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兄(骨科 高h)》 新寡妇 夜寒深重,惟银月似勾,在天边悬着。 江陵城中夜色渐深,安复坊中皆是些官宦世家。 新帝改政,大批旧族奢靡作风,这会儿世家宗族皆收敛着,早早熄了通明灯火,唯恐这新政的火烧到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就这安复坊中底蕴最深的人家——谢家。深更半夜,门口不仅大咧咧高挂着好几盏灯笼,还乌泱泱低聚着一堆奴才婢子。 不过也难怪,谢家从元朝开朝之际,就在朝中位居高位,荫蔽后世。 谢家家主谢鹤年官至御史大夫,长子谢知聿在这江陵的官宦子弟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角色,刚胜了平边之战,天家当即下令封赏大将军。 就算在这天子脚下,一步一官之处,也算是顶富贵的人家了。 就崔三娘这么个负责采买杂事的普通婆子,都能在这城中横着走了。 想着这小商小贩知晓她是谢府的婆子之后,那带着些许敬畏的眼神。崔三娘的困意都有些散了,余光看了眼身后的婢女小厮,叹出一口气。 也不知这样的人家,怎会舍得把嫡女嫁去河东——那般偏僻遥远的小城。 当初谢府在小姐出嫁前遣散了好一批下人,她就是那批填补空缺招进来的下人, 关于这事,人言可畏,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谢家此举是因在朝中属实显眼,惹了皇帝猜忌。更有甚言,竟说那谢小姐私通苟且、未婚先孕,才叫谢大人打发到那大老远去了! 这可不胡说吗,崔三娘远远见过那谢小姐几眼,那般标志的人物,若她是男子,怎么舍得下这么个美人! 可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事呢? 不不,就是再糟心的事,也不应该呀。也难怪谢小姐那般谪仙般的人物,气得大庭广众之下非要逃婚,她摇摇头。 这谢小姐兴许正同传言中一般,和她那同胞兄弟一样是观音娘娘送下来的金童玉女罢——来这世间历难的。 这才出嫁几年,姑爷就没了,想到这,崔三娘都不禁为这姑娘流下几滴清泪。 “小姐回来了!”也不知哪个眼尖的小厮大喊道。 正同他说的一般,巷中传来马车的辙轮在石板上滚动之声,崔三娘忙拿起帕子擦擦眼角的泪,理好仪容。 须臾间,这马车便停在谢府门口。 先是作丫鬟打扮的两人先下来,年纪稍大的那个伸出手,预备去搀着自己主子。 一只素手缓缓掀开帘子,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露了出来。肤白胜雪,唇不点而朱,眼角轻勾,目含微波,本是再风流不过的模样。 可眼皮微微泛红,许是方才才哭过。翠眉轻皱,似有化不开的愁绪,让人情不自禁想伸手抚开。着一身素衣,只胸前绣着银丝莲花,鬓边点缀着几朵绒花簪子。 这江陵城中,手头稍微宽裕一点的官家小姐,没一个如此打扮得如此寒酸。可在她身上只显得腰如若素,弱柳扶风,惹人怜惜得紧。 要不老话说,要想俏先带孝呢,崔三娘暗自咋舌。 身旁从小带大她的奶娘早已抱着她哭得不成样子,崔三娘同她站在一起,近距离看那张美得如同画本里的脸,只觉得自己好似心悸了几下。 娘咧,当年谢小姐走的时候虽说也是个美人胚子,但面前这姑娘属实美得她都有些不敢认了! 崔三娘仔细地瞧着她的五官眉眼,只觉得还是有当年几分模样,只这体态神情都有些变了样般。 像是一朵稚嫩青涩的花,如今盛开后,举手投足中有了动人心魄的美丽。 乖乖,这江陵城真要翻天了,崔三娘呆呆地看着小姐莲步轻移,仿若脚下步步生莲,摇曳多姿地走进大门时,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 “小姐这边请。”面生的婢女拘谨地引着她穿过廊檐。 倒是可笑,只不过出嫁几年,到头来回自己家反而如同做客一般,谢知遥轻扯唇角,眼皮因过度使用造成的肿痛,让心境更加潮湿。 院中她看惯的湖光山石依旧矗立着,伴着新植的各色草木,檐角处烛火在青石板山映下明晃晃的圆,像极了月亮。 然而,谢知遥却不若这景色一般平静,垂落在身前的衣袖间,紧攥的帕子出卖了她。 如若——如若不是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回到谢家! 父亲、母亲、谢知聿、所有人,无一个不叫她伤透了心的。 当年谢知聿为了那个女人投身沙场,父亲不顾她的抗争将她许给聂家。 在去往河东的花轿中,她便发过毒誓,就是他们跪下来求她,她再也不会步入这伤心地一步!确实她也做到了,出嫁后这些年,再也未同谢家通过信。 只可惜,雪臣去的那么突然,思及夫君犹在耳侧的温声,谢知遥又拿起帕子擦拭起流不完的泪。 聂家也都是该死的,虽她早知聂母嫌恶她这个丝毫不尊妻道的高门贵妻。但也没料到,堪堪过了头七,就把她赶回了江陵,还将雪城留下的那几分田产铺子,连带着她的嫁妆抢了去。 他聂家算个什么东西,敢欺负到她头上来,无非是当初谢鹤年连嫁妆都未备齐,就急匆匆送她出嫁之事,让他们以为自己在谢家不受待见罢了! 强烈的恨意让谢知遥不自觉将蔻甲深深掐入了手心,她却浑然不觉。 确实也是,弑子之仇,当真是深仇大恨呐! “大人,小姐到了。”带路的婢女在门口向屋内传话道。 平复起几乎算得上狰狞的脸色,谢知遥轻皱起眉头,露出她熟悉而惹人怜惜的表情。 “阿耶——”语调凄楚动人又含着数不尽的思念般。 门扇从里头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泪婆娑 紫衣金绶一如当年,但谢鹤年眼角的细纹,鬓角新生的白发以及佝偻的身子无一不提醒着谢知遥,谢鹤年在这段两人未见的日子中,苍老了多少。 “阿耶——”声调中带着无尽凄楚,谢知遥不忘调整脸部的角度,露出因抽噎而颤动的下颌。 男人宽厚的大掌落在谢知遥肩头,让她久违地生出些许厌恶的情绪。 “我儿,真是苦了你了。”谢鹤年,人如其名,生的是一副端方君子的俊朗模样,年少时也曾叫这京城中多少少女芳心暗许。 如今君子迟暮,更添几分岁月的沉淀感。见了自己数年未见的女儿,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真是恶心至极,谢知遥想。 她生得其实并不太像谢鹤年,更像母亲。而像他的,其实是她的兄长——谢知聿。 可有趣的是,明明一个随父一个随母,大家却依然认为他们俩长得相像。 甚至,照镜恍惚间,她也会好像看见的是谢知聿那张脸。 身体还在和面前的男人演着你慈我孝的把戏,灵魂却已抽离开,冷眼旁观。 谢知遥在谢鹤年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对方面上的歉意越来越浓,这才满意地装作平复下来,起身拭泪。 “来给你母亲上柱香,阿婵。” 好久没人这么称呼过她,谢知遥竟楞了一会儿,才接过香。 谢鹤年只当她是悲恸太过,理了理皱起的前襟,转身面对佛龛,道“素娘,阿婵回来了,给你上香。” 面前是个装饰富丽的檀木佛龛,真是奇怪,不大不小一个,却能装下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生,谢知遥每次见这东西都难以自抑地产生这个想法。 “阿娘。”旷别已久的称谓不知拨动了哪根心弦,心头蔓延出无尽的酸涩,在眼眶中悬着,“您想我没有?阿婵回来了。” 谢知遥插过香,仍跪在蒲上的谢鹤年眼神还停留在那一方佛龛中,“素娘,你在天上,要保佑我们阿婵,让她一帆风顺。” 眼神扫过一应俱全的菩萨像、香坛、烛台、禅花等物,因得两人婚后久久未有子嗣,原氏去佛陀寺拜过观音后,回来不久竟然诊出有孕,从那之后她便笃信佛法。 原氏还在时,谢鹤年没少骂过她信这些子虚乌有之物。 没想到多年后,他竟然在谢府中为母亲设了个佛堂。思起谢大人爱妻如命、再不续弦的名声,谢知遥腹部涌上暗暗反胃之感。 人都去了,一副情深似寿的模样,也不知做给谁看,真令人作呕。 原氏,谢知遥很难缕清自己对她的感情。 父母的爱和儿女的爱总是不对等的, 她一向浅薄地认为自己是在爱中长大,长得冰雪可爱,又惯会撒娇耍赖。 父亲虽然严厉,对她却不像阿兄那般苛刻;母亲更是,华服珍馐,有应必求。 原氏曾小心翼翼试探她,想要阿娘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她大哭起来,不要弟弟也不要妹妹! 讨厌任何人分走属于自己的爱。她只有一对父母,为什么他们不能只有一个孩子呢!谢知聿已经是她能容忍分走爱的底线了,这还是因为他给他的爱远远多于他分走的。 谢知遥还记得那天,宽大的房间在昏暗的光线中逐渐逼耸,呼吸在异样的压迫下困难起来。 帐中的女人无声地发出微弱的喘息,死死拉着的手,自己灵魂出窍般听着临别的话语,和最终松开的手。 身体原氏留下的血发出痛苦的震颤,泪珠不由自主地掉下。身后的谢知聿轻轻地掩住她睁着的双眼,“阿婵,别看。”一贯轻柔的嗓音在那刻无比的坚定有力量。 谢知遥被圈在她怀中,似乎又有了呼吸的力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抓住兄长彼时还算不上可靠的臂膀,就此再也没放开。 真的好讨厌!摸着肚子露出以往只会在她面前出现神情的原氏好讨厌!笑着给未出生的孩子做着衣裳的原氏也好讨厌!躺在床榻上身下涌出鲜红,逐渐变得冰冷的原氏最讨厌。 大掌轻抚女儿的发丝,谢鹤年慈爱地道,“阿婵,你休要责怪自己,盖是姑爷同你还是缘浅。你自个,过的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雪臣。” 她只能,将在聂家未曾吐露过的心下旧伤撕开血淋淋地给人看,来博得那一星半点的同情。 “如若不是我,那日非要他陪我去泛舟赏景,他也不会掉进湖中。他本就身子不好,旧疾缠身,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却又因我送了命去了!” 言语的真相好似打碎了她的脊骨,说到激动之处,女人的身子都要瘫倒到地上去。 谢鹤年心头又悔又气,后悔自己给女儿找了这么个病秧子夫婿,忙揽住她,痛心疾首道“都怪阿耶,都是我不是——” 谢知遥出声制止他继续谴责自己,“我从没怨过阿耶!雪臣很好,天底下再也没他待我这么好的人了。活到如今这个地步,都赖我自己。她们聂家人恨我也好,将我赶走也罢,我也没甚么不能理解的。” 出嫁前在家中独宠大,从不忍气吞声的女儿竟变成这副菩萨性子!也不知受了那聂家多少蹉跎。 面前的谢鹤年听她这番话,面色又青又白,大手气得一挥“他们聂家,竟敢如此欺辱于你,当真是岂有此理!” 面上的眼泪好似水般淌着,听了这话,谢知遥一颗紧皱着的心才好过些许。对不起,雪城,到最后,竟要靠你,来对付聂家。 冷硬的心脏中缝隙破碎地呼呼灌入大风,流出的泪水反倒愈发真情实意起来。 鹊炉香 谢知遥在谢鹤年面前好好演过场戏后,才回到自幼住的临香榭。 季春时节,院里的栀子花接踵地盛开,凋谢,腐烂,只留下那股独特的甜腻香气,散不尽般似有似无。 “少夫人,这怎的有个门!”言朱指着白墙青瓦下那处镂空的门洞。 言朱是去聂家后,新派过来的丫鬟。年岁还小性情活泼,因得做事利索,也服侍了她几年,谢知遥干脆把她也带回了金陵。 视线随着她的手转向门洞后,一片黑暗,隐约可见长势过烈的绿植,和背后的荒无人烟。 谢知遥当然知道那是那里。她和谢知聿从娘胎出来后,都睡作一处,谁也离不得谁,年岁还小时,父母且暂作不管。 到十岁后,才分作两屋。 谢知聿将一直住的屋子留给妹妹,自己睡旁边那个院中,还非要在中间开道门。 谢鹤年和原氏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都跟你说了几次了,在谢府要改口叫小姐。”边上的闻琴剜了她一眼,“那是大少爷住的地方。” “哎呀,我这不是一下改不过来嘛。原来是大少爷住的地方,欸,我听说少爷和小姐是龙凤胎,那岂不是长得很相像。” “就你多嘴。” 谢知遥转过身,抬手制止他们的争执,“随言朱去吧,你们两倒是赶紧整理行礼去才是。” “是。” * 推开门,熟悉的摆设扑面而来,梨花木并蒂莲桌台,红木翘头小几,缕金如意纹帐幔。 出乎意料的是,一切都是干净而整洁的。 谢知遥几乎要以为从没有过隔着的那五年岁月,她只是拖着刚从学堂回来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窗棂边系着的风铃被吹拂着,发出悦耳的清鸣。捻着细密的绸绳,谢知遥轻嗅冷香,转眼一瞧,木几之上的白玉碎纹瓷瓶中插着几枝开得正好的栀子花。 这,是谢鹤年命人打理好的吗? 谢知遥刚要拈起细弱的花枝,就听见言朱的大嗓门。 “少——小姐,这妆盒中有一璎珞。” 那头收拾衣裳的闻琴闻言投过目光,只见谢知遥走到她面前。 言朱口中的璎珞安静地躺在里面,小小一个栗仁大小,刻成个莲花模样,花瓣的纹路却分毫毕现,银面锃亮,并未落上半点灰尘,不知道还道是片刻前有人将它放过来的。 “太寒酸,配不上小姐,也难怪将它丢下了。”谢知遥在聂家手头松得很,一般情况下,不戴的头面都会打赏给下人,因得言朱讨好地看自家主子 还没等谢知遥应声,闻琴倒气得过来恨恨地打了她一下。 “你这妮子,倒把你胃口喂大了。敢跟主子要东西了。” “无事,言朱也是不知道。”谢知遥抓过闻琴的手,“这倒也不是个稀罕物件,是我出生那年,阿娘在佛寺中求的。只这一点,就送不得人。改日去街上选几样,小姐给你买了就是。” 言朱一听,这链子这么重要,小姐非但不责怪自己,还要给她买东西。只觉得又羞又愧,不再作声。 言朱没有发现,谢知遥虽出言解释了这链子的重要,却不曾说为何又未带走这链子。 谢知遥紧攥着冰凉的细链,金属上好似附着一丝体温,让她产生一种,刚从脖子上取下的错觉。 隐约间,她似乎看见另一个,小小的莲蓬状坠子,挂在男人腰带上的荷包悬穗旁,闪着细碎的光。 言朱虽然多嘴,但手脚属实麻利,没两下就安置妥当了行礼,跟闻琴告退下去了。 一天之间提起的心神终于能放松下来,谢知遥刚要解开胸前的襟结,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男声。 “阿婵。” ———————————————————— 前三天都是三更,希望姐妹们多多收藏投珠哦~ 不速客 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男人虚倚着茶几,也不知何时进来的,一点响动也没有。谢知遥暗暗皱眉,他何时到的江陵? 男子仍穿着谢知遥熟悉的月白绫罗袍,最纯粹的颜色毫无遮掩地点亮一张出众的面庞。二十出头的年纪,眉若远山,锐利的眸子沿着轮廓延展开,周身是说不上的落拓肆意,那是她曾迷恋至极又痛恨于心。 两人相对,五官中存在些许相似之处。若言朱在此也不费力气地能认出,这就是谢知遥同胞而生的兄长。 虽然两人之间发生过那般不痛快,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胞兄的皮相,实在是有些资本,无怪乎当年那般多高门贵女钟情于他。 见着她回头,他弯眉回视,一派坦然,全然不似深夜中闯入女子闺阁之人。 谢知遥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可扫视着自己全身的侵略性目光,以及男人周身那股在战场上沉淀下的肃穆气场,提醒着——这并不是她所熟识的谢知聿。 谢知遥头一次对谢知聿生出了点恐惧之意。 心脏跳得奇快,面上只装作无事,若忽视抓得起皱的衣袖,还真要以为她如同面色般淡然。 “你——来作甚么?”刻意没说出那个称谓,谢知遥努力让自己去正视他。 触及到女子眼底的陌生,心下传来针扎地疼痛,男人收敛起笑意,低垂着视线,显得有几分阴郁。 随即,谢知聿抬起头来展颜,嘴角的笑意像温煦的春风,这才是她熟悉的谢知聿,谢知遥心下稍定。 男子站起身来走到面前,黑影将她整个覆盖住,他本就生得高,这几年好似又长高了,得有九尺了吧,谢知遥后知后觉。 虽说她也不矮,在女子中已然算是顶高的个子。可就是她,几乎也要抬起头来才能与他对视。 他身上蒸热的水汽似乎还没散去,鼻息间是澡豆的清香,他竟是沐浴后才来的吗,为何? 谢知遥刚抬起头,便对上了近在眼前的灼灼目光。 床边的银烛照亮了男人眼底难以掩饰的某种感情,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带着薄茧的大手擦过她鬓边的白花,谢知遥僵直了身子,太近了,余光中她的身影看起几乎是在被男人揽在怀里。 “阿婵,欢迎归家。”谢知聿的笑容近在咫尺,再熟悉不过。 他虽有着京中第一君子之美名,端方有礼,对于不熟络之人,就如同那天边明月般高洁遥远。也就只有对上谢知遥,才会摆出那张温润和煦的脸色。 那张独独对自己含笑的脸,她曾再喜爱不过,却在见它出现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后,厌恶了起来。 谢家大小姐向来脾性大,如果不是独属于她的东西,她宁愿丢掉不要! 明明都想好要讨好她这个功成名就的哥哥的,但对着这副强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面庞,谢知遥只觉得内心的恶意山洪般叫嚣着宣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的戏子,桃花眼一眨,两行清泪就淌了下来。 “阿兄,你都没见过你妹夫,他就没了,我命苦啊!——” 女子过分柔软瘦弱的身躯落在他怀中,谢知聿极力想维持面上那层陌生的假面,可等他反应过来,大手已经按着谢知遥的肩颈,将她拢在面前分寸之地。 “别给我提他!”无法接受谢知遥还在为那个男人伤心的事实,他重声道,“他唯一一件做对的事,就是——去死!” 额角的青筋涨红得鼓起,男子伪装的微笑破碎开,从面上一寸寸剥落下来。 神色简直称得上可怕,这会儿让谁来认也认不出,这是军中出了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玉面少将了。 女子方才还微皱的细眉讥讽地挑起,眼中带着他陌生的锋芒,唇瓣翕动说出的话直直往他心窝子里捅。 “阿兄这是何意,当初如若不是你不告而别,我也嫁不得雪臣。” 胸腔中传来一阵呼鸣,他埋首下去。“所以这次,阿婵,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了。” 温热的吐息和颤动的语调齐齐落在谢知遥耳畔。 胸口原本紧绷的绳结被解开,灌进一阵凉意,谢知遥这才意识到他的来意,两手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谢知聿你疯了吗?我是你妹妹!” 有力的臂膀抓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拦住所有挣扎的动作,指腹上带着凉意,让被掐住光裸的颈脖被刺激般,冒出鸡皮疙瘩。 难堪的姿势带来的糟糕心情,在身后男人吐出一句话后,到达顶峰。 “当初你在我床上用我枕头发骚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妹妹!” 胸上痣(H) 象征着丧夫的绢花被随手丢在地上。 碍眼,碍眼至极! 这东西提醒着他,面前的人不仅是他的妹妹,还是某个人的妻子! 甚至这个人的姓氏,在长达五年的时间中,还曾取代他们俩相同的姓氏,冠在她的名字前面。 在河东,他们会称呼她“聂夫人”,光是想象,胸腔内怒火就不断上涌,让谢知聿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伪装。 紧握着的手背上青筋绷起,显得有些说不出的的克制。 灼热的怒火被面前女子猛烈挣扎的动作点燃至最高点。 “阿婵,你竟还想着为他守贞?!他算个什么东西!” 谢知遥嗤笑一声,“我夫君才离世三月,我难道不应该为他守贞吗?况且,即使不守贞,我也不想同你行那事。”女人长而翘的眼角向上挑起,显然是气得极了。 柔软似云的乌发从他指间倾泻下去,其中线条分明的肩颈脆弱又精致。不过是五年未见,谢知遥却好似完全抽条了一样。 谢知聿向来不知畏惧,但莫名觉得眼中怀揣恨意的谢知遥,陌生得令他害怕。 “阿兄,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记忆中青涩的少女语气不同往常,希冀中带上了些许别样的色彩,瞳孔灼灼地盯着自己,带着不加掩饰的少女情思。 他心下猛然一跳,避开那双太过炽热的眼睛。 那个害怕被人抛下的女孩,已经长成了面前这个会厌弃他的女人。 五脏六腑中刀搅般血淋淋地生疼,心底阴暗的情绪被反复压下,谢知聿死死掐住手心,“阿婵,不要拒绝我。” “求你别再提他。”向来高扬的下巴轻轻蹭谢知遥裸露的肩头,像是被丢弃后自己找回家的小狗。 谢知聿何曾露出过此等情态,他一向是自恃的,羞于露出任何脆弱的情态。在这点上,他与谢鹤年何曾相似,始终守着谢家所谓的世家之气。就连母亲去世之际,也不曾落下半滴泪! 若是五年前,她一定已经丢盔弃甲,吻了上去,谢知遥思绪逐渐飘走。 穿戴整齐的孝服叫他解开,彰显未亡人身份的素衣绢花,在此刻只显得格外可笑。 包裹在丝绸亵裤中的下阴隐约可见模糊的形状,他不自觉地用指腹摩挲了几下。身下的女子眼畔中是潋滟春水,檀口微张着露出贝齿,露出光裸的上身。 渴欲升腾,喉节不自主地滚动几下,大手轻抚那被他拉开的衣带下,隐藏的浑圆。 女子腰身不足一握,脆弱得仿若能迎风折断,胸前的乳却大得像挂在细枝头的两颗硕果,让人揪心。 右胸下部与细腰连接处,有颗小小的黑痣,随着她的呼吸荡漾出翻涌的波浪。谢知聿抿着唇,面上冷峻得像尊佛像,手中却将绵软的乳揉捏拉扯成淫靡的模样。 “这里他也碰过吗?”薄茧绕着浅红的乳晕打圈,引起手下之人的一阵战栗。 似是觉得他的话太过好笑,谢知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觉得呢?我们是夫妻!” 虽然是意料当中的回答,谢知聿却在脑海中将去聂家墓地里把聂雪臣的尸身挖出来想象了几遍,才平复下呼吸。 “阿婵,不要激我。” 熟悉的带有说教意味话语,一如当年,鼻腔中瞬时有酸意涌出,谢知遥却分不清是因为谢知聿的话,还是,他俯在她胸口处,惩罚性研磨着自己乳头的利齿。 吃痛地抽气一声,她刚要躲开,却被早已意料到的谢知聿按着肩膀困在原地。 嘴里大口吞吐含咬着乳尖,眼神却紧系着她的脸,片刻不曾分离。溢出的唾液黏在谢知聿的下颚,抹得光亮,配上他那张清皆骄傲的脸,难以言表的混乱堕落。 聂雪臣病情之故,谢知遥已好久未行房事过,仅仅是吸揉两下,下身却已泛滥成灾。 这让谢知聿伸手从裙底探到那处潮湿之时,她那句制止难以名顺言正。 谢知聿两指尖的湿润,还泛着微光,似在嘲笑她的虚伪。 将食指缓缓伸到鼻尖轻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婵,这样了,你居然还想着要替他守贞!” “他才过世不过半月!”谢知遥被他放开的双手迅速地提上衣裙,并起岔开的双腿,侧过身去,不再看他。“况且,就算我另寻他人,也不会是你!” 音调愤怒而不屑,一下子就扎穿了谢知聿那颗紧缩的心。 她许是在抽噎,背对着自己的背影颤抖着,却坚决得似乎不会再看他一样,谢知聿双眶发热,这是不可能的,妹妹应该是永远笑着同他牵着手,牵得太紧了,也会说喜欢这样的谢知遥。 心脏好像破裂成两瓣,将身体分成两个人,一个人躲在体内抱头大哭,看着另一个自己两下褪去她那身碍眼的孝服,一手掐住她细细的脖子,一手反剪住她的双手。 将她整个控制在自己身下,随即,早已翘起的性器长驱直入,一捅到底。 “啊——”谢知聿的性器是与他身高相匹的大小,将窄紧的穴道完全撑开,下身涨得谢知遥闷哼一句,张大了嘴来缓解那令人震慑的快感和痛意。 不,不行!这样是不对的!谢知遥的脸被他压在枕中看不见对方,只能凭借仅存的一丝理智挣开他的手,用手去推。 不慎触到两人交合处,谢知遥才意识到,她以为自己已将这惊人的尺寸完全吞入,但事实是谢知聿太长了,还留了一节柱身在外面。 她突兀地回忆起内心深处对他那根性器的惧怕。 和对方那几次仅有的床事,谢知聿都顾及着她年少,都是入得她去了后,被她说几句甜言蜜语,再拔出来自己用手解决的。 不知为何,谢知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绝对不会同那时一般放过自己! 玉交枝(H) 上身被压在褥子上,很轻易地就被摆弄成冲着谢知聿翘起臀部的羞耻姿态。 浑圆匀称的臀肉被会阴处拍打,染上桃色,臀瓣间依稀可见肥厚的阴唇中出入着的淡粉柱身。 眼见平日里在外淡漠情爱的妹妹,被弄成这副模样,谢知聿心中怜爱欲和破坏欲交织。 手下掐着脆弱的后颈,身下的性器几乎是将她死死钉在原地,细嫩的穴道被一次次冲撞开拓得更开。 谢知聿却只觉得不够,松开已失去反抗能力的双手,按着似乎随时会被压断的腰肢,疯狂地摆动着腰身,径直地往里入。 穴口一圈是被撑到极限的淡白色,进出的性器带出来过多的淫液,顺着被撞击的发红的阴唇往下滴落到床铺上。 “阿婵骚得水都流到床上了。”谢知聿接住那水液,抹在嫩白的臀肉上,嘴角掀起似恶意的弧度。 “妹夫在床上没满足你吗?也难怪,那死病秧子是不是连硬起来都难!阿婵这么骚,是不是在外头还养了姘头肏你,嗯说啊?!” 本是调情的话语,说到最后自己竟动起怒来,毫不留情的力道落在她的臀上,弹润的白腻立马染上桃色,荡起一阵阵水波。 入着的女体瑟缩地往前躲了躲,裹着水光的性器大半暴露在空气之中。 到了嘴边的猎物还抱有逃离的希望,谢知聿往前用力一顶,顶到从未有人进入的深度。 “没有!没有!” 谢知遥哭喊着去抓他的手求饶,被入得腰部乏力,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还没等她缓上一缓,腿间因摩擦早已半露的柔嫩花蒂被拇指与食指,不分轻重地拉扯得细长,松开后肉核可怜兮兮地鼓涨得艳红,垂在花唇间。 下身过度刺激产生的尖叫还含在喉间,过载的快感就被快速在腿间出入的性器点燃。他的性器不仅长,还带着弧度,随意在穴道中冲撞就能轻易地触碰到她的敏感点。 谢知遥轻咬着枕头,顾不上涎水留得到处都是,只想努力隐忍住胸腔中愉悦又羞耻的轻哼。 女人原本白得几近透明的身体在过度刺激下微微泛粉,更衬得臀瓣上几记掌印鲜红。下身被紧吮的快感几乎要将脑子抛上云霄,一下下将少女揉搓得发热的臀撞向胯间。 经年紧压的欲望第一次有了宣泄的出口。 完全没有思考其他事情的时间,谢知聿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将谢知遥肏死在床上。 无人安抚的乳被粗砺的大手死死抓握住,抵着褥子摩擦间,乳头早已挺立,抵着指节厮摩。下身麻痹的快感和酸楚交织,眼前一片朦胧,整张脸都是湿润的,分不清是涎水还是泪水,喘息都变得困难。 潮湿,失控。 “呜啊——”太过了——太过——” 谢知遥被打湿的羽睫骤然张开,涣散的眼珠凝神短短一瞬又散开。 射进来了!体内冲击的那段热流提醒着她这个事实——丈夫才逝世不到半月,她的穴里,就被射满了亲哥哥的精液。 内心分明充斥着愧意,却抵挡不住高潮几次过度劳累的肉体,眼皮越发地重,连抬都抬不起,谢知遥就这般沉沉睡去了。 将发泄过却未完全疲软的性器抽出,合不拢的缝隙间随之流出一缕白浊,说不出的色情。 谢知聿平息下呼吸,确认对方睡着后,不同于方才性事上的疯狂,轻柔地将谢知遥转过身,用沾水的帕子擦净她一塌糊涂的下身和满是水色的脸蛋,将特意在阳光中晒过的松软被子遮住她满身春色。 一番动作后,确认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解开未曾脱下的上衣,方才那般昏头的性事,他也仅仅只是脱了亵裤。 原本和妹妹相近的肤色,在边关几年的风吹雨打中已转变成小麦色,高大欣长的身躯,宽肩窄腰,紧实有肉的胸肩似一道心安的港湾。 可旧伤新伤带来的疤痕硬生生破坏了一丝美感,其中,一道长达三寸、刚结血痂的伤口贯横了脊背。一指的宽度,犹可猜想当时受这伤之人,几乎危在旦夕。 注视着谢知遥恬静柔美的面庞,谢知聿按过她的头在自己臂膀处靠着,像抱住了二人失去的五年。 “阿婵,我好想你。” 吐出的话语语调低沉,让人几乎认为其中暗藏的脆弱是听者的错觉。 关内侯 清晨院落中,光尘弥散,鸟雀欢鸣。 不期相逢的两人目光相交。 五年之间,稚嫩青葱的少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然长成了一座巍峨可靠的山。 谢鹤年先开了口,“你来做甚?” “来接阿婵。” 与他相肖的少年掀起眸子,眼中锋芒让他都为之一惊! “好!好大的胆量!”谢鹤年怒极反笑,“你当真以为,做了个关内侯,你就翅膀硬了是不是?” 都说长子肖父,可连他,都读不懂这个儿子心中到底盘算些什么。 自小聪慧过人,谋略心性,样样都不输于自己。谢知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也是最大的耻辱! “我一日未死,这谢家当家做主的,就不是你!” 少年挺拔的身躯,眼底墨色翻涌,分外骇人。 “你害了阿婵一次还不够!还要来害她!”两指重重点在儿子比自己还要高的肩头,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外患虽未平,你对那位来说还有点用处,可你觉得,只凭你一人,就可同谢家相比吗?我有一百种方法将你身败名裂,逐出江陵!” 谢知聿却直接转身离开院落,大步向外走去。 不同于对峙之人怒容满面,他抬起低垂的颈脖,星眸中尽是寒霜般的冷色。 人老了不免固地自封,连谢鹤年这般角色也不能免俗。在年轻的他手上蒸蒸日上的谢家么,如今只不过一棵空有躯干的大树罢了,看似最是坚固牢靠,其中却是虫蛀烂芯。 * 元朝幅员辽阔,兵力强盛。但从关口往北,居住着虎视眈眈的匈奴——士兵骁勇善战,骑术精湛,觊觎于南方肥沃的土地,三天两头就要借边界柴米之争,发动战争。 搅得老百姓不得安宁,而这一切,都在谢家将军为主帅的平边战役后归于平静。 谢将军率领十万大军,直捣匈奴老巢,绞杀贼王,将匈奴王旗下左右两大将皆斩于马下。 西郊郊外扎营处,一身穿雄黄色圆领袍的年轻男子,眉飞色舞地冲围着他的一圈士兵讲述着。 他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体型清瘦,长相锐利,说到兴处,周围新招进来的年轻将士多数还未上过战场,无不露出崇拜向往的目光。 这群没见识的新兵蛋子,享受着众人投注的目光,男人颇为自得。一双凤眸轻弯,光芒动人心魄,越发卖力地往下讲了起来。 “江景跃,你当这是军营还是茶楼?”人群中一道冷峻清冷的声线响起。 霎时间,方才还乌泱泱的吵闹人群鸦雀无声。周围的将士们都自发地站得挺直,让出道来,唯恐自己被主帅注意到。 “看什么看,都很闲吗?” 轻飘飘一句话抛下,却让这些人都刹那间作鸟兽散,两三下没了人影。 “你能不能在新兵面前给我点面子,怎么说我也是个少将。” 江景跃恨恨地轻锤了一下谢知聿的肩头,虽说他出身远不如谢知聿,但怎么说也是这几年在边城磨砺过来的兄弟,大小也算是个副将,这也太丢脸了。 “将军,都是我,都是我没拦着少将。” 旁边的男子身材健壮,却生着一张不符合年纪的娃娃脸,担心两人起了争执,正急得抓耳挠腮,不经意露出几分憨气。 “就你乐意当老好人!”江景跃不领情地嘀咕。 “同你无关。”谢知聿转向江景跃道,“倒是你,真该收收心了。” 方才还一副混不吝样的男子,在对面沉沉的目光中,不自主地挺起了背。 一旁的蒋邵武顶着双星星眼,满目崇拜地看着谢知聿。 这呆子,江景跃头疼地扶额,自从几年前谢知聿救下差点被几个恶劣士兵欺负的这人后,他就无比尊敬谢知聿。 这烦人劲,连他看了这么多年,还觉得起鸡皮疙瘩。 出乎意料的是,谢知聿却没再罚他。 江景跃侧头,只捕捉到他嘴角转眼即逝的笑意。凤眸一眯,“你笑什么呢?今日心情如此之好。” 蒋邵武听这话也立马转过视线,男人眼底笑意还未全然逝去,他激动地指着道。 “是啊,将军,你居然在笑!” 这呆子都看出来了,联想到面前之人紧赶慢赶提前数日到达江陵。 江景跃抓住这几日的蛛丝马迹,后知后觉地脱口而出“她回来了是不是?” 出口才觉不妙,果不其然面前男子俊朗的脸立马变得冷若寒霜。 旁边的呆子一点眼色都没有,还恍然大悟,“她是谁?哦我知道了,就是将军那个意中人对吧!” “是我妹妹!” 喜怒不行于色的男人都快绷不住脸色,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 江景跃忙不迭告退,离开他灼热得要杀人的视线。双腿交替跑得飞快,心情却轻盈得难以言语,几乎要飞起来了。 字字双 庆贞十年春 初春的风裹挟着巷口的芥麦肉饼香气,吹散,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那皮薄肉嫩,一口咬下来,满嘴生津。 江景跃嫌站得累,正丝毫不顾形象地盘踞着蹲在万和书院门口,大口嚼着还冒着热气的大饼。 万和书院,隶属于朝廷文部,大部分在其中读书的,皆是达官贵族之后。极少数,是靠着家底深厚给朝廷捐款进来的。 江景跃,地位处于二者之间,他爹是当朝太傅,他娘却只是个舞姬,靠着枕边风,好不容易才让他能有正室所出相同的待遇——来万和书院上学。 因得,学院中身份高的,又瞧不上他。地位低的,当面叫上一句江少爷,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埋汰他。 “江少爷,还不进去呀?马上开堂了,李夫子可不好糊弄。” 江景跃瞟了他一眼,仅是个盐商之子,靠着捐了半个身家,才换来入学资格。 连咀嚼的动作都未有一丝停顿,“没事,你先进去吧。” “哦,好好好。” 两人交谈之间,一辆气派宏伟的雕破云如意纹马车驶到面前。 江景跃忙两三口咬下手中的烧饼,抹了把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只见身材欣长的俊朗男子正牵着一美貌女郎下车。两人皆身着绫缎青衣,面容相似,神情是如出一辙的淡泊,让人一看便知血缘关系。 “阿婵!”见那男子冷漠如刀锋般的视线转向自己,江景跃连忙改口,“知遥,知聿,今日怎的这么晚。” 小跟班般跟在两人后面,明明已迟到了,三人却不见焦急之色。 “我今日想穿这件青锦裙,阿兄那件对应的却死活找不着,最后好不容易才找着的。”谢知遥说话时略皱着眉头,皮肤在阳光下更显通透,似个玉做的人。 江景跃暗自腹诽兄妹两每日非要搭配着穿衣的怪癖,嘴上却笑道,“原是这样,见你二人这么一穿,才无怪乎这料子每年就进贡那么几匹。” 两人边走边搭着话,谢知聿走在谢知遥身旁,一言不发。 江景跃不以为意,这城中哪个男子不知,谢少爷对自己的同胞妹妹的控制欲很强,甚至有些几近病态。 他心下明白他其实从未看得起自己。只是看他嘴甜能逗妹妹欢心,地位又不至于能跟谢知遥有半分可能,才允许他跟着而已。 像这种人中龙凤,怎么可能会将他这种人放在眼里呢。江景跃挂起自出生起,似乎就在讨人喜欢的笑容,脑中胡乱的思绪却丝毫不影响,嘴上妙语连珠地逗着乐子。 谢家这对兄妹,家世,长相,能力无一不是这个书院中最受瞩目的顶尖存在。他们所在之处,一向是众人的焦点。 交迭的视线连带着打量过身后的江景跃,大多同于看向身前二人的爱慕与羡情,反而带着隐藏的恶意。 对此,江景跃却没什么不适的。 而向来以严厉着称的李夫子,也只是抬了抬眼皮,连声都未出一句。 果然啊,规则在身份够高之人的眼前是失效的,这就是权力啊! 江景跃拿起书虚掩住自己,继续吃着方才还未吃完的烧饼,想道。 “今日就讲到这里,昨日我命大家做的文章,我回去都看了!” 前阁老李夫子掌科举之任半辈子,告老还乡不成,被召来上任。 “真是气煞我也!一个个都做的什么东西!一群酒囊饭袋!” 昔日他所见哪个不是博览群书,出口成章之人,到了这万和书院之后,日日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点了几个实在是看不过眼的人罚抄后,李夫子话锋一转,“都是一人所教,怎悟性之差会如此之大!知聿,下课将你的给这些孺子不可教也的东西看看。” 方才还气得破口大骂的老头,面对得意门生有换了张面孔,简直说得上是如春风和沐。 “知道了,夫子。” 十七岁的少年却并不因褒奖而傲气,在众人的注目下,腰背却始终挺直,未有一丝瑟缩之意,守礼知节。 悦耳的低音是一道山间清涧,但单看他,又会让人思及携霜沾雪的松枝。 字迹隽永的白纸黑字上附着几句下笔的点评,谢知遥却连看都不看都一股脑塞给身旁被人包围着的少年。 手里的纸被人径直夺去! “谢知遥,又是谢知聿帮你做的吧?!多大的人了,连课本都要你阿兄拿着,羞是不羞?” 女子穿着打扮不俗,明明是华贵大气的长相,配上这争锋相对的语气,倒显出几分刻薄。 面前的女子——江景容,为江家嫡女,性子争强好胜,事事都要做到最好。 自进了书院就同样样出头的谢知遥不对付,尤其是在去年元月祭的神女选拔中输给了谢知遥后,就将其视作眼中钉。 “关你何事?”谢知遥一字一句地说着,连自己家事都管不好,就少管别人之事,懂不懂?” 江景容俏丽的小脸气得涨红——江太傅宠妾灭妻,连妾生子都给取了辈分之事,这江陵城中谁不知?可无一人敢当着她江景容的面出言讽刺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心慕谢知聿,却又放不下脸面同他搭话,只敢来招惹自己刷存在感的蠢货!她当她谢知遥是谁,会跟她那些跟班同交一般捧着吗? 谢知遥嘴角掀起一抹讥讽。 明晃晃的嘲笑挂在她脸上,江景容一瞬被冲昏了头脑,顾不得淑女作派,手抵着对方瘦弱的肩膀推搡起来。 “江!景!容! “江景容,你疯了”。” 两道不同的男声同时响起。 江景容俏丽的小脸涨得通红,谢知聿面色冰冷,眼底还带着明晃晃的威胁,身为江家的嫡女,她何曾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过。 “这同你又有何关系?养不熟的白眼狼!江家的人跑去当谢家的狗!” 不敢对谢知聿说什么,只敢冲着另一个发声的少年甩出这句狠话后扬长而去。 众人又看热闹地看向立在一旁的江景跃,更有甚者,从喉间溢出一丝嗤笑。 让他们失望的是,江景跃神色如常,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浑然不似想象般困窘。 绕地游 “小姐,快到归禅寺了。”闻琴掀起帘子看了眼窗外,察言观色地看着谢知遥,颇为紧张她心情一般。 谢知遥的心情确实好不到那里去,归家堪堪几日,谢鹤年便帮她开始牵线再嫁。 也不知像他这么在乎脸面之人为何便生要如此着急,简直如同她在家中多住上几日,就要了他老命一般。 甚至,牵线的这对象年纪不小,还只是个小小中书令。这般人选,换作未出阁时,连叫她放在眼里的资格都没有。 而谢鹤年说出口时,已然是一副她能找到如此人选,已然是撞了大运般,简直可笑至极! “小姐,天色尚早,还是有些凉,要不斗篷还是穿着吧。”言朱拿起准备的斗篷打算给她穿上。“到时候跟大少爷一般染了凉气又要生病了。” “你——”闻琴白了她一眼,言朱瑟缩地瞅了眼谢知遥。 谢知遥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远比不上聂雪臣那般严重,只是体质虚弱了些。但言朱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聂家看多了,总怕主子同少爷那般一落水受凉,就一命呜呼了。 二人的眼神把戏并逃不过谢知遥的眼睛。 这些日子,她们都心照不宣地在她面前尽力不去提聂雪臣,可习惯总是难以避免的。 谢知遥没张嘴,只是顺从地穿上,继续看向窗外流动的风景,仿佛那相似的流动风景再好看不过一般。 归禅寺门口,菩提树下。 “那便是谢家的马车!” 王卯翘首探去,双眼泛红,昨夜他翻来覆去都未蹭入眠,这可是谢家大小姐! 想他王卯出生寒门,寒窗苦读十年,呕心沥血,躬耕于官途,可这么多年过去,官位同他的俸禄一般毫无长进;家中有门路的同窗或领着肥差,或纵情声色。 谁能理解尚书令问公有意择婿,他是何等的心情,心下已打定注意,即便这谢家大小姐貌丑无盐,他也要攥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相貌本就不差,为了今日,还特意做了身湛蓝的新衣。 一路上来礼佛的小姐们无一不朝他抛来怀春的目光,想到这,腰板不自觉挺得更直,颇有几分意气风发之色。 即使心下已打好了算盘,王卯也还是个俗人,不免向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投以视线。 女郎未施粉黛,但无人会愿意叱责她不过重视这场会面。红润的唇瓣点亮了那张素白如生绢般的小脸,妙目流转间皆是风情,犹如雪山上走下的神女。 “那就是谢小姐吗?”王卯怔怔地问道。 神女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谢小姐。”被犹如大礼砸晕的狂喜冲昏了头脑的王卯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女郎来说,太过放肆。 谢知遥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随即恢复略带拘谨的恬静笑容“王大人。” 王卯只觉自己要陷进那轻勾起的嘴角中。 其他人都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了这对相看的男女。 像他们此般初次见面,能做的也仅仅是在寺庙院中的廊檐下一圈圈转来转去罢了。 身旁女子的甜香沁人心脾,王卯几乎觉得自己成了个毛头小子,只恨自己见识不广,搜肠刮肚却找个乐子让佳人一笑。 眼见对方的视线落在旁落的菩提树上,王卯也将视线投注过去,今日早晴,碎金般的晨光洒落在树梢,其上系着的众多红菱在风中舞动,如同游动的红鲤。 “来归禅寺求缘的可真不少啊。”王卯尝试提起话题。 “是啊,这树梢都绑满了。” 王卯心中一动,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谢小姐可知,归禅寺这姻缘树在民间有个说法,说是写有二人名字的红菱挂得越高,两人就能白头偕老。” “还当真未曾听说过。” 嘴上的谎言轻得像风,耳畔是烦人的男人高谈阔论,谢知遥的视线越过高耸的枝头,看向隐匿于其中的那抹红色。 绫带在风中翻涌,距离太过遥远,连其上的墨迹都看不清。 “也不知是哪对有情人,挂得那般高。”男人的语调中暗含夸大的强调。 “是啊。” 低处的树枝一臂粗左右,缚着数不胜数的红带,一层盖过一层,甚至都看不到裸露在外的树皮。阳光下飘浮着的红鲤间,谢知遥似乎能看到少女满含羞涩和期许地写下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 那高悬在枝头上的那抹熟悉红色,虽看不见字迹,但其上写着什么,她心知肚明。 “谢小姐,你看,咱们俩要不要也去写一根。” 听着暗藏激动的音调,谢知遥不作他想,应付对方的装腔作势已足以让她心累。不同于王卯的春心萌动,对于这个提议,她只觉冒犯。 “不用了,王公子,快到开斋时辰了,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不愿再虚情假意,谢知遥挂下脸道。 “哦,听你的,谢小姐。” * 不知是否被她冷如寒霜的脸吓着了,对方不再没话找话,倒让只想图个清净的谢知遥长吁出一口气。 自视甚高,却苦于无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向她的视线不像在看一个女子,而是一把通云梯。 自大,寒酸,每一个可以用来形容对方的,都不算什么好词。只希望这人能识相,知难而退。 两人正沉默着朝前行进,远远就看到,前方转角处几个围站的下人,一身着白裙的妇人跪在石板上,面前站着一过时打扮的老夫人。 “这,谢小姐——”王卯刚要提议绕路而行。 “王公子先走吧,我同那姑娘是旧识。” 谢知遥不容置疑的语气戳着了王卯那弯曲了小半辈子的脊骨。 让他都忘了礼数,匆匆离去,将这小姐一个人留在此处。 谢知遥掀起眼帘,看向跪坐在地板上,那分外可怜的女子。 ———————————————————— 从明天开始日更了,不断更,一般会在8/9点更新,宝宝们不要跑空了~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和投喂哦~每满50会有加更的,这篇不长,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鹧鸪天 “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沉儿被你迷了心窍,我可没有!”那老夫人年岁甚高,站着时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骂起人来可丝毫不见。 “娘,你怎能如此说我!我同李沉相识于微末,如今他考中进士,飞皇腾达,您竟要将我逐下堂。这世间,岂有这样的道理!”衣着朴素的女子清丽绝伦,脸颊带泪,如同沾着露水的白梨,最是惹人怜爱的模样。 言语间句句在理,令人不自觉沉浸在她的角度,一同去唾弃这婆母。 李母最是看不得她如此,大喊一句,“你别再狡辩了,别人都同我说了。你这贱妇,婚前就在江陵同别人有了首尾,才不得不回家嫁于我儿。要不是我儿有出息来江陵做官,只怕要一辈子被你蒙在鼓里。” “我是何人,娘难道还不清楚,若不是我照料,娘现今还卧床不起。”眼泪似珍珠般一颗颗从女子脸庞落下,泣血般字字真心实感,“其他妇人嫉妒我嫁了个好丈夫,污蔑于我,娘又怎能听他们胡言乱语。” 一番话说得面前的老妇人面色松动,显然是忆起了她的好。那女子趁热打铁道,“如若娘不信我,只需将我赶回岳阳城便是,只是可惜了复儿,这么小就没了亲娘。”说着掏出手绢,擦拭面上的眼泪。 想起了憨态可掬的孙儿,老妇人总算是令人将她拉了起来。 这时,倚靠在侍女怀中的女子总算是看见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谢知遥。 谢知遥也不知在她心中自己究竟多么吓人,才会露出那样一副见鬼的模样。 * 谢知遥第一次听说苏妗玉这个名字是从江景跃嘴里。 “听说她从岳阳城来江陵投奔姑母的。”江景跃搭着阑干跟她搭话,他虽然只是个庶出,但小道消息门路可不少,江陵世家的秘辛大多都能从他口中打听出来。 谢知遥略微回想了一下,只能记起有这个人,却想不起此人的长相。也是难怪,她向来是不关心这些的。 江景跃不愧是个讲故事的好手,通晓勾起听客的兴趣之道,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她这姑母可是个人物,十几年前就凭一张脸勾得杨二爷放着门当户对的贵女不娶,要死要活地将她这商家女娶进家门。” 世家大族这些龌龊早被人嚼舌根子嚼烂了,谢知遥兴趣寥寥。 却见江景跃眨着眼,脸上带着讨厌而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杨家夫人,将自己外甥女从那乡下地方接过来,估计也是打着让她走自己老路的算盘吧。毕竟她可是生着张不逊于姑母的脸,不是莫?将她送进书院读书也是,就是不知哪家少爷有如此艳福。” 谢知遥斜眼睨他,冷哼一声,“反正如何也不会是你。” “哼!小爷我还看不上她呢!”江景跃的下巴抬得比天都高,“不过最近知聿怪怪的,你觉不觉得。” “怎么的你,挑拨离间是不是?”谢知遥威胁地盯着江景跃道。 江景跃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他往常没时间送你回家之时,也不会命我送你回去呀,最近怎生每次都让我送你回去,还强调送到家门口才行——你不觉得很怪异吗?” 谢知遥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见身后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 “阿婵。” “阿兄!”她喜不自禁地转身。 刚从练武场下场的男人褪去了外衣,更显得腰窄肩宽,少年日益坚实的身躯中暗藏力量。碎发被汗水濡湿成绺,鼻翼上汗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流下。 不同于平日的温文尔雅,这般模样更具男子魅力。 谢知遥瞧着心中欢喜,习惯性地挽住他的前臂。 谢知聿一手拿着汗巾擦着脸,一手推着她的肩膀同她保持距离,“身上有汗,你离我远点。” “我又不嫌弃。”鲜少被兄长拒绝的谢知遥撅起小嘴,露出星星点点只会在对方面前展露的少女情态。 “你们聊什么呢?”谢知聿边擦边问道。 “就书院新进来的那个女子,叫苏什么来着。”谢知遥答道。 “苏妗玉。”自从谢知聿出现,就一直假装不存在的江景跃接过话茬。 谢知聿停顿了一瞬动作,随即恢复了正常,却被在一旁观察着的谢知遥敏锐地捕捉到。 心中一角揪起,谢知遥缓慢轻柔的音调却几近于正常,“兄长识得那女子吗?” “不识。”谢知聿错开妹妹直视的视线,穿起外袍,转开话题,“阿婵,今日要吃珍食斋的糖炒栗子吗?” 这实在太不对劲了,谢知遥看着男子背对自己穿着外袍的身影,心中的声音隐约告诫自己。 “也不知哪家少爷有此艳福。”片刻间江景跃打趣的讨厌语调犹在耳畔。 手指不自觉攥起,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抢走谢知聿!不同于面上的无事,谢知遥的指甲在烦躁地抓挠着丝质的帕子一角。 杏花雨 她讨厌苏妗玉! 尽管不过来了短短半月,她就收到了同窗们的交口称赞。 就连一向开口不饶人的李夫子,见了她也是和颜悦色的。 “虽为一女子,但才学不输于任何人!”李夫子甚至满意地捋着胡须夸奖。“知聿,你该紧张起来了。” 她怎么配跟她哥哥比,不过是个乡野村妇! 真的好讨厌!想到众人在背后议论二人是才子佳人,谢知遥不自觉握紧了桌下和谢知聿交握的手。 谢知聿反应了一瞬,放下写字的左手,回过头来询问她,“怎么了?阿婵。” 谢知遥看着眼前那张同往常般关心的俊脸,鼻腔中突兀地泛起酸意。 若只是闲人嘴碎,她断断不会如此上心! 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苏妗玉从二人身边路过时,他的眉头会细细皱起。有时二人的视线还会不自觉对上。 谢知遥心中满腹委屈忧愁,“我要你离她远一点。我讨厌她!”耍赖的语调却像是小孩子要糖吃。 谢知聿张了张嘴,似在斟酌用语,怕伤了她的心。 “此事与你无关,阿婵。你实在有点太粘着我了,像你这么大的姑娘,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朋友,可是你,只有哥哥一个。乖,今日别等阿兄习武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头顶被抚摸的力度很小,带着些许疼惜的意味。 可谢知遥从第一句开始,就难以避免地感到胸腔中的酸涩。 要被丢掉了吗?身体里的顽疾发作一般,压了块大石在胸前,叫人喘不过气来。 “阿兄回家给你带云片糕。”大手抚了抚谢知遥皱起的袖口,脸上温和的笑意在向来犹如冰封的脸上转瞬即逝。 还没来得及对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谢知聿却像是预料到自己看到她表情的结局般,迈开腿走了出去。 “今日知聿怎的舍得放你自己回去了。” 江景跃不知从哪摘来的狗尾巴草,握在手里不住地拨弄,还不忘瞟两眼对方那张冷得吓人的小脸。 眼见谢知遥双眉微皱,江景跃连忙噤声,识趣地拿过对方的书。 两人正默声地往外走去,注意到墙角的一幕,江景跃忽地一挑眉,“我看阿婵你不用烦江景容找你麻烦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她有新目标了。” 谢知遥朝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人乌泱泱地聚在一起,被她们围着的女子,被吓得小脸素白,惊恐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手脚无措,分外惹人怜惜。 最前头正对那女子说话之人——正是一脸不屑的江景容,谢知遥微愕。 “看来她觉着自己被这么个平头百姓比下去,更叫自己这个世家名门没面子呢。”江景跃言语中的幸灾乐祸展露无遗。 谢知遥也不觉奇怪,毕竟他就是这么只阴沟中的老鼠,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一般活得不痛快才好。 但她也不否认自己看到这一幕,心情确实有略微的好转。 但愿江景容给她找的这些麻烦,能让苏妗玉知道,有些人注定是她不该靠近的! 谢知遥收回打量的视线。 “走了,等阿兄知道我回去晚了,看你挨不挨骂。” 夏季江陵的雨是连绵不绝的潮湿,鲜少会同今日般电闪雷鸣。 耳边是劈里啪啦的雨打瓦片声,叫人心烦,更别提谢知聿脑中那桩不可为人道的怪事。 谢知聿烦闷地翻了个身,一阵扣门声传来,眼神一瞬变得清明。 “是谁?”谢知聿坐起身来。 “是我!” 门边传来熟悉的女声,这么大雨,阿婵怎么来了? 谢知聿顾不得多想,连忙拉开门闩。 “阿婵,你怎么?”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眼见门扇打开,铺面而来的水汽中露出少女素净的小脸,整个身子都裹在湿漉漉的外袍中,湿发从肩头垂下。 见状,谢知聿紧张地问道,“怎么湿成这副模样?这么大雨,还敢跑过来!你身子刚好一些,又要生病!” 少见的厉声相喝,手上却忙找过张干爽的汗巾,给她绞起了打湿的头发。 “阿兄,不要对我那么凶。” 谢知遥扯着他的衣边念叨道,任凭动作,显然是被伺候惯了的。 “好大的雨,我一个人害怕。我今晚要同你睡嘛!” 少女的双眼在烛火下隐隐发亮,他硬下心肠拒绝。 “不行!太不像话了阿婵,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同睡一席,成何体统!擦干头发,我送你回去!” “不要,哥哥我不去。”她露出蛮横的本态来,半倚在小榻上,一手抵着额头,神色万分痛苦。“我头疼得要紧,再走过去我就要死了!” 即使知道她十有八九是装的,谢知聿还是揽住了她下滑的身子,用温热的指腹轻揉太阳穴。 从七岁学剑开始,无论风吹雨打,他从没有逃过一门课。甚至因事耽搁的练功,他也一丝不苟地补上,朋友们都戏言他简直是苦行僧。 他们绝对不知道,守则克己的谢知聿在自家妹妹的撒娇要挟下,只是一个全无办法的软弱男人。 “你啊你。”谢知聿无奈道。 “阿兄对我最好了!”少女欢呼着抱住他。 * 虽说他们俩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同胞兄妹,但有了男女大防之念后,这还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谢知聿刚吹灭烛火,摸黑到床边躺下,床里一团就立马凑到他身边来。 手掌间的奇异触感是光裸的细腻温热,如同被火燎了一般,迅速移开。“阿婵!”少年平日稳重的嗓音带上些许羞恼,“怎么把衣服脱了。” 少女的回答声却好似无事发生一般,“我寝衣都湿了,总不能穿着睡吧。” 确实是没办法穿了,谢知聿暗中点了点头,有些庆幸在黑暗中,谢知遥看不见他隐隐发烫的耳根。 “快点阿兄,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去学堂呢。”含糊的嗓音中含着忍不住的哈欠。 为了不让第二天起床艰难,谢知聿只好僵直地躺下,锦被下带着少女馨香的柔软身躯却水蛇般缠上了他的身体。 “阿兄,你的身子好热,抱着好舒服。” 谢知聿紧闭着双眼,却依稀能感受到谢知遥说话间细微的吐息洒在自己面上,痒的厉害。 光裸的玉腕同男子初初长成结实的大臂,就隔着薄薄一层绸布。更别提她初初长成的身体,就那般紧密地靠着他的手臂。 紧密到,他能清晰地在脑海中描睦出那别致的曲线。 你还是不是人!她是你妹妹! 谢知聿突兀地醒悟过来,在心中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快点睡吧,快点睡吧,谢知聿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催眠自己。 幸运的是,谢知遥见他不理自己,就没再闹他,乖乖地抱着他胳膊睡着了。 谢知聿不知道自己醒着多久,只知道在身旁女子均匀的呼吸声中,他又清醒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渐渐昏沉。 ———————————————————— 下章炖点点肉吃~ 50收快到了!加更在等待中! 夜眠迟(微h) 雨后的清晨天色澄澈得见不到一丝阴翳,毫无遮挡的光透过窗落在床上。 浓密的羽睫轻扇,谢知聿觉比较轻,已然醒转。 伸展了下算不上舒适的筋骨,谢知聿刚要叫谢知遥起床,立马哑了声。 少女的睡姿显然很不安稳,要不然不会整个身子都在外头露着。 颈后的抹胸系带也在睡梦中松散开,皱巴巴地挂在腰际。 这意味着,少女的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外。 形状美好的白腻因侧躺的姿势显得格外浑圆,形成一道诱人的沟壑。胸前两颗嫩生生等待采撷的红樱,脆弱精致的肩颈线条,该看的,不该看的,尽数叫他一瞬收于眼底。 触电般移开视线,却已然太迟。 出色的记忆力叫他刻意将这一幕忘却都难以做到。 不可以的,她是你亲妹妹,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声大到让谢知聿害怕身边的少女会被吵醒。 晨光中少女柔美的侧脸埋在枕中,高洁而神圣,让他看到自己阴暗的一偶。理智还在徒劳地挣扎,要为她盖上被子的手却如同千斤重。 味道比他想到还要好,谢知聿用唇舌顶礼膜拜着少女的胴体,从她的肩颈开始吻起,到细瘦的锁骨,再到饱满的乳团。 少女身上带着些草木的清香,她常年服补药,连体内都带上了那股独特的味道一般。 会着凉的。 他这般疼惜地想道,大手却毫不客气地抚上少女光滑如丝帛的肌肤。 初初长成的乳球敏感至极,哪里经得起男子手掌的硬茧厮磨。尽管为了不吵醒她,谢知聿自觉用了自己能克制到的最小力道。 睡梦中谢知遥才不知道这些,她只道不舒服,转了个身背对着谢知聿。 只有谢知聿嘬出的红痕,裹着水渍的乳头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摇晃。 谢知聿心惊肉跳,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僵,如果她醒了,会尖叫着骂着恶心,叫他滚开吧。幸而谢知遥只是梦呓般低语了几句,就没动静了。 但,他又有了个更严重的问题,下身硬得发痛的性器陷入了某个绵软而湿热的所在。 几乎是在意识到那是何处时,那根恶心的性器就忍不住跳动了一下,下颌发紧,男人形状美好的薄唇抿成一道线。 他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忍不住将性器隔着内裤往那隐秘处轻顶。 好恶心,你真的好恶心,腰身传来的快感如通火烧!将他读的三书五经、伦理道德连同引以为傲的理智烧作成灰。 就在快意愈发强烈之时,头脑快要失防之时,身下之人一道嗓音立马让他打了个哆嗦。 “阿兄!” 床上之人蓦地睁开眼,意识逐渐从梦境中回笼,鼻尖传来渐渐蔓延开的奇异气味。 “啪——” 毫不留情的一道巴掌扇在瓷白的面庞上!随即是力道更大的几巴掌,似乎要把自己打醒一般。你怎能恶心至此! 那日应该冒着雨送她回去的,抑或是自己去厢房睡,断断不该同她共枕而眠,谢知聿心中的悔恨如滔天巨浪。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日早上见了睡梦中妹妹的裸体,为她盖上毯子之后。 当晚第一次做春梦,对象居然会是自己骨肉相连的同胞妹妹,那种在梦中完全打破了伦理道德的界限,不知被谁支配的举动骇人至极。 甚至,梦中少女初初长成的裸体分毫具现,似乎已经烙在了他脑海中一般。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精力和欲望多得花不出的年纪,同岁的世家公子厮混花楼也不在少数。他向来不屑与此种管不住下半身之人结交,但连身边号称洁身自好的亲交好友或多或少也有过教习通事的丫头。 或许是他欲望寡淡,对这众人口中人生之乐事,一直没甚么探究的欲望。 有时夜深身体顺应时令,也会有几分躁动,但往往静心地躺上个片刻就平复下来。 心底的感情究竟是何时变质的,谢知聿并未厘清。 他同谢知遥的确很亲近,曾有人嚼舌根子说他倒不是要抱着胞妹过一辈子,谢知聿命人打了他一顿。 他不想让妹妹认为,她只能同哥哥呆在一起,她应该可以做任何选择。 对于谢知遥,他是几乎没有底线的兄长。说是同胞兄妹,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俩从来是不同的。 他并不是什么淡泊如水的君子,相反,他天性冷漠又绝情。 而她——他的妹妹,则是能用世间所有美好词汇来形容的。 尽管她占有欲很强,又娇气得很,但在谢知聿眼中,这些都不过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罢了。 在妹妹还会因摔倒而哭泣的时候,他就已经会学着父母将她抱起安慰,那时他还是个小不点,结果两个人又一起摔了个屁墩。原氏每每讲述这件事时都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可再亲近的兄妹也会有男女之别。 一晃十多年过去,哭着要哥哥抱的小孩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但那双手依旧眷恋地拉着谢知聿的袖子轻轻摇动,绯色的嘴唇央求着,阿兄,陪我玩吧。 她知道吗?自己信赖至极的兄长心中在想的事情,可和不染一丝污尘的外表截然相反! 他已经不再敢对上那双依赖自己的双眼,他问心有愧! *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不久,就要去叫醒谢知遥上学堂去了。 谢知聿看向镜中左脸上敷上药膏后逐渐消退的红痕。 缓缓叹出一口气,指尖死死抵着发带将其束紧,明晰的镜中又浮现出那个清俊如辉月的少年,一丝不苟,分毫不乱,让人升不起半分亵渎的心思。如同经中讲述的圣佛,又似踏月而去的谪仙。 只有谢知聿自己知道,这副琼枝一树的皮相下藏着怎样的恶鬼! 水菱花 手中不上心地搅弄着瓷勺,发出刺耳的瓷器挂碰声。 谢知遥皱眉看向噪音的来源——谢鹤年。 一向正色的他竟鲜见地盯着碗发愣,连一贯强调的用餐礼仪也顾不上了。 却没曾想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晨时起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你都十七了,阿婵。” 凭这两句话,已能预料到后话,谢知遥脑中燥意上涌,却无法轻易展露。 余光扫过坐在她身边的谢知聿,心下稍定。 谢知遥咽下口中的雪梨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 果不其然,谢鹤年随即放下手中的调羹,一如往常般语重心长地道,“京中似你这般岁数的女郎,早晚都定亲了,再不物色物色,好儿郎都给人定完了。” 说罢,眼神却不是看着谢知遥,而是一旁的谢知聿。 原本凭谢知遥的条件,求亲之人应当踏破谢家的门槛才对。 可几年前有个勋贵子弟喝了个烂醉,不长眼地出言调戏落单的谢大小姐,还试图上手,叫买完糕点的谢知聿打个半死。 打那之后,江陵城中谁人不知,谢知遥的同胞兄长,简直如同只恶犬般蹲守在美人左右。并放言,若有人想娶妹妹,此人文武都必胜过于他。 至此,其他少年见了谢知遥都巴不得退避三舍,唯恐谢知聿觉得自己有不轨之心。 美人虽宝贵,恐有性命之虞啊! 母亲原氏来自南方氏族,口味清淡,因此早饭往往是粥汤加上面点,谢知遥随母,吃不惯北方人爱吃的咸粥,最爱便是这雪梨牛乳羹。往往要多吃个半碗才尽兴,许是今日吃得过多了,平日里吃不腻的口味却在喉中翻涌上几分反胃。 兴味寥寥地放下调羹,谢鹤年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后,屋内一阵寂静无声。 谢知遥下意识转头看向谢知聿,少年瘦削的身子挺立着,如同一棵青葱的树。他静默着,沉思不语。 漫长沉默的间隙让人透不过来气。 “父亲所言有理,我会同阿婵相商的。”谢知聿代替谢知遥作了答复,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在确定她已经吃好了后。同谢鹤年道个别后,牵起谢知遥的手离开了谢府。 “阿婵,手怎么这么冷?” 岂止是手,谢知遥只感到全身都充斥着挥散不去的寒气。少年炙热的体温通过其覆着薄茧的掌心传来,优越的眉眼间全是她熟悉的关心之色。 “阿兄,你只是为了打发父亲才那么说的吧。”谢知遥抓过谢知聿的手,执拗地试图从对方那双锐利的眸中找寻自己想要的痕迹。 少年面色一变,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回避开她的视线,踌躇良久才道,“阿婵——如今朝中储君未定,谢家早晚要站队,要是有何不测,已嫁之女,起码还能保住性命。” “要是你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少女冰冷的嗓音像含着清凌。 谢知聿听见那句死活之话,蓦地正色,忙伸出手来捂她的嘴。 “你同我发过誓,我说不想嫁,就不用嫁的。”谢知聿自小对她百依百赖,她哪里又受过这种委屈。 耍过一句话的狠,就忍不住靠在谢知聿的臂膀上撒娇耍赖,“你骗我!” 谢知聿轻轻略开她的发梢,尚能维持那副假面,温声劝告。 “没有骗你,阿婵,阿兄求你了。我会给你寻个好拿捏的夫家,房地都会给你准备好,你只管嫁过去,其他的不用管便是。” 因冷面着称而让京中同龄女子只敢在背后谈论的谢家大少爷,又何曾在除胞妹之人面前露出过如此卑微情态。 他之前从未想过谢知遥会定亲,也没思考过自己的婚事。 对于他们二人来言,存在一人比起自己来说,跟对方更为紧密,这样的关系真的存在吗? 成婚——意味着谢知遥将成为别人家的人,这对谢知聿来说,是不太能接受的。 他没想过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的上妹妹,龙章风姿,文武双全,一心一意,也许这般之人根本不存在,就算这般之人存在,他会交出这双一直紧牵着的手吗? 谢知聿不知道。 可是如今,已不得不找个男子了,自己连同整个谢家即将被扔上命运的秤砣——是毁是生,谢知聿不在乎,可谢知遥不行,他要为她做好,任何情况发生的后路。 即使,这代表着二人的分离,也无所谓。 又也许他们本身的相遇,在某个程度上,就代表着别离的发生。 怀中的谢知遥听着他的话,渐渐平静下来。 今日她别出心裁地在脑后簪了朵水菱花,泛着丁香色的花朵与青紫色渲染的裙角相映成趣。 谢知聿比她高出不少,从他的视角所视,紫色的水菱花瓣遮掩住了她脸上的大部分神色,叫人无法看清。 春寒料峭,谢知遥前些日子才生了场病,小脸瘦了一圈,陷进柔软的白狐领中,平白的惹人心疼。 这是他柔弱的妹妹啊,他发过誓要花上一生去守护之人。 一股难言的怜爱之意控制着谢知聿圈紧了环在少女腰身上的手臂,“不要担心,阿婵,哥哥会保护你的。” 他喃喃道,说给对方也说给自己。 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放下这段日子心中恪守的戒律,突破了对兄妹来说也称得上过度亲密的距离。 ———————————————————— 50收啦!今晚十一点还有一更! 求多多投喂和收藏~ 红罗带 y ushuw x. co m “主子,小姐正在斋房歇息。”面前俊逸的男人面色沉沉,年岁不大却不怒自威,教他不敢多看。 虽说他已跟着男人多年,却依旧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人呢?”尽管主子语气冷淡得不甚在意般,摸不清态度,他却不敢怠慢。 “在小姐房旁等着。” 清楚地感受到周身的气氛更加冰冷,暗卫识趣地接着道,“小姐身边的人跟她通报过,但小姐从吃过饭后都没出门。” 视野里只见男人慢条斯理地抚平袍上的褶皱,但他莫名觉得男人的心情回转了几分。 按捺住头次窥伺出自家主子的激动心境,“公子,奴领你过去。” 一路的景象与他上次来时并无二样,红墙金瓦,比起庄严肃穆,更称得上是装潢富气。 毕竟得益于皇家之称,此间信徒非富即贵,自是不缺这点香火钱的。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ro ush u wu2. c om 而世家大族,阴私众多,为平自己心头那两分亏欠,出手阔绰之人不在少数。 谢知聿从来不信佛,事在人为,所想要的一切,他自己会去拿。 目光越过镀着金光的砖瓦,就见到了那颗被称为归禅寺一景的樟树,树干上红带如绦。 几乎是看到它的一瞬间,就被孤零零的最高那根丝带吸引了视线。 “阿兄,我要挂这个。” 谢知聿看到泛着粉意的指间中那抹红色,怒意就不自觉升腾起来,却还是强装镇定,“你挂这个作甚?” 脑海中飞速地思索过可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与谢知遥有交往的所有男子名字。 一把夺过的瞬间,猛地发现上头熟悉的字眼。 知遥,知聿。 娟秀的字迹写着任谁看都是亲人的姓名。 谢知聿还记得那从握着粗劣纱布的手上传来的痒意,喉咙也像卡着一坨沾水的纱布一般,发不出声音。 “怎么了,我想和阿兄永远在一起不行吗?”她最擅长的就是用柔软的身体整个拖住胞兄的手脚,再加以伪装那张漂亮的皮相假装可怜。 对于谢知聿来说,这招百试百灵。 一时间他几乎忘了有情人白头偕老的传说,屏退了整院的闲杂人等,跟个呆头鹅一样,在院中抛了好几遭,这才让谢知遥满意。 那时没看透,他一个从不为自己留下把柄的人,却连抵抗都没想过。 留下了可被称为兄妹相奸的呈堂罪证,尽管彼时,他自认清白。 可实则,他早已不清白。 一路的好心情在见到路旁等待着的男人身影烟消云散。 * 王卯见到那陌生的男人身影时,第一反应是提防。 毕竟他都不得不承认,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论长相气质,样样甩了他十几层楼,原本还觉得屋内谢小姐十拿九稳的心,动摇起来。 对待陌生的同性,难免生出几分竞争的心思。可视及来人的衣着打扮,就可知道家世不凡,一向自以为傲的长相,即使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不值一提。 说不准是哪个知名的浪荡子呢,王卯自以为将眼底的鄙夷隐藏得很好。 两人相顾无言之时,纤细的女子在下人搀扶下走了出来。 “公子怎么来了。”谢知遥身旁的婆子一脸惊诧。 原来这就是谢小姐那年少有为的胞兄,顷刻间,王卯的视线就转变了。 立马忘记了自己方才那般阴暗的想法,舔着笑脸对谢知聿道。 “原来是谢将军,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 却不想谢知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直走到谢知遥面前。 “阿婵,阿兄去陪你用餐。” 谢知遥个头在女子间算得上高挑,在他面前却显得分外娇小。 谢知聿控制着自己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克制地仅仅去牵她的手。 被她不露痕迹地躲开,谢知聿也不气馁,只是贪婪地盯着她的身影舍不得挪开视线。 两人都默契地忽略了一边的王卯。 ———————————————————— 鬓边愁 谢知聿从来吃过这么烦躁的一顿饭。 恶心的苍蝇在对面发出吵闹的嗡叫,在认清他的身份后,扯东扯西说个不停,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一副趋炎附势的小人作派。 这种在他眼里与只蝼蚁并无分别的人,居然也有资格,同谢知遥议亲。 一想到这,谢知聿就巴不得回去捅谢鹤年这老不死的两刀。 面上的讥笑忍不住流露出来,眼神还在盯着对方张闭的嘴,一副还在同他交流的样子。 桌底的手却已经暗暗拖住少女光洁的皓腕。 在对方顺从地放下力道那刻,大掌立马像收紧的蛛网般,十指交缠,紧密地贴近直到皮肉相接。 他们的位置算不上多隐蔽,任何人站起一望,立马就能发现异样。 谢知遥心下一惊,下意识想抽开手。 可似乎是惩罚方才见面时她躲开的动作,谢知聿不容置喙地扣住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掌死死锁在自己掌心。 席上,王卯还在高谈论阔着自己的抱负不展,似乎没注意到他们。 她的视角只能看见谢知聿看似在听的淡笑侧脸,以及眼底那分几乎要溢出的鄙色。 她却无暇顾及——男子骨节分明的匀称十指正按压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慢条斯理地,含着些说不出来的亲亵意味。 他的手其实很好看,寒玉似的,隐约可以看到手背皮肤下上隐隐露出的青筋,那里一用力,就会暴凸出来。 谢知遥看过,在他握着自己的胸,在她身上猛冲的时候。 一顿饭下来,谢知遥吃的心惊胆跳。 只感觉左边的肩膀被藤曼缠绕一般,血液都不流通了般,身子都僵硬了。 “谢将军惯用左手吗?”王卯低头夹菜才发现对面的不同于常人之处。 “民间常说用左手的人都聪慧过人,这么一看果然如此。” 见对面之人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王卯心下一喜。 “原本是用右手的,只不过阿婵习惯牵着,就改成了左手。” 男人其实是有一把足以唬人的好嗓音的,但王卯却在这看似温和的言语背后,读到了几分不予隐藏的恶意。 “阿婵,吃好了吧。”不等谢知遥接话,他便自顾自地给她擦拭起嘴来。 王卯一顿,立马放下还有半碗的米饭,起身刚要开口说话。 谢知聿像是猜测到他的话般,连头都不回地道,“我送阿婵回去,就不劳王公子了。” 王卯出神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以及相缠的双手。谢小姐几乎是半个身子都靠在她兄长身上。 他只有一个姊妹,算不上亲近,婚嫁之事,直到她夫婿上面提亲之日,他都从未过问过。 一般兄妹都会如此吗,心底传来淡淡的异样,还是同胞兄妹关系要更好一点吗? * 立佛五官肃穆,双手合十,和着飘渺的香火,禅寂的色彩显得内敛而灵逸,倒还真有几分渡世救人的意味。 谢知遥凝视着大殿上的宝相,谢知聿被手下叫走了,让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牵手的姿势太过亲密,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脑海中乱糟糟的一切平静下来,谢鹤年是断然不会允许她再留在家中丢丑的,她的存在是他在旁人眼中完美形象中难以容忍的瑕疵。 但叫她逃离谢家,却是万万不能的,拥有过可以对大部分人不屑一顾的生活,谁要去过如平常百姓般的生活啊! 至于谢知聿的举动,思及这个名字,心头的各种感情就似乱麻般缠做一团。 指甲在心绪不宁间掐入指肚,她要考虑的太多,只能将那人搁置在一旁不去理会。 谢知遥抬起头,眼中尽是清明。 无来由的,即使她知道不该,但心中还是生出几分对聂雪臣的恨意。 病体缠绵之时,为何不曾想过他撒手人辰后,她的处境呢? 背上害死他的罪名,叫她如何在这恨不得对女子百般挑剔的世间活下去呢!他倒是好,带着爱妻如命的好名声走了。 膨胀的恶意像荆棘扎穿心脏,谢知遥却在蔓延的疼痛中获得几分上瘾般的快感。 身后传来轻落的脚步声,是给她去拿斗篷的言朱回来了。 脚步声站定在她身后几步停止不动,殿中穿入的光线照射在面前的观音法像上,为柔和的玉身加重了阴影,倒为雍容平和的脸庞添上几分锐利。 谢知遥出神地盯着似乎近在咫尺的祥和面庞,像是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言朱你说,要是我同雪臣要是有孩子的话,如今是不是这般局面?” 说罢,未等来人接话,自己先苦笑着摇摇头。 真是犯蠢,即使有了孩子,聂家就会留着她吗?退一万步讲,聂家即便留着她,那又同如今的寄人篱下有和不同呢! “有了孩子的话。”意料之外的男声颤抖着,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意,“我会去河东把聂雪臣的尸身扒出来喂狗!” 谢知遥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对上谢知聿笼罩在冰冷中的俊朗五官。 ———————————————————— 明天上肉~ 欢喜禅(舔穴H) 四目相触,谢知聿眼底的冰冷让谢知遥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话虽离谱,但对着谢知聿这幅表情,只让人觉得他确实会这么做。 “言朱呢?”她强装镇定,尽量不去看他眼底的深色。 “我令她在外头等着。”谢知聿上前几步,想将手中的斗篷给谢知遥披上。 谢知遥现今心中满是防备,下意识躲开。 回过头来,直视谢知聿眼中的怒火,方意识到不妥。 刚要开口,铁箍般的大掌就锁住了女人精巧的下巴,满布青筋而略带几分粗鲁的手背,与令人生出怜惜的小脸形成鲜明对比。 谢知遥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强装镇定,“阿兄,这是做什么?” “阿婵,我说过吧,我能接受你做任何事。”男人原本清润的双眸微眯,露出几分阴郁,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十分危险。 脚步往后退,直至后背抵住桌,逼近死角退无可退,猎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陷阱。 “不要躲我,阿婵,我真的受不了。”谢知遥从来不知道谢知聿竟也有这一面,高挺的鼻梁在她脆弱的颈脖刮蹭,无法抑制的痒意让她不自觉地缩着脖子,而谢知聿几乎如同五岁孩童耍赖般的语调似乎加重了这份痒意,令她无法推开。 该说谢知聿太过熟悉自己吗?意识到她不抗拒他亲近的那刻,手臂一揽住她的背就像藤曼般交缠上去,随即送上一个深得她透不过气的吻。 唇瓣上隐隐作痛,拭去眼角的泪花的间隙里,对上谢知聿那张因唇红得异常而显出几分勾人的脸,谢知遥气喘吁吁地暗骂自己心软。 舌根发麻,嘴中大舌急切翻搅的力道犹在,不同于自己的狼狈,谢知聿还有闲心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斗篷带子。 现在应该哄好了吧,谢知遥看着男人平静下来的下半张脸。 一拽男人刚系好的斗篷,踩着底线耍横试探道,“不穿!热死了。” 谢知聿并不生气,随她去了。 只是眼底闪着奇异的光,“那这样阿婵过会冷也不能喊停哦。” 什么喊停——四目相对,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谢知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真的疯了! 谢知遥的上衣还好好呆在身上,方才谢知聿为她穿上的斗篷下,裙摆已经被掠到腰腹,腿上的靴子和里裤被脱得一干二净。 腿根连带着腰身被禁锢住无法逃离,背后是万人敬仰供奉的佛像,身下胞兄的唇舌在她体内侵入讨好。 “你这个疯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你令我作呕,我看到你就厌恶得想吐!”,谢知遥心知自己只是在借着骂他发泄心中的不满。 “现在回来装什么深情,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谢知聿你这个废物!我恨你!我恨你!” 如鬼附身般,谢知遥将心中经年的毒液吐出。 谢知聿十几年的武算没白学,挨了她乱蹬的几脚,哼都没哼一声,自己就被他摁住不得动弹了。 越是扭动,那灵蛇般的舌头越是容易触碰到她的敏感之处。 不知道他从哪学的手段,令她情动得不像话,眼角的泪花泛滥流下。 灵巧的舌尖在柔软的内壁搭理搅动着,时而抽出来鞭挞着两瓣肥厚的阴唇,还带出些淫靡的痕迹。 下身的水液越流越欢,像她随着情欲而崩塌的理智一般。 她的底线似乎被这个男人越逼越低,上次行床帷之事是被他逼迫着也就算了。 这次难道要同他在这佛门清净之地,不顾伦理道德地发疯苟合吗? 谢知遥眼角溢出几滴泪珠,死死拉着男人的发根,想将他嘴中已经完全失防的下身拯救出来。 指节宽大的大掌紧捏着腿根,并未给予她逃离的机会,反倒变本加厉地用尖利的齿间轻咬着滑嫩的肉核。 “啊——”谢知遥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无力的腿骤然夹紧那俯身舔穴的头颅,男子的乌发摩擦着腿内侧敏感的肌肤,带来隐秘的痒意。 静谧的佛堂之间,大口吞咽液体声和女人强忍不住的娇哼声尤其明显。 明明是拉着谢知聿的头发的手,不知何时也不再用力,只是僵直着扶在他脑后,看起来倒似摁着男人,要他卖力去舔自己的穴一般。 “啊,不要动那里。”花蒂被男人不知轻重地用两指夹起,拨弄揉捻,谢知遥已经无暇羞耻于紧盯着自己下身的目光。 真的,要坏掉了,快感膨胀到身体容纳不了的程度,她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肚皮正在痉挛。 而这时谢知聿却停下动作,直起身来,下唇处几缕的不明粘腻水迹,那是从她身体中溢出来的液体。他也不擦拭,反倒伸出舌尖舔舐。 “这么喜欢还不让我动?嗯?阿婵。明明就很舒服,里面流了好多水。”谢知聿脸上带着些玩味,粗糙的指尖还绕着正一股股吐出水流的穴口打转。 “阿婵不是最喜欢这样吗?血脉相连的亲哥哥给自己舔穴的滋味。” 谢知聿,真的好像坏掉了,盯着面前笑意不达眼底的男人,她想。 男人视线直直盯着她不放,一手将亵裤褪下。 修长有力的双腿之间,尺寸可观的硕大粉色性器,筋脉鼓动,棱角分明。 因未多使用,颜色并不难看,但完全勃起的状态显出几分可怖。 谢知遥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松开拳中从他头上揪下来的几根长发。 谢知聿直直地将自己送了进去,一捅到底。 ———————————————————— 宝宝们新年好! 预告一下明后天中午都有加更哦~ 这几天好惨淡的数据,宝宝们请多多收藏,投喂呀~ 亵神佛(内射H) 他连动都没动,谢知遥直接溃不成军了。 体内深处的液体喷涌而出,被闯入的异物堵在甬道中。 “啊——”压抑不住的闷哼声从嘴角溢出。 肉穴挤压着过分肿涨的肉棒,已经抵到无法再进入的深处,棒身却还有一部分在外面。 无数张小口般紧绞着肉棒,谢知聿不由得抽气,早在亲吻之时,下身便抑制不住的勃起。 导致如今一进入温暖细窄的穴道,快感如潮,额角的青筋因为强压而一跳一跳的。 谢知聿牙关紧咬,略带薄茧的双手覆上柔软的肚皮,感受着她体内的高潮,待自己平复下来才开始动作。 女人原本平躺的身体蜷缩成虾米,握着的双手不知何时抓上了他的小臂。 呼吸声渐重,他紧盯着她紧皱的眉头,弯弯的两撇细叶,在疾风骤雨中无依地经受风吹雨淋。 红唇微张,眼皮拉着震颤,一向自持矜傲的神情崩坏开,露出绵软的内里,惹人怜爱极了。 今日得知她来相看人家的怒火,这些日子她对待自己的冷漠神情,通通被这只能依赖于自己的脆弱神情化开,只恨不得将她吞骨入腹。 一颗心被浸得柔软成泥。 如若她不肯和他重修旧好,他又能如何呢?就算他将当年原委道来,她也不会原谅他。 她就是这样,不太讲理的性子。 只要有人伤害过她,她就不可能再给那人第二次的机会。 对母亲,对父亲,对何人都不会有例外,包括他。 但那又何妨,起码如今,阿婵,你只能依靠我。 谢知聿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下身的动作却截然相反。 一手按着她肩,一手拉着腿根,死死往身下撞。 他是要把自己劈开不是,谢知遥甚至生出了这种荒谬的念头。 “不要了!真的进不去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穴道的褶皱都被尺寸太大的肉棒完全撑开了! 嘴里念叨着,慌忙地用手抵着男人带着薄肌的下腹,却因高潮完无力的力道更像是在搔痒。 只加重了谢知聿的欲念。 他牵着少女柔软白嫩的手扶上根处的肉球。 “哈——阿婵真厉害。”微凉的指尖虚虚拢住就引得他发出一声难耐的谓叹,“还有一点点在外头,乖,全部吃下去。” 男人喘得厉害,光听他的话语,还以为在给稚童喂食,. 脸上翻涌出一股奇异的热度,谢知遥羞耻地感受到又体内新流出的几丝水液。 谢知聿分明也感受到了,身下频率加速,低笑着阿婵长阿婵短得叫个不听, 好不要脸!谢知遥气急败坏地甩开被他握着的手,“不准再叫我阿婵!”一如往常的称呼总带着几分粉饰太平,令人恶心! 男人嗓中压着低笑,也不跟她计较,“不叫你阿婵叫什么?” “叫妹妹?嗯?”几乎是举着她,他体力实在是很好,身下毫不留情地闯入柔软的胞宫,还有闲情跟她调笑。 只有语句中并不平稳的鼻息,让人知道他的快感,并不比只能如同烂泥般挂在他身上的谢知遥少。 面前的贡桌上檀香袅袅,耳边隐约还有不知何处在敲打木鱼之声。 如此这些,无一不在提醒着谢知遥她正在何处。 对不住,菩萨! 亲哥哥的肉棒又捅进来了!捅得好舒服,穴里的水都止不住! 最隐秘部分被不属于自己的一部分闯入,让谢知遥短暂清醒过来,“不行!会怀上的。” 她可不要生出个怪物! 挣扎着要脱离掌控,谢知聿却仿若未闻,扣住纤细的腰身,轻声安抚道,“没关系的,阿婵,阿兄服药了,不会有孩子的。” 什么叫不会有孩子?谢知遥被快感冲昏的头脑蓦地清醒。 谢鹤年要是知道自己绝了后,估计得跟他们俩拼命,她有些讥诮地想道,莫名生出些许报复后的畅快。 她尽力忽视着心口泛开的一片酸。 “专心点。” 眼见她思绪不知飘去哪,谢知聿不悦地将她转了个身,拍了拍形状饱满的臀。 臀肉结实软弹,手感太好,拍打的力道不大,却还是在泛着粉意的蜜桃上留下了印记,他喉结微动,没忍住又捏了一把。 臀上被他近乎亵玩的把弄着,面前庄严肃穆的佛像静默着,像是在无声谴责。 明明感觉说不出来的羞耻,身下的穴道却违背本意地分泌出更多液体。 龟头蛮横地撞击着宫口,回想那股被强制打开宫口,又疼又爽的感觉,她即恐惧却又着迷。 谢知遥无暇再想其他,只能将自己投身于这场混乱的情事。 男人的力道实在太大,撞击得谢知遥不住地往前蹿,发根传来些微的拉扯感,不算疼却使谢知遥只能向后挺身,送上去给他操。 远远望去,两人上衣完好,谁也猜不着,京中人人称赞的谢大将军会和自己的胞妹,在最令人心生敬意之地,像随处可见的野狗一般交媾。 从天边微红至天色昏暗。 “啊嗯——”感知到肉棒被吸吮的力道越来越大,谢知聿不再忍耐,放开了动作将第三泡浓精射入穴内。 抽回垫在谢知遥身下的手臂,将自己那根还恋恋不舍赖在妹妹体内的东西拔了出来。 少女的花穴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射过几次的精液已经不像前面几次那么浓,随着漫溢的水液从还未闭合的小口中流出。慢慢 流过因过度摩擦变成深红色的两瓣肥硕的蚌肉,因充血直立着的花蒂。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呼吸声忽地急促起来,他真的是个禽兽! 谢知聿没去管又挺立起来的下身,面无表情地将长指伸进去扣弄,带出几丝浅淡的白色,再抹在滑腻的花穴上。 好美! 粉与白,刺激着视觉。 谢知聿抱起已经没有意识的谢知遥,嘴里呢喃道“阿婵,是你先招惹我的。” 轻轻吻在女人被汗濡湿的鬓角,确保用斗篷将少女裹得密不透风后,他离开了佛堂。 ———————————————————— 今晚还有一更! 清江引 当初确实是她先招惹谢知聿的。 也许,当初没有苏妗玉,她会一直乖乖地做谢知聿的好妹妹吧。 “姑娘!公子正——正读书作文呢!” 谢知遥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小厮抓耳挠腮,急得冷汗都快下来了,显然一副慌张至极的模样。 她没有戳穿他的谎话,只道。 “这府中,我怎不知,还有他在读书作文,我就没法进去的规矩。谁给你的狗胆子,敢拦着我!” 一双桃花眼中燃着灼灼怒火,明明只是个再柔弱不过的女子却一时间拥有了难以言喻的威势。像极了——像极了大少爷! 小厮吓得连忙跪地磕头,瑟缩着求饶。 “小姐!都是小的错了,小的罪该万死——” “拖下去,杖责二十下吧。” 待小厮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其摁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 想要杀人,这是谢知遥心中唯一的想法。 迁怒——她明显地知道自己方才对那下人的情绪叫做迁怒。 一个下人,不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胆来堵她,敢这么做,离不开主子的示意。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同那女子在此见面! 此处是原家那边给谢知聿的五岁生辰礼物,依山傍水,景色优美,原氏还在时常带着二人过来玩。 比起谢府——这里更像他们的家,独属于谢知聿和谢知遥的家。 他们已经这般见过多少回了?谢知遥不敢细想,她怕自己克制不住想玉石俱焚的冲动。 失望,她头一次对谢知聿这么失望,永远细心地在乎她感受的兄长似乎变成另一个陌生人。 池中水流清澄,能清楚地看见池底漂浮的绿意和游鱼。两尾锦鲤伙食太好,正呆愣地追逐着彼此的鱼尾,肥大的身躯显得额外蠢笨——不同于正常体型的其他鱼。 这是她九岁时别出心材地钓上来的两尾小鱼,兴冲冲地偷摸拿过来装点自己和哥哥的小家。 “阿婵。”思绪被话语打断。 男人眼底少见的带上些许忐忑,“这是怎么了?” 他在害怕什么呢?怕被她发现吗?那如此为何要同那人在一起呢,不是明明说了要你离她远点吗! 谢知遥很想冲着面前之人不顾体面地大喊。 可是不可以,作为妹妹,她甚至没有一丝立场来指责自己的胞兄。 谢知遥突然觉着自己有些虚弱得说不出来话。 “我今日去见了楚伯父家的公子。”她突兀地说起另一件事,绝口不提自己冲进来的初衷——或许她也不知道。楚家同谢家是世交,儿女年纪相仿,是谢家不愿参与王储争斗的最好选择。 “如何?” 兄长神色如常地问道,再配合不过地同她粉饰太平。 谢知遥失望的收回视线,错过了问话之际,男子背在身后蓦然攥紧的手。 谢知遥硬着头皮编出点瞎话,以图将那模样都没看清的陌生男子,吹得上天入地,好得绝无仅有。 姿容过人的脸上没有显出一丝焦躁,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手越收越紧,恍如都要掐出血来了。 终于知晓在谢知聿身上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谢知遥没忍住显露出点真实的情绪,“阿兄!多把心思放在你妹妹身上,知道吗?” “阿婵,不要多虑。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之人了。” 少年的话语总是诚枕得永远带着可信的力量,心中的焦躁似乎被这股力量抚平。 还可以再相信你吗,我的哥哥? 因为谢知聿给了她太多的爱和力量,才会能够让她生出勇气。换做其他人,谢知遥甚至不会产生被欺骗的错觉。 “好吧,那和我一起回去了,今晚让乳娘给我做了牛乳糕呢。” 想到浓郁甜香的牛乳味,谢知遥口中不自觉地分泌出了津液。 “天色已暗,叫下人取件袍子来穿上,别冷病了。我今日还有事,就不回去,没法盯着你。你自己心中有点数,吃牛乳糕别贪多,要不上火,口中生疮,你又该哼哼了。” 谢知聿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复又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京中最近不太平,好好在家带着,不要随便出门,特别是临安那边,知道吗?” 谢知遥垂眸片刻,不言语。 “怎么了,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男子担心地伸手,被谢知遥抬手打开。 “知道了。” 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全然不似方才的熟稔娇气,旋即转身。 长廊上挂着的灯火映出了少女眼底那份毁灭的火焰。 “小姐,听您的命令在后门守着了。”檀琴停顿的片刻在思绪沉浮中无限拉长,如同最终的审判。 “从后门出的——是苏姑娘没错。” 谢知遥这才发现,她竟然全身都在颤抖。 闭上眼深呼出一口气,谢知遥睁开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们先回去吧。” 小姐绝不似表面上如此平静,回谢府的马车中,檀琴看着闭目养神的谢知遥,心中暗暗为大公子担忧。 ———————————————————— 妹要干坏事了~ 金翎羽 “哟,这是吹得什么风?谢大小姐竟然也会找我有事,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知遥疑心江景容每日总不是把火药当饭吃,除了和谢知聿说话,她就从来没见过她说话不呛人的样子。 要换她平日性子,早已出言相讥。 可想着今日所图,谢知遥还是压了压心绪,淡然道,“这不是安贵妃设宴,我年纪也不小了。你也知道,我也没什么相熟的女郎。” 说到这里,嘴唇微抿露出几分郁色。 那你还日日缠着你阿兄,江景容暗自腹诽。 转念一想,不过这也算是个好事,毕竟都不用多想,谢知遥绝对属于那种顶难对付的小姑子。 谢知聿又几乎对她百依百顺,这般正合她意! 江景容面上还装作淡然,“怎的今日不让你兄长陪你来。”。 “阿兄今日忙得很,没时间陪我逛。这京中贵女,地位和品位,也就你配跟我作伴不是?”谢知遥的态度拿捏得很恰当,不过分熟络又显出几分亲切。 江景容心下信了七八,骄傲地抬下下颌,活像个摆弄着自己翎羽的孔雀。 “这件不错。”她拿过一件五色花纹绛紫绫锦裙递给谢知遥,随口道,“这般重视,你莫不是有意于辰王正妃之位吧?” 谢知遥在里间换衣服未作声,江景容心中却已有猜想。 辰王——裴则安是圣上的第二子,朝中太子虽已立。 但较起不得圣心的皇后,得宠的安贵妃,以及如日中天的安家,都让裴则安居有更多争权的资本。 而据她所知,他自己,也并非无此意。 只当是谢知遥脸皮薄不好意思,江景容挑了挑眉,不再追问。 她甩了甩头,将自己曾对这对兄妹的荒谬猜想抛诸脑后。 “谢知聿最近忙何事呢?忙得连你这个宝贝妹妹都不陪。”她打趣道。 帘中传来谢知遥冷嘲声,“总不是那种觉着我不好跟着的。” 话音一转,“不过这些日子父亲管我管得也严,我也没时间搭理他。” 江景容暗自发笑,看来就连谢御史也觉着兄妹过密,于两人婚事不妥。 虽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叫她来说,是不屑于什么王妃的,像江家这般的,都那般多贵族阴私。 她更是眼睁睁看着她娘从前面对她爹的一波春水,在深宅大院逐渐变多的女人中,变作死水。 江景容曾暗暗发誓,必定要找自己欢喜又独钟情于自己的。 想到自己的婚事,江景容眼前隐约显露出少年挺拔高大的背影,虽说他给人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感觉。 但她能看出,只要他将一人归入自己人行列,便会千般好万般好对待。 看他如何对待谢知遥这个妹妹就知道,想到这,江景容两颊不由得飞红。 谢知遥今日这般示好亲昵,莫不是谢家也有意于她做世子妃! 江景容正被心底的猜想乐得说不出话来。 “小姐,那不是谢公子吗?!”身旁芍月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闻言。江景容迅速锁定她指向的方向,谢知聿身量高,普通骏马叫他骑上都显得娇小,盖因此,谢家特意培育了一只塞外血统的高头宝马。 此刻他正骑着名贵骏马,长身玉立,见她看过来不温不热地颔首示意了一番,又转了回去不再看她。 还没等江景容失落,手臂便被身后之人揽过。 “阿兄!这里!”谢知遥换好衣裳,在她边上招手道。 谢知聿的视线终于将自己囊括了进去,喜悦如雨后春笋般在她体内生根发芽。江景容没有错过谢知聿眼底滑过的那一丝诧异,还未待她深想。 谢知遥就搀着她的手臂,往谢知聿跟前去了。 “阿兄!给我买的蜜饯呢。”谢知遥伸手去要。 谢知聿无可奈何地笑着递过去,“这呢。少吃点,别把牙吃坏咯。” 这好像是识得谢家兄妹以来,谢知聿初次在她面前展露出和煦的笑容。江景容如痴如醉地盯着谢知聿勾起的嘴角,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在二人面前失态。 两人又说了好一番私密话,谢知遥才仿若后知后觉般察觉她的存在。 “哦对了,阿兄,你帮我将江姐姐送回家中。今日多亏了她帮我挑衣裳,才得了一件我中意的。” 心跳如擂鼓,这绝对是这么多年来,她与谢知聿距离最近的一日。江景容红透了脸颊。 平日中总觉得远的路程,今日不知为何这么快就到了。江景容还没来得及失落,少年便下马来到她的身前,“江小姐,就送到这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言语之中带着挥之不去的疏离,江景容此时却只顾着隐藏燥热的脸庞,没来得及注意。 “你说,谢知遥今日的示好,是不是代表谢家之意呢。” 今日于她而言,简直如同做梦,现在身躯还轻飘飘地像要起飞一般。 面前的侍女知晓她的心意,平日都一贯地应和她,今日却不知为何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月霜,说话!” 侍女月霜被她这一怒声吓了一跳,颤声道,“奴婢——奴婢今日在外头等小姐之时,听——听檀琴讲,讲谢少爷好像每日都陪着那个苏妗玉,连谢小姐都都不顾了。” “谁?”江景容听天方夜谭般地转过头,“苏妗玉?!” * 暮春时节,天气早已算不得冷。山楂外头裹着的绵密的糖粉早已化开,指尖上粘腻的触觉挥之不去。 檀琴拿过一颗递给谢知遥,对于这种让人不痛快之物,她向来是不沾手。 檀琴,谢知聿,又或是其他人,向来轮不到她自己处理。 今日姑娘倒心情很好,檀琴看着自家主子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这般想到。 探春宴 “主子今日真美!”闻琴为谢知遥点上一抹朱色后,不由得感叹道。 镜中之人里头一袭绛色圆领绮衣轻似雾,裙襦大袖,裙腰紧束勾勒出腰身,欣长纤细,又不失丰腴。 这还不算,闻琴作为谢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拿手就是梳洗之事。 京中贵女尚追寻新奇潮流之妆束,谢知遥尤甚。 纵使心下对今日之宴席并无多大关心,也还是让闻琴同往日般卯足了劲打扮。 头梳望仙双鬟,雀鸟银花双玉环冠,加以额间珍珠花蕊的花,峨眉淡扫,十七岁的女郎,覆着淡粉的眼尾是初初长成的风情,如那同才露尖角的轻荷,煞是动人。 时尚轻巧纤丽之风,自家姑娘在她眼里那定是其中那最不落俗套之一。 世间女人谁不乐意听此话,谢知遥展颜,“就你嘴甜。” 站起身示意闻琴该起身了。 “阿婵今日打扮得真是分外好看。” “阿爹!”谢知遥熟练地搀起谢鹤年的手臂装乖。 余光看了眼立足于马下的少年,宽大秀逸的青色衣袍随风猎猎作响,却不曾搅乱他的心神。瓷器般细白矜贵的脸庞似神似仙,紧锁的眉头却硬生生地破坏了那出尘的气质,那双深邃的瞳孔紧密地盯着自己。 “阿婵,回去把自己弄的素净些,此般太招风头。” “不要!” 还没等他说罢,谢知遥就开口打断。 男子的神色越发不悦,她却视而不见地转身踩着上了马车。 哼,他不高兴什么!应该生气的不应当是她吗!? 自家这对龙凤胎从娘胎里感情就好的不行,两个人谁离了谁都哭得不行,小时候没少让他和夫人头疼。 甚至大些时,原氏带着谢知遥回冀城的外祖家省亲,儿子因得功课之故只能留在江陵。 一惯听话懂事的谢知聿竟大半夜留了个字条,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城去找妹妹,为此挨了谢鹤年一顿好打。 气得向来斯文有礼的他气得破口大骂,“此小子终日耽溺于妇人裙带,怎成大事?!” 也不知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竟还有这么一天。 马车中,一向连体婴般的两人,一个坐左,一个坐右。 谁也不挨着谁,气氛静默得几乎凝固,令谢鹤年颇为奇异。 * “这便是知聿,知遥吧。”妩媚艳丽的女子声音娇俏,身披华服,堪堪是低于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礼制, 明明还没下封,却已然一副贵妃的作派。 谢知遥定定地看向那面上看不出岁月痕迹,一把嗓子却像二八少女的女子——安妃。 “早就听闻世子龙章风姿,小姐国色天香。今日一看果然是卧龙凤雏,谢大人真是好福气。” 谢鹤年却依旧谦虚地笑笑,摆手道,“哪里哪里!哪里比得上辰王殿下。年纪轻轻就可为朝廷解豫州水患之忧,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大人谬赞。” 谢知遥闻声看过去,男子身穿黑色蟒袍,再以紫金玉带系于腰间,头戴八宝璎珞冠。长身玉立,高窈纤细,身为男子却有着不逊色于任何女子之殊色。 这便是帝上最得宠的第二子——裴则安。 取得母亲的姓为此子名,这位安贵妃和二皇子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虽说太子已立,可皇后旧疾始终未愈,母家也早就被多疑的帝王削弱,势力大打折扣。 而本就有着数代底蕴的安家却凭借着安贵妃水涨船高,这后继之事,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谢知遥虽然爱耍性子了些,却并不蠢笨,毫无疑问,在两派中独善其身,深得皇帝信任的谢家,当然是个值得拉拢的好对象。 看来谢鹤年莫,嘴上说着阿婵喜欢最重要,却不是早就起了和安家联姻之心吧! 身前的谢知聿似乎感受到了她打量的视线,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半步,将进来时就不顾她反对相握的手收紧了些。 “你看这孩子,来了也不吱声!谢大人可不知,返京途中,则安遇暗算,险些殒命回不来了,还好得贵人相救这才能安稳回来。未得到消息的日子,我这做娘的心里可有如刀搅!” 此刻花容月貌的女子,同天下任何母亲都别无二样。 二人正寒暄着,谢知遥抽出视线去打量其他赴宴之人。 除去皇亲国戚便是江陵勋贵,个个身份非凡!惟一女子显得格格不入,正是苏妗玉。 她身旁的女子年纪显然不轻,可依旧还留存着年轻时的风韵,隐约可见是个大美人。 那便是她那个靠着脸做上了杨二夫人的姑母吧,谢知遥心下暗明。 也不知江景容是怎么给她弄到赴宴的帖子的,凭她的身份给裴则安当个良姊都怕是够不上吧。 安贵妃举办这探春宴主要是为了给裴则安选皇妃,但好几个小姐献过艺后,还没见这主人公出现——裴则安,方才出去了就没回来。 席中之人皆为京中的适龄女子,或多或少都是奔着这辰王正妃侧妃的席位而来。这主人公不在,谁也不愿媚眼抛给瞎子看。 故热闹的宴席一下子却冷清下来。 谢知遥的眼神在对面的女眷处打量,身为唯一一个只堪堪略逊于谢家的江家,就布座在她们对面。 同样也是华服锦衣的江景容此时却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浪费呀。 谢知遥玩味地眯起了双眼。 “又做什么坏事了?”身旁的男子贴近她耳边俏声说,他向来是最了解自己的。 谢知遥也没想过可以逃过谢知聿这双法眼,却还是硬着嘴否认,“没有!” 耳边传来男子的轻笑声,“你知道的阿婵,我不关心你做没做。你只须告诉我做干净了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是什么好人,可赶巧的,他也不是。 她杀人,他可以帮她毁尸灭迹,她放火,他可以帮她点火浇油。 做什么他都可以不管,只要她可以全身而退。 牵绊莲 谢知遥刚要搭话,却见催了几次下面之人的安贵妃挂不住脸了,她强颜欢笑道。 “则安有要事在身,这样吧。请诸位移步明心湖之畔赏花。宫中花匠已算过日子,今日戌时,那千瓣莲就将绽放,正巧邀在座诸位佳客美人同赏,必是一大雅事。” 虽众人都心知肚明今日宴席之意,可安贵妃可不能直言选妃设宴,而是借着邀众卿家赏春的由头。 这益州贡莲千瓣莲——花如其名,花大如盘,花瓣可计千数。也正是只有这种形态富丽之花,在圣上心中才有资格配得上他千娇百媚的爱妃。 安贵妃借此由头设宴,未免没有炫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盛宠之意。 众人慢慢走近明心湖,还未等见到那据说铺及上千亩湖泊的罕见名莲。 就见那拱桥桥头,一个娇小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在众人的惊呼之下,垂直地掉落进那偌大深远的湖心。 刹那间,桥那头闪过个人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往那女子掉落之处游去。 显然不过是身份低贱的女子要攀龙附凤的把戏,今日参宴这些人无一不是人精,谁会看不出来。 无怪乎都向那正在水中扑腾的女子投以不屑鄙视的眼光。 好戏终于要登场了。 谢知遥面上罕见地闪过一丝兴味。 “殿下!殿下!”那入水男子身旁的小厮显然是吓了一跳,竟大呼小叫起来。 谢知遥在这堆贵女中地位也算顶尖,同安贵妃也就一人之隔,因此将她震了震身子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 江景容心可真软啊,谢知遥侧头看去,却见江景容分明已脸色煞白,却一幅强撑着不让别人看出的样子。 哦?是意外吗? 谢知遥看向那已经带着女子游向岸边的男子——男生女相,俊美异常,分明就是四皇子裴则安。 也是,江景容还没那么大胆子敢算计皇家之人。 就在她思索之际,落水的一对男女已经上岸了。 形容委实狼狈不堪,衣物浸得贴在皮肤上,年轻男女的肌肤隔着春末单薄的衣物,紧紧相贴,毫无大防可言。 天气本就算不上暖和,更别提这还是傍晚时的湖水,那女子冻得鼻尖通红,脸上也泛着粉意,瑟瑟地缩在男子怀中,如同受惊的幼兔——正是苏妗玉。 而传言中一向暴躁狠戾的男子却极其有耐心地拍打着女子的后背,安抚着她,这一幕叫众人大跌眼镜。 就在此时,一个肿胖笨拙的靓色身影跑了过来,“四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吓死我了,就见着你唰的一下就跳下去了。” 肥头大耳的脑袋上满是冷汗,显然这一出也给他吓得不清。 谢知遥心下这才明了,这才是原先江景容为苏妗玉准备的“救命恩人”吧。 二皇子相貌不堪,母妃也只不过是个良人。在一众皇子之中最不受圣上待见,又好吃懒做且沉溺美色,确实要是他见了相貌不俗的女子落水,必然会毫不迟疑地跳下去。 只是不知道,怎被这裴则安抢了先? “你!速速从实招来!” 谁都看得出来安贵妃是在强忍怒火,好不容易要为自己的儿子谋后路,却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名女子截了胡。 “回禀娘娘,方才一婢女传话给小女说有人在明心湖桥上等我。可待小女来到此处,等了一会儿,却未曾见有人前来,却不知我那侍女竟敢将我推下湖去,定是有人要陷害于我。” 话音未落,那惊诧异常的侍女就重重跪倒在地上。 “你说!” 安贵妃那双千娇百媚的眼中怒火直直射出,直吓得那侍女连忙磕头求饶道,“奴婢求你饶了我吧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听我家姑娘的话。” “春安你在说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苏妗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贴身侍女会做出这种事来,“是谁威胁你做出陷害于我的?!你怎能背叛于我!” 两相争执,场面一片混乱。 “够了!”一直冷眼旁观之人冷叱道,如女子般柔美的面庞显出几分硬色,“凭我对苏姑娘的了解,我相信苏姑娘不是这种人,真凶定然另有其人!传我令下去,彻查到底。” 蠢货!对于苏妗玉吗,他能有什么了解? 一个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子竟还敢借外貌来看出他人的脾性,再蠢不过了! 谢知遥承认自己对裴则安的部分贬低是由于对方没让她将这桩好戏看下去,而产生的怨尤。 “这侍女所说是何人,竟令苏姑娘不顾姑娘家的清誉,私自相会。”发声之人长相柔和,发声却很犀利。 谢知遥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印像,可见其人身份应算不得高,只隐约记得她应是心悦裴则安的。 少女杏眼中泛着春水,脸上带上些许羞意,未出声默默地看向人群中鹤立鸡群般的那人。 “呵——” 谢知遥半分都不掩饰她的不耐,眼眸中锋芒冷得像淬了冰。 另一个主人公却面色丝毫不变,不否认也未承认。 余人的双眼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站在一起的兄妹。 京中女眷或多或少都知道——谢家嫡女对于她胞兄具有堪称病态的掌控欲。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女子竟敢妄想谢知聿,当真要笑死人了! 暮春雪 早知今日,真不该去招惹江景容,谢知遥看着自从探春宴后日日缠在她身边的江景容,时常有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知是觉着谢家当真有意于她当嫡媳妇,还是如何。 江景容不仅在学堂不同她争锋相对了,还常常递帕子邀她踏青出游。 虽然还是那么看不惯江景跃,但碍于她的面子,倒也不会故意难为他了。 倒有些真心实意把谢知遥当朋友的意思。 朋友?谢知遥不知道她能否有可能和江景容成为朋友。 至于探春宴之事,当然不可能同裴则安所说一般彻查。 毕竟就算查到江景容身上,安贵妃又能如何?顶多将江景容逐出辰王妃的考虑范围罢了。 更不可能为了那么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拿江景容怎么样。 “你就那么喜欢谢知聿吗?” 不堪其忧的谢知遥忍不住打断少女怀春的情思。 面前坐着的女孩闻言收敛起笑意,垂头略一思索,“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他是我能够选择范围之内的,最优选。你懂吗?” 轻微的呢喃随风进入她的耳内,向来高傲肆意的大小姐偶然间吐露出与外表不符的心事。 噗哧,弹丸般大小的坚果在玉指间轻易地破开,指腹揉碎包裹着果仁的核衣,洁白干净的内里展露出来。 谢知遥舌尖含着坚果特有的深厚香气,她懵懂地摇摇头。 于她而言,谢知聿从来就不是一个选择。 他应当同阿娘留给她的嫁妆首饰,阿耶送给她的街头铺子一样,天生是属于她的私有财产。 少女含着东西的腮微微鼓起,像在进食的小动物。 那日宴席之事,也让江景容明白,谢知遥其实半分都不在意那辰王侧妃之位。 从始至终,她唯一在乎的,只有谢知聿而已。 她也在这半月的相处中逐渐看清,面前看似清冷淡漠的少女并不是真正的寡情,只是对于很多人在乎的人和物,她都不甚在意。 对于她所在乎的人和事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情。 强装不在意,只不过是害怕被抛弃。 而苏妗玉,虽然不知为何谢知聿会同她来往,但教她来看,比起谢知遥来说,根本做不得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江景容是不敢在谢知遥面前说这话的。 许是求全之毁,不虞之隙,谢知遥的眼中连有人会插足于她同谢知聿的可能都容不下。 而谢御史和谢知聿也纵着她,当真是好福气啊! 江景容向来是不肯叫人比过她去的,可她也难以否认,也许在内心深处一隅,她难以自抑地暗自嫉恨着谢知遥。 对方得到的爱似乎永远都比自己多很多。 手指带着些许恶意地捏了捏她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腮帮子,却未敢使太大的劲。 “你这样,离了你哥可怎么办呐!”江景容叹道。 “我同他不会分开的。”谢知遥不悦地抚开她的手。 “于彼此而言,我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少女一谈及到这个话题,褪去柔软可欺的表象,曜石般的瞳孔毫无动摇地直视着自己。 面前的她,竟同那个深不可测的少年完全重合了起来。 江景容难以自抑地瑟缩了一下,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两人对于对方的占有欲。 连忙转开话头取笑道,“那你兄长娶妻洞房之时,你可不是要躺在兄嫂中间。” 谢知遥脸上的墨色更沉了。 东市的茶楼自开业以来,还是头一次一日当中迎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大驾光临。 一向人来人往的门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地处偏远的东市规模比不上位于城中心的西市,却无人敢置喙。 车道两边,亭楼窗口,人头攒动着想看看所谓的京中第一君子是否名副其实。 也确实不失他们所望,丰神俊美的男子着玉冠青衫,眼尾微扬,神色内敛。 即使周边嘈杂不堪,瓷器般精雕细琢的脸上也无半分不耐,叫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一个浊世走出的翩翩公子。 坐在门窗附近的谢知遥、江景容两人也将他看了个清楚。 江景容略为惊讶地掀起眸子,最近谢知聿似乎总忙着什么大事,这才让她有机会带谢知遥来到这老远处。 今天怎么有闲来接谢知遥? “我先走了,哥哥来接我了!”身旁的少女起身告别。 刚要下楼,就同正要上楼的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谢知遥脚下趔趄,差点摔倒,被撞着的那人支撑着站起。 “不好意思,姑娘。”声音清亮如流水滴落,轻声问道,“没撞着哪里吧?” 男子的长相只算清秀,行为却极为有风度,只是撑了她一把,手便知礼地收了回去。 谢知遥抬头对上那人澄亮的双眸,泛着温和的笑意,他肤色很白,虽说江陵临水,多数人都很白。 可这男子穿着一袭绿袍,露出来的肌肤就如同暮春中最后的一场雪。 她定了定神摇头,“无碍。我先走了。” 哥哥还在等她,谢知遥小心地提着裙摆,同他擦身而过。 只有后头的江景容目睹了全程,以及两人相撞时,那男子眼底的一闪而逝的惊艳。 那长相不错的男子仍回过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谢知遥身影。 可怜天下男子心啊,他马上就要心碎了。江景容默默摇头想。 谢知聿见她下楼,指节分明的大掌习以为常地来牵她的手。 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这只从小牵到大的手,转而牵起红绸喜带的画面,真的好讨厌! 她头一次不忿地躲开。 谢知聿有些许惊讶,转而不容挣脱地将她的手握紧。 “该回家了,阿婵!” 男人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边缘明显的唇峰上偏偏缀着颗唇珠,为俊逸疏朗的面容添上几分柔色。 目光从少年唇上转移到永远整齐斯文的衣襟,谢知遥不合时宜地想起江景容的话,突兀的火焰从心底开始烧起。 好讨厌!讨厌谢知聿! 会有一个女人,可以掀开谢知聿永远包裹严实的衣服,触碰到少年日益宽厚结实的臂膀,和他极尽缠绵,代替她,成为和她最亲密之人! 不行!绝对不行! 独占欲如同燎原的野草般焚尽她的全身,纤细的身躯因太过愤怒而不自觉地打战。 大手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怎么了?阿婵,莫不是又生病了?” 阿兄的怀抱一如往常般温暖,手背仔细地贴近她的额头,关切话语中夹杂着心焦。 “我说你受不得风,还偏生要往这大老远来,听哥哥话,知道吗?阿婵。” 收紧细指抓皱了少年方才还整洁的衣领,谢知遥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底冒出的热意往回收。 他这么好,独占有他的人,为什么不能永远是她呢? 众人皆谓皓月高洁,高不可攀,她偏不相同。 她要月亮,为她坠落。 醉桃源(蹭枕勾引H) “太子殿下传令,邀公子后日亥时于凤楚楼三层水云间相会。” 谢知聿扭了扭僵硬的颈脖,低头向李茂示意自己知道了。 名唤李茂的家仆,自小被挑进府中做伴读,同时也伺候他起居,一块长大,可谓是谢知聿的左膀右臂。 谢家树大招风,所谋之事又非小。 因得与太子传话之事,也只此一人,才能令他放心。 几晚未眠,也亏的是谢知聿年轻气壮,如今还精神抖擞。 暮色已深,门洞那边已燃熄了灯火。想来是睡了,谢知聿收回视线。 刚踏上门前的台阶一步,有人!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都将隔着一道门传出如同猫叫的娇柔喘息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茂一愣,抬起头,却见谢知聿的眸子比暮色更沉。 “属下先行告退。” 心惊肉跳,谢家规矩婚前不可有通房,谢知聿本又不关心此事,房中自然一个人都没有。 谁又有这么大胆子来自荐枕席! 分外熟悉的女声让李茂低垂下头,不让面前的人看到自己惊诧的神色,识趣地忙不迭低头告退。 耳边尽是少女甜腻的娇吟,让人不自觉联想,这背后究竟会是怎样的香艳场景。 面对熟悉的门扇,谢知聿头一次生出些许失控的恐惧感。 “吱呀——” 里间的人似乎是被这开门声下了一跳,一时之间未有其他动作。 “阿兄——”少女似是回过神来了,用着与方才如出一辙声线叫着他,丝线连接成一道网,密密麻麻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女子柔软如春山般的曲线,同这间简洁得有些不似人住的房间格格不入。 谢知聿的物欲一向很低,不像谢知遥堪称强烈的占有欲,他的生活态度几乎可以算得上随波逐流。 关于他对衣食住行等享受的了解,大多都来自谢知遥。 他少时便知,需求——就是弱点,而弱点会使一个无坚不摧的人变得不堪一击。 而他唯一的弱点正在他床上。 常年不见天日的身体皎白如新月,双颊翻上些血色,面上的神情若欢娱似痛苦。 想到自己身下最隐秘的地方蹭着的这个东西,面前这张俊脸每天都贴着入眠,好像正蹭着谢知聿的脸一般,谢知遥只觉体内缓缓流出几丝液体。 丝绸的贴身衣物早已被水液濡湿,在下体与硬物的剐蹭之下,均匀地涂抹了上瓷枕光滑的表面。 带着少女体温的爱液接触到无生命的瓷釉,须臾间就变得冰冷,分外刺激。 “嘶——啊。想要阿兄给我舔!”一向清冷矜贵的闺阁小姐,红润的小嘴里却不住地吐出淫言浪语。 发育良好的胸脯藏在嫩绿的小衣中,隐约可见太过饱满而溢出的下缘。 背后繁巧的结已经被蹭开,要不是被衣物上碾磨得肿大的乳头挂住,早就彻底滑下了。 谢知遥腰肢摆动的幅度太大,两瓣之间冒头的小豆豆不受防地撞上了尖硬的四角。 无法忍受的酥麻自碰撞之处传递至下腹,太不受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谢知遥眯着眼,看向自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身如磐石般站在房内的谢知聿。 少年垂着眼,不去看她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玉体,面色如常,只有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唇出卖了他。 谢知遥不忿地转过身,从侧身转而正对着谢知聿。 她的身体过分纤细,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胯部的骨节因发力而分外明显,让人不由得担心会被折断。 柔顺的乌发依旧是规规矩矩地扎成一束,一股脑披散在脑后。 在他面前,她总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柔软无害的陷阱。 只那双半睁着的眼睛——骄傲而明艳,如同一只锋芒必露、窥伺着猎物的小兽。 “阿兄,看我嘛,为什么不看我?” 捕食者还在借由娇弱妹妹的假象名正言顺地诱惑他,细窄的腰背卖力地弯成一道弓。 感受到那似乎极其平静的注视视线,谢知遥不悦地伸出手,将早已暴露在空气中多时的奶头,拉伸成各种形状。 想念那不经意的快感,谢知遥模仿着方才用柔软的阴蒂去蹭其中一个角。 从未受过的刺激累积起来,君子端正姿态的瓷枕却变成她向兄长展示自己姣好身体的情欲工具,羞耻心却偏偏加剧了身体的敏感。 “好舒服——嗯——要到了。” 稚嫩的身体慢慢在同快感亲近起来,谢知遥不停夹紧磨蹭的腿间。 蓦地,她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小腹疯狂地痉挛发,私处摩擦得发热酥麻,甚至能感受到腿间的小核从柔滑的两瓣中鼓起。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喷射时那一瞬要命的快感令谢知遥不自觉地松开了支撑的动作,向后倒下,乌发四散,脸色潮红,腿心还在抽动着断断续续地往外涌出水液,如同志怪故事中的艳鬼。 “阿兄,把你的床弄脏了。”艳鬼分外天真地喃喃道。 “阿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谢知遥睁开眼,对上谢知聿眼底从没见过的情绪,墨色如同深渊般,宁静却孕育着未知风暴。 没来由地,她打了个寒战。 云月招 为什么,明明已经决定要放过你了,却还是不知好歹地送上门来呢? 谢知聿绷着张脸,上衣还整齐得领口都一丝不乱,下身却恬不知耻地进出得更深。 她温暖的口腔变成了他发泄怒气的战场。 回忆起给出肯定的回答后,就二话不说地脱下他的裤子,含住他孽根的少女。 无法克制的怒气转化成滔天的性欲,像要把他吞噬。 骚货!骚货!骚货! 柔嫩的口腔中接受不了过于粗鲁的顶压,她是第一次做这事,牙齿难以避免地磕碰到阴茎。 痛苦中裹挟着快感,分不清哪一项更多。 明明身体正在发泄着欲望,心中却依然还有一道声音在恶毒地叫嚣着。 想用齿间去叼着她粉嫩的小奶头,想用舌尖去舔她双腿间那道湿滑的肉缝,想将她嘴中这根骇人的物什整个塞进狭窄的花穴,捅破她的小穴,将他积攒多年的浓精全部射入她娇小的花壶。 那样一定很爽吧,她娇小的肚子能含住精液吗? 丰神俊秀的少年脑中却只剩下粗野而下流的想象。 谢知聿双眸中光芒不定,似乎还在挣扎着不要坠落。 已经顶到少女细窄的喉咙口的龟头,还在往里顶。 谢知聿冷情寡欲般的脸还如同往常般,不肯显露心绪,眼角狰狞的猩红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噗叽,噗叽——” 紧缩的食道不由自主地夹紧闯入者。 向来连妹妹随口说句头疼脑热的,都紧张得不行的兄长,却丝毫不带怜惜,直接就是摁着少女的头颅往里肏。 口交对于第一次的谢知聿来说还是太过刺激,没过多久就射了出来。 跪在他腿间的谢知遥劫后余生地只顾着喘息。 他随意扯过被脱下的裤子擦过性器的白灼,他狠下心去,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少女圣洁的小腹,丰盈的奶团,甚至泛着粉意的小脸上,被他沾染得到处都是的星星点点。 “这样,也要跟着哥哥吗?” 一室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只余下两人轻重交织的喘息。 一定是被吓到了吧,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恶劣的样子。 走吧,离开吧,这样明天我们还能回到兄友妹慈的局面。 夏日的衣裤都轻薄透气,下身被津液包裹过的肉棒上粘腻的触觉挥之不去,谢知聿烦躁地擦拭着下体,力度之大,像是要硬生生搓下一层皮来。 “要的。不要生气,哥哥,阿婵给哥哥把鸡巴舔干净。” 她伸出泛着水光的粉舌,试探地舔了舔青筋爆出,显得分外色情的肉棒。 “哥哥,不要拒绝我,瞧,你也很喜欢的,不是吗?”染着蔻丹的指甲刮了刮龟头上的小孔。 那是前些日子,她缠着他给自己染的。 前端的小口中水液淌了下来,像是热情地呼唤着那只给予刺激的小手。 她怎么敢的,他压在嘴边始终不舍得对她说出的粗劣语言,她就这般轻而易举地顶着这张诱人犯罪的脸,说了出来。 捕猎者在那一瞬变成了猎物,在少女的惊呼中,带着薄茧的大手毫不怜惜地将她扔上了床。 他头次面对她,不是带着悲悯的疼爱,而是以雄性对雌性的侵略。 似乎今日势必要她知道,他骨子里的骄傲和残忍并不比她这个同胞妹妹少半分。 他的宝贝正躺在充满了他气息的床上,气喘吁吁。 谢知聿知道他的妹妹一向是柔弱的。 苍白的肌肤为他沾染上血色,可心底还叫嚷着不够,恶魔在阴暗地叫啸着凌虐,摧毁,在她完美无瑕的肌肤上留下一寸寸属于他的痕迹。 “嘶——阿兄,轻一点!” 许是觉着刚刚好叫嚣着要勾引兄长,一插入却疼得直哭的自己很丢脸,谢知遥用手挡住自己满是泪痕的发白小脸。 谢知聿也不好受,她是第一次,他也是,生涩紧致的嫩穴几乎一进来就绞得他差点把持不住射出来。 明明身心都因完全占有她而兴奋地战栗,却还是见不得她受苦的样子。 “疼的话,阿兄就出去好不好?” 他温声在她耳际道。 谢知遥闻言回神,边吸气边尝试放松身体将体内的肉棒含的更深。 “不要,我要完全把阿兄吃下去才行。” 发白花瓣嵌着硕大的龟头,柱身上带着丝丝血迹,娇小的穴口被被撑得发白,明明已经被欺负得可怜的不像话,却还在沉下腰,将那根尺寸惊人的巨物吃进去。 谢知聿看着咬着下唇,摆动腰肢去吞他棒身的少女,长吸一口气,放任自己刚刚一直埋在她穴道中的肉棒抽动了一记。 怎么这么欠操! 谢知聿缓缓挺动着胯,原本只是想满足了她后,就拔出来自己撸的。 却不想在紧缩的温热穴道包裹中,渐渐上瘾,摆动的幅度越发大了。 他突地开始庆幸方才为了吓跑谢知遥,让她给自己咬出来了一次。 要不然,此刻他非忍不住已经射出精水了! 他在谢知遥面前样样都要做到最好,可不能在这事上出丑。 “阿兄,太深了!我受不住!” 身娇体贵又是初次的大小姐,连此样的速度都受不住,上半身挣扎起来要远离那在自己体内作祟的凶器。 她总是这样,平白无故地要来招惹他,完了又只做不知。 似乎做出何等出格之事,只要往后退几步,一切都能恢复原样! 于谢知聿而言,当他已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给予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冷意将男人的星眸浸染了个透,他伸手圈住不乖的伶仃小臂,一寸寸逼近,最后十指毫无缝隙地相贴。 “阿婵,这是你选择的,就不可以逃离。” 他还尚存理智,可不知哪日,就会全面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