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卫军同人】【1v1 哑巴文学】烂命》 第一章 桦林很小,几乎可以一眼就望到头,望到蜿蜒的铁轨,麦田。每天一睁眼,看见的景色,人,还是和昨天的一样。 夏天,头顶的廉价风扇在嗡嗡地转,放映室里播放着古惑仔。“40...41..42...”隋东点着钱,翘着二郎腿,坐在简陋的柜台后面,翘起的那条腿还颠抖着。像所有会崇拜古惑仔的小混混一样,他留着长发,皇朝录像厅,出门右拐,走50米,那有个独眼老头会理发。隋东拿着陈浩南的海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对那个老头说:“给,给,给我来个这个!”老头用仅剩的那只眼看了看海报,又看了看他,“娃,这个不中,难看。”隋东龇着牙,拍了十块钱在台面上,然后就剪了这个发型。他身高不高,175cm左右,又瘦,从那以后,出去跟别的混子茬架都被人笑是小姑娘。隋东很郁闷,但为了和偶像陈浩南有个同款发型,他只能吹嘘:“你,你,你懂啥?这,这是最,最他妈时兴的头型!” 隋东是个结巴。他唯一相依为命的好兄弟,皇朝录像厅里站在门口,抽着烟,看着远处的那个,是个哑巴。又聋又哑。他叫傅卫军,在这条街上,还算混的有点画面儿。其他混混都怕他,因为他打架不怕死,抓着什么都能往别人身上招呼。隋东干仗不行,但可会虚张声势,在外面把傅卫军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就快赶上桦林吕布了,这才让其他混子对他更敬重了。 傅卫军18岁,隋东17岁,两条烂命。 那种哪怕暴尸街头也不会有人来管,警察也懒得调查的那种小混混。皇朝录像厅是隋东去桦林当地最大的企业——桦林钢铁厂——偷了钱开的。租借二手或者盗版影碟,门口放的大冰箱里的雪糕和北冰洋汽水,以及晚上悄悄放映的成人片,就是他们谋生的手段。很多人好奇,他俩,一个结巴,一个哑巴,咋认识的?隋东就一甩头发,“我,我俩就是铁。” 其实是在孤儿院。傅卫军不记得家在哪。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唯一的姐姐被大爷大妈收养,而他因为天生残疾,又聋又哑,不得不辗转在不稳定的养父母和孤儿院之间。第一个养父母,想要个儿子,但因为他是个哑巴,又把他送走了;第二个养父母,养了他几年,有了自己的小孩,所以傅卫军又回到了福利院。在桦林的福利院,他认识了隋东。隋东的爹妈早就离了,妈跑了,爹酗酒,天天打他。只有一个奶奶守着他过日子。后来奶奶也老的走不动路了,只能把他寄养在福利院,每周都来看他。然后,他奶奶在他12岁那年,就再也没来过。听说是死在家里了,臭了才被邻居发现。 从那以后,他们就没上过学。打架斗殴,偷钱,偷摩托车,什么都做过。隋东成了傅卫军的弟弟,傅卫军成了隋东的“军儿哥”,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彼此。磕磕绊绊,也算是长大了。虽然成了桦林人最看不起的“小混混”,至少,他们还活着,在扭曲的,操蛋的命运里。 “军儿哥,给,给你的。”隋东把今早的收入,50块钱,分了一半给傅卫军。收入五五分,有事一起扛,挨欺负了就给彼此撑腰,这是兄弟之间的江湖规矩。 傅卫军吐出一口烟,点了点头,接过钱,对隋东比划着:“今天生意好,晚上带你吃烧烤。”隋东咧嘴一笑,“成!”隋东还在长身体,人瘦,吃得却多,就是咋也不长个儿。据他说是天天跟着傅卫军在外面混,挨打多了,打得窜不了个儿了。 忽然,门被推开,几乎毫无征兆的,挤了傅卫军的胳膊一下。 “诶呀,对不起。” 是个女孩。 录像厅这种地方,很少会有女孩来。虽然表面上看也卖正经碟子,但实际上就是白天放电影,晚上放色情片的地方。也是小混混聚集的地方。 尤其是,她这样的女孩。她很高,银盆脸蛋,肌肤白皙,一看就不是那种混社会的小太妹。她黑发齐肩,干净的单眼皮,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袖子下的两段胳膊,白,丰腴,像两截白藕,手腕和手指却很纤细,没干过任何粗活。她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她看着傅卫军的时候,特别漂亮。 “你没事吧?”女孩歪着头,有点担心。 隋东咧嘴笑着走上来,双手插兜,“没,没事儿。他,他听不见。要啥碟?”傅卫军这才反应过来,勉强一笑,做了个“我听不见”的手势。她的头发有香味,没有化妆,衣服款式简洁大方,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傅卫军的心跳的有点快。比上次骑着摩托,带着隋东驰骋过新开的那个维多利亚夜总会,看见门口嬉笑的那群小姐的时候,还要快。 “哦....我给家里老人选个电影看。他喜欢看战争片,你们这有什么呀?”她弯下腰,看着架子上的碟子,露出白皙的小腿,她穿着一双真皮的矮跟鞋,几乎快和隋东一样高了。傅卫军现在才感觉胳膊有点发胀,发痛,胃里有点翻腾。他见过最多的女孩就是这条街的小太妹,她们每天都和不同的男人来看黄色录像,又因为他长得一张漂亮的脸而对他暗送秋波。或者是那些黄色录像里的脱的赤条条的女人,呻吟着,扭动着,隋东看的很入迷,但傅卫军觉得没什么意思,两个像牲口一样的人脱光了,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而已。又或者是维多利亚夜总会的那些小姐们,浑身都是脂粉的香气,让他有点头晕晕的。她们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因为他一看就兜里没钱,不会是她们的客人。隋东,依旧是他那种有点贱嗖嗖的,又有点讨好的笑,给她推荐着碟子。 终于,她决定好了。直起腰来,把碟子放在柜台上,“这个租一天多少钱?”隋东伸出一只手,伸开五指:“五块!”姑娘瞪大眼睛,“这么贵?我在别人那租都是两块。”傅卫军想笑,她肯定是新搬来桦林的,她不知道桦林就这么一家录像厅,哪里来的“别人家”? 隋东撇了撇嘴,又赔笑,“姐姐,这,这,这是最新的碟子。你瞅瞅,都,都全新的。我,我们这碟子质量好,保证不,不卡壳。”他抬起眼,给了傅卫军一个眼神,不用语言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在皇朝录像厅,还没人敢跟她一样砍价。傅卫军却只是做了个手势,“给她让点价格。”隋东又撇了撇嘴,装作不情愿地把碟子推给她:“你拿去吧,我,我军儿哥说,三块五。”姑娘笑了,“好。”她拿出钱包,付了账,转身离开了。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傅卫军早就习惯了。 隋东嘟囔着,“军,军儿哥,你给她让价干,干啥?桦林这一块的,谁,谁敢跟咱俩讲价?”傅卫军却只是歪着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隋东喊了一声,“你寻思啥呢军儿?”他才回过身来,比划着:“没事儿,咱这不常有她这样的客人,让她点价格没什么。” 夜幕降临。皇朝录像厅一般半夜1点才关门。这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只有大排档还热闹着,尤其是烧烤大排档。处对象的小情侣,小混混,老混子,聚满了。隋东给傅卫军倒酒,狼吞虎咽地吃着他的红柳牛肉大串儿。他在烧烤大排档,什么都不吃,就猛造大串儿。 “军,军儿哥,你咋了?”隋东后知后觉,发现傅卫军格外沉默——是比平常还要沉默的....沉默。 “没事儿。”傅卫军比划着,吸了口烟,抿了一口劣质的啤酒。不算好喝,但是非常清凉。 大排档老板养的猫凑过来,在他腿上蹭来蹭去。说是被老板养的,不如说它只是住在老板的店门口的流浪猫,食客会赏它点吃的,就这么活着。老板觉得它挺可爱的,能吸引点客人,但几乎不管它会不会丢了,也不会管它的皮毛是否光洁。傅卫军对小猫吹了个口哨,丢了一块肉给它,它欢天喜地地咀嚼着。 吃吧,你也是个烂命。 第二章 桦林炼钢厂,桦林最大的产业,简洁明了,炼钢的。这轰隆隆作响的工厂就这样作为桦林的让人舒服的噪音,存在了很多年。如果你是炼钢厂的工人,还能有个职位,那全家就是吃喝不愁了。炼钢厂效益好,出手也阔绰,过年过节,分发给工人的礼品不少。所有人都以能进桦钢,做工人,捧好这个铁饭碗为荣。 作为工人,能享受到的待遇不仅仅是礼品之类的小恩小惠,在厂区医院看病,厂子里给报销;孩子以后也能进厂区的学校上学,从小学到高中,全都包圆了。当然,这也有个弊病,工人退休后这个职位就传给了孩子做,而外人也很难进入炼钢厂,除非你有一技之长——桦钢很排外,除非你有两把刷子。 郭妍坐在桦林炼钢厂厂区高中的会议礼堂里,空气中充斥着呼吸的潮热,风扇的嗡嗡,以及宋厂长的唠唠叨叨。横幅很大,猩红,挂在会议礼堂的顶上:欢迎宋厂长莅临指导。 指导个屁啊...郭妍闭着眼,心里暗暗嘀咕着。外面天黑了。她不回家,妈肯定又要着急了。 几个月前,郭妍一家举家搬到了桦林。不为别的,郭妍的外公,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就是从桦林医科大学毕业的。在这里遇见了她外婆,那时候外婆的爹刚没,家里落魄了,一路从南边逃上来的。据说外婆当时在读师范,外公就天天偷邻居家的花去看她,她喜欢花。两个人结婚后又搬回了外婆的家乡,南方的小城,几十年前和现在没什么分别。外公确诊了癌症,虽然积极治疗,但已经是晚期了,他也是个倔老头,索性不治了,只想回到桦林,了却残生。老人家的夙愿,他们一家也不敢不从,正巧郭妍的舅舅也在这边生活,也有个亲戚投靠,索性就搬过来住了。郭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爸妈当做掌上明珠捧着养的,别看她22岁了,超过8点不回家,她妈能往学校打几十个电话。她16岁就被家人去了国外读书,眼下为了陪着外公,一毕业就赶回来了。漂亮的履历,让她在桦林炼钢厂厂区高中找了一份教高中英语的工作。 坐在旁边的秋丽戳了戳郭妍的胳膊,她一下惊醒了。 “别睡了,一会儿该点你名了。”秋丽小声跟郭妍咬耳朵。他们年纪相仿,又都是教英语的,算是关系比较近的人了。离开了熟悉的南方小城和已经适应的国外的环境,郭妍还真是在桦林没什么朋友。她对秋丽一笑,坐直了身子。郭妍穿的一件黑色女士西装外套,白衬衣,一条黑色的女士西裤,戴着一个白色的发箍,她从不化妆,还好年轻,又养尊处优的,脸嫩的很,倒是不输其他精心化了妆的女老师。秋丽悄悄问,“你这外套搁哪买的?摸着这么舒服呢。” 郭妍只是笑了笑,这是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买的。因为只有她这一个孩子,家里人对她吃穿用度,从来不克扣,尤其她又为了上学去的那么远,恨不得她穿的体体面面的,千万别被人看低了。这外套还是几年前就买的,在妈妈的百般唠叨下,买了套体面的正装。“我爹送的。”郭妍悄悄说。其实也没错,每个月的生活费可不就是她爹给的吗。 “好了,散会!各位老师,各位炼钢厂的职工,希望大家互相学习,互相监督,共同进步。为了桦钢更好的明天,为了桦钢,培养更好的人才!” 终于,宋厂长结束了。郭妍松了口气,站起身,拿了包。等着秋丽慢吞吞地收拾她的东西,然后两个女孩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可算结束了,我男朋友还说今天带我去看电影呢。”秋丽抱怨着,噘着嘴。她个头不高,脸蛋白生生的,擦着有点劣质的口红,但不碍事,毕竟年轻的姑娘,怎么样都好看。郭妍笑了:“看什么电影?”秋丽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泰坦尼克号!新片子呢。你在国外上学,应该看过吧?”郭妍也笑了,点了点头,确实,这是她最喜欢的电影了。看了七八遍,但每次看还是会流泪。 秋丽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诶,你们学历高就是好。老让你上台讲话,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就给你个年级组长当当呢。每个月多赚好几十块呢。”郭妍噗嗤一声乐了,“好什么呀。我一上台就腿软。准备的稿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天天不是开这个会,就是研究那个方案的。研究来研究去,也就这么回事。说什么,今年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进步什么呀——去年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学生成绩都没什么起伏的。不抓抓教学方法,就知道开会。有这点功夫,还不如让老师们回家备课呢。”她看了一眼手表,叹了口气,“都7点多了,我一会回家我妈又该念我了。”秋丽咯咯笑,郭妍的抱怨句句都在点子上,简直把她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就是。我都累死了,站了一天,还要听他们废话。不过你讲的挺好的,特自然,落落大方的。我都羡慕你呢。诶,你没有男朋友啊?你妈管你这么严啊?”郭妍叹了口气:“是啊。我妈就这样。她和我爸结婚晚,生我也晚,生怕我出个三长两短的,他们受不了。”秋丽赶紧呸呸呸,“瞎说!我看你好着呢。到时候,要是真给你提拔了,你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郭妍笑了笑,低头看着秋丽,“忘不了你。我可烦了,再也不想上台发言了。那个宋厂长,老把嘴对着我耳朵吹气,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秋丽抿嘴一笑,压低了声音,“那个老色狼!成天就勾搭厂区里的女老师,女工人,女护士,女医生。这么说吧,只要抓起脚一看是个母的,他就能上。”郭妍瞪大了眼睛,她这样吃惊的表情挺可爱的。她有点脸红,讷讷道:“不,不会吧?我看他比我爸还大,快60了吧?怎么还...”“诶呀,你刚来,不知道。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这厂子里乱的很。我可听说,他跟咱们厂区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勾勾搭搭的,搞破鞋,玩的可脏了!他还勾搭过我呢,后来我就让我男朋友天天来接我下班了,他就不敢了。成恶心死人了!”秋雅插话道,说的惟妙惟肖,让郭妍的脸更红了。 “哦...那,那宋厂长还挺...老当益壮的哈。我都不知道这些事。”郭妍说着,二人来到了学校大门口,秋丽对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挥了挥手,他中等个头,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衬衣,“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以后我慢慢儿跟你说。你不许跟别人说啊。我男朋友来了,我先走了!”郭妍连忙对她挥了挥手,“好,快去吧。” 看着秋丽像只鸟儿一样飞到那个年轻人怀里,两个人又一起推着自行车慢慢走了,郭妍忍不住轻笑。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主动追求过她。她父母倒是不急,恨不得多养她几年在家里,对未来的女婿,那要求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有对宠溺自己的父母还是蛮不错的,这算是唯一甜蜜的负担吧。 郭妍叹了口气,迈下台阶,却撞到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郭妍立刻说道,抬眼一看,她认识这是谁——桦钢的保卫科主任的儿子。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知道他这个人挺流氓的,乳名叫...三胖子。说来有点可笑,三胖子并不胖,甚至算不上高大,只是脸比较鼓。 郭妍最怕和陌生人说话了,她每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只能尴尬地笑笑,想要走开,却被他挡住了。“这不是郭老师吗?难得难得,能遇见你啊。”三胖子笑着凑近,郭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个台阶。她有点慌乱的表情和小鹿一样,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对于一个有点道德的男人来说,这意味着拒绝,但对一个二流子,意味着欲拒还迎。 “额...我们认识?”郭妍问,尴尬地笑着,试图保持礼貌,连连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了。“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三胖子咧嘴一笑,“我爸,曹任,桦钢保安科的科长,早就听说你多好了。前几天还让我大姨去跟你家说道说道,介绍咱俩认识一下啥的。” 哦...好像确有此事。住在郭妍家隔壁的大姨,似乎真的经常往她家跑。之前还偷偷摸摸,不知道和妈妈说什么。但似乎被拒绝了。郭妍只觉得脊背发凉,小心翼翼地不激怒他,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这样啊。幸会幸会啊。我,我得回家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三胖子扯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男朋友在家等着呢吧?急什么啊?走,带你喝点?”郭妍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我不喝酒。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告诉你爸去了。” 她小女孩般的威胁,显然没有一点用。三胖子笑着,凑得更近了,郭妍想把他推开,但是做不到,他的力气很大。 忽然,三胖子被猛地往后扯去,揪着衣领后面就被丢到了台阶下,连滚了几下,才诶哟诶哟着,根本爬不起来。郭妍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是谁出手——又高又瘦,稍微有点晒黑的皮肤,狭长的眼睛,像狼,又像狗,反正就是一靠近就感觉他会咬人的感觉,短发,穿着一件有点别扭的校服外套,但郭妍知道,他不是学生。他是录像厅的小哑巴。 哑巴蹲下去,对三胖子比划着,后者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叫骂道,“狗日的!敢打我!”还没说完,直接就被吐了一口口水在脸上,三胖子直接蒙了。郭妍连忙追上去,拉开了哑巴,然后又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腰起不来的男人:“嗯,我,我男朋友接我来了。我走了。你以后没事别乱说话。”她娇嫩的手,光滑得和一团奶油一样,握着他粗糙的大手,轻轻一扯,就带着他跑开了。 “谢谢你啊。”郭妍有点脸红,走出几步去才松开了手,“我记得你,你是..是...录像厅的那个!”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比较好。哑巴的嘴角轻轻动了动,一个有点笨拙,又有点青涩的笑,他的手比划了几下,郭妍眯着眼,仔细观察,发现他好像是在写他的名字。“你再比划一遍我看看。” 他听话得再比划了一遍,这次慢了一点。郭妍会意地点了点头,“你叫傅卫军?”他又在耳朵旁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他听不见。不过,他倾身过来,郭妍吓了一跳,却发现他只是一只耳朵上戴着助听器,看起来挺廉价,不过应该也有点帮助吧。“你叫傅卫军对不对?”她说,傅卫军的心跳几乎是瞬间漏了一拍。她的声音,不像想象中那种黄鹂鸟般的甜腻,相反,像山泉水,清澈,温柔。他连忙点了点头,又比划了一遍,然后有点犹豫地指了指她。郭妍一笑,“我叫郭妍。”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唇语。 “我写给你看。”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下“郭妍”两个字。好难记....傅卫军这三个字就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字之三了。不过,他看的很认真,又比划了一遍,郭妍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比划对,不过还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啊,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他挺烦人的,一直缠着我。”郭妍说,低下头。她低下头很美,像一朵羞涩的百合花。 “我,我刚刚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指的是她为了脱身,说傅卫军是她的男朋友。傅卫军摆了摆手,示意不在乎。“你怎么不在店里守着?”她问。傅卫军一愣,做了个手势,“出来随便走走。录像厅有隋东守着呢。”郭妍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哦...天有点黑了,我怕他还跟着我。你介意跟我一起回去吗?”说完,郭妍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摩托车,一辆红色的,看起来很帅气的摩托车。“啊,你骑车来的,那算啦。我不耽误你了。” 没想到,傅卫军摇了摇头,灯光有点昏暗,郭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脸红了。他指了指车,又指了指她,示意可以送她回去。郭妍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不像是个坏人,至少,他刚才才帮了她。 心理斗争了几分钟,她还是上了他的摩托车。她柔软的手,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柔软的胸部,贴着他的后背,让他只觉得脊背发凉。“你慢点,我害怕。”郭妍对着他的助听器说。傅卫军点了点头,发动了摩托车。 平常他带着隋东,都是故意把油门轰的特别响,恨不得飙的两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但现在,他慢吞吞地穿过桦林的街道。夜色里,路灯特别昏暗,从后视镜可以看见她被风吹起的头发,白皙的脸颊。被一个女孩从后面搂着,这是第一次,傅卫军有点贪心地不想这是唯一一次或者最后一次。 拐进一个街口,郭妍喊道:“你前面可以停一下吗?”傅卫军能感觉她温热的呼吸在他的后颈,却听不清,只能向后靠去,郭妍凑近了喊道:“你前面停一下!”她不得不喊,这改装过的摩托,特意拆除了降低噪音的部件,声音大的她耳膜发胀。傅卫军一个刹车,停下了。 兰香花店。店主叫李兰香,一个40多岁的老娘们儿,嘴角有颗痣,人们都说这样的婆娘很厉害。她坐在门口,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儿,一双吊梢眼扫着门前。她年轻时候大抵也是漂亮的,只是生了孩子,岁月蹉跎,胖了不少,面相也刻薄了不少。 看见郭妍走过来,她立刻擦了擦手,站起来,嗓门大的左邻右舍都能听见,“诶呀妈呀,郭老师,你,你咋来了?”她搓着手,像任何一个母亲一样,担心郭妍说她家孩子在学校闯祸了。傅卫军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郭妍身后,一起进了店。 “志强妈妈,我就来拿我外婆之前订的花种子,姓苏。”她说,微微笑着。李兰香立马趿拉着拖鞋,跑去给她倒茶,“老师,你喝茶。俺们家志强可喜欢你了。我和他爹都没什么文化,好不容易他爹调来桦钢工作了,他也算进了个正经的厂区子弟学校了。他老说你又温柔,又细心。志强英语差,多亏你教他。现在都会自己背单词了。你听,楼上咔咔背单词呢!”郭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推让,女人的大手却已经把茶杯塞到她手里了,她也就只能小口抿着,“我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志强挺聪明的,以后肯定能上大学。”李兰香听了,笑得合不拢嘴,“俺们教育他平常就是打,那天他回来说,郭老师说了,不能打孩子。俺们也真是不打了,他还真是不叛逆了。说你是留洋回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呢。”她弯下腰,肥硕的身子在柜台中转个身都有点困难,寻找着订好的花种子。 傅卫军打量着花店,不大,簇拥满了各种花。门口的花架子上一排包装好的粉色满天星,很漂亮。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儿,只是觉得,应该和郭妍很配。她低下头的时候,发间就该有一朵花,一朵小花,和她的脸一样粉红得让人怜爱的花。而且,这花还打折——“十元一束”。他回过头,看着郭妍和老板娘攀谈,他听不清,不过,大概只是寒暄。 “郭老师,你是...跟他一块来的?”李兰香瞥了一眼傅卫军,压低了声音。她知道他听不见,所以也不避讳了。郭妍看了傅卫军一眼,“嗯,一个朋友。顺路就一起走了。”李兰香表情凝重,皱着眉“诶哟”了一声,拍着大腿,好像是看见了人间惨剧似的:“郭老师,你年轻,又如花似玉的,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我多嘴一句,你可离他远点。你刚从国外回来还不知道,这些开录像厅的,都是小流氓!” 郭妍愣了愣,又看了一眼傅卫军。她回过头,看着李兰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谢谢啊志强妈妈。以后志强有问题不会的,让他多来办公室问我。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李兰香笑得跟朵烂柿子花一样:“一定,一定!” “走吧。”郭妍拽了拽傅卫军的袖子,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那排打折的满天星,她笑了,“怎么了?”傅卫军低头看她,他脸上有点热的厉害,比划着:适合你。郭妍看了看那些满天星,确实挺漂亮的。“适合我?还没人这么说过呢。”她笑着,想拉着他走,“你要给我买啊?”她调侃道。她平常不这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看见他脸红,笨笨地比划着,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细看,他其实长得挺可爱的。 傅卫军显然愣了愣,不是因为买一束花而为难,而是被她的直白给弄得有点害羞了。“你喜欢,我就给你买。”他比划道。 这下,轮到郭妍愣住了。从来没有人送过她花。比白开水还要平淡的一句话,却也让她心跳的有点快起来。“不用啦,”她故作轻松地笑着,又低下头了,“这是我学生他妈妈的店,你要买,她肯定不收钱。算了吧。”傅卫军歪着头,顺从地跟着她离开了。 皇朝录像厅门口,郭妍下了他的摩托。“我家就在前面,两步路。我自己走回去吧。今天..谢谢你啊。”她笑了,从来没有女孩对他这么笑过。傅卫军的手插在兜里,想和她挥挥手告别,假装不在乎,假装没有因为她抱着他的腰一路而脸红,但直到他真的鼓足勇气抬起手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街口了。 第三章 放映室里光线昏暗,屏幕上男女扭动的身体,淫靡的喘息,让来看片儿的男女低声嬉笑。九点以后,皇朝录像厅就会加片,色情片。 隋东靠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膝盖上一盘瓜子,吃一半,被他抖搂一半。皇朝录像厅的放映室设施简单,几把折迭椅子,一张长椅,一个电视,一排柜子来放各种三级片或者色情片。墙上贴着香艳女星的海报,再无其他。 隋东看的很专注,屏幕里那个女人一对丰满的乳房被男人握住,从后面狠干。她一面求饶,一面又笑着,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舒服。可能她也挺无奈。傅卫军抓来一把瓜子,一条胳膊担在椅背上,嘴唇一抿,就把瓜子皮吐地上了。 “军儿哥,你,你最近干啥呢?每,每天就我一人守着录像厅。”隋东压低声音问。其他人显然只注意色情片的情节,压根没有注意他们的聊天。几对男女开始摸摸弄弄,现在来张床,都能当场表演一出活春宫。隋东皱着眉,有点不耐烦:“要,要搞出去搞去。咱这,只,只,只管看片儿!”他一向都是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除非傅卫军要干架,不然他一向都是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在录像厅摸摸搜搜的,他可受不了。 傅卫军又抓了一把瓜子,一个小太妹站起来,拿起一把无花果干零食,拿出一块钱,傅卫军收下,丢在他们当做收银柜的铁盒子里。“没什么,”他比划着,“出去走走而已。” 确实是出去走走。只是,每次“走走”,都是骑摩托到桦钢厂区高中大门口,一直等,等到她下班,从那里走出来,然后立刻跳上摩托离开。看她一眼就够了,多看一眼,仿佛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她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的样子,几乎每天都在他梦里出现。他酝酿了一个多星期,还没能在梦里学会和她挥手告别——总是这样,在他有勇气之前,她就走了。 隋东哼了一声,嗑着瓜子,“我,我,我看你是去找那个小丫头了吧。”隋东只有17岁,为了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男人,把所有的女孩都称呼为“小丫头”。“天天就,就跟个溜达鸡儿似的,都,都不管我了。”隋东是真的有点委屈。除了傅卫军,他就没有其他的方向了,跟着军儿哥,要茬架他就上,要去收保护费他就伸手,虽然总免不了挨几顿大扁踹,但只要军儿哥做的,他也要做。可是自从上次那个女老师来过后,傅卫军就魂不守舍的,之前又笑得跟中了彩票一样地回来,一整个星期都在练习比划“再见”。要说没鬼,那才是真出了鬼了。傅卫军低下头,轻轻笑了,没有否认,也没承认。这个表情,隋东太认识了,就是他不想承认一件事的时候会露出的模样。 “我,我, 我,我觉得,你,你明天就,就,看,看她去。女孩就是这样,你,你老去看她,她就知道你稀罕她了。”隋东说,又把目光转移回屏幕上。那个女人跪着,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她张开嘴,吃下所有男人的精子。“操。”隋东小声嘀咕着,忍不住窃笑。 傅卫军托腮,盯着地面上的一个点。去看她吗?她会高兴吗?去了的话,他又该说什么,做什么?好复杂...女孩子就是这么复杂,又那么可爱。当然,她格外可爱。 终于,他打定主意,坐起来,对隋东比划,“那一起去。你给我翻译。”隋东瞪大了眼睛,差点被北冰洋呛到,“什么玩意?我,我不要去当电灯泡。”傅卫军眯了眯眼,比划着,“去了请你吃串儿。”隋东总是侃侃而谈怎么泡妞,搞得好像他是个恋爱大师一样,其实和傅卫军一样,他们两个连女孩的手都没有摸过。隋东有点忸怩,他其实觉得郭妍长得也挺漂亮的,但更多是像个邻家大姐姐那样的漂亮。不会嘲笑他的结巴,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仅此而已。 一咬牙,隋东甩了甩头发,“成。还要喝北冰洋!”傅卫军点了点头,算是允许了。 第二天,皇朝录像厅破天荒地没有开门。傅卫军穿了一件西装外套,有点旧了,不过算是他最体面的衣服了,有点别扭的校服外套,运动裤,搭配在他身上居然出奇的合适。摩托车在桦林的街上轰鸣,隋东嚼着口香糖,坐在后座,双手插兜,头发被风吹的贴在脸上也不去拨开——真正的古惑仔,不论什么时候都得保持表情很酷的。 今天郭妍下班早了一点。她通常都会留在办公室批改一会儿学生的作业才走。这样回家就有空帮着妈妈,外婆做家务,还能顺便照顾外公了。爸爸总是很忙,忙着应酬,为了给外公在当地找个好点的医生,继续化疗着看看。但是今天外公说他想吃冷水捞面,妈妈就带他出去吃饭了。不用帮着准备晚饭,喂外公吃饭,她今天有点自己的时间了。 看见她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傅卫军几乎是下意识想上摩托离开,隋东把他一把拉住了,他才勉强靠在摩托,小心翼翼看着她走下校门口的台阶。她穿着一条碎花的黄色长裙,很衬她的肤色,那双白色的皮鞋看起来很时髦,适合她。傅卫军感觉心跳加速,不敢看她,低下头去。隋东用胳膊肘怼了他几下也没用,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傅卫军平常挺猛的,尤其跟人干架的时候,几乎是不要命的。但对女孩子,就这么没出息。 郭妍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回过头,正好捕捉到这一幕——隋东拉着傅卫军,比划着让他主动上去打招呼,傅卫军又比划回去,担心这样太莽撞了。她看不懂手语,但至少可以从他们的表情看出他们在“聊”什么。她笑了,喊道,“傅卫军!” 隋东都愣了,他还以为郭妍对傅卫军爱答不理的,他才会这么紧张。完全没有想到郭妍会主动打招呼。傅卫军抬起头,正对上她微笑的脸。她笑起来很好看。 郭妍小跑几步,迎了过来,“诶,你们俩怎么来了?”隋东笑嘻嘻地,“今天店里生意一般,就没开门。”其实一整天都没开门,净折腾这点没出息的事了。傅卫军比划着解释,“随便走走。” 郭妍哪怕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什么了。她轻笑,打量着他们俩,隋东都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看他平常油嘴滑舌的,这个小妞那个大姐的分析个不停,没想到真到了上真家伙的时候,也是个没用的。“你俩...一起随便走走?”郭妍笑着,显然对傅卫军笨拙的解释不买账。 傅卫军点了点头,抿着嘴唇,直起身来,从身后拿出一束花——粉色的满天星。他今天路过兰香花店,发现最后一束还没卖出去,还是打折的。“送你。”他比划着。 郭妍瞪大眼睛,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送我的?真的?”她笑着,轻轻地接过这束廉价的花,抱在怀里,“谢谢!我妈最近正好买了两个花瓶,回家我就插上。”隋东看她居然没有嫌弃礼物寒酸,赶紧见缝插针:“对,给,给你的。军儿哥一,一,一直想你呢,说你特,特好。特温柔,也不嫌弃他....唔唔!!”他嘴被傅卫军捂住,硬生生拉到身后。想让他来帮忙的,不是想让他来帮倒忙的。 傅卫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隋东乱说话让她生气了。但她没有,甚至她还笑得更开心了。“谢谢啦。上次你帮我,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你。你今天又给我送了花,我请你俩吃饭?”郭妍说,看着他俩。挺傻的,她想,但不觉得讨厌。傻的挺可爱的。 “我请。”傅卫军比划着,抿嘴有点害羞地一笑,如果这个表情也能称之为“笑”的话,“你想吃什么?”不等郭妍说话,隋东挣扎开他的手,喊道,“串儿!!” 烧烤大排档的桌子油腻腻的,天刚擦黑,还没那么多生意,他们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郭妍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一个大棚盖着顶,十多个桌椅,后厨就是老板,上菜的只有一个小伙计,看起来只有十多岁,非常瘦,穿着油腻腻的围裙。 隋东有点气喘吁吁的——他跑着来的。为了军儿哥的幸福,他牺牲忒大。摩托车只能带一个人,他非常英雄气概地把座位让给了郭妍,他自己跑着来的。“先来份儿花毛一体,再来俩啤酒,一瓶北冰洋,快点!”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的饿急眼了。小伙计很快就拿来了饮料,郭妍打量着北冰洋,试图打开,但是她的手都红了,也没能搓开这盖子。傅卫军招了招手,接过玻璃瓶,拍了拍瓶底,又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开了。隋东直接用牙就开了啤酒,大口吞咽着,一路跑过来差点累死他:“这玩意儿好喝。我听说你在国外读书。你们国外就喝可乐,那玩意儿喝着一股中药味!还是北冰洋好喝。”郭妍笑了,没有说话,尝了一口,在舌尖麻麻的气泡,橘子味,确实好喝。 她有点好奇,转头看着傅卫军:“怎么没有菜单?”傅卫军指了指一边的墙上,贴着的就是菜单。几乎都快包浆了,只有价目表是清晰的。隋东饿了,一口气先点了一斤红柳牛肉大串儿,又来了点其他的羊肉,鸡脆骨,一份拍黄瓜,齐活儿。慢慢地,大排档开始涌入食客,烟火气缭绕,小伙计忙得脚打后脑勺。郭妍倒是不介意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她甚至还有点享受和好奇。自从搬来桦林后,她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帮着照顾外公。难得能看看桦林的夜晚。 很快,小伙计端着铁托盘来了,牛肉大串儿一放下,隋东就大口吃起来。他的吃相像头饿急了的小狮子。“你就造吧,老香了。”隋东嘟囔着,递了一个给郭妍。她接下来,但是放在了傅卫军的盘子里。她笑着摇了摇头,夹了一块拍黄瓜:“我吃素。”隋东愣了愣,意识到他刚才点菜太鲁莽了,也没问问她喜欢吃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傅卫军。后者对他做了个手势:“去加点烤豆腐和土豆。把账结了。”隋东站起来,郭妍有点不解:“你哪儿去?”隋东笑嘻嘻地:“军儿哥说,给,给他马子加点素菜。”说完,一溜烟跑了。郭妍有点脸红,瞥了一眼傅卫军,比她还脸红的厉害,看起来是隋东那小子又添油加醋了。 她忽然感觉小腿一暖,低头一看,居然是只小猫咪。脏兮兮的,不过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冲她喵喵叫。郭妍忍不住笑了,看着傅卫军吃了一半的串,“我喂它一点。”她用筷子夹下来一块肉,撕成小块,一点点喂给小猫。小猫吃的欢了,尾巴缠着她的小腿。“乖咪咪,摸一摸好不好?”郭妍试探性地伸出手背,没想到这小猫咪立刻吓得炸毛了,对她嘶嘶地。郭妍笑骂:“没良心的,我才喂了你。”它好像听得懂人话,眨了眨眼,毛渐渐平顺了,允许了郭妍碰它的小脑袋。郭妍一鼓作气,直接把它抱起来,在怀里逗弄,用筷子给它夹肉。这小猫显然没有经受过这么好的待遇,有点呆呆地,甚至忘记反抗了。傅卫军连忙比划:“脏。弄脏你的手了。”郭妍却只是抬眼笑:“脏怕什么?” 隋东很快就回来了,小伙计又端上新烤好的豆腐和土豆,尝起来很好。豆腐很新鲜,还有豆子的香味。隋东把毛豆的壳往地上吐,邀功:“还,还行吧?我监督着烤,烤的。” 不等郭妍说话,不远处传来骚乱。“你们干啥呢?”他们三人几乎同时看去声音传来的方向。居然是几个高中生,穿的还是桦钢厂区高中的校服,郭妍甚至认识他们——两个她带的班级里的男生。察觉被人发现了,他们俩立刻拔腿就跑,隋东站起来,“操他妈的!咱,咱摩托车轮胎被捅了了!”他一激动,甚至都没有那么结巴了。傅卫军也站起来,对那两个人跑走的方向点了点头,他们俩就直接直接冲了出去,傅卫军个儿高,几步就抓住了其中一个,隋东看追不上另外一个,随手抄起一个椅子一砸,刚好砸在那小子后背。 傅卫军捏着那个男生的脸,终于看清了,是个“熟人”。隋东拧着另外一个的胳膊回来,踹了他小腿一脚,那个男生立刻就跪下了。郭妍抓着包,急急忙忙过来,那两个男生显然也认出了这是新来的英语老师,都脸色煞白,连忙低下头去。傅卫军蹲下,比划着,“还来?”郭妍有点担心,拽了拽他的袖子:“他们是我的学生...别....”隋东拉开她:“姐姐姐,你,你别掺和。这,这俩小子,上次就想跟着他们老大来砸我们场子,被,被我一顿磕!最卡了!”其中一个男生出声:“明明是你挨了我们老大两电炮....”傅卫军抬起手,作势要打,他俩立刻吓得叫起来。悄悄看了一眼郭妍,他站起来,比划着:“滚。”他俩大眼瞪小眼,明显看不懂,隋东踹了其中一个男生屁股一脚:“军儿哥让你俩滚!”他俩赶紧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傅卫军这才觉得脸上有点痒痒的,一擦,流鼻血了,嘴唇也有点破了。郭妍也注意到了,下意识凑近看着他:“你没事吧?怎么搞的....”她连忙掏出一块手帕,替他捂着鼻子。手帕非常柔软,有她身上的气息。傅卫军愣了几秒钟,有点脸红,鼻子不疼了,心里挺乱。 放映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郭妍弯着腰,用酒精替他擦拭嘴唇上的伤口。她的脸凑的很近,几乎一倾身就能吻她。看着她白皙的脸颊,认真的神情,傅卫军感觉他快看成斗鸡眼了。隋东很识趣地没有进来,或许他只是放不下打包回来的大串儿。摩托车得换个轮胎了,一路都是他推回来的,郭妍倒是没有抱怨,跟着他走了一路。 “疼不疼?”郭妍问,轻轻用她的小拇指碰他的唇瓣,她的手很软,有点凉。“不疼。”傅卫军比划着,脸更红了,壮着胆子,假装想推开她的手,却是为了轻轻摸一摸她的手心,“脏,你别碰了。” 郭妍看着他,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一只手轻轻抱着他的脑袋,让他抬着头,一只手又用棉签替他仔细给伤口消毒:“脏怕什么。你乖点,我给你涂药。” 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她温热的呼吸直往他脸上扑,让他心猿意马的。不过,他会乖一点的。 第四章h 今天天气很好。不知不觉一个学期都过去了,做老师最好的就是能跟学生一起休息个寒暑假。电视里播报着桦林本地新闻。餐桌上是热腾腾的早饭,郭妍一到休息日就起不来床,今天能破天荒早起实在不容易。黄油煎松饼,加一小碗燕麦水果粥。郭妍尝了一口,妈妈越来越会煎松饼了。味道不错,软硬适中。 门开着,妈妈在门口择菜,还能听见她跟隔壁大姨聊天。和郭妍一样,妈妈也离开了生活,工作了几十年的南方小城,在桦林没什么朋友。她也是个老师,出了名的严厉,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学生都在背后叫她灭绝师太,可她又确实关心学生,渐渐地这个绰号也演变成了昵称了。后来她做了校长,那几年的学生升学率出奇的高,反正郭妍觉得,她妈干的比厂区学校的校长好多了,不说空话套话打官腔,只抓实事。虽然退休了,但妈妈直到现在,每个月还能收到好几封学生的来信呢。 “我家那个跟我哥带我爹出去散心去了...对...我爹说他还没坐过小汽车....” 郭妍听着隐隐约约的闲聊,咀嚼着早饭,看了看手表,还有时间。她不化妆,只洗了个脸就可以出门了。虽然妈妈苦口婆心想劝她学学打扮自己,但她就是觉得还不如早上多睡半个小时来的实在。 “诶哟...没办法,你给她做饭,她还不吃。哎~我们家丫头就是...在国外上了名牌大学,胃都是外国胃咯。” 郭妍忍不住噗嗤一笑。和所有妈妈一样,她也有点小市民的虚荣心,总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炫耀孩子,又享受别人恭维的眼神。“妈!没有牛奶了!”郭妍喊道,想打断一下她的吹嘘。“知道了知道了,我一会就去买。”妈妈有点不耐烦地喊,又转过头对隔壁大婶说,“没办法呀。就这么一个丫头。我和她爹辛辛苦苦半辈子,不就是为她生,为她死吗。跟那外国人学的,还要喝牛奶,麻烦死了~”说着麻烦,语气里全是炫耀,好吧,随它去吧。郭妍喝完杯子里仅剩的一点牛奶,站起来穿鞋。 似乎是大婶说了什么,大概又是想撮合郭妍和她侄儿的。郭妍忍不住又想起那天三胖子缠着她,傅卫军一下就把他扔下台阶去的样子。他眼睛很凶,郭妍再也没见过他那种表情,有点吓人,但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送的满天星,虽然好好用水和营养液养着,但前几天就枯萎了,不过外婆做了干花包,放在衣橱里了。 “妈,我出去了。”郭妍说,小心翼翼从两个女人中间穿过去,担心又被她们俩一顿盘问。“诶!上哪去?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妈妈问,丢下手里的菜,“你还回不回来吃饭了?”郭妍看了看手表,10点了,“不回来了。你和外婆吃吧。” 大婶笑着,眼睛却止不住打量郭妍,从头到脚,让她有点汗毛倒立:“小郭老师,这么早就出去啊?看你打扮的这么立正,如果我们家曹华图能有你这么个媳妇就好了。”郭妍尴尬一笑,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曹华图是三胖子的大名。她只能避而不谈后半句:“跟个朋友出去走走而已。”妈妈警觉地抬起眼:“什么朋友?”郭妍早就想好借口了:“秋丽。李秋丽老师。我们年级组也是教英语的。”妈妈这才垂下眼睛,算是默许了,对大婶不咸不淡地说:“那我们家丫头可没这个福气呀。她还小呢,我和她爹乐意多养她几年,不想她早早结婚去伺候别人。” 简直是中年妇女的修罗场。郭妍赶紧噔噔噔顺着楼梯跑了。 录像厅交给隋东管着,傅卫军放心。靠在摩托车边,低头吸烟。她迟到了,是爽约了吗?隋东说女孩出门就是磨叽,再耐心等等吧。他没什么衣服,本来想穿隋东的,但太短了,手腕都露着一截儿,还是算了,比穿着校服外套见她还尴尬。不过,认识三个多月了,她应该也习惯了吧? 她常常来租碟子给她外公看,偶尔也坐下闲聊几句。傅卫军很少参与她和隋东的闲聊,但每次都帮她打开北冰洋的瓶盖。刚开始郭妍总要付钱,后来跟隋东撕吧了几次,也就接受了免费的饮料。她外公好像是病了,听她说总往医院跑。她家确实很富足,傅卫军不止一次看见她爸爸开着小轿车,带着他们家人出去吃饭。他们父女俩长得还挺像的。 满脑子都是她。她头发的香气,她微笑的样子——当然,她最漂亮的时候,还是低下头的样子。 思绪又飘向昨天,和隋东在饺子馆吃饭。隋东信誓旦旦:“你,你就信,信我的吧。她,她指定稀罕你。要不然她,她老来录像厅干啥?听我的,你,你就跟她出去,一伸手,一呼唤,小嘴儿一亲,小手一,一拉。能行了。”傅卫军嚼着饺子,有点半信半疑。 亲她?她被其他人亲过吗?她会生气吗?她不会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不过...她的嘴唇似乎很柔软,是玫瑰花瓣的颜色。她一说话,傅卫军就忍不住盯着她唇瓣看。不敢看她笑着的眼睛,视线也不敢下移到她丰满的胸脯,只能看她的嘴唇,假装是读唇语了。 “我来晚啦!”郭妍的脸忽然放大,看样子是跑着来的,脸颊红红的。傅卫军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差点弄倒了摩托车。可不能再坏了。之前换了个轮胎,那两个扎破他轮胎的小崽子被郭妍叫了家长,批评了一顿,双方家长一人一半,把修理费恭恭敬敬还给了傅卫军。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 “没事儿。”傅卫军比划着。她现在已经能看懂一点他的手语了,大概是他故意简化过的,也好,隋东不用当电灯泡了。傅卫军拍了拍摩托车,示意她上来,然后他自己跨上去,发动了摩托。今天答应她带她在桦林兜兜风。 后视镜里,她的头发随风飘着,傅卫军总忍不住偷瞄。她的头发很漂亮,像马的鬃毛,又黑又浓密。她不是那种娇小苗条的类型,丰满,很高,她一下就能抱住傅卫军的腰,让他的背贴着她柔软的身体。热烈,有生命力...好吧,这些词都文绉绉的,傅卫军想的词是:得劲儿。和其他的女孩都不一样,和他想象中的来自南方的姑娘不一样。没人比得上她了。 车停在桦林百货的门口,这是桦林的市中心,也是桦林唯一值得购物的地方了。隋东说女孩都喜欢逛商场,虽然比不上她的档次,但逛逛总没什么坏处吧?“逛逛?”傅卫军比划着。郭妍看了看这,倒不是嫌弃,只是怕他又破费了,就摇了摇头:“没意思,咱们沿着街走走就行。”她靠近了一点,胳膊几乎相碰。傅卫军偷偷看她,她好像丝毫不介意靠的这么近。 学生都放假了,桦林的街上比往常都要热闹。桦林很小,但还是很温馨的。郭妍喜欢观察人群,摆摊的大姨,蹲在路口唏哩呼噜吃面的大爷,跑着抢夺一个玩具的孩子,手牵着手的小年轻。她像是站在高位俯瞰这一切,只感觉亲切和发自内心的怜爱这些不起眼的生命。傅卫军的手偶尔擦过她的手背,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他的心意,郭妍早就知道。其实她也觉得傅卫军不错,只是...爸妈肯定不会满意他的。她想克制,但他说放假了带她逛逛,她就心花怒放;一想起他那天青涩地拿着花,比划着“送你”,郭妍就觉得心跳加速。 他挺傻的。郭妍悄悄想,抬眼偷瞄了他一下,又瘦又高,他鼻子挺高的,单看下半张脸看着有点凶,锋利得像只冲你龇牙的小狼崽,但综合他眼睛看,又感觉只是只小狗。 傅卫军的眼睛被一群嬉笑打闹的小女生吸引,她们挤在一家精品店门口,那有一整排的发圈,五颜六色的,看着还挺可爱的。“给你买?你头发扎起来好看。”他歪着头,看着郭妍。郭妍看了一眼那些发圈,确实挺可爱的,有几个还毛茸茸的,她挺喜欢的。不过,她不喜欢把头发扎起来。“算了吧,我每个月都花好几百护理头发呢,扎起来,谁知道我头发护理过。”她故意抬了抬下巴,假装对这些小玩意儿不感兴趣。傅卫军眨了眨眼,显然有点被她唬住了,难怪她头发这么漂亮,原来都是钱滋养的。那得想想怎么多挣点了。九点以后多加几场片儿? 郭妍看着他的表情,以为是他觉得她太奢侈了——就像其他男人一样,总想劝她节俭,以后结了婚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真好笑,搞得好像她花的是他们裤兜里的那几张钞票一样。她故意歪着头,坏笑着打趣他:“怎么?吓死你啦?”傅卫军摇了摇头。她却轻轻哼了一声,不是太相信:“总有人给我介绍厂里的高干子弟,他们家里还有几个钱呢。一听说我这么爱惜我这头发,就急得不行,说我这样大手大脚的,完全被家里惯坏了。以后如果结了婚,要精打细算,把钱花在孝顺公婆,照顾孩子上。你觉得呢?”她的脸一下凑的很近,让傅卫军感觉有点晕晕乎乎的。不像维多利亚的那些小姐身上的脂粉香气那样,只是因为她靠的太近了,她的呼吸,眼睛,都太近了。是不是该像隋东说的那样?一伸手,一呼唤,把她抱住,然后就啃?不,不行。 “只要你喜欢就够了。别听他们瞎说。”傅卫军比划着,有点手忙脚乱。郭妍噗嗤笑了,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比划假话。“真的?那如果...花的你的钱呢?”她笑得更开心了。郭妍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热,这不是玩笑或者暗示了,可以说是很直接的挑逗他了,他要再听不懂,那就是真傻了。傅卫军这次没有犹豫:“都给你花。” 像洪水冲破了心门,郭妍一下子笑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都走开了,她还这么看着他,一动不动。“你..你真傻。”郭妍喃喃的,脸更红了。傅卫军歪着头,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又傻了,他只是说实话而已。“真的,都给你花。”他拍了拍包,表情稍微鲜活了一点,对她做了个皱着眉,嘴角上挑,做了个鬼脸,“我有钱。”郭妍被他逗笑了。那一秒钟,她什么都没有想。街上,可能会有认识她的人,会有她的学生,甚至可以下一秒就遇见出来采购的妈妈,但是..她凑近了,亲了他的脸颊。 傅卫军感觉他的脑子跟烧开了的水壶一样,响彻尖叫。 郭妍若无其事,只是牵起了他的手。她的手心柔软,和他粗糙,带着一层薄茧的手差异鲜明。第一次有女孩亲他,虽然只是在脸上。难道隋东也教她了?还是说...她也喜欢..他? 他们都没有说话,甚至像刚才那个吻不存在。只是走着,像这条街没有尽头。直到路过电影院,郭妍才停下来。泰坦尼克的巨幅海报贴的到处都是。她看过好几次了,还是会被剧情感动。 “你想看?”傅卫军比划着,拉着她往里走。“算了,你..嗯...”郭妍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听不见,读口型,那也是英文电影,他也读不懂。傅卫军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助听器,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明了:“没事。陪你。” 最终,郭妍还是坐在了放映厅里。她看的入迷,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傅卫军看不懂,也听不见,只能撑着脸看画面儿,或者偷偷看她。放映厅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抱她一下应该没啥吧?想着,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却悬停在半空中,不敢落下。男女主角趴在木板上,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说的什么洋文,郭妍哭得很伤心,肩膀一抽一抽的,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干吧,像隋东说的,一伸手,一呼唤,再...亲她一下。应该没事吧? 他的手落在郭妍的肩上,还没有用力,她就自己靠了过来。她娇嫩的脸颊,全是泪水,湿湿的热热的,沾湿了他的衣服。“他要死了。”郭妍小声说,声音还有点哽咽,盯着屏幕上那个男主角。傅卫军后知后觉她的主动,收紧了手,郭妍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可以听见他飞快的心跳。紧张地吞咽,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蛋转过来,然后他吻了下去。 第一个吻。感觉很奇妙。她的唇瓣很柔软,有淡淡的润唇膏的味道,尝起来像草莓。她没有拒绝,更没有推开,只是轻轻搂着他的肩膀,张开嘴唇,任由他的舌尖进入。她温热的呼吸,带着一点香气,直往傅卫军脸上扑。刚尝到她的舌尖,后座那大哥就不满地咳嗽了几声,郭妍脸红了,赶紧推开傅卫军,正襟危坐。傅卫军有点恼怒,转过头瞪了那个人一眼,郭妍连忙拉他:“算了。” 电影散场,天刚擦黑。站在摩托旁,傅卫军没像以往那样比划“送你回去”,而是迟疑了一会,才有点害羞地比划着:“你觉得..我怎么样?”郭妍憋着笑:“什么怎么样?”傅卫军凑近了,指了指助听器,示意她凑近点说。郭妍凑近,逗他:“我觉得,你挺傻的。” 傅卫军脸色一滞。有点尴尬,主动和她拉开了点距离。郭妍再也忍不住笑了:“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傅卫军又乖乖凑近,只听她说:“但是,傻的挺可爱的。”他的心猛地一跳,也跟着笑起来,他脸很红,笑起来就更不凶了。“你笑起来更好看。”郭妍说,看着他乐得找不到北,“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傅卫军还有点被狂喜冲昏头脑,比划着:“你头发不扎也好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到郭妍看不懂他了,她挑了挑眉:“就是头发啊?”傅卫军歪着头,想了想:“你比电影女主角好看。”郭妍差点被他气笑了:“我问你你觉得我亲你怎么样!”她翻了个白眼,嗔怪:“有的时候,我还真是理解不了你一点。”傅卫军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比划:“特别好。感觉很特别。”他凑近了,这次胆子大多了,吻了她的唇角,然后上了摩托,引擎声把桦林的夜晚撕开了一个口子。 皇朝录像厅门口,隋东早早关了门,坐在门口嗑瓜子。今天没什么生意,他早饿了,就等着傅卫军回来带他去吃饺子。听见摩托的引擎声,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却看见傅卫军带着郭妍,不用问,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成了。隋东咧嘴一笑,又有理由多喝几瓶录像厅冰柜里的北冰洋了。“姐,姐姐,你进来坐会儿啊?”隋东招呼着,打开了录像厅的门。郭妍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算了,我走了。不耽误你们吃饭。”傅卫军却拉住她,眼神温柔:“别急着走,进来随便看看。” 录像厅没什么可看的。一个半旧的柜台,前厅陈列的是正经片儿,小门后面是放映室,架子上放的都是色情片。隋东笑嘻嘻地跟在郭妍后面:“姐,你上二楼坐坐呗。军,军儿哥那屋,收,收拾的可立正的。他,他特别认真...呜呜呜!”他又被傅卫军捂着嘴抓走了,塞了两瓶北冰洋在他怀里,还有一包话梅干,隋东假装不情愿,其实眼睛放光了,美滋滋钻进放映室去了。“别理他,东子就这样。”傅卫军比划着,耳尖有点红。郭妍只是笑笑,并不介意,隋东年纪还小,她只觉得他是个有点烦人的小弟弟而已。她看着一盘电影碟子,看起来像二手的,包装壳都有点破旧了。罗马假日,她喜欢的另外一部电影。傅卫军随着她的眼光看去,替她把碟子拿下来,塞在她手里:“送你。”郭妍笑着抓着他手腕:“你们要租出去赚钱的,我怎么好直接拿?”傅卫军摇了摇头,表情认真,又有点得意,手在他们中间比划着:“我的就是你的。”郭妍受不了他这样的表情,笑着先收下了。 一楼还真是没什么逛的,放映室傅卫军也不让郭妍进去。她只好跟着他上二楼看看。看得出来,傅卫军平常就住这。一个半旧的衣柜,一张小床,床头还有面小镜子,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帘子隔开的是一个小厨房,还有个简易的卫生间。不过,隋东没吹牛,确实收拾的挺干净的。 郭妍坐在他的床上,一动就嘎吱作响的小床。傅卫军小心翼翼关上门,凑近,“我还能亲你吗?”他有点脸红,“刚才没怎么亲到。”看着他的表情,不论是谁,都没办法拒绝吧?郭妍没有说话,只是笑着闭上眼。他的唇再次压上来,呼吸很急促。郭妍抱着他,一开始他还挺老实,后来就搂着她,慢慢把她压在床上。郭妍睁开眼,看着他,他的眼睛亮亮的,咬着嘴唇内侧的肉,看着她,双手压着她的肩,怕她跑了似的。早就感觉到了,吻着吻着,就感觉硬硬的东西抵着她的小腹。郭妍没拒绝,虽然她自己心跳的也很快,这太过火了,但也太...刺激了。 郭妍歪着头抿嘴笑:“你几岁了,就想这个?” 傅卫军小心翼翼比划:“18。”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比她小,就让她厌恶。郭妍轻笑:“我都22了,你不觉得我比你大多了呀?”傅卫军没有说话,和她十指相扣,俯身吻了她的脖颈,轻轻吮吸着,不小心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有点满足,像是标记了一处领地,又有点怕她生气。 不过,她没有。郭妍伸手,替他脱了外套,傅卫军也替她脱了衣服。她躺在那,黑发像一团绽放的花,肌肤白皙,丰腴的胳膊,漂亮的腰,性感的大腿和胸部,跟个白玉葫芦一样。比那些色情片里的女人好看多了。不过,这内衣也太难搞了。他憋着一口气,折腾了半天也没弄下来,硬的难受。郭妍看着他的龟头一跳一跳的,还倔强地摆弄她的内衣,忍不住有点想笑。和他漂亮的脸蛋不同,这东西长得还挺...勇猛的。郭妍也没看过其他男人的,不过,这应该算是大了吧?还是深粉色的,挺可爱的。“得啦!笨死你算了。”她娇嗔,自己解开了内衣,一对酥胸在空气中微微弹跳,乳头已经硬了。 傅卫军也顾不上她说他笨,俯身抓住一个,又张嘴去舔另外一个。他的牙很锋利,却很温柔,微微的刺痛,却格外让人欲火腾升。郭妍红着脸,别过头去,不看他,却被他捏着下巴转过脸来,做爱的时候只能看着他。任何时候,都只能看着他。傅卫军抬起眼,眼神又凶了一点,警告她不准再移开视线,牙磨着她的乳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快,身上最后一片遮挡也被扯下。她大腿丰满,小腿纤细,双脚很秀气,分开腿,就能看见小穴。很紧,只有一条缝。傅卫军自己揉着肉棒,直接怼上去,却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位置,反而是蹭着她软软的小穴,就觉得舒服的快射了。郭妍被他折腾的娇恼了,抓住他的手腕,慢慢向下,对准湿润了的入口:“这里,记住了?”傅卫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挺腰,硬生生就干进去一整个龟头。郭妍登时眼睛就瞪大了,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大,光是刚进来就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拍他胳膊,喘息着:“疼...” 傅卫军只能压下想快点全部进去的欲望,慢慢先用龟头抽插,先让她适应一下。他没经验,却也从加片的那些小电影里学到不少了。慢慢地,郭妍终于开始喘息如兰,双眼迷离,腿也缠着他的腰了,操着也觉得松动了不少。他憋着气,往里又推进了一点,她没有喊疼,只是搂着他脖子,呢喃:“亲...”傅卫军俯下身,又吻了她。郭妍缠着他的舌尖,不让他退回去,他只好往里又猛地一顶,像是戳破了什么障碍,郭妍“诶哟”一声,才松开他的舌尖。抓住她的膝盖,现在也没什么好克制的了,直接就挺着腰往她最深处钻。郭妍只感觉头晕目眩,抓着枕头,喘息不停,一个字也说不出。水流了一床,两个人身下都湿哒哒的,床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一片阴冷。 郭妍还记得,他们在南方的老房子里有很多藏书。她还小的时候,一天下午踩着凳子爬上去,拿了最高的一本旧书,里面有一句: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她傻乎乎的跑去问爸爸这是什么意思,被爸爸把书抢了过去,轻轻揍了小屁股几下。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头脑晕晕乎乎的,只能感觉到他的抽插,他的大手掐着她的腰,紧紧地。郭妍歪着头,轻轻喘息,隋东还在楼下,她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似乎是不满她的反应,傅卫军抬手压在她柔软的小腹上,郭妍眼睛瞪大,双腿把他缠得更紧,她好像喜欢这样。他索性低下头,咬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揉着她的小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肉棒抽插她的小穴。太紧了,太热了,像有几千张小嘴一起吮吸着他肉棒的每一处。郭妍低声啜泣着,咬着他的耳垂嗔道:“你想弄死我啊?”傅卫军笑了,吻住她的唇瓣,床嘎吱作响,好像下一秒就会塌了。 郭妍都忘记她高潮了几次了,从一开始腿还能缠着他的腰到发抖,慢慢地根本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傅卫军索性把她翻个面,学着黄色录像带里的样子,让她趴在床上,抓住她的臀部,从后面插入。他的龟头上有点血丝,这他知道,郭妍还是处。他是她的第一个,就像她是他的第一个那样。傅卫军俯下身,吻着她背上的肌肤,插的更慢,但也更深了。郭妍只觉得脊背发凉,压着肚子,好像他更能插到她的敏感点了。“不要...太深了...我...我要死了...”她哭着哀求,又说不要,又夹得比谁都紧。刚才还能克制一下的傅卫军现在也收不住了,几次深入,直接射在了她体内深处。郭妍啜泣着,转过身来,泪眼朦胧,脸颊通红,脖子上还有他留下的吻痕,身体里装的是他的精液,太诱人了。 “我恨你。”她哭着说,却凑过来吻他的下巴,傅卫军爱抚她的秀发,一只手握着她的丰乳把玩,“我爱你。”他比划着,俯身吻她。 第五章h 刚做完,郭妍就睡着了,嘟囔着她就睡两个小时。 隋东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终于见傅卫军从二楼下来,他立刻笑眯眯地凑过去:“成,成了?”傅卫军看了他一眼:“算是吧。”隋东双手插兜,摸出个避孕套:“还想给你这个来着。我,我早就知道你,你今天能成。”傅卫军有点尴尬,掰过他的脸看了看,隋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举起双手假装投降:“得得,不,不管你,军儿哥。”傅卫军这才放开他的脑袋。 隋东递来一支烟,给他点火,傅卫军吸了一口,表情在烟雾后若隐若现,看不清。那种抱着她柔软的身体感觉,被她紧紧包裹住的感情,永远忘不掉了。“军,军儿哥,你不得买点吃的啊?”隋东说,也吞吐着烟圈。“我不饿。”傅卫军比划。 隋东恨铁不成钢:“你不饿,姐,姐醒了不得饿啊?你就,就,就咔咔带人走,走了一整天,还,还折腾一个多小时,啥也不表示表示啊?她一醒,你把吃的一端来。她肯定贼感动!”傅卫军歪着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有道理,拍了拍隋东的背,隋东得意一笑,甩了甩头发。傅卫军塞给他几张纸币:“去买点饺子。剩下的你想买啥就买啥。”隋东欣喜,攥着钱跑出去了。又可以买古惑仔的漫画了。 抽完烟,回到房间,看郭妍睡得那么沉,不舍得吵她,也不想离她太远。傅卫军轻轻靠在床上,从后面抱着她。她舒服地动了动,迷迷糊糊的,还没醒。傅卫军拨开她的头发,把脸靠在她的后颈,呼吸她的气味。现在,她闻起来跟他一样了。实在忍不住,大手握住她的一侧酥胸,她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一丝不挂,如此脆弱,如此诱人。 揉捏几下,她还没醒,反倒是舒服地轻哼起来。傅卫军凑近,吻着她的脖颈,细皮嫩肉的,生怕用点力都会叫她破皮。偷偷摸摸的...她如果被吵醒了,肯定又会说他傻吧。不过为啥说他傻啊?傅卫军百思不得其解。女孩子好复杂...她会说他讨厌,但还会吻他。她会觉得她年纪比他大得多了,却没有推开他的求欢。所以...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想了想,那些色情片里的女主角也老扯个嗓门喊“不要”,但是最后被干的比谁都欢。不过,看着她睡着的脸,很平静,实在不忍心把她和那些女人联系在一起想。 不过..想起那些色情片的剧情,他又有反应了。之前都不会这样的。不过是看着两个人赤裸裸的抱在一起,像杀猪场的猪一样尖叫,然后又像死鱼一样高潮,没什么意思。但是郭妍不一样。她看着他的眼神,几乎睁不开眼,却半张着嘴唇喘息着。她抱着他结实的胳膊,求他轻一点...这些场景还在他脑海里盘旋。 郭妍半梦半醒,只觉得有人抱着自己,翻了个身,不去理会。一翻身,被子被她踢开了,露出一双长腿。傅卫军起身,不想折腾她,想把被子给她盖上。但一凑近,就看见她腿间的小穴,被他操开了,还没合上,轻轻抽动着,一点点往外面吐精液。浓稠的精液顺着她肉感的臀部流下,经过大腿,滴在床上。他狠狠吞了口唾沫,凑了上去。 他喜欢舔她。她的肉很柔软,有种女孩子才有的味道。傅卫军试探性地用舌尖尝了尝小穴涌出的淫水,有点咸,味道不差。还混合着他的味道,更让他呼吸不过来了。捏着她的臀瓣,让小穴完全暴露,他探出舌尖,玩弄着她的阴蒂。因为刚才过于兴奋,现在还有点充血发胀,红艳艳的,很可爱。 “嗯...”郭妍在梦里感觉怪怪的,以为还在梦中,想又翻身,却被傅卫军的大手钳制住腿,动不了身子。他的鼻尖蹭着她的小穴,直到鼻尖也变得湿漉漉的。舌尖探入,舔着她的软肉。刚才灌入的精液本来还因为小穴收紧了流不出来,现在小穴又被撑开,纷纷争前恐后流出来。傅卫军没办法,只能先用纸给她擦干净了,又觉得光用舌头没意思,索性把她抱住,指尖揉着她的阴蒂,直到郭妍又开始低声闷哼,小穴重新流出新的淫水,方才把指尖插入。 他的手指不是女孩子们幻想的那种坐办公室的青年才俊的感觉,不是修长纤瘦的,也不是极其精于撩拨的。他的手骨节很粗,有一层薄茧,只是模仿肉棒,在她小穴里进出。茧子磨得郭妍心里起火,瞬间清醒了不少,如果是梦,也太真实了。 果然,睁开眼就是傅卫军的脸。一脸无辜,干净的眼睛看着她,手却没停下,拇指摁上她的阴蒂,下流地玩弄着。郭妍只感觉胸口发闷,心脏像是胀大了一倍。“你怎么这么不乖?”她喘息着,因为距离助听器比较近,傅卫军能听清一点。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不知道是舒服的还是因为困的。他只是轻笑,抱着她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奶子,稍微用点力,她就疼得皱眉,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他的掌印。没给她再抱怨的机会,直接吻住了她。 郭妍想推开他,但腰已经软了,腿更软,只能抱着他的胳膊,在他怀里喘息。慢慢地,傅卫军渐入门道,发现如果他稍微勾起手指,郭妍会在他怀里微微颤抖起来,喘息也更放肆一点。故意抽出手指,让她以为他玩够了,然后又只用指尖挑逗,吻着她,不许她喘出声。他怕隋东回来了,听见她的声音。只要听见她的呻吟,就能想象出她这张通红的脸,以及她看着他的眼神。完全臣服,靠在他怀里,反抗不了他带来的快感,和平常那个端庄温柔的郭妍截然相反。只能对他这样,只能对他露出这么淫荡的脸。 终于,郭妍只感觉头晕目眩,喘息微微,哪怕极力克制也还是泄露出撒娇的呻吟。“我..我要去了...”她的脸埋在傅卫军怀里,温热的呼吸顺着衣领往里钻,划过锁骨和胸膛,让他也打了个寒战。傅卫军吻着她的发顶,拍了拍她的奶子,示意她可以高潮。更加卖力地刺激能让她娇喘的点,直到郭妍哭着咬着他的胳膊,又把床弄湿了一次。 郭妍坐起来,感觉大脑发蒙,有种无欲无求的满足。她瞪了傅卫军一眼,站起来连忙穿上衣服,生怕他又使坏。傅卫军洗了手,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笑。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看他傻笑,郭妍就觉得脸红,故意瞪着他,佯装生气了:“谁教你的?我就想好好睡会,你也折腾我。”她转过身,在墙上的小镜子面前梳理头发。傅卫军凑近,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吻了她的脸颊。“不用教,看见你我就会了。”他笑着比划。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挑逗了。郭妍红着脸,假意挣扎几下,却只是被他抱得更紧。 隋东把饺子买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刚好把折迭饭桌摆好。看见隋东回来,郭妍对他笑笑:“又把你使唤出去了?”隋东嘻嘻笑着,炫耀似的从怀里拿出一本漫画书,是《古惑仔》:“没,没事儿。能顺道买这个就,就够了。”郭妍拿过来随手翻了翻:“这有什么好看的,打打杀杀的。”隋东打开袋子,几瓶啤酒,两个凉菜,饺子还热乎着,全是大份的,一份四十来个。羊肉胡萝卜的,猪肉白菜的,还有傅卫军交代他买的素三鲜的。 “你们这些小丫头懂个屁。这,这是最,最流行的漫画。”隋东说着,把饺子倒出来在碗里,傅卫军拿了筷子,这样吃比较有家里的感觉。郭妍用漫画书敲他脑袋:“隋东!你才小丫头呢,留个长头发,让你天天贫嘴。”隋东揉着脑袋,把他的书抢过来,宝贝似的揣在衣服里,拉上拉链:“本来就是!山鸡和陈浩南,就,就跟我和军儿哥一样,都是铁,铁哥们儿!”郭妍撇了撇嘴:“哼,你还是别这么说吧。就我看,这作者八成要让他俩反目成仇。”隋东不服,嘟嘟囔囔地坐下,用牙咬开啤酒,直接吨吨吨喝了半瓶。 傅卫军把郭妍的那一份推给她,比划着让她快趁热吃。郭妍一看,饺子个头本来就大,一盘还四十多个,她噘着嘴,有点撒娇:“我吃不下。你帮我吃一半。”说着,抬起盘子就给傅卫军扒了几个。隋东嚼着他的:“我饿,饿死了,你吃不完我也吃点。”被郭妍一瞪,才赔笑着不敢逗她了。 咬了一口饺子,很烫,但是很满足。素三鲜是豆角,胡萝卜,木耳,鲜得感觉像是饺子是长在树上的,一摘下来,在衣服上擦一擦就开吃了。傅卫军盘子里的饺子堆成小山,他倒是吃得下。郭妍看着他,怎么做到能吃,但是根本不长肉的?“你这是什么馅的?”郭妍问,傅卫军咬了一口,把剩下半个给她看,猪肉白菜的。“军,军儿就吃一个馅儿的。我也只吃羊肉胡萝卜的。”隋东喝了两瓶啤酒,可能是喝急了,有点大舌头,但结巴好像好了一点,“圣斗士,一个招式只能使用一次!” 郭妍被他逗笑了,圣斗士星矢,早几年的动画片了。郭妍也喜欢看。傅卫军看了一眼隋东,搂着他拍了拍脸蛋,示意他少喝点,然后对郭妍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虽然他们年纪差距不大,但隋东有傅卫军罩着,在安全的空间里就更像个小弟弟一样。“我..我没醉!”隋东嘟囔着,坐起来,又往嘴里塞了几个饺子。郭妍站起来,给他弄了杯冰水:“喝点这个,啤酒别喝了。”隋东拿起来,又是几口就喝完了。 忽然,他趴在桌子上哭起来。吓了郭妍一跳,怔怔的看着傅卫军。傅卫军倒是不意外,他抱着隋东的肩,拍他的后背,隋东抬起头,看着他,傅卫军做个手势:“当着女孩的面还哭。”隋东哭得更凶了:“我妈以前就老做羊肉胡萝卜馅儿的饺子!” 郭妍一愣。确实,从来没有听他们提到过关于家人的事情,又看他俩都基本没受过什么教育,本来想他们只是没家人管的野孩子,没想到...似乎还有更黑暗的过去。“我妈...我都,都,记不得她长啥样了。”隋东索性不挣扎了,就靠在傅卫军肩上,“姐,我,我觉得你肯定长得像我妈。”郭妍有点措手不及,平常总是逗隋东,偶尔还把他当个小孩来训,没想到他会这么觉得。“为...为什么?”现在轮到郭妍结巴了。 隋东用筷子指着她:“我妈,就,就不嫌弃我,我结巴。你也,也不嫌弃。我,我要还有我妈年轻的照片,肯,肯定跟你像。”他又往嘴里塞了个饺子,傅卫军拍了拍他的脸,他晃晃悠悠撇开他的手:“军..军儿!咱俩十年后,还..还能这么铁吗?”傅卫军忍不住笑了,看了郭妍一眼,指了指隋东,示意他发酒疯了。不过,看着隋东的时候,他表情很认真,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一辈子。”隋东嘴一撇,又哭了:“那,那你现在跟姐,姐处了,都,都不带我玩。” 郭妍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怜。她凑近了点,把他筷子拿走,以免戳着自己眼睛。“怎么可能,军儿跟你最好了。你快起来,都17了,还撒泼打滚的,叫人家看见笑话。”“无所谓!笑...笑呗...”隋东嘟囔着,坐起来,还有点醉眼朦胧,转过头看着傅卫军,“以后,我,我攒钱开个烧烤大排档。咱俩还,还在一起。”说着,又往后倒去,搂着傅卫军的脖子。傅卫军点了点头,比划着:“行。我肯定去给你帮忙。”隋东咧嘴一笑,脸上还挂着眼泪,却笑开了花:“真的?那,那以后,你,你是不是要叫我东哥了?”傅卫军抬手,轻轻打了他脑后勺一下。 郭妍轻笑,替他擦眼泪:“别哭了,让军儿带你回你屋里吧。你醉了。”隋东瞪着朦胧的眼睛,看着郭妍:“叫..叫我东子,我妈就,就,老叫我东子。”郭妍只得笑笑:“行行行,东子。”傅卫军比划了一下:“等我。”然后把隋东扛起来,背在背上,送回他卧室。 郭妍把吃剩的盘子收拾了一下,清洗干净,又把剩下的饺子打包好放在冰箱里,明天热一热还能吃一顿。忙完一切,傅卫军也刚好把隋东安顿睡下。他凑近,搂着郭妍比划:“我送你回去。”郭妍一愣,她内心的一部分想欢天喜地地答应,可以多和他在一起几分钟,但是...如果被其他人看见呢? “算了吧。让人看见不好。我自己就能走回去。”郭妍轻轻从他怀里出来,有点不敢看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她有点羞愧,面对傅卫军直白,害羞的爱,她没办法同样直白地回应。如果被人看见她和个小混混走在一起,不知道会传的多难听。她还没有勇气面对这些,也没法和爸妈解释。傅卫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会意,收回了手,又放回兜里,对她点了点头。郭妍不忍多看他一眼,低着头离开了。 第六章h “你看看,这字写的好看吗?写的对吗?” 头顶的风扇嗡嗡的,隋东歪着脑袋,头皮都要抓破了,也没看出来“旧碟打拆”这几个字错在哪。郭妍的的指尖在那张红纸上戳来戳去,她戴着个白色的发箍,穿一件海军蓝条纹的简单背心,两条丰腴的胳膊吸引不少客人的眼光,难得她今天穿的清凉,背心下面是一条牛仔半截裤和一双平底的运动鞋。 “不是,错,错哪儿了?”隋东看了半天没看出错在哪。字丑他认了,确实写的不咋地,但哪儿写错了?看了看门口,傅卫军还没回来,他一早就说去取新到货的碟子,郭妍本来说跟他一起,隋东说天气太热了,让她在店里等着。早知道就不自讨苦吃了。“打折打折,不是打拆好不好?这是斤,不是斥。没有这一点。”郭妍说,用他的漫画书打他脑袋。 隋东闹了个脸红,只得又拿出一张红纸重新写好了,虽然字丑,但至少是对的。用胶水把红纸贴在纸箱上,再把旧影碟装进去,摆在门口就行了。今天新到货一批,这些旧的就可以低价处理掉了。不过,被她训斥也太没画面了,隋东故意板着脸:“看,看的明白不就行了。那,那么多讲究,唠唠叨叨的。”郭妍没说话,又用漫画书打他脑袋。“别,别打了姐!再打真,真不长个儿了!”隋东苦着脸,连连告饶。 门被推开,隋东抬头看去,本以为是傅卫军像个救星一样回来了,却是两个这条街上的小混混。前几天在皇朝录像厅赊账了一些零食,估计是回来还账的。没有人敢欠录像厅的钱,如果不好好还回来,那就得换一种“方法”讨要了。那两个小混混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多岁,身上纹龙画虎的,其中一个还剃着个光头,满脸横丝肉,看着吓人。看见郭妍的两条胳膊,饱满的胸脯,眼睛都挪不开了。隋东立刻板着脸,冲她喊:“滚滚滚,上楼去。没,没他妈喊你,别,别他妈下来。”郭妍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了。 隋东换成讨好的笑,对那俩小混混抬了抬下巴:“还...还账呐?放那小,小盒儿里就行。”那个光头放了十块钱进去盒子里,隋东咧嘴一笑:“义气义气啊。今天,还,还上新,新片儿。晚上再,再来看啊。”那个身上纹着龙的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没有说话,隋东上去给他俩点烟,纹龙的没拒绝:“谁啊?出来卖的啊?”很多录像厅,那种晚上会放色情片的录像厅,都会有个侧门,里面都有小姐,供看的兴起的客人泄欲。有的甚至就是录像厅老板的妻子女儿在干这些勾当。不过,隋东不想挣这个钱,一来太复杂了,二来是录像厅在他心里就是家的存在,家里不能随便乱来这些脏的臭的东西。隋东的笑凝固了一秒钟,然后嘴角下垂,看着他:“军,军儿的马子,非卖品。”提到傅卫军,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不敢多说什么。 正巧,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是真的傅卫军回来了,大包里装着打包好的新影碟。隋东给他使了个眼色,傅卫军丢下包,走过来,微微佝偻着背,眼睛里是戏谑,挑衅,威慑,姿势像准备好扑人的野狼:“有事?”他们认识这个手势,连连摆手:“没事儿,来还账的。我们先走了,今天上片儿还来哈!” 看着两个草包跑走了,傅卫军才直起身,看了隋东一眼:“咋了?”隋东傻乐,拍了拍傅卫军的肩膀:“没啥。”如果说他俩对郭妍色眯眯地注视,还问她是不是小姐,估计傅卫军能现在冲出去一人踢一脚,没必要。傅卫军环视店里,没看见郭妍:“她呢?”自从上次,郭妍几乎每天都来录像厅,有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看录像,有的时候一起吃饭,有的时候干脆关门一天,傅卫军带他俩在桦林闲逛。隋东上次哭过以后,他俩尽量干啥都带着隋东。后者虽然嘴上抱怨着他不想当电灯泡,但每次都甘之如饴。他弯下腰,在大包里找到一盘影碟,泰坦尼克号,她喜欢的电影,送给她,她就可以在家里看了。隋东看了一眼楼上:“我让她上,上,上去了。让那些人看见她不好。”傅卫军点了点头,拍了拍他肩,表示赞同。 隋东凑过来,看着那张影碟,上面是英文,他也看不明白:“这是啥玩意?”傅卫军得意地晃了晃:“外国电影,正版的。”看着隋东迷惑的表情,他解释:“她喜欢看这个。买来送她的。我们在电影院看过。”隋东了然,追问:“讲啥的?好看吗?”傅卫军笑了笑,其实他也没看懂,只能比划:“搞对象的。”“搞上了吗?”“嗯...没,刚搞上,男的死了。” 隋东翻了个白眼:“无聊!”又坐回柜台后面嗑瓜子了。 傅卫军的房间里,郭妍百无聊赖,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她倒是不生气隋东让她上楼待着,店里有这种客人的来的时候,她最好还是回避一下的好,为了她的安全。坐在傅卫军的床上,很干净。录像厅虽然小了点,破了点,但总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他俩都很上心。隋东虽然老把瓜子壳往地上吐,但每次都会打扫干净。郭妍伸手一摸,居然在傅卫军枕头下摸到一个笔记本。拿出来一看,是个账本,但是每页除了账目,还有很多很多很多个“郭妍”。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看见郭妍拿着账本,傅卫军的脸一下就红了,他关上门,凑过来抱着她,吻着她的胳膊,比划:“你看我东西。”郭妍笑着:“对不起嘛。我就是好奇。”她指着她的名字:“你写这个干嘛?”他的字不咋地,跟隋东的有的一比,不过至少她的名字没有写错。郭妍只教过他一次,就是那次三胖子骚扰她,傅卫军出手帮了她的那次。当时看傅卫军似懂非懂的,还以为他没记住怎么写呢。没想到居然一直记着。傅卫军有点脸红,抬眼看着她,眼里一扫对刚才两个小混混的凶狠,甚至有点害羞。凑的很近,能看见她肩头的两颗秀气的小痣和她脸颊上细腻的纹理:“想你一次我就写一次你名字。”他比划着解释。郭妍信手翻看,满满当当半本上全是她的名字,在还能看得清账目的基础上,几乎每个空隙都是她的名字。也辛苦他了,别的小年轻搞对象,至少想彼此了还能打个电话,但傅卫军和她不能。 郭妍垂眸,看着他笑,娇嗔地轻轻打他:“写就写吧,把我名字写这么难看。”傅卫军笑着,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只手比划着:“受教育程度低,打也晚了。”郭妍被他逗笑了,现在,她基本上能看懂傅卫军的手语了,虽然不怎么会比划,但至少单方面看懂没问题了。 “你就这么喜欢我?”她问,把账本放回了他的枕头下面,抱紧了他。傅卫军坐正,揽着她的肩膀,本来想看着窗外的桦林,却忍不住眼睛又滑在她白皙的腿上。今天很热,她穿的这么少也正常,很...好看。但一想到别人也能看见,他就有点不爽。“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他比划着解释,捏住了郭妍的手腕,把她压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睛,“一会穿我的衣服。”郭妍知道他觉得她穿的少了,嬉笑着,搂着他的背:“我不。” 傅卫军舔了舔唇角,她每次都这样,故意逗他,让他吃醋,脸红,烦闷,又温柔地哄他。他知道郭妍在玩什么花招,但每次又都精准地被她操控心情。她总说他傻,也许真的有点吧。 傅卫军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瓣,大手探入她的背心。第一次做的时候他根本弄不开她的内衣,现在已经轻车熟路,手指轻轻一勾就开了。郭妍踢掉鞋,把腿放在他的腰上,饶有兴趣地看他急切地脱去裤子,滚烫的肉棒直接就弹跳出来,隔着内裤蹭她的小穴。 虽然没有直接触碰,但这样也别有一番意思。她的内衣款式非常保守,面料柔软,最基本的白色,跟性感不沾边。但是捏着她的大腿,用肉棒蹭内裤下的小穴,直到她也开始喘息,内裤上慢慢浮现出水渍,这就很性感。郭妍抓着枕头,咬着下唇,看他故意撩拨她,却不给她,坏透了...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故意用腿把他拉近,抚摸着他结实的胳膊:“我想要...” 傅卫军故意歪着头,像小狼,明明下一秒就要把你吃掉,现在却还在享受把玩着猎物的乐趣。“听不见。”他撇了撇嘴,做了个手势,然后把脸凑近。郭妍咬住他的耳垂,在他的助听器边喘息:“我说我想要。”臀部被他打了一巴掌,刺痛,但是只引来她的一串撒娇的呻吟。 郭妍知道,他想听更多。别看这小子根本听不见,倒是挺喜欢看郭妍在他身下喘息,哭,求饶,不用听见声音,看她表情就知道叫床多淫荡。幸好录像厅的隔音还不错,要让隋东听见了,就太尴尬了。 “我想被..被操...”郭妍的脸涨得通红,主动挺着腰,磨蹭他的肉棒。他已经很硬了,马眼分泌出粘稠的汁液,把她的内裤弄得更湿了。内裤被粗暴地扯下,肉棒几乎不用再更多挑逗,直接就能插到底。她已经完全湿了。 平常可不能这样。那都得搂着她亲很久,她才会这么湿,每次都让傅卫军硬的发疼。最可恶的是做了几次,她还是那么紧,一插进去就又热又紧,箍着他肉棒上的青筋,她一兴奋,还会绞的更紧,让傅卫军直冒冷汗。看色情片,那些人做的时候还会用情趣玩具,也许用个更大的把她撑开点?这样就不用每次等她那么湿才能插进去了,太紧了,他也容易射。有一次做的时候郭妍叫的特别放浪,一口一个“弄死我了”,还一个劲亲他,搞得他没坚持十分钟就射了,太没画面了。不过,一想到除了他的肉棒以外,还有东西要插她,傅卫军就觉得一阵吃醋。不行,她只能是他的,只有他可以碰。 郭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眯着眼,表情又有点凶了。她一开始有点怕他这个表情,现在却只觉得更加受用,好像下一秒就会一口咬在她脖子上一样。傅卫军特别喜欢舔她,还喜欢咬她,郭妍老笑他是小狗,他也不恼,只会咬她的后背。水声和肉体碰撞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小床被加固过了,没那么容易乱叫,给了郭妍一点来自后背的安全感。小腹发酸,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喘息着回应他的抽插。小穴一股股往外吐水,沾湿了傅卫军的小腹和肉棒,每一次冲撞她的花心,她就心跳紧一拍。 忽然,傅卫军猛地把肉棒拔出去,郭妍没忍住,“诶哟”一声,一股水就喷出来,打湿了大片床单。傅卫军眼前一亮,这种景象,只在那些看吐了的色情片里看见过。没想到郭妍也可以...明明看起来那么端庄,但被他干喷了,浑身颤抖,眼神迷离,脆弱得让人想把她捧在手里好好呵护,又因为这种诱人的脆弱,想把她干得哭一整天。 抱着还浑身软绵绵的郭妍,让她勉强站立在小镜子面前,手扶着床头柜,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肉感的臀部。郭妍几乎是下意识地踮起脚,主动奉上已经被操开了的小穴,淫水顺着大腿根部流下,小穴一开一合,似乎渴望着更多抽插。真他妈的骚。傅卫军凑近,一只手轻轻掐住她的脖颈,让她直起背来,能够看见镜子里她被操的时候露出的表情多么淫荡,一只手把住腰,又长驱直入。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扭动着的漂亮的腰肢,光滑的背脊,被他撞的肉浪轻摆的臀部,太色情了,傅卫军差点又射了。只能抬起眼,看着镜子里的她的脸,吻着她的脸颊。说是吻,不如说是又舔又咬。轻轻嘬起她脸上细腻的嫩肉,用牙磨着,她疼了就换舌尖舔。他急促温热的呼吸让郭妍受不了,她越想躲开,就越是被他紧紧掐住腰和脖子,逼迫她往后坐,迎合他的抽插。郭妍喘息着求饶:“别..别...我..我又要去了...你..你也太坏了..在哪学的这些...”坏不坏不知道,她看起来倒是挺享受的。移开掐着她脖颈的手,换作捧着她的酥胸把玩,傅卫军坏心地故意捏着她的乳头,惹得郭妍浑身颤抖,不住求饶。 几乎是一瞬间,她绞紧了,整个人往后仰,几乎没有力气站稳,任由傅卫军抱着她。她高潮了。这一瞬间的刺激让傅卫军也没忍住,想射的感觉涌入大脑,摁下她的头,拔出肉棒,在她的臀部上磨蹭了几下,就射了很多。第一次让他内射了,后面郭妍就不让他弄里面了——除非她心情好。虽然有点不满,但只要能抱着她,拥有她,就足以让傅卫军满足了。 浓精顺着她白皙的臀部下滑,一直到大腿上,才慢慢稀释开来。郭妍还是气喘吁吁,根本站不稳。做完后,他好像又恢复成特别乖的模样,亲了亲她的背,让她躺下。郭妍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床尾放着傅卫军的衣服,黑色的T恤,他的裤子长了,郭妍穿不合适,所以她的牛仔短裤被留下了。内衣她悄悄放在傅卫军这里了一套,脏了的他似乎已经拿去清洗了,干净的这套迭的很整齐,放在他的衣服上。压在最上面的是一份泰坦尼克号的影碟,全新的。 简单洗了个澡,郭妍穿着他的衣服下楼。看起来今天加片提早了,生意应该不错,放映室传来隐隐约约的影片声音,郭妍听不清,傅卫军也不让她在加片时间去放映室,只能先走了。不过,她临走前把他的床铺好了,这样他就知道她自己离开了,否则又该急了。 郭妍家客厅有个玻璃屏风,她的房间一入门就可以跑进去,这样妈妈就不知道她换了衣服了。推开门就是电视剧的声音,肯定是妈妈和外婆又在追《苍天有泪》,他们俩就喜欢看这些苦情戏。“回来了?”妈妈喊道,郭妍轻轻“嗯”了一声,连忙在她回过头之前就躲进房间里了。 那张泰坦尼克号的碟,郭妍舍不得拆开包装,犹豫许久,还是把它原封不动,作为收藏,放在了书架上。衣服上是他的味道,淡淡的肥皂味,让她感觉安心。 “出来看电视剧啊?”妈妈敲了敲门。 “我困了,先睡了。”郭妍喊道。没撒谎,确实累了,被他折腾的够呛,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她喜欢看着他的眼睛,狭长,敏锐,又黑又亮。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他的脸。如果他..至少不是个哑巴就好了。 第七章h 今天录像厅放的片子是射雕英雄传。票价两块,连播四集。 傅卫军之前去进了新的碟子,刚好看见这个片的碟子,立刻就买下了,甚至还是正版的,只是二手的,有点旧了而已。不管什么时候放,都是场场爆满。武侠,还带点爱情,学生的最爱,票价又便宜,不少半大小子带着女朋友悄悄来看。 最后一排的长椅,隋东坐在左边,中间是傅卫军,最右边是郭妍。隋东嚼着无花果干,把袋子给傅卫军,他抓了一把,用胳膊碰了碰郭妍,倒在她手心里。郭妍看的很入迷,一颗果干可以嚼很久。她平常吃饭就文雅的很,现在心都不在吃上,更是吃的慢了。隋东都把那袋子拿起来往嘴里倒果干沫儿了,她还没吃完那捧。 爸爸很喜欢看这个,家里有这个碟子。但是在搬家来桦林的时候,因为太累赘了,丢了一部分DVD,大概是不小心弄丢了吧。小说郭妍看了无数遍,电视剧也陪着爸爸看了起码三遍,但是再看还是很触动。 隋东又拿了一包瓜子,拆开包装就磕。一个女学生站起来,买了两个山楂卷,隋东把装钱的小铁盒伸出去,女学生往里面丢了一块钱。傅卫军抓了一把瓜子,他俩磕的比仓鼠都快,郭妍一般是抢不过他俩。傅卫军嘴唇一抿,瓜子壳就——好吧,郭妍说了,不能随便把垃圾吐在地上,对店里的卫生不好,现在最后一排他们坐的长椅这增设了垃圾桶。他伸手,揽过她,郭妍还在嚼果干,都快没味道了才咽下去。现在没那么生涩了,自然地伸出手,她就知道靠过来。虽然抱着她的时候,傅卫军的心还是和第一次抱她一样,跳的很快。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郭妍最近忙着备课,等假期结束,她又得回去上班了,就不能这样整天和傅卫军待在一起了。想着,傅卫军把她抱的更紧了。每天待在一起习惯了,突然又要变成只能郭妍下班后才能见,他很不舍。有的时候,傅卫军也自私地想,如果郭妍也是无父无母,染着花花绿绿头发,抽着烟,骑着改装过的摩托车飙过桦林大街小巷的小太妹,也许也不错。反正她的脸这么可爱,什么发色都可以胜任。这样她不用早点回家,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了——小混混和小太妹,绝配。 但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的眼睛,体面的衣服,娇嫩的脸,又不忍心了。还是这样的她好。如果是别的女孩,他会希望她们是小太妹,这样他就配得上了。但是郭妍,他希望他的命没那么苦,至少父母不死,这样他还能上过点学,说不定也能在工厂里当个工人;至少不是残疾,这样就不会被后来的养父母一直抛弃,就不会流落街头,像最卑贱的杂草一样长大。哪怕没有这些至少,她还是靠在他怀里,温顺得像一头小鹿,完全不在乎獠牙在她的脖颈处,面对他显露的獠牙,她反而甘之如饴。傅卫军就觉得更加亏欠。 感觉傅卫军亲了亲她的发顶,郭妍抬起眼,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傅卫军摇了摇头,只是浅笑,比划着:“没事,我一会儿带你出去走走。”郭妍看了一眼隋东:“那东子怎么办?”隋东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没事儿。我还得守录像厅呢,你,你俩二人世界就行。”郭妍收回目光,看着傅卫军,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夏天的尾巴,秋天的风已经迫不及待迎面吹来了。火车在不远处,似乎刚发车,嘟嘟的,呼啸着略过桦林,声音有点刺耳。傅卫军轻轻捂着郭妍的耳朵,他粗糙的大手很温暖,郭妍轻轻握着他的手背,直到火车跑远了,傅卫军才松开手。 上次傅卫军来拿货,路过桦林公园,发现这挺多处对象的小年轻来玩的。确实,绿树红花,夏天又阴凉,又有可以散步的地方,还不花钱,难怪处对象都喜欢来这。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学着人家干吧。 郭妍走在前面,牵着他的手,傅卫军听话地跟着她,看着她走起来时候头发的摆动和飘飘然的红裙子。上次说送她发圈,她不要,傅卫军就给她买了个发箍,红色的,在她乌黑的头发上衬托得更红。很便宜的小玩意,但她戴着就是好看,和她的裙子很配。她第一次来录像厅,穿的也是这条裙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傅卫军就觉得胳膊胀痛,可能是被她推门夹的,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傅卫军拉了她一下,郭妍回过头,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摘下一朵小花,戴在她的发间。花簇旁边还有一块牌子:禁止采摘,违者罚款50块。郭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忽然,一个大爷挂着个傻瓜相机靠近,吓了郭妍一跳,以为真的要罚款了。没想到大爷一开口就是:“美女,帅哥,拍个照不?不贵,5块钱一张,拍了就给你俩洗出来!” 原来是公园里给人照相的。这里来闲逛的小情侣多,拍照的生意好做。郭妍看了一眼傅卫军,他挑起眉,点了点头。反正他除了一张小时候的老照片,没有任何长大后的照片。大爷一乐,露出仅存的四颗牙:“就这就这,就搁这好看。后面红花绿叶配红裙子。帅哥,你站过来点,笑笑。”傅卫军看着郭妍,大爷没牙,嘴瘪了,不好读唇语,郭妍只好转达一遍,又拉着他靠近了一点。傅卫军会意,搂住郭妍的肩。 “好嘞好嘞,就这样式儿的!美女,笑笑!拍了啊!”大爷一喊,那硕果仅存的四颗牙就更有种无厘头的搞笑。郭妍本来拍照都挺矜持的,被他一逗,真就嘴角一翘,咧嘴笑了。 快门按下,傅卫军付了钱,大爷跑的比兔子它爹还快,回到小摊位上,一会儿就把照片洗出来了。郭妍看了,哭笑不得,傅卫军根本没看镜头,傻傻的看着郭妍。郭妍倒是笑得开心,眼里都是星星。“你干嘛不看镜头呢?”郭妍笑着转过脸看着他。他们走出摊位一段距离了,郭妍没有要求重新拍,这样就挺好的,傻的可爱。傅卫军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听不见相机快门,以为还没拍呢,“你一笑,我就想看你。”郭妍更是笑得收不住:“我笑有什么好看的?”傅卫军歪着头,假装思考,认真地看着她,比划:“你一笑,我浑身刺挠。让我为你死都可以。”郭妍笑得前仰后合,傅卫军看周围没人,又搂着她凑近要亲。 “诶,小妍,你咋搁这呢?” 郭妍吓了一跳,慌忙,几乎是下意识推开了傅卫军。傅卫军眼神闪烁了一下,拉了拉袖子。少年敏感的自尊心,有点刺痛。就他们俩的时候,想怎么腻歪都可以,但一旦有了人,郭妍几乎立刻就会把他推开。他不是不能理解,就是...还是会伤心。不说别的,就又聋又哑这一条,几乎就能压得他在郭妍面前抬不起头来。 是秋丽和她男朋友,那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衣的年轻人。郭妍有点脸红,忙在秋丽再开口提问前说:“好巧,秋丽,你也在啊。”秋丽一笑,挽着她男朋友的胳膊:“嗯。今天天儿好,我和小伟出来逛逛。他们报社成天忙活,好不容易得个空。”秋丽打量着傅卫军,很高,精瘦,穿着一件校服外套,运动裤,外套外面还别扭地套了一件西装外套。看着年轻,但一看就感觉不是学生,长得倒是挺帅的,就是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 “这谁啊?”秋丽压低声音,悄悄问郭妍。郭妍看了一眼傅卫军,有点尴尬:“嗯,我朋友。”她转过身对傅卫军说:“这是李秋丽老师,我同事。这是她男朋友,桦林日报的记者,孟小伟。” 朋友。傅卫军本来明媚的心情忽然不好了。有脱光了睡在一张床上的朋友吗?有老亲嘴儿的朋友吗? 傅卫军勉强抿嘴笑了笑,有点生硬。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戴着一副眼镜,说不上帅气,但也是细皮嫩肉的,有点胖,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衬衣,胸口口袋别着钢笔。记者,知识分子咯?虽然看着不像太有钱的,但至少工作体面,也许只有这种的,才配被郭妍介绍给其他人认识吧。 秋丽打量了一下傅卫军,又看着郭妍通红的脸,猜出来几分,笑着用胳膊怼她:“你朋友还挺帅,挺嫩的哈。”郭妍没有说话,秋丽见无论说什么,傅卫军都不说话,有点好奇:“他咋不说话?”郭妍感觉脸很热,犹豫了一会,才说:“他...他听不见,不会说话。”秋丽一愣,有点抱歉地看了傅卫军一眼,难怪郭妍扭扭捏捏的,原来是个哑巴。寒暄几句,秋丽就挽着她男朋友告辞了。 郭妍往前走着,还能感觉秋丽回过头来看他们。或许她也在跟她男朋友嘀咕,说可惜了,怎么跟了个哑巴。只要不去想怎么面对大众,其实郭妍挺满意傅卫军的,床上生猛,床下生涩,模样也不错。但...只要想到其他人会在背后议论,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不是嫌弃他,就是..失落。 走出去一段,郭妍才去牵他的手,傅卫军却躲开了。郭妍知道,他有点生气了。她知道,她刚刚做得不对,也没有再说话。沉默地逛了一会,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本来郭妍该走了的,但看傅卫军闷闷不乐的,她也放心不下。跟着他进录像厅,上楼,隋东在放映室守着,要不然他看见了,又该问东问西的了。傅卫军在楼梯上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比划:“还不走?”郭妍看着他,有点心虚:“一会再走。我爸妈带外公去厂区医院复查了,晚点才回来。我回家做饭就行。”傅卫军知道她外公的病,不管刚才再怎么不高兴,还是忍不住关心她:“怎么样了?”郭妍轻轻叹了口气:“就那样吧。最近爸爸搞来了进口的药,吃了好像有点用。医生说癌细胞暂时控制住了一点。”傅卫军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还是抱住了她。 他一抱,郭妍就松了口气,至少没那么生气。“我错了,对不起。”郭妍抬眼,看着他的下巴。傅卫军轻笑,假装没事,心里还是有根刺,郭妍看得出来。“我...我只是...”郭妍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解释,告诉他,她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她的男朋友是个开录像厅的哑巴? 傅卫军没说话,吻住了她。不像平常那样温柔,反而抱住她的后脑勺,缠着她的舌尖,狠命吮吸,弄得郭妍都有点痛了。好不容易放开,郭妍感觉头晕晕的,知道他想要,就指了指他房间:“先进去再说...”傅卫军看着她,表情玩味,比划:“不是朋友吗?”郭妍脸更红了,不等她憋出来个解释,他就直接把裤子脱了。“你...你疯了傅卫军...”她几乎瞪大了眼睛,一楼但凡进来个人,抬起头就能看见他没穿裤子。 他撇了撇嘴,指着已经硬了的肉棒:“舔舔。”郭妍紧张地吞咽,她知道,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肉棒的时候,觉得颜色挺嫩的,但没想过要舔...这玩意还能往嘴里放吗...而且这么大,她都不知道怎么舔。 傅卫军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比划着:“一会这场就散了,该有人出来了。” 看他双手环胸,不打算比划了,也不打算让步,表情邪恶又无辜,郭妍硬着头皮,蹲下来,先用手揉了揉。这东西在她手里还会跳,摸着很热,甚至有点烫手。傅卫军捏着她的手,示意捏紧一点才有感觉,郭妍只能乖乖照做。她凑近闻了闻,有点腥,还好没什么怪味。她试探性地先用舌尖舔了舔龟头,马眼渗出汁液,咸咸的,不算难吃。她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吞进去几寸,仅仅这样就顶着她上颚了,有点想干呕。 那双温柔的单眼皮眼睛,现在看着傅卫军,像小鹿一样楚楚可怜,太诱人了,根本就是在勾引。他下意识抓着郭妍的头发,学着那些色情片里一样,缓缓动腰。把她呛得直流眼泪,锤他的腿。傅卫军退出来,让她喘口气。郭妍咳个不停,还不敢大声,生怕叫人知道。看她缓的差不多了,傅卫军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拉过来,又插了进去。 嘴的感觉和小穴完全不一样。小穴里很柔软,紧紧包裹着肉棒。嘴里却更湿润,看得出来,郭妍是真的想让他快点射,笨拙地用舌尖挑逗他的龟头和青筋,尽管牙齿还是会不小心碰到,有点刺痛,不过用手语比划出来太麻烦了,就这样就挺好。傅卫军一只手捧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把肉棒吐出来,另一只手握着楼梯扶手栏杆,手背上青筋暴起。太他妈的爽了。 终于,郭妍嘴也酸了,舌头也累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样子狼狈。傅卫军也不打算继续再折腾她,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站起来,拉过她的手,牵引着在肉棒上套弄,直到射了她一手,才罢休。咬着她的嘴唇,这才在射精后的满足感中感觉消气了一点。郭妍看他面色稍缓,故意撒娇哄他:“你刚好凶哦...”傅卫军对她一笑,又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比划着:“舍不得凶你。”郭妍顺势趴在他怀里,虽然她比傅卫军大几岁,但在他面前,总忍不住撒娇,也许是他让她感觉格外有安全感吧? “都凶完了,现在才说舍不得呀?”郭妍眨着眼,食指还勾着他的裤腰。傅卫军嘴角带着笑,显然享受她的示弱:“以后都舍不得了。”郭妍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搞得好像该生气的人是她一样:“以后再这样,我就揍你。”有点好笑,这条街上居然有人敢说要揍傅卫军。他哑声笑着,搂着她的腰比划:“活着是你的人,死了是你鬼。你想咋地就咋地吧。” 第八章h 秋天的桦林,寒意初露锋芒。病房外面嘈杂,病人家属,医护人员的脚步声来来去去。窗户外一棵老树,树叶全掉光了,只剩下一片枯叶在风中瑟瑟。 “来爸,我给你擦脸。” 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50多岁,中等身高,却很健壮,光头,穿一件灰色的运动服,端来一盆水。病床上的老人一骨碌爬起来,吓得他忙摆手:“爸爸爸,别整这个。”那老人挺了挺胸脯:“我身体好的很。” 郭妍翻拌着碗里的汤圆,外公点名说想吃外婆做的酒糟汤圆了,外婆忙不迭回家做了,郭妍刚好下班,就给他送了来。皮温润,绵密,没有馅儿,就是有嚼头。酒糟,桂花糖,还有枸杞煮的,汤圆回味甘甜。“外公,你手抖,就让舅舅帮你吧。”郭妍吹凉了汤圆,喂了外公一口。 老头美滋滋吃了,暂时算堵住了嘴,舅舅赶紧替他把脸擦了。外公最近用的都是进口的药,说是癌细胞暂时控制住了,想要完全康复,那得看天命了。可是按照现在这个势头,估计还能多活几年。无休止的化疗让这个健壮的老人瘦了许多,大腿只比郭妍的胳膊粗一点,脸也瘦的脱相,歪歪地戴着一个线帽,披着爸爸新给他买的大衣。郭妍小时候,父母工作都很忙,经常天不亮妈妈就把她送到外公外婆家,下班了才能来接她。外公那时候还能举起她,让她骑在他的脖子上,郭妍会撅着小嘴抱怨外公身上有中药味。外公的手还很灵活,还能修好外婆家坏了的卫生间门。现在,他手也抖了,走路也需要人搀扶了。 每每此时,郭妍都会想哭。 但外公都会安慰她:“人还能吃饭就还能活。我多吃点,争取恢复得和以前一样。” “来,外公,再吃一口。”郭妍又喂了他一口,那进口药虽然好,但用多了,嘴里都是苦的。外公皱着眉,像个小孩儿一样嫌弃地看着本来是他最爱的汤圆,又吃了一口。总算是勉强吃了半碗。 舅舅站在单人病房的洗手池清洗碗筷,喊道:“小胖!你学校还有有事就先走吧。你妈说你还要跟你们同事研讨这个研讨那个的,别耽误你工作。”郭妍从小就胖,上了大学才稍微抽条了一点。除了爸妈,也就舅舅还会叫这个小名了。 外公翘着脚,又躺回了病床上,等着舅舅带他回家。他和妈妈一样,见到人就吹嘘:“我家小外孙女那可是外国读书回来的洋学生。现在也当了人民教师了,为祖国的下一代服务。我死前也算看见她有出息咯。”眼下听见郭妍学校里有事,他也劝:“工作要紧,这儿有你阿舅呢。” 郭妍有点内疚——说是和秋丽老师一起工作,其实是和傅卫军约好了去他录像厅。他们几天没见面了,郭妍的工作确实忙,傅卫军似乎也忙着什么,偶尔在人潮迂回的小巷路过他的录像厅,相视一笑算是调情,走远了回头再看他吸烟的样子,算是挂念。看了看时间,确实快迟到了,外公的精神头也不错,交给舅舅,郭妍也放心,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她俯下身,抱了抱外公,惹得老头笑起来:“跟洋人学的花招。” 刚跑出厂区医院住院部,郭妍就看见傅卫军了。他在角落里,依靠着摩托,叼着烟,没有点燃,仰头看着树梢仅存的一片枯叶。他今天穿着一件有点半旧的毛衣,天再冷他也不戴手套,生怕别人看不清他的手语了。反正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吧?郭妍忍不住笑了,跑过去抱住他。自从上次和秋丽老师介绍他只是个“朋友”惹他生气后,郭妍也确实在公开场合对他主动了一点。 她头发的香味,冻得发凉的脸蛋,哪怕穿着羊绒大衣,但抱着她,还是感觉她浑身冒冷气。傅卫军低头,她居然还穿着裙子。这套打扮很漂亮,花色的羊绒短大衣,白色高领毛衣,咖啡色的及膝短裙配上靴子,知性又时尚。“你咋还穿裙子?”傅卫军比划着,搂住她的腰,让她先上摩托。郭妍撇了撇嘴,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老土,我穿了加绒的丝袜的。”傅卫军把着摩托车龙头,斜眼去看,好吧,果然她坐下来膝盖处就有袜子的痕迹了。女孩子真奇怪,如果穿裙子还非要穿一条看起来像根本没穿的袜子,为什么不直接穿裤子呢? 下车,郭妍替他整了整衣领。今天傅卫军约她过来的时候,说是有个重要的人想介绍给郭妍认识。郭妍还挺好奇的,是谁值得他这样专门还要介绍给郭妍认识。平常店里来了顾客,他总让郭妍上二楼待着,恨不得金屋藏娇了——哦不,录像厅藏娇。“你说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是谁....” 话音未落,录像厅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了。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和傅卫军差不多大。个头不高,黑色短发扎成马尾,脸颊白皙,干净的眼眸,说不上特别漂亮,但算是清秀可人了。郭妍一愣,以为是录像厅的客人,连忙想让开不挡道,没想到那小姑娘先开口了:“这是...?”傅卫军笑了,像考了满分的得意的孩子,搂着郭妍的肩膀,比划:“这是我女朋友。”又对郭妍比划,“这是我姐姐。” 姐姐?郭妍从来没有听傅卫军提起过他还有个姐姐。不过仔细看去,他们俩长得还真有点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像狼,又像狗。那姑娘笑了:“啊!这样啊。我叫沉墨。”他们姐弟俩笑起来就更像了,温顺后藏着的阴狠,在傅卫军脸上,郭妍还算习惯了,但在沉墨脸上——尤其是在漂亮姑娘脸上,反倒是让郭妍有点脊背发凉。再说,她也没想到傅卫军直接带她来“见家长”了,有点脸红,冷汗早就冒了一后背,却还是落落大方地握住沉墨的手:“幸会幸会。我叫郭妍。” 皇朝录像厅的暖气开的很足,傅卫军和隋东倒是不觉得桦林现在的天气冷,总要等到桦林下了第一场雪后才开。但因为郭妍畏寒,今年的暖气成本得翻倍了。郭妍脱了外套,搓着冻僵的手。她的手很娇嫩,手臂丰腴却手腕,手指非常纤细,像是用白玉雕刻出来的艺术品,柔却不媚,丰却不肥,据说这叫观音手。她戴了手套也没什么用,东北的风有办法穿透任何屏障。“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还有个姐姐?”郭妍问,任由傅卫军坐在床上搂着她的腰,把他的头靠在她柔软的小腹。“因为我觉得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傅卫军用闲着的那只手比划,“我们很小就分开了。她被我大爷大娘收养了。”郭妍一愣,差点脱口而出为什么你大爷大娘不把你也留下,还好是忍住了。没有人会想要收养一个残疾的孩子,负责他的一辈子。 郭妍垂下手揉乱他的头发,什么也没说。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小腹,像是故意的撩拨,又像只是平常地呼吸她的气息。楼下简易的小厨房里传来细碎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隋东和沉墨在准备晚饭。被他这样搂着,郭妍的心有点乱。他姐姐还在楼下,她就抱着人家弟弟做那种事情....怎么想都有点...好吧,背德的刺激。 俯下身,捉住他柔软的唇瓣,轻轻把他推倒在床上。郭妍红着脸,小心翼翼却又无比渴望。她脱掉毛衣,解开内衣,浑圆的乳房弹跳出来,一只手都握不住,咬一口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傅卫军歪着头,表情无辜,仿佛他什么都不明白似的,看得郭妍更是小腹发热,脸颊发红,光是看着他的表情,就够她湿了的。她凑近,一边吻他的脖颈,一边踢掉了靴子,袜子,本想把裙子脱了,傅卫军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臀部示意不要。 “变态...”郭妍的脸更红了,直起身,与他十指相扣。他早就硬了。看见她浓密的秀发在桦林的秋风里被吹起,看见她温柔地替他整理衣领,看见她脸红的样子,傅卫军就忍不住。她的存在,是纯洁的初恋,也是淫荡的欲火。扶着他的肉棒,郭妍试探着一点点坐下去。女生在上面插得更深,秋丽嬉笑着告诉她的。郭妍当时都听呆了,咬着下唇,满面羞红,被秋丽嘲笑太单纯,实际上她只是情不自禁地想她骑着傅卫军,是什么画面。 噗滋一声,因为有了足够的淫水润滑,肉棒总算是插进去了。郭妍调整了一下姿势,故意没动,只是收紧小穴,撩拨他的每一根神经。肉棒似乎早就等不及了,在湿润紧致的小穴里不安分地跳动,甚至好像变得更硬了。 郭妍试探性地动了几下,完全不同的感觉。她在下面的时候,更多的是被支配的快感,完全被他结实的胳膊搂住,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哀求,呻吟,完全臣服。但是在上面,感觉完全不一样,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因为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唇瓣。傅卫军的大手握着她的,十指紧扣,看起来,这个姿势...他也很喜欢。 她的动作很笨拙,大部分只能取悦自己,像把傅卫军当做一个大号的情趣玩具一样。肉感的臀部因为起起落落撞击他的小腹,湿漉漉的小穴沾湿了他的大腿和她的裙子。裙子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的肉棒如何把她的小穴操开,郭妍偶尔动作大了,肉棒险些滑出来,还好龟头卡在小穴口,撑得很满,小腹酸胀,腰肢早就没有力气了,郭妍的头脑似乎卡在了云里,只感觉头晕目眩。楼下偶尔传来菜装盘,放在那张折迭饭桌上的声音和筷子哗啦啦的响,这让她更紧张,要是下一秒隋东上来喊他们去吃饭怎么办?更糟糕一点,要是沉墨上来怎么办?她会听见吗?这些幻想,让郭妍手臂一麻,起了鸡皮疙瘩。高潮的感觉席卷而来,她是彻底动不了腰了。 “骑乘是门儿艺术。”秋丽说。郭妍回味这种濒死的快感:心跳加速,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秋丽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的洁白的牙。再怎么艺术她也艺术不动一点了。 傅卫军看着她,虽然她技术是差了点,但摆动腰肢,努力取悦他的模样,绯红的脸颊,都很可爱。尤其是她丰满的胸部,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才动了十分钟,她就累趴了,明明是她更傻一点吧。傅卫军搂着她的腰,微微屈起膝盖,方便动作。郭妍还以为是结束了,正满足地搂着他的背,想亲他,却不想他膝盖一屈,插的更深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呻吟像是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一点声音,真可爱,像无辜的小兔子一样,被猎人抓住了,才知道死期到了。傅卫军勾起唇角一笑,似乎是在说“没关系”,但在郭妍眼里,说的明明是...“操死你”。 “啊!”她咬着枕头,泪水涟涟。床在身下拼命摇晃着,刚刚才高潮过的身体还非常敏感,经受不起这种粗暴的抽插,浑身发酸发疼,似乎快要融化了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被肉棒抽插的快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傅卫军抱着她的腰,助听器早就被他丢在一边,她柔软的小腹和胸部都贴着他精壮的肌肉,连汗水也是彼此分享的亲昵。臀部被迫抬起,跪在床上,任由被他狠干。她哭泣的样子非常漂亮,晶莹的泪水顺着白嫩的脸颊流下,微微蹙眉,眯着眼,气喘吁吁。唉,也就敢让她在床上哭一哭了,床下一哭,傅卫军都胆儿突。 小穴的嫩肉绞紧了,她又来了。听不见她的哭声和娇喘,但能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顺着他的侧脸流到他的后劲,滴落在枕巾上。傅卫军自己的呼吸也重了,一口咬住她光滑的背脊,像是要把她要出血来。终于,肉棒跳动了几下,他也射了。 郭妍踉踉跄跄站起来,忙想把精液弄出去,却被傅卫军抓住。她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二人,衣裳凌乱,脸上都有点红,“放手。”傅卫军仗着还没戴助听器,耍赖比划:“听不见。”弯腰把还挂在她脚踝的内裤直接给她提上去。温热的精液现在都有点冰凉,加上内裤上阴干的春水,凉飕飕的,郭妍红着脸打了个寒战。“回家才能弄出来。”傅卫军吻着她的耳垂,比划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弄进去一次,当然不能让她这么快就把属于他的痕迹弄出来。 “军,军儿哥,吃饭了。”隋东敲了敲门。郭妍吓了一跳,连忙胡乱穿好衣服,又替傅卫军整理了一番,这才下楼。 只不过是家常菜,但味道不错。隋东买了一箱啤酒,廉价的,哥俩常喝的牌子。沉墨和郭妍喝北冰洋,傅卫军和隋东一人开了一瓶啤酒。一开始郭妍还有点放不开,不过看沉墨文文静静的,虽然才是19岁,刚上大学的年纪,但特别会照顾人,把郭妍这个来之不易的弟媳妇招待的特别周到,从隋东那知道她只吃素,今天桌上大半都是素菜。郭妍倒是也不好意思端着了,也同她说几句家常话。这才知道,沉墨算是有出息的,和傅卫军从小分开,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到弟弟的想法,一直四处打听。高考前夕打听到他被桦林的一户夫妇收养了,然后又被抛弃,打小就在桦林孤儿院长大,心疼不已,为了和弟弟团聚,她的成绩明明可以更好的大学,却选择了桦林医科大。 “那你大爷大妈对你还挺好的,还供你读书呢。”郭妍说,给沉墨夹菜。沉墨平静的脸似乎泛起了一点波澜,低下头轻笑,或许是苦笑:“他们家里还有个儿子。学费和生活费都得我自己想办法了。我还在找能勤工俭学的活儿呢。”郭妍是个敏感的人,她感觉沉墨似乎故意避开了大爷大妈对她好的这个点,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这样寄人篱下的孩子了。她不打算追问。沉墨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傅卫军,给郭妍又开了一瓶北冰洋,郭妍打不开,直接交给他处理了。“小军儿能有你真好。”沉墨笑着说,郭妍红着脸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应答,傅卫军只是一笑,把打开的北冰洋放她面前,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尖椒干豆腐。 隋东咧嘴一笑,啃着排骨:“姐,你们那大学就没有你喜欢的啊?”沉墨顿了一下,傅卫军瞥了隋东一眼,抬手轻轻打了他的后脑,比划:“好好吃你的饭。”沉墨轻笑:“嗯...我不想处对象。能找到小军儿就够了,其他的,我也不敢奢求了。我们打小就相依为命,以前能过,现在也能过。”傅卫军握着啤酒瓶的手顿了一下,眼眶有点红。隋东轻轻用胳膊碰了碰他,又给沉墨夹菜:“姐,好,好,好好儿的,说这么俗的话干啥?多吃点。今儿的菜,都,都是姐做的。我和军,军儿哥还,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傅卫军在桌上几乎没怎么吃菜,光顾着喝酒。一只手握着郭妍的手,一只手轻轻抱着姐姐,笑得跟个孩子一样。这是他生命里最好的一天了。冒着热气的家常菜,啤酒,最好的兄弟坐在对面,一如既往用蹩脚的冷笑话逗郭妍,却被她用书卷起来砸脑袋,只能认怂地喊着“姐”;握着最爱的姑娘的手,身上还有方才缠绵留下的她的香气,她会笑着让他少喝点;另外一只手抱着姐姐,他最后的,也是最亲爱的亲人,就像小时候保护她那样,以后也会一直在她身边。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第九章 天越来越冷了。桦林在冬天,像一座死了的城市。只有桦钢的烟气和噪音作为唯一的背景音乐。大家都说桦钢越来越不景气了,最近下岗的工人越来越多。桦钢不景气,意味着桦林的经济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强硬了。东北的小城,好像一夜之间就埋葬在了雪里。 郭妍戴着一顶白色的贝雷帽,毛茸茸的,很保暖,但是不保护耳朵。她刚从家里出来,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毛衣,靴子。她冻得直斯哈气。但傅卫军比划着问她“冷不冷”,她还倔强地说不冷。傅卫军坐在她对面,托腮看着她。红燕饭店,算是傅卫军和隋东在手头宽裕的时候最常来的地方了,点几个菜,再来点啤酒,比什么都强。隋东叼着烟,看着饭店外来来往往的女学生们。你一眼就能知道他觉得哪个漂亮——他看见漂亮的呲个牙乐。 “冷不冷?”傅卫军又问。 郭妍把手握起来,中间留个空心,往里面哈气,抬眼看着他。“不冷。” 倔死了。难怪他们俩明明身份如此悬殊,却还能安然无恙地相爱,原来是因为脑子都是一根筋。傅卫军换了只手撑着脸,看着她。她的肌肤很娇嫩,脸颊通红,脖子后细细的绒毛被黑发盖住。他摘下自己的帽子,不等郭妍反驳,抢来了她的那顶只有装饰作用的帽子,让她戴上了他的帽子。郭妍红了脸,但这帽子确实暖和。有傅卫军身上的淡淡的肥皂味道,毛茸茸的,可以遮到耳朵。 “大白梨,四瓶啤的。”服务员先上了饮料,两瓶,给郭妍的。傅卫军用手摸了摸,确定确实是常温,才给郭妍打开了。隋东用牙咬开了瓶盖,看着傅卫军对郭妍殷勤的样子,咧嘴一笑:“军儿哥,你,你也帮我开开呗。”傅卫军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但也拿起一瓶啤酒,在桌子上一磕,打开了,递给隋东。隋东挑了挑眉,显然没有想到傅卫军真的会帮他开啤酒瓶。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用牙,用指甲,凭着自己。就像两个孤儿对付这个操蛋的生活,用牙撕咬,用指甲撕扯,闭着眼前进,不敢看来路如何,前路也尚不明朗。 郭妍用吸管喝大白梨,她干什么都斯斯文文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了傅卫军。虽然在隋东心里,傅卫军够义气,够铁,能处,但比起其他人给郭妍介绍的桦钢高干子弟,没钱,没背景,更没学问。这么想来,答案只可能有一个了,那就是够主动。当时傅卫军天天跟个溜达鸡儿似的,天天就跑桦钢厂区高中那门口蹲着,就快蹲成望夫石了,郭妍不也就是注意到他了吗?所以,现在隋东天天盯着那些路过录像厅,或者周末来录像厅看还珠格格的小姑娘笑,但她们只会吓得从隋东身边躲开。或许是因为漂亮的脸蛋?傅卫军很高,瘦削,但骨节结实,身材不会有虚弱的感觉。狼一样的眼眸,鼻梁高挺,不算明星那样的帅气,但至少也算是有张好看的脸。所以隋东开始经常在镜子里端详自己,明明也长得不磕碜,难不成是因为笑的太多了,眼角有细纹?直到因为看镜子太多次,郭妍误以为他终于想开了想剪头发,差点一剪子把他辛辛苦苦留了多年的陈浩南同款头型给铰了,隋东才停止了这种行为。 服务员端上来几个菜,蘸酱菜,锅包肉,还有一迭红肠拼花生米。“地三鲜马上就来啊老弟。”服务员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又拖着她油腻腻的围裙走了。傅卫军掰开一瓣蒜,夹在红肠上面,咀嚼着。隋东直接抓起一把花生米,也不管油和盐会弄脏手,就这么用手捧着吃。啤酒的清新香味和花生的酥香在嘴里交融,削弱了油腻,只剩下嘎嘣脆,越吃越香。 蘸酱菜的分量很大,煮熟的茄子裂开嘴,似乎在苦笑,大口斯哈热气。郭妍忍着烫,用筷子分了茄子的一半,淋上鸡蛋酱,用勺子把茄子拌碎了,才小口抿着吃。隋东笑道:“姐,哪有一,一条茄子不吃完,只,只吃一半的?你,你这样式儿的,我奶还活着的时候,见,见了指定要唠叨你。”郭妍在桌子下轻轻踢他一下:“多嘴,你管我呢。我吃不下的,军儿吃,又不让你吃。你嫌弃我做什么?”这一脚不重,隋东故意做个吃痛的表情:“是是是,惹不起你们女人。” 看傅卫军,穿的是郭妍送他的新毛衣。厚实多了,咖啡色的,很配他的肤色。郭妍让他里面迭穿一件衬衣,他真就乖乖买了一件。这毛衣也不知道穿了几天了,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轻易不沾染油渍灰尘的,他倒是也不嫌埋汰,整天就穿着睡,穿着吃的,没事还傻乐。现在郭妍说傅卫军吃她吃不下的剩饭,隋东更是想起不知从哪看来的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现在好了,活脱脱的例子,男人也一样。他们刚在桦林开始流浪的时候,两个半大点儿孩子,任何店里也不敢要,饿了就去偷,去抢。如果实在偷不到,只能在饭店门口蹲着,小伙计会把客人吃剩下的饭菜丢掉,哥儿俩就只能吃那个。隋东忘不了,当时14岁的傅卫军眼里很凶,蹲在路边,抽着他捡到的一个烟屁股,对他比划:“老子以后绝对不能吃剩饭。”怎么到了现在,吃这剩饭吃的这么香?难道沾了漂亮姑娘口水的鸡蛋酱拌茄子,比肉还香不成? “你外公咋样了?”傅卫军比划着问。这几天郭妍很忙,外公暂时从医院回家了,继续疗养。那国外进口的药似乎真的有用,吃了以后病情控制住多了,食欲虽然还是不太好,但至少能喝点粥,还能偶尔出门转转,虽然只能坐轮椅,但至少是一点点微弱的希望。郭妍抬头轻笑:“好一点了。今天我喂他吃了点苹果和粥,舅舅推他出去散散心。”傅卫军点点头,服务员端上来地三鲜,他给郭妍夹了一筷子。他比划:“烫,慢点吃。” 其实只是想跟她多呆一会儿。郭妍总是忙着学校里的事情和家里的家务,很少来录像厅了。尤其是现在沉墨还经常来和傅卫军一起住个一两天。每次想偷偷搂着她亲一下,她也总是脸红,推说沉墨在,总让傅卫军饿着。晚上躺在床上,穿着她送的毛衣,就会有反应,怎么都睡不着,除非用冷水灭灭火。 “我今天没事,一会可以去你那坐坐。”郭妍笑着说,用勺子搅拌着米饭和配菜。她趁隋东不注意,抬眼看着傅卫军笑——不用说太露骨的话,这个笑就足以说明她想要什么。傅卫军下意识吞咽,喉结微微滚动,忙低下头吃菜,只把头轻轻一点,算作回应。 隋东转过头来,“诶,姐,你,你最近学校里咋这么忙?我,我之前路过厂区学校,张罗着不知道干啥呢。”郭妍轻笑:“没什么,准备运动会而已。”隋东哼了一声,对此不感兴趣:“那那,那那个宋厂长,那老登,还敢缠着你不?”郭妍摇摇头:“早就不敢了。之前他请我爸爸吃饭,我爹知道这老色狼总缠着我,就带我一起去了。他吓得脸都白了,那以后对我客气着呢。”傅卫军的筷子停了一秒钟,郭妍从不炫耀她的家境,但看得出来,她爸爸还蛮有影响力的,人脉丰富。少年的自尊心刺痛了一秒钟,又被一口酸甜口的锅包肉填满了。隋东倒是没心没肺,只是笑着:“我操,可以啊。以后谁,谁再烦你,提,提,提军儿哥的,好使!” 正说笑着,呼啦啦一窝人忽然涌入小饭馆,郭妍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从座位上探出头去看。傅卫军只是抬头看了这些人一眼,和隋东对视,他们来这是为什么,他早就了然。伸出手,轻轻捧着郭妍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比划:“没事儿。”又给她夹菜。郭妍却怎么都放心不下,他们大概四五个年轻小伙子,领头的家伙是个高个儿,看着挺凶的,手上个个拿着家伙事儿,不像是善茬。不过...既然傅卫军说没事,应该就没事吧。 “门口的摩托车是谁的?”那个带头的高个男人喊道,没有人敢回答。郭妍看他有点眼熟,想必也是桦钢的人。再细细看去,她不禁心下一沉——曹华图,三胖子,居然也在。这家伙...自从上次被傅卫军教训了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倒是他婶子孜孜不倦地打算跟妈妈说媒。他又来干什么?服务员扭着肥硕的屁股和一双小脚跑过来,想说几句好话,却被那男人的跟班推开:“滚!我们锋哥问话呢,你他妈干鸡毛?” 锋哥?郭妍好像想起来了,难怪眼熟,他爸爸就是桦钢的干部层的,来过家里吃饭几次。只知道他爸爸叫他“小锋”,还没见过本人。本来看他爸还挺通情达理,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小锋踱步走近,郭妍只觉得脊背发凉,她站起来,微微皱眉看着他:“有事吗?”小锋根本不看她一眼:“我他妈的问,外面那摩托车是谁的?”郭妍一直知道,傅卫军和隋东都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但现在早就改了——摩托车,确实不是傅卫军经常骑的那辆,不过郭妍问起来的时候,隋东却笑嘻嘻地说是新买的。傅卫军头也没抬,咽下一口啤酒,又吃了口红肠。隋东还是坐着,往嘴里丢了几颗最后仅存的花生米,赔笑:“哥,你,你这是干啥。当心吓着人。” 再愚钝也该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大概就是小锋的摩托车丢了,找上门来了,觉得是傅卫军和隋东偷的。看他们这么多人,又来势汹汹,郭妍不敢放纵这哥儿俩,连忙解释:“相似的摩托车这么多,是不是误会了?”小锋横了郭妍一眼。其实郭妍自己也知道,这个解释未免太蹩脚了。在这小饭馆吃饭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傅卫军和隋东,剩下的两桌:一桌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一桌是没牙的老头嗦面,再怎么看都不是骑摩托车的人。小锋看隋东一脸巴结的笑,郭妍又是姑娘,只有傅卫军丝毫不慌,仍然低头扒拉着菜,就知道这里谁说话算数了。他抬起钢管,指着傅卫军的脸:“你他妈的不承认是吧?” 傅卫军抬起头,他的眼睛黑的让人害怕,嘴角却笑着。他微微倾身,挑衅地用手指点了点助听器,意思很明显:有本事你靠近点试试看。“操你妈的!”小锋一脚踹在了桌子上,桌子侧翻,碗盘洒了一地。郭妍下意识想去拦他,却被他结结实实一推,差点摔了一跤。还好傅卫军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她搂住了。三胖子赶紧挤到前面,对小锋耳语几句。 隋东双手插兜,这是他从外国片儿里学来的,可以假装你衣兜里有武器,达到一个小小的震慑效果,但配合他招牌的眯眼微笑,却更像一种讨好:“哥,你急闹啥?咋,咋,咋还打女人?丢不丢人?”小锋冷笑:“我当是谁呢,不就是厂区高中新来那老师吗。三胖子还让我别打你,妈的,被人穿烂了的破鞋。滚,老子心情好,不找你的事儿!”郭妍气的脸都红了:“你…!”她这幅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像你小学时候坐你前面的女同学。你老扯她辫子刺挠她,她回过头来瞪着你的样子,和郭妍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小锋的跟班们都笑起来——不过,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傅卫军腾地站起来,一反刚才的荣辱不惊,一把就抓住三胖子的衣领,直接把他脑袋往桌角一磕,鲜血迸发。本可以直接抓住小锋的,但相比之下,还是这个狗日的更欠削。三胖子只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再去摸伤口,手上濡湿一片,吓得差点昏死过去。小锋也火了:“妈的!弄死他!” 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涯,傅卫军最擅长的就是打架——不是拳击手或者武术家为了表演的拳脚艺术或者在竞技赛场的规则制度之下——像野狗一样撕咬,反击,不论你手边有什么,轮起来,朝着对方的头,肚子,胯下招呼。只有你不怕死,对方才会害怕你。随手就抄起椅子,挡住迎面而来的钢管,又抬腿正中一个想从背后偷袭的人的小腹。郭妍吓坏了,大脑只有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乱,叫喊,哀嚎,傅卫军拿着的好像不是椅子,而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盾牌。小锋的手腕被他用椅子一砸,瞬间麻了,傅卫军立刻捡起钢管,又是一脚,小锋连带着一个大圆桌,一起跌倒在角落里,十分狼狈。三胖子颤颤巍巍爬起来,心有不甘,上次就被这小子揍了,落下好大的难堪,这次再被他磕一顿,太没画面。转过头,正好发现他们喝剩下的一个啤酒瓶,悄悄抓起来,朝着傅卫军的头就砸去。 傅卫军一愣,助听器被猛击冲撞得掉在地上。他感觉额头很痒,再看着郭妍几乎被吓傻了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流血了。对付这个虚张声势的东西,一钢管就锤在了他的猪脸上,三胖子“诶哟”一声,摔倒了,看起来颧骨被打裂了。 剩下的残兵败将都疼得站不起来,或者直接被傅卫军唬住了,一个人打了他们五个,顶着满头的血,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操你妈的...给我等着...我指定整死你们仨!”小锋感觉肋骨刺痛,连呼吸都痛,但还是梗着个脖子叫嚷。傅卫军眼神又暗了,直接冲进后厨,提着菜刀出来了。 菜刀的光在冬天的雾气中更加让人胆寒。郭妍一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可以了...我带你去医院...”傅卫军却抓着她的手腕,让她别参与,握着菜刀的那只手青筋暴起,看是打红了眼。隋东挨了几下,脸上有点淤青,本来应该挺狼狈,现在看傅卫军占了上风,又嘚瑟起来:“这,这是他马子。他,他,他就这么一块软肋,你,你他妈还反复抽插,找削呢?”郭妍看拉不住傅卫军,又气又急,他要真是砍了小锋,且不说他们家人追究起来怎么办,就说吃牢饭也最少三年起步了。郭妍只感觉浑身都在发抖,抬手就打了傅卫军一巴掌。包括隋东,乃至小锋的几个跟班看的血都凉了,谁敢这么跟这种不要命的人叫板? “傅卫军你他妈的疯了!”郭妍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冲,抓着傅卫军袖子的手都在颤抖。血顺着他的脸颊,下颚,脖颈流下,沾染了衣服。傅卫军没回应,只是握着她的手,铆足了劲把菜刀往小锋身后的圆桌上一砍,深的几乎把桌子劈了个对穿。 他看着小锋,后者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你再碰她一下试试看。” 小锋显然看不懂手语,隋东翻译道:“让你以后离他马子远点儿。” 菜刀明晃晃的,就在小锋头上几厘米远的地方钉着,他能不答应吗?“是,是,我,我明白了。”他现在比隋东还结巴了,“兄弟,你,你尊姓大名啊?”隋东得意地甩了甩头发,指着傅卫军:“他,他叫傅卫军,记住了吗?”郭妍看他们来者不善,唯恐叫他们知道了名字日后报复,连忙去拉隋东:“你别狗仗人势了,走。” 傅卫军却不动,他比划着:“摩托车多少钱?”小锋吓得腿软得站不起来,在地上挣扎着:“啥?”隋东说:“我,我军儿哥问你,摩托车多,多少钱。”小锋拼命挤出一个笑:“不,不要钱了。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多,多个朋友多条路。”傅卫军故意挑了挑眉,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看着小锋的眼睛,一点点往他身上丢。最后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口水,这才站起来,搂着郭妍,离开了。 郭妍忍不住总回头去看,显而易见,小锋不可能这么忍气吞声。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拉着傅卫军的手:“我带你去厂区医院。”傅卫军摆了摆手,又比划:“我自己能解决。”郭妍气不打一处来:“解决什么呀,你流了血,说不定还要缝针,你就不能听话一点点?” 桦钢厂区医院的走廊上,傅卫军双手环胸,等着郭妍回来。像被寄放在亲戚家里的小狗,有点慌乱,又有点期盼,希望下一个从门那走出来的就是主人。隋东伤的不重,先回录像厅了,郭妍硬要带他来包扎一下。不过...伤口被专业地处理过的感觉还不赖,头上缠了几圈纱布,上了药,幸好没缝针,不想让她太担心。但是她送的毛衣脏了,傅卫军有点失落。如果洗了的话,就没有她的气味了吧。 郭妍拿着缴费单小跑回来,看见傅卫军低着头,试图用手指揉掉毛衣上的血渍,有点心疼。刚才不应该打他的。“走吧。”郭妍说,俯身把他搀扶起来,搂着他的胳膊。傅卫军想比划他可以自己走,但郭妍柔软的身体,她有点冰凉的手握着他的胳膊,他就觉得被照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回录像厅的路似乎格外的长,在黑暗的街道延伸,再延伸。天刚擦黑,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天太冷了。“还疼不疼?”郭妍抬起眼问,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刚刚打的地方。傅卫军侧过脸,像小狗一样舔舐着她的手指,摇了摇头:“你那点力气,根本打不疼我。”郭妍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不是肉长的一样。”傅卫军抿嘴一笑,俯身亲了亲她的脸,她假装愠怒的样子最可爱。“没办法,我耐揍。想揍就揍吧。”比划着,他故意把脸凑过来。不知道从哪学的,不正经。郭妍脸红了,抬起手,作势要再打,却只舍得凑近,轻轻吻了他的脸颊。傅卫军脸上一热,轻轻搂着她的腰,不准她退回去。 郭妍推了他肩膀几下,却没什么用。看着他的表情,微微涨红的脸,就生不起他的气。“虽说不该打你,但当时太危险了,你要真把他砍了,被抓了..我...”她有点哽咽,柔软的唇瓣几乎贴着傅卫军的助听器,只希望他能听清每一个字,“我怎么办?”傅卫军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是只有隋东,后来有了郭妍,虽然她现在是他最想保护的人之一了,但是对傅卫军来说,打架,发狠,就是最有效的保护方式了。他微微侧过脸,吻了郭妍的唇瓣,呼吸有点急促,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她。好一会儿,才松开她,比划:“那你就重新找个人结婚。”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意料。郭妍恨铁不成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傅卫军有点不明白,让她重新找个好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她为什么哭?抬起手,想替她拭去眼泪,胸口却挨了她几拳,不过是粉拳相加而已,但看见她哭,傅卫军是真胆儿突。“你..你混蛋!说的这么轻松,再找一个,我找谁去呢?谁又像你一样对我呢?谁又能跟你一样傻?”郭妍哽咽着,拉起他的毛衣用来擦眼泪,像只害怕的小兔子。傅卫军的心有点疼,不仅是因为看见她哭了,还因为她的话。 仿佛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下午,他手忙脚乱,想比划什么,却毫无头绪。良久,才磕磕绊绊地比划出个“对不起”。郭妍看他这幅模样,气倒是消了,语气也柔和了不少:“我既然跟了你,一辈子就只想跟你了。你再这样打架斗狠,就是对我不负责了。今天这种情况,固然该揍他们一顿,但你最后去拿菜刀,就太不该了。明白了?”傅卫军歪着头,似乎明白了一点。不再斗狠,好好地,合法地活着,永远在她身边,这就是负责。 她说...她愿意一辈子跟着自己。傅卫军的心猛地一跳,对这句话的含金量后知后觉。他俯下身,嘴唇有点颤抖,想狠狠地吻她,想告诉她他愿意。但他不敢。她泪珠涟涟,脆弱娇嫩得像一朵鲜花,却告诉傅卫军:我是你的。简直美得不像真的。刺痛的心,颤抖的手,伤痕累累的过去,哪一样能够配得上她呢?对她负责...这不是一种枷锁,而是一个梦想,一个最美的梦。他想实现,就怕郭妍不愿意。她值得更好的,值得随时转身离开。但...也许出于一点自私,傅卫军允许他自己对郭妍负责。最后,傅卫军只敢吻了她的额头。 第十章h 郭妍看着天花板,觉得头晕目眩。傅卫军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似乎都摇摇晃晃起来,她搂着他的脖颈,喘息,呻吟,任由他在她的酮体上运动。窗外黑了,冬天的风吹过桦林的每一棵树,但至少这一刻,他们还可以分享彼此的体温。 一个星期过去了,傅卫军的伤口好多了。他的生命力很强,按照隋东说的,他们俩都是杂草一样长大的人物,什么打没挨过,这点小伤,简直不足挂齿。傅卫军的额头缝了三针,他每次见郭妍都会小心翼翼地用头发遮好。本来还担心他伤口刚愈合,不想让他放纵,但傅卫军二话没说,直接把郭妍手腕一抓,就推到床上了。他们差不多一个月没有任何亲热了,每天都想她,才是最大的折磨。 傅卫军俯身,吻住郭妍喘息的唇瓣,紧紧缠着她的舌尖。大手握着她丰腴的大腿,让她软绵绵的双腿能好好盘在他的腰上。郭妍自己都不记得高潮多少次了,根本没力气保持平衡,全靠傅卫军支撑着她。她眯着眼,回应他粗野的吻,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虽然和郭妍多次幻想过的温柔的吻截然相反,但是他的气息,他的呼吸,都让她只感觉情迷意乱。 忽然被他一把搂住腰,郭妍吓得轻哼一声,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下一秒就被傅卫军抱了起来。郭妍不是那种苗条纤瘦娇小的类型,她时常调侃自己的胳膊看着比傅卫军的还壮,但现在却被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愈发头晕目眩,一种失重的快感传来。肉棒紧紧抵着花心,哪怕不用抽插,火热的龟头,跳动着,也能让郭妍气喘吁吁了。她抱着傅卫军的脖颈,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背脊,轻轻咬他的肩膀。傅卫军的大手搂着她的腿,轻轻咬住她的脖颈,故意留下一个小小的吻痕——一个小小的红痕,她的头发只要放下来就能被遮住。 一楼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是《萍聚》。“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是郭妍喜欢的一首歌。自从上次和小锋他们打了一架,傅卫军就不搞加片了。9点就准时关门,骑着摩托带隋东和郭妍出去闲逛,如果郭妍不在,他就自己在店里看书——别看这小子认的字不多,私下偷偷学了不少。只是想稍微能够配得上她一点点。最近把攒下来的钱买了两个大音响,在门口放歌,还进货了一批当下流行的音乐CD。郭妍帮着采买的,还买了不少外国歌,好像是...摇滚?她说这些在国外很火爆。好吧,桦林这种小地方,没几个人会喜欢这种洋玩意儿,但傅卫军还是买了。反正她喜欢,就随她的吧。 “我...我要去了....”郭妍红着脸,小声讨饶,轻轻捏他胳膊。每次做爱傅卫军都会把助听器摘下,这样就算郭妍哭着说“不要”,他也可以故作无辜比划听不见了。做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把助听器摘下,生怕磕碰了。这东西很廉价,几乎也没什么用,但至少是他自己买的,是他的第一个助听器。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残疾。上次被三胖子那一酒瓶子磕得助听器都掉了,虽然没坏,但有点更听不清了。 傅卫军听不清郭妍的呢喃,但她浑身发烫,轻轻颤抖,就知道她肯定要高潮了。把她放在床上,郭妍听话地抱着枕头,黑发像丝绸一样披散在肩头,娇嫩的肌肤上都是他的掌印,或揉捏,或轻打留下的。从后面看,她的腰肢更苗条一点,肉感的臀部,丰腴的胳膊,大腿,都太诱人了。抓着她的臀肉,甚至坏心地故意用力,想分开一点小穴,然后直接一挺腰,全部没入。“啊!”郭妍小声尖叫,流出生理性的泪水。然后再把肉棒猛地拔出来,她就喷了。 她的肩头颤抖着,小声呜咽,脸颊埋在枕头里。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肯定特别红。傅卫军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羞涩,单纯,不像其他的女孩。小穴像一朵绽放的粉色的小花,因为将近两个小时粗暴的抽插,有点稍微合不拢了,往外一股股吐着淫水,顺着大腿,滴答到地板。房间里都是她的气息。这样她晚上还要离开,傅卫军也可以抱着有她味道的被子睡着了。傅卫军凑近,压在郭妍的身上,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然后凑近,像野狗啃食骨头一样咬着她的脸蛋。另外一只手扶着肉棒,轻轻松松就进去了,然后抓起她的秀发,逼迫她抬起头来。郭妍只能无助地哈着气,手紧紧抓着床单,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傅卫军也听不见。 傅卫军的手爱抚着郭妍的下巴,而后者,就像是用舌尖取悦他的肉棒一样,含着他的手指,舔弄着。虽然做过很多次了,但每次一开始郭妍都有点放不开,脸红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她一旦表现出这样淫荡的举动——就像现在这样——说明她真的舒服得脑袋都麻木了。不忍心再折腾她,傅卫军让她侧躺着,搂着她的腰,侧着插入。他也快到了,满脑袋的神经都在叫嚣着射精,在这个温暖紧致的,从来只属于他的小穴里。但一个月没做,他想多享受一会儿。另一只空闲的手握着郭妍因为他的抽插而弹跳的乳房,傅卫军倾身去吻她。郭妍下意识地捧着他的侧脸,回应这个吻,“嗯...弄在外面...”她红着脸小声哀求,却被傅卫军堵住嘴,几次更加深入的抽插,他直接就在她体内释放了。郭妍闷哼一声,有点被温热的精液刺激到,小穴收缩了几次,似乎是本能地想把精液埋得更深。 “讨人厌。”郭妍红着脸嘟囔,把他踹开,其实她的腿根本没有力气了。翻了个身,抓来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拭着溢出的精液。小穴还没有从方才激烈的做爱中缓过来,还是轻轻翕动着,似乎在渴求更多。傅卫军勾起嘴角,戴上他的助听器,凑过来搂着她,没有更靠近,只是点了点他的唇瓣,索要一个吻。郭妍轻轻叹息,更多是出于荷尔蒙冷静下来后的满足感,凑近,轻轻吻了他。 躺在郭妍身边,嘴唇还贴着她的肌肤,傅卫军就觉得很幸福,微微眯着眼,搂紧了她。他的呼吸一直作怪,弄得郭妍痒丝丝的。“我看看,你好点没?”郭妍轻轻伸手,想去触碰他的额头。 傅卫军却下意识往后一缩,缝合的伤口有点狰狞,他自己偷偷去了一次街口的诊所——有点可笑,傅卫军居然也会去诊所,以前,不论伤的多重,他都只会爬回录像厅,自己照顾伤口——但为了确认会不会留疤,他还是迈出了那一步。诊所的老头,据说是个老中医,身上一股中药臭味和狐臭味,难怪这条巷子里的街里街坊都说他的中药味儿足。他的诊所就开在那独眼老头的理发店对面,傅卫军骑着摩托去进货的时候,经常能看见这老中医在帮独眼老头拔火罐,他们的皮肤和干柴一样,干干巴巴的,但格外松弛,一种奇怪的反差。 老中医看了傅卫军的缝合,摆了摆手:“没啥事儿,等愈合就行。”简单的一句话,收了傅卫军十块的看诊费。不过傅卫军乐意。“脏,别看。”傅卫军比划着,用鼻尖蹭着郭妍的手臂。郭妍被他逗乐了,不管他反抗,直接捧着他脸:“我就要看,你不穿衣服我都看过了,看看伤口还不行了?” 傅卫军的脸在她娇嫩的手心里,有点发烫,骨节分明的手想拽开她的手腕,却停住了,只是轻轻抚摸着,似乎在说:如果害怕也不要推开我。郭妍撩起他的头发,打量着伤口。缝线像一条蜈蚣一样,盘在他的额头上,郭妍有点心疼:“明天我带你去厂区医院拆线,我看着好多了。”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全是关心,温柔的单眼皮,虽不像那些艳丽的女孩明眸善睐,她的眼神看着你,总是温柔的,呆呆的,好像总是有心事,但是很美,有种...妈妈的感觉。傅卫军听话地点了点头,侧脸去吻她的手心让她放心。 “不过...”郭妍有点犹豫,她没有再提起傅卫军和小锋那伙人打架的事情,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傅卫军要去偷小锋的摩托车,“你怎么惹上小锋的?”她没有直接问,还是给少年的自尊心留了点空间。 傅卫军愣了一下,一只手撑着头,看起来不是特别在意,另外一只手比划:“没啥。有人欺负我姐,我忙着追那人,又没骑我的车,就顺手偷了他的摩托。”他的表情甚至有点少年特意的得意:“这小子那破锁,三下就被我捅咕开了。”郭妍嗔怪地捏他脸:“你就作吧,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还得意呢。”傅卫军歪着头,表情稍微认真了一点,比划:“那啥叫值得光荣?” 郭妍歪着头,故作思考,却是逗他:“嗯,等你有了条件,娶我的时候吧。” 傅卫军眨了眨眼,娶她。这个词很简单,似乎微微卷曲嘴唇就可以说出来,但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一个妻子,一个家,一个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的理由。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脸,他还会和隋东在录像厅忙碌,而郭妍则一如既往去学校教书育人,但是她回来了的时候不只是路过录像厅,对他一笑,然后匆匆走开。她会走入录像厅,会把她的外套挂在他房间的衣架上,会给他们做饭——嗯,她看起来好像也不像个会做饭的人样子。没关系,傅卫军觉得他可以做好饭,等她回来。他的心膨胀起来,被说不清的情绪填的满满当当,胳膊有点胀痛。自从第一次见面,被她不小心推开门夹了一下胳膊,每每想到和她未来的时光,傅卫军的胳膊都有点发胀,发酸,像是某种心灵感应一样。 “好啊。”傅卫军比划,笑了。之前他去接郭妍下班,看郭妍和那个李秋丽老师一起出来。秋丽一直炫耀她男朋友求婚了,买了个金镯子,看起来不便宜,据说花了那小子半年的工资呢。他们计划明年就要结婚了。要结婚,就要求婚吧?傅卫军歪着头,比划:“我也给你整个金镯子。”轮到郭妍有点惊讶了,她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呀,你哪来的钱?”傅卫军冲她挑了挑眉,有点得意:“一直攒着的,我又不像东子,一分钱都存不住。”郭妍只当他是玩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问:“什么人欺负沉墨了?她一个小姑娘,又要上学又要工作,够辛苦的了,是谁这么没道德?”沉墨之前说过她在找能勤工俭学又不耽误上学的活儿,不知道她找到没。虽然只匆匆见了一次,但郭妍对她的印象不差。外柔内刚,看着文静,心里却和傅卫军一样倔,难怪是姐弟呢。 傅卫军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和郭妍说沉墨的工作。不过,在她面前,他什么都隐藏不了。“在维多利亚,弹钢琴。”他比划着,又飞快地加了一句,“不是陪酒的。上次那个欺负她的人就是调戏她,我才偷了小锋的摩托去削他。”郭妍眼睛瞪大了:“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夜总会,桦林最大的歌舞厅。为了给外公安排好点的医生看诊,郭妍的爸爸要应酬,偶尔会去那唱歌,他可见过不少有钱的老板,甚至有公职的领导在里面和小姐玩的很脏。还好爸爸也算是受过教育的人,有底线,有节操,要不然,估计家里的屋顶都能被妈妈掀翻了。爸爸很少在家里说起应酬的细节,他可看过许多表面上文质彬彬的人在里面的丑态毕露,和那些小姐们的命运——一些是被拐卖的,不得不干这个挣钱;一些则是好吃懒做,想要赚快钱的,维多利亚的乌烟瘴气,可见一斑。沉墨...想起她白皙的脸,郭妍就有点于心不忍。维多利亚确实在晚上营业,不会耽误学习,但也不能做这个吧。 “那怎么能行?她现在还在读书呢...就在那种地方混,别被别人教坏了。更何况,还有客人调戏她。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上次还好你这个弟弟在,要是下次你不在了怎么办?”郭妍一阵心急起来,语速也快了。傅卫军有点跟不上她唇语的速度,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放心。“不行,沉墨什么时候来你这住?我要好好跟她谈谈。”郭妍微微蹙眉,哪怕沉墨和她无亲无故,但她是傅卫军的姐姐,又比郭妍年轻,在郭妍心里,她跟一个有点拘谨的小妹妹一样。 正说着,楼下的音响停了,看来是隋东准备关门了。傅卫军爬起来,随意地套上毛衣,比划:“我去帮忙,一会我送你回去。”郭妍撇了撇嘴,想装作漫不经心:“我今天不回去。我和我妈说...我住教师宿舍了。”厂区高中确实给每个老师都分配了宿舍,但郭妍很少去,除非工作特别忙的时候。傅卫军有点没料到她居然也会撒谎,不过想到她可以留下来,就觉得心花怒放。他咬着下唇,戴上帽子,忍不住傻乐,点了点头,算作知道了。明明傅卫军总是荣辱不惊的,很少外露情绪,但在郭妍面前,他连一个最小最小的喜悦或者失落都藏不住,或许,他认为自己藏好了,其实根本没有。就像小狗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你,你就知道它是开心还是难过。 楼下,隋东正一个人吃力地搬着笨重的音响。傅卫军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音响,对旁边的箱子点了点下巴,让隋东去把今天归还的碟子收拾好。隋东拉伸了一下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给傅卫军点上,然后抱着箱子,把归还的碟子按照影片类别一个个放好。自从录像厅9点以后不放黄色录像以后,收入少了一点,但隋东也觉得踏实多了。可以早点关门,然后跟着军儿哥到处逛逛,也不错。 归置好音响,傅卫军打开门,准备最后看看门口的东西是不是都全部收进来了,却见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警觉地眯着眼,生怕是来挑事儿的,他答应过郭妍,以后不跟人这么死命地干仗了。不过,那两个人走近,他才看清是沉墨,和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显然喝醉了,比沉墨高一点,所以沉墨搀扶着她有点困难。她很漂亮,像一只彩色的蝴蝶。妆容艳丽,黑发用简单的发夹盘成一个发髻,皮肤很白,穿着一条红色的旗袍,身材姣好。“小军儿!”沉墨喊道,她扶着那个女人,没空闲的手可以做手语了,“快过来!” 傅卫军怔怔的跑过去,小心翼翼从沉墨手上接过那个女人,轻轻扶着她,不敢太过火。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女人。 殷红。那个在维多利亚门口笑着吸烟的女人,那个傅卫军带着隋东骑着摩托车飙过维多利亚的时候注意到的女人。他有一瞬间被迷住了,她身上很香,是劣质的香水,傅卫军不懂艳俗的美,只知道她的香水和她妖冶的脸很配。她笑起来的脸,像危险的,带刺的玫瑰花,她那双伶俐的眼睛看着你,红唇微微勾起,不是因为她爱你,而是因为她在打量你有没有可能成为她的下一个客人。 她的名字,是傅卫军从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那听来的。他悄悄靠在摩托车上,站在维多利亚灯火辉煌的门口,像一只站在聚光灯下的流浪狗,默默地等着。殷红被男人搂着,男人的手还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摸搜搜的,让傅卫军拳头发硬。“殷红,下次还..还找你!”男人明显喝大了,有点大舌头,掏出一张红钞票,塞在殷红的低胸上衣里。殷红满脸堆笑:“黄老板真大方,下次再来啊。”她轻轻一推,那个胖男人就跌跌撞撞上了小轿车。 小轿车驶远了,殷红立刻变了脸,靠在柱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把塞在她衣裳里的钱拿出来,在灯光下举着,验了验真假,满意地一笑,然后又踩着风情万种的高跟鞋进去了。自始至终,她没有看过傅卫军一眼。傅卫军知道,她是妓女,是大家说的那种“出来卖”的女人。但自从第一次见过她,他就总是眺望着店门外,希望她也能来租碟子。夜里,他也经常去维多利亚门口等着,就为了看她一眼。他喜欢女生的方法一直如此笨拙,只敢看着。 没想到可以再见到她。殷红的脸靠在傅卫军的肩上,嘟囔着什么,他反正听不见。她好像靠的太近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郭妍。傅卫军小心翼翼调整了姿势,稍微放尊重一点。 “咋了?”他勉强比划着。沉墨从后面护着殷红,用手语回应:“我坐公交车想回来你这儿,就遇见她了。她喝多了,在公交上吐了,司机让她下去,我不放心,就带她回来了。”傅卫军没有回应,只是推开门,带殷红上了二楼。 郭妍刚洗了个澡,换上她留在傅卫军这的一套睡衣,头发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脸。她靠在床上,信手翻着傅卫军房中的几本书,很粗浅的内容,不过他也开始学习了,郭妍就忍不住感觉脸上发热。她知道,这是为了她。 门被推开,郭妍抬起头,微笑着想调侃他几句,却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依偎在傅卫军肩头,还被沉墨搀扶着,身上酒气很重,想必是喝醉了。郭妍感觉心里一紧,想收回这个笑,脸部表情却反应不过来:“这是谁啊?你同学吗...?” 郭妍这么问,不过是想安慰自己一下。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她还要大两岁,而且看这穿着打扮,就不像是个大学生。沉墨搀扶着殷红,有点没料到郭妍会在:“这..这是我同事。她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我就想带她来休息一会儿。”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郭妍就火冒三丈。傅卫军胆儿突,看她两条眉毛拧成个死结,咬牙切齿的,就知道她肯定生气了,连忙让沉墨扶着殷红,自己走上前搂着郭妍比划:“我送你回去,这里让我姐照顾就行。”“起开!”郭妍推开他的手,走上前对着沉墨,“什么同事?做什么的?维多利亚陪酒的小姐是吧?你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只会害了你自己的知不知道?” 沉墨有点愣住了。一来没想到郭妍居然知道她在哪里兼职,二来她本以为郭妍生气只是因为她想让殷红睡在傅卫军的房里,没想到是..为了她?沉墨不知所措,像个被批评的孩子,索性也有点恼了:“是又怎么样?我只是想帮帮忙。你不乐意,我让她睡楼下的椅子上就是了。”郭妍气的头疼,这个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更让她感觉不安:“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吃醋。我是告诉你,你还是个学生,跟这些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对你没好处!你还把人带回店里来,要是惹了什么乱子,又该怪谁?” 沉墨冷笑,索性扶着殷红,直接让她躺在傅卫军的床上了。“你好大的脾气,我一回来就吱哇乱叫的。殷红是我的朋友,不是你像的那种人。”郭妍被气笑了:“不是那种人?做小姐的,能有什么好人?别到时候你被她卖了,还帮着她数钱。”沉墨不耐烦地瞪了傅卫军一眼,责怪他多嘴跟郭妍说了她工作的事情,然后低下头,拿来干净的毛巾给殷红洗脸。殷红还是心口堵得慌,皱着秀气的眉毛,歪着头在床上干呕。“反正,你看不顺眼就走,我们这小小的录像厅,哪里容得下你这尊大佛。”沉墨说着,又拿来一个盆,拍着殷红的后背,让她吐出来或许好受一点。 郭妍抓起包和外套当真要走,傅卫军想拦着,也被她一把推开:“走就走。我再也不来了。你就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吧。什么大佛小佛我倒是不知道,但我哪怕饿死,也不可能当小姐。”傅卫军为难,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别生气”和“你别走”,却被郭妍的包结结实实打了一下,平常她撒娇,假意打傅卫军几下,根本不疼,眼下这一下子,让傅卫军也忍不住咧嘴。郭妍风风火火地下了楼,隋东还没心没肺嗑瓜子呢,抬头看着郭妍,见她脸色不好,想是她吃了殷红的醋,还找补:“姐,姐!那,那女的军儿哥都不认识!”却只收到郭妍的一瞪。 走到一楼,还能听见沉墨的声音:“你当然不会当小姐了,因为你根本就不会饿死!站着说话不腰疼。”郭妍只觉得心冷。有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自己的善良是一种愚蠢的善良。她推开门,走入了路灯昏暗的小巷。 半夜,傅卫军只能和隋东挤在一起。但他睡不着,站在门口吸烟,呆呆地看着通往郭妍家的那条小巷。 沉墨怕殷红被呕吐物呛到,也不敢多睡,刚又帮她拍了背,殷红算是老实的睡着了。看见傅卫军一个人在门口,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凑近,拍了拍傅卫军的肩。他转过脸来——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满脸泪痕。“对不起。”沉墨比划。傅卫军摆了摆手,示意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看不惯她那样...殷红怎么她了。仗着和你好了,管东管西的,我带个人回来,她也要管。”沉墨比划着,她甚至都不确定傅卫军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大口地吸着烟,“殷红很仗义,我看过她在KTV包厢给其他小姐挡酒。我也有错,忙着维护殷红,对她刻薄了点。” 傅卫军又转过头去,看着那条小巷,好像只要他一直看着,郭妍就会回来一样。沉墨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站在傅卫军身边。她也有点心绪不宁。郭妍对她的关心,有点太出乎意料了,自从爸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她和谁在一起玩,和谁交朋友。这份有点严厉的关心,让她有点想起妈妈了,也微妙地触发了她强硬的一面的开关。本质上,她和傅卫军一样,可以像狗一样温顺,但一旦触碰到她的雷区,就会像狼一样反击回去。 终于,傅卫军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踩灭,对沉墨比划着:“睡吧,没事儿。” 她毕竟是姐姐,他毕竟不舍得责怪。 第十一章h 快过年了。家里的饭菜也变得比往常丰盛起来,好像在提前庆祝新年的到来。今天还是爸爸的生日,准备了不少他喜欢的菜。搬到桦林一年,背井离乡,离开了曾经熟悉的环境和朋友,但至少年底了,一家人还是能聚在一起,这就够了。 外公只能吃流食,前几天去厂区医院复查过了,外公的癌症蔓延到胃上了。最让人头疼之一的癌症就是胃癌,病人不是病死的,也不是疼死的,许多病人是被活活饿死的。郭妍把煮的软烂的粥吹了吹,又用嘴唇碰了一下,确保温度没问题,才送到外公嘴边。他已经有点开始不太认识人了。昔日健壮的老头,现在老态龙钟,头上歪歪的戴着线帽,头发都因为化疗掉光了。外婆怕他冷,给他穿了好几件衣服,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却被他臭骂一顿。外公脾气素来是不好,但和外婆算是相敬如宾,有种一起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同盟感情。他甚至不认识这个陪伴他一辈子的女人了。 外婆在房间里浇花,昨天外公忽然挣扎着爬起来,把阳台上的花全部拔了,舅舅和爸爸一起才把他摁住。郭妍被吓醒了,问他为什么拔掉那些花,他却瞬间老泪纵横,跟个孩子一样说:“太疼啦!” 所以外婆不得不一早就起床,重新把这些花种回去。她总说,只要植物还能在人身边长得起来,说明这个人身上死气还不重。 老头把头偏向一边,颤抖着手想把郭妍推开,郭妍却握住了他苍老的手。人老了真可怕,你的皮肤就和许多菱形组成的甲壳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灵气,和养分。“外公,是我呀,”郭妍强颜欢笑,声音哽咽,“这是我把新鲜牛肉和番茄,小葱一起打碎了汁炖出来的稀饭,你就吃一口吧。”外公抬起头,表情迷茫地看着她,似乎在努力分辨她是谁。郭妍又把勺子举起来送到他唇边,他可算是吃了几口。 “能吃饭,就还能活。”外公忽然说,郭妍忍不住声泪俱下。这是他经常用来安慰她的话。“是啊,你还没看我结婚呢。”郭妍说,站起来,替他擦干净唇角的粘稠的痕迹,端着剩下的半碗粥进去厨房了。 妈妈在厨房里弯腰洗菜,郭妍把碗里的剩饭倒干净,然后把碗放在台面上。“外公还吃了几口呢。”郭妍自言自语,更像是安慰自己的,而非对妈妈说的话。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眼眶也有点红:“我看是回光返照了。我早让你舅,你爸,去准备下寿衣,骨灰坛了。”这一点,全家人都心知肚明。郭妍低着头,不敢看妈妈的表情,盯着她毛茸茸的拖鞋,还能能把鞋尖看出一朵花来似的。知道这么一回事,和从妈妈那——一个代表着信任和权威的人物——听到回光返照这四个字,郭妍还是觉得心痛。如果你的家人也知道你时日无多...但他们只能看着你慢慢丢失最后一丝元气,这是多么折磨。 “你别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和你爹以后也是要死的。”妈妈把洗好的小葱放在一旁的干净的碗里备用,水珠甩在郭妍的手背上,她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却不知道手该往哪摆,只能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只要你在我们死前,成家立业,自立自强地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够了。我和你爹也不奢求你当个什么多有出息的人,只要你这辈子都平安就够了。你工作最近怎么样?”妈妈絮絮叨叨地,她为了缓和气氛的时候就会这样。妈妈很笨拙,不会变着法儿地安慰人。她不是心较比干多一窍,她只是有点小市民的爱慕虚荣和忧虑。 “好着呢,我那些学生成绩提高多了。我每天上课都花二十分钟让他们看英语碟片,现在听说读写都加强了。”郭妍说。她虽然年轻,但是对这些孩子们是真正的负责。妈妈抬起头一笑:“你就是太扎实了。我们当老师的,只想着搞成绩就行了。考试也不考口语,你费那个力气干什么?你的碟子又是从哪来的?你还是个小姑娘,有了钱别全部花出去,知道自己攒着点。日后嫁了人,自己也有私房钱。” “碟子是我在录像厅..借的。”说起录像厅,郭妍就心里一阵酸涩。傅卫军,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每次去录像厅都专门捡着他不在的时候去。隋东还是老样子,插科打诨,还是一口一个“姐”,但明显,他总是欲言又止的。大概想劝和,又怕自己说错了话,把两个人推的更远了吧。郭妍早就不生气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她教训了沉墨,本来就有点多管闲事了,哪怕是想把她当成个小妹妹好好劝道,也该柔和一点,到底是看见她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心里太着急了。 “录像厅?”妈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说起录像厅,我最近可听说点消息,你去那也太勤快了吧?”妈妈从水盆里捞起一条活鱼,摁住,猛地一拍,再咔嚓一刀,鱼头就被切下了。肯定又是隔壁大婶,三胖子的大姨,在郭妍不在的时候气冲冲上门找茬来了。就她那嘴,比棉裤腰还松,肯定把三胖子告诉她的细节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郭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郁闷:“什么勤快,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我就是去租碟子的,又不是去偷碟子的,你别听别人瞎说。” 妈妈把菜刀放下,一只手叉着腰。她这才注意到郭妍已经长大了。高挑丰腴的年轻女人,她都需要抬起头,才能和郭妍对视。她正是青春年华,决不能走了歪路。“你长大了,我和你爸一向开明,只有一条,那开录像厅的两个小流氓,你以后绕着点道走。隔壁那大婶可都说了,他俩差点把人家三胖子打坏了。”郭妍微微蹙眉,想起傅卫军,只觉得更心烦了:“我22岁,又不是2岁,我自己知道该跟什么人交往。至于他俩把三胖子打了,那完全是三胖子撺掇厂里的一些高干子弟来闹事。仗着有几个臭钱,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薄我。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肯定早给他两巴掌了,这种人,太恶心!”妈妈冷笑:“看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年轻的小姑娘,就觉得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男人很帅气,不听我的,以后有你的苦头吃。那两个小流氓再敢来骚扰你,小心我让你舅踢死他俩。” 舅舅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比现在风光多了。少年成名,一举进入当时风风光光的市足球队,赢了好几场比赛,人家都说他是“罗纳尔多”。收入高,他出手阔绰,那些小年轻都对他前呼后拥,一口一个马哥叫得他翩翩然。兄弟朋友多,不免和许多小流氓混在一起,后来因为酒后把人的打伤了,被球队除名了。当时舅舅可没有消沉太久——他打人,是为了一个姑娘。她被她老爸当街打得求饶,这还不算,还要把她衣服扒了,舅舅借着酒劲儿揍了她爸一顿,两人也算认识了。她和舅舅结婚了,但是从足球队出来后,舅舅也没工作,生活一度窘迫。又因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两个人最终也没走下去,姑娘在一个夜晚提着她的行李,离开了。从那以后,舅舅也再没找过,后来郭妍出生,也权把她当做是亲生女儿看待。郭妍长到十岁,他就从南方的小城搬到了桦林。虽然不经常能见面了,但舅舅对她的保护欲可一点不比她亲爹的差。为了郭妍去踢死两个小流氓,他完全干得出来。 郭妍撇了撇嘴,用胳膊肘去怼妈妈:“算了吧。拳怕少壮,舅舅都五十多岁了,还打得过他们两个小伙子?” 妈妈嗔怪地拍她屁股:“所以你可自觉点吧,祖宗。我可得出去探听探听,早点把你找个好人嫁了,你也没心思想东想西的了。要找,也找你爸爸这样,读过书,有文化,工作好的。那些什么小流氓,你可适可而止,听到没?”郭妍噘着嘴,不服气:“可你认识爸爸的时候,爸爸不也没工作吗。你还说过,你养了爸爸好几年呢。再说了,为什么一定嫁人?我就不要。”妈妈弯腰清洗那条已经被斩断,掏干净内脏的鱼:“那能一样吗?你爸至少行得端走得正,有骨气,有底线,有才华。这才是潜力股呢,哪里是那些小流氓能比的?再说,你没有个自己的家,你以后老了怎么办?”郭妍歪着头,表情一派天真:“我跟你们过。我伺候你们二老归世。”妈妈白了她一眼:“我们早就死了!”郭妍又笑嘻嘻地:“那我和外婆过。”“你外婆也早就归世了!”“那我自己过呗!” 在妈妈作势要用洗好的韭菜来打她的时候,郭妍躲开了:“我可得出去一趟,不跟你瞎聊了。”不等妈妈问,她直接抓起外套,包,帽子,穿上靴子就溜出来了。 郭妍得去还碟子了。上次和隋东说好了借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不去还,肯定也没什么,但是郭妍不想这样。而且,这个时间段,傅卫军应该还在外面忙着进货,正好可以趁他不在就去把碟子还了。 要不要真的分开,真的“再也不见”?郭妍自己都没想好。不过,她也许真的有点想再见他。她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有给傅卫军呢。 傅卫军叼着烟,没点燃,坐在柜台后面,围巾包住他半张脸。店里暖气很足,桦林的第一场雪在前几天就下过了。他只穿着郭妍送他的那件毛衣,勾勒出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胳膊。下雪了,生意不是很好。傅卫军本来打算早点关门,带着隋东出去散散心,半个月没有见到郭妍了,他的心都快碎了。又不忍心责怪沉墨,每次她来店里,傅卫军都得拾掇个笑脸出来。 但隋东说,郭妍今天肯定来。她一向信用良好,碟子说什么时候还,就肯定会如约。前几天她都卡着点,在傅卫军不在店里的时候才来,没办法, 她太了解傅卫军了。就像,她太了解怎么让他感觉心痛一样。傅卫军也不想这样,脑子里全是她微笑的样子,在他身下喘息的样子,以及她红着脸微微凑近要吻他的样子。甚至是..她生气的样子。说真的,哪怕她打傅卫军一顿能消气的话,他也认了。可女孩就是这么奇怪,总是让你捉摸不透。 录像厅的门开了,傅卫军下意识抬起头,愣住了。 是郭妍。她戴着一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看起来很秀气。黑发披肩,脸颊被冻得发红,又或许是见到他在这?傅卫军希望是第二种。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看起来还算保暖,学乖了点。嗯,她怎么没戴手套?她不知道这样会长冻疮吗?傅卫军很想站起来把她楼在怀里,隋东说:一伸手一呼唤,小嘴一亲,什么都解决了。应该这样吗?就像他和郭妍第一次一起看泰坦尼克号时候的那样?傅卫军有点犹豫了,虽然腾的一下从柜台后站起来了,却只是把手揣在兜里,对她点了点头。 郭妍也没想到傅卫军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过去,把碟片从包里逃出来:“我还碟子。”傅卫军接过了碟子,放在一旁的纸盒里,每天闭店后,隋东都会把这些碟子擦拭干净,再放回架子上。郭妍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钱:“给你的,不用找了。”傅卫军的眸光一闪,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她怎么了?这么想和他划清界限?他没有动。 郭妍看他的表情,有点心疼,但没有说话。她自己觉得根本没有吃醋,但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那个沉墨带回来的女人很漂亮,傅卫军对她小心翼翼的,虽然看起来是保持尊重的距离,但郭妍一向是个敏感的人,她总感觉是心虚的表现。“爱要不要,不用找了。”她把纸币放在柜台上,转身要走——却被傅卫军从后面一把拉住,下一秒,他的脸忽然放大,然后就把嘴唇压了上来。 郭妍吓了一跳,下意识锤他手臂想让他放手,却被他抱得更紧。傅卫军捧着她的脸,深深吻她,死死缠着她的舌尖,呼吸着她急促的呼吸,品尝着她的舌尖和急促的呜咽,郭妍的帽子掉了,他们谁也没去捡起来。傅卫军抱着她,郭妍还红着脸假模假样地踢他:“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可喊非礼了。”傅卫军只当做没听见,把门一锁,再把“今日打样”的牌子往门口一踹,直接把郭妍扛在肩上就上了二楼。 被他扔在床上,郭妍的头发散开,她还没来得及反抗——或许是男人对女人的力量优势,或许是她完全不想反抗——外套就被他丢在一边,接下来是包,衣服,靴子,裤子,只留下她的袜子和内裤。她的乳尖微微发硬了,看起来...很可口。“不要。”郭妍扯着她的内裤边缘,她早就湿了,她喜欢傅卫军对她粗暴的样子,完全支配,像动物一样做爱,直到她哭着求饶。傅卫军微微眯眼,取下了助听器,直接一用力,她的内裤就直接被撕坏了。郭妍小声尖叫起来,虽然听不见,但看着她受惊的小鹿一般的表情,傅卫军很满意。 没有过多的前戏法,手指轻轻扫过她的小穴,湿了。阴蒂呈现诱人的粉色,稍微一揉就沾一手水。傅卫军低头,咬住她的脖颈,留下一排吻痕,他不在乎其他人会不会看见了,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多想她,因为她说再也不会来了,流泪多少次。“嗯...”郭妍小声喘息,就感觉他的龟头已经凑上来了。她瞪大眼睛,细细密密的啃咬在脖颈上格外刺激,让她几乎发不出声,傅卫军伸手,掐住她的脖颈,力道刚刚好,不至于让她太痛苦,但也有种被控制的窒息感。“不要...还没湿...”郭妍红着脸踢腿,却被傅卫军一下就控制住了,另外一只手稍微在小穴口打了个转,抬到她面前去——晶莹一片。郭妍的脸红的可以滴血,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湿成这样了。 傅卫军闷声轻哼,直接一挺腰,肉棒进来了一半。小穴立刻被撑开了。半个月没做,小穴从上次激烈的做爱中恢复的很好,又变得很紧了。现在再次被撑开,这种感觉像是把郭妍的心撑开了一倍似的,感觉头晕目眩,胸口发闷,想尖叫,却被他掐着脖颈,被他吻着,发不出一点声音,除了最低的呻吟和喘息。她抬起手,轻轻握着傅卫军的手腕,傅卫军微微皱眉,抽插几下,等小穴适应一点,又长驱直入,这下整根没入了。对她又爱又恨,为什么总是让他伤心,总是一言不发就走了,刚才还想把二人的关系划清界限?但是看见她这个样子,头发凌乱,脸色发红,娇嫩的脖颈在他的大手下,却眼神迷离,喘息着,小手爱抚着他的手腕, 像一只猎物,面对狼的獠牙,还主动献出了最脆弱的部位。太美了,傅卫军气喘吁吁,差点射了。操,太紧了。她的小穴怎么就操不松? 傅卫军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双手抱着她的腰,二人侧躺,狠狠抽插她的小穴。小腹撞上她肉感的臀部,大腿,激起一阵肉浪,房间里都是郭妍的喘息,水声,以及交合的淫靡的声音。看起来今天隋东不在,根本不用顾忌其他的,郭妍看着他的眼睛,傅卫军听不见她的喘息,但是她的眼神明显就是邀请,想要更多。郭妍牵着他的手,引导在她晃动的丰乳,傅卫军一把捏住,把柔软的胸部任意揉捏成任何形状。食指和拇指坏心地勾着乳头,肆意拉扯,刺痛,酥麻,让郭妍脊背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穴不由自主绞紧。傅卫军咬着下唇,像是发了狠,顶的愈发深了。郭妍哭着求饶,早就语无伦次:“不,不能..我....我要...要高潮了...不可以...” 不等她说完一句完整的句子,她就喷了。床单几乎都要被她浸湿了。高潮来的太突然,太激烈,傅卫军本来就是放开了操她的,根本没收着,这么一刺激,再加上小穴忽然收紧,就像一个真空包装,紧紧缠着肉棒,他一个没忍住,也射了。 郭妍趴在床上,长发遮住脸,喘息着。她如果现在站起来,肯定会摔倒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刚才高潮的快感,以及浓精射在肚子里的感觉以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傅卫军凑近,撩开她的长发,紧紧抱着她,不是亲她的脸,而是连啃带咬,慌乱地比划着:“不能走。” 郭妍红了脸,娇恼地瞪他一眼:“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傅卫军咬她手指,比划:“以后也不可以走。”郭妍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傅卫军坐起来:“我带你去吃东西。”郭妍摇了摇头,勉强坐起来,感觉浑身跟要散架了一样疼:“我得回去了。我爸爸今天过生日。我...我本来只是打算来还个碟子的,谁想到你在。”她脸有点红,胡乱穿上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擦干净从小穴缓缓流出的精液,只能回家再清洁了。想起要站在淋浴下,在小穴里用手指一点点扩张,直到小穴足够放松,让所有的精液都流出来,郭妍就觉得又有点脊背发凉。 傅卫军有点失落,上次她说可以留下陪他一晚上,没实现,现在看是过了这村没这店。无奈,毕竟是她爸爸的生日,总不能阻拦。“那我送你回去。”傅卫军草草穿上外套,比划。郭妍点了点头,似乎一如既往地顺从,挽住了他的胳膊。傅卫军想去拿他的助听器,郭妍却拉住他:“诶,不用那个。”傅卫军愣了愣,思考了一会儿才真的确定他没读错唇语,她说的确实是“不用”。为什么不用?助听器就是他的命,虽然不太好使了,但没有这玩意儿,他就是百分百的聋哑人了。 郭妍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拆开,居然是个崭新的助听器。看起来造型不错,不是个便宜货。“给你的。”郭妍说,吹口气,好像这样助听器就会更好使一点似的。傅卫军小心翼翼接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戴上,调整,蚊鸣声微微响起。“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郭妍笑着问。她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清晰。不是甜腻的黄鹂鸟,而是流过高山的潺潺的泉水。傅卫军点了点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从来没有人真正关系,或者有能力关心过他的耳聋。养父母,收养他,只是因为想要个男孩儿,而抛弃他,则是因为他是个残疾人,没有人想负担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累赘。不少人还因为孩子残疾而抛弃他们呢,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养子付出心血?隋东虽然是最亲的人,但大多数时候还和个小弟弟一样,需要傅卫军的照顾。他俩一穷二白,更不可能送他这么好的助听器了。 “那你弯下腰来。”郭妍笑着说。傅卫军乖乖照做,郭妍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 轮到傅卫军脸红了。一直从脖颈红到了耳尖,没有一点余地。他的手臂又开始隐隐发痛。他没有退后太多,距离仅足够他捧着郭妍的脸,吻上她的唇瓣。“这个太贵了。”傅卫军在镜子面前,微微弯腰,检查着助听器,黑色的,和他还挺般配的。郭妍笑着从后面抱住他:“所以呢?”傅卫军有点不好意思:“便宜的就挺好。”郭妍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便宜货。”这回,傅卫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住了郭妍放在他腰上的手。 “我也有东西给你。” 傅卫军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红色的。郭妍心头一跳,忍不住咯咯笑:“你要求婚啊?”傅卫军脸红未退,打开盒子,是一个金镯子,很细,看起来不过20克左右的金子。不过很漂亮,上面有个扭花的设计,而且郭妍手腕细,刚好合适。傅卫军小心翼翼给她戴上,显得她手更白皙。也是这样金贵的一个人,这样小小的金镯子都被她衬托的贵了。“好看。我早买了,一直没遇见你,也没机会把它交给你。”傅卫军比划。郭妍看他傻乐的样子,知道是他上次说的要送她镯子,这会子兑现了。郭妍轻轻拨弄着,端详。现在金价也贵,这么小小的一个,起码也要几千块钱了。这家伙,哪里攒来的这么多钱。 傅卫军权当她觉得太小了,不满意,搂着她的腰,嘴唇压在她的太阳穴,嗅着她头发上的气息,然后才稍微靠后一点,比划:“以后给你买个更大的。” 郭妍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有点发酸:“不用。这个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这是傅卫军第一次陪郭妍走回她家楼下。本以为她家会住在一个昂贵的小别墅里之类的,但没想到,她家也是筒子楼,看起来还有点旧了。傅卫军歪着头,不知道怎么说,总感觉...这让郭妍变得似乎更容易接近了一点。郭妍有点脸红,本来只是想去还个碟子的,没想到还顺便睡了一觉...她低着头,脸颊粉红得可爱,黑色的长发微微垂下几缕松散的发丝,柔和了她的眉眼:“我走了,你快回去吧,外面冷。”她凑近了,替傅卫军掸去肩头的薄雪。他的头发,睫毛上落了几片雪花,围巾包住他半张脸,鼻尖冻得通红,却抓住了郭妍的手,比划着:“要戴手套。”郭妍眼眸一闪,如果能把他带上楼,大大方方介绍给所有的家人,该有多好。这种冲动,不是像烧开了的水一样尖叫,奔腾,而是像一阵清风拂过脸庞,痒丝丝的,不能多细想,越想越痒。 郭妍只能一笑:“我知道了,瞎操心。”傅卫军挑起一边眉毛,嘴角微微向下,把她的手揣在他的口袋里,很暖和。想让她多在这站一会儿,这样他就能多看看她的脸,但又舍不得,太冷了。 “丫头!“ 郭妍吓了一跳,甚至忘记把手从傅卫军怀里挣扎出来——是爸爸。他给外公置办百事需要的东西回来了。郭妍连忙去看,还好舅舅不在,他前几年一直开出租车,这几年攒了点钱,盘了个小店,准备干点小本买卖,估计去店里了。还好舅舅不在,不然估计真能踢死傅卫军。 傅卫军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的下意识是紧紧抓着郭妍的手,把她护在身后。不过,眼前的男人,和郭妍长得很像,傅卫军当然知道他——他看过他们一家无数次开着小轿车穿梭过小巷。这是郭妍的爸爸。他五十多岁,身材高大,很胖,像一头熊。没有胡须,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一件镶嵌羊羔毛的外套,看起来做工精良,不像是在桦林能买到的货。 郭妍红着脸,小声叫了句“爹”,就低着头不敢说话了。爸爸走近,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细细的金镯子,又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很高,很瘦,狭长的眼,瘦削的脸庞,还算俊俏的一张脸,表情却很有趣,像准备撕咬的狼,又像是足够恭顺,准备臣服的狗。隔壁大婶那天来家里哭诉,他也在,他当然知道郭妍在和谁交往,不过没想到这小子够胆来家楼底下,还被他抓到了。“丫头,你先上去。”他说,上下打量着傅卫军,让他的心跳的突突的。郭妍推了傅卫军一把:“你也快回去吧。”有点担心,不过目前最好就是两个人迅速逃离修罗场。郭妍一步三回头地上台阶走了。 傅卫军却没动。男人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态度却是不疾不徐的,那个词儿叫啥来着?不怒自威。“这是我的名片。”男人从怀里掏出名片,递在傅卫军手上。傅卫军有点吃惊,他既没有让他立刻滚,也没有直接拳脚招呼,而是..一张名片?傅卫军不太识字,不过上面的几个字他最近才学过——郭隐,什么什么局长。傅卫军小心翼翼接过了名片,抬眼看着郭隐。 郭隐微微侧头,看见了傅卫军的助听器,新的,款式不错,一看就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肯定是他那宝贝丫头送的。隔壁大婶只添油加醋地说他多么多么流氓,多么多么粗暴,把她家华图都打得下不来床了——郭隐是不全信的,曹华图那小子,他还算了解,他老爸来家里不少次,就是巴结他,想赶在年底让郭隐替他去跟宋厂长说道说道,让他升个工作职位,郭隐没有应允。他爸就是个谄媚的货,也教育不出什么太正直的儿子。但隔壁大婶从来没有说过这小子还是个聋哑人。 傅卫军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毕恭毕敬地递在郭隐面前。郭隐半笑着,抬起手挡住了:“我只抽大重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新的香烟,丢了一根给傅卫军,然后替他点火。傅卫军抬眼看着他,他额头上的细纹,下垂的眼睛,似乎没有恶意。傅卫军轻轻点了点郭隐的手背,表示感谢。“你看着年纪不大,你爸妈呢?”郭隐问,烟雾模糊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傅卫军愣了愣,比划:“死了。”又怕郭隐看不懂,想拿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写下文字,没想到郭隐却接话:“那你也是个可怜人。” 傅卫军一怔,又比划着问:“你怎么知道手语?” 郭隐一笑:“我们还在南方的时候,我们局里就有个干保洁的是个聋哑人,生了个小孩,可怜的,也是个哑巴。作为局长,我带头资助那孩子读了6年书,一直到18岁,他也教了我不少手语。” 傅卫军没有说话,吞吐着烟雾。这个烟他从来没有抽过,想必也是南方生产的吧。口感不错,比他的廉价香烟好太多了。郭隐低下头,弹走衣服上的烟灰:“那都是以前咯。我都退休了,什么局长不局长的,都是过去式了。还好余威还在,桦林公安局的局长是我高中同学,仗着他的光,在这还算混得下去。时不时,年节假日,还有往日的小兄弟,下属,送我几条好烟,几瓶好酒。”他侧过脸,看着傅卫军,“怎么样,这个烟?”傅卫军点了点头:“很好。”郭隐收回目光,看着远处最后一点快要消失的暮色:“我家丫头从小就有主见,随我。我和她妈不一样,我觉得,英雄不问出处。丫头从生下来就没过过一天苦日子,从小就是我和她妈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这一辈子,就是为她生,为她死的。总不能让她找个男人,还跟着男人去吃苦吧?”郭隐笑眯眯的,却看的傅卫军有点脊背发凉。 “我知道,我会对她好的。”傅卫军比划。 “小子,你说了没用。我只看结果和效果。”郭隐把还剩一半的香烟直接丢了,用皮鞋碾碎,“不多留你了。” 看着郭隐转身上楼,傅卫军有点犹豫,不过还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郭隐转过身:“有事儿?”傅卫军从怀里掏出一张CD——是齐秦的《我拿什么爱你》。傅卫军有点紧张,毕竟,比起郭妍的家境,郭隐的见识,他这点礼物也太寒酸了:“她说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没什么好送的,只有...这个。”郭隐微微一笑,收下了,摸着还是崭新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手,拇指弯曲,微微点了点,这是手语的“谢谢”的意思。傅卫军一怔,等他反应过来,郭隐已经上楼了。 被尊重,以及一点小小的被接受的感觉。美丽的好像...不太真实。 第十二章h 家里的花谢了。 不管外婆怎么护理,他们就是凋谢了。 外公被送到了医院,家里已经没办法护理他了。他站不起来,也吃不下东西,只能通过打营养液维持生机。本来还能勉强认出郭妍,现在他谁也不认识了,骨瘦如柴,颧骨凸起,脸颊凹陷,癌症蔓延的太快了。一家人只能围着他转。偶尔好一点的时候可以在护工的帮助下刷牙,喝点米汤,但大多数时候只能躺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含糊不清地,似乎在咒骂着什么。外婆说,他大概是看见牛头马面了。 郭妍心中的一部分,其实希望这种痛苦早点结束的。看着最爱的亲人如此受苦,倒是不如忍受失去他的这份苦楚,换他地下长眠的安宁。但妈妈和舅舅,都无法真的放弃治疗。最少,最少也要让护工好好护理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来,外公,喝口水。”郭妍用保温杯的盖子给他喂水,但外公的嘴已经张不开了。叹了口气,她只能把水倒在杯子里,又用吸管给他喂水。秋丽老师也来了,作为郭妍在桦林唯一的朋友,她当然应该来看看郭妍的外公的弥留。“大爷,你是好福气啊。你外孙女,儿子,女儿,女婿,媳妇儿,全都陪护你呢。你这浑身干净儿的,褥疮也没有。”秋丽强颜欢笑,从护工手里拿来热毛巾,替病榻上的老人擦脸。可能因为有外人在,外公今天的情绪格外平静。郭妍喂水,他也就喝了。 “是啊,秋丽老师说得对呢,”郭妍轻轻地说,把杯子放在一旁,其实他几乎没有喝进去太多水,几乎是喝一半吐一半,“你要好好吃药,你还没看我结婚呢。”这句话的话尾是戛然而止的,郭妍忍不住地落泪,尤其是看见外公用那双浑浊了的眼睛看着她。他全然记不起这个他带大了的小丫头了。护工见情况,走过来拉了郭妍一把,“郭老师,你就先回去吧。你爸妈他们刚打电话来了,说他们一会就过来。我看着大爷就行。”郭妍站起来,抓起包,意识到有点失态,连忙擦着眼泪:“好,麻烦你了。”秋丽也站起来, 替外公掖好被子,两个女孩并肩走了。 郭妍没有说话。这和平常那个伶牙俐齿的她不同,当然,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说有笑呢? 走到医院门口,秋丽拉住郭妍:“小妍,我就不跟你一块儿走了。我婆婆今天找我过去,说是我小姑子生了。这个...你拿着。”说罢,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就要往郭妍怀里塞。摸起来薄薄的,不多,可能几十块钱,但对于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老师来说,已经很多了,更何况她还和小伟最近订婚了,听说她婆婆是个顶厉害的角色, 牙尖嘴利,脸硬心酸,这不还没过门就要她过去伺候小姑子月子了么。郭妍连忙推辞:“我不要这个,秋丽,你自己留着吧。你能来看看外公,我就非常高兴了。”秋丽两条眉毛一拧,啧了一声:“你别跟我俩撕吧,让你拿你就拿着。就100块钱,我和小伟一人一半。不多,也算是我们的心意了。”郭妍无话可说,只能低头垂泪,接受了。 秋丽捏着她的胳膊安慰:“诶呀,别这么丧气。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姥爷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有你们这些儿孙伺候在膝下,比多少人幸运都不知道了。你有啥事儿需要出力的,尽管招呼,我和小伟肯定能帮就帮。”郭妍抬起眼,强颜欢笑,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秋丽交代几句,也就匆匆走了。 回家吗?家里很冷清,外婆被接到舅舅家去了,因为怕她伤心过度。郭妍不想回家。 推开录像厅的门,傅卫军和隋东刚开门,还在组装音响。现在虽说不搞加片了,但卖歌曲磁带又打开了一条销路,营业额恢复到之前的状况了,也算是个好消息。傅卫军自从有了郭妍送的助听器,能听见的多了。比如..店门口风铃微弱的叮咚声。 抬眼,郭妍站在那。她的脸颊冻得通红,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的帽子,围巾,大衣,裙子,靴子,一如既往的低调,但是很漂亮,适合她。她的眼睛哭的跟两只桃子似的,却还勉强笑着:“今天生意怎么样?没打搅你们吧?”隋东显然也注意到了郭妍的眼睛和她白皙的脸颊上还未干透的泪痕,愣了一下:“姐,你没事吧?” 郭妍叹了口气,把包放在柜台上,傅卫军搂住了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我还好...今天请假了,在厂区医院呆了一整天。”郭妍说,轻轻靠在傅卫军的肩上。他们不用说一个字,甚至不需要一个吻,就这样依偎着彼此,都感觉安慰和满足。傅卫军朝隋东点了点头,比划示意他带郭妍上去,隋东没说话,低头继续整理光碟。 傅卫军的手很粗糙,但是温暖,握着他的手,郭妍觉得稍微踏实了一点。他的房间里井井有条,添置了几样小东西——窗台边的小花,郭妍送的,傅卫军也不知道怎么调理,就每天浇浇水,没想到自己就长得挺好;床上的彩阳电热毯,偶尔郭妍有机会留下来过夜, 总是说冷,这个新鲜玩意儿,在桦林还买不到,还是傅卫军和隋东去外地买的。郭妍站在窗边,看着桦林的街道。树木萧瑟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走路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打个出溜滑,热气腾腾的,是卖食物的小饭馆。这种景象,外公大抵是再也看不到了。 傅卫军看着她,背影像一朵百合花,就这么安静地伫立在那。她外公的事情,傅卫军是知道的,看郭妍这么伤感,情况肯定不会好转了。她的难过,就是傅卫军的难过。他轻轻靠近,好像怕惊吓了她的郁思。 轻轻地抱住了她,她头发上好闻的洗发液的味道,像是薄荷和某种植物的芬芳。傅卫军想说很多,如果他可以开口说话的话…这些话,用手语无法表达出来,甚至,哪怕是真正的语言也没办法表达。他很想比划“我在”,但是…如果某一天,他也死了呢?傅卫军受不了她这样,孤独的,委屈的,站在这,定定地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的画面。尤其是如果她的伤心是来源于他,那他就真该死了。终于,傅卫军只是轻轻抱住了郭妍,亲她的脸。 郭妍心头一软,握住了傅卫军放在她腰上的手。“我没事。”她叹息,哪怕,只要是个有正常智商情商的人类都知道,她有事。“以后,我希望你死在我前面。”郭妍轻轻地说。傅卫军嘴角上扬,他哑声发笑的气息拂过郭妍的脸颊,有点痒丝丝的。“好啊,你要比我长寿。”傅卫军比划,下巴放在郭妍的肩上。她穿的靴子有跟,让她几乎和隋东一边儿高了,如果是其他男人,大抵会觉得她本身就高,还老穿带跟的鞋子,一点也不给男人面子,而傅卫军只觉得,刚好够他这样亲密地搂着她柔软的小腹,真好。 “你真傻,不是长不长寿的问题呀。”郭妍佯装娇恼,微微侧过脸瞪他一眼,却被傅卫军逮住机会,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她用了润唇膏,好像是个外国的品牌的,上面的字傅卫军也看不懂。他曾经偷偷拿着一个她丢掉的空管问遍了桦林的化妆品柜台,都没有这个牌子。大概,是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买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说自己傻,不过,她爱咋样就咋样吧。傅卫军眨了眨眼,像小狗似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水,没有了那种狠劲儿。郭妍被他逗乐了,抬手轻轻爱抚他的脸颊,“我是说,失去最爱的人很痛苦。如果必须要承担这种痛苦,那我希望由我来承担。我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不愿意看见傅卫军一个人。从小,他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因为残疾,被大爷大妈,几个养父母,一直抛弃,像被踢皮球一样,谁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包袱。在有了隋东后,两个小孩才算是自立门户自当家了。但…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是被一个随便的人,而是被一个女人,一个他爱的人需要。 傅卫军凑了上去,吻了她的唇瓣。不知道在她伤心的时候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他无法抗拒这种吸引力。郭妍没有反抗,她从不。她转过身,搂住了傅卫军的脖颈。傅卫军顺势把她抱起来,扯下大衣,裙子,只留了保暖的袜子和靴子。他喜欢郭妍这样,雪白的酥胸袒露,乳尖红艳艳的,像一朵梅花,乳晕上因为害羞和兴奋而微微凸起的点,看起来就非常可口。如果她的胸部是甜味的,他可以啃一整天。而她柔软的小腹,漂亮的腰肢,丰满的大腿,都一览无余,至于最纤细的小腿,却被靴子遮住,更惹人遐想。 郭妍的胸脯贴着他,胳膊抱住他的脖子,不能动弹,只能任由被他分开腿搂着,双腿离地。“诶呀…放我下来再说…!”郭妍红着脸,故意对着他的助听器说。傅卫军却笑笑,拿下了助听器,放在床头柜,赖皮地比划:“听不见。”然后堵住了她的唇瓣。 大手隔着袜子在她的小穴摩挲,另外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颈,稍微用点力,她的脸就红了。娇嫩的小手握着傅卫军的手腕,喘息微微,粉色的舌尖吐出,像是叫春的母猫。稍微放松一点掐着她脖颈的力气,一旦放松,就有一股暖流从小穴流出,内裤连着连体袜子湿了一片。“不许看……”郭妍试图坐起来一点,却被他掐着脖子摁住了,傅卫军一只手就扯下了袜子和内裤,还好够结实,否则被他撕坏了,妈妈发现了问起来,郭妍都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 小穴已经湿透了,也就摸了几下,就这个效果了。对比刚做了几次的时候,每次都要亲很久,才会稍微湿一点点,现在进步多了。俯身,再次压上她的唇瓣,享受她慌乱的呼吸和她舌尖笨拙的回吻。总说傅卫军笨,但他们接吻这么多次,她都不知道怎么取悦傅卫军。她明明才是更傻的那个。傅卫军单手拽下他自己的裤子,火热的肉棒就弹跳出来。他早就硬了,虽然有点缺德,但看见她如此哀伤的模样,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火大动。 郭妍顺从地抬起腿,傅卫军压着她的膝盖,帮她打开一点双腿。粉色的小穴,湿漉漉的,完全暴露,实在太刺激了。不过,傅卫军没有着急进去,握着肉棒,仅仅用龟头磨蹭。一开始郭妍还能保持矜持,闭着眼轻哼,最多也就是绷直了脚趾,但后来,这种感觉像在心底生根发芽,骚动,瘙痒。“给我……”她睁开眼,知道傅卫军可以读唇语,她说的格外慢。后者,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松放过她。 傅卫军的大手压在她的小腹,这种压迫感,以及他手心的温暖,还有龟头在小穴口,偶尔只是摩擦,若有似无的撩拨,偶尔又故意插进来一点,仅仅是龟头,给她一种他会长驱直入的错觉,太折磨了。郭妍仰着头,气喘吁吁,眼角忍不住流下生理性的泪水。索性抱住傅卫军的背,在他的龟头插进来的时候,自己往下一坐,肉棒进来了一半。 小穴瞬间就被填满撑开,满足感让郭妍晕晕乎乎的,像漂流在湍急的海流中的一叶小舟。傅卫军饶有兴趣地歪着头,比划:“这么想要?”郭妍咬着下唇,点点头,生怕他把肉棒拔回去,下意识小腹收紧。“那自己动。” 从后面看,她的腰更细。娇嫩的手自己撑着墙壁,笨拙地扭动腰肢,哪怕双腿已经开始发抖,还在吞吐肉棒。春水顺着她的大腿流下,一路下滑,直到接近膝盖的位置,才彻底消失。两人之间的一片小小的地板,全是她的水渍。镜子里能反映出她的脸,潮红,眉间微蹙,眼神迷离,嘴唇一张一合——这个时候,傅卫军甚至不那么介意他听不见了,他可以想象郭妍是怎么叫床的。大手扬起,清脆的巴掌声后,她的臀部上只留下一片红痕。郭妍肩膀颤抖,再也动不了了,她又高潮了。脸颊贴在镜子上,微微回过头,哀求地看着傅卫军:“求你了…我没力气了…” 傅卫军会意,抓着她的臀部,放开了力气在她小穴里横冲直撞。每一次抽插,龟头都无比精准地顶在她的子宫口,好像再粗暴一点就能把子宫撑开,直接把龟头干进去一样。他咬着牙,低声喘息,龟头越来越热,肉棒跳的厉害,他也快射了。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把她抱在怀里,咬住郭妍的肩头,肉棒顶到最深处,才把浓精喷出。 郭妍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像是从水里被救出来的落水者,大口呼吸着。过了好一会,他们才从高潮的余韵里恢复过来,生怕隋东会上来,连忙把衣服穿好。郭妍来不及洗澡,只是用纸简单擦了擦,打算回家后再好好清洗。“我送你回去。”傅卫军说,凑近,没有吻她的嘴唇,而是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她闻起来和他一样了。郭妍红了脸,点了点头。大衣下露出的,是傅卫军送她的那个细细的金镯子,很秀气,不得不说,傅卫军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 傅卫军捏着她的手,歪着头盯着手腕上的镯子,比划:“你戴着好看。”郭妍轻笑,凑近:“哼,这话说的,好像是你跟谁对比过了似的。”傅卫军也笑了,替她整理好耳边的碎发:“当然。我去买镯子的时候看见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在那试镯子,一连戴了几个,都不好看。她的手又粗又胖,没你的好看。”郭妍白他一眼,学着他做爱时候的样子,抬手轻轻拍了他的屁股:“说什么呢,我也会老,我也会到五十岁呀。要我到了这个年纪,你也会觉得我不好看的吧?”傅卫军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郭妍五十岁的样子。她似乎永远都可以是这个22岁的年轻姑娘,永远笑着,偶尔有点得意的小表情,永远都这么可爱。但…如果他能看见郭妍五十岁的样子,他想,他也不会感觉厌烦的。傅卫军有点脸红,如果能看见郭妍五十岁的样子,是不是说明他们结婚了,一起过了大半辈子?想起上次见到她爸爸的时候,他的态度,并不完全是拒绝和反感的,这给了傅卫军一点小小的自信。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心情,这种感觉,只是倾身在她唇瓣上啄了几下,摇了摇头,作为回答。 两人下楼,放映厅关着门,想是上片了。有隋东看着,傅卫军放心。郭妍替他整了整衣领,“我先回去了。如果我妈妈他们今天晚上不回来,我就过来你这。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怕。”傅卫军求之不得,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才放她离开。 放映厅里今天满员,看起来生意不错。坐下,在隋东旁边,拍了拍他的肩,隋东咧嘴一笑,递来无花果干。傅卫军抓了一把,咀嚼着。今天放的是古惑仔,不少高中生都来看,这些孩子的钱是最好挣的,长身体,嘴馋,看见啥都想吃一口,所以零食也格外好卖。 “老板!看看你的碟!”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人喊道,傅卫军对隋东使了个眼色,隋东走上去,暂停播放,拍了拍电视,又把碟片拿出来,吹了一口气,满脸堆笑地抬头,“哥,哥,这,这也不卡啊。”那一排人呼啦啦地站起来,看起来有点唬人,他们是一起的。“这都不懂?老子不看这个,我要看那种啊~啊~啊~的,懂不懂?” 隋东赔笑:“咱不放那种碟。”年轻人冷笑:“放你妈的屁,之前不是还放吗?”“给你脸了是吧?”隋东最受不了有人在他的录像厅里闹事,梗着脖子凑近,傅卫军站起来,几步跨上前,拦住了隋东,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带头闹事的人,却被他一把打开:“啥鸡巴破烟,老子只抽三五!” “阿嚏!”郭妍打了个喷嚏。喝了几杯热茶,但是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她还是睡不着。家里空荡荡的,爸妈都没有回来。她回家后简单吃了点东西,一直等着,却连个电话都没有。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录像厅了。至少有点人气,能和隋东傅卫军一起吃饭,隋东那小子再说笑几句,心情还能好一点。 围上围巾,披上大衣,郭妍出门了。虽然现在不搞加片,傅卫军睡得也很晚,所以不用害怕打扰他休息。 录像厅的大门开着,郭妍感觉有点不对劲。一般来说,打烊后就会把门锁上的…她摸进去,黑漆漆的,头顶的白炽灯似乎被什么东西砸坏了,刺啦啦地响,看起来很吓人。在这里拍个恐怖片都不夸张。“东子?傅卫军?”郭妍呼唤着,颤抖着手去摸索灯的开关,生怕打开灯,看见的是她脑袋里想象的最恐怖的景象。 前厅瞬间亮了,一片狼藉,各种电影CD,磁带,散落一地,大部分都被砸的稀巴烂。郭妍心里咯噔一下,“东子!”她知道傅卫军听不见,只能呼唤隋东,也没人答应。二楼找过,没有,又跑下一楼,郭妍的手都颤抖了。她推开放映室的门——几乎吓得快要晕倒了。椅子东倒西歪,电视被砸的粉碎,隋东倒在地上,头发凌乱,看起来已经晕倒了。傅卫军也好不到哪去,根本站不起来,满脸是血,手——几乎是本能地——还紧紧抓着一把折迭椅子。 傅卫军抬起头,助听器被打掉了,他听不见。但是看见郭妍——她只是简单套了件外套,几乎不保暖。真他妈的操蛋…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一幕。她真的吓坏了,待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前一步,还是退后一步。傅卫军勉强支撑着比划:“别怕……我没事……”显然是逞能,但东子不能了。小锋…那个杂种,带着他的狗腿子回来了。把隋东支开去买烟,然后把他俩逐个击破。傅卫军再能打,也不过他们十多个人。隋东更惨一点,脸被他们烧红了的钢管烫伤了,然后就晕倒了。傅卫军虽然骨头更硬一点,但也头晕的站不起来,血像开了闸的水,模糊了视线,干涸,又流出新的。 “先救…东子…”傅卫军咬着牙,再一次试图站起来,却又晕了过去。这一次,他们没有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好像是在一个柔软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