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巅峰[电竞]》 第1章 《荣耀巅峰（电竞）》作者：八月灯火【完结+番外】 简介： 夺冠，淋一场金色的雨。 cured不止想淋一场普普通通的金色雨。 他更想和那个人一起站在冠军领奖台上。 （嘴炮毒舌攻x白毛腹黑受） 电竞、he、甜宠、剧情 第一卷：夜幕 第1章 1 季清的手一直没有停下来过，键盘被按得噼啪作响，他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前正乱成一团的八个小人。 “保护重生石，不要恋战，我们还有机会。”他说。 . 解说席上，男女两位解说的语速飞快，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肺活量。 “那么比赛现在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在这场比赛中将会有一支队伍告别咱们stl全球总决赛的舞台，我们看到场上蓝方的经济已经落后红方一大截，双方各自的小树林也已经被清楚掉了所有的巨兽，可以说现在整个场面十分胶着......” 4v4竞技对抗游戏soul traveler，中文名“灵魂旅人”。 远古时代的大陆，贵族王室毁灭，骑士带着身边的三位友人出逃，想要在远方某片被精灵和巨兽占据的大森林里建立新时代的文明。然而，建立文明的过程，真的那么顺利吗？ . soul traveler的前身是某知名科技公司旗下的一款moba游戏，每局游戏中玩家将被分为红蓝两方阵营，共有牧师、猎人、医疗兵和骑士四种职业可供选择。玩家被敌方或野怪击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可再次重生，重生次数不限。 “小十一点二技能，买个护甲，去打他们树林里的野怪，咱们先攒一波经济，医疗师跟我，猎人守家。”季清在队内语音里说道。 “好嘞。” “收到。” 玩家被随机投在一块充满树木和精灵的地图中，打精灵和树木夹道路线上的小怪可以提升自己的经济，从而购买更好的装备，小树林则可以保护自家重生石不被干扰，每片树林中将会投放一只巨兽，用以干扰敌方、保护重生石。 优先拆除对方重生石的队伍获得胜利。 十月二十二日，风靡全球的4v4竞技对抗游戏soul traveler全球总决赛四分之一决赛正式开赛，各个赛区成功晋级的战队两两分组进行对抗，采用bo5赛制规则，五局三胜，胜出者获得进入半决赛资格。 在之前的比赛中fm与欧洲赛区的德国hnk战队打了平手，今天是最后一场，决胜局。 “众所周知蓝方fm战队的队长serein一直以来最拿手的职业是全能骑士，它的优势呢十分明显，移速和瞬移都能分分钟躲掉来自对面牧师的技能攻击，”解说微笑着说，“但骑士的劣势也不容忽视，它在瞬移之后有十秒种的技能冷却时间和视野范围的缩小，在这十秒内如果不小心被对方的猎人抓住，而恰巧身边又没有能够替自己抵御攻击的队友，那么必将是死路一条。” fm-serein一技能命中hnk-uint fm-serein一技能命中hnk-nine fm-serein连招击杀hnk-nine 大招未冷却。 hnk-uint丝血逃逸。 “落空了！serein企图追杀敌方牧师，但遗憾的是他的两下普攻并没有命中，与此同时红方五名队员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重生，可以说除了unit以外全员都是满血状态，而蓝方这边......呃......” 刚刚经历了一波团战，目前是全员大残，并且开始后撤。 解说顿了两秒，突然激动起来：“他怎么死了？serein这是什么操作？就在刚刚serein吃掉了队内医疗兵补给的血包后立刻使用移速技能回防自家重生塔，但是就在上一秒红方与他同职业的骑士已经补满状态从视野盲区的小树林里使用连招限制住了serein的移速，并且红方的牧师也很快赶到小树林侧边打了一套连招，serein试图撤退但是他已经被限制了行动，红方牧师不断地发起进攻，生生耗死了蓝方的骑士！” 红方骑士开始带队清线，在季清死亡等待的30秒内，红方打出了一套完美的配合，并顺手点掉了自己队里医疗兵和猎人的头。 蓝方牧师见队内只剩自己一人，于是转而调头躲进小树林内。 红方猎人追杀蓝方牧师，牧师似乎已然放弃了抵抗，被骗出大招后，红方猎人将其一波带走。 蓝方团灭。 红蓝方截至目前击杀人头总数比：34对31 “牧师其实是有点遗憾的，如果刚才那波大招没有交出去，也许被一波带走的就是红方的猎人，那么此时再进行躲闪，藏在敌方视野范围之外，很大可能会等来已重生队友的支援。” 解说似乎比选手本人还要激动，耳朵根都是红的。 但选手听不见解说台上的声音。 他们想赢，真的很想赢。 被杀掉的牧师坐在屏幕前，悄悄红了眼睛。 . 复活倒计时...... 八秒。 滚动的显示屏界面慢慢变灰，季清蹙额，焦灼地看着红色的倒计时。 hnk-nine三技能命中fm-moon hnk-nine击杀fm-moon hnk-unit偷袭蓝方小树林 hnk-nine正在拆卸蓝方重生石 季清双手摆在键盘上即将释放大招的位置，等着最后一秒的复活。 此时队友们的复活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如果所有人都复活的话，直接开团就好，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 第2章 最后一秒！ 复活！ 放大招！ 季清刚敲下键盘...... 系统突然叮地响起，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嗡嗡声。 重生石被推爆了。 you failed！ . 坐在fm战队对面的选手们摘下耳机站了起来，走到台前，手拉手慢慢举起来，而后猛地朝观众席鞠躬。 德国hnk战队的烟花无比绚烂。 观众的掌声与欢呼无比热烈。 “让我们恭喜hnk取得本次stl全球总决赛的半决赛门票一张！” “狭路相逢勇者胜，hnk真的是本赛季的一匹黑马......当然也请现场观赛的观众朋友们把掌声给到我们的fm！” “从作为中国赛区四号种子拿到入围赛最后一张入场券再到艰难杀进小组赛，再到今天的这场四分之一决赛，fm战队的成员们作出了无数的努力，即便是止步八强，他们也决不放弃！我们相信明年的这个时候，fm还能站在这个舞台上，完成他们未完成的梦想。” 中国观众席上的掌声慢慢响起来。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鼓掌，有人高举着战队的队旗，高喊着，不要哭。 不要哭！ ——“季清我们都相信你们！” ——“明年再战！” ——“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 季清是队长，他带着队员来到台前与胜方握手的时候，依旧一言不发。 直到hnk的队长突然上前拥抱自己，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今年，你们输了。明年，我们还要，一起打。” hnk队长的意思很明显。 别难过，明年的比赛，我们还想在赛场上看见你们。 “......谢谢，但我们......” 我们没机会了。 他说：“但我可能要退役了。” 季清笑笑，眼角却红透了，而后他终于难挨地放声大哭，手里紧紧攥着自己战队的队服，揉成一团，脖子上的青筋都那么明显。 是啊，要退役了。 也许今年就是他的最后一场比赛，但他还是搞砸了。他没有指挥好，他的意识和操作好像已经远远比不上那些年轻的新人们，尽管，他也很年轻。可那碗青春饭，也许是真的吃不下了。 解说见状立马示意主持人不要把话筒对着季清。 hnk的队长被吓了一大跳，因语言不通，只能蹲下去拍季清的背，操着一口十足蹩脚的中文：“不要，哭。你很棒。” 胜利方的电脑台前燃放着无数的道具烟花，呼啦啦吹出彩带，激昂的背景音乐不断宣示着胜利者的荣誉，而季清蹲在舞台侧方的地上，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因为退役的事，彩带不断落在他染成雾霾蓝的头发上，而他的眼泪洒在满是鲜花花瓣和彩带闪粉的地上。 “哥，咱们该下台了，一会儿还有采访。” 他被自己的队员从地上拉起来，腿都蹲麻了，步伐踉跄。 台下还在欢呼。 而这一切都与fm无关。 教练柏渊从后台看了直播便一路跑上来接他，两人狠狠拥抱在一起。 季清是柏渊一手教出来的金牌骑士，他一开始选择骑士作为自己的常用职业很大一部分也是受了柏渊的影响，那时候柏渊还没退役，还是一队的队长，而季清只是个小小的二队替补，每天的任务只是看饮水机。 那会儿季清最爱的不是骑士，是医疗兵，既可以回血又可以近距离伤害。 是柏渊在一队对战二队的练习赛里把季清捞出来的。 也是柏渊亲口跟季清说，你适合玩骑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季清几乎要哭晕过去，他不断地道歉，不断认错，“是我没有指挥好，我没有打好比赛——” 柏渊不说话，只是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故作轻松地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明年再来，你可是stl中国赛区绝无仅有的金牌骑士啊。” 说完两个人都绷不住哭。 金牌骑士。 金牌骑士，没能拿到金牌，输掉了比赛，金色的雨落在自己身上，却是为别人而下的。 明明是他们有绝地反击的机会，就差一秒，就差一秒，骑士的大招就生效了。 可是比赛早就结束了。 hnk轻而易举推爆的蓝方重生石，是五个人的意难平。 “我好难受啊，柏哥，”季清苦笑，“明明我都快退役了。我都快退役了啊！我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我不知道这些年我到底给俱乐部带来了什么，我不知道我打职业这么多年，到底做过什么......” 都快退役了。 却还是连四强都没办法进。 止步八强。 他和三个队友围在教练身边，他们五个人，互相拥抱在一起。 fm，five man，五个男人。 而他们的身后，是欢天喜地的胜方舞台，是那张，他们梦寐以求了很久很久的，stl全球总决赛的二分之一决赛门票。 第2章 2 回国的时候战队都没敢走公共通道，几乎是伴随着浓烈的低气压下的飞机。 今年国家开始重点整治粉丝接送机乱象，战队提前发了微博，禁止粉丝大批次接机，一路上跟着他们的只有几家媒体和远远租车拍照的少数人。 采访的时候是在机场外面的一家咖啡厅里，季清坐在镜头前，微笑。 第3章 “请问对于这次比赛的失败你有什么看法呢，我们都知道骑士复活的时候正好能够放大招保护自家重生石，给其他正在重生的队友拖一拖时间。” 季清眼眸微垂，而后抬眼看向镜头。 “当时红方已经快推完重生石了，骑士复活得不凑巧，”季清说，“还有一秒大招就能放了，只是我......” 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而后他顿住，笑笑，抬手捂住眼睛。 “只是，电子竞技，胜者为王，我对不起大家。” 记者又道：“之前听网上有风声说你已经打了好几年的职业，今年是你成为fm战队首发的第六年，有很多粉丝猜测你很可能就要退役了，是真的吗？” 季清沉默半晌。 镜头一直对着他，这个问题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尤其是刚输比赛的职业选手，真的很难回答。他只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退役到底会是什么时候，但只要我还能打，我会努力的。我也很想在我还能打的时候，带着战队一起淋一次金色的雨。” 电子竞技，终是遗憾大于圆满。 他在镜头面前落泪，而后连连道歉：“对不起。” 采访结束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在车里坐稳之后情绪便一度接近崩溃。从中国飞德国，在别人的主场被虐到笑不出来，只能抱着遗憾回国。而出发之前粉丝见面会的时候，他信誓旦旦说一定不让大家失望。 fm好歹也是元老级战队了，四号种子止步八强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几年里一直走下坡路，新人还没到能打正赛的水准，战队高层变动，管理不善，只能靠赞助和这些老队员的一腔热情强撑着，如果因为这次比赛的失败，再气跑几个赞助，到时候队服上啥也没有，到底丢谁的人？ . 教练倒是已经完全消化了不良情绪，这会儿又是好汉一条，不但乐呵呵给打比赛的队员们买了奶茶，还准备在车上录个回程vlog。 “得了吧，这时候你录vlog，不怕第二天就被粉丝找上门啊，我可记得是谁一年前被门口装着死老鼠的快递吓到三天不敢关灯睡觉的。”季清说着，拆开奶茶的吸管。 “还提那茬儿？你一说我今晚又不敢睡了，”柏渊笑笑，突然道，“哎我记得你这个月直播时长没够吧，怎么，季大少爷财大气粗，准备月末交罚款了？” 季清给了他一拳：“回基地再播，我准备赛季末冲一波分。” 柏渊：“随便你，反正某人也不是第一次交罚款了。” “哟，我哥这是输了比赛也不忘登顶国服骑士啊。”说话的人是队里的牧师，本名欧阳风动，纯种广西人，就是比赛的时候脑子跟抽了似的藏在敌方视野的小树林里躲猫猫送人头的那个二逼。 季清反嘲回去：“那是，我毕竟是中国赛区绝无仅有的金牌骑士，敢问您的牧师到国服第几了？” “欧阳哥，送人头的时候记着演一下，被看出来多伤和气是不是。”季清笑笑。 玩牧师的表示很淦，反驳：“我送人头？你咋不提你一个移速直接被对面骑士拦了呢。” 队里一派欢乐祥和，季清瞪他一眼：“晚上咱俩单挑，谁输谁是孙子。” “行，单挑！” “我说你俩要不要这样，刚输了比赛呢，还带互相伤害的？”柏渊不解。 医疗兵插话道：“众所周知，fm战队队内成员不睦已久，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而且，个个都尼玛以伤害队友为乐，悲哉，悲哉。” 谷一弦是医疗兵，也是个出了名的胖子，最大的特点是嘴碎且爱补刀。 季清难得和欧阳风动统一了一次意见：“闭嘴吧你。” 这个版本的医疗兵苟分是事实。 柏渊：“啊哈哈哈哈哈。” “他们针对我，”医疗兵搓了搓手臂，“果然，我丢出去的血包和自救器都是喂狗了，下次谁敢掉血谁孙子。” 毕竟众所周知，版本更新后全能骑士的防御能力被削了，除了吊炸天的技能和速度之外，几乎就成了个行走的大脆皮，一进敌方视野就被对面的骑士和能够压制骑士的猎人追着狂杀的那种。 “看，他一有事就拿血包说话，对吧牧师。”季清干巴巴地否认。 “对，”紧接着欧阳看向一旁正戴着耳机玩单机游戏的李山，“当然，这个问题，肉盾猎人是不配拥有发言权的，对吧教练。” 肉盾本人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季清好奇他玩什么游戏玩得这么上头，凑近一看。 森林冰火人手机版。 . 柏渊真拿这四个人没办法：“粉丝都在微博哭你们，结果你们在这儿欢天喜地，知道的说你们大心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战队解散你们要吃席呢，一个个的......” 说罢他打开手机，浅刷了下微博，道：“给你们放一天假调整心态，我跟其他几个战败的队伍约了后天下午的训练赛，到时候检查好设备别迟到。” “行，”季清点头，“粉丝说什么了，我看看？” “还是别看了吧，”柏渊把手机收起来，“还有一小时才到基地，你们先休息，晚饭咱们出去吃，就不麻烦阿姨了，人家也怪辛苦的，天天给你们这群人变着花样儿做饭。” 季清嗯一声：“涨工资。” 第4章 “你开工资？” “不啊。” 柏渊没忍住薅了把季清蓝不拉几的头发：“那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季大少爷把战队一年的花销都包圆，省得你一天到晚钱没地方花天天给老子违规罚款。” . 柏渊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出神，欧阳把队服盖在脸上，李山依旧在玩森林冰火人，谷一弦抱着个战队的公仔睡得正香，眼角有点湿润，也许是做梦的时候梦到比赛输了。 季清刷了会儿微博，女友粉们正在超话里给战队点蜡烛，祈祷明年的比赛，纯路人从热搜里点进去嘲了一波打游戏没出息，技术粉指出了几个操作的不当的地方，而喷子则开始了一场精彩的拉锯表演。 【fm不哭，我们还有明年！】 【笑死，我刚看季清上个月的训练时常了，每天游戏不到五小时就下线，直播也是跟水友聊天吹逼，他到底在干什么？】 【牛，fm四个首发集体状态下滑，一个满地图游走不发育，一个躲在敌方视野里上赶着送人头，一个看见队友大残还不救，一个移速操作不行菜到在自家门口都能被猎人抓。让我们开始坐等战队解散。】 【状态不好而已，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 【女友粉麻烦别洗地了，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再说你家giegie的黑料还少吗，先是背刺自己老东家，然后又是带队出走，直接跳槽fm挤走老队员，当年严神被他坑得连房子都要租不起了，这些难道在座的都忘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fm战队成立初期夺冠的时候没见这群人跳出来喷，这会儿战队不行了，倒是一大帮人看热闹还不忘往坑里拉泡屎。 季清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还算淡然，他不怕被骂，顺手还给一条祝fm解散的评论点了个赞。 【fm-serein季清：你的话很对，但是你季爹不喜欢听。麻烦下次吃屎的时候擦擦干净嘴，我在魔都隔着这么远都闻见味儿了。顺便，觉得首发不行这边建议你来报名下赛季的青训，你季爹亲自和你打1v1。】 反正骂都骂了，罚款肯定是要交的。 还不如索性多骂几句。 于是两人开始在评论区互扯头花。 【比赛重播看完了，真是不敢相信我国电竞选手的实力，就这？就这也能进世界赛，实在是贻笑大方了，个个都他妈跟老年痴呆一样上赶着送人头，34对31的战绩到底怎么打出来的，一个医疗兵不会奶人净给对方连着送了15个头，就这水平还好意思首发？】 【医疗兵是什么垃圾，有这样的队友谁不倒霉？】 【fm-serein季清：傻叉一个，你行你上，医疗兵的操作没问题。只会在互联网指点江山的都你妈是屑。要不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看有没有喷人的底气，我是真怕你连我们队的青训生都打不过，还想跟你爹叫板呢，您配吗？】 他看了一眼柏渊，柏渊没玩手机，正在对着窗外的景色伤春悲秋。 季清：不好意思，我又要交罚款了，您老多担待。 . 回基地之后几个人开始各忙各的，柏渊说好放一天假那就是真的放一天假，只是大家没什么心情，欧阳打开设备开始练自己的牧师，谷一弦正在叠自己的衣服，倒是李山，森林冰火人玩得那叫一个爽快。 “还在玩这个？”欧阳瞄了他一眼。 “我快通关了，别吵吵，”肉盾猎人李山摆摆手，“怎么，你要练牧师啊，稍等哈，我过了这关来陪你练。” fm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 基地很大，建筑面积将近两百平米，是一栋坐落在魔都大虹桥板块重点开发区域的法式轻奢别墅，坐拥顶级交通网络，四周是高端国际学校、会展中心和各类跨国公司。 一楼是训练室，厨房卫生间浴室什么都有，二楼三楼是宿舍，工作人员和二队队员们平时都在二楼，三楼则被一队和教练、经理六个人占了。 此时偌大的基地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季清！你他妈给我滚过来！” 柏渊握着手机，痛心疾首，气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季清麻溜地过去：“您老有事？” “说！你今天下午趁我没看手机的时候，在微博上都干什么了！” “我在替天行道。”季清说。 “替你妈的天，行你妈的道！你自己看看你下午跟粉丝在评论区都干了什么，聊天记录截图都转疯了！你数数你数数，你十分钟之内骂了对方多少句？对方都快被你气得原地删号了！”柏渊怒道。 季清：“删号？那更好啊，眼不见为净。” “刚刚官方的工作人员跟我打电话说，还在开会，你自己掂量掂量这回要罚多少，把钱准备好吧，”柏渊无奈道，“我说，不就是一个喷子吗，至于你花那么些时间跟人家评论区互撕？传出去丢不丢人？” 季清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他看着不远处训练室里正在鏖战的李山和欧阳，宽大的电竞椅把这两个人的身影挡了个结结实实，他这才想到自己快退役了，到时候队里就要缺一个骑士。 “二队有谁会玩骑士的？”季清问。 柏渊沉思一会儿：“你说会玩，指的是了解基本操作还是指像你一样能玩出名堂的。基本操作每个玩家都能上，打职业的玩骑士那当然也是大把人，但要是能让骑士上赛场......还真没有。” 第5章 骑士是个输出能力高同时技能又非常秀的职业，优势是经济上去之后可以点亮瞬移技能，在视野范围内瞬移二十米不是问题，而劣势则是在版本更新后，骑士的生存能力和二技能被削弱，瞬移后增加了十秒的技能冷却时间，同时新版本的猎人得到加强，能够一定程度压制骑士的走位和技能输出。 本来就是个难上手的职业，这下更是让无数人开始排斥骑士了，原本玩骑士的玩家不少都选择了能够最大程度苟分的医疗师或是能够压制骑士的猎人。 联盟里骑士玩得好的职业选手倒也不少，只是新赛季在即，又碰上十一月转会期，各大战队都在暗戳戳打探骑士的消息，比如隔壁的kap和rtg就已经私底下关注了不少有可能转会的选手，正等着抢呢。 “这种时候从其他战队买选手也不现实，管理层说了，咱们没钱。”柏渊道。 “那就只能从二队里挑了，”说完季清又想到什么，“之前报名的那批青训，现在线上选拔赛第一轮也已经通过了吧，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第二轮。” 柏渊摇摇头：“想打青训生主意？那恐怕很难，去年就有几个挺出挑青训生会玩骑士，本来是要来咱们基地看看的，结果呢，人家家里不允许，被压着回去读大学了。” 季清嗯一声，算是默认。 他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更想在青训里找人，青训生都年轻，意识和操作都能跟得上，缺的只是训练。” “过几天线下，你想去看就去吧，我也不拦着你，”柏渊叹气，“你真退役啊？” “放心，在找到合适的人替我之前，我会一直陪着战队的，”季清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过去，“来一根？” 柏渊接过烟，深深地看他一眼：“你跟我怎么那么像。” “是吗。” “我当年退役之前，也说，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一直在战队呆着，”柏渊苦涩地笑，而后又有些释然，“我记得你当时在二队看饮水机，是个小透明，结果半夜打游戏被我看见，后来一队对战二队的那场练习赛，我觉得你骑士玩得不错，就私下指导你，建议你医疗兵转骑士，后来你也很争气，成了一队的替补。” 在烟雾里，柏渊透过季清有些深邃的眸子，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曾经在基地里半夜偷偷玩儿游戏的少年。那会儿季清还是短发，现在倒是把头发留长，还染了色，玩儿起非主流来。 时间匆匆走过，六年了，季清也跟柏渊当年一样，面临着即将退役，而队里却无人能替的尴尬境地。 “会找到的，”季清说，“你当年不是也找到我了吗，我也能找到我的下一个。” “但愿如此。” 柏渊是希望季清再参加一次国内的比赛就退的，但是季清不愿意，非要头铁进世界赛。 结果止步八强，被网友骂得很惨。 季清说在职业生涯结束的时候想拿一次冠军，可柏渊只想让他安安稳稳地离开，起码不用像以前的自己一样，背上骂名，遗憾退役。 第3章 3 他们定了晚上八点出去吃，这会儿阿姨已经回家去了，季清原地抽完一根烟之后去了训练室，正好看见欧阳的电脑界面上一片灰色。 “你怎么连个路人都打不过，没挺进四强就绝望了？”季清啧一声，伸手指了指屏幕上的出装界面，“牧师对经济的要求不高，远程攻击能力强，大招点亮之后拿个满级护甲去打对面还没发育起来的骑士，给我们的骑士争取更多的升级时间，你在小树林里吃猎人的经济有什么用？” 欧阳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我知道，就是有点儿心里不平衡，所以刚刚失误了。” “因为输比赛？”季清拉开椅子坐下。 “嗯。”欧阳叹气。 界面上的复活时间快到了，他又把目光放在屏幕上，顺手买了个护甲。 季清没去干扰他，只是在一旁看他操作。 李山坐在他对面，玩的是猎人，按道理说路人局是非常好打的，基本上嘎嘎乱杀就行，但也许这俩段位高的匹配了俩游戏黑洞，加上对面那几个估计也是开着小号来炸鱼的，这把打得不怎么爽。 “快快快快欧阳撤回去撤回去！有埋伏，我溜了我溜了！医疗兵医疗兵医疗兵医疗兵去救一下牧师！” “我靠对面骑士怎么这么浪啊你。” 也许是真的被心态影响到，欧阳接下来的操作出现了两次失误，先是大招没击中对面反而给对方骑士贡献了一波经济，自己丝血闪避好不容易才甩掉骑士，路人医疗兵慢悠悠晃过去给他丢了个自救器，欧阳回血之后又差点被草丛里躲着的对面猎人一箭射死。 欧阳立马丢了二技能锁住猎人，三下普攻命中带走。 “刚刚好险。”他道。 “这把结束就去吃饭，教练定了饭店，有你爱吃的鸭脚煲，”季清说着便起身去拿外套，放在他右手边，“放假就好好休息，压力别太大。下次常规赛咱们再努力，会有希望的。” 欧阳抿抿唇，嗯一声：“好。” . 他们曾经也有过很多个类似今年的世界赛，带着希望过去，背着遗憾离开。 距离冠军奖杯最近的一次是前年，前年的fm运营还没有出事，管理完善，选手的状态也非常好，那次他们让二追三打败韩国队成功出线进入四强，又顺风顺水地进了总决，也是bo5，拿了个亚军。 第6章 还算是差强人意。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魔咒，接下来的几年，fm运营大换血，比赛也一次比一次输得惨，赞助跑了好几个。 去吃饭的路上，季清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 “干什么？”欧阳不解。 “没什么，我记得你合约快到期了，”季清说，“再过一个月就是转会期，你......有什么想法？” 他想试探欧阳。 转会期的时候很多选手要么自己主动选择了其他战队，要么被战队挂牌卖掉，然后定价、竞价。说不好听一点的，很多曾经的职业选手在状态下滑之后会被当作无良战队的赚钱工具，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而更多打了很久都打不出名堂的，会选择在转会期前后退役，然后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找个靠谱的工作养活自己，可以说职业选手的青春几乎都奉献给了梦想，而他们除了游戏之外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大多数人都过得艰辛，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能够继续留在战队，当个数据分析师或者教练什么的。 虽然说fm一队的这几个首发个个都是大心脏，平时以调戏队友为乐，但这段时间欧阳心态容易炸，年龄也不算小了，如果说fm一队里有谁要离开的话...... “我不走。”欧阳说。 “啊？”季清愣了一下。 欧阳沉思一会儿，道：“你都没走，那我也不会走的。” 车内的气氛忽然微微凝固，然后季清笑笑，锤了他一拳：“行，都不走，那你赶紧把心态调整过来，休赛期之后有春季常规赛，别崩。” “我知道，”欧阳同他击掌，“你也是。” . 晚饭的时候几个人吃得不亦乐乎，季清爱吃火锅，点了特辣，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胃病，欧阳化悲愤为食欲把桌上的鸭脚煲炫了个精光，想开酒的时候被柏渊拦下来：“明天下午跟rtg还有训练赛，你悠着点！” 可怜的欧阳只好改炫可乐。 季清烫了毛肚，吹了几下塞进嘴里：“rtg有什么好打的，我们5：0好吧，二十分钟决胜负，我很有自信。” “口气不小啊，”柏渊凑过去，深吸一口气，“你也没喝酒啊，毛肚能吃醉人？不怕rtg教练听了之后提刀来砍？” 欧阳爆笑：“这我同意，rtg不是小组赛一轮游吗，输给日本可真够丢脸的。” “咱们战队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见过谁家四号种子止步八强？”谷一弦补刀。 “那是那是，中国赛区四大战队手拉手一起打包回老家，一脉相承，”季清说，“让我看看推特上那些外国人都说了什么。” “恭喜fm达成八强满贯成就，期待下次努力，争取明年止步十六强；还有什么恭喜rtg斩获小组赛一轮游最佳参与奖？”李山在角落里晃了晃手机，“卧槽，外国喷子都是阴阳人吗。” 季清起身：“你季爹可以反喷回去。” 这一帮人不知道是因为输了比赛受到的打击太大还是因为晚上吃饭太兴奋，一群人跟喝了假酒似的扬言要组团去推特血虐外国喷子，柏渊一手拎着季清一手抢了欧阳正打算注册账号的手机：“你几个给老子安分一点行不行，还嫌自己黑料不够多？” “这个叫中国赛区的集体荣誉感。”季清说。 “跟rtg互撕的时候怎么不提集体荣誉？”柏渊被气笑。 季清往嘴里又塞了个菜花，看向胖子谷一弦：“小谷你来说。” “教练，您这就不懂了，”谷一弦心领神会，对柏渊道，“咱们fm自己的对家，只有自己能骂，外国友人别来沾边。” . 说话间隔壁桌突然砸过来一个玻璃酒杯，哗啦啦碎在季清脚边的地上。 还好他穿的是长裤，不然指不定现在已经被误伤了。 柏渊拉着几个人往后退：“估计是喝醉了打架，别管闲事，这个时间点酒鬼特多。没看新闻吗，比赛期间咱们在德国没留意，这条街附近出了好几起酒后斗殴的事故了，之后每晚都有特警巡逻。” “哦，那你还定这家店？”季清反问。 柏渊倒是知道他没有恶意，笑笑：“我这不是寻思离基地近吗，咋的，好心带你们出来吃饭，你就这样报答你前队长？” 季清嗯一声，目光轻轻落在隔壁桌那里。 现场一片混乱，骂声和酒瓶炸裂的声音不免让人心里一惊。柏渊拉着他们几个要往店门口去，此时店里的许多客人也已经开始往外走，服务员拿着手机正要报警。季清却不为所动，走了几步又回头。 “你干嘛，还不走？没看见人打架啊。”柏渊催促道。 “教练，”季清下巴扬了扬，“那是不是个小孩？” 说完两个人都停了一下，退到一边，让其他客人先出去。 柏渊：“人家是不是小孩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了我真求你了。” “等一下，那个人我认识，”季清看清之后骂了一句，“操。” “你干嘛你没事儿别给我上头啊！” 没等柏渊说完季清便冲过去。 . ——“让你他娘的花老子的钱，我让你花钱！” ——“你们母子俩都一个狗样，报警啊，我让你报警！我打断你的腿！” 季清过去的时候，角落里坐着个少年，那少年手里举着酒瓶底，正好要朝说话的醉汉狠狠砸下去。 第7章 他猛地攥住少年的右手，酒瓶应声而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放开我！你他妈又是谁，多管什么闲事！”那少年挣扎，在看清来人之后却停了手。 “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把人打死了，要负法律责任的。”季清道。 那少年又看他几眼，这才安分下来，倒是那口出狂言的醉汉手里的酒杯就要朝少年砸去，被季清反手拦下，最后玻璃酒杯碎片擦过去的时候正好划伤季清脖子，顷刻间渗出小股殷红血液。 “你......”那少年正要说什么，门口突然响起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而后有人大喊“警察来了！”。 派出所的人过来的时候季清正带着那少年过去，那少年斟酌一会儿才说，只是家人吵架动了手，没别的事。 醉汉是少年的父亲。 “家人吵架也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你看看人家店里都被砸成什么样了，”警察教育道，“这样，你跟你爸别吵了，跟店主赔个礼道个歉，然后看着把损失赔了就行。” 少年没说话，那醉汉却抢答：“老子没这个钱！” “那.....”警察欲言又止。 “我帮他赔。”季清忽然出声。 少年皱眉看过去。 警察给了他一张表格：“你是？” “围观群众。”季清一边填表一边说。 . 做笔录的时候就在店里，那醉汉估计是见警察来了也不敢嚣张，再加上有人帮忙赔了钱心里美滋滋的，嘴上保证得特别好，道歉也特别诚恳，店主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谅解了也就算了，那醉汉哼着歌开车自己回去，临走前指着少年的鼻子：“今天是你小子运气好，看下回老子怎么弄你。” 少年被晾在店里，一个人喝了点水，掏出手机开始定酒店。 “不回家？”季清坐在他旁边。 “嗯，不回，”少年轻飘飘看他一眼，“这时候你倒知道替我着想了，以前怎么没见你人。我跟我妈被打得快要死掉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我......” 少年笑笑，摇头，讽刺道：“不用解释，不就是去追逐你的梦想吗，你在魔都打电竞，还成了职业选手，比赛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半点对你这个非亲生弟弟的愧疚？” “季锐，别这样说话。”季清道。 “我改名字了，”他站起身，“季清，虽然从小到大见你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我有句话想告诉你。” . “周一见。”他对一字一句，咬着牙对季清说。 季清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对他这么大怨念，下一秒才看清这人把头发染成了银白色，在店里暖黄色灯光之下显得有那么点孤傲的意思。他没来得及细想那句“周一见”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人紧接着就甩出下一句。 少年身上带了点傲气：“恭喜，止步八强。” 操了。 季清咬咬牙：“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少年没多说什么，只让季清等着，而后便转身离开饭店。 柏渊他们过来问情况的时候正好看见白毛小家伙离开店里的情景，问：“不是我说你好好的给我演什么英雄主义情节？那人谁啊。” “没谁，就我之前见过几面的，”季清停顿一下，“朋友。” “哦，你季少是男女通吃还是来者不拒，交朋友交到小孩子身上去了？” “操，闭嘴吧，什么话都乱说，赶紧上车。”季清笑笑。 第4章 4 fm跟rtg约了训练赛的事很快就被微博运营公开了，置顶的赛历上显示是休赛期，但一连三天都跟不同的战队约过训练赛，粉丝在底下看个乐呵，喷子依旧在超话里嘴选手，说什么都输比赛了还有脸约训练赛，这几个战队果然都是一气的窝囊废，只敢跟国内的打，到了国外啥也不是。 【月底了，我老公开始冲业绩了。】 【义父下午好！】 【季爹下午好！】 季清这边正直播，没心思去微博跟人家对喷，喷子一天不跟季爹吵吵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索性把怨气带进季爹直播间。 “为什么突然想直播？这得问教练和经理，他俩让我播的，”季清说着，一边搓手一边进了组队房间，“嗯，对面rtg。” 【rtg这时候还有脸出来蹦跶啊，小组赛一轮游还满足不了你们吗。】 【楼上fm粉丝吧，有一说一你家fm跟我们rtg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 季清瞟了一眼弹幕，凉飕飕道：“没事儿，他们rtg肯定比我们先倒闭。” 【哈哈哈哈哈哈论怼人这块还是你季爹牛逼，一句话得罪俩战队。】 【教练快来把这家伙收了吧。】 【rtg有选手看直播吗，季爹说你们是狗诶，这是可以说的吗？】 【一想到转会期要到了我季爹可能会退役，我就心梗呜呜呜，以后还能看到季爹吗。】 【这次季爹走了可就没人能给fm骑士续命了啊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1】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开始疯狂刷呜呜呜，那边rtg看着直播也忍不住在游戏语音里敲季清。 “你真要退役？”那边说话的是rtg的医疗兵，贝贝，本名贺加贝。 贝贝正在给自己家残血的牧师放血包，那边开了个小团，fm三打二，贝贝有点力不从心，幸好医疗兵生命值高，目前还没有没被打死，反倒是骗走了fm这边猎人的大招。 第8章 季清正好趁他们打团偷偷绕后去打红方树林里的野怪和巨兽。 “听谁说的，你季爹还能再打一万年，rtg倒闭了你季爹依旧叱咤赛场。”季清操纵着显示屏上的骑士，二技能探小树林确定没有人蹲自己之后开始砍巨兽，拿了经济买了个穿云弓，一个移速过去收掉了贝贝的人头。 贝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rtg倒闭......卧草草草草草你那么认真干嘛！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比赛第一，友谊第二，不好意思啊贝贝。”季清笑笑。 fm-serein使用穿云弓击杀rtg-bei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fm-serein二技能命中rtg-如来 rtg-如来使用金刚箭命中fm-serein rtg-如来眩晕了fm-serein fm-serein使用王者之矛击杀rtg-如来 shoot down！ double kill！ fm-moon购买魔法权杖 蓝方经济-1040 蓝方经济落后。 “欧阳别浪，先猥琐先猥琐先猥琐！”季清吼了一句，欧阳立马领会，一个闪避进了小树林，敌方视野的盲区。 直播间里开始刷起了“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季爹，这阵势，有骑士在的地方就是狗来了都得挨两巴掌。】 【心疼贝贝一秒钟。】 【哈哈哈哈贝贝不哭，来妈妈这里！】 【季清也太狗了吧哈哈哈哈哈还在贝贝的尸体上跳舞呢，山上的笋都快给你夺没了。】 【欧阳在干嘛，欧阳在干嘛，欧阳在干嘛！】 【别问，问就是fm最近状态集体下滑。】 【楼上的我跟你说你最好是不要在转会期引战啊，小心你季爹把你喷得脱一层皮。】 一场训练赛下来季清单杀了贝贝快二十次，贝贝也是愈挫愈勇，回回都趁红蓝两方打团的时候绕后去偷fm的重生石，回回都被季清一个穿云弓隔空远距离击杀。 【这一刻，双方终于想起了这是一个拆重生石的游戏。】 【贝贝说他为了偷家付出了太多。】 【哈哈哈哈哈哈可怜的贝贝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你一个医疗兵，家都快没了，还不去守家？跟我这儿送死干什么。”季清绕着贝贝的尸体走了两圈，叹息般地使用游戏内的特效蜡烛，放在贝贝尸体前的地上，默哀。 贝贝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正缓缓燃烧的蜡烛，含恨在公屏上敲出一行字。 rtg-bei：【对面骑士给条活路吧。（哭唧唧.jpg）】 fm-serein：【我只用了六成力，是你太菜。】 说完他配合队友瞬间开团，美滋滋地团灭rtg之后一个瞬移去了rtg重生石附近。 四个人不断用技能攻击重生石。 十五秒后。 重生石被推爆，同时绽放出大大的七彩礼花，屏幕上赫然写着一个闪闪发光的“victory”。 【季爹牛逼！】 【季爹牛逼+10086！】 【季爹好久没跟水友一起组队了，呜呜呜超级想跟季爹一起打游戏的！】 季清看一眼弹幕，嘴角微微勾起。 他退出组队房间，在游戏界面领完今天的福利后便下了线：“下次吧。” 【懂，又是万年不变的下次一定。】 【一百年后，我的重孙子烧给我一台电脑，他跟我说，奶奶！季神跟水友组队啦！】 “今天就播到这儿，训练赛也打完了，我洗洗睡。”季清说。 实际上才下午四点半。 下播之后他离开座位去了阳台，活动活动手腕，看着手机联系人里那个置顶了很久的电话号码出神。 “你干什么呢躲阳台上？”柏渊信步过去，“之前不是说要看看青训吗，今天线下，还没结束。” “马上去。”季清收起手机，温和道。 柏渊看着他的手腕皱眉，一把拦住他正要往口袋里插的手：“藏什么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季清眨眨眼，很快把手抽开：“你说什么呢。” “手又疼了是不是，”柏渊凝视他，而后败下阵来，“都说了休赛期别给自己加压，手疼就多休息，你常规赛是不想参加了对吧？” “没事，不疼。”季清摇摇头。 “哎我说你——” “报名青训的在哪儿来着，带我去。”季清立马堵住柏渊的嘴。 . 那些报名stl青训的都集中在距离基地不远的场馆里，今天有培训，还有一场模拟正赛的友谊赛，也叫模拟赛。准青训生们被分成了好几组，期间还有各个战队的宣传拿着报名表和战队海报过来跟他们聊天，这帮人一看到自己心仪的战队，心里都激动得不行。 季清过去的时候正好瞥见rtg战队宣传棚下一个熟悉的人影。 昨天没仔细看，今天远远看见倒感觉这个人比记忆里长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大概是伙食不怎么样。 一头白毛柔顺地趴在脑袋上，安静的时候像缅因猫。 季清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又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昨晚就机缘巧合重新见过面，陌生是因为这个人跟他记忆里的那个样子相差有点大。 以前这个人没有染发，身上也没有这股浓浓的、桀骜的气息。 他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个人过得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 第9章 “季锐......”他喃喃。 柏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奇道：“昨天就想问了，你俩认识？” 季清不语。 柏渊又道：“是朋友？” “算是吧，不过很多年没见面了，”季清道，“他这是要去rtg？” “不知道啊，问这个干什么，”柏渊说，“之前我也看他在咱们的棚前面逛了很久，估计心里拿不定主意报哪个吧。嗐，青训生都一样的，在不了解战队的情况下，都会货比三家，有个别操作格外突出的，会被多家战队抢着要，那会儿你跟rtg打训练赛，我过来看过几眼，那个白毛小子确实很不错。” 很不错？ 季清眯了眯眼：“你是指他的操作很不错？” “上一场模拟赛我看过了，人家玩的医疗兵，操作那简直天秀，就跟......就跟突然被六年前的你附身了一样，”柏渊叹道，“好几个战队都问过他，但他没说去哪儿，只说再想想。我跟他交流的时候还担心他家里人不允许，不过他明确表示，自己就是奔着打职业来的。” “是个好苗子。”季清点头。 “但就有一点，”柏渊提醒道，“这也是很多青训生的通病，只顾着自己拿mvp不管队友，开团的时候也不去支援，团队意识不行。可他单兵能力实在太强，刚才那一把勉强还算够格吧。” 说罢，柏渊看向季清：“怎么样？这么多青训生，他已经排中上了。” “问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管招人，”季清又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几秒，“他要是愿意来就来吧，经理没意见就行。” 六年前的时候那人才十二岁，才到自己胸口高。 两人也是六年前才见第一面，季清的人渣父亲收养了个十二岁的孩子，那个小孩跟季清有过一段时间短暂的和平相处。 ——“哥哥，爸爸打我，打得好疼。” ——“如果我能找到机会，一定带你一起走。” 而同年，季清十八岁的时候却孤身一人离开那个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富人家，身上只有几百块钱。 那个小孩没能逃出去，留在季家，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网吧包夜三块就够，季清在网吧里泡了很久，也许两个月，也许三个月，或许更久。一边给老板看机子赚生活费一边打游戏，进了国服排名之后跟战队投简历，那会儿电竞行业刚刚起头，他什么也不懂，连着被三家战队拒绝之后，fm突然联系他过去。 职业生涯就是这时候开始起步的。 那个人...... 对他的怨恨也开始了。 . “发什么呆呢，下场模拟赛，再观望观望？”柏渊拍拍季清肩膀。 季清大踏步进了观众席坐下：“看看。” a组和c组进行对抗，b组和d组进行对抗，为了节省时间，主办方采用了常见的bo3赛制。 青训生的手法谈不上多惊为天人，有的只是来混混，有的却是抱着打职业的决心，水平都参差不齐的，在职业选手看来，这就跟娱乐局没什么区别。 a组这边四个人里有个白毛一整场都特别晃眼。 那白毛锁了医疗兵，其他三个只能分别选择牧师、骑士和猎人，开局的时候医疗兵跟着骑士，骑士开场送了一血，医疗兵撤进了小树林给自己治疗，光是治疗的时间对面就已经收了a组三个人头，经济也慢慢拉开。 解说正在台上连珠炮似地碰嘴皮子。 “a组开场就送了一血，现在的经济已经由双方持平到红方落后蓝方2029，如果这一局内a组再不发育那么很有可能会面临惨败的结局......骑士复活一个瞬间移动来到蓝方的牧师面前！开大！蓝方牧师被眩晕然后骑士一个二技能点亮直接带走！但是骑士血条已经开始见底，这时候医疗兵也开始反击直接给骑士送了血包并且开了两秒被动视野锁定蓝方卧在小树林里等待突袭的猎人！” “医疗兵出了强化装使用尖刀贴脸勾住了猎人，猎人企图用三技能反击但是被躲过了，医疗兵购买铁锤六下普攻加二技能把猎人送上西天！这边小树林开始刷怪然后医疗兵......他竟然开始跟自己的队友抢怪？这是什么操作？” 解说继续道：“医疗兵突脸直接撞上了对面的骑士，蓝方的猎人从小树林一个包抄堵住对面的回路，蓝方c组这边还有成员等待复活然而这时候医疗兵瞬间带队开团，四对三！医疗兵为骑士挡下一波伤害后购买圣光之剑！但是蓝方猎人已经复活并且大招准备就绪，现在场上的局面已经从四对三变成四对四......” 医疗兵开始冲前，一己之力拿下对面四个人头。 killing spree！ unstoppable！ legendary！ 队内主输出骑士已经开始有意见了，但只能跟着医疗兵不停放技能。 白毛：“推推推推推推推推推推推......” “牛啊兄弟，玩得不错！” “谁家医疗兵这么猛的？那当然是我们a组啊。” victory！ 蓝方的重生石被推爆后屏幕上开始绽放胜利的礼花。 第一局a组赢了之后不知道是整体士气提升还是有什么玄学加持，即便是第二局红蓝互换也没影响到组内成员的发挥，医疗兵依旧冲前拿下mvp，a组2：0零封c组，场上登时响起雷动的掌声和欢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个用医疗兵打出全局最高伤害并且连着拿下两场mvp的白毛少年身上。 第10章 开玩笑，这个版本，谁家医疗兵敢那么野？ 模拟赛结束之后决出了冠亚季军，a组拿了组冠军和个人冠军，休息的时候不少战队拿着海报过去搞宣传，季清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白毛，本想找个理由先回基地，下一秒柏渊却自己拿着报名表直接莽上去，美其名曰这么好的苗子不能让别家抢了。 季清远远地看过去，正好那瘦削的少年微微侧头，两人的视线在喧闹的场馆内碰撞在一起。 季清一直看着，少年却先一步别开视线。 . “那个，我是fm战队一队的主教练，刚刚看模拟赛的时候，觉得你医疗兵玩得不错，”柏渊笑着把报名表递过去，“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电竞，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咱们战队？” “我知道，卡在四分之一决赛然后被送回国了。”白毛冷不伶仃地说。 柏渊笑容微微凝固，却还是哈哈笑两声：“你对赛事很了解，也很关心比赛，平时很热爱电竞吧。” “一般般。” “谦虚啦，”柏渊咬咬牙，“咱们战队管吃管住，过了青训表现得好可以进二队，平时会有专门的教练监督训练，可以打次级联赛，非常突出的个人甚至有机会进入一队与大神们成为队友。噢，你知道季清吗，他就是咱们一队的首发成员。” 季清啊...... 白毛笑笑，目光看向附近rtg的宣传棚：“刚刚rtg的经理跟我说，fm很坑。” 柏渊表面微笑，心里暗暗咬牙：rtg一个连宿舍都做不到一人一间的战队，到底是谁更坑。 “要不要考虑一下？”柏渊笑眯眯地说，“咱们战队只要打得好、有实力，就能进一队，青训条件差一点，是四人间，但二队宿舍是双人上下铺，一队是豪华单间，替补也是单人间，而且逢年过节不管是谁都有红包领。” 末了，他微微凑过去，耳语道：“rtg那边青训生是大通铺，一队可怜得连个单人间都没有，你看着办。” 白毛颔首，甩了甩签字用的圆珠笔，在柏渊递过去的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姓名：罗锐 性别：男 年龄：18 联系电话：135xxxxxxxx . 他填完报名表之后朝不远处季清的方向看过去。 季清似乎在和rtg战队的队员搭话。 罗锐抿了抿唇，柏渊拿着他的报名表高高兴兴离开，转身就去找下一个没有报名的青训生。 . 其实从六年前季清离开家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季清一定会混出名堂，他知道自己有一天和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会再相见，但却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他是想去rtg的，但是却鬼使神差填了fm的报名表。 昨天见到季清，他以为自己会像六年前没改名字的时候一样，对季清大吼大叫。 实际上没有，他在看到季清从饭店里走过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愣了，他设想过很多种再见面的场景，比如在赛场上重逢什么的，鬼知道这个重逢的场景会那么狼狈。 罗锐以为自己已经成年了，就会很成熟，就会放下六年前发生的事。 其实还是放不下，他依旧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季清，面对那个，食言的人。 . 和他一起报名stl联盟青训的好友走过来，捅了捅他胳膊：“回去了回去了，你看谁啊看那么起劲儿？” 罗锐抿唇：“serein。” “啥，季神？” “你也知道他？”罗锐道。 “几年前电竞行业不被人认可的时候，季神一己之力让二追三赢了韩国，后来进了四强又顺理成章拿了世界赛亚军，这在当年可是国内电竞圈头一次，也就是那会儿互联网不发达，我也是这两天为了选战队，考古各个战队的历史成绩才知道的。” 罗锐：“他很厉害？” “嗯。虽然fm这几年走下坡路，但能混到一队首发，应该也有几把刷子吧，不然人家怎么能当职业选手。” 第5章 5 这一批青训里有纯混的，有头铁的，有云淡风轻打不好就回家继承家业的，也有死心塌地非要入行的。几天下来各家战队都找到了合适的青训生，恰逢转会期又从别家买了些职业选手填补空缺，微博官宣是一个赛一个的猛，比正式比赛的赛前垃圾话还要深入人心。 唯二没有太大变动的大概就是这两年一直不太景气的rtg和fm了。一个呢，是因为比赛老输外加高层佛系懒得买卖选手；另一个呢，是因为高层变动运营不善天天走下坡路实在是没钱。 喷子们难得统一意见，说这俩干脆手拉手一起倒闭得了，苦苦挣扎倒不如原地摆烂。 早上八点，季清准时起床。 楼下一片安静，他洗漱完打开房门正好欧阳也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在走廊上喜相逢了。 “你难得起这么早，”季清点评一句，又道，“小十一呢。” 谷一弦，别名小十一，问就是十一月十一日生的。 欧阳揉了揉熬夜之后发疼的眼睛：“他还在睡，我看他门掩着的，没好意思叫。” “你俩昨晚直播了？” “嗯，不过我一点多就下了，后来复盘了会儿世界赛，”欧阳解释说，“小谷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凑月底直播时长居然挂了一晚上的直播，让直播间几十万人看他睡觉。实在是......” 第11章 季清一个没绷住：“牛啊。” 不过笑笑后季清严肃了些：“你俩别天天守着直播平台，注意训练。” “我知道，这不是月底补时长吗，又不是谁都跟你似的有钱交罚款，”欧阳生怕打开季清的话匣子，立马转移话题，“我可是听教练说了啊，这两天都没见你怎么训练，天天跑楼下青训生那里围观人家打游戏，那帮十八九岁的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你这去一趟楼下还带指点江山的？” 季清在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处接了杯水：“我就去几趟他们都能给吓出病？那还是别来打职业了吧，心理素质差得实在可以。这要是哪天上个赛场，不得吓得当场尿裤子啊？咱们fm出圈的方式是越来越多了哈。” “别贫，”欧阳下楼去，边走边道，“你以前从不关注青训的，怎么，这回青训生里有老熟人？” “有。”季清道。 说罢他朝一楼青训生训练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透明的玻璃中间做了磨砂，看得不那么真切，却依稀能看见里面的人影。两人走到青训生训练室门口的时候都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门没关严实，露出一条缝来，里头传来劈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节奏明快。 “这么早就开始了，这届新人可以啊。”欧阳感叹。 “新人可不可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时间点能起得来的作息都不错。”季清说。 . 两人也只是悄悄看一眼便去了一队专用的训练室，季清坐在自己的位子前，活动活动手腕，打开电脑显示屏，进入游戏界面。 “我今天还练牧师。”欧阳提醒道。 “行，我跟你打两把。”季清应允，而后设定好自定义服务器，把密码发给了欧阳。 欧阳这会儿进了游戏倒是有些不敢施展了，行动畏畏缩缩的。 季清杀掉树林里一只巨兽之后说道：“冲脸流牧师前期爆发力高而且不太吃经济，尽量多拿几个人头，前期的公共经济留给骑士和猎人。中后期慢慢平庸，该发育就发育，该猥琐就猥琐，别浪，有医疗兵就跟医疗兵，没有医疗兵就回防，不要老想着打伤害拿mvp。” 欧阳嗯一声，给自己装上魔法权杖，很快杀了对面猎人两次。 他的优势是冲脸，劣势是远程攻击非常薄弱，有时候碰上敌方牧师是远程输出能力强的优势进攻流，身边又没医疗兵的时候，他基本就无路可逃。之前想过换打法换流派，但跟队友磨合得不好，只能作罢。 “我听管理层那边的风声，说是这届青训里会有人来一队当替补，”欧阳试探道，“是谁啊。” 季清买了个胜利者之箭，顺手清了一波兵，道：“你听谁说的。” “这就别管了，我就是觉得青训生都没训练够，贸然提进一队来，会不会不太好？”欧阳说。 “有实力才能进，管理层又不是傻子，”季清笑笑，“咱们确实缺替补啊。” 欧阳抿了抿唇。 季清不是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不想当面戳破。 无非就是担心替补来了之后自己的地位不保，毕竟一队四个人里欧阳的操作是最让人捉急的，虽然中规中矩但似乎每次都差了点味道，打比赛的时候不是很丝滑。要是替补的操作比他强点，指不定到时候打正赛要谁上了。 而偏偏欧阳这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容易想多，说不好听点就是小心眼的意思。有时候季清跟另外两人饶是再喜欢口嗨，说话的时候也不得不多考虑欧阳一份，久而久之队里四个首发就有了点微妙的小隔阂。 “哥，你......”欧阳还想说什么。 “别多想，就算真有替补也是来替我的，”季清看着屏幕上大大的victory，这才抬起手腕扬了扬，“不然你以为我留在一队做什么，还不是没找到合适的骑士，现在医生都不准我高强度训练，再不来个替补，别到时候rtg还没倒闭咱们就要先凉凉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季清看向欧阳，这才在欧阳的眼里捕捉到一点放松下来的情绪。 欧阳是觉得只要对自己没有影响就行，他不像季清那样不得不找接班人，他想多打几年职业，不想被替补代替了。 . 欧阳说自己还想再练，季清看他“孺子可教也”，便留在训练室里陪他打了快一上午，手都酸了欧阳才肯停下。 “你以后可念着我点好吧，吃火锅的时候记得把毛肚都让给我，我为了你可是连手都不要了。”季清开玩笑说。 欧阳这下倒是喜笑颜开起来：“队长最好。” “哎，叫我什么？” “季爹最好。”欧阳胡诌道。 “小样儿。” . 两人结束训练出来的时候楼上几个雷打不动睡觉的这时候才揉着眼睛下来，见到季清之后打了声招呼便进了训练室。欧阳架着手机开播，季清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二楼的大阳台上走，走到一半悠然顿住脚步。 那个穿着fm青训队服的十八岁少年。 正在点烟。 季清盯着他薄薄的背影看了几秒，余光扫一眼身边，没人注意到自己这里。于是他慢悠悠晃过去，假装不经意地开口：“你也在。” 罗锐愣了，侧过身，显然不是太想看见他，只是微垂着眼眸，手里的烟还在燃：“我是青训生，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第12章 “怎么突然想打职业的。” “全天下只有你季清能打职业，别人就不可以吗。”罗锐反问。 季清一时语塞，眼底却藏了一点笑意。 这还是青训招募结束以来的几天里，季清第一次跟罗锐正式见面，之前的几次要么是擦肩而过要么是时间撞不到一起去，总之各种阴差阳错。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这人好像六年间突然就长大了不少，该说时间过得快还是该说这人个子太能窜，头发染成银白之后看上去好像跟自己的身高也差不了多少。 “教练之前说你原本想去rtg，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眼前的白毛微微扬起下巴：“因为rtg穷。” 噗呲。 白毛看他一眼，眼里没带什么别的感情，似乎只是把他当一个陌生人，再不济也只是把他当个选手，当个大神，却并不见一丝崇拜仰慕，反而多了几丝含蓄的挑衅：“今天周日。” “嗯，明天周一。”季清下意识道。 等会儿？ 明天就是周一了？ 他突然想起几天前这个少年说的那句——“周一见。” 之前来不及细想是什么个意思，这下季清倒是明白过来：青训招募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周一有战队内部的比赛，依旧是分组单循环的bo5，看数据表现确定个人排名和小组排名，个人排名拔得头筹者基本能谈二队合同了。 “想进二队？”季清说。 “世界赛我看过了，”罗锐往后退一步，眼里带了点嘲讽，“也许你们一队，缺个骑士。” 占着一队骑士位的季清被嘲讽一波后反倒不见生气，只是微笑：“骑士不缺，替补倒是差一个。怎么，想直接进一队？” 罗锐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这表情，倒是和六年前两人争吵的时候如出一辙。但现在的罗瑞不见得会跟六年前一样喊得撕心裂肺，平添一缕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来，也不知道是被时光磨的还是被现实打击的，反正偶尔看上去好像比季清还要成熟一点点。 季清道：“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打得烂就是打得烂，报名青训不代表你一定跟战队签上合同，至于是进二队还是跟你说的那样来一队踢馆，又或者是永远呆在新人堆里拿了十万签字费之后耗光整个青春，就要看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了。” 正午的阳光洒下来，照在季清眼底，他眸光幽深，却染上一丝别的情感。 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感。 罗锐看着他的眼眸，不冷不淡地说：“这个不需要你提醒。” “季锐......”季清看着他，忽然有点不忍，“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早说过了，我不叫这个名字，再说我抽不抽烟，跟你有关系吗。” . 季清还想再说什么，白毛将烟摁灭之后擦过他肩膀先一步离开，在他耳畔留下一声轻蔑的冷笑。 他确实是不知道季锐改名之后叫什么。 只知道那天在青训招募的场馆里看模拟赛，那个用医疗兵打出最高伤害的全场mvp，id叫cured。 cured，治愈。 果然是玩医疗兵的，游戏id都一股医疗兵味。 第6章 6 翌日，战队官博公开了直播间地址，晚上七点半的比赛，一来是不管到时候谁打得好都要预热一波，二来是给将来哪天一队进替补、季清减少上场次数的事兜个底。 一队这帮人又是下午才起床。昨天夜里原本都要睡了，柏渊突然过来挨个儿敲开大家的房门，几个人抱着平板去了会议室，复盘世界赛一直到凌晨四点。等这几个人回房间沾枕头睡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季清结束训练后看一眼时间，正好是晚上七点，距离开赛还有半小时，直播间里已经有粉丝在等着了。 “我刚要找你，”季清抬眼看见柏渊迎面而来，道，“那个医疗兵玩得很秀的，队里有什么说法？” 柏渊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手里是这一期青训生报名时填的表格。 “我还想问你呢，你跟那个小孩到底什么关系，前脚你俩在饭店遇上，那时候你说你只见过他几面，后脚人家就来报名青训了？今天早上他主动来找我，问我一队还要不要人，你当我是傻的对吧。” 季清脑中闪过那天比完赛出去吃饭偶遇到的画面，而后摇头：“我的事你少打听。” 柏渊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卧槽不是吧，你还真把人小孩儿给潜规则了？” “我可去你的吧，”季清差点给他一拳，又道，“他主动找的你？” “对啊，问我一队缺不缺人，他说他医疗兵很厉害，骑士也会一点，”柏渊说，“本来呢，我心里已经有打算了，这期青训里比较出挑的就两个人，队里有意向要重点培养，说是队内线上赛，实际上也就是给这两人找个签合同的理由堵一堵公众的嘴。而且你......” 说着柏渊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季清手腕上。 季清手指蜷了蜷，笑道：“而且我撑不了多久，如果不快点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尽早敲定合同，到时候一队没了骑士位凑不够四个首发，比赛全部泡汤是吧。” “倒也不是那样说，”柏渊清了清嗓子，一时词穷，“呃，反正就那么回事儿。” “我知道，但你查过他的背景吗，电竞行业吃的都是青春饭，现在的新人能打出名堂来真的不容易，看看rtg的替补就知道了，拿完签字费之后呢？拿着三千不到的月薪，上场两次输掉两次，去年转会期直接被挂牌卖掉，”不知道是手伤的原因还是作息的原因，季清有些烦躁，“这些招进来的替补，最后都混成什么样了？” 第13章 柏渊眸光微动：“但这就是现实啊，没有能力和运气，就会被淹没。你入行那么多年了应该比我更清楚。” “行，那高层那边怎么说，青训生进二队以后的签约费怎么算。” “还没敲定，之前开会说杂七杂八加起来少说也有五万签字费吧。” 季清站起来，有些好笑：“五万？打发叫花子？” “我就知道你心疼那些青训生，但你要往长远想，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而且战队也要赚钱啊，以后要是真有人能创造出巨大的商业价值，高层难道还不能修改合同吗？”柏渊看一眼手机，推着他往楼上走，“还有几分钟就开赛了，看看呗。” 季清抿抿唇，自觉失态。 其实他烦躁的原因不是因为战队苛刻，也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圣母多心疼那帮小孩，别人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他也懒得管，他只知道自己这个非亲生的名义上的弟弟肯定连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开始打stl了。 如果以后混得好也就算了，要是混得不好呢？自己退役之后，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季锐过不好吗。他们之间有隔阂是真的，但季清不想让季锐一头莽进电竞行业也是真的，只有过来人才知道，电子竞技，想出头太难，绝大部分的人最后既没了梦想，也丢了饭碗。 . 晚上七点半，开赛。 直播间内一片喜气洋洋。 【哈哈哈哈哈老人们的热闹看完了，来看看青训的新人。】 【今天也是期待fm崛起的一天呢~】 【他们比赛应该是在一楼训练室打的吧，哈哈哈自己人窝里斗。】 【楼上，官博说数据最优的直接进二队。】 【补充一句，是被骗进二队看饮水机。】 【要不要那么真实啊淦！】 第一局比赛开始，红蓝双方开始出兵往小树林推进。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拆爆对面重生石，因此地图上密密麻麻充满危机的小树林便成了必经之路，茂密的树林可以隐藏视野，擅长冲脸流的玩家可以躲进树林内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树林中间有夹道，人在夹道上行走，非常危险。 这一把罗锐玩的还是医疗兵，但他的打法比自家主输出还猛，不但抢了林子里的大小野怪，还趁对面不注意的时候偷了两个巨兽，等级一路猛增，带了全队节奏甩掉对面经济一大截。 【老版本玩家泪目，好久没有看见这么能冲的医疗兵了。】 【想当年我玩stl，输出治疗两不误的医疗兵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作对手......】 【玩医疗兵的是谁啊，头也太铁了吧。】 【15/1/10，牛牛牛！】 【介绍一下这位cured在青训招募的模拟赛上就杀遍全场了哦，欢迎各位粉我家cuerd！】 罗锐面不改色，被对面猎人抓住后迅速反击脱身，眩晕对方也并不急着收人头，而是很快躲进了自家小树林里给自己打血包，状态补满后等来己方骑士的支援，配合姗姗来迟的牧师在敌人树林的夹道里迅速开团，拿下两个人头。 系统语音播报不断响起，屏幕上飞满了击杀公告。 这波团战医疗兵依旧火力全开，打得比骑士还猛，团战结束之后对面只剩个残血的牧师，罗锐看准机会打算上前收快递，对面的牧师技术不错，开了预判挂似的迅速闪避躲开了医疗兵技能攻击，这时候医疗兵技能冷却，牧师在残血状态下开大反击送走了医疗兵。 两人这一架打得有点幼稚了，罗锐知道他要杀自己，眼疾手快猛戳键盘，在牧师开大的同时自己也开大。 牧师的魔法权杖和医疗兵的极地之光猛烈碰撞，权杖射出的火球与医疗师的大冰溜子劈里啪啦擦在一起，整个地图都为之一晃。 cured使用极地之光击杀panda panda使用魔法权杖击杀cured perish together！ 直播间的弹幕又疯狂刷起来。 【哈哈哈同归于尽笑死我了。】 【求医疗兵心理阴影面积，panda也很厉害，丝血了还能带走满血医疗。】 【科普：新版本牧师丝血后开启被动防御，很难被一波带走哦。】 【我靠我靠我靠猎人复活了！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嘲讽走来了！】 对面猎人见状于是开始在罗锐的医疗兵尸体上跳舞。 【哈哈哈哈哈这波猎人在大气层。】 【诶，cured买装备了，买这个干啥，简直纯傻。】 【这期青训生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嘛，这不就是普通玩家的操作吗，段位高点罢了。】 罗锐等待复活过程的途中见经济上去后便动用公共经济买了星辰之箭——一个好看但是实际上打不出什么伤害又在商城里标价特别高的东西，唯一的作用是......特效好看。 . 楼上房间内，柏渊抱着平板跟季清窝在一起，两人看比赛看得津津有味。 “给个评价？”柏渊余光看向季清。 季清沉思一会儿：“比我当年秀，不过这个版本的医疗兵这么玩，还是太冒进了，不稳妥。” 柏渊看着屏幕上跟猎人无限缠斗的医疗兵，道：“他不去吃经济，也不去支援骑士开团，而是跟猎人在林子里斗殴......” “他在报仇，这把对面的实力明显不如他，他这是放开了打，”季清声音染上一点点笑意，“小家伙还挺记仇的。” 第14章 医疗兵二技能伤害拉满，给猎人来了个冷冻大礼包，顺手点了几下普攻送猎人回了老家。 罗锐想起自己刚才被猎人踩在尸体上跳舞的惨状，咬咬后槽牙：“去他奶奶的尊重对手，小爷我睚眦必报。” 猎人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林子中间，医疗兵上前就是一个星辰之箭，带着蓝色冰霜的箭一根根落在猎人尸体周围，来了个人体描边，而后医疗兵观察一下附近后，以同样的舞蹈回馈猎人。 这把医疗兵把上一次死亡的剧本放在对面猎人身上重演了一次。 爽！ 罗锐跳完舞之后直冲重生石，与从同时对面的医疗兵、骑士和牧师开始后撤守家，罗锐看了一眼左上角，四个人的头像都亮着，而对面只有三个人。 这把稳了。 直播间又炸了，有说医疗兵性情中人的，有说这波嘲讽不亏的，有说青训生素质低下只知道鞭尸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压力给到猎人这边。】 【猎人死不瞑目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星辰之箭竟然是这样用的吗，学到了学到了！下次排位我也复刻一个！】 【怪不得fm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路呢，前有季清跟粉丝对喷，后有青训生不尊重对手，上梁不正下梁歪666啊。】 【这就是四号种子的比赛风格吗，太脏了吧。】 . “他们要开团，”季清道，“赢了。” “怎么说呢，除了比较孤儿，其他的都吊打对面，”柏渊暗示道，“但是团队意识是可以培养的，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 季清：“你急什么，我又不反对你签他。” 柏渊笑笑，打开实时滚动的数据界面，下巴微扬：“我没看错人，操作确实厉害。” 当年季清开始打职业的时候，正好是医疗兵最受欢迎的时候，那个版本下的医疗兵无论是输出伤害还是治疗效果都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不少人对医疗兵的初衷就是既能苟又能莽，血皮又厚，地图里是个人见了医疗兵都得膜拜一下。 只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版本不断改革推进，医疗兵的输出伤害被削弱，一直冲前倒成了傻打法，战队开赛前会的时候也反复强调医疗兵最好是前期避战，跟在自家输出身后提供保护。 保姆奶妈流医疗成了最优选，只是实在是太不突出，导致很多人忽略了医疗的作用，相较而言曾经风靡一时的刺客流医疗又更难上手，也难怪现在的玩家都排斥医疗兵——打奶妈流吧，被队友忽视，一整局三十分钟有二十分钟都在给残血队友擦屁股；打刺客流吧，操作不好又要被喷说送人头。 不过，与版本更新后上手难度变得更大的骑士相比较，即便在地图中存在感不高的保姆奶妈流医疗容易被队友忽略却依旧是大多数普通玩家苟分的最佳选择。 . 一整个bo5打得那叫一个相当激烈。 不得不说柏渊确实很会挑人，这些青训生各有各的好，尽管在职业选手面前显得有些平庸，但放在整个玩家群体中来说已经算是佼佼者，即便是现在就让这些人去打次级联赛，也不算逊色。 直播快结束的时候，第一天参赛的两个小组数据也随之公布。 罗锐带飞了全场，除去中间的一局失误，其余时候都顺风顺水，个人数据也很占优势。他打完今天1组对3组的比赛就不用再打了，第二天是2组对4组，第三天是败组之间的互相对抗，基本没他什么事。 已经有人在战队官博底下猜cured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跟战队签合同了，不过也有人说cured操作不行技术菜，总之各种声音都有。 从训练室里出来，罗锐在走廊上喝水，目光默默移到二楼的楼梯口处。 他不在乎自己能在fm拿到多少钱，一开始他来打职业，倒不是因为自己多么热爱stl，静下心来想想，其实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他对季清除了一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怨怼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情感，选择来fm，一半原因是rtg穷，一半原因是季清。 就是想挑衅一下那个人，只要那个人心里不爽了，罗锐的目的就达到了。 . rtg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战队基地。 贝贝看着fm今天的队内赛回放不断扣脑袋，他搓搓手打开游戏界面，自信满满地决定重新练刺客流。 you have been slain！ ...... you have been slain！ an ally has been slain！ ...... ace！ “操，医疗兵玩的什么？演我呢？不支援不丢血包就算了，你说你开局十二分钟给对面送了7个头，猥琐一点行不？你看看对面医疗兵怎么玩的！” 贝贝登的是小号，只得一字一句敲键盘：【对不起qaq！】 一个颜文字搞得人家以为玩医疗兵上赶着突脸的是个妹子。 这一局输得很惨，路人玩家顺手给他点了个举报，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房门被人推开，贝贝立马退出游戏，回过头看着来人：“队长？” “在练医疗兵？”rtg一队队长艾兰双手撑着他肩膀，目光落在正不断发光的键盘上，“我就知道你看fm的比赛了，想玩刺客流？” 贝贝点头：“人家青训生玩个刺客流都能秀翻全场，我怎么觉得我连个青训生都比不上呢。” “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你的奶妈流也很优秀，”艾兰想了想，安慰道，“在赛场上讲究的是团队配合，你去玩刺客流，那我怎么办？到时候残血了我还得指望你开个视野顺便拉我一把。” 第15章 . “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刚贝贝笑死我了，我看他小号还在排队，刚刚那把简直了，”欧阳观战之后在训练室里笑得前俯后仰，“哎哟你说他一个奶妈好端端地受了什么刺激跑去玩刺客啊哈哈哈哈哈，一场下来一个头没拿到还给对面白送一波经济，匹配到的路人队友刚好晋级赛，输了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谷一弦也是奶妈流，他不打算再给贝贝带去什么刺激，于是退出观战界面，嘻嘻哈哈地评价道：“像个做完手部手术刚出院的狂热玩家。” 欧阳要笑死了。 末了，他提醒说：“我今天听教练说队里想培养那个cuerd，这场bo5就是为了让他有个顺利成章跟战队签合同的理由。” “那挺好，咱们战队未来又多一张王牌，”谷一弦看向自己对面那台机子上坐着的人，“是吧肉盾。” 李山私底下不爱说话，但在赛场上就是个行走的哔哔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话的力气都用在比赛里了，他在生活里就不那么喜欢社交。 闻言，他抬头，目光越过电脑显示屏，看着谷一弦发顶：“新人操作不错。” 谷一弦觉得要是将来一队真的要来个替补，cured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一来就在fm，没跟别的战队有过太多的拉扯，知底细，年纪又小，到时候应该会很好相处。 欧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 “cured是玩医疗兵的，操作又那么秀，”欧阳说，“你不怕万一哪天你......状态下滑，cured顶替你上赛场吗。” 谷一弦眸子里的光慢慢冷下来，想了想，而后莞尔：“没事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人总得有个发挥的舞台吧，他赢比赛，荣誉难道不是咱们fm所有人的吗。” “那倒也是。”欧阳抬手摸一下鼻尖，不说话了。 训练室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 “咳，那个，欧阳，”李山解围道，“我拉你们进房间，再打一场排位吧，赛季快结束了，今晚冲一波分怎么样？” “行。” . 季清站在训练室虚掩的磨砂玻璃门外面，把里面人的对话听了个干干净净。 柏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楼上下来：“哟，你今儿不去一楼围观那帮青训小孩打游戏，改行干安保巡逻了？” “那没办法啊，您老人家耳提面命严控我训练时长，自从上次带欧阳训练一整天被发现之后，我现在一天下来能被允许打几个小时都是苍了天了，我闲得蛋疼。”季清说。 柏渊看向他手腕：“还疼呢？” “不疼，你关心则乱。”季清握了握拳，一层膏药包裹在手腕上，属实是影响动作又不太美观。 他是刚贴的膏药。 柏渊了解他，这人性格很倔，能不擦药就不擦药，当年扛着高烧也能打比赛，这回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突然十分自觉地把膏药贴上，这里头要没点什么事儿柏渊是坚决不信。 “得，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柏渊顺着季清目光看过去，“怎么了这是？你情绪不高啊。奇了怪了，fm一队个个大心脏，怎么你一个跟喷子评论区撕逼能文能武的这会儿还低落起来了？” 季清一笑：“你看我像是低落的样子吗。” 他叹气，勾过柏渊肩膀：“我说教练，你什么时候跟欧阳单独谈一下？他这个......而且青训签了合同要是真往一队塞，会有意见吧。” “谈两句话有用就好了，你以为我不想谈？” 两人对视一眼，都默默选择了闭嘴。 没办法，比赛重要，照fm现在形势来看，无论谁出问题都会影响到全部，尤其是这四个首发缺一不可，季清已经快退役了，欧阳不能再出问题，替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现在也只好顺着他来。 柏渊说：“其实欧阳这个人很好的，你别对他太那什么。” “我的教练，我亲爱的教练，我打职业这么些年是你一路带大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针对过谁了？”季清拍了下柏渊肩膀，“放心，我当然知道你最希望队员和睦，我又不傻。” 柏渊看着季清手腕上那晃眼的膏药，叹气般地伸手一握：“其实还是疼的吧，来我房间帮你揉揉。” 好歹也算是看着季清从一个少年蜕变成如今的成熟模样，柏渊拉他进门之后坐下来，道：“明天我会去找欧阳，但人家能不能听劝，这我不能保证。” 第7章 7 队内赛还没有比完，但罗锐进二队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个人数据排名一直挂在最前头，任后面2组4组的人怎么打也没人能在个人排名上反超他，那帮青训生虽然颇有微词但也心服口服，好几个人想加罗锐微信。 柏渊让他先把椅子搬上二楼，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季清站在三楼看着，总觉得这么操之过急有点欠妥，但他不能说什么，毕竟是柏渊的决定。罗锐上楼的时候抬眸正好撞进季清深邃的眸子里，一瞬间愣了半步，而后别开视线。柏渊在后面催他，他才道：“我没签合同就搬座位，不好吧。” “合同的事不用你操心，”柏渊笑笑，“经理下午就回来，到时候我叫你去签字就行。” “不会坑我吧。” 柏渊满脑门黑线：“我们是正规公司正规俱乐部正规战队！资产有公示的！” 第16章 . 罗锐上楼的事不单单青训生们知道了，二队的知道了，一队那几个看见季清站在楼梯口往下望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欧阳出来拍拍季清：“这小子这就进二队了？” “嗯。” “那......那意思是他进二队之后就不会来咱这儿当替补了对吧，”欧阳在季清耳边问个不停，“一队首发依然是咱们四个，是不是是不是？” 季清莫名有些烦躁：“你问这么多有用吗，他来不来替补，这也不是我们几个说了算。” 欧阳暗暗攥紧拳头，余光瞥见教练上来，这才微微放松。 季清头也不回地进门，招手道：“接着训练。” . 训练室里，几个人各自进了自定义服务器，季清锁骑士之前去商城换了个皮肤，谷一弦感叹道：“有钱人。” “要不我送你一套？”季清单击鼠标右键看了一眼标价，“赛季末很多以前买不到的限定都从抽奖池挪进商城了，跟搞促销似的。” 问题在于即便是搞促销也卖得死贵。 谷一弦立马双手合十，星星眼滑动屁股下的转椅一个漂移凑到季清面前：“老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老板，快包了我吧！快点的！” “送你个小裙子。”季清恶趣味地在一套蓝色海洋超短裙套装旁点了个赠送。 小裙子就小裙子，小裙子也是限定皮啊。于是谷一弦心满意足地滚回自己机位前，手动给游戏人物换上那条闪闪发光的超短裙，他左看右看都觉得稀罕：“穿上小裙裙，我就是整片地图里最靓的医疗兵。” 一旁的李山幽幽地说：“也是最快被打残的医疗兵，就你这花枝招展的，谁见了不想开一枪？” 季清本想给每个人都赠送一套，四个人整整齐齐穿限定皮才好看。 李山很乐意地使唤他：“你把你身上这件脱给我就行，我觊觎整整一赛季了。” “这算盘打得，”季清把骑士身上刚换不久的舞女套装丢给李山，“传下去，李山垂涎我肉体已久。” 谷一弦爆笑。 李山拿到限定皮之后非常淡定地换好：“我在直播。” “操，不早说，”季清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没开麦吧？” “我开了啊，”李山说罢调试一下直播画面，道，“那要不我关上？” 季清摆摆手：“没事，随便。” 【哈哈哈哈哈哈欢迎收看季清翻车现场！】 【我不管我不管，青山锁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山szd，麻麻我好快乐~】 【cp粉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山山的个人直播间，圈地自萌ok？】 李山点点头，而后接受邀请进了服务器，又给欧阳和谷一弦分别发了邀请码。 季清等待他们进游戏的时候看一眼欧阳的头像，斟酌着开口：“给你送个皮肤，咱们四个一起穿限定？” “不用，”欧阳拒绝说，“他俩有钱陪你闹，但我可没钱还你这个人情。” 季清沉默下去，后来也没说话，谷一弦从屏幕前抬头，皱眉朝欧阳的方向看过去：“欧阳你什么意思——” 季清看了看李山那边还在直播的界面，做了个“嘘”的口型，微微弯起眼角，替欧阳开脱：“我懂我懂，男人嘛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的，是不是。” 旁边李山在游戏里给欧阳的头像上戳了个烟花特效，道：“快点的别愣着，不换衣服就进房间。” 只是饶是这几个人话题转移得快也招架不住直播间粉丝和路过观众们敏锐的神经。 【蛙趣，大瓜，fm一队首发闹不和？】 【心疼我季爹，对欧阳这么好还被甩臭脸，我季爹脾气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拜托，如果不是他在欧阳面前炫耀皮肤，欧阳也不会生气啊。】 【fm全员黑化。】 【楼上几位想多了，他们只是队友之间互相开玩笑而已，平时直播不也照样掐来掐去吗。】 【有一说一你们嘴里的季爹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个欧阳也绝对不是善类。】 【弹幕戾气要不要这么大？房管禁言吧。】 【难为季清和山山了，想方设法给欧阳找台阶，前几次直播也是。】 李山一边训练一边看着直播界面上飘来飘去的弹幕，等待复活的时候顺手把几个引战的踢出了房间。 狠。 猎人是块肉盾，顾名思义属于血皮厚的那一挂，开团的时候基本上也是站在突击的位置冲对面敌人的脸，只是这一把不知为什么，往常总是玩远程攻击流的欧阳回回都抢在猎人和骑士前头，被打爆皮了好几回。 “牧师不要往前冲了，马上回重生石补血别莽，他们在抢巨兽，对面三个人。”李山边说边往骑士的方向冲，不断放技能干扰对面。 欧阳听后便闪身进小树林躲着，看一眼季清和李山的头像。 脆皮骑士大残，肉盾猎人依旧满血，虽然两个都是进攻流，但生命值真的悬殊。 季清在语音里喊道：“牧师回去补状态先苟着，我这儿有医疗兵和猎人，暂时不用你，等我经济上去你再来。” 欧阳撤了几步：“嗯，好。” 可他觉得这种情况下如果四个人一起开团肯定更具优势，而且牧师是远距离攻击，加上现在骑士的经济还没上来，全场经济最高的是自己，放在平时倒算了，但现在李山开着直播，所有人都能看见游戏画面，要是到时候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自己只知道苟分...... 第17章 他不想被人瞧不起，想着不如往前拼一下拿几个人头分，反正谷一弦是医疗兵，而自己自己血皮厚，就算不小心残血，谷一弦肯定会去救的，不需要自己太操心。 他只想告诉看直播的那些人，自己比季清能冲。 欧阳一鼓作气冲上前一通乱杀，抢了季清人头后直接进林子里砍巨兽。 巨兽已经在刚刚的那番小型团战中掉血一大半，这时候只要欧阳速度够快就能吃到一大波经济。 “欧阳住手！你脸上有人！回撤快回撤快回撤快回撤不要抢兽！”谷一弦的医疗兵探过视野后喊道。 季清丝血钻了小树林，医疗兵争分夺秒紧急救援。现在的情况是对面复活的即将满血重生，而自家牧师视野范围小，看不到自己脸上那个埋伏在巨兽身后树旁的落单敌人。 两人都在语音里催欧阳快回去。 要是抢到巨兽那还好说，要是没抢到而对面的人都重生回来继续开团，到时候自家四个残血集体祭天，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巨兽又拱手送给了对面。 “我可以，就差一点了。”欧阳皱着眉。 “我求你了赶紧回来，你脸上有人啊哥！我现在残血还在给骑士治疗，不能帮你打他，一打咱就死了！”谷一弦欲哭无泪地过去拉欧阳想把人拽回去。 地图上两个小人在巨兽旁边拉扯，牧师一次次躲开医疗兵的触手，巨兽还差几丝血就要被打下来了。 直播间里的粉丝不淡定了。 【卧槽真演？这种时候就不要去打兽了啊！回家补状态保命啊！别给对方送了！】 【要是我遇上这样不听指挥还抢人头迷之自信的队友绝对第一个开骂，闹呢？】 【这真的是职业选手能打出来的操作吗，我一个路人看了都......】 【就这团队意识，那我也能去打职业！】 【欧阳到底怎么进的一队，他是不是这段时间脑子进水了？】 而与此同时那个一直躲在树后面的敌人突然箭步冲上前去放技能眩晕牧师，对面的几个也复活赶到补刀，医疗兵见状赶紧绕后离开打算放弃牧师保护骑士，怎料这时候牧师又改变主意拉住了医疗兵没来得及收回的触手，两人紧紧绑在一起。 “擦，放手，大不了这只兽不要了！”谷一弦欲哭无泪。 对面估计也是愣了，但迅速放大招锁死这两个人，医疗兵和牧师都动弹不得，骑士和猎人赶忙过去开大支援，猎人的大招落空，骑士大招还差两秒生效，对面便已经收走了医疗兵和牧师的头。 “欧阳你演我？”临死前依旧被牧师紧紧拉住白白送了命的医疗兵大喊。 季清有些窝火：“你去送人头死了就死了，拉医疗兵干什么？难道他过去就能给你脱险？” 欧阳死了之后给对面送了波经济，丝血巨兽落进了敌人手里，意料之中地被抢了。 他看着游戏界面的等待复活秒数，咬咬后槽牙，摘下耳机站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站住，”季清头也不抬地叫住他，一边跟猎人回重生石守家一边说，“谁告诉你比赛途中可以离开座位的？” 第8章 8 “这不是比赛。” “对，这不是比赛，这是训练，”季清声音沉了一些，火气一上来也不管李山那边的直播是不是开麦，一边放技能一边道，“但你是职业选手，平时训练就是这么应付了事的？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紧咬着唇不说话。 谷一弦看着对峙的两个人，有些尴尬，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要不要喝点水再吵。” 李山：“哥，我又没大了，这家可能守不住。” “我大招还有两秒。”季清说。 看着这些人突然没理会自己，欧阳紧紧咬着唇，声音抬高一些：“我说你们要不要这样搞孤立？真的受够了，互相抱团很好玩是吗？冷落队友很好玩是吗？” 【哇吵起来吵起来！】 【前排售卖瓜子花生矿泉水，有需要的过来拿哈。】 【吃瓜ing......】 【季爹快骂回去，真的很讨厌自己做错事还理直气壮的孤儿队友。】 【对啊，训练都这么摆烂，虽然不是季清的粉丝，但人季清之前也没说错，打正赛的时候欧阳状态肯定跟不上，只能说是教练脾气太温柔平时不舍得骂，压不住欧阳的。】 【欧阳我请你赶紧走吧，转会没结束，挂个牌去霍霍别的战队不要再来害我们fm了！季爹要真的想骂你就不止是之前那一句了！】 【他在说什么？谁孤立他了，明明是他自己送人头还不准队友说几句了？队友不想让他在直播间丢人所以帮他转移话题给他打圆场，这个也叫孤立？】 【游戏途中离开座位本来就是对职业的不尊重，普通玩家这样做没关系，但他欧阳是职业选手啊！】 . 骑士和猎人二对四，守家艰难，没一会儿重生石就爆了，一把下来直接掉了大分，段位保护都给人整出来。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you failed！”，两人倒是没有真的吵起来，就是气氛有点凝固，季清生气的时候从来不以音量取胜，反而是越气越冷静，干脆便不想说了，欧阳知道李山开了直播，面子上挂不住，之前不敢直接走人，现在看到刚刚那把输了，心里也就没了负担，因此只轻轻嗤了一声便离开训练室。 第18章 柏渊这时候推开训练室的门，刚巧与欧阳擦肩而过。他皱着眉，晃晃手里的手机，直播界面非常惹眼：“你们几个直播就直播，粉丝都吵到我这儿来了，能不能让我这个做教练的省省心啊？” 季清看一眼教练又看向李山，使了使眼色。 李山在直播间里清清嗓子，说道：“那什么，今天就播到这儿，明天咱们继续，队里挺和谐的，众所周知fm一队四个首发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调侃队友哈哈哈......” . 直播结束后，柏渊站在训练室里扫视这剩下的三个人一眼。 “说说怎么回事。”柏渊又好气又好笑。 李山抬眸：“心情不好吧。” “之前他找我来着，说一队要进替补，那个新人叫什么来着，cured！玩的是医疗兵，”谷一弦老老实实地回答，“欧阳问我会不会担心被顶掉，我当时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但按理说，就算cured要跟战队签约，该闹心的是我才对吧，他有啥好闹心的啊？” 季清压根不愿意给欧阳面子：“他不就是怕自己被替补比下去吗，要是真担心就好好训练努力把自己钉死在一队啊，再说现在要不要招替补压根还没个准话......先不说替补不替补的问题，从世界赛开赛到结束再到转会期，我已经观察他很久了，单训练态度这一点，他完全就没有任何作为职业选手的基本素养——我看他就是欠揍！” “得得得，你脾气也收收，”柏渊推着季清的电竞椅转了一圈，塞了杯茶到季清手里，声音压低一些，“再练两小时就休息，我前几天给你买了按摩油，快递下午到，一会儿记得接电话去拿。” 末了，柏渊又扫视一圈训练室：“你们先自己单排练着，我去找欧阳谈谈。” . 柏渊找到欧阳的时候，人正在厕所旁边吸烟，见教练过来，差点被烟呛了嗓子。 “还抽烟？”柏渊边给他拍背边说。 欧阳闻言只得把烟在垃圾桶盖上摁灭，眼睛微红：“我抽烟怎么了，我抽烟又碍着谁的事了？” “你别戾气这么重行不行，让你别抽烟是为你好，”柏渊劝导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啊，连季清抽烟的量我都是严控过的，本来一天天坐在机位前面训练就是容易疲劳，再抽个烟直接亚健康了你信不信？到时候全员身体出问题，谁去打比赛？” “那就把我换下去。”欧阳轻蔑地笑笑，“一队反正也不需要我。” “你不会因为战队招了新人就小心眼到这个地步吧，”柏渊有些好笑，“一队四个首发，你算一个，谁说要换你？” 欧阳微微弯起嘴角，笑得有点瘆人：“不换我换谁？换季清？谁敢啊，他就算是残了手你们也照样把他当祖宗供着，哪天万一他不想再打职业了你们就是拖也要把这么个招财猫拖回来继续打；谷一弦，他医疗兵玩得不温不火也照样在fm混得如鱼得水，不就是因为人家有个在政府当官专门搞新兴产业扶持的爹？李山，他姐姐是一线演员，人美演技好还会给战队拉赞助抛橄榄枝，谁敢动他？” “你话不能这么说！”柏渊终于是怒了。 “那我要怎么说？哦，合着整个战队就我是外人，我家没钱又没权，当初要不是季清点头我还没资格进这个战队呢，然后呢？我哪次不是认认真真打比赛认认真真训练，最后被忽视的，出了问题被骂的，被黑粉锤的，除了我还有别人吗？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背黑锅？刚才那把我是莽了点儿，那你敢保证季清的操作就完全没有问题吗？” 柏渊扶额：“季清就没被骂？电竞行业刚起头那会儿，他被全网黑得最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所中学打群架呢！你干什么非要跟人家作比较？” 欧阳紧咬着下颔。 “对，人总会有失误的时候，季清操作失误的时候，小十一和李山也骂他了啊，头天晚上复盘世界赛那会儿我也批评他了，但他从来没有生过任何人的气啊，”柏渊跟欧阳讲道理，“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后来训练是怎么改的，你跟他比什么？” “我当然比不了他！我没天分，只能靠后期努力！那是，人家是天赋型选手，不用训练轻轻松松就能上赛场！我呢？我呢！”欧阳吼道。 柏渊跟他实在是谈不下去了。 “谁不是努力训练拼出来的？你说季清没训练，季清当年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都坐在训练室的时候你还在跟同学上网吧打群架！他发高烧坚持到比赛结束的时候你连毛都没长齐！他打比赛打出职业病不得不咬着牙上场的时候你才刚进入战队！”柏渊彻底生气了，“天赋？我告诉你欧阳，没有日复一日的努力，就是有再多的天赋也不能帮你拿冠军！小十一也没有天赋，但是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得见，你现在明白了吗？” 欧阳眼里含着一点泪花。 他狠狠咽了咽口水，侧着眸子看向柏渊，冷笑道：“你不就是想帮季清说好话吗，倒也不用刻意打压我去抬高季清吧。” “你！” “我什么？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季清这么好，他生病了感冒了发烧了你第一时间赶过去确认情况，他手疼了你马不停蹄就到处联系医生，他就算只是清个喉咙你都要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欧阳嗤笑，“教练，你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那点心思？你那取向谁都知道，不就是对他有别的感情吗，当年他是你的接班人，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金牌骑士，你现在处处护着他，因为你喜欢他。” 第19章 柏渊勃然大怒：“我看你简直是疯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对季清能有这么大意见，只好努力平复一会儿，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把状态调整过来。输掉世界赛止步八强谁都难受，但谁跟你似的到处撒火了？自己反思一下，我也不劝了。” 末了，他又叫住欧阳：“cured进战队是板上钉钉的事，人家确实厉害，而且一队确实需要一个人来站桩，不然到时候你们中间谁出问题了，谁上？等下午经理办完事回来就签合同，你调整一下别撒火撒到经理头上去，人家前阵子刚做完手术不能跟你这儿受气。” “柳哥回来了？”欧阳眼里闪过一丝质疑。 “嗯，我早上才接到电话，”柏渊叹气，“我劝不动你，但你当初是怎么进的战队？除了季清点头，柳文也没少给你忙活吧，你要还有一点良心，就别——” 欧阳抬脚就走。 柏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道：“季清的手撑不了多久的，如果没有接班人，比赛的时候难道你去打骑士位？cured签约的事真的不是针对你，我想让他先玩医疗师，然后再慢慢转型去玩骑士。” “季清？撑不撑得下去跟我无关。”欧阳顿了一下，苦笑着说。 柏渊摇摇头。 他尽力了，连管理层内部说让cured接替季清的事都跟欧阳坦白了，但欧阳不知道怎么想的，到底是真油盐不进还是不相信教练的话，两人谈不到一起去。 . 柏渊正想着，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 是柳文的微信聊天。 ——“我到二楼了，刚跟高层商量好，正在打印合同。” “等我一下，马上来。”柏渊发过去一条语音。 于是他平复心情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弄精神之后下楼去找罗锐。 第9章 9 一楼会议室。 罗锐在会议室里坐着，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温开水。他目不斜视，只是盯着那杯水出神。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他抬眸望去，同门口的柏渊对视。 柏渊进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身后跟着个穿皮夹克的高大男人。 “这位是战队经理，柳文，”柏渊道，“认识认识。” “柳哥好。” 柳文看着不像是那么好惹，笑的时候却有了那么点春风拂面的意思：“你好。” 罗锐腹诽：fm招聘工作人员的时候都是看脸选人的吗。 柳文将文件袋拆开，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小叠a4纸，放在会议室的桌面上：“这是合同，你可以先看看，没有问题的话签字按个手印，完事之后就算fm的正式队员。职业选手id我已经提前申请过了，等发了官宣就把账号和密码交给你。” 罗锐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一叠还散发着打印机余温的纸上：“这么多？” “职业选手签约合同和直播合同都是一式三份，一份你自己收着，一份留在我这儿，一份交给公司存档，”说罢柳文又道，“对了，签完纸质合同之后还有电子签，到时候我让法务发短信给你确认，可能会比较繁琐，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好。” “谢谢。”罗锐微垂着眼眸，拿起合同翻动几下。 冗长的文字密密麻麻，他看着满脑袋星，不明白里面具体交代了什么，只知道违约要担责，而后他顺手把合约翻到最后一页，匆匆扫过一眼：“二队合同？” “嗯，虽然是二队合同，但队里有重点培养你的意思，一队目前缺个替补位，这段时间你好好练，说不定有机会上。”柳文暗示道。 罗锐手里握着签字用的笔，略微思索一会儿，干脆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合同里要签字的地方多了，填个人信息，填手机号，填自己名字，按手印。 . 与此同时训练室内气氛依旧焦灼，欧阳自之前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继续训练的意思，还是柏渊发信息在群里说的，欧阳请了半天假散心，让季清几个人自己先练着。 季清玩了一会儿骑士，把小号的分段冲上去之后又进了自定义服务器跟谷一弦排了两个小时，手发酸的时候正好结束最后一轮。 “柳哥刚回来，听说没？”李山看一眼群消息，“那个新人已经被叫去签合同了，教练说流程走完之后要咱们办个欢迎会。” “这就签上了？挺草率啊，高层现在什么吃相？”季清思绪放空，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 “你这话可别给别人听见。”李山一乐。 谷一弦看着自定义服务器里灰掉的头像，抬手一拉季清：“你干嘛去。” 季清起身披上队服外套：“我去围观一下他们签合同。” . 一楼会议室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罗锐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柏渊见他签完字，于是一边嬉笑着勾住他肩膀一边低声说：“二队还得来两个人，到时候这两个人签完字以后也是要搬椅子上去的，本来二楼空间就小，再塞几个怕是塞不下，我跟柳哥商量过了，你训练、直播的时候就暂时去一队那儿，空间大不说，条件也好一点。” “但我签的是二队合同。”罗锐说。 “那哪儿有什么不一样的？这不是想让你跟一队多学点东西嘛，以后要真的打出名堂来，你想什么时候修改合同都可以啊。”柏渊嘱咐道。 罗锐眼神微凝。 第20章 他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谈条件，会议室门突然被人拧开，紧接着一道调侃般的声音在门侧响起。 里面人看过去，正好看见季清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这么快就谈好了，”季清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散落的纸张看几眼，“二队合同？” 柳文凝视季清，温和地笑：“先让他签二队的。” “你不是说高层让他来替补吗。”季清故意道。 “我正要说，你就来了，”柏渊看了柳文一眼，接话道，“是这样的，高层是说了，但是还没最终决定，cured确实是个好苗子，我们研究之后打算让他先签二队合同，平时训练跟着你们，要是有那个替补的能力就让他进一队，达不到标准那就继续呆在二队，左右不会亏待他嘛。” 季清心里拎得门儿清，调笑几句，也不知是故意说给罗锐听还是无心说的：“二队合同跟一队差别可大了去了，你这是狸猫换太子啊？想让新人拿着二队的工资帮一队白白干活？想得挺美的。” 柳文推着季清坐下：“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行了行了赶紧让cured签合同。” 说完会议室里沉默起来，罗锐握着笔半天没动，还差最后一份没签。 虽然是十月下旬，但空调温度打得低，季清一抬眼就看见罗锐两条胳膊上倒立的汗毛，于是抿唇一笑。罗锐深呼吸几下，不经意间撞上季清带了些许温润的视线里：“看我干什么。” “看你冷不冷。”季清双手交叠。 “不冷，还好。”罗锐余光里是季清的微笑，而后他咬咬唇，最终还是在那份也许并不是那么划算的合同上签了字，按手印的时候，他用力之大仿佛自己按的不是a4纸，而是六年前丝毫不顾兄弟情谊抛下自己离开的季清。 季清也没拦着他签合同，只是轻轻瞄了一眼。 一笔一划两个字，罗锐。 之前说改名了，原来改成了这个。 季清轻笑：“名字好听。” 不过没有之前的“季锐”好听，该说不说，这是想彻底跟季家老死不相往来啊。 “多谢。”罗锐似乎对他还有点意见，说话十分客套。 合同签完之后柳文给宣发组去了消息，让人准备官宣，同时联系法务，交代了后续的事宜。 “可以了，”柏渊原本心情不是很好，看着罗锐这么笃定地签完合同之后莫名其妙又乐呵起来，着急忙慌地催他上楼，“我跟你说一队的训练室条件真的特别好，替补位虽然在角落，但是空间大啊，而且之前专门给替补准备的东西拆都没拆，桌子擦擦就能用，靠在窗边视野好！” . 罗锐上去的时候季清就在后头，柏渊一直叨逼叨逼听着怪烦人的，季清目光落在罗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于是顺手脱了轻薄的队服外套搭在罗锐肩上。 罗锐扭头望他：“这衣服？” “训练室那几个喜欢低温，空调不要钱似的，”季清解释说，“加上一会儿你还要直播，穿着队服上镜比较好吧。” “......谢谢。” 进了训练室才知道俱乐部的资源到底有多倾斜。一队和二队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豪到就连地板砖看着都比二队的高级一大截。 罗锐扫视一圈，信步走到角落里的替补位前，随手抽了几张湿巾开始擦桌子。 柏渊站在训练之中央拍拍手：“咳那个什么，其他的我不多介绍了哈，你们肯定也看微博了，刚发的官宣，这位就是我们的小罗锐！不但长得帅，游戏也打得好！这段时间大家磨合磨合，愉快相处哈！” 末了，柏渊又来一句：“其他的我不管，知道你们塑料友谊的传统还得继续发扬完善，队内感情我不作要求，只要哥几个别打起来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爆笑。 谷一弦乐得拍拍肚皮，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你这机子可是季清特意挑的，顶级配置！奢侈！挑了好久呢！啧啧啧，果然新队员就是不一样哈，想我当年进fm的时候就没这待遇，哎......我就一苦守寒窑王宝钏罢了，人和人之间的悲欢是不同的......” “少贫嘴，”季清抄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过去，“谁家宝钏跟你似的顿顿吃肉，您这寒窑守得那是相当的滋润啊！” 谷一弦掐了掐肚子上的游泳圈，一脸愁容地去找柏渊：“教练你管管！他这个老逼登人身攻击我！” 罗锐擦完桌子后抬起头看着这帮打打闹闹的人，嘴角提起。 果然是塑料兄弟情。 那边的李山弯下腰在座位底下鼓捣什么，并不参与这三个人的情景小剧场，而是捧着个快递盒过去戳了戳罗锐：“季清给你买了机子，外设那些是小谷后来看着添的，我还是送你个护腕吧。” “谢谢哥。”罗锐灿烂一笑。 很实在的东西。 谷一弦挑挑眉：“小锐锐双标了哈，李山送个东西你笑那么开心，我跟季清给你添了一大堆也不见你笑这么龇牙咧嘴的啊。” 谷一弦紧接着参破天机似地一拍脑门：“卧槽！你该不会是李山粉丝吧！怪不得你放着其他好战队不去，原来是为了跟偶像再续前缘！” 罗锐正好抬眉望过去，站在谷一弦旁边的季清朝他眨眨眼。 于是罗锐被自己的口水呛了，惊天动地一阵咳嗽。 第21章 “我说，不至于吧，”季清几步过去给他拍拍背，随手拿过自己桌上的杯子递给他，“你跟我对视还能被呛，是我长得不好看还是因为你太喜欢我？” 李山在一旁幽幽道：“难道不是因为被你无语到吗。” 罗锐被呛得话都说不出来，也没看手上被塞的是谁的水杯，直接仰头灌下去。 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只见季清得逞一笑。 于是他呆在原地跟自己手上的水杯大眼瞪小眼几秒，烫手似地把杯子又塞回季清手上，有些难以启齿：“那个，不好意思。” 本想好好训练然后跟季清保持距离的。 结果适得其反了。 . 微博官宣的时候特意发了一张青训场馆里摄影师悄悄抓拍的照片，照片精修过，罗锐远远地坐在机位前，侧脸弧度很温和，有种岁月静好的淡然感，而眸光却是炙热无比的。 选手罗锐（游戏id：fm-cured），正式加入fm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 底下粉丝要炸了。 【你们fm都是看颜值挑人的吗？】 【十八岁的儿子！啊啊啊啊啊啊儿子好美，麻麻好爱！】 【这样的照片请多来几组！摄像小哥加鸡腿~】 【我宣布从此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儿子！儿子真的太引人犯罪了麻麻把持不住啊！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是妈妈粉还是女友粉啊~】 【不是，评论区都是颜粉吗？真的没人注意到这人签的是二队吗？为什么官宣说他进一队当替补了？】 【拜托看清楚啊，人家官宣说的是拟替补，还没确定呢！皇帝不急太监急，破坏气氛真无语。】 【白毛长这么好看，一定要多多营业啊！】 . 夜里七点整，罗锐打开摄像头。 他之前本想把外套还给季清，但季清摇摇头，按住他肩膀，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帮他整理好队服：“穿我的也一样，不然你到时候拿什么直播？” “但——”罗锐咬咬犬齿。 “听话，”季清嘱咐他，“直播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声音，不想回答粉丝的问题就不用回答，也不管外界怎么评价，今天是给你来战队的事趁热打铁吸点粉，其他的就由它去，你就记住一句话。” 罗锐咂摸道：“什么话？” “老子天下第一，傻叉统统闪开，”季清一本正经地说，“要是弹幕惹你不高兴直接让房管禁言或者踢出去就好，这年头互联网风气不怎么样，大不了你就学我们，全员黑化得了。” 罗锐应道：“呃......好。” 这话正好被柏渊听见了，柏渊差点原地给季清跪下：“握草我求你了大哥，别霍霍新人好吗！好不容易一朵单纯的小白花来了战队都得被你教唆成黑莲花，能不能让我这个苦逼教练省省心啊！” “黑莲花？”罗锐疑惑。 fm战队风气向来都这么......独树一帜吗。 “哎没事儿我就是口嗨，”柏渊打了个哈哈，而后拉过罗锐，“别跟季清学，他个老逼登从来就不教好的。我跟你说啊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天塌下来了都别在直播间里跟粉丝互喷，轻则罚款重则队内禁赛，还有啊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得直播，记得别泄露战术就行。” “我明白。”罗锐乖巧道。 “还有还有，你的直播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一个月直播时长不能低于四十五小时，你可别跟谷一弦那个胖子似的啊，他每回一到月底就开始冲业绩，一个职业选手，游戏主播，堂而皇之地在游戏区里挂吃播、睡播，你看看像话吗？”柏渊恨铁不成钢地说，“哦对了，职业选手不能代练不能玩别人账号不能打假赛不能当演员不能在排位里卡bug，也不要随随便便嘴其他选手，更不能跟人打架，不然轻则罚款，重则禁赛。” 这些常识性的问题柏渊想着罗锐肯定早就懂了，于是也没有再多交代什么，转身就要走，走之前余光扫到一旁偷笑的季清，又原路折返回来：“......千万别跟这家伙学什么‘语言艺术’，好吗？” “好的。”罗锐乖巧地点头，目送柏渊圆润离开。 第10章 直播的时候罗锐还是把季清的队服外套脱掉了，穿着里面自己的短袖开播。 他一边调整视像头角度一边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晚上好。” 就三个字。 然后就没了。 直播间内的粉丝愣住半秒，然后弹幕上飘起诸如“好高冷哦”之类的话。 【儿子的白毛真软乎，想rua~】 【啊呜呜呜这俩大白胳膊真的好涩好涩！】 【谁的裤衩子甩我脸上了？】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这里是摸鱼直播间专属裤衩收寄处，请亲们速速认领自己的裤子，谢谢！】 【他不说话，他一定是害羞了，一定是的！（确信.jpg）】 【我儿子可太有味道了哈哈哈哈哈，没见过谁直播就说三个字的】 【儿子声音好好听，再说一句呗！比如再来三个字，我爱你，怎么样？】 【算打浙听。】 【算打桂听。】 【算打粤听。】 . 季清看了他一会儿，于是转身上了自己的机位，登录自己的摸鱼账号。 系统播报：fm-serein乘坐宇宙飞船潇洒地进入直播间。 第22章 【fm-serein：来了来了，欢迎新成员。】 五彩缤纷的超级vip弹幕在一众彩虹屁中显得格外亮眼。 【季爹日常串门哈哈哈哈哈哈。】 【恭迎季爹大驾！】 【义父晚上好！】 【义父晚上好+1】 罗锐进了组队房间，目光在那条超级vip弹幕上停留片刻。 排队等待的时候柏渊忽然将他拉进一个微信群，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开始不断震动，嗡得罗锐都烦了，索性退出电脑上的排队界面，拿起手机点进微信直接开了消息免打扰。 木白渊：@全体成员 让我们欢迎cured小罗锐的加入！大家鼓掌！ 什么玩意儿。罗锐敷衍般甩了个表情包过去。 可回收垃圾：你好.jpg 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多半是这几个塑料兄弟之间互相霍霍，罗锐捧着手机一眼扫过去，并不参与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他大概花了几分钟去辨认谁是谁，比如木白渊就是柏渊，谷小胖就是谷一弦，穿山甲就是李山，木卯文就是柳文，至于...... 罗锐目光一定。 那个微信头像是条小吃街，微信名字只有一个“.”的人...... 这个小吃街点某给他发了个好友申请。 . “加我一下。”来自点某。 罗锐同意之后随便给他拉了个战队分组，设置完朋友权限不让看朋友圈，一样开上消息免打扰，而后不再说话。 他这会儿弄着手机直接把直播间的十几万粉丝给晾那儿了。 【儿子动了！我还以为我卡屏了。】 【耍大牌？怎么有人开个直播连话都不说一句的啊。】 【不爱看麻烦滚出好吧，没人求你来看。】 【我儿子怎么样都好，不接受反驳。】 【儿子上游戏了！卧槽他居然跟贝贝的小号匹配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快说是不是两支战队私底下早就沟通好剧本了哈哈哈哈哈。】 【？？？他俩都是医疗兵，怎么玩。】 . 罗锐看了一眼弹幕：“刚刚在跟朋友加微信，没注意直播间。” 【哈哈哈强行解释。】 【儿砸你玩医疗兵吗？】 【对吼，贝贝也是医疗兵，儿砸参加过青训招募应该听说过rtg的贝贝吧，上一届官方认证的王牌奶妈。】 “嗯，我一般玩医疗，一会儿问问再说，”罗锐伸手捋了捋头发，“其实我骑士玩得也还可以，但医疗是本命。” 游戏开始，进入职业选择界面。 请选择你的位置。 那边的贝贝很快锁了医疗兵，选了一套刺客流。进攻刺客流的装备与技能跟保姆奶妈流有些许差别，尤其是新版本。奶妈流出装基本是典型的保命续命大全套，刺客流的保命套装非常脆，重心放在了镰刀、枪箭这些硬核武器之上。 罗锐见状于是问道：“你要玩刺客流？” “我试试，我之前看你那几场比赛了，杀遍全场的医疗兵太牛了我的哥，”贝贝在语音里说，“我想学习学习。” “好，”罗锐握着鼠标思索一会儿，“那我锁骑士。” 他又给自己换了个粉色的赛季限定皮肤，于是骑士身穿粉色大斗蓬，骑着一匹挂着铃铛的粉色战马，在预览界面闪亮登场。 这一把他开着小号，三楼和四楼的路人老哥见状狠狠戳了几下他的头像框。 【我最牛：就这？就这？】 【我最牛：二楼那个傻叉赶紧退吧，我要重开了。】 【我最牛：看资料，二楼是妹子吧，粉皮苟分小菜鸡，看哥一会儿怎么带飞你。】 季锐刚想怼回去，抬眼撞见柏渊正从外面走廊上经过。 他咬咬牙，笑了两声：“这位兄弟......非常耿直。” 直播间弹幕刷起一片哈哈哈哈。 【原来儿子的小号是女号，我发现了什么！】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哈哈哈哈哈粉色皮肤风评被害，话说那个什么牛他没有开语音吗。】 【重新定义《耿直》，换我我直接喷回去，什么东西都敢出来打游戏了，最基本的尊重懂不懂啊。】 【儿子你是懂语言艺术的。】 . “看我操作就完了。”罗锐说罢整理一下耳机，而后游戏开始。 . 欢迎来到灵魂旅人，敌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开始进攻！ “我成年了，刚十八。” “性别男。” “粉色？粉色怎么了，粉色不好看吗？粉色多好看啊。” （系统：可回收垃圾{骑士}购买装备神速马蹄） （系统：川贝枇杷膏{医疗兵}购买装备矛） （系统：可回收垃圾{骑士}二技能优先点亮） ...... “医疗兵跟我去小树林，前期不要太莽，保守一点，蹲他们的猎人，收完快递就走。”罗锐神色认真。 贝贝在队伍聊天里敲下一句“收到”，立马跟在骑士身边，两人各自杀掉几只野怪后攒了点经济，双双苟在林子里。 【我最牛：没看错，果然是苟分妹子，呵。】 【我最牛：对面医疗兵是奶妈，这都不敢上去杀？要你们有什么用？傻b】 【我最牛：你俩干什么呢！蹲林子里算什么本事？想靠队友带飞也不用这样吧！菜鸡！】 第23章 罗锐不满，舌尖微微抵着上牙，轻轻“啧”了一声。 . first blood！ 他没理会聊天框里疯狂骂街的路人牧师，跟贝贝配合拿下第一滴血之后迅速走位回到自家重生石附近，而后两人换了路数，这次骑士打后手，医疗兵冲在前头吃兵线，开了视野之后的医疗兵还算是友好，不一会儿骑士这边就收了两个头，医疗兵助攻两次。 屏幕左上角的实时经济正在不断拉开差距。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人了，咱们去砍兽，小心牧师。”罗锐道。 这一把贝贝也许是终于打通了任督二脉，又或者是有罗锐的指挥，全程既不莽撞也不拖后腿，该让经济的时候让经济，该治疗的时候治疗，该开视野的时候开视野。 两人配合把兽砍下来之前遇到敌方偷骑士屁股的牧师，骑士被眩晕后差点大残，所幸罗锐大招就绪一个瞬移脱离对面牧师攻击范围，又打出二技能锁住对方，一个穿云弓给到牧师，瞬间去了敌方半管血。 医疗兵借势反手一个神之矛带走牧师，给骑士报仇。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ace！ 红方团灭！ 【这一波我愿称之为顶级配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对面牧师死得有点草率。】 【嗯？不确定，再看一眼（狗头保命.jpg）】 贝贝看几眼附近，没有危险。 罗锐将巨兽打下来，而后清理干净沿路的兵线，跟贝贝一路推进，直捣对方重生石。 而后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复活时间，在地图上发出集合信号正准备团战，绿色标记点亮了一会儿，对面已经复活了两人，骑士跟医疗兵配合拖了会儿时间，疑惑队友怎么还没来，却看见己方猎人的头像正在林子里穿梭打小怪。 “不要打小怪了，拆完重生石咱们就赢了大哥！”罗锐示意道，冷不防被人抓住，而后他狂击二技能，叠加三技能，数下普攻杀掉对面等级跟自己一样高的骑士，再看血量已经岌岌可危。 贝贝正跟旁边的奶妈奋战，差点被一波带走，罗锐大招还在冷却，只得位移丝血脱逃。 ...... 蓝色妖姬使用丘比特之箭击杀川贝枇杷膏 操了。罗锐心里暗骂一句，大残状态下被敌方奶妈联合猎人追击，猎人似乎有种想要报仇雪恨的意思，一路上普攻就没断过，直接硬生生把皮厚的骑士打成丝血。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大招大招大招大招大招，咻——砰！”罗锐一着急便嘴碎，拟声词都给整出来了，大招就绪之后他瞬移到猎人脸上，一个三技能强化带速攻之枪把半血猎人成功击杀，而后又用普攻送奶妈上西天，“走你！” . 可回收垃圾使用速攻之枪击杀奔波儿灞 可回收垃圾普攻命中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double kill！ rampage！ 【绝地反击名场面，有我季爹那味儿了哈哈哈哈哈哈！】 【骑士临走还不忘跳舞嘲讽一波，笑死。】 【该说不说，刚刚那波团战打得稀碎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滑稽.jpg）两个人开出三个团的感觉，狗头保命。】 . 蓝方这边死了两个人，牧师看出打不过于是光速后撤回家守坑，“我最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冲到对方脸上杀，最后被爆锤。 “干嘛呢这位牛大哥，大残闪现闪人家脸上去我还是第一次见。”罗锐给看笑了，补完状态后正好贝贝复活成功，两人联合这边的牧师一起攻上敌方重生石，正打算偷家的贝贝一脸懵逼地成了开团点，稀里糊涂跟队员配合打了个团不小心拿到三杀，最后罗锐瞬移推爆重生石。 victory！ 数据清算的时候罗锐理所当然成了mvp，贝贝紧随其后捞了个银牌医疗兵。 队内聊天框又开始滚动起来。 气急败坏的牛大哥似乎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我最牛：妈的要不是医疗兵不奶我，我至于死那么多次吗，你们只顾着自己砍兽就不支援林子里的其他队友是吧。】 【我最牛：说你呢头铁医疗兵，一整局三十来分钟有二十分钟都跟着骑士，你特喵的怎么这么能苟啊，苟死你得了！】 【我最牛：骑士也是个垃圾，靠医疗兵开视野养活自己，动不动就吃队友经济，无语死了。】 【我最牛：这把打得不爽，匹配到菜逼队友，晦气。】 季清刚好开着大号在直播间里打赏小心心，估计是忙着刷礼物没注意直播里路人在说什么，弹幕里全是季清的送礼物消息。 【fm-serein为主播送出一颗小心心】 【fm-serein为主播送出一艘快艇】 【fm-serein为主播送出十艘火箭】 直播间内的弹幕突然陷入一种迷一样的静止。 李山也在看直播，在微信群里悠悠说道：“季清你是不是因为新人对我的礼物露出灿烂笑容而对你面无表情，所以你怀恨在心决定趁路人嘴他的时候......呃，送礼嘲讽？” 谷小胖：哈哈哈哈哈哈看看这戏剧性，简直了。 穿山甲：（惊恐.jpg）细思极恐，我清哥不会真想报复小罗锐吧！ . 牛大哥依旧在组队房间内对罗锐发动嘴炮攻击。 第24章 不知道这位牛大哥什么时候开的语音。 【我最牛：都是垃圾！玩骑士的都是垃圾！傻b！】 本来罗锐都打算离开组队房间去玩玩单机小游戏了，目光落在牛大哥头像上忽然就顿住，而后嘴角勾勾，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 于是他开始蓄力，语速飞快。 “是、吗，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结算数据再出来讲话？你是早上没刷牙还是晚上吃了韭菜包子为什么一开口就喷粪？骑士没问题医疗兵更没问题，不奶你是因为你一直在送人头就算奶了也没用，要不要看看回放深刻检讨一下你的迷惑行为？” （系统：我最牛已退出组队房间） （系统：可回收垃圾将我最牛拉入组队房间） （系统：可回收垃圾开启禁止离队功能） 【我最牛：果然现在垃圾都只会强行拉队友上组队房间骂人是吗，垃圾就是垃圾，菜逼就是菜逼，我平等地厌恶每一个玩骑士的菜鸡。】 罗锐索性点开他的上一局战绩：“一整把下来打出0-16-0的战绩我是真的好奇你怎么上的段位，就你这个自己打不好还要嘴队友的心态，我直接建议你退游去玩奇迹暖暖——看清楚，你简直就是对面败方mvp的衣食父母，人家好歹是个mvp，你是什么？” 而后罗锐嘲讽般地笑笑：“醒醒吧，你不是mvp，不是m也不是v，你是个......屁。我说完了，over。” . 最后那个字他说得小声了些，却被牛大哥听得清清楚楚。罗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怕直播间被封，还收敛了不少，爽完之后直接把牛大哥踢出房间了。 弹幕凝固好几秒，罗锐以为自己卡了，乖巧地问：“那个......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直播间这才再度活跃起来。 【卧槽，刺激。】 【天啦噜，我儿子的嘴真的好厉害呜呜呜这样妈妈就不担心儿子未来被骂了。】 【哈哈哈哈哈是因为儿子会自己下场撕对吗。】 【儿子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哈哈哈啊哈哈今晚的直播真的全程高能。】 【这就是职业选手的素质吗？呵，真不要脸。】 【楼上滚滚滚滚滚，这里是我儿子的主场，敢问您何方神圣呐？】 【我宣布下一届电竞喷子非我儿莫属！对了能不能教教麻麻怎么不带脏字骂人啊~（星星眼）】 【下一届？】 【因为上一届喷子是你季爹，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警觉）季爹和我儿？新的cp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姐妹你怎么能发语音？】 . 下播之后罗锐喝了口凉开水，嫌不够冰又点了杯冰奶茶，坐在机位前发呆。 季清走过去，皱着眉看了眼正对着他的空调，顺手把他之前丢下的外套又给他穿回去：“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罗锐道，“我对谁都一样。” “那你喜欢这台机子吗。”季清又问。 “还可以。” 季清不信邪，手里握着手机，指了指罗锐旁边的快递箱：“这个呢，也是还可以？” 快递箱里装着李山送来的护腕。 “嗯，都还可以。”罗锐点头。 季清有点无奈，也只好暂时接受了这个答复。 都还可以？搁这儿上演端水大师呢？或者说，还是因为六年前的事，对自己有意见？ 两人正相视无言，季清觉得无趣尴尬要走的时候，罗锐轻飘飘扫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电脑浏览器首页的那条电竞圈新闻上。 #劲爆！路透fm一队队长季清频繁出入医院，世界赛幕后采访花絮曝光，知情人士称其或将退役！ “你......最近还好吧。”罗锐挣扎许久才站起身拦住他。 季清一头雾水：“什么还好？” “你要退役了？”罗锐开门见山道。 他眼睛里或许藏了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却被淡漠很好地掩饰过去，仿佛他只是出于作为战队成员的普通问候，但内里是怎样的情感，谁又说得清楚？ 季清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那条新闻，说：“网上的消息多半是为了博眼球瞎编的，不用全部相信。” 罗锐还想再问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柏渊的怒吼。 . “季清！你丫给我滚出来！”柏渊一把推开玻璃门，正好看见他俩在一起，几乎是掐着人中道，“罗锐你也来！” 这俩货对视一眼。 罗锐瞥见季清握着手机的右手。 膏药没撕，季清手指蜷了蜷，而后将手往身后一放，催着罗锐：“没事，走吧。” 第11章 11 “现在网上都在带节奏说咱们战队输了比赛之后全员破罐子破摔，要不要我给你念念啊罗锐？”柏渊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手机，“什么‘fm新人官宣第一天直播开麦骂路人’，什么‘fm喷子战队实锤’......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不是前脚才教你直播的时候该怎么做吗？” 罗锐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骂人是有原因的。” 这话略有点耳熟。 好像季清第一次进战队的时候也说过一样的话来着。 柏渊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因脑溢血原地去世了：“我到底签了个什么玩意儿？” “我可以上微博发声明。”罗锐说。 第25章 “别！千万别！我求你了别上微博了，我怕你看见评论区的那些话又要跟路人撕起来！”说到这里，柏渊突然把目光转向季清，“还有你，你手伤不训练还缩减直播时长就算了，你跟罗锐闹什么闹啊？路人嘴他的时候你给人家刷礼物，那帮营销号现在正在微博里说你不待见新人，说你借刷礼物之名嘲讽cured！还说——” 季清抬眸打断：“还说因为cured医疗兵玩得好骑士也玩得好，一整把下来直接carry全场，说我因妒生恨故意趁路人嘴他的时候送礼物嘲讽他，未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把这个新人挤下去或者暗中买凶做掉他，是吧。” “呃，倒也没有那么难听，”柏渊一顿，“等等，这是重点吗！重点是现在超话里一大堆发微博造谣带节奏唱衰战队的，主持人删帖都删不完！” 季清听到这里笑了：“删不完就留着，反正fm出了名的全员大心脏，那些营销号带的节奏堪比庄周带净化对咱们没一点用处，正好等两个月以后休赛期结束春季赛开打，到时候叫他们看看谁比谁更衰。” 牛逼。 柏渊彻底无语，扭头就走：“我管不了你。但我跟你说啊，罗锐的事情公关正在紧急处理，念在他是新人又是第一次，罚款就免了，要是有下次可不就是我说两句那么简单的事，你丫别把人小罗锐教坏！他刚出社会口袋里还没攒够，你一老油条多的是钱交罚款，就别霍霍新人了，懂我意思？” 季清看一眼此时正埋头当鸵鸟装乖的罗锐，于是推着柏渊出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保证不教坏小朋友，保证到时候还你一个白白净净的cured怎么样，总行了吧。” . 时隔六年，季清对罗锐的印象还是和当初一样。 他送走柏渊之后留在休息室里跟罗锐大眼瞪小眼，他看着罗锐越发挺立的轮廓和越发成熟的躯体，目光飘忽一圈，最后停留在罗锐那头白毛上。 其实罗锐把头发染白以后比以前更平添几丝清冷，但骂人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个鸟样，没有差别，甚至功力比起从前进步了太多。 “不说话我就回去练医疗兵了。”罗锐手里捧着刚到的冰奶茶，奶茶杯壁外沿的水汽慢慢积累起来，顺着重力沿杯壁下滑，流到他进贴着杯壁的虎口处，凉丝丝的。 季清踌躇一会儿。 他嗓子有点干，仰头喝光桌上纸杯里的温开水后才轻轻开口：“......对不起。” 有一瞬间罗锐微微怔住，但还是面无表情地嗯一声：“就没了？” “我——” “不用你专程找我一趟给我道歉，也不用你刻意讨好我跟我套近乎，”罗锐站起身，手里拿着奶茶杯的力度大了一些，“六年前你独自一人不打招呼就走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没关系了，而且这些年过去，我已经看开了，有你没你都一样，我不斤斤计较。” 看似罗锐好像满不在乎。 实际上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季清就知道罗锐基本没可能听自己道歉了。 季清眸光微动，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慢慢拨弄中指上的那枚银白色素圈戒指。罗锐喝了口透心凉的奶茶，目光下意识在他手指上停留片刻，而后自嘲般笑笑，起身推门而出。 . 手指其实是很好看的，修长，干燥，左右两只大拇指指甲盖上都有漂亮的月牙，所有指甲都留得很平，修剪得刚刚好，打游戏敲键盘的时候很灵活，在键盘光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好看。 罗锐小时候经常看着季清玩儿游戏，那会儿他也才十一二岁，季清十六七岁的年纪，从学校放学之后会专程翘掉晚自习，去小学接罗锐。噢不对，那会儿还是季锐。 “哥哥你带我去哪儿？” “哎，别叫我哥，肉麻。我又不是你亲哥，咱俩可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充其量你就是季强国那好面子的老东西从外面哪个犄角旮旯里带回来领养的，知道吗。”季清当时变声期快要结束了，声音听上去有点哑，却还是掩盖不了少年味。 季锐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讷讷地点头。 季清笑笑，一把把他抱起来放在自行车前面的大篮子里，骑着车就飙出去，周边都是刚放学的小学生，看见季清这样觉得特帅特拉风，纷纷议论起来。 自行车一路狂飙，驶到一处十字路口的红路灯处才缓缓停下。季清把脚放下来随意地点着地，车身微微摇晃：“我去网吧。” “可是老师说学生不可以上网。” “那是老师说的，至于我怎么做，那就是我的事了，”季清单手握着车把，右手伸出去掐了下季锐的脸，“一没违法二不违纪，我又不干坏事——不想去也可以啊，我这就换条路把你送回家。” 季锐摇摇头：“我不回家。” 家里压抑。 “行，那就坐稳了，”季锐抬眸看看红绿灯，蹬着自行车就走，“我带你上网吧的事，别跟别人说，不然以后不带你。” 少年人踩自行车时单薄的身影像是一幅水彩画，风灌进蓝白的校服里，把校服外套吹得翩然飞起来，头发也不羁地在空中舞蹈，似乎他真的会飞。而车前大大的篮子里坐着的小孩儿咧着嘴，露出只有这个年纪才会有的换牙期专属笑容。 . 那时候季清本来是懒得去接这空降下来的弟弟的，罗锐当时不叫罗锐，罗锐叫季锐，是自己那个不省事的暴躁老爹专门从外面带回家里的弟弟，嘴上跟季清说是领养的。天知道季清放学回家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这么大的小男生，那一刻他世界观都炸裂了，差点把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玩意儿丢出去——因为这缺了一颗门牙的小男生正在鼓捣自己最喜欢的游戏手柄。 第26章 后来爸妈工作忙，没时间管这半路上才认识的兄弟俩，嘱咐季清帮忙接送。 说起来真是够有意思的，季强国是个商人，最近突然醉心慈善，创办了一个慈善网站打算好好包装一下季家，半道儿上弄了个没有父母的漂亮孩子带回家来领养。看着是挺慈善的，实际上这老东西对妻子儿女可没做过什么好事。就连季锐来家里之后都得一直看这油腻中年男的脸色。 没准......收养季锐，实际是想留个人继承家产，或者单纯养老呢。毕竟季清在他老爹眼里已经是成天不思进取的纨绔废物一个了。 好在季清早就被打惯了，现在皮实得很，季强国动手，他就要还嘴，想着早晚要挨打，体格上落了下风，嘴上可一定要占上风，不然那顿打挨得不划算。 “接送？我不用上学了吗？我凭啥接送他上下课？”季清嘴角一扬。 季强国抬手就打下去，给他背上来了一拳：“你青春期学会顶嘴了是吧？让你接送你就接送，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本来你平时就不爱学习，那好啊，你不上课就多带带弟弟，再逼逼仔细老子打死你！” 背上火辣辣的一片，季清立马躲开季强国的下一掌，只好应声：“那老师要是问起来，我可就实话实说了啊。”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季强国扬手打他，一巴掌落在季清左脸之上，顷刻间出现一道鲜红的五指印。季清妈妈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劝，冷不防被季强国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桌角，被保姆扶起来。 季强国顿时不乐意，拿着旁边的碗就往自己妻子身上砸，保姆拉着季妈妈赶紧后退：“我说太太，他们父子俩的事儿您就别掺和了，好吗。” “他打我就算了，打我儿子是什么个意思？”季妈妈掩面哭泣，瓷碗碎片打在她脚背上，流了好些血。 “妈！”季清马上急了，一边问自己妈妈有没有事，一边狠狠瞪着季强国，“季强国你不要太过分了！” 彼时季清已经十六岁，季强国再怎么也没法威胁他。 但小时候可没少挨打，至今脖子上都有块难看的疤，三岁的时候季强国拿烟给烫出来的。想到这里，季清就对季强国有点嗤之以鼻的意思。 . “您老人家这是觉得大号练废了，改练小号了是吧，自己生不出来所以宁可领养也要再带个孩子？”季清嘲讽般地笑笑，双手插在裤兜里，“那不好意思啊，您老人家把这小孩儿交给我，可别怪我带着他学坏。反正我私下里烟酒都来您又不是不知道。” “滚！”季强国不知怎的被他触怒哪根敏感神经，目光落在那个季清自己用暑假工的钱买的游戏手柄上，当即一挥手砸了，“看见你们娘儿俩就心烦，一天到晚打游戏，你有那时间为什么不出去找个班上赚赚钱帮你老子分担一点？” . 那会儿季清虽然对季锐喜欢不起来，但季锐也被打，自己也被打，一来二去就多了那么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翘了晚自习去接季锐，他也不想直接把季锐送回家，送回家去看别人脸色，还不如跟自己上网吧去。 网吧味道难闻归难闻，两块钱一袋的泡面总归还是香的。保姆做的山珍海味可没这个好吃。 “我也要玩。”季锐在一旁观察季清一会儿，确认季清不会发火，于是大着胆子去扒拉键盘。 老版本的soul traveler医疗兵可是个非常热门的职业，季清玩了有一阵子了，能上手。这会儿正在排位，林子里的队友正跟人家打团，季清的医疗兵绕后偷袭。结果季锐一扒拉直接把他的大招打偏了，白白浪费掉一个偷敌方屁股的绝佳机会。 不但浪费了机会，还被敌方摁在地上反打。 you have been slain！ 季清看着屏幕上的等待复活时间，磨了磨后槽牙，心里默念：不能跟小孩动手，要冷静！深呼吸！小朋友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季清冷静啊！ 而后他和善地看向一旁的季锐：“别动了，打完这把我教你。” “真的？” “我拿晋级赛担保。”季清扶额。 这把晋级赛，这会儿又送了一个人头，要是输了他可能会被队友锁在组队房间里挨个儿爆锤。 后来季锐安静地在一边嗦面，看着电脑屏幕上大大的victory，咧嘴一笑。 他虽然看不懂这个英文单词是什么意思，也听不懂哥哥口中的晋级赛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看见季清摘了耳机高兴得拍手，他就知道哥哥肯定赢了，于是自己也跟着傻乐起来。 ...... 那家名叫千里姻缘的网吧里，角落的两个身影慢慢重叠。 季清嫌老旧网吧太热，索性将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把季锐抱在自己面前，让季锐面对电脑屏幕，教了他几个基本的操作。季锐那个年纪的小学生从来没接触过网吧，连键盘都摁不明白，只会跟着季清的手照葫芦画瓢，季清给他玩的是人机练习，不影响积分，手指着哪儿季锐就跟着摁哪儿。 季锐当时玩得特开心。 后来季清每次去网吧基本上都带着季锐，没别的，就为了气一气自己那个成天家暴的老爹，顺便把老爹想要培养的“疑似未来继承人”给搞垮，心思蔫儿坏。 随着年岁的增长，季锐倒是在那短短两年的相处中学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比如他开始对医疗兵这个职业产生了懵懂的信念感，因为季清最先教他的就是当时那个版本之下最受追捧也最好上手的医疗兵。 第27章 ...... 罗锐闭着眼睛，而后又睁开，他站在战队训练室连通的阳台前，目光久久地看着不远处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潮。他的拳头攥住又松开，身后的大玻璃门被人推了几下，发出吱呀的声音，而后谷一弦的声音慢慢传过来。 ——“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又把教练气跑了，我刚看他发了条朋友圈，说‘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成天面对一个满嘴骚话的中二骑士。” 而后是季清的声音：“我那是骚话吗，我是就事论事。” “哈哈哈哈哈哈。” 谷一弦乐了。 . 罗锐背对着他们，闷声喝奶茶。 里间是喧闹和欢声笑语，可是罗锐却觉得自己正在下雨。 他想，如果不是当年季清不告而别，把自己一个人晾在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那么久，也许他对季清的恨会少一点，再少一点。 他没法释怀。 他明明已经对季清没什么感觉了，说是原谅，也好像原谅过了。只是他还是恨，也不知道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别扭些什么，陷在六年前的漩涡里，怎么爬都爬不出来。 第12章 12 其实罗锐很少骂人。 游戏里那个叫“我最牛”的路人其实骂得也不算难听，平时罗锐都是能当过眼云烟看看就算的，但那时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最牛”骂过医疗兵之后又开始骂骑士，罗锐脑子一抽就跟他杠上了，像心里被扎了根刺一样。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他一点也不希望骑士被骂。 他觉得，也许或多或少带了点私人感情，因为那个教自己玩游戏的人，现在最拿手的职业是骑士。 罗锐点了根烟，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明明对季清讨厌得不能再讨厌，可还是下意识想维护季清，维护他本人，维护他最拿手的骑士。 . “以后不要再犯，知道吗。”柏渊从外面推开训练室的门过来通知训练赛的事，没见到罗锐，再一看人在阳台。 “知道，”罗锐说，“那我下次直播万一控制不住嘴，就立马关弹幕。” 柏渊顿感无语：“我是让你关弹幕吗，我是让你别嘴路人。” 所幸柏渊自我修复能力强，两秒后立马对众人晃了晃手机，笑道：“明年春季赛的具体时间官方还没公布，但我觉得应该跟去年相差不大。休赛期间stl各大战队都在努力打训练赛，跟新队员实训磨合。今年世界赛咱们落了遗憾，丧归丧啊，还是得为明年世界赛做做准备，你们应该不想一辈子都摸不到奖杯吧？” 训练室里加上柏渊一共五个人，他目光落在罗锐身上，而后又看了一眼欧阳的机位：“欧阳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出去了吧，我发消息给他，他没回。”季清道。 “那行，一会儿我把训练赛时间安排表发群里，你们记得看，”柏渊提了提声音，“都别给我松懈啊，明年的春季赛常规赛事关季后赛席位，季后赛决定各战队排名。各赛区的春冠进入季中冠军赛，然后紧跟着夏季赛，春夏季赛排名决定世界赛出征队伍......都是比较有含金量的赛事，所以利用休赛期强化自身有多么重要，不用我再说了吧？” 罗锐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你就......多研究研究团队磨合，单看操作是没问题，主要还是太孤儿了。”柏渊说。 “我以前打游戏其实不太开麦，”罗锐了然，“最近一年才养成队伍交流的习惯。” 旁边的谷一弦拍拍胸脯：“没事儿小罗锐，我们都会教你的！” “对对对，你就好好地当个吉祥物就行。”李山开玩笑说。 季清正要打开游戏。 柏渊在他身边状似无意般看两眼，随后将快递刚到的药膏和按摩油一起放在他桌上：“之前让你去拿快递你给忘了，我帮你拿回来的，记得用。” “好。” . 柏渊说完就走，季清没有去拆柏渊买的那些药，思索一会儿还是把手腕上的膏药撕了换上一贴新的，稍稍活动手腕，登上小号进入排队界面之后下意识往欧阳的机位上看去。 欧阳还没回来。 “三缺一，过两天跟ttp还有训练赛，”季清皱了皱眉，“他是个大爷吗？就这态度，足够战队跟他解约八百次了。” 说完整个训练室就安静下来。谷一弦尴尬地清嗓子，而后李山看向季清的眼神微微躲闪，出声提醒：“咳，那个......” “怎么？我说都不能说了？”季清熟练地给骑士选了进攻流，换上经典皮。 李山咂摸一会儿：“呃，有没有一种可能......” 季清眉梢一跳。 罗锐见状索性直接戳破：“曹操回来了，在你身后。” .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欧阳正站在训练室大敞开的磨砂玻璃门边，一只手握着门把，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拳头，脸上覆盖了一层阴霾，直到季清在房间里点了“取消准备”把椅子转过去看他的时候，他才勉强拉起嘴角一笑：“我竟然不知道，哥你早就巴不得我解约了。” 季清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指了指电脑屏幕：“来得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不用跟我装傻，全队的游戏记录我那里都能看见。从上半年开始到现在，你平均下来一天训练的时间不超过四小时——就连青训生里都有人每天最起码练十个小时，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闹呢？” 第28章 欧阳喉间梗涩，眼皮动了动，声音很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是队长，”季清终于站起身，靠近他，而后眉头一皱，又后退半步，“喝酒了？” “对，我就是去喝酒了，怎么，你又想打压我？你就没有情绪，你就从不喝酒？”欧阳终于崩盘，大声吼道。 季清拧着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 训练室的几个人都能很清楚地闻到一阵酒味。 谷一弦看着他的样子，悻悻道：“我的天啊，你这是喝了多少......” 李山捂住他嘴：“快别火上浇油了。” “连你们也来打压我？”欧阳步伐有些不稳，一步一挪地往谷一弦那边去，眼眶通红，“也对，你们跟季清是一伙的，你们家里个个有钱有权有靠山，来打电竞就是为了娱乐，一帮少爷而已......我呢，我算什么！在你们眼里季清的话就是铁的定律，他看不起我，连带着你们也看不起我！” 谷一弦瞠目结舌：“你说什么呢？谁看不起你了？” 李山从电竞椅上站起身，随手捞了自己挂在椅背上的毯子将欧阳一裹，神色冷静：“欧阳，你喝醉了。” “我没醉！” 李山拉不动他。 季清叹了口气，只好暂时放下一些恩恩怨怨，毕竟人不能试图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他揽过欧阳想把人扶回宿舍，欧阳的力气却大得离谱，看清来人是季清之后直接抬手推了季清一把，手打手就这么一个不留神紧紧捏住了季清还包着膏药的右手。 “欧阳，你真的醉了，”季清另一只手上前要掰开欧阳，声音染上一丝怒意，“跟我回房间。” “我就想问凭什么，你哪来的资格说我，”欧阳非但不放手，反而捏季清手骨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你自己也一天训练不到四小时，却还是有一堆人给你捧臭脚，柏渊向着你柳哥向着你，就算你三天不上号也没人来催你，凭什么我就稍微松懈了一下，你们就挨个儿、轮番地过来怪我？明明你也会在比赛中出现失误，为什么每次复盘的时候没一个人敢说你半句不是？而我，每次都被批，每次都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 说着欧阳悲恸地笑笑：“是因为像我这种没钱也没背景的人好欺负？” 季清看了一眼门口，只见罗锐似乎是觉得气氛太过于剑拔弩张而推门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没有人看不起你，也没人欺负你，在你责怪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学着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季清冷冷抛下一句，而后顺势反扣住欧阳，把他一把拖进了紧挨着训练室的休息室里，一把将人丢在沙发上。 欧阳蜷缩着，抱着沙发上战队周边抱枕狠狠哭出声来。 季清扫视他两眼，随手将欧阳挂在沙发边缘的两条腿搬上去，空调温度打高了些，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轻轻关上门，带着一脸怒意回了训练室。 . 他自认为对欧阳已经足够宽容了。 但架不住有人索取更多。 “你手没事吧。”谷一弦看他出来的时候转着手腕，有点担忧。 “还好，”说着季清在自己机位前坐下，“你们谁给罗锐发个消息，让他上完厕所赶紧来补位，房间里缺个牧师。” 后天就是跟ttp的训练赛，谷一弦在群里艾特了罗锐，没一会人罗锐顶着满头湿乎乎的毛从厕所里出来：“我牧师玩得不好。” “欧阳缺席了，你补上，打得不好没事，我教你。”季清说。 于是罗锐轻飘飘地嗯一声，利落打开游戏登录界面，换了小号，进入房间，锁牧师之后听了罗锐的用了一套远程攻击流。 这一把谷一弦依旧用着自己最擅长的保姆奶妈流医疗兵，对面是rtg一队的几个。 贝贝似乎还是对刺客流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一开始预选了套刺客流出装，结果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五秒的时候被rtg一队队长艾兰强行改回了奶妈流。 这场勉强算是娱乐局，贝贝那边估计正在直播，打法也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暴露出什么新的战术。 原本游戏的节奏还挺正常的，双方基本都是抱着放松的意思来打，只是罗锐那边出了点岔子，开场被艾兰的骑士击杀两次，然后寻思着自己一个人c不过对面两人就收敛了，决定先积累经济，只是牧师和猎人一向没有固定进攻路线，他医疗兵和骑士玩得多，加之心里装着事儿，一个下意识就跟着还在发育的骑士走了，沿路把本该是骑士的经济抢了去。 这操作菜到罗锐自己都想骂自己：“那个，我刚刚——” “没事。不用跟我，你的牧师玩的是远程攻击流，先去林子里蹲着，等对面落单的时候想办法杀出去，多来几次，攒下经济之后想办法砍兽。”季清沉着道。 “对不起，我注意。”罗锐脸上扫过一丝尴尬，立马飞身闪进林子里。 rtg那边的直播还挂着，不用猜都能知道正在看直播的人都在弹幕上发些什么。 【fm果然是堕落战队，一场娱乐局都快扛不下了。】 【玩牧师的那个不是前几天网上一直在吹的天才医疗兵吗，怎么这会儿这么拉了。】 【几天不见，我来看看fm倒闭没有，噢没有倒闭，好的。】 【季清还有脸说别人呢，一个骑士让对面抓三回，前期发育不起来后期基本凉凉，对方都杀到他脸上来了他还不开瞬移，等着送人头呢是吧？】 第29章 【一个娱乐局而已，弹幕里的人都怎么了？较上劲儿了是吧。】 【前面fm粉丝吧，哈哈哈哈急了急了，fm粉急了，输不起了吧。】 fm这边季清开团开慢了半拍，被rtg抢了先机，一波团战之后全员残血，罗锐回家补状态的路上又被rtg的猎人反蹲，开局20分钟经济彻底落后，硬生生把顺风局搞成了逆风局。 rtg的贝贝想趁着fm劣势直接偷家！ 而此时季清正在跟rtg其他三人打团！ 一对三！ 但是fm的重生石已经被贝贝偷没了半管血！ 所幸季清被三个人堵在巨兽旁围剿的时候大招正好生效，一个大招加两个二技能又买了穿云弓，丝血反击达成三杀，而后谷一弦也及时赶到给骑士治疗，猎人和牧师复活后从重生石后的出生点闪现上前击杀贝贝保下重生石，猎人开始守家，而牧师买下移速紧紧跟上骑士和医疗兵，三人迅速捣毁rtg的重生石，这才逆风翻盘。 victory！ 逆风翻盘！ 屏幕上rtg重生石爆炸的瞬间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礼花，高昂激动的电子播报同时响起。 【哈哈哈哈哈刚刚的黑子都哪里去了，出来说句话啊？打脸了吧！】 【你季爹即便是状态下滑也能carry全场，黑子赶紧自闭吧哈哈哈哈哈。】 【贝贝实在太可爱，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心疼qaq。】 【这一波，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笑容并没有消失，笑容只是从贝贝脸上转移到了季爹脸上。】 rtg这下笑不出来了，扬言下一把一定要赢回来。 “不了，新队员还需要跟我们多磨合，我刚想跟他1v1来着。”季清笑着婉拒。 .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的状态会跟不上。 他退出游戏界面，今天白天的时候就没心没肺地训练了五个多小时，加上刚刚贴上膏药就被欧阳那家伙发酒疯捏了手骨，这会儿的操作确实有点受影响。 但他往桌上那几瓶柏渊买来的药膏和按摩油看几眼，最终还是将它们放到一边。 . 他确实有那种感觉，自己的伤自己最清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打多久，只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的状态确实下滑了许多。 “我出去一趟，晚上别锁门。”季清草草看一眼超话里的实时贴，关了电脑，对谷一弦叮嘱道。 谷一弦摘下耳机：“啥？” 季清无奈笑笑，扬了扬手机：“我出去有点事，你晚上别锁三楼的门。” “好嘞哥，”谷一弦刚要戴上耳机，却狐疑地又打量季清一眼，“不是，外面下雨了啊，你这时候出去干嘛？” “喝酒。”季清手指点着桌面。 “啊？卧槽不是吧，你那身体还能喝酒？”谷一弦噌地站起，双手按住他肩膀，“哥，你别自闭啊，说好了全员黑化的，这个点？九点三十分，你给我整上网易云了还？” 季清坦然一笑，曲起食指敲谷一弦头顶：“骗你的，我像是那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 “不像，”谷一弦咂摸道，“哎不对啊，那你出去干嘛？这么晚了，总不可能是去找对象吧，再说你也没对象啊。”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对象？”季清神秘地笑笑，朝他挥挥手，“走了，晚上给我留门啊！”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少爷脾气。”谷一弦呸了一声。 . 分针哒哒地走，不知不觉过去半个小时。 坐在角落里的罗锐正好打完一局训练，站起身正准备回二队宿舍洗个澡，眸光一瞥，却发现训练室少了一个人。 “季清呢。”罗锐走到距离自己机位几步远的李山面前。 李山正在网上搜索护腰，闻言抬眸往身旁看看，季清的位子已经空了。 “我刚刚在训练，戴着耳机，不太清楚，”李山道，“你要不要一起买点东西，我有好多优惠券，用不掉了，正准备凑单。” 罗锐垂眸扫一眼某东购物网页，摇头：“不用，我不爱买东西。” “哦，那你自便哈。”李山说完又开始埋头捣鼓自己的购物车了，腾出一只手在空白的纸上不断列算式，计算怎样最省钱。 罗锐不死心，又跑去问谷一弦：“小胖，看见季清没。” “他刚走啊，”谷一弦说，“找对象去啦，这家伙谈恋爱居然不告诉兄弟，不仗义，还让我给他留门，嘁。” “刚走？” “九点半走的，”谷一弦赶紧摆手，“你要去找他？可使不得使不得！人家小情侣大晚上出门还能干什么，我跟你说你可别坏人家好事儿啊！” . 罗锐嗤一声笑出来。 然后回自己机位前拿了伞转身就离开，谷一弦在后头催命似地喊了他好几句，他没回头，跟柏渊发消息说自己出门一趟，便径直下楼走出基地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去。 连别人现在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自己出去又有什么用？别扭得很，其实就是难为情的关心，他知道季清大概是状态不行了，也是，打了六年，职业选手作息本来就是一门玄学，也许今天11点上床睡的觉，到了明天又成了凌晨4点睡，更何况季清那种人，读书的时候就私底下烟酒都来，打职业压力大，说不定背地里是什么样子。 第30章 罗锐想到小时候自己跟季清在网吧里打游戏的一幕幕，想到这两年自己看到的那些唱衰fm的新闻，想到季清右手手腕上的那贴膏药，心里泛上一抹酸涩，却又巴不得快点看到季清的惨状，好给六年前的自己出口恶气。 挺矛盾的。 但他在雨幕里，不知道去哪里看热闹，于是顺着年幼时的记忆乱走，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他站在一条并不熟悉的小吃街街头，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小商贩着急忙慌地推车子避雨。 这条小吃街他从没来过。 但他想起来小时候，自己的家乡也有这么一条布局相似的小吃街。 . “季清？”罗锐在雨幕里撑着伞，小吃街的商贩早已冒雨撤离，这里一下就荒寂了，冷清了，路灯的光似乎也变得微弱了。 他在空旷的街道上闲逛着排解心情，闲来无事想吃宵夜，抬眼看见一家还未打烊的烧烤店灯光很美。 于是他收伞，进去点单的时候，悠然遇上窗边坐着喝可乐的青年。 “你怎么在这儿。”季清皱眉。 “我来吃宵夜，这你也要管？”罗锐淡淡地说。 . 两人相视无言。 罗锐目光落在季清身上。 季清样貌变化不算大，只是相比较十六七岁的时候，面部轮廓更加坚挺深邃了。 罗锐看着正在喝可乐的季清，然后就想到季清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也曾用着与如今一模一样的姿势喝东西——叼着吸管，握着可乐罐，坐姿嚣张。 于是青年季清的身影就慢慢与很多年前那个蓝白色校服的少年重合了。 第13章 13 “四个小时，再来罐可乐。” 季清十七岁，照例敲掉晚自习的课，下午五点半一路骑着自行车接上季锐去了那家名为千里姻缘的老旧网吧。 十七岁的少年脊背看上去有些单薄，自行车潇洒地停在一边，熟稔地上了网吧二楼，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角落机位。 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胖大叔，戴着副圆框眼镜，穿九十年代才会流行的、放在现在已经成了古董的花衬衫：“哟，又带你弟弟来上网啦。” “不是弟弟。”季清说。 他从网吧的冰柜里拿了一听冰镇可乐，食指一钩便“嚓”地开了易拉罐，坐在机子前，两腿大张着，仰头猛灌下去一大口，无数的气泡在舌尖打转。然后他满足地眯眼，登录自己的常用账号。 id名是简简单单的七个字：看我操作就完了。 季锐在让身旁搬了张椅子，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乖巧地看着季清：“我也想喝。” 季清闻言侧过脸去，手里快要见底的易拉罐轻轻晃了晃：“小孩子不能喝可乐。” 又在诓人。 季锐自知自己在季清眼里不过是一个天天捣蛋的小学生，但他不是纯傻，于是喊了一声：“撒谎大王。” 季清笑了笑，嘴角扬起，仰头又喝了一口，故意说：“嗯！好喝！” 而后他意料之中地看见季锐近乎自闭地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嘴角便微微扬起，仿佛已经达成了某种戏弄小学生的乐趣，于是他抬手推了推季锐脑袋，手指因刚刚抓过冰凉的易拉罐而沾了些许水汽，冰得季锐后脑勺都抖了一下。 季锐回过头去挤眉弄眼地瞪着季清。 “不喝我就全喝了啊。”季清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罐。 季锐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为五斗米折腰”，但架不住季清已经装模作样地把可乐罐放在了嘴边，作势要闷下去。 季锐盯着那可乐，略一思索，觉得有时候“摧眉折腰事权贵”也挺好的。 于是季锐抢过季清手里轻飘飘、只剩一个底的可乐，学着季清刚才那张狂的样子仰着头一口气喝掉那唯一留给自己的一口，舌尖霎时又甜又麻。 “嗯！好喝！”季锐热衷于模仿季清，并且煞有介事。 季清轻笑出声，在他眼里，季锐只不过是一个有点淘气的小学生而已。 尽管小学生已经快升六年级了。 . 那会儿季锐觉得季清特帅，觉得季清用那种张狂的姿势喝可乐的时候浑身都像是在发光。网吧里的味道总是又闷又臭，季清出了一身汗，又去冰柜里捞了第二罐可乐，他悠闲坐回去，依旧是用与上一次一样的姿势，食指一挑就开了易拉罐，然后仰头灌下去。 季锐眼巴巴看着，也想喝。 季清这次却一点也不分给他，吊儿郎当的，硬生生把一罐冰可乐喝出了八二年拉菲的滋味。 . “给我一口，网吧里太热了。”季锐在他即将把可乐喝完的时候上去扒拉他的手臂。 “不给你，你能怎么样？”季清笑说。 然而还是手比脑子快，先脑子一步把还剩一些的易拉罐给了季锐。 .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逗这个小孩，明明这小孩是自己老爸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领养的，未来很有可能跟自己争房子争车子——看到季锐一脸满足抱着易拉罐的样子，季清觉得幸好自己对季强国那几个臭钱不感兴趣，这要是换了别人家，还不得上演一出“九子夺嫡”的大戏啊。 凭良心说，他除了带着这个非亲生弟弟到处浪之外，真没做过什么能毁掉季锐的事。 第31章 如果季锐跟着他学坏了，只能说明是季锐自己把握不住，季清倒是不太想担负起教育弟弟的角色。 “哥，还要！”季锐朝他摇了摇空掉的可乐罐，笑得露出一排牙齿，缺了个门牙，滑稽得很。 “没钱，要不你去讨点？”季清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下他脑门，觉得自己酷毙了。 季锐某一瞬间还真有冲出网吧去乞讨的想法。 季清拦住了：“你还真去？蠢不蠢啊，我让你去你就去？那我叫你吃屎你是不是还得笑着吃啊？” “屎不好吃。”季锐干巴巴说。 他回答得很认真。 “怎么，你这是吃过？”季清差点笑晕，挥挥手，“一边儿坐着去，这把我试试拿个十连胜，能不能破纪录就看今天了，你别给我捣乱，不然小心我削你。” 他平时最讨厌年纪小的，尤其讨厌小学生，因为他已经十七岁了，早就过了那个吃屎都不会介意半分的傻乎乎的年纪，他跟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而且他这人很臭屁，觉得自己十七岁了就是个成熟的大人，要时刻都酷酷的。 再加上从小就被父亲压着，又是打又是骂，而母亲性格软弱，总是教育他“要委屈求全才能过好日子”。季母产后有严重的妊娠纹，一直没办法消除，所以季父自季清出生后就一直在外头乱搞，而季母总是为了维护这个看似美满的家，不得不忍气吞声数年。 现在季清长大了，羽翼丰满了，就想着快点逃出那个充斥着绝望的原生家庭，也不怪他从初中开始就叛逆——自从有了自己的思想，看清楚季强国这个人后，他就一直这样，私下里烟酒都来。 季锐当然不知道季清心里那点儿破事，只知道自己还想喝可乐。 “可乐要少喝，尤其是你现在还在换牙，”季清进入排队房间之后看了身边的季锐一眼，“瞅你那大门牙，狗洞大开似的，说话还漏风。” 季锐反驳：“你也喝了，喝得比我还多。” “我十七岁，你呢。”季清又在那年龄压他。 季锐嘁一声：“不就是比我大六岁而已吗。” 季清侧脸的轮廓已经初见锋利，笑着看向季锐，嘲笑道：“但我干什么都能随心所欲，你能吗。你要是没家长来接，连校门口都出不去吧？” 他笑得很大声，被季锐狠狠锤了一拳。 小孩子的力度其实是不大的，季清随随便便就能让季锐服输，但他只是逗逗季锐，等季锐烦不胜烦地背过身去，他这边也匹配上了合适的队友，两人互不理睬起来。一个因为自己怼不过季清也打不过季清而变成了一只生气的河豚，一个一边嘲笑季锐输不起一边专心致志在地图里乱杀。 . 时光匆匆走过，记忆里的那天天气太热，季<a href=" target="_blank">清穿着汗湿的蓝白色校服坐在网吧二楼打游戏，喝掉了两罐可乐，季锐分到了几口，然后季清破纪录拿下十连胜，成了整个地图里最牛叉的崽。 季锐也想玩，季清不乐意他拿自己这个传奇战神1并且即将进入国服的大号来丢人现眼，索性直接在网吧里给季锐注册了一个青铜号，让季锐自己拿着打人机玩。 ...... 那会儿季锐读小学，心里对季清还是挺崇拜的。 . 烧烤店里，改了名字的罗锐再次看到季清喝可乐，姿势其实与当年那个穿蓝白校服的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肩背变得宽了，五官变得深邃了。 罗锐想到当年，只想嗤笑一声：什么崇拜不崇拜的，什么酷不酷的，十七岁的高中生能有多成熟？只是在小孩子面前装13而已。 “您好，您的花甲粉上了，请慢用。”烧烤店后厨的阿姨终于终于把菜端上来，打破这两人之间的沉默。 罗锐坐在季清对面，筷筒在季清手边，他要拿筷子，必须往季清那边伸手。 但是他拉不下这个脸，于是转身要从身后别人的桌上抽筷子。 季清抬眸看他，将手边的筷子筒推了过去，失笑：“倒也不用跟我把界限划得这么清。” “......谢谢。”罗锐犹豫一会儿，接过。 而后他避开季清目光，随意捞了几下微微坨起来的粉，夹了一筷子正要吃，抬眸的时候正好见季清撑着下巴，目光往自己身上看。 罗锐啧了一声，埋头又是一筷子花甲粉，到了嘴边却还是没塞下去。 很好，现在不饿了。 “怎么不吃。”季清问。 “跟你无关，还有，你妈没教过你吃饭的时候不要盯着别人看？”罗锐随口说道，而后抿抿唇。 季清眼里的那点荡然神色很快暗下去。 季清的妈妈...... 罗锐不说话。其实是自己失言，但罗锐性子被季清弄得很犟，他当作自己什么都没说，也没想过给季清道歉。 . “多少吃点，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职业选手身体最重要，别把胃搞坏。”季清很快拿过罗锐面前的花甲粉盘子，给他拌了点酱料，而后又推回到罗锐眼前。 罗锐叹气。 季清十八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打电竞，说好带上季锐一起，说好从今以后不会让季锐在季强国那里吃苦，说好绝对不会让季强国再动手打季锐，说好两人一起逃......可那天夜里，季清独自一人趁所有人都睡觉了，自己收拾行李买票离开，走之前经过季锐的房间，看都没看一眼，也没有如约定那样叫醒季锐。 第32章 第二天全家人都知道季清离家出走了。 季强国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大发雷霆，理所当然地认为季清平时同季锐走得近，说不定季清离家出走这件事就是季锐帮忙打的掩护。季强国现在没办法打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所以便将所有的火都撒在季锐身上，本来季锐就不是亲生的，他收养季锐，只是为了给自己创办的慈善机构铺铺路，营销自己善良又热心公益的人设。 他对十二岁的季锐动辄打骂——“要不是你俩，我生意会黄？要不是你俩，这个家至于变成这样？要不是你俩，我至于赚不到那笔钱？” 其实这些都跟季清季锐没关系。 但季强国迫切需要一个理由，以便为自己无能又愚蠢的事实买单，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甚至还要更过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几年，季锐不是没有想过要从楼上跳下去。 但他年纪小，他总是觉得季清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才会暂时落下自己，于是他一直都抱有季清总有一天会回来带自己走的希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一次又一次在被季强国胖揍之后想找人倾诉，他一次又一次地缩在角落里拨打那一串已经熟练到能够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 却一次又一次地听见“空号”的提示。 于是在这段黑暗里慢慢长成少年的季锐眼泪掉下来，啪嗒一声打在那部季清留在家里，充了三十块钱还能用用的老人机上。老人机很老了，是季清读初中的时候用的，过了这么多年，按键都已经模糊，屏幕亮得刺眼，但他坚持往老人机的卡里充话费，每天都会用这部很老很老的老人机给季清打电话，每天都渴望听到季清的一声“喂”。 偶然的一次机会，季锐在卖报纸的小杂货铺里看见杂货铺老板的儿子正在看stl夏季季后赛的直播，直播里导播切了季清的镜头，解说热情洋溢——“十八岁一战成名的天之骄子，上赛季国服排行榜第一的天才医疗兵。” 夏天炎热，蝉鸣聒噪。 个头矮小的季锐狠狠攥紧拳头，紧紧盯着杂货铺老板儿子的平板。 “你也看这个？太巧了！我身边很少有同学跟我爱好一样呢！”那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孩儿说。 季锐摇摇头：“我不喜欢。” 那个正在看直播的同龄人噤声了，有些尴尬。 季锐知道季清不会回来了，季清食言了，季清不会接自己逃跑了。 所以他不喜欢，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比如stl，比如季清——所有当初热爱过的一瞬加仿佛都成了最讨厌的。 . 此后的几年里，季锐每每在相关赛事新闻里看到季清那张脸，都烦不胜烦。他很想问问季清在拿到比赛奖金池里的钱之后，会不会依稀记起自己当年有个非亲生的弟弟，会不会记起那句被埋没在时光里的那句“我一定带你走，带你离开季强国，带你离开这个家，我们一起逃。” 那几年里罗锐过得不好，他很想告诉所有人自己有多恨季清。 . 季清见他半天没说话，只当他是心情不佳没胃口。 “季......罗锐，”季清轻声说，“吃饭，你太瘦了，这样你让战队怎么放心让你上赛场？” 罗锐哪里看不出来季清的意思，季清都不想跟自己计较刚刚无意中提到季母的事了，其实是想补偿他走后，自己那六年的缺失。 但罗锐就是矛盾，就是死犟。他总觉得那六年自己失去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一笔带过，他以为自己从前有多崇拜季清，现在就会有多恨。可现在季清越是对他好，越是弥补从前的不告而别，越是状似若无其事，罗锐心里就越不平衡——他好像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埋怨季清，但他现在却无法从季清身上找到什么宣泄口。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别人又恨又舍不得。 季清让他把花甲粉吃掉。 “你别装好人。”罗锐慢吞吞吃了一口，不知觉湿了眼眶，不知道是不是被花甲粉的酱料给辣的。 季清只说：“还在怪我当年不告而别？” “没有。”罗锐眼神暗了暗。 “对不起。”季清仿佛没脾气，不管罗锐再怎么排斥他，他也还是温润的，嗓音微哑，一点儿不像赛场上跟对面选手语音互嘴导致双方一起交罚款的那个喷子。 罗锐也不知是被碰到哪根敏感神经，突然摔筷子：“都说了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而且这些年过去我不想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你就自己憋着！现在跟我这儿惺惺作态有什么用！你就只为了让你自己心里好受是吗！” 而后罗锐冷静一会儿，目光落在季清身上，烦躁道：“跟你没话说。” 于是罗锐起身结账，老板看着他俩有点尴尬，收了钱就赶紧到柜台后面假装若无其事玩手机，祈祷这俩人千万别在店里打架把警察招来。 季清被他吼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才沉着目光慢慢拿起桌上早就不冰的可乐仰头灌下去，他只是哑着嗓子：“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是哥对不起你，早就应该道歉的。” 罗锐扭头就走，出去之前手放在门把手上。 他余光扫到季清仰头喝干净最后一滴可乐的样子，看见季清握着易拉罐的右手依旧包裹着今天的那块膏药。 “你想让我怎么补偿都可以，你把我拖出去打一顿，让我下半辈子变成个残废都行。”说到这里季清自嘲一笑。 第33章 罗锐脚步微顿。 他没想到季清敢说这种话。 他侧着身子看向季清，终究还是狠不下来，只是冷着声音说：“打你？我怕脏了我的手。” “罗——”季清还想说什么。 . 罗锐叹气，只好沉声说：“别喝冰可乐了，初高中那些年你反抗季强国故意让自己堕落，又是烟又是酒把自己弄进几次急诊还没折腾够？你现在又想自杀式报复，觉得把自己作进医院就能让我原谅你？” 季清眼神闪了闪，哑然。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不达目的决不放弃，报复季强国的时候宁可抽烟喝酒不读书不要前程，报复我的时候宁可不要自己的身体，”罗锐背对着季清，站在店门口撑开雨伞，“我回基地了，你自便吧。” . 罗锐撑着伞走在路上，听着伞面上传来急促的雨滴声，紧咬后槽牙。 他刚刚为什么多那两句嘴啊！说好了从今以后跟季清再无瓜葛，他为什么动了恻隐之心去关心人家身体啊！他疯了吗！ 罗锐觉得自己是个大写的二货。 . 季清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紧跟着后脚出去，跟在罗锐身后，两人保持一段距离。街上是吗人都没有，偶尔几辆车子开过，溅起一点脏兮兮的水花，路灯下雨丝飘扬，总是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回基地的时候也是前后脚。 再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谷一弦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慢悠悠踩着拖鞋下楼去跟罗锐打招呼，忽然眼尖地看见罗锐身后的季清：“卧槽你俩？” 怎么前后脚回来的。 “你不是找对象去了？”谷一弦指指季清。 “嗯，找对象，”季清顺着他的话信口胡诹，“被人截胡了呗。” 罗锐面无表情地上楼。 . 谷一弦下巴朝罗锐的背影扬了扬：“那他呢，他不是去找你？他干啥截胡了？意思是他也去找对象？” 季清无奈地同谷一弦对视。 谷一弦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脑回路无比清奇：“我捋捋......卧槽？所以，你出去找对象，小罗锐跟过去找你，然后把你相好的拐走，你痛失初恋，然后你俩吵了一架就回来了？这什么大型修罗场啊！” “你还是留着那点脑细胞拿来研究阵容打法吧。”季清扶额。 第14章 14 训练赛很快便开始了，fm同rtg和ttp约了三场，同韩国赛区的lck约了两场。 本来是挺顺利的，就是季清和欧阳出了点问题，训练赛的时候两人不知道怎么了，轮流操作失误，逼得谷一弦这种看淡一切的胖子都开始骂街，最后连着三把都输给了rtg，直播的时候被骂得只能关弹幕，rtg那群粉丝在超话里开心了好几天。 【哟，这人谁啊，噢~原来是咱们赛区的金牌骑士，国服第一啊，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季清，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训练赛都不上心，到时候春季赛干脆也别参加，fm原地解散吧！】 【牛逼牛逼，楼上个个都是电竞大佬，你行你上啊，在这儿瞎按什么键盘？】 【季清女友粉这就开始坐不住咯，你们老公状态下滑打得比小学生还菜这是事实，事实还不让人说了？自己看回放这场他的骑士给对面送了几个头？队友开团的时候他在干什么？还搁这儿洗地呢？那么在意你就嫁给他啊！】 【我们季清只是手伤影响了，他带着fm一路冲进总决赛拿到亚军奖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群二逼出来蹦跶啊，现在看fm失势就人人都踩两脚是吧。】 【树倒猢狲散咯~fm粉丝输不起咯~】 【滚啊！】 【黑子们小心了，你们可以认为季清不厉害，但你们觉得厉害的那些职业选手都很崇拜他。】 . “欧阳，出来一下。”柏渊站在训练室门口，扫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欧阳身上，神色不悦。 欧阳只是咬咬唇，也不打算跟着柏渊出去，只是从机位上站起来：“教练这是又想批我？” “我现在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掉你面子，赶紧出来。”柏渊语气严肃。 “为着训练赛吧，我们输给了rtg，那又怎样呢，所以现在又是我来替某些不训练的人背黑锅了？”欧阳笑笑。 他口中的某些人现在正被队医扶在沙发上坐着，右手手腕绕满了绷带。 柏渊闻言一怒：“欧阳，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我这人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就怕有人心虚对号入座。” 训练室内安静得很，罗锐练完医疗兵之后收了队友几个金币就退出了游戏界面，站起身来活动双手，谷一弦坐在机位前复盘，李山在给队医帮忙收拾药箱，季清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端着杯咖啡喝得津津有味。 队医横了他一眼：“咖啡放下。” 他只得照做。 . 柏渊实在是被欧阳折磨得没脾气：“你到底有什么委屈的？” “我有什么委屈，这话得问教练您自己吧，”欧阳冷笑一声，全然不管周围还有人，“每次出现失误要约谈队员的时候，哪次您不是找了我？哪次您不是揪着我的错不放？我好欺负呗，我没人撑腰呗，我没后台呗！” 柏渊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很少去这么跟一个人动真格过，现在真杠上了，满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忽然就卡住了。 第34章 谷一弦把回放视频暂停，从机位前抬起脑袋：“过分了啊欧阳，教练跟你好好说话，你干什么呢？” “他好好说话？”欧阳指了指柏渊，笑了声，“也对，你们都穿一条裤子的，他训我就是在维护你们。反正我早晚都要被新人挤走，干脆撕破脸呗。” 谷一弦有点无语，却还是跟他好言好语相劝：“谁说要让你走？我谷小胖第一个不答应。” 欧阳：“你不用在这儿假惺惺。你爸是市政府搞产业扶持的，基地落成还得多亏了你那个当官的爹，你当然不用担心被挤走，我跟你可不一样。” 说罢所有人都沉默了。 柏渊手里拿着文件夹，生气，气得发抖，却始终拿他没办法：“欧阳，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出来又怎么样？听训啊？”欧阳眼神里满是狠厉，落在一旁的季清身上，“训练赛输给了rtg，多亏哥送出去的五个人头，开团的时候哥还在出生点转圈，纵观全场经济，骑士七千，其他人少说也有个一万多，实在是扶不上墙。” “我在跟你说话，你把话题往季清身上引什么，你还有脸说他？”柏渊彻底怒了，“欧阳，别怪我揭你老底——你真当你那天不打报告一个人跑出去喝酒的事我不知道？你真以为你一天训练时间不超过四小时的数据我看不到？你真以为你在林子里当演员故意等着对方上来杀的时候我没看直播？你是不是觉得教练都是傻叉，教练什么都看不出来？” 欧阳已经完全不在乎柏渊说什么了，他只是双手抱胸，戏谑地看训练室里的众人一眼，而后又慢悠悠地把眼神落回到柏渊身上：“果然，季清的名字现在连提都提不得了。我猜得没错，但凡事情牵扯上季清，教练就会生气，但不会针对季清，只会针对我。” “针对你？你笑死我算了，你到底有多大的脸面多大的本事能让我一个每个月拿千把块死工资的教练每天花时间花精力去研究你？欧阳，做人不要太过分，fm平时怎么对你的，经理怎么对你的，我怎么对你的季清怎么对你的，你统统忘到狗肚子里去了？”柏渊简直要被气死了。 . 就在这几个人剑拔弩张差点要砸了训练室的时候，季清处理完自己的手，这才上前拍拍柏渊：“他也没说错，这把是我的。” “行，就算这把最严重的失误在你，但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你手都快断了！他呢，他在林子里给你当演员让你白白送命你还不生气？”柏渊喉结滚了滚，“不是我说，我平时不止训过他一个人，你、小十一和李山当初被训得眼泪珠子哗哗掉那会儿还没他呢！什么毛病啊！” 季清把柏渊推进隔壁休息室：“行了行了行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教练你少说两句，我跟他谈谈。” 柏渊刚要出来又被季清拦下：“柳哥出差不在，我去跟他谈，你俩一见面就吵，你跟他说不合适。” 说罢季清转身就出去，顺手关了休息室的门。 他信步走到欧阳面前，示意道：“坐。” 欧阳上下打量他，心底一阵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把算我的。”季清说。 “想充好人？你这话只会人别人更觉得我是个让队友背黑锅的，还是说你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想一边安抚我，一边博了善良的名儿，到头来你是全身而退，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欧阳嘁了一声，全然不理，“也是，你是天之骄子，现在手伤得那么严重，全队都把你当菩萨供着，盼着你好了之后给fm拿个冠军。出了问题他们也不敢骂谷一弦，因为人家有个官老爷父亲；也不敢骂李山，毕竟人家有个流量明星姐姐，这两人的家里哪个不是给战队送钱送人脉的？谁敢动他们。” 到时候要走也是欧阳走。 季清微微皱眉：“我不是跟你说这些。” “那你想说哪些？你想说是我想多了，是我小鸡肚肠，是我跟你们观念不合，还是想说我收钱打假赛？” “欧阳！”季清加重了些音量，警告道，“这种消极的话在我面前泄愤说说也就算了，你这么嚷嚷给大家伙儿，是想自己给自己挖坑？” 欧阳充耳不闻，只是低头自顾自地笑。 他家里没钱，当初是一腔热血跑出来了，在奶茶店打了两个月工攒够了生活费才去青训营报名，本来就是热血上头，说到底也没有太大的天赋和本事，也就是比普通玩家稍微厉害了点，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非要试试。 那时候季清已经是一队主力了，欧阳刚进青训，战队招募的时候很多心仪的战队都没看上他，他一家接着一家投，机缘巧合之下进了fm——当时跟他一起作为备选的还有个很厉害高中生，什么职业都擅长，数据更是惊人，大号直接进国服排行榜前五十了，柏渊当时没退役，还是一队的队长，柳文是经理，电竞行业刚起头规矩还没那么多，几个人讨论一会儿也就定了那个国服前五十的香饽饽。 谁知道香饽饽改变主意先被rtg要走，id也确定下来，就是艾兰。 艾兰进rtg的时候青训正好收官，转会期也快结束，欧阳这才捡到狗屎运被签进fm。 当时欧阳打得还可以，柳文挺喜欢这个人的，经常跟柏渊说一定要好好教他，没准能成事儿。 “我记得你以前很热情，”季清给他倒了杯水，“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你讨厌我归讨厌我，别拿战队成绩开玩笑。” 第35章 欧阳眸光微闪，紧咬着唇，也不去动季清倒的那杯水。 季清叹气：“不跟我说也行，那就等柳哥回来你自己跟他解释。” “别告诉他。”欧阳这才闷闷出声。 “他是经理，他应该知道这些。而且战队成绩差成这样，总得有个人担责。”季清道。 欧阳捏紧了拳头：“所以你就想推我出去背锅？” 欧阳刚进战队的时候柳文对他最好，有一次夜里他胃不舒服，强撑着半夜都没睡，后来是宿舍里跟他挤上下铺的谷一弦撩开他被子看见他满头满脸都是汗，吓得拔腿就下楼去找教练，结果教练人在外地，只有柳文这个经理还在加班。 那晚是柳文把欧阳背上车送医院的，陪护的时候也是柳文，其他人见没什么大事都回去训练了。 柳文知道他没什么钱，付完医药费特意跟欧阳说是有政策，医保卡全免了，看病免费。 直到后来欧阳自己去医院挂号，才知道原来就算有医保卡，看病也是要交钱的。 也难怪欧阳后来即便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跟队友吵架跟教练发飙，也愣是没敢主动招惹经理。 . “不是背锅，是事实，你要不要复盘的时候再仔细看看十五分钟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林子里演我，这事儿我没跟你计较不错了，”饶是季清努力放平心态也没办法对他不生气，却是无奈大于怒意，“我和教练说话你听不进去，那你自己跟柳哥说，反正除了他谁的话你都听不进。” 欧阳沉默不语。 季清又道：“送人头是我的错，我自己也会跟柳哥和教练检讨。战队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谁出了问题都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承担。” “我知道了。”欧阳的神色晦暗不明。 季清看不懂他。 末了，欧阳看一眼自己放在桌上正微微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妈妈。 他瞟了季清一眼，自顾自起身：“我先走了。” . 偌大的训练室内空气仿佛是凝固的，空调嗡嗡地工作，却驱不散窗外烦躁的蝉鸣，明明已经十一月，但夏季的闷热感就像是彻底爱上这座城市一样，叶子黄了，可它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季清长长叹气，队医在旁边摆弄他的手腕。 柏渊在一门之隔的休息室里听完了刚才季清和欧阳说的那一番话，只咬牙切齿地觉得欧阳是真的劝不动，谁说话也不管用，还不如早早解约来得痛快。 “解约？说得轻松，牧师位有人补上吗？”季清嗤笑。 “这不是在暗暗地找人嘛，先不说他是怎么在队里挑拨离间的，就他那个连二队都比不上的训练时长，还有训练赛里演队友的蛇皮操作，一次两次就算了，可他从去年开始就这样！这种人还能留着继续祸害战队？我呸！”柏渊愤愤道。 季清道：“你这意思是想跟他一刀两断了？也行，那解约吧，跟管理层开个会？” “你以为我不想？但姓柳的不同意啊，再说现在找人来替也不现实，二队那些个打次级联赛的你让他们怎么上场，上场被各大战队的一队王牌摁在地上揍？那咱们fm的名声和赞助还要不要了。” “罗锐可以替。”季清摸了摸下巴。 “就算罗锐能替他，那你呢，你怎么办？到时候你要出问题了，赛场上谁把骑士位补上？” 这倒是个问题。 说到这里柏渊忽然一顿，看向身旁的队医：“他怎么样。” 队医是个斯斯文文的眼镜小哥，中西医都学过，此时他往季清手底下垫了减压枕，将针灸贴贴在相应的穴位上：“我的建议是最近不要过度使用右手，针灸贴二十四小时取一次，取下来之后热敷，隔两天再贴二十四小时，游戏不要再打了，任何对手腕有刺激性的活动比如篮球一类都不要再碰——除非你这手不想要。” 柏渊语塞：“真的没有其他方法？能不能在不耽误训练的情况下......” 话没说完就被队医打断：“不能。” . “放心吧教练，这不是还有我们和小罗锐吗，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抬着清哥进决赛！”谷一弦嘿嘿一笑，“不就是rtg吗，不就是ttp吗，来一个咱们打一个！直接制霸赛场一举夺魁，下一届世界赛冠军非我们莫属！完全就没在怕的！” 他希望调整调整训练室里的气氛，说的话是越来越离谱。 柏渊红着眼睛被逗笑了，又恼又好笑：“疯了，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很厉害似的。” “本来就很厉害，清哥手伤了都能带着咱们一路从入围赛冲进八强，要不是这次运气不好，没准还能进四强进二强，”谷一弦笑嘻嘻的，“哎你们说，要是咱清哥手没伤，这几年还能有那些国外战队发挥的余地吗？这不得见着咱们就夹着尾巴逃跑啊？” 以前是季清一个人抬整支队伍进决赛。 谷一弦说，“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好好照顾你那金贵得不得了的手，等着哥几个用八抬大轿抬你拿冠军。” 柏渊听着都觉得感动，李山更是双目通红。 连跟季清私底下有过节的罗锐都觉得有点动容，背过身去吸了下鼻子。 谁知道季清这不解风情的家伙给大家伙儿接话说：“无所谓，不用抬，我会自己走路，我是伤了手又不是断了脚。” 第36章 “你丫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这多好的煽情剧本啊！”谷一弦气愤道。 “fm全员黑化，还是互相抹黑进超话买水军炮轰自己队友比较符合咱们战队的企业文化，不需要煽情，谢谢。”季清拆了根棒棒糖丢进嘴里。 第15章 15 手机震动了很久，欧阳拿着手机出去有段时间了。 季清在机位前坐得屁股生疼，索性直接在手机上开直播，左手举着手机绕训练室走了好几圈，就当锻炼身体。 直播间里的粉丝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嫁给我？那还是算了，”季清嘴角勾了勾，“不合适。” “小锐锐......这外号挺别致啊，他在训练，咱们不打扰他。” “我为什么不训练？要是我还跟当年一样一天练个十几小时，stl还有其他战队出场的机会吗。” “少一个人，是少一个，欧阳接电话去了。” “队内感情？你是新粉吧，互相撕逼不是咱们战队的传统美德吗。” 季清慢悠悠地回复直播间里粉丝提的问题，在给大家展示一圈训练室内其他人的状态后，目光一定，眼神落在其中一个有些惹眼的id上。 他笑道：“cured毒唯？你来我直播间干嘛，找削呢？” 【哈哈哈哈哈哈姐妹走错直播间了。】 【论cured粉丝的一百种社死姿势。】 【别当毒唯啊，当海王它不香？】 “对，当海王比当毒唯好太多了——这样，你改个名儿，叫serein毒唯吧。” 直播间内一片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季清下意识将手机对准角落里正在训练的罗锐。 【呜呜季爹直播间里的白毛竟然格外地好看呢~】 【白毛身上有种清冷的气质，容我爬一会儿墙。】 【我儿子太瘦了，战队伙食不咋地啊！】 【儿子的显示屏和主机好像都是华硕的顶配诶？我靠儿子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季清看到这里微微笑了一下，坦然道：“贵吧，那当然了，毕竟是我送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镜头一直对着罗锐，罗锐戴着耳机，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扫了一眼季清举着的手机，估摸着不是在直播就是在录像了。 于是他抿抿双唇，冷清清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也算不上笑，但他这样，十八岁，露出左侧的一点梨涡，中性却并不娘气，带着些清雅的少年感，不显眼，却很好看。 季清从直播中的手机屏幕里看他的时候，有一秒钟的愣神。 他印象里的这个人又矮又幼稚，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长大了，不再是从前只会跟着自己在网吧抢可乐喝的小学生。 【儿子好美~啊啊啊啊啊啊看镜头那一眼仿佛看到我心坎里去了呜呜呜呜~】 【顶级配置！是谁酸了我不说。】 【入队送顶配，是谁说fm穷的，出来挨打！】 【回楼上的话，一定是隔壁rtg派来的间谍。】 【你看看你看看，新人就是不一样哈，当初小十一来的时候还没这待遇呢。】 【蹲一个，明天超话会不会有季爹和儿子的直播屏录。】 【真的没人觉得他俩之间有种莫名的羁绊感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他骂你不是人。】 该说不说时间是个会魔法的家伙，它会在不经意间就让一整年的春夏秋冬如开了加速一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也会在所有人都希望快一些再快一些的时候，缓缓按下暂停键，让人觉得度日如年。 六年过去，小学生已经不是小学生了。 那个常常带着根小尾巴上网的高中生也不再是高中生，他们差了六年的光阴，再看已经快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季清回过神来，把手机移开，不再专门去拍罗锐，而是举着手机来到李山旁边：“来，跟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 “大家好，”李山示意季清把镜头对着自己打开的网页，“我在清购物车。” . 训练室里气氛轻松起来，外面又开始下雨，劈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成股成股地落下来。 十一月的天，虽然还没降温，但下雨的时候总是冰冷。 雨里落在灰色的地面，低洼处汇聚了一滩死水，汽车猛地开过，泥水飞溅而出，落在人干净的浅蓝色牛仔裤上。 欧阳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他接到电话之后回头看一眼基地大楼便出去了，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起过，柏渊也懒得再问，索性他淋着雨在路上走。 这通电话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欧阳干脆迈过车来车往的大马路，穿梭在各色车辆中间，最后一把推开咖啡厅的门。 电话的对面聒噪无比。 可欧阳没有勇气把电话挂断，只能干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不是妈说你，你当初跑魔都去打你那个什么什么游戏，要不是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劝你爸别管你，不然你觉得以你爸爸的个性他能就这么放你走？” “妈也上网了解过一些，你们职业选手年薪少说也有个几十上百万的，是妈以前目光太短浅了......现在时代好啦，妈都听说了，就那个什么什么的游戏，哎，都能当奥运会项目了！所以说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都指望你呢！” “你爸爸是混不出什么名堂了，跑十几年业务也没见存下来几个钱，还不是天天给人家打工，妈可跟你说你不一样，你赚的钱多，家里有两个亲戚在魔都，说碰巧遇上过你，人家可是都告诉妈了啊，就你那个手表，值不少钱吧？” 第37章 欧阳点了杯老挝咖啡，坐在窗边拧干自己衣服上的水，眉心微蹙：“您别听那些人乱说，我什么时候戴过名表？” “不管是不是名表，反正都值钱，值钱就对了，”电话那边的突然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妇人一边哄着婴孩一边说道，“你说说你，自从十六岁的时候跑出去就再也没回过家，你那个俱乐部真就有那么好？给你钱还给你吃住？” 欧阳一时语塞：“妈，不是那样的，我也给他们打工啊——” “行了行了妈知道妈知道，说你一句你还顶嘴了，”妇人说，“就算你要去追求你的梦想，也不能放着家里不管吧？你小弟弟满月你都不回来看看，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还有你大哥，二十八九了还没找到对象，不就因为你不给家里寄钱？你要是早点把你那些钱打过来，他至于临结婚的时候被丈母娘退婚？哦，你不把自己当家里人了，我们四个还指望你呢！” 听到这里欧阳彻底忍不住了。 “满月？我还想问你呢，生那么多孩子有用吗？您那么大岁数了还生什么生？除了给家里增添经济压力一无是处！大哥结婚要钱，要彩礼要房子要车子，你让他自己去挣啊，往我身上吸什么血？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欧阳嗤了一声，“是谁先不把谁当家人？要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小风唤着我，不要我的时候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怎么着，现在看见大哥找不到对象没存款，着急了吧，这时候就想到我了对吧，平时呢？我生病的时候、比赛失利的时候打电话给家里，家里吭过一句声吗？” 从小就是这样。 大哥永远比弟弟拿到更多的零花钱，好东西都是大哥先享受，大哥不喜欢的文具留给欧阳，大哥穿了不要的衣服留给欧阳，大哥挑剩下的不爱吃的留给欧阳，欧阳也不爱吃，就要被妈妈数落“浪费粮食”。 电话那边的妇人沉默下来，几秒钟后，欧阳都想掐电话了，她又出声，这次带了些哭腔：“难道我平时对你还不够好吗？如果我真的偏爱你大哥，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打游戏这个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你跑出家里，你爸爸说什么也要把你拉回来狠狠揍你，是我拦着了！是我让他别管！你总是以为我偏爱大哥，那你又是吃什么长大的？我养你那么大，你不感恩就算了，你还，你还这样对我......” 电话对面的妇女捂着嘴开始哭，哭得人心间一颤。 欧阳眼睛慢慢红了一片，也有些酸涩。 是，他的确是妈妈养大的，没有妈妈他就不可能长这么大，他没办法反驳，他也不想听着他妈在电话里哭，但是......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欧阳想直接戳破的，那些伤人的话原本欧阳也不想说，可心里堆着的事儿多了，慢慢也就没了忌讳。 大哥小时候过得太滋润，吃得胖成一个球，长大之后又不好好读书，经常逃课，成绩也没有欧阳好，欧阳每次拿着前十的成绩单回家，想让妈妈给自己一点零花钱买果冻吃，但回回都被大哥抢了先。 不管欧阳成绩多好看，只要大哥说一句“我想吃这个”，妈妈就会把原本要奖励给自己零花钱拿给大哥，并且单独把欧阳叫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小的，要懂得谦让，你看孔融都把好的梨子让给哥哥们，你也要向孔融学习才是。” . “小时候我让着他还不够吗，长大了我还得让他？他都要结婚了，结婚之后就是两家人各说两家话，他会有他自己的家庭，我未来也会有我自己的生活，凭什么他结婚还要我帮他出钱买车买房？我他妈是受虐狂？”欧阳无语，“我能有今天是靠我自己的双手拼出来的，他呢？他干什么了？他自己不找工作不上进就等着弟弟养活？没这个理！” 更何况现在家里又多了个刚出生的婴儿。 欧阳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父母那么大把年纪的人了，非要再生个小孩，到底有什么好处？除了花钱还是花钱，再说高龄产妇生产本来就很危险，他妈非要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还不够，还要撺掇着欧阳每个月打更多的钱去照顾这个小的，未来等孩子长大了，说不定还要欧阳去支付小孩上学、生活、谈恋爱结婚等等所有的花销。 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哥擦屁股还不够，现在又让他照顾小的，简直是没完没了。 这才是欧阳最生气的点。 . “妈知道妈知道，魔都经济发达，花销大，但是你们打职业的肯定赚得比别人多啊，”妇人擦干眼泪，带着点希冀道，“我都知道，家里亲戚都告诉我了，说你们不但可以拿自己的年薪，还可以额外收其他老板的钱，这样你大哥的事就解决了，你小弟弟的事也解决了，你自己还能再留一点......还有，我跟你爸都年纪大了，原来住的那个地方花两百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说会挡你大哥的桃花运，得换个好点的房子，你要不——” “不可能，”欧阳愠怒，“给你们两位老人换房子确实是我该做的，但大哥结婚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凭什么给他花钱？” 妇人又道：“你那么多钱分给你大哥一点又怎么样？都是自家人你搞这么见外干什么？小时候你吃家里的，现在家里有事让你出份力你倒不愿意了。” 欧阳深深叹气，看一眼时间，道：“我该回去训练了。” “你可别以为妈现在什么都不懂，妈都清楚！你现在的那个什么m的战队，网上的人都说要解散了，我看等战队解散东家没了你只会玩游戏还能有什么出息！到时候没有收入，可别来家里求着你大哥收留你！”妇人生气地说，“现在让你给你大哥结婚出点钱是给你未来做打算，你大哥谈的那个对象家里是搞房地产的，比你打游戏正经多了，要是他俩成了不知道以后谁看不起谁呢，你别不识好歹。” 第38章 “战队解散也不关你事，我说了我不会把钱全部贴给大哥，我自己还得留着买房，您让他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妇人气得半天没说话，过一会儿又和缓了语气，仿佛她比欧阳更了解当前电竞行业的现状：“我跟你说你这个打游戏是做不长的，你以为妈不知道吗？电竞选手吃的都是青春饭，你今年多大了？你们队里那个谁那么年轻都要退役了，妈是担心你才出此下策，你大哥娶个有钱人做老婆，到时候会亏待你吗？” 欧阳猛地灌了口快冷下来的咖啡。 其实这话......倒是有点戳他的心口。 确实，季请都快退役了，自己没有季清那么高的天赋，也不够出彩，在赛场上平淡无奇，加上年龄渐长，离告别赛场的那个时间也不远了，季清这样的明星选手退役后还能做做直播做做电商维持生活，但自己呢？人气跟不上，直播不能当饭吃，他又拉不下面子去做些体力活。 而且fm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内里散乱成什么样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妇人依旧在电话里切切查查：“不过我听说你们可以跳槽啊，肯定有不少好公司找过你吧，我可是知道你们一边给自己公司打工一边给其他公司打工是可以有双份收入的，亲戚都告诉我了，收点钱，然后输一次，能赚不少利润呢。你堂弟他现在打些小比赛就是这么赚钱的，你脑子能不能开点窍？别让妈这么操心。” 欧阳思绪被妇人一句话拉回来。 他眉心一跳：“那叫打假赛！收钱打假赛是违规的！您知不知道一旦这样做了我会面临什么？轻则罚款，重则禁赛！再严重一点我一辈子都毁了！” “那妈妈不会管你，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呀，就盼着你大哥和未来大嫂的婚事能成，然后你大哥要是知道他的婚姻是你帮过忙的，他肯定对你好，人家丈母娘家里搞房地产，稳定又高薪，可比你打这几年游戏好多了吧，你得给自己想想退路，万一未来不能打游戏了，好歹能让你大哥照顾一下......” . 窗外的雨还在下，下大了很多，劈里啪啦，像敲在人的心口上。 欧阳只觉得沉闷无比，烦不胜烦地挂了电话。 他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这一大家子的。 已经凉掉的咖啡下肚，很苦，又苦又凉，胃也不舒服，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苦的咖啡了，如今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只觉得遍体生寒。 . 咖啡厅对面的卡座里坐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那人他认识，是曾经在联赛上见过的兄弟战队的管理。 两人并不熟悉，这时候中年男人端着杯刚上的新鲜牛奶朝欧阳走过去，从桌上顺手抽了张纸，轻轻盖在他眼角：“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 “何经理？”欧阳吸吸鼻子，一笑，有些狼狈，“您怎么在这儿。” “我刚刚跟你们柳哥吃饭，吃完饭他有事先回去，我本想着买杯牛奶消消食，谁知道就这么碰巧，”何敬笑着说，又将手里的热牛奶推给欧阳，“你那杯都凉了，对胃不好。我这杯没动过，试试口味？” 欧阳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得回基地。” 何敬颔首，目光落在欧阳刚吵完架有些微红的眼角，又道：“我听柳哥说你有胃炎，其实胃炎还是得少喝点咖啡。” “柳哥......怎么会告诉你这些。”欧阳手指抓着衣角，笑笑。 “刚才我们还谈到你，说了些以前的事，也说到了......你的家庭，柳哥说你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当初他签你进fm的时候看到你填写的紧急联系人那栏为空，知道你是偷跑出来的，才在你和艾兰之间犹豫很久，结果艾兰被rtg要走了，他这才选了你，”何敬顿了顿，示意他喝点牛奶，“趁热喝吧，适量喝点胃也好受些。我其实关注你挺久了，家里急需用钱吧。” “嗯......是，让您见笑了。”欧阳耳根一红，有些尴尬。 “fm平时对你好不好？”何敬问。 欧阳搓搓衣角：“挺，挺好的啊。” 何敬摇摇头，温和道：“你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我。我好歹也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了，各大战队成员之间的那点小九九，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平时季清和教练总让你觉得不平衡，柳文因为常出差不能时刻关注你，你有什么事儿都没人倾诉，是不是？” “您跟我说这些话做什么。”欧阳尴尬地笑，眼前的热牛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何敬也不多言，“我来找你这一趟，就当是朋友之间吃个饭，不用声张，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何经理——” 何敬温润笑笑，摆摆手：“你收着吧，要是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客套，眼神温和得可怕，看着欧阳的时候，欧阳总觉得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跟他对视，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何敬眼看着就要推开咖啡厅的门离开，离开之前却还是回头叮嘱：“对了，牛奶趁热喝比较好，我知道你胃难受，别跟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 最后时间一点点地走过，雨天的咖啡厅客人比往常更少，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来了又走，欧阳坐在角落，看着面前的牛奶从冒着热气到慢慢变凉。 第39章 他妈妈的切切查查、季清总是张狂的身影、罗锐一来就博得的许多关注、柏渊每一次对季清的维护......以及方才那位兄弟战队的经理对自己神神秘秘说的那番话，在脑海里来回打转。 他看着窗外的雨幕，看着自己紧张到紧紧揪着衣角变得发白的手指，最后索性咬咬牙，狠狠地将凉透了的牛奶一口闷进肚里。 那张印着何敬联系方式的烫金名片，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揉皱了，却还是被展开，慢慢铺平，然后悄然夹进密不透风的手机壳里。 “对不起。” 欧阳在心里默念好几遍。 他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基地了。 他知道柳文这时候也许在基地。 柳文跟别人不一样，欧阳可以瞒天过海，但却什么事都瞒不住柳文，看见柳文的时候，他会觉得心虚，会觉得有点愧疚。 但他死性不改啊。 第16章 16 欧阳起身看着外面的雨幕，而后他拔腿冲进去，迎面驶来的车辆差点避让不及，车轮在原地打滑，司机为了避开他差点一个漂移把车开进绿化带里。 “妈的会不会走路？找死啊！”司机摇下车窗粗着嗓子大喊。 欧阳动了动嘴唇，只在心里默念一句抱歉，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而后擦了把额头上的雨水，往附近的酒店去了。 推开酒店大厅的门之后前台见着他活像见了鬼，战战兢兢问：“您需要毛巾吗？” “给我开个大床房，带阳台的，三天，”欧阳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滴，接过前台拿来的干毛巾，“......谢谢。” 拿到房卡之后他就把自己整个人都往床上抛。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地看着头顶光线温暖的大灯，眼泪从眼角沁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从家里跑出来打电竞，说是为梦想，这梦想如今经过岁月洗礼之后好像也不显得有多么强烈。他当时很有激情，但现在却觉得度日如年，再一想，好像纯粹只是为了躲避那个母亲偏爱大哥、父亲不闻不问的家庭而已，因为家里不许自己打游戏，所以他偏要做给家里看。 可要他承认自己后悔了，他却迟迟没法面对。 就是很犟。 手机铃声悠然响起，他烦躁地拿出来看一眼，果然又是自己那个时刻催促着自己给大哥打钱准备彩礼、买车买房的母亲。 跟催债似的。 可欧阳不欠他们的。 “小风，之前是妈妈说话太重了，现在妈妈给你道歉，给你赔不是，”那边的妇人和颜悦色，“小风，你大哥他那个女朋友真的挺好的，人又端庄，又是真心想跟你大哥在一起，但是他们家条件太好，那个丈母娘太难搞了，开口就要六十万彩礼，还要求你大哥名下有两套房......”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是吗，我是大哥的提款机？我的钱全给他了，将来我怎么办，你们为我考虑过没有？合着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能一脚踢开，我当初刚到魔都没多久，胃疼得进医院动手术的时候医生给家属打电话，你是怎么做的？”欧阳累得连话都不愿意再说。 那时候他刚加入战队，因为身上没什么钱，总是饿一顿饱一顿，经常啃超市里卖特价快要过期的面包和泡面，穷到连内裤都只买小摊上五块钱三条的。 白天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又图省事喝冷水，到了半夜躺在战队宿舍里胃疼得快晕了。 那会儿互联网并不发达，电竞行业不被人认可，fm也只是个刚建立没多久的新战队，基地都是管理层自掏腰包跟房东讨价还价租来的两层三室一厅，宿舍就是主次卧，房间里放几个上下铺，客厅划成两块，一边摆上电脑当训练室用，一边摆张桌子当餐厅。 他疼得迷迷糊糊，只知道是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柳文把自己背起来，一路开车送的医院，后来要动手术，家属不在，医生打电话给妈妈，那边压根不管自己的死活，钱还都是柳文出的，等他从手术室出来，队里的其他人见他没事了，就都回基地训练，柳文留下来一直陪着。 “手术费......我要怎么还你？要不然我这三个月的工资都不要了，你别帮我垫钱......”欧阳也才十几岁，心里很恐慌。 柳文跟他说：“我没垫钱啊，现在有政策你不知道吗？” “啊？” “只要有医保卡，报销之后看病动手术买药都不花钱，所以你不用还，知道吗。”柳文道。 当时欧阳真信了，很久之后他成年了，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做胃镜检查，这才知道医保卡根本不会报销那么多，准确来说他这个情况几乎不可能报销。 . 欧阳自嘲笑笑：“我看病是我经理花的钱，后来陪护的也是他。医生给你打电话，你挂了；柳文也给你打过，他说我总是不吃饭，让你有空来魔都看看我，你也挂了。” 所以欧阳这些年根本不愿意回家一趟。 妇人又好言好语地哄：“我也不想啊，我是真的有事才挂电话——妈妈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小时候不该偏爱大哥，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知道，现在弥补肯定来不及的，但家里有事，你是家里的人，就要付出一点。” “所以你现在又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 “哎，你这孩子怎么还是那么轴呢！”妇人叹道，“你好歹是家里的一份子啊。” 第40章 合着当初我过得不好又穷得不敢吃饭的时候，就不是家里的人了。 现在看见打游戏也有出路，看见职业选手年薪表，看见大哥急用钱，又来主动跟自己赔不是了。 “就当妈妈求你了，”妇人终是软下性子来，“小风，其实你大哥已经帮我定了明天来魔都的车票，我还给你做了冰糖肘子......” 冰糖肘子。 小时候家里做过，每次都欧阳想吃的时候，妈妈总会教育他，要让大哥先吃。 冰糖肘子当然好吃，近几年队里聚餐也点过，但家里的冰糖肘子是什么味他心里一直没数。 妇人又说：“我知道你小时候很渴望吃这个。” 欧阳心里嗤笑，只觉得自己这位母上大人真是搞笑，冰糖肘子谁没吃过，这种时候拿出来哄自己，还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也许，她真的想弥补？ 欧阳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他心里慢慢燃起一丝希望来：“妈——” “就这样，明天我过去看你，你把钱转给你大哥。” 而后电话就被妇人掐了。 . 他钱不多，给大哥垫完彩礼再买两套房，自己真的就什么都没了，他真心不想给大哥做嫁衣。 可...... 他渴望的哪里是区区冰糖肘子。 是亲情。 欧阳放空一会儿，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拆开手机壳，将那张发皱的烫金名片上面的联系方式存进手机。 输号码的时候，他手指都是抖的。 职业道德和现实，他果然还是卑鄙地选择了后者。 而后他又在微信上给教练发了消息，说自己想请假散散心。 “几天？”柏渊回得很快。 “......三天。” 而后那边微信的状态框上出现一串“对方正在输入”，停顿许久，又再次出现，反反复复将近有五六分钟。 欧阳还以为柏渊是在编辑什么超长文本打算狠狠教育自己一通。 没想到消息发过来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木白渊：好好休息，早点把状态调整过来，别忘了你是一队的首发成员。 烊：嗯，谢谢教练。 . 柏渊这边刚开完会，正从会议室里出来，柳文也正好回了基地。 说起欧阳最近的状态，其实两人都是担心的。 柏渊退役的时候是因为腰伤，当时他咬着牙打完一场比赛，是被队里的人抬下去的，后来主办方叫了救护车，忙手忙脚送他进的医院，场上少了个人，后来是上的替补，定胜负的那局打得稀烂。 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新赛季开赛的那场比赛，他们输了。 网上的喷子骂了柏渊整整一个赛季，差点把人活生生逼死。 “我退役得早，但当时好歹跟欧阳同队过一段时间，当过他半年的队长，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柏渊把手机随便丢在沙发上，“他活泼开朗，虽然说没天赋只会认死理，但绝对不可能轻言放弃，也不可能丧成这样。” 柳文扫了眼柏渊跟欧阳的微信聊天界面：“真请假了？” “请了三天，我怕他压力真的太大到时候出点儿什么事，就批了，”柏渊看向柳文，“怎么，你真的确定他有......找下家的想法？” “不确定，但之前跟ttp的经理吃过饭，他们有点想从我们手上买选手的意思，我没表态，”柳文说，“ttp是出了名的豪门战队，确实挺有钱的，就是成绩太烂，烂到一队那几个都快去打次级联赛了，要是这次春季赛他们再调整不过来，估计也就沦落到去打城际赛了吧。其他的不提，但他们想赢想疯了，这点我倒是清楚得很。” 柏渊沉默一会儿，试探道：“你打听到什么了？” “不是，就跟他们经理聊了几句，他们买了韩援，一口气买了两个，一个是韩国赛区的金牌牧师，一个是骑士，两人都稳在韩服前十。” “针对咱们的？” 柳文摇摇头：“不清楚，留心点吧。最近欧阳的状态我也总觉得不对，而且ttp的经理为什么今天要突然约我吃饭，又为什么要跟我透露他们买了韩援的事，又为什么聊着聊着就问起咱们战队的近况。我心里总是有点慌，又说不来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ttp是老牌战队，虽然说跟fm是竞争对手，但却也不至于在赛前搞别人心态。 柳文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事。 不然ttp的经理老跟自己打听季清和欧阳干什么？ 季清的手伤全联盟都知道，春季赛开始之前各大战队估计都好奇这位枭雄还能撑多久，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打听季清倒是情有可原。那欧阳又是为什么，明明并不出挑，成绩也是一般般，不说差，勉强能看两眼，打听欧阳倒是显得有点多此一举了。 柏渊跟柳文对视一眼：“难道他们暗示欧阳想搞什么小动作，不可能啊。” “这事以后再说，我也不扯远，你最近有时间多关注关注欧阳，我觉得他要崩了。战队花高价请心理咨询师来不是摆设，”柳文眼底闪过一丝温软，“好歹是个首发，打得再烂也是队里的人。” . 山雨欲来。 季清手上的针灸贴看着有些扎眼，罗锐一直似有若无地往他那边看，每次被抓包的时候又状似满不在乎地挪开视线。 第41章 季清莞尔，心说小孩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别扭。 “你真不能打了？”好半天罗锐才蹦出一句。 要是真不能打，自己岂不是白白进了fm。他当初放着rtg不去选择了fm，一半原因是季清在这个战队呆着，他一来想恶心季清一把，二来...... 现在不想着恶心季清了，因为觉得没用，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摸着自己的心，其实这些年是自己没法接受当年季清不告而别的事实，再想想觉得这些年的较劲都苍白得像是无用功，在意归在意，但看着季清那双手，就生不起气来。 手残，输比赛，大概也是季清的现世报，这么一想，罗锐就平衡了。 可要是季清真的再也打不了比赛，罗锐终归会觉得太过遗憾——他想跟季清同台，不论是作为队友同台比赛，还是作为对手同台竞技。 . 季清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自己的右手，一直没说话。 “真不打了？”罗锐追问。 “谁告诉你的，”季清突然笑起来，“只要手没断就行，不耽误我carry全场。” 罗锐轻哼一句：“狂妄。”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以前多狂妄你不知道？”季清说。 罗锐背过身去架设服务器，暗自磨磨后槽牙。 那是那是，狂妄得很，不但狂妄，还特没素质。 当年季清没进战队还在网吧里打些小比赛的时候，就因为学校里的某些私人恩怨跟别人约删号战来着。对面氪金大号，季清用刺客流医疗兵带队杀完林子里的所有阻挡前进道路的巨兽，眼看着下一步就要拆对方重生石，结果季清这个逼偏不按套路出牌，追着那个氪金大佬全地图乱杀，就不杀别人，就单杀他一个人，尸体都快糊成泥了。 等季清爽完了这才带着队友去拆重生石。 那人险些在网吧里和季清当场打起来。 后来那人还是为了面子，当着网吧全体观众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注销了自己的氪金账号，并愤愤然甩下一句：“季清你特么给老子等着！明天晚上七点半学校后门不见不散！” “嗯嗯！好的呢！你加油哦！”季清特不要脸地说。 其实季锐哪里不知道季清为什么突然跟别人约删号战。 季锐是个小学生，根本就不会打架，有几次季清忘记去借他放学，他在校门口被一个高中生勒索了五块钱。 季清知道之后硬是从季锐口中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一看是自己隔壁班的，而且平时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见面就要嘲讽几句。这下火气更大，说什么也要帮季锐出气。 先是跟那人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差点动手，季清忍下了，不想动手，这才约了删号战。 十七岁的少年把名誉看得很重要。 谁不同意这场删号战，谁就是缩头乌龟，谁就要被嘲笑。 . 罗锐背对着季清微微勾了下唇角。 他暗自腹诽：中二病。 但当时季清确实帮他出气了。 . “会玩牧师吗。”柏渊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训练室。 斟酌很久，柏渊才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上楼找罗锐，其实就是想问他会不会牧师。 罗锐医疗兵和骑士都玩得很好，牧师倒是不太擅长。 “怎么了？”罗锐直觉有事。 . 柏渊没说话，想着说辞。 季清眼睛眯了眯，心下了然。 其实就是欧阳很有可能会崩心态，而且就他那个迷一样的训练时长和游戏意识，估计上了赛场早晚要出问题。 柏渊不方便在新人面前说欧阳，只道：“你毕竟将来有可能是替补嘛，多会几个职业好一些，趁着休赛期赶紧练练，以后万一谁出问题了也好顶上。二队那几坨泥巴我实在是扶不上墙了，现在希望可寄托在你身上了哈！” 罗锐没有多想，点头应允：“我尽量。” 第17章 17 欧阳终究是没等来自己的妈妈。 他妈第二天又打电话给他，说家里临时有事过不去，冰糖肘子下次再带给他，然后给欧阳发去打钱的账户信息，此后便没了动静。 欧阳又气又好笑，良心却拗不过，骂了几句还是把大哥的彩礼钱和买房买车的钱用不同的卡分批次慢慢转过去，银行的工作人员还特意打电话询问他为什么转账这么多，他只好一五一十跟工作人员解释，又去线下网点签了个什么保证书，这才算完。 时间就这么飞驰而过了。 他归队也有一段时间，却很少再在队友面前抬头说话，完全就像个空气人，而队里的人知道他这段时间心态不好，生怕触他霉头，他在的时候，大家都不敢随便说话，队里的气氛一直都很微妙。 大大小小的训练赛不间断地进行，墙上的日历也一天天地不断翻页，训练室阳台上的花谢了，绿萝忘记补水，慢慢枯掉了叶子，旁边不知道谁一时兴起养的多肉被前段时间的暴雨活活浇死，气温下降之后大家开始穿上厚外套，而后又慢慢换成了棉衣。 有欧阳这么个定时炸弹在，再加上季清的手伤在天气变冷之后有了愈发严重的趋势，进了几次医院，队里的气氛就更接近冰点了。 很多战队会在休赛期给选手安排活动，美其名曰增进选手与粉丝之间的感情，说难听点就是为了给战队赚钱。欧阳被管理层叫过去跟二队一起参加线下活动，实际上管理层大约也是看他实在有些扶不上墙，又不方便直接谈解约，才想着这么个法子架空他。 第42章 欧阳参加活动的时候，罗锐就顺理成章地接替他的位置帮他打训练赛。 欧阳当然有意见，觉得自己被人顶了，明里暗里跟管理层那帮老油条提过几次，都没什么结果，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训练也不太参加。 . 训练赛紧凑，几乎没给罗锐什么多余的时间准备。 他会玩医疗也会玩骑士，但并非全能，牧师算是他不那么拿手的职业。 苦苦练了两天远程输出强的进攻流牧师抱佛脚，又去专门找了rtg平时训练赛的视频来看，罗锐眼睛快瞎了还是没办法短时间内摸清rtg的路数，对面牧师似乎更擅长冲脸流，罗锐只能打得保守一些，尽量不拖队友后退。 但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对面rtg藏在林子里的猎人抓死好几次。 队内语音快炸了，平时哥几个看着和和睦睦，真较劲起来嘴上没一个把门的，谷一弦的声音尤其大。 “啊啊啊啊啊啊你他妈......别冲上去送死啊！” “我丢......给你丢个血包。” “你妹......呃，那什么，你没大招吗？放大招啊这个流派牧师的大招锁骑士很致命的！” an ally has been slain！ an ally has been slain！ executed！ 那牧师被对面玩骑士的艾兰和玩医疗的贝贝追着杀，前脚罗锐光荣地又送了个人头，后脚李山的猎人在林子里砍兽不成被兽反杀。 “噢6。”李山看着自己倒在巨兽脚下的尸体，默默在键盘上敲出两个字。 stl游戏内最丢脸的死法之一——被非敌人击杀。 直播间弹幕上成片哈哈哈哈哈，不乏有别家战队的粉丝混进来拉踩。 【恭喜山山解锁新的死亡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有被fm全员笑到，我怎么感觉他们这个状态跟我在黄金局排位的时候差不多啊哈哈哈哈哈哈......】 【得，一天比一天拉垮，爷的青春结束了。】 【新人实力不怎么样啊，刚刚那波罗锐牧师明显能c，非要往回跑乱带节奏，猛一点行不行？怕什么啊？】 【不懂就问，这就是我国电竞选手的实力吗？】 【一队的人打了六七年，零件还是老化了啊，求快点换新鲜血液吧，他们真的撑不住了！】 【楼上是粉是黑？】 【目前为止我季爹还是全场最秀的那个，看到这里我就放心了。】 【这把能不能靠季爹带飞？】 【+1，季爹加油啊！】 李山在直播间里连连道歉，角色复活之后又专心打起来。 罗锐看了眼弹幕，懒得说话，片刻后复活，地图上右下角突然被人发了信号。 fm-serein：跟着我！ fm-serein：注意敌方骑士。 于是牧师立马绕道过去紧紧贴在骑士身边，买下魔法权杖后全程寸步不离。 果然让他们遇上了。 . “他们的医疗兵是纯奶妈，不用怕他，先杀医疗，然后拖住他们的骑士，那边骑士经济没我高，别怂直接上就行。” 季清动用公共经济购买了灵魂契约，把罗锐死死栓在自己身上。 灵魂契约可以与任意一位队友使用，使用后两人攻击效果叠加，原始血量跟随灵魂契约的主人进行增加或减少，两人命运挂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是用在敌人身上，则敌人将短时间内被灵魂契约持有者限制行动。 “你什么时候买的契约？”罗锐忍不住问。 “刚刚啊，不然你以为我叫你跟我是为了好玩？”季锐一笑，“你有回血装吗，有的话下半场咱们无敌了，直接逆风翻盘。” 罗锐闻言看了一眼装备栏，道：“起死回生行不行，我经济低，买不了更好的。” “足够了，看我一会儿怎么带大家直捣rtg老窝。” “这么狂？”罗锐微微翘起唇角。 fm的牧师骑士二人组与rtg的骑士医疗二人组在边路喜相逢，骑士用二技能点掉医疗兵半管血，牧师打配合放下一技能眩晕医疗兵，分秒必争之间几下普攻送走，与此同时对方的骑士已经被季清的大招贯穿，牧师释放大招后又使用魔法权杖瞬间将他送回了老家。 打斗中罗锐只剩半血，生命值不高的骑士更是险些丧命。 所幸罗锐的进攻流牧师早就买了一件名为“起死回生之术”的装备，在确认周围安全不会被敌方偷袭的情况下他长按普攻将自己和骑士捆绑在一起，游戏画面上两人同处一个安全圈内，粉色的光晕始终围绕着两人，两人的血量不断回升。 起死回生之术的好处是可以单人回血也可以团队回血，缺点是回血速度慢，回血时自动关闭所有技能，回血完成后技能冷冻六秒。医疗兵顾及不暇或者团队内医疗兵死亡、无人救援可以当自救器，在己方优势的情况下勉强算是能用，但如果回血途中被敌方偷袭还没人来解困的话，十有八九会死翘翘。 但此时地图上的敌人渐渐往离他们较远的谷一弦和李山处靠拢，看得出李山要是开团的话又会爆发一波小型团战，骑士和牧师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威胁，即便是爆发团战，目前按骑士和牧师两人互相捆绑的情况来看，骑士完全可以用瞬移带着牧师一同前往支援。 直播间弹幕又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看错吧！灵魂契约！是他妈的灵魂契约！】 第43章 【这口糖我先磕为敬！】 【季爹和儿子真的不要太有爱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呜呜呜......】 【快快快快截屏，看这一圈粉粉嫩嫩的特效，看看我们季爹的绿色小裙子，咦惹~】 【今日糖分超标！】 【怎么办突然有点期待fm春季赛了，我真的好想看爹和儿子在赛场上用这两个装备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他是爹我就是儿子？”罗锐草草看一眼弹幕，没看清内容便道，“不公平。” “我为什么不是爹，”季清接嘴道，“等着，爹带你们逆风翻盘。” 罗锐无语。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浪漫细胞是死绝了吗。】 【名场面+1，在超话的姐妹记得剪下来哈~】 【我季爹一向能c，rtg这下傻眼了吧！】 【逆风翻盘！】 . 灵魂契约的特效和起死回生之术一样，都是娇气的粉色，骚得不行。再加上这两个装备要是同时使用，简直杀伤力巨大，但凡不是手残，浪遍全地图完全不是问题。游戏玩家们对这两件装备是又爱又恨，一方面天天高呼着要求官方削弱装备效果，一方面自己又玩得不亦乐乎。 所以即便是路人局里也常常有一起组排的情侣公然使用这两个装备叠加虐狗。 久而久之灵魂契约加起死回生之术便在stl游戏内有了个新的名字：情侣两件套。 季清和罗锐打出一整套完美的配合，后期林子里的巨兽基本上快被清除干净，几个人一窝蜂上去端掉了最后一只带技能加成的兽，全员等级提升顺便点亮了团队增益，而后奋起直追一路直抵rtg老巢，中途遇上对面满编，爆发团战。 （系统：{猎人}：关键开团！） （系统：{骑士}：团战贡献83%） 李山血条厚，理所当然地站在前方，季清和罗锐捆绑着站在侧面暴打对面主输出位艾兰，谷一弦的奶妈医疗兵全程绕着他们不断治疗，顺便眼疾手快躲掉对面几个致命攻击，反手两次二技能拿到了几个助攻。 killing spree！ rampage！ godlike！ ace！ 红方团灭！ 贝贝开了全部聊天，愤恨不已。 rtg-bei：两件套我恨你！打我干啥啊我就一普普通通奶妈医疗兵，给队友治疗一下都能被你俩一波带走，简直是太侮辱人了呜呜呜呜qaq！ rtg-bei：众所周知，两军交战不打医生，今晚的暗杀名单里会出现cured的名字。 rtg-alan：同意。两件套团战有优势，你俩要敢把这糟心玩意儿带上赛场，那就是杀人诛心了。 “是吗，我不就是拿了个四杀顺便把你们团灭了然后再拆个重生石吗，不至于这么记恨我吧。”季清说着，带着队友上去拆他们家，眨眼的功夫屏幕上绽放起胜利的礼花，大大的“victory”简直闪瞎人的钛合金狗眼，两秒后victory的字样缓缓落下，紧接着便是巨大的四个字腾空而起。 逆风翻盘！ 【哈哈哈哈哈贝贝今晚要睡不着了。】 【来人啊，把刚刚在弹幕里唱衰fm的都拖出去斩了！】 【键盘侠集体闭麦哈哈哈哈哈哈，说呀怎么不说了？你季爹carry全地图，我们小锐锐的团队意识也很强呢，之前那几下不过是为了藏拙罢了哈哈哈。】 【有一说一情侣两件套确实厉害，官方真的不考虑削弱一下吗？每次排位都能遇见这样的躺赢小情侣真的很痛苦啊！】 【但这俩的缺点也很多啊，起死回生之术回血的时候一不注意就被抓死了，灵魂契约绑定之后原本血厚的跟随血薄的降生命值就算了，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得死，都这样了还削？弹幕区简直一堆眼红怪，自己玩不好怪别人。】 【老公会把他们带上赛场吗！（星星眼.jpg）】 季清道：“我不清楚啊，这得问教练准不准。” 【哈哈哈哈教练竟成最终赢家。】 【嗯？什么？春季赛总决冠军是柏教练？】 【传下去，柏渊要回归了。】 【什么清奇画风哈哈哈哈哈哈哈......】 . 训练赛结束之后柏渊脸色黑得像锅底，带着队医就找上门来了。 “不是说不准你再做任何伤手的事了吗？针灸贴我不说你就不贴了是吧，你这手到底还要不要的？”柏渊恨铁不成钢地说，“训练赛实在不行可以让二队的替你，正赛的时候你上场我没意见，问题是你这手再不好好养就要报废了知道吗？” 季清看着自己被队医搬来弄去的手，苦笑：“好了好了，我下次注意。” “还下次，再给我来个下次注意试试？”柏渊气得很，又不想说重话。 “不会有下次了。”季清说着，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感，紧接着便是一阵接一阵的钝痛，惹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训练赛的时候他怕影响操作，把针灸贴取了，又在手上缠了绷带，没想到还是会疼。 当时没觉得，现在训练赛结束，神经猛地放松下来，那种痛就像是幽灵一样徘徊不去，饶是他那么能忍的一个人，都不自觉咬紧了下牙，结果刚才队医检查的时候不知道掰了他哪里，一瞬间他痛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脸涨得通红。 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撑着自己的膝盖，手指不断抓着膝盖上裤子的布料，揪成一团。 第44章 “知道疼了？该，”柏渊在一边看着，凉飕飕地说，“谁让你不好好听医嘱的。” 季清咬着下牙嗯了两声，没有别的精力说话。 训练室的其他人慢慢围过来，却并不靠得太近影响队医工作。 罗锐坐得离他近。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样子罗锐会觉得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这个人还能不能继续比赛了？真的要退役了？不能再打了？可刚才的那些操作处处都透着股与从前在网吧时一样的张扬和洒脱，水平绝对没得说。 “很疼？”罗锐不紧不慢地开口，也许是两人还有一些私事没有处理好，这会儿的关心倒显得又刻意又充斥了着冷淡疏离。 季清闻言抬眸，脸上用力过猛产生的红还未褪去。 他示意罗锐放宽心：“忍忍就行，没事，春季赛我能打。” 今天是赛季末的倒数第六天，罗锐来fm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既要训练，又要跟队伍磨合，还要保持自己的直播时长，说不累人完全是假话。新赛季在即，离春季赛开赛只剩不到一个月......也不久了啊。 . 留给季清调整状态的时间不多了。 留给fm的时间也不多了。 . 等季清那边处理完之后柏渊盯着季清把针灸贴贴上，队医又嘱咐了一些话，而后训练室里的人才开始各干各的。 柏渊看着正要回到自己机位上训练的罗锐，朝他递了个眼神：“你来一下。” 罗锐跟着过去，被柏渊带进一间暂时无人使用的小型会议室。 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只是互相看着。 . 空调开着热风，温温柔柔的，吹得人昏昏欲睡。 “教练您想说什么？”罗锐思虑片刻开口打破沉寂。 “你做好准备，”柏渊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开口，总不能说咱们忽悠你来fm就是让你拿着比别的战队少两倍的工资看着战队衰颓的吧，良心多过意不去啊，“其他的职业多练练，别人先不说啊，我只说季清，我跟你交底了，我担心春季赛出问题。” 罗锐点头，冷清的眸子闪了闪：“他真不能打了？” “能打，但咱们得做万全准备留后手，季清的实力是很强，但架不住伤病。我也是过来人，他现在的状况我很清楚，”柏渊顿了顿，又低声道，“fm，five man。这五个人分别代表教练和四位首发队员，我们是一体的，不论谁出了事，大家都不希望看到。季清、小十一、李山......还有欧阳，谁都不能出问题，一旦首发出问题，到时候要上替补的话，不论是替骑士还是牧师还是别的什么职业，你都得搞好心理建设，不要去听外界的评价。” “我知道，”罗锐简单地说，“我心理素质还行，不至于怯场。” “那就好，”柏渊深深看他一眼，“那你，多练练。” 其实有时候柏渊觉得，罗锐在某些方面，跟季清有那么一些些的相似。 却又不完全相似。 或许......当初把罗锐签进战队，真的是个明智之举？ 第18章 18 这次春季赛常规赛参赛的队伍共有十八支，十八支队伍进行抽签，根据抽签结果分组进行强组、第二组与弱组的组内单循环bo5比赛——根据积分得出三组排名，分组完成后再进行第二轮循环赛，第一轮循环赛的积分与成绩不计入第二轮循环赛中，循环赛决出排名，弱组排名的倒数四名无缘本赛季后续的所有比赛。 卡位赛同理，第二轮循环赛后进行组与组之间的卡位赛，强组与第二组卡位赛中落败的队伍进入第三轮循环赛的第二组，第二组与弱组卡位赛中落败的队伍则无缘本赛季后续的所有比赛。 只有在常规赛中进入强组或第二组前四名的队伍才有资格进入季后赛，按照赛制规则，能够进入季后赛的队伍一共十支，排名越靠前的队伍在季后赛中的优势越大。 . 欧阳的事其实柏渊不说罗锐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他不爱搅和这些，这段时间一直在练骑士和牧师，他自己最擅长的本命医疗兵倒是很少区碰了。有时候会跟二队的一起直播双排满足满足粉丝那颗不断跳跃的心，有时候自己单排冲冲分。 本赛季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了“刺客流医疗单排冲国服前十”。 直播间人数瞬间暴增。 三小时后，距离赛季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fm-cured”几个大字被系统自动描上金边，名称后缀添上了金灿灿的国服标识，十分光荣地出现在了国服排行榜上。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是真的吗？系统卡bug了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有眼不识泰山，儿砸前几天麻麻不该喷你操作菜呜呜呜。】 【看看这金灿灿的国标！看看广场上的系统喜报！黑子们赶紧闭麦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昨天的儿子你爱答不理，今天的儿子你高攀不起~】 “一般般，也就国服第三而已，等着，常规赛结束之后我给你们看看国服第一的福利大礼包是长什么样的，”罗锐说着，退出游戏界面，一只手指轻轻放在唇上，“该下播了，一月十号常规赛开赛，等我们创造奇迹，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第45章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 结果没过多久他这句话就跟着他的国服第三一起冲上了文娱榜热搜。 热搜第一：#ttp引入韩援 热搜第二：#rng贝贝直播中疑似泄露战术 热搜第三：#罗锐大放厥词称fm要浪遍全赛场 热搜第四：#季清手伤 季清退役 热搜第五：#罗锐国服医疗兵 ...... 罗锐刷了会儿微博，柏渊意料之中地找来了。 而且是黑着脸找来的。 “冲分就冲分，这还没开始比赛呢你就开始放狠话，是真不怕打脸啊？”柏渊一脸愁容地清理超话里唱衰战队的营销号。 fm具体是个什么水平大家心里都清楚。 以前说是全国最叼的战队那倒是没人敢反驳，但自从这几年走下坡路之后混得是一天不如一天，柏渊可不敢信誓旦旦保证战队一定能挺进季后赛——队医盯死了不让季清再动键盘，临近比赛，所有兄弟战队都在如火如荼地训练、调整战术，不训练简直相当于是完全放弃挣扎了......再加上欧阳最近的状况属实令人操心，柏渊又不能压着他去看心理医生，心里一直忐忑，心说你训练的时候当演员就算了，上了赛场可别坑兄弟啊。 实在是够呛的。 本来fm全员已经打算当个小透明，不谈要赢这种事，起码努努力不要输得太难看，让季清退役之前少一点骂声。 结果罗锐此话一出直接把fm抬上热搜。 就连前几天刚压下去“季清手伤退役”的话题词也慢慢火了起来。 战队的粉丝大概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特别喜欢火上浇油，一边吃瓜一边转发微博一边给别家粉丝喂安利顺便跟喷子对线，那阵仗整得好像fm此去参加的不是常规赛而是全球总决二进一似的。 “刚刚rtg的教练给我发信息了，他非常着重地表扬了你，说改天给你发红包，”柏渊幽幽地说，“托你的福，你的话题词热度一直在涨，rtg那边顺便给你添了把火重新给你买了个热搜位，就这样，他们家贝贝直播的时候差点儿泄露新战术的事儿被压下去了。” 罗锐眨巴眨巴眼睛。 他淡然地说：“那挺好，我微博粉丝破五十万了。” “这是五十万的问题吗？”柏渊有些恨铁不成钢，“本来我们是打算安安分分直到季清平安退役的，你搞这一出，战队又火了一次。” “咱们什么时候不火啊？”罗锐一身反骨。 说话间茶水间的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 季清估计是刚做完理疗，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到往常吊儿郎当的状态，身上披着件黑色大衣，迈着长腿过去用完好的左手搭住柏渊的肩：“说得对，咱们就没有不火的时候。” 柏渊欲哭无泪：“我还不是想让你退役的时候少一点舆论吗！虽然这几年咱们是挺拉垮的，但现在也不追求什么了，常规赛好好打，不出幺蛾子，不说让你满身荣光地下场，起码也别让你带着一身骂名离开吧。” 紧接着柏渊说着说着不知道被触动哪根心弦：“你知不知道舆论是能害死人的？” 季清下意识顿了下，眼底闪过一点点微光，很快收敛了去。 而后他宽慰道：“没事，我跟别人不一样。” 这两人认识的时间长，嘀嘀咕咕起来罗锐一时半会儿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打什么哑谜啊。 . 柏渊看向罗锐，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训练室的门被柳文推开。 来人的神色略微严肃，但柳文这人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罗锐不了解他，只朝他致意，他这时候才把目光放在罗锐身上，温暖一笑，而后又凑到柏渊身边去使了个眼色：“人多，我有事找你。” “啊行，”柏渊会意，朝罗锐和季清挥挥手，“走了啊，你们好好磨合，别再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 等人走了，训练室里只剩下季清、罗锐和谷一弦李山四个，欧阳估计又是被宣发拎着去拍摄室外vlog了，这会儿暂时回不来。 季清接了杯温水递给罗锐，有些想套近乎的意思，难免显得刻意。 他是用左手递给罗锐的。 “你那场直播我看了。” 罗锐避开他的视线，只平平淡淡地点头，就像与其他人聊天的时候一样，不过分紧密，也不过分冷淡：“嗯，但我没耽误训练。” 季清失笑：“我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退役？”斟酌片刻，罗锐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我二十四岁了。”季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随手拉开身侧的电竞椅坐下来。 罗锐嘴唇干巴巴的，这几天忙着训练和补直播时长，一打开电脑就忘却了身边的一切事物，连水都懒得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干得发疼。 季清说自己二十四岁了。 罗锐才反应过来原来季清已经那么大了，就好像自己对季清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那个十六七岁的张狂少年身上，一晃眼原来时光早早就一去不复返。原来很亲密的两人，终究还是处成了普通同事。 也许连普通同事都算不上呢。 “我十八岁，”罗锐顺着季清的话说下去，又重复一遍，“我刚过十八岁生日。” “当时我拿全球总决赛亚军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年纪，”季清微笑地看着他，“当时好多前辈都是在那样的年纪里创造辉煌的，更早一些的时候，还有十六七岁的天才职业选手。” 第46章 罗锐坐在他对面：“电子竞技在倒退。” “那能怎么样呢，只能说是越来越规范了，我刚接触这个圈子的时候，还没有未满十八岁不能上场的硬性规定，也根本没听说过未成年人健康系统这个东西，”季清的目光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真的有很多厉害的选手，不过后来都被时光埋没了。” 罗锐咬住下唇。 季清忽然看向他：“你医疗兵那么秀，不像是心血来潮才选择打职业。” “嗯。” “前两年出的规定，周一到周五不能玩游戏，我记得你成年也才三个月前的事，要是达到职业水平的话，除非你每天都练。”季清笑着说。 罗锐耳根肉眼可见地透出一抹浅淡的红。 他极不情愿地承认：“我小学的时候，你给我的那个号可以打。” 季清通体舒畅，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恨透了我，不然肯定早早地就把有关我的一切全部抛弃了。” 那时候季清十七岁，带罗锐上网的时候罗锐还是个小不点，缠着也要玩stl尝尝鲜。小孩子都对任何事物抱有着极大的好奇，季清懒得管着，心说就当是带季锐学坏，管他是家里未来的遗产继承人还是自己爹专门领养着假装慈善心肠的，左不过一定要气气自己那个极其虚荣的老爹，又不想让季锐霍霍自己的大号，于是挥挥手就注册了青铜小号拿给他。 只是没想到那个一时兴起注册的账号...... 原来竟然使用了这么多年吗。 那个时候没有未成年人管制，季清的身份证认证过的账号还可以用，再加上当时季清离成年不远，过个两三个月那个账号就是个彻头彻尾成年人账号，完全没有使用限制了。 罗锐就守着这个账号，一直守了六年。 . 想到这里季清心里简直乐死了。 于是他看向罗锐的目光也温柔得仿佛不像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罗锐语气还是冷冷的，却别扭得很，“我就是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退役，你把话题扯那么远干什么。” 季清眼角温和不减，但他并不把罗锐的话当回事。 他只轻声道：“起码常规赛，我会在的。” “也就是说你已经撑不到今年的季后赛了。”罗锐静静地看着他。 季清没有说话。 罗锐又确认一遍：“是吗。” 过了许久，两个人都很安静，安静到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罗锐从没觉得自己的心有这么酸过，好像被谁攥在手里紧紧地揪了一把，闷闷的。 季清呼了口气，终于哑着嗓子开口：“......是。” “所以从刚开始签我进战队，又让我练骑士，又忽悠我签着二队合同进一队训练室跟你们一起训练，只是为了花最少的钱买最好的替补，而且是专门为了你，是吗。” 季清安抚道：“也不能那么说。” . 罗锐只狠狠地盯着他。 要把他盯出一个洞似的。 . “可我是为你来的。”罗锐终于将自己埋进了双手手掌间，闷着声音说出这句话。 季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医院耳鼻喉科挂个号看看耳朵。 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有些犹豫地看着罗锐那一头白毛。 罗锐说：“我其实就想恶心你一把，六年没见面，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要是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而且比你厉害，你见到这样的我，觉得当初没能毁掉我，心里怕是不会好受吧。” “我不是那种人。” “但我是，我很记仇，那时候你不告而别，我承认我就这么恨了你六年。”罗锐自嘲般笑笑。 季清张了张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两个人互相揭短。 而且是在训练室里还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 季清：“对不起。” “不重要了，”罗锐摇摇头，“以前被抛弃的那个是季锐，我现在是罗锐，可惜这个道理，我这几天才想通。” “不恨我？”季清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去检查一下耳朵，事情发展得有点魔幻。 他记得小孩儿挺记仇的。 当年季锐因为没喝到可乐，所以后来这小孩儿自己用零花钱偷偷买了来喝，喝光之后塞进季清书包里宣示胜利。 “恨。”罗锐说。 . 季清颔首：“是该恨的。” “但我不想我一来你就要走，”罗锐挣扎一会儿，“你总得做点什么证明一下你自己吧，说退役就退役算什么？” 其实是自相矛盾。 恨你，不想见到你，可你真的要走的时候...... . “喝水，一会儿凉了。”季清没回答罗锐的问题，只是把水推过去。 温温的水，已经不冒气了，罗锐一饮而尽。 季清这才开口：“你想进世界赛吗。” 罗锐看了一眼墙上用相框框住的战队挂画和各种比赛现场拍下来的照片，大大小小地快要挤满整面墙。 最中间的，几年前，fm势头正猛的时候，总决赛拿了亚军的时候，所有人捧起银色的奖杯，舞台上是银色的烟花和好看的氛围灯，他们站在台上，旁边高一些的领奖台上是拿了冠军的另一支队伍。 虽然没有淋到传说中那场金色的雨。 第47章 已经很好了，总决赛的亚军，已经很了。 但没能摸到冠军奖杯，终究是带着遗憾的。 . 季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年我们让二追三打败韩国队，把泡菜国摁死在八强，后来终于打进了总决，拿了亚军。” 罗锐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 “那惨了，我可不是什么好汉，”季清目光称得上温和，话锋一转，“所以你呢，你有没有信心，进世界赛？” “进世界赛，大概每个职业选手都想吧。”罗锐简单地说。 季清知道罗锐跟自己的隔阂还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顾虑多一些、拘谨多一些，但季清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人，然后他站起身，却没有说话。 罗锐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是看见他轻轻伸出手。 .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季清低头，罗锐染成了白色的头发倒映在他眼底。 “季锐，其实当年的事我——”季清开口。 “打住，”罗锐摇头，“不是季锐了。” 于是罗锐紧接着朝他一笑，似乎有那么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罗锐，我......想当骑士。” 季清眼皮一跳：“跟自己哥哥抢职业啊？” “不行吗？教练当时签我，不就是为了给你找替补吗，你自己也承认了。” “不用替我，”季清说，“要是真的想玩骑士，到我退役的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骑士了。” 反正季清也撑不了多久，罗锐这个愿望还挺容易实现的，不需要抢。 罗锐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 季清站着。 他用左手薅了一把罗锐的白毛，功成身退，满意离开：“手感不错。” 罗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暗自磨磨后槽牙：艹了。 果然还是跟十六七岁的时候一个德行！就不该相信季清说的那句对不起！就不该被季清眼里的片刻伤感和温柔蒙骗！ . 训练室里的空气暖融融的。 谷一弦和李山摘下耳机，互相击掌，估计是配合得不错。 “你跟我哥刚才在那儿叽叽咕咕什么呢，我戴着耳机没听清，什么事儿啊聊那么久？”谷一弦腿一蹬，带着屁股下的椅子直接一个漂移去了罗锐那边。 毕竟罗锐来了这么断时间，除了平时的训练，很少跟季清有什么交流。 罗锐推开谷一弦的椅子：“没聊什么，就说了说世界赛，说到你们之前拿亚军的那场。” “我操那场！怪不得聊这么嗨，你年纪还小怕是不知道吧，当时我们进总决赛的时候碰上的是德国hnk，那是一支强队，打到最后我都觉得我键盘要被按炸了，还是差了几秒，不然冠军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呢，”谷一弦有些叹惋，“他们队里有个十七岁的天才牧师，决胜局的时候换了战术，原本骑士是输出核心，结果他们临门一脚把牧师抬上c位，我们都懵了，前面牧师压着我们，一直逆风，好不容易经济追回去，再一看，他们牧师单带拆家，心梗都给我吓出来。” 那一场比赛真的很精彩。 德国hnk决胜局突然换战术保牧师，这在当时的那个版本之下是最不可取的打法，连解说都完全没有料到，与他们是对手的fm更是不敢相信。可那个天才牧师不但成了全场mvp，还带着整个队伍夺了冠，那一刻整个圈子都地震了。 时间久远，即便是放到现在来看，也依旧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fm输得不冤，输得心服口服。 “是哪位前辈？”罗锐心里隐隐有了底，试探道，“十七岁的那个......天才牧师。” “meteor，”谷一弦眼底浮现出一丝叹息，“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如果他还在，估计拿牧师当本命的那些人都是要转职业的节奏。” 天才牧师退役前顶着手伤输掉了半决赛。 那场比赛一直都是大逆风，bo5连着输掉三场就彻底告别世界赛了。 外国网友对于输比赛的反应比中国网友更加强烈，骂得也更加难听，甚至有人摸清了meteor的住址和家庭情况，不但组织群众去砸俱乐部，而且还每天雇人去蹲点，开着车企图撞死他，还有人半夜给meteor和他的妻子邮寄恐吓信，信中还有一枚民用枪支的子弹。 “他是被逼得不行，公开道歉也堵不住外国那群网友的嘴。” 罗锐问：“后来呢？” “后来他得了精神分裂症，从36楼跳下去，死了，”谷一弦语气平稳，“他选择离开的前一天，还在社交平台上录视频给网友们道歉，说自己很对不起大家，不应该输比赛，不应该强上场，不应该不让替补去帮他，可是没人愿意听他解释啊，喷子们只在乎自己一时的痛快而已。” 罗锐抿抿唇，嗯一声。 谷一弦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那是国外，虽然咱们中国喷子实力强盛，但不至于跟国外那帮人似的拿枪恐吓哈，小锐锐别害怕。” “我没......”说到这里，罗锐自觉停顿下来。 谷一弦：“怎么了？” “季清会受影响吗，网上喷他的人......也挺多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德国的天才牧师meteor，罗锐就不自觉会想到季清。 也许是因为这两人的经历实在相似。 第48章 谷一弦一听就乐了。 他道：“嗐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呢，咱们fm全员黑化你不知道？既然打不过那群喷子，那就加入嘛！你看季清他现在跟那群喷子们相处得多愉快，他一天不出现在评论区抓几个人对喷，那群喷子都觉得心痒痒，真就打是亲骂是爱呗。” 罗锐霎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愧是你啊季清。 第19章 19 青铜、白银、黄金、铂金、钻石。 往后就是巅峰荣耀、星级大师和至尊战神。 新赛季在零点的时候开始，系统对所有玩家的段位积分进行统计，段位降低，积分清零。 时间过得很快，十二月到一月短短三十天的时间在队员的磨合与大大小小的训练赛中悄然溜走了。 罗锐之前抓着上赛季的尾巴用刺客流医疗兵打出了国服前十的战绩，在微博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有人说fm要崛起了，也有人坐等fm落败春季赛，战队运营只得在元旦节当天提前将罗锐作为替补随队出征春季赛的消息放出去，还没等这件事捂热，微博热搜就接二连三地爆了好几个——“#罗锐替补”、“#fm医疗兵后继有人”、“#罗锐挤走战队老将”...... 网上各种说法都有，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过节。 . 他们一起在基地里过了元旦节。 也是罗锐来这儿过的第一个节日。 二队的小朋友们大部分选择与家人团聚，但一队这些人都不打算回家，一方面是假期太短，训练任务太重；另一方面是节假日出行的人太多，根本抢不到票，索性跟家里人打个视频说一声聊两句就算了。 元旦节的时候，柏渊自己买了糯米粉给大家包汤圆，还煞有介事地说，吃了这个汤圆咱们就是冠军。 汤圆小小一个，柳文觉得不够仪式感，又跑去超市里买了醪糟掺在煮汤圆用的红糖水里，基地里那几个即便是二十多岁也还是比鬼都幼稚，汤圆刚出锅就被抢完了，吃了人家的还不乐意，还非要在柏渊面前点评几句：有点难吃。 柏渊追着他们满基地打。 连总是不那么合群的欧阳也难得加入一次五个人的战斗——不对，罗锐来了之后，五个人就变成六个人了。 柳文微笑着看他们闹，然后拿出手机录视频，在微博里公开这一天的日常。 . 一月十日，春季赛常规赛正式开赛。 “咱们在车上开个赛前会啊......今天是常规赛的第一天，按照以往的惯例呢主办方会安排几场娱乐战，你们都精神些，别老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都好好打，”柏渊坐在战队的商务车上千叮咛万嘱咐，表情苦哈哈的，“赛程表一早就发群里了，咱们要跟其他十六支战队打，压力呢确实是有，正常发挥的话，进季后赛不是难事，别给我整幺蛾子啊！” 他一番演讲感动了自己，再一看，车上的几个人要么戴着耳机听音乐，要么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这么多人没一个听他说话的。 “哎我说你们听到没有——”柏渊无奈。 “听到了听到了，”季清一向反感赛前会，柏渊除了啰嗦还是啰嗦，啰嗦完了就要开始给大家灌鸡汤，实在是耳朵都要起茧，“简单来说就是打赢庆祝打输滚蛋，然后你还得叮嘱两句不要违规不要跟对手互喷也不要私下约架，是吧。” 柏渊：“话......也别说得那么丑嘛。” 约架这事儿，起源于季清。 所以柏渊才要在每次比赛之前特别拎出来说道说道——那年季清还是个新兵蛋子，头一回上赛场，结果正好撞上对面一个特喜欢嘴人的选手，在后台碰上的时候明里暗里讽刺季清半路出家不是专业出身，把季清弄得很火大。 正式比赛的时候季清为了报复，满地图追着那个选手杀，单杀了人家三十多次，还把人按在重生石底下的复活点来回虐。 赛后那选手不服气，骂季清比赛玩脏的。 “结果，两人结下了个大梁子，”柏渊满脸无奈地看向众人，“那时候我没退役，还是一队的队长，这两人有仇那是劝也劝不住，互相呛呛完就开始约架。” “然后呢？”罗锐好奇。 柏渊一摊手，说相声似的：“然后二位爷硬生生在住宿的酒店里打起来了，还是在浴室里，季清洗着澡就被人找上门，那人想揍季清，季清也不是个省油的，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把那人拖进浴室，顷刻间，绝望的惨叫传遍整个房间......也就是当年互联网不怎么发达，不然放在今天肯定要占头版头条。” 车上好几个知情人，憋不住笑。 欧阳绷着脸，明显不怎么想参与他们的话题，于是嘴角提了两下，心说每回都是季清把队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了，他自问是着实不怎么喜欢季清，觉得季清在赛前会上都要抢风头。 . 罗锐问：“他俩谁打赢了？”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季清啊，联盟知道这件事之后给双方都下达了处罚公告，各罚两万。” “那也没讨到好啊。”罗锐喃喃。 车内瞬间爆笑。 谷一弦乐得差点把手机摔下去：“我说，浴室打架，联盟的工作人员知道后都惊呆了，知道的说你俩是用拳头解决矛盾，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小情侣调情调到官方面前去了。” 第49章 李山：“我记得当时处罚公告上面给的判罚理由是‘rtg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职业选手alan因不满fm选手serein比赛时的恶意虐泉行为，赛后与serein发生口角，两人相约浴室打架，影响恶劣’。” 尤其是官方还着重强调了打架地点。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谷一弦笑道。 季清黑着脸：“你们几个当我不存在是吧。” “你的光辉事迹，”柏渊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要不是当时的处罚制度不完善，放在今天这可是禁赛级别的。” 罗锐抿抿唇。 alan，就是rtg的那个队长艾兰。 他有印象，这人也是玩骑士的，水平跟季清不相上下。 不过罗锐入行晚，只知道艾兰的风评很好，别人都说艾兰很温柔，是春风化雨般的存在，谁知道这人和季清这类千人喊打万人喊骂的臭虫型选手竟然还有那么一段浴室打架的黑历史。 . 娱乐战跟表演赛差不多，一方面是热身，顺便给比赛预热，调动观众的观赛积极性；一方面是给选手们一个过渡的机会，等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就不像娱乐战这么随随便便了。 他们在娱乐战的时候赢了两场输了两场，数据还算可观，输得也不算难看，只能说双方都收着劲儿了。 上午的娱乐战结束之后就没别的安排，常规赛正式开赛的时间是当天下午的三点，下午三点没有比赛的选手们在后台化妆等着拍宣传海报。 . 他们这次拍摄宣传海报选定的风格是跟stl游戏基调类似的西欧中世纪风。 stl游戏创作背景很梦幻，完全不像是moba游戏常有的情调—— 远古时代的大陆在连年不断的战乱中逐渐变得面目可憎，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昔日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贵族王室毁于一旦。原本隶属于国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兵权的骑士亚兰蒂在炮火中目睹过大陆由盛转衰的全过程后，向苍天发出质问：战争与和平，究竟哪个更为重要...... 牧师离开被统治者灌输过太多迂腐思想的教堂，在骑士面前伸出一只手，绅士般行礼：“我愿意追随骑士。” 在王宫中掌管医药的药师先生抱着药学典籍从黑暗不见天光的宫中出逃，来到骑士面前：“尊敬的骑士阁下，臣愿誓死效忠于您。” 野外逍遥自在的猎人在狩猎途中偶遇正在招兵买马的骑士，于是捧着自己最为宝贝的猎枪上前毛遂自荐：“追求和平的、善良又仁爱的骑士大人，我想也许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于是骑士披上盔甲，跨上最温顺最听话的那匹白马，带着身边的三位友人离开原本的国度，他向往远方的未知，他渴望亲手建立起一个充满和平与爱的新世界。 远方某片被精灵和巨兽占据的大森林，是他建立新世界的必经之路。 也是危机四伏的路。 “咱们是五点场的，时间宽裕，先把海报拍了，然后吃个饭，再商量会儿战术，行吧。”柏渊看一眼手机备忘录上安排，简单说道。 “我没意见。”季清坐在后台休息室的化妆镜前，早就换好了骑士那身银白贵气的西欧风宫廷制服，任由化妆师把自己的脸当成调色盘。 “我也没有意见，”谷一弦乐呵呵的，看了看镜子里白了一个度的自己，伸手捻了两下医疗兵在宫中时所穿的袍子，显得温文儒雅。 谷一弦欣赏够了，又转而对化妆师说道，“姐姐，你把我化好看点哈。” 化妆师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扑粉一便应声：“行行行，我的技术你放心。” 每支战队都有自己的休息室，fm的在最末尾，采光不错，整个室内亮堂堂的。 罗锐是替补，按道理说拍宣传海报的事儿他不能参与，但他还没正式出道就已经火成了这样，没有理由不参与海报拍摄。 但他是替补，运营想来想去只好向主办方借来刺客流医疗兵会穿的精简款作战服，配备了短匕首，表示他这人很擅长玩刺客流医疗兵。 给他化妆的也是个小姐姐，长得很漂亮。 化妆师仔细端详过他的脸，连连赞叹：“真的很帅啊，像小说里的邻家弟弟，要是你不把头发染白，就更像了。” “谢谢。”罗锐点点头。 他刚成年不久，脸上带着一丝没有褪干净的稚气，但却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味道，眉骨笔挺，鼻梁不算太高，但也还中规中矩，乍一眼看有点儿小巧，却并不影响美观。 “其实你条件很好，脸上全是胶原蛋白，不需要扑太多粉，自然一点儿更上镜。”化妆师一边给他画眼睛一边说，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笑了，“太好看了吧，小可爱你吃什么长大的啊？” 罗锐估计是嫌化妆师太能叭叭，又嫌化妆刷扫眼皮的时候太痒，索性冷不防道：“吃屎。” “啊这......”化妆师彻底没话说了。 . 坐在他旁边低头看手机的季清没忍住笑出来。 噗。 “笑什么笑。”罗锐舔舔嘴唇，把刚涂上的唇膏吃进去一半。 “别舔，”季清看不下去，提醒道，“有毒的。” 罗锐摇摇头，有些无语：“抛开剂量谈毒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种事情不需要你耳提面命。” 季清失笑，看一眼镜子里已经化好妆的自己，抬手撩一把头发，把一旁化妆师手里的唇刷要过来：“不许舔了，我帮你补上。” 第50章 其实这种事情还是化妆师来做更专业一些。 但季清说自己打职业练就的功夫根本不会手抖，绝对不会刷到嘴唇以外的地方。 罗锐虽然嫌弃，一想这人也许马上就要退役了，也许自己很难再跟着这人一起比赛一起切磋，于是那点不值一提的往事就像浮云一样很快在心头消散，他开始在心底珍惜常规赛的这段时光，即便是不同意也只得同意，因为......心软。 “别动。”季清脚下一蹬，连人带椅子漂移去罗锐那里，手中的唇刷拿得稳当，沾了点化妆师手里拿着的有色唇膏就细细扫着罗锐的唇。 罗锐看着季清，嘴唇动了动：“痒。” “不痒的，一下就好了。”季清说。 罗锐后知后觉地才听清眼前人的话，反应了很久，才讷讷开口：“哦，嗯。” 他和季清面对着面。 这个距离...... 太近了。 近到他能够很清楚地数出季清有多少跟眉毛和眼睫毛。 于是他下意识垂眸，眼神往自己死死扣着座椅扶手的手指上放，坚决不去看季清的脸。 . 其实有时候他觉得季清变了，有时候又觉得没变。 六年过去，季清的性格还是那样，喜欢和不喜欢都写在脸上，对待一切事情都带着一种浸润了嚣张的自信，但随着时光的沉淀，那份张狂和他的容貌一样在锋利的同时多了些许沉稳，与曾经十六七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终归是有些区别的。 罗锐知道季清长得不错，但那人穿上骑士的衣服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来自王室的贵气，那气质就好像季清真的是从游戏脚本里走出来的一样。 “好了，你别舔，不舒服也憋着，等海报拍完随你怎么舔，把唇膏吃了都行。”季清放下唇刷，大功告成。 罗锐终于又把眼神挪到他身上，没来得及说话，季清就自顾自站起身拧开门去室外拍摄地点了。 化妆师看看罗锐又看看季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心花怒放起来，哼着小曲儿夸罗锐漂亮，然后抱着化妆箱蹦跶着跟出去，不忘提醒罗锐也跟上。 . 罗锐站起身，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是挺好看，该说不说，季清手挺稳的。 “骑士和医疗......” 缺了哪个都不行。 第20章 20 常规赛第一轮循环赛是三个预选组的组内bo5单循环，fm打得中规中矩，既不算出彩也不算太过于拉垮，总体来说还有点看头，季清有几个高光操作被粉丝剪成了视频发在超话里，评论区满是加油与喝彩。 第一轮循环赛之后根据积分得出了三个预选组的排名，分组结果很快出炉，第二轮循环赛的强组、第二组和弱组名单已经确定。 fm刚好卡进强组。 接下来就是强组、第二组与弱组的组内单循环比赛，依旧采用bo5的形式，比赛结束后再次根据积分进行排名，弱组中积分排名倒数的四支战队将退出本次春季赛的舞台。 . 下午三点的比赛是强组的广州kap对济南bbd，kap零杠三输给了bbd，教练席上观赛的kap随队教练在底下看得全程都板着脸，到最后索性换了个姿势，靠在座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家队员打出的一整套骚操作。 两位解说激情喊道：“一波了一波了！他们可以一波！宝宝队的猎人已经是一个丝血的状态正要回家补血条但是kap的医疗小鹿突然冲上来给了猎人一个开团的机会，小鹿的队友此时也赶来支援却架不住林子还埋伏着宝宝队的骑士和牧师正打算抓人......双方都是满员状态但kap这边的经济明显落后，猎人丝血杀了kap的医疗兵和牧师极限一换二！” “场上现在只剩下kap的骑士和猎人，宝宝队这边占人员优势但是他们空大了！kap有机会，有机会！”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宝宝队的骑士顺势收割kap剩余两人的人头......” “kap全员被送回了老家，虽然团战脱节但是他们打得很有层次感，可以说是虽败犹荣啊——” 最后一局比赛，kap在自家附近的林子里被迫接了对面的团，这边没发育起来根本打不过，分秒之间全员祭天。 一波了。 济南宝宝队奋起直冲，没等兵线过来就直接杀进kap的重生石攻击范围内，扛着重生石的伤害硬生生推爆了kap的老家。 . 赛后。 kap比赛隔音房内。 两位染着黄毛的家伙开始对喷。 “完了，又得挨训。” “还不都怪你！该支援的时候你干什么啊，我说奶妈不可能c你不信我你非要去跟人家猎人硬碰硬！” “怪我？猎人后期就算是丝血威力还是很强，他带闪现了一会儿直接上来开大极限一换二你，本来经济就落后咱们接不起他的团，没我去拦他到时候你跟牧师都活不成！” “不不不，你当时就是直接冲上去......”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是想救你的——”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这装备什么意思，你奶妈带尖刀想死啊！” “你看你看你看你看你一急就骂人，走，下去，我们一起骂教练，他让我带尖刀的，走走走......” . 解说微笑道：“导播已经把画面给到了kap还没有离场的小鹿和森森，呃他们现在正在......激情复盘，对，激情复盘。” 第51章 赛后语音并没有音画同步，直播画面上只能看到这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似乎起了争执，过一会儿赛场上的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他们可以离场了，这两个人互相白了对方一眼，才悻悻地推开玻璃门下台。 正在后台观看现场直播的罗锐眼神落在旁边的季清身上：“kap那两个人在干嘛？” “吵架吧，”季清笑笑，“他们今天确实该吵一架，就那操作打得跟路人局似的，一整场十几分钟，医疗兵失误十好几次，换我我也骂。” “我看比赛了，kap的医疗带了刺客尖刀，但他本身的出装走的是奶妈流，这个尖刀......” “带尖刀没什么大问题，kap的教练可能是想让医疗走双抗，既能充当移动重生石快速给队友回血，又能充当前排给队友抗伤害，”季清想了想，说，“但很明显kap的小鹿并没有习惯双抗流医疗，还是保持着保姆奶妈流的一贯操作，想去抗伤害却又放不开，把对面医疗和骑士养肥了，后期全程都被济南宝宝队带着节奏，想翻盘都没机会。” 罗锐点点头。 下一场比赛是五点开打，fm对战rtg。 很快就到他们了，罗锐是替补，没他什么事，但心还是砰砰地跳。 他想队友赢。 . 柏渊带着他们去选手席落座，然后罗锐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面看着，赛前准备的时候柏渊在台上跟rtg的教练互相握手，鞠躬。 . 季清还是骑士位，欧阳紧紧抿着唇不说话，李山看见镜头之后挥手打了个招呼，谷一弦依旧笑嘻嘻的。 比赛用机检查完毕之后几个人各自落座，柏渊站在他们身后指导几句，特别叮嘱欧阳好好打。 “攻速流牧师跟进攻流牧师不一样，进攻流主要打消耗，攻速没你快，如果rtg的牧师还是跟以前一样选定进攻流，那你就带法装，优先买权杖，记得升级。前期你可以压制，但后期记得出护甲，团战的时候靠后一点，别跟人硬碰硬。进攻流牧师一旦起来了分分钟能把敌人秒掉。” “我知道了。”欧阳点头。 “知道就好，别跟上次总决似的虎了吧唧法装不升级还一个人去偷家，到时候被反抓。”紧接着柏渊嗯一声，又拍拍谷一弦。 “小胖，你玩奶妈的，医疗兵带治疗记得苟一点，前期让骑士安全发育，咱们还是老战术，三保一，只要季清没问题这比赛就有得打。” ...... 比赛开始，前期fm占优势，骑士发育得不错，医疗兵也紧紧跟着骑士，协助骑士拿下一血后确认环境安全，做好视野让骑士升级后顺利拿到林子里的第一只兽，紧接着便从骑士身边离开前往密林深处的猎人处支援骗出对面牧师的大招，抗下伤害掉了半管血。 好在保姆奶妈流的医疗兵在购买过吸血装备之后回血速度加快了不少，牧师没了大招，其他技能还在冷却，现在只有普攻和闪现能用。 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猎人当即一个镰刀过去收割，医疗兵打配合用二技能眩晕使牧师动弹不得，瞬间把牧师打包送回老家。 fm-hunter使用狂暴镰刀击杀rtg-fox fm-pang助攻61% fm-pang关键控制x1 ...... 第一场比赛十二分钟结束，fm推掉重生石之后摘下耳机互相击掌，稍作歇息。 第二场比赛开局几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双方都是一级，在林子里狭路相逢直接开了个一级团，季清的骑士前期能打，在医疗和牧师的辅助下一举拿掉三个人头，顺便让出一个人头给了欧阳。 fm-moon单带控制x3 fm-serein关键开团 fm-serein团战承伤65% fm占优势，十五分钟后比赛结束。 . 第三场。 前期顺风顺水，fm经济比rtg高出一大截，后期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骑士抓住机会开团总是被rtg按着反打，医疗兵也不知道在哪儿，吃不到治疗的骑士后期变得有些乏力，正好被对面的后期很猛的进攻流牧师克制，开团开得稀碎。 医疗在林子里辅助牧师蹲人，结果两人双双被对面猎人反蹲。 欧阳的攻速流牧师后期不足，一直被对面压着经济，被骗走闪现之后魔法权杖无法命中敌人，下一步直接交了大招送了人头，顺带着把自家医疗兵也拉下水。 好在医疗兵带治疗，谷一弦手速飞快，点了治疗之后立马普攻三下给自己的血量加到20%，顺手把刚刚动用公共经济买的烟雾雷丢出去把敌方视野挡住，处于烟雾效果中的敌人技能会被冷却五秒同时无法移动。 此时rtg的医疗带着骑士赶来企图给自己的队友报仇。 但是谷一弦快他们一步，趁着这时候迅速飞行进草离开危险区域，一头钻进林子里的传送花内，把自己送回重生石下。 解说：“哎哟......走位！你打不着打不着！rtg艾兰的长枪没有命中反而让小胖跑了，小胖没有被rtg的剩余两人追上，传送花直接送回家！好一个金蝉脱壳！” “刚刚确实惊险，谷一弦但凡失误一次都能给对面制造出优势，不过啊，你发现没有，牧师在这里好像全程都在游走并没有前往支援，如果说刚才那波谷一弦没有躲掉，很有可能场上的局势就会变成fm大逆风。” “对，所以说团队配合还是很重要的，在经过上一次总决赛的教训之后fm这边啊也是作出了相当努力的调整，欧阳进入状态也非常快，刚才也许是没有反应过来但好在队友们非常给力......” 第52章 （系统：fm-serein{骑士}：回防高地！） （系统：fm-hunter{猎人}：我在路上。） （系统：fm-pang{医疗兵}：清理兵线！） （系统：fm-serein{骑士}：收到。） 骑士发出了守家信号紧接着移速回防自家重生石附近开始清兵。 与此同时谷一弦躲在重生石下利用重生石给自己疗伤，状态打满之后直接出门去接正在被艾兰和贝贝联合绞杀的己方猎人。 （系统：fm-pang{医疗兵}：等等我，马上来！） . “骑士的意识还是可以的啊，这种时候其实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林子里挡路的猛兽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只剩下重生石附近高地的兽还没有被拿下，rtg贝贝放弃了对fm残血猎人的追击，他......这是看着季清落单，要带线去偷家？” “但他似乎也不太敢靠近骑士，小兵还没进入高地他就被骑士远程命中，眩晕效果结束后没了半管血，他同样是选择了回家！” “哎哎哎哎季清你在干什么？” “骑士啊，骑士！大招清兵？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手滑了吗季清？” “贝贝已经迅速补满状态现在又来到了偷家的路上，他看得一愣一愣的！似乎也是对季清大招清兵的这一举动表示疑惑啊......” “季清没有给队友信号，这是想单吃贝贝？但是重生石下只有他一个人，很难说rtg的会不会过来跟着贝贝，季清现在没有视野看不到对面的情况，小地图上也找不到rtg其他人的图标。” “是的，骑士在没有大招的情况下单吃满血的厚皮医疗确实是比较大胆。” . 骑士在自家重生石下清完一波兵之后等着技能冷却，大招还剩五秒，而此时贝贝已经带着兵线来到重生石下，季清的队友还没有回家，正组团去林子里蹲人。 “贝贝直接上了！可惜的是他没有闪现，骑士大招就绪，直接二技能眩晕锁住打出一套3312连招要了贝贝半条命，贝贝愈挫愈勇一边出吸血装企图榨干骑士一边游走躲掉骑士的普攻顺便找机会点重生石！” “rtg的支援在路上！” “但是季清一个穿云弓把残血的贝贝带走！艾兰也来了！让我们有请第二位追梦人......艾兰在经历过之前的小型团战之后发育得比季清好，两人都是骑士水平也是不相上下，兵线过来了兵线过来了，fm的重生石正在被攻击，现在rtg有三个人而季清只有一个人这一波很危险啊！”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李山，hunter已经返回重生石下和季清一同应战，谷一弦也绕后包抄上来......现在的局势是fm和rtg三打三！这边重生石正在被攻击但是，欧阳！导播把画面推过去，我们能看到，欧阳趁他们打团选择自己一个人上去a重生石！” “太鸡贼了！” “噢？艾兰发现情况不对正要回防但是被医疗兵的长绷带拉住，自信回头！骑士平a过去成功击杀！猎人背着一杆鸟枪和伐木斧，他用斧头狠狠锤过去击飞了rtg剩余的两个，rtg没有弱化！骑士顺势收割！”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killing spree！ legendary！ ace！ （系统：fm-hunter{猎人}{动作消息}：顶级配合！） （系统：fm-serein{骑士}{动作消息}：有你在，真好。） “哈哈骑士高兴地跳了一支舞，诶rtg这个叫，叫那个什么来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哈哈哈......” . 欧阳最后点掉rtg重生石，这把赢了。 大大的胜利礼花开始绽放，victory的字样在屏幕上非常耀眼。 fm三杠零击败rtg。 . 两队选手各自从隔音房里出来，在台前互相拥抱过便纷纷下场。 rtg那边的教练直接揪着贝贝的耳朵一路把人薅进后台，估计又得让人面壁思过了。艾兰跟在后面，嘴角翘着，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柏渊摘了耳机从教练席上下来，接了季清，几个人浩浩荡荡离开。 “不错，第二轮循环赛第一天，咱们拿了个开门红，接下来的比赛好好努力，平常心去打，进季后赛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柏渊乐得快找不着北，“笑死我了，刚才在台下，我和rtg的教练排着坐，你们是没看到他那个脸啊，比锅底还黑哈哈哈哈哈......” 季清笑笑：“晚上是不是得奖励我们？” “我点了奶茶，”柏渊正色道，“高兴归高兴啊，别懈怠，别飘，这才第一天呢。火锅先免了，怕吃坏肚子。” “行。”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 欧阳跟在后头，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好直接插话，等柏渊跟季清他们聊完了，他才挤过去，满脸笑着开口：“教练，我打得怎么样。” “还可以，继续保持。”柏渊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拍拍他的肩。 就没了？ 欧阳干笑几声，实在找不到话题，只好退到一边去——明明刚才那波如果没有自己去偷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自己作了那么大的贡献，虽然团战没怎么参与，但最后推爆rtg重生石的那个人是自己啊。 “教练，那个——”欧阳欲言又止。 柏渊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脸色变了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第53章 “啊？”欧阳不解。 “前期打团的时候你在哪里，医疗兵需要增援的时候你在哪里，季清让守家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是跟你说过攻速流牧师后期比不上进攻流吗，我不是让你前期多抓人多压制吗，你在干什么？全程都在林子里游走，你脑子秀逗了啊？但凡你前期出点力呢，这比赛不至于打了三十几分钟还没结束吧，季清不至于扛着兵线压力在重生石附近守家不敢出去吧？医疗兵不至于落单吧？” 欧阳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但是我推掉他们重生石了，我们赢了，教练，您不能说我一点都没付出吧？为什么又把所有的问题归结到我身上？季清他明明也失误过，如果后期那波团他没接住呢，您是不是还得怪我不去支援？我在偷家啊！”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罗锐在一旁尴尬地清清嗓子，李山一言不发，谷一弦伸手拍拍欧阳：“呃，那什么，教练就是脾气爆，比赛缺了谁都不行，我觉得你偷家的那个操作非常丝滑......” “你现在在这儿马后炮什么？”欧阳呛声道。 “我没——”谷一弦皱了皱眉。 季清却不肯惯着欧阳的脾气：“说你两句就跟要了你命似的，操作失误意识不够不让人说了是不是，一会儿复盘的时候要不要单独把你的回放拿出来公开处刑一下，赢了比赛功劳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确实有失误，但你也有，教练谁都不帮，就事论事。” 欧阳气急：“你！” “欧阳哥，工作人员还在，都消停点。”罗锐忍不住拦着。 柏渊扶额：得，又杠上了。 “行行行，别吵了，让人看笑话是吧，”柏渊挥挥手，“有什么话等回了酒店再说，今天打得挺好的，咱们几个就别在这儿互搞心态了。” . 这边在吵架，网上也在吵架。 当然是欧阳粉丝和季清粉丝单方面撕逼。 基本上每次比完赛，战队的超话里都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这种情况每个战队都会有，因此官方也没管，只是把队内语音当作福利放出来便也就下班了。 stl春季赛队内语音现状：&8%…@#$(…￥&@#&_3#......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吵。】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花果山高级会议吗。】 【我拼尽全力想听清我季爹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臣妾做不到啊！】 【哈哈哈我在一堆人的声音里听出我季爹那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我靠”。】 【如何快速识别季清？当然是喊得最大声的那个。】 【众所周知stl是一款声控游戏。】 【新粉表示好奇，他们比赛的时候听得懂队友在说什么吗？还有小胖这口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1章 21 晚上的时候柏渊点的奶茶一到就被哄抢而光，季清拿了杯热的，剩下的冰奶茶都分进其他人手里。 罗锐一边看着比赛回放一边抬眼看过去：“你喝热的？” “比赛没结束，不敢掉链子。”季清说。 “呵。” 季清看一眼罗锐：“年轻就是不一样。” 罗锐三两口喝光了冰奶茶，随手将空杯子往桌上放：“所以还能撑下去吗。” “什么？”季清一愣。 “我说你的手，还能打多久，要不要我替你上场——反正我是替补。” 季清被他逗笑，伸出已经撕掉膏药的右手：“还行吧，估计轮不到你了，你就当公费旅游。” 罗锐舔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只自顾自站起来，兜里的烟盒紧了紧。 季清看着他。 他微微抬抬下巴：“出去走走，我刚刚看了赛程表，明天没我们的场，后天对阵ttp，压力不大。” “哦，就是那个以网卡和心眼著称的、即将倒闭的ppt战队？”季清一笑。 罗锐嘴唇勾了勾，插着兜先行一步：“所以压力不大，现在找你谈，不至于到时候输了赖我搞心态。” . 酒店外面的花园风景很好看，有风，有点冷，季清走的时候多带了一件外套，跟上罗锐。 夜里的天气是凉的，花园的假山里有时刻喷涌的泉水，哗啦啦地流，溅出来的水落在地上，地上一片湿漉漉的，罗锐踩上去，看见月光照在湿滑的地面，又感到裤脚微微湿润。 “穿上吧。”季清把衣服丢过去。 “不用。” “你想感冒？万一真要你上场怎么办，想拖垮战队啊？”季清开玩笑说。 罗锐眼角垂下去，思索一阵儿，面无表情地接过那件属于季清的外套，三两下穿好，拉链也拉上了。 季清露出一些满意的神情。 罗锐靠在假山旁边的护栏上，点起一支烟：“你说句实话，手还能坚持多久，我做个心理准备。” “你还需要心理准备？当时青训营模拟赛的时候大杀四方，你倒不像是要做心理准备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是青训营出来的新人啊，”罗锐语气淡淡的，“我哪儿来的正赛经验？你们公司倒闭之前把我招进来，签着二队的低薪合同干着一队替补的活儿，我有说什么吗？” 季清笑笑。 罗锐将烟夹在手里，抖一下烟灰，成熟的吸烟动作和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 第54章 他见季清不说话，于是再次开口：“给个准话，能撑多久。” 季清直视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败下阵来，于是也和他一样背靠着假山旁边的护栏，轻声说：“季后赛我去不了。” “要退役？”罗锐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嗯。” . 黑夜很安静，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假山的水深而窄，汩汩地流淌，发出轻快愉悦的声音。 罗锐把没燃完的烟丢在脚下踩灭：“早知道不来你们这儿了。” “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我来fm就是为了恶心你，让你看着你当初抛下的弟弟天天在你身边霸占空气，让你亲眼看着我把你挤下神坛，”罗锐沉声道，“结果呢，你真的要退役了，和传闻里说的一样。” 季清摇头：“罗锐......” 罗锐猛然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再坚持一下行不行。” “啊？” “春季赛季后赛、季中冠军赛、夏季赛常规赛、夏季赛季后赛......”罗锐顿了顿，说，“世界赛。” 季清大约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却不说话，原地站着，片刻后轻笑几声。 罗锐这些天以来头一次对季清说话这么温和，只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问道：“拿冠军。” 这不是一个太过明显的问句，倒像是陈述句，好像他很笃定自己的队伍能夺冠一样。 季清态度平和，不反驳却也不接受：“可能拿不到了。” 罗锐一身的刺终于又伸出来：“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 “不是我不相信自己，如果这话你问的是十八九岁的我，我肯定会说，我一定拿冠军，”季清还是和之前一样温润，“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不是那个一意孤行离开家追求梦想的愣头青，我也不是那个十七八岁、十八九岁满脑子只有热血的游戏狂热爱好者，我只是一个马上要退役的人，可能连季后赛都没法参加，你指望我拿什么冠军？” 其实他说得很有道理。 现在的大环境还没有普遍接受电竞，电竞两个字在一些人的眼里还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而这里的电竞行业发展并没有其他国家那么蓬勃，能拿冠军的战队太少，偶尔拿一次就会被粉丝奉上神坛，再然后呢？如果下一次失利了，与冠军失之交臂，就会被千人锤万人骂。 fm不是国内的第一个冠军战队，在他们之前，也有一支老牌战队夺冠，而且是二连冠。 后来呢？ 后来那支队伍就再也没有拿过冠军了，老队员一个一个退役，新人实力不足，也许怯场，也许热爱不够，于是这支队伍就彻底土崩瓦解了，在商业角逐的世界里，被收购，被分割，拆分成好几支新的战队...... “你知道严璨吧。”季清偶然提起一个名字。 罗锐回过神来：“严璨？” 季清解释道：“是很多年之前，电竞行业一点也不发达的时候横空出世的三冠王，后来退役了。” “也是因为受伤？” “是意外，”季清神色暗淡下去，而后立马调整过来，“粉丝活动现场的踩踏事故，很多人......活生生把他踩成重伤。” 罗锐也听说过这起事故，似乎想起什么：“我听网上说你——” 季清点点头：“那起事故有我的责任。” “黑粉说你害了严神。”罗锐咂咂嘴。 “他比我大一点，入行比我早，我刚入行一年的时候他已经三连冠了，可能是因为惺惺相惜，我们聊得来，就成了朋友，他时不时会指导我打法和技巧，”季清回忆道，“......算了，我直接说重点。当年fm的粉丝见面会，那个时候吧，安保什么都不严格，什么人只要有票都能进去。结果一大意就出事了——有个粉丝拿着汽油进来，泼我。会场里不止fm一家，严璨的战队也在做活动，人群骚乱的时候他正好看见，跑过来护着我，想先拉我出去，但是我这边太挤，没拉住，我刚被他推出去，他又被人群挤回事故现场。” 罗锐咽了咽口水：“后来......” 季清看着他：“后来，里面的人说有人摔倒了，但是没有人听，保安顾不过来。等警察来把人都安抚好之后我们才知道，被挤得摔倒的那个人是严璨。” 那起踩踏事故酿成的后果很严重。严璨被送去医院之后检查出来严重的脊柱骨折，造成神经部分的损伤，一直没有治好，一年多以后官宣退役。 严璨退役的第一年，柏渊因事缺席世界赛，季清正好带队拿了世界赛亚军，被fm的粉丝吹成“小严神”，于是严璨的粉丝看见这话直接坐不住了，便开始把攻击的目标从那起事故的造成者转向季清，一时之间各种言论都冒了出来。 有人说季清作为后辈眼红嫉妒前辈，故意策划了这起事故，为的是把严璨拉下神坛；有人说季清眼里没有严璨，白瞎严璨跟他的感情；有人说季清狼心狗肺，严璨不应该在事故发生的时候去护着他；有人说如果不是季清，带队进世界赛的就应该是严璨，而严璨肯定会拿下冠军为国争光，而不是季清背水一战堪堪拿了个耻辱的亚军；还有人说柏渊缺席世界赛肯定也是季清从中作梗，目的是挤走fm老队员，自己称王。 结果柏渊后来也真的退役了，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那他们说你背刺老东家，又是怎么回事？”罗锐又问。 第55章 季清忽然一笑，有些苦涩，却又有些释然：“其实就是我刚拿完世界赛亚军回国的时候，跟柏渊在基地门口起了冲突，我记得那时候我跟他吵得不可开交，正好被蹲点的粉丝拍到。我们吵架的视频传到了网上，慢慢就被造谣成了我背刺柏渊。” 柏渊算是带着季清入行的那个人，说是老东家确实不为过，当年柏渊还没官宣退役，粉丝疯魔得可怕，总觉得是季清看柏渊不顺眼，想挤走柏渊。 结果好巧不巧，柏渊没过多久就退役了。 “他退役是因为身体实在不能支撑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我跟他吵架也是因为气他曾经瞒着我们那么久，气他在世界赛之前强撑着精神陪我们一起训练，”季清说，“但他的粉丝一致对外认为是我挤走了他，直到现在，两家的毒唯粉丝都没和好过。” 罗锐嘲笑道：“真惨啊你。” . “我没想害严神，也没想过挤走柏渊。柏渊退役之后成了教练，大概也算是他电竞精神的另一种发扬？”季清淡淡地靠在护栏边，轻轻笑一声。 罗锐听完故事全程，只得一哂：“网络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在网友的眼里就会变得扭曲、复杂。你说你没有想过害严璨，但是严璨的粉丝觉得严璨就这么遗憾地退役了，觉得不公平，他们没有发泄的目标，只有一个泼汽油的始作俑者，但警方为了保护群众的隐私，没有公布姓名和照片，只说已经抓了。” 季清不可置否地点头。 罗锐继续说：“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fm突然拿下世界赛亚军，是你带队的。其实这倒没有什么，重点是你的粉丝给你封了个‘小严神’的称号，或多或少带了那么点儿挑衅严璨的味道。再加上fm战队粉和柏渊的毒唯因为你跟柏渊吵架的事闹起了内讧，你带队去世界赛的时候，作为队长的柏渊正好缺席，大家都以为你俩之间有恩怨......” 季清也笑了：“嗯。所以不负众望地被网暴了几轮。” “你被网暴了还挺骄傲？”罗锐说。 “打不过就加入，我就喜欢狗咬狗。”季清看着罗锐。 罗锐评价道：“大心脏。” 季清：“别说我了，fm个个都是大心脏，你别看欧阳小心眼吧，之前那帮人引火喷他操作下饭的时候，他强大到连评论区都懒得回，见一个拉黑一个，然后继续训练，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们不是有仇吗，他老骂你。” “骂归骂，”季清说，“再怎么样也是一个队的，还得一起比赛，我跟他计较有用吗。” . 两人说话的间隙，罗锐又摸出一根烟点燃。 季清笑笑：“烟瘾挺重啊，小小年纪不学好，教练规定一周抽烟不能超过三根。” “你高中的时候私底下烟酒都来。” “跟我学没用，”季清说着，一伸手，“给我一支，我就不跟教练说。” 罗锐沉沉地笑一声，将烟盒丢过去。 打火机啪嗒地一响，烟雾在两人之间环绕开来。季清深吸一口气，透过缥缈的薄纱一样的烟雾看着罗锐，觉得这人满头白毛、学人抽烟故作成熟的样子有点好笑。 季清转过身，面对着假山，假山的泉水很清澈。 像罗锐的眼睛一样清澈。 季清一只手搭在护栏上，微微弯腰，悠闲道：“你现在不恨我了？” 罗锐一顿。 季清：“我以为当年我丢下你直接跑魔都来，你会记恨我一辈子，结果现在你还能这么自在地跟我说话。” “自在？”罗锐也同他一样，用一种放松的姿势将手搭在木制的护栏上面，“我不觉得。” “不自在，跟我相处不舒服，那你还跟我聊什么天。”季清说。 “不知道，但就是想聊，”罗锐微微叹息，“队里的人我不熟悉，跟你勉强有点感情基础吧，恨是恨，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找你。” 季清噗地笑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罗锐：“对。” “你还真敢说。” . 烟味并不好闻，季清有一段时间没抽烟了，突然兴起抽一根，觉得气氛有点氤氲。 两人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再说话，但谁也没有先一步离开，仿佛都知道对方有话要说，又不曾开口。 罗锐挣扎很久，才缓缓呼出一口带着呛人味道的烟雾：“季后赛不打了，是吧。” “最理想的情况，我能撑完常规赛，休整期的时候宣布退役，等季后赛我们就换阵容换打法，”季清说，“但......” 他欲言又止。 罗锐捕捉到他刚才那句话中的关键词，忽然急切起来：“最理想的情况？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足以撑过常规赛了，是不是！” 罗锐突然抓住季清的肩膀。 季清淡然地看着罗锐那双原本清澈却变得着急焦虑的眼睛。 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他要摸罗锐的头发。 . 事实上他确实也这么做了，一只带着些膏药黏糊糊残渣和累累扎针伤痕的手轻轻放在罗锐脑袋顶上，很慢地抚几下，一头白毛被摸出些许静电，炸起来几根。 罗锐往后退半步，躲开。 季清失笑：“抱歉。” “手......”这次欲言又止的人变成罗锐。 第56章 “嗯，很疼，很难受，”季清说，“他们都以为我的操作没问题，但其实问题很大，今天和rtg打的那一场......” “那一场怎么了，明明很精彩。”罗锐说。 季清笑笑，将手放进衣服的口袋里：“那场我打得很累，手一直抖，持续到比赛结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把右手伸出来给教练看，后来在酒店卫生间用热水泡了半个多小时，就没事了。” 罗锐眼神落在他放进口袋的右手上。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常规赛出问题的话——”罗锐话音未落，季清突然静静地用深邃的眸子看着他。 季清颔首：“如果出问题，你替我。” 罗锐嗯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季清却笑了一下，再次作弄他的头发，然后趁他反应过来之前，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后天我打爆ttp，你等着看我”。 “好。”罗锐说，好。 季清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拐角。 其实这一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和罗锐的一点点恨，好像都在季清的手上被消磨掉了，那双手以前抱小时候的罗锐坐过自行车后座，给他开过易拉罐，教他打过游戏，帮他教训过校园外面欺负他的小混混。 如今却又同小时候一样轻抚过他的头发。 还有什么恨的？恨吗？ 不恨了。 真的不恨了，所有的恩怨在岁月和季清不断释放的温和面前早就转化掉了。 . 罗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定定地想：如果你真的不能再参加比赛，那就让我替你拿下所有本该属于你的荣耀。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这一辈子，还是有机会和季清同台的。 第22章 22 跟ttp的比赛时间是在第三天下午的三点。 会场里fm的队旗高高飘扬而起，比赛之前导播将画面切过去，专门给挥舞队旗的女生做了个特写。 解说在台上轻松说道：“哎，导播老师别这样，你不能看着人家好看就专门去给人家做特写吧。” 流程依旧是那个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流程，双方队员入座，中间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据说在早期的比赛中，各种规则和机制还不完善，双方队员相距很近，于是便常常有被打到崩心态的队员隔空喊话，或是赢的那一方隔空嘲讽，也有一些人会借着场地限制偷看大屏幕，比赛不公平，观众的观赛体验不佳，双方队员也矛盾不断。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联盟改了赛制和规则，对于比赛场地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场地布置越来越完善，越来越正规，逐渐形成了今天的布局。 . ttp的教练与fm的教练互相握过手之后便各自下场，叮嘱自家队员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片刻后比赛正式开始。 fm依旧是之前的阵容，季清站骑士位，谷一弦医疗兵全法专心辅助骑士打出优势，欧阳的牧师选用攻速流和猎人守在树林里，一个站视野一个打巨兽，顺势收割掉被边路骑士打没半管血逃逸至巨兽附近企图回家补状态的敌方猎人。 前期的fm很猛，主打的就是一个速推，四分钟之内医疗兵辅助骑士清掉路上随机生成的各种小怪和挡路的野兽，ttp的牧师被迫守在树林里找机会反蹲，被fm正在林子里疯狂攒经济的猎人撞上，直接带走。 fm-hunter使用鸟枪击杀了ttp-bobo fm-hunter购买抗伤护甲 fm-serein击败紫色巨兽，全队移速提升 . “ttp这边吃了刚才反蹲不成被带走的亏，似乎是长了记性，现在他们全员复活后并没有选择打架也没有选择再进林子里抢经济，而是所有人都聚集在左右两侧树林的夹道中间，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视野，”解说上下唇碰得飞快，“欧阳！欧阳这时候一个人去夹道带线企图破掉ttp的第二道防线但是——兵线还没到，ttp的波波二技能眩晕紧跟着阿莱的控制把欧阳圈死在第二道防线内，ttp这边四个人都在而fm只有欧阳一个人！距离欧阳最近的是猎人李山但是李山正在林子里刷经济......李山来了李山来了，李山想救他，能不能救，能不能救？这一波能不能救？” “哎呀！技能交早了！” 李山大招升级一闪切ttp后排但站位失误技能没拍上人直接空掉，这下成了待宰的羔羊，夹在ttp四个人中间啥也不是。 幸亏欧阳提前买好了抵挡之盾，在支援赶到之前还没被抓死，但血量也已经到了见底的状态，按理来说这时候交闪走人还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欧阳没有交闪走人而是贴在李山身边想二打四。 这可能吗？ “波波大招！中了！但是李山和季清来了！李山进场交了一个大招，空了！李山空大了而波波的二技能就绪，一甩，又中了！fm的猎人和牧师被四个人包围，医疗兵进场企图给猎人和牧师加血但是装备还没升级，血量不够，小胖这波加血好像加了个寂寞......” “三个人被ttp的波波消耗直接白给！季清没有去救！季清全程在观望！一技射人，没射中，季清打怪回血，怪被抢了，季清转身撤退，走了一圈又回林子里刷经济选择避战！ttp四人奋起直追想一波，季清大招就绪直接瞬移，哎哟，打不着吧，我会瞬移！幸好最后还是跑掉了。” 解说开玩笑道：“季清，溜了溜了，团战是什么，我只爱和野怪肩并肩。” 第57章 “这是啥意思？牧师带着两名队友一起祭天了？” “呃，这个叫献祭流打法，雪中送经济，买一赠二，差点团灭。” 短短一分钟内fm的牧师、猎人和医疗兵全部祭天，场上只剩下林子里刷经济的骑士，转瞬之间ttp的经济直接反超fm568，而随着fm少人，ttp分散在林子的各个角落刷掉了自己区里的小怪和巨兽，顺便反了fm的小树林，经济直接超过fm两千多...... ttp-bobo使用红毛枪击杀fm-hunter ttp-bobo击败fm-moon ttp-bobo使用神之矛击杀fm-pang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killing spree！ ttp-bobo团战输出81% “蓝方ttp的第二道防线在刚才的团战中已经岌岌可危，只要fm的兵线过去马上就能被推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ttp的经济越来越高，完全能够压制fm，尤其是输出位更是实力悬殊，接下来的时间里fm但凡出现一次失误都能给ttp制造出良好的发育机会和输出空间，ttp只要稳一点，这一局赢面也不是没有啊。” fm直接从顺风变成逆风，打得相当吃力，每一次团战都在脱节，红蓝双方人头比达到了恐怖的38：12，林子附近保护重生石的所有防线都被瓦解，季清死了八次，重生之后落在重生石重返战场的一瞬间被ttp的骑士一个穿云弓加buff效果直接带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c位一死，fm的剩余三个也没坚持多久，不管季清在语音说什么，欧阳也不听，一个劲儿地不断开团不断送，气得人差点直接给坐在自己旁边的欧阳来一脚。 ace！ 五个人的屏幕都蒙上一层挂着倒计时的灰，透过灰色的薄纱能看见兵线还没进重生石，但ttp四个人一拥而上直接扛着重生石的伤害硬生生地推，重生石的生命值一点一点往下掉，ttp四个人的生命值也一点一点往下掉，看得人心里一揪。 executed！ ttp的四个人中两人被重生石击杀，剩余两人还在不断地进攻重生石，此时重生石放出下一波兵线，ttp的兵线也慢悠悠进入重生石范围内，重生石的伤害大幅度降低。 欧阳复活，不清兵，不理会几个队友在语音里的指挥，上去就跟ttp的两个人打，分秒之间再次祭天。 重生石被推爆。 defeat！ fm与ttp交手的第一局失利，ttp那边四个人激动地击掌，摘了耳机就欢呼起来。 . 赛后，隔音房内。 “我说你没听是吧！一打二，对面是全肉猎人和保姆流医疗，经济差那么多你到底怎么想的？守家都不会？清兵也不会？亏你还职业选手，早上的豆浆喝进脑子里了是不是。”季清拦住即将离开的欧阳。 欧阳眸光微微闪了闪：“我哪儿没听，我不上去他们过来怎么办，怪我？” 季清：“你他妈......” “我怎么了，我妈又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欧阳突然一笑，“你说得对，我没妈。” “......”季清不是不知道欧阳家里的那些事，只得沉默下去，看一眼陆续立场的对面队员，压低了声音，叹气，“走吧。” 欧阳紧紧咬着下唇，眼眶红起来，在季清推开玻璃隔音房房门的那一刻猛然拽住季清受伤的手腕：“季清！” 季清手腕冷不防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皱眉侧头看着欧阳：“怎么了？” “我有话跟你说！” . 季清和欧阳在后台休息室的换衣间里，看一眼周围，慢慢关上后台的门。 “他们都在外面的房间休息，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季清淡然道。 欧阳坐在换衣间桌子的桌面上，没动弹。 他张嘴刚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季清一直用一种淡漠的目光看着他。 . “我......”欧阳说，“有信息。” 季清点头：“你看吧。” 于是欧阳掏出手机，目光落在发光的手机屏幕上，好半天才把信息回了，而后眨眨眼，抬头：“fm的运营——” 他话还没说完，季清就打断他：“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季清眼神暗淡下去。 欧阳嗤笑一下：“你当然不用知道，毕竟你的职业生涯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退役想干什么都成，压根也不需要为自己的下一步考虑。但我跟你不一样，我的职业生涯才刚开始，以后......” “fm不会倒。”季清说。 “你就这么确定？” 季清双手撑在桌面上：“国内俱乐部那么多，你要想走，常规赛结束之后，下一个转会期自己跟管理层商量去。” “我没说我想走，”欧阳道，“我喜欢这里。” “好好打。”季清不再多说，拉开换衣间的门就离开。 欧阳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屏幕已经黑掉了，他又再次把手机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之下。 那是一笔转账，直接打进自己的私人银行卡里，数额不小。 是何敬转过来的。 欧阳轻轻叹气，将手机关掉之后顺势躺在换衣间的桌子上，闭上眼睛。 . 外面的人也都在休息，唯独刚刚从会场进来的柏渊面色凝重，步履匆匆。 他敲敲休息室的门：“欧阳呢。” 第58章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抬起头。 季清从沙发上站起来：“在换衣间休息，怎么？” 柏渊思索一会儿，目光落在换衣间虚掩着的门上，片刻后，摆摆手：“没事。” “教练，对面ttp比以前猛啊，下一把怎么打，还用这个阵容？”窝在一旁贵妃榻上的谷一弦适时问道。 柏渊干脆坐下来，喝一口水，看向他：“你能走双抗吗，奶妈？” 奶妈小胖差点没给噎死：“我一直往保姆流发展的。” “下一把双抗奶妈，换个套路，之前的套路太老了，都被别人摸出应对方法了。这样，你做点肉，双抗打保姆，我不信他们还能发育起来压制咱们，”柏渊跟喝了假酒似地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小胖哀嚎的时候，柏渊的目光又落在换衣间的门上。 . 第二场很快开始，双方都选出了与上次不一样的阵容。 红方是fm，蓝方是ttp，按照赛制规则，这一把ttp先选。 ttp那边就像提前知道fm会选出什么样的阵容似的，提前让医疗兵选刺客装压制fm的双抗。 谷一弦有点欲哭无泪。 下一秒欧阳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攻速流牧师，改选前期乏力后期爆发的进攻流。 季清玩的骑士前期也需要发育，对线或团战优势并不大，需要奶妈跟着贴身保护，拖到中后期才能打出优势压制对面。 简单来说，他们这次的阵容没有前期，打起来比较吃力，只能拖后期。 比赛很快开始，谷一弦早已把医疗兵的各种流派熟记于心，训练的时候也努力练过，但他之前一直都是保姆流，这会儿还有点懵，六分半钟的时候直接掉点，让骑士被对面下来的牧师和猎人抓，ttp借着林子里的巨兽开团，骑士被迫交了大招，此时谷一弦和欧阳没状态，李山没闪，全员毫无战斗力，只得逃进自己的林区。 ttp大摇大摆进了fm的林区刷经济，顺手带走没大的骑士和没状态的脆皮牧师。 游戏进行到一半基本就看出了胜负，fm三道防线全部被击溃，ttp乘胜追击把几个回家补状态的大残抓死在重生石的回血区域下。 十七分钟，游戏结束。 ttp与fm的人头比为23：8，现场粉丝见计分板上显示ttp比fm2：0，差点哭出声。 当然，也有直接开骂的。 . 柏渊在台下算了算，从常规赛开赛到现在已经打了很多场，照这个局势下去，fm再输一把基本可以告别强组了，如果ttp三比零赢了fm，隔壁rtg只要赢了济南bbd，则fm直接淘汰。 那如果ttp三比二赢了fm，从净胜分综合来看fm还能稳强组，如果rtg同时也赢了济南bbd，则rtg晋级强组，fm稳强组，ttp被踢出去打卡位赛。 输了呢？但凡是ttp对fm三杠零，fm一定会掉进强组和第二组的卡位赛。 也就是说fm和ttp两支队伍中一定有一支队伍要被踢出去，这是个概率问题。 柏渊脸色不太好看，起身，走向裁判席。 “我申请换人。”柏渊说。 裁判看着他：“要慎重决定，你们现在已经......” “给我填表吧，我想试试。”柏渊说。 . 职业赛场上的轮换并不是说说就行，而是要填写表格。 表格一旦提交，就没有了再更换回来的可能，所以阵容轮换必须慎重，柏渊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休息的时候柏渊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看一眼正在复盘的罗锐：“下一把你替欧阳上，牧师能玩吗？” 罗锐有点愣，表情淡淡的，也不多问发生了什么，只说：“能。” 柏渊拍一下他肩膀：“尽力就行，能赢最好。实在打不了咱们下去打卡位赛也认了。” “嗯，我尽量。” . fm轮换的消息一经发出，微博超话和贴吧论坛轰地炸了锅。 罗锐替欧阳打牧师的消息眨眼间冲上热搜，一时间各大平台的主播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专门直播fm的比赛，又是分析又是解说，罗锐的粉丝抓住机会开始宣传自家新人选手，平台系统差点瘫痪。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轮换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战绩不好看，而是因为队伍里有人打假赛。 打假赛的是谁，各种猜测都有，但猜测最多的还是欧阳，毕竟他是被换下去的那个。 【我靠真的假的，欧阳假赛？联盟怎么说？】 【不是吧，不是吧阿sir！】 【打假赛真的很耻辱谢谢。】 【fm战队粉丝不请自来，早就看欧阳不顺眼了，打这么久水平跟路人似的，怎么还好意思呆在一队？】 【别的咱不管，反正这次fm凉透了，打卡位赛去吧，逆风翻盘？不存在的。】 【罗锐一个新人都能上场，足以说明fm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坐等fm倒闭。】 【楼上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新人？我们fm至少比你家stl著名网卡基地强多了！我家网速5g，你家呢，你家放ppt吧！去年夏季赛不知道是谁恶意暂停比赛......】 . 后台休息室。 欧阳不在，柏渊问起的时候说是去上厕所了。 “ttp那边的首发跟我通了个气，”柏渊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假赛？”季清看一眼聊天记录，心里咂摸一会儿。 欧阳的转账记录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第59章 柏渊解释道：“ttp是竞争对手，手段是脏了点儿，但好歹是兄弟战队，那几个首发的人品没问题，再怎么不想让咱们赢，也不至于在赛前搞人心态。他们打首发的那个骑士知道点内幕，刚才私下找过我，估计是不想赢没有意义的比赛，他说假赛性质的赢，是对他们战队的侮辱。” 这确实是ttp几个首发的作风，宁可输比赛也不想对面故意让自己赢。 所以ttp的经理和队员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经理注重商业利益，这几年ttp一直走下坡路，这回再不赢几次，钱就赚不到了，所以才瞒着自家的队员，找上欧阳，撺掇人家打假赛。 难怪ttp的首发队员知道之后那么生气，直接找到fm随队教练要求严惩。 季清双手交叉在桌前：“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次我还在，可以轮换，常规赛打完之后就不一定了，到时候我要是退役，你想找谁补上。” “嘶，我说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柏渊扶额，“好吧，那咱就先看眼前，欧阳我是不放心再让他上场了。” 季清道：“我是问你打不打算把这件事情交给联盟处理。” “比完赛吧，常规赛结束之后我去说。”柏渊颔首。 “那得提前准备一下解约合同。”季清提醒道。 柏渊微微叹气，看向他：“我知道。” “柳哥那边......” “我找机会说。”柏渊答应下来。 . 几个人的小会刚开完，欧阳就从洗手间回来了，眉心全是疲惫。 柏渊经过他的时候闻见他身上浓烈的烟味，不由得皱眉：“抽烟了？” 欧阳一屁股坐下来：“一根而已，下场我又不打，不至于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吧。” “随你。”柏渊也没什么好说的，看一眼时间比赛也快开始了，于是转身提醒罗锐去准备。 . 赛场上，罗锐第一次跟季清一起上台。 第一次跟季清一起检查设备，第一次坐在季清旁边打正赛。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侧头看见偌大的场馆内，观赛席上一片赤色的荧光棒亮得特别好看，看见很多写着选手名字的灯牌和横幅，看见那些灯牌里有季清的名字，特别闪，特别亮，特别耀眼。 “紧张？”季清笑笑。 “没有。”罗锐说。 季清只道：“尽力就好了。” 罗锐：“我明白。” 谁都不知道临到头会出欧阳的岔子，罗锐以为自己这辈子没可能跟季清同台了。 结果命运依旧把他们两个紧紧绑在一起。 第23章 23 这一场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赢了这一局，ttp和fm的比分就是2：1，那么还有得打，也不是没有让二追三、绝境翻盘的可能，或者运气好一点稳强组——但如果这一局再次失利，ttp零封fm，fm就只有去打卡位赛的份。 他们已经能想象到网友会怎么喷了。 正所谓红极一时，fm作为老牌战队，作为去年出征过世界赛的四号种子，虽然在赛场上遗憾止步八强，可总不至于沦落到去打春季赛常规赛第二轮结束的卡位赛。 罗锐作为替补，第一次参加正赛。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紧张而拖整支队伍一起下水。 更多的是想季清能在退役之前拿到一个稍微好看一点的成绩。 . “波波追季清，季清贴着小胖回血，小胖一闪逃跑，季清自信回头！漂亮，丝血的骑士在牧师的支援下成功反杀ttp波波，波波提前交了二技能，虽然阵亡但是二技能配合医疗兵长绷带控住了季清！收割！没了骑士的牧师不想再接团于是果断选择跳进林子里逃生，猎人没跟上罗锐的节奏被绕后的敌方牧师一套带走......” 季清复活之后自家重生石的第二道防线附近爆发团战，fm对ttp二打四的局面加上双方的经济差让场上的fm打起来很痛苦，季清及时赶到支援，站在己方医疗兵身后拉穿云弓，此时李山也正好复活，进入林区砍掉两只小怪攒下经济一秒换装，伐木斧升级后迅速前往开大支援。 “季清一拉，没中，李山开大进场，ttp牧师正在游走，锤他！牧师没了半管血，罗锐眼里只有敌方牧师，跟上去直接——被ttp的后排切掉了。哎呀！这怎么能切到罗锐的？季清也被切了，小胖掩护李山逃跑，能跑吗能跑吗？完了对面有大被控死了！波波四杀！四杀！医疗兵四杀！” shut down！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marvelous！ ace！ “这边fm四个人都在等待复活但是ttp收割掉林子里加buff的巨兽之后直接团上fm第二道防线，防线被破掉紧接着波波一边给队友加血一边带节奏等兵线上来破掉第一防线，fm重生石暴露......直接带兵线推到家里！” 罗锐和李山同时复活，刚出来打小兵就被ttp的骑士一箭命中，拿到buff有伤害加成效果的骑士一箭接二闪放大拉穿云弓把两个人打成残血，罗锐只得回复活点补状态。 “手长的牧师一个魔法权杖收走还在家里的罗锐的人头，fm人数没有优势而双方兵线再次交汇，季清复活！季清换上保命装带着医疗兵离开复活点，正在跟ttp的波波互相刮痧，波波被动有净化直到现在还没死！” 第60章 “双方不断拉扯，季清绕后两枪拉住配合小胖点掉波波！波波二技能放得有点晚但是小胖正在清兵正好踩上波波的二技能，冻住！ttp牧师拉回来，没关系照样把你杀了！小胖阵亡，季清在重生石外交闪被牧师控住，没了！” 波波一换二不亏，场上剩下ttp的牧师和骑士，猎人正在林子里等待紫色巨兽。 . 紫色巨兽出生，决战即将开始。 “这属于是只能看着别人推自己家的重生石，太痛苦了fm！猎人出门想打掉紫色巨兽但是被对家猎人蹲到，打一下，大闪接跳，一锤......李山被秒了！这一波fm直接团灭！” “推推推推推推推推推——” victory！ “恭喜ttp再次拿下一分......” 观赛席响起热烈的掌声，夹杂着庆祝喝彩或是被埋没的喝彩声里的抱怨。 台上的声音渐渐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当然也请把掌声送给我们的fm，送给他们，虽然无缘常规赛第二轮接下来的比赛但是他们还是有机会通过卡位赛反超进入季后赛，这一路走过来他们确实也不容易......” 掌声响起，双方队员互相拥抱，一起谢幕，然后下场。 季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去的，他印象里，罗锐一直在后面推他往下面走，问他还好吗，他没有回答。 比赛的时候他的手就一直在抖，手腕与手掌根部相连的地方不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钻心的刺痛。 所以导致后期接二连三的失误，其实他们是可以翻盘的。 不至于输比赛。 . 后台，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气氛凝重，一度陷入某种死寂。 季清一回去就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卫生间里的热水哗啦啦直响，直到最后他才认命般地关掉水阀，从里面出来，看着趴在沙发上哭声不断的柏渊：“教练......” 柏渊嗓子哑了，一整个下午的比赛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错过一秒没看，局势就变了。 他在场下听着语音的时候巴不得自己上去亲自打比赛，对这几个人又恨又心疼，恨是恨他们输掉比赛，明明有很多的瞬间是完全可以找机会翻盘的，但还是输掉了，他也恨自己，恨自己选出这种双抗医疗、进攻流牧师、全肉猎人再加后期流骑士的奇葩阵容，恨自己没有把这帮逼崽子教好。 心疼是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站在巅峰之上的那种畅快又骄傲的滋味了，走下坡路之后战队一直在被人追着喊打喊骂，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唱衰战队的言论——他们不是没有死忠粉，他们的死忠粉也很多，但就是因为死忠粉一直在等待他们重返巅峰的那一天，而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掉链子，柏渊作为主教练，觉得很心痛。 . 季清手一直抖着，忍着钻心的刺痛上前抱了一下柏渊：“对不起。” 然后他也跟着落下眼泪。 “教练，对不起——”季清低沉的嗓音带上了哭腔。 柏渊彻底绷不住了，憋得脸色通红，眼泪哗啦掉下来，什么话都没说，却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明明训练赛辛辛苦苦练出来的阵容，明明是一个自己胸有成竹能够赢下来的阵容，明明是自己花费了大量时间的精力研究出来的一套打法，到了正赛就是发挥不出来。正赛不是试错的地方，但他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对自己的失望。 季清看着教练这样，突然不自信地低下头去，开始反思起来。 自己真的该继续留在赛场上吗？打得比自己好的新人也不是没有，只要想找，一定能找到的。 柏渊不知道季清在想什么，短暂的拥抱过后，他收拾收拾情绪，抬手一抹脸，清了清嗓子：“那个......第二轮比赛咱们就到这儿结束了，先调整调整，第二轮循环赛结束之后有卡位赛，这次一定不能再输，只要不掉到最后四名，季后赛还是有咱们一席之地的。” 柏渊的语气很轻快，但所有人都目睹过他刚才是怎么样无助地趴在沙发里哭的。 回应他的只有从卫生间忍着伤痛出来拥抱的季清。 以及很多年前那个还未退役、驰骋赛场意气风发的柏渊自己。 . 季清在沙发上坐下，开口道：“罗锐还替吗。” 他是指欧阳。 柏渊也想到这个问题，吸两下鼻子，眼圈还是红的，神情却严肃起来：“晚一点的时候我跟柳哥和管理层那些人商量一下，该报给联盟就报给联盟，该调查就调查，绝不姑息。” “嗯。”季清点头，不动声色揉几下手腕。 “你手，没事吧。”柏渊顿了顿，目光落在季清右手手腕上。 季清一笑：“我能坚持。” 柏渊皱着眉头：“实在不行就——” 季清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打断他：“你也知道战队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常规赛都打了快一半了，这种时候谈弃权，你不怕被处罚？不怕被粉丝开？”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其实柏渊比任何人都盼着fm能赢。 有句话这么说来着，亚军是赛场上最难过的那一类。 因为冠军触手可及，却与冠军擦肩而过。 季军拼尽全力拿到名次，所以并不会觉得遗憾，冠军已经到了顶端，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有亚军，夹在两者之间，说难听点就是眼高手低。 第61章 而fm这支老牌战队最大的成就是好多年前季清带队拿过一次亚军。 后来，就再也没有后来了。 如果今年能夺冠，fm的所有人做梦都要笑醒，但要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会哭着接过冠军奖杯，对着奖杯大吼一句“终于等到你”。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能不能撑过常规赛都不好说。 有实力的战队不止他们一家，今年的黑马太多了，fm就显得平庸起来，甚至都到了被千年陪跑的ttp打爆的程度。 . 季清卡着很多年前职业比赛门槛的年纪拿过一次亚军，已经在职业赛场上打了好多年了。今年的春季赛常规赛却直接让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最开始的那几场打得很漂亮，除了一点点失误，堪称大杀四方，而且他们还拿了开门红。 谁也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的。 被千年陪跑的ttp挤进卡位赛，对于fm这样的一支老牌战队来说确实有点不甘。 职业赛场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胜利，也许上一秒被你看不起的对手，下一秒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教做人，完全说不清楚，只能说人家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比你更多，或者说运气比你好。 他们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打，粉丝在微博超话和贴吧到处哭他们，担心他们一直消沉下去，直接无缘往后大半年的比赛。 【柏渊自高自大就算了，拖着我们季爹换什么阵容啊，这阵容能打？笑死我了！】 【柏渊什么时候辞职？请问他随队的时候fm赢下来几次？我承认他当职业选手的时候确实很牛，但哥们早就过了黄金年龄，还来职业赛场瞎搅和什么？乱选阵容乱轮换，我fm有他这样的教练真是一辈子都别想拿冠军了！】 【人家好歹打这么久职业，stl职业联赛五冠教练难道是白叫的？在入职老家fm之前人家带出来的战队哪个不是赛区王牌？再怎么走下坡路肯定也比你一路人专业吧，轮换也有人家自己的道理，而且轮不轮换不是他教练一个人说了算的，麻烦哥们搞搞清楚，不要看了两个主播视频就自以为是血口喷人。】 【哟哟哟，急了急了，柏渊粉丝急了。还五冠教练呢，这都多久远的事了还在这儿提呢？有一说一他每次的阵容都堪称奇葩，赛训搞不好就不要当教练了赶紧收拾收拾打道回府，我看fm就是被他拖垮的吧。】 【都在说教练，为什么没人提一句选手自身问题？季清失误那么多次怎么不说了，小胖操作那么蛇皮怎么不说了，罗锐赛场上失误被切怎么不说了？欧阳假赛选手怎么不说了？合着选手的错全都给教练甩锅是吧，别张嘴就在这儿乱嚎行不？】 【你季爹早该退役了，现在纯搁这儿用自己的职业生涯恰烂钱吸粉丝的血，压根不想好好打比赛，别戳破。】 【版本问题，fm没跟上，也不能全怪教练吧，选手自己也有错。】 【纯路人，觉得罗锐操作还行，进这种战队太可惜了，去rtg都比留在fm强，不知道他当初到底怎么想的。】 第24章 24 比赛期间柏渊没让大家看微博，但这群崽子们还是在休息的时候登小号去超话和论坛走了一圈。 其实被骂这种事倒是意料之中，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柏渊坐在沙发边，看一眼围着自己的几个人，轻轻说道：“是我没带好你们。” “现在本来也不是纠结谁对谁错的时候，阵容是能打的，”一直都在当低调背景板的罗锐闻声开口，“要较真起来，每个人都能单拎出来被批斗一遍，那这样也就没意义了。我们未来还有比赛要打，哪怕只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哪怕以后的大半年都是空窗期。” 柏渊咂咂嘴，看向他，眼睛又红起来。 他是觉得很对不起罗锐的，毕竟当时罗锐选择跟fm签约，也有他忽悠的功劳。 季清把所有人都拉开：“在这里消极没意思，不就是卡位赛吗，打！就是死在赛场上咱们也必须进季后赛！” 罗锐噗地一笑：“说什么呢。” 还死赛场上。 柏渊站起来，两手拍了拍，又恢复到之前嬉皮笑脸的状态：“行了啊，都别闹情绪，再磨合磨合，卡位赛咱们再战，咱们就把它当作人生中最后一场比赛，认认真真打，哪怕是输了，也要输得坦荡。” fm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个个都是大心脏，流水的比赛，铁打的队员。 然后他们所有人把手放在一起，往下用力一压：“输也要输得坦荡！” 他们相视一笑，好像不再被失败的囹圄桎梏了。 . 回到酒店之后，柏渊找酒店要了点吃的，分到大家手上的时候，季清说自己先回房间，柏渊就准了，问的时候季清没说具体原因，柏渊以为他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想。 结果半夜时分，季清的手发作过一次，罗锐跟他的房间就隔了一堵墙，出来抽烟的时候看见房间还亮着灯，心里觉得不对劲，敲两下门，季清没应，他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该说不说季清心大到连门都没关好，地上衣服有点凌乱，像是人急匆匆地进去休息，什么也没顾上。 “季清，季清，”罗锐低低地叫两声，掀开被子摸到那人背上一片湿黏黏的汗，背心紧紧贴着肌肉，“季清你大爷！” 被骂的人没醒，脊背不知是冷还是疼，一直发抖。 第62章 空调开得不低，不至于冻到。 罗锐想着，伸手去探季清额头，摸了满手的汗。 他借着床头灯观察季清脸色，觉得不对劲，又去碰季清受伤的那只手，谁知道自己只是随便捏了两下，床上蜷着的人就猛地一个激灵，在浓浓的睡意里呼痛。 . “柏渊！教练！开门，他丫的季清出事了！”大半夜，罗锐一脚踹开教练的房门。 柏渊被惊醒，光着膀子问他怎么了。 罗锐神色缓和下来：“是季清。” 柏渊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捡起地上充电的手机拔腿冲下楼，转而想起什么似地又赶忙回来踩上鞋子把卫衣穿好，三两下蹿进楼下停车场开车，嘱咐罗锐叫醒小胖一起把季清拉下来。 . 这么一折腾季清倒是醒了，在医院急诊坐着，医生安排的检查很多，一项一项做完花了不少时间，等所有检验报告出来之后，季清自己没什么感觉，柏渊倒是这一天下来受的打击太多，又是输比赛又是被网暴又是半夜开车带队员去医院，跟个连轴转的陀螺一样找不到方向，这会儿慢慢放松下来，直接瘫在急诊室的椅子上，半抬着头，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滑落下来。 “腱鞘炎、软组织挫伤、腰肌劳损、肩周炎，”医生很年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清，“脊柱有点弯哈，你再不矫正小心以后脊柱侧弯，疼死你。哎不是我说大兄弟你搁这儿叠buff呢？” 季清不好意思地笑笑。 医生掰着他的手晃了晃，又问：“平时久坐吗。” “嗯。” “坐着疼不疼？”医生又问。 季清下意识往柏渊的方向看了一眼。 柏渊身旁站着罗锐，罗锐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抿着唇，眸子里带了些莫名的低沉情绪。 柏渊嗤一声：“问你疼不疼，你看我有用？” 季清这才跟医生说了实话：“坐久了会有点难受，我一直觉得忍忍就过了。” “你平时干什么的？” “我是职业选手。”季清说。 医生大概平时闲下来也打打游戏，闻言打量季清片刻：“嚯，怪不得。” 季清觉得自己也许能撑过常规赛——最少，要撑过常规赛，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重要的是眼下。 医生却明说不让他再久坐，也不允许他再碰键盘：“不然你就等着以后后悔吧。” . 从医院开了一堆药出来之后，柏渊看着露出鱼肚白的天际，不想这么快就开车，从比赛失败到现在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发生太多事，刚才开药的时候公司管理层又打来电话询问欧阳的事情，他实在是太累了，现在只想在医院外面的石子路上散散步。 罗锐跟着季清，季清身后慢悠悠走着谷一弦和李山，每个人都沉默着，都有各自的心事。 柏渊突然回头，看着季清：“我说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我有我的规划。”季清道。 “真的不去做那个激光治疗？医生说现在治疗是最好的时候，而且效果很好。”柏渊有点不忍。 季清停住脚步，目光收缩一下，紧接着慢慢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 跟在他身后的罗锐冷不防撞在他背上，而后又自顾自走到他身边，余光扫向季清手里装满药的塑料袋。 季清知道罗锐的小动作。 然后季清释然地说：“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本来就短，我不可惜什么。但我退役之前，总要和你一起亲手把队伍送进季后赛，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我相信fm，就算队伍没挺过季后赛，我也认了。” 柏渊忍不住打量他：“疼吗？” “疼啊。”季清微笑。 “你就作死吧！等你未来尝到后果了就知道我的话没错！”柏渊一个没控制住情绪，骂了出来，骂完之后觉得太过分，闭着嘴自己叹气。 季清腾出一只手放在他肩上：“队长。” 旁边的人，譬如罗锐，譬如谷一弦和李山，眼睛眨了几下，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 自从退役之后，很少有人会这么专门去叫柏渊，也就是季清这么一喊，柏渊忽然记起自己曾经打职业的时候也是和季清一样的犟。 是不是每个即将退役的人，都会放手一搏？ 柏渊眼睛一红，什么也不说，咬着牙赌气似地一个劲儿往前面走。 罗锐和季清肩并肩走在一起，看着柏渊心事重重的背影。 罗锐同季清说道：“我觉得其实他也很累，光是看着就觉得他累，昨天我第一次打正赛，其实我紧张了，在场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想想还挺对不起他的。” “第一次正赛，正常。”季清说。 罗锐不语，直勾勾盯着教练有点孤独的背影。 季清自顾自开口说起一些往事。 “他是教练，他当然累，我们累的是身体，他累的是精神，”季清放低了声音，“好久之前，我们都不是职业选手的时候，他是stl职业联赛上最早的那一批，当时别人都管他们叫做‘竞人’。他是冠军选手，也是我进入这个圈子以来接触的第一个队长。但他退役的那一年......我记得是夏季赛，输得特别惨，打完之后直接被救护车从会场拉进医院，背着一身的骂名。” 第63章 “他从来不说，”罗锐道，“你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退役选手转教练，后来带出来的队伍个个都是赛区王牌，大家都说他是stl职业联赛历史上第一个五冠教练。” 季清笑笑：“对，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五冠教练，但很少有人去挖掘他背后的那些事情。” 罗锐附和：“外人只看到电子竞技表面的光荣，其实内里的那些酸甜苦辣，还是有很多人不了解的，甚至误解。” 这条路很艰难。 季清眼眸微垂。 一开始季清是为了让队伍拿冠军而一直没有退役，但现在拿到医院的检查结果之后，他想，他现在不想拿冠军了，他只想打比赛。 很多年前的柏渊也一样，就差一步，但却连上场都成了奢望，也许是太过热爱，所以后来选择当教练，因为是第一批电竞选手，自己淋过雨，一点也不想让后来的小崽子们走自己的老路。 . “季清，”罗锐忽然在没有人的地方轻轻握住身边人的小拇指，眼神坚定，“我会追上你的，我从小就在追赶你，以后也会在赛场上追着你跑。” 季清哑然失笑：“我退役你也要追着我？” 罗锐眼神里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骄傲：“我想拿冠军，淋金色雨。” 他想替季清拿下一些曾经没有摸到的东西，比如fm多年前近在咫尺的冠军奖杯。 “好。”季清说。 ==================== # 第二卷：遗憾 ==================== 第25章 25 按照赛制规定，第二轮循环赛后将进行强组最后两名与第二组前两名的卡位赛，单场bo7，七场四胜制，赢下比赛的战队进入第三轮的强组，输的一方则进入第三轮的第二组。 比赛之前柏渊想了很久，到底该怎么应对。 他知道季清的状况也许很难像以前一样一口气打完这种高强度的比赛，卡位赛不单单决定着战队的去留，他们所要承受的也不仅仅只是比赛输赢的压力，还有来自观众、来自粉丝的压力。 队伍的阵容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更改的，比赛中的每一个位置都有两名选手，以便轮换和应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柏渊都想好了，一旦比赛中季清出现不可抗力的因素导致比赛无法正常进行，那么下一场就换二队的骑士顶上去。 . 两人的实力有一定差距，但也不是没把握赢下来，只是风险还是太大。 为了更加稳妥，柏渊换了战术。 这是一种曾经的fm几乎没有拿上过赛场的战术——按理来说医疗兵走保姆流近身保护骑士，给骑士制造良好的发育机会与输出空间会更加适应版本，但现在柏渊让医疗兵开局就带上短匕首走刺客型全图支援路线，为骑士和牧师分担对线压力。 “养双c？”罗锐愣了愣。 “嗯。” “我明白了。” . 选定阵容环节，解说看见他们的阵容时，有点惊讶，却也觉得有一定道理：“我们能够看到罗锐和小胖在选定自己的职业和旅者技能后进行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互换，罗锐一拿到小胖的医疗兵就果断地带上短匕首，刺客流医疗再一次出现在咱们stl职业联赛的赛场上，这难道是fm给咱们准备的惊喜吗？” “哈哈哈罗锐作为赛场上的新人，他的刺客流医疗兵玩得是相当的出色，而小胖在加入fm之前呢曾经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输出型牧师，这个阵容对他们来说应该非常熟悉了......” “比赛开始，罗锐进场先买提速鞋，他没有像其他医疗兵那样开局就跟骑士，而是进了林区先抢野怪进行发育，那么李山这边也是得到了罗锐的信号，升二级直接蹲在对面林子里进行一个抓人的操作吸引对面火力，双方在林子里进行一波小型团战，一拉！罗锐的短匕首轻松秒掉kap的牧师！季清在下面几乎是很容易地就破掉了对面kap的第一道防线——我怎么觉得他们这波是要走双c大核体系啊。” ...... 七场比赛他们赢下第一场和第二场，第三场输了，到最后以三比四的比分输掉卡位赛掉进第二组。 其实这样的结果还算是意料之中，在一开始他们甚至都做好了再次被零封的准备。因为这样的养双c阵容对于现版本来说并不是一个稳妥的选择。 三比四的结果，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算难以接受。 fm放弃以骑士为核心的三保一养猪打法，改将牧师放在相对重要的位置，医疗兵走刺客流进行全图游走支援，以达到前期控图帮助线上建立优势的目的，能够极大增加团战时骑士的容错率，相当于直接让能奶又能抗的刺客医疗兵负责带起全局节奏，牧师中后期配合骑士一起接管比赛。 虽然骑士的压力被牧师和刺客医疗兵分担去了不少，但不可忽视的一点是，养双c战术对于团队的默契配合要求非常高。 既然这样的阵容能够做到在七局比赛中赢三次，那是不是就说明，fm还能打，还有机会？ . bo7的比赛对于fm来说并不是没有收获。 起码他们找到了能够延续队伍生命的新战术。 卡位赛掉进第二组对他们确实产生了影响，但战队首发不能先认输，心态不能崩，一崩就完蛋了。 网上的人却并不会这样想。 第64章 贴吧里早已炸开了锅。 电竞脱粉回踩吧，精华贴：关于本次比赛中你家五个男人的一系列抓马操作。 【就这？就这？我国电竞职业赛的标准是越来越低了哈，什么人都能打比赛。照这样发展下去我建议还是尽早取消游戏吧，这种游戏是该下架了，害人。】 【跟游戏有什么关系，楼上脑子被屎糊了吧。】 【这一整局里就你们季爹失误最多次，要不是教练知道他菜特意选了个养双c容错率高的阵容，不然你以为能打到三杠四？no no no，你们季爹会带着战队一起零杠四。】 【永远不要网暴任何一位职业选手谢谢，他们比你们更想赢。】 【季清作为骑士选手在stl职业赛场上已经贡献了自己六年的青春，他的骑士一直都是断手流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干嘛对他恶意这么大！人家就不想赢吗！你是没看见采访的时候他哭成什么样子吗！】 【别扯，电子竞技，打得菜就是菜，优胜劣汰，跟不上版本跟不上节奏就大大方方退役，别拿想不想赢说事。】 【支持楼上！某些fm脑残粉就不要在这里洗地了好吧，季清状态下滑得都多明显了？嘴臭选手也有今天啊，当年不是嚣张得很吗。就这还不换人，闹呢？玩儿呢？】 【教练这是打算撒手不管了，看看这蛇皮阵容，啧，但凡换一个教练都不至于选出这种一看就不行的阵容吧。这边建议fm赶紧换掉柏渊，有柏渊在一天这队伍就永远起不来。】 【哈哈哈哈与其说是fm顽强抵抗打出三杠四的励志战绩，还不如说是对面kap让三追四。】 【出现了，励志一哥！】 【真的泪目，没想到我kap也能有今天，kap能够晋级强组多亏fm主动退让，让我们一起对fm说：谢谢你！让分侠！】 【哈哈哈哈说真的，kap幸好遇上fm，不然季后赛都没得打。】 . “好好休息，第三轮很快就开始了，咱们......加把劲儿。”柏渊说。 酒店房间里，季清右手贴着一片新拆的膏药，中药的味道很浓，几乎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这一抹有些刺鼻的药味。 罗锐坐在一边看着季清那只贴着膏药的手，手腕没被膏药覆盖住的皮肤正做着针灸，看着就觉得疼。 “哎对了，比赛期间啊，不要看微博，不要逛超话。”每一次柏渊都会叮嘱这么一句。 罗锐下意识看一眼自己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 柏渊目光追随过去，停留在贴吧页面。 电竞脱粉回踩吧，精华贴：关于本次比赛中你家五个男人的一系列抓马操作。 片刻后，柏渊收回目光，咂咂嘴，又添上一句：“......也不要逛贴吧。” 罗锐尴尬地收起手机。 原本因输掉比赛而变得低迷的气氛被教练这幽幽的叮嘱弄得稍微活跃一些，坐在季清身边红着眼睛的谷一弦当场笑得鼻涕泡“啵”地挤出来，和眼泪一起掉在脸颊边。 “你还是擦擦吧，”季清嫌弃地看他一眼，打趣道，“别靠我太近，一会儿再沾我衣服上。” “哎你嫌弃我？”谷一弦愤愤不平地抄起抱枕丢过去。 季清笑两声，稍微活动一下手腕。 罗锐凌空接住飞来的抱枕，拿在手里掂了掂，横小胖一眼：“你别给他砸个手腕二次受损出来，砸坏了下半辈子你来伺候。” “看看看看，新人，跟季神合起伙来欺负我一胖子，胖子苦胖子累胖子没人权——” 谷一弦哀嚎。 “你也不想想平时得霸占我们多少零食水果才能把你养到今天这么壮，嫌没人权就去隔壁rtg，保证你一个赛季马上瘦成一道闪电。”季清刚怼完，肩膀就被推门而入的队医拍了一下，而后他将手伸过去，队医坐下之后熟练地给他把针灸用的针取下来。 谷一弦：“我突然觉得fm待我真好。” 季清刚想调侃他两句，队医拉着他的手腕忽然一用力，疼得他龇牙，差点喊出来。 “这样都疼？”队医微微惊讶。 “嗯，是有点。”季清唇色有点泛白，看样子是真的难受。 刚才还闹的谷一弦立马安分了，一只手搭在季清肩膀上：“没事吧？” 季清摇摇头：“还好。” 柏渊闻言转过身，将自己的思绪从阵容的选择中抽离出来，难得严肃：“能不能坚持？不行也别勉强，我去找二队那个过来。” 季清腾出左手拉住他：“我可以。” 柏渊僵在原地。 . 季清眸光中透出一抹坚定，眼睛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情到浓处，缓缓红起一圈：“我可以，教练。” 柏渊与季清面对面坐着，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 他觉得网友的说法也不是完全不对，也许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赛训真的做得一塌糊涂。 他曾经输比赛、遗憾退役的时候，也有这样挫败的感觉，后来他成了教练，东奔西走拼命拿下五冠——这五冠里没有一个是属于自己主队的，fm建队至今连一个大赛冠军都没拿过，唯一的荣誉是很多年前自己退役之前，季清带队得过一次世界赛亚军。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但他们的回忆里只有那一次是最值得骄傲的，哪怕是亚军也已经尽力了，更何况如今的fm一直在走下坡路。 第65章 . 季清想打完比赛。 柏渊不敢让他上场，看着他的眼睛，下一秒忽然败下阵来：“尽力就好，我刚刚算过了，稳一点，季后赛能进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季清自嘲般笑笑：“这算不算是他们三个保着我进季后赛？就为了我退役之前少背一点骂名。” 打职业六年，状态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下滑，伤痛不仅仅是身体的，更是心里的。他至今还记得自己打职业的第一年拿下stl职业联赛全球总决赛亚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记得当初台下的欢呼和亮得晃眼的荧光棒，他记得那枚属于自己的fmvp戒指。 官方评选出的比赛中最具价值的选手。 其实亚军也挺难过的，比方说他觉得那个亚军奖杯沉重到需要五个人一起才能抬起来，比方说他会辗转反侧地想，为什么不是冠军？台上的金色雨落下的时候特别好看，当年他根本不敢伸手去抓，因为他知道这场金色雨并不是为fm而下的。 .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季清有过不甘，他看着柏渊，这一刻所有的不甘、委屈、难过，全部在伤痛面前化成了“我只想比赛”的一点点请求。 可在职业赛场上，版本不断更迭，年轻又有实力的选手一茬一茬冒出来，跟不上就要被淘汰，状态下滑就是原罪，打得菜就是原罪，不管曾经多么风光无限，只要你状态不对，那就是犯错。 电子竞技就是这么残酷。 这个赛场上的所有人最初的梦想都是拿冠军杯，但——金色的雨落下了又怎么样，终究也不是为你而下的啊。 所以说这是一场盛大而凄切的美学。 季清最大的愿望是在退役之前拿一次世界赛冠军。 那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也是他对父母、对所有stl游戏粉丝的承诺。但现在战队的成绩，也许连能不能得到打世界赛的机会都是个未知数，季清自己也马上就要退役了，之前许下的诺言，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一颗虚假的泡沫，在阳光下一碰就爆开。 . “教练，”季清慢慢把脸埋进手掌心里，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滑落出来，落在手心，落在地上，“教练，我想比赛......” 季清哽咽着说：“打职业这么多年了，我们的队伍没拿过一次冠军，我在想我这个队长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看着一波一波的新人来，看着一波一波的老人抱憾离开？” 他现在没别的想法，只想在退役之前再打一次。 哪怕是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哪怕连季后赛都进不去，哪怕输了，也认了。 柏渊也很难受，只好搂住季清，紧紧咬着牙。 他觉得fm太坎坷了，真的太坎坷了。 . 房间里的几个人，忍不住呜咽起来，谷一弦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张嘴就咬，企图抑制自己的哭声；罗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后脑勺贴着墙面，闭着眼睛，深深吸一口气，眼泪从眼角滑落到嘴唇上；李山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在房间里踱步掩饰焦虑，步伐却很慢，身子微微发抖。 队医难免也觉得有点痛心，没哭，却叹了口气：“你的情况你自己清楚，真要继续上场的话，也许以后就再也不能打职业了，这个代价有多大，你掂量掂量。” “我知道。”季清抹几下脸，说。 柏渊思索一会儿，直起身子：“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打。” 闻言房间里哭丧着脸的几个人又打起精神来，直勾勾盯着柏渊。 . “二队那几个，赛场经验不足，实力没你们强，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换人，”柏渊看着大家，转而目光又刻意在季清身上停留一会儿，“但是比赛本来就辛苦，高强度的比赛很难说会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作为选手，你有权利示意裁判暂停，别硬撑。” 季清眸光暗了暗，片刻后又抬眸看着柏渊：“嗯，我知道。” 柏渊一乐，按住他肩膀：“我说你们都别一个个挂着苦瓜脸啊，这不第三轮还没开始呢吗，自信点，平时一个个说全员大心脏，什么事都经历过了连黑粉的网暴都不怕，现在快比赛了倒自己先给自己安排上结局了，几个意思啊你们？” 谷一弦正用抱枕擦着眼泪，闻言觉得教练是在说自己，于是当即尴尬地笑出声。 柏渊挥挥手，把所有人招呼到一起：“之前我怎么说的，输也要输得坦坦荡荡！” 季清回嘴：“你先别毒奶自己。” “一定能进季后赛！”柏渊喊。 . 谷一弦悲壮大吼：“一定能进季后赛！” 李山：“三比零bbd！” 柏渊哭过之后像喝了假酒：“零封bbd！bbd没了咱们就稳了！” 罗锐喃喃：“哎哎哎哎太夸张了吧？” 柏渊：“你懂个屁！这个叫自信！” 状况外的队医愣了半天：“啊？” 刚刚不是都还哭得跟这辈子都没打过比赛一样吗。 季清擦干净眼泪之后一边摇头一边拿着保温杯转身去装温开水，温和地对旁边目瞪口呆的队医笑笑：“别理他们，一群疯子。” 说着眼泪又有点要掉下来的意思，季清有些淡然地背过身去，抬手又抹一把脸，而后故作轻松地说：“我们会进季后赛的，我说过，就是死在赛场上也要打进季后赛。” 第66章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开始了~ 第26章 26 第三轮循环赛开打，他们一开始是第二组的第二名，几场比赛下来慢慢掉到了第二组相对落后的位置，但所幸养双c大核的阵容给了他们绝境重生的机会，输输赢赢，扛着赛场上和赛场下的种种压力最终挺过了最难熬的时期。 双c大核阵容在赛场上并不出彩，但还是被很多人拿出去分析。 许多知名主播都在做养双c的功课，有人说在当前骑士强势、医疗兵被削弱的版本之下采用这样的战术并不划算，一旦医疗兵出问题那么崩掉的将是整局比赛——就比如在fm对阵bbd的第一场就出现了这样的失误。 但也有人说这样的阵容并不是不可取，只要技术高，版本算什么。 【一代版本一代神，版本还是限制了fm啊。】 【本来就菜，跟版本有什么关系？】 【老公求你们一定要赢，倒数第一进季后赛我也能接受......】 【我的心率比选手本人还高是怎么回事呜呜呜！】 . 第一场的时候罗锐的刺客医疗在突入bbd小树林的时候被对面的骑士反蹲，李山赶来支援但开团慢了一步被对面陆续赶到的敌人抢先，团战失利导致fm的经济落后很多，巨兽被抢，还未发育起来的骑士也因此被bbd的牧师抓下，总体来说fm局内表现属实让人大跌眼镜。 所幸第二场第三场他们都取得了胜利，整个bo5才不至于满盘皆属，二比三拿下济南bbd之后他们往上爬一步成了小组第五。 季后赛的参赛名额只有十个，强组的所有队伍都能晋级，再然后就是第二组的前四名，而第二组倒数的两名和弱组全员都无缘季后赛。 距离第三轮循环赛结束还有好几场，他们下一次对上的将会是山城yg，也算是一支强队。 山城yg去年在强组，今年却掉到了第二组，许多看比赛的观众都在期待这一次两支同病相怜的老牌战队之间的较量。 因为山城yg和fm一样都是老牌战队，又都是从强组掉下来的，可能一时低谷，但实力都不容小觑——菜归菜，基础摆在那儿，一时的低谷代表不了什么。 这次两支队伍要争夺季后赛的晋级名额，比赛也就变得更有看头，还没到比赛的日子，粉丝就在各大平台先替自家战队宣战了。 .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欢迎来到本次stl职业联赛春季赛的现场，我是解说谦谦。” “我是解说优拉。” “春季赛第三轮循环赛已经打了一半，我刚刚在后台啊，听到好多朋友在暗暗地讨论这个赛季比赛的积分情况和队伍晋级情况，看得出来大家对于这一次的春季赛真的是热情似火......那么这来自五湖四海整整十八支战队中最令人期待也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两支队伍今天就要在这里进行季后赛名额的争夺，他们将会进行五场对局，季后赛最后一张入场券将会花落谁家呢？” “你说得我都开始紧张了，要是有个心率监测仪肯定能看见我那飙到一百八十的心率。” “哈哈哈哈，下一次跟主办方提意见，所有人都安排心率实时检测，看看谁在摸鱼谁在努力工作——” “比赛就要开始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 第一场为了最稳妥地拿下胜利，他们采取了之前的比赛中常用的三保一战术，比赛之前特意问过季清，季清说手还行，能c。 医疗兵换上辅助装，带着治疗和超高的奶量，开局跟牧师抢线之后游走到骑士身边贴身保护，对面骑士带着牧师下来的时候罗锐疯狂给季清加血，季清不断输出，在四分钟之前拿下一血，罗锐顺势收掉残血牧师的人头。 有了保姆流医疗兵的惊人奶量支援，季清攻打防线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小型团战之后fm损失两人，而对面全员被送回老家，他们很轻松地取得了优势，推掉高地第三道防线便一路苟着绕进林子里，一边等待技能冷却一边打兽。 第一场和第二场由于他们近乎癫狂的三保一养猪战术加成，赢得很轻松，道理很简单，经济和野怪大部分都给了骑士，再加上医疗兵的保驾护航，骑士发育起来之后马上就能一打四，只要骑士没死全队就还有打下去的希望。 . 如果第三场还赢，那么他们就能零封yg。 如果第三场输了，接下来也许就要小心一些，担心被yg让二追三反超。 结果第三场还真不出所料地输了，yg似乎意识到fm要保季清，几乎全程都在集火季清，季清没了输出空间，经济被压制，团战多次失利，到最后yg一道防线都没掉，被一波便再无下文。 . 第三场打完的时候季清就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但二队那个本来要上场的突然闹肚子，休息的十分钟里那个小孩儿跑了整整六次厕所，没办法，只能接着打。 季清是贴着膏药上场的，导播看见之后直接把镜头推到他手边，那张膏药在直播画面里特别晃眼。 解说跟观众解释，季清是带伤上场。 不过带不带伤也并不影响对面yg集火季清，在赛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许私下里战队之间的感情非常好，时不时会约着一起打训练赛一起吃饭，但一旦到了赛场上，分分钟就能把对方当作这辈子最大的仇人，说什么也要按着对面在地上暴捶。 第67章 第四场比赛fm赢了，结束之后计分板上yg对fm的比分变成了2：2。 他们还有最后一场要打。 最后一场胜负局，很关键，输掉了就无缘季后赛。 . 因为上一局的失利，选边权交到败方手上。 yg选择蓝方，fm则理所当然地成为比赛中的红方。 “场上的气氛是越来越焦灼了哈，让我们看一下双方的阵容......季清还是骑士位，带眩晕，拿的是速攻流；奶妈带了净化......比赛开始，开局罗锐就换掉绿宝石改选刺客尖刀，进林区蹭掉李山几个野怪之后绕进对面林区抢buff，buff到手又开着净化逃跑了，升二级购买护甲，藏进林子里配合李山抓对面牧师——” “这波是先出保姆装又换刺客装的医疗兵啊。” 这一次他们用回了养双c大核的战术，医疗兵变身刺客，带上刺客装的医疗兵奶量少了许多，但优势是攻击力提升，发育好之后暴击最高能达到七千，堪称一刀一个脆皮，全图游走支援，确保牧师和骑士能安全发育。 yg也不傻，看见他们选了这套阵容，于是便想用保姆流医疗和万暴流猎人压制他们。 “双方在林子夹道里打团，万暴猎人找准机会二闪跳大把季清背到防线里，季清没有闪现这波被非英雄杀掉，但是罗锐已经在下面补兵直接带着兵线就往边路高地防线里冲，yg发现了！猎人脱离团战绕后抓罗锐但遗憾的是罗锐已经推掉了高地第三道防线，大招反跳逃出猎人攻击范围！yg重生石暴露！” “季清复活之后去接罗锐，两个人连体杀掉对面牧师，李山打掉紫色巨兽全队移速加成，这边fm的牧师正在反对面的林区，他在打对面的buff。” “buff让给了季清，但是yg复活之后不乐意了，四个人一起来到林区里包抄fm，季清再次被针对，万暴流猎人克制骑士，丢了个二直接把季清背到yg的包围圈里，罗锐闪现进圈开团但是人数没有优势，季清丝血逃不掉了！” “一秒换装！他买了一个起死回生！这换装速度真的是，哈哈哈太秀了。” “同时罗锐卖掉丘比特之箭在商店里购买灵魂契约，再次和季清连体！季清借着罗锐的血量直接回到最佳状态，罗锐一拍利用野怪接二控制住yg的四个人，yg全员大残！季清开大顺势收走了yg猎人和牧师的人头，李山此刻又打掉一只巨兽并且正在支援的路上，yg看形势不对马上转头就跑但是他们没有闪！” “yg的骑士开着移速但季清和罗锐还在追，能跑吗？不能，有buff和装备加成直接烫死了！” “真不愧是旅者地图情侣两件套，效果拉满。” “罗锐带着季清推上重生石，家里只有医疗兵在守着，医疗兵试图用长绷带拉住罗锐结果没有命中，季清站在原地等兵线进去，李山及时赶到，三个魔鬼一起推爆yg的老家！” 比赛的时候季清的手疼得不行，那一秒换装都快到他的极限了。 他是真的该谢谢罗锐一次又一次的支援，如果不是罗锐反应够快买下灵魂契约又丢了一技能接二把对面打成残血，不然这次比赛的赢家到底是fm还是yg都还说不清楚。 也该谢谢罗锐给自己让了人头，硬生生把自己养成了胜方mvp。 . 赢下yg，他们成了第二组的第四名。 第三轮循环赛的最后一场到此结束，他们刚好卡在进季后赛的最后一个名额里。 后来他们和yg一起在台上合影，下去之后他们看见yg的教练被拉着采访，那个教练哭得泣不成声。 季清的手严重到必须立马去医院的程度。 不光是手，一整个bo5下来，肩膀、脖子和腰背，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柏渊去外面开车了，让季清休息一会儿。 工作人员拿了热水袋敷在季清背上，但根本不能缓解疼痛，他甚至坐着连腰都没办法直起来，抱着靠枕歪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汗从脑门上淌下来。 罗锐看季清实在难受，于是自顾自开始找话题，想转移季清的注意力：“我刚刚经过采访现场的时候看见yg的随队教练哭了。大概每个教练输掉一场重要比赛之后都会哭，成为职业选手之前我还觉得他们很幼稚，但是现在不觉得了。” “现在呢。”季清睁开眼睛，轻声问他。 “现在觉得这不是幼稚，而是因为在这个赛场上没有人不想赢。” 季清坐下来，忍着手腕的炸裂一般的疼痛，嘴唇泛白，笑笑：“嗯。” 罗锐坐到他旁边去，试探着伸手：“很难受是不是。” “我觉得我要嗝屁了。”季清说。 “......”一个没忍住，罗锐笑出声，笑两声之后眼角带了点红，嗓音微哑，“别逗我笑。” 开玩笑归开玩笑，难受是真的。 季清身上因伤痛而出的汗都快赶上洗个澡了，他紧紧攥着右拳，用力到青筋都显现出来。 罗锐怕他本来手腕就有伤，再这么下去会二次受损，于是下意识拉住季清胳膊。 . 他拉住季清胳膊的那一刻，手却被季清另一只手反握住了。 季清没有贴膏药的左手紧紧攥着罗锐的右手，罗锐试着抽开，但无果。 他盯着季清的手，左手还好，右手的手腕，有骨头的地方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磨出了硬硬的茧，一场比赛打下来直接红得可怕。 第68章 罗锐忽然想起这双不算宽厚的手，接过自己放学，带着自己一起上网吧消磨时间。 . 柏渊开着车来接上季清和罗锐的时候，不知道季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即便是在车上也紧紧抓着罗锐手不放。 “干什么？”罗锐抽开手。 季清摇摇头，说：“冷。” 这种季节天气变化不定，比赛的会场里开着恒温系统，人在里面穿一件薄外套就完全够了，但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太着急，没有时间回酒店拿厚衣服，季清又刚出一身冷汗，汗液蒸发之后一直打着寒颤。 罗锐没说话，最终心软下来，两只手都递了过去，把季清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暖一暖。 季清忽然一笑。 罗锐看着他：“笑什么。” 他疼得不想说话，但还是回应了罗锐，语气温和：“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久没跟你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上一次还是小时候。” “闭嘴吧你。”罗锐耳根一红。 其实罗锐小时候就羡慕过季清的手，那双手干燥、修长，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在网吧里按键盘的时候手指翻飞，特别好看。别人都说季清的手是适合学乐器的手，谁知道后来这位叛逆少年直接选择离开老家一个人去魔都打电竞呢。 . 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休克，所幸后来情况稳定下来。 医生拿着拍好的片子，在得知季清的职业之后直接摇头：“一般这种情况，我会建议静养，他的手、脖子和腰，一点都不像年轻人的。我接触过那么多患者，很少在年轻人身上看见跟他类似的症状。” 柏渊都不知道叹息多少次了，最后只能打电话给了俱乐部管理层，简单说了说季清的情况，商量退役的事。 季清醒的时候看见医院白茫茫的天花板，然后坐起来。 罗锐正好提着水饺进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 “坏消息啊，”罗锐在床沿随意地坐下，“你退役的消息，俱乐部提前在微博上发声明了，现在一堆粉丝轰炸官博，嫌俱乐部的退役声明太草率。” 季清眼神黯淡下去，没一会儿又掩饰一般干咳两声：“好消息呢？” 罗锐语气轻快：“我们进季后赛了，虽然是败者组最后一名。” “真好。”季清说。 “二队那个小孩儿来看过你，后来走了，说是回去搬东西，”罗锐补充道，“教练组和管理层商量过，你退役之后，骑士位首发换人。还有......欧阳的事，联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禁赛十八个月；至于ttp的那个经理，联盟给了终身禁赛的处罚。” 罗锐将手机放在季清面前。 屏幕上是处罚公告。 何敬作为经理，曾有组织影响比赛公平性的不正当行为和数次参与有关stl赛事的违规投注行为，涉及金额数量较大，且隐瞒违规事实，情节严重，联盟给予何敬终身禁赛的处罚。 欧阳风动（id：moon）作为赛事职业选手，曾有参与影响比赛公平性的不正当行为和数次参与有关stl赛事的违规投注行为，有删除相关记录行为，情节严重，禁赛十八个自然月，并处罚款。 季清嗯一声：意料之中的事。 罗锐又补一句：“处罚公告和你的退役声明是同时发的。” 之后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罗锐就这么坐着，季清靠在病床的床头看着他，眸子里浸润了一点点湿意。 . 退役是注定的事，但真的到了这么一天，季清忽然觉得不舍和难过。 “你已经打了六年了，”罗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干巴巴地安慰他，“该休息了吧。” “嗯，确实是该休息了。”季清笑笑。 走到这一步，季清没办法再犟下去，但他还是抿抿唇，开口：“我真的很想再去一次总决赛的舞台。” 然后眼泪滑下来一滴，掉在医院雪白的被单上，浸润，扩散。 罗锐说：“我替你去。” 季清顿住，目光落在罗锐身上。 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终闭上眼睛，眼泪不断滑下来，在心里说了一句谢谢。 第27章 27 欧阳与何敬被联盟处罚，一个禁赛十八个月，一个禁赛终身，怎么看都是重磅新闻。 禁赛十八个月，再加上欧阳打职业也有这么些年了，职业选手基本上每天都要训练以适应版本，保证自己的状态不下滑，普通玩家稍微一段时间不玩游戏手感都会下降很多，更多说职业选手。 这就相当于一刀斩断了欧阳的后路，同时fm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经过高层的开会讨论，决定跟欧阳解约，解约之后欧阳就成了自由人，但打假赛的黑历史估计能让很多大型俱乐部对欧阳“闻风丧胆”，十八个月禁赛期结束之后估计欧阳也就彻底凉凉了，找不到下家就只能自己想别的办法。 . 季清退役的消息是跟着联盟对于欧阳、何敬两人的处罚一起下来的，一天之内三个大新闻，放在整个圈子里都是相当炸裂的程度。 赛场上一秒换装买下起死回生之术的操作被粉丝剪成了小视频，一时之间刷屏各大短视频平台，有人说季清宝刀不老，有人说季清也就这样了吧。 比赛之后他们有遗憾，也有收获。 第69章 比如季清和罗锐在旅者地图里使用的“情侣两件套”——起死回生之术和契约，被不少女粉丝截图放在超话里，甚至他们两人还被粉丝偷偷绑定，有了一个新的cp名字，叫青螺湾，青是指季清，螺是指罗锐。 一半人起哄看乐呵，一半人在哭季清，夹杂着一些不堪入目的骂声，转眼官博的评论区下和贴吧的各大吧里都被轰炸得连渣都不剩下。 【什么叫季神输不起才退役的？你自己看看比赛前一晚上的路透和官博发出的治疗证明，他没有消极比赛，你指望一个病人给你打出什么样的成绩？能在那样的身体状况下带着队伍冲进季后赛足以证明实力了吧？】 【别的我不说，反正就这一场决胜局，季清高低得叫cured一声爹，不过分吧，没有cured救他那么多次，这队伍能进季后赛？】 【是谁失误这么多次非得要靠着队友才能发育呀？原来是季爹啊，几天不见这么拉了。比赛不好好打，cp营业倒是很勤奋，现在的圈子都怎么了？】 【拜托，那一场的分析视频都做出来了，各位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看吗？季清不是不能c，一个病人在赛场上还能一秒换装打出那么多高光操作就无愧于‘季神’这两个字，而且当时的局势fm本来就在下风，小胖失误明显更多，每次都是季清和我们小罗锐一起救过来的，只能说你爸爸还是你爸爸，生着病都能带着队伍嘎嘎乱杀。】 【呵，碰上yg那种弱鸡战队还能输那就真得给fm粉丝跪下磕头了。】 【yg粉丝觉得很淦。】 【别争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季清退役，季后赛的阵容肯定要换，不知道fm离了季清还能打成什么样子。】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fm有成员要挂牌！】 【我靠真的假的，走了一个季清还不够，这节骨眼上挂牌啥意思啊？还嫌战队不够拉垮吗？】 . 季清一条条看着评论，嘴角抽了一下：你行你上啊。 他登上自己微博，编辑一小段文字，发送：休息一下，然后回来。 结果又引来各种猜测和议论。 【也就是说受伤不严重还可以打？那为什么要退役？】 【老公你还会复出的是吗！老公你说句话啊！】 【呜呜呜我那因伤退役的职业选手老公......】 【刚刚看了重播，真的有被一秒换装秀到，还有契约和起死回生，情侣两件套竟然真的给搬上赛场了诶，不懂就问季神和小锐锐的父子组合真的是可以磕的吗？】 【姐妹，同道中人！看我看我，看我主页，我青螺湾cp粉粉头！】 【有一说一都打六年了，操作这么菜早该退了，我看某人就是仗着明星选手的身份苟在圈子里吸粉丝的血吧，真无语，退役就退役还在微博里装什么装？这说话语气比我女朋友还茶，你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委屈吗？】 【请永远都不要网暴任何一位职业选手，季神你快拉黑，楼上那个人真的太过分了。】 谁知道季清下一秒一条评论就跟了上去。 【fm-serein季清：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是我的超话粉丝大咖？解释解释？天啊不会真的有人为了挖选手的黑料而活脱脱把自己逼成粉丝大咖吧？兄弟你在我这儿卧底多久了，这么有毅力不如来陪二队的小崽子们一起训练，刚好他们缺一个看饮水机的监督员。】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季神你给他留点面子吧，底裤都掉没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季爹还能这么轻松地怼人我忽然就不难过了，季爹你一定要天天开心啊！好好休养，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 他们从医院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基地。 大家都不在。 “人呢？”季清拦住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挥挥手：“出去玩了，哎呀，我也不清楚，但一早就走了，还让我等你回来再跟你说。” 季清明白过来：“谢谢，麻烦了。” 他知道柏渊带着所有人出去散心是为什么，是因为怕自己回来之后还要跟所有人告别，怕到时候舍不得走了，泪洒当场。 柏渊是个挺绝情、但又挺好的一个人。 . 收拾完行李之后，季清站在基地大门口，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罗锐在门边，也看着他。 季清只是笑笑，然后转身就离开，也不多说一句话。 他走出一段不远的路，马上就要招手拦出租车，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手就紧紧抱住了自己后背。 “罗锐？”季清转过头，挪开罗锐的手。 “季清，”罗锐定定地看着他，“忘记问你，这次走了，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等到高铁站再看看有去哪里的票。”季清说。 风吹起来，把罗锐一头染成白色的头发吹得微微扬起，外套也被风吹得鼓起来。 罗锐：“你连去哪里都没想好，就这么走了。” 季清笑笑：“我总不能名不正言不顺地呆在基地吧。” “六年前，你从家里出来打职业的时候，也是像这样，谁都没告诉，谁都不知道你在哪儿，还是后来看了文娱新闻，才知道你原来去魔都打职业了，”罗锐眼睛红着，干涩，而他只是眨眨眼，平静地说，“这一次你退役，以后要想找到你，还能通过什么途径？” 第70章 “你不是有我电话吗，我还加了你微信好友。”季清说。 但罗锐纠结的点或许不是这个，而是对六年前季清不辞而别直接抛下自己的耿耿于怀：“以前你在家里留了一部老人机，我以为我能通过那上面的联系方式给你打电话，但是......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到最后就变成了空号。” 季清沉默下去，拖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当时我......换号码了，也换了手机。” “我给你打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在对着空气说话，”罗锐说，“那部老人机都过时了，我还留着。” “你——”季清看着他，欲言又止。 罗锐忽然扑上去，紧紧拽住他的衣领，把脸靠在季清肩头，低低地说：“你都退役了。” 季清叹息一声，抬手抓两把罗锐的头发：“嗯，退役了，不打了，你要加油啊。” “哥。”罗锐低声唤道。 “......你叫我什么？”季清觉得自己不但手报废了，耳朵也报废了。 罗锐放开他的衣领，直视他：“我叫你哥。” 季清一乐，笑出声来。 罗锐突发奇想：“我说，要不你来给我当助理吧，我看那几个明星选手都有自己的助理。” “哦？” “而且你还可以教我练骑士。”罗锐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舍不得季清走，但罗锐并不是那种能把挽留的话毫无保留地说出来的性格。 季清一点头：“我给你当助理，然后呢？助理得会管钱会做饭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会帮你处理任何一件小事，但你是不是忽略了一点——我只会洗袜子。” “洗袜子也可以。” . 季清温和地笑笑，只是伸手薅一把罗锐的头发，什么也没说。 出租车来的时候，季清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罗锐站在路边看着，紧咬着嘴唇。 “走了。”季清拉开车门，坐进去之前没忍住伸手掐一下罗锐的耳垂，就像小时候罗锐不听话那样，每次带罗锐去网吧，罗锐都吵着要上他的号，每次都害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星全部掉光。 每次，季清都会掐罗锐耳垂，警告他下次别祸害自己的氪金号。 . 罗锐看着出租车远去的影子。 他想，季清真的很温柔，季清的温柔谁都体会不到，只有自己，能窥见一点半点。 他又想，明明自己才刚放下过去季清的不告而别，明明自己才刚刚原谅，明明自己才说过以后再也不恨了，一转眼，季清就又走了。 甚至他和季清相处的时间，连一个赛季都没到。 . fm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 高层会议室。 柏渊刚刚带着基地里的崽子们出去锻炼过，大家一起回来的时候，他被一个电话找去开会，开会的内容让他大跌眼镜。 “我说了不可能！这都什么时候了，钱？还想着赚钱？季后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这种时候挂牌让选手转会，什么意思？几个意思？”柏渊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来，菊花茶也压不下去他的怒火。 柳文轻轻叹了口气：“高层的意思是这样的。” 柏渊：“你他妈还是不是我兄弟！” 座上的几个领导都淡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吵架。 “季后赛照常打，首发阵容......就按之前你说的，二队的替上，然后不出意外我们还是用养双c的战术，这段时间让小崽子们好好磨合一下，”柳文疲惫地揉揉脸，“但季后赛结束以后的转会期，人员上可能要产生一点变动，再加上战队运营本来就不行，最近byd那边联系过我们，说想买从我们手上买选手，组建一支新的银河战舰。” 柏渊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柳文拍拍他肩膀：“这种事情我们做不了主，领导们都已经同意了，合同都拟好了。” 柏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呵了一声：“银河战舰？笑死我吧。” “你累不累？”柳文突然问。 柏渊一愣。 . 直到后来柏渊才知道柳文话里有话。 季后赛开始之前他被调走，一个战队，主教练被调走，对外说是太累了，请假回家看病，实际呢，也确实回家了，拿着三个月欠下来的工资签完离职协议坐着高铁回家的。 事情曝光的时候正好是fm比赛的第二场。 参赛名单内有一名队伍经理、一名主教练、五名首发选手和五名替补选手，柏渊不在，季清已经退役，顶上来的教练很凶，出了失误会把选手骂得狗血喷头，罗锐是医疗兵的位置，教练让他们养辅核，奶妈走双抗辅助猎人。 猎人发育慢，阵容太吃后期，前期被压制太狠，打得相当痛苦。 结果这样的阵容输了，第一局失误之后四个首发被教练骂得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最后还是柳文做了个和事佬。 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 【唉，我fm除了队标没变，其他都换了，没有柏渊的世界真的好伤心。】 【柏渊离职了啊，昨天刚爆出来的。】 【二队的新人打得没有季神好，我不敢看下去了怎么办啊呜呜呜，我真怕fm季后赛一轮游......】 . 季后赛第一轮，fm在败者组的比赛中惨遭淘汰，止步十强，果真跟网友说的一样，一轮游。 第71章 或许是因为新的首发，新的阵容，新的打法，新的随队教练，他们磨合得并不完美，互相跟不上节奏，打得也过于拉垮，输得莫名其妙，似乎中了什么魔咒一样，季清和柏渊一走，整个队伍都快崩盘。 赛季的纪录片就在他们淘汰的第二天被放了出来，纪录片里还有季清的影子，但季清本人已经离开fm了。 网友本来想骂两句，看完纪录片却骂不出口，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在评论区哀嚎叹息，说季清出现在纪录片里，也许是fm运营留给季清的最后一丝温柔。 . 季后赛结束之后紧跟着就是总决赛，fm无缘春决，贴吧里的激进派早就把这支队伍骂得爹都不认识了，甚至抬着已经退役的季清出来鞭尸。 大概是说如果不是季清出问题，也许fm还勉强能抗一抗赛场压力。 又说二队的新人终究还是新人，各方面操作都不如老将。 于是有人开始怀念季清还没退役的日子，起码季清在的时候，健康状况好点的时候，不说带着队伍夺冠，再怎么样菜也不至于季后赛一轮游。 有人说季后赛一轮游纯粹是教练的锅，选出来的阵容根本不是能打的，与其走辅核路线，还不如之前柏渊提出的养双c。 养双c需要极高的团队配合，二队的新人，怕是还没跟队友磨合好。 这充满奇遇的一年，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小说里的电竞总是跟开了金手指一样，动不动就夺冠，动不动就fmvp，可实际上呢，又有多少战队能获得那么好的成绩，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像那些主角一样强大？ . 今年春季赛总决赛获胜的队伍是rtg，被人称作stl职业联赛的一匹黑马，说rtg终于扬眉吐气一回；ttp也毫不逊色，虽然无缘冠军，但好歹撑到了总决赛的最后一刻，ttp的波波还拿下了fmvp戒指。 各赛区春季赛总决赛的冠军战队将会在短暂的休赛期后进入季中冠军赛，据说奖金池里的奖金有六千万。 rtg的老兄弟可能有点意难平。 休赛期期间，很多战队都开始大换血，fm也一样。 不止是大换血，是整个战队都直接换没了。 柏渊被迫离职之后在自己的微博发了声明，说是因为带队意见不合才离职的，现在转行做游戏主播，不少人都在惋惜，说好好的一个五冠教练，沦落到去做游戏主播，真的太难过了。 fm一队首发全部被挂牌，后来被byd电子竞技俱乐部收购，一代老牌战队的青春就此结束。 最开始的时候，罗锐改了id，抹去fm的队名，那会儿就有很多人在猜测罗锐是不是觉得fm太垃圾，要转会了。 结果谁知道是fm全员被挂牌打包卖给了byd，还建立了豪华战队，里面的选手实力都很强，俱乐部老板沾沾自喜地说，这是一支全新的银河战舰。 byd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正式落成，不久之后ttp的骑士波波也改了id转会至byd，和罗锐一起打首发。 “best young dream。”罗锐发微博的时候说，他服从战队安排。 最年轻也最热烈的梦想。 但是粉丝不买账，一边怀念罗锐和季清在赛场上并肩作战的日子一边踩波波。 黑粉听说byd组银河战舰的消息之后笑得连夜在贴吧里发帖子。 【还“best young dream”呢，我看是“best young dog”吧！别叫byd了，干脆改名野狗战队算了，首发都是各个战队东拼西凑挖过去的，一队成员除了罗锐的医疗兵和波波的骑士稍微秀一点之外，剩下的还能看吗？李山、谷一弦，哪个不是赛场拖油瓶？真不知道俱乐部老板哪儿来的底气。】 【野狗战队实至名归。】 【刚刚小胖发微博说最近在狂练牧师，他这是要转牧师啊，不玩医疗了？】 【有罗锐在，他哪敢造次哈哈哈，怎么说小胖确实更适合打牧师位，这个版本对于医疗和骑士太不友好了，而且医疗兵对于意识和手速、技巧什么的要求很高，小胖年纪不小，恐怕不能胜任。】 【我只想知道季清怎么样了，好久不更新微博，从打完常规赛宣告退役再到现在春决结束都没见他出来说一句话，也不跟罗锐互动，我的下路双人组真的分道扬镳了吗呜呜呜......】 【季清你快回来吧，你家医疗兵被隔壁拐跑了！】 【cp粉能不能圈地自萌？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们，烦不烦啊！】 ...... 在新的俱乐部里，新的房间和新的床上，罗锐躺着，捧着手机在贴吧里逛。 他看见现在的贴吧的电竞板块里多了一个新分类，名字是“青螺湾”，点进去一看，里面全部都是季清和自己。 季清的高光操作和赛场上的那个情侣两件套被剪成视频，是精华帖子。 他忽然想起一些往事，比如小时候的自己和季清，又比如长大后的自己和季清。 罗锐的职业生涯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季清却已经离开赛场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 “我们也曾经是赛场上令人惊艳的骑士加医疗。”罗锐想。 吃饭的时候李山忽然提起季清，然后开完笑似地提起罗锐和季清打的最后那场比赛里的情侣两件套。 罗锐坐在饭桌上，用筷子扒拉米粉，沉默下去。 “你怎么了？”李山问。 “啊，没事。”罗锐笑笑。 第72章 .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季清？ 可能是因为...... 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一开始去fm打青训是为了季清，但那时候只是单纯地想提醒一下季清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被抛下的人，单纯只是想跟季清抢位置，想恶心季清；可越到后来越发现季清这个人骨子里都是用温柔填充的，从小到大季清没有跟自己发过一次脾气，也从来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唯一的错，只是抛下自己，不告而别，一个人去打职业。 但这算错吗？ 不，季清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是自己根本看不懂季清的温柔，看不懂季清在见到成年后的自己时眼神里露出的那抹想念。 . 答案可能是喜欢，也根本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锐觉得自己疯了。 第28章 28 季中冠军赛的时间定在五月初，来自各个不同赛区的十三支冠军队伍将赴英参与比赛，rtg最近忙着为比赛做准备，从微博上公布的选手作息时间表来看实在是严苛得不行，就连平时话最多最喜欢在各个俱乐部到处串门找人玩的贝贝都没空去找罗锐双排了。 byd也很忙。 忙着摸索，忙着尝试各种阵容。 罗锐最常玩的职业是医疗兵，好几次被教练要求呆在骑士位，约训练赛的时候打出来的操作被直播间的黑粉剪成了下饭合集。 他们扒了很久之前季清带队出征世界赛拿下亚军的视频来看，几乎到了一帧一帧分析的程度。 新来的教练姓杨，本名杨君越，以前是隔壁某个推塔游戏的职业选手，退役之后转到stl当教练。他很年轻，被聘来byd电子竞技俱乐部之前带过的队伍还在他的指导下拿过三连冠。 别人都说这教练加入byd，简直是byd赚大发了。 为什么来byd，可能是因为给的工资够高吧。 . “能不能不要这么头铁了，杨教，杨哥，算我求你。”罗锐坐在电竞椅上，往身后的靠背倒去，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游戏黑洞，他按照杨君越提出的阵容做了操作上的改变，但玩骑士的时候依旧是个行走的人机，一把下来打出2-35-8的蛇皮战绩。 搞笑，训练赛打了整整四十分钟，短短的四十分钟里他疯狂被对面kap削。 他莫名觉得kap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了。 后来终于想通，不是kap太强，而是自己的骑士玩得实在太菜。 . 杨君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死性不改。 谷一弦原本是玩医疗的，跟罗锐撞了位置，于是他就大手一挥让谷一弦去练牧师，而让转会过来的波波接手医疗，李山依旧是猎人，罗锐被换到了骑士位。 罗锐想，之前还挑衅季清说自己要抢骑士位。 现在好了，游走转输出，季清却退役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没日没夜地练习骑士、不断熟悉骑士的各种装备和各种打法流派之后才意识到这个位置上的选手到底有多么艰难。他是赛场上的新人，下了赛场，需要不断地学习。 stl里最艰难的位置是骑士。 骑士是主输出，必须熟悉游戏里的一切。 第二艰难的是医疗兵。 保姆流医疗兵还好，只要带上辅助装，再带一点加防御和法术的其他装备保证自己在团战中不要死得太快就好。 从医疗兵转骑士，罗锐没能太快适应过来。 杨君越搞赶鸭子式教学那一套，硬是监督罗锐背完了stl游戏的所有装备和装备的用途，甚至精确到某个不起眼的小装备加多少法术和攻速，一字不差全部记下。 . 罗锐目光又落在训练室的电脑屏幕上，道：“养猪不适合在比赛的时候拿出来吧，骑士自身本来就是个脆皮，哪怕输出再猛，碰上发育成功的猎人，就算医疗兵和牧师都打辅助也不能保证骑士不被切死。” 他觉得练养猪阵容有点草率。 这个版本，本来也并不适合搞养猪那一套，如果换在stl游戏刚刚兴起的那几年，养猪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漏洞也很大，季清带队拿世界赛亚军的时候，决胜局，团队拿出一套养猪阵容，还不是照样被对面的双抗阵容按在赛场上打得死去活来。 “再试试，虽然季清之前拿亚军的时候版本太过古早，但那套战术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我们稍微做点改变让它更适应现在版本，一定能行的，”杨君越双手撑在罗锐的椅子边上，探头去看他的结算界面，“波波的保姆流奶妈，李山的突进猎人，你的手长骑士，再加上小胖的全法牧师，我不觉得这个阵容完全不能打，只要李山守好上路，牧师和奶妈贴身保你，适当的时候，李山过来支援。你别老给别人送......经济上去之后直接一箭一个小脆皮。” 罗锐坐直身子，看着自己超鬼的战绩，捂着脸有点不忍直视：“就这还职业选手呢。” 杨君越没绷住笑了出来，而后又恢复严肃：“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我那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不要脱离奶妈，你老往前面送，你好像觉得你可以一打五是不是。之前的阵容养双c，试过了，小胖拿刺客医疗没办法秀起来，我让他练牧师，这几天练得挺好的，操作也跟上来了——所以现在团队里任务最重的是你，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养成你们之间的配合，队友的话你不听，一个训练赛你就孤儿成这样，上赛场了怎么办，在赛场上哪怕是失误一次都有可能会被对手反超一大截。” 第73章 “我知道。”罗锐深吸一口气，手又放在了鼠标上。 他得改变。 他要把重心放在队伍的整体上，而不是自己一个人。 . 杨君越没再多说，只道：“stl不是你一个人的stl，首发四个人，你们是一个队伍。” 罗锐手指顿了顿，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撑住小半边脸，眼圈有点红：“嗯。” 杨君越不说，但所有人都知道。 现在的队伍，其实有一些隐藏着的问题还没被挖掘。 比如选手的心态，比如队友之间的关系，再比如队内的氛围。 . 罗锐自己单排训练，先是练了补兵，然后练了边路带线，训练室里的其他人也各自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期间波波起来接水，撞到同样起来接水的小胖，两个人只是互相笑笑，小胖等波波接完水之后，自己才去接。 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这是谦让，但在杨君越眼里却并不是这样的。 五个长时间都要共同生活的人，教练和四个首发，不应该是如此疏离的关系，队伍是队伍，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普通同事”的标准来衡量，赛场上需要默契，赛场下也是，如果五个人之间的关系处得火热朝天，杨君越也不会这么担心选手的心理状态。 . 这样的潜在性问题在季中冠军赛过后的夏季赛上彻底爆发了。 比赛之前杨君越一再强调这一次一定要挺进季后赛，说这是byd在获得空降参赛资格以来在观众面前展示自己的第一次，绝对不能掉链子。 杨君越站在后台休息室里看着他们：“上个赛季的成绩算下来，我们是弱组，你们知道弱组意味着什么吗，也就是说如果打不上去，第二轮循环赛之后一旦掉进弱组第三名及以下，那这个赛季后续的大半年时间我们就没有比赛打了。” 他声音不大。 但休息室里很安静，安静到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谷一弦：“我们会加油的。” 李山：“一定要进季后赛。” 波波：“许个愿望，进决赛。” 罗锐：“我想拿夏决冠军。” . 组内单循环的bo5，他们从倒数第二的位置一路打上去，成了弱组积分第一名。 组内单循环结束之后，根据所有参赛队伍的胜场数和积分情况换算出他们组内的排名，强组倒数第一第二两支战队同第二组的顺数第一第二的战队进行换位，第二组倒数第一第二的两支战队同弱组顺数第一第二的两支战队进行换位，byd成功晋级第二组。 第二轮循环赛，此前的积分和成绩清零，换位后的三组队伍再次进行组内单循环bo5，比赛进行到末尾，弱组成绩最差的四支队伍被淘汰，无缘本赛季后续所有比赛。 然后是卡位赛。 比赛进行这么久，各支队伍的积分情况发生了较大的改变，byd从第二组的积分第一变成了积分第二，打完bo7卡位赛又成功晋级了强组。 粉丝说他们是从弱组一路打上来的。 说他们的前途充满无限光明。 事实证明杨君越的赛训做得确实很好。 . 第三轮循环赛开打，卡位赛中确定了强组和第二组的参赛队伍名单，两组进行组内的单循环bo5比赛，以此确定季后赛阵容。 byd获得季后赛参赛资格的时候，教练席上的杨君越哭了很久。 全程他一直紧紧盯着赛场的屏幕，byd四人被团灭的时候，杨君越不知道偷偷在心底乞求了多少路神仙，那时候对面已经破掉了byd重生石的最后一道防线，罗锐第一个复活，第一件事就是不断清兵不断守家，数不清放空了多少次平a和技能，也许罗锐也是紧张的。 紧张到差一点就让对面推爆自家的重生石。 后来他终于等到队友，双方选手打在一起，对面的经济太高，几乎一瞬间再次把byd全员杀成了大残。 所幸重生石的防御机制帮了大忙，波波的医疗兵帮了大忙，在前面给罗锐扛着伤害，让罗锐在塔下丝血反杀，把对面一波掉了。 而后所有人再次回到重生石下补状态，留下李山在重生石里守着不让兵线过来，剩下的三个人一鼓作气去点对面的重生石。 隔音房内。 键盘都要被选手们按烂了。 罗锐鼠标都快甩飞出去。 “一波一波一波一波一波一波一波一波一波！” “点塔点塔点塔点塔点塔点塔点塔点塔......” “对面复活了对面复活了，猎人下去了下去了！山山注意一下别让他单带......” “清兵清兵，清兵线！不不不不不要打不要打！伤害太高了扛不住！” “波波回家，波波回家，猎人和牧师要抱团偷重生石！” “我回去我回去我回去！” “拖住拖住拖住拖住拖住你们拖住，我点塔，我点塔我点塔我点塔......” . 解说台上。 ——“这边小胖丝血，头上出现了......啊？他头上怎么会有fm的队标？” 游戏人物丝血的时候，头上会出现一个警告的标志，所有人都能看见，既提示自己也提示队友和对面，赶快回家补状态，赶快救我，赶快把他补了。 也许是忘记更换游戏皮肤，用的还是fm的皮肤和队标。 第74章 ——“看来是赛前忘记换队标了，哎你发现没有，罗锐、山山和小胖三个人都穿着上个赛季fm的皮肤啊，估计还是忘不掉老战队。” ——“李山被kap的阿黄打到重生石下，大毛带着兵线进来了！byd的重生石残血，李山放大锤阿黄，阿黄有弱化加二技能直接免伤！李山闪现回去补状态但是被大毛丢一控住，阿黄收割掉了李山！kap的重生石被罗锐和李山a到残血，kap剩下的两个人躲在重生石后面跟byd拉扯，不敢出来，罗锐和小胖也是被杀到大残的状态现在不敢直接上去开团，这边kap大毛看见了正在回家的路上，但是晚了一步......大毛刚到家，kap的重生石直接就被上面的罗锐推爆了！” “让我们恭喜——魔都byd！” . 他们成功进入季后赛。 却再次跪倒在一样的地方。 胜者组，他们坚持过，但还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输了。 那一场对阵ttp，波波的老队就是ttp。 或许会有些感慨，但谁都很想赢。 罗锐在逆风的时候突然脱离队友，自己一个人去带边线，理所当然地被对面三个人蹲。 一打三失败以后，对面一鼓作气又带走了波波和李山。 团灭。 ——“波波没跑掉，李山，李山买了移速鞋，但还是没有跑掉。这边重生石已经残血了......” ——“结束了，兵线进去，直接拿下byd重生石！” ——“让我们恭喜......ttp！” 也就是说，无缘夏决。 . 春季赛季后赛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带着遗憾退场。 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仿佛止步季后赛的魔咒一直禁锢着他们，从春季赛到季后赛，开场换了，结局却从未改变。 【作为粉丝，我说一句，我很开心能够看到fm在经过挫折之后重新站起来的样子，虽然现在该叫byd了。他们在比赛里赢得了比春季赛更多场的胜利，一路从弱组打到强组，真的很棒。但是电子竞技，只看结果，这一次又是无缘决赛，难道选手和教练不需要想一想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吗，是因为什么才无缘决赛，是因为能力不够？不，byd建队的时候带着的都是各个俱乐部的实力选手，我不信他们能力不够。】 【最该反思的是教练吧，这狗杂阵容放在钻石局都没人选。】 【如果季后赛的时候罗锐勇敢一点，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问题最大的就是罗锐，他不适合打首发，要是刚刚那场换人也不至于这样，纯个人观点，不接受反驳。】 【说到底还是选手心态问题，你看到后来连罗锐这种大心脏型的选手都崩心态了，技能一个没放对，他们之间没有默契，新队伍嘛，理解。】 【季清一走整个事态都变了。】 【这教练不如柏渊，柏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fm粉能不能不提别家？你们主队都倒了，再提，下不下头啊。】 【就提怎么了？byd首发四个人有三个都是从fm买来的。】 【看到三个队员头上的警告标的那一刻，我想起了fm，fm最后的那场比赛，也是以这样的失败收场的。】 【呜呜呜......】 【还是希望下个赛季他们能走得更长远吧，后续大半年没比赛打了，啧。】 【宁可选手之间打一架，也别这样憋着啊，一个二个都崩成什么了！】 . 新的队伍总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慢慢向好发展。 从ttp转会的波波一直没有真正融入进去。 说到底，罗锐、李山和谷一弦，作为原来fm的队员，互相之间默契还是少了，罗锐进队再到春季赛，根本没多少时间能让他们去慢慢地磨，说是熟悉，也只不过是相对熟悉，心并不是连在一起的，季清和罗锐合得来，主要还是因为是旧相识。 所以季清退役之后，柏渊被迫辞职，再到fm解散，再到三名队员被byd收留，事情在慢慢发展，一些潜在的问题也慢慢暴露，最后，直接爆发。 基地里。 气氛很压抑。 “我的锅，”罗锐坐在椅子上，主动开口，“我不该一打三。” 波波立马摇头：“是我的错，我失误了。” 李山一拍桌子站起来，皱着眉：“现在是说谁错的时候吗？我们之间出了问题，问题很大，你们谁都没想过要改变，一个劲儿只知道失误之后自己揽责任！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不觉得我们菜，我们是拿过世界赛亚军的人，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年龄？操作？” 说完李山赌气推门走了。 波波追过去想拦，后来被罗锐一把拉住：“别去，我们都要自己想想，给彼此留点时间，好吗。” 波波点点头。 剩下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双手撑在膝盖上，都没说话。 . 杨君越在外面的阳台上抽烟，他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他并不去劝，他觉得小孩儿需要成长，而成长，是要靠小孩儿自己的，别人是帮不到忙的。 波波在角落里坐着，很久之后才率先开口：“那个......其实我觉得，队里气氛不好。” 罗锐看向他。 他大胆地说：“我从ttp转会过来是为了冠军奖杯，但是我来，你们三个人都很熟悉了，有时候我觉得我在训练的时候遇到一些问题，除了教练会板着脸教我，你们都，都没有在意过，我就觉得我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打团的时候也是这样，团战里经常没我的份，我打得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到谁给我点赞。” 第75章 “对不起。”罗锐说。 波波沉默下去，又觉得尴尬。 罗锐看一眼谷一弦：“那既然有人先开口了，我也就说说吧。我是青训的时候跟你们认识的，但我知道我一直没有真正融入那个集体。现在也是。” “我们的心并不是一体的，”谷一弦叹了口气，“慢慢来，我也有错，之前你没来的时候，我打医疗位，你当替补的时候，我打医疗位，那会儿我们的战术一直是以季清为核心，后来换了养双c。我是觉得我太依赖队友了，本来之前季清指挥挺好，我们也一直有个习惯就是什么都听季清的，有时候打团输了以后没了队友，我脑子就一片空白。” 罗锐：“但一个团队最重要的是合作，指挥归指挥，可归根结底我们还是需要交流和摩擦，而且你不觉得队里的气氛实在太和谐了吗，我们互相都恭恭敬敬地，结果呢，结果换来的是疏远和不了解。” 谷一弦慢慢趴在桌上，眼泪掉下来。 罗锐递给他纸巾，走到他身后弯下腰去拍拍他，抱住他的肩膀：“我们都该早点说开，byd的四个人，加上杨教，都是一体的。” “嗯。” . 李山大概冷静了，这会儿刚进屋。 一看到他，罗锐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李山一头雾水。 “best young dream。”罗锐突然将手放在身前，微笑着。 波波和谷一弦同时往他那边看过去。 于是四个人将手叠在一起。 “等会儿等会儿，我叫个人，”说着，罗锐侧头往阳台上看，喊道，“教练！杨哥快来给我们带带士气！” 片刻后，杨君越从阳台进来，身上带着股还未散去的烟味。 他眼神里带了点温和，眼圈红着，将手跟队员的手搭在一起。 其实这五个人在加油打气的时候还是有那么点默契的。 . “best young dream！” “byd加油！” “浴火而战，荣耀巅峰！” “浴火而战，荣耀巅峰！” 第29章 29 byd后续的半年都没有比赛。 季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是在奶茶店里。 退役之后他没有找别的战队，也不当教练，不当领队，只是辗转去了一个并不是那么繁华的城市重新找了一份能够支撑自己生活的工作。 打职业这么些年钱肯定是攒下来很多的。 但他看着银行卡，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不愿意花这份钱。 后来他想明白了。 是因为自己配不上拿那么多工资和奖金，用的时候心有愧疚，所以干脆把之前的银行卡放进出租屋的抽屉里，再也不拿出来了。 . 奶茶店在一所高中的校门口，招聘要求很简单，奶茶店店员，包培训，要交二百五十块钱的培训费，通过一周的培训之后去办理健康证，再交两百块，然后正式上班。 季清老觉得自己被坑了。 当时去应聘的有二十来个人，后来只招了两个。 一个是老板的亲戚，一个是季清。 至于为什么招了季清，可能是因为那张脸长得挺好看，即便是为了干净而必须戴上口罩，但他往店里一站就能吸引一大批的女学生，老板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商机。 . 一个周末的下午，奶茶店里依旧人来人往，去去留留。 在这里消费的基本上都是附近趁着假期跑出来玩的学生。 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三男一女，一边打游戏一边点单，季清在操作台旁边和同事忙着做奶茶，那边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打着游戏开着最大声的外放，说话声音也格外大。 灵魂旅人本来是端游，这段时间手游正式上线的消息炒得火热，不少人慕名下载来玩。 手游的各方面还是不如端游完善，就拿匹配机制和出装来说，手游在端游面前就是个弟弟。 但学生群体喜欢啊，学生没时间冲分，操作相对更加简单的手游在这个群体里比较受欢迎，玩端游的初高中生还是很少的。 喜欢手游，却也并不代表他们不追端游战队。 “哎我去，又死了！奶妈别送！等我复活等我复活，擦，赛季末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我特么连跪十把了......不过你们听说了吗，明天手游和端游的新版本同时上线，又把医疗兵削了，主要提升了猎人，骑士的各项技能也做了点调整，总之就是没以前那么能c。” “不是吧，我只会医疗啊，这样的话我以后还怎么跟对象甜蜜双排啊。” “不过也有好消息，重点加强了旅者地图巨兽的生命值，以后的巨兽和野怪可就没那么好刷咯，然后......有个情侣两件套的装备，一个灵魂契约一个起死回生，都提升了不少，我猜是因为这俩装备太冷门了，又不能删，只好加强。” “新版本还添加了新装备，叫梦魔吧，据说很牛叉，梦魔可以对抗一切法强牧师，还能限制对面奶妈的回血技能。” “我去，那我这种保姆奶妈怎么办啊！这破游戏！” “都怪罗锐！他一个奶妈c什么c啊，c麻了都！凭一己之力让官方削了医疗兵，真是够够的。虽然说无缘夏决吧，但我觉得这一批新人里边就他最出色，可惜了，运气不好，碰上的两个战队都他妈是无情的商业机器。” 第76章 . 那几个人聊得起劲儿，结果悲剧了。 因为聊天，游戏输了，话最多的那个男生气得差点跟游戏里的队友杠上。 季清把奶茶送过去的时候顿了一下，不多做停留，擦完隔壁的空桌就走。 那几个小朋友的话题已经变了，从游戏聊到了罗锐。 . “全联盟第一奶妈，不接受反驳，是战队拖罗锐后腿。” “虽然但是，你家罗锐夏季赛一轮游了，而且操作蛇皮到连解说都看不下去。” “都怪队友太坑！波波还好，小胖和李山打的那是什么东西？没操作就赶紧退役吧，学学人家季清，大大方方退了。反正我们罗锐值得更好的队友！” “你没救了。” 那几个小孩儿吵起来，吵完又开了一把排位，又输，喝完奶茶就离开了。 这个时间点，外面的水泥地都被下午热烈的太阳光照得发烫，光线照进来十分刺眼。 奶茶店渐渐没了客人，店长和几个店员都闲得发慌。 . 季清不动声色地收拾着桌上的残局，把刚才客人留下的垃圾扔掉，又用毛巾擦着桌面。 他在这座远离魔都的四线城市没什么朋友，家里、奶茶店两点一线，他卸载了微博，但还是会关注stl职业联赛的消息，闲的时候看一两场直播，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就玩几局轻松的手游，不打排位只打人机。 偶尔去一趟医院检查身上留下的那些职业病，开药、针灸，然后又复发，又开药。 其实他自问还混得可以，手头不是没有余钱，家里早就不认他了，他也不需要承担太多的经济压力。 不再当职业选手之后，他偶然看到自考本科的广告，有时候会想着要不要去考一个。 . “清哥，有心事啊，”跟他关系不错的那个店员拖完地之后呼啦地跑过来揽住他，“你刚也听见了对吧。” 季清放下手里的抹布，坐在椅子上，笑着：“听见什么。” 那个店员就是老板家的亲戚，年纪不大，十七岁，是个天真的学生，但是已经不读书了，季清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不读书，跑来打工。 慢慢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个孩子成绩并不差，努把力能勉强够上本地唯一的一所一本大学的分数线，这在这种教育资源相对落后的小城市里其实算是学霸一类的人物了。只是因为高二刚开学的时候生了场病，到处治疗耽误了不少时间，小孩儿自己也觉得学不下去，这才辍学。 还有部分原因是父母的问题，也许是觉得小孩太烧钱，打病好之后那对夫妻就再也没管过这个孩子了。 . “他们说这游戏新版本削了奶妈和骑士，”张泽自己给自己打了一杯柠檬快乐冰，坐在季清对面，“前电竞大佬，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季清笑说。 这儿的人都纯朴，没多少人认识季清。 其实是因为认识季清的几乎都是喜欢打游戏的学生，但也很少，学生能了解几个职业选手？几乎追的都是当下的热门战队，季清很久之前拿世界亚军的事情大概没几个人知道，fm站在巅峰的时候这些学生可能还在少儿频道看喜羊羊。 听说过他的人也仅仅只是听说过有个叫季清的选手最近退役而已。 张泽能数出季清和整个fm的一切，是真的热爱。 “哎，说真的，我觉得这游戏不难，我端游的号都连胜十几把了，把把mvp，我玩骑士可以啊，”张泽有点沾沾自喜，笑道，“哥，你说我能不能打职业？” 季清差点被他噎死：“打职业？你想好了吗，你别乱来。” 张泽喝一口柠檬快乐冰，薄荷和柠檬的香气伴着冰镇的气息在舌尖爆开，还有一点气泡水的酸爽。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我说真的。” “路人局的王到了职业赛场上不一定能成为王，”季清给他当头一棒，直接拆伞，“你吧，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可能会被爆杀，会死得很惨烈。” “我这不是才十七吗，努力一点也不是不行，你可别当那个破坏别人梦想的人。”张泽说。 “你是真想打职业，还是一时兴起，”季清道，“我应该也算是一个过来人，站在我的角度，其实不太希望你放弃现在的东西，一意孤行地去撞南墙。” 张泽没有反驳，安静下来，听得很认真：“你说。” 季清见他不排斥，于是继续道：“我刚出来的时候也是十七八岁，而且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去的，那个时候电子竞技在国内还没有站稳脚跟，各方面也没有现在这么规范化制度化，也没有所谓的‘禁止未成年人上赛场’的规定......” 当时季清身上没有多少现金，在遇上柏渊之前的每个夜晚几乎都是在网吧度过的。 那时候stl很流行一种叫公会的东西，他所在的那个公会正好有几场线下的比赛，可能是少年人都一腔热血，可能是非要试试看自己的水平在哪里，季清就跟公会的管理员说自己要报名参赛。 先是海选，海选之后又是下一轮的比赛，冒泡赛、初赛、复赛、晋级对决、换位赛、决赛......赛制奇葩，赛程奇葩，主办方也奇葩，总之，比赛一场一场地进行。 那会儿的比赛奖金只有一点点，却还是有无数的人带着梦想来参赛，无数的人带着遗憾离开。 第77章 没有直播，没有解说，只有一个租来的很大的场馆，里面是安保和各种各样留着杀马特造型的年轻人，甚至也没有空调，比赛的时间又是冬天，冷得要死，参赛者们的手指都快冻僵了。 季清就是在那场线下比赛的决赛里被柏渊捡回战队的。 “哇，”张泽捧哏似地鼓掌，“然后呢然后呢？” “他是职业选手，拿过国内一些赛事的冠亚军，我被他要进战队之后先是参加了青训，后来就留在二队看饮水机，他和一队首发平时见不到我，各有各的事情忙活，”季清说，“有一次他半夜偶然碰见我，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一号人，当时我打的医疗位，他让我多练练骑士。” 再然后，就是管理层的工作人员把他拎进一队当替补。 再后来，就是老队员的离开，以及欧阳的加入，还有柏渊越来越严重的腰伤，严重到不能参加比赛的程度，好几场都是季清被轮换上去的。 一队四个人，他，李山，欧阳，谷一弦，经过不断的磨合，慢慢熟悉。 stl职业联赛全球总决赛开赛之前，即将提交选手大名单的时候，柏渊因腰伤入院，骑士位的首发换成了季清。 就是拿亚军的那一场。 那一场之后，柏渊宣告退役，同年，休息了一段时间的柏渊入职隔壁战队，成为教练。 所谓季清“带队出走”，也不过是在拿完亚军之后的新赛季转会期和谷一弦一起被老板挂牌卖掉，去rtg打了一赛季的替补——刚拿亚军的新人选手，挂牌确实能卖个好价钱，但如果不是由于战队资金不够，老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卖掉季清那样的香饽饽。 等fm资金凑够之后，两个人在下一个转会期又被低价买了回来，回到fm与队友团聚。 再后来，柏渊兜兜转转，带的队伍换来换去，拿过春冠，拿过夏冠，也拿过冬冠，五冠教练实至名归，主队换了一家又一家，也在赛场上与fm针锋相对过，然后又重新回到自己曾经呆过的队伍里，几年时间，从“队长”脱变为“柏教”。 . 张泽想问严神的事情，想了半天还是没问。 季清也没说。 张泽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柠檬冰饮，如此点评：“辛酸血泪史。” “你还不如等明年重新读高中，参加高考，考个大学，比当职业选手划算吧，”季清笑着说，“你知道我的遗憾是什么吗？” “没拿过冠军？”张泽也笑，“太可惜了，联盟欠你一座冠军奖杯，我说真的。还有，作为古早时期的职业选手，你这退役就只有俱乐部短短的一条微博声明，也太草率了吧。” “没拿过冠军算一个，另一个遗憾是......”季清认真地看着他，“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学是什么样子。” 第30章 30 张泽沉默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其中利弊。 第一，他想读大学；第二，他也是真的想像季清一样成为职业选手。 “上大学简单啊，等我打出成绩了，以后如果退役下来再去自考也不迟，现在大学什么人都能上，专科，本科，私立学院，”张泽倒是很看得开，“抛开别的不谈，我可是stl资深玩家，不打职业实在对不起我国服排行榜上璀璨的id。我爸妈反正也......不怎么在意我混成什么样子，对他们夫妻俩来说，我别没事找事就行。” 季清见他是真心的，于是说：“那你有规划了？” 张泽话匣子打开，劈里啪啦地说道：“我去打青训，我早就看过青训招募的要求了，段位、胜率和年龄都符合的。要是过了青训，我就去byd毛遂自荐，人嘛，脸皮就是要厚一点......” “byd？” “你肯定知道，fm解散之后被byd收购了，罗锐、李山和小胖都在那里打首发，还有一个从ttp转会过来的，”张泽说，“我想试试。” 季清不作太多的表态，只是点点头。 张泽还想说什么，被店长通知到了换班时间，只好作罢。 . 季清回去之后休息了一个小时，睡醒之后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界面发呆。 他说是加了罗锐微信，实际上那会儿两人还没有说开的时候，罗锐把他屏蔽了，设置成仅聊天，后来解开心结，又是在同一个战队抬头不见低头见，同一个屋檐下，实在没必要互相发消息。 季清和罗锐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格，外冷内热，根本没办法猛然之间打开话匣子，也很少谈心。 唯一的一次谈心还是在春季赛常规赛期间，即将对阵bbd的时候。 季清只是说了些自己什么时候退役的安排，还有一些陈年往事，罗锐也只负责当一个听众。 后来输比赛。 再后来就是罗锐不想让自己走，开玩笑似地说要让自己当选手助理。 . 两人的微信界面上只有一片空白和一段系统文字。 （系统：你已添加“可回收垃圾”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时间是青训刚结束的时候。 眨眼间这一年就过了半。 夏季赛，常规赛，季后赛，季清和柏渊都离开之后，fm被byd收购重组，好像陷入了某种特殊的循环，从获得空降资格再到一路从弱组打上强组，一路高歌猛进，最后以季后赛胜者组的失败草草收场。 比赛的重播季清找空余时间看过，那一场所有人都跟喝了假酒一样，不是这里出现失误就是那里突然掉点。 第78章 罗锐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比赛十分钟的时候buff和巨兽开始刷新，罗锐击杀敌方英雄后以送塔告终，最终导致buff和巨兽被抢，林区被反掉，经济拉开一大截差距。 养猪阵容，后期他不站在自家医疗兵身后保命，反而在牧师倒下之后跟打了鸡血一样猛冲，一打三失败，团战脱节，掉点严重，直接给了对面一波的机会。乍一看仿佛有一种“你倒下了，我要把你的那一份伤害也一起打满”的视死如归感。 实际上就是团队意识跟不上。 除了罗锐，其他几个也或多或少有点这样那样的问题。 比如波波的医疗兵卡视野卡不到位，团战时没有把大招留给骑士，刷盾速度跟不上骑士的操作和走位，奶人还把人奶死......再比如猎人该刷野的时候不刷野，跑进对面林区去偷buff，不探路，被敌人反蹲一套带走...... 这些小细节，慢慢叠加起来，成了byd的致命伤。 也难怪后期大逆风。 季清想着，罗锐果然还是需要成长。 . 他在罗锐的聊天界面一直停留很久。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最后他点了返回，没有再去光顾罗锐的微信。 他打开了电脑，重新注册了账号。 试着摸了摸键盘。 他觉得有点熟悉，又觉得很生疏。也许是不甘心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这么结束，或者在某时某刻忽然认命，他的新账号在人机局里挂机三分钟就立马下线了，返回大厅，新的国服排行榜刷新出来，上面的人很眼熟，有自己的老朋友，也有之前直播认识的水友。 这种有点难过的时刻，手机震动一下。 . 可回收垃圾：季后赛输了。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季清实在是没想到罗锐头一次在微信上找自己会是这么个奇葩的开场。 “该打。”季清发过去。 是该打，那操作狗看了都得摇头。 可回收垃圾：你会不会觉得有时候自己不适合打职业。 . 罗锐躺在房间的床上，灯没开，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他都忘记季清的微信是什么了，他知道自己加过季清，但是忘记了对方的微信名叫什么，也没给过备注，还是一条一条翻所有人的聊天记录，通过排除法推断出来的。 头像是一条小吃街，名字是“·”，朋友圈里什么内容都没有。 那就是季清。 . 季清那边沉默了很久，直到罗锐关掉手机的那一刻，消息发了过来。 同样是简短的几句话，季清在对待比赛的这件事上，并不会给罗锐留半分情面。 “你该好好想想，输比赛不是因为菜，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认真配合过。” 那句话漂浮在手机屏幕上。 罗锐没有立马回复。 季清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罗锐接了。 . 为什么要打语音电话，季清自己也不明白，但他直觉罗锐心态出了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罗锐。”季清淡淡地开口。 就像他退役离开基地的那一天，语气淡淡的。 罗锐听见他的声音，微微叹了口气：“季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适合这条路。我现在好像找不到方向了，连续两次止步季后赛，明明都是很熟练的阵容，但为什么拿到赛场上就是打不出来......” “你不是说要拿冠军吗。”季清说。 罗锐愣了愣。 季清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当初是你说要进fm，要把我挤下去，要让我亲眼看着当年被抛弃的小孩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都忘了？你再好好想想，你打职业的初衷，到底是为了恶心我，还是为了自己？说到底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究竟有没有热爱过stl。” 他的话说得很重。 曾经在队里的时候，他也有个打不好就训人的习惯，改不过来，退役了，看到罗锐的蛇皮操作还是忍不住开骂。 比赛结束，复盘的事情不该是季清做，byd有自己的教练，有自己的数据分析师，轮不到季清一个外人。 季清明白这一点，因此只是站在另一个角度问罗锐，你打职业到底是因为我，因为一时的冲动，还是因为心底那份对电竞的热爱。 . 罗锐被喷得一愣一愣的。 他失笑：真不愧是你季爹，即使退役了也还是个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的货色。 “我......”罗锐刚想说，从前不知道什么叫热爱，但是上了赛场之后，慢慢就觉得自己其实是爱着这个行业的。 季清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回去，跟你的教练和队员沟通，好不好。” 这次语气缓了很多，像是在哄孩子。 罗锐说：“好。” 他自己也明白这种时候找季清没有用，季清已经退役了，说到底根本没有立场和资格去管罗锐是不是崩心态是不是迷茫，首先他们两个天各一方，距离上就已经决定了季清不可能真正帮到罗锐。 实际上能够更大程度上帮助罗锐的，只有队里的教练、心理咨询师、队员，以及罗锐自己。 . 两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季清的呼吸声被扬声器传到罗锐耳边，低沉，有点疲惫。 罗锐自顾自岔开话题：“你......你怎么样了。” 第79章 “什么我怎么样了？” “手上的伤，还有肩膀脖子，腰......”罗锐说。 季清半晌没有说话，而后放空一阵，道：“我去看过医生，针灸、止痛药、理疗都试过了。” 罗锐：“然后呢。” 季清说：“没什么用，他们劝我手术治疗。” “危险吗。” “不危险，小手术，上了麻药就不会疼。”季清语气轻了很多。 他好像在掩饰。 罗锐听出来了，不戳破，只随意地开口：“其实不止这些吧，小手术，一个小手术，值得你故意这么跟我强调解释？” “看破不说破啊，你这人也真是，非得什么话都说了才好，”季清笑笑，“从小就这样，长大也没见你改。” “不想改，”罗锐道，“说说吧，” 季清顿了一下，道：“不方便说。” 罗锐笑几声。 . “取个结石，”季清想了想，努力把这件事情说得轻松一点，“我蛋蛋疼。” “噗......”罗锐没绷住。 似乎季清每次遇上什么事都喜欢用这种轻松的方式说给罗锐听。 比如上次的“我要嗝屁了”，再到今天的“我蛋蛋疼。” 罗锐问道：“严重到需要动手术？什么结石，为什么会得结石？” 季清说：“肾结石。打职业的时候坐太久了，喝水太少。” “嗯。” “你多喝点水吧，引以为戒，”季清对罗锐说，“给你的职业生涯续续命。” . 电话挂断之后，罗锐一是后怕二是难过三是担忧，第一时间就推开房门跑出去一路飞奔。 他才不想像季清一样得什么狗屁结石把自己疼得死去活来！ “我嘞个去吓死我了！你跑什么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小胖刚从厕所出来，跟罗锐撞了个满怀，“怎么了这是？” 罗锐看着他：“我喝水！” “有必要这么急吗，喝水又不是撒尿。”小胖哈哈笑了几声。 “你懂个屁！多喝水有益身体健康懂不懂。”罗锐说。 小胖：“哟，年纪轻轻学会养生了。” 下一秒小胖彻底目瞪口呆。 罗锐从冰箱里取出一杯冰水直接下肚。 小胖：“你们家养生流行喝冰水？” “闭嘴。”罗锐说。 第31章 31 夏季赛季后赛结束，紧跟着就是夏决，夏决的冠军依旧是rtg，那段时间里铺天盖地都是对rtg双冠的追捧，再然后就是针对fmvp和其他个人的采访。 别人都说艾兰宝刀不老，同样都是老将，艾兰的操作丝毫没有下滑，还一拖三拿了双冠，队伍积分稳居第一，有望在世界赛资格赛中出线。 于是网民又想起了不久之前输了比赛刚退役的季清——对啊，同样是老选手，怎么季清就混得这么差？ 热搜1：#季清和艾兰，同病不同命 热搜2：#季清退役真相竟是输不起 热搜3：#艾兰双冠王实至名归 热搜4：#byd纪录片泪目了 【拜托，能不能不要再提季清了，人都退役了还鞭尸，有没有良心啊！你们季爹年少轻狂拿世界赛亚军的时候rtg连线都没出呢！而且骑士都削弱多少了，现版本本来就对骑士不友好。】 【艾兰也受伤啊，艾兰的手也动过手术啊，怎么最后退役的是你们家季神啊，笑死我了！】 【都是骑士位的选手，都是受过伤的选手，都要面对版本问题，艾兰怎么就能一拖三拿双冠，你们家季清就不行了？别扯什么受伤了状态下滑了，菜逼就是菜逼，自己不行别怪赛场残酷。】 【rtg粉丝请不要拉踩，给已经退役的老将留下最后一片净土，谢谢。】 【永远活在黑粉记忆里的季清。】 【我承认你们rtg买了两个韩援打牧师和猎人之后确实比以前猛，但请你们记住一句话，做人不要没有底线，拉踩老选手算什么本事？买黑热搜是吧，季清都退役了你们还一个劲儿薅他？】 【联盟永远欠季神一座冠军奖杯谢谢，最早的时候是谁一路从中国赛区杀进世界赛的？拿亚军怎么了，亚军就不值得骄傲吗，亚军也是为国争光啊，即使年龄上去操作下滑退出赛场也没必要被千人锤万人骂吧，为什么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奉献？】 【哎哟，季清粉急了！一个亚军，吹了多少年了还吹不破呢？试问他后来有突破过自己吗？哪次不是越打越差？真好意思啊你们。】 罗锐看着贴吧里乌烟瘴气的网友，想着要不要开个小号上去为季清辩驳几句。 想想还是算了。 他现在没有资格为季清辩解什么，除非他自己也能跟艾兰一样拿下冠军，才能拥有对版本或是对网友评论的发言权。 他需要成长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让所有人信服的程度。 然后才能保护其他人。 . 后续没有比赛可以打的大半年，杨君越还是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训练，有时候训练撞上商业活动，杨君越气得直接跑去跟管理层吵架，经理负责充当和事佬，一堆人在办公室里往往一吵就是一整天，一发不可收拾。 几个队员夹在中间，谁也不敢说话。 队内矛盾的爆发并没有让他们走得更远，不止是管理层，选手之间也或多或少有不够默契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以吵架解决，吵着吵着五个人之间竟然慢慢养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契合。 第80章 选手之间的契合，比不上一个有良心的老板。 byd的老板看重选手的商业价值，罗锐长得好看，操作不算菜，即便是网上把他在季后赛里的失误全部剪辑成了黑料视频，老板也不放松对他价值的提取——续约直播平台合同的时候，规定的每月直播时长从不低于四十五小时直接变成了不低于六十小时，也就是说罗锐如果要完成直播任务的话，最起码要保证每天直播两三个小时。 而其他三个队员的直播合同却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变过。 罗锐曾自己找到老板，问过其中原因。 老板说，你女粉多，直播带来的收益比出席商业活动带来的收益更大。 “搞饭圈那一套？不适合吧。”罗锐质疑。 “那不然剩下这半年你打算干什么。”老板反问他。 有点道理，但道理不多。 直播的时候粉丝一边开心一边心疼，又担心罗锐这样天天直播会耽误训练，罗锐自己也担心，所以每天除了直播，剩下的十几个小时时间几乎全部泡在训练室里。 杨君越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在训练室里一边吃饭一边复盘了。 “什么狗屁老板，就他妈是个畜牲！早知道夏季赛结束那会儿该给你申请转会。”杨君越说。 罗锐笑笑。 既来之则安之。 杨君越一屁股坐下来，盯着眼前的复盘视频，突然一拍脑门：“要不你转会吧，我绝对不拦着。” 罗锐嗦一口面条，紧接着摇摇头：“byd不会放我走的。” 然后两个人都陷入一阵沉默。 . 罗锐他们最近一直在练双c战术，医疗兵开局带短匕首走刺客路线，全图游走支援，为骑士和牧师创造良好的输出和发育空间，分担对线压力，猎人开局打掉野怪之后拿下双buff，后续新生成的buff留给需要发育的骑士和抢完线的牧师，而后猎人找准机会脱离队伍，在医疗兵的保护下绕后去偷对手的林区。 如果配合得足够好，骑士和牧师就会成为团队的双核心，中后期的时候会发育得越来越变态。 除此之外，他们还尝试过速推阵容。 一个前期高爆发，后期鸡肋的阵容。 主打的就是一个全员都变成疯子，四分钟开巨兽，不拖节奏，在对面还没有充分发育的时候直接主动出击，十分钟直推高地防线，最迟十五分钟打爆重生石。 这样的阵容倒是很少在stl职业赛场上见到。变态是真的，然而容易被反打也是真的，一旦失误掉点，后续百分之八十会大逆风，没有哪个教练会那么心大让自家队伍选出这样的蛇皮阵容。 练着练着，很快就到了stl职业联赛全球总决赛的时间。 byd的积分太低，甚至连参加资格赛的机会都没有。 总决赛（世界赛）资格赛，中国赛区春夏季赛总积分前六的战队能够参与，六支队伍之间出线四支队伍，这四支队伍将代表中国赛区参加世界赛。 然后就是入围赛，入围赛的参赛队伍包括外卡赛区战队，加起来一共十二支，在此之前，赛区的一、二、三号种子直接晋级小组赛，四号种子参加入围赛，同其他十一支战队进行4v4的bo5对决，最终出线四支战队，进入小组赛。 小组赛参赛队伍中包括入围赛出线的四支战队，一共十六支，最终出线八支战队。八支战队进入后续的淘汰赛，出线四支进入半决赛。 然后决出冠军。 . 有时候罗锐会觉得自己距离冠军奖杯真的很遥远。 当然不甘心过，偶尔会有转会的想法。 但byd不会放他走——其他人都能转会，但自己和波波大概率没戏，两个人，一个医疗兵，一个骑士，都是能够挑起团队大梁的存在，波波只比罗锐大一岁，勉强能算得上同期选手，在职业赛场上正好是最吃香的黄金年龄。 更何况现在的版本对骑士和医疗兵来说并不友好。 于是会玩的骑士和医疗，就成了各大战队的稀缺型人才，甚至已经到了有职业战队会不惜花重金从韩国买选手的程度，可想而知即便罗锐和波波所在的战队成绩不好，也架不住这两个人确实难得的现实。 再者，毕竟是主力，byd不会说放就放，而是会让罗锐和波波成为byd的门面。 . 这短短的一年都没有按照罗锐预想的那样走下去。世界赛之前的一段时间是休赛期，选手可以转会，战队会将一些选手挂牌出去，要么卖到别家战队，要么卖给国外战队，或者选手自己选择要不要转会。 李山被挂牌之后身价拍到了八万，比预想中好一点，后来去了广州kap，走的那天一声不吭。 谷一弦拍了十万，去了ttp，那个知名网卡基地，回回都在直播的时候画面卡成ppt，但春季赛和夏季赛的表现都还算出色，虽然春夏季赛并没有夺冠，但实力很强，是今年的年度黑马，总积分排第二，许多网友都在搞竞猜，猜资格赛出线的一号种子究竟是ttp还是rtg。 谷一弦收拾东西离开基地的时候还笑着说，要么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要么被下到二队或者替补席，毕竟世界赛那么重要的事情，ttp就算再怎么心大也不会让一个还没有跟队伍磨合好的外人上场。 一下子基地就冷清了许多。 罗锐站在马路边目送谷一弦上车，忽然想起季清离开fm基地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的。 第81章 “四个首发就剩俩了。”波波说。 “今天晚上有个新人会来，说是猎人位，还有好几个过来参加试训的。”罗锐道。 赛区盛产猎人，最不缺的就是猎人，所以李山即使转会了，空缺也很容易就能补上。 波波喝了口奶茶，冰凉的感觉从嗓子眼直接传进胃里：“青训生啊？” 罗锐点点头：“我听杨教说的，之前我们一直忙着磨合阵容，那时候就招了一批新的青训，后来留下来几个，具体什么时候试训还没说，但也快了。” “多大啊？” “有一个十七岁，其他的都成年了。”罗锐一笑。 波波：“十七岁也敢招，不怕家长上门闹。” 罗锐摇摇头：“技术到了该招还是招，肯定跟家长打过招呼。再说只是试训而已，还没确定签不签，要是真的打得很好，签下之后等宝宝锁解开一样能上赛场。” 波波一乐：“我只知道你今年十八，你也是青训出生吧，当时也等了很久才上场是不是。” “......我一去就是替补，后来春季赛轮换的时候把我提上去了。”罗锐笑起来。 “你老东家这是多缺人啊。”波波不留情面地说。 罗锐郑重点头：“所以春季赛结束就被byd收购了。” 波波笑得锤墙，然后感叹一句罗锐真惨，一波三折，就没碰上过稳定的队友。 . 晚上的时候新人过来，试训的也来了，互相见过面之后就没有下文。 罗锐只知道来试训的是个一米六二的矮子，叫张泽，没有正式开始试训，只是摸了把机子看看手感，打了一场娱乐，技术不差，缺点是中规中矩，优点是什么位置都能打。 新人是别的战队转会来的，染着一头黄毛，一米七，罗锐看着眼熟，后来一想，这不就是春季赛常规赛的时候在隔音房里跟队友吵架的那个吗？ “我叫徐图图，kap转来的。” 罗锐礼貌地与他拥抱一下：“小胡你好。” 徐图图脸一黑：“我姓徐！” “哦......还是叫小胡吧，顺口。”罗锐笑说。 徐图图没说话，一旁的波波捧腹大笑。 这三个人没一会儿就在基地里打成一片了。 虽然——是徐图图追着罗锐阖波波，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一片，教练后来下楼劝架，险些被误伤。 . 休赛期的变化很大。 但一切都开始有序推进。 byd没比赛，压力不算太大，真正焦虑的是即将参加世界赛资格赛的ttp和rtg，代表着中国赛区的颜面，要是倒在六进四的资格赛，那估计得被全国人民载入电竞黑历史史册。 “你们加油。”罗锐在手机上给rtg的艾兰发了消息。 “别毒奶我，”艾兰发了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包，然后又问，“你们现在三个人，新人过去了，那牧师位找好人没？” 罗锐想了想，说：“暂时没有。” 艾兰：“我笑一会儿，当初你可不该去fm，不然以你的实力来我们rtg，再加上两个棒子援助，不说带着你一定挺进世界赛吧，好歹春季赛夏季赛不会输得那么难看，老东家还被收购了。” “当时我想去的，后来fm教练跟我说，你们很穷，宿舍很破。” “喂喂喂，宿舍破怎么了，再破它也是一座金屋啊小煞笔！”艾兰连着甩上三个表情包。 罗锐：“我去的时候是替补，欧阳出事之后他们把我拉上去打首发。” 艾兰那边没说话，手机上显示正在输入。 罗锐笑道：“要是我当时选择rtg，一个赛季下来可能到现在还留在二队看饮水机吧。” 艾兰表示理解。 确实，没有哪个职业选手不想上场打比赛，艾兰换位想了想，如果自己被下到替补，可能会连着三个月都吃不下饭。 “你见过季清了吗。”艾兰突然换了个话题。 “没见过，但是打了电话，”说到这里罗锐顿了顿，“我想问你件事儿。” 艾兰：“你说。” “我记得你跟季清是同期的同位置选手，都是断手流，”罗锐说，“......后来你手腕受伤，比赛失利之后去动手术了，然后又回来接着比赛，我想知道你那个手术风险大不大，预后效果怎么样？” 艾兰那边沉默一阵儿。 罗锐以为自己问到了艾兰的隐私，有点过意不去，刚想说不回复也行，结果艾兰突然发送过来一段语音。 点开播放，艾兰的声音夹着一点点疲惫传进罗锐耳朵里：“手术风险倒是不大，现在的医学很发达，我是几年前做的手术，现在的技术只会越来越好。但预后效果，我也不敢保证，除了贝贝我从没跟其他任何人提起过，当年那场手术之后因为一直没有重视后续的保养，还是高强度地训练，留下的后遗症还挺严重的，就比如现在，大赛在即，他们训练，我在隔壁理疗，我靠你是不知道，这个理疗师下手贼重！我他妈要疼死了。” 罗锐戳两个字过去：“谢谢。” 艾兰：“没事，话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罗锐摇摇头，反应过来艾兰那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于是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艾兰看出来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一笑，不再将话题继续拉下去，找了个借口便开溜，转头就把这件事情叽里呱啦添油加醋地发给列表里的那个点某。 第82章 . alan：你小子，有福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现在动都动不了。 alan：{聊天记录}{来自其他消息} ·：......他真这么说？ alan：我觉得你们之间有秘密。 ·：他是我弟，你想多了。 alan：贝贝也是我弟，我们一样互相扶持到现在，有问题吗。 ·：你那是小时候在街上称王称霸认的弟弟，跟我不一样。 alan：有什么不一样，你俩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姓季他姓罗。 . 出租屋里，窗外下雨，浑身疼得像是要随时散架一样的季清躺在床上，手机响了好几声。 刚才跟艾兰聊天，手机砸脸了，这会儿他没力气，不想再翻个身去摸手机。 最后烦躁地想了半天，还是接起了电话，看都没看一眼，轻声笑着调侃：“你这玩意儿有病啊，可劲儿逮着我聊天，我都要疼死了，到底还是不是兄弟——” “哥。” 那边的声音很低。 季清猛然一愣，看一眼通话界面：“罗锐？不好意思，我刚刚......” 罗锐语气很平淡：“哪儿疼？” “没有，听错了你。”季清笑笑，“我看转会消息了，队里进新人了是吧，下赛季好好打，电竞总会有遗憾的，你还年轻，能补救回来。” “我问你哪里不舒服。”罗锐咬咬牙，声音大一些。 “没有不舒服。”季清越说越心虚。 罗锐那边呼吸粗重，却不肯先一步挂电话。 . 最终季清还是败下阵来：“后背和腰，还有......” 蛋蛋。 罗锐听他这么说，于是忍着笑：“你那个结石还没取呢。” “排号没那么快，”季清声音低低的，“下个月的手术，先取结石，恢复之后再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去做手上的。” “嗯。”罗锐应声，“我下个月......” 他话没说完就被季清打断：“好好训练。” 罗锐不语，片刻后，说：“明年，我拿冠军给你看。” 季清说：“好。”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 两个人各怀心思。 . 罗锐知道自己对季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季清却看不透。 浴室里，罗锐在升腾而起的雾气中看见自己的影子，看见一头因为年少轻狂而染成白色的头发在水汽之间慢慢塌下去，变湿，变软，洗发水的泡泡堆积起来，和白色头发混为一体，然后滑落，从耳根上爬下来，落在锁骨，又顺着身体滑到别的地方。 他用力地咬着牙，想，明年一定要拿下冠军。 就是死也要。 为了战队，为了自己，也为了季清。 第32章 32 世界赛如火如荼地进行，rtg拿了一号种子，ttp在资格赛中失误了，最后成为四号种子，所幸两支战队都挺进了世界赛，一、二、三号种子直接晋级小组赛，作为四号种子的ttp需要打入围赛。 每一场比赛都竞争得很激烈。 世界冠军的争夺也很激烈。 无缘世界赛的战队要么在休假调整，要么在组织小型比赛，要么在进行商业活动，直到最后，一年彻底翻篇，热搜再次冲上榜单——#rtg遗憾落败淘汰赛 八进四的淘汰赛，也叫四分之一决赛，rtg在比赛的重要关头莫名掉点，团战失利后被北美赛区的qb战队拿下，就此告别世界赛舞台。 倒是ttp，作为四号种子，从入围赛一路打上来，还算是有点看头，但是也没能进入最终的总决赛，而是2：3倒在半决赛舞台，不日后就要回国。 . “今年的总决赛，冠军是德国的hnk，我记得去年世界赛的时候hnk就是从入围赛一路杀上来的，最后拿了个亚军，举国欢庆，hnk的粉丝就差把电竞两个字放在他们广场大屏幕上了。”波波从训练机上下来，看着巨大的胜利礼花在屏幕上绽放。 罗锐抻了抻脖子，忽然说道：“艾兰要退役了？” 波波正在喝饮料，差点直接喷出来：“啥？你说啥？谁退役？” “rtg的艾兰，”罗锐把手机递过去，“你看他微博。” . rtg-alan兰兰：最后一场比赛，输了，很对不起大家，就到这吧，明年的rtg会以更完美的姿势迎接未来的路。 底下的粉丝哭天抢地艾特他。 【老公你是不是要退役了，老公你说话啊老公！】 【兰宝伤心了呜呜呜，我兰宝不要emo啊！】 【这里手动艾特一下@rtg-bei贝贝，你家骑士网易云了知道吗，赶紧过来！】 【这句话感觉话里有话啊，兰兰大宝贝你告诉麻麻绝对不是麻麻想的那样......】 也不乏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比如嘲笑rtg止步八强的，比如将rtg拿来和曾经的fm进行对比最后得出rtg也要倒台的结论的，比如痛骂选手操作的。 他们的世界赛之旅结束得有点快。 关于老选手们的操作入不了眼；关于中国赛区无法夺冠的传言；关于电竞行业大幅度缩水的猜测；关于stl职业联赛中国赛区永远回不去的曾经；关于季清、严璨、柏渊这几个老将退役前完全能被载入电竞史史册的高光操作；关于很多年前被捧回国的冠亚军奖杯。 都说老将手里的接力棒会传递给下一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83章 但是网友总是说一代更比一代弱。 不知道stl电竞的青春会不会回到许多年前众多大神顶峰相聚的时候。 也不知道曾经的大神们为什么会有那么超凡的勇气和毅力在赛场上大杀特杀。 . “艾兰他也没说退役啊，”波波把手机还给罗锐，“你别被评论区的粉丝带节奏。” “嗯，”罗锐笑了一下，转移话题，“来试训的那个过了没有？” 波波往训练室门外张望片刻：“你说张泽，我听教练说过了，人在签合同，签完合同就上楼。” 罗锐一顿：“一上来就打首发，不合适吧。” 波波：“不能算是首发吧。你懂的，二队本来就水，上不了正赛，只能去次级联赛，秉着谁厉害谁来的道理，教练本来说要让张泽试试，但二队有个人不乐意，说自己比张泽更合适，两个人就争起来了，后来两个人都被教练拉去一起训练，最后发现水平不相上下，只能让他们都上楼。” “他们谁打牧师位？” “骑士，”波波心虚地看罗锐一眼，“那个，不是针对你的意思哈，张泽什么位置都能玩，前几天刚过成年生日，教练的意思是让他来一队替补，牧师位现在是二队那个小孩儿。” 罗锐也大概明白波波的意思了。 这个版本对骑士很不友好，原来的骑士本来默认是团队的核心，但经过版本调整之后不少东西都削弱了，很多玩家说骑士现在根本就不能玩，太吃队友。罗锐摸索很久都没有找到更好的应对方法，除非队友配合得好。 所以对于骑士位的选择就会更加慎重，不少战队都给骑士位换了人。 世界赛之前的转会期，他们的队伍也做出了很大的调整和变动，之前好不容易摸索出来的默契在李山和小胖的离开后瞬间土崩瓦解、一击即溃，战队迎来了新的成员新的首发，是从kap转会过来的徐图图，现在还有从二队顺利上楼的姜茶，以及一个新的替补骑士，张泽。 大半年的空窗期，没有比赛，只有跑不完的商业活动和每天都在督促他们训练的教练。 还有一个爱财如命的老板。 明年就要从零开始了，新成员新阵容，不知道在赛场上能不能把去年的耻辱统统推翻。 . 杨君越带着新人们上楼的时候，他们开了一场欢迎会。 摄像师在一旁录像，要当作战队日常发在官博里。 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即便互相之间并不熟悉。 “我叫姜茶。”那个被提上一队的小孩儿骄傲地抬起头。 “罗锐。” “唐波，你可以叫我奔波儿灞，也可以叫我波波。” “徐图图，不是胡图图。” 他们开了一场直播，直播的时候徐图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弹幕上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偶尔夹杂着一些从kap那边跟随过来的粉丝们的怀念——“好想念图图和海海在一起的时光啊，我的两个黄毛小可爱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呜呜呜”。 . 直播结束以后几个人跟刚刚败北的ttp约了一场训练赛，罗锐开团抓人气势汹汹，大概是把自己这些天沉闷的心情全部都投注在了训练赛上，打得ttp的骑士位艾兰差点误以为罗锐开了挂，一整局下来罗锐整整拿了28个人头31个助攻，死亡次数只有少得可怜的两次。 rtg-alan兰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单杀我十二次是吧？】 rtg-alan兰兰：【说吧是不是开挂了，悄悄告诉我，我绝对不举报。】 罗锐一边利落地让医疗兵走在自己前面探视野一边清线，最后带着兵线点掉了ttp重生石，而后长叹一口气。 可回收垃圾：【可以可以，终于找回自信，谢谢你嗷愈疗大师。】 rtg-alan兰兰：【我特么......我自己在世界赛留下的创伤还没清理干净就上赶着来给你治愈了是吧，多少有点损了。】 可回收垃圾：【听我说谢谢你——】 （系统消息：rtg-alan兰兰申请退出房间。） 罗锐点了不允许退出房间的选项，看一眼艾兰的id，打开语音道：“你什么时候换名字了，我差点没在游戏里找到你。” “我有系统免费赠送的改名卡，不用白不用，”艾兰说，“话说你这段时间吃火药了，这么猛？” “训练赛之前特意去超话贴吧和论坛开着小号逛了几圈，特意憋一肚子火过来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杀疯了。”罗锐开玩笑说。 艾兰：“下次比赛我也试试。” 罗锐贱兮兮地说道：“你加油，下赛季byd一定会站起来的，等我们杀穿ttp。” “教练我要举报！这里有个人乱放垃圾话！”艾兰喊。 抓着赛季末的尾巴，罗锐把医疗兵和骑士的国服排名都刷新了一遍，两个角色都冲上了国服前十。 他的个人能力是很出众的。 但是团战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往前冲，把剩下的三名队友当作空气，往往mvp拿到手软，复盘的时候却总能发现队伍里这样那样的问题。 杨君越不止一次提醒他：“这是四个人的竞技游戏，不是你一个人的solo赛。” “我知道。” 就是太难以适应。 单排的王者，不一定就是赛场的神。 所以战队的指挥位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被杨君越换成了个人能力不算太出众但是团战中规中矩的波波。 第84章 . 第二年的春季赛报名又开始了。 他们一直在训练，报名表递上去之后确认了选手大名单，四个首发四个替补，一个随队教练和一个经理，首发是一队的四个，罗锐、波波、徐图图和姜茶，不少人说姜茶终于熬出头了，在byd默默无闻这么久终于上了首发，也有人不看好他们，说这么新的首发队伍，肯定都没有磨合好，指不定是常规赛一轮游呢。 到底有没有磨合好，还得是实践出真知。 常规赛他们抽签抽到了几个不那么强势的对手，和那群经验宝宝分在了同一组，组内的bo5单循环结束之后根据积分得出所有参赛队伍的排名，他们有幸作为经验宝宝小组的第二名被分到了强组。 第二轮循环赛，之前的所有积分全部清零，强组、第二组、弱组又开始组内单循环，单循环阶段结束之后根据积分和排名决定卡位赛席位，直接淘汰弱组的最后四支队伍。 还有几天就是卡位赛了。 在之前的循坏赛中，byd掉到强组的第六名，kap则顺利爬上第二组第一，两支队伍即将交手。 byd能不能顺利稳在强组，就看卡位赛的bo7他们能不能保持着之前的冲劲儿。 假如卡位赛中byd输了，那么kap晋级第三轮的强组；若是byd赢了，则kap继续留在第二组，继续参加第三轮循环赛。 . 卡位赛开始之前，杨君越让所有人都注意。 杨君越：“尤其是你啊，罗锐，自己c的同时拜托你注意一下你的队友，多支援少单带。” 罗锐自己也迷茫了，但还是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 比赛的直播季清并没有特意去看，只是在住院准备手术之前偶然点开微博，看到了stl游戏官方的宣传。 他多久没有登过自己的大号了？ 自从退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大号就一直没有动过，除了退役当天转发过fm官方的声明之外，主页里就再也没有更新过其他动态。 他都是登小号的，开着小号偷偷关注游戏赛事，偷偷关注自己的几个老队友和fm原来的那些工作人员，但从不发言，也从不点赞，活得像个僵尸账号。 季清是侧躺着看手机的，后背和腰部一片剧烈的拉扯般的疼痛，不多时连正面的腹部也开始疼。 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是腰肌劳损、肩周炎和颈椎病，再加上肾结石，难怪这么疼。 “32床不要玩手机了，准备手术，”医生过来一把掀开帘子，“小手术，你这个结石这么久肯定卡死了，前几个月开了金钱草颗粒让你自己排出来也没用，一直拖到现在疼得不行才来医院，早的时候干什么不来？咱们今天就先把结石取出，观察一段时间等没事了再转去别的科室看手。” 季清放下手机，医生按着他的盆骨：“疼不疼？” 疼痛一直放射到大腿根部，就像是谁在里面使劲儿踹了一脚似的。 季清脸色一变，差点从病床上翻下去：“嘶——我靠！” “上厕所有没有尿不出来的情况啊？有一点是吧，看，我就说吧，多喝水多运动，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赛一个的厉害，上次我给另一个小伙子做手术，也跟你差不多大吧，你是没看见后来我们取了多少出来......”医生一边絮叨一边让护士把季清架到另一张床上，做了点术前准备就把人推进手术室。 . 比赛现场很激烈。 季清手术的时间正好是byd打卡位赛的时间。 罗锐的进攻流骑士拿得得心应手，但团队配合还是成为了byd的弱点，碰上kap那样有默契的战队，前期的时候罗锐能carry全场，可一到后期，自家的阵容明显后期不足，kap正好有一手克制，到后期经济起来直接一整个局势大逆转，byd莫名其妙地不断脱节掉点，最后被对面杀穿，团灭之后重生石被推爆。 卡位赛第一场就出现失误，拱手让出一分，kap对byd的大比分成了1：0。 罗锐的个人情节已经到了连解说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兵线卡上重生石，kap全员大残但是他们带走了byd！一波一波！结束了......kap取得了本局比赛的胜利！” ——“我觉得一个像这样4v4的竞技对抗游戏它主要看的还是团队合作能力和队伍默契程度，如果说一个队伍的心思没有拧在一起那么你个人再强大再厉害也根本打不过别人，一根竹竿容易折，这就是电子竞技，这就是stl......” 下台的时候教练席上坐着的杨君越直接把罗锐骂得找不着北。 骂得很难听。 杨君越骂道：“我知道你单排很厉害，但这是一个团队游戏！你的眼里还有你的三个队友吗！败方mvp是吧！carry是吧！你觉得你这样配当一个职业选手吗，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几分钟掉的点？十分钟，巨兽刷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妈的你脑子进水了？现在我们的问题已经不是谁的操作问题了，是你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一块儿，我没有单独说罗锐，除了他，你们三个也有问题。” 几个人都低着头当小鸡仔，杨君越骂也骂了，只能走上前拉过罗锐：“来，抱抱。” 罗锐抬手，一只手搭在杨君越肩膀上，一只手揽住徐图图。 徐图图左手放在罗锐右侧的肩膀，右手拉住波波。 于是五个人抱在一起。 杨君越低声说：“下一把，赢回来，如果再出问题，我就把你们当中问题最大的那个人下了，换人，有没有意见？” 第85章 “没有。” “我也没有。” 他们眼角有点酸涩，然后所有的委屈和对自我的不满意、对队伍的期待与热爱、对赛场的忠诚都融化进了一个集体的拥抱里。 byd。 best young dream。 浴火而战，荣耀巅峰。 是口号也是热爱，是希望也是治愈，是汗水也是骄傲。 第33章 33 卡位赛打得很魔幻，罗锐想过自己的问题，在比赛的时候分外注意，第一把他们输掉了，于是在第二把第三把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队内语音并不像之前一样吵得像麻将馆，而是慢慢变得沉默，波波心思单纯，一心只想着赢比赛，指挥的时候很冷静，但架不住队友一个个心急如焚地给对面送。 他们的沟通慢慢变少了，几乎只有波波全程在说着话，但也说得不多，看起来，就好像这个队伍已经躺平似的。 其实有些问题完全可以避免。 比如最后进入二十分钟关键点的时候，紫色巨兽出生，双方的高地防线都掉了两道，所有人几乎都在自己家里一边清兵线一边找着突破的机会，波波让打兽，罗锐带着边线偷家顺便吸引敌方火力，按理说这波他们有翻盘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医疗兵没有掐好视野，导致兽被偷掉。 巨兽被偷，比赛相当于输了一半。 徐图图是牧师位选手，也许心态没放平，干脆在最重要的时候双手放在键盘上，认为自己一定会输，于是他的角色站在原地既没有操作也没有移动，直接被巨兽（非英雄）的范围伤害打死。 然后他长呼一口气，仿佛觉得终于结束了。 没了队友的猎人姜茶和医疗兵波波见巨兽被抢，只能仓皇躲进林子里找机会用传送花送回家，传送一半的时候姜茶手滑暴露视野，最后惨遭对面骑士一套带走。 波波成功回家，但他一个人根本清不完源源不断过来的兵线。 场上的局势几乎是瞬间就扭转过来，罗锐偷家不成被杀掉之后只能看着屏幕上漫长的倒计时，看着波波慌乱地在家里清兵，看着对面的kap带着线直接进重生石，三两下把重生石打爆了。 第二把第三把也输了。 尤其是刚才的第三把，看得人又惋惜又忍不住痛骂出声。 解说一边庆祝kap本次比赛的胜利，一边向现场观赛的观众朋友们指出byd长久以来存在的问题。 你看，连解说都破防了。 ——“只能说byd的问题并不是一天两天才出现的，他们现在的首发虽然是各个俱乐部凑起来的可好歹也算是stl赛事的老战队，今年的常规赛从弱组一路打上强组，他们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我们要不要反思一下为什么现在他们会接二连三地失利？真的是阵容和打法的问题吗？” 其实电子竞技根本没有永远的强组。 ——“电竞精神的内涵是什么，是尊重对手、团队合作、勇往直前、敢于拼搏，不管你遇上什么东西你都冲上去把他们干掉，打不过是吧，打不过你也要努力干掉他们，哪怕干不掉你也尽力了，你不能是这样在赛场上畏手畏脚不断逃避，你要的是直面自己的问题然后解决掉它，而不是这样越来越心浮气躁、彻底躺平......” ——“byd的口号是什么，他们说‘浴火而战，荣耀巅峰’，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你byd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誓将挂冠去，觉道资无穷’......” 解说的话选手是听不见的。 下场的时候四个人都有点闷闷不乐，波波眼睛都红了，想跟队友打一架。 很多台摄像机对着他们，他们只好挥挥手，尴尬地微笑，鞠躬，眼睛里的泪水还是不那么争气地流下来。 杨君越从教练席那边走过去，恨铁不成钢地锤他们的胸口，然后捂着脸蹲下去，哇地哭出来，哭得现场工作人员都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边骂一边哭，他们输掉的不是一局比赛，而是电子竞技本该有的精神。 “他妈的是我教你们摆烂的吗！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你们对得起谁啊！对得起谁！不想打就滚出去永远别来了！你还配不配站在这个赛场上，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们到底配不配！” 徐图图紧咬着嘴唇，眼里哗地落下来：“对不起。” 罗锐轻轻叹气，蹲下去，看着教练，拥住：“是我的锅，杨教。” . kap对byd的大比分来到3：0，再输一场，byd就该下去第二组了。 两支战队都势均力敌，但没有人想到能喊出“浴火而战，荣耀巅峰”这样振聋发聩的口号的byd会三番两次躺平摆烂，拿着一副完全不想赢的态度去面对比赛。 甚至有人猜他们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输掉卡位赛，好让自己下去打实力不那么强盛的战队，然后用这样的手段在春季赛中拿到名次。 各大直播间在直播的时候直接绷不住了，弹幕里的粉丝也开始破防。 【有一说一徐图图之前本来就是kap的，他转会到byd打首发是不是故意给对面放水啊，打兽的时候站在原地开摆故意让兽打死，真的有被无语到。】 【别说徐图图，你们家罗锐也是个人物，对面三个人都在等着抢兽，有一个没露视野一看就知道在边路等着，这么关键的时候明知道单独带线一定会被蹲还非要头铁，不管队友死活，自己作死下场之后还有脸跟镜头笑。】 第86章 【他不笑难道他还得哭？楼上脑瘫吧。】 【看了一圈都没人说波波，那我就说一句，视野都掐不好还打什么医疗兵，这么简单的做视野都不会，还是洗洗手赶紧退役吧，这波操作放在路人局都是逆天的存在。】 【波波怎么你了，你对他恶意这么大？失误谁没有啊。】 【啊对对对，职业选手也有失误的时候，那你知不知道职业赛场上的一次失误有多严重，你特么云观众吧，颜粉就别看比赛了，无语。】 第四局比赛很快开始。 杨君越经过慎重考虑之后下掉罗锐，换了替补上场。 罗锐不是第一次坐替补席，但是这一次跟以前fm还在的时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个时候他刚成年，进去就是替补，他可以期待，可以梦想着有一天会被教练换上去打比赛，即便是没有被换上，他也可以坐在台下没有任何负担地观赛，也不用担心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而这一次是从首发位下来，坐在替补席上，看着别人替自己去打。 他明白电子竞技的赛场上一定会有替补，一定会有遗憾，但当自己真正坐在替补席上的时候，心里的难受也并不都是假的，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在那里，可这个问题改不掉就会成为整个团队最大的绊脚石，菜就是菜，打得不好就是原罪。 而且他明白，张泽的技术虽然不够好看，但比自己稳重，比自己懂什么叫“中庸”，也并不会像自己一样一着急就头铁上赶着冲过去不顾队友信号，也不会蠢到把团队比赛当成单排solo赛。 从某种程度来说，杨教练的安排是正确的。 这一次的选边权在败方byd手中，byd选了蓝色方，波波吸取上次的教训，做视野的时候分外注意，但这一次的打法和阵容并不能让医疗兵带着尖刀走双抗支援路线，也并不能带着短匕首化身刺客医疗兵进行全图游走支援，波波开局学了技能之后买了辅助装贴身保着骑士，大概是想让骑士优先发育。 这一局比赛双方都在拉扯，张泽的骑士在边路赖线，旁边跟着医疗兵，抢线之后医疗兵确认周边情况暂时安全便迅速来到牧师身边提供保护，牧师拿下一血。 还算是个不错的开局，但最后还是输了。 输得不算特别难看，可最令人惋惜的是比赛十五分钟的时候byd成了劣势方，所有的防线都被击溃，他们只能回家防守，不断清兵，或许是作为替补骑士的张泽缺乏大赛经验，在赛场上放不开，一直不敢贸然出门，最后byd的重生石被kap推上来，kap发育得极其变态的猎人一个人杀掉了byd的四个，一波团灭直接拿下。 输了，被4：0，但是没有上次那么令人生气。 ——“让我们恭喜......广州kap！” . 卡位赛宣告结束，kap晋级强组，将会在第三轮循环赛中以强组的身份参赛，byd掉进第二组，第三轮循环赛依旧能够参加。 教练说这个赛季往后让罗锐暂时坐坐替补席，希望罗锐能理解。 罗锐在这个时候便乖顺起来：“好。” . 杨君越看人的眼光果然是很准的。 张泽并不是不可雕琢的顽石，上场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把把天秀，但没有拖团队后腿，所有比赛都结束的时候他们队的积分还算可观，他们稳在第二组的前四名，如愿进入季后赛，季后赛的赛制是bo7的双败淘汰赛，在常规赛中第三轮循坏赛积分排名高的队伍拥有第一局的选边权，每一小局比赛的败方提交下一局的选边。 有遗憾也有泪水，罗锐接受采访的时候没有哭，他说张泽很厉害。 采访主持人问他：“那么关于季后赛你有什么看法？” “杀穿季后赛所有参赛战队。”罗锐想反正都替补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不如给自己队涨涨士气。 张泽一脸惊恐地站在旁边：“不不不，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猥琐一点。” 主持人：“那么张泽你觉得骑士哪个流派的打法是最强的？” “我觉得骑士这个东西吧......它根本就不能玩！狗都不玩！”张泽说。 主持人继续给他挖坑：“但是我们听说你很擅长骑士，而且比赛中也是从替补被拉上场，用骑士打出了很秀的操作。” 张泽接过话筒：“不不不不并没有，我就是临时被杨哥搞过来救场，我差一点尿裤子，对吧。” 他想，下赛季削什么都不许削骑士。 于是他又说：“我建议官方限制一下肉流猎人还有反伤甲，太恐怖了。” 罗锐附和：“对对。” . 季后赛如火如荼地进行，各大直播平台的流量开始暴增，官方放出byd之前打卡位赛时的队内语音，着实让byd又小火了一把。 不少主播都指出byd内部的问题很大，比赛需要交流，但byd就显得太过于文静，倒也不是说他们不交流，交流是有的，可看起来就是说不出的压抑和文静。 文静这个词，或许拿来形容byd是不错的。 季清出院之后才看卡位赛重播，知道罗锐被换下场，轻轻叹一口气，却并没有再去找罗锐——第一，罗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面对，自己解决，尤其是在赛场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到他；第二，byd的季后赛已经开始了，这期间季清并不想贸然去打扰别人。 第87章 季后赛中的byd骑士位是张泽，小孩儿打得不错，看来当初那个嚷嚷着“要去打职业”的张泽确实做出了一个很正确的选择。 季清不自觉想到罗锐。 他希望罗锐能改掉缺点，不要沉寂在个人情节里。当然他也知道一个团队需要互相配合，知道赛场上换人是常事，季清自己也曾去体验过替补席，所以并不会因为罗锐被下到替补而无脑地维护罗锐。 错了就是错了，失误就是失误，菜就是菜，没什么好维护的。 如果自己还在赛场上，可能也会和杨君越一样把罗锐骂得狗血喷头，因为电子竞技不养闲人。 但他还是更希望看见罗锐能自己走出舒适圈，带着他季清的那一份站在更高的舞台上，而不是这样消沉或是认命。 毕竟...... . 季清这么想着，手里拎着从医院带出来的药袋，在路边的银杏树旁边停下，轻轻抬头，笑了一下。 毕竟，浴火而战，荣耀巅峰。 作者有话说: 浴火而战，荣耀巅峰。 第34章 34 第二轮循环赛的积分清零，第三轮循环赛开始，强组和第二组分别进行组内的bo5单循环。 杨君越在赛前跟几个选手聊了几句，大约是说这几场比赛有多么重要，一旦谁出现事物，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错失季后赛名额。 “一会儿打yyds，不许输，不准丢人，听见没有。”台上，杨君越站在选手的椅子后面，看着他们。 yyds是弱队，往年总是被别的战队当作积分刷了，今年刚有点起色，一朝失误又被按进了第二组，还撞上了处在队员磨合期的byd，两支战队的比赛估计会很有看头，要是byd带了那么多优质选手加成却还是输给yyds这种小战队，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杨君越又道：“yyds被别的战队虐了快一个赛季，可别碰上咱们就秒变黑马了。” “明白。”张泽点点头。 杨君越将手放在张泽的椅背上，又看一眼旁边的波波：“这次你用奶妈医疗，多探探视野，他们肯定要让医疗兵带尖刀打双抗，这次我们就不要游走型的牧师了，他们的教练太了解我们。所以得换换打法。图图出辅助装，清完线之后跟波波一起支援张泽。” 波波了然：“奶妈医疗保骑士已经够了，现在连牧师都要跟着医疗兵一起出辅助装？你的意思是我们保着张泽打？” “对。” “双辅养猪啊？”图图开口道，轻笑一声，“养得起来吗。” 杨君越敲了敲图图脑袋：“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 图图舔一下嘴唇：“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说说而已。” . 比赛的时候双方都苟得一批，对面是实力一直不那么好的战队，看见byd就有点不敢上前，他们的边路在防线下卡着兵线，就是不让byd的猎人摸到自己。 “byd的阵容和出装都有点迷啊，波波的医疗兵买下移速鞋，跟牧师抢到了线权，很轻松地清掉了小兵，下面的骑士一个人面对对面yyds的刺客医疗加攻速骑士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诶？到目前为止图图还是一件法装都没出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出了一个大辅！牧师出大辅！我明白了，byd这波是要保骑士拖后期，但是这个方法已经过时了啊，版本更新之后骑士虽然得到了加强，但是奶妈的装备或多或少被削弱过，现在比较流行的打法是以牧师为核心，而byd让牧师和医疗兵一起给骑士当辅助，还是有点冒进了。” “姜茶到四级了，吃完边线之后选择把下一波兵线让给对面yyds的猎人，他自己绕进了林子里打了只小兽叠伤害，趁yyds的牧师不注意直接从林子里绕后摸过去，一闪接大控住牧师，强化普攻！牧师有闪！丝血逃过去了，但是猎人扛着防线伤害二技能加速，跳棍，没跳到，被牧师的被动躲过了！哎呀！” “医疗兵在草里！波波有点鸡贼啊哈哈哈哈，他居然蹲在对面林区的草丛里！一血！拿下！” first blood！ byd与yyds的经济差慢慢拉开，对面yyds的猎人一直卡着兵线，姜茶不敢随便上去开，在林子里不断打兽发育，边路没人的情况下yyds选择让复活的牧师和猎人冲上去推第一道防线，猎人没有选择一打二，将防线放掉之后转身去了下面骑士那边打红。 yyds的骑士也不是傻子，看见自家林区被反，便带着医疗兵上来打一套，不料byd的牧师和医疗兵一直给骑士挡着伤害，再加上猎人一个大过去控住了yyds的两个人，骑士的强化普攻接二直接带走yyds的下路双人组。 游戏音效里传来金币哗啦啦掉落的声音和角色倒地的哀嚎，骑士见环境安全便顺势反了yyds林区，把红蓝buff都搞到了手。 “看来byd的运营思路确实有点东西，猎人先手控住对面，骑士跟在两个辅助身后输出，奶妈医疗和牧师的回血能力再加上骑士自身的吸血被动直接让byd像是把重生石背在了身上一样，任你对面是谁都摸不到骑士一次，更别说把骑士一套秒掉了。” . 十五分钟后，yyds高低防线被击破，byd保着骑士，活生生把骑士的经济养到了一万多，几个人团灭对面之后带着兵线推掉yyds的重生石，本局比赛宣告胜利。 victory！ . 此后的很多场比赛，byd都扛下来了，对手有强有弱，他们打得吃力，有时候被对手虐得快要不认识“击败”两个字，他们在吃力中不断磨合，在战术的变化中不断寻找默契，好不容易抓住进季后赛的最后一张门票。 第88章 最后一场胜负局，教练还是让他们走养猪流。 明明知道养猪流不适合当前版本，明明知道对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明明知道做人不能这么固执，但杨君越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头铁，非要贯彻到底。 果不其然被逆风了。 但后来对手在一波的时候失误一次，刚巧张泽复活，一个人守着重生石，一换三换走了对面两个主输出和一个辅助，他的角色死亡的时候重生石只剩下一丝血，但byd其他三人正好复活，顺势收割掉正在拼命点塔的猎人，然后保住重生石。 然后强开大龙，几个人顺势推上对面高地，逆风翻盘。 职业赛场上总是很魔幻，看着必输的局，忽然就因为对手的一次失误而翻盘了。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己方队友的失误，而把近在眼前的胜利拱手让人。 . ——“让我们恭喜......魔都byd！真的是太惊险了，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byd就要无缘季后赛，但是他们太坚韧了，所有人都在寻找翻盘的机会，运气和实力让他们找到了对手的破绽......” byd的几个人从比赛的玻璃房里走出来，激动地抱在一起，短暂的高兴过后又整齐地看着对手，鞠了一躬。 罗锐坐在替补席看着台上的人欢呼，然后看见教练从一旁的教练席起来，走上台前与四个队友一起拥抱。 罗锐很浅地笑一下，而后又陷入到某种莫名其妙的伤感里。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不能打职业，他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应该被按在替补席，但他在赛场上确实像是一匹孤狼，而这是个团队游戏。 他擦了一下眼角因高兴和伤感交杂而挤出的眼泪，再次抬眼看向台上。 杨君越在向自己招手。 . 然后罗锐简单地收拾收拾情绪，一路小跑上台，和自己的兄弟们互相拥抱。 这的确是个团队游戏，就连赢了比赛，队伍里的其他人在庆祝的时候也不会落下自己。 解说在一旁感慨道：“byd轮换之后的状态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 . 一路坐车回到基地之后，杨君越点了小龙虾，说要给大家放松放松：“我还点了奶茶，姜茶去拿了，你们先吃小龙虾。” 小龙虾很香，波波一口气吃了一大盘，还觉得不够，转眼看见罗锐的那一盘几乎没怎么动过，于是便扑过去：“哎哎哎，你不吃就给我呗，别浪费啊哥们。” “你吃吧，”罗锐笑两声，“看你胖成什么样了，还吃，小心季后赛的时候队服尺寸不合身，到时候你光膀子上去打比赛。” “教练！你看看他，他人身攻击我！”波波委屈大喊。 杨君越手里拿着个小龙虾慢慢拨壳，剥完后将小龙虾的肉挑出来放在罗锐面前：“吃一个蒜蓉的，我听人说你喜欢蒜蓉。” 罗锐愣了愣，看着盘子里的小龙虾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君越。 替补之前的比赛里，自己的问题是最大的，导致现在开始要一直坐冷板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上场。杨君越以前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现在他再次面对杨君越的热情，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谁说我喜欢蒜蓉的。”罗锐看杨君越一眼。 杨君越自顾自剥虾，岔开话题道：“来byd当教练之前，我跟你们fm原来的教练聊过，他说你是天赋型选手，就是太莽了。” “对不起。”罗锐说。 “也许你还需要一点时间学会沉淀，不然我为什么把你从首发位下了，”杨君越戴着手套，拿着刚剥好的虾肉递到罗锐嘴边，笑一下，“吃啊，你知不知道小龙虾有多贵？要不是季清退役之前特意跟我提起过你，我还没想到这一层。” 罗锐跟着一笑，张嘴咬掉杨君越手里的虾肉：“哪一层？” 杨君越道：“喜欢蒜蓉——比赛打也打了，赢也赢了，过程确实不太圆满，但至少拿到了进季后赛的最后一张门票，怎么说也得庆祝庆祝吧。” 罗锐笑了笑，轻轻点头：“对，是该庆祝。” 一旁埋头干饭的波波突然在他们两人之间探了头。 波波“蒜蓉有什么好吃的，香辣才是永远的神！” 图图在一旁拍视频，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波波退役以后去当吃播，直接事业第二春。” 姜茶拎着两大袋子的奶茶气喘吁吁地上楼，一把推开门：“嗨害嗨，奶茶来咯！” 波波立马起身，接过一杯奶茶，插上吸管：“你这语气跟鸡汤来了似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往里下毒了。” “王大队长，你这人就喜欢开玩笑，”姜茶拿腔拿调地说，“快趁热吃吧，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波波：“哎你这人怎么就演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图图快被他俩笑死了。 . 深夜，桌上的小龙虾被一扫而空，只留下满客厅的残局等着第二天来人收拾。 复盘完比赛之后，每个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开直播的开直播，打排位的打排位，也有一进房间就累得关灯睡觉的。 罗锐躺在床上，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小灯，电脑也开着，但只是挂在波波的直播间里混经验，声音什么的都没开，波波在播什么内容他也没注意。 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手机去了外面的阳台，吹着春天依旧有些寒冷的夜风，随意靠在护栏上，点起一支烟。 第89章 烟雾从鼻尖缓缓飘散而出，他看着手机联系人界面，看着最上面那个被置顶的电话号码。 小时候季清不告而别，把自己一个人丢在那个压抑的家里，一丢就是很多年。 自己守着季清当年落在家里的老人机，守着那个季清用过的电话号码，每次拨老人机里的号码都提示占线，或者干脆停机。 也是，自己给自己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停机，季清早就换号码了。 但罗锐当年每次拨电话的时候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当作已经接通了，然后对着空气说话，最经常说的那句话是——“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 还是个小学生的罗锐把季清当作依靠。 十八岁进入职业赛场的罗锐依旧把季清当作依靠，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进了fm就能跟季清永远不分开，但现实还是很冰冷，fm的运营问题和季清的手伤预示着他们迟早要分开的结局，最后fm被收购，老队员和罗锐一起被打包卖给byd，byd跟fm不一样，许多麻烦是需要克服的。 本以为到了byd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转会期却还是给他们泼了一桶冷水。 李山和谷一弦被挂牌之后，一个去了kap，一个去了ttp，目前看样子也是在坐冷板凳。 也是，年龄摆在那里。 . 罗锐才刚刚正式步入职业赛场，却在短短的一年内见证了那么多次分离，换了那么多个队友。 想着想着，他不知道怎么就误触了，在季清的电话号码上不小心点了呼叫。 “锐锐。”那边几乎是第一时间接的电话，声音有点哑，听起来有点疲惫。 罗锐微微愣怔：“你叫我......锐锐？” 季清沉默半秒，笑道：“突然想这么叫一下，以前你姓季，改名字之后我一直叫不习惯。” “哦。” “比赛结束了，”季清轻声说，“我看了直播，杨君越的赛训做得不错。” 罗锐道：“季清，你有没有当过替补？” 季清语气轻声：“当过啊，还记得我拿亚军回国的那一年吗。” “记得。” “那年之后的第二年，我被fm那个既缺钱又丧心病狂的无良老板卖给rtg，在替补席坐了快半年的冷板凳，”季清笑说，“你猜理由是什么？” 罗锐摇摇头，而后又想起自己是在打电话，季清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和表情，于是道：“打法太激进，跟版本不匹配？还是身体原因？” 季清道：“都有。不过更大的原因还是当年严神那件事被粉丝发酵了，我要是再上场，多半没几个人愿意看比赛。再者，rtg当时有艾兰这个风头正盛的骑士，我顶多给他当个替补。” 罗锐沉默了。 “算了，不说这个，”季清的声音低低的，换了个话题，“进季后赛是好事，我怎么觉得你兴致不高？” “季后赛又不是我打进去的。”罗锐说。 季清轻轻一笑：“你就为了这个难过？byd是一个团队，谁打进去都一样。” 罗锐微微叹气：“我不想替补。” “谁还没个当替补的时候，”季清温和道，“你好好休息，等你们放假能出去了，我买票回来看你。” “真的？”罗锐眼前一亮。 季清道：“真的。” “哥。”罗锐鼻尖一酸，带了些哭腔。 季清问道：“怎么了？” 罗锐微微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就是......觉得打职业挺累的。” “那就好好休息，你还年轻，总有机会再上场，不可能当一辈子替补的，”季清说，“十二点了，去睡吧。” “哥——”罗锐欲言又止，那句我想你，在夜晚浓浓的月色里被悄然咽进了肚子。 . 季清此时侧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他捋了两下头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界面，低声道：“快睡吧。” “好。”罗锐在那边说。 第35章 35 距离季后赛还有一段时间，byd的训练室里从早到晚都开着灯。 姜茶抱着一桶泡面窝在电竞椅里，双腿盘着，眼前的训练室公共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减速版的rtg最近的比赛。 rtg的比赛是必须看的，杨君越双手环胸站在训练室中央：“能进季后赛的战队都不算差，败者组输掉就淘汰，胜者组输掉进入败者组，比赛的最后，两组各自产生一个决赛名额。很不凑巧，咱们是败者组的倒数第一。” “噗......”姜茶没忍住，被泡面呛了一下，“教练，倒也不用刻意强调名次。” 杨君越瞪他一眼，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泡面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吃泡面？” 姜茶：“哎？我我，我没吃完呢啊！” “我就好奇，咱们战队的煮饭阿姨是没给你们做饭吗，一天天的净吃些垃圾食品，别一会儿给我上了赛场就闹肚子。”杨君越道。 姜茶尴尬地挠挠头。 杨君越转过身看一眼训练室里的其他人：“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一日三餐都必须按时吃——不准吃泡面。早上按时起床，晚上按时睡觉，我会严格监督你们的作息。” “那这个月的直播时长......”角落里坐着的波波欲言又止。 “直播的事我会跟平台说一声。”杨君越说。 末了，他又道：“态度都端正点，季后赛争取拿个开门红，省得别家粉丝天天去超话里锤我们。” 第90章 . rtg的波波转会来byd之后，rtg的战斗力跟从前相比似乎弱了些，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觑，毕竟rtg有艾兰和贝贝在，无论怎么样都不至于打得太菜。 “他们的风格好像变了。”姜茶拿着本子和笔，说道。 杨君越也抽了张椅子在一旁坐下：“从前的rtg以进攻为主，战斗风格很明确，几路选手的支援和游走也非常潇洒，对线期几乎是把对手按在地上打，嚣张得不行。” 姜茶：“我看他们谨慎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世界赛太冒进错失淘汰赛被粉丝追着骂了一路，他们今年的每场比赛几乎都是苟着吃分，前期能不主动就不主动，拿的阵容也基本上都是中后期发育的阵容。” . 中后期发育的阵容好就好在能够稳定发育耗死对面，坏就坏在前期发育不占优势，非常容易“胎死腹中”，还没发育起来，游戏就结束了。 “我怎么觉得他们胆子越来越小了？”一旁的张泽双手撑在姜茶椅背上，说道。 姜茶抬眸看张泽一眼，道：“这阵容其实可以，全员回血流，没有前排。医疗兵出装很传统，骑士大部分时间都在奶妈的保护下安全吃线，偶尔骚扰对面林区，牧师在中路也是稳扎稳打地发育，能不挑事儿就不挑事儿，对面的牧师哪怕手再长也很难摸到他们。全队都在跟着医疗兵的节奏走，慢是慢，但胜在稳，拖对面节奏。” “就是太浪费时间，”张泽说，“rtg以前不是这样的，难不成真彻底换风格了？” 杨君越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支着腿坐着，忽然看张泽一眼：“你知道rtg的骑士吗，就那个id叫alan的。” 张泽点头：“听说过，很厉害的选手，但我入行晚，不太了解。” 杨君越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艾兰一直在打骑士位，跟季清那种老将差不多是同一批人，大概打了......五六年了吧。” 闻言张泽顿了顿。 一旁安安静静盯着公共大屏幕的罗锐听见季清的名字，手指蜷了蜷，而后将目光挪到杨君越身上，道：“艾兰和季清都是骑士位的明星选手，我读初中的时候也经常在海报上看见他们。季清带队拿下世界赛亚军的那一年，艾兰紧跟着在印尼亚运会打败了棒子国拿下电子竞技项目的第一个金牌。是个老选手了。” 杨君越拧着眉：“之前转会期的时候byd管理层跟rtg交涉过，问过他的意见，但他不愿意转会。我只知道他很厉害，打了很久，但说到底也没有深入接触过，至于他的具体年龄......百度百科上是假的，真实年龄多大我也不清楚。” “这个我知道，”罗锐说，“艾兰跟季清是同时期同职业的选手，他比季清大一岁，今年至少二十五了，也和季清一样是断手流。” 断手流...... 张泽眨了眨眼睛：“断手流？” 罗锐轻轻点头。 波波开口道：“我之前在rtg打过一段时间，但跟艾兰说话少，只有贝贝跟他最熟。不过stl最难打的游戏职业就是骑士，而且现在骑士一直被官方削弱，削得不能再削，但骑士又是整个游戏里除医疗兵以外最重要的位置。艾兰打了这么多年，难说会不会有职业病。” “他要退役了？”张泽问。 “有点苗头，不多，”波波说，“这次rtg换战术，该不会也是因为——” . 几个人不约而同陷入一阵沉默。 杨君越双手拍在一起，鼓舞道：“行了，少管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关心关系你们自己吧。没看见微博超话里评论都在吹rtg的这场比赛吗，什么战术天才，什么无敌配合，什么殿堂级卡线，什么大师级补兵，哎哟......顺手拉踩咱们byd，说咱们一盘散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罗锐道：“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在fm的时候就被喷习惯了。反而现在艾兰女友粉和太太粉都在吹rtg的控场技术，万一哪天艾兰或者其他队友状态不好阴沟翻船了，估计会被各路喷子盯上。” . 几个人看完了rtg的比赛就开始回到各自的机位上磨合，杨君越和数据分析师讨论了一阵儿，一致决定把罗锐写进季后赛的替补名单里。 “你没意见吧？”杨君越有些抱歉地看着罗锐。 罗锐摇摇头：“我都行，听教练安排。” 杨君越颔首：“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把你下到替补就闷闷不乐，现在看来你这精气神儿还不错嘛。” “灰太狼昨晚托梦跟我说，”罗锐狡黠一笑，“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杨君越噗嗤笑出声：“你小子，不愧是名不虚传的大心脏。” 罗锐笑笑，岔开话题：“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要不你跟队里那几个练练配合？咱们最大的问题还是默契不够，数据分析师说让你一会儿跟波波双排一把，”杨君越又道，“没默契很正常，fm被收购之后进行了重组，没打完一个赛季又撞上转会期，原本磨合好的李山和小胖都走了，fm原班人马只剩下你一个，再后来波波和图图从别的战队转会过来，又来了两个新人，紧接着就要比赛，留给你们的喘息时间确实不够。” 罗锐说：“感情会进步的，我们之前也不是完全没有队友情，只有感情好才会有架吵，毫无波澜的陌生人不会搅和到一起去。” “打是亲骂是爱是吧，”杨君越看他一眼，揶揄道，“别掐架，算我求你了，我还想维护维护byd友爱互助的企业文化。” 第91章 “......友爱互助？”罗锐咂咂嘴，不由想起之前队里闹不和的时候。 你确定吗？ . “之前就听你前教练说了，你们fm四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天天互相给队友拱火招黑，比微博上那群喷子还能拱。” 罗锐：“放心，我不会的，我很收敛。” . 一小时后。 “你个医疗兵拿把尖刀不开团，你打收割吗，你特么是脑......”罗锐咬咬牙，把即将说出口的‘瘫’字咽下去，“能不能别吃我线，我不用你帮忙挡伤害，你站在我前面干什么啊，蹭线蹭上瘾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我求你去跟牧师不要跟我了。” 波波在组队麦里气得差点当场黑化：“什么叫我不开团？我开团的时候你跟上了吗，你在后面逛街呢？老子一个人拉到对面三个，特么的你倒是跟上补个伤害啊？刚才你要是跟上还能带走对面一个。还有，谁要给你挡伤害了，这波要不是我你早没了！看见那个播报没有，关键抵挡！” “我去你的关键抵挡，一整局二十来分钟你蹭了我十五分钟的经验，上路都快被打崩了你能不能挪动你那尊贵的脚步去支援一下？会玩医疗兵吗，不会玩就挂机让ai帮你打。你是我男朋友吗一整局只知道贴着我走？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但是你也没有必要眼里没有其他队友吧？” 波波一边说一边猛地按键盘，在一阵劈里啪啦中躲过了对面牧师和猎人的左右夹击，缩进林子里回城。 “我操，你几个意思啊罗锐，谁特么蹭你经验了，你自己打开战绩面板看看你那经验比，我不就是开局比你走得快了一点吃了你两个经验小兵害你比对面晚升二级，你至于记仇我二十分钟吗？后来我不是帮你打出优势了吗，你至于吗你？两个经验小兵，一百零八块钱，我辅助你拿下一血不就赚回来了？你数学不好还是怎么地，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罗锐：“我斤斤计较？亏你还是职业，你有游戏理解吗，大厅里随便拉个人都知道该怎么游走支援，你会玩医疗兵吗？你会玩吗，你会玩吗？键盘上放根火腿肠，狗都玩得比你好！你会玩吗你会玩吗你会玩吗你会玩吗？” 说完，罗锐站在林子里对跟在自己身边的波波进行了一番长达几秒的回城嘲讽。 回城特效的声音响彻整个地图。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 对面跟他们一起打训练赛的bbd都懵了。 bbd的骑士默默在公屏上敲下一句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战队的企业文化......挺炸裂的，这波嘲讽我先笑为敬。 波波配合着罗锐收掉对面两个残血，对罗锐道：“我去你复读机吗？卧槽，你回城嘲讽我？你有病啊姓罗的，有回城特效了不起啊？” “不好意思，在经验被你分走一大半的情况下还能发育得如此变态并拿下三杀，确实了不起。”罗锐说。 波波骂道：“靠！心态炸了！教练能不能管管他？说好的磨合呢？说好的默契呢？说好的队友情呢？” 说罢，波波愤然关了听筒。 罗锐：“......我操你关听筒？你要不要这么玻璃心啊波波？” 波波绝望：“教练！救救我啊！” . 一整局训练赛打了四十几分钟，最后双方的重生石都岌岌可危，超级兵出动，byd重生石丝血，对面bbd四个人上来突脸，byd姜茶和张泽出现失误，尸体倒在自家重生石下，千钧一发之际，bbd超级兵消耗完毕，罗锐和波波两人一边骂一边配合着分别拿下双杀，将bbd全员送回重生石。 波波重新打开听筒：“还得是我。” “屁！”罗锐边反驳边收掉几个小兵，“一波一波，中路一波。” “ok，他们没了，拜拜了宝宝队！” 系统屏幕绽放出胜利的礼花。 victory！ . 罗锐返回了队伍房间，波波暂时抛下了之前在地图里的爱恨情仇，道：“我觉得我又可以了，等季后赛开赛，看我怎么杀穿对面。” “就你？”罗锐干笑一声。 “哎什么叫就我，你这人——” 波波刚要说什么，杨君越就从后面绕上来，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暴栗：“还吵？季后赛马上就要开打了，别互相搞心态，败者组的比赛不好打，尽量稳一点，能撑到决赛当然是最好的。我看过之前的积分了，总体来说中规中矩，最重要的还是这次季后赛，打好了，有机会进世界赛。” 如果他们的春夏季赛总积分加起来能够排在前六，就能进入stl职业联赛全球总决赛（世界赛）的资格赛。 . 罗锐轻声道：“加油吧。” “加油！”大家异口同声道。 作者有话说: 罗锐，他就是我打游戏时候的精神状态（刚刚输掉九把排位赛并且被迫去打晋级赛还被四个队友搞心态我，骂骂咧咧四十分钟）（然后晋级赛输了，喜提败方mvp，我看着我方1-12的安其拉表示很冒火，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啊！） 第36章 36 季后赛参赛的十支队伍中有败者组，也有胜者组。 所幸这一次的比赛是在他们自家的场馆进行的，倒也没有水土不服，反而更加自信。 “姜茶祭天了！张泽绕后进场开大，这是要给姜茶报仇吗？” 第92章 “在狂暴镰刀的装备加成下，张泽用穿云弓命中了bbd的骑士！虽然他命中了但在自身血量不足的情况下这个站位非常危险啊！bbd猎人在己方人多状态好的条件下选择接团，这一波byd能打吗？” “能打能打，波波开着治疗术过来顺便给了张泽一个盾，他出了一个极地之光！” “极地之光是个非常厉害的装备，在冰冻敌人的同时能够削弱敌人百分之二十的物理攻击，配合普攻更是能一套带走半血的猎人。猎人在没有复活甲的情况下一旦被极地命中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波波极地之光打到了bbd的猎人！猎人被定身了！与此同时波波医疗兵的二技能也已经刷新......他拉到了bbd其余三个人，一拉三！一拉三！bbd选择反打但是已经晚了！” “骑士和牧师互相配合顺手点掉了他们的人头，bbd全员阵亡！” “这是一波完美的开团！” ...... “让我们恭喜——byd！” 掌声与欢呼声铺天盖地地传过来，选手摘下耳机站起身，走出玻璃房，径直走到对面与四位对手握手或是拥抱。 . 作为败者组倒数第一被命运安排进季后赛的战队，季后赛败者组第一轮的比赛刚打完，byd成功拿下败者组第一轮比赛的晋级名额，从替补上来的骑士张泽还顺便捞了个mvp。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们每个人都自带招黑体质，比赛刚一结束，byd的微博超话便再一次被喷子炮轰。 【张泽加油啊！第一轮已经结束了，妈妈相信你可以的！第二轮继续！期待你更好的表现！】 【得亏不是cured上场，教练心里还是有数的，如果这一把让罗锐来，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楼上有病吧，夸张泽就夸张泽，闲的没事干拉踩我们小锐锐算什么本事？我们家锐锐用医疗兵拿mvp的时候你们张泽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拜托你们这些太太粉女友粉能不能别说话，关注比赛行吗？byd能不能撑到败者组半决赛还是个未知数呢，不吹不黑很难做到吗？】 【纯路人，坐等逼养的野狗战队落败魔都，我看你们怎么洗地。】 . 败者组的比赛赛程比胜者组更长，败者组的六支队伍里，在上次常规赛中取得第二组前四的战队分成两组进行组内双败对抗，两组各决出一名优胜者进入败者组第二轮。 优胜者与上次常规赛中排在强组倒数第五和第六的战队分别进行两两对抗，获得胜利的两支战队则进入败者组第三轮。 . 他们刚刚打完bbd，成功进入败者组的第二轮，也许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但是—— “bbd走了以后我们要打的是kap，”姜茶在休息室里一边检查外设一边说，“看首发名单了吗，hunter也在。kap不知道怎么想的，让他上去打首发，虽然说hunter作为老将确实有着非常丰富的大赛经验，但kap不至于放着那么多其他好的选手不用，专门让hunter出征。” 张泽嘴里叼着颗棒棒糖：“hunter？” 闻言，姜茶点点头，看向休息室里的其他人。 波波插嘴道：“李山？这不是罗锐的老队友嘛。” “嗯，kap这段时间整体士气都很低迷，听说是因为换了教练，从前的老队长也悄悄退役了，李山补上老队长的猎人位之后跟他们磨合得一直不太好，”姜茶说，“最近他们的比赛每一场看着都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战术和阵容也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不出幺蛾子，打他们很容易。” “那还顾虑什么？”张泽道，“咱们有自家场馆的buff加成，没什么好顾虑的啊！冲就是了。” “这一场比赛直接决定我们打完kap以后是跟rtg打，还是收拾行李回基地，”姜茶说，“如果我们赢了，接下来就要跟rtg打，不出意外的话艾兰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我们一样都想进世界赛，这次的首发名单上也有他，而他们战队这一次跟抽了疯似的，连替补都没带一个，大概是想陪着艾兰搏一搏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艾兰算是所有选手中资历最老、年纪最大的，这么多年下来只拿过一次印尼亚运会的金牌，而世界赛名副其实的冠军连摸都没摸到。 一旁的杨君越不免有些感叹：“最老的一批选手退役的退役，剩下的要么下去当了替补，要么被丢进二队看饮水机。当年电竞行业刚刚兴起的时候，各个战队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号人，最早是德国赛区hnk战队的meteor，然后是zy的严璨，rtg的艾兰，fm的柏渊、季清......这一批人撑到现在，严璨脊柱损伤退役了，zy也跟着解散重组，hnk的meteor被黑粉逼到跳楼，柏渊转行当了教练，季清去年也紧跟着退了，艾兰还撑着......” “他想拿冠军。”姜茶轻声道。 “是啊，谁不想拿冠军？stl职业联赛办了这么些年，除了严神和柏渊曾经各自拿过三连冠和双冠，就再也没人替中国赛区拿冠军了，”杨君越说，“中国赛区一直有个‘自严璨柏渊之后无人能够夺冠’的传言。艾兰作为跟他们同时期的选手，不可能不想夺冠，不可能不想在stl职业联赛的赛场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 艾兰或许等了很多年。 但每每都止步在某个节点上，无法继续往前。 第93章 . 杨君越忽然看了张泽一眼。 他们都太年轻，或许并不清楚艾兰受伤的内情，但张泽却是名副其实的艾兰粉丝。 “rtg连替补都不要，”张泽说，“看来都做好了要跟艾兰共沉沦的准备，不然也不至于为了艾兰换更稳妥但也最挤牙膏的战术。” rtg的打法一贯很猛，这段时间却频频拖对面的后期，阵容和装备也以后期发育优先，却并不是传统的养猪流。他们看起来像是为了养骑士，为了拖经济，但实际上是三保一，艾兰的手伤无法支撑他完成曾经那些被粉丝剪进视频里的极限高光操作，只有稳扎稳打拖节奏才能不勉强自己。 该说不说rtg的氛围到底有多和谐，才能让教练和队员都心甘情愿地为了抬艾兰进世界赛而更换战术。 罗锐开口：“其实上次常规赛的时候rtg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他们换战术大概率是想在最不消耗体力的情况下保着艾兰去世界赛，这么看来艾兰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更糟糕，我猜他和季清退役之前的状态一样，都想最大限度地打下去，哪怕是用止痛针吊着一口气。” “最大限度地打下去？二十五了，能打出什么操作？”杨君越摇摇头，“不是我对艾兰有偏见，是因为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尤其是骑士位，职业年龄真的非常短暂，年纪越大，操作越菜，意识和反应速度也会落后新人一大截，这不是唬人的，不然为什么战队每年都要招青训？是为了延续那碗青春饭。” 姜茶抱着键盘：“你们都这么煽情，搞得我都怕了。” “是啊，其实大家都很心疼艾兰，”张泽哎哟一声，有些怅然，语调低低的，“那要是咱们打赢了kap不就碰上艾兰了吗？我不忍心啊，我挺希望他能在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刻进一次世界赛的，甭管拿不拿冠军，至少......他得有个退役前的希冀吧。我没入行的时候天天在家打游戏，老喜欢看他比赛了，他和季清都算得上是我电竞梦想的起点，以后要是连艾兰都不打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要怎样坚持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徐图图也跟着哭丧起脸：“别说rtg了，下一场打kap，那可是我老东家，对面那个玩骑士的黄毛是我好舍友，以前在kap的时候我俩天天一张床上躺，床头吵架床尾和......” 姜茶嘴角抽了抽：“这句俗语不是这样用的。再说咱们byd什么时候画风变得这么煽情古怪了？我寻思咱们也不在雨里拉肖邦啊。” 张泽：“请您滚蛋，谢谢。” “同意，姜茶没有心。”徐图图说。 休息室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安静得可怕。 杨君越上前给了几个人一人一个暴栗：“振作点儿！是兄弟不赛场，是赛场不兄弟！把偶像和舍友按在地上打难道不好吗？” “我就说说而已，”张泽一溜烟儿从座位上蹦下来，“教练，你怎么老打人！” 徐图图抱头鼠窜：“杨哥我错了！我错了杨哥！” 杨君越双手叉腰看着他：“帮你俩活动活动血液，免得上了赛场还是这副死妈样。” 休息室里几个人爆笑一阵。 . “怎么样，要不要我再给你一脑瓜嘣，让你小子清醒清醒？”杨君越一脸鸡贼地看着张泽。 张泽双手护胸：“不不不不不用了，我已经很振奋了！我要杀穿所有人！我要让艾兰见识见识他粉丝的厉害！” . 败者组的第二轮比赛开始，他们这一场比赛被安排在傍晚的五点场。 没过多久，byd在bo7对局中以四比零的战绩零封了kap，赛后握手环节kap全员一副苦瓜脸，苦哈哈地走到台前跟byd四个人挨个儿拥抱。 比赛结束后李山去厕所抽了根烟，当他把烟熄灭的时候，厕所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李山有些无措，眼神里写了些惊愕，又有点狼狈，“罗锐？” 罗锐轻轻勾了勾唇角：“抽烟啊？” 李山将双手局促地放在裤缝边缘，想找口袋插，却忽然想起kap队服的裤子没有口袋，于是只得尴尬蜷了蜷手指，两手垂着：“你们赢了，恭喜。” “又不是我赢下来的，”罗锐笑笑，“上首发了，恭喜。” 李山挑挑眉：“临时补上的，kap的老队长前几天悄无声息退役，连官宣都没有，只有他们官博的一纸声明，挺草率的。不然还轮不上我，毕竟我太平庸了。” 罗锐轻轻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李山看着罗锐，笑笑：“byd氛围很好吧，比fm好多了是不是。” “都一个样，”罗锐舔了舔上牙牙尖，“全、员、黑、化。喷子天天在微博里说我们队内不和。上回训练赛，数据分析师让我跟波波那个傻逼双排，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蹭了我半天经验，我俩局里友好交流了几句，他出去之后转头就买水军在贴吧上避雷我。” 李山笑得前俯后仰：“你们几个也太行了。” 罗锐：“就因为这个，我俩昨天刚给俱乐部各交了一个月的工资当罚款。” . 罗锐看着李山又拿起第二根烟，于是自己也讨了根。 李山看着他：“噢对，你见过季清了吧。” “什么？”罗锐点烟的手微微一顿，烟含在嘴里。 “季清去年刚做了结石手术，最近又把手腕给做了，”李山说，“我跟他通过话，前天刚做完手术，他后脚就买好了来魔都的票，连酒店都定好了，专门过来看比赛。” 第94章 罗锐愣了又愣，好几秒才把这个事情消化掉：“他，他真来了？” 罗锐一直以为季清那一句有空就来看自己是随口一说的。 . 李山看着罗锐：“他说他舍不得赛场，也舍不得你和我们。” “我有点事，”罗锐飞快地将来不及点的烟收进口袋里，一边推开厕所的门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先走了。” 李山站在原地，靠在洗手台边，慢吞吞夹着烟呼了口气，对着罗锐的背影小声喃喃：“去找他吧。” 罗锐或许没有听见。 他几乎是一路从厕所冲出来的，期间撞到了几个工作人员，他一边道歉一边继续往前冲，一直冲出了场馆。 . 八点半，天刚刚擦黑，夏天的热风一阵一阵地吹，很燥热。 罗锐一路冲到马路边，扶着路旁的电线杆呼哧呼哧地喘气，看着眼前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看着对面的各大饭馆和酒店，看见亮着灯的一栋栋楼房，听见风和车辆在自己耳边轰鸣，也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和一点也不均匀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季清在哪里。 他开始觉得自己傻，明明有联系方式，却还是在听见季清来的消息之后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等冲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甚至连季清到底在魔都的哪个角落都不知道。 . “锐锐。”一道低沉而微微嘶哑的嗓音在身后轻轻传来。 罗锐没有回头。 那个人又叫了一声：“锐锐，转过来。” 罗锐依旧没有回头，或许是在等待，或许是觉得自己幻听，可心却越跳越快，似乎在热烈地渴盼着什么。 一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圈进怀里：“你不转过来看看我？” 罗锐感觉自己被一个坚实温暖的拥抱包围了，然后他本能地转过身，与季清视线对上：“什么时候来的？” “啊？” “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魔都，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还有......”罗锐语速快到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他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兴奋，又或许是委屈，“你手腕动手术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李山说你手术一做完就过来了，你手不想要了是吗！” 季清把他抱得更紧：“下次绝不再犯。” 罗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泪，他从来没有觉得原来自己这么想念季清、这么依赖季清，于是他不自觉把头埋在季清颈窝旁边，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季清的锁骨上。 “别哭。”季清将他脑袋托起来，用拇指替他擦干净眼泪，然后伸手揉揉他那一头白毛。 罗锐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季清说：“昨天晚上的高铁，定好酒店之后住了一晚，正好赶上今天你们第二轮比赛。” “你在现场？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坐在观众席，”季清笑了笑，“我在的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替补席上的你。” 第37章 37 夜晚的风带着夏季的燥意，罗锐与季清并肩步行在马路旁边的人行道上，影子被刚刚点亮不久的路灯光拉得很长很长，走过几步之后又变得很短很短。 “手术成功了？”罗锐开口。 季清点头，伸出右手给罗锐看：“好着呢。” 罗锐小心捧起那只手，看见上面裹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隐约能看见干涸成微黄色的血迹：“这也叫好？” “医生说康复期多留点心就没事了。” “会留后遗症吗？” . 季清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罗锐：“到底会不会。” “会，”季清回答，“但是......这些东西是可以人为克服的，哪怕高强度用手，也不至于再坏成一堆没有用的零件。” 罗锐下意识看他一眼，猛然意识到季清话里有话：“什么叫‘哪怕高强度用手’？” “我想复出。”季清淡然说。 “你......” “但不是现在，”季清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别担心。” 罗锐嘴角抽了抽，把季清的手放下：“特么的。早该猜到你这种天生爱搞事情的倔驴不会这么轻易说退役就退役，我劝不住你，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是复出后的第一场比赛被群嘲从此彻底跌下神坛，还是拿回原本属于你的荣誉，都在于你自己。” “知道了，”季清无奈笑笑，“祖宗，比我还操心呢？” 罗锐呛他一声：“关你屁事。” . 路边的风吹过来，是闷热的。 “话说，你怎么突然想到来魔都看我，”罗锐轻声问道，“只是为了通知我一声你要复出？” 季清想了想：“不完全是。上次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有空会买票过来，就是想你了，单纯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罗锐有些局促：“太快了......” “没做好心理准备，突然看到我，很意外？”季清余光扫他一眼。 “嗯。” 人行道旁边的马路上飞快驶过几辆私家车，车子的灯光从后方缓缓扫来，两人的影子被快速拉长，然后又快速缩回去。 季清不动声色地与罗锐换了位置，罗锐走在里侧，看着地面上季清忽长忽短的影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95章 季清看罗锐一眼，突然开口：“我在群里说过的，我说我已经买好票了，让哥几个等着我去线下看比赛。” “什么群？”罗锐有点懵。 “......fm一队原来的群，”季清失笑，“你给退了？” 罗锐拿出手机翻了翻：“没退。消息太多，开了免打扰，那个群一直沉在最底下。” 季清刚想说什么，罗锐又道：“我没想到你还会在群里跟他们聊天。” . 群里的消息不算多，比起其他活跃群聊，这个群几乎可以用“一潭死水”四个字来概括。 群聊名字原本叫fm一队小家庭，自从解散之后就换了群名称，现在成了“流离失所六人组”。 木白渊就是柏渊，谷小胖就是谷一弦，穿山甲就是李山，木卯文就是柳文，可回收垃圾就是罗锐...... 除了打假赛的欧阳自己主动退了群，柏渊、柳文、李山、季清、谷一弦和罗锐都在群里，群聊平时不太活跃，大多是谷一弦和李山在群里时不时发点并夕阳购物砍价的链接，或者柏渊和柳文偶尔聊聊最近的赛事。 前几天，季清发了条消息，把群炸得瞬间活跃起来。 【.：手术做完了，明天去魔都看线下。】 【谷小胖：你在搞笑吗？你怎么去，你想让第二天微博就多条名为“季清遗憾退役现已沦为观众席常客”的爆炸新闻吗，想给那群小黑子在比赛期间硬拖出来鞭尸是吧。】 【·：嗯嗯，我倒是没想到我的魅力能有这么大。】 【谷小胖：话说回来，闲的没事去看比赛干什么，在家看直播不好吗。】 【·：这你就外行了吧，我是专门去看我们家小医疗兵的。】 【谷小胖：我操你大爷，恶不恶心啊还“我们家”，哎哟哎哟......】 【谷小胖：？？？哎不是，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情况！】 【·：是的，我们有一段情，你一定很羡慕吧。】 【谷小胖：真特么操蛋，你这人也有人看上？】 【·：不劳您老费心，跟您这体重二百五智商二百五的胖子不太一样呢。想追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南极洲，但是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对了，要不我来跟你详细说说我们家的小医疗兵吧。】 【·：我们小医疗兵现在转骑士了，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一个人的替补席往往是强者的复活泉水，我会期待他从替补席爬起来向所有人证明的那一刻，我知道他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像曾经他也无比信任我一样。我们的全联盟第一医疗兵，缺的只是团队意识，但玩起骑士来一定也不会差，或许还会有我当初的风范。】 【李山：我走错群了？怎么还有彩虹屁？哪个总结工来给我总结一下，谢谢。】 【谷小胖：姓季的你他妈......好吧总结来了：救命啊这个老逼登前脚刚把罗锐拐走后脚就开始在群里炫耀并对我这种单身狗进行无差别攻击！季清你有病吧你有病吧你有病吧你有病吧！】 【柏渊：什么他俩在一起了？卧槽我怎么不知道！】 【柏渊：卧槽，我们锐锐好好一小白菜心儿直接让季清这臭牛粪浇了！祸害，祸害，简直是祸害！】 【李山：隔行如隔山，祝季清面基成功。】 【柳文：这......这很难评，罗锐你到底怎么看上那家伙的？@可回收垃圾】 . 罗锐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转过脸看着季清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眸，无端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慌。 “怎么了？”季清问，“看了聊天记录难道就没点感想？” “有......”罗锐咬牙切齿，“我总觉得你把我裤子扒了丢在大街上边拉屎边遛弯儿。” 季清：“噗。” 果然这医疗兵嘴里就没一句能下饭的话。 . 两人安静片刻，罗锐好不容易才把那种看了聊天记录之后尴尬又社死的感觉消化掉。 季清步子迈得比自己大一点，两人走着走着不自觉就走回了电竞场馆附近。 魔都的电竞场馆旁边有两栋居民楼，平时场馆不营业，这里比荒郊野岭还要安静，营业的时候由于场地开阔，到处都是接送战队的车辆和粉丝自发开来的应援车，然而附近只有三家酒店，一家被联盟征用包来给选手们休息，另外两家则住满了看比赛的粉丝。 罗锐看着陆陆续续从场馆里出来的工作人员，道：“你住哪儿？” “宜和，”季清说，“想去找我？” 宜和酒店。 “倒也没有——” “想找也行，”季清揽过他的肩，在他耳侧轻声说，“不过......你得小心违纪，比赛期间私自离开酒店出去跟情人幽会被发现，闹大了之后下场很惨的。你的那些女友粉知道了估计会把你撕到连渣都不剩。” 罗锐瞬间脸红：“谁特么闲的没事要找你，也就你这长了两条腿的走地鸡无聊到刚做完手术就巴巴儿跑来跟我叙旧。” 季清一笑：“走地鸡？那你是什么，走地鸭？鸭可不好听。” “你特么......” “不逗你了，”季清声音懒懒的，看向罗锐的双眸带着些撩人的温柔，“快回去吧，那边那辆车应该是你们俱乐部的，我看你们教练在那儿盯着我们，再不回去他估计要提刀来砍我，怪我拐走了你们战队的镇队之宝。” 第96章 “你跟杨哥很熟？”闻言，罗锐问。 “不算太熟，但关系不错，”季清说，“姓杨的以前是黎明英雄的电竞选手，中国赛区天才adc。退役之后转行来咱们stl当教练了。我高中的时候跟他在网吧碰巧遇见过，不过因为玩的游戏不一样，也就没怎么聊天，我成为电竞选手的第四年正好是他的事业黄金期，结果没多久他就退役了。” 也许两人算是同期选手，不过杨君越的年纪稍微大点。 罗锐微微点头，一抬眸正好看见杨君越靠在战队的车旁边冲自己招手。 “快回去。”季清推了推罗锐。 “明天你还来吗？”临走前，罗锐回头问道。 . 季清看着他，肯定地说：“来，入场票都买了，不看白不看。” “如果byd一直顺风打下去，我就不用上场了，”罗锐笑笑，“其实你不该这赛季过来，这赛季的我并不是那么优秀。” 毕竟只是个替补。 季清道：“一切都会好的。” . 罗锐看了季清一眼，转头上了车。 他降下车窗，在车子发动之前将手伸出窗外与季清作别。 季清站在原来人行道的地方，不远不近地看着那辆属于byd战队的黑色商务车，笑了笑，喃喃道：“明天见。” 接送的粉丝围着那辆商务车追出去好远，摄像机疯狂地拍摄，都在尖叫，夸罗锐的笑容很好看。 她们还以为罗锐是在跟她们这些粉丝说再见。 似乎没几个人注意到对角线上站着的孤独人影。 . 然而半小时后。 byd基地内。 “罗、锐！你他妈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杨君越疯了。 罗锐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我......” 杨君越痛心疾首地举起手机：“刚刚赢下第二轮比赛，我辛辛苦苦地跟经理搞热搜，决定大夸特夸咱们byd一番，结果没想到，出现在文娱榜热搜第一的不是咱们的高光操作，而是你小子偷偷跑出去见季清的、长达十五分钟的、经过粉丝甜蜜剪辑的、充满粉红泡泡特效的模糊视频！” 说话间，波波正好拿着罐肥宅快乐水进来，闻言站在门边笑岔了气。 罗锐：“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你自己看！”杨君越把手机丢过去，叉着腰站在一边。 . 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播放到一半，罗锐按下暂停键，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好像确实有点夸张。我没有亲他，这是恶意剪辑。” “现在问题的重点是你有没有亲他吗！”杨君越头一次觉得自己教练生涯即将迎来终点，“重点是我们辛辛苦苦搞的byd赛场高光操作词条根本没人看，都去看你俩的cp视频了！我这钱到底花在哪儿了啊！” 罗锐欲言又止，憋着笑站起身打算偷偷溜走。 杨君越叉着腰，脸色比锅底还黑，仰天长叹：“还有，那个青螺湾超话又是怎么回事。现在队粉都在广场上疯狂喷我们战队卖腐，跟着冒出来踩我们的还有你和季清的唯粉，一大帮人乌泱泱冲到我微博下非得我给个解释，我怎么知道该怎么解释啊！谁来救救我啊，我当教练容易吗——” 作者有话说: 被逼疯的教练 第38章 38 他们四比零零封了kap，队里的气氛没之前那么沉重了，一直逼逼叨叨跟老妈子似的杨君越在数落完罗锐之后终于消停下来，悲壮地联系战队管理人员撤热搜。 他心疼自己的运营成果——好不容易能吹几个高光操作的水逼，却被cp视频压了一头，十年比赛无人看，一朝接吻天下知，这还打什么电竞，直接给罗锐出个专辑进军娱乐圈啊！ 骂娘归骂娘，终究还是自家崽子，没有不帮忙擦屁股的道理，热搜没多久就慢慢从榜单上滑了下去，紧跟着上榜的是战队在败者组第二轮取得的圆满成果，底下的评论也是精挑细选的好评，偶尔夹杂着几句祝byd早日倒闭的牙酸话，整体看上去还算正常。 至少比刚开始那会儿正常。 . 罗锐回了房间，由于是比赛期间，他今天没有开直播，只是打了几把游戏练练手感，眼睛一睁一闭时间就悄然走到了十二点，杨君越照例敲开每个队员的房门催大家睡觉。 其他几个有比赛任务的表示自己马上就睡，罗锐听见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杨君越要过来了，于是起身关掉电脑，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杨君越刚要敲门的手悬在半空：“还不睡？” “洗个澡就睡了，”罗锐抬眸看他一眼，“对了杨教，明天首发还是那四个？” “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不换人，”杨君越说，“头一次坐替补席，失落是难免的，我承认你能力很强，但有的时候战术和配合在比赛中也很重要，这是个集体作业，我只是希望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勤能补拙。” 罗锐眨了眨眼，微微点头：“我知道，我不怪战队。下次会好好打的。” “不抱怨就好，早点休息，”杨君越跟着笑笑，盯着罗锐那头白毛看一眼，母爱泛滥似地伸手一薅，“你这头发哪儿染的，半永久啊？大半年不掉色。” 罗锐道：“怎么，杨教想换发型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想给我家狗的尾巴烫个好打理还不会掉色的卷发。” 第97章 “再见。”罗锐有种被骂了还找不到证据的感觉，于是白他一眼，啪地关上门。 . 深夜的十二点十分，罗锐进厕所冲了个冷水澡便躺在了床上，浑身都是舒爽的凉意。 他趴在床边，打开手机，点进微博冲浪。 微博社区青螺湾超话。 【家人们谁懂啊，我be了一年多的cp今天复婚成功了！附：视频】 【热搜掉下去了？官方到底在遮遮掩掩什么啊！】 【仔细想想，官方为什么要撤热搜呢？撤热搜不就是心虚，心虚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就是他俩实锤了，他俩实锤了不就是早就在一起了？啊妈妈！我磕的cp成真了！】 视频一打开就是令人心动的配乐和有些模糊的画面，也不知道是哪个狗仔队蹲在草丛里拿着相机开着长镜头拍摄的，业务能力熟练到实在是感天动地、催人泪下，也难为这人在三十八度的大热天窝在那儿被蚊子叮得一身包还纹丝不动地拍下了一个史诗级错位接吻视频。 果然磕cp的人都是行走的特种兵，特种兵中的战斗机。 【啊啊啊啊啊啊我恋爱了！】 【前骑士选手刚做完手术，还没康复就不远万里飞魔都寻找自己曾经的下路搭档，这是什么，这他妈的是爱情，是爱情！】 【季清，一个不需要粉丝操心婚恋问题的奇男子。】 【罗锐，一个被奇男子拱了的白菜芯儿。】 【我的下路父子组又回来了！】 ...... cp粉的热情让罗锐看了嘴角直抽抽：他没有亲季清，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 而且为什么粉丝都默认自己是下面的那个？cp超话名字不让自己占便宜就算了，就连......就连父子组都默认季清是爹自己是儿子，凭什么？ 他大脑放空，无意间手滑给那条播放量上百万的cp视频点了个赞。 当他取消点赞的时候已经晚了，闻见味儿的夜猫子粉丝大批大批地冲到他微博里抢占评论区高地。 罗锐心说闯祸了，于是反手关掉评论区。 结果自己的私信却沦陷了。 【儿子你这是在变相承认吗？】 【儿子，儿子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我搞到真的了！卧槽！】 【儿子你关评论区干什么，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啊，是真男人就把评论区打开！】 cp粉的战斗力已经恐怖到毒唯都不敢进超话控诉，只敢带词条压热度了。 . 季清那边似乎有种要把事情闹大的智障感，他看见罗锐点赞过cp视频之后转头就发了条微博官宣——不，澄清。 只是这文案略微有点...... 【fm-serein季清：虽然我们偶尔线下见面，fm还在的时候他第一天开直播穿着我的队服，私底下我们互相慰藉互相扶持，我手疼的时候他给我揉手，我退役的那天他求我不要走，甚至想邀请我当他的生活助理，但是我们很清楚地明白，我们只是对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好基友。@byd-cured是吧？】 罗锐又气又好笑，只得转发道：是，我们是好基友。 他转发完了才注意到季清的微博名字一直没变，还顶着fm战队的队名，微博认证也是fm电子竞技俱乐部stl分部职业选手，甚至主页的封面还是fm土黄色的队徽。 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似乎fm一队的四个首发加上柏教练和替补还在赛场上创造辉煌，似乎他们的大家庭还没有解散，似乎季清还是那个轻轻松松带着全队拿奖杯、一言不合就跟喷子在线battle季爹，似乎fm的所有人还在。 罗锐看了一眼，看见季清上一次发微博还是退役的那天。 是去年，季清在微博上说“休息一下，然后回来”。 他忽然有些伤感——原来季清退役已经一年多了。 . 季清的那些老粉丝一看特别关心发了微博，短短一秒之内把季清微博的评论区炸得到处是窟窿，有哭季清一年多终于发微博的，有哭季清今年的第一条微博居然是罗锐的，也有喊话让季清赶紧回来比赛的。 【爹！爹你发微博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你知道大半夜我被你一条微博雷得外焦里嫩睡不着觉吗！当特别关心微博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我踏马心脏骤停以为司空震开大钻我手机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料峭春风吹酒醒，仰天大笑出门去！不为别的，就为季爹发微博！】 【季神，你还会再回来的对吗，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条微博是专门为隔壁罗锐量身打造的吗？他俩什么情况啊？官宣了这是？】 【这门婚事我同意了，我宣布罗锐正式成为我的继母，我没开玩笑。】 【楼上什么鬼，大家都在父子局里日天日地，你搁这儿开始父母爱情了？】 ...... 当然也有不少踩着byd坐等它明天落败自家场馆的。 【真搞笑，这年头电竞圈热度都要靠麦麸才能上去了，难怪中国电竞不断走下坡路，拜托你们女粉能不能不玩儿饭圈那一套？】 【野狗战队就是野狗战队，坐等逼养的虎落平阳，到时候我笑死它，不好运营天天让选手麦麸圈钱，一堆女粉跪着舔他们生产的工业糖精，你们战队可真够6的。】 【还有些人呐，退役了都不消停，上赶着炒cp，是这一年不小心把钱花光了打算回归继续吸血吗？】 第98章 罗锐咬咬牙，立刻截图发微博替季清反击回去。 【byd-cured：你在厕所里说话吗满嘴屎臭味。托你吉言，季后赛的byd没你想得那么脆，还有请不要带已经退役的无关人员下水行不？有本事留下地址等着爹去找你线下单挑1v1。真是什么人都敢网上冲浪了，你当互联网是你家，到处都能随地大小便？】 那人也不干示弱，直接跑进罗锐评论区对号入座自认家门。 【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这年头职业选手素质简直是越来越低了，屎尿屁张口就来你是不是连高中都没毕业啊？中国电竞有你们这群连大专都考不上的游戏宅真是奇耻大辱！你们byd替补是不是一天到晚闲得慌啊，不想好好打就赶紧学学季清退役不要再霍霍电竞了ok？】 【byd-cured：电竞圈有我算不算耻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种人真的是互联网毒瘤，你是大脑发育不完全还是小脑完全不发育，哔哔赖赖在狗叫什么？byd吃枣药丸？我真谢谢你的衷心祝福，是现实生活太无趣还是一个人上网太孤单，难道你很厉害吗，要不你来打职业吧，我一定亲自给您老人家挪地方。】 凌晨十二点半，罗锐拉黑了那个满嘴喷粪的蠢货，心满意足地离开微博，倒头就睡。 . 第二天，季后赛败者组第三轮照常进行，罗锐按时到达替补席，与旁边教练席坐着的杨君越一起讨论场上的局势。 这一把他们真的撞上了rtg，对面的首发也是那几个，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动，骑士位依旧是艾兰，而贺加贝也按照这个赛季他们惯用的战术和思路选择了保姆流医疗出装，在游走支援的同时力保艾兰，前期的艾兰因为有医疗兵一直跟着，所以对线并不吃力，再加上艾兰出了长枪，一技能射程得到物理加持变得更远，跟开了雷达似的撵着byd的张泽打。 这边双方粉丝互相较劲比谁声音大的加油口号还没喊完，那边byd和rtg到了线上就开始厮杀。 解说戴着耳机，规矩坐在解说台上，嘴皮子却一刻不停。 “张泽选择猥琐发育苟在第一道防线内清兵，前四分钟的防线有着防御图层的免伤机制所以张泽大胆地放兵线进来清，艾兰不敢压他但是却靠着比张泽先一步升的三级用一技能磨张泽的血条，张泽半血张泽半血！” “rtg牧师下来了，牧师利用草丛视野的消失路过byd下路的林区，byd猎人不在下路林区！牧师来抓了牧师来抓了！徐图图和医疗兵却在中路吃线，他能反应过来吗！” “哎呀这波张泽没有线权也没有医疗兵保护，这波估计要送了。” “牧师抓下！艾兰配合队友拿下一血！这边徐图图和医疗兵过来了但是已经晚了，他们二打三在经济差距拉开的时候没有优势，徐图图会选择开团吗？” “徐图图......哎？他只是摸了一下艾兰然后知道自己打不过就带着医疗兵跑掉了，这是什么套路？好的张泽复活后继续来到线上，这次医疗兵终于过去跟着他了，下路二打二，对面rtg的贝贝没有蓝条！张泽一个闪现接二跳了过去想把医疗兵杀掉但是被艾兰挡住了！” “byd姜茶清完了上路林区正在利用传送花偷袭下路，而同时上路的兵线已经到了，他放弃了这波线！rtg猎人在干什么，他在推byd上路的第一道防线！姜茶这是打算放线支援吗？” “byd牧师和猎人都已经就位，rtg这边虽然先手拿到了线权和经济优势但整体状态并不好，贝贝在回城贝贝在回城！他在草里！张泽能发现他吗！张泽发现他了直接开大瞬移打断了贝贝回城，贝贝祭天了！” . 比赛隔音房内，张泽脸憋得通红，喊得五官狰狞，颇有罗锐在时的风范：“抓下！我让你抓啊！我有队友！三个打我一个很牛皮是吧！我让你三打一，我队友来了你们都得给我回泉水！杀他丫的！打我，我叫你打我！我叫你拿我一血！图图快拖住他们牧师别让他们堵我，我要杀了艾兰这个逼！” 张泽吼道：“反杀你丫的！手开大招追一路，我叫张泽你记住！” stl职业联赛跟其他游戏不太一样，为了游戏的可看性，stl联赛的语音有队内也有全局，张泽见对面医疗兵死了就越发肆无忌惮，开着大招和全局语音追着对面落单的艾兰满地图跑，一整个精神污染，对面rtg的骑士听了当然不甘心，边跑边骂回去。 艾兰：“你喊！你再喊！你血条见底了你还特么追着我，我有这么招人恨吗！” 解说也是十分忍俊不禁：“这边......双方的骑士正在激烈地追逐，张泽和艾兰的血条都快见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张泽死了？” “就在刚刚艾兰的二技能冷却结束，回头就是一个反击，瞬间收走张泽人头，但是张泽同时对艾兰释放一技能，两人几乎是同时阵亡！” “这操作，太离谱了。” . 教练席上，杨君越皱着眉看着这场堪称联赛史上最下饭操作，差点没当场摔了手里的记录本。 罗锐侧身过去，耳语道：“别生气，至少咱们经济追上去了。虽然张泽是莽了点，但同归于尽总比让对面拿人头舒服。” “等晚上打完，看我不揍他丫的。”杨君越握紧拳头。 然而杨君越没想到的是，就在比赛期间他没看手机的这一整天，互联网上的风云正在诡谲涌动。 第99章 罗锐嘴角抽了抽，看向大屏幕上那个刚刚复活正在防线里对着不敢越塔的艾兰疯狂回城嘲讽的骑士，想到凌晨时分自己顶着认证过的大号在微博里打下的一片江山，又默默看一眼身边的杨君越。 他想，没准杨君越今晚要揍两个。 . 观众席里，季清戴着口罩，举着手机录像。 他身边坐着的大部分是byd的粉丝，都举着罗锐的灯牌，哪怕罗锐没上场。 而他在一大片喊口号的声音中放大手机屏幕，将对焦的圈圈对准替补席，像素不高的手机举着，他裹着纱布的手不方便操作，只能勉强拍到罗锐模糊的脸。 但那头白毛异常明显。 他轻轻一笑，咔嚓地按下快门，拍下一张高糊照片。 作者有话说: 是含妈量极高的一章，因为作者又连跪了，喜提巅峰一千一百分，焯啊！我再菜也不至于掉这么多分吧！断崖式往下掉啊啊啊啊啊啊！我再菜，我也不至于巅峰赛连跪十几把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9章 39 “这一局rtg很明显收敛了很多，但依旧是换汤不换药，保着艾兰打，节奏相对来说比上一局更慢了一点。” “是的，他们在拖byd的节奏，byd这边的阵容更适合用来打前期，后期相对乏力，但是艾兰的骑士发育完成后将会迎来几乎无敌的大后期，可以说只要艾兰不死，这一局的胜负还有得判。” “比赛来到后半程，双方的高地防线都已经崩溃，艾兰带着三个队友步步紧逼，把张泽和徐图图逼退到重生石下，而这边byd的医疗兵波波还在复活倒计时......rtg的兵线上来了！byd要输了吗！” “姜茶！是姜茶！他正在rtg的老家旁边徘徊，他在等兵线！rtg发现他了！他要偷家吗！艾兰选择了回城但是已经晚了！姜茶出了一个复活甲！他出了一个复活甲！他出了一个复活甲！他扛着重生石的高额伤害把rtg的老家点掉了！” victory！ “让我们恭喜魔都......byd！” 比赛落幕的时候整个场馆都近乎沸腾，byd的粉丝们举着灯牌和应援棒尖叫欢呼，大屏幕上高高挂着胜利的徽章，时间似乎就要定格在这一刻，而比赛的双方各自从隔音玻璃房里走向台前，在满场热烈的掌声中互相拥抱。 罗锐与人潮一起站在台下，他仰头看着台上互相拥抱的朋友们，一头白毛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沾染了不少从天上落下来的彩带，五颜六色的，很喜庆。 杨君越看他一眼，而后从教练席站起身，大步走向台前，给这群小崽子们一人一个拥抱。 张泽从杨君越的熊抱中挣扎脱身，梗着脖子朝罗锐挥手，大喊道：“哥，快上来啊！” . 罗锐犹豫一会儿，笑着昂首扑了过去，被徐图图和姜茶牢牢抱住。 一旁的主持人脸上堆着愉悦的笑容：“真的很不可思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byd夏季赛以来打得最好的两场，相继四比零kap和rtg，可以说得上是一匹正在发力的黑马。” “很久没打过这么爽的比赛了是吧，”主持人哈哈一笑，“这场过后就是败者组的半决赛和决赛，紧跟着就是夏季赛总决赛，咱们的byd对于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有什么想法吗？” 波波作为团队指挥，刚想开口，杨君越忽然接过主持人手里的另一只话筒，道：“今天确实很爽，但是我想提一句话。” 主持人愣了愣：“啊你说你说。” “一不小心就把rtg零封了，真是不好意思，”杨君越一脸得意，“不过我们还是会继续发挥零封精神的——我说完了。” 台下rtg的教练脸比锅底还黑。 杨君越把话筒还给主持人，一溜烟儿蹿下了台，留着自己队里的几个崽子在台上面对主持人的灵魂拷问。 主持人：“其实在比赛的时候啊我们就注意到罗锐这一整个赛季几乎都在替补席坐着，我能冒昧问一句，作为出道即巅峰的新人医疗兵，老队伍解散后从转骑士再到被按进替补席，你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的呢？有没有觉得失落、不公平？” “我......”罗锐顿了顿，台下忽然响起byd粉丝们的尖叫。 主持人笑了笑：“这也是粉丝们最近非常关注的一个话题。” 罗锐拿着话筒，眨眨眼睛，道：“我替补的时候队伍都打得这么好，这要是什么时候教练吃错药把我抬回来，那其他兄弟战队还打不打了？” 吹牛逼谁不会啊，反正都拿着话筒了，多少得说两句恶心人的话才行。 台下的粉丝哄堂大笑。 主持人尴尬地看罗锐一眼，心说罗锐不按套路出牌：“看来我们的替补......还挺幽默的哈。” “替补席风景很美，”罗锐说，“要不您老人家亲自下去感受感受？” “开什么玩笑呢。”主持人笑道。 由于比赛全程现场直播，不能来现场观赛的都在官方直播间里吃瓜，这一听罗锐口气这么狂妄，纷纷按捺不住起来。 【罗锐你醒醒！这是采访，不是垃圾话环节！】 【哈哈哈哈我们小锐锐可真幽默，妈妈喜欢。】 【这主持人什么业务水平啊，一口一个替补真显着她了！故意给我们小锐锐难堪是吧，联盟到底怎么挑的人？】 【颜粉滚啊！队伍赢了就是自己厉害，你家罗锐坐在替补席还能云参赛呢，人间哪得几回闻呐。】 第100章 【楼上是rtg粉丝吧，你们家落败夏决还不让胜方高兴了？真特么双标。】 【byd也太自大了吧！零封又怎么样，有种拿个夏决冠军啊！天上的牛都要被你们粉丝吹破了！】 . 赛后，场馆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罗锐从后台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出来，冷不防撞上艾兰。 艾兰身后还跟着rtg的其他人，两支队伍走得散，忽然在走廊头碰头，双方都有些尴尬。杨君越随即拉了rtg的教练寒暄，罗锐与艾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脱离队伍，落在人群的后头。 “我听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罗锐没话找话地开口。 艾兰看他一眼，抿抿唇，没说话，自顾自地穿过人群。 罗锐顿了顿，觉得艾兰一看就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人少的角落里站定，艾兰在自动贩卖机上下单了一瓶雪碧，他侧眸看罗锐一眼：“来罐可乐？” “行，”见他开口，罗锐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谢了。” 自制贩卖机嘀嘀地响了一阵，哐哐两声之后，取物箱里掉下一瓶雪碧和一罐可乐。 艾兰弯腰拿起，随意将可乐递给罗锐：“给。” 两人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或许算是罗锐第一次跟艾兰以这种私下见面的形式聊天，之前打训练赛的时候不是没互相问候过，有时候战队之间聚餐偶尔也会碰见，但是像这样双方跟好闺蜜似地在无人的寂静之处敞开心扉还是第一回。 “你不会是想套路我吧？”罗锐灌了口可乐，忽然道。 “套路？”艾兰轻笑一声。 罗锐：“比如借着聊天的名义窃取我们的战术。” 艾兰轻飘飘看他一眼：“你想多了，小罗锐。” 双方沉默一会儿，艾兰一口干掉了大半瓶雪碧，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赛季打得不错。” “季后赛我没上场。” “我是说你们，你们是一体的，打好了是全队荣誉，”艾兰道，“rtg止步于此了，后续的比赛没我们的份。不过我说句心里话，我还真觉得你们应该捧个夏决杯，不然多可惜。” 罗锐笑道：“一定会的。” 艾兰跟着笑笑，忽然凑过去：“所以......你跟那个谁，你俩来真的？” “什么？”罗锐愣了愣。 “就那个热搜啊，”艾兰这才露出真面目来，“我都看了，你给超话里的cp视频点赞之后还帮季清收拾了几个职业喷子，这事儿假不了吧。” 罗锐耳根一红，刚想解释，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上下打量着艾兰：“你比赛期间不好好准备，净跑互联网找乐子？难怪被零封，啧啧啧......” 艾兰用胳膊肘捅他一把：“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问你，你跟季清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你觉得呢。”罗锐道。 艾兰沉默一会儿，最后不确定道：“真在一起了？” 罗锐：“你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之前季清说想追你，咳，倒也不是那个追的意思，反正就是......哎我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艾兰道，“原来他来真的啊？他到底怎么追的你？这么快就成功了。” 罗锐嘴角牵了牵。 他用手指搓了搓易拉罐的杯壁，说：“不用追，我已经退了九十九步，回到原地等着他了。” 艾兰起初没反应过来罗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过了半晌，他在无人的长廊上看着昏暗壁灯把罗锐一头白发照得更软更温和，他才终于明白了罗锐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兰鼓了鼓掌：“可喜可贺。那他在场馆外的人行道上亲你也是——” “那个是假的，”罗锐打断说，“我们还没变态到要把接吻这种事拿出来雅俗共赏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 . 他们步行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里，绕过了正在做场馆打扫的保洁，艾兰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罗锐，淡然开口：“虽然说在一起是好事，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俩。” 罗锐侧眸看他一眼：“说吧，没事。” “圈子里的人大多都比较开明，不过也不是没有喜欢说闲话的，更别说粉丝了，毒唯和cp粉掐起来的时候有你们好受的，”艾兰欲言又止，缓了半天才开口，“我了解季清，他不会就这么永远沉寂下去，手伤养好之后早晚有一天会回来。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未来他真的重新出现在赛场上，到时候你们是狭路相逢针锋相对呢，还是协同作战一起捧杯呢。” 罗锐不由得慢下脚步，细细品味艾兰的话：“我当然想跟他协同作战，但同台竞技好像也不错。” “先不说当对手还是当队友，他要是真回来了，舆论是不会放过他的，除非他能打出什么一鸣惊人的操作，而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要克服跟不上节奏、跟不上版本的现实困难，”艾兰说，“他的结局要么是就此岌岌无名陨落神坛沦为电竞圈笑话，要么是风风光光打比赛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但你觉得这可能吗？” 罗锐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你之前铺垫了这么多，原来在这儿等着我。是一早就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了，才会刻意在赛后堵我的吧？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有复出打算的？” “猜的。”艾兰说。 “猜？”罗锐皱着眉。 第101章 艾兰道：“不难猜，我跟他差不多是同期选手，私下也不是没接触过。我很了解他，至少在比赛这方面，我比你更了解他是什么样一个人。而且之前他手术的时候跟我在微信里聊过几句复出的事。” 罗锐有些烦躁地站在场馆门口，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指尖却没见掏出打火机。 艾兰沉默半秒，选择继续开口：“圈子就这么点儿大，我快退役的事还没公开就满城风雨了，更别说季清想复出，真到了那时候，网上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鞭笞他。” “舆论是打不倒一个有准备的人的，季清要真想重返赛场，他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轮不到别人瞎操心。”罗锐说。 艾兰：“不是我怎么觉得你说话酸溜溜的呢？” 罗锐手指蜷了蜷。 艾兰一笑，揽住他肩膀：“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挖别人墙角的人。” 罗锐嗯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夏天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闷热，不远处闪过几道车灯，传来车辆鸣笛的声音。罗锐借着路灯的光顺着艾兰的视线往下看，正好看见艾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以及手臂下姿态随性的手腕。 他忽然道：“怎么包扎成这样？” “你们忙着采访的时候，我去找了趟队医，”艾兰松开罗锐，淡然一笑，“老选手了，或多或少都带点伤，我们替补没有大赛经验，比赛的时候我扎着绷带上去，下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疼死，要不怎么能被你们零封呢。” 罗锐看一眼艾兰垂在裤缝边缘的右手：“原来你真有退役的想法。” “嗯，”艾兰说，“不过我跟季清不太一样，我确实很想打世界赛，想夺冠，想给中国赛区添上一笔浓墨重彩，但我知道我的上限在哪儿，我不想冒着给国人丢脸的风险逞强。” 这次，轮到罗锐沉默了。 艾兰一笑，伸手一戳他的脸：“很矛盾是不是。” “是矛盾，不过每个职业选手的想法可能都是这样的吧，谁都想拿冠军，但总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罗锐说，“你很执着，季清也很执着，当年他不过才十七岁，就敢离开家跑到魔都，一个人揣着几百块钱就这么在电竞圈里扎根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非常硬气的人，很犟，犟到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前天他忽然跟我说想复出的时候，我没觉得有多意外，只是感叹他速度也太快了点。” 艾兰道：“因为他是季清啊。” 罗锐嗤笑一声，捏着烟在手里把玩着：“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真的不打了？” “至少不会再复出，”艾兰贱兮兮地薅了把他的头发，“这手感！难怪季清那家伙对你那么爱不释手。换我我也宝贝得不行。” “你想死在场馆面前然后变成社会新闻吗。”罗锐斜他一眼，冷冷地说。 “哎哟，我惜命，”艾兰笑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我还得打一年，可不能在退役之前就这么戏剧性地死了。” . 两人在场馆门口站着说了几句，正好rtg的教练在不远处找艾兰，于是艾兰拍了把罗锐的脑袋，头也不回地说：“我先走了。明天半决赛加油，我会来现场给你们应援的。” 罗锐满脸黑线地目送他离开，轻笑一声。 他低头去找打火机，冷不防被人从身后蒙住了眼睛。 “季清。”罗锐下意识开口。 那人兴致缺缺地放开手，走到他身边，顺手从兜里翻出打火机，伸手给罗锐挡着风，以一个有点像敬烟的暧昧姿势替他点燃了烟。 “艾兰这个老阴逼也配摸你的头？” 果然是季清。 罗锐：“怎么，你还能把他从车上拽下来打一顿不成？” 季清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 与艾兰说完话后，罗锐心情并不是很好，刚要把点燃的烟放在嘴边，季清便按住他夹着烟的手指，强硬地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与他交换了一个带着烟味的、不那么好受的吻。 直到罗锐往后退了一步，季清才放开他。 罗锐害臊道：“你就不怕又被人做成视频发进超话里！” “放心，这么晚了，附近没人，我特意看过的，”季清握住他的手，引着他往附近的小路上走，四下看了一眼，“他们好像把你落下了。” 罗锐摸出手机划开屏幕：“嗯，杨哥在群里说等我回去吃饭。开车的时候这几个蠢货乐昏了头，压根没注意少了人。” 没一会儿，罗锐的手机再次响了一声。 季清道：“还说什么？” 罗锐晃晃举起手机朝他晃晃：“他给我转了十五块钱车费。”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复出的事，心照不宣跳过了这个话题，只不过罗锐被季清牵着手的时候会下意识看向季清，然后问他恢复得怎么样。 季清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放心的笑：“挺好的。” “后遗症严重吗？”罗锐问。 季清揉揉他一头顺滑的白毛，岔开话题道：“你要相信我。因为人呢，有时候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第40章 40 他们即将面临季后赛半决赛的角逐，如果照这个赛季的冲劲儿一直打下去，他们或许会保持着原来那黑马似的战绩，一路向前，最后如愿进入他们去年没能摸到门槛的全球总决赛。 第102章 但是电子竞技没有永远的一帆风顺，很多时候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面对的对手会变得多强，谁也不知道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黑夜里的船只会不会忽然被风浪扭转了方向。 晚上，杨君越订了很多份粥，波波拿走了最甜的南瓜粥，一边吸溜一边吐槽：“这年头职业选手都沦落到喝稀饭了，谁来救救我啊。” “我可去你的吧，有粥喝就不错了，比赛期间你还想大鱼大肉不成？一会儿再吃坏肚子，临时换人算好，就怕某些人直接在比赛场上憋不住，给国人丢脸呐，”杨君越瞪他一眼，转而又看向徐图图，“想喝什么自己拿。” 徐图图笑了一下，伸手要了一份绿豆粥，紧接着把商家配送的白糖撒了大半进去。 罗锐在沙发上坐着，等着所有人都拿完，而后起身捡走了大家都不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杨君越：“你不是喜欢甜食吗？” 罗锐顿了顿：“是吗。” “柏渊跟我说的，”杨君越开始质疑起自己，嘀咕道，“嘶......该不会是我听岔了吧。” “换换口味，”罗锐抿了抿唇，“皮蛋瘦肉也不错。” . 饭桌前的空气在短暂的安静后又活跃起来，刷手机的刷手机，聊天的聊天，勺子和碗碰撞的叮当声有些嘈杂。 罗锐盯着自己眼前放着的皮蛋瘦肉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等温热的粥下肚之后，他舔舔嘴唇，尝到嘴唇上有皮蛋瘦肉独特的咸味。 他想，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口味，即使他现在也依旧爱着甜食，却开始接受了季清才会喜欢的清淡与微咸。 真特么疯了。 不过还挺好吃。 “我来说个事啊，”杨君越呼噜呼噜三两口把碗里的粥解决，在饭桌前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手，“你们继续吃，听着就行。过几天就是半决赛了，在世界赛之前呢，咱们还有季后赛决赛要打，能不能撑过这个赛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一直安静吃饭的姜茶忽然抬头：“什么叫就看我们自己的造化？” “世界赛是跟国际友人打，季后赛是跟自己人打，”罗锐开口，“眼看着赛程快结束，到最后哪四支战队能免入围赛进世界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会有rtg和ttp，rtg即使是在上一场比赛失误而不得不告别季后赛舞台，但总积分摆在那儿，怎么着也不至于摸不到世界赛的门槛，ttp虽然总是被人调侃‘网卡战队’，不过实力却不容小觑，从胜者组一路突围，他们也挺强的。” 波波扭头看着他：“哎不对，按照晋级结果来看......咱们下一场该不会——” 罗锐点头。 杨君越双手撑着桌面：“对，咱们下一场跟ttp打。” 饭桌上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徐图图的勺子悬在半空，好半天才蹦出一句不知该如何评价的“啊”。 “啊什么啊，连rtg都打过了，还怕一个ttp不成？”杨君越直起腰，径直走到饭桌后的那块会议白板前，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写写画画着什么，“ttp的运营风格一直很稳，不过这种‘稳’，跟rtg的三保一战术不一样。rtg是在艾兰手伤的情况下依旧坚持骑士核心，不得不出此下策，但ttp全员稳如老狗，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节奏，主打的就是在比赛场上消耗对手。” 波波道：“那咱们——” “要不也保着骑士打，学rtg？”一旁听得认真的张泽说。 波波看他一眼，半秒后才想起眼前这个打骑士位置的首发少年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于是调侃道：“艾兰大赛经验丰富，所以rtg宁可牺牲掉其他三个也要死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退役的他，因为他能创造奇迹。你能吗？” 张泽沉默一会儿，摇头：“恐怕不能，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其他人纷纷笑出声。 图图把张泽拦在身后，道：“你这胖子跟谁学的，谁都得呛呛几句才开心，可别把我们家张泽带坏了。” “就这点压力都受不了了？”波波嘿嘿一笑，贱兮兮的，“小张泽，那你可得小心点儿，电子竞技多的是压力，咱们野狗战队主打的就一个精神内耗队友，激情关爱对手，让电子竞技的春风吹向大地......” 饭桌前吵吵嚷嚷，杨君越扶额，抬手制止波波的精神污染：“打住！听我说完！” 杨君越又在说这些什么，罗锐盯着饭桌上每一个人脸上生动的笑容，忽然有点儿物是人非的感觉——一年之前，fm还没有解散的时候，队里的人也都是这样，以嘴队友和演队友为人生第一要务，而被调侃的那个通常是年纪最小也最单纯的。 一年前是自己。 一年后是张泽。 只不过fm金黄色的战队队服被换成了byd紫色的队服，公寓也搬走了，离原来fm的公寓有足足三条街的距离。 . “咱们打双核，”杨君越说，“现阶段的进攻流骑士和刺客流医疗都容易被针对，ttp肯定以为咱们会拿刺客医疗搞全图游走那一套。那咱们就拿发育流骑士和常规的奶妈医疗，前期保一手骑士和牧师。既然他们爱打消耗，咱们就陪他们玩玩，耗到后期等骑士和牧师变态发育，出完六神装直接杀穿他们。” 张泽轻轻点头，认真道：“教练，你是不是考虑到我没有大赛经验，怕我崩盘，所以要用奶妈保我？” 第103章 杨君越揶揄般用手中的笔一敲他的头：“知道还问？” 张泽吐舌，扮了个鬼脸。 . 比赛的风头盖过了罗锐微博撕黑粉的热度，热度退了之后，超话里关于这件事情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许多，大多是粉丝夸罗锐勇，说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有不少cp粉暗戳戳开始搞事情，甚至截了fm时期的图，p了不少青螺湾甜蜜照片。 甚至连同人文都开始整起了花活，赛前半小时的时候罗锐无意间瞄了眼自己的cp超话，当场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直到杨君越提醒他入场才缓过来。 替补席离教练席很近，杨君越和他坐在一起，在赛场上的一片喧闹声中侧身看向他：“你刚刚怎么回事，叫你半天才来？” “我......”罗锐欲言又止，道，“我被雷劈了。” “啊？” 罗锐抿抿唇：“没什么。” 杨君越半信半疑地看他几眼，台上的导播正在播放赛前数据，没一会儿他就把注意力挪到了数据上头，拍着罗锐的肩道：“被雷劈就被雷劈，别被炸死就好。” 罗锐斜他一眼：“咱们赔率这么高，别被ttp炸死了。” “你这笑话不好笑，”杨君越站起身，“我去借点运气，一会儿回来跟你唠。” 由于季后赛进行到半决赛阶段，谁能去世界赛谁不能去大多都已经能看出端倪，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或许是因为ttp和byd没什么大仇大怨，波波又是ttp的前首发，双方粉丝互相成全，都不想给双方施加太多压力，因而场上的架势不像之前几场那样火药味十足，反而温和了不少。 粉丝们没有比谁的声音大，互相喊了几句老公加油、宝宝加油，就没了下文。 . 双方选手入场，教练上台握手。 杨君越拉着对方教练的手不断上下摇晃，对方教练想躲也躲不开，连连后退。 “现在我们看见双方的教练正在进行一个友好交流互动，”解说员笑着说，“哎呀，杨君越！你在干什么！” “杨君越这是掏出了自己的祖传手艺，要跟ttp的教练借好运啊。” “是的，众所周知，在杨君越来到stl职业比赛当教练之前呢，曾经是另一个职业比赛的热门选手，他最擅长的就是在赛前环节从别的战队身上借运气，被他右手碰过的战队几乎都输掉了，这算不算一种玄学呢？” 赛前环节结束，杨君越给自家四个首发说了些注意事项后就被工作人员领下了台，比赛还有八分钟开始，大屏幕上是公用待机界面和各选手的实时录像，波波依旧发挥从老战队ttp带回来的赛前抠字优良传统，公然挑衅起自己的老东家。 解说员为了活跃气氛，特意把波波拉出来溜了一圈：“波波原来是ttp战队的奶妈，这场比赛很有看头啊，老东家和自己的战队就要开打了，对面是自己原来的队友，不知道波波现在的心态是怎样的呢。” “哈哈哈哈看来他已经适应了byd的节奏，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波波在嘲笑ttp！” . 大屏幕上，波波抠字的速度快把屏幕弄出了残影，公共房间里全是他发的消息。 台下的粉丝快笑吐了。 “搞一下他们心态，”波波说，“对面好高冷啊，为什么不抠字啊。” 公共语音里传来ttp猎人的声音：“这个逼又来抠字了，我去。” 【byd-bobo：恭喜魔都byd拿到季后赛总决赛入场券一张！】 【ttp-karry：不是你有病吧。】 【byd-bobo：冠军是我byd的。】 【byd-bobo：对面今天是不是没吃早饭啊，怎么一点气势都没有。】 【ttp-karry：救命啊这个人对我精神污染！】 【byd-bobo：对面今天猎人祭天，法力无边。】 . “弄这么大火药味干什么，又没有新仇旧恨，到时候咱输了多难看。”姜茶说。 姜茶：“输？” “不会输的，按之前说的战术打。”波波道。 张泽小声道：“都打到这儿了，谁输谁赢咱们和ttp都一样进世界赛，不过赢了的话咱们这个赛季就圆满落幕了。之前约ttp训练赛的时候我还杀了对面骑士十六次。” “然后转头他拉你进房间跟你打1v1又把你杀了十八次，”波波说，“没事儿啊，哥给你报仇，我往死里奶你，你负责秀就行了。” 耳机里忽然传来一道不属于byd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不说话就把我们当傻子啊？” 波波：“全听见了？” “不然呢。” “我还是那句话，”波波说，“对面今天猎人祭天，法力无边，再加一个骑士负责给我们刷经济。” 他话还没说话，系统忽然弹出提示：您的语音功能已被系统暂时屏蔽三十秒。 波波：“我去，破系统玩不起。” . 一分钟后，比赛开始。 【欢迎来到灵魂旅人，敌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五、四、三、二、一......出击！】 双方队员冲出重生石前的保护屏障，纷纷来到线上。 张泽语速飞快：“闪现交了！我靠一上来就这么猛吗！医疗兵占个视野，我不知道他们猎人在哪儿！” 波波立刻反应过来：“红开红开！他要来抓，你小心点。我自救器还没升级！” 第104章 张泽：“骑士视野没了，可能要去打中，等我升二级一起去帮牧师。” 第41章 41 败者组的半决赛往往是最有看头的，新战队撞上老东家，实时论坛里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路人粉开始吃瓜，要么说现在的ttp实力不如从前甚至还打不过一个一队换人好几次的byd，要么说波波离开老东家ttp的选择很有远见，或是嘲讽波波见谁势好就去谁家。 【还得是他唐波，转会期挂个牌卖给byd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啊。】 【酸什么，当初所有人看不起byd的时候你们这群人怎么不出来跳啊，现在byd有进世界赛的希望了，都来当舔狗了是吗。】 【什么叫见谁势好就去谁家？拒绝踩一捧一，byd和ttp都是好战队。】 【别拉波波下水，谢谢。】 . “张泽蹲在边路草里不停地找机会，ttp的猎人和牧师合伙欺负byd落单的姜茶，姜茶只剩下半管血了，他还在挣扎！” “对面骑士转了一圈没看见张泽的视野，他似乎预判到了！带着医疗兵正在往这边赶，波波替牧师清完中路兵线后顺手探到对面骑士的位置，骑士视野暴露选择先手打一波状态......他打出了波波的被动！现在波波借着被动移速直接溜掉了！” 残血的波波溜走之后利用视野两秒消失机制又重新返回到原来的位置，踩下自己刚刚丢出的自救器，原地回了个血，而后从兵线的另一端避开骑士的减速buff，反手买了个复活甲守在张泽附近。 波波不断晃动鼠标，来回切商店界面：“我买了个复活甲，懂我意思吧。” 张泽看一眼双方的经济面板，嗯一声，正好红方骑士带着奶妈支援边路，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大招瞬移过去打了对面一套出其不意，此时波波跟上回血，扔下两个血包后绕到骑士身前挡对面猎人的大，己方牧师徐图图的控制也跟得恰到好处，一波团战下来虽然没能把对面全部换走，却也消耗了一波状态。 解说激动道：“骑士大招开团！牧师跟上给控制，波波丢下两个血包接着立马给骑士挡大......他换出了复活甲！波波祭天之后原地复活闪现一拉将想要脱离战局的karry拉了回来，但是波波吃了一套技能之后没了复活甲只能再次祭天！” ttp-karry使用鸟枪击杀了byd-bobo an ally has been slain！ 波波：“这猎人出的什么变态装备啊，一个普攻半管血，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这一拉还挺帅！谢了啊，哥给你报仇。”张泽说着，顺势点掉对面人头。 byd-zhang使用穿云弓击杀了ttp-karry byd-zhang使用丘比特之箭击杀了ttp-jiejie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double kill！ 徐图图打了几个控制后功成身退，高兴地在对面躺下的尸体上原地跳了个舞：“一换二，干得漂亮，这波团战无敌了。” 张泽：“奶妈祭天，法力无边。” “都不在意我的死活吗！我才是最累的那个！”波波倒在地上的尸体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比赛现场，双方选手戴着耳机坐在隔音房内，导播镜头一切，正好给了波波倒下的尸体一个清晰的特写。 波波复活后从重生石处离开，屁颠颠跟上自家骑士：“刚才我死了一波，这回我高低杀回去一次。” “请记住你现在带的装备注定你要成为一名亦步亦趋的奶妈，而不是多动症满地图乱跑的刺客医疗，”张泽操控着自己的角色一边探草一边说，“插眼报点，我害怕。” 波波：“哟，骑士还知道害怕啊。” “我是脆皮。” “说得好像我肉很厚一样，”波波说，“对面猎人在上路，他们家牧师落单了，在打蓝爸爸。” 张泽：“走，摸一把，快后期了，别让牧师把经济刷起来。” . “这边张泽带着医疗兵正在鬼鬼祟祟地进入ttp的林区，医疗兵探路的同时往骑士脚下丢出一个自救器以防万一，张泽开着大招瞬移到了蓝爸爸身边的草丛里露出视野，ttp的牧师瞬间作出反应一个闪现跳出蓝爸爸坑，但是已经晚了！“ “波波在后面封路顺手给了牧师一个小控，张泽丢一收掉牧师人头！” “ttp的猎人通过传送花来到下路即将摸到张泽，但是被躲掉了！他还有闪！骑士靠着闪现成功逃脱，目前正在草丛里回城，而没有位移的波波只能在原地挨揍，幸好姜茶来得及时，波波丝血后撤配合姜茶拉住对面猎人，姜茶成功收割！零换二！这个赛季的byd怎么回事！太帅了吧！” . ttp主输出都祭了天，这边张泽带团清线连拆两座防线直逼ttp重生石，顺理成章拿下比赛。 victory！ 大大的胜利礼花轰然绽放，游戏结束，台下一片欢呼。 “byd！byd！byd！” “张泽！张泽！” “波波！” 之后的几场，byd几乎是一路碾压，三比二拿下了半决赛，成功晋级。 . 双方战队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波波又是ttp原来的奶妈，谁输谁赢都抵挡不了两支战队目前的积分都遥遥领先的事实，哪怕ttp不能晋级夏决，也能靠着积分榜上的位置摸到世界赛门槛，至于byd今年有没有机会打世界赛，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种种因素，粉丝也不至于因为一场半决赛吵起来，倒还算相安无事，也就是论坛上那群披着粉丝皮的黑粉跟罗锐的女友粉掐得头破血流，甚至这赛季罗锐都没上场，也免不了一场唾沫之战。 第105章 【看吧看吧，byd换了骑士之后立马满血复活，谁菜谁知道，还是张泽有搞头。】 【不要踩一捧一谢谢，cured招你惹你了？他才十九岁，人总是要成长的。】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垃圾医疗转骑士连着拖垮两个战队还不让人说了？你们家哥哥这么金贵啊？】 【同意楼上，白毛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签fm的时候fm倒闭，签byd的时候byd赔率高得离谱，要不要这么巧合啊。】 【fm解散是管理层的问题，不要什么都扯到cured身上好吗！】 【哟哟哟，管理层管理层，管理层这黑锅得背到什么时候去啊。】 【跟他绯闻男友一样菜得抠脚，人季清带队出走的时候你家白毛还在读小学呢吧，一脉相承真牛逼。】 . 回程的车上，罗锐看了一眼论坛，而后关掉手机。 杨君越看他一眼，又拍拍手，将全车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个赛季打得不错，值得鼓励！为了犒劳大家呢，我决定......” 他故意拉长尾音，挑挑眉。 波波饿得不行，抱着袋薯片咔哧咔哧地往嘴里塞：“你倒是快说啊！” “我决定，奖励你们每个人两小时休息时间，去哪儿都行，零点之前回来。”杨君越话音未落，徐图图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徐图图：“我以为是什么奖励，就算没这个奖励，平时在自家场馆比完赛也都是有休息时间的，你想抠门就直说，哥几个不嘲笑你。” “哎徐图图，你嘴巴最近越来越不干净了啊，”杨君越隔着车座不好敲他头，只得瞪他一眼，“这样，自由活动时间放宽到凌晨三点，这一次就让你们高兴高兴。” 波波：“我靠真的假的！” 姜茶困得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着眼睛：“那我还是滚回去睡觉吧。” 杨君越扫视一圈，语气略重：“但是，由于不久之后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总决赛，所以明天开始，每个人都必须严格作息，这个总决赛，必须拿下来。” 拿不拿下总决赛都能靠着积分够到世界赛门槛，但byd这个赛季的高光时刻太多了，杨君越不想让战队被人家笑话，也想一直延续这样的碾压式夺魁水平，要求比往常还要严格。 几个人被杨君越眼里的坚定打动，于是齐刷刷点头：“好！” . 作为电竞选手，除非放假回家，不然他们很少有自由活动时间放宽到凌晨三点的时候。但也仅限于今天这一次，明天过后，所有人都要进入高度紧张的战备状态，为接下来与胜者组中脱颖而出的山城yg正面对抗做准备。 车上欢愉的气氛在片刻后消停了下去，波波一边刷微博一边吐槽，姜茶放低座椅用队服盖着脸闭眼小憩，张泽玩着某款切水果的手游，全身心都投入其中，杨君越不知道在跟谁微信聊天，文字消息一条接一条，手机的震动声就没停下来过。 罗锐看一眼波波：“在刷微博？” “对啊，话说......你跟季清那个cp超话还挺热闹。”波波小声道。 【好甜好甜，太太会剪多剪，我就好这一口！】 【这是什么错位的吻啊！】 【到底是怎样娇贵的白毛儿子，才能让已经退役、微博一年未更新的蓝毛爸爸亲自下场给他撕黑子啊！】 波波憋着笑，抬起手机在罗锐面前晃了晃。 罗锐一记眼刀杀过去：“闭嘴。” 波波：“所以我想来采访一下当事人，你俩真的假的？” 罗锐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盯着他：“我是gay。” “啊？”波波一愣，手里的薯片袋子掉在了地上。 “我说，”罗锐皮笑肉不笑地挤出几个字，一字一顿道，“我、是、gay。” 波波：“我靠！” 他立马将放在罗锐肩膀上的手撒开。 罗锐：“我对胖子不感兴趣，不然你去ttp问问人家谷小胖，看我有没有对他上下其手。” “咦惹，恶心。”波波回嘴。 坐在前面的杨君越猛然回过头：“我听半天了，你俩到底聊什么没营养的东西？” 波波尴尬地笑笑：“没有没有，什么风把教练您给吹来了——” “玩归玩闹归闹，你俩别给老子在微博上乱说话，”杨君越说到这里就生气，“罗锐，我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跟谁学的，一没把注意力放你身上你就给我玩儿怼粉丝那一套，你怼的那是粉丝吗，那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想想，你要是因为怼粉丝这一恶劣行为被运营商拉黑了，战队的赞助从哪儿来？” 就在一天前的某个深夜...... 【真搞笑，这年头电竞圈热度都要靠麦麸才能上去了，难怪中国电竞不断走下坡路，拜托你们女粉能不能不玩儿饭圈那一套？】 【野狗战队就是野狗战队，坐等逼养的虎落平阳，到时候我笑死它，不好运营天天让选手麦麸圈钱，一堆女粉跪着舔他们生产的工业糖精，你们战队可真够6的。】 【还有些人呐，退役了都不消停，上赶着炒cp，是这一年不小心把钱花光了打算回归继续吸血吗？】 【byd-cured：你在厕所里说话吗满嘴屎臭味。托你吉言，季后赛的byd没你想得那么脆，还有请不要带已经退役的无关人员下水行不？有本事留下地址等着爹去找你线下单挑1v1。真是什么人都敢网上冲浪了，你当互联网是你家，到处都能随地大小便？】 第106章 【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这年头职业选手素质简直是越来越低了，屎尿屁张口就来你是不是连高中都没毕业啊？中国电竞有你们这群连大专都考不上的游戏宅真是奇耻大辱！你们byd替补是不是一天到晚闲得慌啊，不想好好打就赶紧学学季清退役不要再霍霍电竞了ok？】 【byd-cured：电竞圈有我算不算耻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种人真的是互联网毒瘤，你是大脑发育不完全还是小脑完全不发育，哔哔赖赖在狗叫什么？byd吃枣药丸？我真谢谢你的衷心祝福，是现实生活太无趣还是一个人上网太孤单，难道你很厉害吗，要不你来打职业吧，我一定亲自给您老人家挪地方。】 . 杨君越举着手机里的证据截图，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现在一看到你拿起手机就要ptsd了！你看看你都跟人家粉丝说了些什么没营养的话，都举报到我私信里来了！你知道吗，要不是比赛期间不能看手机，我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微博私信和评论区艾特九百九十九+的滋味儿！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罗锐：“说完了吗杨教？” “说完了，”杨君越顿了顿，“等一下，不该是我训你吗，我怎么感觉你脸色比我还臭？” 罗锐道：“说完了我就小小地纠正一下，我怼的不是粉丝，是黑子。” “你！”杨君越说，“就算是黑子，那也不能拿着认证过的大号这么为所欲为啊！” “我马上开个小号，绝不麻烦您老给我擦屁股。” 杨君越：“哎你这人真是油盐不进——” 说完，杨君越只得捂着心脏转过身去，一点也不想与罗锐面对面：“管你开不开小号，我跟管理层商量过了，这事儿没上升到联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我本来想的是总决赛战术得换，毕竟太重要了，张泽缺乏大赛经验，又不能真让你这种流量选手一直呆在替补席，到时候换你上去打，结果你小子转头就给我在微博上骂粉丝——这样，你现在发一条道歉声明表示以后不再犯，这个月工资暂时扣掉，没有异议吧？” “行。”罗锐道。 旁观全程的波波努力憋笑，闻言拍拍罗锐的肩：“工资没喽！” 罗锐没有管他俩，而是自顾自地也刷起了微博。 byd-cured：【关于昨天晚上我一时兴起在微博里怼粉丝的不当言论，我表示非常抱歉，现对用户@开局四buff开 道歉：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改改我这看人不爽就不想惯着你的臭毛病，差不多得了，咱俩都别得寸进尺。】 【隔着屏幕都能看见老公发微博时满脸不屑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他在道歉，其实他在挑衅。】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儿子在嘴炮这方面吃亏了哈哈哈哈】 杨君越自然也刷到了他这条道歉博，当场发出尖锐爆鸣声：“谁来把这泼猴收了，救救我啊！” 波波：“噗......教练息怒，他什么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罗锐看了一眼自己微博底下的评论，又看了一眼在前面副驾驶气得锤座椅的杨君越，然后进战队的超话逛了一圈，退出大号，犹豫半天开了个小号，第一件事就是关注季清和自己的微博，第二件事便是关注那个名为“青螺湾”的cp超话。 超话里到处都是粉丝剪辑的错位吻视频，甚至还有不少同人画手不断产出高质量同人图。 好看归好看，就是有点辣眼睛。 罗锐仗着自己用的是小号，开始在超话里为所欲为起来。 我来抓人了：【记录一下，今天是我和季清正式在一起的第一个月，请大家多多祝贺！】 我来抓人了：【顺便解释一下，季清是下面那个。】 波波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目瞪口呆：“不是，你来真的啊？” “我都说我是gay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罗锐看向他。 波波瞬间脊背发凉，默默往远离罗锐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看不懂，看不懂。” 第42章 42 时间过得很快，训练与打闹的时光眨眼间便悄然走过，byd很快迎来了这场与山城yg的总决赛。 夏决冠军花落谁家对他们而言似乎都无伤大雅，因为无论怎样，byd在积分榜上的大排名不会发生多么奇葩的变动，一整个赛季下来，爬上世界赛门槛是板上钉钉了。只不过yg和byd两支战队都不算热门战队，能撑到现在也是所有观众意料之外的事，在今天之前，没有人能把byd这支命运多舛且霉运连连的“银河战舰”与yg这种永远陪跑的野路子战队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足以证明那句“电子竞技的赛场风云变幻，上一秒你轻视的，下一秒就会崛起成为黑马”。 byd不差，在国内战队中能跟ttp、rtg这样的老牌战队并肩同行，确实没有黑子说得那样丢人现眼。但电竞圈就是这样，你的操作稍微有点瑕疵，就会成为其他战队粉或是自家战队黑甚至是路人吐槽的重点，也许比赛中的一波团没开好，就成了这个战队被嘲被黑的根因。 “加油，”杨君越在后台嘱咐道，“咱们byd一路走来不容易，这个世界赛门槛不难摸，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拿下总决赛，拿下这个冠军杯，至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罗锐：“至少？” 整装待发的罗锐终于还是被赛训组放出小黑屋了，也许赛训那帮人也觉得这场比赛至关重要，一直让罗锐在替补席喝西北风不是个好选择。 第107章 杨君越拍拍他肩膀，从容一笑：“至少，给走了一个赛季的自己一个交代，给咱们byd这个大家庭一个交代。之前李山和小十一还在的那个赛季，咱们没能拿到冠军杯，这个赛季重组了，有了新队员，互相之间也慢慢从陌生走向了熟悉，无论结局怎样，至少拼一把，算是对已经离开的老队员的交代，也算是给图图、波波以及姜茶一个答案。” 罗锐点点头：“好，那这个冠军杯我们拿定了！” 话毕，罗锐忽然看了身边正在帮忙擦设备的张泽一眼，笑着揽过他：“还有张泽，我这回可得给你好好露一手，什么叫不想当骑士的医疗兵不是好骑士。这小孩好不容易进一队当个替补，进一队的头一年队伍就拿冠军，怎么不算个好兆头！” 张泽哈哈一笑：“行啊我锐哥，怎么着都得为了我弄个开门红回来吧？” “哟你小子，蹬鼻子上脸了还，什么为了你啊，”罗锐清清嗓子，“我性别男爱好男，你也不嫌害臊。” 波波：“咦惹，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杨君越闻言剜罗锐一眼：“你别刚从小黑屋出来就不知收敛了，赶紧拾掇拾掇上场，别耽误大家时间。” . 【欢迎来到灵魂旅人，敌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五、四、三、二、一......出击！】 “我看对面什么出门，”罗锐有条不紊地给队友通风报信，“牧师注意一下，对面玩的冲脸流，鞋子出门。医疗兵直接跟我，中路线让他自己清。” 姜茶了然，很快打开商店预购了一套强化装：“你又把我医疗兵拐跑了。” 罗锐舔了舔唇角：“奶妈跟你能打出什么伤害，清线清不过就苟一点，等我发育。” 冲脸流牧师的输出机制在于出门买鞋不断叠加印记触发真伤，一定程度上能够无视敌人的护盾。 . 解说台上，两位解说语速飞快。 “医疗兵出门就买了宝石做奶妈装跟着骑士来到下路连体，此时对面的医疗兵带着尖刀来到中路帮忙清线，byd这边姜茶一个人清线清不过对面，他正在不断走位躲对面冲脸流牧师的技能！” “下路开局连体，中路可就压力山大了啊！对面的医疗兵又是带着尖刀既有肉又有奶的双抗奶妈，牧师又是依靠被动印记叠加真伤的冲脸流，这波姜茶估计要在中路坐牢喽。” “罗锐和波波配合密切，波波在下路的草丛里插眼，yg的猎人打完一波小野之后放弃了上路线权选择绕后进入byd林区偷红buff，但是他漏视野了！正好被波波探到！” . yg的猎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偷来的红buff一个闪现冲到罗锐面前蓄力，医疗兵的自救器还没升级，而此时yg的牧师也正好带着双抗奶妈前往下路蹲草，罗锐被打进防线内部，猎人大招刚好，一个大给了...... 解说：“哎呀！猎人大了空气！” 现场一片躁动，解说席上的另一位赶紧救场：“也许是yg故意的，原地让byd一个大，说不定是某种新的嘲讽方式。” 不知道是热血上头还是由于初次登上夏决舞台的紧张，yg的猎人对着空气放了个大招，连罗锐的身都没摸到，甚至还被防线机制打了一下。 罗锐见状立刻上前拉弓点射，窝在防线里，仗着自己有医疗兵，硬生生把皮糙肉厚的猎人磨成了大残。 开局的第一波团，罗锐这边人员不占优势，但胜在手法刁钻，各种奇葩走位赖在线上跟对面二打三，波波的医疗兵也很会卡位置，关键时刻用长绷带拉住想要交二逃走的猎人，在对战中只剩一层血皮的罗锐大闪贴脸过去收掉人头，一扭头又躲开来自对面骑士的致命普攻。 yg的猎人送了一血，刚偷来的红buff也顺势回到罗锐手里，罗锐借着红buff在手，一鼓作气带着医疗兵蛇皮走位。 波波：“我盾好了！” “给我套盾给我套盾，我要没了，”罗锐手速飞快地敲着键盘，手里的鼠标也不甘示弱，控制着角色活动，“有人吗有人吗，对面牧师没视野。” 波波利落地给罗锐加盾，插眼，不断游走：“图图注意一下，yg牧师可能往你那边去了。” 罗锐在波波套盾的时候狂刷一技能接强化普攻带走了对面骑士，现在下路只剩下yg的双抗奶妈，正当罗锐想要乘胜追击的时候，波波的盾掉了，而对面奶妈也很缺德地溜进了防线内。 这种时候如果罗锐选择乘胜追击也不是没有可能拿下双杀，但他此时的状态实在太差，一没大招二没血，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开着大招瞬移进对面防线跟奶妈一换一了——单杀不亏。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在波波的掩护下钻进草里回城，满状态的波波终于升级了自救器，留在下路守线。 重新回到线上的罗锐正在补兵，兵线上第一道防线的时候罗锐进了对面防线开始推，波波插了个眼后前往中路与姜茶汇合，罗锐即将摧毁yg第一道防线，冷不防被对面卡视野绕后的双抗奶妈阴了一把。 “yg的医疗兵绕后给了罗锐一个二技能冰冻，罗锐被冻在防线里，这波兵线正好没了！但众所周知双抗奶妈的冰冻效果最多持续两秒，如果这时候罗锐有大说不定能逃！” “yg骑士没有给罗锐逃走的机会，罗锐也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在解冻之后扛着塔伤和yg对a！时间已经过了四分半，防线的保护机制减弱，他想一边点塔一边跟yg换血！” 第108章 “yg第一道防线被生生磨掉了！罗锐只剩下一身血皮，而对面的骑士也被消耗了一波状态，不亏啊！” 罗锐开始发集合信号，自家牧师和医疗兵也及时赶到支援，医疗兵用长绷带锁定罗锐将他生生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拉到团战相对安全的后方，罗锐在医疗兵身后捡了血包，苟在大部队后头极限输出。 波波怒吼：“不许死！给爷活！” 丝血状态下被波波救下的罗锐感激地看了小地图一眼：“你这一拉挺准啊！有我当年的风范。” “别贫，”波波一脸骄傲，又正色道，“行了，对面医疗往上路林区跑了，猎人顺路抓一下单，打个团灭。” 徐图图：“收到。” . 解说席上两人不约而同哇了一声：“波波极限救援！cured极限输出！罗锐收掉对面骑士人头，一个瞬移到牧师身后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图图吃完一片林区之后也立马赶到战场，一套连招收割掉落单逃跑的医疗兵。这波团byd配合得真好！” “估计也就罗锐敢玩这么大了，换个人都不敢开这个团。” “哎，罗锐在加入byd之前是打医疗兵的啊，想当初那一手刺客医疗秀翻了多少人？没想到转骑士之后还能够继续带给我们惊喜！” “cured，你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观众们不知道的！” 毫无悬念，八分钟平推。 yg的重生石爆炸的那一瞬间，整个现场都是沸腾的。 byd的粉丝喊得几乎整个场馆都在地震，知道的说他们是在跟赛季黑马山城yg打夏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支倒霉催战队终于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即将一雪前耻为国争光捧回继fm之后的国内第二个世界赛奖杯了呢。 . 台下的观众席上，某个不明显的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轻笑，很快淹没在热闹无比的场馆里。 场馆很黑，光源只有应援棒和舞台上的各色灯光以及电子大屏的光，剩下的就是粉丝们的手机或是摄像机的光，偏僻的角落就更加不易察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屏幕和解说席上，压根没有人能关注到这个昏暗的小角落。 这里离选手席有一段距离，离教练席就更远，但季清视力不错，手机镜头也很高清。 他关掉手机录像，将视频保存下来。 “这操作又虎又秀，每一个点位都极限得不行，稍微偏点儿就成了给对面送人头的无情铁手，”柏渊压低了帽子，瞥季清一眼，“你赢了。” 季清言语有些骄傲：“我知道他不会一蹶不振，他甚至会比我做得更好。起码在操作上不会输给当年的我。” 柏渊：“行行行，我知道在你心里cured已经封神了，所以能不能明确地告诉我，为什么非得找我来这一趟？我在家里也不是不能观赛，干嘛非跟个冤大头似地跑到线下吃你俩的狗粮？” 季清笑了笑，摆摆手，试探道：“你喜欢当主播的日子，还是喜欢做教练的时候那段整天守着我们的日子？” “你什么意思，”柏渊有些不解，片刻后忽然意识到季清话里有话，“我就算离不开赛场离不开stl离不开电子竞技也没有再回来的可能了，你见过哪个教练转行当主播之后又回去重新搞赛训的？” “你跟别人可不一样，”季清说，“你是五冠教练，你是柏渊。” 柏渊沉默一会儿，在热闹非凡的场馆中静默良久。 久到季清都以为柏渊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台上的解说依旧语速飞快，依旧热血昂扬。 . “现在双方大比分来到byd对yg的3：1，比赛进行到赛点局，这一局如果byd赢了，将会直接取得总决赛的胜利，但如果byd输了，yg就会迎来逆风翻盘的可能。对于yg来说，这也许是离冠军杯最近的一次，看来这一局双方要抢赛点了。” “不但是yg离冠军杯最近的一次，也是byd离冠军杯最近的一次。但总决赛冠军杯只能被其中的一支战队带走，那么冠军杯将会花落谁家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一局，双方教练的博弈也很激烈。byd选用了发育流骑士，是主打一个消耗对面猥琐发育吗？” ...... 台下的粉丝还在喊口号。 “浴火而战！荣耀巅峰！” 声浪起伏，整个场馆都飘逸着byd粉丝激动的声音。 在某个夹杂在热闹中的小角落里，季清余光一直看着柏渊。 柏渊气笑了，作势打他一下：“我现在要是再回去当教练，估计也没哪个战队愿意要。既然选择砸掉教练这个饭碗跑去当主播，那就只能默默远离赛场了。毕竟电子竞技这种东西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稍微离开了一小会儿，就跟不上时代脚步，跟不上赛场的风云变幻。” “你是在敲打我？”季清微微叹了口气，“我确实有复出的想法，主要是......觉得自己还能打，我咽不下那口气。我也不是没有热血过，我能为国内捧回一次世界赛亚军杯，就有能力捧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赛冠军奖杯。” 柏渊看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不过我刚才的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年纪上去了，可能......为自己想得更多。” “嗯，”季清表示理解，“你不愿意回来当教练也是情理之中，我就随口一提。” 第109章 柏渊：“你想复出，想好没有，将来要去哪个战队？” 季清思索一番，笑道：“byd。” “你——”柏渊差点没被一口气呛死，“我就知道你还在打罗锐的主意。” “国服医疗兵和他的忠心骑士，怎么，难道不好？” 柏渊无奈：“那可真是太好了。” 季清一笑，岔开话题道：“一会儿比赛结束要不要聚聚？” “怎么聚？” “我约了李山和小十一，”季清说，“他们没晋级，正好休赛，我想约原来fm的老队员们一起吃个饭，顺便也叫上罗锐。” 柏渊看一眼时间，轻轻点头：“行。” . 赛场上双方战队打得那叫一个激烈，杨君越给的思路很简单，就是保着骑士发育，跟yg拖后期。 罗锐键盘都快冒烟：“我交闪了！脸上有人脸上有人，他居然敢突脸我！草丛里肯定有老六！你们先别过来！” 徐图图打完一波怪之后决定去开一波十分钟的先手巨兽：“对面牧师呢？” 波波利落地探了一圈视野，道：“开吧开吧，yg在清下路线，没猜错的话牧师在蹲罗锐，安全。” 作者有话说: 失踪人口回归！ 第43章 43 本赛季的夺冠热门成了yg和byd，在这之前，这两支难兄难弟的战队超话几乎被黑粉沦陷，有人说yg打了这么久还一直停在中游徘徊不前，有人说byd当初从各家战队买选手的时候宣称自己是银河战舰，现在看来不过尔尔之类。 谁又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转眼两支战队就都成了夺冠热门了呢。 yg的打法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简单来说就是老六打法，草丛老阴逼那一套被他们玩得明明白白的，效果确实不错，中游的不少战队都栽在这上头过。 罗锐没有想到yg好不容易苟上决赛了也要耍这套阴招，他正打算趁自家猎人跟对面抢兽的绝妙时机偷偷带线去上路拆高地防线，谁知路过上林区草丛的瞬间，他眼见着对面yg开了巨兽，猎人和牧师的小头像在地图上一闪就消失了，于是他便下意识一个一技能往草里砸过去。 观众席上开了上帝视角的粉丝立马坐不住了，纷纷大喊：“探草！探草！” 对，探草。比赛房间隔音相当好，选手是根本听不见来自外界的一丁点动静的。 但罗锐的预判一向很准确—— yg开了巨兽，虽然经济上离他们byd差一大截，但是无论如何一只巨兽带来的团队增益还是不容忽视的，巨兽被打下来，yg全员至少要加30%的攻速和暴击，这种时候猎人和牧师不见动静，摆明了就是要带着巨兽加成去抓单。 很不巧，罗锐正在带线，此时是个孤儿。 他一技能丢进草里的一瞬间就明白自己十有八九被蹲了。 “我靠，我就知道，”罗锐忍不住吐槽，“一群老油条。” 对面蹲他的猎人眼见自己被发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着罗锐贴脸开大，大招砸在罗锐身上，罗锐反应也相当迅速，几乎是在大招落下来的一瞬间就闪现往后跳。 波波见状牵着牧师从中路赶来，与此同时对面的支援也很快赶到，双方之间的又一场团战似乎一触即发。 “哎我擦，我没闪我没闪，对面太控了！我被牧师拉了！”罗锐一边操控着角色一边各种骚走位，却架不住对面人多势众，还是被消耗了一波状态。 波波：“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自救器给你。” 罗锐知道这波自己不该在队友抢兽的时候带线偷高地防线，也知道自己还是浪了点，但对于yg猎人一言不合就带牧师蹲草摸自己屁股的行为表示十分鄙视，气得差点没把键盘按炸：“敢蹲小爷，这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 赛场上风云莫测，解说台上也蓄势待发。 “牧师绕后进场，罗锐交闪但是不可避免地被抓了！yg这边猎人牧师医疗兵和骑士全员到齐，而byd只有波波罗锐和姜茶，yg这一波来势汹汹不知道罗锐能不能扛住！波波的自救器给到罗锐而罗锐来不及捡，大残！yg有机会带走罗锐！” “罗锐没有闪现也没有大招瞬移，这个站位十分危险啊！不知道他能不能从yg的四个老六手里成功脱逃呢？” “他正在一边找角度一边躲避来自yg的技能，目前场上形成一个yg对byd四打三的局面，yg牧师勾住了罗锐，罗锐血量已经岌岌可危，幸好波波及时套盾替他当下了来自yg牧师的致命一击，但是骑士还在点罗锐！波波没蓝无法给罗锐更多的血包和自救器，但罗锐还在浪！” . 罗锐劈里啪啦地按着键盘，鼠标都快甩飞了：“姜茶上去抗一下，我跟yg换！” 姜茶本来有些犹豫，但还是立刻冲上去给罗锐抗伤害：“好！看你的了！” 罗锐勾起唇角，看着自己的技能冷却时间和包抄自己的yg，轻轻一笑：就是现在！ . 台下的观众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要是罗锐掉点了，对面yg在巨兽buff的增益下很可能逆风翻盘，要是罗锐能秀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那这个赛点局大概率会被byd拿下，byd直接就能4：1抱走冠军杯了。 柏渊下意识用手揪了揪裤缝：“不行，这波byd危险了。” 第110章 季清双手环胸，温和一笑，声音低沉却带着些笃定：“就是现在。” 他的赛场大局观还在，也能预见罗锐下一步会打出怎样的操作。 因为他曾经是中国赛区绝无仅有的金牌骑士，就凭这个，他知道这一把byd不会输，也不可能输——除非罗锐脑子抽掉了。 . 罗锐看起来似乎比以前还要莽，他在极限输出！一个二技能免疫掉了部分伤害顺便加速往团战中心的位置冲，一边点射一边躲避，在血量见底的情况下一秒换装，卖掉装备换出一个复活甲之后又立刻换了破空箭矢，竟然硬生生点死了yg的猎人和牧师！ 柏渊松了口气，季清看他一眼，笑道：“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系统：yg-love使用斧头击败了byd-cured） （系统：byd-cured使用破空箭矢击败了yg-love）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系统：byd-cured使用破空箭矢击败了yg-water） double kill！ 双杀！ . 解说席上。 “罗锐卖掉了近五成的装备换出了复活甲！他没死！他还能打！这边波波也立刻吃掉了yg猎人的一个技能，姜茶踢开兵线之后立马闪现拉开等罗锐复活！罗锐站起来原地换出破空箭矢上去就跟yg的四位脸贴脸！” “罗锐把yg的猎人和牧师都杀了！双杀！这一波极限一换二把优势打出来了！” “yg剩余的两人没状态只能躲进防线里跟byd拉扯，但是波波和姜茶没有放过他们！byd兵线上去顶防线，姜茶开大消耗了yg一波状态，顺便带走了yg有肉有奶的双抗奶妈！” “yg就剩下骑士一个人了！姜茶波波乘胜追击，骑士要不要守高地！骑士在守！但是被姜茶一屁股顶上去祭天了！” . 罗锐看着自己跟yg两位倒霉蛋躺在一起的尸体，觉得这波一换二太值了。 他在等待复活的时间里紧盯着全场的局势，有条不紊地指挥：“这波不亏。注意兵线注意兵线！对面骑士想守高地，他没状态可以压过去！” 时间正好来到新一批巨兽出生的关键点，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新一批的巨兽比之前更加难打，带来的buff增益也更多。而yg的猎人还差五秒就能复活。 波波：“对面复活了！他做了肉装。” 罗锐也正好复活，操控着角色前往战场：“肉装？没事，带兵线压重生石，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连家都不出去。奶妈还有大吗，有的话兽就不打了，把牧师往死里奶，猎人刷完林区跟上，直接一波！” 徐图图刚好掐着时间刷完一片林区，罗锐一个瞬移到对面高地，四个人压在yg的重生石前。 姜茶激动得大喊：“一波一波一波一波一波！” “点塔点塔点塔点塔点塔！” “快快快快快！” . 解说：“yg猎人做好肉装但是byd四个已经压上家门口了！yg借着肉装猎人可怕的承伤比和暴击选择不顾一切反扑！byd脆皮牧师和骑士瞬间就没了半管血！但是波波开大了！满状态的波波鲜奶一口接着一口疯狂喂给姜茶和罗锐！罗锐致命输出不断磨塔......” victory！ 随着重生石爆裂的动静，胜利的礼花轰然炸响，大大的“victory”在屏幕正中高高挂起。 “推掉了！重生石被推掉了！” “让我们恭喜，魔都byd！恭喜best young dream！恭喜他们获得本年度夏季赛总决赛冠军杯！同时恭喜罗锐，获得本次比赛的全场mvp！” “冠军属于byd，属于byd的每一个人！浴火而战，荣耀巅峰！他们鲜衣怒马，他们披荆斩棘，他们厚积薄发只为了今天在夏决舞台上的这一刻，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因为这就是比赛，这就是电子竞技！” byd的比赛隔音房内传来欢呼，罗锐坐在电竞椅上，激动地举起双手，然后立马摘下耳机，站起身，原地跳了起来。 罗锐：“赢了！我们赢了！” 波波差点当场哭出声来：“我靠太他妈爽了，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卧槽，我们简直太特么牛逼了！” “不容易啊，”姜茶也跟着站起来，与罗锐、图图和波波分别拥抱，喜极而泣，“太好了，我们是冠军，下一步，该打世界赛了。” 世界赛。 世界赛！ 那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 解说员激昂的声音像是舞台的背景音，在欢呼沸腾的冠军bgm里宣告着夏季赛总决赛的结束。 四位选手前前后后走出隔音房，激动地来到台前，与此同时坐在台下观赛的教练和张泽也上来了，六个人站成一圈将舞台最中间的那个巨大的冠军奖杯紧紧围住，然后一起用力将奖杯抬起来。 舞台的半空炸开许多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礼花，纷纷扬扬落在选手的头发上，衣领上，手腕上。 他们合照之后放下奖杯，又有礼貌地与落败的yg队员们拥抱。 yg的队员哭了，但是笑着对他们说恭喜恭喜。 罗锐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温和递给yg的那位骑士：“你很好，以后的yg也要再和byd一起站在总决赛舞台上，再打一次。” “好，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依旧会站在这里跟你们打。” . 夏季赛总决赛的冠军杯属于byd。 他们淋到了冠军的彩带雨，却还奢求更多...... 第111章 比如只有在全球总决赛里才能出现的金色雨。 . 比赛结束后场馆逐渐冷清下来，罗锐跟着杨君越回后台收拾完东西才从队助姐姐那里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之后微微愣了一下。 ·：恭喜，我的小mvp。 ·：比赛打完了，冠军杯拿了，mvp也到手了，不知道小哥哥能不能赏个脸，陪我这独守空房的季宝钏吃顿饭，或者睡个觉？ 罗锐耳尖一红。 他不经意间抬眼看了其他人一眼，波波正在酣畅淋漓地喝汽水，眼角的泪痕还没擦干，不过与去年的今天不一样的是，这回是喜悦的眼泪；徐图图和姜茶正拉着年纪最小的张泽忙着拍日常发微博。 罗锐轻轻呼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在手机屏幕上。 “打得不错啊你，我还以为你要掉点，没想到你小子倒挺能打的，”杨君越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嘶......拿了冠军杯和全场mvp还不乐意啊，你怎么了？” 罗锐冷不防被杨君越拍了一下，猛然回过神：“啊，没有，我高兴。” 杨君越啧啧两声：“你这像是高兴的样子？你看人家波波笑得眼角膜都快飞出去了，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啊。” “他那是胖的，跟小十一一个德性，”提到谷一弦，罗锐不自觉弯了弯眼角，“杨哥，晚上咱有什么安排吗？” 杨君越摇摇头：“紧绷了一个赛季，还能有什么安排，基地放假，休假期间该吃吃该喝喝，等世界赛名单下来之后我把阵容报给联盟，到时候准备准备跟国际对轨。” 一个世界赛给他说得高大上起来了。罗锐轻轻一笑：“行。” 杨君越觉得他笑得不那么厚道，立刻警觉起来：“你小子暗地里打什么算盘呢？” 罗锐见自己被拆穿，干脆摊牌道：“教练，我这两天能不在基地呆吗。” “你回家？” “我......”罗锐清了清嗓子，“我，我那什么，我跟原来fm的老队友聚聚。” 杨君越思索一会儿：“也行，是该聚聚——嘶，聚聚也不用聚一个假期这么久吧？” 罗锐刚要开口，身后的波波忽然一脸贱笑地凑过来：“我看他是专程奔着季神去的。” 杨君越：“啊？” 罗锐瞪波波一眼，又假装乖巧地拍拍杨君越的肩：“那就说定了，我去找老队友叙旧，不过我保证，不耽误收假回来之后的训练，也不耽误假期的直播任务。” 第44章 44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预订吗？”前台小姐姐冲罗锐甜甜一笑。 罗锐拿出手机上柏渊发给自己的包厢二维码：“201。” “稍等，我让服务员带您过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比赛刚结束而这里离场馆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今天的饭店格外热闹，到处都是人。 柏渊挑的聚餐地点很随意，只是地图上一个普通的高好评饭店，罗锐过去的时候跟前台说了包厢号，便被服务员领着进了房间。 服务员很周到地将包厢门拉开，微笑道：“里边请。” “谢谢。” . 进去之后，罗锐才发现大家都到齐了，就等着自己一个。 柏渊率先开口：“比赛结束，恭喜byd挂冠夏决。” 坐在桌边夹菜的谷一弦看柏渊一眼，又看看罗锐，于是拿着纸杯站起身：“恭喜恭喜！全场mvp请上座！让我谷小胖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 李山也跟着附和：“mvp请上座！” 罗锐被搞得有些尴尬，局促地在包厢中唯一的一个空座位上坐下，嘟囔道：“搞什么啊，这也不像fm的风格，不损两句算好了，今天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有人性？” 柏渊啧了一声，一拍谷一弦的背：“看看你俩，平时把fm的名声都败成什么样了，知道的以为你俩良心发现终于肯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罗锐今天赴了场鸿门宴呢。” 谈笑间，包厢门又被推开，服务员进来上了最后一道菜，谷一弦打着哈哈把柏渊的话堵了回去：“吃菜，吃菜。” 都算是老熟人，场面话不用再说，也没什么多余的忌讳，该吃吃该喝喝。 季清忽然出声：“我让教练点了小龙虾，蒜蓉的。” “你——” “吃吧，”季清就坐在他身边，温和地笑笑，“特意给你留的。” 罗锐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他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点无力，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原来fm的老队员们。虽然说fm解散了，谷一弦和李山在解散后又跟着自己被byd买下，没过多久又转会去了别的战队，互相之间也都逐渐少了联系，柏渊今天忽然趁着byd夺冠，组了这个局，估计也是为了联络联络感情。 byd夺冠，罗锐从替补被拎上来之后用骑士拿下全场mvp，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但就是有些尴尬，毕竟谷一弦和李山两个老队友所在的战队在一开始就被刷了下去，看表情总觉得这二位心情不是太美妙，罗锐认为自己应该少说话。 季清看着半天不动弹的罗锐，低声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罗锐说，“你过去点，靠我太近了，我一会儿怎么拿筷子？” 季清低低地笑一声，往旁边挪了挪椅子：“你是mvp，都听你的。” 罗锐耳尖泛起一丝红晕，抿抿唇。 第112章 季清脸上笑意更甚，仗着自己和罗锐的座位在包厢的最里面，于是忍不住用自己染着雾霾蓝的脑袋贴上去蹭了一下罗锐的头发，鼻尖和鼻尖擦在一起，嘴唇不经意间蹭过罗锐的嘴角，趁罗锐生气之前赶忙移开。 罗锐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姓季的你他妈......” 想找死了？ 季清轻笑一声，揉了把罗锐的白毛：“乖，公共场合不说脏话。” “卧槽，”目睹了全程的谷一弦正啃着鸡腿，冷不防呛到，摆着手朝李山要了好几张纸，“咳咳咳......呛死老子了。” 李山一脸嫌弃：“死了没？又没人跟你抢。” 季清闻言也斜斜地扫谷一弦一眼：“慢、点、吃，别破坏气氛，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谷一弦悻悻然：当然知道。 但他还是配合季清装作不明白，抓耳挠腮：“什么日子？” 罗锐也好奇：“夺冠的日子。” 季清笑笑，摇头，却不语。 他不说，罗锐也懒得追究，只是总觉得其他几人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罗锐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定了顶心神，用筷子夹起一只蒜蓉小龙虾来：“算了，吃饭吧，不吃都凉了。” . 蒜蓉小龙虾被放进盘子的一瞬间，包厢的灯骤然暗了下来。 “......”罗锐淡淡地抽了口气。 坐在他旁边的季清忽然轻声开口：“怕了？” “没有。” 季清一笑，在只留了一盏小灯的昏暗包厢里站起身，紧接着谷一弦也赶忙起来给季清让道，包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被服务员推开，季清走到门边，将服务员手中的推车接过，缓缓推向包厢正中央。 罗锐愣了半晌，慢慢站起来：“季清你——” 推车上是个蛋糕，上面插着蜡烛。烛光在气流的作用下轻轻摇曳，季清朝他走来，按着他的肩膀，推着他走到蛋糕面前：“生日快乐。” 罗锐不免再次愣住，盯着眼前的蛋糕：“啊？” 九月二十，他都忘记自己的生日了，没想到这些人还记得。 旁边等着看好戏的全员恶人三人组激动地回归原始人类，在尖叫与欢呼声中啪地挤爆推车旁的彩带，呼啦啦的彩带飘散而出，缓缓落在罗锐和季清的身上。 柏渊带头鼓掌：“全场mvp生日快乐！” 李山吹起口哨：“生日快乐啊小锐锐。” 谷一弦盯着蛋糕，急切道：“快吹蜡烛，我要吃那个草莓！还有巧克力！” 季清闻言拍了谷一弦一脑袋：“吃吃吃，就知道吃，是你生日吗你就吃。” 谷一弦嘿嘿几声，手上已经端好了装蛋糕的盘子：“小寿星，给我赏个脸呗。” .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罗锐身上，罗锐清了清嗓子，现场慢慢安静下来。 季清看他的目光格外炽热，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别人看他，他无所谓，但季清的目光就像是在他身上钉死了一样，让罗锐浑身都起着鸡皮疙瘩。但蜡烛不能不吹，罗锐只得顶着季清那样火热的目光，微微俯身，呼地吹灭了双层蛋糕上插着的十九根蜡烛。 包厢里再次暗了下去，而就在蜡烛被吹灭的那一刻，季清猛然上前抱住了罗锐。 “操，放开我！”罗锐不免挣扎。 季清没说话，牢牢把他圈在怀里，在昏暗中微微低了低头，用鼻尖找罗锐的唇，嗅了嗅便猛地吻了上去。 罗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唔！” . 不知道谁搞恶作剧把灯给打开了，灯光突然亮起，罗锐的眼睛被刺得一眯，伸手就抓季清后背，在被吻住后不得呼吸的窒息感中疯狂地拍打。 周围很吵，都是看热闹的fm老队友在欢呼或尖叫。 但是被季清强硬吻住的罗锐似乎在那一刻屏蔽了听力感官，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季清逐渐不稳的呼吸声和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衣服布料的摩擦声......还有季清身上淡淡的、不那么好闻却又如小时候一般熟悉的烟味和洗衣粉味，混着一点药味。 真他妈操蛋。 罗锐闭上眼睛，就在自己觉得马上要因呼吸困难而死掉的时候，季清终于舍得放过他。 空气大口大口地灌进肺里，罗锐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活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咬牙切实地瞪着季清，难受地用手背猛地擦自己的嘴唇：“你他妈有病？操。” 谷一弦差点惊呼出声，在张嘴的一瞬间被李山立刻捂住：“嘘！” 谷一弦双眼瞪得比罗锐这个被非礼的还大，最后在李山的禁锢下只得举起手，默默在空中冲季清比了个大拇哥：季神牛逼。 . 罗锐没给季清留情面，他冷冷地看着季清，在刚才的挣扎中被揉得有些乱的白毛叫嚣着怒意。 季清后退几步，眼神黯淡片刻，哑着嗓子开口：“我......” 或许是罗锐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伤人，于是微微收敛了锋芒，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手指：“季清。” “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你，”季清抿抿唇，“锐锐，生日快乐。” 罗锐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只能站在原地绷着脸。 这样下去很难收场，没准柏渊组的局马上就要变成火葬场。 罗锐有些不自然地将手伸进裤兜，摸出一根烟，状若无人地啪一声点燃。 第113章 季清和罗锐都尴尬。 在满场的静默中，罗锐的烟抽了两口便再也抽不下去，烦躁地摁灭在桌角的烟灰缸里，片刻后，他呼了口气，走到蛋糕前开始切蛋糕。 李山松开谷一弦，谷一弦再次捧着蛋糕盘，冲罗锐挤星星眼。 谁知道罗锐在气头上，斜了谷一弦一眼，手里的刀狠心一挖，将谷一弦心心念念的带草莓和巧克力的那块切进另一个盘子里。 谷一弦放下自己的盘子，伸手去接罗锐手里的：“谢谢谢谢！” 罗锐手里的盘子在谷一弦手边一转，递给了季清：“尝尝？” 谷一弦一脸的怀疑人生：“啊？你给他干什么？” 季清憋着笑，心说罗锐这兔崽子倒也没有真的因为那个吻要彻底跟自己说拜拜，于是大大方方地接下蛋糕：“小寿星的第一块蛋糕就这么送我了，那我高低得拍个照纪念一下才行。” “少说话，”罗锐啧一声，“吃完之后你跟我来一趟。” 季清不解，却点头同意：“好。“ . 柏渊悬着的心终于从嗓子眼放下，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发生过，跟谷一弦和李山快快乐乐地切蛋糕，谷一弦为了报刚才那块蛋糕的仇，又不好直接冲着罗锐这号危险人物来，只得坏心眼地抹了季清一脸奶油，最后被季清双倍奉还，捂着自己的脸嗷嗷叫。 之后这几个人又开始在包厢里玩起了卡拉ok，拿着包厢里的话筒就开始鬼哭狼嚎。 柏渊一脸无奈地看着正拉着冤大头李山情歌对唱的谷一弦：“我记得我也没点酒啊。” 谷一弦：“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 包厢喧闹，罗锐坐在角落里再次点起一根烟。 季清注意到他的动作，道：“浪不浪费，又想没抽两口就扔？” 罗锐抬手撩了把头发：“要你管。” 季清无奈地笑笑。 罗锐站起身，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看季清一眼，努了怒嘴：“走吧，外边儿去。” . 季清跟着罗锐偷偷离开包厢，刚出包厢门的瞬间，罗锐忽然跟发了狠的小兽似地猛地推着季清往对面的厕所冲。 随着卫生间哐地关上，罗锐咬牙切齿地将季清按在洗手台旁边的墙壁上。 季清不设防，背猛地撞上墙面，发出沉闷的一声。 他皱了皱眉：“这么大力？” “力气大怎么了，我他妈还想问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我？”罗锐死死压着季清，也不管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一字一句道，“季清，你真贱，贱透了。” 季清：“是，我贱，我认错。” “你！”罗锐没辙了，“老东西，臭不要脸的。” “我要是有脸有皮，要花多久才能追到你？”季清嗤笑，饶是罗锐力气再大，他也轻松腾出一只手，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挑起罗锐的下巴，“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这个人天生老脸厚皮。” 罗锐咬咬牙：“姓季的！” 季清温和地看着他，眼神忽然落在他耳侧，紧接着便微微一勾脖子，嘴唇蹭过去。 罗锐差点给季清一嘴巴，然而季清这一下来得快也去得快，仅仅只是蹭了一秒，而后便恢复到原来的姿势，任由罗锐死死按着自己：“你耳垂上沾了奶油，我帮你擦擦而已。” 罗锐：“......” 季清笑笑：“放心，我不是那么饥渴的人。” . 两个人就以这样一种姿势在卫生间里对峙良久，最后季清先受不了，服软似地哑着嗓子，蛊惑般讨好道：“锐锐，我腰疼。” 电竞选手确实容易得职业病，季清的情况罗锐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但也清楚个七七八八，听他这么一说，罗锐有再多气要撒也不愿意拿人家的健康开玩笑，犹豫一会儿也就松了压着季清的力道。 季清直了直腰，趁机回抱住罗锐，踩在罗锐容忍的底线上用手指钳住他的下巴，掰向有镜子的那一边。 “喜不喜欢我？”季清温热沙哑的气息喷在他耳边，痒痒的。 这下动弹不得的人变成了罗锐：“操，你个老流氓，我刚才就不该对你这种人心软。” “这个姿势好看吗，”季清继续说着，温柔地用下巴贴着他一头柔顺的白毛，宽阔的胸膛紧靠他的后背，将人圈在怀里，“锐锐，别生气了，好不好。” 罗锐：“你他妈！” “虽然之前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但互相之间也没个仪式，连告白都没有，”季清说，“你脸皮薄，不喜欢那些一套一套的，不过我总想让你在以后的人生里能有个值得回忆的日子。” 罗锐语气软了下来：“你......” 季清继续道：“别的情侣都有纪念日，我的锐锐也要有。想来想去，怕你不接受，又怕你觉得仪式感很尴尬，所以我让柏渊在你十九岁生日这天组了局。你刚开始打职业的时候还是在一年前，那时候你刚满十八，奔着我跑来了stl的职业赛场，后来fm解散，byd重组，你一个人走得很辛苦吧。” “我——” “生日快乐，锐锐，”季清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了，十九岁生日、二十岁生日、二十一岁生日......我都要陪着你一起过，我希望以后你的每个生日里都有我，有你爱的战队，有你爱的一切。我会陪着你拿下每一个属于你的mvp，不论是国内的赛事，还是国际的赛事，还有......” 第114章 罗锐神情疑惑：“还有？” “还有今后的每一场世界赛。” 罗锐反应过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准备好复出了？” “嗯，”季清深吸一口气，“下一个转会期，我想去byd试试。哪怕当替补也行。我想好了，中国赛区的职业赛场上不能没有我，不是我太自信，也不是我吹，我只是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六年前我能把亚军奖杯从世界赛的舞台上带回国，现在也可以，而且是冠军奖杯。” 罗锐：“你行吗？” “只要手还没断，”季清说，“我想和你一起淋那场最高荣誉的金色雨，想着有一天，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会被一起刻在stl的荣耀殿堂上，当提到stl的时候，就会有人想起你和我。” . 罗锐嗤笑一声，不自觉红了红眼睛。 季清捧着他的脸：“哭什么。” “没想到你这老流氓还有说人话的时候，我感动了，不行？” “行啊，小医疗兵，”季清温柔地用拇指擦了擦他的脸，“你负责哭，我负责给你擦眼泪。” 罗锐气笑了：“贱不贱啊。” . 罗锐想，季清真的很温柔，他的每一次温柔从来都是带着爱的，是对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季清这样柔软的一面，死了也值得。 他看着季清，咬咬牙，视死如归地亲了上去...... 第45章 45 回了包厢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说刚才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 谷一弦的魔音还在继续，直到柏渊受不了上去拔掉了他的麦克风。 “你俩回来了？”谷一弦只得放下话筒，看向一旁的罗锐，“干什么去了，用了这么久？” “没干什么，就抽了根烟。”罗锐口不对心地说。 谷一弦噢一声，戏谑地看着他有点红肿的嘴唇：“抽烟把嘴抽肿了？” 罗锐：“关你屁事！” 谷一弦拍拍他：“我懂，我都懂。” 季清看他俩一眼，出声打破尴尬：“那个，我宣布个事。” “什么？” “过几天的转会期，我去byd试试。”季清说。 柏渊算是第一个知道他计划的，倒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说出来：“真想好了？” 季清：“嗯。” 李山复杂地看着他：“你都退役了，你来真的？你知不知道电竞选手退役后再复出最常见的两个结局是什么？” “我知道，要么一直打不好一直坐冷板凳，被观众骂一辈子，要么打了两场比赛就彻底销声匿迹，查无此人，跟不上版本跟不上节奏，然后被雪藏，被遗忘，”季清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山，“但我不是别人，我是季清。” 李山：“卧槽，你别冲动！你退役的那场打成那样，再出来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啊？” 季清摇摇头：“我好歹也是从fm出来的选手，在这样一个全员恶人大家庭里接受了这么久的熏陶，我像是那种害怕网暴的人吗？” “要不你换个思路，”李山说，“退役之后复出有点冒险，你去联盟应聘工作人员倒还能少点心理压力。” 季清思索一会儿，故意道：“转行解说？也不是不可以。” 谷一弦第一个蹦出来不同意：“你当解说？你就不怕到时候遇上byd，你要怎么介绍我们小锐锐？大家好，我是本场比赛的解说季清，这位染白毛的是我阔别已久的宝贝小男友？” 罗锐：“操，别带我行吗。” “当教练呗，”柏渊看季清一眼，“复出打比赛的话，先不说你还要不要你那双手了，单是年龄就能被黑子们当作攻击的侧重点，要是上场之后发挥不好，你想想到时候人家会怎么鞭笞你。” “教练还是算了吧，太累。”季清回想当初fm还在的时候柏渊每天干的那些事，不是去盯训练就是担忧每一名选手的情感生活以及心理状态，更别说万一队里再出个像自己跟罗锐一样的深柜来......着实令人头大。 柏渊清了清嗓子，表示拿他没办法：“随你，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季清笑笑：“狠话都说了不下八百遍了，而且现在微博上到处都是那些粉丝关于我会不会复出的猜测，我要不搞点事情出来，实在对不起她们的一片热情。” . 当晚，罗锐的直播间炸开了锅。 柏渊组的局散掉之后，罗锐跟着季清去了他暂时落脚的宜和酒店，在前台补了身份登记之后就上了十六楼。 酒店不错，是电竞酒店，设施完备齐全，季清定的虽然是单人大床房，但两个人住还是绰绰有余的。 “晚上好，”罗锐说，“今天打一把排位，我玩医疗兵。” 【儿子盛世美颜！】 【儿子你在哪儿啊，这背景不像是宿舍啊。】 排位匹配的间隙，罗锐看一眼弹幕：“不是宿舍，是酒店，我跟朋友聚聚。” 【卧槽！快看，刚刚是不是有个人从洗手间出来！】 【浴袍！儿子你快说你后面那吹头发的是谁！】 【我怎么看着这背影有点像季神呢？】 【胡说什么，季神不是刚做了手术，还在康复吗，就算我儿子真的跟季神有一腿，也不可能现在就挤一个被窝啊！】 罗锐瞥一眼身后背对着自己吹头发的人，提醒道：“我在直播，你避一下。” 第115章 季清把头发吹到七分干，随手关了吹风机，穿着浴袍就这么大剌剌地坐过来，随意在罗锐身边坐下，看一眼屏幕，跟自己家似的：“避什么，我跟你打一把呗。” 【卧槽！真的是季清！】 【我靠我靠我靠，我居然能在儿子的直播间看见我亲老公！啊啊啊啊啊谁来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季神恢复得这么快吗，能打游戏？别到时候坑我们家小医疗兵。】 季清：“小医疗兵也是你能叫的吗。” 罗锐：“少废话，要进就去开旁边那台电脑，我拉你。” 【呜呜呜我的下路双人组终于合体了，很久没有看过他们一起打游戏了，我的cp差点就be了！】 【季爹还是玩骑士吗？手不会累吗？】 . （欢迎来到灵魂旅人，敌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五、四、三、二、一......出击！） 罗锐玩的依旧是自己的本命刺客医疗，全图游走支援，奶量比不上传统奶妈，但进攻性比一般的医疗兵强许多，季清为了自己手，也为了稳妥起见，选择了更侧重后期发育的骑士，因此前期就需要罗锐多打优势，两人配合得就像当时在赛场上一样有默契。 “对面牧师下去了，你在防线里苟一下，我帮猎人清完这片林区就来。”罗锐说。 季清道：“行，我问题不大，能拖，就是奶妈一直跟骑士连体，有点难伺候，他们回血太猛了。我先做个防装，你记得出梦魔。” 罗锐手速飞快，每次都把猎人的野怪和小兽收为己有。 猎人玩家不愿意了，当场在公屏里叫嚣起来。 【鸡哥篮球队：医疗兵你刷我怪干什么。】 【鸡哥篮球队：好好好，这么玩？】 【鸡哥篮球队：这把谁都别想赢，我不差这一把。】 罗锐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这猎人似乎觉得自己的林区被医疗兵抢了之后便失去了尊严，先是站在原地挂机两分钟，又是明着给对面送人头，十分钟后战绩成了2-8，甚至卖掉所有装备换成了保姆奶妈的辅助宝石。 “六个宝石，”罗锐啧一声，一边游走插眼一边劈里啪啦地打字，“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是宇宙中心吗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我是头一次见到连怪都不会刷的猎人，人家猎人开完第一个buff三分钟gank，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在林区坐月子？” 【鸡哥篮球队：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蹭经验的破医疗兵还好意思嘴我？】 【鸡哥篮球队：哟哟哟，还带刺客装呢，刺客医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到底是谁不会玩啊？】 【鸡哥篮球队：医疗兵就别叫了，在场就你最没资格骂我，放在高端局谁愿意看你？】 罗锐看一眼公屏，顺手闪现进场配合季清收掉了对面猎人和牧师的人头。 （系统：可回收垃圾{医疗兵}击败wrldm{猎人}） （系统：可回收垃圾{医疗兵}击败要努力变强哦{牧师}）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double kill！ 那位鸡哥一看自己被打脸，气得当场挂机。 【鸡哥篮球队：抢骑士人头，真恶心。】 季清正在线上补兵，一看公屏上的火马上就要烧到自己，于是立马扣字：“我可没说啊，你别带我。” 直播间的弹幕都要笑傻了。 【哈哈哈哈哈哈季神补个兵都能中枪，也是没谁了。】 【我季爹表示这可不关他的事，他不过是帮刺客医疗打了个输出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爹妻管严实锤了，肯定是怕cured生气！】 . 一把游戏下来，这边有罗锐这种天秀医疗兵和季清稳扎稳打的骑士，哪怕猎人挂机也影响不大，低段位的路人局即使没了个肉，对于罗锐和季清来说影响都不大，两个人完全能带飞全场，推掉对面重生石后便进入了结算界面。 罗锐随手给挂机的猎人点了个举报，而后返回排位房间挂着。 季清轻笑一声，揉了揉已经拆掉纱布的手腕：“感觉不错。” “两个人没意思，切大号拉个车队四排吧。”罗锐说。 季清顿了顿。 罗锐忽然想起什么：“哦，我忘了你还没官宣，大号不能用吧？” “没事，就当提前官宣了，”季清说，“我发个微博。” . 片刻后，微博社区也炸锅了。 季清沉寂的微博再次更新，微博上是自己拍的带草莓和巧克力的一块生日蛋糕，顺手艾特了罗锐。 【fm-serein季清：生日快乐，小医疗兵。谢谢你的陪伴，让我拥有了能够一路走到今天的勇气，请你站在原地等等我，就像曾经我在赛场上等着你加入stl那样。未来的日子，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捧杯。@byd-cured】 罗锐一脸黑线地看着手机，顺手转发：好，等你。 他瞥自己旁边的季清一眼：“你是真能搞事情，我说的官宣是指你官宣复出，带我干嘛？” 说归说，他却是笑着的，但又有些惆怅。 一年的风风雨雨，自己在职业赛场经历了很多酸甜苦辣，但现在byd终于夺冠，自己也顺理成章拿了mvp，说到底也算是圆满，但总归还是有点遗憾的——遗憾的是曾经的fm再也回不去了，遗憾的是夺冠的时候季清没有跟自己一起，mvp的身边没有季清。 第116章 或许，季清复出以后，能弥补这风云变幻的一年所带来的遗憾吗。 罗锐想，他不止想淋一场普普通通的金色雨。 他更想和那个人一起站在冠军领奖台上。 . 【卧槽！来真的！我的青螺湾cp官宣了？卧槽卧槽cured回应了！他回应了！】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季神真的要复出？原来之前的那些风声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季爹复出，爷的青春回来了！】 【嗤，职业选手退役又复出，怕不是上赶着蹭流量麦麸捞钱的，就他那年纪，顶着手伤还能打？我倒立洗头！】 【复出得好，所以不要复出了，别给中国赛区丢脸！】 【季神！季神你真的我哭死啊！老玩家的一代青春啊呜呜呜呜呜！】 . 与此同时，byd基地。 杨君越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罗锐！我操你大爷！啊啊啊啊啊啊啊——” 波波吃着薯片路过，同情地看杨君越一眼：“节哀。”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圆满落幕！请期待第三卷完结卷！ ==================== # 第三卷：巅峰 ==================== 第46章 46 就在杨君越为了这么大的公关问题而头疼的时候，罗锐把谷一弦和李山拉进了游戏房间，凑够四个人头之后开始排位。 这次用的不是钻石小号，而是四个人实打实的国服氪金号，闪亮亮的贵族十级标志整齐划一。 段位太高，能匹配上的玩家也都是跟自己同一水平的，国服玩家不是主播就是职业，互相之间撞车的可能性非常大。罗锐这个号玩医疗兵的场次比较多，但由于比赛期间不能分心太多，有段时间没打了，国服第一医疗兵的位置被顶，他想趁着假期直播顺便把分追回来。 季清退役后就一直没上过大号，手术刚做完，登上大号之后不出意外地收到了这一年以来好友们顺手给自己赠送的免费金币。 罗锐点击开始匹配，道：“我玩医疗，小十一补个牧师行吗。” 谷一弦表示虽然自己是医疗选手，不过这种水平的局补个牧师岂不是简简单单，不过还是牙酸道：“你就想跟某人去下路亲热是吧。” “闭嘴，”罗锐说，“把你麦拔了。” 谷一弦：“咦惹，我好怕怕啊。” 李山笑道：“你恶不恶心。” “我？我恶心？”谷一弦尖叫。 “小哥哥，带带我呀，我是四个人里段位最低的，”游戏开始，季清在重生石屏障解除的前五秒操控游戏里的角色贴到医疗兵身边做了个哭泣的姿势，“我想跟哥哥一起上分。” 罗锐差点没被季清呛死：“你也闭嘴。” 谷一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都是fm的老队友，这一把撞车的是byd二队的小孩儿们，罗锐一看是byd自家人，脸上不免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这把放开了打，十分钟结束。” 季清评价道：“真够畜生，那可是你们队的小孩，不怕人家崩心态？” “人不行，可不能怪路不平，”罗锐说，“就当陪他们打训练赛了。” 刺客医疗正在游走，先是骚扰了一波对面林区，从对面猎人嘴里抢下蓝buff之后又飞也似地回到自家林区，一点也不见外地吃掉了李山的兽和小怪。 这波罗锐吃掉了对面和自家的buff，顺便打开公屏，在全部中敲下一句：“医疗兵开局四buff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对面猎人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林区，愣在当场，气得抓耳挠腮。 【我要打十个：......】 【我要打十个：锐锐哥，都是自家人，给我个面子呗。】 罗锐：“对不起啊，一不小心把你家林区都吃光了呢，你应该不会生我气吧？” 【我要打十个：6】 直播间里一片喜气洋洋。 【笑死我了，对面人都傻了。】 【熟悉的刺客医疗，熟悉的畜生操作，太骚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儿子的刺客医疗果然厉害！】 . 罗锐玩刺客医疗果然不是盖的，吃了对面猎人的经济后又溜回来把自家刚刷新的怪抢了，李山虽然心痛，却也配合：“......那我去上路吃线，你好歹给我留一只，这是我的尊严。” “好，”罗锐说，“牧师去上路了，对面猎人没漏视野，你注意点，我到下路帮季清。” 前期的医疗兵没有出宝石，一通操作下来经济比猎人还高，而季清在下路和对面的骑士对a，两人剑拔弩张丝毫不肯退让，对面的奶妈只能默默帮忙回血，时不时用长绷带和冰冻技能拖住季清，导致季清一打二，暂时还不敢越他们。 季清：“这奶妈真烦人。” “我来了，”罗锐一边插眼探视野一边说，“猎人不在。” 对面猎人暂时不在附近的林区，估计不会来下路gank，要么是在发育，要么是去上路或中路抓单，骑士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打对面的连体婴一套出其不意。 季清操控着游戏中的人物，点了护甲后便一顿疯狂输出，把对面打进防线内不敢出门，罗锐的刺客医疗钻进对面林区绕后，一个闪现进防线抗伤害，季清立马一个一技能砸过去收掉了残血的奶妈，而后几下平a全部带走。 第117章 double kill！ 罗锐扛着防线的伤害转移到了安全地带，还剩一丝血皮，但他没有立马回城，而是站在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之间的草丛里勾引即将下去的一小波兵线，将对面的兵线拦在外头，季清带线过去，没一会儿就磨掉了第一道防线。 your team has destroyed a turret！ “这波线卡得不错啊，”季清上前清兵，“先回家补状态，猎人下来抓我了，你别跟着我送。” 罗锐闻言，立刻回城。 . 对面猎人果然下来了，但季清算着时间补完兵之后一个大招瞬移躲过了猎人的攻击，仗着自己手长，一套技能给对面刮了个痧后便逃之夭夭，猎人也不甘示弱，估计是想杀掉季清之后顺便反野，于是一个闪现进林区去追，三两下把正在等cd的季清打成了残血。 眼看着季清就要被猎人一套带走，但没想到他一顿操作猛如虎，一下平a给了小怪，小怪的攻击被触发后，季清一边后撤一边细节走位，小怪的伤害全给了对面猎人，季清不断平a接一二技能消耗了一波，大招瞬移冷却后一个突脸冲上去将猎人直接带走。 丝血反杀！ killing spree！ nice killing！ 季清站在对面猎人的尸体上回城嘲讽道：“这林区你家的？你小子惹谁不好非要来惹我，我在等大招，你在等什么？上赶着被杀吗。” 【你季爹还是你季爹，一点也没错。】 【惹谁都不要惹季爹！】 【心疼对面一波，二队小孩儿打个游戏都能撞车fm那几个畜生，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卧槽，这波操作也太细节了吧！脆皮丝血杀猎人！我季神老将不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一把游戏很快结束，十二分钟后季清带着队友平推对面重生石，分秒之间，重生石爆炸。 victory！ 全场mvp依旧是医疗兵，毕竟是本命，这把罗锐的刺客医疗发挥得很好。 季清捞了个金牌骑士，打了百分之四十二的输出，数据非常好看；罗锐的刺客医疗输出甚至比牧师还高，是百分之二十一，视野和参团率却高达百分之九十，护盾量百分之六十。 谷一弦在组队房间里扣字：“我感觉我是来混分的，我没开玩笑。” 李山：“我感觉我除了抓单和开团之外毫无用处。” 【哈哈哈哈哈哈头给我笑掉，二位太难了。】 【车队里，是回不去的fm首发，老粉泪目呜呜呜......】 【季神牛逼，锐锐牛逼！】 【凌晨十二点！儿子别打了，快去看看国服排行榜刷新没有！】 罗锐解散了队伍，返回大厅，瞄一眼国服榜，轻描淡写道：“国一医疗。” 季清凑过去看一眼，伸手揉揉罗锐那一头白毛：“国服也上了，国一也拿了，我的小医疗兵，是不是......该睡觉了？” 罗锐耳根一红，皱着眉，脸色有些挂不住，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滚。” . 直播结束，青螺湾cp超话跟过年似地热闹。 【快！快把我杀了给二位助助兴！】 【直播录屏来了，姐妹们记得保存！】 【哎哟~国服上了，国一拿了，我的小医疗兵~是不是该睡觉了~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他真的好会！】 【我已经把民政局搬来了！他们俩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 罗锐洗澡的时候把手机带进了浴室，水珠滴答地从一头湿润的白发上滚落到肩膀，他将毛巾搭在头上，随意划开微博，登上了自己的小号。 我来抓人了：【今天季清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按在包厢里强吻，我很生气，他太贱了。但我对他生不起气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只有我知道。】 我来抓人了：【他好像从来都没跟我生过气，他就是这么温柔。我以前从来没有跟他睡过一张床，有点紧张，但是我真的喜欢他身上的气味，我好想抱他。】 我来抓人了：【不对，我小时候好像还真爬过他床。】 . 小时候啊...... 那时候自己还在读小学，季强国大晚上的跟妈妈吵架，季清也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大半夜的十一点了还没回家，越来越生气的季强国转头把气撒到了自己这个养子身上。 季锐知道自己的身世，从一开始被季强国这个虚伪的企业家以募捐慈善做好事的名义接回家，他就没有真的把季家父母当成过父母，他知道自己是外人，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肖想那些有的没的——比如家产，比如房子和车，这些到最后也只会是季清的，季强国接自己回来的目的，第一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显得自己多么热心慈善；第二是为了气气季清这个还在叛逆期的大儿子，让季清有危机感。 这个家从始至终就没有自己的一份，以前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 季锐看着年纪小，心思单纯，但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因为寄人篱下，季强国每次对自己动手，自己从来没有一丝怨言，对家里的人也都很尊敬，但也仅仅只是尊敬而已。 不过季清是个例外，季锐觉得季清跟这个家的其他人不一样，至少季清虽然叛逆，虽然私底下烟酒样样都来，但对自己算是好的，嘴上说嫌弃，不让自己叫哥哥，心里却是真把自己当弟弟看。 第118章 “我加班到这么晚，你还有脸去外头跟人混？”楼上，季强国冲着季母嚷嚷，“老子打死你个不识好歹的！” 季母的哭喊从楼上传下来：“什么叫我跟人鬼混！那是我高中同学！是同学聚会！我什么时候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要是跟人家有一腿，我不得好死！” “老子打死你个臭婆娘——” ...... 楼下的季锐刚写完作业，想帮家里的保姆阿姨收拾吃过夜宵之后的碗筷，冷不防被季强国用皮带抽打季母的声音吓了一跳，心头一颤，不小心砸了碗，乒乒乓乓碎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听见这巨大动静的季强国以为这声音是季清那大儿子弄的，气得从楼上下来质问：“靠，老子就是这么养你们这群败家玩意儿的？季清呢！” 季锐颤抖起来：“不，不关哥哥的事，是我刚才不小心——” 此话一处，季强国怒意更甚：“你哥哥呢！” “不知道......” “不知道？肯定又在哪里上网，等他回来看我不揍死他丫的，”季强国斜季锐一眼，“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回房间睡觉！” 话音刚落，家门就被人大力推开，季清背着单肩包，长得比季强国还高，嘴里随意含着根烟，刚进门就跟自己老爹来了个四目相对。 季强国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回来？” “我不回来我睡哪？真搞笑，”季清随手放下单肩包，绕过季强国就要回房间，忽然听见楼上传来的女人的哭声，于是他皱了皱眉，看着季强国，“你又冲我妈发什么疯？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这么困着她有意思吗？” 季强国怒道：“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说罢，季强国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季清头上拍去，季清一侧身，烟灰缸哗啦落在地上，碎了。 季清吼回去：“你就这么当爹的？我问你我妈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哭，回答我！” 季强国怒目圆瞪：“你妈出轨，我教训她，怎么了，还能怎么了？你个臭小子管到你爹头上去了？”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饶是季清再怎么叛逆也终究不是季强国的对手，更何况当时的季清才十八岁。季强国抄着家法棍就抽上去，疼得季清闷哼一声。 就在季强国要抽第二棍的时候，站在不远处被吓得心惊胆战的季锐哭着扑到季清身上，喊道：“别打哥哥！” 季清愣了愣，季强国那一棍没抽到季清身上，倒是抽到了前来劝架的季锐身上。 季清更生气了，把季锐搂在怀里，微微侧了侧身，回眸怒视着季强国，骂道：“你真有病！打他干什么！” “好好好，现在你们兄弟俩穿一条裤子了是吧，”季强国正在气头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两个一起揍！” ...... 这下季清和弟弟谁也没讨着好，但好在季清体格比季锐大点，能护着不少，季强国的棍子大多落在了季清身上，季锐虽然也受了伤，却也没什么大碍。 这场闹剧最后在狂奔下楼的季母的哭喊和保姆的阻拦中结束，两个保姆推着季强国好言好语把这个当家作主的哄进房间，门一关了事，季清和季锐两个人瘫坐在客厅，还能依稀听见季强国骂骂咧咧的声音。 季清舔了舔嘴角的血丝：“靠。” “你别靠了，”季锐看着他，忽然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又没错，”季清有点无语，拍了把他脑门，“你好好的劝什么架，明知道季强国是什么人，你也太能作死了。他顶多抽我一顿，又不能真把我弄死，你在中间平白无故找什么打呢？” 季清说完便站起身，顶着身上的淤青回了自己房间，关门之前侧眸看季锐一眼：“早点睡。” . 半夜的时候，季锐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翻来覆去一点也睡不着。 他被打的地方泛着点火辣辣的痛感，脑子里又全都是季强国打人时候的嘴脸，一闭眼就害怕，外面又黑，一点声音也没有，心里也就更加恐惧了。 季锐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床脚，有时候会被窗帘飘动的影子吓到，然后再次想起今天晚上近乎疯狂的季强国。 他终于受不了了，呜咽着哭出声，抱着枕头逃命似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一口气来到季清房间门口，哐哐直敲门。 “大晚上的，敲魂呢？”季清踩着拖鞋出来，把门打开一条门缝，没看清是谁，开口就骂了一句娘。 季清有点委屈，看着地上从房间里折射出来的光：“哥哥......” “你怎么了，”季清终于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这个抱着枕头的小孩，“哭什么？” “我，我能不能，”季锐仰起头，“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季清差点被呛死：“你自己不能睡？” 季锐：“我怕。” . 后来季清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让季锐进了房间。 灯关掉之后，季清侧躺在床上，季锐背对着他，蜷缩起来。 季清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季锐捞了过来，环抱住，闭眼睡去。 那一晚上，季锐睡得比平时的任何时刻都要死，也终于觉得暖和了，安全了。不怕了。 . 只是季清二话不说离开家里跑去魔都打电竞，还是让季锐伤心难过了很久，起初他以为哥哥晚上没回家是因为又去网吧了，但是却没想到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季清，重新看见季清的时候，已经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文娱报纸—— 第119章 少年成名，中国赛区天才骑士serein，带队出征勇夺stl全球总决赛亚军奖杯。 ...... “洗好了吗？”季清敲了敲酒店的磨砂玻璃门。 罗锐回过神来，用毛巾擦干头发，裹着浴袍出来：“嗯。” 季清看他一眼：“在里面干什么呢？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哪里不舒服了？” 一连三个问句，罗锐有些好笑，轻轻在床沿坐下：“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这辈子没跟别人睡过同一张床，可能也就小时候的那个晚上，破天荒去你房间里过了一夜。” 也就是单纯的小孩子和哥哥睡一张床，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季清也想起他在说什么了，嗤笑一声，也跟着坐在床边揽过他，将他一捞，压在自己身下，温和道：“你也不小了，今晚可不是普通的同床共枕。” “我就知道你这贱人压根没安什么好心，”罗锐斜斜地扫他一眼，“要做快做，小爷没心思陪你闹。” 季清轻笑一声：“那你一会儿......可不许哭啊，我怕我心软了，就舍不得动你了。” 罗锐：“操，你能不能少废话！” . 假期过得很快，几天之后罗锐要回基地，季清将他送到酒店楼下，旁若无人似地揉了把他柔顺的白毛。 罗锐回过眸看季清一眼：“你想找死就直说。” 他现在腰很不舒服，都是季清惹的祸。 季清温和一笑：“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有的人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是头时时刻刻都在张牙舞爪的小狼崽子。” “你！”罗锐暗骂一声，在打车软件上打的出租车正好朝自己开了过来，他一边拉开车门一边斜季清一眼，“我走了，你自便吧。” 季清一脸的泰然自若，学着罗锐在改名字之后刚打职业时候的样子：“后、天、见。” 第47章 47 罗锐回到基地的这一天，杨君越正好收到了世界赛资格赛参赛邀请，byd作为春夏季赛总积分前六的战队之一，不出意外肯定要跟ttp和rtg撞上，到最后六支战队决出四支，进入世界赛。 “六支战队的基本情况大家都已经了解了，”杨君越难掩笑意，那架势似乎他们已经预定了世界赛门票似的，笑得满脸褶子，“这六支队伍，ttp和rtg算是老对手了，接下来就是前段时间走了狗屎运踩着积分榜门槛进来的yg，剩下的两支分别是广州kap和济南的bbd，咱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罗锐正在练补兵，闻言微微抬眸：“怎么都是老熟人。“ 杨君越：“我是真没想到kap和bbd也能打资格赛，他们不是一开始就出局了么。” 罗锐勾了勾嘴角：“陪跑吧，两个经验宝宝。rtg现在一直推崇三保一，估计是想着不管结局怎么样，抬也要把艾兰抬进世界赛，但至少打kap算是戳戳有余了。至于我们……” 波波忍不住道：“最差也是四号种子。” 这几个人拿了夏决冠军杯之后士气大增，杨君越看着他们，手中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放，提点道：“你们几个，别飘。夏决最后一场的回放我看过了，打得确实不错，但骑士还是不太稳定。” 杨君越目光落在罗锐身上：“你以前打的一直是医疗兵，放假的这几天我想了想，既然你喜欢莽，要不就跟波波换一下，你去打医疗，他去打骑士。” 罗锐终于练完了补兵，退出自定义服务器，双手搭在键盘上：“我都行。不过好好地怎么突然要我俩换位置？” 波波好奇：“是啊，为什么？” “咱们战队的风格太过固定了，夏季赛和世界赛版本不一样，赛前版本的医疗兵走保姆和双抗确实更容易保着队友输出发育，但世界赛的专属平衡模式给了医疗兵更大的发挥空间，骑士相对比之前更弱一点，”杨君越说，“这一套平衡模式也会调整到确定世界赛大名单的资格赛里，赛训组想把战术重心调整到医疗兵身上，如果磨合得好，我想到时候上了赛场，我们可以拿一手刺客医疗。” 刺客医疗，玩得好的那叫团队铁闸，玩得不好那就是又脆又爱送。 波波了然：“医疗兵和骑士本身就是脆皮，刺客医疗的坦度虽然比寻常的奶妈医疗高，但遇上发育完全的猎人照样是死路一条，但刺客流胜就胜在移速快，灵活机动，节奏带得好全队都跟着沾光。” 末了，他看向罗锐：“但我的骑士玩得很中规中矩啊。” 罗锐微微抿唇：“哥带你飞。” 杨君越曲起手指给了罗锐一下：“你俩少贫。” 而后他拍拍波波肩膀：“这个战术，骑士就是要中规中矩，越苟越好。我们的重心给到医疗兵，骑士好好发育就行。” 罗锐挑眉：“合着你们拿我当节奏工具人？” “得了，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杨君越道，“波波，你进服务器练练骑士，我跟罗锐出去一趟。” 波波没管那么多，只道：“好。” . 偌大的训练室内，空调运作的嗡嗡声陪伴着选手训练，杨君越走到门口，侧过身看罗锐一眼，冲他微微抬手。 整个基地唯一能吹的大概就是罗锐的颜和遍布每个房间的空调，这群年轻人怕热不怕冷，回回都把空调打到能冻死自己的温度，然后裹着队服一脸美滋滋。 第120章 罗锐站起身，拉开旁边碍事的几把电竞椅，随意将队服的薄外套搭在肩上：“杨哥。” “我还没问呢，你前几天直播怎么回事？”杨君越双手环胸，满脑门黑线，“原来你放假期间出去就为了跟小男友亲热啊？” 罗锐耳尖一红：“我没公开。” 杨君越恨铁不成钢道：“算你小子厉害。你这公不公开还有区别吗？好不容易拿个冠军，我还等着去超话里听粉丝夸我们，结果你倒好，偷偷摸摸在后面猫着给我憋大招，你跟季清的cp热度都快赶上byd夺冠了！我是左思右想、冥思苦想，我该拿什么去公关呢！” 罗锐若有所思地看着杨君越：“要不我发条微博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别！可别！当红明星选手比赛结束直奔酒店，开着直播照着前队友穿浴袍从浴室出来吹头发的样子，两人双排冲分甜甜蜜蜜，季清一句‘小医疗兵’直接痛击女友粉心灵，然后你到头来告诉粉丝，虽然我们难分难舍如胶似漆，但我们知道，我们只是好朋友？”杨君越痛心疾首，“你觉得你那群太太粉女友粉能买账吗？” “那就直接公开了吧。”罗锐看着杨君越。 杨君越现在觉得罗锐可真够让人操心的，每一句话都在教练幼小脆弱的心灵上蹦迪。 他道：“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罗锐微微抬眸：“什么事？” “下午你绯闻男友会来，昨天就已经线上签了合同。咱们一队有张泽替补，但还缺个专攻骑士的。张泽虽然年纪小灵性大，但差就差在各方面都太均衡，骑士玩得肯定不如季清那么拿手，赛训那边也觉得他来的话至少波波转骑士之后压力不会那么大，还能让季清顺便参与赛训，教教楼下的新人。” 罗锐颔首：“张泽四个位置都能打，能顶上，却都过于中规中矩，没有真的能拿得出手的。季清在赛场上这么多年，打了这么久的骑士，他的能力所有人都看得见，试训通过了来byd给一队替补也不算亏待。” 而这种选手给战队带来的流量也是不可忽视的，单是季清那些女友粉都能供整个战队吃穿不愁了，再接个代言，byd岂不是要发大财？ 但罗锐不太希望季清复出之后一直被当做商业机器，他知道比起接广告，季清更适合赛场。 杨君越却没管那么多。 杨君越：“人也怪不容易的，在流量最大的时候手伤退役，现在复出也不可能上来就打首发，要么在替补席呆一辈子，要么只能随便在哪个战队沉寂下去，默默无闻直到所有人都把他忘了。” 罗锐勾唇一笑：“他不会。” “哎呀我知道他不会！但现在是你恋爱脑的时候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季清来了之后你俩要怎么给粉丝解释这只是个巧合？”杨君越说，“再说咱们战队之前一直都很非，什么成绩都没有，好不容易拿个夏决冠军吧，结果你俩又整出八卦来了，这要是季清来了之后还不消停，到时候人家都去关注你俩队内互相消化的狗血八卦，要是哪天输个一场两场比赛，还不得被人骂死啊！” 罗锐：“你担心粉丝说我忙着谈恋爱没认真训练？” 杨君越道：“对啊。” “那没事，我的黑粉比女友粉多，”罗锐说，“我大心脏。” “……所以你这是直接默认了？”杨君越反复确认，“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季清到底谈没谈？” 罗锐紧了紧搭在肩上的队服外套，外界热烈而刺眼的午后阳光从基地走廊的落地玻璃窗折射过来，他背着光，一头白毛被镀了一层金边。 在杨君越狐疑的眼神中，他咬咬唇，而后视死如归般点头：“谈了。” “所以网上那些都是真的？”杨君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然也不会是绯闻男友了，”罗锐刺激他，“网上那些大概也八九不离十吧。亲过，抱过，还做过。三天三夜。fm还在的时候就确认关系了，超话里太太粉们写的同人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纪实的。” 杨君越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三天三夜！你真特么是个畜生啊罗锐！你知道你直播那天我看见实时热搜的时候在一分钟之内给你想了多少个公关文案吗！季清也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才十九岁！十九岁啊！大好的年华！” 罗锐：“窝边有草何必满山跑。” “不行！不行不行！”杨君越说，“他娘的，他一会儿要是来这儿替补了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骚操作呢！” “资料都交给管理层了，合同都签了你怎么毁约，”罗锐轻笑地捋了捋头发，一脸真诚，“教练，您该不会真的要为了我的身心健康，把这么好的一颗骑士种子拒之门外吧？” 杨君越臭着一张脸：“当然不！我会跟保洁阿姨说，让她不用收拾你隔壁那间房了，把三楼角落靠楼梯口的房间腾出来给季清，你俩一个住头一个住尾，中间隔着其他队员，从根源上阻止你俩半夜串门！” . 罗锐笑笑：“当教练可真辛苦。” “这份辛苦给你你要不要啊，真是，”杨君越嘟囔着转身，“我去训练室跟其他人说一声，把张泽旁边那张桌子擦了给季清。” 罗锐凑过去：“让他坐我旁边吧。进出方便。” “你想都别想！”杨君越泪奔。 第121章 . 此时的训练室内，几个人面面相觑。 张泽和姜茶、图图三个人叠叠乐似地挤在门口，竖着耳朵听走廊上的八卦，嘴张得能塞下鸡蛋。 姜茶：“我没听错吧，是三天……三夜，对吧？三天三夜！我靠！” 十八岁的张泽呆若木鸡：“这下好了，他俩的房间要真隔着我们，咱就成电灯泡了。” 早已了解内幕的波波坐在一旁：“我就说cured放假这几天肯定有情况吧，还不信我。” 姜茶还想说什么，眼见的图图猛地一拍他俩，着急忙慌往室内跑：“快快快，杨哥回来了！” 几个人一阵兵荒马乱，差点没被路中间横着的椅子和电线绊倒。 杨君越和罗锐进来的时候几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喘气，脸红的脸红，喝水的喝水，一副刚运动过的样子。 杨君越没想那么多，道：“空调开这么低还出汗？” “没，没有，是训练太上火了。”图图说。 张泽心有余悸地点头：“对对，上火！” 杨君越：“行了，别扯犊子，一会儿都收拾收拾，把你们桌上吃剩的外卖盒捡了，咱们队里要来新替补，别让人看到还以为咱们战队是垃圾堆。” 张泽：“……” 姜茶：“哦。” 波波心底笑了一下，转而又开始练自己的骑士。 杨君越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哎，你们难道不好奇是谁要来吗？”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险些没憋住笑。 有什么可好奇的，刚才听墙角的时候全都知道了。 比如罗锐和他绯闻男友的三天三夜。 . “你们真的不想知道？”杨君越疑惑。 姜茶配合地鼓鼓掌：“哇！我好吃惊啊！我真好奇啊！” 杨君越一文件夹砸过去：“你还能再假点儿吗？” 姜茶：“其实我们都知道了。” 杨君越一时没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姜茶嘻嘻道：“三、天、三、夜……” 波波神色夸张，附和着说：“我的小医疗兵！” 图图拿腔拿调：“该睡觉了。” 笑容没有出现在杨君越脸上，笑容转移到了除杨君越和罗锐外的所有人脸上。 没等杨君越有什么表示，罗锐直接抓起椅子上的抱枕丢过去：“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是睁着一只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下午，训练室的玻璃门如约被推开。 染着雾霾蓝发色的年轻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抬起，有种张扬而低调的不羁感：“你们好，我叫季清，id serein，职业骑士，是来给一队打替补的。” 罗锐隔着几张摆着电脑的桌子看着季清，灿烂而热烈的阳光洒在季清身上，他背着外设包，一身黑色宽大的短袖没能把漂亮的锁骨全部遮住，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红痕，是罗锐那天晚上太狠心了给咬破的。 季清视线与罗锐陡然撞上，温和一笑。 他们视线相撞的那一刻，罗锐就知道，中国赛区绝无仅有的金牌骑士，终于在这一刻回归了。 第48章 48 季清官宣回归的那天，也就是季清搬来byd基地的第二天，整个电竞圈都跟地震了似的，热搜上全是关于季清的话题。 #爆！stl联赛元老回归！ #季清加入byd #季清 替补 #季清和小医疗兵再续前缘！ …… “前面几个都还算正常，这个再续前缘是怎么回事？”资格赛赛前的休息室里，好不容易抽出空看一眼手机的杨君越扶额苦笑。 罗锐一边整理自己的外设一边看杨君越一眼：“我不知道，别问我。” 杨君越：“谁问你了，一会儿好好打你的比赛，少分心。” 波波在一旁快乐死了。 罗锐扫波波一眼：“你别笑，这次你打骑士位，一点紧张也没有吗？” “……”笑容没有出现在波波脸上，笑容转移到了罗锐脸上。 季清抿抿唇，上前一拍罗锐的肩：“加油。” 罗锐觉得自己被拍的地方有些发痒，不自觉缩了缩肩膀，耳根红红的：“好。” 旁观的都几个人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 “欢迎来到stl职业联赛全球总决赛资格赛的现场，我是解说月月！” “在夏季赛中脱颖而出的黑马战队byd已经上场，他们这次对阵的是自己的老朋友rtg，rtg老将艾兰玩得一手天秀骑士，跟当年的季清不相上下，而byd在休赛期间经过不断地尝试，作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决定！” “是的，byd选择让原本一直走保姆流医疗兵的波波去打骑士位，让罗锐回归本命医疗，不知道是否是为了迎合世界赛版本呢，赛前版本的医疗兵以保人为主，而世界赛的专属平很模式增加了医疗兵的机动性，罗锐的刺客医疗走位和预判一向很准，实在是天助byd啊！” . “byd在红色方，蓝色方的rtg先手锁了攻速流牧师，byd骑士起手，他们选择了后期优势前期废物的发育流！这是要跟rtg比谁更能拖吗！rtg选择双抗医疗，byd直接选定刺客！” 赛场上，骑士骑着一匹马独自在下路抢兵线，然而rtg的艾兰带着贺加贝步步紧逼，将波波逼退到了防线以内不敢出来清兵，这一下防线被手长的艾兰磨掉了三分之一的血皮，波波在没有队友支援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放掉下路第一座防线。 第122章 “放线放线，让他们出来清兵，”罗锐有条不紊地操作，“我在rtg林区里蹲着，他们拿了优势肯定要压上去，波波你出去勾引一下。” 波波了然：“好嘞，靠你了小锐锐。” “别叫我小锐锐。” . 解说在台上正起劲儿：“这边rtg下路取得了明显优势，他们是要转线去中路帮忙呢还是继续深压下路拔掉第二道防线呢！艾兰选择压过去！医疗兵正走在前面插眼保护艾兰，艾兰断掉了兵线打算推掉防线！但是——” “被一直蹲在草里的cured抓了！cured二技能起手控住艾兰，波波从防线里出来贴脸开大直接送走！cured双杀！真是一波漂亮的蹲草！这波实在是太老六了！” double kill！ 艾兰都没弄清楚自己怎么就分分钟祭天了：“卧槽！有脏东西！” . 双方的经济差一大截，季清在替补席上看着，而后看一眼教练席上坐着的杨君越。 “怎么样，稳了吧。”季清说。 杨君越双手合十：“别毒奶我。” 季清：“我是鲜奶，放心吧，这把绝对稳了。” 张泽在一旁乐了：“季神，一会儿打完要不要订个外卖？” “我就不用了，我喝粥。”季清说。 杨君越啧啧摇头：“哦哟真惨，年纪轻轻的就要养生了，昨天是红豆薏米粥，今天是绿豆粥，明天是皮蛋瘦肉粥……” 季清嘴角一勾，说道：“国家提倡健康电竞，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理应做个表率。” 杨君越：“您老人家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季清：“谢谢夸奖，你也不赖。” “你少说两句，摄像机对着呢，到时候粉丝还以为你干什么来了。”杨君越说。 直播间实时转播正好把他们的互动录了进去，虽然离得远听不见声音，但季清嘴角的笑还是没能压住。 【哈哈哈哈byd的替补席这么欢乐的吗！】 【你季爹还是你季爹，去了替补也跟首发似的心态毫无影响。】 【看口型，他们是在商量晚上吃什么？】 【byd这是要全员放飞自我的节奏啊，别一会儿资格赛都没过就一轮游回老家了。】 . 场上打得火热，罗锐的指挥很稳定，刺客医疗成了整个队伍的主心骨，医疗兵开c，自艾兰手伤后就一直走发育流的rtg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好不容易跟byd拖到了后期，结果贺加贝在抢兽的关键时间掉点，罗锐一个人杀掉了对面三个，rtg现在就剩个艾兰。 “场上只剩下艾兰一个人！防不住了防不住了！byd推爆重生石……让我们恭喜魔都byd！” 【不愧是我们小锐锐！】 【cured这操作谁看了不说一声天秀！】 【锐神牛逼！】 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格赛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byd是一号种子，rtg成了四号种子，ttp挤进世界赛成了三号种子，kap则是赛区二号种子。 按照赛制规定，四号种子需要参加入围赛与包括外卡赛区战队的其他十一支队伍进行4v4bo5对决，出线的四支队伍进入小组赛，而一、二、三号种子则可以直接晋级小组赛。 . 小组赛的大名单已经确定，剩下的就要进行抽签选择自己的对手。 休息室内，byd的众人都在等待抽签结果，这次的抽签是教练去抽的，杨君越去过之后一脸喜气地推开门，兴高采烈地大手一挥：“今天可以买彩票了！哎呀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我这手气能有这么好！一抽就是死亡之组！a组一个泡菜国第一！一个北美第一！还有个德国第一！我们四支战队凑个好彩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赛小组赛抽签有时候也要看运气，抽到的对手实力好坏皆由命运捉弄，运气好点的抽到日本越南一类的亚洲经验宝宝，运气差点的就是像byd一样凑个死亡之组，颇有看头。 杨君越神神叨叨地说：“咱们是死亡之组，隔壁rtg抽了个亚洲麻将桌，日本泰国印尼还带个新加坡，这几个小战队听都没听说过，便宜他们了……凭什么咱们就是死亡之组啊！我的手气真有那么离谱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锐咂咂嘴，看向一旁的季清：“他这是气疯了吧。” 季清一边摆弄拍摄花絮的摄像头，一边道：“应该是。” 第49章 49 花絮拍摄的时间不长，但好巧不巧把杨君越发疯的那一段给录了进去，视频放出后评论区里全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哈哈哈哈哈你们现在流行发疯文学吗。】 【论教练的日常精神状态。】 【别的不说，这个死亡之组是真的惨，心疼我byd，建队至今头一次进世界赛就要遭受这种苦难，阿弥陀佛……】 【我byd小组赛一轮游的可能性都想好了。】 【阿门！】 …… 抽签结束之后，他们回到了基地里，杨君越拿着手里整理出来的资料，神情严肃：“既然抽签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了，小组赛也是非打不可了，那咱们就拿出十二分的气势去面对它。在车上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国外几支战队的比赛视频和资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第一场就要撞上泡菜国的爹队，这第一场要是输了，咱们中国战队的脸往哪儿搁？” 爹队就是韩国战队lck，这个别名还是他们韩国人自封的，说只要lck略微出手，就能让其他战队跪下叫爹。 第123章 泡菜国在游戏方面确实突出，上一届世界赛里lck把ttp揍得落花流水，还在推特上大放厥词说中国战队不过如此，说什么已经达成中国赛区连胜成就，把当时参赛的几支中国战队气得够呛。 哪怕最后lck没能夺冠，却也是实实在在把中国那几支参赛战队恶心了一把。 季清看了一眼手机，道：“我刚看了眼，lck在推特上说咱们连跟他们打训练赛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回事？” “哦，前几天他们找咱们约训练赛来着，我给拒了，”杨君越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就他们那点小九九，谁不知道啊。前段时间跟抽风了似的把kap和bbd甚至是yg的二队小孩儿都约过去打训练赛，把人家小屁孩打得快哭了，动不动就虐泉，又不能直接退出游戏给国人丢脸，完了推特上一群骂咱们废物的。” 顿了顿，杨君越又道：“后来估计是觉得打二队没意思，改约一队了，但一队那些个都是老油条了，哪儿能那么轻易答应，这不都没同意么。” “照我说就该跟他们约一场，不然他们都忘了谁把谁造出来了，什么泡菜国，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季清轻笑一声，“是得有人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杨君越微微抬眸。 一旁的罗锐也跟着点头：“推特上都快吵成一锅粥了，说中国赛区没脸见人不敢跟他们正面对抗，这事儿总得有个宣泄口吧，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这都踩到老祖宗头上撒野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对，我同意！”姜茶道。 “我也同意，不就是训练赛吗，约！”张泽说。 波波：“这是关乎面子的事儿，约！” 杨君越扶额：“之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几个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这么有集体荣誉感了……行吧，约就约，就当提前适应小组赛了，免得到时候正式比赛都跟无头苍蝇似的。我跟他们那儿的经理说一声，顺便跟其他几支兄弟战队通口气儿。” . 秉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的想法，他们还真就答应了跟lck的训练赛。 这消息一出来，推特上的话题瞬间就爆了。 【韩国网友1号：什么！中国赛区居然敢跟爹队约训练赛思密达！】 【韩国网友2号：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思密达！来找打吗思密达！】 训练室里，季清拿起手机，下一秒便被杨君越凌空收走：“你别想上外网怼那群喷子。我可是听柏渊说了，你这人就不该让你碰手机。” “我倒也没有那么闲得无聊吧。”季清失笑。 “得了，你在这儿看着他们打，”杨君越强调，“不许怼喷子。” 季清：“知道了知道了。” . 训练赛开始，选手进入预设服务器，波波顶了骑士位，季清站在他身后现场ob，罗锐的机位在波波旁边，即使对面是韩国lck，他也平静得仿佛在打路人局，操作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前面左上草里有人，不要出门，猎人在蹲你。”罗锐说。 波波等对面补兵后放兵线进来清，苟得一批：“得嘞！” 然而对面的lck骑士却看穿了波波的小把戏，硬是扛着防御塔的伤害无兵线直接越塔，打得波波一个措手不及，分秒之间便祭天了，而就在波波以为对面要一换一的时候，lck训练有素的医疗兵用长绷带猛地一拉，硬生生将骑士拽出了防线，骑士丝血逃生，波波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眼睁睁看着对面lck的骑士在自己面前回城嘲讽，波波气不打一处来：“我靠，太毒了吧！” 而上路的猎人本想利用传送花下去帮忙，但是已经晚了，来的时候下路已经一片残局，只得替波波吃完一波兵线再回去，怎料却被蹲在草丛里的医疗兵拉个正着，逐渐发育起来的骑士几下就将图图带走。 罗锐正利用隐身被动反林区，顾不上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祭天。 . 【lck-a：对面的骑士也太菜了。】 【lck-a：玩不起就六分投吧哥，哥可以考虑转战奇迹暖暖换装还有救。】 【lck-a：真心疼对面啊。】 波波强忍着摔耳机的冲动：“靠！我能不能现场买机票去泡菜国刀了这死棒子！” “我来。”季清一手按在波波的椅背上，一手拍拍波波。 波波看了一眼自己的复活时间，又抬眸看一眼季清，于是将耳机递过去，恭恭敬敬站起身：“您请。” “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就能让他们跪下叫爹，”季清操控着游戏里的角色，“你季爹这外号可不是空穴来风。” . 季清看了一眼医疗兵出装，知道罗锐这把玩的还是刺客医疗，于是当场卖掉两件装备换了一个灵魂契约：“你买个起死回生，一会儿中路连体，牧师跟我换线。” “行。” 姜茶点头：“等我吃完这波中路线。” 他将兵线吃掉之后就和季清转线了，下路第一道防线没了，他料定对面骑士带着医疗转线去了中路拆防线，于是大着胆子出门清线，趁着中路的小型团战，带线推掉了对面lck的第一道防线。 季清不愧是中国赛区的老将，一手骑士玩得飞起，利用大招和被动三进三出把对面整得晕头转向，分秒之间收了两个人头，经济上去之后买了穿云弓和复活甲，和罗锐的刺客医疗配合密切。 第124章 季清：“我有复活甲，不用给我套盾，猎人绕后猎人绕后，包他们！” 季清故意给对面露了破绽将自己的复活甲打出来，三秒后原地复活，但是由于复活甲使用后复活只能返还三分之一的血量，他的团战位置很危险，对面lck的人又从重生石处复活回来继续团。 于是罗锐心有灵犀似的与季清再次连体，灵魂契约将两个人锁死，粉色的连体线条连接了两个人，罗锐利用起死回生之术将自己血量的二分之一全部喂给了季清，保着季清不断打输出，没一会儿对面就团灭了。 killing spree！ legendary！ ace！ 季清见状，在中路的一堆尸块上开始回城，顺便跳了支舞，打开全部语音，用韩语说道：“你们的骑士也不过如此，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输给byd的一个小小替补，丢不丢人啊。” ??? ???? ? ??? ??? ???, ??? ??? ?? ??????? byd? ?? ????? ?? ?? ???? ?? ????. . lck一听，坐不住了。 （系统：lck-a{骑士}退出游戏） （系统：lck-a{骑士}重新连接） lck-w用蹩脚的汉语掺着韩语骂道：“阿西吧！砸场子！” lck-a：“不好意思啊哥，基地网络不好，这一局就到这吧，拉平了。” ???, ??, ?? ????? ?? ??, ? ??? ?? ??, ????? ??. （系统：lck-a{骑士}退出游戏） （系统：lck-w{医疗兵}退出游戏） …… 由于对面集体退出游戏，系统也无法判定输赢，最后强制停止了比赛，所有人都被踢出了比赛房间。 目睹了全程的杨君越笑得头都快掉了：“哈哈哈哈哈哈这几个老赖，欺软怕硬，之前打其他兄弟战队二队的时候一个个雄得跟什么似的，哈！这回啊，可算是打了脸喽！” 波波：“还得是季神出手才能制裁那帮牲口。” 杨君越道：“季清，看来你这嘴炮属性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季清双手一摊，摘掉耳机后往后一仰，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这以后看他们还怎么蹦跶，输不起就退出游戏，找借口说网卡，我看他们就是心虚。” 倒是罗锐发现了盲点：“对了哥，你还会说韩语啊？” “之前去韩国比赛的时候翻译忙不过来，就私下学了点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倒是在今天用上了。”季清轻轻一笑。 他们倒是轻松，其他几支战队就倒大霉了，这边lck在byd这儿受了委屈，在推特上放狠话说要打遍中国战队，发疯似的不停地轰炸各大战队官方私信，这来都来了总不好拒绝，再加上byd搞这么一出打lck的脸，其他战队就是不想约训练赛也是非约不可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晚上，饭后。 rtg的艾兰给季清打去电话，开口就是一句问候：“我靠姓季的，你不整幺蛾子能死吗，现在lck那帮疯狗跟得了狂犬病一样到处找中国战队约训练赛，说不约就是孙子，非得把之前在你们byd丢掉的场子找回来，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打了他们的脸，他们那小心脏承受不住也不能怪我啊，”季清嗤笑一声，“你们……要不自求多福？” 艾兰：“滚呐！” 嘟—— 电话被艾兰挂断，季清躺在基地理疗室的床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对理疗师道：“开始吧。” 第50章 50 季清的手腕做过手术，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突然之间这么大的训练量下来说一点事儿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因此队里的理疗师也算是真的派上了用场——之前byd花高价请理疗师过来就是为了防止选手出现突发情况，但罗锐和波波那几个年纪小且不知天高地厚，头天晚上熬了通宵到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这会儿季清来当替补，可算是没让理疗师就此丢了饭碗。 理疗师给季清上了针灸，几针下去难免会有些刺痛，季清微微皱了皱眉头。 罗锐此时推门进来，正好看见他皱眉的那一瞬间，于是随手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很疼吗？” “一点点，不疼。”季清说。 罗锐抿抿唇：“不信。” 季清淡淡一笑：“别不信啊，我什么时候瞒着你了。” “就是不信，”罗锐暗自跟他较劲，片刻后才犹犹豫豫地说，“其实……其实是我心疼你。” 季清用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揉揉他那一头软乎的白毛：“乖，真的不疼。” 罗锐又红了耳根。 理疗师在一旁掐着时间给季清拔针，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咳……那个，已经好了。” “行，谢了啊，”季清倒是甩甩手，没事人似地外套一披就站起来往外走，“这次赛事的主办方在德国，咱们是一号种子，不用打入围赛，但小组赛抽了个死亡之组，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不然小组赛一轮游就麻烦了。我去房间收拾收拾东西，教练订了明早的机票，到时候我去叫你起床。” 罗锐愣了愣：“好。” 两个人经过训练室，正好里面传来劈里啪啦猛敲键盘的声音。 杨君越在里头宣布着这些天的行程安排，季清和罗锐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杨君越：“……大致安排就是这样，一个教练一个经理，再加上四个首发，两个替补，季清和张泽你俩多注意一下。然后机票呢我订了明天早上的，各位今天抓紧时间把东西收拾好，别忘了护照。对了，今晚都不许熬夜，该休息的休息，别到了明早给我发脾气赖床。” 第125章 波波仰头倒在电竞椅的椅背上：“生物钟哪儿能一天就调过来啊，要不真不困的就挂个直播水水时常吧，不然我躺床上也是玩手机刷视频。” 姜茶附和：“对啊，我还想今天练练牧师呢。” 张泽：“我也不困，都是夜猫子。困了的话去飞机上睡呗。” “行了行了，随便你们，”杨君越说，“不过就一点，明早按时起床别误了飞机。” 说罢，杨君越一转身，正好看见季清站在自己身后。 杨君越一见他就笑成了一朵向日葵：“哎呀！你来得正好！我刚要说你刚才跟lck的那一把训练赛，简直太秀了！这算不算是狠狠地打了泡菜国的脸？也太嚣张了哈哈哈哈哈哈——” 季清：“训练赛而已，我就一替补，小组赛碰上他们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不过……能恶心一把是一把，总不能让他们以为中国人好欺负。” “也是，”杨君越道，“哎呀走一步看一步嘛，今天都好好休息，小组赛认真打。” . 季清和罗锐的房间离得远，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回到房间之后季清很快收拾好了行李，踩着拖鞋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看手机。 他在看微博。 微博很久没上过了，上一条微博还是转发的byd的官宣自己加入的那条微博，现在一看那条微博下已经有了十几万的评论，有吹他的也有踩他的。 “诶……”他这才发现自己还顶着fm的前缀，于是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这个陪伴自己很久的前缀改掉了。 byd-serein。 fm解散之后，原来的老队友各奔东西，柏渊不当教练之后改行当了游戏主播，李山和谷一弦打包去byd后又在转会期被利欲熏心的老板卖给了kap和ttp，后来很少在赛事中看见他们的影子。 季清忽然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还算是幸运的。他退役之后还能去byd当个替补，或许有机会上场，他有一群忠实的粉丝，有爱人，已经很好了。 漫长人生中唯一缺少的，或许就是那座触手可及而又遥不可及的世界赛冠军奖杯。 还有那场金色的雨。 . 【天，老公换前缀了！终于换前缀了！】 【波波的骑士不行啊，还好季神在，不然就要被棒子按在地上摩擦了！】 【你季爹宝刀不老，什么爹队，见了季神还不得跪下来叫声爸爸。】 【一个普通的训练赛而已，就把季清捧得那么高了？这要是小组赛撞上爹队，一轮游了，可不得啪啪打脸啊。】 【楼上到底哪边的！你还是不是中国人！】 【游戏不分国界，打得菜才是原罪。你爹队叱咤世界赛好几年可不是吹的。】 …… 季清看过评论之后，关掉手机，转而下楼去了训练室。 . 几人收拾好东西没多久也都去了训练室。 大概是因为今天杀穿了爹队，却还是被爹队的操作恶心了一小把，再加上如果不是爹队自己绷不住退出了训练赛，刚才那一把要真的打下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大家开开爹队玩笑口嗨一下也就算了，实际上都不愿意休息。 再加上小组赛抽签抽到了三支强队，爹队跟他们是势必要碰上了，谁都不敢真的躺平挨打。 “小锐锐，要不咱俩练练配合，”波波有点不情愿，“锐神，你不想跟我组排，我也不想跟你一起排，可刚才跟爹队的那把训练赛骑士和医疗兵节奏太脱节了，我跟不上你的速度，要不——” 双排练配合确实很不错，可惜波波和罗锐都是游戏里爱喷人的，两人撞上不亚于原子弹碰氢弹，但小组赛在即，罗锐当然得顾上大局，于是他闷声说：“服务器弄好了，我拉你。” . 波波坐下来，进了组队房间后看一眼正在喝水的季清：“季神，你跟cured就……不用双排一起练了吧，我看你俩配合得挺好的。” “没事，我直播，这个月还有八小时就播完了。”季清说。 波波瞋目结舌。 一旁的图图嘴巴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不是吧季神，你怎么做到的？还剩下八小时？这么快？” 季清气定神闲：“我挂着直播睡觉。” 波波慢慢举起双手，鼓掌：“……不愧是你。” . “啰嗦什么，开吧开吧。”罗锐出声提醒。 波波：“得嘞。” …… “哎哎哎，第三次了啊！罗锐你好歹给我留个头啊，我打半天太极到最后发育了个锤子啊！” “奶我一口奶我一口！罗锐！小锐锐！锐神！我要没了我要没了我要没了！” 罗锐：“少废话，我奶你了，你特么的倒是别躲啊。” 波波撕心裂肺：“救命啊！” 罗锐：“算了，你自生自灭吧。” 说话间，罗锐干脆利落地又收掉一个人头。 第51章 51 这边罗锐和波波杀得正起劲儿，那边季清播得也正起劲儿。 季清自己打了一把巅峰排位之后便挂着直播开始斗地主，粉丝直呼不想看。 【怎么又是斗地主啊，季神营业不要太水啦！】 【+1+1，播点儿别的呗。】 “别的？可惜你爹我除了游戏之外一无是处，要不我现场摇个奶茶给你看？”季清嘴上说着，实际行动却已经伺候好了这群嗷嗷待哺的粉丝，直接点开观战开始实时转播罗锐打游戏的画面，“给你们看看我们家……我们队的小医疗兵打游戏。” 第126章 【我没听错吧，他刚才是说‘我们家’？】 【没听错没听错！】 【哦妈妈！青螺湾是真的！磕到了磕到了！】 . 罗锐玩得一手刺客医疗，这会儿正借着自己的被动隐身去对面偷巨兽。 your team has reclaimed the crucial kill！ 被医疗兵抢到巨兽，对面打了半天瞬间坐不住了，四个人逮着罗锐满地图跑，可惜罗锐终究快他们一步，一套技能下来收走对面残血的奶妈，对面没了奶妈相当于没了个移动重生石，正打算回撤，却被罗锐反将一军。 罗锐用刺客尖刀借着兵线和防线的伤害拿下了对面两个，此时波波和匹配到的路人队友也正好上来，几个人合作把对面全员送回了老家。 罗锐四杀了对面。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ace！ 【卧槽锐神牛逼！】 【真不愧是我家小锐锐！】 【呵，路人局而已，这样的局谁来都能打，现在是入围赛赛程，过几天的小组赛看你们家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 【就是，吃了队友的经济还大肆挥霍公共经济，队友发育不良你再牛逼又有什么用？这是个团队游戏ok？】 【别到时候德国一战跌落神坛，直接小组赛一轮游啊。】 【楼上是从哪儿来的喷子，房管还不给踢了！】 . 一局结束，罗锐和波波在小组赛前的双排也就到此为止了，抬头一看时间正好凌晨十二点。 季清看一眼满屏的弹幕，道：“引战的拉黑了，教练订的明天一早的机票，先下了。” 直播结束，罗锐随手捋了把头发，落下来几根白毛。 波波站起身接水，在热水氤氲中贱兮兮道：“哟，这么年纪轻轻就秃了，啧啧。” 罗锐：“那也比你少年发福的好。” 季清不厚道地噗呲笑出声。 “哎！你这人开不起玩笑，我不跟你说了，我睡去了。”波波说着，踩着拖鞋上楼。 杨君越正好要来催他们几个睡觉：“行了，玩也玩了，闹也闹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想睡的睡，收拾的收拾，别明天早上乱成一锅粥啥也不知道。姜茶和张泽那两个小的已经睡熟了，实在不困的你们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别串门了啊。” 他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时候刻意看了季清一眼。 图图：“明白！” . 凌晨，四下里黑灯瞎火。 很适合干一些非礼勿视的事情。 季清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举着手机在走廊上闲逛，借着手机发出的那点微弱的光，摸到最前面罗锐的房间。 他看见门缝里也是黑黑的，一点光都没有，但他了解罗锐，比一般人还要了解，知道这时候罗锐不会睡觉，那大概率是躺在床上放空或是抱着手机刷视频。 于是他轻轻将房间推开一条门缝——罗锐这家伙缺乏安全感，大概是被童年的经历折磨惨了，想着只要不锁门就能很快跑出房间去找季清，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没有锁门的睡觉的习惯。 吱呀—— …… “谁！” “嘘，”季清也没想到罗锐会正好在门边，他擒住罗锐两只手，避开电竞选手爱惜得不得了的手腕，“是我，我找你。” 罗锐这才微微松懈下来：“你来干什么，大晚上的。” “大晚上的还能干什么，”季清的气息喷洒在他耳侧，“当然是干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别——”罗锐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门边的衣柜旁，“明天，明天早上要赶飞机。” 季清放开他的手，两手轻轻按在他肩上：“好，那就不碰你了。但是……” 罗锐：“但是？” “能不能亲你一下，就一下。” “行。” . 季清笑了笑，俯身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转瞬即逝的吻。 季清道：“太晚了，休息吧，我抱着你睡，你就不用开灯了。” “好。” . 第二天的时候，杨君越像个老妈子一样照例去各个选手的房间叫他们起床。 他是从季清那间开始叫的，见季清房门开着，还以为季清已经先起床在楼下等着了，于是也没多想，挨个儿挨个儿地叫过去。 正要敲响罗锐房门的时候，罗锐倒是穿戴整齐从里面出来了。 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在罗锐房间里的季清。 杨君越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万个草泥马，以及一万字的长篇无法言说的文学。 杨君越又一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季清！柏渊那老东西说得没错！你特么就是个老逼登！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大早上的，所有人都围在楼下，在赶飞机之前看着杨君越修改贴在墙上的队规。 1、 禁止不报备私自离队 2、 禁止不报备私自饮酒 3、 禁止不报备私自恋爱 新增队规： 1、 禁止和队友恋爱 2、 防火防盗防季清 . 飞机上，几个人把手机关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罗锐。 图图：“锐锐呐，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好吗。” 姜茶：“姓季的真不是个东西。” 第127章 张泽：“我对季清的偶像滤镜在今天宣告破碎，用502胶水也黏不回来的那种。” 杨君越拍拍手：“好了你们几个，收拾收拾情绪准备小组赛吧，别的不说，这两天刚打完入围赛，kap和bbd还有rtg那几个老熟人都晋级了，想给咱们接接风，晚上飞机落地之后放好行李咱就去聚聚，就当赛前加油饭了。” 罗锐：“行。” . 飞机很平稳，杨君越录了vlog后就开始闭着眼睛休息，这次的座位安排很简单，季清和罗锐中间隔着个杨君越，季清忽然伸手过去，隔空捋了把罗锐的头发。 罗锐皱着眉：“你别太明显了，到时候教练把你连人带行李丢出队去。” “他不会，你放心。我这种无所谓签约费只想打比赛的金牌选手可是少有的招财猫。”季清说。 于是罗锐放心地点头：“你把手递过来。” “怎么了？” “我看看恢复得怎么样，就担心这个，别的我相信你。” . 两人正隔着杨君越你侬我侬，被夹在中间腹背受敌的那位忽然隐忍着发话了：“我是睡着了，不是死在飞机上了，而且我也不是真睡着。” 季清悻悻然收回手：“谁知道你睡没睡呢。” 杨君越：“这是重点吗，我发现自从修改过队规之后你俩调情是一点儿也不避着我了啊？” “避着你你才更难受吧，直接看着多好，是吧锐锐。” 罗锐被迫点头：“……是。” 杨君越捂脸欲哭：“哎哟没救了，没救了。” . 飞机落地的时候德国的天正好擦黑，他们一群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也不清楚自己坐了多久的飞机，左不过是一上飞机就睡了，罗锐席间跟杨君越换了座位，靠在季清身上跟季清互相依偎着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精神得不行。 他们去赛事指定的酒店里放了行李，签完到之后就出门去跟老熟人碰头了。 那是一个在德国还算普通的饭馆，但环境很不错，包厢里有应侍生上菜，耳边还有音乐作陪。 但大家都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仪式感，也怕被人拍到之后传到推特上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就把应侍生谴了出去。 席间没有酒，只有乳饮料，成分表也是李山检查过的。 “没有比赛明令禁止的成分，放心好了。” 季清接过饮料：“谢了啊。” “同队一场，谢什么，虽然说都是全员恶人出来的，但我也不至于害你是吧，”李山打趣道，“你复出之后感觉怎么样？” “爽。”季清大言不惭。 众人哈哈大笑，一点隔阂也没有。 罗锐喝完手头的饮料，忽然开口：“对了，我听说你们晋级小组赛后已经抽签了？” “是啊，抽签结果还算中规中矩，”谷一弦说，“我们bbd晋级了，李山他们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李山点头：“我们也还行，抽的对手也都意料之中。” 片刻后，谷一弦笑道：“话说这入围赛，咱打得跟亚洲杯似的。不过你还真别说，rtg小组赛要跟日本泰国那几个亚洲经验宝宝撞上，那才是真的亚洲杯，我估计他们都要笑死了。” 一旁rtg的艾兰一脸无辜地放下叉子：“拜托，我们才最惨好吧，我这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出个国打世界赛，上来就给我整一亚洲麻将桌，啥意思啊这？” “好了，你就偷着乐去吧，”杨君越欲哭无泪，“难道就我们byd抽了个死亡之组吗，我的手气真有那么差？” 罗锐视死如归地点头：“有，不用怀疑。” 杨君越大哭。 .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季清提议以饮料代酒碰个杯，于是几个人站起身，把手里的乳饮料碰在一起。 艾兰：“先说好，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好好打，小组赛，八强，四强，冠军杯……” “无论是谁挺到最后，都是中国赛区的荣誉。”季清说。 波波：“就算今年不行，我们还有明年。” 杨君越：“哎去去去，什么丧气话，什么明年，就要今年！” 众人一乐。 罗锐道：“中国赛区，同心同德！” 众人异口同声：“中国赛区，同心同德！” 作者有话说: 中国赛区同心同德！ 第52章 52 小组赛在即，他们需要拍摄海报，录制赛前垃圾话。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季清刻意等到其他人都回房间的时候，悄悄摸到罗锐房间门口：“锐锐。” “你怎么又过来了，”罗锐有些尴尬，又觉得羞红了耳根，“你就不怕杨哥又看见。” 季清站在罗锐房间门口，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已经看见了，而且两只眼睛都特么看见了。” . 季清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他侧目看着杨君越：“您老就当眼睛瞎了吧。” “我！”杨君越被气得不轻，转念一想，明天就是拍摄海报的日子，便道，“我可不想管你们两个的闺房佳话了啊，只一点，比赛期间不准接吻，不准干些什么乱七八糟足够口耳相传影响选手比赛心态的事。” 季清双手按在杨君越肩上：“好了好了，我知道轻重，我不会让我的小医疗兵顶着满身的吻痕上赛场的，行了吧？” 第128章 “这还差不多……等等，”杨君越又道，“你们俩的事现在连国外都知道了，自己看看推特上怎么说的，该避嫌还是避嫌，不然万一咱们小组赛失利——” 罗锐出声打断：“教练，你别乌鸦嘴。” “哎我知道，我这不是说最坏的可能性么，咱们抽了个死亡之组，又撞上了泡菜国的棒子，虽然说泡菜国去年没夺冠吧，但好歹拿季军了，除了去年，前几年的世界赛冠军奖杯哪次不是落在他们手上？”杨君越说，“你也不是没看见他们前段时间嚣张成什么样子，到处找中国战队约训练赛，就好像咱们这么些年没拿冠军低人一等似的，好在季清那一场把波波顶上了，不然咱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罗锐眸光暗了暗。 季清也跟着严肃起来：“那一场他们找借口说网卡，中止了训练赛，说出去是他们输不起，但要是我真的跟他们打下去了，到最后他们赢的可能性其实更大，互相之间实力悬殊，byd虽然有我这么个替补，但他们的首发个个都不是惹得起的，都特么是六边形战士。” “所以啊，你俩的事儿已经在外网上发酵了，外国人接受性高是没差，但咱们小组赛马上就要碰上泡菜国，万一失利，我连咱们小组赛一轮游的可能性都替你们想好了，到时候那群喷子指不定怎么说咱们，什么队内恋爱耽误训练都是轻的了，重的话……人身攻击，人肉什么的，想想就可怕，”杨君越认真道，“你俩，公共场合之下，尽量收敛收敛。” 罗锐轻轻点头：“我明白了，教练。” 杨君越看罗锐一眼：“行，明白就好，今晚好好休息，咱们综合实力敌不过人家，但气势不能输，明天的海报和垃圾话都好好发挥，平时一个二个都这么能说会道的，别到时候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啊。” . 说完杨君越就走了，季清盯着杨君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进了罗锐的房间：“今晚还是我陪你睡，晚上也免得一直开灯了。” “好。” 门轻轻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另外那几间房探出头看热闹的纷纷缩了回去，在一个没有季清和罗锐的群聊里开始畅游。这个群是之前李山这个闷骚建的，后来又把byd的人拉了进去，里面有柏渊，有柳文，还有rtg的艾兰和贺加贝以及之前fm的老队员们，唯独没有亲热的两位主人公。 波波：【今晚~我~陪你~睡~】 李山：【你们又看见什么了？】 姜茶：【我偷偷拍了视频，请诸位一观。】 【系统：视频】 谷一弦：【卧槽，刺激！】 柏渊：【我就知道杨君越一定会成为第二个我，无所谓了，默哀一秒。】 …… 第二天一早，队员们起床开始准备拍摄海报，化妆的时候杨君越举着相机开始录制海报拍摄花絮，录到季清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咬咬牙，狠狠背过身去，心里骂骂咧咧地又去拍正在上妆的波波。 波波闭着眼睛等着化妆师给自己化眼妆：“他俩又开始了？” 杨君越一副杀气冲天的样子，皮笑肉不笑：“是啊！” 波波不厚道地笑出声。 . 另一边，季清已经化好了妆，穿着队服等着罗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站起身拍拍化妆师的肩：“我给他画。” 化妆师：“啊？” “没事，我有实力，”季清不由分说地拿过化妆师手里的眉笔，“描个眉毛而已，不难。” 罗锐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季清：“我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是吧，我也觉得，”季清手上垫了粉扑，小心地弯下腰，“闭眼……之前fm还在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给你画过？” 罗锐听他这么一说，于是也想起来。 罗锐闭着眼，感受着季清近在咫尺的距离，感受着眉刷轻轻扫过自己的眉毛。 他道：“那次你给我涂了唇膏。” “记性挺好，不愧是首发医疗，”季清笑笑，“好了，睁眼。” 罗锐闻言，睁开眼睛，看见眼前巨大的化妆镜里，季清双手按在自己肩上，微微笑着。 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垃圾话，你也要参与录制吧，”罗锐抬眸看着他，“想好说什么了没？” “早就想好了，怼泡菜国我张口就来，”季清嗤笑一声，低声附在他耳边，气息都喷在他脖子上，“山猪吃不了细糠。” 罗锐：“噗呲。” . 海报拍摄完之后就是赛前垃圾话环节。 韩国的lck战队刚说完垃圾话下了场，接下来就轮到中国赛区即将跟他们碰上的byd。 季清站在一片白色的幕布里，伸出手指，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记者：“请问您有什么想要对韩国lck说的吗？” 一旁的翻译将记者的德语翻译了一遍。 季清微微勾唇，眼睛眨了眨。 他用韩语道：“有点可惜这次的主办方在德国，让一群吃泡菜的每天只能大鱼大肉，但这些我们都司空见惯了，冒昧地问一句，德国的饭菜好吃吗？不过我看你们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倒是可怜了德国场馆准备的餐食。” 然后，他又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这对于泡菜国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第129章 正坐在休息室里看垃圾话直播的lck战队瞬间坐不住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要找季清麻烦，最后被随队教练拦下来。 轮到罗锐说垃圾话的时候，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镜头，却语出惊人：“lck没什么好打的，虽然他们号称六边形战士，但他们脑子不好使，我只需要按一按空格就能杀穿他们。” . a组的小组赛，第一轮是韩国lck对上北美赛区晋级上来的nb战队，byd坐在休息室里看着比赛的直播。杨君越摊摊手，道：“nb这一把估计要凉了，虽然是北美第一，但之前他们在入围赛打的那几场多少带着点运气加持才晋级小组赛，这一来跟咱们一样抽了个死亡之组，那还不得是被摁在地上锤啊？” 季清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笔记本，手中的笔转了一圈，而后点点自己手上的本子：“我算过了，如果这一把nb赢了，泡菜国的lck下一轮会跟咱们对上；如果nb输了，那么起码前期咱们不用跟lck硬碰硬，直接去打nb还能晋级八强。” 罗锐喝了口水：“nb输不是必然吗？” 季清：“倒也——” 说话间，屏幕上的解说忽然激动起来。 . 比赛场馆内，nb和lck的选手各坐在两边的隔音房里，神情都很激动。 解说：“lck的骑士卖掉复活甲换出了灵魂契约！他换出了灵魂契约！这是什么操作！” “众所周知灵魂契约可谓是一件连职业选手都厌弃的鸡肋装备，它的定位是辅助装，一般情况下只有和与自己连体的奶妈医疗共同使用才能够发挥出效用，但是世界赛版本的医疗兵作出调整之后更倾向于刺客和双抗路线，于是灵魂契约就几乎没了用武之地！” “哎呀！骑士掉点了！巨兽没了！” “nb可以一波！” …… “让我们恭喜北美nb！” . byd的休息室里，季清猛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 罗锐也紧跟着反应过来：“他们在控分！这一轮北美赢了，下一轮就是我们对上lck！” 杨君越连连叹息：“太卑鄙了！世界赛控分……话说季清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这么做的？” 季清抿抿唇，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圆珠笔，道：“我还没退役的时候，跟他们对上过。正好就是我带着fm拿下亚军的那一年，八强赛里，lck恶意控分就是为了跟中国赛区争个高下。现在看来，他们的老毛病还没改！” “恶意控分……”张泽若有所思，“如果我们输了，中国赛区的希望只能落在rtg身上了，kap和bbd碰上经验宝宝肯定能出线，但八强赛会碰上谁还真不好说，到时候唯一能打的就只有rtg了，怎么办？” “虽然说恶意控分是不对的，但这种事情天知地知，有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比赛没有规定不能控分，顶多是道德上的谴责，缺乏电竞精神，”罗锐解释说，“lck既然那么想跟咱们打，那就打，他们是想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不让我们在小组赛出线，想直接送我们一轮游体验卡，那咱们，还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波波：“话是那么说，但泡菜国每条路都是六边形战士，我这骑士——” 季清看着波波，笃定道：“输人不能输阵，这不是还有我这个替补么，你放开了打，我不会让咱们出不了线。” “好！输人不输阵！”杨君越拍拍手，鼓舞道，“都打起精神来！杀穿泡菜国！” 第53章 53：不完美谢幕 国内正在观看实况转播的观众看完比赛都纷纷怒了。懂行的观众开始下场撕，有心疼byd被针对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太毒了，真不愧是你泡菜国，玩得一手的控分绝活。】 【lck给个说法啊！第一轮和nb战队对上分明能赢的，最后这波到底几个意思？】 【不接受，我byd就这么任人宰割的吗！】 【好好好，世界赛这么玩是吧。】 …… 休息室里，季清关掉手机，嗤笑：“那群喷子倒是很少有这么统一战线的时候。” “别看了，准备准备，一会儿比赛。”杨君越提醒道。 季清点点头，忽然道：“退烧药能吃吗。” “啊？你怎么了，发烧了？”杨君越一愣，“暂时不能，比赛呢，为了体检，保险起见，包括替补在内的所有人什么药都不能吃。” 季清微微点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组赛第二轮，他们如意料之中地碰上了lck。 季清坐在替补席，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应该是荧光棒一类的。 他回过头，正好碰上柏渊的视线：“教练？” “我特意花钱买了德国的机票飞过来看比赛，”柏渊在一片人声鼎沸里大声说，“你们可要加油啊！中国赛区的希望！” 季清没有说话，抿唇淡然笑了笑：但愿如此。 他是有些不舒服，也不太愿意说话，想了想估计是昨晚上罗锐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今天起床的时候有些昏昏沉沉的，脸颊辣得慌，连带着手腕也跟着疼起来，不是发烧就是感冒。但现在不是吃药的时候，他们参加比赛的所有人，哪怕是替补，都不允许体内检出违禁成分。 杨君越去调试设备之前看了替补席一眼，道：“你真没事儿？” 第130章 “没事，放心。”季清说。 . 比赛开始，双方教练上场握手，然后开始选定阵容。 解说：“我们看到这边byd的骑士和医疗兵进行了互换，波波选定骑士位之后带上闪现主打一个发育流，而cured则是带上了刺客尖刀。” “哦？cured带尖刀走刺客流，在版本的加持下刺客医疗和双抗医疗都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是他放弃了更加保险的双抗而选择了刺客，大家都知道啊刺客医疗会挪用队友更多的经济和人头比，也更加考验队友之间的默契程度和配合。” “但是lck也不甘示弱，lck锁定了双抗医疗，有奶有肉也能先手入场开团，而刺客奶量太少，玩得好的双抗或许会成为刺客的噩梦，lck最擅长的就是双抗奶妈连体进攻流骑士，二者相辅相成……那么这一把，cured的刺客能不能成功开c成为团战核心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 欢迎来到灵魂旅人，敌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五、四、三、二、一…… 出击！ “对面骑士前期很猛，你注意一点。”罗锐操控着屏幕上的角色冲出重生石屏障，在兵线赶到之前率先一步来到草丛中插眼占视野，对面的lck骑士出门比他们慢一步，来到线上的时候双方的兵线消耗得差不多了。 下路爆发一波小型团战，罗锐利用自己的隐身的被动拉到了两个人，骑士一技能拉弓点射成功收掉对面双抗医疗的人头，而罗锐穷追不舍：“波波帮我扛着防线伤害，我把w越了。” first blood！ “我也快没血了，你确定这波一换二吗。经济全被你吃了，我一会儿怎么发育？”波波有些犹豫。 他的思路比较保守，稳妥拖后期，和lck耗，看谁消耗得过谁。 这边罗锐劈里啪啦地按着键盘，没了波波的抗伤，他自己也祭天了：“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对面w丝血！” 波波：“我……” lck和byd下路一换二，lck的劣势瞬间逆转，罗锐视野消失之前突然催促：“快吃血包，吃完去林区呆着保命，对面猎人上路没视野，可能下来抓单了！” 然而为时已晚，波波动作一慢直接被传送花送下来的猎人抓了个正着。 . “lck和byd的人头比目前已经来到三比一的状态，现在的形势对byd来说很不利啊！” “其实刚才cured上头的时候开的那波团有机会打lck一个一换二，但波波犹豫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劣势。但是没有关系，赛场嘛，多的是风云变幻和逆风翻盘，也许byd就是那个奇迹呢！” 其实罗锐虽然容易上头，但现在也逐渐会配合队友了，很多时候其实他没有上头，是手速快，脑子转得快，队友跟不上，就容易掉点丢节奏。 这不，罗锐趁对面在打深渊巨兽的时候隐身过去反蹲，一个人拉了对面四个，结果波波的骑士没跟上，好好的团直接白给，分秒之间全员祭天。 他烦躁地敲键盘，等待复活的时候差点没把键盘敲爆炸，要是波波是他手里的键盘，现在都不知道被戳了多少次心窝子：“波波，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波波表示无辜：“我哪知道你这团来得这么突然啊。” . “lck趁胜追击，哎呀！byd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被击溃了！cured复活，开始经典的守家环节——” “这家守得住吗！守不住了！cured一个人打对面四个，好一出漂亮的一换三！cured三杀！但是他已经丝血，而lck的兵线已经到了重生石下！守不住了啊！” defeat！ 他们对阵lck的首战输了。 而且输得很难看。 败方mvp是罗锐的。全场mvp是对面lck医疗兵w的。 . 下场的时候几个人之间气氛都很低迷，季清从替补席起身，朝杨君越打了个手势。 杨君越看他脸色比早上的时候还要差一点，再加上他早上刚问了能不能吃药的问题，哪怕现在为了比赛强撑着没吃，杨君越也大概能猜到他的情况：“你确定吗？” “我没事，但我知道要是我再不去，咱们就真的要收拾收拾准备回国了，”季清说完，看了波波一眼，“我换你上去，你没意见吧？不许多心。” 波波道：“不会，刚才那把我确实失误得有点离谱。再加上刚到德国，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刚在赛场上的时候就肚子疼得不行，一会儿我去趟厕所。” 末了，他再次道：“对不住啊，都赖我。” “cured的操作你跟不上，不怪你，我有时候也跟不上，水土不服的话你就让队医帮你看看，”季清说，“首战失利，那帮喷子指不定怎么说我们，还有外网上那群阴阳人……为了小组赛出线，我必须替波波上，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倾尽全队的力量跟着cured的思路走，或许还有转机。” . “哎，早知道我当时别那么犹豫，小锐锐一上我就紧跟着，那就好了。”波波感叹。 罗锐哼笑：“你但凡看一眼我的位置，开局不崩都不至于。我能拉对面四个，但是机会喂到你嘴边，人头摆在你面前，你自己不中用啊。” 波波懊悔，捶胸顿足，知道自己犹犹豫豫的臭毛病，没一会儿就闭嘴不说话了，捂着肚子赶紧憋着跑厕所解决人生大事去了。 第131章 季清捋了把罗锐的一头白毛：“下把换替补，我跟你同台。” “行。” . 第二局开始，季清顶着压力上场。 他一头雾霾蓝的头发在灯光底下显得很好看，锋利但不失温和的五官看了都叫人觉得这不是世界赛，而是一场视觉盛宴。 只是脸颊和眼角泛着点细微到不易察觉的淡红，别人以为是眼妆，但只有他明白这是病了。 罗锐侧眸的时候正好与他视线对上：“怎么了？眼角红了一片。” “没什么，化妆师上妆的时候下手没轻重，不小心戳到了。”季清掩饰说。 罗锐也没有怀疑什么，检查好设备之后进入比赛房间。 身后站着指导的杨君越有些担忧地看了季清一眼，但这份担忧最终还是被比赛的压迫感冲淡：“咱们继续上一把的阵容，这次就少些变换和算计，大大方方让他们以为咱们头铁。” “我想用前期阵容，”季清说，“骑士前期好打，这一把就不跟他们拖后期了，越往后越消耗不起，当时训练赛什么情况大家都见识过。我锁攻速流，牧师出辅助装，奶妈不要宝石，来一手刺客，猎人随意。” 杨君越思索一会儿，想到季清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估计是拖到后期手和身体都撑不下去，只道：“听季清的。” . 解说很给力，也给足了季清排面：“哎呀，byd这一把轮换可谓是开天辟地了！这算不算是季神复出之后的首战呢。” “虽然刚才byd跟lck的第一场失利，但是季神作为替补轮换上去不知道能不能扭转乾坤，像这样一个曾经一己之力一拖三带队拿下世界赛亚军奖杯的神重回赛场，一定能够为byd带去光辉吧！” “别的不说，嘶……但看着这阵容，我倒怎么觉得越来越看不透byd了呢，这一把啊byd主打前期发育，依旧是刺客医疗，但是骑士却是攻速流，牧师出了辅助装，容错率很低啊。这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阵容嘛都是人打出来的，说不定他们能给咱们带来一些惊喜呢？” . 比赛开始，双方来到线上，由于牧师购买了辅助装，所以开局就和医疗兵一起去了下路，放掉了中路的第一波兵，双方形成三打二的大优势，罗锐单吃了骑士一波兵线，控到对面的a和w之后，骑士跟上伤害，点射。 罗锐收割残血人头，带着牧师转回中路防线下清兵。 全队的节奏几乎都跟着罗锐在走，猎人图图在林区里打完一波野怪后也很能来事儿地将第一只蓝爸爸给了罗锐，罗锐隐身前往对面lck的林区反蹲，对面医疗兵的插眼冷却时间没到，但是他直接钻进了对面的草丛，在对面没有自己视野的情况下偷走了红buff。 这下双方经济拉开一大截，眼看着对面lck包了过来，罗锐闪现离开对面的包围圈，蛇皮走位躲掉了好几个致命攻击，与此同时—— 季清换出灵魂契约拴住了罗锐！ . “是灵魂契约！季神换出了灵魂契约！罗锐被拴住后血量慢慢增加！季神救了cured一命！真是好一个英雄救美啊！” “当然cured自己的走位也很风骚，他在季清换出灵魂契约后选择动用公共经济购买起死回生，反完林区之后开始贴身保护季清，这边lck的节奏已经完全乱掉了，而byd下路已经推掉第一道防线！” “不好！浑身上下只有辅助装的牧师被抓了！cured和季清开始往中路转线！他们能赶到吗！” “cured隐身进场，长绷带一拉！拴住了对面的主输出骑士a，季清跟上一顿输出，但是此时lck的猎人开始绕后，季清能反应过来吗！” 季清冷不防中了猎人的技能，只得开大离场。 罗锐心里暗骂一声：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姜茶被对面医疗兵w的定身技能控制住，图图打完巨兽后放生一波兵线进场支援，来得却不是时候，两人分秒之间祭了天，而季清开着大招瞬移退场，却又被对面的骑士a和猎人步步紧逼。 “他们要被团灭了吗！双方的高地都已经崩溃，这波团战将会是绝杀！”解说激动道。 . 罗锐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选择闪现去接季清，而季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各种技能之间来回穿梭，两人双剑合璧一般，罗锐给季清套盾，季清的游戏角色视死如归决定抱着与对面一换二的心态猛然跃起，凌空拉弓，万箭齐下！ 而对面lck的骑士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快要后期了，六神装已经买好，而季清血条已经快要见底，很容易就会炫技不成反被杀。 “有我在！”罗锐一拍键盘。 有我在，医疗兵保你不死，别害怕，别犹豫，直接上！ 季清顶着高烧和手伤，却热血得不行，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我知道！” . “季清一个人杀掉了对面四个！serein一个人杀掉了对面四个！这一波简直是天秀啊！cured的医疗兵在最后关头替serein抗下一波致命伤害！好一个极限救援！” “是啊！容错率不高不代表没有机会！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让我们恭喜，中国赛区的byd战队！best young dream！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中国赛区粉丝团举着红艳艳的灯牌和荧光棒，齐刷刷站起身，尖叫起来。 第132章 知道的说是他们小组赛出线太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byd拿世界冠军了。 . 中韩两方的选手下场时候按照以往的习惯互相拥抱致意，但泡菜国那几个显然脸色不太好看。 下台的时候，季清终于撑不住了，在后台门口一头栽倒下去。 罗锐登时慌了神：“季清！” 姜茶和图图也紧张起来：“季神！” 此情此景，依稀与一年以前季清退役的画面交叠，怎么不叫罗锐觉得难过又恐慌。 但好在姜茶和图图是清醒的，与杨君越合力将季清抬进了后台，等着队医下诊断。 “他没事，就是高烧烧得太厉害了，不过他身体底子不错，刚刚我给他用冰毛巾降了温，现在快退烧了。”队医从里间走出来，说。 罗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就好，没事就好。” 队医：“咱们都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成。” . 休息室里，杨君越脸都快笑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轮游！哎！泡菜国小组赛一轮游！我当时还在想，泡菜国控分嘛，肯定是想对上我们，送我们一张一轮游体验卡，结果啊，没想到是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得发个推特好好庆祝一下啊！” 于是推特上，杨君越满心愧疚地说道： 真的很遗憾，韩国友人没有在小组赛中取得以往的好成绩，但是没关系，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等着你们。中韩友谊长存，谢谢！ 并配了个贱兮兮的笑脸。 “这回可算是给咱中国赛区扬眉吐气了吧，”杨君越笑得想死，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季清的手没什么大事吧？” 罗锐点头：“没事，队医说只是太累了，晚上等他醒了，我给他揉揉手就好。” “那行，那你们先在休息室观赛，季清一醒咱们就回基地。” . 他们的世界赛之旅结束得很慢。 也听过许多不好听的话，见过许多或强或弱的对手。 但所幸，时光在走，他们也在走。 夺冠的时候，终于为这动荡的一年画上了圆满的句点。小组赛出线之后他们的比赛进行得或顺利或不顺利，关于季清操作的下滑，关于罗锐每一次的极限救援，或许是季清状态每每差一点点，罗锐就多进步一点点，就这么拖着进了总决赛，小组赛以后的每一场都赢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捧杯。 但每一个人都是高兴的。 他们记得金色的雨是如何淋在了自己肩头，记得冠军奖杯的分量有多重，记得碰上德国hnk的决胜局有多圆满。 所有的电竞小说写到夺冠就结束了，但byd还没有结束。 他们分析数据，复盘，输或者赢。 但他们永远记得那一天—— . “……双方林区视野抢得是真的相当地激烈啊！好cured在找机会！他在找机会偷袭！医疗兵视野给到，serein进场收割！团灭！这一波！太强了！” “一波一波一波！中路一波！他们可以一波！视野决定胜负！让我们恭喜中国！恭喜byd！” “他们创造了电竞史上第一个不败神话！他们是byd！是中国赛区的一号种子！” “荣誉属于中国！神话属于中国！” “china！china！” 激烈的掌声，观众的尖叫和呼喊，观众席上飘扬而起的五星红旗。 还有那一句—— 浴火不灭，荣耀巅峰！ 作者有话说: 我不敢给这部小说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就到这儿吧，因为所有的电竞小说总是写到夺冠就结束了，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迎接什么，所以我在这里留白，希望诸位可以不嫌弃...... 再见啦！我们下一本见！这里是爱打游戏的辅助八月！闲来无事，可以和我一起开黑！ ==================== # 番外合集 ==================== 番外一：元旦里的他们 世界赛夺冠后的第二天就是元旦节，虽然外国佬没有过元旦的传统，但他们这些代表中国赛区走到最后的人却也还是想念国内的一切。 元旦节的那天，德国柏林在下雨，他们昨晚刚淋了一场金色的雨，在暖气肆意生长的场馆里一起捧起那座好像轻巧但又格外沉重的冠军奖杯，奖杯手柄上飘扬着五颜六色的彩带，金色的雨落在肩头。 台上是笑得温暖的四位中国选手和匆匆赶来满眼的泪水的杨君越。 这次冠军杯争夺战是byd赢了，比赛主办方一改往日里赛后采访只采访输赢双方的规矩，把原来那些一个个被淘汰回国的战队都从四面八方请了回来，此时后台各个战队的休息室里都挤满了正在观看大屏幕直播的选手。 “那么请问几位，拿到冠军奖杯的这一刻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对观众们说的话呢？”主持人用德语说道。 然后一旁的翻译正欲开口，却被季清抢了先：“当然有。” 主持人眼睛都要瞪直了，想到季清的身份，于是便要在他身上做文章：“serein，我记得你还在fm的时候就一直号称中国赛区绝无仅有的金牌骑士，多年前电子竞技还是个冷门项目，刚出道不久的你也是如今天一样在我们德国的主会场带着队友以一分的差距拿下世界赛亚军，时间一晃过去这么久了，fm散场，而你自己也退役了，这一次的世界赛应该算是你复出后在德国的首战吧？” 第133章 “谢谢关心，”季清接过话筒，云淡风轻间带着点不易觉察的骄傲和张扬，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往观众席上睨了一眼，“首战告捷，我衷心感谢所有中国粉丝的支持和祝福，当然，也由衷地感谢……一直都想跟我们byd正面硬刚的韩国友人，是你们的不断计算和坚持，让我们得以在小组赛里就获得了一决高下的机会，也谢谢你们亲自把自己从德国抬回了韩国老家，不然四强赛后的冠军杯争夺战，我们说不定还不会赢得这么容易。” 说罢，季清微笑着看了身边的罗锐一眼。 罗锐点头附和，凑在季清的话筒边：“把和善的韩国友人请出小组赛，我很谦虚地说，全是感情，没有技巧。我作为队伍里的医疗兵，感到非常抱歉，没想到我们失去了一次和韩国友人在决赛中见面的机会。” 季清接上了罗锐的话：“希望下次byd还可以和远道而来的韩国友人们继续合作，也希望他们能好好训练，争取下次在场上多呆一秒。” “最后，还是那句话 ，愿中韩友谊长存。”罗锐说。 由于这一段他俩说的是中文，一旁的翻译对主持人耳语几句，只见原本大方得体的主持人嘴角抽了抽：“……” 后台里被邀请来参加采访的、提前回家又飞过来的、止步十六强的韩国选手一个个儿脸比锅底还黑，一直不准队员太张扬的教练杨君越站在台上想象着那帮小西八们精彩的表情，此时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分明最后一场冠军杯争夺战不关早就止步小组赛的韩国选手们的事，但季清和罗锐还是想到了小组赛里lck恶意控分的操作，知道现在lck那群人就在后台看直播，于是故意想了这一出来恶心人。 世界赛后的采访环节是全球直播，国内的转播实况里清晰地记录下了季清那高调又玩笑的态度，顶着时差观看转播的观众瞬间坐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季神和锐锐你俩收敛一点！这是赛后采访，不是垃圾话环节！】 【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组委会真能搞事情，把所有被淘汰的战队都请回来参加赛后采访了哈哈哈哈哈！】 【你季爹还是你季爹，让他一只手又何妨，反正隔壁友人也打不过。】 【只有我注意到我们锐锐是直接凑在季清的话筒上说话的吗！啊啊啊啊啊啊谁懂啊家人们！】 【快上超话！青螺湾女孩原地过年！】 . 主持人努力忍住想笑的冲动，又问起季清复出后的其他打算来：“那么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先恭喜serein复出后的第一场世界赛拿到冠军奖杯，这将近两年的努力也不算白费。我想问问serein，拿到冠军奖杯之后还有什么打算吗？” 季清思索一会儿，简洁道：“有。” 全场观众哗然。 主持人：“可以说说具体的规划吗？” “带一个小朋友回家过年，”季清眼角弯了弯，垂在裤缝边缘干燥的左手手指蜷了蜷，忽然碰到罗锐同样放在裤缝变的手背，然后轻轻握住，“我有一个珍惜了很多年的小孩儿，他一直朝我方向努力着，现在……他做到了，很成功，很优秀。” 白毛愣在当场，耳尖一红，但是没说话，愣愣地看着身边一头雾霾蓝的季清。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公开，之前事因为比赛在即，季清又刚复出，各种不稳定因素都在影响着他们，他们的行为代表着战队，一旦输了，全员背锅。 byd和从前的fm一样，是一体的，一个人就代表着全部。 可现在又不一样了，byd拿下了那个他们心心念念好久的冠军奖杯，cured也如愿和那个人一起站在台上酣畅淋漓地淋到了一场属于自己的金色雨。 季清的话停在这里，罗锐忽然觉得自己手心有点黏，低头一看，季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条短短的金色彩带，现在他把这场金色雨里私藏的彩带放进了罗锐手心。 主持人装作没注意到他俩之间的小动作，只是表情有点微妙。 季清接着开口，说了段不明所以的话：“电子竞技，其实也可以带着感情。互相支持着走向下一个属于我们、也属于byd的巅峰。” “所以季神打算明年……”主持人欲言又止。 “和我的医疗兵再拿一个冠军奖杯。”季清说着，往罗锐的方向看了一眼。 . 观众炸了。 直播间炸了。 超话炸了。 #爆！季清疑公布恋情！ #我的医疗兵 #电子竞技到底可不可以谈感情 #季清的小朋友居然真的是罗锐 【卧槽姐妹们！青螺湾是真的！】 【季清你真的我哭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明天元旦，我磕的cp按头给我发糖啊啊啊啊啊啊！】 【他俩谁上谁下？】 【给新来的划重点，青螺湾，谁上谁下一目了然。】 下台后，杨君越板着脸带着队员们回休息室——他也炸了，然后痛心疾首地开始哀嚎：“季清！我求你做个人吧！我当教练容易吗！” 后台rtg和bbd的休息室里，一堆人露出看戏的嘴脸，纷纷跑出来扒着byd的门，听着里面杨君越骂天骂地。 艾兰：“求杨教精神状态。” 谷一弦：“我猜他需要脑心舒口服液。” 第134章 观众席里的柏渊看着正在招呼输掉的战队上台采访的主持人，一副“我就知道他要搞事”的样子。 . 赛后采访结束，他们坐着飞机回国，落地的时候接机的地方果不其然满是人海，媒体的长枪短跑对着走在最前面的季清就是一通咔咔猛拍。 罗锐走在他身边，头一次对季清的热度有了非常清晰的认知：以前只知道季清靠一张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脸和堪称竞圈天花板的游戏理解出圈，没想到退役了回来还是能够靠各种骚操作解锁千奇百怪的出圈方式…… 比如，这回直接把自己也扯进来了，还是扒光了他医疗兵的底裤按头上街游荡的那种。 镜头也给到了罗锐，罗锐觉得自己不应该染这么显眼的白毛。 季清牵住罗锐缩在羽绒服袖子里的手，把他往身后带了带。 媒体立马抓拍下来。 微博热搜瞬间引爆，铺天盖地都是季清温柔地把罗锐往身后带的那一瞬间，盖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挡不住他眼底看向罗锐的温柔。 【蓝毛白毛天长地久！】 【哪家明星啊这么好看！】 【季爹温柔起来是真温柔呜呜呜，嫉妒锐锐！】 也不乏有一些踩他们的。 【电子竞技没有爱情，你季清这是复出后刚拿冠军就飘了不想打了，等着春季赛跌下神坛吧！】 【死gay别出来祸害我们竞圈ok？】 也有支持他们的。 【楼上脑子进水了吧，你季爹就是你季爹，看不惯别乱喷粪，有本事你顶着手伤也去世界赛捞个冠军奖杯回来再说话！】 【就是，抱走我季神，说话前要三思，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 回国的那天，元旦已经过去两天了。 杨君越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自己队里有一对gay的事实，法外开恩给队员们放了三天假——也是给自己放三天假好好消化罗锐这傻孩子被拐跑了的悲伤故事。 季清站在罗锐的房间里，看着罗锐往行李箱里收拾了几件衣服：“这是想出去玩了？” “想玩，不过不知道去哪儿，先收拾一下，”罗锐说着，往身后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淡淡的，“当时你……生着病发着烧，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骗我说是化妆师操作不当弄红了眼睛。 季清回过神来：小孩儿这是还在记仇呢。 “我不是没事么，”季清笑了笑，伸手在罗锐软乎的白毛上揉了一把，“你想让我给你赔罪？” 罗锐咬咬唇，没说话。 季清微微上扬的眼尾泛起一点笑意，双手环胸，温柔不减地看着他：“去看海吧。” 罗锐微微抬头看着季清额前有点长的头发：“海？” “我带你去，”季清说，“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罗锐想到一些不妙的回忆。 在那些不妙的回忆里，自己的屁股和腰尤其疼。 罗锐：“你戏弄我？” “好了，又炸毛了，”季清温柔地俯下身，下巴抵在他的头上，双手环着他的肩膀，勾起手指绕了绕罗锐耳侧的白毛，“像只猫似的。”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季清：“哦？你不是我家的？” 罗锐说不过季清：“你！” “不闹你了，我订好了机票，”季清放开他，又揉了把他温顺的头发，“锐锐，你会喜欢的。” . 第二天晚上，微博热搜再次爆炸。 季清的微博下全是粉丝哭天喊地的声音。 起因是一条关于看海的微博，粉丝注意到太阳从西边升起——复出后懒得营业的季清不但出来营业了，还把微博名字给改了。 【@byd-你的季清：世界赛结束，带小朋友出来看海，后天返程回去跟rtg约训练赛。（附图）】 图片上是夜里的海景，罗锐远远地站在季清的镜头里，背对着季清，双手张开，裤脚挽得很高，看得出来很开心地在玩水。 而罗锐不久后转发了季清的这条微博：【@byd-他的罗锐：谢谢哥带我出来玩。（附图）】 图片上是一张对着夜里的海比心的右手特写，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微微叉开。 【柠檬树下你和我……我好酸啊！为什么要在元旦假里发糖！】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同时改微博名字是吧。】 【杨教知道你俩现在这么玩吗？@byd杨君越，教练！快出来把他俩领回去！】 【谢邀，rtg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哈哈哈哈哈】 【正主发糖，我跪了谢谢，有生之年系列。】 . 不会有人一直站在巅峰。 但是有人会一直互相扶持着，为走向下一个巅峰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