘娘……我等待会拼死杀出一条路来,娘娘立刻骑马突围,不要回头,能跑多快跑多快。”领头的将士压低声音,侧头道,目光决然。 凤紫若一滞,凝眉问,“那你们呢?” “娘娘莫要担心,我等在此与之纠缠,待娘娘安全后就会前去汇合。” “这……”凤紫若犹豫,却听闻一声嘶喊,众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刀剑,蜂拥而上。 两名将士在她两侧击退上前的西域人,八名将士齐心合力,攻其一点。 刀光剑影,血水拂面,将士们一个个都负了伤,却依旧勇猛的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终于,围成圈的西域人中断开一个缺口,凤紫若在两名将士的推拥下,骑上马。 ‘啪’,一名将士狠狠抽打马屁股,长嘶一声,马蹄扬起,疾驰而出。 耳边风声鹤唳,刺骨的寒风吹过脸庞,刀割般的疼痛,身后厮打声,兵器相撞声渐渐远去,她忍不住回头望去,茫茫白雪中,已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身下的马儿似乎受了惊,狂奔着不肯停下,忽然,马儿破天嘶鸣,她被狠狠摔了出去,娇小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的跌落在雪地中。 “好痛……”在雪地中翻了几个滚后,她被一棵树拦住,后背撞在粗壮的树干上,剧烈的疼痛传来,身子像散了架似的,脸上沾满雪花,她回头看去,只见一根细长的绳子拦在地面,刚才狂奔马儿一定是被绳子绊住,可恶,这一定是陷阱,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陷阱?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缓慢的马蹄声,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心下一惊,有人! 爬起身,顾不得背上剧痛,在雪地中狂奔起来,设下这样陷阱的人,必定不是好人。 跑出去没几步,前方出现一队骑马的人,领头的男子肩披白色狐皮披风,头顶雪貂皮帽,帽檐下露出一缕棕色头发,浓眉星目,五官俊美,而更令凤紫若吃惊的是,他拥有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像蓝天般静谧,似大海般深邃无边。 他身边跟随的几个男子,一身猎户装扮,与刚才追赶包围他们的那些人一样,高鼻凹眼,身上都佩带兵器。 凤紫若心中惊叹,糟糕,看来他们是一伙的,前后围堵,无论她往哪跑都逃不掉。 可是,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目的?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凤紫若扬眸喝道,星眸中怒气微现。 “大胆!”一人大喝一声,却被中间蓝眸男子举手止住。 凤紫若眼神一黯,看来这些人有些来头,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神色未变,不怒自威,气势压人。 “把她带回去。”在她思索之际,蓝眸男子低沉冷然的嗓音像是蛊惑般,令她睁大眼,带她回去? 不由怒道,“喂!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说带我走就带我走……” 而那一身白衣已翩然转身,留给她一道冷漠狂妄的背影 两名男子翻身下马,她当然不肯就范,便将她强行架到马背上,用绳索绑住。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混蛋,王八蛋……你们要干什么……” 她又惊又怒的喊声传的好远,在宁静的山林间被风吹散了,却声声清晰无比。 蓝眸中迸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这无聊无味的日子终于有消遣了。 佐淳完美如雕刻的下巴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唇角轻扬,身边的随从看到了,不禁惊讶无比,第一次,王子有这样的明媚温暖的笑容…… 趴在马背上,颠簸行走了许久,凤紫若喊叫的声音渐渐小了,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倒流的血液冲聚头部,头晕眼花,脑袋重的像灌了铅似的。 这该死的男人,竟这样折磨她,曾几何时她受过这样的虐待,可恶! 摇摇晃晃了很久,天色渐暗,终于出现一片广阔的平地,十几个雪白的帐篷扎在冰天雪地之中,若不是近距离看去,根本看不出这里会有帐篷。 昏沉沉的,她被人扔在一片黑暗之中,本就疼痛的身子被这么一摔,神智顿时清醒,钻心的剧痛蔓延在身体每个角落。 凤紫若龇牙咧嘴的撑起身,撕心的疼痛几乎令她昏厥过去,可是她不能晕,如今她不知身处何种境地,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打量四周,漆黑的帐篷里有一张床,铺着简陋的褥子,角落里似乎有个烛台,她轻手轻脚的将蜡烛点燃,双手放在火苗上,揉搓着取暖,四肢几乎冻的麻木了。 待身体稍微暖和一些,她走到门口轻轻撩开帘子,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不远处,燃着几处篝火,上面正烤着什么,阵阵香味随风而来,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好饿。 一座硕大豪华的帐篷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座帐篷外有手持弯刀的魁梧汉子来回巡逻,帐篷内亮着明黄的灯光,一个女子端着一盘东西垂着脑袋,毕恭毕敬的进去,不一会,又空着手出来。 那座帐篷里住的必定是这伙人的头领,或许就是白天那个蓝眸男子。 一想到那个傲慢不已的男子,她就火冒三丈,自己一身的伤痛都是因他而起,保护她的十名将士如今也不知生死,下落不明,此刻想及,更觉怒意横生。 撩开门帘,走出去,发现周围并没有人看守,于是她径直朝那座华丽的帐篷疾步走去。 “来者何人,休得靠近。”刚到大帐门口,便被不知从何处窜出的两名大汉横刀拦住。 凤紫若挑眉,这些西域人汉语说的很好,发音也很纯正,究竟是些什么人? “喂,大胡子,我要见你家主人。”她咧嘴微笑道。 大汉横眉道,“你是何人?殿下岂是你能说见就见的。” 凤紫若心中一惊,殿下,那蓝眸男子莫非是西域皇室?可若是皇室,又怎会在夏国境内,这么多西域人聚集在夏国,南宫寒怎会丝毫不知? 帐内传来一声声女子妩媚的娇笑声,依稀伴随着丝丝喘息,女子的声音渐渐撩人诱惑。 意识到什么,凤紫若微微红了脸,心中啐道,这西域女子果真放荡。 忽然,她计上心头,对着帐内大声喊道,“殿下,妾身前来侍寝。” “什么?你是女的?”两粗犷大汉一脸惊讶,粗眉拢起,嘲笑道,“你这小贼胆子不小,竟敢在爷面前耍花招,你要是女子,怕也没有男人敢要你,哈哈哈!” 凤紫若柳眉横立,可恶,转念想到自己此刻一身男装,他们不相信倒也不奇,于是扯下头上发髻,将一头莹亮的青丝放下,侧头一甩,及腰的发丝像瀑布般倾泻而下,微风拂过,月光下,她黑发飞舞,如同一只黑暗中盛开的玫瑰,翩飞的蝴蝶。 那两个大汉膛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长发轻舞的女子。 趁两人呆愣之时,凤紫若一个利落闪身,躲开两人手中大刀,挥开帘子,闪身入帐。 而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却令她烧红了脸。 精美的大床上,棕发蓝眸的男子斜眸噙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她,他胸前的衣襟敞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腿上正横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双颊嫣红,紧闭着双眼,口中发出魅惑的嘤咛,红唇轻颤,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者是喜悦。 佐淳狠狠捏着女子洁白的酥胸,手指所过之处,留下点点殷红。 凤紫若呆愣,脚下如同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这香艳的一幕,让她想逃,可是,她不能逃。 佐淳蓝眸中笑意微现,沉醉在他爱抚之中的妖艳女子感觉到异样,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当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男装女子时,美眸中迸出惊诧的寒光。 凤紫若怔怔,思索着该如何应付,却见佐淳推开大腿上的女子,下榻朝她走来,看也不看身后失望怨恨的女子,淡漠的声音似乎根本不曾陷入过情欲之中。 “罗娜,你先下去。” “可是,王……”罗娜爬起身,不甘的望着他冷漠的身影。 蓝眸中冷意乍现,没有回头,嗓音刹那阴冷,“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滚!” 第257章 深邃 罗娜浑身惊颤,摔下床,跌跌撞撞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衫,眼角含着泪跑了出去,经过凤紫若身边时,美丽的大眼中闪现愤怒怨毒的光。 凤紫若心一凉,这样熟悉的眼神,似曾相识…… 佐淳忽然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转,扯入怀中。 “啊!你做什么!放开!”凤紫若惊呼,抬眸怒瞪,却一下望进他那静谧深邃的蓝色中。 佐淳邪肆笑道,“你果然是个女子,还是如此绝色倾城的美人儿。” 凤紫若猛的一怔,“你早就看出来了?” 佐淳低头,好看的薄唇落了下来,她侧开脸,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他的唇,透着冰凉,呼吸间,有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弥漫。 这个无耻的男人,才刚玩过女人,又来轻薄她,简直可恶。 一脚踩在他脚尖上,趁他吃痛,凤紫若猛的挣脱他的禁锢,玉指戳着他赤裸光洁的胸膛。 他皮肤上的温度似乎灼痛了她,她一下缩回手指,而他更快,猛的握住那只逃离的柔荑。 凤紫若只觉愤慨无比,心中怒火燃烧,又羞又急,怎么也抽不回手。 佐淳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她羞愧愤怒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 “你想怎么样?”终于,她放弃无谓的挣扎,垂头丧气的问。 佐淳握住她的手腕,拉开衣袖,露出她纤细白皙的肌肤。 “中原女子果然细皮嫩肉,凝脂若雪,吹弹可破,真美!” 凤紫若羞红了脸,在她看来,他这轻浮的举动是赤果果的调戏,对她来说,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羞辱,于是杏眼怒瞪,愤怒道,“你这个下流胚子,好色之徒,还不快快放开我。” 不料,佐淳丝毫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加邪恶,抬起她的手腕,张口咬了下去。 “啊!!” 凤紫若惊恐的睁大眼,好痛,这个男人究竟要干什么,听闻过西域国度有吸食人血为乐,难道让她给遇到了,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啪’,想也不想,凤紫若抬手打在他英俊的脸上,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佐淳白皙的俊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手指印,红红的,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打我?”他微眯着眼,一丝愠怒迸出。 凤紫若推开他,厉声道,“你这个吸血恶魔,打你算是便宜你了,我真想杀了你。” 佐淳眨着不解的蓝眼珠,随即恍然大悟,“吸血?谁说要吸你的血了?我只是想尝尝你的味道罢了,哈哈!” 凤紫若一愣,怒骂,“你变态,无耻……你……”一时间,她竟想不出话来骂他。 “我什么?”他又凑过来,凤紫若赶紧退后,远离他,他皱着眉头,“你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别怕。” 凤紫若冷哼一声,刚才差点就被他吃了,而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一脸的无辜。 “你站在那儿,别动,有话就在那儿说。” 佐淳这次倒是很听话的站住没动,“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来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陡然想起自己冒险闯入这里的缘由,凤紫若微微定神,说:“你会告诉我吗?”难道他会这么好心,不,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 佐淳嬉皮笑脸的走近她,她也没再抗拒他的接近,要想套他的话,总要有点牺牲的。 “如果我说,是你最亲近的人出卖你,用你来做交易,你信不信?”他的声音戏谑,却透着严肃。 凤紫若怔愣,望着他湛蓝的眸子,似乎想里面看出点蛛丝马迹来,可是那里面静静一片,无边无际,她根本就看不清,她最亲近的人出卖她?做交易? “看来你不相信啰?”佐淳不知何时伏在她的耳边,低语中轻轻吹着热气。 瞪他一眼,这个色狼,“你站着好好说话。” 佐淳呵呵一笑,却靠的更近了,邪恶无比,“这样听的更清楚啊!” 凤紫若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发作,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脸。 “那个人,是谁?”她隐忍着,淡淡问。 佐淳只笑,并不回答,“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 “我放你回到一个人的身边,你可以自己选择,独孤傲,还是南宫寒?” 心思一滞,凤紫若柳眉紧蹙,“你为何这么做?”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诡计,他想干什么? 佐淳轻笑,“只是游戏而已,你可以选择玩,或者不玩。” “选独孤傲又怎样,选南宫寒又怎样?于你,有什么不同?”凤紫若冷笑。 “对我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对你,就大大的不一样。”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佐淳依旧只是笑,“我说过,这只是游戏,你何必要问这么多呢?” 凤紫若嗤笑,“你想利用我加深天朝与夏国之间的矛盾,待他们两败俱伤时,你西域好坐收渔人之利,我说的对吗?” 佐淳沉默了一会,“你随便怎么想都无所谓,我只要知道,这个游戏,你是玩,还是不玩?” 凤紫若轻哼,“不玩!”她才不会成为西域人逐鹿中原的棋子,这阴险的西域人。 “不要拒绝的这么快,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等你想清楚了,再答复我不迟。” “既然如此,那我告退了。” 凤紫若转身欲走,却被佐淳拉住,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你不是让我考虑的,你这是干什么?”她怒瞪,乌黑的眼中愤怒的几乎要燃烧起来。 佐淳狂笑,把她抛在床上,居高临下俯瞰着她,“在你没考虑好之前,你就住在这里伺候我,现在,我要睡觉了,你给我取暖。” “什么?”凤紫若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此刻恨不得有把刀在手,她一定会劈了这个恶魔般的男人,“取暖?你疯了是不是?” 佐淳不理会她熊熊怒火,脱下外袍,躺倒在床上,轻轻闭上眼。 凤紫若恨的牙痒痒的,冷声笑道,“你不怕我趁你睡熟了,杀了你吗?” 佐淳兀自睡的香甜,丝毫不理会一旁怒火难平的女子,更不担心凤紫若会趁他熟睡对他下手,一副有胆你就动手的样子。 而他确实有恃无恐,凤紫若虽口中说的恶毒,却并不敢付之行动,这里四周都是西域人,且形势不明,若她图一时痛快伤了这该死的恶徒,她也逃脱不了,况且这恶徒来历不明,摸不清他的意图,既然他敢如此泰然,必定胸有成竹,一切尽在他掌握。 所以,她要从长计议,不能冒无谓的风险。 天寒地冻,雪花不再飘舞,温度却骤然降了许多,呵气成冰。 帐内弥漫着温暖的气息,光影绰绰,明亮的烛光窜动,凤紫若蹑手蹑脚的下榻,娇小的身影被烛光投射在帆布墙壁上,漆黑的影子格外清晰显眼。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床上的男子忽然睁眼,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随即盈满溶溶笑意。 “去哪儿啊?”慵懒的嗓音极具妩媚,蓝眸妖艳,似一朵缓缓绽放的花。 凤紫若脚根僵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缓缓转身,扬起一丝轻柔的笑意,“睡不着,出去走走。” 佐淳翻身下榻,胸前的衣襟完全敞开,胸口的肌肤在烛光的映射下如玉般晶莹剔透。 顷刻间,他站在她面前,眸中笑意不减,“那我陪你。” “什么?”凤紫若杏眼圆睁,她本想趁他睡着了离开这营帐,这里萦绕着诡异难受的气氛,令她不安,“不……不用了……” 佐淳抬起手,两根修长漂亮的手指贴在她冰凉的唇上,“不要拒绝我。” 凤紫若怔愣,不知所措,他的眼睛深邃无边,时而犹如大海般宁静幽暗,又时而呼啸着惊涛骇浪,翻滚着吞噬一切,这个男人,很危险。 走出营帐,入眼便是一片茫茫白雪,寒风将树枝上堆压的雪花吹落,浓墨般漆黑的夜空中,仿佛下起了阵阵香雪海。 凤紫若拢了拢衣衫,夜风将刺骨的冰冷灌入身体,流变四肢百骸。 一件厚重的貂绒披风罩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暖意中似乎残留着他身上的淡淡薄荷香。 凤紫若轻轻回眸,眸光轻柔,“谢谢。” 佐淳优雅一笑,黑漆漆的夜色中,他静谧的蓝眸异常清晰,仿佛透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两人深浅不一的步伐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清脆的咯吱咯吱声,响在这无垠的碧雪连天中,仿佛一首静静倾泻的柔柔乐曲。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不过五六步的距离,佐淳轻轻跟在她的身后,不发一言,而凤紫若竟觉得仿若有千军万马包围着她,让她无处逃匿,无所遁形。 停下脚步,回过身望着佐淳,却见他一步步踩着她所踏出的脚印,目光轻柔。 凤紫若心中一颤,他究竟想干什么?半夜三更尾随而来,竟是为了踩踏着她的步子。 待走完最后一个脚印,佐淳停了下来,四目相对,平静无波。 夜幕凝重,寒风轻拂,午夜的时光流失在彼此炙热的呼吸间。 第258章 暗喻 终于,凤紫若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宁静,“你究竟是什么人?” 佐淳不答,淡漠笑起,扬眉望着天边,凤紫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黑暗的空中,一颗闪耀的星子格外亮堂,它的光辉令周围一切都失去了光芒。 “那是天狼星。”佐淳收回目光,静静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说:“顺着它的方向一直走,便能到达鹰山,翻过鹰山,跟着它走下去,便可以到天朝金陵城。” 凤紫若微微一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口道来,还是暗喻什么? “那与我何干?”她冷冷的回他,目光却随着天狼星的方向而悠远,那个方向,金陵城…… 佐淳走进她,大手抬起她细长的下巴,望进她的眼底,似乎想这样看透她的心。 “现在,我还真舍不得放你离开呢?”他玩笑般戏谑,目光促狭。 凤紫若直视他迫人心魂的蓝眸,冷哼,“你会这么好心放我走?”这恐怕又是一个陷阱,她才不会那么笨的跳下去。 佐淳薄唇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夏国大军已抵达鹰山,两军对垒,几十万大军,场面一定很壮观,你猜,谁会赢?” 这番话无疑重重击在凤紫若的心头,她不敢想象,沙场上,铁蹄四践,血水拂面,碎片横飞,鬼哭狼嚎,惊天动地,会死多少人,眼前佐淳那妖媚的笑容,仿佛狰狞起来,无比恐怖阴森。 “谁会赢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是你。”惊颤过后,凤紫若凝聚心神,刹那冰冷的声音将两人周围的空气冻结成冰。 佐淳完美的笑意忽然消失,转眼间,英俊的脸上布满冰霜,眸中暴戾阴翳。 “我低估了你,倔强的女人。”他眼中忽然寒光一现,凤紫若一惊,冷冷道,“你想怎么样?你休想利用我谋夺中原领土,我劝你趁早滚回西域去。” 沉默,一阵诡异的沉默…… “哈哈哈……”他忽然仰天长笑,张狂的笑声惊飞了山林间栖息的鸟儿,扑腾着展翅而飞。 凤紫若瞪他,“你笑什么?” 笑声刹那停止,下一刻,她柔软的红唇被他粗鲁的截住,没有一丝温柔,不带一点温度,与他之前婉柔优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惩罚,毫不留情的撬开她的甜蜜柔美,一路汲取掠夺。 凤紫若惊慌失措,又羞又怒,使劲捶打他的胸膛,而他大手孔武有力,将她撒泼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撕扯中,她将他胸口的衣襟扯开来,锋利的指尖狠狠划过他的胸口。 十几条血红的划伤赫然映在他洁白的胸膛,几道较深的口子溢出殷红的鲜血,而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激烈的挣扎反而刺激了他的欲望,身体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沿着她的唇,一路吻过她的脖子,锁骨,蓝眸不再寂静,澎湃着汹涌潮水,眼神迷离,弥漫着迤逦情欲。 从没想过,有个女子令他如此沉迷陶醉,她的唇像玫瑰花一般柔软甜蜜,她的肌肤像白玉般白皙无暇,那微微凸起的锁骨纤细娇美,无处不散发着惹人沉沦的美丽,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像她这般动人心魂。 这一刻,他的心动摇了,他想放弃那谋划已久的大业,他想留她在身边。 这具身子,对他是种致命的诱惑,这绝艳无双的女子,漫天白雪在你面前都不再耀眼。 凤紫若惊颤莫名,这个男人眼中燃烧着赤果果的欲望,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她燃烧殆尽。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谁来救她…… “不!!你不能这样,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慌张,她的呼喊,将他推上欲望顶峰,这一刻,他只想要她。 他打横将她放倒在雪地上,宽大厚实的貂绒披风垫在她的身下,她只感觉一股柔软的触感传来,身子已被他压住。 无边的恐惧与绝望席卷而来,泪水似是断线的风筝,绰绰而下,灭顶的悲伤淹没了她…… 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不会有…… 他的指尖忽然沾上一颗晶莹的泪珠,粗鲁的动作猛的停下,透过那颗琥珀般的水珠,他看到一张梨花带雨,悲哀绝望的脸,那双剔透的眼眸中倾泻而出的泪水,是对他野蛮粗暴行为无声的控诉…… 他在干什么?他差点强暴了她…… “别哭别哭了,对不起……”伸手轻轻抹去那一颗颗滚滚而落的水珠,动作轻柔。 而他忽然转变的温柔与歉意,却令她哭的更凶,泪水像流淌不尽的溪水,一点点流到了他的心里,泛滥成灾。 佐淳手足无措,大手一下下胡乱拭去她的泪珠,她还是哭个不停,仿佛要将这一生所有的悲伤全都宣泄出来。 最后,他无力的垂下手,任凭她哭个痛快。 凤紫若哭的稀里哗啦,止也止不住,想到了过去,想到了独孤傲,南宫寒,父皇母后,还有她无缘的孩子,只觉人生无比凄凉,没有希望,不由放声痛哭,狠狠发泄。 许久,她似乎是哭够了,隐隐啜泣,已哭不出声来,肩膀微微颤抖着,情绪渐渐平复,理智慢慢回到脑海。她不是个爱哭的女人,而且哭也解决不了她目前的窘境,这个危险的西域男人阴晴不定,继续留在这里,保不准哪天被他给吃了,男人不是每次都能控制住欲望,自己也没有本事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所以,她必须离开这里。 佐淳见她不再哭了,终于放下心来,也觉得奇怪,自己从没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过,更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落泪,他究竟是怎么了?一时间想不出个头绪来,索性不想了。 “你没事了吧?”他柔声问,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虽然这貂绒披风厚重暖和,可也抵挡不了长时间的寒气侵袭。 凤紫若轻轻点点头,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眼中精光一闪,右手在地上抓了一大把雪,猛的朝他脸上抹去。 佐淳没料到她会忽然偷袭,躲闪不及,被冰冷的雪花实实抹了一脸,眼中进了许多雪,刺痛不已。 凤紫若趁机使劲推开他,转身没命的狂奔。 佐淳站起身,轻轻擦去眼中雪水,冷冷望着那抹急欲逃跑的较小身影,不追,柔和的唇角勾起一道阴森的笑容,迸出摄人的寒光。 夜风呼啸,携着冰寒刺骨嗖嗖穿过她的身体,裹紧了貂绒披风,可是身体中渐渐失去的温度令她冷的打颤,牙齿咯吱作响,红唇已苍白麻木。 这要人命的鬼天气,好冷! 抬头望着黑幕般无边无际的夜空,那一颗晶亮的星子忽然被一片乌云遮住,光芒黯淡下去。 “天狼星……你怎么不亮了……” 凤紫若喃喃念道,望着身后她一路奔跑而来,蹒跚的步伐在茫茫雪地中划过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忽然,她如遭雷击。 衣袖下的拳头猛的握紧,她逃不了,根本就逃不了……只要那个该死的西域人跟着她的脚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她,她根本没有一丝希望逃跑!! 从未有过的冰冷袭遍全身,她冷的不可思议,那个该死的男人,现在说不定正在某个暗处看着她,那双妩媚的蓝眼睛中一定盈满戏谑嘲弄的笑意。 可恶!!他是故意的,在她逃跑的那一刻,他就可以毫不留情的抓回她,却放她跑了这么久,这个该死的男人,他在耍她吗!! 正愤怒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凤紫若眼神一凝,他追来了,果真追来了。 她下意识的拔腿就跑,明知无法逃脱,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抓回去,逃跑,就总有一丝希望的不是吗? 可是,老天没有给她任何希望。 佐淳策马狂奔,他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雪地中那抹急欲逃跑的玲珑身影。 雪白的骏马横挡在凤紫若面前,几步之遥处,马鼻间呼着热气,佐淳高高骑于马背之上,昂扬的身躯,俯视着她。 “想逃?你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的语气促狭,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凤紫若轻斥一声,抬眸瞪着他,“不关你的事。” 佐淳放肆而张狂的笑,眼中情绪不明,“我很好奇,若是你有逃离的机会,你会选择去投奔谁?” 凤紫若浑身一颤,咬着牙,恨恨道,“你是故意放我逃跑?” 佐淳并不否认,扬眉一笑,“你应该明白的,在这里,除非我肯放你走,不然,你就是死了,也要腐烂在这里。” 他阴森残酷的话,在这茫茫雪白中静静回荡,夜风轻轻将寒意散遍每个角落,凤紫若只觉他无比可怕,他明明是笑着,却犹似地狱中的魔鬼。 “你既然故意放我逃走,为何又追赶而来?”凤紫若也回以冷酷如冰的语气,狠狠的刺回去。 佐淳微微沉默了一会,蓝眸轻垂,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倾泻,很淡很轻,瞬间就被寒风吹散了,他缓缓抬眸,道,“我想知道,你是否会追随天狼星而去,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心里,其实早已做了选择,你自己都不知道。” 第259章 横眉 他的话犹如一枚巨大的石子投入她平静的几乎结冰的心湖,逃离的那一刻,她没有多余的念头,脑海里只有一幕幕往事浮过,像是诅咒般指引着她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这是她的选择吗?不,她不知道,不是的…… “你只是为了要知道这个,故让我逃走?然后你再抓我回去?”良久,凤紫若平定心神,睁着清冷无波的眼眸望着佐淳,声音平静。 佐淳微微一愣,不语,广袍下的手掌却猛然紧握,起初,他故意放她逃离,让她去选择去找谁,既然她不肯与他玩游戏,那么,他只好换个方式让她去玩,可是,一切,似乎都变了,脱离了他原先设想的诡计,本来,他是真的打算放她走的…… 可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之后,他莫名的烦躁,不安,焦虑,在苦苦挣扎了一番之后,他做了个决定,把她抓回来!! 去他的计划,去他的游戏,他只知道,没有她,他心乱如麻,焦躁难耐,第一次,他遇到这么有趣的女人,怎么能轻易让她给逃了? 没有她,原定的谋略与计划,他一样可以完成的很好。 佐淳在她面前伸出手,好像忽然间心情很好似的,“上马!” 凤紫若一愣,脱口道,“不上。”这该死的男人,凭什么对她指东指西的。 佐淳也不生气,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温暖如三月骄阳,似能把这冰天雪地都融化了。 “你在雪地里跑了这么久,身子早已冻僵了吧,手脚是不是没有知觉了?”他看似关心的看着她,声音柔软春日温馨的暖风,“原路回去要半个时辰,你会冻死的,来吧,上马。” 他的笑容温文无害,似谦谦君子,她倒成了不领情的蛮横女子。 凤紫若心里暗骂一声,随即一想,他说的没错,再怎么倔强,也不能冻死在这雪地里,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马。 佐淳满意一笑,“这才乖!”他让她坐在身前,一只手握缰绳,一只手圈着她的腰,时而低头轻嗅她发间的清香,蓝眸中光芒万丈。 凤紫若身体紧绷,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她恨不得剁碎了紧握她腰肢的那只手。 他驱马飞奔,耳边风声呼啸,寒冷刺骨,马蹄过处,溅起片片雪花。 凤紫若轻轻靠在他的胸膛,温暖一片,一点点温热她冰冷的身体。 忽然自嘲一笑,感觉无比凄凉悲惨,这样的处境,是她始料未及的。 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曾经听父皇说过,在无边的大漠里,风沙漫天,炎热不堪,猎人将不听话的雄鹰放飞在沙漠中,不给食物,不给水喝,等雄鹰精疲力竭,饥渴交加,精神接近崩溃之际,再收服它们,那个时候,再顽强坚韧的雄鹰也都乖乖驯服了,这叫做‘熬鹰’。 凤紫若禁不住叹息,自己目前的境地正如那大漠中煎熬的雄鹰一般,一点点消耗着力量,用尽最后一丝声息与猎人周旋,直到频临死亡的那一刻,或许,她也会如那些雄鹰一样,屈服了吧…… 当回到营地的时候,凤紫若伏在佐淳的胸前睡着了,佐淳没有叫醒她,轻轻抱她下马,径直走回华帐,不理会身边随从诧异的目光,将她身上貂绒披风裹紧了,不让人窥视她的睡颜。 营帐内温暖明亮,火炉中燃烧着红透的木炭,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褥子盖好。 他静静凝视着她,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 睡梦中,她眉头紧蹙,似乎正被噩梦缠绕,睡的并不安稳。 烛光倒映在他湛蓝的眸子里,溢出点点幽蓝霞光,他忽然眼神复杂难懂,低语道,“若有一天,我伤害了你在乎的人,你会恨我么……” 她卷曲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没有睁开眼…… 远方青山环绕,连绵不绝,巍峨耸立云霄,山间弥漫着缭缭云雾,远离尘嚣纷扰,一片祥和静谧。 那晚逃跑未果后,第二日佐淳便带着她快马加鞭赶至此处。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里就是鹰山了。 也许佐淳是不想引人耳目,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一行四人在山野间很难被人发现。 只是,她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意图?难道他不怕被夏军发现么? 蜿蜒的山路,盘旋着通往山顶,积雪很深,若是步行,必定艰难无比,马儿也只能缓缓前行。 凤紫若与佐淳并肩而行,两名随从落于十步之外紧紧跟随。 “想必聪明如你,已经猜到这里就是鹰山了。”佐淳淡然的声音打破旷野的寂静,凤紫若牵起唇角,“那又如何?” 佐淳扬眉微笑,“你想知道我的目的,却又不愿意和我说话,我这么令你讨厌吗?” 凤紫若冷哼一声,讥讽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哈哈哈……”她的讽刺却惹来他张狂的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凤紫若峨眉轻蹙,这个佐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和你斗嘴真是件惬意的事,女人,你让我上瘾了。”他漫不经心,随意道,却令凤紫若揪紧了眉头。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你就告诉我,带我来鹰山有什么目的?” 这下,他反而不说话了,掩不住眼角的笑意,蓝光一闪,“到了这座山顶,你就知道了。” 凤紫若心中愤然,也不再追问,抬头望去,薄薄的雾气缭绕山间,仿佛踏入了云霄之中。 山风呼啸,刺痛脸颊,夹杂着吹落的冰花,寒冷刺骨。 到了山顶,一片开阔旷达的平地,苍茫的雪地中没有一丝儿被践踏过的痕迹,完美的雪白如同一幅上好的云锦画儿。 佐淳翻身下马,欲扶她下马,她倔强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兀自蹬下马来。 轻轻摇头,眼中泛着一丝无奈的光,佐淳将马栓好,拉着她的手往山的另一边走去。 凤紫若不言不语,任由他牵着手,他的手心很温暖。 雪白光洁的地上逐渐画出一条横穿而过的纽带,为这冰天雪地,茫茫白雪中增添了一抹生气。 另一侧,是一座断崖,似是一座山从中间横切开来,笔直的崖壁,陡峭险峻,崖底,是一片低洼山谷。 这一眼,凤紫若大惊失色,瞳孔凝结,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儿来。 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谷里,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堆叠在雪地中,那一片片刺眼的血红,渗入洁白的锦画中,一摊一摊,流成了河,结成了冰,绽放成一朵朵冰天雪地中欺霜赛雪,傲然盛开的红梅。 一张残破,沾满鲜血的旗帜飘荡在寒风中,嗖嗖而过的山风将旗帜铺展开来,中间赫然映着一个大大的‘天’字…… 难道是…… 凤紫若站立不稳,一下跪在雪地上,膝盖处传来刺骨的冰凉,一如她此刻的心,冰冷透顶。 那是天朝的将士,那成堆的尸体,那些殷红的血凝结在白雪中,鲜艳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路走来,这里并无夏国大军驻守,那些将士遭到了什么人的攻击? 佐淳在她面前蹲下来,盯着她惊恐不安的眼,“你害怕了吗?你在担心谁?” 凤紫若狠狠一怔,抬眸瞪着他,眼中有火星窜出,“你带我来看这些死人,就是要让我害怕?” 他沉默,蓝眸深邃无边,“你不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吗?” 凤紫若挑眉,冷笑,“你要说便说,不说我也不会求你。” 佐淳拉着她站起身,替她拢了拢松开的衣襟,说:“告诉你也无妨,这些天朝士兵来此处断崖下,是来打探地形,欲找出夏军在鹰山防守薄弱之处,而此处断崖山势陡峻,根本无法攀登,夏军便没有安排兵力在此驻扎,而这些天朝士兵趁夜想攀上此崖,却遭夏军围攻在此山谷中,全书覆没。” 凤紫若放眼打量四周山势地形,确如佐淳所说,此处断崖根本无法攀越,那些天朝士兵也不过是放手一搏罢了,却没想到在此遭遇夏军埋伏,等等,她目光一凝,埋伏? 佐淳凑过脸去,附在她耳边,气息弥散,“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凤紫若侧过头,躲开他火热的呼吸,“照你所说,夏军在此处并无大军驻守,最多派人在此巡视,天朝士兵又是趁夜摸黑而来,就算被巡视的夏军发现,若是回去通风报信,夏军立刻派出大军前来围剿,一来一回,冰天雪地,最快也要到第二天了,又是如何将这些士兵绞杀于此?” 佐淳目光微闪,眸中似有亮光溢出来,“你分析的不错?那依你所言,这是何故?” 凤紫若禁不住冷眼看他,轻哼一声,“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缘由,又何必多此一问。” 佐淳呵呵一笑,眸中已有钦佩之色,“够胆识,只可惜……你是个女子。” 凤紫若横眉怒瞪,嗤笑道,“女子又如何,总好过一些自以为是,披着道貌岸然的外表,却尽做些卑鄙无耻的勾当,口中还一套套冠冕堂皇理由的男人。” 第260章 四溅 佐淳愣了一会,然后扯开喉咙大笑不已,“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凤紫若冷眉以对,“有什么可笑的,你带我来此,不会是这么简单吧?” 佐淳收住笑,伸出手,指着山谷间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 “之后不久,这些尸体会越堆越高,白雪会越来越红,难道,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凤紫若怔住,咬牙,“你想我做些什么呢?” 佐淳轻轻一笑,“你已经猜到独孤傲身边有叛徒,你想想,若是这个人继续潜伏在天朝军营里,甚至蛰伏在独孤傲的身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凤紫若垂眸,柳眉轻蹙,心提了起来,矛盾不已,她已经决定不再见他了,可是,她不能坐视不理,她也不能伤害南宫寒…… 佐淳牵过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透骨,就像那雪中冻僵的尸体一般,没有温度。 心中焉的一疼,她的心,一定倍受煎熬吧…… “走吧!” 猛的抬眸,“去哪?”她的眼中写满了戒备与惊慌。 佐淳无奈一笑,柔声道,“山顶风大,回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凤紫若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恶声恶语道,“你何必假好心,怕我死了,你的计划就会落空了,你这是白费心机,即使我不死,也不会着了你的道儿。” 佐淳眉头微拢,“哦?”目光一黯,“你是否言之过早?” 凤紫若唇角扯起一道讥讽嘲弄的笑容,“昨晚你故意放我逃跑,你算准了我一定会循着天狼星去找独孤傲,后来又为何追我回去?” 佐淳不语,眼神已晦暗阴深。 凤紫若接着道,“你带我来看这些尸体,让我知道独孤傲身边有叛徒,让我焦急担忧,便会想方设法通知独孤傲,是不是?我不明白的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佐淳依旧不说话,目光愈加深邃渊深。 凤紫若冷笑,一字字道,“不管你耍什么计谋,天朝与夏国哪一方胜,哪一方负,你西域都别妄想染指我中原一分一毫。” 终于,他不满阴寒的脸上化开一道讳莫如深的笑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望进她幽深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感情的说:“女人,太聪明不是好处,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独孤傲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南宫寒也不似你看到的那样深情,其实,在你面前,我才是最真实的。” “你……唔……”她的声音淹没在他霸道掠夺的吻中。 这一刻,她分不清,眼前的男子究竟是真是假,那双看不见的蓝眸中,暗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夜幕降临,营帐外升起了篝火,几个西域老妈子正往锅里煮着些什么。 佐淳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呼吸沉稳,胸口规律的起伏,似乎是睡着了。 凤紫若轻轻裹上貂绒披风,这件披风从那晚披在她身上后,便一直被她霸占着。 撩开帘子,门口随即闪出两名大汉,用眼神警告她不准离开大帐,凤紫若鼻间轻哼一声,站在门口,望向不远处那一堆堆篝火。 一个老妈子抓起一大块肉,血淋淋的就扔进锅里,看的凤紫若心里一阵恶心,这样的食物,何以下咽。 “怎么?饿了?”佐淳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用懒洋洋的声音在她后颈轻轻吹着热气,凤紫若如遭电击,愤然躲开他恶意的调侃,转身甩手挥开帘子,步入营帐。 两名大汉鼓着腮帮子,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黝黑的脸上都出现了红晕,王子这回可栽了,还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这要是传回西域去,定是一大趣闻。 佐淳冷眉一扫,两名大汉立即识趣的隐去。 凤紫若窝在床上,边取暖边剥开盘中新鲜龙眼,送入口中,润滑甜蜜,这还要感谢佐淳一番细腻心思,知道她吃不惯那些粗糙的食物,特意命人快马加鞭将这龙眼运到冰天雪地中来。 佐淳也不客气,在她身边坐下,抢过她手中一颗刚剥好的果肉,塞进自己嘴里。 凤紫若斜瞪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他不以为意,轻声细语的说:“有件事,你一定很想知道。” “何事?”凤紫若处变不惊的问,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又不想让佐淳抓住她急切的心理。 蓝眸微闪,“有关独孤傲,不过公平起见,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凤紫若恨的牙痒痒的,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但一听有关独孤傲,心里迫切的想知道,于是说:“好。” 佐淳眼中精光一闪,“你先回答我,独孤傲与南宫寒之间,你最爱谁?” 凤紫若着实一愣,都忘了吐出含在口中的果核。 “能否换个问题?” 佐淳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好吧,那如果现在给你机会去选择,你愿意留在谁的身边?” 凤紫若嘴角抽搐,“这两个问题有什么不同吗?” 佐淳瞄了她一眼,“当然不同,最后与你相守一生的人不一定是你最爱的人。” 凤紫若沉默了,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早已没有了希望,也不再去追求曾经的幸福美好,那些都已经离她好远好远了,远到她都记不起来,那些如诗如画的回忆早已散落天涯。 “好吧,不逼你,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晓答案。”佐淳淡淡笑道,将手掌伸到她面前,语气柔软,“吐出来吧,别不小心咽了下去。” 凤紫若回过神,脸上一热,将果核轻轻吐在他的手心。 “你该告诉我独孤傲发生什么事了吧?” 佐淳也不再玩笑,神色肃穆,“昨夜,独孤傲遇刺。” 心中狠狠裂开一道口子,刺痛不已,她圆睁星眸,“他……伤势如何?” 佐淳微微皱眉,“具体情形不知,不过,伤势应当不轻。” 凤紫若垂眉,眼中流露出点点担忧,心中却是焦急如焚,如今两军对垒,实力相当,鹿死谁手尚不能断定,两国皆是帝王御驾亲征,振奋士气的同时也埋下了隐忧,若是皇帝在军营中有何差池,对军心将是一大重挫。且天朝跋山涉水而来,一路山高路远,千里迢迢,将士们必定身心疲惫,虽实力略胜夏军一筹,可前有鹰山阻隔,多次进攻皆以失败告终,如今独孤傲又遇刺受伤,军心必有动摇。 佐淳又道,“刺客没能逃脱,被宁王独孤谨捉住,竟然是天朝军营里一个骑兵长,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刺杀不成反被俘,想必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凤紫若微一寻思,“那个刺客,会不会就是那个叛徒?”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佐淳咧开嘴角,“你有什么看法?” 凤紫若沉默了一会,看着他,“你想说那个刺客就是透露军情给夏军的叛徒?” 他不置可否,耸耸肩,“你觉得呢?” 凤紫若下床,站在暖炉边,伸出双手轻轻揉搓,暖意溶遍全身,她的心却是冰冷一片。 “我倒认为刺客与叛徒不是同一个人。” 他挑眉,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唇角扬起,“哦?何以见得?”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一面,他真是想一点点挖掘出来。 凤紫若看不见身后人的诡异笑容,缓缓道,“能够潜伏在独孤傲与宁王独孤谨身边的人,得知夜袭的机密行报,必定是倍受信赖之人,又能不被察觉的将消息透露给夏国,此人定不简单,对夏国必定极其重要,夏国又怎会让这样有价值的棋子如此轻易的暴露呢?” 佐淳眼中忽然光彩四溢,蓝眸中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的花,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身影,舍不得移开,低沉磁性的声音道,“太聪明的女人,男人不喜欢的。”语气促狭,却掩不住丝丝笑意。 凤紫若转身,冷哼,扬眉,“这世上,女子生来并不比男子愚笨,只不过,依附于男人生存久了,便失去了原本的性情,成了男人闲暇时消遣的工具,这是女人的悲哀,更是男人的损失。” 佐淳忽然朗朗大笑,揽过她激动的身子,搂住她的肩膀,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窃笑不已。 愤怒的推开他,“你离我远点儿,不要想着占我便宜,你告诉我这件事该不会只是想听听我的看法吧?还是你想看我伤心难过?”她冷笑,“让你失望了,我一点儿都不难过。” 佐淳又靠近她,痞声痞气的说:“你不难过吗?你可以骗过所有人,包括我,可是,你能骗得了你自己吗?”他伸手点着她的心口,“这里,真的不会痛么?” 愤然拍掉那只魔爪,抬眸冷冷道,“你告诉我这些,就是要让我承认自己的感情?承认我还爱着他?你真是够无聊的,好,我承认,我爱他,一直都爱着他,那又怎样?关你何事?你以为抓住这一点就可以肆意妄为,让我跳入你的陷阱?” 佐淳静静沉默,薄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她的目光像把利剑,狠狠刺透他的身体,将他的心剜出来,血管相连,鲜红四溅,他却感觉不到疼。 第261章 蚀骨 原来,她看的如此清楚,一眼就看到他的心底,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是如此清晰透明的暴露在她面前。 这样的女子,究竟是聪明,还是糊涂? 她可以洞悉事情的本质,察觉他的心思,毫不留情的挑明他的阴谋,她是聪慧无双的。 而冰雪聪明如她,却不肯,或者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明明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要什么,却硬生生的将一切欲望感情掩埋,还要微笑着欺骗世人,欺骗自己,这样的她,又是如此愚蠢。 “我放你走,不再捉你回来,你走吧!”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中已褪去一切情绪。 凤紫若一愣,嗤笑道,“你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耍什么计谋?” 佐淳苦笑,“这次是真的,我真的放你走。” “不走。”她想也不想,脱口拒绝。 他不解,“为什么?你是担心你那十个侍卫?你放心,我会一并放了他们。” 凤紫若凝眉一笑,“我不走。” 他蹙眉,促狭道,“难道你发现爱上我了,舍不得离开我?” 本是戏谑的一句话,却令她计上心来,勾起妩媚妖艳的笑容,手臂勾上他的脖子,细声道,“是啊,真舍不得离开你呢!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这下,佐淳彻底懵了,心里明知她是故意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可是这样的她,巧笑言兮,晶莹剔透的眼中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脸,这一刻,他不知所措了。 三日后,一场暴雪横空而降,寒风卷着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持续下了一天一夜,漫天飞舞的银花覆盖万里苍穹,放眼望去,碧雪连天,白的恍惚而刺目。 佐淳时不时将鹰山战况告知她,天朝大军在前几次突破鹰山关口时吃了亏,于是改变策略,将大军分成几股,分开多点攻击夏军,不像前几次只攻夏军一点,而夏军只需集中力量对抗便能稳退来犯,这样的攻势果见其效,夏军顽固的封锁线在天朝大军的猛烈攻势下,终于有一处关口没能抵抗住,被天朝宁王独孤谨消灭,而这一处攻占,令天朝势如破竹,十几万大军由此一点攻入敌后。 夏国大将军苏桓眼见形势不利,速集结军队后退二十里,不与天朝大军纠缠,保存实力为重。 皇帝南宫寒领兵亲征,赶到鹰山时,天朝已攻破夏军赖以固守的山岭,千里赶到的八万夏国将士与溃退而返的十五万大军汇合后退守距边城五十里处。 天朝顺势一路占领鹰山各要地,夏军退守边城之外本是乘胜追击的绝佳机会,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亲征而来的皇帝独孤傲下命停止一切进犯,驻守在夏国边城八十里处,与夏军隔着三十里的距离,各自安营扎寨,战火一时间平息。 凤紫若握紧了手中的暖炉,却驱不散身上凉意,抬头望着碧蓝云天,绵绵白云朵朵,阳光透过如雾轻渺的空气洒落大地。 这恶劣严寒的天气,已是寒冬中最冷的时候,万物皆枯,覆盖于茫茫雪白之下,等待春天的来临。 她原本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可是她选择了留下,呆在这里,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无论她回到哪个人的身边,对另一个,都将是沉痛的打击,沙场之上,她要两人公平的斗争,无关情,无关爱,虽然她并不确定他们是否是真的爱她,她只要他们之间的战争不再隔着她,凭各自的野心,力量去厮杀,尽管,那纯洁的皑皑白雪上会染上刺眼鲜红的血,会有堆积如山的尸体,她明白,无论有没有她,这场战争在所难免,自古以来,历史的演绎,时光的消逝中,一定会有惨绝人寰的杀戮,这是不可改变的定律。 她是个普通的女子,左右不了什么,但是,她可以让这场战争,更加真实,无论最后谁胜谁负,谁得了谁的江山,她都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如果天下的太平,需要经过血的战争洗礼,那么,她会站在远方,看着这一切。 魏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独孤傲取凤氏江山而代之,惨烈的回忆只是一瞬间,如今百姓在天朝的福禄下,国泰民安,安居乐业,那些曾经流过的鲜血,惨死的生命,很快就消逝在人们的记忆里……时间,可以冲刷一切…… 谁有能力,谁能让百姓获得太平,即使他手上沾了再多的鲜血,系着千万条生命,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此刻,她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不再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更可以伴随佐淳左右,这个西域王子,来中原的目的,定不简单,多少年来,西域诸国觊觎中原丰厚的财富,早有逐鹿的念头,这些西域人,才是狼子野心。 夜晚,空中繁星点点,一颗尤为闪耀的星子牵引着她的视线。 抿嘴一笑,天狼星…… 一道黑影覆盖住雪地上她纤长的影子,寒风吹过,衣袂飘举。 不用转身,她都知道是谁,佐淳,在这里,除了他,没人敢接近她,或许是他对那些西域人下了什么命令。 凤紫若没有回头,裹紧了身上的貂绒披风,目光离开那抹闪亮。 佐淳站在她旁边,望着夜空,“你在看天狼星吗?” 凤紫若一滞,还是被他看出来了,轻扯嘴唇,“你那晚是故意告诉我天狼星指引的方向,是吗?” 佐淳薄唇轻扬,“或许吧!” 凤紫若轻笑,眸中却没有温度,“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勾起唇角,他知道她所指的消息是什么,“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凤紫若冷笑,转身凝视着他,扬眉道,“你何必总要玩这些把戏,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两国交战,对于我来说,何谓好消息,又何为坏消息?” 佐淳轻微一愣,随即淡淡笑起来,蓝眸闪动着光芒,戏谑道,“你是南宫寒的皇后,不是吗?夏军遇挫对你来说应该是坏消息吧?” 凤紫若轻哼,嗤笑,对上他湛蓝的眼眸,“难道你不知道吗?” 佐淳剑眉微挑,似是好奇道,“知道什么?” “我也曾是独孤傲的皇后,你会不知道?”她语气嘲讽,目光漠然,直直望着佐淳好看的眼睛。 蓝眸有瞬间的闪烁,如静谧的深海被卷起了风浪,仅是一瞬,他又恢复漫不经心的笑意。 “所以……” 她立即接口道,“所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消息与坏消息之分。” “哈哈哈!!”他忽然仰头朗朗大笑,惊动了山林间的鸟儿,寂静的夜里声声回荡,在幽静的山谷间传的好远好远。 凤紫若冷冷扯起嘴角,对他的笑,无动于衷。 “现在,可以告诉我有什么消息了吗?” 佐淳渐渐停止笑意,“一是,刺杀独孤傲的道出了幕后主使之人是天朝老将军司徒宇,二是……” “参见殿下!”一声粗重洪亮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佐淳敛眉,似有不悦,“何事?” 那大汉立于十步之外,道,“罗娜晕倒了。” “找大夫医病便是,这等小事还要告知本王!”他语气阴沉,眉目间刚才的温润笑意皆不见踪影。 大汉微微犹豫,然后说:“大夫说,罗娜有身孕了。” 凤紫若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子浑身一凛,寒意四射。 “知道了,下去吧。” 大汉颔首退去。 “恭喜殿下!”凤紫若微微扬着眉头,嘴角轻勾,淡笑道。 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落,一缕缕明亮的光线折射出万道耀眼金光。 凤紫若站在雪峰上,清透的眼中一片宁静,远眺茫茫雪山连绵。 这处山峰,是鹰山之巅,放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 世界,一片刺眼的白……除此之外,什么颜色也没有…… 战火蔓延到夏国边城不到三十里处,独孤傲攻破鹰山后整装数日,昨夜大军突袭夏军营地,漫天飞雪中,夏军被杀的措手不及,苏桓率部下重兵奋力抵抗,可是没有时间组织有效的抵抗与反击,溃不成军,退守至边城三十里外,死守城池。 冰冷的寒风似是锋利的刀刃般,呼啸而过,割痛她的脸颊。 她站在这里,俯瞰一切,那硝烟弥漫的沙场,被埋没在厚厚的雪花之下,她依稀可以想象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景,耳边狂肆的风声似那厮杀哀鸣。 时间,凝结成了冰,历史,会将那惨绝人寰的屠戮掩盖…… 而,她所能做的,只是静静站在这冰寒高处,默默望着那一切! 这,是她的选择!一切,都要她自己去承受!! 三日前,佐淳将营帐扎在鹰山脚下,放任她的自由,不再禁锢她,他说,只要她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没有人会阻拦!可是,她选择留下来。 风中,她略显苍白的嘴唇渐渐勾勒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似寒风中冰冷的花儿绽放,开成一朵冰雕成的雪莲花!那样的蚀骨寒冷…… 第263章 缠绕 独孤傲收紧双臂,她柔软的身子如此真实的在他怀中倚靠着,他低下头,闻见一阵酒气,不悦的拢起眉头,抬头望着佐淳,冷声道,“你灌她酒了?” 佐淳淡淡笑道,“她的酒品可不大好啊!才喝了两杯而已,就醉的不醒人事。” “你对她做了什么?”刹那阴冷的声音将周围的空气渲染的更加冰寒刺骨。 佐淳微微一笑,独孤傲竟然如此在乎她,这个冷傲不羁的男人,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可刚才望着她的时,那暴戾阴翳的绿眸中,竟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 “我没对她做什么,不过她对我可是上下其手,便宜都被她占完了,你说说,我是不是吃亏了。” 独孤傲冷哼一声,望了怀中的人儿一眼,“你该庆幸没有碰她,不然,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佐淳抹勾起唇角,“人我交到你手中了,你答应的事,我就拭目以待了。” “那是自然,你且等好消息吧。”绿眸中寒光一现,然后抱着怀中的女子转身离去。 如同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一行人顷刻间消失在茫茫白雪中,马蹄在雪上画出一道绵长的纽带,一直连到了天边。 佐淳渐渐收起轻柔的笑容,眸中冰冷一片,原先的温润笑意消失无踪。 将她拱手送出,他竟然会不舍,他会不舍…… 她柔软的身躯离开他胸怀的那一刻,他的心,在痛,他感觉到了,心痛的滋味……原来心痛,是这样的难受…… 看着独孤傲望着她时那柔软如水的眼神,他觉得刺眼无比,那一刻,他竟有种冲动,要将她留下,留在身边,宏图大业,江山权利,不要了,统统不要了…… 可是,在放开手的那一刻,他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再也不能回头了。 凤紫若,你一定会恨我的,是不是? 我答应过你让你留下,我没有做到…… 最后,他忽然笑了…… 独孤傲,这个女人,会是你的劫!! 这一觉,她睡的特别香甜特别沉,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睁开眼,朦胧的目光映入一潭幽深墨绿的深渊中,那里面漾着点点柔和的波光。 这是梦吗…… 轻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那双绿瞳竟噙着淡淡温润的笑容凝视着她。 脑海中猛然一个激灵,神智在瞬间清醒,是他……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抑或是内心激动不已,凤紫若睁大眼,然后猛然从床上弹起身。 ‘砰’,她的额头与他线条清晰优美的下巴碰上,狠狠的相撞。 额头上真实的疼痛传来,证实这不是个梦境,她捂着头,晶莹乌黑的眸子静静瞅着他。 “你……”心中澎湃着铺天盖地的情感,似是不确定,口中喃喃说不出话来,“真的是你……” “是我。”低沉而富含磁性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笑意,她眼中的惊喜令他的心情很好。 抬手轻轻抚上他俊美无俦,棱角分明的容颜,指尖在温热的肌肤上游走,真的是他,不是梦! “这是哪里?”四下看去,是陌生的圆弧型华帐,烛台上燃烧着将尽的红烛,微弱的烛光金黄刺亮,她不是在佐淳身边么?怎么会…… 独孤傲轻笑,过分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握住在他脸上游移的小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无比,心,疼了一下。 “我的营地。”他淡淡道,温热的唇贴上她没有温度的手背,一热一冷,对比鲜明。 他的温度,刺痛了她,手上的热度,令她心中没由来的一惊,下意识的抽回手。 “是佐淳趁我醉酒熟睡时,将我交给你的?”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微微颤抖的气息还是泄露了她此刻不稳的情绪。 他不答,默默看着她,搂过她的肩,发觉她的身子抖的厉害,手臂紧紧圈住她柔软的腰肢,心中深深叹气,软软道,“凤儿,你在怪我。” 软香如玉的娇躯一僵,抵住他的胸膛,不着痕迹的推开,再看向他时,眸中已清冷一片。 “我怪不怪你,很重要么?”她不禁嗤笑,脑海中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他在夏国皇宫中一定有暗人,得知她出宫随大军远赴出征的消息,于是他便与佐淳交换条件,让佐淳在途中劫走她,待他攻下鹰山后便迫不及待的找回她,而昨夜,佐淳故意将她灌醉,趁她醉酒后沉睡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交给了他。 她自嘲一笑,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他的鼓掌间徘徊,她一直以为可以远离战火尘嚣,静静远观一切,片尘不染,却是她痴人做梦。 再次拥住她,他的怀抱竟有些颤抖。 她眼中淡漠疏离的光,仿佛再也没有他的影子,他不允许,不允许…… “凤儿,待这一切结束,我便还你安宁,再不让凡尘俗世烦扰你。”他的声音忽然暗哑,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心痛。 她在他胸膛,冰冷的笑,安宁……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还能奢望安宁吗? “你在夏国皇宫的安插的人是谁?”撇开心中矛盾无措的思绪,她很好奇,究竟是谁在南宫寒的身边将消息透露给他,知道此次她出宫真正去处的人并不多,众人都以为她是在行宫修养。 独孤傲在她头顶沉沉一笑,“你会知道的。” 他不明说,她也不再追问,心中却笑道,他们都一样,永远不能卸下防备坦诚面对她,无论他们口中说有多么爱她,多么在乎她,可是心里却一直对她有戒心。 或许,是她不值得他们去信任,又或许,他们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 窝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又问,“你承诺佐淳的事,是什么?”佐淳是西域皇室中人,既然肯答应帮他做事,之间的筹码必定不简单。 他还是没有回答,微凉的空气里,她似乎能感觉到他浑身的冷意。 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低声道,“我答应他出兵西域,篡位夺权,帮他登上皇位。” 一怔,她猛然从他怀抱中挣脱,抬眸紧紧望着他,“而你的条件就是他劫持我,再将我交给你?” “是。”他承认。 凤紫若不可置信的瞪视他,挑眉,声音骤然提高,“就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一边儿攻打夏国,一边儿进犯西域,你太狂妄不可一世,腹背受敌,你取胜的几率又有多少?” 他却无谓一笑,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温热的呼吸洒落,目光促狭,“凤儿是在担心我吗?” 拍手打落他恶劣的戏弄,“我是担心那些热血横流的将士,他们跟随你离乡背井,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开疆辟土,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他们客死异乡,还有魏国千万百姓,因为你大肆掀起战争,他们要承受多少苛捐杂税,苦不堪言。” 薄唇勾起微弯的弧度,冷酷的说:“战死沙场,虽死犹荣,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死在战场上反而是种归宿,一统江山,天下合一,是千古年来所有帝王的夙愿,那些为了这个夙愿而战死的将士,他们死得其所。” 一番话,震撼她的心,红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早该想到的,他的野心,在灭她魏国时就已暴露无遗,只不过那时的她被悲伤蒙蔽了心,现在想来,他好可怕。 深深吸口气,她平定心神,望着他,幽幽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统一与否,真的那么重要吗?”自古以来,江山统一后又会分崩离析,而每一次统一都将历经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的过程,若干年后,江山必分。 眸光一定,他冷血无情的笑,“若能统一江山,坐拥天下,牺牲多少人,流多少血,又有何重要!” 心中一冷,他的眼神,嗜血如魔,阴冷如冰,这样的他,好可怕。 “坐拥天下?”她嘲弄一笑,“这才是你的梦想吧!生命在你眼里轻如蝼蚁,你的眼中只有那万里河山,你太自私。” 他眯起眼眸,寒光闪现,气息瞬间渗出凉意,冷笑,“我自私?凤儿,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说我,唯独你,不行。” 她倔强的迎视他冷绝的幽绿,扬起清傲的眉眼,“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不语,空气中流动着硝烟战火,仿佛一点儿火苗便能燃烧起来。 半晌,他敛去暴戾,抚摸她柔顺的青丝,缠绕在指间,细细玩弄。 “凤儿,我们许久未见,不说这些好吗?”话一出口,他微微一惊,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征询她的意见,考虑她的感受了,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苦笑,他在改变,他可以感觉到。 而凤紫若也感受到他今时今日的不同,曾经的他,是那样的霸道专横,想怎样对她就怎样对她,从来不考虑她的感觉,她也从来不反抗,一直都是默默承受着,如今,有些东西,似乎在慢慢改变…… 第264章 洗却 时间可以洗却往事,可是,能改变人的性格吗?他的转变,是因为她么?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开心,若是换了从前,他肯这样为她想一想,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吧……分别了这么久,他一定有想念过她吧…… 可是他们,回不到从前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 想到此,她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这么轻易就被他感动。 重重闭上眼,她不想去思考,心很乱,头很痛。 愁绪,像那指间缠绕的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 寂静寒冷的深夜,忽然喧嚣起来,兵器交接的铮铮声,利剑刺入肌肉的撕裂声,遍野的哀嚎痛呼,黑幕下的静谧世界,炸裂开来。 不远处火光冲天,映红了一片夜空。 火势渐猛,熊熊燃烧的烈火窜至空中,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喷射着团团火焰。 一支十几人的夏军趁夜潜入天朝营地,防火烧毁粮草库,被天朝将士发觉,双方厮杀起来,这十几名夏军训练有数,身手不凡,武艺高强,在斩杀了天朝数百名士兵后,终是双拳难敌众手,且体力不支,渐渐败下阵来,最终八人被天朝将士屠杀,五人被俘,而意想不到的是被活捉的四人咬毒自尽,紧急关头,宁王独孤谨及时点住一人穴道,才留下一个活口。 燃烧的粮草库一片灰烬,还好独孤谨将粮草分批储藏在三处不同的库内,才免于全部粮草损失殆尽。 这个夜,在一片红光中沸腾起来。 独孤傲听闻粮草被毁,只是冷冷一笑,绿眸中寒光乍现。 待一切平息之后,天色拂晓,空中缓缓露出鱼肚白,橘红的朝霞渲染于天边无垠处。 独孤傲的营帐内,烛火燃烧到天明,那一室金光在渐渐升起的朝阳中隐去,帐内倒映的三个人影也随着太阳的生气而消失了。 这天,是要放晴了,雪,也该化了吧…… 凤紫若静静站在远处,凝眸望着那座华帐,目光飘向天边,火红的日出已全然升空,万道光芒照耀大地。 忽然,帐帘撩开了,一抹月牙白的身影闪了出来。 凤紫若定睛看去,心思一紧,那温润如玉的男子,曾给过她依恋的温暖胸膛。 独孤谨…… 他也看到了她,脚步微微迟钝了一下,便大步朝她迈来。 久别重逢的惊喜,眉梢眼角飞扬的浅笑,若晨曦中泛着水光的朝阳,许久未见,他还是那个水般轻柔的男子,战争的磨砺并没有夺去他灿烂开怀的笑容,他依旧散发着阳光般和熙的光芒。 “凤儿……”顷刻间,他站在她面前,低头凝望着她,他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他有无数个疑问想要问她,他饱含深情的目光溢满粼粼波光,一寸寸流连在她苍白的脸上,忽然间,他不知该说什么,万水千山,世事变迁,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你……还好吗?” 鼻子一酸,凤紫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垂下眼睑,不让他看见那些闪动的晶莹。 “凤儿……”他情不自禁的呼唤,一下拥住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想这样把她揉进身体里。 两道洁白的身影,在遍地白雪中紧紧依偎,紧的没有一丝缝隙。 华帐内,独孤傲微挑帐帘,碧绿的眼眸中透着幽幽绿光,望着那蓝天白云下紧紧拥抱的两人,薄唇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似嘲弄,似不屑,似……悲伤…… 午后,独孤傲将凤紫若,独孤谨,莫晟召至旷野雪地中。 厚厚的积雪在炽烈的阳光下,开始融化,化雪的时候是最冷的,甚至冷过大雪纷飞的气候。 一片雪地中,横七竖八卧着十来具尸体,全都是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有几具尸体伤深入骨,伤口凝结成紫黑的血块,露出铮铮白骨。 凤紫若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独孤谨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将那惨绝的画面挡开。 她不懂,独孤傲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来看这些尸体?这些人,应该是昨夜偷袭军营,烧毁粮草的夏军,他们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埋葬了,而这样暴尸荒野……好残忍!! 两名士兵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男子,白雪上划过一道刺眼的血红,黑衣男子被重重扔在雪地中央,他的胸口还微微起伏着,张口喘着气儿,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满是血污的脸上已看不出容貌,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闪着无惧的寒光。 他是个勇士,他不怕死,从他的眼神中,她看的出来! 这样的人,不该受如此凌辱。 “朕知道你想求死,好成全你忠肝义胆,为国捐躯的大义,可是,朕偏不成全你。” 刺骨的冷风,传来魔鬼般的声音,独孤傲背手而立,踱步到那黑衣男子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黑衣男子啐了一口鲜血,冷笑,“你休想从我口中挖出支言片语,休想!” 独孤傲轻哼,“哦?那你看看那个女子是谁?你可认识她?”他伸出手指向一旁的凤紫若。 她一怔,对上他噙着笑意的绿眸,安全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黑衣男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充满血丝的眼睛顿时瞪的比铜铃还大,忽然猛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大口的鲜血。 凤紫若呆住了,那个眼神,似乎很熟悉,虽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可是那双闪光的眼睛,似曾相识……他是谁? “看你的反应,想必是认识她了,是不是很惊讶?”独孤傲一边儿说,一边儿朝凤紫若走去。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随着他的走进,她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的眼神,邪恶而残忍,令她一阵战栗。 他究竟要干什么?那个黑衣人怎么会认识她? 独孤傲站在她的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凤儿,你不认识他吗?” 红唇微抖,她抬眸看他,冷声道,“我应该认识吗?” “娘娘……皇后娘娘……”雪地中,虚弱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凤紫若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望着趴在雪地中的男子,忽然冲过去,蹲下身,握起一搓雪花抹到他的脸上,颤抖着擦去那满脸的污痕。 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映入眼睛……硬朗的面孔,英气的眉眼…… 暗夜……他是暗夜……南宫寒身边的暗夜……黑衣十三骑的领者!! 天!!怎么会是他,怎会是他…… 那……那些尸体,是…… 她的声音颤抖不已,断断续续的说:“黑衣十三骑,全都……全都死了吗?” 脏污不堪的脸上布满斑斑血迹,血红的眼睛猛然凝聚,悲怆道,“他们不会白死,血不会白流。” “暗夜……”凤紫若轻声唤他,不忍见他眼中的决然凄怆,眼见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他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心情,谁能体会! “娘娘!”他忽然攥住凤紫若的手腕,赤红的眼睛看着她,“回到皇上身边,他真的很爱你……” 心思凝结,呼吸猛的一滞,她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默默垂下了眼帘。 “死到临头,还敢打朕的女人主意,看来朕是太仁慈了。”似笑非笑的声音,蔓延着无边的冷意,独孤傲举步走到她旁边,向她伸出手,“过来。” 凤紫若抬头看他,迟疑不动,暗夜的眼中充满迫切的期盼,她明白他眼中的期盼是什么。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独孤傲垂下手臂,绿眸中温度全无。 “来人,把他拖下去,处死。”低沉冷酷的声音瞬间惊颤她的心。 凤紫若豁然起身,挡在暗夜的面前,“不,不要杀他!”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暗夜被他处死,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暗夜又是她熟悉的人,她不忍心。 独孤傲剑眉轻挑,语气上扬,“你为他求情?” “算是吧!你不要杀他。”她语气轻缓,眸光微转,正好对上一边儿独孤谨焦急示警的眼神,心一紧,她撇开目光不去看他。 “不要求他。”暗夜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满是刀伤的双腿一软,又栽到雪地中,却依旧昂然着头颅,“娘娘,不要求他,我不怕死。”他目光转向独孤傲,挑衅道,“来杀了我吧!你让一个女子目睹这些尸体,是不是太残忍了,独孤傲,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在利用她。” “住口!”暴怒的大喝,眸光一冷,“来人,割了他的舌头。” 凤紫若圆睁双眼,扯住独孤傲的广袖,“不,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 捉住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她的手很冷,他试图温热,却发现,他的手比她还要冷。 “凤儿,他是南宫寒的人,放了他,是放虎归山。” 她摇头,“他已经半死不活了,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威胁,我求你,放了他吧。” 第265章 沉醉 独孤傲看着她焦急的脸蛋,清澈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柔柔一笑,抬手摸上她苍白的脸颊,“既然你如此求我,那,就依你所言。” “真的吗?”她似乎不敢相信。 他点头,目光不容置疑,她终于绽放笑靥,破涕为笑。 君无戏言,独孤傲说到做到,当即便放走了暗夜,还给了他一匹马。 这让凤紫若心中很是欣慰,他真的转变了很多,若是以前,他绝不可能这么做。 深夜,华帐中烛影绰绰,倒映着两道黑影。 “大哥,你怎能这么做?”独孤谨望着那魔魅的男子,“今日你故意让她认出那人的身份,你知道她一定会为了那个人向你求情,你便顺水推舟将那人放回去,让她心中感激你,更让南宫寒知道她此刻正在我天朝的军营里,你把她当诱饵,引南宫寒上钩,我说的对吗?” 薄唇勾起一丝笑,毫无感情,“没错,朕确是这样计划。” “大哥……”独孤谨上前一步,痛心道,“你怎能这样利用她,你太残忍,枉她还对你感激不已,你却……大哥,你怎么忍心?” 大手一挥,广袖扬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独孤傲负手而立,冷硬道,“谨,你太心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如何成就大业,战争就是要有牺牲,朕只是利用她,并未伤害她,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等这一切过去,朕自会向她交代清楚。” 独孤谨欲言又止,在看到他不容辩驳的神情时,静静的合上了口。 重重叹气,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此刻的独孤傲,被权力侵染了灵魂,蒙蔽了心。 哥,你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可是,伤害她最深的人,就是你啊!! 哥,但愿,你不会后悔……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两军对峙不下,天朝不退兵,逮着机会就大肆进攻,而夏国防备亦不敢松懈,将边城守的滴水不漏,渐渐,战事进入白热化状态。 双方按兵不动,却是一触即发。 冬天渐渐过去,春季悄悄来临。 满山的树木发出了嫩绿的芽儿,冒出了新生的起始,希望在萌芽。 而就在这时,传来一个消息,司徒嫣然遇刺身亡,刺客逃脱,久查不获。 凤紫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怔了好一会,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那么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吗? 司徒嫣然,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孤独的活在后宫之中,不争名夺利,与世无争,她怎么会遇刺?又是谁杀了她? 一股深深的悲痛席卷了她,为什么会这样?嫣然…… 司徒嫣然曾经保护过她,心里一直心存感激,后来由于两人身份之嫌,不能走的很近,可是如今,再也没有机会走进了…… 她可以肯定是,司徒嫣然也是牺牲品,可是她的鲜血铺就了谁的欲望之路? 清晨,凤紫若走出营帐,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她仰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会。 睁开眼时,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视线。 娇小纤细的女子背着一大筐东西,步伐缓慢,背上的东西一定很重,当她侧过脸时,凤紫若睁大了眼睛,使劲眨了一下,定睛看去,那熟悉的容貌。 “珠玉……”飞快跑到那女子的身边,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女子好不设防被扯住,背上的箩筐呼啦一下翻落下来,许多的蔬菜落在地上。 “凤……姑娘……”一张秀美的小脸惊诧的看着她,茫然的目光忽然凝聚,呼喊起来,“凤姑娘,凤姑娘,真的是你,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珠玉,果然是你。”凤紫若惊喜的捏捏她的脸,“看看,会痛是吧,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 “凤姑娘……”珠玉一下扑进她的怀里,眼泪呼啦一阵落了下来。 久别重逢,两人紧紧相拥了好一会儿,珠玉在她肩膀哭湿了一片。 “凤姑娘,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珠玉,这不是见到了,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娘娘,你也不是奴婢,不要再自称奴婢了,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还能与你相见,我真的很开心,很感激上苍。”轻轻摸着珠玉柔软的长发,凤紫若心中动容,流露出最真最柔软的一面,对珠玉,她无法恨的起来。 珠玉眼眶一热,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她点点头,“珠玉也很开心,姑娘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美。” 凤紫若抿嘴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许久未见,你这张小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珠玉咧开嘴,灿烂的笑起来,凤紫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黯,问,“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是……是皇上带我来的。” 峨眉微蹙,目光不解,“独孤傲?” 珠玉点点头。 凤紫若微一寻思,“他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皇上说娘娘见到我一定会很开心,所以……就将我安插在伙房营中随军而来。” 一怔,凤紫若迫切的问,“他还说了什么?” 珠玉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不再追问什么,凤紫若牵起珠玉的手,手指摸到她手心中凸起的茧子,心生怜惜。 “珠玉,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你可愿意?” 珠玉欣喜万分,眉开眼笑,“真的,真的可以吗?” 凤紫若轻轻点头。 “愿意,珠玉当然愿意侍奉姑娘左右。” 天边的晨光洒落道道光辉,映照着生机盎然的大地。 当晚,珠玉便被调到凤紫若身边侍候,不用在伙房干粗活,小丫头乐的合不拢嘴,跟在她身边不停的说着跟随大军前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而凤紫若似乎也被她快乐的笑靥感染,随着她说的一些小趣闻而轻笑不已。 天色渐晚,营帐内燃起了火烛,摇曳的烛光将宽阔的大帐映照的朦胧生辉。 珠玉摆满一桌丰富的佳肴,眼角含笑,凤紫若狐疑道,“哪来这么多好吃的?”军营中伙食简单粗糙,无法与宫中相比,忽然呈上这么多美味,她颇为奇怪。 珠玉摆好杯箸站到一边儿,目光瞟向门口,凤紫若随着看去,帐帘轻轻挑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闪了进来。 “皇上……”她惊奇不已,看看一脸笑意的珠玉,顿时明白这些佳肴一定是他的吩咐。 独孤傲微扬着桀骜的眉眼,踱步来到她身边,挑起她的下巴,故作轻佻的说:“娘子见到为夫,不高兴吗?” 心仿佛漏了一拍,脸上一红,侧过脸避开他灼热的气息,“谁,谁是你娘子……” 他爽朗的大笑,一声声,回荡在空寂的华帐里,撼动她的心,摧毁着她的意志。 珠玉悄悄退了出去,出去时撩起帐帘回身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不过离开数月,这么快就忘了为夫,哎!真让人伤心!”他捂着胸口做受伤状,身体却朝她倾了过去,她想躲,却被他先一步扣住腰,刚劲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浑身闪过一丝躁动的热流,凤紫若轻轻挣扎了几下,试图推开他,无奈他的身体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她越抵抗,他就越发抱的紧,索性,她不再做无谓的反抗,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我!” 他伏在她颈窝处,闷声笑起来,身子抖动起来,低声说:“不放!”一幅我就不放,你奈我何的样子,气的凤紫若牙齿打架,“你要干什么?” “你想我干什么呢?”他不答反问,忽然吻住她的耳垂,惹的她身子一阵颤栗。 “你……”她语结,刹那间面红耳赤,一路红到脖子根,“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 这是事实,虽然令闻着心痛,却依旧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他的身子瞬间一僵,然后是更加用力的抱紧她,牙齿在她耳垂上肆虐啃咬。 他在惩罚她…… “痛!”惊呼一声,凤紫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使劲推他。 忽然,他放开她,墨绿的眼眸直直望进她的眼底,捉住她的手贴在他的心口。 “它也会痛,你知道吗……” 垂下眼眸,凤紫若心中难过,他的眼神,盈满悲伤,仿佛受伤的小兽,没有温柔的手去抚慰,只能独自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独自疼痛。 她忽然间有罪恶感,对他,她居然会有罪恶感,乱了…… 明明是他一直在伤害她啊!她才是受伤的那个人……真的乱了…… “对不起……”喃喃道,声音轻的像那孱弱的烛光,一丝清风便能熄灭了。 可他还是听到了,剑眉一扬,在她猝不及防时吻上去。 “唔……”睁大眼望着近在眼前的英俊容颜,他俊美的不似凡人,深情的吻着她。 这个男人,呵……她不懂他,真的不懂……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没有抵触他的亲吻,放开自己任君采拮。 直到一丝冷风灌入她颤抖的身子,理智刹那回归脑海,愤怒的瞪着他,更恼怒自己的沉醉。 第266章 心存 猛的推开他,扬起嫣红的脸庞狠狠瞪他,绿瞳中燃烧着熊熊火焰,被她推开后,不解的看着她,然后荡漾开了笑意。 “凤儿,你对我有感觉是不是?”他笑的像只偷到腥的猫儿,凑近她涨红的脸,趁她不备,又偷了个香吻。 凤紫若正要斥责,却被他搂进怀中,“饿了吧?吃饭。” 高涨的怒火在他柔软低沉的声音下,瞬间被熄灭了,肚子也适时的唱起空城计。 他拉着她在长桌边坐下,往铜杯中盛满琥珀色液体,浓郁的酒香四溢开来,飘荡在烛光朦胧的华帐里,一切,虚幻的像个梦境,美妙的难以言喻。 “凤儿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他举杯轻啜美酒,淡淡的声音融化在浓浓酒意中,“今日与凤儿不醉不休,凤儿想问什么,我一定如实回答。” 凤紫若诧异的望着他,似乎想看出他话中的真实,“你会这么好说话?” “呵呵!”他缓缓优雅的重新倒满酒,“君子一言。” 她快速接道,“驷马难追。” 他又一杯烈酒下肚,“不过,我有个条件。” 翻个白眼,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果然有条件,“你说。” 他不急不缓的放下酒杯,将她面前盛满晶莹液体的杯子举到她面前,“一个问题,一杯酒。” “厄?”就这么简单?她似乎不相信,道,“你的意思是我喝一杯酒,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点头,促狭道,“这酒很烈喔!不知凤儿酒量如何?” 凤紫若柳眉一挑,心一横,就喝酒而已,如果能得到他的真言,解开她心中的郁结,她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喝醉了睡上一觉。“好!” “你先喝了这杯酒,我们就开始。”他将酒杯凑到她的嘴边。 没有迟疑,她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而凤紫若没有留意到,他的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与那光彩莫名的眸子里,一抹狡猾的算计。 “酒我喝了,你回答我,当初杀死我腹中孩子的时候,你是否知道孩子是你的骨肉?”挖开了心底埋藏的痛苦,重新翻开,让自己再痛一次,却是为了找寻最初的实情,她不知道这有何意义,却执着的想要知道答案,不管那个答案是怎样,已经伤透的心,再伤一分又有什么不同。 独孤傲沉默了许久,绿眸中一丝痛苦闪过,这是他的选择,他必须面对。 “当时并不确定。”许久,他缓缓道,眼中已冷漠一片,谁能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痛! 呵……不确定吗?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竟然狠下心扼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凤紫若自己将酒杯倒满,一干而尽,火辣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流到她的心头。 “你亲手杀死柳如雪腹中的孩子,再嫁祸于我,令柳云龙心神大乱,你便趁机除掉他?” 独孤傲盯着她泛红的脸颊,平静道,“没错,当时柳云龙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没有十足的理由而杀了他,三军必有不服,军心不稳,甚至生出异变,而他唯一的弱点便是柳如雪,若他听闻柳如雪怀有帝裔而遭落胎,必定猜到其中有人作祟,而朕适时命他留守边疆不得擅自回朝,以他多疑猜忌的性格必会想尽方法回到金陵,朕只要从中推波助澜,除去他,易如反掌。” 凤紫若惨然一笑,这才是她所认识的独孤傲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要得到的东西,就算牺牲所有,即使是他在乎的东西,他也在所不惜。 而她,便成了他手中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呼吸间都是浓浓的酒意,她仰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辛辣的滋味,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为了除去心腹大患,你真的狠下心杀了柳如雪?”她吐着酒气,面前的脸孔似乎模糊起来,她睁大眼想要看清,却是一片恍惚。 独孤傲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冷酷的声音如同没有感情的死神,“死,是她唯一存在的价值,更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好残忍!”凤紫若伸出手指着他,却被他捉住手腕,顺势一扯,跌进他的胸膛。 “凤儿,我之所以会变成这番,都是拜你所赐,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说我残忍,惟独你,没有资格。”他在她头顶低语,忽然勾起她的下巴,埋头吻了下去。 “唔……”她的意识渐渐混沌,手脚仿佛都不听她使唤了,可是脑海深处却保持着一份清醒,他的低述一字字清晰无比的落入她的耳中。 浓烈的酒意,惹人沉醉,烛光绰影中,混杂着靡靡之气。 唇齿交缠,她醉在猛烈的酒意中,而他,醉在她火热撩人的姿态中。 嫣红的脸颊,仿佛踱上一层红粉,美眸微熏,红唇轻启,像枝头摇曳的桃花般动人心魄。 “凤儿……”他低喃的侵入她的口中,紧紧的拥着她醉软的身子,仿佛要把她揉进胸膛。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下意识的抵抗他的狂肆纠缠,攥住他胸前的衣襟,胡乱撕扯。 很久很久之后,在她快要昏厥时,他放开了她,得到自由的她大口喘气,脸颊娇媚如花。 理智在瞬间重回脑中,天啊,她刚才怎么了,差一点就沉沦在他疯狂的亲吻中。 “独孤傲!”她厉声道,愠怒的瞪着他,“你不要靠过来,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他轻笑着再次欺身上前,“凤儿,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凤紫若不服气的扬起脑袋,眼前有些摇晃,她定了定神,“给我倒酒。” 他摇摇头,为她斟满美酒,递给她,“不要勉强,酒醉伤身。” 接过酒杯,饮尽,“这杯酒,我想知道,你在南宫寒身边安插的人,是谁?” 捏住杯身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举起杯,一饮而尽,然后淡淡道,“沈海柔。” “沈……海柔?”她惊诧道,怎么可能会是沈海柔,她……是深爱南宫寒的,她做了那么多,只不过想博他一顾,又怎会……出卖他? “很奇怪是吗?”见她睁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玩味一笑,“你忘了魅姬吗?她和沈海柔是同一类人,她们都出卖了南宫寒,有何惊奇!” 凤紫若寻思了一会,“魅姬并不是出卖南宫寒,她只是要我从南宫寒的身边消失,所以才会与你合作,而沈海柔不同,她肯将夏国的消息透露给你,必定受制于你,而你,手中必有牵制她的东西。” 他扬眉而笑,促狭道,“看来凤儿酒量真的不错,还能想到这一层,的确没有醉,不过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凤紫若狠狠剜他一眼,拿过他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下,然后将杯子使劲落在桌上。 独孤傲呵呵一笑,“凤儿果真是女中豪杰,海量惊人,没错,沈海柔受制于我,确有其因,凤儿和珠玉应该主仆情深吧?” 脑海中一记惊雷轰隆巨响,“你是说利用珠玉牵制沈海柔……”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沈海柔便是云翠,她与珠玉是亲姐妹,若是独孤傲用珠玉的安危要挟她,她一定会就范的。原来如此!那么他将珠玉带到战场上来,并不是为了她…… 呵!!她果然太天真了…… 许久,她平静的看着他,说:“你可知道,你的身边,也有南宫寒安排的奸细?” 而他,只是冷冷一笑,目光嘲弄不屑。 “那又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是吗?”她讥讽的看着他,“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知道结局会是什么,你别忘了,天朝大军也已损伤无数,元气大伤,谁胜谁负,言之尚早。” 他忽然朗朗大笑,举起酒杯猛灌而下,然后将手中铜杯狠狠砸在地上。 “你这么希望我输给他?” “我希望与否,很重要吗?” “回答我。”他几乎是咆哮着,眼神愤怒。 凤紫若冷哼,“你从始至终都在利用我,欺骗我,伤害我和我身边的人,你总是说爱我,势要得到我,可是你问问你的心,你是真的爱我吗?你爱我,所以骗我,你爱我,所以伤害我,你爱我,所以利用我,独孤傲,你是世上最自私残忍的人。” 一番冷彻心扉的话,像无数把利剑刺进他的心头,鲜血淋漓。 “我做这些,都是因为你……”他轻吟,声音里藏着一丝悲痛。 呵!!她嘲弄一笑,目光咄咄逼人,“那天夜里在画舫上,你故意为我挡箭,你算准了我不会让你有事,一定会求南宫寒放过你,所以你再次利用我,伤了南宫寒的心,更让寒对我心存芥蒂,这样一来,你不仅打击了南宫寒,更让我对你心有愧疚。” 他僵住,抬手轻轻抚摸她垂到腰侧的长发,一圈圈绕在指间,忽然用力一扯,凤紫若吃痛,随着力道靠在他的胸膛。 从他胸前抬头,讥笑的看着他,讽刺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他在她头顶笑起来,碧绿的眸子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她根本看不清。 第267章 残忍 忽然,他眼神凝结,残忍无情,阴冷道,“没错,那次也是我利用了你,令南宫寒质疑你对他不忠,从而质疑你腹中的骨肉是谁的种,我为你挡一箭,你因此求他放过我,那么多人都看到你我情比金坚,南宫寒一定伤透了心,他一怒之下便扼杀了你腹中的孩子,让你恨透了他。” 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要爆裂开来,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那些残缺不全的碎片渐渐连成了一副完整的画卷。 胸口的那颗心,仿佛被掏空了,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笑了,她就像一个傻子,被他玩弄鼓掌间。 他们都说爱她,都说爱她……爱是什么,爱究竟是什么? 他们都骗她,都利用她,都在利用她,她就像一颗棋,被他们争来夺去。 她忽然自嘲一笑,惨淡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光彩,漠然对上他的眸子,平静的说:“你错了,孩子不是南宫寒扼杀的,是我,是我亲手杀死的,就像当初你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一样,亲手杀死的,呵……” 独孤傲一愣,“为什么?” 她轻柔的笑,“因为我恨他,就像我恨你一样。” “恨我?”他剑眉拢起,目光冰冷,“你没有资格恨我,凤儿,因为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吗?因为当初我害死你的母后,所以你一直报复我至今?” 他不语,墨绿的眸子讳莫如深的望着她,他不知道,所做的这一切,还是不是当初的复仇之火,一路走来,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独孤傲,你会后悔的。”她低头靠在他的胸膛,目露冷光。 夜深了,燃烧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终于醉倒在他怀中。 独孤傲凝视着她熟睡的容颜,心中百转千回,眸中化开粼粼水光。 画舫那一夜,他确实利用她伤害了南宫寒,更加确定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凤儿,我是利用了你,可是,为你挨的那一箭,是真的…… 那一刻,并不是在利用…… 破晓时分,第一缕晨曦透过重重浓云洒落光辉,凤紫若头痛欲裂的醒来,嘤咛一声,捂着沉沉的脑袋,眉头微蹙,她这是怎么了,睁眼望向周围,长桌上横七竖八卧着数只酒壶,弥散的记忆渐渐回归脑海。 昨晚,她与独孤傲把酒畅言,她问了他许多事,也喝了很多酒,她一定是醉了。 华帐内烛光已灭,有些朦胧,不见独孤傲的身影,他走了?何时离开的? 使劲摇摇头,神智稍稍清醒,她掀开厚褥,发现衣带全解,只着贴身亵衣,脑中一个激灵,昨夜他碰了她吗?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忽然,她想起什么,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裳,迅速穿好,轻轻撩开帐帘,赫然看见一抹娇小的人影站在晨光中,柔弱轻薄的身子薄如蝉翼,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了。 珠玉在帐外站了很久,见帐帘微微挑动,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帘子后面静静凝望,她醒了! 看清渐渐清晰的人影,凤紫若眼神一闪,“珠玉,是你?”看样子她是在等她。 珠玉点点头,环顾四周,见无人看到,便迅速闪入营帐,急切的说:“姑娘,你快逃走吧!” 她一怔,柳眉微扬,不解的问:“为什么?” 珠玉神色有些焦急,将帐帘挑开一丝缝隙,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放下,说:“皇上要利用姑娘威胁南宫寒,两国对峙已久,很快就要大肆开战了,珠玉不想姑娘被牵涉其中,太危险了。” 凤紫若听闻,有瞬间的呆滞,独孤傲要利用她来威胁南宫寒?不,她无法相信…… 她定定看着珠玉,严肃的说:“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我在军中多日,为何不见独孤傲有所动作?” 珠玉压低了声音说:“几日前我去山中采药,远远的看见皇上和宁王在山林里谈话,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宁王的样子很气愤,他们没有发现我,于是我悄悄走近他们,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听到宁王说‘大哥莫要一意孤行,利用凤儿胁迫南宫寒退兵的胜算不得而知,她会多么伤心,你一定会后悔的’,而皇上说‘朕决定的事,从不后悔’。” 凤紫若只觉胸口一阵发堵,气息不顺,心口剧烈起伏起来,珠玉赶紧扶住她,担心的说:“姑娘不要再犹豫了,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啊!” 她紧紧咬着牙,挣开珠玉的搀扶,步履不稳的走到床边,扶着床沿坐下。 沉默了许久,她转头看着珠玉,“你去山里采什么药?” 珠玉一愣,眼神闪烁,流露出悲伤的目光,看着她,欲言又止,然后像狠下决心似的,缓缓抬手从一侧耳根处撕扯下一大块假皮,露出半边纵横交错的伤疤,丑陋的像蛇一样爬满半张脸。 “怎么会这样?”凤紫若惊呼,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上那片生硬发黑的疤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怜惜的轻抚,眼眶禁不住湿润了,这样的伤痕,一定很痛,“珠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珠玉瞬间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划过弯弯曲曲的伤疤,那一块丑陋的黑疤更加狰狞恐怖。 “秋瑟苑失火那天,烧了很久无人救火,我担心姑娘安危,便冲进火海,谁知遍寻不到姑娘的身影,就一直在火中呼唤姑娘,却不慎被焚烧坍塌而下的横梁砸中,后被前来扑火的侍卫救出,捡回小命,可是,毁了半边脸……” 凤紫若呆住,原来是为了救她,“珠玉,你怎么这么傻?值得吗?” “值得,姑娘待珠玉亲如姐妹,就算为了姑娘而死,珠玉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身心震动,她何德何能,让珠玉待她如此! “你……去山里采的药是……治烧伤的药?” 珠玉点头,“军中药品短缺,我只好自己上山去采。” 外面传来一阵阵喧哗,天已大亮。 珠玉神色一紧,拉住她的手,“姑娘,时间不多了,你赶紧走吧!” 凤紫若看着帐外攒动的人影,“可是,周围守卫森严,帐外的两名侍卫都识得我的样貌,根本无法逃离。” 珠玉握紧她的手,“姑娘放心,我有办法。” 看着珠玉信心十足的眼神,凤紫若将到口边的话咽下,心一横,就赌一次吧! 两人互换了衣服,帐外的两名侍卫不知何故不知所踪,心中明白这一定是珠玉做的,不敢耽搁,凤紫若低着头,一路从营帐疾步往北走,而一路上擦身而过的士兵似乎都没有怀疑,没有认出她,很快她便隐入山林,没入青山翠林中。 进了山,她便拔腿狂奔,不知跑了多久,身体中再没有力气了,她停下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回头望着被她远远抛在身后的那片军营,心中百转千回。 独孤傲,你一次次利用我,负我,自此,今生,亦不相见。 空荡荡的大帐中,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烈酒浓香,凌乱的床上还依稀残留着她的气息,洁白的枕衾上留有两三根乌黑的青丝,染着她的香味。 独孤傲站在床边,俯身捻起一根青丝,握在手心,他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忽然想到她酒醉后的憨态可掬,潮红的脸颊,一双漆黑的眸子晶莹剔透,他的唇角,慢慢勾起。 “奴婢参见皇上。” 一声女子的柔软嗓音打断他飘远的思绪,含笑的眼眸瞬间化成了冰。 “说!”他的声音平静,散发着王者威仪,令人心战。 “奴婢已奉皇上旨意,将她送出军营,皇上答应奴婢的事,不会食言吧?” 他眼神一凝,眸中寒光乍现,毫无感情道,“朕自当一言九鼎。” 女子目光欣喜,跪拜在地,“谢皇上隆恩。” 青山缭绕,连绵起伏,一座座山峰就像跨不过去的屏障,阻挡住她奔走的脚步。 凤紫若抬眸远望,疲惫不堪,走了一天,饥渴交加,她在一块平地上坐下,拿出珠玉帮她准备的干粮和水吃了起来。 这一次,她要远离一切,抛弃所有,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利用了。 夜风冷冽的在山谷中肆虐,凤紫若瑟缩的躲在一个临近傍晚时才找到的小山洞里,那象是猎人们偶然留在山间的避息之所,山洞里有柴禾,凤紫若笨拙的费了半天的劲才点燃了那柴火,可是那柴禾虽然在噼叭作响,但它的热度却怎么也暖不了她的一颗心,那是千疮百孔的一颗心。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大千世界,明明是这么的大,可是那属于她的栖息之地她却不知道在哪里。 她不会去见南宫寒,她也不会去找佐淳她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这世间游荡,就象一缕魂,无所归依。 干粮与水早已食之无味,凤紫若就这样抱着膝呆呆的看着那火光发呆。 她想要回家,可是父皇,可是母后早已被独孤傲残忍的杀死,而究其根由却是因为她,因为她的一句话,一切简单却又残忍。 第268章 苟且 除了宇熙除了自己,所有的亲人都去了,都被她害死了。 其实,她也该死,不是吗? 却因为母亲的话她一直苟且偷生的活到了今天,可是身上背负着的却是南宫寒与独孤傲压在她身上的让她喘不过气来的痛,他们都在利用她背叛她,她就象一个玩偶,一个任人捏扁掐圆的玩偶,她再也不会回到他们任何人的身边了,既然离去,那么从此就最好不要再相见。 想到宇熙,或者这个时候是该她去见宇熙的时候了,宇熙还在天朝,而独孤傲却在这天朝与夏国的交界,这是她见到宇熙的最好的机会了,想到这里,凤紫若两眼发亮,宇熙,她唯一的还活在世上的弟弟呀,想到宇熙,她的心暖了一些,其实,她一直都不孤单,因为,她有宇熙,明天天一亮,她就赶往天朝,她要想办法救出宇熙,然后与宇熙寻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从此过着隐居的生活,她再也不理这世事了,多少的纷争都与她无关,甚至连家仇国恨她也不要报了。 冤冤相报的结果就是尸横遍野,就是百姓受苦受难,即使她为了一已之私真的得回了曾经属于她的领土,可是她就会真的幸福了吗? 不会。 父皇与母后的死依旧无法挽回,而她也注定还是与宇熙相依为命,那她宁愿要一份恬淡的安然的生活,那岂不是更美更好。 憧憬着未来,其实只要努力只要心泰然了,天就不会塌下来。 凤紫若就这般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醒来,天刚朦朦亮她迫不及待的出发了,她要去找宇熙,找回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踏着淡淡的雾气,凤紫若向远处那青烟飘起的地方而去,脚已起了泡,手也划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口子,那山树总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就刮坏了她的肌肤她的手,她一直在奇怪,她在这山里走了一天一夜了,可是这么深的山她居然没有遇到任何动物的袭击,她的命真大呢,可是想到那些隐在暗处的野兽和危险,她的心就怦怦直跳。 炊烟越来越近,凤紫若也终于露出了她久违了的笑容,真想看到人烟呀,不管是什么人,此刻只要见了,她都会欣喜莫名。 小脚继续向前方踏去,她只望着那炊烟也直奔那炊烟而去,那人迹就是她现在唯一的方向。 蓦然,她听到了“嗖嗖”的一声响从头顶掠过,凤紫若下意识的抬头,瞬间花容失色,就在她的头顶,一条五颜六色的眼镜蛇此刻正瞪圆了眼睛望着它,它距离她不过三寸远,只要再那么向前一点点一点点,她就要被这蛇吻住了。 不过,眼镜蛇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那蛇已经被一只箭死死的钉在了树上,而那只箭明显的就是刚刚从她头顶飞过去的那一只。 凤紫若倏然回首,可是她的身后却空无一人。 “你是谁?你出来,我要谢谢你救了我。”她向空旷的山野间呼喊,如果没有这只箭,只怕此刻的她已经被那蛇咬伤了也中了毒,她真的很感谢那救了她的人。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飘荡在山谷间,没有人出现。 因为那蛇,她吓得惨白的小脸开始在林间四处逡巡,她一定要见到这个人,她开始向那箭飞来的方向快速的倒回去,那有树枝折过的地方就是那人曾经走过的地方,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可是,他为什么不肯见她?救了她还怕见她吗? 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吓人那么恐怖。 她的眼睛明亮的看着周遭,一个小小的衣角突然间呈现在她的眼前,那灌木丛中一定藏着什么人,她不怕,因为是他从蛇口中救下了自己。她轻轻的走向那小小的布条,如果他刻意的不想让自己发现,此刻的他一定不会动。 她笑了,他还不知道她发现了他的衣角,“出来吧,让我谢谢你救了我。” 一个男人慢腾腾的从灌木丛中站了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凤紫若上下打量着他,“你认识我吗?为什么你会在我的身后?会这么及时的就救下了我?” “哦,我只是这山间的猎户,看到那蛇要袭击你,所以就出手了。”男人轻描淡定的说过。 凤紫若再一次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实话,她不相信他的话,他身上有一种属于军人的气息,而且他的衣着根本不是猎户的衣着,那是天朝京城里官宦人家的服饰,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到底是谁?”她置疑的问着这人,心里已经敲起了鼓,这人救了她绝非偶然。 “姑娘,我真的只是恰巧经过,又恰巧看到那条蛇正向你袭去。” 凤紫若一双明眸炯炯的扫向这人,心里却在波涛汹涌的猜着这人的身份,那长衫下露出的内里的一个衣角让她的眼睛再次一亮,“别骗我了,你是天朝的兵士。” 男人被她猝不及防的发现惊住了,他只好垂着头的承认了,“姑娘,我是皇上派来保护你的,只是,他只允许我跟着你,却不许我说出自己的身份,请你一定要代为保密。” 凤紫若的心一软一柔一甜,却随即就是一抹怨,原来独孤傲已知道她离开了军营,原来他又在算计她了,只是,他却懂得派了人来保护她,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对独孤傲是该气还是该感激了。 “好,我不说,可是你要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派你来保护我?”难道只是怕她有什么危险这么简单吗? “这……”这人迟疑了,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说出。 “你可以不说,可是,我要回去,去看看独孤傲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气恼了,他居然早就知道她逃跑了,那么珠玉呢,珠玉是不是也因此而受到了什么责罚,更为让她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把她追回去,难道是独孤傲已经对她放手了吗? “凤姑娘,那里,你不要回去。”男人挡在她的面前也挡住了她回去的路。 “这,也是独孤傲的意思吗?”他安排人保护她,也安排人阻止她回去见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如此而已。”男人小心翼翼的谨慎的说道。 “担心我的安全?那他又何必把我放任在山中?” “这里比起战场上相对的要更为安全的得多。”那兵士瞟了她一眼,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天朝的民间和夏国的民间,都流传着一句话,而那句话都是关于你的。” “什么?”凤紫若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也更加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一直处于被人保护的状况之中,“你,能告诉我吗?”虽然眼前的这个人是独孤傲的人,可是从他的语气凤紫若已经可以听得出来,他似乎肯告诉她一切。 “民间的百姓都说,是你挑起了天下的纷争与动乱,你是一个红颜祸水。”男人加重了‘祸水’两个字,也让凤紫若的心忽的揪紧了,她是祸水吗? 她是祸水,是她挑起了独孤傲与南宫寒之间的战争。 这一个认知让她突然间反应了过来,她明白了她离去的那个地方行将发生的一切,刚刚兵士说这山里比起军营中要安全许多,原来独孤傲在怕,怕他与南宫寒的决一死战中她被南宫寒夺去,原来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恨一抹怨,独孤傲再一次的利用了自己,她原来只不过是一个诱饵,她会诱惑南宫寒来独孤傲的军营中来找她,而那撒出诱饵的人是独孤傲其实也更是她自己,是她亲自让独孤傲放走了暗夜,而暗夜他一定会带来南宫寒的。 而她,在离开了一天一夜后才反应过来那军营中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一天一夜了,那里已经发生了什么吗? 她突然开始担心起独孤傲,担心起南宫寒,明明恨着怨着,可是这一刻当她在山间想到所有的一切可能时,她的心里却只有牵挂只有忧心,他们两个人她不想任何一个出事,可是偏偏,他们就是死对头,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不……”她仰首向天,她悲凄的怒喊着,她要回去,马上回去。 “凤姑娘,你要去哪里?”兵士看着她奔跑的方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要去找他,你告诉,他们开始了吗?”她倏的停住,转过身焦虑的望着男人。 “叫我墨飞吧,我不知道南宫寒什么时候来,但是我听说你之于他是非比寻常的,所以皇上才说,南宫寒绝对会沉不住气,绝对会在知道你在他的军营里的第一时间赶到来掳走你的。” 独孤傲果然算计到了一切。 “墨飞,我要回去,我要去救下寒,我不能任由傲以我为饵撒下大网来捉住寒这,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前一刻钟她还想着要去京城要救下弟弟,从此与弟弟远走天涯清淡度日,可是此一刻当她知道自己又是独孤傲手中的一枚棋子的时候,她的心不甘了,她不能让独孤傲对寒不利,那不公平,那不公平呀。 第269章 索性 “凤姑娘,皇上会怪罪下来的。”墨飞在她的身后喊道。 她没有回头,只是停目脚步背对着墨飞说道,“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也这样禀告皇上,你就说我走着走着突然间就折返了回去,他不会怀疑的。”她说着,其实更在心里埋怨着自己的心思竟然慢了那么一些,她不知道南宫寒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她很忧心。 一边飞跑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她自己,她是一个笨蛋呀,她不该呀,她知道的似乎有些晚了。 脑海里一忽儿是独孤傲,一忽儿又是南宫寒,交替出现的时候她的心一直是慌慌的,她不知道自己对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了,是爱抑或是恨,抑或是爱恨交织中? 只是如此心里还是似乎还残留着点点爱,那么,她到底爱着哪一个多一点点呢,都曾经做过她的夫君,都曾经是她的男人,也都对她有过伤害把她视为棋子,可是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想要把她据为已有。 只为了她的花容月貌吗? 她嘲弄的想着这个,她为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心里疼呀,无谁是谁的孩子,但归根究底她才是孩子的母亲。 鞋子破了,水泡也一个接一个的破了,而她也走得越来越慢,墨飞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他劝不了她,所以他只能选择默默的跟随着她,只要她安然无恙,他就算完成了任务,他无法阻止她去做什么,他也左右不了她的思想,就算王真的怪罪下来,这也只能是他唯一的答案。 到了,一天一夜的离去,此刻她又在十几个时辰内没有闭过一次眼睛的重新又回来了。 可是眼前,却是尸横遍野,再也没有了旌旗招展。 “寒……”她大吼,南宫寒一定来过,否则,这里也不会这样狼籍。 “傲……”她再一声的大吼,他撒下的网,可是网的主人却已经不在了。 战场上,除了倒塌的帐篷以及数也数不清的尸首什么也没有了。 她怔怔的走在碎乱的曾经还整齐显赫的军营之中,心,开始彻底的无依了…… 纷乱的脚步走遍了角角落落,没有南宫寒,也没有独孤傲,甚至连珠玉的影子也不见了。 珠玉,她骗了自己,凤紫若恨恨的捶着头,既然珠玉可以在天朝的皇宫里为了南宫寒再为了独孤傲而骗了她一次又一次,那么此刻珠玉更有理由因为独孤傲而骗她了。 她望着身后的墨飞投注在她身前的长长的影子,整个山坳里除了他与她,所有的都是死尸,惨不忍睹的死尸。 “墨飞,你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她疲乏的身子在这一刻摇摇欲坠般的轻颤,眼前一片昏花,她才想到她已经十几个时辰没有睡过了,饥饿伴着虚弱早已将她的身子抽空了一般,如果不是因为她想要找到那两个男人想要知道他们的生死,她早就倒在了路上。 “凤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孰胜孰负。”墨飞也在焦虑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凤紫若轻轻点头,是了,墨飞说的没有错,墨飞是随着她一起离开的,她没有见到,他自然也就没有见到了。 “墨飞,帮我找一匹马,我要一匹马。”她走不动了,她必须要靠着马或者马车来当步,否则她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去寻找南宫寒与独孤傲。 “凤姑娘,歇息一下吧,你去那边,那个背风的地方先睡一会儿,待你醒了我就找到吃的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否则,你还没有找到他们估计就要病倒了。”墨飞细心的规劝她,那是皇上的命令,他一定要护她周全。 “好,歇息两个时辰,然后我们再出发。”墨飞说的有理,她也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在凤紫若疲惫的睡在墨飞为他临时支起来的倒塌的帐篷里时,墨飞也斩杀了一匹受了伤却行将死亡的战马,当他听着马的嘶鸣声的时候他心里多有不忍,可是为了凤紫若与自己的生存,他不得不残忍的下了刀子。 当喷香的马肉飘荡在山间的时候,凤紫若醒了,她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心里面存着担忧,所以怎么也睡不踏实。 “凤姑娘,这肉给你。”墨飞才一见她睁开了眼睛,立刻就送上了一大块的烤肉,没有盐巴也没有任何的调味品,然而饿了的他们却吃得比平日里香得多了。 凤紫若很快就吃光了一块肉,这样恶劣的天气加上这许多日子以来的历练,让她早已不再娇气,檀口中嚼着那马肉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她要向男人那人勇敢无畏的活着再面对一切。 墨飞终究还是没有找到马,这战场上甚至连个喘气的动物也不见了。 重新又上了路,一路走来,夏国与天朝的兵马死死伤伤,不计其数。 凤紫若越走越是揪心,那么多条人命呀,就因为两个人的想要独霸天下而身死在这荒郊野外,甚至无人收尸。 眼前,是一个山谷,静静的除了风声外再无响动,雪花就在这时轻轻飘落了下来,落在凤紫若被树枝草木刮破了的白衫上,也落在她黑如墨般的发丝上,凤紫若任雪花轻落,她伫足翘望着眼前的山谷,宁静中却有一股子肃杀的味道。 “墨飞,停下。”她叫住还欲向前走去的墨飞,她可以不要命,可是,她不能让墨飞跟着她也搭上一条命。 “凤姑娘,怎么了?”墨飞不解的回头,天气这么冷,他们必须要不停的走才能让手脚不至于冻僵了。 “这山里,有埋伏。”她的第六感一向奇准,就好象当初她知道她说了那句话就会让自己与独孤傲再也回不到原点一样,她却还是说了,她就是这样的笨呀,她害了她的父皇她的母后,害了她的父老乡亲,所以此刻,她不能在已经有了感应的时候任凭墨飞走入那个包围圈。 墨飞一听到‘有埋伏’的字样,立刻撤回到凤紫若的身边,“凤姑娘,我们从其它地方绕过去吧。”这里的地形墨飞比较熟悉,就是因为他对这方圆百里的地形尤为的熟悉,所以独孤傲才选择了把凤紫若交到他的手上。 雪花依旧在飘舞,就在墨飞与凤紫若转了方向欲要离去的时候,山坳里突然传来喊杀声,“给我抓到那姑娘,只要活的,不要死的,抓到的赏银千两。” 那声音让凤紫若惊然回首,那不是中原人的语言,不过,她却可以听得清楚,因为,她曾经在佐淳的大帐中住过几日,所以她自然知晓这山谷中的不是南宫寒的人也不是孤独傲的人,而是西域之人。 会是佐淳吗? 想到那个湛蓝色眼睛的男人,她的心突的一跳,他灌醉了她,然后把她交给了独孤傲,他与独孤傲应该是有交易的,她不相信佐淳会明目张胆的参与到南宫寒与独孤傲的战役中来,而且那个喊话的人也分明就不是佐淳。 凤紫若没有跑,她知道她跑不过她眼前的这些西域人,是福不是祸,是祸夺不过,她有过佐游的经验,那小子不敢对她怎么样,他不过是想要吓吓她罢了,而且,佐淳似乎有求于独孤傲。 “凤姑娘,快走,被他们抓到你可就麻烦了。”墨飞催着她离开,眼前的人太多太多,多到他绝对无法应付,所以凤紫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而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墨飞,我们逃不掉的,如果我真的被抓了,你也不要理论,更不要说你是谁的人,你只说你半路上遇见了我就起了护我的念头,而你的衣衫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御寒的,就这样说,你懂吗?”凤紫若迅速的吩咐的同时,那西域人已离她越来越近了。 墨飞也知道此时他们再逃离根本就不现实了,而他肩负着保护凤紫若的任务,他只能接受凤紫若的提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墨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凤紫若一袭白衣就在雪花中静然伫立,那卓然不惑的神情让那不过片刻间就赶到的西域人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她。 “为什么你不逃?”也是一双湛蓝色眼睛的男人望着她时,那脸上已情不自禁的露出了赞许之色。 他是佐淳的什么人,或者哥哥或者弟弟,也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邪肆,可是凤紫若却知道他要捉了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逃得开吗?” “不能。” “所以,我索性不逃。” 凤紫若自问自答的坦然面对眼前的西域人,她逃不开他,她一直知道。 “女人太聪明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女人太美丽了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你果然是红颜祸水,那两个男人都是为了你而不惜要争得这天下,只是,他们却忘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渔翁得利的永远都是那坐山观虎斗的第三者。”男子哈哈大笑,一副自得的样子让凤紫若忍不住的皱皱眉头。 第270章 得意 “走吧。”她不想罗索,不知为什么当自己被这个西域人抓到的时候,她心里突然间轻松了许多,或者她被抓了,独孤傲和南宫寒就会出现了,而她也就不必再跋山涉水的去找寻他们。 虽然,这有点自私的味道,可是凤紫若此时就是这般的开始期待了,她遍寻不到的两个男人到底会不会因为她的被掳而前来呢。 “叫我佐峰。”男人仰首哈哈大笑,“天下的两个至尊男人都想得到的女人终于送到了我的身边,哈哈哈,这是老天的旨意。”佐峰说完一探手就抱起了凤紫若然后稳稳的将她放在他座骑的前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你放开我。”凤紫若挣扎着,她不想再与这个人发生任何的交集,她只是想知道南宫寒与独孤傲两个人到底孰胜孰负,是生是死。 “不可能。”佐峰可没有他弟弟那般的气度,“抓到你,就相当于打败了那两上男人,哈哈,我的胜算更大了。”佐峰张狂的笑在这山谷中不住回荡,墨飞已经被他的人挡在了十几步之外。 马蹄声声,飞快的载着凤紫若向那山坳深处而去,这样的地方易守难攻,佐峰果然精明,早已把所有的困难都算计到了。 凤紫若听着呼呼的风声,她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时候,她想要见到他们两个,却又怕见到他们,她怕害了他们,明明是怨是恨,可是还是抹不去她心底深处对南宫寒与独孤傲的那一份牵挂。 那是爱吗? 凤紫若不停的问自己,不是,不是的,她只是怜悯他们而已,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争霸与权利,再也没有了人世间的情谊,亲情、友情、爱情都在权势的面前黯然失色。 凤紫若被佐峰抛在了山间的一个小帐篷里,小小的一个帐篷,虽然没有生火,但是比起外面总是挡风遮雨的。 一堆稻草就是她的床,凤紫若蜷缩在稻草上出神的回想着她离开独孤傲军营时的那前一夜,她醉了,因他而醉,每个人都是那般的无可救药,让她再也无法相信。 可是她的心,却开始空落落的再也无归处。 载歌载舞的声音从帐篷传入,这样的军营中凤紫若居然听到了女子的娇笑声,那声音让凤紫若心里一松,佐峰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在玩女人,那么,他绝对不是一个成大器的人,望着黑暗中的一切,她甚至能感觉到在那这山谷的外围,正有独孤傲和南宫寒的人正在慢慢向她而来。 “姑娘,离王请你过去喝酒。”一个婢女就在她的帐篷外喊道。 凤紫若微微抬首,佐峰终于还是开始了他的进攻,她不理会的依然还坐在稻草堆上。 “姑娘,离王请你过去喝酒酒,这大冷的天,酒能暖身。”婢女不依不侥的说道。 “我睡下了。”凤紫若只得轻声回应,她最怕酒,酒会误事,就如上一次她被佐淳拱手送给独孤傲一样,还好那是独孤傲,如果是一个登徒子,那她岂不是…… 想一想都是后怕,她真的没什么酒量。 “那是我们西域的米酒,不会醉的,姑娘只管来就是了,要不,你这帐篷里太冷了。” 凤紫若的心微微的缓了一缓,她还真是冷,手与脚都冻成冰了一样。 “姑娘,快来吧,离王在等着你呢。”婢女挑开了门帘径直就走了进来,她借着帐篷外篝火的光亮看到了凤紫若的所在,她站在了凤紫若的身边催促道。 在这山谷间,佐峰居然还敢燃起篝火,他就不怕那火光引来了独孤傲和南宫寒吗? 可是这念头只一闪,凤紫若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或者这是佐峰故意的,他就是要引来独孤傲和南宫寒,然后一网打尽。 凤紫若想到这里,她倏然站起,“我随你去。”她抢在婢女的前面小跑着奔向帐篷外,山谷中,雪已停了,冷风席席,蚀人入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样的地界南宫寒和独孤傲想要冲进来绝对是非常的难。 有把守有巡逻,雪地上随便多个脚印立刻就会被发现。 凤紫若轻撩了撩鬓发,脚踩着雪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悄然站在了佐峰的身旁,“离王,你叫我。” 佐峰指着身旁的虎皮垫子,“坐吧。” 凤紫若也不客气,当她坐在火堆旁烤着那灼热的火时,她才发现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赖,烤肉的香气飘荡在山谷间惹人垂馋,她轻轻笑道,“你就不怕把他们引来吗?” “哈哈,我正在等他们,就怕他们不来呢。”佐峰张狂一笑,随即端起了身侧的两个酒杯,一杯递给她一杯拿在他自己的手里,“来,暖暖身子,这么美的美人要是冻着了可真就是我的过失了。” 她冷笑,他说的好听,刚刚她的帐篷里还不是什么取暖的设施也没有吗?他是故意的,故意的要让把她置身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一挥手就拍向了他手中的酒杯,她不喝,更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喝。 佐峰利落的一闪,然后将他自己的酒一仰而尽,随即手指忽的抚向凤紫若,就当着他的手下的面,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廉耻感的捏弄着她的小脸,而她的两只手则被他那腾出来的另一手齐齐的握在他的大掌中,容不得她半点的反抗。 “你放开我。”她厉声指责佐峰,当初佐淳之于她虽然也有过过份些的行为,却绝对不会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雪色,月光,幽静,明明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佐峰却毁了这美好的一夜。 篝火噼叭做响的声音就象是一种鼓舞一样让佐峰更加肆无忌惮的羞辱着凤紫若,他的大手甚至在这一刻想要探入她的领口,再去…… 挣扎,她却拗不过佐峰的力气,这一夜她果真就只能是一个待宰的羔羊吗? 不,她不能任这臭男人如此宰割。 凤紫若想也不想的垂下头去,那小巧而可爱的贝齿就在这一刻死命的咬住了佐峰的手臂,凤紫若绝不怀疑自己的力量,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拼命的咬一个人,她甚至在瞬间就嗅到了她与佐峰之间的那股子血腥的味道,她胜利了,她咬伤了佐峰,这比什么都让她振奋人心。 可是,她还没松口,她只觉身子被一个指尖轻轻的点了那么一下,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力气了,她软软的身子就在这一刻落入了佐峰的怀里,男人仰望苍穹大声的笑道,“凤紫若,你的男人不要你了,你什么也不是,你就只会是男人们的玩物,昨天是,今天是,明天还是,所以今晚上,你就只属于我。”佐峰霸道的宣布,丝毫也不在意那被她咬伤的伤口还汩汩的流着血。 他抱着她就在这夜色里大步走向他的营帐,每个人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离王说了,他要她今晚上做她的女人。 “住手。”墨飞大吼,却奈何他已被佐峰绑在了树干上,任凭他使尽了力气也挣不开那如手臂般粗细的绳子。 “睹了他的嘴。”佐峰一边走一边向身后的下人吩咐道,他不喜欢墨飞打扰了他的好事,但是相反的,他却希望那两个男人可以在这一刻冲过来,那么,他也就达成了他今夜的目的。 嘴角泛着嗜血的狠戾,眼前的女人虽然如小兔子一样的惹人怜爱,不过,他除了占有她以外,他还要利用她引出那两个男人,他俯首,厚厚的唇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就落在了凤紫若的唇上,男人口中的那股酒的味道让凤紫若皱了皱眉头,可是,她却没有力气推开他,她的身体就象是被他抽空了一样只能任凭他摆布。 寒,你快来,快来救我。 傲,你快来,快来救我。 不管是谁,她都希望在这一刻有奇迹的发生,希望她可以从佐峰的魔爪下超生,她低念着寒与傲的名字,即使他们听不见,她也在盼,盼着有人可以阻止佐峰走向他大帐的脚步。 一切,就在这样的时候发生了。 空寂的山谷中因着雪色而让一切都毫无遮掩,两个方向,几条黑影,不约而同的奔着佐峰的方向而来,所经之处,手起刀落,然后是一具具的尸体横倒在雪地上,伴着的还有那鲜艳的血色,妖娆而夺目,更让人惊心。 “来人,快给我挡住。”佐峰没有看到,然后他却感受到了一份死亡的威胁,这女人果然有本事,那两个人来了,一起来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转身,手指已经钳住了凤紫若的咽喉,“你们来了,哈哈,我要你们生着来死着出去这山谷,来人呀,给我放箭,是死是活都有赏。”两个曾经至尊的男人此刻就在他的包围圈里,他不怕,因为他们两个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凤紫若。 只要这女人在他手上,他就可以对独孤傲和南宫寒指手划脚。 佐峰为擒了凤紫若而得意,他看着箭雨刷刷刷的射向那黑暗中的人影,血色里他们想要藏住那就是难。 第271章 无耻 可是,奇怪的是,当飞箭如雨一般的射过无数之后,他的眼前却还是没有任何声息,仿佛,根本就没有那两个人来过一样。 但空气里血腥的味道告诉佐峰,他们一定来了。 而他,一定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依然还抱着怀中软软的凤紫若,一双虎目在黑暗中逡巡着,“左边,第三个帐篷后面,给我杀。”透过黯黑,他就是看到了有人,不管是独孤傲的人还是南宫寒的人,反正,他一律杀无赦,他的目标活的死的都无所谓,而对方的目标却绝对是活着的凤紫若。 他的喊声才止,突然间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人,大约有四五百人之众一下子将佐峰所说的那个帐篷包围了起来。 刹那间,喊杀声,打斗声一下子响彻山谷。 凤紫若虚弱的望着眼前的打打杀杀,她无力阻止,她也没有能力阻止,这就是佐峰的目的,他达到了,而自己到底是生是死在这一夜也绝对会有一个答案。 凤紫若笑了,弯弯如画的眉毛在这夜色里拧成了好看的弧度,“佐峰,他们不是南宫寒也不是独孤傲。”她小小声的带着笃定的语气说道,她想要佐峰分神,想让独孤傲与南宫寒抓住机会杀了佐峰的人,她讨厌佐峰的张扬与无耻。 佐峰果然上当了,他被凤紫若细细弱弱的温柔语调吸引了,“不是他们,那是谁?”佐峰想不出谁有这个胆子敢在这雪夜中冲入他的大帐。 “我不会告诉你,我要看着你大难临头,哈哈,我要看着你在我的面前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这人一点也不介意我的生死,所以,你大可手指使一把力气,瞬间就把我送走才是,没人会阻拦你的,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哈哈哈。” “你胡说,就是南宫寒与独孤傲,你休想骗我,你听,那威猛的挥刀者就是南宫寒,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使刀可以有那般的威力。” “不,不是,不是他们,那是你的兄弟,是你的兄弟亲手来杀死你了。”凤紫若恨恨的说道,眸光中闪过一抹绝然,佐淳,不要怪她利用他,有时候,很多人与事,都是无奈的。 “佐淳……”佐峰仰天吼了一声,他不信,不信会是他的兄弟来袭击他,“他没有理由来袭击我,你糊说。”佐峰冷冷的一双眼睛扫视着凤紫若,她真美,要不是她美的让他无法以移开视线,说不定他早就一把掐死她了,他留着她一是要引来南宫寒与独孤傲,二是要在那两个人都被他一举消灭之后据这女人为已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可以让他随心所欲的玩弄。 “你知道在你之前我在哪里吗?我在独孤傲的军营中,而那个把我送给独孤傲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佐淳。”凤紫若微微笑着说道,丝毫也不掩饰她与佐淳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眼下只要让佐峰分神就好,这样就可以给独孤傲和南宫寒争取些时间。 “不可能。” “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长相与你很神似,我与他朝夕相处了许多天,不信,你可去打听一下。”凤紫若笃定的说道。 佐峰果然开始动摇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一巴掌猛然向凤紫若挥来,一点也不留余地。 就在那巴掌马上就要送到凤紫若被寒风吹得惨白的小脸上时,蓦然,一把飞箭破空而来,直奔佐峰的咽喉,佐峰一闪身,那箭尖直直插入他身后的一名侍卫的胸口上,刹那间惨叫声传来,伴着的是佐峰的清醒,然而已经晚了,两路人马这目标一致的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在佐峰分心的空档已经来到了距离凤紫若几米远的地方将佐峰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切,只在眨眼间就完成了。 “佐峰,你受死吧。”为首一个带着黑色面纱的男人挥剑指向佐峰,那一剑已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傲。”凤紫若欣喜轻呼,独孤傲果然到了,这是独孤傲的声音,然而她却近不了他的身,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独孤傲与佐峰在人群的围观中拼斗,她想要悄悄离开,却被佐峰的人一下子用刀子逼在了她的腰间,“不许动,否则我一刀就结束你这贱人的小命。”西域人蹩脚的中原话让她皱了皱眉头。 凤紫若轻轻一笑,活着于她是一件痛苦而累人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宇熙,她早就…… “凤儿……”又一道身影向她移来,心忽的怦怦直跳,她终究还是无法摆脱他们两个人的纠缠吗?为什么这一声叫让她如此的欣喜。 凤紫若看到了南宫寒,他缓缓摘下了面上的黑巾,一点也不介意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凤儿,你还好吧。”他一步一步的向她移来,他不知道她的身后正有一把刀逼在她的腰间,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轻轻的笑还是挂在她的脸上,仿佛她从来也不曾怨过他,因为那怨那恨她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的生命,曾几何时,在权与利的纷争中她也学会了残忍。 “寒……”她伸伸手,这才发现他的腿上竟是绑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而他的步履竟是一瘸一拐的向她走来,“你伤了吗?是独孤傲伤了你吗?”她知道她离开之后的那场大战两个人一起了无踪迹,却绝对没有想到南宫寒会伤的这般的重,那如明月一样的男子呀,他会瘸了吗?倘若是,他一定无法忍受这样的身体上的瑕疵。 “凤儿,我带你离开。”他向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却猛然被她身后的一声低喝止住,“别动,否则我一刀就刹了她。” 凤紫若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惧怕的意味,“寒,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她不理会她身后那个威胁她的人,只当他不存在一样。 “好,我一定答应,是什么事?”南宫寒急切的问她,一边问一边在思索着打退那拿刀之人的办法。 “帮我照顾宇熙,让他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他没有错,错的是我,而不是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她轻轻而语,脑海里不断闪出宇熙的小脸,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是独孤傲却过早的让宇熙领略到了这世间的残忍。 “好,我一定救出他。”南宫寒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凤紫若这样的交待后事般的神情让他只想到了她的死亡,“佐峰,让你的手下放下凤儿,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南宫寒转头冲着佐峰冷冷的吼道,那眼神甚至已射出了千年的寒冰一样。 “哈哈,那贱女人人尽可夫,竟然连我弟弟也去勾引,她该死。”佐峰一边应付独孤傲一边高声喊道,他的话让凤紫若的脸色刹时白了又白,她活着就是一个笑话,她被南宫寒和独孤傲两个人无数次的利用,却又不得已的成为他们的女人,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她无法面对两个男人的强势与利用。 “傲,答应我,放过宇熙。”除了宇熙她再也了无牵挂,只是母后,是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我还是要去了,如果我早些去了,或者也就不会有夏国与天朝这么多的人在眼前的这场战争中无辜而亡。 看到南宫寒与独孤傲一起来救她,这比什么都让她知足了,至少在他们的心里她还占据着一席之地,这便足矣。 “凤儿,你别怕,他不敢动你的,他要是动你了,我让他祸灭九族,永生不得超生。”独孤傲的声音在寒风中冷冽的送给她身后的男子。 凤紫若笑了笑,“傲,不必了,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别怪他。”‘他’字出口,凤紫若软绵绵的身子猛的向那刀身上撞去,就在刀尖刺入她皮肉的时候,她却不要命的拔了出来,就在鲜血淋漓中猛然又刺向自己的胸口。 “凤儿,你怎么这么傻?”南宫寒带着伤的冲向她的手臂,他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却还是晚了一步,凤紫若猝不及防的举动还是让那刀尖送入了她的胸口。 纤美柔顺的身子就在这一刻如风筝般的轻轻划向地面,一寸一寸,带着血的妖娆与花开…… “凤儿……”独孤傲奋力喊道,然后手中一掌挥出直中佐峰的胸口,就在佐峰踉跄着退后一步的时候,独孤傲已经奔向了凤紫若,而女子却稳稳轻轻的落在了南宫寒的怀里,伴着的是凤紫若身后那个西域人的惨叫然后是倒地身亡。 独孤傲红着一双眼睛望着凤紫若,“把她交给我。”他冷冷的目光射向南宫寒,南宫寒受了伤,他不是自己的对手,他要抢回凤紫若。 “她恨你,因为你软禁了她的兄弟,你有什么资格带走他。”南宫寒怜惜的将凤紫若紧紧的拥在怀中,自从她亲手杀了属于他们的孩子,他的心就一直处于痛苦之中。 第272章 激动 他带着她来到了这边疆的战场上,却不想他竟然失去了她的踪迹,如果不是那一日暗夜向他禀报,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那接下来的天天日日。 “凭她是我的皇后,凭她是我的女人。”独孤傲仰天一笑,她的第一个男人是他而不是南宫寒,就凭这一点,凤紫若,他要定了。 “哈哈哈,你只是自私的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根本就配不上冰清玉洁的她。”南宫寒俯首,他看着凤紫若胸口的那把迎风还在颤抖的刀,他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救下她了,“凤儿,你要挺住。”他抱着她忽的飞身而起,一跃而跃上了几步开外的一匹白马之上,他要找到军医他要救醒他的凤儿,傻瓜凤儿,你真傻呀,你不该死,该死是这个世道,这世道冰冷的就只有弱肉强食,所以每个一个才不得不去算计。 佐峰冲向了独孤傲,他不服输,他不能在自己的将士面前输得这般的惨,“独孤傲,你竟然与我兄弟有联系,你纳命来吧。” 独孤傲静然望着南宫寒抱着凤紫若离去的背影,他没有追过去,因为他看到了凤紫若身上的血,那仿佛流也流不尽的血吓坏了他,凤儿要去了,他的恨在这一刻已经不再重要,他知道自己追过去的后果就是贻误南宫寒救治她的时间,他不能阻止南宫寒带她离开,因为,他要南宫寒救活她,凤儿一定会活过来的,一定会的,他相信。 待她活过来,他在重新从南宫寒的手中抢回她,她是他的,这一生一世都是,南宫寒只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爱她恨她都是他自己的事,他注定要禁锢她一辈子,甚至到白发苍苍也不放手。 因为太爱所以才会恨太深吗? 他没有时间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他迎向了佐峰飞来的一掌,选择留下,他比南宫寒更有优势与佐峰相抗衡,他要为凤紫若的离去争取时间。 第一次的,两个男人因为她而精诚合作了。 风,裹着残雪肆虐在山间。 白马之上,凤紫若静静的躺在南宫寒的怀里,策马奔驰中,佐峰与独孤傲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一滴泪缓缓流落,虽然看不见听不见,她却可以感受到两个男人仿佛爱她的心。 只是,那是真实的吗? 守着黑暗,守着空洞的无边的世界,她不想醒来,她只想要去见父皇去见母后,去见一个又一个因她而死去的魏国的魂灵。 宇熙,答应姐姐好好的活着,他们答应了,答应替我照顾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要报仇,姐姐只希望你开心快乐的活着,这便足矣。 厌倦了争名夺利,厌倦了尔虞我诈,当生命即将要离去,痛已不再痛,她只想吻着泥土的气息,再也不去面对所有人对她的残忍与利用。 红颜祸水,祸水红颜。 一切都不是她的初衷,她从不想把这两国的百姓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却还是止不住那两个强势男人的拼争,她无法阻止他们,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自己才最为重要,而她,只是一枚棋子,虽然至关重要,却永远也摆脱不了棋子的卑微和命运。 冷冷的风敲打在身上,她还在呼吸着,她甚至还能够感受到那紧抱着她的温暖的南宫寒的身体,可是,那温暖正在渐渐远离她而去,她的手指僵了,她的脸僵了,她的身体也在慢慢慢慢变僵。 真傻呀,原来她一直摆脱不开死的眷顾与阴影,却又何必要多活了这么一载岁月。 白马奔驰在山谷间,“挡我者死。”那是南宫寒气吞山河的吼声,陪着他的是暗夜,是暗夜重新又组织起来的黑衣十三骑,只要南宫寒还在,暗夜就会帮助他在他的世界里再添一抹辉煌。 西域人就这样不停的倒在雪中倒在山谷中,他们以为没有人敢来,却不想不但有人来了,还在离王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那个天下百姓众说纷纭的女子,黑衣十三骑以一当十,这就是他们敢于冲入这易守难攻的山谷中的霸气。 僵了的身体僵了的心,时间就这样在旷野中走过时时刻刻,当凤紫若突然间置身于暖暖的空间时,她只觉身子被人轻轻的放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上,然后是暖意在她的四肢百骸间慢慢散开来,让她柔柔的贴着那被子只想继续沉沉睡去。 风过的感觉早已散去,冰冷渐渐远离了她,静寂的世界里,她仿佛看到了母后的微笑,看到了父皇临去前的颓丧与挣扎,满目的鲜血在眼前泼洒,数也数不尽的死尸堆积如山,恨,可以让一个人丧失理智,可以让一个人瞬间从天使变成魔鬼,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做了一个诚实的孩子,只是把看到的见到的说出来而已,却因为诚实而毁了无数的人,也毁了独孤傲的天真与美好。 手指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真好真暖,在只有感觉的世界里,她闭着眼睛体味周遭的一切,她死了吗?为什么她还可以感觉到疼痛还可以感觉到冰冷与温暖? 那一刀她明明就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里的,她一定死了,她正在另一个世界感受另一个人的温暖。 这是谁,他温柔的握着她的手,这样的一刻,没有纷争也没有利用,只有那轻握,那让她的心柔软的轻握,她在黑暗的世界里低吼嘶叫,仿佛要发泄那心底郁积已久的苦闷。 刺痛一次次的从身体里四面八方涌来,有尖尖的细细的冰凉的利器刺入了她的体内,随着刺痛慢慢而来的是有些麻木的身体渐渐的有了反应,手尖,脚尖,所有的最敏感的部位悄悄的有了知觉,四周从模糊的黑暗渐渐的有了光亮,分不清那是阳光还是烛光,但是,她真的看到了光亮。 这不是地狱吗? 倘若是,这地狱的光亮为什么与人间的一模一样。 “凤儿,你的手指动了。”她听到了一声欣喜的呐喊,那声音就在她的耳边萦绕着,久久也不肯散去,她还活着吗? 似乎是,那声音熟悉而悦耳,让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知道那是谁,是谁在呼喊着她醒来,可是任凭她搜索记忆,她还是想不出那道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时间就在指尖悄悄的如水般流淌着,她甚至嗅到了水的清香,真甜,她嗫嚅着唇,她想要水,想要水的甘香来滋润她的心房,“水……”她轻呓而语,伴着的是床前的一片手忙脚乱与几声奔跑的足声,水来了,就在她的唇边,涓细的水流从喉管细细流入,她轻咽的动作引得身体一阵阵的发疼,可是,她还是喝下了那一滴一滴流入她口中的香甜的水,原来水真的是这么的香甜,比她记忆里的山泉水还要诱惑她想要喝下更多更多,她很渴。 那熟悉的男声再次响起,“凤儿,你终于醒了,凤儿,你终于回来了。” 她听得出他心头的焦急,她是怎么了?她的全身都好痛,甚至于每呼吸一下也重重的痛了又痛,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面前的男人到底是谁,可是换来的却只是眼睫的轻闪,她还是困还是累,喝下的水虽然为她的身体里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却还是没有彻底的唤醒她的一切感官,轻轻的,带着均匀的呼吸,凤紫若继续属于她的沉睡,而水,却再也未曾离开她的唇边,那是一个男人钢毅的手,他喂她喝下了药,喂她喝下了水,他在等待她的生命苏醒的那一刻。 快了,因为,她已经会喝水会喝药,甚至还有一次眼睫的轻眨,这些都足以让他看到希望的光茫。 当晨曦里的第一道光茫从帐篷的一角送入的时候,那抹光亮随着闪身踏入帐篷的南宫寒而带到了凤紫若的眸中,她眼开了眼睛,细细的一条,却足以让她感觉到周遭的刺眼明亮,一道身影慢慢的在她眼前清晰放大。 凤紫若对上了一个英梭而美丽的脸庞,说他英俊是因为那张脸绝对会是女人们倾慕的对象,说他美丽是因为他虽然是一个男人,却绝对不次于女人的那份亮丽,没有阴柔之美的亮丽,独特的特别的,就象一轮明月在她的眸中缓缓冉起,“你……你是谁?”她低低弱弱的问去,声音却如蚊子一样的连她自己也听不出来。 男人俯首,一股子熟悉且又惑人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端,她却还是想不起他是谁,记不得也想不起,她无奈的感受着紧贴着她小脸的男人的脸,他的耳朵就在她的唇边,“凤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好吗?”他略带祈求的声音告诉她,他比她还要激动她能够说话了,即使是小小声的话语,也足以让人兴奋和激动了。 她苍白的脸却在这时泛起了红晕,瞧他的样子他对她似乎极为熟悉,而且亲昵,他是她的什么人? 是夫君吗? 第273章 心焚 想到这层关系,凤紫若不由得垂下眼睑,低低的却是用尽了她全身力气的声音送出,“你是谁?”她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 男人的身子就在她的身前猛的一僵,他随即抬头直接迎视着她的目光,他抓住了她的肩头,“凤儿,我是明月,是南宫寒,是你的夫君。”一连串的三个‘是’让她还是迷糊的闪着眼睛看着他,她还是记不起他是谁,竟然连一丁点的印象也没有。 她静静的望着他,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这陌生的人带给她的熟悉的感觉。 “凤儿,我是赛,你不可以不记得我。”从紧紧抓住她的肩头,然后不自觉的摇撼着她的香肩,那每一下都让她的骨节仿佛碎裂了一般,她却还是摇摇头,她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 男人无望的松开了手,他坐进了他身后的椅子里,颓然的迷乱的无措的望着他,仿佛做错事的是他而不是她,她却知道自己与他一定有过什么关联,否则,那股熟悉的感觉不会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抱着头的男人有片刻间的愣怔,随即他的眼睛突的一亮,“凤儿,你记得独孤傲吗?记得他吗?”他大声的问她,眼底里都是祈盼,她看不懂他想要的答安是什么,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可是,她不记得独孤傲是谁,那名字似乎在梦里出现过,可是此刻她的记忆就仿佛一张白纸般,有的只有属于童年的回忆,可是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早已不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妇人,一个成过亲的妇人。 或者,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夫君吧,他距离自己那么的近,近到她只能相信他信任他,他就是她未来每一天的天和地,是她的依赖,因为没了记忆,她开始恐慌,开始惧怕行将发生的一切。 凤紫若摇摇头,她不会撒谎,从小母后就告诫她了,小孩子要诚实,撒谎是坏孩子,是要被大灰狼带到大森林里再被大灰狼吃掉的,那就是撒谎孩子的下场。 “凤儿,你醒了就好。”眼前的这个叫做南宫寒的人在看到她摇头的那一刻,欣喜若狂的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的头,他惊鸿一掠的亲了下她的额头,那微湿的触感是那般的温馨那般的甜蜜,而她就躺在他的臂弯里享受那份亲昵与温暖,久久久久,他不曾放下她,而她也不想要离开他的臂弯他的怀抱。 凤紫若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真美真好的感觉,那是世间最难得的让人宁静的心情,美好的让她不想要撒手,仿佛撒手了,一刹那间,刚刚美好的感觉就会突然间的烟消云散。 “凤儿,你知道吗,你睡了三天三夜了。”男人摩梭着她的发,蹭着她渐渐泛起红润的小脸,“我也担心了你三天三夜,凤儿,你答应我,再也不离开我了。”她不记得独孤傲,这对于他来说那是天赐的大好机会,他绝对不会在允许她记起独孤傲,她一辈子都忘记独孤傲对于自己来说才是一件好事情。 “为什么我会睡了那么久?”她还是藏在他的臂弯里不想要出来。 “你受伤了,有刺客来刺杀我而你却为我挡了一刀,你为了我竟然差点就没了性命,凤儿,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是南宫寒真正的歉意,他不是故意要撒谎,他又是善意的谎言,他只想要让她记得她心里是有他的,所以才会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了刀,他要让她只记得他,记得他才是她的唯一,那么,就算是伤好了的独孤傲再出现他也不会怕他了。 “寒,你是叫做寒吗?”她小小声的有些害羞的问他,一个连自己夫君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她一定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一个了。 “嗯,叫我寒,凤儿,叫我寒,你从前一直是这样唤我的。”南宫寒急切的催促,她有多久没有这样亲切的唤过他寒了,自从她从沈海柔的口中知道他利用了她也算计过她曾经与独孤傲的孩子之后,她就再也不曾温柔的唤他寒了。而此刻,如白纸一样的她让他下定决心只在她此后的世界里在她的心底抒写一份甜蜜与自然,所有的肮脏与罪恶只要他一人来承担,他不会在她的世界写下阴霾,因为,他爱她,即使是利用,那也是因为爱,他爱的彻底,爱的不顾一切。 只有得到她,他的爱才会完整。 “寒,我们这是在哪里?”这不是房屋,这是帐篷,而暖意是从那帐篷中的铁炉子里一点一点的散开来的,那火炉子从来也不曾灭过吧,所以才带给了昏迷中的她许多的温暖。 “在夏国与天朝的边域。”微一思量,南宫寒还是坦诚了他们的所在,他要预防独孤傲绝对有可能的夜探他的营帐,就象当初的他一样,当他从暗夜的口中知晓她在独孤傲的军营中,他明知那会是一个圈套,是独孤傲设好的陷井等他跳进去,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为了得回她他不惜一切,想当年,她就是他在天朝的皇宫里赖以生存的阳光,因她,他才有了现在的一切:骄傲与权势。 是她的美好唤醒了他身体里那些野性的因子,他才布了一个又一个的局,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偶然与意外,而他除了帮助南宫佑篡夺了皇位以外,绝少人知道他的过往。 那一切,全部都是因为爱。 爱,可以让一个男人雄起。 “在打仗吗?”她失去了记忆,可是她的聪慧还是一如往常,这样的帐篷只能说明她是随着南宫寒在行军中。 南宫寒轻轻握住了她的雪白柔荑,然后送到他的脸上蹭着那滑腻如脂的柔软,“是的,可是,这一回我要保护你再也不受伤害,我在哪你在哪,凤儿,你不许离开我。”他心里在发誓,他再也不会再如初到边域那样把他交到自己的手下,那些废物只会被人算计,然后让他失去她的踪迹让他心焚俱乱。 “寒,我不碍事的,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军中大事,寒,你是将军吗?”他虎虎的英姿,让她忍不住的猜测,他应该是将军的,他一定是统率着千军万马。 他大笑,“凤儿,我不是将军,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士,你还会跟着我一起吗?”他黝黑的眸子突然间专注的望着她,那微带紧张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所有渴盼,他在希望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轻轻点头,既然已经是夫君,她与他就是一体的,她怎么会嫌弃他呢,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卒,只要是她的夫君她都会陪着她一起生一起死,可是,她竟然记不起来自己嫁给他的所有一切,她真是笨呢。 他搂着她更紧,心里也更加希望她永远也不要恢复记忆,那么,她就永远都是他的女人,就再也不会被独孤傲夺走了。 帐篷里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她的伤口还痛,却被他的相拥所淡去,那份亲近仿佛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拥有过了,那竟象是奢侈般的让她不想要失去他,“寒,为什么要打仗?”许久许久,她轻轻问,因为她不喜欢杀戮,那会让人恐慌,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死亡。 “是天朝的独孤傲来袭扰我夏国的城池,迫不得已我才发兵征讨他,以便收回城池。”他不会让她知道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他与独孤傲都是同一类人,都想要在得到天下的同时也拥有她,这,或许有些自私有些自大,但是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独孤傲了。 “哦,那收回城池我们就收兵吗?”她的眼神里是期待,期待他告诉她只要收回了城池他们就凯旋班师回朝。 南宫寒看着凤紫若眸中的期待,他轻轻笑了一笑,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答应她,但是,他不会让她知道军中的一切,胜与败都是他的事,倘若独孤傲败了,他还是会乘胜追击,他曾经答应过她的,他要亲手为她夺回属于她魏国的土地,一寸一寸全部都交还到她的手上。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她笑了,笑如春风般灿烂,也是他这许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开心的笑,原来忘记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忘记可以让她开心的笑,她开心了,他也就开心了,他的开心就是这么简单,早在当年当她唤他明月的那一天依始,她就彻底的住进了他的生命里再也割舍不去。 “皇上,天朝举兵来犯,还有佐峰也大兵压境,皇上,怎么办?”门外,突然间扬起侍卫官的声音,一声声响亮透彻,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凤紫若无声的望着南宫寒,她从他的眸中看到了一抹笑意,然后,南宫寒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床被之上,那伤口微微的有些疼,却因为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而让她麻木着感觉不到痛,“凤儿,没事的,我早就猜到他们要来了,无论哪一个方向我都安排了大军,所以,你只要安静的呆在这里,安静的再睡一觉,醒来,就是我胜利的消息。” 第274章 玩笑 南宫寒轻描淡写的说过的时候,他却知道,这一仗会是他有始以来最为艰难的一仗,以一敌二,又都是那么精良的军队,他实在没有理由不去备战,就是因为他早就想到了,所以在凤紫若醒来之前他就早已出去而布置好了一切,这就是他的慎重对待。 “寒,你是夏国的皇上吗?”她相信他的话,她并没有置疑他的话,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是皇上呢,那么先前他所说过的普通的将士,自然就是与她开玩笑的了? “凤儿,我这夏国的皇上也是为你而当,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去了。”他起身,帐外的一切再也不容许他留在她的帐内了,即使放不下,他也不能把她背负在身上吧,他的身份不容许,他无可奈何他的身份,如果可以,他是不要这身份的,却不想南宫佑居然是个想成大器的野心家,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皇上……”身后突然间传来凤紫若低低的轻叫,其实,他更喜欢她叫他寒,而不是皇上,“皇上,小心。” 他倏然转身,“凤儿,叫我寒,在你面前我永远都不是皇上,我是你永远的寒,或者明月。”他坦然说完,人已飘然而出了帐篷,那飘忽闪去的背影让凤紫若看到了他腿间的伤,那伤让他一瘸一拐的,看着那缠紧的布,这伤似乎是新伤,没多久的新伤,她真想冲出去问他怎么伤得这么重,可是她的身体不容许,她只能无助的躺回在床上,然后等着时间走过之后他再来告诉她所有一切的结果。 或者输或者赢,但她希望她可以陪着他一直凯旋而归。 她是他的妃子还是皇后?这样的战场他居然带着她这个包袱,不过幸好是有她在呢,要不是她为他挡了那一刀,只怕他还不只只伤了腿那么简单。 一个婢女在南宫寒离去后悄然而入,她微垂着头,谦卑的迎向她的时候,让她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这婢女来,一样的熟悉的感觉,她的记忆让她无所适从,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迷惘的看着眼前的婢女,婢女抬起头,轻声说道,“姑娘,吃药吧。” 凤紫若这才看到这婢女手中的小碗正冒着热汽腾腾的烟气,而草药的味道正从那烟气中飘散开来,她望着婢女,她迷糊于婢女对她的称呼,婢女叫她姑娘而不是王妃或者皇后娘娘,她的心一颤,难道是她错了吗?难道南宫寒并不是他的夫君吗? 可是每一个问题在此刻都是一团谜,没有答案的谜团。 软软的靠枕垫在床背上,婢女扶着凤紫若慢慢坐起,过程中那伤口的疼痛让她禁不住的皱了下眉,“姑娘,不然,你就躺着,我喂你吧。” “不,我要自己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凤紫若漫不经心的问过,因为这婢女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自己一定与这婢女曾经相识过。 “啊……”婢女一声惊叫,让凤紫若立刻就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对了。 “我认识你是不是?”她追问,不让婢女有喘息考虑的时间,她要知道正确的答案。 “姑娘,我是珠玉呀,你不认得我了吗?”婢女继续惊叹的望着她,显然对于自己问起她的名字很是诧异。 “珠玉……”凤紫若喃喃而语,她似乎叫过无数次,可是此刻这名字在她的脑子里与南宫寒的一样新鲜,没有给她任何的记忆,“对不起,我记不起来许多事情,甚至连寒我也不认识了。”她坦白,她想要从珠玉的口中探知自己从前的记忆,否则,这样摸黑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 “姑娘,你……”又是诧异,珠玉怎么也没有想到刺伤了自己的凤紫若居然就失去了记忆。 “珠玉,寒是我的夫君吗?”对于姑娘这个称呼让凤紫若颇为迷糊。 “这……”珠玉欲言又止,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不是,是吗?”从珠玉的神情里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啊,不,不是的。”珠玉有些口吃,竟然支吾了起来。 “那就是‘是’喽?”她轻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但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在意,一个女子,嫁了人,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夫君了。 珠玉闪闪眼睛,“姑娘,你是的,你是皇上的皇后娘娘。” “哦,那你为什么叫我姑娘而不是叫我娘娘呢?”她虽然不记得许多事,可是对于这些称呼她还是明白的。 “是因为,是因为这是在军营中呀,叫娘娘怕你会被刺客盯上了,你瞧,皇上先前就被刺客刺杀了呢。”珠玉的话题一转,她在为南宫寒掩饰了,她也不知道凤紫若的心里面独孤傲和南宫寒哪一个更轻哪一个更重,不过眼下姐姐是在夏国的皇宫里,所以就算她对南宫寒把姐姐的胎儿杀死在腹中,她也不敢忤逆了南宫寒,就象姐姐人虽在夏国却也一样为独孤傲所用一样,那是因为姐姐是为了她。 “原来是为了安全呀。”凤紫若一派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她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从珠玉丰富的表情她就可以看出来,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只是,既然玉珠欺瞒了她,就断然再也不会说了。 “姑娘,喝药吧。”珠玉顾左右而言它,眼下,说错一句话都很有可能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她也终于明白刚刚在帐篷外与南宫寒擦肩而过时他的警告了,他警告她不许乱说话,否则…… 否则姐姐就会遭殃,她一直知道的。 从独孤傲那里逃了出来,却不想出了狼窝又入虎口,步步都是坎,步步都是惊险,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讨生活,但其实她心里是希望凤紫若幸福的,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善良的美人,她应该得到的是真爱而不是利用,相比较而言之,她觉得还是南宫傲更爱凤姑娘一些,而独孤傲的爱中却掺杂了太多的恨,那恨,会让凤姑娘喘不过气来的,所以她在第一时间还是为凤紫若选择了南宫寒。 就在珠玉服侍凤紫若一口一口喝着药的同时,帐篷外已经是杀声震天,鼓声不绝于耳。 凤紫若知道那是南宫寒与天朝和西域人已经开战了,“珠玉,我自己来,你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情况赶紧来告诉我。” “姑娘,不碍事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皇上也不会不管你的,他为了你是连命可以……”珠玉顿住了,她这样,就好象是南宫寒的说客一样,可是以她心里独孤傲对凤姑娘的好也是不差的。 “可以什么?”凤紫若不失时机的追问,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从珠玉的口中问到什么的。 “其实皇上的腿伤就是因为去救姑娘,所以才……” 凤紫若笑一笑,这珠玉总是喜欢说半边子的话,让她忍不住的去猜想,“因为救我才伤了腿,是吗?” 珠玉点点头,“是的,所以皇上是断不会抛下姑娘不管的。” “那我的伤呢,又是怎么来的?”连她自己也有点不相信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能为南宫寒挡了那一刀。 “这个珠玉不知道,珠玉也是今天才来这军营中的,许多事还摸不清楚状况,只是在途中就听说皇上的腿伤是因为姑娘,为此,军中的好多人都在说皇上太不爱惜自己呢。”南宫寒交待过她不许乱说话的,她也不知道南宫寒是怎么对凤紫若解释的,那么说错不如不说,所以珠玉聪明的只说不知道,以此来搪塞凤紫若。 凤紫若蹙起了眉头,“哦,我喝完了,我想睡一会儿,你下去吧。” “是,凤姑娘好好休息。”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珠玉也在奇怪,外面这么吵,凤紫若要是能睡着了那才怪,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而是端着那空碗悄悄走了出去。 凤紫若静静的躺在床上,对于自己从前的故事以及眼前的一切,她还是有些模糊,她闭上眼睛,听着帐篷外远远的打杀声,虽然距离她这帐篷少说也有几里地远,但那声音却不依不侥的让她的心开始慌乱,她不知道是怕南宫寒受了伤,还是其它的什么,她就是在慌在怕。 那一整天,南宫寒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帐篷内,曾经在昏睡中那紧握住她手的大手也早已淡去了昨日的温暖,从清晨到正午,从正午到黄昏,当夕阳的余晖透过帘子射进来的时候,帐篷外突然间却安静了起来。 只是那静,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一般。 “珠玉……”凤紫若轻轻叫,她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这样的安静开始让她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南宫寒败了吗? 为什么战争结束了,他还是不来看她? “姑娘,珠玉去取晚膳了,一会儿就过来。”守在帐篷外的一个兵士说道。 “好。”她除了答应以外什么办法也没有,她动不了。 第275章 绰绰 等了又等,手指绞着被头皱皱的,她才终于听到帐篷外款款而来的脚步声,伴着那脚步声的是‘咯吱’作响的踏雪的声音。 “姑娘,用膳了。”珠玉挑起帘子温和的说道。 凤紫若歪头看着珠玉的方向,“珠玉,告诉我,皇上是不是出事了?”那不好的预感一波接一波的来,倘若再没有南宫寒的消息,她只怕她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姑娘,皇上在排兵布阵,听说明日即将有一场大仗,所以他暂时不方便过来,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休息,等你的伤好了,就可以回夏国了。”珠玉微笑而语,坦诚的声音似乎不象是假的,可是凤紫若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皇上没事就好。”她如是说着,连她自己心里都在敲鼓。 “皇上吩咐下人为姑娘煮了瘦肉粥呢,姑娘多吃些,也好补补身子。”珠玉一边说一边打了一小碗绸绸的粥拿在手中,然后舀了一勺送到凤紫若的唇边。 虽然食之无味,可是凤紫若还是吃了,她想要有些力气,这样至少在发生意外时也能让自己化险为夷。 “姑娘的伤好的真快呢,连太医也说这是奇迹,只三天三夜,你瞧,伤口上都长疤了呢,只是,姑娘这疤痕只怕很难消除了。”珠玉叹息着,这么美的一个玉人,留了那么丑陋的一道疤,真是可惜了。 “呵,没事的,能活着就好了。”她却不知道其实这伤口是她自己刺向自己的,是她自己不想生,但此刻她却矛盾的说着:能活着就好了。 她就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静夜,开始来临,伴着的是帐篷外凛冽的寒风,听风听雪花飘过,珠玉早已沉沉睡在一旁临时移过来的软榻上,凤紫若知道在这之前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南宫寒在陪着她,而此时,南宫寒不见了,确切的说是已经一整天不见了。 她不能动,可是耳朵却是尤其的敏锐。 没有听到雪被踩踏时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帐篷的顶部却闪过了两声极轻微的甚至不易察觉到的声响,“珠玉……”她低低唤,试图要叫醒珠玉,可是回应她的就是珠玉沉沉的好眠。 凤紫若感觉到了一股风动,然后门帘一挑,一道人影冲了进来,随即就是她的帐篷外嘈杂的打斗声,一声声,但那目标绝对是她。 “凤儿,你在吗?”淡弱的烛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夹带着一股寒气直逼向她的床前,她醒着,她一直都醒着,可是,她却没有回应也没有动,而是微侧着头看着男子顷刻间的就飘到了她的身边。 “皇上,你……”珠玉惊醒来呼叫的还是皇上。 皇上。 皇上。 可是这个人不是南宫寒,不是那个晨时才离去的南宫寒,凤紫若十分的笃定。 但是珠玉的口气绝对不会错。 “凤儿,随我离开,好吗?”温柔似水的声音清晰的送到她的耳边,她恍然的望着这看似陌生却又仿佛曾经非常熟悉的男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那一声‘凤儿’,就仿佛他叫了她千遍万遍了一样。 他的手抓住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你醒了就好。”他叹息的,直接就无视了珠玉的存在,而珠玉也在这一刻倒退着步的向帐篷外奔去,她有些慌张,她仿佛在害怕,怕这个人的突然间降临吗? 又一个皇上,“傲,是你吗?”她记得珠玉说过天朝的皇帝是叫做独孤傲的,于是,她想也不想的就轻呼了一声‘傲’,她一定是这样叫过眼前的男人,而且必是叫过了千次万次,所以当她呼出口时才是这般的自然。 “凤儿,我背着你离开,可以吗?”男人英俊的脸上写着一抹她看不懂的情愫,似爱似恨,亦或是她分不清楚的爱恨交加,他的冰冷的手指就在这一刻触到她暖暖的小脸上,那指肚摩梭着她的脸柔柔软软的,南宫寒却在这一刻袭上了凤紫若的心头。 身子一个瑟缩,凤紫若想要向床里移去,她突然有些怕,她真的分不清这是什么样的状况,两个皇帝都是叫她凤儿,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她不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夫君,她也不知道她要跟着谁走。 她想到了珠玉的那一声称呼:姑娘。 在夏国,她好象真的不是南宫寒的什么人。 可是寒对她的温情与照顾,即使在昏睡中她依然可以感受得到。 “可是寒……”她想也不想的说出口来,却让眼前的男人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冷冽。 “怎么,你舍不得他吗?”独孤傲冷冷问她,他拼命来抢她回去,她回应他的就是舍不下南宫寒吗? 她轻轻摇摇头,她连自己与他们两个各自的关系都弄不清楚,“傲,你告诉我,他是我什么人,你又是我什么人?”她极认真的眼神里都是催促,这个问题在刚刚的那一刻困扰的让她有种疯了的感觉,她想要知道答案,立刻马上就要知道。 “凤儿,你是我的妻子,是天朝的皇后娘娘。”独孤傲有些意外凤紫若的问题,但是他现在已经来不及与她争辩了,他急着要带走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凤紫若已经彻底的失了忆。 “独孤傲,你放下她,你的人已经全部被我制住了,哈哈,你以为我受伤了,暗夜受伤了所以才胆敢前来抢走凤紫若,你错了,我与暗夜谁也没有受伤,你放手吧,否则,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你根本带不走她的。”南宫寒的声音就在凤紫若迷糊于独孤傲的回答的时候突然间出现了。 凤紫若一怔,她下意识的低叫,“寒……” “独孤傲,你看到了,凤儿爱的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处处只懂得利用她而又恨着她的人,你放手吧。”他缓缓走向床前,他知道独孤傲不会挟持凤紫若的,这就是独孤傲的弱点,上一次独孤傲算计了他甚至让他的腿伤了,那么这一次,他南宫寒就要血债血偿的夺回来。 “你胡说,凤儿爱的是我,她是我天朝的皇后娘娘。” “凤儿,别听他胡说,你是我的妻子,是夏国的皇后娘娘,他这是在骗你呢,你千万别信。”南宫寒比独孤傲多了一个优势,那就是他知道凤紫若失忆了,而独孤傲,他什么也不知道。 “凤儿,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一切了吗?”可是独孤傲就是独孤傲,他瞬间就发觉事情的不对了,凤紫若的反应,以及南宫寒的话都让他在片刻间就猜到了什么。 凤紫若摇摇头,再摇摇头,扯动的胸口有些痛,“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你们谁是我的夫君,也不知道我是哪一国的皇后娘娘,所以,暂时,我不想跟你们任何人往来。”他们两个争抢她的言辞让她的心惊起了千层浪,仿佛这样的戏码已经无数次的上演过一样,这让她很累很累,让她甚至想要在这一刻把她自己藏起来。、 “凤儿……”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低唤。 “凤儿,你随我走。”独孤傲是不容拒绝的声音,他已经开始付诸于行动了,他轻轻的抱起了她,然后转身就要向帐篷外闪去。 南宫寒却迎前一挡,“独孤傲,你放下凤儿,或许我还会开恩的你放你离开,否则,你休想走出我夏国的军营半步。” 独孤傲一手抱着凤紫若,一手猛然向南宫寒击去,南宫寒不躲也不避而是一抬手臂直接就迎向了他,他的腿伤了,可是那伤已经快好了,独孤傲有凤紫若的负累,独孤傲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嘭……” “嘭……” 击打声在帐篷里迅速的响了开来,凤紫若咬着牙关,她的胸口疼痛的甚至有了粘腻的感觉,那似乎是象有血丝渗出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男人都是恨不得一掌将对方击败,“傲,你放下我,我不属于你,我也不属于南宫寒,让我离开。”她不喜欢两个男人为了她而拼斗的场面,她是一个人而不是动物,她不是他们拼抢的宠物,她应该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 “哈哈,你属于我,一生一世都只属于我,你休想让我放下你。”独孤傲即使处于劣势也不肯放下她,那份执拗的神情让凤紫若的脑海里倏忽飘过一个画面,那是年轻的她与他,是他轻吻着她的面颊,然后轻声的对她说道:凤儿,我爱你。 那画面中他是带着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的,然而此刻他即使一意要带走自己,他的眸中更多的还是杀机,是不服输的杀机,“哈哈,我的第二拨人马到了,南宫寒,你受死吧。”就在两个人继续打斗的时候,帐篷外突然间又热闹了起来,凤紫若明白了,这一夜的独孤傲是一定要带走她的。 “皇上,西域人也来犯了,杀无赦吗?”帐篷外南宫寒的人高声问禀,却不敢走进帐篷里,一定是南宫寒吩咐过,除了他谁也不许再进凤紫若的帐篷,是了,他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病怏怏的样子,况且,他一个人对付抱着她的独孤傲根本就是绰绰有余。 第276章 残忍 “统统杀无赦。”南宫寒冷冷的面孔突的射出一股子肃杀,“独孤傲,你勾结外番,你想要置我于死地没那么容易。 “南宫寒,你打败了我大哥,哈哈,我是来告诉你,我西域真正的兵力其实是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与独孤傲联手,你的胜算就只剩下三分了。”帐篷外又一道不拘小节的声音响起,凤紫若的身子再次一震,她的心忽的恍惚起来。 “傲,你放开我,我眼着那帐外的人走,在我不清楚我到底是属于你们两个人中的哪一个时,你们两个,我谁也不想见。”她的眼前总是飘飘忽忽的闪过一些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画面,她知道除非是她的记忆恢复了,否则她根本想不清楚。 “凤儿,不可,帐篷外那人是独孤傲的人,如果你想要公平,想要一视同仁,那么选择他你就是选择了独孤傲,这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聪明于凤紫若,她此刻的心境没有比南宫寒更清楚的了,她会因为他的欺骗而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她也会因为无法摆脱他们对她的利用而在那个山谷中选择了死亡,不,他不要她死,她死了,他的天也就塌了下来,他为之而奋斗的一切也就再也没有了意义。 豆大的汗珠从凤紫若的额头滚落,她真的很痛,独孤傲与南宫寒不停的打斗中那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扯到了她的伤口,隐忍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珠玉,我要珠玉,我要跟着珠玉一起离开,就我们两个人,这样总可以了吧。”此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婢女,也是她唯一可以离开的筹码。 “好,我答应。”这比跟着佐淳离开让南宫寒安心多了,因为沈海柔不在他的皇宫中,所以他并不怕。 “不行,我不答应。”珠玉早已不再他的控制之中,况且只要还在南宫寒的掌控之中,所有的变异都变得极为可能,这让独孤傲不由得不去深思。 “啊……”,一声低吟,凤紫若的胸口已经疼痛的无以附加,她再也难以忍受独孤傲与南宫寒的打斗与唇枪舌战,眼下,她需要的是休息,是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她还是一个伤者,一个伤者呀。 “凤儿……”又是异口同声的两声低叫,南宫寒与独孤傲也终于发现了凤紫若的苍白脸色,他们一齐慌张的关切的俯视着她的小脸。 “给我一辆马车,让我走。”凤紫若坚定的,不容许两个男人反对的说道。 “不行,我放你离开了,独孤傲就会追着你的马车抢走你,况且,你身上的伤根本不适合长途远行,你需要静养,凤儿,你再也不可以伤害你自己了。”回想着凤紫若向自己挥刀刺胸口的那一个画面,南宫寒的心都快碎了。 “是的,不行,你要随我离开,你跟着他,他早晚要大败的,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会照顾你的,凤儿,我们走。”独孤傲突然间不顾她死活的再次冲向帐篷外,甚至连南宫寒飞过来的一掌也不躲不避了。 “嘭……”又一声响,伴着的是独孤傲抱着凤紫若后退到帐篷前的身影,然后是南宫寒的低叫,“你,你穿了软猬甲。”他抬手的时候,整个手掌都是血淋淋的一片,他击到了独孤傲的背上,那带刺的软猬甲立刻就伤了他的手。 独孤傲根本不理会南宫寒,他已经抱着凤紫若冲出了帐篷,冷冷的风刹时拂过女子的身子,让她不由自主的躲进独孤傲的怀里,她好冷,好冷。 可是心,更冷,她的伤口疼的那么的重,可是独孤傲就是不肯放下她,他的心是铁做的吗? 她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爱,感受到的只有占有和掠夺,“傲,我恨你。”迎着风,她的唇角泛着血丝,她全身的骨节都要散了,她要死了吗?一定是的,就仿佛要重新走回她醒来前的那一份难过。 “凤儿,你忍一忍,我们立刻就走。”独孤傲飞身而起,他飞走在一个又一个的帐篷和平地之间,却如履平地一般,他身后一直有一伙人在保护他,让他不受别人的追赶,就连南宫寒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在凤紫若的世界里,南宫寒受了伤中了毒,他早已不再是独孤傲的对手,或者说,其实不止是南宫寒,所有的人都渐渐离她远去,她再一次的昏倒了,昏倒在独孤傲的怀中。 没有珠玉,也没有佐淳,她只是单纯的被独孤傲带走了,他果然有本事,居然就从夏国的军营中旁若无人的带走了她。 那是一辆马车,暖暖的火炉在宽大的马车里‘噼叭’作响的燃着,温暖铺天盖地而来,却暖不了她的一颗心,独孤傲他一定是不爱自己的,他掳了她来,是因为恨,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到就是恨。 她迷糊的做着一个又一个的梦,梦里,一忽儿是独孤傲,一忽是南宫寒,她挥舞着手臂想要逃开他们,可是她还没有跑出两步,就被独孤傲霸道的捉了回来,“凤儿,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他哈哈大笑的向她宣布她是他的所有。 可是她的心,却是冷的,怎么也暖不热。 她抗拒,她摇头,换来的是他一把把她欺在身下,他吻她,仿佛没有任何怜惜的吻她,然后是他不顾一切的占有了她的身体,那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甚至无法躲藏,她任凭他做了一切,然后散如花开般的躺倒在一片黑暗中。 世界开始坍塌,她没了自我,她没了生命,死去吧,死了才干净,才让她多少有些安慰。 其实活着一直让她更痛。 一把刀狂乱的挥向她自己的胸口,她果然自杀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在南宫寒的营帐里,为什么独孤傲又来带走了她? 凤紫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一片仿佛真实仿佛幻境中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马车,在快速的平稳的前行,独孤傲虽然在担心她的伤口会进一步的恶化,也更加担心她会不会醒过来,可是,如果马车慢了,如果他不能尽快的离开夏国的地盘,那么,他的凤儿就还是会被南宫寒带走,这是他最不乐见的。 “凤儿……”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就仿佛多年以前的那一天,当他惊喜的在天朝的皇宫里发现了她这个如精灵一样的仙子。 可是,她的眸子还是紧紧的闭着,她似乎是在抗拒他的一切,她不想看到他吗? 她狠心的不想看到他。 可是,他让珠玉放她离开,虽然是想要捉住南宫寒,但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了痛苦难过,他的苦心她为什么就不懂不知道呢? 曾经何时,当再见到她,他的心已经开始柔软,甚至开始为她而考虑了。 她却不知道。 她就是不知道。 抓住她的小手,冰冰冷冷的还是没有一丝温度,“停车,叫太医。”他又一次的低吼着,却吼不醒继续沉睡中的女子。 太医战战兢兢的进来了,“皇上,娘娘的伤不适合这样奔波,如果没有静养,谁也不敢保证她能活到几时。”他已经无数次的说过了,可是皇上就是不肯止步,就是一意要带着娘娘离开,这样,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他也无力救醒娘娘。 “滚……”他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天亮了,距离天朝的军营只有几十里路了,“启程。”凤儿不会死的,她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劫的,只要到了他的地盘,他就再也不会把她置身在危险之中,他要带着她回到京城,回到那个梅花开遍的皇宫,想到那红艳的梅花在雪中傲放,他的心不由得开始柔软。 他继续紧握着她的小手,他想用他的温度他的真诚唤醒她,只剩下几十里路了,他不能放弃。 就在风雪中,在南宫寒不放弃的追逐中,他终于还是带回了凤紫若,却是带回了一个冰冰冷冷几近死亡的凤紫若。 带去的几千铁骑跟着他回来的只有几个了。 带回她的代价就是更多的人的死亡。 凤儿,你必须醒来,否则,你对不住那些因你而死去的魂灵。 南宫寒,他好狠呀,他又杀了他几千的铁骑,这个仇,他早晚一定要报。 他要报仇,一定要报。 那是他的大帐,此刻,却聚集了忐忑不安的太医,“给我救醒她,否则,你们谁也活不了。” 大冷的天,太医们居然不住的擦着额头的汗,然后齐刷刷的一齐跪倒在独孤傲的面前,天朝的皇上是冷酷的残忍的出了名的,亲兄弟都可以手刃,更何况是他们这些随军的太医呢,此时的他们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其中一个胆大的再也忍不住了,看这情况怎么着都是一个死,他还不如死个痛快,“娘娘要是死了,那也是皇上下的手,一个才从昏睡中醒来的人,别说是长途跋涉,就是下个地端个茶也不可以的,皇上居然不顾她死活的带着她在马车上颠簸了几个时辰,晓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所以皇上该怪的是你自己的残忍,而不是我们这些太医,人心都是肉做的,罪魁祸首是你,而不是我们。” 第277章 孱弱 这太医还真是胆子大,他的话才一说完,其它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有个人肯为他们说话了,不过所有的人都是可怜的望着这太医,估计他一定要倒楣了,独孤傲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果然,独孤傲怒气冲天的走到他的身边,一探手就拎起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你说是朕害了她?我把她留在夏国才是害了她,你懂什么,懂什么?”他咆哮着怒吼着,心里却其实已经对这太医的话信了十之八九,只是骄傲让他怎么也不会承认此时凤紫若的危在旦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不承认就是不承认。 “请皇上杀了我吧,就是掉了脑袋我也要说,是皇上害了这姑娘,这世上,如今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了,唉!”太医随口的小声的嘟囔着,他死不足惜,只可惜了这位如天仙般的姑娘,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损了。 “谁?你说谁可以救他?”独孤傲虽然在盛怒中在后悔中,可是他却听清楚了这太医的最后几个字,他的眸中一亮,难道是凤紫若有救了不成? “我说了也没用,那是天山雪翁,别说向他求药了,估计你连找他也找不着。”太医继续叹着气。 “他,果真能救了凤儿不成?”独孤傲继续扯着太医的衣领,不过眼底却已经现出一线希望,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能,只要天山雪翁出手,一定可以的。”太医笃定的说道,倘若能让独孤傲放过帐篷里的这十几个太医,倘若真的能找到天山雪翁,他又何尝不是救了那床上的女子一命呢。 可怜的魏国公主,她的命运太坎坷了。 “他在哪,我要带凤儿去找他。” “就在距离这里二百里地之外的天山顶上,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是传说每一年的冬天他都会去天山顶采集雪莲花,只那雪莲就可以延续凤姑娘的病了。”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我去找天山雪翁,你们的脑袋就先留在头顶上,倘若找到了天山雪翁凤儿也醒了,我就饶你们不死,否则,我还是要让你们送葬。”独孤傲刺红了一双眼睛说道。 “皇上,只怕凤姑娘再也受不得那颠簸了。”太医却在这时阻止了独孤傲的疯狂想法。 “那你说,我就与她一起在这大帐中等待她的死亡吗?你们救不了她,不是吗?你们给我一个希望,给我一个她可以活过来的希望。”独孤傲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面对凤紫若惨白如灰的脸,他的心早已碎了。 那怕她死去的心折磨的他每一刻都不得安宁。 “皇上,那就重新再为她的伤口上了药,再多包扎几圈吧,否则那伤口要是在崩开了,只怕不止是留下疤迹那么简单了。” “好吧,给我药给我布,我亲自为她上了。”他会轻轻的,一定不会让她疼了的,想到她肤如凝脂的胸口上会留下的那道狰狞的伤疤,他就忍不住的心痛,凤儿,倔强的凤儿也会自杀。 幸好,她再醒来她已经没有了记忆,否则,她一定还会再一次的自杀。 只是,她还会再醒来吗? 当药与药布一一的摆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的时候,独孤傲喝退了所有的人。 她不喝药,她就是不肯喝药,似乎在潜意识里她自己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死亡。 独孤傲拿起了桌子上的芦苇杆,在这寒冷的冬天,那是极难寻到之物,那普通的却是可以拿来救命的东西。 每一回的药送到她口中都会不由自主的再流出来,这才让他想到了这空芯的芦苇杆,他含了一口药,苦涩的药汁就在他的口中,芦苇杆送入了口中,他闭着气,生怕那药散了出来,他撬开了她的唇,然后就在一条窄窄的缝隙间将另一头的芦苇杆送了进去,直插入她的咽喉,只要药到了那里,他就不相信她还能吐出来,只有喝下药,她的生命才有希望,凤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独孤傲一遍一遍的念着,然后就这样一口口的将那一小碗的药汁终于尽数的送入了凤紫若的口中,象是心里作用一样,当她喝完了药,虽然她还是在沉睡中,虽然她的手脚还是冰凉,可是,他却觉得她的面色似乎真的好些了呢。 手指轻轻的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只着里衣的她的身子,雪白的里衣里她的胸脯有规律的微微的轻动着,那动感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这就足矣,这就足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他会救活她,他不许她死,她就不可以死,他霸道的在心里默念着,她要是死了,他追到阴朝地府也不会放过她的。 衣带悄开,然后是一层又一层的的白布,那已经渗透了的红色的血迹告诉他,她的伤口又在恶化了。 一圈一圈的打开,她的身体在四周温暖如春的火热中还是冰凉的。 独孤傲终于看到了那个伤口,伤口并不大,只是刀尖的轮廓罢了,但是,重要的是那刀尖插入的深度,幸好没有命中她的要害,虽然只是伤到了皮肉,但是却还是让虚弱的她差一点的要了命。 那痕迹真丑,可是真正让他忧心的不是那丑陋而是她的性命。 凤儿,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笨蛋,你明明已经看到了我与南宫寒,明明知道我们一定会救下你,为什么你要傻傻的自残呢? 你果真就是不想要看到我吗? 你却失忆了。 或者,这是一件好事,那么,我与你就从头来过,只当如初见吧。 他轻柔的洒上了药粉,手指每一次轻触她肌肤的时候,带着的都是他的轻颤。他真的很想她,想她,想她的一切,她的思想她的灵魂她的身子,只是这些,还会是他的吗? 当她醒来,当她恢复了记忆,一切都会是另一番的让他无法掌控的景象。 药粉均匀的洒满了她的伤口,她会好的,他祈祷轻念,然后再慢慢的为她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布,不能松也不能紧,他居然认真的跟着太夫学会了包扎,那是因为他不想让那些大夫看到她的身体,她只属于他,从今以后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即使是受了伤,她的身体还是如记忆中的美丽,如果不是他亲手杀了他与她的孩子,此刻的他早已当爹了,可惜,所有的时光都不能倒回,所有的经历的一切也再也无法改变,所以,他只能认命了,他没有孩子,这是他的报应。 如果她醒了,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在孕育中快乐开心的过着每一天,只是想要让她开心,她的记忆最好就再也不要恢复吧。 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伤口也终于包扎完毕。 他伏在她的床边,他需要休息,否则,他绝对无法应付那即将的行程,两百里地呀,他要背负着她去见天山雪翁,他一定要找到那人,否则,凤儿真的不治了。 睡了,有她在身边,他便睡的酣香,甚至再也没有恶梦了。 凤儿,是你把我抛入了地狱,所以,也要是你把我从地狱中拯救过来。 他呼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她的空气,他睡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当天再一次亮起的时候,独孤傲醒了,即使睡着他也是惦记着她的生死。 为她裹上厚厚的狐裘,让那软软的皮毛散给她一份温暖,他还是坐上了马车,因为,他不想要寒冷凛冽了她的身子。 天山,在出发的那一刻是那样的遥远,可是,那却是他唯一的选择。 除了马车夫,他呼退了所有的人,他直接把天朝的兵权交到了谨的手上,这样的时候,除了谨,他没有谁可以再相信了。 谨是他同父同母的唯一的兄弟了。 只要谨不觊觎凤儿,他就不会动他,否则,也别怪他不顾手足之情,他的凤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凤儿。 独孤傲亲自抱着她,他只想为她减去这颠簸的雪道上带给她的痛苦。 她的伤很深很深,她很痛,他一直知道。 看着她淹淹一息的小脸,他的心时开始自责了,或者,真的是他错了吧,他不该那么强悍那么强势,可是,他就是这样做了,在与佐峰的交战中,他满可以从南宫寒的手中夺回她的,可是,就为了让南宫寒顺利的带走她,他才放手了追逐,他败了佐峰,却也任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所以,他才要重新夺回她。 想到这里,他又没有错了,他没有错。 天山,他终于带着凤紫若来到了天山脚下,这一路上,药与水不停的从芦苇杆中送入她的口中,也唯系了她孱弱的生命。 她的手依旧冰凉,可是呼吸却变得沉稳,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日夜兼程中他的相陪。 凤儿,我们到了,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天山雪翁,你会好的,你会醒来的。 独孤傲舍下了马车,他却不敢背着她,生怕他背着她的时候,一不小心让她从他的肩头滑落,那么,她的伤口一定会更疼更痛。 第278章 压制 昨夜里他又一次的为她上了药,伤口依旧,象是在向他怒吼一般就是不肯愈合。 所以,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倚着他的胸膛,如果她是醒着的,她一定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他的心跳里想着念着的其实还是她。 几乎垂直的山脉,他攀爬着,只是那绵延数十里的山脉让他根本无从找起。 就去天山顶,那太医说过,天山雪翁会在天山顶。 她的小脸除了可爱的小鼻孔,所有都被他捂的严严实实的,他要倾听她的呼吸,然后带着她在这绝难看到生命的冰川雪原中寻找生命的奇迹。 远远的,雪白的世界里,独孤傲突然间发现了一个黑点在迅速的游走在山间,他突然间兴奋了,他抱着凤紫若艰难的奔向那小黑点。 嗓子已经干渴的喊不出话来,因为女子的不醒,他已心如刀割。 近了,那是一个人影。 “天山雪翁。”他清了清喉咙,然后铺天盖地的哑着嗓子向那人影唤道。 那人影却继续走他的路,根本不理会他大声吼叫。 “天山雪翁,请你救凤儿。”他是天朝的皇帝,可是在这一刻只要能让凤紫若醒了,他宁原放弃他的皇位,宁愿再也不去野心勃勃的拼争。 从前的恨,从前的野心,再遇到淹淹一息的凤紫若的时候,一切都退而成为其次。 一遍遍的呼喊,伴着一道道的回声,人影终于在风雪中停伫伫立,他转身,须发皆白而又仙风道骨,仿佛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翁一样。 “天山雪翁,请你救凤儿,请你救她一命。”他奋力的冲过去时,身子已经摇摇欲坠,这一路他都不曾合过眼睛,凤紫若一日不醒,他便一日无法让心安宁。 天山雪翁静静的对望着他,然后他看向了独孤傲怀中的女子,“我可以救她,可是,如果她真的醒了活了过来,你要让她陪着我一年,答应了,我就救她。”天山雪翁捋着胡须,淡淡的微笑挂在唇角,他似乎再为凤紫若而赌,赌独孤傲会不会放手了她一年。 半晌,独孤傲终于点头,“好,只要你让她醒了让她活过来,我就答应你。”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凤紫若的醒来才最为重要。 寒风肆虐,飘起的轻雪落在独孤傲的睫毛上,那样一个丰郎而神俊的公子,如果不是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其实,他一直都是一个浑身上下写满了阳光的人,只是那一日,是凤紫若彻底的改变了他的命运。 怨天怨地,其实最该怪的是老天,是老天让造化弄人,让那个故事奇异的残忍的开了头。 而真正开头的那个主角,其实不是独孤傲也不是凤紫若…… 谁曾想,就在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雪谷深处,竟然会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当独孤傲抱着凤紫若踏进去的那一刻,他甚至在怀疑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了雪崩,那么这小木屋绝对会在瞬间被冰雪所掩埋,从此再不见天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忧虑,老人家笑了一笑,“只是暂时歇个脚而已,这雪谷里挡风,比较暖和。”他一边说话,一边点燃了小屋里的柴禾,这样冷的天山顶,就算是红砖绿瓦的房子也有被冻裂的可能。 凤紫若被放倒在了那小屋中的一张小床上,暖意袭来,天山雪翁在火光中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脉搏,那几乎停止的搏动让老者的脸色凝住,他听了许久许久这才松开凤紫若的手腕,“把她胸口的布拆开来,我要看看她的伤。” “这……”,独孤傲似乎有些不情愿。 似乎是看穿了独孤傲对凤紫若的独占的心,老者淡淡一笑,“我只是一个大夫,除了大夫还是一个大夫,如果你不想她死,就解开来。” 独孤傲只得慢腾腾的解开了那缠在凤紫若胸口的药布。 刀口还在流出血水,竟然还是没有愈合的迹象,老人皱了皱眉,“她的伤口本来是有愈合的机会的,似乎是被人为的移动了身体,然后那伤口就再也没有合拢过,她的伤其实是心伤,而不是这刀伤,是她自己不想活,所以其实,就算是我为她下了药,如果她不配合不努力,那么,我也无法保证她能够活下去。”老人家很慎重的对独孤傲说着每一个字,在说过的时候他仿佛又在问着独孤傲,那个崩裂开凤紫若伤口的人是不是他? 独孤傲心虚了,“请你一定一定要救她,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唤醒她的。”独孤傲想到了宇熙,想到那个天真的少年,虽然宇熙曾经行刺过自己,虽然那时候他真想一刀就结束了宇熙的性命,却还是在想到凤紫若的那一刻终究是手软了。 再遇凤紫若,他才发现他早已没有了当年剿灭魏国时的狠戾。 人心是会变的,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年少无知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连嗜杀自己的兄弟也不会眨眼的冷情人物,那么此刻,他的心境似乎又变了,变得让他自己也难以捉摸。 天山雪翁从胸口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他打开了那瓶盖,将一粒药丸送向凤紫若的口中,“等等,她咽不下去的,除非……” “除非什么?”老人奇怪的问道。 独孤傲急忙从身上取下了那芦苇杆,还有一个有着他体温的水袋,他扬了扬手中的芦苇杆,“只有用它,她才能喝下去水,只有喝下去水,她才能咽下那小小的一粒药丸。” “这一路,你都是这样喂她喝水和喝药的吗?”老人知道她喝过药,每一天都喝过,从来也没断过,就是那药才唯系了她的生命,才让她终于撞见了他,这姑娘不是一般的好运气,因为,他行走在雪山中的被人找到的几率几乎为零,因为,他的速度绝对够快,不过,倒是因为眼前这男子的相帮,否则这昏迷中的姑娘怎么也不会找到他的。 “是的。” “好吧,我这瓶莲花玉露丸就交给你,你每日早中晚分别喂她服食两粒就可保她性命暂无忧,这样三天后就可以到达芜城了,你进了城,自会有人带你去见我。”天山雪翁说罢就将那药瓶放入了独孤傲的手中。 老人走了,独孤傲就趴在凤紫若的床前,听到老人的话,他多少安心了些,也终于在两天两夜之后的这一刻睡着了。 醒来,是凤紫若沉静的睡颜,不知道是因为休息的缘故还是那莲花玉露丸的缘故,凤紫若的脸色居然好了许多,这让独孤傲欣喜万分。 从天山到芜城,当独孤傲怀抱着凤紫若才一踏入城门的时候,那城门口立刻就有个小童拉住了他的衣袖,“这位公子,我家师傅有请。” 独孤傲生怕自己中了别人的埋伏,他警惕的问向小童,“你家师傅可是天山雪翁吗?” “是的,师傅形容了你的相貌与你怀中女子的相貌,所以我一眼便认出了你们,这芜城很少见过象这位姑娘这样美丽的女子了。”小童十一二岁,眼神无害的只是带着一抹欣喜的望着凤紫若,却惹独孤傲悄然一收手臂,立刻凤紫若的小脸就朝向了他的胸膛。 “有劳你带路了。”虽然这是在天朝的疆土上,可是独孤傲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才最为安全。 那是一个不大也绝对不算小的宅院,在这冬日里,青松树上缀满了白雪,整排整排的青松翠绿着带给人生机,想到这院子里冬夏都是这样的青松,虽然夏日里有些单调了,但是到了这冬天,谁又能说老人的选择是错了的呢? 小童将独孤傲带进了一间厢房里,“公子请稍等,我师傅这就过来了。”小童有礼的说道。 “你不用去禀报一声吗?”独孤傲有些奇怪,从在城门口与小童相遇,小童便从未离开过他,进了院子里更是如此,他不明白小童要怎么告知天山雪翁的。 “我师傅开了天眼,你何时到何时进到这院了里,他都会知道。”小童微微一笑,也为独孤傲解了疑惑。 原来天山雪翁不止是一位医者,更是一位得道高人,“我师傅很少来芜城的,想必也是因为这位姑娘才再来芜城。” 独孤傲的心一凛,直觉这小童话中有话,“难道雪翁不是常住这里的?” “不是,我师傅一向云游四海,这次回来之前已经离开芜城五年了。”小童感慨的说道。 难道救治凤儿的药物是在这芜城的小院子里吗? 为什么天山雪翁会选择这个五年也不曾回来过的地方来救醒凤紫若? “公子,这位姑娘象一个人。” “谁?”独孤傲追问,看这情形,天山雪翁要救凤儿绝对是与那与凤儿相象之人有关联。 “五儿,退下吧。”就在独孤傲准备听小童道出答案的时候,天山雪翁却好巧不巧的出现了,“这位公子,请将她抱进内室吧。” “好。”独孤傲努力压制心底的那份好奇,只得将凤紫若抱进了内室。 第279章 纠结 窗前,一个淡绿的花瓶里插着新采的梅花,红艳喜人,仿佛在预示着凤紫若即将醒来一样。 “你退出去吧。”不带任何妥协余地的说道,天山雪翁便不再看独孤傲了。 心情忐忑的守在屋外,虽然看天山雪翁的神情救活凤紫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是在凤紫若未醒之前,独孤傲还是不尽的担忧。 时间悄悄走过,厢房外寒风肆虐,这是那年那月发生了那件改变他一生的事情之后,他最为关怀凤紫若的一次,只是,恨已经去了吗? 独孤傲攥紧了拳头,母后的死又乍现在眼前,但凤紫若灰白而黯淡的小脸却随知盖过了母后的容颜,曾同何时,时间竟然悄悄的改变了他的心境而让他混然不知。 他的仇不报了吗? 想到自己为了她的生死居然连天朝的一切都放下了,甚至把军权也交到独孤谨的手中,凤紫若却浑然不觉她带给自己的影响有多深。 寒风拂过,吹起那青松树上的雪飘飘而起,打在脸上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却让他的心一颤,他果然就原谅了她吗?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母后,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对待她,对待那个害死你的女子。 “公子,姑娘已经醒了,我师傅请你进去。”就在独孤傲陷入沉思而不可自拔的时候,那先前带他前来此院子里的小童宣他进去厢房。 床榻上,凤紫若静静躺在软软暖暖的被褥之上,脸色已由灰白而转为红润,一双如烟含雾般的眸子此刻正望着门的方向,当她看到了独孤傲,她的眉头一蹙,小嘴微张,轻轻的飘渺的声音传来,“傲,我不知道你与寒到底谁才是我的夫君,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雪翁只要我醒了我就留下来陪他一年,君子一言,我想你应该要做到这个承诺而不来扰我,也给我静静思索的时间,傲,你走吧。”她虽然还是叫他傲,但是语气中的那份疏离却绝对是他可以听得出来的。 “凤儿,你当真愿意留下来?”独孤傲有些后悔了,倘若真的把凤紫若留在这里一年,他不知道一年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人生如戏,每一天每一日里都有可能发生任何让人惊诧的事情,所以他就真的后悔了,但是有天山雪翁在场,他确不便表露,男子汉大丈夫,他不能出而反而,他不能再玩笑他与凤紫若之间的一切。 凤紫若点点头,刚刚,就在她醒来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天山雪翁环在头顶的光圈,那光圈让她安静了,她记不得她曾经所有关于独孤傲与南宫寒的记忆,但是,他们两个带给她的恐慌感却是真实存在的,她想要逃避,想要安静的生活,所以当天山雪翁告诉她,她可以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年的时候,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有这样一个可以让自己静然思索的时间,她不想错过,错过了,心会变得荒芜忐忑,所以当她再面对独孤傲的时候她便只有了平静。 她看到了他眸中的不舍,可是,绝然舍弃他的心一刻也不曾改变,那不停悬在天山雪翁头顶的光圈不时的显露一份久远年代的画面,那画面里有独孤傲也有南宫寒,她却不懂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说是她的夫君。 天山雪翁退离了她的房间,他在给独孤傲与自己一份独自相处的时间。 这一别,会是许久以后的再见,他走到了她的床前,凝神细望着她的小脸,许她留在天山雪翁这里也比让她留在南宫寒那里让他安心,所以,他不后悔他把她不要命的从南宫寒那里掳了来,好吧,此刻的他不再是一个君王,而只是一个爱过眼前女子也恨过她的男人。 她与他的未来,只在时光中,谁也无可预料无可猜想。 “凤儿……”他悄悄的抓住了她的手,那手心里已经有了许久也不曾在她身体里显现的温度,“你会记起一切的,待你记起了,你就知道,我之所以有了今天,其实都是拜你所赐。”他的恨在说出这些的时候居然压住了心底深处那份怎么也割舍不去的爱恋,他是在怕,怕她有一天恢复了记忆,怕她恨自己,怕她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他最怕就是她余生的选择里没有他。 凤紫若摇摇头,她头痛欲裂,她只想让时光静静走过,没有任何男人的走过,那似乎是她向往已久的生活。 “凤儿,你要记起宇熙,他会在天朝的皇宫里一直一直等你回来。” 宇熙,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让她的心一颤,“宇熙是谁?” “是你的弟弟。只要你回来了,我就还给他自由。”他要用这个来牵绊她的思想。 风,吹打着窗子沙沙作响,凤紫若从独孤傲的口中听到了一抹威胁的意味,她笑,原来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他爱她,说她是他女人的那个独孤傲,她与他之间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故事,否则,她不会在每每看到他的时候,心都是一恸,“你走吧。”她冷冷面对他,她不喜欢他囚禁了她的弟弟,虽然,她已经记不起弟弟是谁,模样又如何。 男子的手却在这时扣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然后轻轻抬起,他让她的小脸仰望着他,然后不假思索的俯下身去,“凤儿,我要让你一直一直的记住我的味道,让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当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独孤傲吻住了她的唇,那软软香香的触感让他的心弦一颤,他有多久没有要过她了,他想要她想的心已经开始发慌,却绝对不能够是这样的一刻,她还在伤中,他不可以对她做过激的动作。 好吧,他们虽然分别,可是他答应的只是把她留在天山雪翁的身边,他并未答应他这一年之内不会来看她,他还会来的,只要想她了,他就会来。 芜城,是属于他的城池呢,他所怕何来。 吻,在这一刻酥软了女子的身体,眼前又是一个画面,那是十年前的那一个月夜,在飘满蝴蝶的花园子里,她第一次的遇见了他,只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那之后就是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也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而积怨了另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是因为得不到她,一个是因为得不到独孤傲,所以才有了她之后坎坷而凄凉的命运。 那画面只是一闪而过,片刻间就再也让凤紫若捕捉不到了。 她无力的只能承受独孤傲的吻,而天山雪翁却在这一刻彻底的消失,老人家是在为她为独孤傲创造机会吗? 她不知道,她也没有空暇的时间去想去思索。 她的丁香一如从前般的让他眷恋让他只想索要更多更多,舌尖勾缠着舌尖,惹得她只得回应,他握住了她的一只小手,然后在吻着她的时候,将他的小手放在她的胸膛之上,让她感受他“嘭嘭嘭”的心跳。 眸眼在这一刻轻阖,让时光遁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没有了任何飘忽而过的画面,有的,只是眼前温润男子带给她的一份数也数不尽的情愫,却有了一种不真的感觉,让她迷幻让她忘乎所以。 就在她连呼吸也困难了的时候,他才终于不舍的松开了她的唇,一张写满了渴求的俊美的容颜上是他赤罗罗的期待,只是这样的一刻,这样的她,却无从接受他的一切给予,或者,是她也要不了他的给予,她还是她,那个失去了记忆的女子,她的故事,她会听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一一的告诉她,可是记忆真的回来了,她却怕,怕那记忆的真实带给她的是残忍是难堪,是回首往事时的心痛。 那是一种预感,她就是感受到了记忆会带给她的一切不如意。 是的,一定是让她不如意的过往。 独孤傲定定的望着她,仿佛要把她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一样,可是,她早就在他的心里了,不是吗? 他该回去了,天朝的几十万大军还在边域,而他,甚至没有了边域的任何消息,胜与败在这一刻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他才发现,他其实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天下,而是一份让心宁静的氛围,因为恨,他的心始终无法宁静,因为怨,他时时的纠结着自己的每根神经。 他该回去了,他是天朝的皇帝独孤傲。 “凤儿,我走了,我会来带走你的。”他霸道的宣誓,到了一年,他就一定来带走她,任谁也别想阻碍他带走她。 门,就在这时开了,“独孤傲,你可以离开了。”天山雪翁不带任何感情的逐客了,他知道独孤傲的名字,也叫的颇为顺口,这是这一天天山雪翁第二次的叫他独孤傲了。 “你从前见过我吗?”这天下相象之人这么多,而天山雪翁却笃定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难道老人家的天眼真的开了,真的能看到别人的过去和未来吗? 第280章 柔弱 独孤傲突然间来了兴致,他慢慢踱到天山雪翁的面前,“告诉我,我和她的未来会是什么?” 天山雪翁摇摇头,“天机不可汇露,我会给她一年的时候去想,一年之后,什么都会云开雾明了。”那淡笑让独孤傲恨不得一拳挥过去,让他等一年,真的很难过,不过,他却别无选择。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他狐疑的问过去,其实他还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天朝关于夏国关于魏国的所有的未来。 “是,现在的你就象是一个刽子手,解铃还需系铃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一年的分别对于你来说只会是一件好事情,你也才会知道这世间什么是真爱什么是真情。”天山雪翁雪白的胡须在独孤傲的面前轻轻飘动,可是,这屋子里明明没有风,天山雪翁却奇迹般的做到了。 他退出厢房再退出那院子,在一位得道高人的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渺小,原来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天地间的一个生灵罢了。 青松树间,他徜徉而去,留下的那抹气息始终萦绕在凤紫若独居的那间厢房里而不散去,就仿佛是他让他的气息守着她每一天每一日一样。 宁静如水般的生活让凤紫若的脸上渐渐的泛起了微笑。 她从别人的口中渐渐知道了自己所有的故事,与南宫寒的,与独孤傲的。 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那道伤到底是如何来的,是她伤了她自己,却不想她还能活着,只是,她却失去了记忆。 她知道所有,却记不起所有,就仿佛不想要回到从前一样,那些问到的听到的都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故事而与她无关一样。 冬去了春来,她听说天朝从夏国的边域撤回了大军,她听说两国鼎立中彼此再不相犯。 那么魏国呢? 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国家,宇熙,她的弟弟还好吗? 在她平静的心绪下,她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宇熙,甚至还有那两个该死的让她痛苦和难过的两个皇帝。 她曾是他们两个人分别的皇后,这是多么让人不耻的过往,一个女人,却有了两个夫君,她曾经不甘愿,却也无从选择,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吗。 而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孰轻孰重一些。 春来了的时候,桃花香从隔壁的院子里飘散而来,她悄悄的调皮的取了梯子想要去看那园子里的花开。 她爬了梯子,她的身子落在了那隔壁院子里的时候,身子却猛的被一个男人抱住了。 刹那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慌张中她已经无可避开的被那男人横抱在了怀中…… “凤儿,是我,是傲。”独孤傲迫不及待的向她宣示他的身份,从不曾想原来他与她竟是这般的有缘,他才刚刚买下了这座宅院,他避开了宫里所有人的追缠,他就是到了芜城,他想要与她过几天除却宫中恩怨的日子,只是几天而已,他的身上还背负着他的使命,而她也不能违约的随他离开。 凤紫若的心一慌,是的,也就只有他这么大的胆子才敢抱住她,“你放开我。”粉拳使劲的轻捶,男人却没有任何感觉的只是低低一笑,随即宣布,“不放。” 他的声音霸道而邪肆,那一瞬间让她羞红了脸,曾经在心里无数次的想过自己与他或者南宫寒再相见时的场面,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桃花盛开的午后,而且还是她亲自把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可是一切,就是这么的巧合。 “你放开我,我要看桃花。”她不服气的,她的力气比不过他,可是却不想任由他这样抱着她,天可是还大亮着呢,甚至离黄昏也还远,天山雪翁闭关去了,不过,就算老人家没有闭关,他也绝少出现在凤紫若的面前,他留下她,果然就是要给她一份静然的空间,任她思索未来,任她憧憬明天,可是,时光已经走过了这么久,她的心境还是如初,没有恢复记忆的她什么也不想,只想要心如止水的安静的走过每一天,却不期然的,独孤傲来了,这措手不及的相见让她如何不心慌。 “你爬了梯子过来就是要看桃花吗?”独孤傲媚眼轻眯,却给了凤紫若一股危险的气息,男人在算计着她,一定是的。 可是,她真的只是要看看桃花,倘若知道这园子已经被他买了,她说什么也不会造次的偷偷的爬过来,明明是偷偷的,却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给逮个正着,她点点头,“我要看桃花。”小脸转向院子里的桃花,粉粉的一片片,真美真美。 “我带你去。”似乎是感染了她的期待,明明对桃花没有任何感觉的他突然间也觉得那桃花格外的好看了,他身形顿起,抱起她时,衣袂飘飞,就如一只大鸟一样瞬间就落在了一株桃花树下,然后,他松开了她的身子,让她置身在只有桃花的粉红世界里。 舞袖翩翩,她情不自禁的舞动长袖,就如一尾风中摇曳的草一样在树的周遭起舞,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中抒写着独属于她的娇媚,独孤傲看傻了眼,他让时光倒回到十年前,那时的他与她无怨无恨,只有数不尽的爱。 可是心头,又是飘过母后哀怨而悲怆的绝美面容,“傲儿,红颜祸水,祸水红颜,你再不可信她,再不可信她呀。” 他不该信她的,不是吗? 他来,只是想要一个子嗣,天朝的老臣们都在催着他要一个子嗣,为了祖宗的基业,为了稳固江山,所以他才来见她,只是这样,如此而已,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回去京城这么久,即使想她,他也努力让自己不再心软,让母后的画像天天告诫自己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她美丽,她聪明,这就是他一心一意让她为他生个孩子的理由,这理由绝对够充分。 至于爱,在拿起母后画像的每一刻早已扭曲变形。 天山雪翁足够精明,他早知道南宫寒已经翻遍了整个天朝的疆土,可是南宫寒就是找不到凤儿的下落,这是天山雪翁的精明,也是自己的运气,把她放在这里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你瞧,她的舞真美,那抛起的衣袖,那轻盈的步履,就勾走了他的魂一样,不行,他得时刻清醒着,他记得母后的话,是她害死了母后而颠覆了整个天朝,她就是一滩祸水。 再回来,就是要给他也给她一个孩子,他一直记得她是喜欢孩子的。 她转动的身形渐渐慢了下来,那飞舞的裙角也轻轻落下,他忽的再次飞身而起,他轻摇着她头顶的那株桃树,刹那间,千朵万朵的桃花轻坠落地,落在她的发间她的衣袂上,粉红一片。 分不清是花美丽了她,还是她美丽了花,这样的一刻,他看呆了眼睛。 他静静的望着女子含笑的容颜,什么也不曾记起,那便不会有怨也不会有恨,这其实是幸福的,至少,现在的她很快乐,她甚至不设防他的到来,甚至也不设防他即将要做的一切吗? 想要她的身子,他徒的一颤,拥着她的大手忽的收紧,然后一个探身,她便落入了他的臂弯之中,长长的眼睫望着他时,那眸眼中是氤氲的雾气,那雾气让他读不懂她的心思,似梦似幻般的眼神,却又是无比清澈的望着他,无波无澜中让他的心突然间就恐慌了,“凤儿,你记起我了吗?” 她在桃花树下轻轻摇头,微张的小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对他说什么,她的眼神里他是陌生的。 那陌生让他的心一横,他还是想要让她为他生个孩子,以解满朝文武不停的催逼之急,“凤儿,再要一个属于你我的孩子吧。”他试图尊重她,他在改变,他不想她说一个不字。 凤紫若摇摇头,“对不起,我真的记不起你与寒谁才是我的夫君,等我记起的时候再作打算吧。”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却写满了坚持与不应,她不答应。 一个‘寒’字却惹恼了他,“叫得那么亲切,你心里就只想着南宫寒,是不是?” “我自杀昏迷后是寒把我带出了山谷,也是他日夜守着我,才让我得以醒过来,而你的出现却又让我再次陷入了昏迷,傲,我不懂你的心只是想要占有还是其它的什么,所以在我的记忆没有恢复之前,我不选择任何人。”她轻声说道,虽然离得这般的近,近到只要他一点头他就会碰到她的鼻尖,可是她语气里的不经意的疏离却惹得他刹那间狂怒。 从边域到天山,从天山到芜城,那几天几夜他连闭上眼睛睡一下都舍不得,生怕一醒来就再也看不到她鲜活的容颜,可是他所做过的一切就被她此刻轻描淡写的略过了,他望着她的脸,美丽如昨,却是生生的刺痛了他的心,一个转身,扬起衣角翩飞,他带着柔弱无骨的她转眼就飞入了他想要进去的那扇门。 第281章 模糊 “傲,你放我下来。”女子的声音没有半点恐慌,而是猜到了什么的拒绝。 “我想看看你的伤,看看那疤痕是不是淡去了。”他语气暧昧的说道,那仿佛是一个预兆,一个他会要她的预兆。 “不……”她语气继续坚决继续疏离,“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可以看我的身体。”这么久以来的安静是她最想要的,却是奢求吗?似乎在见到独孤傲之后,所有的所有都错了位而无法归心。 她的心乱了,乱在他的相拥与相抱中,他要一个孩子吗? 她却听人告诉她,她与他的孩子被他亲手扼杀了,他是一个刽子手,一个只会给她痛苦的刽子手,幸好她忘记了,否则记忆的越多,心却痛苦。 他不理会她,只是怒气越来越盛,脚步也越来越快,什么叫做没有任何关系,就在他与她初相遇时,就在她毁了他的世界的时候,他与她就注定要茎叶相连,再也无分彼此。 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之上,所有的都是簇新的,红色的锦缎上是一对又一对的鸳鸯戏水,凤紫若没有挣扎,她知道如果是他刻意的想要,就算是挣扎也无济于事,她只是冰冷的望着他,弯弯的眉毛在室外柔洒而入的阳光下微皱,她在无声的抗议他的用强。 他回望着她,那如墨的长发已散了开来,铺展在红枕上如瀑布一样让他忍不住的伸手用指尖轻轻梳理她的发,“凤儿,你真美。”他柔声而语,怒气在此刻正在一点一点的削减,她是这恨他一次次的理所当然的利用了他,恨他毁了她的国家,可是当年的她呢…… 她毁了他母后,毁了他,也差一点就毁了整个天朝,她…… 她该死,他却放过了她,而且还深深的迷恋她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的恨自己,移开视线,他不想要看到她那清澈的眼神,他开始剥离她的衣衫,他说过他要看看她的伤,至于那看过之后的所有,那会是谁也无法掌控的,因为,那会是人类最原始欲望的呈展。 衣带悄解,一层又一层,她没有抵抗,只是无声的平静的望着他,仿佛他要看的就真的只是她的伤疤而不是其它的什么似的。 胸口,那随着呼吸而起伏的微微轻颤。也泄露了她的紧张,那道疤痕就这样无遮无拦的随着她的身体一起呈现在他的面前。 “凤儿……”一声低唤,让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向那丑丑的扭曲的疤痕,可是触手的一刹那却仿佛烫手一样的感觉让他立刻就抽了回来,那道伤谁说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南宫寒呢。 她看到他的动作轻轻一笑,然后不慌不忙的就在她的面前拿起了里衣从容不迫的穿在了身上,他却没有动,只是看着,任她穿起衣裳,仿佛他刚刚所为竟是真的只是担心她的伤而已。 她一直笑,轻轻而笑,衣裳就在手指起落的每一刻一件又一件的穿回在身体上,然后她优雅走离他的视线,就在午后澄明的光线中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暗红色的木门,甚至,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他听着她裙裾窸窣的淡弱声音,美妙而诱人的惹人遐想,忽地,他一个转身,再一次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凤儿,不许走。”霸道而威严的声音那是君王的声音,而她就在他天朝的土地上,他想要她,理所当然。 小手儿用力的挣了一挣,随即瘫软的垂在她的身侧,她无力,她挣不开他的钳制。 他慢慢扳转她的身体,这一回,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赤罗罗的渴望,喑哑的声音响起,“凤儿,你是我的。” 再一次的抱起她,她被丢在了床上,这一回的衣带再解,却再也不只是上衣那么简单,他的手一边在撕扯着她的衣衫的同时,唇已经用力又用力的吻了下去,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梨涡,然后是她的唇,当他再一次勾起她的丁香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许久以来不曾与女人有过任何肢体接触的他只想在这一刻迅速的把她据为已有。 她终于闭上眼睛,一滴泪缓缓滚落,她却无力去阻拦他的所为,只能任他一次次的…… 桃花开依旧,沁着满室生香,她的发在他的不住颤动中轻轻扬起,原来她一直是有感应的,她并不拒绝他的一切,他要他的孩子,就要在她的腹内,这是他来芜城的使命,他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里属于他也属于她的气味,然后彻底的让生命的希望在此刻冉冉而升…… 那样的一个春日,在那桃花满园,在那纱窗飘舞的小屋里,时隔了那么许久她再一次的成为了他的。 她却没有说不的权利。 “凤儿,这一回你要重新为我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女孩是公主,男孩就会是这天朝的太子,除了她的孩子他谁的也不想要。 她无声,原来他再见她再要她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孩子为了繁衍他的子嗣,她闭上眼睛,疲惫的她让自己也让心沉沉睡去,就睡在那陌生的床帐之内…… 醒来的时候,她已在雪翁居的属于她自己的房间内,檀香半绕,是她平日里习惯着燃起的,而独孤傲却再也没有了踪迹,回想所有过往一切的时候,仿佛他不曾来过,仿佛他不曾带着她做过了那旖旎一梦,而小童来唤她用晚膳的时候,天山雪翁居然提前出关了,“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摇头,她现在竟是在好奇独孤傲是不是真的来过了。 “丫头,有一些夙愿总是要了的,那是你逃也逃不过的劫,而我,总无法逆天而行事。”天山雪翁意有所指的说道。 凤紫若的脸已经泛起酡红,难道天山雪翁已经知道自己与独孤傲有过肌肤之亲了吗?想到这层,她的小脸在饭桌前垂的更低了。 天山雪翁没要再说什么,一餐饭沉闷而让凤紫若泛着不安,嚼饭如嚼腊一样,很快就吃完了。 就在她如往常一样就要离去的时候,天山雪翁叫住了她,“丫头,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你随我来。” 凤紫若只得乖乖的随在天山雪翁的身后,她一直知道天山雪翁之所以留在这芜城的雪山居为的都是她,因为,在她出现之前他老人家从未在芜城定居过这般的久。 书房,一幅画轴展开而铺满了整张桌面,画面上一张生动的容颜映现在凤紫若的眸中,她睁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画中人,半晌才说出话来,“她是谁?她一定不是我。” 天山雪翁捋着胡须轻笑,“呵,她就是你,你看看那落款,那是一个叫做明月的人亲手画的。” 凤紫若一怔,口中喃喃念道,“明月……明月……”她刹那间想到的就是南宫寒。 “你从哪里得来的?”如果是南宫寒,天山雪翁没有理由得到他的东西呀。 “丫头,你看那落款的时间。” 凤紫若再次望去左下角的角落,那名字,那时间,是明月,然后是十年前。 十年前,就是她与独孤傲相识的那一年。 只许你今生今世,不离首,这是画中的题字,却已经完全道出题字书画之人的心境。 原来,他爱上她竟是与独孤傲在同一个时间。 她蓦的心跳,明月那恍如月华般的身影艰难的从记忆里浮现出来,却只有短短的一瞬就再也无法让她捕捉。 那时候的她早已因为爱情而迷乱如小兔子一样的在憧憬她的未来,除了独孤傲她根本容不下这世间的任何男子,那时候的她,独孤傲就是她的天与地。 直到,出了事,直到,独孤傲灭了她的家园,她的世界才开始慢慢崩坍。 “许多事,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爱可以让一个人光彩夺目,也可以让一个人不惜一切的想要拥有,于是,爱变得卑鄙龌龊变得肮脏无比,变得阴谋谍生,然后酿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悲剧。丫头,那个结,是因你而结,所以,也要因你而解,你,好自为之吧。”又是意味深长的许多话,却已经让凤紫若的心里翻腾如波涛一样,就在她想要继续追问老人家话语中的玄机的时候,天山雪翁已经飞身一闪,转眼就消失在门楣之间,她追出去,院子里居然连他的身影也不再望见。 竟是走了,去闭关了吗? 凤紫若没有问小童,若是天山雪翁一意要避开她,她问了也是见不到的。 她低头审视着那画中的女子,南宫寒将她画得生动将她画得完美,仿佛她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而月下,他的身影又何尝不是呢? 许多的记忆都已模糊也根本没有还给他,又或者是因为那年那月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独孤傲,所以她对南宫寒的所有竟是再也想不出丁点的片断。 抱着头,真想要记起一切,她却该死的还是记不起了。 第282章 天机 月下,她拿着那画轴,她冲出了书房,庭院深深中,那院墙的一侧,那张她放过的梯子还乖巧的在月光下兀自横陈着,她笨拙的爬上梯子然后跳进了那个有独孤傲的小院,午后所有的让人记忆犹新的画面顷刻间如潮水般袭来,让她突然间又开始怯步了。 可是抬首的刹那,他就站在门前,他看着她向他奔去,她奔向他的时候,她才发现,从她醒来,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即使从前恨着,可是此刻,她的心在忐忑中都是柔软。 她扑到了他两手张开的怀抱,她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就仿佛两个人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相见了,可是三个多时辰以前,她还在他的身下辗转轻吟,娇媚横生。 他抱住她的身子,他接过了她手中的画,就在那如银的月光下他展开了画,他看到了画中的她,“凤儿,这是什么?” 她玉指一点那左首的落款与时间,“你看……” 他看到了,却随即一怔,“明月是谁?他又为何画了你的画像?” 她摇头,她只是在独孤傲未来之前听小童说起过她从前所有的故事,明月就是南宫寒,可是独孤傲的反应告诉她,独孤傲并不知道,而天山雪翁,似乎知道一切属于他们三个人的玄机。 她犹疑了,她不知道要不要说。 “凤儿,明月是谁?为什么在十年前他居然画了你的画像?” 她摇头,所有的所知都是小童的只字片语让她拼凑起来的画面,“我拿来,就是想要让你告诉我,曾经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会因为我而害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你是刽子手,那么,我就是那个惹你举刀杀人的起因,这幅画,或者可以让我想起什么,记起什么。”经过了小半年,她突然间从平静如水中走脱出来,她想要知道她从前的一切,她想要恢复记忆,她想要亲手解了那一个恍若死结的结。 一切,就是这么的简单。 “傲,带我去京城,我想要走到那画中的世界,我想要回忆起从前的一切,我要解开那个结,那个因我而起的结。”她抓住独孤傲的手臂肯求着,天山雪翁的这一幅画彻底的扰乱了她的心湖,让她平静的心再也无法安然,那从前的所有倘若再记不起来,她只怕她会疯了一样。 “可是,你与天山雪翁之前的约定还不足一年,你确定你可以离开吗?”独孤傲疑惑的问道,天山雪翁是开了天眼的,他可看到过去和未来,他真怕自己带不走凤紫若,虽然他也想要把她带在身边不离左右。 凤紫若眉头轻蹙,是呀,独孤傲说的对,她必须要征得天山雪翁的同意,可是想走的心在这一刻突的强烈起来,让她恨不得连夜就随着他一起离开,一起去那天朝的京城。 那座皇宫,成了她梦幻中的一个世界,带给她曾经的爱,也带给她曾经的恨,当爱与恨交织的刹那,那两种极端早已难分彼此。 “傲,你等等我。”她如小鸟一样的飞出去,原来记忆不恢复的她是这样的开心雀跃,所有的认知只是道听途说,所以她对他一点也恨不起来。 凤紫若沿着那梯子回到了雪翁居,她找到了小童,“我要见师傅。” “凤姑娘,师傅云游四海去了,他不在。” “啊……”凤紫若张大了口型,她有点不相信这个认知。 “是真的,刚刚才离开的。”小童认真的说道。 “我去追他。”凤紫若想也不想的就冲过小童要追出去。 小童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追出去,“凤姑娘,我师傅的脚程你根本就追不上的。”小童劝道。 “那怎么办?我有要事要请他应允。”凤紫若急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突然间的想要回去皇宫的那一刻,她就一刻钟也不想要等了,她要去皇宫,要去找回她失去的记忆。 “凤姑娘,你是要离开,是吗?”小童追问她。 “是的,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天山雪翁告诉小童的吗?想到这里凤紫若的心已经开始一片忐忑了,她生怕天山雪翁在临出发之前就阻止了她想要做的一切。 小童微微一笑,语带玄机的说道,“师傅早就算准你要离开了。” 凤紫若颓丧的垂下了头,老人家一定是不答应了,所以才避开她而不见,“师傅不答应我离开,是吗?”她小小声的问道,心里都是怅然。 “凤姑娘,你觉得师傅是因为不答应才离开的吗?”小童继续微微笑的问道。 那低低的轻笑落入了凤紫若的耳中,她恍然抬眸,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玉手向小童的胸口捶去,“你坏,竟然这么好久也不告诉我,害我胡乱猜了半天。”凤紫若气恼的嗔怪着。 “哈哈,是你自己笨,你觉得师傅那么好的人会不放你离开吗,而且师傅将那幅画交给了你,就是要与你先道再见了。” 凤紫若更迷糊了,哪有这样道别的方式,出奇的特别的让她根本想不到,如果她早猜到了,她一定追着天山雪翁问东问西了。 想到天山雪翁在书房里的一席话,凤紫若感慨颇深,她向小童道,“既然师傅真的答应了,那我想我连夜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这回换小童诧异了。 “是的。”她不敢说其实隔壁的院子里早已住进了那个把她送过来的独孤傲,想到下午两个人一起时的画面,她的一张俏脸不由得红了又红。 “哦,又被师傅说准了,他说他前脚走,你后脚就要离开的,师傅的话越来越准了。” 小童的话让凤紫若更不好意思了,她再次垂首,“对不起,我是真的有事情。”她想要恢复记忆,她不想活在别人讲述给她的她自己的故事里而出不来。 “呵,有什么对不起的,师傅都放行了,我们哪有不放行的,你快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我把师傅要交给你的东西也拿给你。” “师傅还有东西要交给我?” “是的,你先去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再过来,我拿给你。”小童煞有介事的说道,让凤紫若不由得对那即将又要得到的东西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好。”压下好奇心,凤紫若去收拾东西了,已是暮春时节,天就要转热了,她只要拿几件换洗的衣物就好,至于其它的,只要有独孤傲在,就什么都有了。 虽然她与他的从前的故事里充满了恨意,可是,在她记不起来一切的时候,她就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小依赖。 很快的,一个包袱就整理好了一切,她斜挎在肩上,为着即将的出行而兴奋着,终于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她真的好期待好开心。 前厅里,小童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她的脚步声至,便抬首笑道,“你来得好快。” 凤紫若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想让独孤傲久等,等久了会让人心急,“说吧,师傅还要给我些什么?”凤紫若眨眨眼睛问道。 小童神秘的转身,然后在打开了一侧书柜上的抽屉,他取出了三个锦袋,“凤姑娘,这是三个锦袋,上面分别标示了你遇到了什么事就打开那个锦袋,如果没有遇到你千万不要打开,师傅说,天机不可泄露,他泄露一次要折寿五年,所以凤姑娘千万不可造次了。” 凤紫若的心一凛,她也顿时就明白了这三个锦袋之于她的重要性,否则,天山雪翁也不会冒着被折寿的危险而将这三个锦袋交给她,心里一片感激,却只能埋于心里,“如果师傅回来了,替我对他说一声谢谢,谢谢他的再生之恩,也谢谢他的知遇之恩,更要谢谢他对紫若所做出的一切。”心头有些哽咽,竟不曾想她先前的一心要离开,此时却因为天山雪翁而有些恋恋不舍了。 “凤姑娘,我记下了,你放心走吧,师傅说了,他与你机缘甚深,你们不久以后还会再相见的。” 凤紫若就这样提早的离开了天山雪翁,有一件事情她一直奇怪,那就是天山雪翁明明说好要留她一年的,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迟疑的让她提前离开了,以他的谋略和先知,那留她一年的时间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一定是有缘由的,所以天山雪翁的任她离开也是有原因的,她却无从去问,她知道自己就算追出去,也绝对追不上他老人家,他不止医术好,轻功更好,好到连独孤傲也要佩服他几分。 不舍的向那院墙走去,小童却在她身后道,“凤姑娘,大门在那边。” 凤紫若尴尬的笑了,她竟是习惯了从那院墙从那梯子跳到隔壁的院子里呢,那里,是独孤傲在等她。但被小童如此说,她只得走向了大门,然后就从隔壁院子里的大门堂堂正正的走进去吧。 想到那桃花香满园,凤紫若的心头绽起了笑。 第283章 心颤 她开心的憧憬着未来,当她一脚踏出大门的时候,她突然间发现,住在雪翁居的这些日子里,是她很开怀也很舒心的日子,没有家亦没有恨,只是安静的每天看日出日落,她让自己心静如水,却还是被独孤傲的突然出现而打乱了一切。 其实心,从未如止水吧,因为,她一直知道关于南宫寒关于独孤傲的所有故事,虽然是出自于别人之口,但是,她的世界里从来也未曾离开过他们两个。 双脚齐齐跨出那高高的门槛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这或许就是天山雪翁想要给她的心境,他想让她淡然看待两个男人,也淡然而处事,而她如今,似乎真的可以做到了。 于是,老人家才放她离开了吗? 她轻笑,一定是这样的,这才是整件事情的因果,而最恰当的是刚好在这样的时候,独孤傲来了,于是,老人家便顺理成章的让她随着独孤傲离开了。 她不知道去皇宫是对是错,她也不知道独孤傲会不会带给她幸福,她更不知道独孤傲对她的恨会不会随着时光的推移而慢慢的转为爱意,可是,这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因为要记起一起,那皇宫,才是绝佳的选择。 风过,吹拂的衣乱鬓舞,她才发现,出离了雪翁居,眼前的一切竟是这样的陌生,她竟是从来也未曾离开过那里呢。 陌生的门前,陌生的街道,她向着隔壁的院子大门而去。 洒满银色月光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踽踽而独行,她却没有孤单的感觉。 心,只想要去面对,面对所有的惨痛与爱恨,那是该她去解的结,她必须要坚强的解开。 陌生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傲一定会以为她还是要从那院墙爬过去吧,说不定此刻他就站在那院墙之下等着她的出现呢。 可是,她却已然来到了他的大门外。 手指抓起门环,正要轻轻叩去,却在恍惚间,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手,随即是又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凤紫若的惊呼就止在那只大手的手心里,慌乱中,只觉身子一软便不由自主的被人抱起而环在怀中……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却不是独孤傲,她已然明白了这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夜风让夜色出奇的温柔,天边的月华吐着银色的光茫,月中的槐树下似乎是一男一女正坐在树下悄悄的说着情话,她的心便在那月光中渐渐的不乱了。 天山雪翁说,独孤傲与南宫寒是她的两个结,她要一一的把他们解开,她要让时间倒回到十年前,明月,他爱她也是至深,由那一幅画中便清楚了然了。 可是傲,他却不知道那画中的所谓明月其实就是南宫寒。 街角是一辆马车,南宫寒轻轻一跃,就抱着她坐进了马车里,随手燃起的烛光刹那间就让整辆马车里都是一片透亮。 凤紫若轻轻转首,南宫寒俊美无俦的容颜立刻就映在了她的眸中,生动的让她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指抚向他的脸庞,她记得那三天三夜他守在她的床前不离首的每一刻,她虽然在昏迷中,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一切。 “凤儿……”他轻揽她入怀,她的身子却徒的一怔,她挣扎了,只在下午,她的身子就交付给了独孤傲,此刻,她万般也不能再被南宫寒碰触了,就仿佛同时被两个男人碰了身子,她就再也不干净了一样,可是从前的一切,都是她的情难自禁吧。 “寒,对不起。”她记不起一切,虽然她知道她曾经是他的皇后,虽然她知道是她亲手因为恨他而杀死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因为他吗?”南宫寒聪明的反问,竟在刹那间就揣测到了她的心思。 她坦白,“我不想成为两个男人的妻子,所以,请你给我时间,先让我恢复了记忆,然后让我来思考让我选择你们其中的一个,在选择之前,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碰触我的身体。”一刹那间,她就做出了决定,不容拒绝的决定,她想要给他们两个人一个公平对决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内,谁更真诚的对待了她,她的选择也便会偏向了那个人。 她的直言她的坦诚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一跳,“凤儿,你会公平的,是吗?” 她点头,“是的,绝对公平,在我的记忆恢复之前,你们于我而言是同样重要的,无分轻重。” 南宫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是刚刚,你是要去见独孤傲,是吗?”他带着醋意的说道,自己却犹自不觉。 她笑,淡如清风般的微笑,或许是知道他们从前太多次的利用过她吧,所以她的心早已泰然的不去想许多,过去的都暂时的让它过去,“我想要去天朝的皇宫。”她说完就看向南宫寒,她想要知道他的反应。 他的身子果然一颤,虽然只有一下,而且是极轻微的一颤,她还是发现了,他有些喑哑的嗓音说道,“为什么不是夏国的皇宫?”这似乎是她不平等的选择,而独孤傲显然比她占据了上风。 “因为,我想要记起一切,而天朝的皇宫还有我十年前的记忆,所以,我才选择了那里。” 凤紫若淡然说完,却见南宫寒的脸色已是微变,“凤儿,随我去夏国皇宫吧,说不定那里也有让你恢复记忆的可能。” 她摇首,“十年前的那一幕,是我害了独孤傲,可是,那也是我亲眼所见,天山雪翁说,那是我结下的结,所以,也要由我亲自去解开。” “凤儿,可是我是夏国的皇上,我不可能长久的呆在天朝的京城的,而且,既然你要给我们一个公平的选择,那么,你就不该住进独孤傲的皇宫里。”南宫寒反对了,他找到她多么的不容易,如果不是派在天朝京城里的人发现了独孤傲来到了芜城,如果不是他带着暗夜前来想要刺杀独孤傲,他怎么也不会遇到凤紫若的,所以,在独孤傲的大门前,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心里必然的升起了一股不舒坦,当初,是独孤傲硬生生的从他的大帐里带走了她,那让他难堪至极,他竟不想独孤傲竟是一直把她藏于此处,这小小的一个芜城,如果不是他亲眼见,他说什么也不相信凤紫若会在这里的。 可是,她就是在这里。 “寒,如果你不信任我,那么,你就在天朝的京城为我买一处宅院,我便也住进那里,只是,你要许我随时进宫。”她晶亮的眸子里都是他的容颜,也让她看到了他心头的一抹酸。 “好。”他一笑,终于为她的选择而释然了。 “寒,让我写一封书信吧。” “写给他吗?”她的变化她的坦诚让他颇为不适应,从前的那个凤紫若总是把心事藏得深深的而不肯说与他听,可是此刻的凤紫若却是想什么说什么,对他显然不设防,所以,他也便直接问起。 凤紫若点头,“是的。”她突然间的不辞而别总要为独孤傲留一封书信才好。 他却欣喜一笑,她这般就是答应会随他带她离开,而不是选择独孤傲带走她了。 宽大的如小房子一样的马车里南宫寒竟是亲自研好了墨,然后他坐到了一边,任她在小桌子上写着信,他没有看,既然她如此信任他那么他便也回以信任。 短短的一封信,她娟秀的字迹洋洋洒洒在雪白的纸笺上,写过了,她轻轻的一吹,待那墨迹干透了,这才仔细的折了又折,折成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块,然后不迟疑也不设防的交到他的手上,“派人交给他吧。”不用猜她也知道他不会只一个人来这天朝的,在马车的附近一定还有他的人。 南宫寒接过,“你就不怕我把这信着人撕了不给他送去吗?” “不怕。”她坦荡荡的说道,“因为我早晚会发现,所以你这样做并不值得,所以你也不会。” 她的话让他汗颜,他随即的响亮的吹响了一声口哨,然后一道黑影就来到了车窗前,南宫寒随手将信递了出去,“暗夜,把这封信交给独孤傲,但不要让他发现你是谁,然后你去京城的方向,记得不要让独孤傲发现你追我而来的行踪,我不想让他发现是我带走了凤儿。”就当着凤紫若的面前他说完了每一个字,既然她相信他,他就没理由背着她做什么。 心与心是可以相交的,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那一路,因为把纠隔淡去,让心里充满的只有美好,所以竟是凤紫若最快乐的行程,如果没有从前,没有所有的痛与恨该有多好。 可是,偶尔望着溪水中自己那张美丽的容颜中隐隐的一抹忧伤,她还是情不自禁的会想起她从前故事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即使并不细致,却每一次都让她的心颤动。 “凤儿,想什么呢?”她洗着手脸,却越发不想离开,越至京城她的心便愈是慌乱。 第284章 甜蜜 “这水好舒服。”沁凉的触感触手极是舒坦。 他忽的弯身然后抱起了她,他让她坐在了他的膝盖上,不容她反抗的就脱去了她小巧的绣鞋,然后是她的袜子,她光裸的脚丫立刻就暴露在空气里,白白嫩嫩的让他忍不住的轻握了一下,然后就在她正要轻呼的时候,他及时的收手再把她的两只小脚齐刷刷的送入了溪水中,她再一次的笑了,为着这突然间而来的舒服的感觉而笑了,“寒,谢谢你。”她原本就有的想法,却因为怕他急着赶路而没有说出来,却不想他竟然读懂了她的心,他竟知道她的想往。 凤紫若开心的就把两只小脚在那溪水里轻轻的悠荡着,自在的就如那溪水中的一尾鱼。 这一路上她就如十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之前般的快乐,她如小鸟儿样的快慰他全部都看在眼里,心里为着她有着这样的变化而雀跃,于是,每一次当马车启动的时候,他都私心的想让马车坏在路上,他甚至不想让她恢复了记忆,他只想随着她一起这样快乐的走到永远永远,甚至连夏国的皇上他也不要做了。 只是,她会愿意吗? 不会的,她一心一意的都是要恢复记忆。 而那记忆,其实是让每一个人都痛苦不堪的。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她竟象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一样不再催促着他赶路了。 那一晚,很久都没有遇到村庄,自然也就没有了客栈,那是他刻意的要求车夫做到的,因为天朝的京城就要到了,而他私心的想要搂着她一起感受夜的浪漫。 是的,这一路是他与她这么多年以来最为浪漫的一次。 “凤儿,错过了客栈,你睡吧,我看着你睡。”他把她放倒在马车里唯一的一张软榻上。 “寒,你也睡吧。”他专注的望着她的眼神让她发慌,他爱她至深,他从未恨过她,这是她一直的感觉,这是他不同于独孤傲带给她的。 可是,为什么直觉里她就是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而那不对,她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轻轻的阖上眼睛,不管未来是否好,她都会坦然接爱坦然面对,寒,对不起,因为隐约的感觉中,我会想到那从前的故事里,也有你的参与。 只是,是吗? 那一幅画,还有天山雪翁那话中的玄机,谁又能说不是呢。 只是她私心的想要不是,她不想要有明月的参与。 明月,那么美丽的一个明月,他该有的是月光的皎洁,美丽而清透。 …… 她闭上了眼睛,却因为他的气息拂在她的左右而无法睡去,重重的眼皮在抗议,她却无能为力,可是,南宫寒就是固执的坐在她的身前不肯离去。 许久许久,她的呼吸依旧均匀,这就是她在雪翁居里练就的淡然,只是,人就是这么的奇怪,越是想睡却越是偏偏就睡不着。 但是,她所有的感官却又是异常的灵敏,她感觉到了他的轻动,一只手正向她的脸上而来,然后是他的指腹落在了她的小脸上,轻轻的摩梭中,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其中的情意。 她真的想不通想不透,为什么他们爱她却又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利用她呢? 他们好残忍好残忍。 “凤儿,你是醒着的吗?”他突然间在这静夜里轻声问她,这声音让她一时迷惑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一直的不出声就是想要告诉他她睡着了。 可是,他还是问了,他希望她是醒着的吗? 没有答案,她亦是没有回应。 然后,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的喷吐在她的脸上,好闻的让她禁不住的有些迷乱,寒,不要靠得这么近,她怕,很怕。 怕他会情不自禁,怕她会犯了错误。 不可以,她不容许他要她,同时,如果进了京城,如果去皇宫而见到了独孤傲,她也不会再让独孤傲碰了她。 她说过她会一视同仁的,她就一定要做到。 他的脸终于完全的落了下来,红唇轻点,就点在她的唇上,那微微的湿让她的心神恍惚,没有回应,她继续假睡着,她怕她突然间的醒来让自己更让他尴尬。 再是一点,只如惊鸿一般,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可他随即就闪开了她的唇,象是怕惊醒了她一样,悠长的叹息随着他脸的移开而送到她的耳中,“凤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我宁愿把自己处于万劫不复之地,凤儿,我是这样的爱你,可是你的心里为什么总是要有独孤傲的存在呢……” 又是一声叹息,他的每一个字虽然低弱却都是清楚的送到她的耳中。 她呼吸着含留着他的气息的空气,听着他说起每一个字来,竟是那样的感伤。 只是这叹息这哀怨道来,他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他就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身前,让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那一抹始终不曾离开的眸光。 那眸光让她越发的不敢醒来,心就在这迷迷糊糊的感知中想象着他静静而坐的模样,竟是一片柔软。 她终于睡去的时候,他还是如雕像一样的望着她。 那一晚,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开始学会了对她的尊重,在她还没有选择出陪着她走过一生的是他还是独孤傲的时候,他便什么也不会做,只是,一定要让他经常性的看到她,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瞥,他也欣喜莫名。 清晨,她很晚才醒来,而马车也便一直停在那山间,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在她的面前,那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告诉她,他一夜未睡。 凤紫若红了半边的脸,却还是没有道破他的不睡,“寒,早呀。”她微微笑,总是在每一天的早晨初见的时候送给他最真诚的一抹笑,真希望这笑可以抹去从前所有的不信任,她在努力做到努力尝试着,他颔首,也还给她以微笑,“凤儿,懒丫头,你瞧,太阳老高了呢,来,我们启程吧。” 她终究还是没有捅破他的一夜未睡,能够美好的就尽可能的美好吧,她真怕从前的真实来临的那一刻自己会无法应付无法面对。 可是,她却只能面对。 车子启动了,他说过,再一天一夜就要到了京城了。 宇熙,姐姐回来了,如果可以,如果我还会离开,我要带着你一起,她看着车窗外的美丽风景轻轻许愿。 当远望见京城高高的城楼的时候,马车就在京城外的一座小小的有些破旧的客栈内停了下来,南宫寒熟络的走了进去,那掌柜的和跑堂的见到是他,立刻都迎了过来,空气里都是恭敬的氛围,也不问他要几个房间,而是径直的带着他走到了一个甚至比天字号房还要华丽一些的房间,当她随着他走进去,她才知道这客栈的外表绝对与内里不符,内里竟是这样的奢华富丽,也让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他在天朝的一个据点。 “凤儿,我要稍稍的改变一下妆容,否则,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我的行踪,你等我一下,好了,我们就启程入京城。” “那我呢?要不要也稍微改变一下?”她问,心里迷糊一团。 “不必,你总是要见到他的,这样也省得他找你不着。我会亲自送你去我在京城里买下的老宅,你放心吧。”他淡淡说过,她才想到他随着她来到这天朝的京城其实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可是,他还是随着她一起来了。 凤紫若静静的看着他在鼻子下粘了胡须,再让脸色变得灰败一些,这样随随便便的一改,除了那双不变的眼睛外,她真的很难辩出这就是那个风采翩翩的南宫寒。 “凤儿,你进了京城,如果将来遇到什么事,这里就是你避难的场所,你记住了吗?”他老态龙钟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的想笑,可是他话语中的严肃又让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寒,你每一次来到这天朝的京城都是这样的装扮吗?”她闪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那天真烂漫又恢复到了十年前。 可是走过的时光却再也无法倒回来,有的,只是她因失忆而变得淡然的一颗心。 他回以温柔一笑,虽然那笑颜因着他的妆容而变了味道,可是依然让她的心一跳,“每一次都不同的,下一回我就变成个白面书生,专门去你的小院子里看望你,哈哈,到时候你别是认不出我哟。” 他轻松的调侃让她的脸一红,“呵,我只要记住你的眼神就不会认错你。”她笃定的说道,他的眼睛她已经深深的刻印在记忆里了,即使失忆,她相信也绝对会有感觉的。 从客栈里出来,她依然还坐着她先前坐过的马车,而他则是自自然然的就变成了马车夫,他赶着马车向城门而去,凤紫若悄悄看着他拿着鞭子赶车的样子,心里竟是泛起一丝甜蜜,如果没有争斗,只有这样平静的日子该有多好,可是她只有一个人,所以南宫寒与独孤傲便注定了只有相争,这一刻,她想到了天山雪翁,她知道从她重新踏入天朝京城的这一刻,一切都变得不再简单,而她要做的就是解了从前那所有的结。 第285章 莫测 只是结解了,那最受伤的又会是谁? 是她,亦或是南宫寒或者独孤傲呢? 马车已至城门前,守城门的兵士执行例行检查,有人掀开了马车帘子,“这位姑娘,你进京是回家还是来探亲的。”兵士的眸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似的。 是的,她的容颜并未改,如果独孤傲一意要找到她,这城门的兵士是一定会有她的画像的。 她不慌不忙的说道,“回家,我家就住在京城里。” 那兵士再次打量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拦下她的车,而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放行了,“姑娘请吧。” 南宫寒立刻马不停蹄的将马车赶入京城,凤紫若的一颗心这才安了下来,她真怕自己连累了南宫寒,行在天朝繁华的街道上,这里,她知道她曾经来过,可是没有记忆的记忆一片空白,轻望间,仿佛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人一风景都曾经见过一样。 凤紫若就在悄悄的张望中被南宫寒带到了一处宅院前,人还未进,却已闻到了花香,竟也是满院的桃花开遍,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芜城的那桃花。 守门的更夫开了大门,南宫寒将马车赶了进去,“凤儿,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不宜久留,刚刚守城门的人已经尾随而来,估计独孤傲不久就会找到你,你小心应对,他如果问起你,你就说这宅子是天山雪翁送给你的。”这一路上,他早已知晓当初独孤傲从他的大帐中带走凤紫若之后她所有发生的一切,所以自然就把她推给了天山雪翁,这样她才安全,他也才安全,必竟这是在天朝的京城而不是他夏国的京城。 南宫寒离开了她,就在那一天的午后,当浓烈的阳光照耀着他赶着马车的背影时,凤紫若分明看到了一份无奈,他在无奈吧,无奈她的再次归来。 举步而踏入了满目的桃花中,似乎这一个暮春,她与桃花皆有缘。 院子的大门就在她的身后慢慢合上,她不知道独孤傲派过来的跟踪她的人在哪一个角落,不过南宫寒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不会错,原来,在光鲜亮丽的世界里,其实一直尾随着她的都是阴影,都是无法预知的阴影,摸不着却在看到的时候,让人心寒。 “凤姑娘,要沐浴吗?”又是一道熟悉的声起,竟是珠玉,那个在别人讲给她的故事里占据了重要身份的丫头,她记得珠玉那是在南宫寒的大帐里她醒来的时候,是珠玉喂她吃药。 “嗯,去备水吧。”走了一路,多少尘埃尽染,只是幸好只染了身,而没有染了心,她的心还是如明镜一样,照着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 一粒桃花轻轻坠落,一伸手,那桃花就尽落在她的手心里,就仿佛那一次的午后,她在桃树下起舞,而独孤傲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伫足,脑海里同时闪过独孤傲与南宫寒的身影,那容颜都是俊美无俦的让女子见而难忘,只是,她却无从选择。 一只蝴蝶轻落,五彩的翅膀煽动着那花蕊轻洒,让她一时竟是看呆了眼。 蓦然,就在她进了这院子才只有一刻钟的时候,她的身后多了一道影子,欣长的,洒在绿色的草丛中,悄然不动,只有发丝随着草丛的微动而轻扬,她没有回首,只是轻轻的说了声,“你来了。”独孤傲来得太快,快的她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 想到珠玉,她笑了,那一个女子,她的心里究竟装的是独孤傲还是南宫寒呢?亦或是二者都是一样重要的呢? 其实珠玉与她又何曾不象呢。 摇摆不定的人,其实最是痛苦,反正她此时就是因无从选择而难过。 而南中寒将珠玉派到她身边其实就是一个最差的举措,因为,她已无法相信珠玉。 身边的人,却要防着又防,那是多么的难过。 “凤儿……”,独孤傲在她身后轻揽住她的腰,他贴着她的发,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那混合着薄汗的属于她的味道让他着迷,仿佛是那一个午后,他轻放她在床上,他要给她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寒走了,因为,他们不能相见,因为,你们是敌人。”她在信里已经告诉过他,她随着南宫寒一起离开了,如果南宫寒出了事,这辈子她都不会让他再见到她了。 南宫寒死,她便死,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再死一次。 所以,那一路,她与南宫寒也才平安无事吧。 “为什么这一路你要选择他而不是我?”独孤傲的下巴蹭着她的发,在他拿到那封信的时候,他以为他能够再见到她的第一个举措一定是要掐死她,可是当他真的见了,他却不但没有掐死她,而是紧紧的环她在他的身前。 “我说过了,请你给我时间选择,我要在你与他之间来决定谁才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所以,在我选择之前,你与他都不可以再碰了我的身子。”她说罢,身子一挣,就势就闪到了桃树下,让衣上发上随着这一刹那的风动而落满了桃花。 他没有捉住她,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怕她如那一次在佐峰所驻扎的山谷中的那般让一把刀在片刻间结束她的性命。 他相信她可以做到,现在的她比他灭了她的国家再见她的时候她又是不同了,他读不懂她的神情,她全然的变了,变得陌生变得恍惚变得让他难以捉摸,而他,不想她死。 “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而不是宫中?” “一个曾经成为南宫寒皇后的女人,你觉得我住进你的后宫对你是件光彩的事情吗?”她笑,云淡而风清,却也给了他一股子莫测高深的味道,让他难以了然她的心事。 是的,她说的没错,如果他还爱她,那么,天朝的百姓和文武百官都会在背地里指着他的脊梁嘲笑她,但是,这一生,他都不能把她再据为已有了吗? 如果他想,又何必在意天下人的目光。 “凤儿,可是,我想要你为我生个孩子。”这一直是他的夙愿,他不想要一个别的女人的孩子。 她笑,“我已经给了你那一个午后,如果此刻我的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你说,你会不会再御赐我一碗滑胎药呢?”她漫不经心的说过,仿佛此时她的肚子里就真的有了他的骨肉一样。 她在考验他,因为,自从那个午后,她便再也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如果不是珠玉告诉他她将要住进这里,他根本不会这么快的就找到她,心里一痛,如果她真有了孩子,此刻,他一定会如从前一样怀疑她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南宫寒的。 只要有一点点的怀疑,他就知道,这孩子,他不会要,却又刚好被她说中。 他要赐她滑胎药吗? 他的迟疑她看在眼里,手中的桃花轻轻松落在地上,“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只是,又何必不来骗我一回呢。”笑容在片刻间转为忧伤,他对她有着太多的不信任,那不信任就是一把伤人的利器,会让人体无完肤。 “凤姑娘,水好了。”珠玉适时的出现,才淡去独孤傲这一刻的尴尬,她既然问了他,那么答案就一定是肯定的了,她不会的,不会背叛他的。 可是,他的迟疑却让她知道了他的怀疑的答案。 凤紫若绕过他的身子,她径直走进了室内,门在他的身后关阖而上,但是那从室内飘出的淡淡的花香却是清晰的送到他的鼻端,再与这满院子的桃花香混在了一起,让他不想移步,她在沐浴。 她在沐浴。 而他在她的世界之外。 “珠玉,准备好凤姑娘的衣物,一会儿我要带她入宫。”他不带任何表情的说过,声音冷冽而无情。 “是,皇上。”珠玉躬身行礼,转身便向房间内走去。 “等等,那个人倘若来了,帮我留意他与凤姑娘是不是……是不是同房了?”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既然她可以嫁给南宫寒为皇后,那么谁又能保证她不是陪着那个男人…… 攥紧了的拳指甲掐进了肉里,水性杨花的女人,心里低咒的同时,他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要她……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是有思想,便也越发的矛盾着自己的灵魂。 她出来了,发上犹自还落着水珠,光洁如玉的小脸上因为才刚刚的沐浴而芬芳四溢,轻盈移动的步履让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清灵的仙子一样,他不由自主的就向她移去,口中柔柔唤道,“凤儿……”仿佛刚刚在脑子里想过的所有的关于她与南宫寒在一起的画面都不曾有过一样。 “珠玉说,要我入宫吗?”她巧笑倩兮的问他,丝毫也并不觉得意外,让他突然间极为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的变化他不喜欢,因为,他无法揣测到她的心事,高深而莫测。 “轿子在大门外,我们走吧。”他说罢,身形一移,片刻间就抱起了她然后飞向大门外。 第286章 幽怨 “我有说过我要今天去宫中吗?”她强势的反问,那模样那语调再也不是去年的那一个凤紫若了,她变了,她不再怕他。 “我带你去见宇熙,你不想去吗?”他问,聪明的将了她一军。 “好,那我随你去。”她似乎没有理由反对了,回到这里,她一是要恢复记忆,二是要见到宇熙,三是要解开所有的结,这其中,最难的就是这第三项,不过,她却一定要做到。 两道合而为一的影子一闪一晃,随即她便被独孤傲放进了轿子里,而他居然就挤在她的身边,一扬手向外面的轿夫道,“回宫。” 轿子不是宫轿,那是他想要避人耳目吧,原来他也不想要多事,是因为她曾经是南宫寒皇后的身份吗?她自嘲的笑了笑,他最在意的还是他的皇位他的江山,至于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沉默,他亦是无语,只是在颠簸中不时的掀起轿帘子的一角望向窗外,“凤儿,快入宫了。”他低叹。 她的胸口突然没来由的刺痛起来,心怦然而跳,听说就是在这宫里她害了他的母后,从此让她与他反目而成仇,甚至让他毁了她的国家,让她沦为了他的囚奴。 “凤儿,你的脸色……”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向她。 “我突然间有些头痛。”她闭上眼睛,让身子靠在椅背上,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他,从前的过往只是一团模糊的从她眼前划过,她还是记不起来,但是,她一直知道,这皇宫里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厚重的宫门因为独孤傲的出现而大开,没有人问轿子里还有谁,凤紫若就这般在离开了天朝一年以后的这一天再一次的踏上了这个让她曾经开怀曾经伤痛也曾经恨之入骨的地方。 宇熙,姐姐回来了。 那一条长而没有尽头的宫墙内,当她踏入,心便开始了翻江倒海般的痛。 宇熙,就在她随着独孤傲踏入属于宇熙的院子里的时候,那窗前的石凳上,宇熙正端然而坐,一本书就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他长大了,他也一定长高了吧。 “宇熙……”凤紫若低唤,人已向宇熙飘去,宇熙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至亲的人了。 她的声音让宇熙一个愣神,随即恍然抬头,他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怔怔然的望了她好一刻钟,半晌才在她的笑容中惊醒过来,“姐姐,是你吗?你回来了吗?”宇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他奔向了凤紫若,这个世上他唯一的还活着的亲人唯一的姐姐。 “宇熙,是我,是姐姐回来了。”凤紫若喜极而泣,上一次她与他一起入宫时,那时候的她忐忑而不安,因为,她无法预知独孤傲会怎么折磨她,可是这一回,她却不怕了,当时光走过,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而人的心境也会随着时光的改变而变换。 她知道宇熙的模样,那是因为在雪翁居里小童曾经拿过宇熙的画像给她,那时候的她甚至在迷惑为什么天山雪翁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可是她问了,得到的是天山雪翁的淡淡一笑,“这世上,只有你才可以改变那两个人的所为,才可以让生灵少些涂炭,所以,关于你的一切我自然就收集了许多。” 她回想着天山雪翁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但是,她会尽可能的做到一切,因爱而生恨,因爱也可以让人心暖。 “姐姐,他们说你失忆了呢,可是,你瞧,你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宇熙开怀的笑道,为了这么久的分别之后的再相见而开心雀跃。 凤紫若轻轻点头,“是的,我失忆了,可是你虽然变化很大,但是,你永远都是宇熙,是我的弟弟,就算认不出所有的人,我也一样会认出你。” 宇熙拉着她的手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凳上,“姐姐,你的伤好了吧?”他上下的打着她,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这让他放下了心。 “我的伤早就好了。” “那姐姐怎么不早些回来看宇熙呢?”宇熙嗔怪的念她。 “因为,因为我与一个人有个约定,这不,才结束了我便赶来见你了。” “姐姐,你还会离开我离开这里吗?”宇熙警惕的望着几米外正赏着花的独孤傲,然后压低了声音的说道。 “先留下,至于离开,以后再说。”她却不设防的以平常的声音说道,惹得宇熙不由得紧张了。 “姐姐,你不怕被他听到吗?” 她笑,“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似乎没什么好怕的了。”她不是要以死来威胁独孤傲,而是她真的不怕死亡,死了就一了白了了,那该多好,可是上天,还是让她活了过来,甚至派给了她活着的任务,所以,她必须要完成。 就在她在雪翁居醒来的那一刻,她便好象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从前所有的怯懦。 “姐姐,就搬过来随我一起住吧。”宇熙扯着她的衣袖肯求着。 “不了,我在宫外有我自己的住处,我进宫,是想借助于这里的一切恢复我的记忆。” “姐姐,那你更应该搬过来随我一起住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呢。” “是呀,凤儿,你搬进宫来吧。”始终默无声息的独孤傲突然间插语进来。 凤紫若一笑,她何尝不明白独孤傲的心思,他要的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可是想到南宫寒,她还是拒绝了,“宇熙,我每天都会进宫一次的,只是,我每天也一定要回到我自己的住处去住,我只是不想为皇上惹来麻烦。”闪闪眼睛,凤紫若示意宇熙一定要听她的话,这宫里潜藏着她与宇熙不知道的危险,住在宫外,又保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呢。 宇熙没有再说什么,那一天凤紫若就留在了宇熙的住处,久别重逢的喜悦填满了两个人的心中,可是皇宫里,却有一个人恨恨的攥紧了拳,浮云宫里,独孤云恨不得冲到再回来的凤紫若的面前,她恨不得掐死凤紫若,可是理智告诉她,她绝对不能在这样的一刻出现,她要选择或者制造一个恰当的时机,她要再一次的置凤紫若于死地。 想到十年前,凤紫若与独孤傲反目的那一刻,想到上一回凤紫若因为恨而离开独孤傲的那一刻,她相信,不出几日,她就会再将凤紫若从独孤傲的身边赶走,傲,还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早晚要算计到他的孩子,她一定要要一个他的孩子。 那一晚,凤紫若终究还是耐不住宇熙的肯求而留在了宫中。 华美的宫中,一切仿如就在昨天,用过了晚膳,姐弟两个对坐在桌前,一杯茶,两个人,嗅着茶香,讲述着关于他们两个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姐姐,你失忆了吗?为什么你还知道这些所有。” 凤紫若笑笑,“我失忆了,这些,都是别人讲给我听的。” “姐姐,那人未免对你周遭的一切都太过了解了吧,怎么连我小时候的事都知道。” 宇熙的话让凤紫若的心一震,是的,天山雪翁的人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仰望苍穹,却只有月色如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无边的夜色写满了朦胧与迷幻,让人忍不住的要去猜想,曾经过往的那年那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她,似乎与天山雪翁有着她不知晓的密切关系。 睡倒在厢房里,洒了一地的月光,轻舞的窗纱飘动中,总是让她疑惑是不是有人就在她的窗外? 这时候她才知道她想要恢复为在雪翁居的宁静的心已经没有可能,这宫里注定是一个复杂的甚至可以让一个人失去人性的地方,为了权势,为了争宠,女人再也没有了女人的温柔,有的只是算计,一个又一个的算计毁了女人们的天真毁了女人们的浪漫,也才让人越来越生出对女人的厌恶,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开始厌恶了自己是女人了呢,更何况是独孤傲? 披衣而起,她撩开了窗纱,就在她伸手要接住那如银的月光的时候,眼前,一个温和的容颜悄现,他似乎已经站了许久,似乎那露水也打湿了他的衣角,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他望着她,眨也不眨的眼睛里都是柔情,唇动了动,他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仿佛说了,就会吓跑了她一样。 “你是谁?”她柔声问他,却并不怕他,他的样子很象独孤傲,这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在没有确切答案之前,她什么也不敢胡乱说出。 “凤儿,你竟然忘记我了,竟然忘记我了吗?”独孤谨有些幽怨的说道。 “谨,是你吗?”她试着问他,她真的不记得每一个人的容颜,因为,小童给她的画里并没有独孤谨的画,所以,她不识他。 “凤儿,你终于记起了我。”她的道出让独孤谨一时忘了情,独孤谨一探手就抓住了她欲接住月光的小手,“凤儿,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第287章 不齿 “谨,我不记得所有人了,我还是没有恢复记忆,我只是在猜测你是谨,竟不想一次就被我猜准了。”她笑,为着这小小的准确而开心。 “凤儿,那是因为你心里有我,你心里一定有我的。”独孤谨握紧了她的手,仿佛想要给她更多更多的他的情一样。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见到你的这一刻就想着你一定是谨,温文尔雅的谨,谨,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吗?”既然睡不着,她就索性的去查探一些过往岂不是更好,而且,这样的夜,出行才最为安全,此时的她甚至为了留在宇熙这里而开心了。 “去哪里?”独孤谨不想凤紫若会有所求,他好奇的问她她要去的地方,脑海里甚至在想是不是她要他带她去找独孤傲。 不过,这念头随即就被凤紫若的话否决了,“谨,我要去秋瑟苑,去那个毁了我生命中第一个孩子的地方。”想到孩子,她的心不由得一痛,她要记起一切,一定要记起一切,这样迷迷糊糊的,似乎记起又似乎没有记起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更难过。 “好,我带你去。”独孤谨一拉她的手,就势就把她带到了窗子外,洒满了月光的她就让他更不想要移开视线,她真美,美的让他甚至不敢有了亵渎她的心思,他真的不懂为什么皇兄与南宫寒会百般的利用她折磨她呢? 她是这么的美好,美好的让他只想呵护而不是让她痛苦,不是吗?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皇宫的角角落落了,他带着凤紫若躲过了皇宫中不住巡逻的侍卫,也躲过了太监和宫女,就在宫中那条黑暗的铺着石子的小路上,他牵着她的手向秋瑟苑而去…… 那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残垣断壁,薰黑的色彩犹在,只是偶尔夹杂着青藓的淡绿在这夜色中凭添了一抹生命的意味。 “谨,这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吗?”凤紫若真的不敢相信,就是在这里她离开了皇宫,就是在这里她与独孤傲的孩子被一碗汤碗断送了性命。 独孤谨轻握着她的手,“凤儿,是的,这是你离开天朝前住过的地方,可惜一把火什么都化为了灰烬。” 凤紫若挣开了独孤谨的手,她走向那残垣断壁,她想要在那其间寻找些什么片断的记忆,可是那黑薰薰的丑陋的一切告诉她,这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残忍与孤寂。 蓦然,就在那院墙的一角,凤紫若发现了一朵小花,美丽的紫色的小花,只有一朵,却足以点亮了它的美丽。 弯腰,颔首,她低嗅着那朵不知名的小花,它虽小,却顽强的在这样的地方生长开花。 “谨,这是什么花?”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呢,那紫色让它清灵的泛着雾气一般,真好看。 独孤谨摇摇头,“我也从未见过这种花,这不象是我们中原的花。” “是皇上,是皇上洒下的西域人送来的种子,竟不想还真是存活了一株,甚至还开了花。”一道女声轻柔传来,惹得凤紫若和独孤谨侧目相望,他们是悄悄的来到这已然残败的秋瑟苑的,竟不想这样深的夜竟也有人与他们一般而来。 “皇贵妃,怎么是你?”独孤谨有些惊乱的问道,必竟独孤傲曾经说过不许他染指于凤紫若,此刻被从前的玉妃现在的皇贵妃发现自己与凤紫若走在一起,只怕这女人又要向独孤傲乱嚼舌根了。 却不想玉妃娇颜一笑,“这地方皇上常来,妾身自然也就常来了,说不定一会儿皇上也会过来呢。” “你……”独孤谨有些愤怒的指着玉妃,她明明早已失宠,却又想在这时兴风作浪。 “宁王,我看你还是把这天朝所不耻的妖女带出宫去吧,不然待明日里大臣们集体讨伐她,只怕她的命会休矣。”玉妃才不在意宁王与凤紫若走的近,她巴不得独孤谨带走凤紫若呢,这样,她才可以安枕无忧,要知道只要凤紫若在皇上身边呆一天,她们这其它女子就再也无出头之日了。 凤紫若的脸一沉,她回来还不足一天,竟不想这满朝文武已经开始有了举措,“谨,可有此事吗?”此时,她相信的就只有独孤谨了。 独孤谨只得点了点头,“凤儿,是的,不过,我想皇兄一定会保护你的。”不是他怯懦,而是独孤傲太过强势的占有欲让他知道只要独孤傲还活着,他就再也没有希望得到凤紫若,只是,就算得不到她的人,他只远远的看着她这总也没错了吧。 “谨,带我出宫。”这就是玉妃的意图吧,那么,她达到了。 “凤儿,你真要离开这皇宫吗?” “是的。”凤紫若点头,她原本就不该住在宫中的,只是因为宇熙才多留了这么一晚,她现在一点也不知道独孤傲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所以她不敢确认独孤傲会放了宇熙,但是,她早晚要争取给宇熙自由。 “好,我带你出宫。”独孤谨在片刻间就下了决定,不管独孤傲会不会反对,会不会对他有意见他都想要带着凤紫若离开,这宫中处处都是陷井处处都是机关,其实就连独孤傲自己也常被人算计其中,更何况是现在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凤紫若呢,而他,就是要守护她,他要护她周全。 玉妃冷潮一笑,“哎哟,凤姑娘,我看我还是这样叫你吧,不然你明天一个状告到皇上那里说我叫你妖女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也只能这样称呼你了,要不,你说是叫你天朝皇后娘娘还是叫你夏国皇后娘娘呢?”玉妃恶毒的说过,极尽侮辱之能事。 凤紫若淡淡的回以微笑,“那是因为有些人想做皇后却怎么也做不成,于是就连尊卑也不懂得分了。”说罢又是低头嗅了嗅那兰色的小花,这才起身与独孤谨一起向秋瑟苑外而去。 残败的月亮门外正有悠悠月光倾泻而入,就在凤紫若与独孤谨双双踏出月亮门之际,突然,眼前瞬间一片透亮,无数的火把和灯笼的光茫同时燃亮,映着凤紫若禁不住的有些刺眼,“谨,你快走。”她下意识的低叫,已经明白是中了别人的埋伏与跟踪,只是这些,独孤傲知道吗? 她真的希望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一个太监向凤紫若走来,“凤姑娘,请移架瑶园。” 凤紫若一双凤眼打量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小太监,“你认得我?” “奴才小路子,见过凤姑娘多次了。” “小路子……”凤紫若低低轻念,他一定说的没错,自己见过他许多次了,“皇上答应过我要我住在宫外的,所以请你放行,我要出宫。” “凤姑娘,这不是皇上的意思,这是满朝文武大臣联名上奏后的提议,皇上他……”叹息了一声,仿佛独孤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样。 凤紫若的眉头一皱,她不相信独孤傲会听从那些大臣的建议,或者他也只是利用…… 当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她瞬间就明白了独孤傲的意图,她淡淡一笑,“恐怕是皇上假借大臣们的名义将我困在宫中吧。”直言说过,就算是惹恼了独孤傲她也不怕。 “这……”小路子不知道如此回应了,凤紫若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自是比谁人都清楚明白,这女人他得罪不起也得罪不得,可是皇上的旨意就是命令,“难道你想要抗旨不成。” 凤紫若冷冷一笑,“他除了强迫我又还能有什么举措呢?宁王,你走吧,我自会去那瑶园,据说那里百花盛开,是宫中最美的一座宫殿,能住进那里是凤儿的福气呢,小路子走吧。”她无视周遭那数也数不尽的举着火把灯笼的侍卫和太监,就算他们把自己与宁王来此而宣扬出去她也不怕,她一未偷人,二未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只是想要旧地重游,想要从那过去的影子中寻回自己的记忆罢了。 “凤姑娘请。”小路子躬身请道。 “等等……”,凤紫若突然想到还留在秋瑟苑里的玉妃,她优雅转身望进秋瑟苑,“你们别只顾着关照我,那月亮门里还有一位重要的主子呢,这么深的夜,可别惊吓住了你们主子。” “凤姑娘,还有人在里面?”小路子不解的问道。 “有呀,皇贵妃玉妃还在里面呢。”她娇娇而笑,既然玉妃算计她,她又何必为玉妃留什么情面呢。 “哎哟,我只不过是趁着月色好就出来散散步,哪里就受到了惊吓了呢。”玉妃涎着脸从月亮门里走出来,眼前的这阵仗她还真是头一回见,这象模象样的就好象真是文武百官的要求似的,却只有她这个宫里的女人最清楚,这是独孤傲留下凤紫若的一种方式。 “呵呵,这散步也能走到这宫里的从前的冷宫里来,娘娘是不是对这地方情有独钟呀?”凤紫若毫不示弱的还击回去,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没的让她不齿。 第288章 迷惑 “你……”,玉妃气得竟只说出了一个字来。 “呵,我对这里是有感情的,必竟我从前在这里住过,而且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在这里胎死腹中的,我是念旧,至于皇贵妃为何而来就真的让凤儿不得而知了。”冷冷说完,凤紫若甩袖而去,小路子急忙带路。 “凤姑娘,夜里黑,你可小心慢着点走。”这是姑奶奶呀,想皇上费尽心机的要留住她,甚至明明已经看见宁王去了她的住处也不揭穿,目的就是要把她送入瑶园,那里风景好,地方好,距离皇上的乾凌宫也近,皇上想要见她不过几步路就到了。 独孤谨只能默默的望着凤紫若的离去,真怕独孤傲会再拟一道旨派他去边域呀,可是他的心里早已对凤紫若没了念想,他只是想要在她的身边默默的守候她给她一份祝福罢了。 皇兄,请你不要做得那么决然。 瑶园,凤紫若对这里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知道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 当她踏入瑶园的时候,那满园盛开的百花,粉的、红的、紫的、白的、粉白的,各色相间中真真是姹紫嫣红,让人目不暇接,待左右人等一一退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小路子和凤紫若的时候,小路子移步上前,低低的小小声的向凤紫若说道,“凤姑娘,皇上的意思是,只要你安心的住在这里,皇上会隔外开恩的送宇熙住进你在宫外的那个宅院。” 凤紫若心里一喜,“他当真说过?” “是的,皇上说早晚他也会放了宇熙的,只是这要看……这要看……”小路子顿住了,凤紫若却立刻就明白了小路子的意思,那是要看她的表现了。 “下去吧,我知道了。”想不到,一入了宫,就再也身不由已,而她也终究是要对南宫寒食言了。 凤紫若没有气怨,在雪翁居那么久的修身养性让她开始学会了恬淡的而对生活,她不会再气再怨,她只会与命运抗争而不会低头,满屋子的奢华,既然满朝文武皆在讨伐她,他却又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自己送入了这瑶园,这就足以说明独孤傲一点也不惧怕满朝文武的要挟,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又是一个不眠夜,折腾了大半夜,就算她想睡也没了困意了。 瑶园里应有尽有,凤紫若居然随便一移就找到了书房,这地方她从前在这里住过的时候一定是天天来,所以现在没了记忆也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书房的所在。 一本书,一个人,一杯水,白白的一杯淡水,她不想吵到别人,凤紫若就坐在桌前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那个把她囚禁在这里的家伙到来。 可是天还未亮,门口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随即是珠玉挑着门帘子走了进来,“凤姑娘,夜这么深了,怎么还不睡?” 凤紫若放下手中书,眯眼上下的打量着珠玉,然后毫不迟疑的开门见山的说道,“又是你来服侍我,说吧,你现在是在帮南宫寒,还是在帮独孤傲。” 珠玉想不到凤紫若会有此一问,这与从前的那个凤紫若一点也不一样,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回答了,“我……我这是在天朝的皇宫,所以自然……”哪一边她也得罪不得,得罪了南宫寒姐姐就要遭殃,得罪了独孤傲,自己就要遭殃。 凤紫若一笑,“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你其实就是南宫寒派过来的奸细吗?” 珠玉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凤姑娘,奴婢不敢,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而且,珠玉相信,凤姑娘也一定不会说。” “呵,你还算聪明,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做的好了,将来我就想办法还你自由,也让你姐姐从此再不受制于南宫寒。” “真的吗?”珠玉满怀期待的抬头望向凤紫若。 “真的,其实我与你与你姐姐都是女人,处在深宫中,原本就是可怜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一声叹息响在窗前,如果可以,她宁愿还去过着雪翁居里的生活。 “好,凤姑娘只管吩咐,珠玉也恨透了自己的这个身份,恨不得一下子就摆脱了,可是珠玉真的没办法呀,珠玉也是人也要有活路呀。” 凤紫若走到珠玉的面前拉起了她,“起来吧,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我自不会让你吃亏让你从中为难的,我的为人我想你是清最楚的,是不是?” “是的,凤姑娘的人品与容貌都是天下难求,所以才让这天下的两位俊杰如此追逐,只可惜凤姑娘只有一个人,唉!” “你只要把南宫寒和独孤傲交待你做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就可以了,该我配合你演戏的我一定配合,这样既不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你为完不成任务而焦虑了,你看可好?”凤紫若试探性的问道,却笃定珠玉一定答应。 “好,姑娘能这样为珠玉也省得珠玉以后烦恼了。”珠玉开心的笑了,有时候背着凤紫若做那些违心的事情她真的不愿意,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她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 瑶园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既然是文武百官相挟把凤紫若软禁在瑶园的那自然就有他们的目的,可是,无论是宫外还是宫内,却是再没人进瑶园相扰,就连独孤傲也不曾进来过,凤紫若安静的住在瑶园里,她不明白独孤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般安静的背后一定潜藏着什么秘密。 门开,珠玉闪了进来,“凤姑娘,你托我去查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还好吗?” “好,皇上果然没有骗凤姑娘,果然放了宇熙,让他住进了你先前住过的宅院里,甚至可以随他出入京城的每一个地方,只是有一点,他不可以离开京城半步。” “呵呵,估计这已经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了吧,这已经很好了。”比起宇熙从前被关进这如牢笼一样的宫里而望不到天,这是凤紫若这一天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是呀,听说宇熙很开心呢,只是吵着要见凤姑娘,但是皇上不许,他也便没有办法了。” “帮我留意着宇熙的状况,我不想他在京城里被人欺负了。” “凤姑娘放心吧,就算有人想动他也要想想姑娘呀,动了宇熙就是动了姑娘呢,那是连皇上也不让的。”珠玉一脸自豪,为凤紫若独得独孤傲的深宠而骄傲。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这世上男人的心才最难算计到呢,皇上的心我总是猜不透,且不管他吧。对了,可有寒的消息?他走了吗?”自从那一日一别,她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南宫寒了,可是,她一直有一种感觉,南宫寒还在,还在这天朝的京城里。 珠玉浅浅一笑,“什么也瞒不过姑娘,我把你的事与你的要求都传给他了,他说,要是姑娘还想要离开,他会如上一次那般带你离开。” 凤紫若眉头一皱,“告诉他,京城里太危险了,请他先回夏国去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处理,早晚什么都会真相大白的。”她留下来是想要钓一条大鱼的,那条大鱼潜水太深,如果没有足够的耐性是根本就钓不上来的。 “可是他说,你在宫里很危险,每天都有大臣在弹劾你,说不定哪一天皇上一怒,凤姑娘就要……” “不会,他把我留在瑶园又不相见,这就是他要保护我的一种方式。”对外只说是囚禁她,但其实,她一点苦一点罪也没有受到。 “姑娘说的极是,还是姑娘最了解皇上了。” “呵,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一切都只靠那些耳听而来的一些片断来揣测他们两个人的心事与想法,总也有不妥当的地方,到时候,珠玉可要提醒我哟。” “凤姑娘,会的,珠玉绝不会让凤姑娘发生半点危险。” “玉妃可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那日她被你捅出了在秋瑟苑,虽然她恨你入骨,不过,她也知道皇上的心到底在哪里,所以她根本不敢去皇上那里嚼什么舌根,她这人只会背地里偷偷算计人罢了,可是这偷偷的怎么可能扳倒人呢,姑娘只需留意她就是了,但其实南宫寒是要你小心另一个人。” “谁?”凤紫若一凛,难道她心里所谓的要钓到的那条大鱼就要浮出水面了? 珠玉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前,然后猛的一下子开了门,见门外没有窥听者这才又放心的关上了房门,再次走到凤紫若身前用低的只有她与凤紫若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南宫寒要你小心公主。” “独孤云?”凤紫若一惊,这答案就只有一个,因为这天朝的皇宫里只住着唯一的一位公主,而且她还是姑姑的女儿,是她至亲的姑姑的女儿,为什么南宫寒会让她小心独孤云呢? “是的,他要你一定要小心她。” “为什么?” “那是因为皇上。” “皇上……”凤紫若颇为迷惑不解了,她与皇上是兄妹关系。 第289章 涨红 不对,凤紫若猛然捶了一下头,当年,独孤傲那场惨绝人寰的杀戮中他甚至杀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有她的姑姑,可是,他却放过了独孤云,放过了姑姑的女儿,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不可思议。 可是,这是为什么?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 “珠玉,如果有机会,我想要见一见南宫寒。”她毫不迟疑的下着命令,她知道南宫寒更想要见她,而她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她想要知道独孤傲当年为什么会放过独孤云。 “是,珠玉尽量去办。” 珠玉退了下去,凤紫若不知道珠玉是怎么联络上南宫寒的,这瑶园里也从未有过信鸽之类的飞鸟飞入,但是珠玉关于南宫寒的消息从未间断过,她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所有的一切,然后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她,这让她对珠玉也渐渐放下了心。 从住进瑶园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安静的氛围却常常让人心惊肉跳,就仿佛随时都会发生什么似的,偶尔,凤紫若在园子里会看到园子外不住巡逻的侍卫,原来独孤傲守卫她的安全倒是从来也没有松懈过,他没有来却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她,这就足矣。 “凤姑娘,吃早餐了。”珠玉才告诉了她南宫寒的决定,就在这一两天内南宫寒会入宫探望她,她虽然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不过珠玉笃定的笑容告诉她,“姑娘放心吧,他可是风里来雨里去来这皇宫里不知有多少回了,况且他还曾经在这里住过呢,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皇宫里的地形了,所以,他断断不会出事的。” “珠玉,还是让他小心些的好。”南宫寒与独孤傲两个年纪相仿的人,论武功论谋略都是各自不相上下,所以断不可以掉以轻心。 “好。” 珠玉退了出去,凤紫若将一口鸡汤送入口中,可是,就在鸡汤才入口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随即,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凤紫若急忙向门外跑了出去,草丛中,她忍不住的吐了起来,珠玉出去了,可是一直侯在外面的小宫女如云却追了出来,“凤姑娘,你不碍事吧。” 凤紫若心中一凛,她屈指算了一算自己的月事,再回想当初怀了身孕的那两次的症状,心里顿时就猜出了十之八九,她有身孕了。 心思一转,凤紫若叫过如云,“如云,这件事情不许告诉皇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呕吐了的事情,倘若传出去,你知道后果的。”这深宫之中多为权而倾轧异已,这些深处后宫中的女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她故意冷冷的面对如云,如云必会害怕,必竟她凤紫若的名头并不是好惹的,离开天朝依然可以回来,虽然皇上名义上是把她关在了瑶园,可是她一应的待遇竟还是如从前做皇后时的状况,这是如云也是每个宫中女人都看得懂的。 如云点头如捣蒜,“凤姑娘放心,如云绝不会说出去的。” “这就好,只要你做的好,有机会我向皇上谏言许你出宫,那就是你的福气了。” 如云眸光一亮,“倘若如云真能出宫,如云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凤姑娘的大恩大德。” 凤紫若淡淡一笑,她早就知道如云一心要出宫的事,有一次如云写过的一张纸上就写出了她的心事,而她这样说只是想要试探如云,却不想如云的心果然就在宫外,一定是有了什么相好的了,所以才要出宫。 “放心,这几天只要有机会我就会跟皇上提及。”把如云放出去,也让她少嚼些舌根。 “可是皇上……”如云显然是不相信,因为独孤傲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凤紫若了。 “我心里有数。”凤紫若比谁都明白独孤傲,虽然明里他并没有来过瑶园,可是暗里在她每日入睡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感觉得出她的窗前有一道熟悉的影子静静的伫立。 那一定是他,如假包换。 如云没有再说话,但是凤紫若知道她绝对动了心,她有身孕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独孤傲知道。 凤紫若开始吃的清淡了,她只说这是天山雪翁的意思,让她最好少吃些荤腥的东西,也幸好她先前吃的饭菜也都是素淡,所以一时之间并无人怀疑,就连珠玉也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孩子,这个时候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可是,她一定要保护他。 “凤姑娘,今晚他会来。”午膳时珠玉站在凤紫若的身边悄声说道。 凤紫若点点头,不出声的示意珠玉她知道了。 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个下午凤紫若都有些惴惴不安,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可是,她却无法预知。 “凤姑娘,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多云的天空挡着阳光让天气不冷不热的,不如我带你去荡秋千吧。”珠玉建议道。 凤紫若轻笑,“上午在书房里翻到了一本书很好看,下午我就用那书来消磨时光了。”说着话的同时她的面上始终带着笑,可是,凤紫若望着珠玉的眼神里却写满了警惕,她才有了身孕绝对不适合荡秋千,珠玉这提议让她不由得要小心了,好在珠玉并未强求。 “姑娘随意吧,开心就好。” 夜,就在一本书的消磨中难耐的来临了,瑶园里,百花盛开,芬芳的香气让凤紫若沉浸在花的世界里静然出神。 不知道南宫寒什么时候到,但是这样的一夜注定就是她的无眠,摒退了珠玉和如云,凤紫若就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繁花似锦,处处风光美。 夜风吹拂起窗纱撩到了面上,丝丝缕缕的让她轻轻抓起那窗纱在手,不远处,一道黑影突然间乍现眼前,凤紫若的心一跳,那一定是南宫寒,想到他让自己防备独孤云,凤紫若就认定了那其中必有什么隐情,而她之所以让南宫寒前来,目的就是要知晓其中原委。 一袭黑衣的南宫寒越来越近,从芜城到京城,他一直是身装着黑衣,显得威风而神秘莫测,让所见之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就要揣测他的身份。 近了,他就在她的面前,只是面上却多了一层面巾,厚厚的布不似面纱般若隐若现它的主人,可是凤紫若却错误的因为珠玉的话而认定了他就是南宫寒,“寒,快进来,小心让人发现。”夜虽然深了,但独孤傲一向神出鬼没,这让人防不胜防。 黑色的身影依然伫立,静然无声中他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舞,凤紫若清晰的看到了他身子的一颤,然后是他弯身折了一支粉红色的芍药花在手,那花香就在周遭,沁着人的心脾,可是凤紫若却一下子呆住了。 凤紫若看到了被风吹起的黑衣下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块黄色的衣角,那颜色明晃晃的绝对不是藏身在京城里的南宫寒敢穿在身上的,那黄色衣角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独孤傲。 “傲,是你吗?”她略带迟疑的问出,那背对着的她的身影也渐渐从南宫寒而幻化成独孤傲,一定是他,就是他,可是刚刚,她却错认了他为南宫寒,那一声“寒”字出口,她只怕即将要上演的又要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独孤傲终于慢慢转身,面上的布也在这一刻轻轻摘下,露出了他的那一张让女人总会惊呼出声的俊美无俦的容颜,他居然没有动怒,他笑容满面的望着凤紫若,然后一闪身就从窗台跃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就在他贴进凤紫若的那一刹那,凤紫若只觉身子被独孤傲点了那么一下,随即一麻,就只能坐在那窗前一动不动了。 凤紫若只能瞠目的望着窗外,除了眼睛,她哪里也动不了了,独孤傲就在这瞬间点了她的穴道,然后移到她的面前,低沉的却带着魅惑的声音问出,“你在等南宫寒吗?” 凤紫若惊恐的回望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定是珠玉,那小丫头又骗了他了。 可是独孤傲就好象是知道了她的心事一样,他一笑,好看的让她的心一跳,“你一定以为是珠玉告诉我的,可是不是她,哈哈,是如云,因为,我刚刚把她送出宫了,至于我送她出宫的条件就是她要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 独孤傲的声音悦耳而动听,然而此刻听在凤紫若的耳中却搅起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张张嘴,可是她除了听以外,甚至连说话也不能。 “听说,你前几天吐了?” 凤紫若的脸刷的涨红了,想不到如云连这个也说了,那么,她的身上岂不是再也没有秘密了。 “一会儿见过了南宫寒,我就派个太医来诊诊你的脉,说不定又是喜脉呢,凤儿,你说你是不是又有了我的孩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在怀疑,必竟凤紫若是与南宫寒一起从芜城赶来京城的,那几天谁也说不准她与南宫寒做了什么,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从来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独孤傲已经在七上八下的猜着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第290章 折磨 凤紫若垂下了眼睑,虽然独孤傲没有说,但是她心里已经揣到了独孤傲的心事,她不由自主的开始为腹中的可怜的孩子担忧,真怕那样一碗残忍的药再次端到她的面前,真怕她的孩子再一次的送了命,这么许久以来她读了很多书,她虽然不通医理,可是她知道如果孩子被太多次的打掉了,只怕她以后的孩子都很难在腹中存活。 象是读懂了她的心事一样,独孤傲突然笑道,“放心,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一定留着,如果是他的孩子我也一定留着,说不定出生了就是一个现成的质子呢,想当初他在这皇宫里做质子那会他就掳了你的心,说不定他的儿子将来也能算计到我的女儿呢,只是我的孩子……哈哈,我一直无儿无女。”从嘲笑到感慨,那每一个字突然间都是许多伤怀,凤紫若静静的听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他才能相信,就算她有了孩子,他也是孩子唯一的父亲,她自己做过了什么她自己知道。 倒是这样的时候,凤紫若突然间发现,至少在表面上,南宫寒比独孤傲要更加的尊重她。 想说却说不了,凤紫若还是被动的坐在窗前,独孤傲身形一闪,转身就把自己藏匿于屏风之后,“凤儿,我等着你的寒来看你,来告诉你怎么把你带离开这里,怎么与你一起庆祝你腹中那个孩子的出现。” 冷冷的声音就这样消失在房间内,独孤傲果然立刻就没有了踪影,而凤紫若只能无助的坐在窗前望着窗外。 当时间再次悄悄走过,园子里,兰花下,南宫寒终于出现了…… 一声接一声的心跳,凤紫若真希望他可以发现他此时的危险处境而闪身离去。 可是,南宫寒还是来了。 南宫寒站在了独孤傲曾经站过的窗前,修长的手指撩开轻轻拂动的窗纱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她,“凤儿,你还好吗?”他伸出手触到了她的脸上,可是两个人,一个在窗里,一个在窗外。 她吹弹可破的白皙的玉颜在他的眸中依然还是那么光鲜和生动,可是她的眼睛,为什么会一直向他眨个不停,“凤儿,你怎么不说话?”南宫寒好奇的问道。 窗内,凤紫若只能无助的这般看着他,她任由南宫寒的大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梭,她无法反对更无法反抗,但是她知道这一幕必定是都落在了她身后的独孤傲的眸中,这就是他想要的,他要亲眼看着她与南宫寒私会。 “凤儿,你怎么了?”南宫寒终于发觉了异样,却已经晚了,就在他惊叫出声的时候,突然间,整个瑶园一下子亮了起来,那灼亮让这夜如白昼一般。 南宫寒惊然回首,“凤儿,你……”沈海柔还在夏国的皇宫中受制于他,他不信珠玉会将所有的事情全盘的说与独孤傲,可是眼下…… 或者是凤紫若自己…… 想到这里,南宫寒仰天一声长啸,随即向身后的无数人影喊道,“独孤傲,你出来,有种的出来与我单枪匹马的比试一场,这么一场埋伏就算是你让他们杀了我,你也胜之不武。” 屏风后,独孤傲如神祗般的缓步走出,他站在了凤紫若的身边,大手极为自然的就揽住了她的香肩,而同时就在他极不经意的一点间,凤紫若的穴道已经解了,可是这样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南宫寒已经被团团围住,她越解释也越会让南宫寒误会,凤紫若没有出言说什么,她看着南宫寒的眼神里都是歉意,关于独孤云的一切她还是想要知道,却已无法在这样的场合向他求问。 “南宫寒,你是不是很喜欢做我天朝的质子?”独孤傲嘲笑般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如你与你的孩子一起做我天朝的质子吧。” 南宫寒倏然转眉,他没有看向独孤傲,而是看向凤紫若,“凤儿,你有身孕了?”他聪明的听出了独孤傲话语中的醋意,但是,他与凤紫若一样清楚凤紫若倘若真有了身孕,那孩子也与他无关。 凤紫若伤情的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要如何对南宫寒说起,她只知道此刻她即将面对再一次的人生磨难,她用她轻灵的飘渺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太医还没有最终确定。” 那‘没有最终确定’六个字其实就已经是答案了,南宫寒哈哈一笑,“凤儿,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要保护他我要保护你,凤儿,我带你离开。”南宫寒说罢就飞身向凤紫若掳去,就在刚刚,他的心里因为她的身孕而瞬间迷乱,他恨不得杀了独孤傲,他陪着她从芜城一路而来,他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可是她竟然早就与独孤傲有染,一定是在芜城在他还没有出现之前,口是心非的女人,她骗了他。 独孤傲冷冷的眸光一扫,看来这孩子果然是南宫寒的,但是,就算是南宫寒的他也不许南宫寒带走凤紫若,就象他先前所说,他要囚禁南宫寒的孩子在这天朝里为质子,他要让南宫寒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是悲惨的命运。 一伸手,独孤傲挡住了南宫寒递向凤紫若的手臂,两个男人刹那间就开始了你来我往的颠峰对决。 令人眼花缭乱的拼斗中,凤紫若始终都是静静的坐着,她默默的看着两个人在火光中的闪影,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的再现在她的眼前。 独孤傲说,如果是南宫寒的孩子,那孩子就会是夏国在天朝的质子,但是,孩子是独孤傲的。 南宫寒说,孩子是他的,可是她与南宫寒谁都清楚孩子不是他的,而他,却在这样的一刻故意的这般承认,那是要再一次让独孤傲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一刻,这样的场面,让她的心里揪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这就是她曾经付过身子的两个男人,他们算计着想要得到她的同时,其实也在伤害她,更是在伤害他们彼此。 脑海里所有的记忆突然间排山倒海而来,她忽地记起了一切,记起了他们曾经对她无数次的利用,那是那般的折磨人的心。 孩子,她已经没了两个孩子了,一个是独孤傲的,一个是南宫寒的,可是这一次这意外的惊喜,她却非常的想要留住这孩子,这是她的孩子,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人的,孩子只属于她。 凤紫若轻轻站起,她转身,她向门外走去,她不想要再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带给她的都是痛苦的记忆。 为什么美好总是那么短暂,总是那么让人留恋。 只是听说的故事并不能让她的心里恨上许多,可是此刻,她就是恨,恨他们的所为,恨他们为了自己利益而对她的无情。 “凤儿……” “凤儿……” 两个男人在打斗中竟然都已经发现了她的转身离去,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凤紫若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她继续向门外而去,不管是如云还是珠玉,她都知道这皇宫里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所有的人都在欺骗她,而那个她一直以为的深宫里的魔影却始终也没有出现。 凤紫若轻盈跨出了门槛,珠玉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凤姑娘,你要去哪里?” 凤紫若也不理会她,而是径直向瑶园外走去,明晃晃的火把与灯光是那么的刺眼,此刻的她谁也不想见,她只想要离开,至少眼下,她不想要看到南宫寒也不想要看到独孤傲。 南宫寒又想要再次借独孤傲自己的手杀死她与独孤傲的孩子,那情形就仿佛一年多以前,他让独孤傲怀疑她腹中的骨肉是他的一样,独孤傲赐了药,南宫寒达到了目的,而她,却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一切就只能用一个残忍来形容。 那有过生命的孩子曾经在她的腹中悄悄滋长,却因为他们两个的算计与猜忌而最终胎死。 “凤儿……”两个男人一边打一边不由自主的向她的方向而来,生怕她离开他们的视线,而凤紫若所经之处竟无人敢拦阻她,宫中一个个的侍卫与太监们谁都明白皇上所为何来,他为的就是这个女人。 两个人就在边打边移中很快就到了凤紫若的面前,“凤儿,你去哪里?”看到她眼神中的坚决,独孤傲的心猛的一跳,他只怕她又如那一日在山谷中的自尽一样,即使她的腹中怀着南宫寒的骨肉,他也不想让她死,他要她是他的女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凤紫若恍若没有听见,她继续向前走去,越走越至瑶园的宫门,两只齐人高的大灯笼高高挂在瑶园的门前,在风的晃动中一摇一摆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从前的皇后娘娘就是死在这座开满百花的宫中的,那是独孤傲的母后,而她的死,全部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一句话一次指证。 如今,独孤傲的母后在报应她了,在让她受苦,让她受尽两个男人对她的无情利用与折磨。 第291章 隐情 惨然一笑,为什么当年看到那些画面的是她,而不是别人呢? 就在这记忆恢复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那一夜,她来到瑶园就象是鬼使神差般的有一个黑影一直在她的前面带路,让年少的而不谙世事险恶的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陷井,于是,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然后,她做了不该做的证,于是,她害死了皇后娘娘,她也改变了丰神俊朗的独孤傲,她让他从天真变为了阴险而恨意滔天。 他名正言顺的报了仇,夺了属于她的魏国,然后无情的占有了她的身体。 他还想要继续吗? 摇摇头,她突然间明白了自己曾经想要自杀的冲动,如果不是因为曾经在雪翁居里天山雪翁的教诲,只怕这一刻她也同样会心死。 她的神情开始恍惚,所有的过往如走马灯一样的让她难堪,她果然就是夏国与天朝两国的皇后,她卑微的做着他们的女人,她被他们无耻的利用,而最终的悲惨就是失去她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是谁? 那道黑影是谁? 如果不是那黑影引了她来这瑶园,一切就什么也不会发生,独孤傲还是从前的那个孤傲傲,他不会变得现在这般阴狠无情,是她害了他,也害了他母后。 “凤儿,你要去哪里?”南宫寒被她的神情再次吓坏了,难道是因为他刚刚的谎言吗?可是凤儿她不是泄露了他的行踪吗?是她亲自害了他,所以他才………… 就在他迷乱的想着这一些的时候,独孤傲的一掌已经劈来,恍惚中的他居然没有看到也没有避过,“嘭”的一声,独孤傲的一掌结结实实的就拍在了南宫寒的胸口上。 就在凤紫若的面前,南宫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可是女子,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就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的继续向瑶园外而去。 那绝望的神情让南宫寒想到了许多许多,他是她的明月,她也是他的凤儿,“凤儿,你回来,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这夜色里空灵无垠,这一句终于让凤紫若停下了脚步。 凤紫若依然没有出声,但是她眼神里却写满了期待,她想要知道那个害她一生的人到底是谁? 她一定要知道,一定要知道。 南宫寒张张嘴,正要说话,可是,却被乘胜追击的独孤傲一拳又击在了胸口上,一个踉跄,南宫寒歪歪斜斜的倒退着,然后颓然而坐倒在地上,他却坚持的抬起了头,一点也不在意独孤傲向他飞来的又一掌,“凤儿,那人就是……” 然而,南宫寒还没有说完,他的身子便缓缓的倒在了草地上,这一回不是独孤傲的一掌,而是一枚飞舞而来的飞镖,那没有完全没入南宫寒身体里的飞镖的一头在火光中闪着银光,是那么刺眼的送入凤紫若的眉中,让她的心头一紧,“寒……”她冲过去,她想要知道他怎么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傻傻的不希望南宫寒死,更不希望独孤傲死。 可是,她也知道,在对她的这场角逐中,南宫寒与独孤傲却注定要有一个出局,而另一个也注定会留在她的身边,她以为那个可以抉择一切的是自己,却不想却会是他们两个相争中的那个胜者。 此刻,似乎是独孤傲。 她飞跑过去,她跪在了南宫寒的身前,“寒,告诉我,那人是谁?”她递向他的小手在夜风中显得那般的温柔,却立刻被横空而出的独孤傲一把握在手心里,然后顺势一带中,独孤傲就抱住了凤紫若,他揽她入怀,不管那孩子是谁的,他都有了算计,他不会再杀了这孩子,他要利用这孩子制肘南宫寒,让他一辈子也得不到自己的凤儿。 “傲,你放开我。”凤紫若真不知道独孤傲要怎么对待南宫寒,想到独孤傲从前的残忍,她的心就没来由的一慌。 “凤儿,你就那么舍不得他吗?你身在这瑶园内在这天朝的皇宫里,你却要为他求情,你让我情以何堪?”独孤傲低低的声音送到她的耳中,他分明也是不想让别人听到。 是呀,独孤傲是天朝的天子,当着他臣子的面前自己如此作为,让一向最为骄傲的独孤傲就只有了难堪。 凤紫若的眸中刹那间就蓄满了泪,她舍不得的太多,就因为这舍不得,才让她总是心软,总是身不由已的面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与利用。 南宫寒被带走了,他被押去了天牢,而凤紫若则被独孤傲再一次的带回了瑶园,他不许她离开,他派人昼夜的看守着她,生怕她再想不开的寻死,她死过的那一次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心颤。 那飞镖成了皇宫里每个人口中的话题,那飞镖只差一点点就命中了南宫寒的胸口,那人显然是要置南宫寒于死地,却不想就被南宫寒命大的暂时逃掉了,但他逃过了飞镖,还能逃过独孤傲吗? 而那人,会是谁呢? 凤紫若一遍遍的思虑着,逃不开的她只能面对这一个又一个的残酷现实。 “凤姑娘,吃些东西吧。”珠玉轻声劝道,可是换来的还是凤紫若的无言相对。 “凤姑娘,你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你腹中的胎儿着想呀,凤姑娘真的不想要这孩子了吗?”太医已经确定她腹中有了胎儿,这是独孤傲的孩子,很难想象那唯一的一次就让她有了孩子。 可是世间的许多事就是这么让人难以预料,也难以辩解和言说清楚。 珠玉的话让凤紫若微微的动容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孩子,这一次她一定要保住这孩子,她接过了珠玉手中的一碗汤,“我自己喝。” “是。”珠玉松手放在了她的掌心中。 凤紫若却不紧不慢的将汤碗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当着珠玉的面她从发上摘下一枚银簪子送入汤中,半晌,当她再拿出来时,银色的簪子还是银光一片,凤紫若这才安然的喝下了那碗汤。 “凤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独孤傲的声音送来,其实那一次在画舫他不是也没有动她的孩子吗?那可绝对是南宫寒的孩子呢? 为什么她不记得那些?为什么她只会怨他恨他?她不知道她已经让他有多么的难堪了吗? 这世间,最难封住的就是幽幽之口,除非是一个死,可是,他手上已经有了太多人的鲜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于杀戮他的心已经淡然了许多。 “那么,你有相信过我吗?如果我说这个孩子就只是你的,你会信吗?”凤紫若轻笑抬首,望着独孤傲的眸中是不染纤尘的真言,然而她知道,他绝对不相信。 独孤傲一摆手,“但是,我说过我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我就不会伤害他。” “哈哈,是吗?你不是要让他做质子吗?”她挑眉反问,那冰冷的语气写满了酸楚,为什么她的世界里注定了都是算计。 “如果是他的孩子那当然就要做质子了。”独孤傲想当然尔的说道,他岂能让满朝文武笑话了。 “傲,其实你应该把这孩子送去夏国做质子,这样才合乎常理。”她嘲笑般的说道,这是他的孩子呀。 “你……”独孤傲一时语塞,在没有看到孩子的长相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能确定,自从因她而害死了母后,他对她就再也无法全身心的相信。 “怎么,我自己的孩子送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你反对吗?” 独孤傲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凤紫若,你到底要折磨我至何时?” “笑话,不是我折磨你,是你在折磨我,我只是想要知道当年那场事件的前因后果,想要知道某些事实才重回这皇宫的,可是你却百般的不信任人,要知道,那个真正害你母后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一直都是她的感觉,那一个始终在她前面带路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在她眼前晃动,就是那人,是他制造了一切,是他让独孤傲变成了只会杀人的刽子手。 “什么?你说什么?”独孤傲摇撼着凤紫若的肩头,她刚刚的每一句说辞都让他疑惑不解。 “南宫寒此番来,就是要告诉我那个秘密的,可是,你却阻止了他见我。”凤紫若仰起小脸,无畏的望着他,“这宫里有一个人,他一直深藏不露,如果说我没有说错的话,那个人的目的就是你与我,他要拆散我们,他要让你对我恨之入骨,可是,你却全部都按照他预想的发展了。”凤紫若淡淡一笑,“傲,如果我对你说,当年我来瑶园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个人引我前来的,你会相信吗?”眨了一下眼睛,她说的是实话,在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她一下子什么都记起来了,只是那些记忆真的很伤人,让她遍体鳞伤。 “什么?你说什么?”这仿佛如晴天霹雳一样的认知让独孤傲突然间的慌了,难道事情真的如凤紫若所说另有隐情,难道都是他错怪了她吗?“凤儿,你说,你告诉我一切。” 第292章 凄然 凤紫若凄然摇头,“这么些年了,每每回想起当年的一切,我的心头就都是迷惑,可是,那时候的我太过天真,从来也没有想过那会是别人算计我的时候,如今,当我经历了我与你与南宫寒之间的一切,经历了你杀兄灭弟和灭我魏国的一切,我才知道世间的险恶,也才渐渐明白,当年的那一切,也许并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别人的算计,是的,在我看到你母后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在那之前,是一个人影引着我到了瑶园,然后……”她的声音飘渺,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那月,当她看到天朝的皇后娘娘与一个男人赤果的搂抱在一起的时候,她慌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切,就在两个人抓起身上的衣物要盖住他们自己的时候,她的姑姑来了,带着皇上来了。 于是,当皇上问她看到了什么的时候,她说,她看到了皇后娘娘与那个男人在……在…… 她只是在说实话,那时候如白纸一样的她甚至连说谎都不懂也更加不会。 皇上勃然大怒,那一天,皇后娘娘被一尺白绫赐死,而独孤傲也被彻底的剥夺了太子之位,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一切权势和地位,他成了后宫中一个人人口中的笑柄,可是,那个指证他母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凤紫若。 那一天,他们从深深相爱的两个恋人而突的转为了仇人,他开始恨她入骨,他曾经恨恨的当着她的面说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全家,我要灭了魏国,我要为我母后报仇,我要让你知道这世界上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她一直想说,那是你母后的错,因为是他母后不守妇道,可是,当她看到他望着她的狰狞的面孔时,她却始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她走了,她离开了天朝,就在他恨之入骨的视线中悄然离开了天朝的京城,那时候,天朝还是他父皇在掌控着一切,却谁也不曾想到,那个曾经爱她至深的少年,却因为那一夜而瞬间成熟和阴狠,他杀兄弑父,他一步步的让他自己稳固的坐上了天朝的天子宝座,然后,他挥兵数十万,一举灭了她的魏国,一切,只缘于他对她的恨。 “人影……人影……”独孤傲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凤紫若的所说已经掀起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想起了母后临终时的告诫,母后说凤紫若是红颜祸水,让他务必要离她远一点,却不想兜兜转转了十年,他还是放不下她。 “傲,带我去见寒。”凤紫若已经看出了独孤傲的动容,显然,她刚刚所说已经触到了独孤傲的神经,如果当年真的是有人故意的要陷害她,那么,她岂不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她平白的被他灭了自己的国家,也平白的被他恨了这么十年。 “不必,我宣他来就是。”独孤傲说罢转首,“来人,将南宫寒再给我押回瑶园来,朕要亲自审问。” 小太监领命而出,可是才出去不到一刻钟就又是转了回来,“皇上,不好了不好了。”他气喘吁吁的站在独孤傲的面前惊呼道。 凤紫若的心一凛,一定是南宫寒出事了? 独孤傲揪住了小太监的衣领,“快说,出了什么事?” “南宫寒被人救走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别给我吞吞吐吐的。”独孤傲的手一用力,惹得小太监的脸刹时通红一片。 “那人对宫里的地形很熟悉,那么多的人追着他,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与南宫寒就全都不见了。” “给我搜,仔细的搜,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南宫寒。”独孤傲恨恨的说道,心里却对那个救走南宫寒的人有了莫大的兴趣,一个对皇宫很熟悉的人,那到底是谁?难道是他身边出了内鬼不成? “傲,那只飞镖查出来是何人的吗?”凤紫若直觉这救走南宫寒的人与那投掷飞镖的人也有关系,倘若真有,那么南宫寒只怕凶多吉少,说不定是那人想要杀人灭口,不许南宫寒说出那个让凤紫若小心防范的人。 独孤云,凤紫若片刻间就联想到了是她,只是可惜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凭着感觉说出来,如果错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她不想做那冤枉人的事情。 凤紫若没有把心中的迷惑告诉独孤傲,但是,心里已经决定明天她要去往浮云宫,与独孤云一会。 “还没有消息。”那只是一支极为普通的飞镖,就是因为普通,所以更难让人确定那飞镖所属何人。 “傲,明天我想要出去走一走散一散心,我可以出去瑶园吗?”凤紫若不确定独孤傲会允许她离开瑶园,所以便趁此机会问他。 “要去哪里散心?”独孤傲挑眉,南宫寒的失踪让他不由得对宫中的安全防卫忧心了,他更怕凤紫若被人劫持了去,凤紫若是他的软肋,他受制于人,就麻烦大了。 “哦,只是随便走走,这瑶园里呆得久了便有些闷了。” “凤儿,这宫里乱,所以最近你还是少出去的好。” “不碍事的,让珠玉陪着我就好了。”知道是他不相信她,她心里苦笑,她出去不过是要见见独孤云罢了。 “好吧,不过万事要小心了。” 独孤傲拂袖而去,南宫寒被人救走了,这是宫中的大事,他必须要找到这一件事情的缺口,他要知道到底是谁救走了南宫寒。 凤紫若继续被软禁在瑶园里,那一整夜她也无法安眠,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南宫寒,如果那个掳他走的人与射他飞镖的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杀人灭口,如果不是因为夜太黑,而宫里因为南宫寒的事情而一时乱了起来,凤紫若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赶往浮云宫,南宫寒让她留意的人是独孤云,那就说明独孤云一定有什么目的。 想到独孤云,其实她也是一个诚府极深而精于算计之人,想当初夏国来提亲,她硬是想到办法让司徒嫣然代替她嫁了过去,而司徒嫣然也因为这场没有爱情的政治婚姻而在异国他乡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合衣而眠,天才刚刚亮凤紫若便醒了,这就是心里有心事的结果,怎么也睡不踏实 “珠玉,替我梳妆。”昨夜里乏了,有了身孕她就总是浑身无力的。 “凤姑娘,怎么起得这般早?”正从门外赶进来的珠玉发现她醒得好早。 “昨夜里皇上答应我今天可以出去瑶园走走逛逛了。” “凤姑娘,这皇宫里除了姑娘这里都极不安全,姑娘最好还是不出瑶园的好。”珠玉不动声色的劝她,似乎已猜到她的心思了。 “珠玉,这一次南宫寒被抓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吗?你就不怕南宫寒迁怒于你姐姐吗?”两面三刀的女人,凤紫若最为不屑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了。 珠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凤姑娘,这不关珠玉的事情,都是如云说的,是她说姑娘那夜里呕吐了象是有了身孕,也是她偷听到了我与你之前的对话,所以才知道南宫寒要来,凤姑娘,就象姑娘说的那样,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姐姐的性命开玩笑呀。” 凤紫若摇摇头,在这深宫里,到处都是独孤傲的人,这让她防不胜防,以为可以恐吓住如云不说,却不想所有的事都是从如云的口中透露出去的。 梳妆完毕,凤紫若与珠玉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间,直奔瑶园的大门口而去,可是,一脚才踏出大门的门槛,就被守在大门外的侍卫拦住了,“凤姑娘要去哪里?” “怎么,我要去哪里还要向你们禀报吗?” “不,不是的,这是皇上的吩咐,是皇上说最近宫中太乱,所以无论姑娘去了哪里都要先禀报他,以防不测。” 凤紫若冷笑,他说的好听,说什么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其实就是想要监视她,“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便这样说就好了。” “是。”门口的几个侍卫中的其中一个一溜烟的就向独孤傲禀报去了,而剩下的人只留了一人守在大门前,其余全部都随在凤紫若的身后,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走在皇宫中,这让凤紫若颇为不自在,不过,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这美其名曰的保护,她又能说什么呢。 凤紫若一直记得那条路,她不是第一次去浮去宫,再回皇宫,她还一次也没有见到过独孤云,那一个女子,她是姑姑的女儿,是天朝唯一的公主,可是她记得她上一次见到独孤云的时候却与独孤云没有什么亲切的感觉,而是感觉到了独孤云有些微的敌意,那敌意一直让她迷惑不解,不管怎么样,独孤云也是姑姑的女儿,所以凤紫若怎么也想不通独孤云对她的敌意到底是什么,不过宇熙说过,独孤云待他倒是极为友好的,这,更让人无法理解了。 第293章 不便 她的记忆她一向引以为傲,七拐八弯间,一边赏着风景一边很快就到了浮云宫的宫外,当凤紫若走到浮云宫的大门前要走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凤姑娘,公主病了,不便接客。” “哦,倘若是病了,那我更要进去看看姐姐了,回来了这么许久今日才来看望姐姐,是我的错呢。”凤紫若一点也不示弱,既然已经来了,她就要见到人。 “凤姑娘,听说你有了身孕呢,要是公主的病一不小心传染给了凤姑娘,皇上怪罪下来我们主子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守在门前的一个小太监不卑不亢的说道,竟象是事先都准备好了的说辞一样,这一个想法让凤紫若更是起了疑心,难道独孤云也猜到她今天会来了吗? “不怕,我远远坐着看一眼姐姐就好。” “这……” “放肆,我看你是故意要拦阻我去看望姐姐,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侍候她的宫女哪一个也跟着病了?”凤紫若厉声追问,见不得这样挡路的奴才,没的坏了她的事情。 “这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还不放我们凤姑娘进去。”珠玉接腔了,主仆两个一唱一和的就是要进去浮云宫。 那小太监这才在前面带路,“凤姑娘请……” 就在凤紫若进了浮云宫的宫门走在那条直通独孤云寝宫的路上时,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正慌里慌张的跑去报禀,显然,对于凤紫若的来临,他们如临大敌。 浮云宫。 独孤云状似懒懒的斜倚在软榻上,当她看见凤紫若走了进来,她便顺势要从软榻上走下来,凤紫若几个快步迎过去,“姐姐身子不舒服,快躺着吧。” “妹妹快坐,你瞧,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我却一直也不得空去看看妹子。” “姐姐说哪里话,要我来看你才是,凤儿还要谢谢姐姐在凤儿离开之后对宇熙的照顾。那孩子性子比较倔,那一次他动手行刺了皇上,要不是姐姐为他说情,只怕……” 独孤云的脸瞬间变了又变,宇熙行刺独孤傲的那把刀就是她给的,看来宇熙并没有说与凤紫若,这让她多少安下了心,“那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怎么样,我们身体里同样都留着魏国的血液,所以自然能帮就帮衬着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随意的说着家常话,凤紫若握住了独孤云的手,就在说话间已经上下的打量了她的气色,她分明就没有什么病,而躺在软榻上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凤紫若看到了书桌上有一本书,便起身向那本书走去,“姐姐,最近在看些什么书呀?” “哦,民间流传的牡丹亭,我这几日闲着无聊,就随手翻翻,打发日子罢了。” “我也听说这书好看呢。”说话间凤紫若已经来到了书桌前,而独孤云就在凤紫若站在书桌前面的时候,一个翻身就从软榻上下来了,她飞跑几步,那速度根本就看不出有病的样子,她抢在凤紫若的前面拿了那本书递给她,“妹妹拿去看吧,你瞧,我这桌子上乱的很,让妹妹笑话了。”说着,两手便利落的收拾着那桌子一张张临蓦过的宣纸,凤紫若接过了书,却没有离开,只是不经意的向独孤云写过的纸笺上轻轻一扫,却不想这随意的一扫却让她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字。 傲。 那娟秀的字体分明就是独孤云的,可是,那一个个的‘傲’又字代表什么呢? 难道是在说谁人骄傲吗? 却又不象,那字迹就象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呼唤一样。 傲,这是什么意思? 纸张已经被独孤云很快就收拾起来而放进了抽屉里,可是那一个字却深深的烙在了凤紫若的心里。 再翻了翻书,凤紫若又坐了坐也便告辞了,看来南宫寒并不在这里,是她多心了,娇弱的独孤云怎么会救走了南宫寒呢。 从大厅到门间,当凤紫若迈步出去的时候,突然间,就在那门槛上,凤紫若发现了一滴象是不久前才滴上去的血迹,那是很小的一块血迹,如果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沿着这血迹的方向,凤紫若向浮云宫的园子里望去,那一条通向大门的路上竟然被扬上了土,凤紫若心中一凛,那土下很有可能也是这掩不去的血迹,踢踢踏踏的走过去,她故意走的极慢,鞋子也状似不经意的踢开了那一层土,淡淡的暗红色立刻就在眸中,此刻,她心里已经大致的有了谱,南宫寒一定在这里。 从浮云宫回到瑶园,这一路上凤紫若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快步的恨不得立刻就回到瑶园,心里在惦记着南宫寒的安危,难道独孤云真的有什么把柄在南宫寒的手上吗? “凤姑娘,你有心事吗?”珠玉倒是懂得察言观色,才一回来她就发现了凤紫若的不对。 “珠玉,你能联系到暗夜吗?”黑夜十三骑如今除了暗夜都已经换了新人,但暗夜才是对南宫寒最为忠实的那一个。 珠玉郑重点点头,“凤姑娘有什么事吗?” “珠玉,让暗夜快救南宫寒。” “凤姑娘知道他在哪里?” “浮云宫。”凤紫若低低三个字,却是字字清晰,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血迹一定与南宫寒有关系,她不想南宫寒再被独孤傲抓住,否则,以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怕南宫寒一定会命丧这天朝的皇宫,而他却是为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请他来,南宫寒根本就不会受伤被刺再被人掳走。 那么骄傲的南宫寒,却为了自己而…… “凤姑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珠玉一下子反应过来从浮云宫赶回来的这一路上凤紫若的变化,看来在浮云宫凤紫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凤紫若却抓住了珠玉的手,“等等,现在大白天的,你这样出去一定会被独孤傲的人跟踪,我不想寒落在独孤傲的手中,他是因我而伤,所以我一定要让他安全离开这皇宫。” “凤姑娘,你放心吧,宫里有夏国安插的人,那都是南宫寒的死士,是断不会出问题的。” 凤紫若这才松手随珠玉去了。 珠玉走了,瑶园里又安静了下来,窗前的百花中彩蝶翩飞,就象那一年那一日她初见独孤傲的那一天,凤紫若拿着那本牡丹亭来到了园子里,她坐在葡萄架下,翻开了书,一页一页的读过去,一开始,她的心思并没有完全的集中,而是一心惦记着南宫寒的安危,可是越看越被故事的情节所吸引,原来为爱,可以做到这般。 其实爱,本就可以美好的,却因为掺杂了太多太多的私欲而变成了肮脏,甚至让她开始恐惧。 独孤傲与南宫寒的面容一一的在她眼前闪现,交叉晃过时,她甚至分不清了是独孤傲还是南宫寒。 两个似乎爱她至深的男人,又是两个给她最大伤害的男人。 一滴雨滴打落,落在她的手背上,然后是又一滴滴落在书中,刹那间就在那白色的纸张上润染开了淡淡的一片水痕,凤紫若抬首望天,一朵朵的乌云遮天闭日,竟是要下雨了,她看着那雨滴一滴滴的滴落在草中,花上,树上,那落下的一刹那就翠绿了满眼,只是蝴蝶却再也无法翩翩而舞,而是悄悄的把自己藏在了大片的叶子下躲着雨去了。 “凤儿,下雨了,你怎么不进屋子里去?”就在凤紫若怔怔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时,独孤傲不知何时到了,一把伞撑在凤紫若的头顶,也挡住了雨水的滴落在身,这一刻的独孤傲就仿佛是为她擎起了一方天空一样。 “傲,你看,下雨了真好。”她喜欢看着万物在水的滋润下翠绿生长的色彩。 “凤儿,你有了身孕了,你这样淋了雨,只怕就要染了风寒,以后,可不许了。”独孤傲轻柔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象是极为在意她与孩子一样。 心里一暖,他终于不再疑心了吗? “傲,你相信吗?我腹中的孩子真的只是你的,就是那一日在芜城,在那院子里开满桃花的地方。”那一天她还为着再见到独孤傲而欣喜,那时候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她只知道自己与独孤傲之间有着那些说不完也道不尽的恨,可是,那时候的她就怎么也恨他不起来。 她终究还是在那一天成了他的女人,甚至也有了他的孩子。 真想生一个孩子,那是她生命的延续,那更是人生的一种希翼,象是有了孩子,生活也会多了许多期待似的,让人憧憬。 她娇美微笑的容颜让独孤傲怔然的动了情,他也希望凤紫若腹中的孩子只是他的,可是,除了凤紫若又有谁可以在孩子生下来之前证明呢? 而南宫寒还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了那孩子是他的。 凤紫若与南宫寒之间绝对不相同的两个答案让他一下子更是无法信任凤紫若了,揉不进沙子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他在伞下一手握住了她的手,“凤儿,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是一个女儿,象你一样美丽的女儿。” 第294章 不该 但其实,他更希望的是一个与他长相神似的儿子,这样,就可以堵住宫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就可以把凤紫若泰然的留在宫中了。 满朝文武,关于对凤紫若的谏言多的数不胜数,却都被他一一的收在一起烧一并了。 他不想看也不想让凤紫若知道,即使她真的是红颜祸水,他也要把她据为已有,分开的愈久他才愈明白自己的心,他的心早已离不开她。 随手摘了一朵兰花拈在她的发间,她如墨的长发衬着那淡紫色的兰花越发的好看,“凤儿,你真美。”他望情的在伞下说着十年前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傲……”她低低回应,就仿佛这十年间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曾有过一样,他们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再无其它。 突然间,这一个‘傲’字让凤紫若想到了浮云宫里她曾经看到的那些纸笺上的字。 傲,就象是独孤云对独孤傲的称呼,可是,她是他的妹妹呀。 张张嘴,凤紫若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忍了又忍而没有说出来,或者,是她的感觉错了,或者,独孤云只是好巧不巧的也爱上了一个叫做‘傲’的男人。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她不可以恋上自己的兄长,独孤傲可是她的兄长呀,她嫡嫡亲的兄长,压下了这份疑惑,她不会再提起那个女子曾经的秘密,那是每一个怀春少女都会有的经历,悄悄的恋一个人,那份只能远望而得不到的心情她比谁都懂都清楚,就比如,她与独孤傲分开的这九年间,谁又知道她曾经的相思有多少? 这突如其来的答案让凤紫若的心越来越是揪紧了,她仰首,就在雨中凝望着独孤傲的俊颜,“傲,告诉我,为什么当年杀了许多人,却唯独放过了独孤云呢?”独孤傲就连姑姑也一并杀了,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委。 独孤傲的眼神突的一黯,“凤儿,你为什么突然间问起这个?” “你杀了姑姑,却留了独孤云一命,这不符合你当年的作风。” “她是我妹妹,我留她一命很正常。” “傲,别骗我了,除了谨,你其它的兄弟你放过了吗?没有,他们都死了。所以,这不是你放过独孤云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凤紫若忽的伸出小手抓住了独孤傲的肩膀,她追问他摇撼着他,她想要知道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辜,她甚至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就糊里糊涂的搅入了一场宫庭之斗,甚至为此而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与国家。 独孤傲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凤儿,你瞧,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进屋去。”他说着就打横一抱,立刻将凤紫若抱入了怀中,伞送到了凤紫若的手,她举着伞,他抱着她飞快的就冲进雨雾中也冲向凤紫若的房间,而凤紫若的问题也被他悄悄的丢失在风雨中。 只是,他是故意的。 凤紫若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心里越来越多的疑惑在这时候慢慢堆积而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开,却有一种感觉,所有的所有都快要解开了。 只是,那个解结的人真的就是她吗? 独孤傲放她在屋子里,“凤儿,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许离开皇宫。”他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要留下来吗?”她无畏的迎视他的目光,到了这样的时候,在她恍然惊觉有可能从前所有的一切中她也只是一个受害者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再也不该懦弱了。 “凤儿……”他低唤,他知道他永远也下不了手要杀了她,即使她真的背叛了自己,他也只能是把她囚禁在身边,那初相遇的那一瞬太美太美的永远珍藏在他与她的记忆里了,所以,才总是让他不舍,不舍她的一切,然而,这心里的话他却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她知道,其实,他一点也不够狠,如果够狠,他就会杀了独孤云,也杀了她凤紫若,而当他万万人之上的独孤傲,可是,他真正想要的不止是权利,还有心底的那一份温柔,而那温柔绝对是属于她的。 “凤儿,再做我的皇后吧?”他低首问她,声音里充满了盅惑。 她轻轻摇头,她做了两次皇后,不同两个男人的皇后,而那结果带给她的都是伤感与无措,“不。”她拒绝了,“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快乐,那么,请你放开我吧,而我之所以还留在这皇宫,是因为,我一直有一个感觉,那一年的那一天,其实我是无辜的,而我现在就是要找到那个策划了一切再害了我的人。”她轻柔说过,能与真心相爱的人一起双宿双飞,那是每一个女子的梦想,可是她的梦是那么的遥遥无期,她不喜欢,不喜欢受制于独孤傲与南宫寒的感觉,那种利用,会给人崩溃的感觉。 “不,我不放手,我要灭了夏国,哈哈哈,只要我逮住了南宫寒,夏国就已在我的股掌之中了,普天之下就无人再敢与我天朝抗衡了。”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与能力,统一天下就是他的梦想。 她忽的推开他,这样的他在她的眸中是让她陌生的,她不喜欢的,他是那么的强势,强势的让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 凤紫若刻意的背过了身子,雨天,让室内显得更加的昏暗,那湿糜的氛围让人忍不住的有种与恋人相拥而缱绻入梦的感觉,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一张俊颜已经俯了下来,红唇就在缓缓下移中触到了她的,冰冰凉凉的,甚至连温度也变为了她无感觉中的空无,“凤儿……”他怜惜的一声低唤,或者,她就是他的魔咒,是他无法逾越的一个女人,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消融她在他心底深处的位置,即使他想,她也依然不依不侥的扎根于他心的世界,不肯离去。 她初时还在抵抗,她曾经说过的,她入了皇宫不许他碰她,也不会让南宫寒碰她,她要公平的对待他们两个人,可是这一刻,他霸道的强占让她突然间连呼吸也困难了,大脑也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她任他索取她的甘香,任他在她的檀口中轻搅慢动,那每一次的吮吻带给她的都是一种震撼,即使经历过许多次,也总是如最初的那一次,他第一次见她时,他情不自禁的吻,那是她一辈子最最美好的珍藏。 “傲……”她不自觉的轻溢出声,这样的时候,她早已没了理智,他抱着她一边轻吻,一边把她放在层层帷幄深处的轻纱床帐内,当她的身子缓缓落在丝绸的锦缎之上,当她的眸中只是他的时候,四周那阴雨的灰暗带来的却是不住的情潮暗涌,诱惑着她与他,一起走向那份情与爱的天堂。 他的指落,落在她的发上,然后是她的衣上,轻吻着的同时,手指已经悄然的解开了她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她诚实的忘记了拒绝,只在他的撩拨中渐渐的迷失在一片温柔之中,这时的他真的很温柔,温柔似水。 “凤儿……”又一声的低唤中,喜欢这样的她,无遮无掩的把她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她是他的,生生世世。 她是他的,前世今生。 却在这时,一股风至,门开了,“凤姑娘,我回……”珠玉才喊了一半的话在惊诧中住了口,是她太冒失了吧,她居然忘记了敲门,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而且更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与凤姑娘在…… 珠玉忙不迭的退到门外,动作利落的为他们带上了房门,她粗喘着气,人已经吓的惨白了一张脸,她早就听说了独孤傲与凤紫若的恩仇就是凤紫若指证了独孤傲的母后与人私通,那么刚刚自己居然也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珠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可是没用,她就是什么都看见了,真怕皇上会翻脸,会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中。 珠玉呆呆的站在门前竟然忘记了逃开,安静了片刻的门里却在这时响起了独孤傲威严的声音,那声音中似乎没有恼怒,这就好,这就让她至少暂时可以安心了,“珠玉,进来。” 珠玉挪了挪脚步,却有些怕,怕见到独孤傲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总是会令她望而生畏,她终于联系到了夏国在天朝的皇宫里安插的人,终于传出了口信让暗夜去浮云宫救出南宫寒,可是,就在她兴高采烈的回来要向凤紫若复命的时候,她却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珠玉慢慢的推开了门,就仿佛那门上都是钉子一样扎的她的手生疼生疼,她垂着头,“皇上,奴婢来了。” “做什么去了?为什么看到我就一脸慌张的?”独孤傲顾左右而言它,分明是想要套出她刚刚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第295章 怀疑 “哦,奴婢出去玩了,好半天不见凤姑娘,所以才一进了门,就开心的要告诉她我回来了。”其实她还想要告诉凤紫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就这么简单吗?我看一定是另有其事。”独孤傲早已穿戴整齐,他抱着膀子走向珠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时候那眸光甚至让人心惊胆颤,“你瞧,你身上这草象是玉妃那宫里的红竹草,你去玉妃那里做什么?” 珠玉的面上一白,对于独孤傲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去处而惊慌失措,“皇上,奴婢只是去玩,奴婢有一个好姐妹在那里,从前离开皇宫之前就与她一直交好,所以刚刚就…… “是吗?那我宣她过来对质好了,来人……”独孤傲高声一喊,立刻就有一个宫女赶了过来,平常独孤傲不在的时候,这瑶园里也没什么人侍候着,那是独孤傲不想让更多的人走进凤紫若,他生怕他们中有人意欲对凤紫若不利,只要瑶园里的人越少,平日里还有出事的时候,他才越好筛查越好管理。 “皇上,奴婢来了。” 独孤傲却不理会这才走进门来的宫女,而是转首问向珠玉,“说吧,你的好姐妹叫什么名字?” 珠玉的脸色一片惨白,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因为,只要独孤傲查下去,一切都无法掩藏。 凤紫若披衣而起,“傲,是我让珠玉去玉妃那里的。”眼看着珠玉已经无法应付独孤傲,凤紫若只得亲自出面了,她不能让独孤傲知道珠玉是为了南宫寒才去玉妃那里的,倘若真的叫来了那里的人,而口供又与珠玉所说对不起来,那珠玉岂不是越编越乱,最后在漏洞百出的时候再来收场就麻烦了。 “是吗,原来是凤儿,去做什么?” “傲,你也知道玉妃一直想要陷害我,所以我想要打探一下她最近有什么动静,我交待珠玉不能对别人说起,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我是不想对玉妃打草惊蛇,但看现在这事藏也藏不住了,我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那日我与宁王去秋瑟苑的时候玉妃也去了,这是你事后知道的,我不想我无缘无故的被她害死都不知道。” “凤儿,这事交给我就好了,你最好不要涉险在其中。” 凤紫若冷冷一笑,“皇上,那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却被囚禁在瑶园,而玉妃却是安然无恙,你没有给她任何的惩罚,这是事实吧?这事实让凤儿如何相信你会处理她呢?难道要等到凤儿被她害死了你才会处理她吗?”凤紫若一句接一句的反问,让独孤傲甚至也应接不暇,是的,他是没有处理玉妃,那是因为朝中反对凤紫若的人太多太多,所以,他想要压一压。 “凤儿,因为忙,所以我便放下了,不过不等于我不会处理玉妃。” “是吗?从那日到如今可是经过了整整半个多月了呢,皇上既然忙,又何必来这瑶园见凤儿呢,要紧的事先处理了才是稳妥。”她冷冷回绝他,此刻,当理智恢复时,她必须要保护南宫寒,她不能让南宫寒受半点的损伤。 明月,那如月光一样皎洁的男子,她不知道他与独孤傲哪一个会陪着她走完一生,可是,即使在爱其间恨着更多,她也知道,那恨是因为太爱,因爱才生恨。 “这……”,独孤傲片刻间就被凤紫若说得哑口无言,“凤儿,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少在宫中树敌,你也知道我的三妃之中玉妃是仅存的一个,如果宫里再没了其它女人,那么,这满朝文武所指必又是你了,你要为我着想,我不想让他们把矛头指向你,让我无法应对那么多人的指责。” “皇上,这宫里其实不止玉妃一个主子吧,还有另外一个。”凤紫若想起了浮云宫里那一张张纸上写着的那一个“傲”字,独孤傲与独孤云之间绝对不简单。 “谁?你胡说,我自己的宫里我岂会不知,真的没有。”独孤傲不慌也不忙,其它的两妃早已在他的算计中被除去,连带的连她们的娘家也一并的革了职再被办了,死的死,亡的亡,他说没有就没有。 “有,一个女人,她好端端的就活在这后宫之中。”凤紫若笃定的笑道,独孤云,别说我狠,可是我分明从你的眼神里就看到了虚伪,一定是你,当年的那场故事里也有你的参与。 “谁?凤儿,你直接告诉我。”独孤傲的眸光闪闪烁烁,他不明白凤紫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以凤紫若的聪明,她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让她们都出去。”凤紫若扫了一眼珠玉与另一个小宫女,关于独孤云的事情她大部分都是在揣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正确性有多少,可是这样的一刻,她也只能赌一次了,就赌独孤云。 独孤傲摆摆手,“都出去吧。” “是。”珠玉与小宫女悄然退出,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凤紫若与独孤傲,刚刚就在珠玉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原本的渴望就在瞬间消退,也让凤紫若恢复了理智,如果不是珠玉及时出现,她差一点就再一次的被独孤傲所诱惑,而他也终因疑惑而将珠玉叫了进来,他开始怀疑珠玉怀疑她了。 “你说吧,那女人是谁?”独孤傲挑眉望向凤紫若,他倒要听听她想要说出的女人是谁,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根本就说不出来。 凤紫若轻轻一笑,“皇上其实都知道的,那人就是独孤云。” 独孤傲的脸色一变,“凤儿,她不是。” “真的吗?或者她根本不是你的妹妹。”她第一次来这皇宫探望姑姑的时候她就有所耳闻姑姑与别人有染,却不想后来因为这般而出事的不是姑姑而是皇后娘娘,想想独孤云写下的那一个又一个的‘傲’字,那除非是用情至深,否则,她绝对写不出来,而她之所以敢爱着独孤傲,那一定是因为她的身份,她根本就不会是天朝的什么公主。 可是,独孤傲却把她留在了皇宫。 独孤傲哈哈一笑,随即抬起了凤紫若小巧的下巴,让她只能仰望着他,“凤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她倔强的回答,其实她是在拖延时间,她希望已经暗下来的天随着夜色的来临而越来越深,她希望暗夜已经开始行动,这样的雨天,皇宫里的防范一定比平时弱了些,因为,那些侍卫们也会偷懒吧,谁也不愿意在这样的雨天巡逻。 独孤傲继续俯首,让他的眼睛对着她的,“凤儿,为什么你会以为她不是我的亲妹妹?” “因为,在她的桌子上的纸笺上写了一个又一个的‘傲’字,皇上,她爱你至深,深到甚至连我都已经感觉到了。” “哈哈哈,就算是又如何,我根本不爱她。” “既然她连你的妹妹都不是,为什么你要放过一个仇人的女儿?”独孤傲是恨姑姑的,就如同恨自己一样,她与姑姑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独孤傲在恨着的同时也是爱着自己,所以,姑姑死了,她才留到了今天,那么,独孤云是不是也因为如此才活到今天呢?这让凤紫若不由得暗自猜想起来。 “凤儿,你太聪明了,你看到了那些字居然就可以联想到这么多,真希望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你生的孩子一定错不了,告诉我,孩子是我的。”他的手指就在她的颈项上不住的摩梭,仿佛一下子就可以掐死她一样,他眼中突现的狠戾让她的心一寒,他终究又是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是她最不齿的他的一面。 “哈哈,不是,孩子不是你的,是寒的,是寒的。”她冷冷回绝了他的问题,既然她真实的坦白他总是不相信,那么,她又何必要说真话呢。 “你……”独孤傲的眸光刹时赤红,手指就在不经意间已经微微的使出了力,顿时就掐的凤紫若的小脸一片涨红,她身体里的空气就在这一刻慢慢的抽空慢慢的变少。 不,她不想死,她还没有解开两个男人的结,就在她的意识要归于迷糊之际,她想到了天山雪翁,天山雪翁说过,他也要来这宫中的,说不定,此刻他就在这宫里呢,她不能死,她再次被天山雪翁救过来,再次回来这皇宫里,她是背负着她的使命的。 凤紫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膝盖猛的向独孤傲顶去,从来没有袭击过人的凤紫若果然让独孤傲防不胜防了,因为,他绝对想不到凤紫若的膝盖会顶向了的……,“啊……”独孤傲大叫一声,然后疼的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凤紫若的这一撞太猛了,猛的让他开始怀疑他会不会不举了…… “凤紫若,你好狠的心,你想断了我的子嗣吗?”忍着疼独孤傲再次冲上来,他一手就捉住了她的两只小手,背在她的身后时,他恶狠狠的说道,“凤儿,我要惩罚你,我要用你来试一试我会不会不举,这是因为你,因为你刚刚的举动。” 第296章 迷惑 他说罢,没有温柔,也没有任何的前戏,而是直接将女子推向了墙壁上,他扳转过她的身子,甚至也不管她是不是有了身孕,最好他这般举动就让她腹中的孩子再次消失了他才高兴,他不要她的腹中是南宫寒的孩子,不要。 他勃然而发的怒气让她想到了她与他的第一次,他也是强迫的占有了她,一滴泪缓缓而出,她就是这么没用的只能承受他的一切,她斗不过他,她的力气小的甚至撼不动他分毫。 好吧,如果这样可以拖延时间,那么,她宁愿忍受他的欺凌,她没有动,她只是任他动力迅速的利落的在片刻间在这一天里第二次的褪下了她的衣物他的衣物。 薄冷的湿湿的雨意沁在了屋子里,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有些冷,身体上的冷,而心里,更冷。 他的心突得又恢复了柔软,他终究没有狠狠的一次次的让她刺痛,那孩子,或者真的是他的。 当他再一次的将自己的一切放到她身体里的时候,她落下了泪,一滴,两滴……,那泪意,湿了满脸湿了满心,痛。 当他抽身而退,当她瘫倒在墙角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细碎而快的脚步声,那声音没有任何的掩饰,急切而迅速的向着她的房门而来,“皇上,抓住了南宫寒了。” 独孤傲一喜,“送去我的乾凌宫,我马上回去。”他要审问南宫寒,当年的事情他也想要知道那所有的根由,对于独孤云,当他发现她对自己痴迷的爱恋的时候他就知道为了得到他她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所以,谁又能说当年的那些事不是她陷害凤紫若的呢? 独孤云不喜欢凤紫若,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他爱着凤紫若,倘若真是因为如此才害了凤紫若,那么谁又能说当年的那所有的罪魁祸首不是他呢? 举步的瞬间,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他才发觉刚刚他对凤紫若的一切有些过了,他弯身,将她软软而发抖的身子抱起然后快步走到床前,她滑腻如脂的肌肤上都是他的味道,他突然想要在她身上留一道他的印迹,想到这里,独孤傲想也不想的就抓起了她的小手,牙齿就在她的小手背上狠狠的一咬,一排牙齿印下的注定的会是一道永远也无法消失的齿痕,这,就是他带给她的永远的印迹。 他为她盖上了被子,“凤儿,睡吧,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他许着心愿,即使有些虚伪,但是,他不会让她再受苦,这却绝对是他真实的承诺。 凤紫若空洞的眼神望着周遭床帐的轻纱,就在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轻冷一语送出,“如果你杀了寒,那么,我就会亲手杀死你的骨肉。”那不带任何转圜余地的话语让独孤傲的心头一颤,凤紫若笃定的语气告诉他,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是他的。 这样的时候,奇异的,他居然不怀疑了,他俯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我只是与你一样想要知道当年所有的故事,凤儿,如果真真是冤枉了你,那么,从前的所有是我错待了你,这一生,我都会补偿你。” 说完,独孤傲举步移出她的房间,他是男人,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要去查清所有的事实,不是只有凤儿,其实这些天他也想到了其中的不对。 或者,一切都还未晚。 他在雨中飞快赶回了乾凌宫。 就在独孤傲闪身离去的时候,凤紫若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南宫寒被独孤傲再次抓住了,那就说明独孤云也早已在独孤傲的监控之中,原来傲早就知道一切。 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猜想到了那个带走南宫寒的人是独孤云。 她要救寒,她不能让寒死在这异乡的天朝,他是夏国的皇上,他也是一国之君,想到他曾经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那一幕幕,谁又能说,他不是深爱她呢? 凤紫若来到了雨中,她一步步举步唯艰,却没有退宿的向乾凌宫而去。 门前,又是有侍卫拦住了她,她却好象看不到那些刀枪一样,就在侍卫相拦的时候,她居然直接就撞了上去,惹得侍卫急忙收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伤到了她,那么,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祸诛九族的大麻烦。 凤紫若冲破了瑶园的那一道防线,她不知道暗夜怎么会这么笨,居然暴露了他的行踪,居然就让独孤傲抓到了南宫寒。 雨水打湿了她刚刚才穿起的薄薄的衣裳,也打湿了她的发,她却浑然不觉的冲向乾凌宫,她走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最初眼望着的那座乾凌宫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而那门前的两只大灯笼就在风雨中不停的晃动着,那灯笼给了她光明,让她又迅速的移了几步,终于,她站在了乾凌宫的门前,“凤姑娘,皇上吩咐过任何人等不得入内。” 凤紫若冷冷一笑,“或者我死,或者你们让我入内,你们自己选择吧。”一把刀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已经送上了她自己的颈项,就算是独孤傲在他也不会怀疑她身死的决心,因为,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寻死。 “等……等等……”,侍卫呆住了,这天朝的皇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凤紫若与皇上之间的故事与纠隔,更知道皇上其实最在意的就是她,他不会许她死,所以此刻他们也绝对不敢拿她的性命作赌注,“凤姑娘,我去禀报一下,至于皇上会不会见你,那属下就做不得主了。” 凤紫若点头示意他快些去,她的身子真的很冷很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只是想要走进乾凌宫,她要见到南宫寒,她也要见到独孤傲,凤紫若的嘴角沁着笑意,或者,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才给她最真实的感觉,或者,她所有的心结都会在这一夜彻底的解开,因为,三个人会彼此面对,如果有可能,她更希望看到独孤云,那个姑姑的女儿,一定是她,是她毁了她的一切。 时间在漫长中走过,当侍卫终于出现的时候,一把伞已经举在了她的头顶,“凤姑娘,皇上有请。” 凤紫若笑了,他终究还是放了自己进去,这似乎是一个好兆头。 她却没有走,而是向四周斜洒着雨丝的黑暗中望去,“天山雪翁,你一定到了,如果到了,请你与我一起进去。”这是她的直觉,她在解开所有的结,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是,她尽力了。 黑暗中,一道身影果然向她飞来,“凤紫若,你果然聪明,走吧,我来了。”天山雪翁居然掳起了凤紫若如杨柳般的孱弱身子迎风向乾凌宫内飞去,甚至连侍卫也拦他不住。 然而,那些侍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侍卫,他们立刻围追而去,一边追一边在这夜色里一个一个的传话:皇上,有刺客。 这是在给独孤傲示警,让独孤傲知道已经有人硬闯了进来而他们无法阻拦。 乾凌宫中的书房里,独孤傲飞身而至门前,他现在关心的不是刺客而是凤紫若的安全,“凤儿,你没事吧?”他看到了风雨中掳她向他而来的天山雪翁,只是天山雪翁一身的蓑衣让他一时没有认出那是天山雪翁,否则,他绝对不会紧张了。 凤紫若淡淡的低低的回应,“我要见寒。”她只想要知道独孤傲把南宫寒如何了。 “把她给我。”独孤傲就在天山雪翁快至门前的时候猛然向天山雪翁袭去,他要夺回凤紫若,只有凤紫若在他的身边他才会安心。 “不,我不去。”回答他的不是天山雪马而是凤紫若,刚刚在瑶园他残忍的要了她的举措让她此刻已恨他入骨。 “凤儿,他是谁?为什么你这般信任他而不信任我?”仿佛突然间似乎又多出了一个类似于南宫寒一样的情敌,独孤傲一下子慌了。 “独孤傲,是我。”苍老的声音终于送出,天山雪翁显然不想让独孤傲误会,更不想做凤紫若的幌子,他来,也是与凤紫若和独孤傲一样,只是想要查清当年的某些事实。 当独孤傲听到是天山雪翁的时候,他的心才安了下来,天山雪翁是凤紫若的救命恩人,他无论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天山雪翁会害了凤紫若。 “请……”一个请字出口已经道出了独孤傲对天山雪翁的尊重。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入了乾凌宫的书房,桌子前是南宫寒满身是伤的坐在地板上,“寒,你还好吧?”凤紫若快步移了过去,心里一阵微酸,终是她害了他,如果不是为她,他不会来这天朝的皇宫,做了那么些年的质子,其实南宫寒对这天朝的皇宫早已恨之入骨。 南宫寒仰首一笑,“哈哈,人全齐了,所有的事情看来终究还是要了断了,独孤云,你说了吧。” 凤紫若迷惑的扫向周遭,却哪里有独孤云的身影,就在她奇怪的空档,天山雪翁已经飞身而起,那如鹰一般矫健的身影刹时就冲向了书房里一扇屏风的后面,于是,眨眼间,独孤云就被天山雪翁带了出来。 第297章 无辜 “啊,为什么是你?”独孤云发现天山雪翁的时候,嘴角噙出了一抹诡异的笑,那笑,是沧桑也是无奈。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天山雪翁白须飘然,凛然而不可犯的怒目而对独孤云。 “你想要知道什么?”独孤云渐渐从见到凤紫若和天山雪翁时的慌乱中恢复了冷静,一双如秋水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天山雪翁。 那两两相对的眼神,突然间让凤紫若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一直觉得天山雪翁的眼睛与某一个人的有些象,可是任凭她如何去想也想不出那其中结果,可是此刻,就在天山雪翁与独孤云站在一起的时候,她才知道他的眼睛居然与独孤云的眼睛如出一辙,竟是那么的神似。 或者,应该反过来说,是独孤云的眼睛神似于天山雪翁。 这一个发现让凤紫若惊诧了,难道……难道…… “云儿,你放手吧。”天山雪翁突然间劝道。 “哈哈哈,是你害了母妃,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受制于南宫寒,我也不会与他合演了那出戏,却不想,他依然还是没有得到凤紫若,而我也依然没有得到独孤傲,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是不是因为你与母妃造下的孽呢?”独孤云大笑的说过每一个字,却也让凤紫若更加的确认了独孤云与天山雪翁的关系。 而此刻,这个已经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独孤云口中的所说的南宫寒的所为。 凤紫若走到了南宫寒的面前,她轻声的不相信的问道,“寒,当年的那件事与你无关,是吗?”凤紫若一边问一边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件事情一定不要与南宫寒有关,否则,她真怕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这太沉重了,会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了。 南宫寒有片刻间的愣怔,随即,他的眼神便开始黯然垂下,“凤儿,对不起。”那一声对不起已经道出了实情,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向她和盘脱出而不是欺骗。 “真的是你吗?”凤紫若有些悲凉的摇着南宫寒的肩膀,他还在受伤,她似乎不该,可是,那困扰了她十年的故事,此刻已经开始了结尾,她不能放弃,这就是她顶着雨水从瑶园而赶过来的原因,此刻,她的身上还是一片的湿,那湿意让她冰冷彻骨,而更让她心冷的是刚刚南宫寒的那一句“对不起”。 “凤儿,我是明月,我是明月呀。”她的神情让南宫寒不自觉的轻吟,“凤儿,你曾是明月眼中最耀眼的一个天使,你一定会带着明月离开黑暗的,是吗?”他轻声问,那般的温柔和痴情的眼神让凤紫若恍惚中忆起了那从前种种,明月,她一直以为明月是一个女子,谁又能曾想到九年后当她与明月再相见的时候,他居然已经从俊美孱弱而变成了丰神俊朗,她知道爱他的女人有多少,比如沈海柔,比如魅姬,可是为了她,他却全部都抛去了。 他似乎爱的自私,却也爱的卑微,他会为了得到她而尽其所能,也会为了得到她而不顾一切。 “说吧,你到底都做过了什么?” 凤紫若的问话让南宫寒的意识仿佛回到了久远的十年前。 那时候,南宫寒是夏国送到天朝的质子,他卑微的活在这个陌生的随时都有危险发生的皇宫里,却不想他的俊美他的出众却为他带来了祸端。 那些平日里倍受皇上冷落的妃子们居然悄悄的注意到了他这个宫里面除了皇上以外唯一的一个正常的男人。 一个质子,却受到了她们的喜爱,他成了女人们的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然而,他却逃不开,他注定就是一个悲剧的收场。 他痛苦的过着每一天,直到凤紫若的出现,她彻底的开启了南宫寒冰封已久的心扉。 “明月,你真好看。”她如玉的手指触到他的脸上,“你知道吗?你比仙女还好看,你一定要幸福哟,要幸福。”她微微笑的表情和那些真挚的话语一下子就打动了久居深宫而没有自由和自我的南宫寒,就在那一天,他发誓,他一定要脱离开质子的身份,他更要娶了凤紫若为妻,他会为她而死为她而生。 然而,就在他以为凤紫若是他的最美好的时候,他才发现,凤紫若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单纯的女人罢了,她并不爱他,而她所爱居然是他最痛恨的天朝的太子独孤傲。 南宫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心中的凤紫若是那般的美好,他要带走她,他要为了她而发奋图强,他必须要变为强者,只有强者只有真正的男人才配拥有她,因为,她太美好了。 那一个月夜,他尾随在凤紫若的身后的时候,他发现了一道黑影就在凤紫若的前面带路,那人把她带向了瑶园,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却是他为凤紫若而做的选择。 瑶园,那是独孤傲的母后所居住的地方,那不是一个人人可以去得的地方,凤紫若却去了,她从一个小小的缺口钻进了瑶园,然后,她看到了独孤傲的母后与一个男人在…… 当南宫寒叙说起这些的时候,独孤云却插了一句道,“南宫寒,那整起事件你也有份,要知道与皇后鬼混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手下,哈哈,所以,你能在傲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天朝再回到夏国,这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没有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人私通,更何况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他的皇后,这让皇上如何能下得了台,如此,就在独孤云母妃的添油加醋中,皇后娘娘迎来了她屈辱一生中无颜再活的一日。 皇后娘娘就在那一日接到了皇上御赐的白绫,那白绫让她彻底的解脱了自己,却害了一个小女孩,这就是凤紫若。 因为,在她临死之前,她告诫了儿子那个害她的人就是凤紫若,是她的指证害了她。 于是,凤紫若就成了皇后娘娘,更成了独孤傲眼中的一抹绝对无法抹去的恨,而凤紫若因此而闯了祸而得到了独孤傲的疯狂报复,至于那之后独孤傲是怎么夺得这皇上之位的,这些凤紫若却不知晓了,因为,她只是听说了结果,却绝对没有听过整个过程。 “南宫寒,那个勾引皇后娘娘的男人不就是你举荐给我的吗?你说他媚到了骨子里,他美如妖美如画,于是,他果然就顺利的勾走了皇后娘娘的魂,然而他所有的行踪其实都在你南宫寒的掌握之中,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配合的演出了那场戏,其实戏的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主扳倒了皇后娘娘,这合了独孤云母妃的意。而同时,也满足了独孤云,因为凤紫若的离开她便有了希望,却不想独孤傲居然念了凤紫若十年,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呀,这日夜都是属于独孤云的剪熬。 这其中似乎最不公平的是南宫寒,但是,他却利用了自己的智慧,在独孤傲的监视下他离开了,离开了天朝而回转了夏国,他没有去找凤紫若,因为,他知道他可以见到凤紫若的筹码就是他的强势。 他是夏国的王爷,加上他从小到大在天朝皇宫里偷偷练就的那些武功,就在独孤傲一点一点夺权的时候,南宫寒也为自己拿到夏国的实权做着不懈的努力,于是,南宫佑就浮出了水面而成为南宫寒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他之所以放弃了做皇帝,目的就是可以经常性的离开夏国而见到凤紫若。 是的,当年的那场事件是南宫寒、独孤云母女的所为,当这一切在此刻浮现出来,当凤紫若静静听完南宫寒说过的每一个字的时候,她彻底的瘫倒了,果然,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中,而她竟成了可怜的牺牲品,母后,父皇,是女儿害了你们,也害了魏国,如果那个时候的她懂得分析懂得这世间的险恶,她也不会作证,更不会把自己卷入那场情战之中,结果,却让独孤傲因恨而变的无比狠戾而杀人无数。 凤紫若怔怔然的望着南宫寒,独孤云却指着南宫寒凄冷笑道,“你终于还是说了,你终于受不住良心谴责的说了,可是,你却害了我,“傲,你别听他糊说,那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如果没有我帮你,你怎么可能成了当今的皇上,我为你而杀了你父皇也为你扫清了你登上皇位的道路,傲,我才是那个在背后始终默默无闻的支持你的人,傲,凤紫若算什么,她什么也不是,傲,你离开她,好不好?”独孤云突然间激动的冲到独孤傲的面前低吼着,太久的压抑与算计在这一刻彻底的暴发了出来。 独孤傲默然无声的望着独孤云,这一刻,当真相大白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一直错对了凤紫若,他让她痛苦他毁了她的国家他杀了她的亲人,而她,竟然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