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心尖宠》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节 怪物们的心尖宠 作者:褚羊习习 文案 【高亮:自割腿肉,人外男主,非大女主,排雷在第一章作者有话说】 小说里的娇纵女配觉醒了。 她们发现,自己的男友,是怪物。 【单元人外甜宠故事】 01 脆弱美人 x 被藤蔓寄生的异能者 末世来临,前男友为了活命,将苏肴送到了异能者的怀里。 屋内,无数藤蔓缠紧了脆弱的美人,接住了她的每一滴眼泪,尝遍了她的所有味道。 屋外,异能者的队友们高兴地摁着漂亮美人的窝囊男友,威胁他—— “女朋友能被老大看上,是你的福气! 堂堂男子汉,被无缝衔接很正常,哭什么!” 02 落难贵女 x 伪装成抓妖师的蟒蛇 焦娇在进京途中落难,被妖蛇拖回洞中,被肆意霸占。 逃跑的过程中,她救下了当世最厉害的捉妖师。 捉妖师为了偿还恩情,护她庇她,帮她赶走妖蛇。 最后在美人感激的拥抱中,露出了冷漠的竖瞳。 嘶嘶。人类真香。 03 木讷自卑但挺翘的大美人 x 人形一米九/肌肉蓬勃/性格残忍恶劣的野狼 容姝参加了一个驴友团,误入连绵不断的深山。 在食物吃光前,他们找到了藏在山里的偏僻村落。 村民冷漠且恶劣,不愿意施舍一点儿饭菜。 除了那个对容姝垂涎不已的聋傻糙汉……队友们果断地将容姝推出去。 “你去哄哄他,骗点吃的回来。” 04 千年活僵 x 亲手养大的偏执女孩 苏嫱八岁时,遇到了好心的资助人,直到十八岁才与这位叔叔见面。 叔叔常年幽居古院,手腕缠着佛珠,俊美的面容异常苍白,还患有罕见的吸血症。 眼看着叔叔因为患病时日不多,为了报答养育之恩,她敲响了他的房门, 在古板又正直的他拒绝之前,主动爬上他的腿。 “叔叔,你、你吸我的血吧……” 将她拥进怀里的千年活僵餍足地喟叹。 ——终于上钩了。 05 生前十八岁男高·死后祭坛邪祟 x 被拐入深山的蛇美人 白筱刚认回亲生父母,就被拐入大山,逼着嫁人生子。 洞房当晚,人品低劣的新郎就被野兽咬断了脖子。 新郎父母迁怒她,对她非打即骂,眼见着还要卖她第二次…… 这时,系统绑定了她。 “你帮我阻止邪祟害人,我就帮你逃离大山。” 白筱浑身是伤,饿得没有力气,只能偷偷地看向藏在人群里的邪祟。 邪祟:她在朝我媚笑 邪祟:她勾引我 当晚,窗外飘来一个口嫌体正直的非人类。 06 暴躁人鱼 x 咸鱼打工人 方卉在地铁上挤到眩晕,两眼一黑穿越到异世界的海洋里。 刚睁开眼,她就发现自己被一条单身人鱼缠上了…… 内容标签: 末世 系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友是怪物怎么办? 立意:成长 vip强推奖章简评: 小说世界里的反派们横行霸道,稍不留神就会毁灭世界。系统为了顺利改造反派,只好开始拯救女配们的命运。重获新生的女配们机缘巧合下偶遇反派,凭借一己之力将其拉回正常事业线,鞭策他们积极向上、热爱生活,顺便拥有了一段甜甜蜜蜜的爱情~ 本文设定新颖,人物饱满:行文流畅,甜度适中,男女主之间的感情自然流露,情节令人会心笑:相信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浏览体验,推荐阅读。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红烧牛肉泡面 (“小脏猫”) “咕咚” “咕咚” 一大片口水下咽的声音,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角落里的那口锅。 锅里煮着末世前被人嗤之以鼻的红烧牛肉泡面,足足下了十包。 油亮的面条煮在色泽浓郁的面汤里,沸腾的声音滋滋作响。 香啊。 太香了! 如此霸道的食物香气,简直就是在勾引另一群十天半个月没有填饱过肚子的“难民”犯罪。 围坐在大锅旁只有三男一女,而他们有二十几个人! 如果他们没有在半个小时前,看到这三男一女冲锋在丧尸群和杀人绿植里,砍西瓜一样砍死了它们……那么绝对会一拥而上,将这几个人的物资通通抢过来。 “咕咚” 又一声吞咽声,在苏肴的耳边响起。 她扭头,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友周武斌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泡面,喉结正在不停地滑动。 显然是已经饿红了眼。 苏肴往四周一瞥,快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苏打饼干,悄摸摸地塞进周武斌的手里。 “你吃。” 周武斌捏了捏手里的包装袋,惊讶地看着她,低声道:“怎么还有?” “就剩这一袋了。” 末世第五个月,大小超市都被抢光了。先前废弃仓库还没有被丧尸围困时,一群人结伴去找食物,大部分人无功而返、甚至受伤同化成了丧尸。 苏肴就跟着周武斌的后面,她个子瘦弱,抢不赢那些成年男人和凶狠大妈,于是专门往存放饼干果冻的矮柜钻。 终于在夹缝里摸到几包残留的苏打饼干。 周武斌的肠胃传来一阵属于饥饿的绞痛,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快速地滑动。 苏肴看出他的挣扎,低声道:“你吃,我胃口小,不饿。” 周武斌看着她已经饿瘦的尖下巴,犹豫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撕开包装袋,趁所有人不在意时,将饼干倒进自己的嘴里。 末世太乱了,苏肴又长得漂亮。他是个大男人,吃得多才有力气保护她。 嚼吃饼干的声音不大,却吸引了围坐在泡面锅旁边唯一一个女人的注意。 她扎着利落的马尾,目光冷漠地扫过周武斌,随即停在苏肴的脸上,看了几秒后,她突然招手。 “你,过来。” 突如其来的命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目光全都随着女人投到了苏肴身上。 包括另外三个男人。 顶着一头小卷毛的男人用手肘撞了撞女人:“怎么了?” “别管。” 女人盯着苏肴,命令不容抗拒。 未知的恐慌主导了心脏,苏肴忐忑不安地看向周武斌。 周武斌也抓紧了她的手:“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吗?” 这话一出,苏肴立刻感受到一道森然的视线盯紧了自己被周武斌牵住的那只手。 但她不敢扭头寻找来源。 女人再次开口:“过来帮我个忙,给你分袋食物。” 周武斌这才松口气。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节 这种众人羡慕不来的好事,他立马推了推苏肴。 “去吧。” 苏肴不敢违背女人的意思,她看过女人提着一把砍刀,眼也不眨地砍下了四个丧尸的脑袋。 很厉害,但也很恐怖。 她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女人的身边。 “需、需要我帮什么忙?” 女人让出了半个地盘,扯开腰腹间的衣服,露出劲瘦有力的马甲线。 那上面,缠着渗血的绷带。 “帮我换药。” 苏肴闻言,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一半。 都是女性,她叫自己过来换药也正常。 但她还是不敢抬头看人:“好的。” “宋知凡,把药和绷带给我。” 被叫做宋知凡的卷毛男眨眨眼,将背包里的药扔给自家亲姐宋知欢。 扔完了,他仍好奇地够着头,想要看清这浑身脏兮兮的胆小女孩到底长什么样。 宋知欢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宋知凡这才老实下来。 苏肴战战兢兢地帮女人换药,之前注视她的众多目光或多或少都移开了。 唯有一道从背后穿透到身前,仿佛一直在盯着她,让她如芒刺背…… “好、好了!” 药终于换好,苏肴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 “等等。” 宋知欢抢来宋知凡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他珍藏已久的……巧克力派。 这种在末世前被无数人嫌弃的甜腻零食,如今却是抢也抢不到的物资。 她递到苏肴面前:“你的报酬。” 说不饿那都是假的。 看到食物后,苏肴的嘴里条件反射地分泌出口水。 一小袋巧克力派而已……应该没问题吧? 她犹疑着伸出手,细白的手指眼看着就要抓住包装袋的边缘。 下一秒,一只修长冷硬的手横插一刀,抽走了宋知欢手里的食物。 “队长?” 四人中气势最深沉、长相最出众的男人拎着那袋巧克力派,强劲的手掌将它捏到变形。 他没看任何人,直接将干瘪的食物扔回到宋知凡的背包里。 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给。 ——捏烂了也不给。 苏肴缩回手,她本没报多大希望,如今也只有一点点的难堪。 正想默默离开时,男人突然看向她,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肴,仿佛要将她从头到尾看穿看透。 最后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小脏猫。” 其余几人惊疑地看着男人,仿佛不明白队伍为什么突然如此恶劣。 虽然他们这伙人本来也没什么良心……但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这就跟在路边遇到一只讨食的流浪猫,不仅踹飞了它的食物,还高高在上地嫌弃它的脏污有什么区别! 太不像人了! 冷漠的话语刺伤了苏肴,她想要反抗一句,下一秒就被男人的眼神吓到说不出话来。 就是这股视线。 那个一直盯着她的人! “我、我不要了!”苏肴快速地说完,扭头就往回跑,直到跑回周武斌身边,才短暂地找到了安全感。 “怎么了?” 周武斌只能看到那边的情景,听不到他们发生的对话,如今看到她空着手回来,也很不解。 “他们没给你东西?” 苏肴咬唇:“我没做什么,不给才正常。” 她不害怕干活,只害怕被不正常的人盯上,刚才那个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是在打量一只无法反抗的猎物。 苏肴打了个冷颤。 她下意识去问周武斌:“我脸脏吗?” 周武斌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脏兮兮的脸蛋,消瘦的瓜子脸,愈加突出了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哪怕藏在脏污之下,也极为玲珑剔透。 姣好的身材藏在布袋一样的t恤下,只要蜷缩在角落里,根本不会有人看清她最漂亮的面貌。 哪怕是这样,周武斌也很不安。 他害怕别人发觉苏肴藏起来的美丽,担心属于自己的人被别人强抢了去。 “灰蹭掉了。” 苏肴的心跳瞬间加快:“我去一趟洗手间。” 周武斌没有反对:“有什么事就叫我。” 废弃仓库的厕所不远,遇到什么事,喊一声就能听见。 “嗯。” 苏肴紧迫地站起身,悄无声息地从人群后方消失了。 男人收回视线。 另一边,宋知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嘟嘟囔囔地收起食物。 “那女孩瘦不拉几的,姐给她吃一个巧克力派怎么了……” 他的抱怨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逐渐消声,最终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显示自己的屈服。 反正他也搞不懂队长到底在想什么,明明知道仓库里这伙人饿了这么久,还非要煮最拉仇恨值的泡面。 还有他姐,明明伤口换药没多久,偏偏还要再换一遍。 有毒。 宋知欢方才只是可怜那女孩瘦成了巴掌脸,既然队长不想给物资,她也不会执拗于滥发好心:“行了,吃面。” 刚拿起碗,几人就看见刚才自家队长站起身,径直朝着角落走去。 “队长你去哪?” “厕所。” 苏肴检查了一遍厕所,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就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脸上的黑灰。 五官被脏污遮住,乍一扫过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她的脸。 末世五个月,植物巨化、丧尸狂化,秩序已经开始崩坏。 苏肴很胆小,她害怕任何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尤其是……刚才那个男人的目光…… 不详的预感萦绕心头,她掏出一盒黑灰,继续往脸上抹,直到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五官全都被遮住。 镜子里的女孩脏兮兮的,任何人看到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苏肴咬着唇,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走。 忧虑之下,她就没有注意到脚边有一株嫩绿的藤蔓从缝隙里钻出,无声无息地朝着她的脚腕攀爬。 在爬到脚面之前,苏肴恰好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但她的离开似乎激怒了那株藤蔓,它在停顿了一秒后,飞速地膨胀壮大,茎身变得像水桶般粗壮,嚣张跋扈地缠住苏肴的腰,将她狠狠地往后拉。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时间让苏肴反应,她下意识想要尖叫。 很快,一根婴儿手臂大小的藤蔓人性化地堵住她的嘴;无数更加细小坚韧的藤蔓缠住她的手、脚、脖子,将她牢牢地绑在一根石柱上。 犹如攀岩在石壁上的野生植被,困在其中的女孩就是它赖以生存的养料。 苏肴没法发出声音,但害怕和惊恐占据了整个大脑,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 会死,她会死在这里。 在逃出学校的过程中,她看过许多人跑着跑着就被巨化绿植穿透身体、拖进草丛当作养料。 它们甚至会以人类的肉身做土壤、去施肥,根系扎在尸体上,破“土”而出,开出绚丽又訞诡的食人花。 她也会这样死去吧? 苏肴的身体害怕地不停颤抖,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坠落。 直到拐角终于出现一道身影,而堵住嘴的藤蔓也恰好松开。 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水,苏肴甚至都看不清来人是谁。 她只能可怜、无助、惊慌地看着前方,祈求中掺杂着哭声。 “救救我!”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节 作者有话说: 因为第一个世界争议太大,高亮排雷如下: 1. 女主实力很弱,且有人性弱点,要求女主强大聪明理智镇定有大局观的快跑,马不停蹄地跑! 我真的没法再排雷了,男女主一个愿挨一个愿打,一个是变态一个是没用的普通人,要是双方都又强又理智,干脆中门对狙、王不见王,谈个什么恋爱呢。 2.男主是个变态,没有道德的变态,但绝不会虐老婆,尤其是身体上,他只是狗。 3.题材有些争议,据评论区反馈来讲,确实是吃这一口的人很吃,不吃这一口的人很噎。实在抱歉,但是作者真的太土了,我是土狗。 4.咳咳咳别急着上火,第一个世界不喜欢,可以立马转移其他世界,女主人设各不相同,小情侣们相处模式也不同。 总结一下各世界人设帮大家跳转: 世界一:小可怜 x 狗变态触手 世界二:娇纵贵女 x 凶残听话蠢蛇 世界三:自卑识趣大美人 x 强壮恶狼 世界四:偏执“养女” x 老变态僵尸 世界五:蛇美人 x 恶劣男高邪祟 世界六:养老咸鱼打工人 x贪婪暴戾人鱼 顺便推一推末世题材预收,是的,我还是这么土 第2章 海苔肉松面包 (“我不饿!”) 脚步声在面前停下。 泪水形成一道朦胧的雾帘,苏肴模糊地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泪珠从睫毛上抖落,终于能够看清来人的模样。 是刚才那个盯着她看的男人! 苏肴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苍白的唇胆怯地蠕动两下,求救声堵在喉口。 从男人的视线来看,就是猖狂嚣张的杀人植被,困住了一个瘦弱到连挣扎都做不到的女孩。 流浪猫掉进了捕兽笼里。 男人冷漠地移开目光,仿佛根本没看到这处渗人的异象,径直抬脚,朝着后方走去。 他的忽视太明显,苏肴甚至都来不及害怕,惊慌促使她终于开了口。 “救救我。” 她不知道这株藤蔓什么时候会杀死自己,眼前的男人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肴放低语气,近乎哀求:“求您,救救我!” 弱小惊慌的猫叫声不足以让男人止步,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苏肴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下意识想要求救外面的人。但下一秒,那根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再次堵住了她的嘴。 它们挤压、收拢,将猎物缠得密不透风,所有的挣扎和呜咽都被藏进了嫩绿色的茎叶里。 紧接着,最粗的藤蔓猛地一拉,将无力反抗的苏肴“嗖”地拉进某个废弃的房间。 人消失了,房门也砰地一声关上。 苏肴咬着嘴边的藤蔓,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获救的可能了,她只能在这个阴暗的房间里,浑身血肉都化作肥料。 死亡来临前,她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直到下巴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抬起,她才猛地打了个冷战,惊恐地看着眼前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 是刚才离开的男人,那伙人的队长。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没开口,他举起手里的打火机,靠近苏肴嘴边的藤蔓。 火焰对植物的威胁仍然存在,它只能不情不愿地溜走。 苏肴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口舌刚被放开,她狼狈地抿住唇,抬眼就看到男人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角。明明是直视,却仍然带来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谢谢你。” “你、你能救救我吗?” 男人答非所问:“好脏。” 苏肴还没来得及反应,巴掌脸就被他的手掌抬起,一块沾湿的手帕粗鲁地接触她的皮肤,刚抹上去的黑灰也被一点点擦净。 原来他在说她的脸脏。 苏肴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的关注点居然还在她的脸上。 “你能救……嘶!” 话还没说完,冰冷的手指就捏住了她的脸颊,没捏起多少肉来。 “又脏又瘦。” “一只找不到食物的小脏猫。” 苏肴的心里升起微弱的怒火,但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她不敢放肆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承受。 男人也没逼迫她回话,他在仔细地擦除掉所有黑灰后,长久地注视着手掌禁锢住的那张俏面。 像月光下的芙蓉花,淡蕊香红般的美层层叠涂在容貌上,粗看低调,细看惊艳。 就是太过消瘦,饱满的脸颊肉早已贴在颧骨,愈发衬得她的眼睛圆润清澈。 他注视得太久,苏肴情不自禁地瑟缩起来。 末世崩坏后,长相不是一种恩赐,反而是一种灾难。 她无法猜测男人的意图,更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的另一只手放下打火机,手掌精确地贴到了她的腰腹,落在胃的位置。 “胃口小?不饿?” 苏肴恍惚了一秒,这才想起他在重复自己先前递饼干给周武斌时说的话。 ——“你吃,我胃口小,不饿。” 男人恶劣地捏着她的脸颊:“我看见了,你把唯一的食物递给你的男友,他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你都饿成人干了,他还在吃小饼干呢。” 押韵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没有任何喜感,反而多了一份阴森。 苏肴咬紧唇:“他、他个子高力气大,饿得快……吃了也能保护我,哪、哪里不对吗?” 她的头脑全放在了考上最高学府,与人相处中只有最简单朴素的小聪明。 周武斌是她的“男友”,也是末世里不可或缺的盾牌。 他如果饿得狠了……情侣的关系顷刻间也能变得薄弱。 但她的话还是引来了男人的冷眼与耻笑。 “保护你?” “那他现在在哪?” 在苏肴诧异的目光下,男人掐进了最粗的藤蔓茎身,将杀人武器一样的绿植徒手掐断一截。 “吃一袋饼干,他能扯断它吗?” “能过来英雄救美吗?” 男人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沾着绿色汁液的手掌再次抬起苏肴的脸颊,在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一道绿色的痕迹。 “就算你饿死了,东西也只是喂了狗。” 这话太难听,简直是将周武斌贬低到尘埃里。 苏肴心底的怒火和难堪再也忍不住,毫无威胁地表达出来:“我不饿,说了不饿就是不饿!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怒了男人,他冷着脸丢下手。 “确实不用我管。” 他转身就走,甚至没有一丝留恋,眼见着就要将苏肴丢在这无人的困境里自生自灭。 心底刚生出的那点勇气和怒火转瞬间又被浇灭。 苏肴无助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应该低下头,求人相助本就要丢弃骨气。 可对方看她的目光、说出的话太过瘆人,她总害怕会陷入另一个漩涡不得脱身。 第二次。 这是她第二次看着他离开。 还会有第三次机会吗? 忍耐了许久的饥饿化作腹鸣,在阴暗的房间里响起。 女孩的哭音中带了些许难堪:“……我饿。” 话音清晰地传到男人的耳中,塞满了整个房间的藤曼有那么一瞬间,兴奋得整个枝叶都战栗起来。 无人察觉的黑暗角落里,男人的手臂肌肤凸现出绿色的植物脉络,眼睛闪过一抹血红,牙齿也变得异常尖利。 他也饿,不仅饿到兴奋起来,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形态。 如此多的异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怎么看都十分惊悚。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节 ——非人哉。 苏肴很长时间没听到脚步声,心一点点地下沉。 他离开了吗? 刚才她应该忍一忍的……为什么要反驳…… 就在彻底绝望之前,脚步声再次响起,男人重新站到她的面前。 苏肴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在黑暗与死亡的威胁下,她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微妙的依赖。 “我饿。”她又重复了一句,圆润的双眼紧巴巴盯着他,“很饿。” 她说谎了,她很饿。两天内只吃了一块饼干,比周武斌吃得更少。 苏肴不懂陌生可怕的男人为什么要揪着这点不放,但她现在只想顺着他的心意,成功逃离这里。 既然他想问,不如就承认。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他垂眸看着她:“张嘴。” 苏肴听话地张嘴,泛白的唇瓣犹疑地分开。 冰凉的手指再次贴上来,只不过这次,它摁住了那枚粉嫩的唇珠,微微一压还能弹回来。 苏肴开始发抖,微翘的眼也瞪圆了。 他的动作太侵犯了,陌生男女绝对不会达到这种程度。 但更无措的还在后面,男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唇,手指却一点点探进她的口中,抚过洁白整齐的牙…… 苏肴条件反射地想闭嘴,但又顾忌着那根肆意的手指,于是只能含着泪,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检查完她的口腔。 惶恐的泪水砸落到手指上。 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地收手,高高在上地盯着她的眼睛:“哭什么?” 苏肴咬着唇:“我、我有男朋友……”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冷。 他仔仔细细地,不顾女孩的眼泪和祈求,又将她的唇齿研究了一遍。 苏肴再也不敢乱开口,揣着害怕和退缩,硬着头皮忍耐着他的动作。 男人脸上的冷漠这才消散了些许。 地上的藤蔓窸窸窣窣地攀爬,其中一根卷着一袋松软的面包和一罐扎实的速食粥,无声无息地钻到男人的脚边。 他收起手,无人注意时取下面包和粥。 哗啦。 噗呲。 是包装袋被撕开、罐头被打开的声音。 面包被喂到嘴边时,苏肴的大脑瞬间宕机。 男人没说话,但他的动作无疑是要将食物喂给她。 近在咫尺的面包,带着扑鼻的咸香。微焦的外壳上铺满了肉松,周边点缀着葱花。哪怕没有咬下去,也能提前感受到松软的内里、细腻的口感。 苏肴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 可她还记得他在半个小时前,抢走那包巧克力派,捏烂了也不愿给她。 思及此,她强忍住自己的饥饿,扭头以示拒绝。 “你们的食物,太珍贵了,不用给我吃。” 男人冷笑一声,不容拒绝地将面包塞进她的嘴里。 “咬。” 动作快于大脑,在苏肴反应过来时,她的牙齿已经陷在松软的面包瓤里。 好吃。 比从前吃过的任何一个面包都好吃。 口齿先尝到味道,肠胃就恨不得直接吞食。 苏肴在男人的逼视下,艰难地咽下第一口,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 在她吃完两口面包后,他又端着一勺粗粮粥,送到她的嘴边。 “我想自己吃……” 反抗的话并没有进入男人的耳里,他强硬地将食物一口口送到她的嘴边。 苏肴唯一能做的,只有咀嚼和吞咽。 塞满食物的面颊微微鼓起,像是终于有了些肉。 男人在喂食时,长久地盯着她的脸,目光从眼睛滑到鼻梁,再落到脸颊,最后落在唇齿间。 他踹走了流浪猫的食物,冷漠无情地离开。背地里却又套走了它,逼迫着它吞食亲手喂的小鱼干。 苏肴最开始还能保持理智,最后只顾得上吞咽面包和粥。 自从逃离学校后,饥饿维持了一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尝到饱腹感。 等到最后一口粥喝完,充盈的肠胃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幸福,苏肴差点哭出来。 好在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你能把我救出来吗?” 男人没说话,他伸出手指,擦掉她唇角余留的肉松。 然后当着她的面,低头缓慢地舔舐掉。 “好。” 苏肴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完这个动作,头皮瞬间一炸。 变态。 她遇到了一个变态! 虽然吃掉了他给的食物,但苏肴并不想为此负责,她迫切地希望他赶紧如约解救她,然后……然后躲得远远的! 嚓嚓。 藤蔓崩断的声音接连响起,困住手腕、脚腕的细小藤蔓率先掉落。 男人最后才暴力扯断了困住苏肴腰身的粗壮藤蔓,将她从杀人武器中解救出来。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苏肴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但她很快就被拽了回来,男人仿佛对她的逃离很不高兴,手掌顺从心意地抬起,停在小荷尖尖角。 冷淡又粗鲁地揉捏了一把。 “这是报酬。” “你!” “祁山泽。”男人雨露均沾地动了动手掌,强硬地盯着她的眼睛,“记住了,我叫祁山泽。” 苏肴的脸早在他动手时就红了个彻底,趁他话音刚落,又惊又怒地甩开他的手,慌不择路地逃出房间。 身后无人追来。 苏肴依旧不敢停下,她现在只想回到人群中、回到周武斌身边,才能真正感受到安全。 终于绕过转角,空旷的废弃仓库中央,正陷入一片嘈乱。 她离开后,饿急了眼的二十多人,一拥而上想要从三个外来者手里抢走泡面和其他食物。 而周武斌就混在其中。 第3章 香葱苏打饼干 (“不要杀他!”) “他们只剩下三个人,而我们有二十八个,敢不敢冲一把?” 凶狠的寸头男蹲在人群里,贪婪的目光不断地评估着己方的战斗力。 “你们也看到了,他们随手就能拿出十包泡面。还有那个卷毛男,他背着那么大一个包,刚才拉链拉开时,我看到里面全是食物……” 寸头男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但无人敢应和。 四天前,丧尸闻着味围堵了这个仓库,将二十多个人困到今天。弹尽粮绝之际,三男一女提着刀,砍杀了进来。 每个人都看见了这伙人的凶狠,虽然蠢蠢欲动,但也不确定能否从他们的手里抢走食物。 “一群孬种!”寸头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我们完全可以一拥而上,抢了就跑,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提起砍刀把我们的脑袋给砍了!” 那四个人气势可怕,但也不像是亡命之徒,就算事后被打一顿,东西至少吃进嘴里了。 “饿死还是拼一把,你们自己选。”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想起丧尸没有围困仓库前,他们冒着危险找遍了附近所有的超市和小卖部,食物早就被抢得一干二净。 哪怕现在可以离开仓库,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任何食物。 周武斌藏在人群里,泡面那股属于碳水的香气不断地勾引着他的味觉,刚才吃下的那袋苏打饼干根本不顶饿,甚至还勾起了他的食欲。 他的胃还需要填进更多的东西。 再说了,他还需要照顾苏肴,把食物抢到手后,她也不用连块饼干都不敢吃。 “拼一把!”周武斌率先应声,“他们有武器,但不一定敢砍在我们身上。” 寸头男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还有谁?” 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除了几个身体虚弱、行动不便的,其余人都选择了强抢。 两拨人离得有点距离,一群人凶狠地冲过来时,角落里的三人都猜到了他们要干什么。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节 宋知欢率先拎起砍刀站起身:“警告你们,别过来!” 寸头男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阻拦了,脑子里只有那一锅泡面、那大包物资。 “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多对少,哪怕有武器,看上去也是一面倒的架势。 宋知欢只能沉下脸:“找死。” 三个人中只有一个女人站出来,卷毛男和黑衣男看起来像是被吓得一动不动,这让寸头男信心大增,更不把挡在前方的宋知欢看在眼里。 “qia——” 抢的音只发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膝盖磕地的巨大响声。 冲过来的二十几人无一例外地跪扑在地,浑身重力剧增,四肢和躯干仿佛被巨石压住,连抬手都变得异常艰难,犹如0.1倍慢动作。 画面顿时变得十分诡异。 “异能!” “她有异能!” “她是异能者!” 终于有人理智回笼,想起逃亡的路上,见到过的稀少异能者。 这一声惊呼,贪婪和不怀好意瞬间散去,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后怕和惊慌。 末世这几个月,宋知欢见过最多的就是这种烧砸强抢的人,此刻更不会手下留情。 她提起自己的砍刀,走向离自己最近的……周武斌。 寸头男耸动了一群人,冲上去时却故意让周武斌领先自己一个身位,以免成为最早死的炮灰。 如他所愿,宋知欢第一个准备开刀的,就是趴在最前面的周武斌。 砍刀在地上刺拉出令人牙抖的响声,冷硬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犹如死神来临。 …… 苏肴捂住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刚从变态的手里逃出来,转眼就看到相处了半个月的临时同伴们抢劫——被镇压的全过程。 直到扎着马尾的飒气女人提着刀走向周武斌,眼底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她要砍了周武斌! ——就像曾经被砍掉头颅的丧尸们。 意识到这一点,苏肴浑身一抖,恐惧使她无法叫出声,良心却让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朝前方迈开。 宋知欢举起砍刀,还没有落下,面前就闯入一道娇小的身影。 “不要杀他!” 苏肴拦在周武斌面前,离那面暗红的锋刃只有几尺的距离。 不知为何,异能并没有作用在她的身上。她还能半跪在地上,胆怯地仰头,与宋知欢对视。 宋知欢诧异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苏肴,手里的刀硬生生止住。 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女孩,哪怕脖子和脸已经洗净黑灰、变得白皙干净,宋知欢还是凭借那双熟悉的眼睛认出了她。 “他要抢我们的食物,我不该杀了他?” 苏肴下意识咬唇。 她知道周武斌他们刚才的行为是强抢,也来不及阻止。 被抢的那一方,无论做出什么报复,都是这群人咎由自取。 “能不能别杀我们?”苏肴试图挣扎,“你、你可以打我们一顿出出气,再、再让我们出去找食物赔偿给你。” “什么都可以,只要别杀他。” 柔弱的女孩挡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替他求情、做出担保,这让宋知欢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在替他求情?” “为一个吃独食、抢物资、贪婪无能的男人求情?” “愚蠢。” 周武斌的脸上瞬间流露出屈辱,他想反驳,但重力压得他连开口都难。 苏肴也很无措,她感受到了宋知欢对周武斌的不喜,想开口解释,想说周武斌并没有她说得那样不堪。 他在末世来临时救过她的命; 他假扮她的男友,在逃亡的路上,替她挡过许多有意无意的窥伺目光; 他…… 但这些话或许不是对方想听的。 不精通人情世故的脑袋瓜在飞速运转,苏肴只想为自己和周武斌求一条生路。 或许是那袋曾经递出来的巧克力派给了她勇气。 苏肴悄悄地深吸一口气,葱白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揪住了宋知欢的衣角,她近乎哀求地看着对方,声音怯懦却足以让人心软。 “姐姐……你打我们吧,打完了我们出去找食物,一定赔偿给你……” 湿意在眼眶里酝酿,让人毫不怀疑,一旦拒绝她,这个漂亮可怜怯懦的女孩就会难以控制地哭出来。 宋知欢皱起眉头,握住砍刀的手指却近乎诚实地松开。 苏肴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由自主就想去抓她的手:“姐姐……” 冷硬的女人难得心软,刚准备说话,一道劲风不由分说地袭来。 被苏肴抓住的那片衣角,整整齐齐地被割断。 宋知欢下意识看向出手的人:“队长?” 不知何时,在空房间里“欺辱”苏肴的男人已经站到众人的身后。 脱离那些变态的举动,人模人样的男人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他走到周武斌身旁,漠然地低头,视线扫过呆愣的苏肴。 后者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块衣角,看到他时,身体瞬间瑟缩起来,恨不得将整个人藏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再无刚才那副求饶的乖顺模样。 就像乱蹭路人裤脚的流浪猫,喵喵叫着祈求庇护,却被凶恶的变态再次吓得逃回灌木丛,连条尾巴也不敢露出来。 祁山泽冷嗤一声,心底的恶劣在黑暗中疯狂滋生。 他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周武斌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到半空中。 “是他带得头?” 宋知欢摇头,指向寸头男:“是他。” 风声骤起,强劲的力道将跪趴在地上的寸头男猛地刮飞,再狠狠地撞到钢筋水泥墙上。 人肉撞击的响声响彻仓库,最后重重地砸落到地面。 有人已经吓得尿了出来。 祁山泽收拢五指,掌下的周武斌被掐得面部青紫,完全无法顺畅地呼吸。 他却看也不看这个废物,只偏头看向苏肴:“你说的教训一顿,是指这样吗?” 苏肴的脸色,早在看到这一幕幕时,就转为一片惨白。 她本来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预料中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浑身青紫。 但男人出手太重了。 如果换作是她被扇飞在墙上、被掐紧喉咙提起来……会比死还痛苦吧?或者连一击都扛不住,直接当场暴毙也说不定。 祁山泽冷漠地盯着苏肴,后者被吓得犹如一片随时都会凋零的枯叶。 这种身板,怎么可能经受得了教训。 祁山泽冷笑一声,扔垃圾一样扔出手里的周武斌。 “你最好和你的男友找到足够的食物,来赔偿给我。” “否则……”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肴,风刃准确地搅碎了她手里紧攥的衣块,眼神无比冷漠。 “就付出代价。” 第4章 柠檬味冰红茶 (“他另有企图?”) 苏肴最终并没有和周武斌一起出发去寻找物资,因为后者在被祁山泽放开后,就因为缺氧晕死了过去。 可当那个恐怖的男人一眼扫来,她还是硬着头皮,将周武斌拖到角落里安放,再鼓足勇气跟着众人一起出门寻找物资。 宋知凡吸溜着碗里的泡面,眼睛却一直悄咪咪地盯着那个看起来能被丧尸一口咬断脖子的漂亮女孩。 后者不知何时洗干净了脸,白皙小巧的脸蛋上嵌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刚才趴在地上哀求时,那双泪眼就像雨后冲刷过的黑葡萄。 吸溜。 想吃葡萄了。 宋知凡再看苏肴,视线终于从她的脸上移开,发现她抓着一把切水果的小匕首,埋着头藏在人群里,默默地消失在门外。 他的良心突然就感受到一阵疼痛。 “姐,你说队长是不是太无情了?把男的打一顿就行了,吓唬女孩子干什么?” “而且外面那么危险,我都打不过丧尸和杀人植物,让她出去找食物岂不是找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节 宋知欢有点良心,但不多,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队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管那么宽。” 宋知凡从她这里得不到认同,端着面挪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黑衣男身边:“元均,你说,队长是不是想让那个小漂亮死在外面?” 黑衣男顺着他的视线,不耐烦地扫了苏肴一眼,忽地嘲讽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另有企图。” “另有企图?谁图什么?什么图谁?” 宋知凡问个不停,云均实在嫌他聒噪,直接将人推到了祁山泽面前。 宋知凡:“……” 看着冷眼盯着自己的队长,他突然就不敢继续八卦了,只得默默地端着泡面回到了自家亲姐身边,一边咀嚼一边小声嘟囔。 “队长……之后,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 参加过强抢的人基本上都被赶出来寻找物资了。 苏肴努力躲在人群里,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顺着大家的步伐往前走。 先前围堵仓库的丧尸都已经被那个陌生又强大的小队解决,附近也安全了不少。至少他们这趟出来,就没有像一周前那样,被四处晃荡的丧尸追得仓皇逃散。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有人兴奋地叫出声来。 “前面有个工地,里面肯定有食堂或者小卖铺!” 众人迅速躁动起来,但也有人迟疑道:“工地里人最多,会不会都变成丧尸躲在里面?” “也许它们早就出来了,说不定堵在仓库外面的丧尸就是它们!” 这话一出,大多数人已经动摇。 他们快要饿到极点了,再不找些吃的填填肚子,哪怕后面遇到丧尸,也都打不过。 苏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冲进了工地,哪怕心有犹豫,也只能跟上。 她不可能离开大部队,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只有一起行动,才最有可能活下去。 唦唦唦。 在所有人都进入工地后,一截深绿色的藤蔓突兀地出现,它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诡异地攀爬,顺着低矮的门卫亭窗口溜进了工地。 唦唦唦。 苏肴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她捂住莫名其妙加快的心跳,硬着头皮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人。 出来找食物的不全是男人,还有一些身体健壮的阿姨。前者直接冲向食堂,而苏肴就混在阿姨们中间,搜刮着一些工人们的宿舍。 她进了好几个钢板房,里面都是单身汉的铁架子床,什么食物都没有。 就在苏肴失望之时,她发现了一条被蓝色钢板拦截的小路,被破坏的缺口正好仅容她一人通行。 对面会不会有食物? 只犹豫了一秒,苏肴还是从缺口钻了过去。 蓝色钢板拦住的视野盲区显现在眼前,是一个小型食堂!藏在宿舍最后面! 或许是那些工人们还没有完全变成丧尸时,特意拦截起来的……那是不是就代表着,里面很可能还有遗留的丧尸?或者是活人? 苏肴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理智告诉她应该立马回去找人一起来搜刮这里,但余光又瞥到了小食堂旁边的一间废弃小卖铺。 二十多平米的小格子间,外面的货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地上散落着几瓶灰扑扑的冰红茶。 只此一眼,苏肴就明白这里大概是没有活人了。 不然如此珍贵的食物不可能就这么放在外面。 我只拿一点儿,先拿一点儿。 苏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到小卖铺前。 摆在最外面的是一筐袋装方便面、一盒廉价的棒棒糖、十几瓶饮料,格子间最里面还有一些袋装面包。但最多的,还是不能作为食物的烟。 苏肴拿了七八袋方便面和面包,又抓了十几根棒棒糖,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 她不敢拿太多,要是背包太鼓,很容易在回去的路上被其他人抢。 收手前,苏肴的视线落在那一柜子的香烟前,最终还是犹疑地掏出两包,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刚转身,准备回去喊人时,身后就出现了四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站住!” “不许走!” 最前面的男人猛地抓住苏肴的胳膊,将她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放开我……唔唔唔!” 苏肴吓得惊叫出声,但求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双大手捂住,强行闭口。 其余三个男人走上前,最显眼的就是寸头男。 他看到男人造出的一系列动静,沉声骂道:“傻x,动作小点!万一这里还有丧尸,我们的命都得丢在这!” 抓住苏肴的男人悻悻地低头:“是她要跑,万一把其他人叫过来了怎么办?” 寸头男低头看向他手里的女人,瞬间认出了苏肴。 “是你。” 那个敢跑出来给男友求情的女人。 寸头男的脸色一青,作为强抢物资的指使人,他刚才被教训得最狠,从墙上滑下来时,差点就起不来了。 直到现在,背后仍然一片青紫。 不仅他认出来苏肴,其他人也看清了她的长相,其中有人立马起了歹心。 “嘿嘿,这妞长得真不错,怎么我之前没发现?” 苏肴惊恐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猥琐男,疯狂地挣扎起来,闹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行了。”寸头男沉下脸,“先把吃的都找出来,免得等会儿其他人找到这里跟我们抢!” 本来就是一个不大的食堂和烟铺,未必有多少食物,人要是一多,更没法分了!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倒是老实下来。 “你们两人跟我去食堂,老四,你留下来把烟铺的食物带走,顺便看住她。” 这么一分工,外面就只剩下最开始抓住苏肴的那个男人。 他担心苏肴逃跑,于是随手捡起一段绳子,将她绑在了门边。 “你要是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我就朝你的后脑勺来一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脑袋硬!” 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苏肴不敢挣扎也不敢呼救,只能祈祷这几人抢走所有食物后,能把她丢在这里。 万一、万一他们不肯丢……苏肴不敢去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所有的方便面、面包和零食全部装走,连烟都没有放过。 唦唦唦。 细微的摩擦声被隐藏在男人收东西的动静中,谁也没有听到。 就在苏肴试图解开绳索时,男人终于装完了两个背包,皱着眉头走出烟铺。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苏肴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生怕他发现自己背后已经解开一半的绳子。 幸好,男人的注意力全在小食堂里,他背着两个包犹疑不定地盯着食堂大门,似乎是在想要不要进去找他们。 但很快,他就不需要犹豫了。 因为大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寸头男和另一个男人慌不择路地逃了出来。 “里面有丧尸!老三陷在里面了,快跑!” 听到这话,老四的脑袋瞬间炸开,再也顾不上被自己捆住的女人,背着包疯狂地跟着两人跑起来。 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苏肴一个人。 以及,数十个跟着寸头男跑出来的丧尸,它们嘶吼咆哮着往前冲,身体已经腐烂干瘪,唯独剩下对新鲜血肉的渴望和追捧。 恐怖瞬间抓紧了苏肴的心脏,她的双手还被绑在门把上,绳索也只是解开了一半。 不!不要! 带她一起走! 求救声因为恐惧堵在喉口,但哪怕喊出来,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那三个人丢下她,也许是故意、也许是来不及,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她会替他们吸引丧尸,转移追捕。 第二次,一天之内第二次遇到死亡的威胁。 苏肴眼睁睁地看着那群闻到人肉味的丧尸调转方向,贪婪地朝着她冲过来。 她的手腕不断地挣扎,勒出了两道红痕,眼看着越磨越深,而丧尸们也越冲越近。 腐烂的腥臭味甚至已经冲到鼻翼前。 唦唦唦。 微不可见的风声袭向苏肴的手腕,落在了纠缠在一起的绳索上。 啪嗒。 断裂的绳索落地。 苏肴的脑袋一片空白,她来不及去惊喜,下意识就往后逃,逃进了狭小的烟铺,将两扇敞开的玻璃门费力地拉上。 一米、半米,丧尸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颤抖着双手,全凭身体本能地将铁索栓在门把上。门,终于彻底合拢! 砰!砰!砰! 数十只丧尸一同撞在玻璃门上,青黑色的指甲伸进门缝,给苏肴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她下意识退到柜台后面,颤抖的双手捂住想要溢出来的尖叫。 直到此时,后怕才涌进大脑和身体,让她腿软地趴在老旧的藤椅上,明白自己离死亡有多近。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节 但、但眼前的情景也没有好到哪去,这些丧尸无法进来,她也无法出去。若是无人来救,她迟早会被困死在这里。 粉嫩的下唇已经被咬得深红,苏肴试图去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更清醒冷静一点儿。 至少不要因为害怕而哭得眼前一片模糊吧? 疼痛刺激了神经,她刚冷静下来,脚腕就传来些许凉意。 一低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泪眼朦胧中,苏肴隐约间看到有一截柔软的绿色藤尖,正在勾扯她的袜子边角。 勾下来,露出白皙细腻的脚踝,凉意被送到肌肤上。 嫩绿色藤尖似乎兴奋极了,直接顺着内侧凹陷处滑下,张狂又肆意地蹭弄。 凉飕飕的触感,像极了被舔舐。 苏肴的脑袋砰地一声炸开。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触手欺负老婆,嘻。 第5章 可乐味棒棒糖 (“放开我!”) 砰!砰!砰! 门外的丧尸还在不停地撞击,嘶吼声从门缝里传进来,但苏肴已经无暇顾及。 她擦干自己的眼泪,再次看向自己的脚腕。 嫩绿色的藤尖没有消失,它甚至翘起尖尖,在女孩惊恐的注视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砰咚! 苏肴吓得撞在柜子上。 不是幻觉,也不是看走眼,不大不小的烟铺里,半截嫩绿色的藤蔓真真实实地从墙角缺口处伸进来,正在试探她的反应。 如此人性化的表现,显然又是一株异化的植物! 外有丧尸内有异植,这是要将人逼进绝境。 苏肴深吸一口气,竭力遏制住颤抖的双手,心底徒然升起一股狠劲,抽出怀里的水果刀,弯腰朝着地上的藤蔓砍去。 只是一小截异植而已,她只要将它砍断,再把墙角的缺口堵住,就能守住烟铺内部的安全! 或许是意识到危险,那截藤尖猛地收缩,迅速地在缺口处消失。 苏肴急促地喘着气,来不及放松,就立马推着柜子将墙角缺口彻底堵住。 得救了! 一连串的变故使得她手脚皆软,无力地滑坐在藤椅上,呆呆地望着玻璃门外。 赶走藤蔓之后呢? 等待她的依旧是死亡吧。 要么被困在这里饿死,要么被丧尸撞破玻璃门咬死…… 苏肴蜷缩在藤椅上,抱住双膝,试图找到一丝安全感。 可身下的椅子越陷越软,越陷越松动。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老旧泛黄的藤椅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无数蠢蠢欲动的黑绿色藤蔓,它们纠缠交错,在苏肴的身下用蛄蛹的姿态表达了对她的渴望。 终于,其中一根藤蔓再也忍耐不住,它贪婪地伸出、攀爬、缠绕,在顷刻间缠住了苏肴的腰。 苏肴太放松太迟钝了,她意识到不对劲时,整个人已经被牢牢地困在“藤椅”上。 “什么?” “放开我!” 非人异植怎么可能听得懂她的呼叫,剩余的分枝早就在看到主枝动手后,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 苏肴惊恐地挣扎时,她的腰、双臂、大腿、小腿都被藤蔓缠住,犹如囚徒一般被控制在“藤椅”里。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 唦唦唦。 刚才逃跑的那截嫩绿色藤尖又回来了,它费力地顶开柜子,从后面绕出,看到被“捆绑”的苏肴后,瞬间兴奋地凑上来。 苏肴全身都被禁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截藤尖慢吞吞地甩开她的鞋子,勾住她的袜沿,一点点褪下,露出白皙小巧的脚。 月几肤被迫暴露在外,藤尖顺着脚背攀爬,开始戏弄因为害怕和恐惧而蜷缩的脚趾。 苏肴的脑袋一片混沌,她想不出为什么这些藤蔓要这样做,更想不出它们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学校、仓库……甚至这个小小的烟铺,它们无处不在,稍有机会就将她圈占。 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儿,直接杀死她当做肥料?! 恰好这时,一根贪婪的藤蔓攀上她的肩头,从侧后方探出头,贴着她的脸颊蹭到唇角。 愤怒促使苏肴心生恶意,她找准机会,一口咬住嘴边的藤蔓,使劲浑身力气咬下去。 “去死!” 哪怕、哪怕只咬断一根藤蔓,也算是她目前唯一能带来的攻击力。 但牙齿刚陷下去,就受到了阻拦。别说咬断,她都无法咬破它! 苏肴绝望地张开嘴,被她咬住的藤蔓猛地抽出来,像是被咬懵了。 它愣在肩头,藤尖上还带着一个明晃晃的牙印。 嗯……甚至还有些被带出来的水液。 苏肴麻木地盯着它,知道自己已经被堵截了所有逃生的可能。 如果这根藤蔓被她的反抗激怒,在反应过来后,应该会直接杀死她吧? 那就杀死她好了。 在她愤恨的注视下,被咬过的藤蔓终于反应过来,出乎意料的是,它低头用自己的藤尖触碰了那个牙印。 水液不可避免地沾染到藤尖上,它似乎更兴奋了! 与此同时,其余藤蔓也像是闻到了腥味一样,极速地凑上来,数根藤尖瞬间霸占了那个牙印,将它周围的水液一点一滴地添舐干净。 没错,添舐。 像舌尖,添掉了她的涎水。 这一幕太过恶心,苏肴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这还是、还是单纯的异植吗?为什么它们会这样! 她没时间思考,因为数根尝到甜头的藤蔓再次凑到了她的嘴边,一边磨蹭她的唇角、一边跃跃欲试想要探入她的唇瓣。 “滚开!” “恶心……唔唔唔!” 她的骂声并没有让藤蔓们愤怒,反而让它们更加兴奋。 越骂越兴奋。 像极了变态。 变态们趁着苏肴骂人时露出的破绽,迫不及待地抵开她的唇瓣。 舌尖被缠住,话语被堵塞,苏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异植是准备将她戏弄折磨致死吗?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苏肴绝望之际,余光突然瞥见玻璃门外的几张熟悉面孔。 是寸头男和另外两个男人,他们回来了! 苏肴的眼底迸发出求生的希望,她用力咬住嘴里的藤蔓,趁它们因为兴奋松懈之际,冲着门外高声呼救。 “救命!” “救救我!” “我在这里!” 她喊了很多声,但那些本该立刻反应过来的藤蔓并没有制止她,反而停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求救。 苏肴没心思注意它们的动向,如果不是动不了,她恨不得冲到门边拍门求救。 很快,她的声音真的吸引到寸头男他们的注意。 他们似乎是才看到烟铺里的苏肴,愣怔一秒后,当即加快速度冲向这边。 惊喜。 苏肴的心跳瞬间加快。 她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奋不顾身来救自己,明明门外还堵着那么多丧尸……丧尸?等等! 苏肴瞪大眼睛,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几个大活人冲过来,门外那些丧尸为什么不转身去咬他们? 不祥的预感很快就被揭晓,寸头男他们的速度很快,几秒就冲到了玻璃门外,用着蛮力挤开了其他丧尸,疯狂地拍打撞击着大门,恨不得立马冲进来。 苏肴看着他们青紫色的脸、露出血肉的残缺四肢,心瞬间凉了下去。 他们……他们没有逃过其余丧尸的追捕,也被同化成了丧尸! 呼救声戛然而止。 只知道掉眼泪确实很没用,但苏肴控制不住自己。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节 寸头男他们那么强壮,都无法从丧尸手里逃脱,那么一同出来的人还能剩余多少? 静止在一旁的藤蔓们再次涌动起来,它们将自己的所有物抬起,让她悬挂在半空中,仅凭数根藤蔓控制重力。 那截最细瘦的嫩绿色藤尖,不知何时已经顺着脚腕钻进了裤管,滑过被藤蔓勒出红痕的大退、掠过被牢牢掌控的细腰,最后从她的t恤下方钻了进去,冰凉的触感从她的皮肤上划过,激起一大片细小的疙瘩。 苏肴双脚离地、悬挂在空中,眼里已经含了泪,却不敢哭也不敢动。 它是要寻找她的心脏吗? 从心脏处贯穿她的身体,让血液流干,滋养藤蔓的生长,再将干瘪的尸体拖拽到阳光下、草丛里摇曳风干。 最后,成为它们的肥料。 就像她从学校里逃出时,那些被串在杀人植物上的同学们一样。 恐惧刺激着神经,苏肴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刺啦”一声。 苏肴不受控制地哭叫出来:“不要!” 疼痛没有袭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藤尖刺烂的是自己的衣物。 它没有划破刺入她的皮肤,反而将她的肥大t恤撕得七零八落,露出了白色的贴身吊带,以及白皙细腻的月要肢。 它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藤尖继续跃跃欲试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门外的丧尸们仿佛找到了新的猎物,纷纷转身朝着身后扑去。 噗嗤。 一阵强劲的风刃刮来,血肉和脑袋一齐掉落。 无头丧尸们只呆立了一秒,就扑通扑通地栽倒在地,彻底失去威胁。 障碍物消失,苏肴只来得及看清一道穿着黑绿色工装的高大身影。 他迎着光站立,看不清具体面容。 但苏肴的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玻璃门上的铁锁被破开,缠绕着她的藤蔓们也开始躁动起来,它们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在逃离与对峙间犹疑了许久,最终不甘心地悻悻离去。 失去了所有支撑,苏肴猛地往地上栽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那些撤离的藤蔓在最后时刻拖了她一把,让她安全地瘫软倒地。 咔嚓。 门锁被砍断,玻璃门被推开。 脚步声踏进小小的烟铺内,空间立马变得狭窄起来。 “队长,里面有人吗?” 熟悉的男声从远处传来,近在迟尺的男人低下头,看着瘫软在地、只知道呆呆仰起头的女孩。 他的语气里分不清任何情绪:“有一只小脏猫。” “啊?猫?” “这群丧尸已经丧心病狂到连猫都不放过了吗???” 祁山泽没理会外面队友的疑惑,他蹲下身子,与苏肴保持同一水平线的视角。 男人的睫毛垂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唇角,视线掠过红润的唇瓣。 “它们对你做了什么?” 强势又恶劣的话,仿佛一些恶臭男人的质问。 苏肴本该不理会,甚至可以生气。 但她经历了刚才那些死亡威胁,大脑早就一片混沌,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也是本能地……拖起瘫软的身体,猛地扑进祁山泽的怀里。 温软光洁的胳膊搂住男人的腰,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襟。 “求您……救我、救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嘻。 第6章 椒香小米锅巴 (“它们对你做了什么?”) 求您……救我、救我回去…… 温软的娇躯陷在怀里,这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惊喜。 有那么一瞬间,祁山泽的瞳孔变成了毫无生命机制的墨绿色,藏在手臂肌肤里的青色血管也变成了狰狞的植物脉络。 就像是人皮底下的血肉早已被某种异化存在侵占吞噬。 带着哭音的哀求飘进他的耳中,仿佛给旱植浇上了甘泉,让他兴奋地浑身战栗。 当然,祁山泽忍住了。 他的大手捏住苏肴的细腰,手掌直接贴在滑腻的月几肤上,促使怀里的身躯更加贴近自己。 另一只手则强势地抬起了她的巴掌脸。 瘦不拉几的流浪猫,就这么被迫直视了凶恶的陌生人类。 同样的话第二次问出:“它们对你做了什么?” 苏肴的双手还拥在男人的腰上,听到这话,无措地看着他。 “什么?” 祁山泽很有耐心,他又解释了一遍:“刚才那些异化植物,都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苏肴不可避免地想起这件狭窄烟铺里发生的事情:缠绕、舔舐、撕扯、戏弄……一桩一件拿出来,都足以让人害怕,更让人耻辱。 她不想回答,含含糊糊地试图带过:“没、没什么。” “是吗?”祁山泽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早已透露了他的不信。 男人没再说话,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使得苏肴莫名地有些慌乱。 她不想继续留在这,谁知道那些藤蔓会不会再次袭来。 “带我回去好吗?” “我找到食物了,可以全部赔偿给你们!” 祁山泽不为所动,他盯着怀里的人看了半晌,突兀地开口:“我都看见了。” “什、什么?” “我看见那些藤蔓缠住了你的四肢,把你高高地抬在空中。” “你奋力挣扎,但依旧无法逃脱。” 祁山泽的眼神也在随着自己的话而变幻,瞳孔越来越黝黑,神情越来越诡异。明明顶着一张俊美的脸庞,却让人感受到一股诡异和痴狂。 “那些恶心的怪物都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圈住了你的大退,勒出了一圈发红的细肉?” “还是将自己的触手送到了你嘴边,任由你啃y含弄?” “亦或者是丢掉了你的鞋袜、撕烂了你的衣物……” “不要再说了!” 苏肴再傻也察觉到了眼前男人的不对劲,双手像是触了电一般飞快地缩回,惧怕地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她怎么能忘了,眼前这个如同救命英雄一般降临的男人,其实一直都是个心思叵测的变态! 他明明看到了她被藤蔓圈占戏弄!却还要抓着她追问所有的细节,试图反复羞辱她!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膝行着往后退,可后腰被一只强劲的胳膊阻拦,牢牢地将她圈在猎人的领地。 苏肴的抗拒和退缩并没有让祁山泽反省自己,尝过她的投怀送抱,他变得更加贪婪与强势。 “它们……” “队长,我好像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是不是还有幸存者……” 一个卷毛脑袋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打断了紧张对峙的气氛,好奇又惊讶地将视线投向烟铺内。 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队长单膝跪下的背影,以及被他拥在怀里的女孩。 至于为什么能看出是女孩,因为他瞥见了一半果露在外的白皙肩膀。 但很快,风沙乍起,小卷毛猛地往后一仰,捂住自己的眼睛。 “卧槽,哪来的风,迷我眼睛了!” 等他揉红了眼,再次恢复视觉后,自家队长已经站起身,身上的工装外套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了强壮的肌肉线条。 宋知凡再看,外套已经披到了女孩的身上。 精致娇小的双脚踩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细白的手指局促地抓着外套边角……再往上看,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眼角还带着嫣红,仿佛刚刚才哭过一场…… 漂亮且狼狈。 “是你啊。”宋知凡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这话颇有些难听,他也是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妥。 “呃,我的意思是……幸好你还活着!” 苏肴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能够和变态组队的卷毛男,不管再怎么热情面善,也不会是个善茬。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节 哪怕心里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卷毛男挪动几步,或许是她的潜意识也觉得他的身边更加安全。 毕竟他的到来,打断了方才那些不对劲的质问,使得祁山泽恢复成了正常模样。 但刚迈出两步,周身的气压立刻降低,森然的视线再次落到苏肴的身上。 宋知凡率先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队长说这里没有活人、又为什么和一个女孩抱在一起、还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的身上。 但!他的危机预警很灵! “我刚刚看到外面有几个装满食物的背包,我们直接捡了回去吧!” 他很快就挪动到烟铺外,将寸头男、哦不,现在应该叫无头丧尸,将它和同伴们遗留的背包捡起。 “豁,方便面和面包,还有一些味道应该还不错的椒香锅巴。” 卷毛男很高兴,一个人背着三个包,稳稳当当地走在前面:“我们回去吧,元均和我姐都在仓库等着呢。” 苏肴原以为自己是必死的结局,但如今又出现转机,哪怕心底还是害怕,但高兴总是更多一点儿。 至少能够活着回去! 祁山泽再次开口:“你要这样走回去?” 苏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了自己露在外面的脚,鞋袜被藤蔓扒下后,早已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我……”她窘迫地试图将脚往裤管里藏,“我可以穿那些丧尸的鞋,我不怕脏。” “呵,不怕脏。”祁山泽发出一声嗤笑,“那是要等刮伤后被感染成丧尸?” 话虽然难听,但有理有据。 至少比刚才那副逼诱她说出羞辱话语的姿态更加能够让人接受。 苏肴难堪地垂眼,试图想出其他的解决方法。 还没想到什么,视线就天翻地转,整个人陷在了一个强壮的怀抱里。 苏肴:“!!” 祁山泽直接将她扛抱在肩头,一只手臂就能完全环住她的腰,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 极度受惊的状态下,苏肴下意识想要伸出双臂抓住什么,但是四周毫无着力点,她的手掌在挥舞间一不小心就贴到了男人的肌肉上。 蓬勃,温热,有弹性。 苏肴瞪大了眼睛,彻底不会说话了。 身后没了动静,宋知凡下意识回头,瞬间吓得瞳孔跳动。 队长抱、扛人了? 还是个女的? 铁树开花了? 宋知凡只顾着震惊,差点没被无头丧尸绊住,一头栽倒在地。 他恍惚往前走了许久,反复琢磨了许久,终于悟了。 可能英雄也没法过美人关吧,那女孩长得确实挺美,也不怪队长会动心。 但队长他……宋知凡犹疑地看了苏肴一眼,心底长叹一口气。 算了。 “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这次出来找到这么多药,够我姐换好长一段时间了。” “其他的药我也装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还要在仓库待多久啊?” 一路上,宋知凡的碎碎念就没有停过,反而是另外两个人一声没吭。 祁山泽是本来就话不多。 苏肴……苏肴是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羞耻地哭出声来。 被救本来就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吧? 就比如被嫌弃、被羞辱、被……占便宜。 外套的遮掩下,男人的大手禁锢在苏肴的月要上,手指正在肆意搓捏着月要间的皮肉。 她用手堵住嘴,才能抑制住因为痒意而不经意间溢出的呜ye声。 苏肴的眼睛又红了。 她一定是最没用的胆小鬼,才会在被人占便宜时根本不敢出声,任由对方越来越嚣张。 不敢抗拒。 害怕被丢下,害怕再被异化藤蔓找到,害怕被丧尸追咬。 她太害怕了,以至于宁愿忍受一个变态的戏弄。 恐慌和自我唾弃交织在一起,苏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男友”。 想起在末世大范围爆发、异化绿植暴起伤人时,费不顾身救下她的周武斌。 他挡在她的前方,手掌被划得血肉模糊……但脑袋摔在地上的她很快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巨大的异化绿植已经消失不见,而周武斌就守在她的身边。 他的双手伤痕累累,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是你救了我?” 周武斌犹豫了几秒,点点头:“是我。” 然后他们就结伴逃出了学校,陪伴到现在。 哪怕在途中,苏肴小心翼翼地提出能不能假扮男女朋友,一起度过末世,他也毫无条件地答应了。 逃亡的过程中,他从来没有借着“男朋友”的身份对她做些什么,反而替她阻挡了不少窥伺的目光。 与他比起来,这个叫祁山泽的男人简直就是变态! 他救了她,却又频频欺辱她。 两相对比下,苏肴更加想念自己名义上的“男友”。 “周武斌……” 或许是想念起了作用,被扛回仓库后,苏肴一眼就看到了苏醒后的周武斌。 “肴肴!” 等周武斌跑近了,才看清抱住自家女友的人就是差点掐死他的异能者,脸色当即变得青白。 “你、你对我女朋友做了什么?” 祁山泽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随手将肩上的苏肴放下。 没等她反应,他就当着周武斌的面,伸出手拢了拢她身上的外套,动作亲昵又餍足。 这一幕太过惹人联想,周武斌额头上的青筋开始猛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肴身上的男性外套看。 苏肴这才意识到不妥,她想要将外套还回去,但是内里只有一间白色的吊带,根本没法见人。 祁山泽像是没看见她脸上的为难,反而拎起她的背包,将苏肴先前装进包里的食物全部拿走。 “赔偿,我收下了。” “你的女朋友很不错。” 你的女朋友很不错?! 周武斌的脸色顿时黑如铁锅。 他甚至想要大声质问,问男人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很不错? 他昏死过去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山泽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转身就朝着另外三名队友走去。 唯独只剩下苏肴和周武斌沉默对视。 半晌,周武斌将人拉到角落,抓住她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苏肴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隐瞒:“他没有欺负我,我出去找食物,他救了我。” 虽然途中确实遭遇一些戏弄,但她不敢告诉周武斌。 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异能者,她难道还能让他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先前周武斌被祁山泽差点掐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苏肴不敢去赌。 但周武斌明显不信,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外套上,突然质问:“那这件外套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穿着他的衣服?” “我、我在外面摔倒,衣服被划破,他借给我穿……”苏肴发现她根本解释不下去,一旦要说,就必须会把藤蔓的存在带出来,那太难堪了。 “周武斌,你别问了好吗?” “什么叫别问了?”周武斌咄咄逼人地看着她,“你穿着他的衣服,还编这些一听就能被戳破的谎言,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真的没跟他发生什么,他的同伴也能作证!” 但周武斌已经听不下去了,多日的饥饿、异能者带来的羞辱与威胁充斥着大脑,使得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 “跟我去厕所。” “把外套脱了让我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红油自热火锅 (“他不一定会拒绝你”)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节 宋知凡神色便秘地回到宋知欢的身边,将装着药和食物的背包往地上一扔,满脸都是一副“我有心事快来问我”的模样。 元均正在闭目养神,唯独宋知欢扫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见有人搭理自己,宋知凡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神神秘秘地挤到两人中间,低声道—— “队长要当小三了!” 宋知欢捏紧了拳头。 元均的嘴角抽了抽。 “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宋知凡很不高兴,“难道我还能撒谎骗你们不成!” 宋知欢:“没头没尾,你到底想说什么?” “队长和我出门找药,救下了那个窝囊废的女朋友,就是给姐换药的女孩!” “我看到时,他们俩正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队长还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穿!” “队长还把她一路扛回来!” 宋知凡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手舞足蹈:“我还听到队长向窝囊废宣战,说什么——你的女朋友很不错!哇哦这句话,朋友们,这代表什么?代表队长想要插足啊!” 插足都插得如此明目张胆,不愧是队长,真帅! 宋知欢:“……” 她给了自家亲弟一个大逼斗。 “别胡乱揣测队长。” 宋知凡很委屈,他说得都是实话,没想到他姐竟然不信。 “元均,你肯定是信我的对吧?” 元均继续闭目养神,不置一词。 宋知凡还想多说几句,抬眼就看到队长已经走过来,顿时噤声。 只是目光还在一个劲地往队长的脸上乱瞟,试图看出老树开花的羞涩与坚毅。 但后者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也开始了闭目养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淡定到就好像刚才挑衅人家正牌男友的人不是他! 宋知凡:……好烦,末世中拥有三个哑巴队友该怎么办?. 周武斌将苏肴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当即就要动手脱她的外套。 身体的抗拒是无法掩饰的,苏肴下意识推开他。 “放开我!” 她如此激烈的反应,恰好踩在了周武斌的推测上。 他看着“女友”那张洗净的芙蓉面,哪怕是在末世里,也显得过于娇美,时刻会引来窥伺和欺压。 “他欺负你了,是吗?” 如此直白的质问,有些过于难堪。 苏肴不得不进一步解释:“我在路上遇到了异化绿植,它刮破了我的衣服,那个异能者救了我。他没对我做什么,只是说话比较难听。” 周武斌急切地追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说了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混账话。 可要让苏肴复述出来,她做不到。 “别问了行吗?”她再次恳求,“我已经活着回来了,这些重要吗?” 重要吗? 与活着相比,任何事都不重要。 更何况苏肴如今的模样,也不像是经历了过于不堪的事情。 但周武斌的心里还是压着一股火,他一想到苏肴是被那个异能者扛回来的,还对自己说出了那种挑衅的话,就无法保持理智。 “你是不是在为他遮掩?难道你也看上他的异能了!” 这话一出,苏肴的神情瞬间变得震惊起来,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能说出这种话。 但周武斌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扯住了她的胳膊,言语也变得更加有攻击性。 “是因为他们有食物吗?你出去被他喂饱了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主动的?” “我才是你的男朋友!这一路上都是我在保护你,现在看我没用就要扔掉我了是吗!” 从他嘴里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一句比一句让人无法接受。 苏肴又惊又怒,她恍惚地看着周武斌,从没料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有做什么吗? 她明明只是出去寻找食物,在途中差点被异化绿植折磨死,最后又被变态般的异能者羞辱。 她忍过了这一切,原以为回到仓库、回到周武斌身边,至少就能拥有短暂的安全。 可眼前这个男人,额角青筋暴起、嘴巴不停开合、手掌更是紧抓不放,就像是把她当成了罪人一样!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扇在了周武斌的脸上。 苏肴的手指都在颤抖,她打得没多重,但声音极响。 唦唦唦。 暗中偷窥的某个非人存在抖了抖茎身,似是在战栗。 周武斌捂住自己的脸,错愕地看着她:“你……” “我知道你太饿了,饿得没法理智,但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我们俩都冷静一下吧。” 她转身欲走,最后还是停顿了一下,将偷藏的棒棒糖塞到了周武斌的手里。 “我找到的食物都赔偿给那个异能者了,只有这些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仓库大厅,原先躲避在这里的二十几人早已只剩下寥寥数人。 其余人要么畏惧异能者自行离去,要么已经死在了外面。 苏肴是为数不多能够活着回来的人,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手里没有食物,还是只能坐着等死。 她找了个角落,抱紧双腿,脑袋慢慢埋下去。 豆大的泪珠浸湿了袖角。 刚才那一巴掌,已经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才能掩饰自己的愤怒和羞耻。 周武斌救过她; 周武斌愿意假扮她的男朋友保护她; 周武斌刚刚才被异能者胁迫,还忍着饥饿…… 她应该理解他的难处,整理自己的情绪,将两人之间的误解耐心地解开。 可是、可是又有谁来体谅她? 五个月前,她还只是一个八百米都不及格的大学生。 如今,她想尽办法在末世里艰难存活了五个月,每天将胃口饿得小而又小,心惊胆战藏在人群里,费力地逃亡,全程还要竭力表现得镇定、不拖后腿。 但就这样,被她逐渐信任的周武斌,刚才也突然变得像一个陌生人。 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苏肴还没抬起头,周武斌就已经蹲到了她的面前。 “肴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是我刚才鬼迷心窍,是我说错了话!”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 苏肴没料到他会这么快过来,还说出这些自我反省的话。 但这并没有让她高兴,反而带来一股被攥紧心脏的窒息感。 周武斌见她不愿意抬头,还以为是她没原谅自己,心底当即生出一股懊悔。 方才的那一巴掌没多疼,却彻彻底底将他打得清醒过来。回想起从嘴里吐出的那些话,他自己都震惊了。 他怎么会说出那些混账话?! 明明互相扶持了这么久,他也明白苏肴的为人,绝不会是那种趋炎附势、见异思迁的女孩。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饿了,又刚从昏死中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点儿都不清醒。” “我相信你没跟他发生什么,刚才只是我一时糊涂。” 他说着,就要来拉苏肴的手臂。 苏肴往后退了退,无声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周武斌的眉头下意识皱起,他想直接让苏肴抬起头,正视他的道歉。 但又害怕再次将人惹恼,于是上不上下不下在一旁呆坐了许久。 直到对面的异能者小队又开始做饭。 他们好像在煮自热小火锅,植物疯狂异化的末世里,他们竟然还能轻松掏出不少蔬菜,眼睛眨也不眨地下到红油锅里。 年轻的男声还在欢呼:“泡面,把泡面加进去当主食!” 泡面的香味已经足够霸道,红油火锅底料的味道更是让人口水直流。但这一回,仓库里寥寥无几的普通人,再也不敢对他们打任何主意。 周武斌艰难地收回视线,没滋没味地嚼碎了嘴里的糖,肚子里的饥饿一分没少。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节 主食。 他的胃也疯狂地渴望主食。 不知道是不是没进食闹得,他的脑袋真的开始昏沉起来,浑身也变得极其无力。 难受。 太难受了。 他又叫了一声苏肴,只不过这次的嗓音无比地沙哑。 “肴肴,我真的错了……” 苏肴本来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他,但听到这话后,瞬间担忧地抬起头。 身旁的周武斌脸色发红,无力地瘫坐在墙壁前,看起来就十分不对劲。 “你怎么了?” 苏肴顾不得两人还在闹矛盾,当即探过身摸着他的额头。 好烫! 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正常体温。 再摸周武斌,烫得吓人! “你是不是发烧了?” “发烧?”周武斌的反应变得迟钝,“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发烧!” 哪怕他嘴硬地否认,苏肴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这些天丧尸围攻仓库,众人生怕哪个角落里钻进一只丧尸无声无息地要了自己的命,于是一群人都是在大厅里席地而睡。 顶多垫了一件衣服。 说不定就是夜里着凉,白天受惊,于是高烧来势汹汹! “我去给你打水降温!” “肴肴。”周武斌抓住了她的衣角,“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苏肴咬紧唇,她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他,后者的脸色十分虚弱,但眼里还带着诚恳的歉意。 她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角:“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站起身奔向仓库的后院。 末世来临后大范围停水,先前他们将仓库作为临时庇护所,就是看中了它的后院有一处水井。 苏肴没忘记在空房间里的遭遇,小心又谨慎地挪到了后院,直到看见熟悉的女人身影后,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宋知欢提起一桶水,余光瞥到了端着水盆的苏肴,到底也没说些什么。 站着她身边的元均正在洗碗,眼看着宋知欢又要倒水过来,他抬起一根手指抵住桶:“够了,别浪费水。” “行。” 宋知欢停手,看着剩余的半桶水,当即扭回头,盯住了身后女孩的发旋。 “你叫什么?” 苏肴没料到她会与自己搭话,怯怯地抬起头:“苏、苏肴。” 宋知欢记住了这个名字,干练地提起桶:“盆拿过来,剩下的水给你。” 水井深不见底,木桶扔下去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拉上来。 眼前这个瘦得快要被风吹走的女孩,说不定把手磨破了都拉不上来。 苏肴的眼泪顿时一亮:“谢谢!” 她确实需要冷水,也不敢与这些异能者客气。 井水倾斜而下,哗啦啦地倒在苏肴手里的木盆中,溅出来的水花蹦到了苏肴的脸颊上。 像露珠。 像月色底下从洁白的荷花瓣落下的露珠。 苏肴下意识闭起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有一滴水渍溅到唇边,她下意识抿掉它。 宋知欢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直到半蹲在地上的元均出声:“咳咳。” 前者这才收回视线。 苏肴只闭眼了几秒,再次睁开时,已经倒满了半盆水。 “够了吗?” “够了!”苏肴感激地看着宋知欢,方才的不愉快一下子被好心人的援手给冲淡,“谢谢!” 宋知欢没再表态,苏肴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两个异能者,端着木盆就往回走。 只是往回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停下,心底天人交战许久后,终于鼓足勇气再次回到宋知欢的身边。 “我、我下午看到了你们在外面找到了药。” 苏肴的声音很小,像是害怕被拒绝。 她的手里捏着两包香烟:“能、能用这个跟你们换一包退烧药吗?” 这是她在烟铺里随手塞进口袋里的烟,虽然不是生存物资,但说不定也是一些人的必需品。 井边的两人都没说话。 苏肴的脸颊越来越红,神色也越来越局促。 末世里最重要的就是要,用烟换药,想想都会被嘲讽。 但她总想试一试,周武斌还在等着她回去。 终于,宋知欢缓缓开口:“我们没人抽烟。” 苏肴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等等。”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元均的手里还抓着一只碗,另一只手带着洗洁精的泡沫,“你可以去找队长试试。”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苏肴的面貌,平静道:“我们带回来的所有物资,只有他有权利处理。” “所以你不如直接去找他交易。” “哪怕是异能者,压力太大时,也需要解解压。” “他不一定会拒绝你。” 这话一出,先不说苏肴的脸色顿变,就连宋知欢,也诧异地看向自己的队友。 作者有话说: 宋知欢(反省自我): 队长压力这么大吗? 宋知凡(停止咀嚼):我们的物资只有队长能支配?那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第8章 甘甜解渴井水 (“接过吻吗?”) 烫。 越来越烫。 被井水浸泡过的布料,覆上额头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变温。 夜里,苏肴不知道自己到底给周武斌湿敷了多少次。 可哪怕是这样,他的情况也并没有好转,甚至越演越烈。 光是摸上他的额头,苏肴都十分心惊。 万一是39-40度的高烧,就让周武斌这么烧一晚上,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末世! 末世这个大变异的状况下,发烧会带来什么? 苏肴想不下去了,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响起陌生异能者的那句话——“他不一定会拒绝你。” 手里的烟盒快要被捏扁,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方才黑衣男给出这个建议时,苏肴想也没想,抱着木盆就跑了。 去找那个恶劣的变态? 这怎么可能! 哪怕再天真,苏肴都不会认为他会同意自己以烟换药,除非是…… 想起今天的一系列遭遇,除了异化藤蔓外,异能者小队里的队长祁山泽,才是最让她害怕的人! “肴肴,快跑……快跑!” 周武斌的呓语突然在耳边响起,苏肴循声望去时,他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我来顶着,你快跑!” 苏肴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再次想起末世爆发的那一天,园林学院养的一株观赏绿植异变后直耸入天,将整个校区都纳入了进食范围。 所有人逃亡时,她摔倒了,犹如利剑般的枝丫盯准了她,朝着她的后心袭去。 千钧一刻,是周武斌救了她。 他背对着她,双手抓住了枝丫,被穿透的手掌血肉模糊,红色的液体滴在了地面上。 “水、水。” 嘶哑又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苏肴的思绪。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节 她扶起周武斌,将水一点点喂进他的嘴里。 搀扶的过程中,她已经能感受到他浑身都在发烫,完全没有退烧的迹象。 苏肴坐在原地愣怔几秒后,最终有了决定。 她捏紧了鸡肋的两盒烟,朝着仓库仅有的几个房间走去。 那几个异能者不像其他人,他们根本不怕落单会遇到袭击,早在吃完晚饭后,就占据了带有家具的空房间。 苏肴要找的人,房间就在最外侧。 每走一步,心就会更沉一分。 等到站在房门外时,苏肴的手心已经满是虚汗。 但是没有退路给她,颤抖的手掌最终还是敲响了房门。 咔嚓。 几乎是在她敲门的下一秒,门就应声而开。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她,男人依旧穿着一件背心,蓬勃的肌肉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祁山泽垂眸,看着主动送上门的流浪猫,语气很平静:“有什么事?” 流浪猫抓住两只“小甲虫”,颤颤巍巍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我能不能用这个跟你换一包退烧药?” 苏肴硬着头皮说完,就再也没有等到回应。 她鼓足勇气抬头,正好对上了男人黝黑的眼眸。 后者冷漠地扫过她手里的东西,直白拒绝:“不行。” 果然。 苏肴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她还是想再努力争取一下。 “我、我男朋友发烧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死……能不能赊给我一包药,等他退烧了,我们立马还给你!” “赊给你?”祁山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的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预料之内的回答。 哪怕不是末世,也没多少人愿意接受赊账这种可笑的说法。 但周武斌还躺在外面,高烧迟迟不退,眼前的男人是最后的希望。 苏肴忐忑道:“那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都可以为你做,哪怕、哪怕是再出去找食物……” 祁山泽打断了她:“这些我都不缺。” “那洗衣服、做饭、烧水洗碗呢?这些苦力活我都可以!” 她想起自己晚上看到的,哪怕是异能者,还在亲自打水和洗碗。或者她能够接替他们的活,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报酬,比如一包药,就可以了! 祁山泽将她焦急的神态尽收眼底,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触动人心的话,他感兴趣地笑了:“什么苦力活都可以?” 苏肴猛地点头:“对!” “那……” 男人故意走近一步,将两人拉到极其暧昧的接触距离,然后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这让祁山泽的喉结动了一下。 随即他就咧嘴一笑:“床上的苦力活呢?” “!!!” 流浪猫被变态的人类吓得后退两步,喵叫声都被吓得堵在了肚子里。 苏肴惊怒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悲哀。 她料到了。 找上这个人前,她就料到了自己不可能凭借两包烟、一些廉价的劳动,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当男人真的说出这句话时,她还是害怕地退缩了。 不可以。 她没办法做到! 苏肴逃了。 主动送上门的流浪猫仓皇而逃。 祁山泽直起身,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冷漠地舔了舔自己的牙尖。 唯独紧握住的手、不断显现的深绿色青筋,才彰显了他的不平静。 他在忍。 忍住想要叼住流浪猫后颈,将它强迫地抓进自己家,牢牢地圈养起来的冲动。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那个窝囊废痛苦地死去,再将属于自己的人抢回来……不!他没法等! 祁山泽沉下眼,脑海里不断掠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全都是苏肴。 湿敷时,她触碰了周武斌的额头; 喂水时,她扶起了周武斌; 擦嘴时,她的手指碰到了周武斌的嘴角; …… 这些细微的接触在祁山泽的脑海里不断地播放,戾气不受控制地溢出体外。 房门再次关闭。 苏肴逃了一段路,身后无人追来。 但刚才的阴影却一直笼罩在心头。 此时,她既不想回到祁山泽的门前,又不想回到大厅。 名义上的男友发着高烧躺在地上,而她明明有办法拿到药,却自私地不愿意付出。 这种愧疚和自责感充斥内心,苏肴陷入了一种自我唾弃。 可是、可是一旦真的迈出那一步,她还有退路吗? 一个是好美色、图新鲜的变态; 另一个是压力太大已经性情微变的“男友”。 不管她做什么选择,都不会有好下场吧? 苏肴难过地咬着唇,步伐沉重地继续往前走。 哪怕再不想面对,她也必须回去看一看周武斌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脚踝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 苏肴下意识低头。 嫩绿色的藤尖正在从墙角艰难地钻进来,已经冒出来的嫩叶欢快地扫过她的脚腕,叶边甚至卷起、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 救……救命! 异变的植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直接让苏肴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神经断裂。 威胁堵在前方,她只能往回跑。 幸而身后的藤尖还在钻出,给了她逃离的时间。 苏肴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拼了命地跑到最初停留的房间外,再往前走,是走廊尽头。 身后已经传来了窸窣的攀爬声,以及簌簌的破空声。 不用回头都知道,异变的藤蔓正在追击她。 所有的顾虑和挣扎瞬间被抛之脑后,求生的本能在此时主导了一切。 苏肴扑到门前,疯狂地敲击房门。 “有异变植物,救救我!” “求您了,开开门好不好?” 求救声掺杂着浓厚的哭音,唯一的希望全被寄托在门内的异能者身上。 但刚才应声而开的房门此刻却毫无动静,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内外的求救声。 又仿佛,已经放弃了她。 五米、三米、一米…… 藤蔓极速地袭来,苏肴甚至都能听到它穿破空气带来的声音。 她后悔了。 不应该拒绝的。 都已经苟活到了现在,为什么还要因为一点点面子和自尊,就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苏肴开始抽噎,在藤蔓袭到身后前,她终于喊了出来:“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答应您,求您开开门!” 晚了。 藤蔓已经卷上了她的腰,眼见着就要将她拖到私人地盘独自享用时,门终于开了。 骨节分明的手掌抓住了婴儿手腕粗细的藤蔓,将被卷起的流浪猫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猎物被截胡,藤蔓不满地抖动着,恨不得抽走那只可恶的大手。 祁山泽冷笑一声,直接掐住了它。 藤蔓疼到萎缩,无精打采地放弃了抵抗。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节 祁山泽的目光这才落到了苏肴身上,后者的身体还在受惊般地颤抖。 看到这一幕,他恶劣地开口:“只要我松开手,你还是会被它拖走。” 他的威胁起了作用,流浪猫无助地伸出手,可怜又可爱的猫爪搭在他的胳膊上。 “不要!”苏肴紧紧地抓住祁山泽的胳膊,哀求地看着他,“不要松手!救救我!” 祁山泽露出满意的神情:“我刚才听到了你的诚意,但……” 他的转折,让苏肴顿时提起心来。 “你犹豫得太久,我改变主意了。” “想让我救你,就必须需要先回答一个问题,我才能考虑考虑。” “什么、什么问题?” 祁山泽推开她的手,空出自己的右臂,转而去抬起她的脸。 消瘦的脸颊捏不出多少肉,唯独粉嫩的唇被他捏得微微嘟起,仿佛在朝眼前的男人求吻。 “接过吻吗?” 他的大拇指轻抚过苏肴的下唇,声音微沉:“告诉我,那个窝囊废,亲过你吗?” 作者有话说: 再排一下: 男主虽然有点狗,但的确是甜宠文! 第9章 皮蛋瘦肉菜粥 (“哭什么?”) 听到这话,苏肴微微睁大眼睛,仿佛没有料到他所说的问题就是这个。 “我……” “不要骗我。” 祁山泽垂眸,近距离地盯着眼底下的这张俏面。 细长的眉,圆润微翘的眼,小巧挺拔的鼻,还有粉嫩的唇株,轻轻一按应该能弹回来吧?亲上去呢?把它压在唇舌间…… “要是敢说谎,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威胁飘进耳朵,苏肴紧张地抿了抿唇。 “没有。” “没有亲过。” 祁山泽挑了挑眉,大拇指跟随内心,压住了她的唇瓣:“骗我。” “我没有骗你!”苏肴害怕他真的将自己丢下,连忙解释,“我们、我们末世后才在一起,没有时间……接吻。” 她还是撒谎了,只不过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她并没有和周武斌真正地在一起,这五个月两人四处逃亡,从市中心逃到了市郊,周边总是围满了逃亡者。 不仅没有单独相处时间,就连过夜的地方都要看运气,有时还必须挑人守夜。 接吻是情侣才能做的事情,苏肴不知道周武斌有没有生过心思,但在私底下,她总是将两人的关系分得很清。 或许是她解释得太真诚太急切,眼前男人的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缠住yao肢的藤蔓也从萎靡的状态中满血复活,激动得茎身簌簌发抖。 它的兴奋给了苏肴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拖拽逃走。 “我真的没有骗你!” 苏肴急切地抓住了祁山泽的胳膊,企图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祁山泽拽住藤蔓,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两个人的距离近乎无缝贴合:“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你没有跟他亲过。” 被逼着说出这种话,无疑是极其羞耻的。 但苏肴别无选择,她颤颤巍巍地重复着男人的话:“我没有、没有跟他亲过。” 祁山泽眼底滑过一抹深绿色,只不过它与黑色太过接近,又是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也就并没有被苏肴发现。 “可以了吗?” “您先救我下来好吗?” “不好。” 出尔反尔的男人猛地摁住她的后颈,在紧迫的渴望中,低头摄住了她的唇。 冰凉的触感贴在唇面上,苏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祁山泽就强势地撬开了她的唇瓣,顺利地侵入其中。 “唔唔唔!” 终于反应过来的苏肴陷入了挣扎,她下意识地伸舌,想要将对方推出去。 这个不聪明的动作,顷刻间就让她陷入了被动——它的抗拒很快失败,然后被抓捕、被纠缠、被重重吸shun。 男人的霸道铺天盖地地袭来,哪怕是在亲吻这项小小的事情上,也显现出了必须掌握全局的强势。 香甜。 太香甜了。 如此亲密的接触,使得祁山泽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抬起手,不由分说地遮住了苏肴的眼睛,然后才露出了最真实的面目。 深邃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背心外露出的肌肉里,布满了粗壮的深绿色血管。 无数根藤蔓从背后钻出来,猖狂嚣张地舞动着,每一根都有着自己的想法,都觊觎着祁山泽怀里的女孩。 它们嫉妒极了,甚至违背了主体的意愿,跃跃欲试地想要将他抽走,然后代替他,侵占最甜美的猎物。 祁山泽没有理会它们,他的所有心神全部放在了唇瓣相连的亲吻上,力道重得甚至将苏肴的脸颊肉压到变形。 只有在藤蔓们准备下手之前,数道风刃凭空冒出,毫不留情地将最猖狂的几根藤蔓斩断。 啪嗒。 断裂的茎身落地后,其他的藤蔓顿时老实安分起来。 它们不甘心地四处溜达,企图能够喝到一点“肉汤”。 但吝啬的男人,并没有给它们这个机会,从始至终都将位置牢牢霸占。 直到苏肴被亲得实在喘不过气来,不停地捶打、推离祁山泽的胸膛,试图结束这个吻。 祁山泽终于抬起头,愿意放过她。 分离时,还有些许藕断丝连。 苏肴在他放下手掌恢复视觉时,立马看到了这一幕,脸颊瞬间红得滴血,神色全是羞耻。 “你……” 祁山泽早已恢复正常,藤蔓们也迅速隐去踪影,甚至无声无息地拖走了地上的“残肢”。 “算是定金。” 他餍足地看着苏肴,后者粉嫩的唇瓣,在磨蹭碾压啃yao间,已经变得异常红润。 甚至还带着些许水色。 仿佛诱人继续掠夺。 祁山泽忍住了心底的肆虐欲,挥手间,风刃就将缠住苏肴的藤蔓斩断。 失去了拉扯,惯性使得她猛地往前栽去。 正好撞进男人已经准备好的怀抱。 脱困明明是件高兴事,但苏肴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初吻被夺走,她甚至都没有反抗谩骂的权利。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苏肴的眼眶开始发红,无法逃脱无法反悔的她,像只鹌鹑一样躲在了男人的怀里,似乎准备就这样接受待会儿会发生的一切。 胸前的衣料被浸湿。 “哭什么?” “我又不会伤害你。” 恶劣的人类一边哄着怀里的流浪猫,一边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将无路可走的猫抱进了自己的房里。 另一条走廊里,飘来了粥香。 宋知凡将煮好的粥端上桌子:“这还是队长第一次让我给他做夜宵呢,以往只有你和元均会陪我一起吃。” 宋知欢坐在床上擦拭自己的砍刀,一点儿也不接茬。 “吸溜,我也饿了。” 宋知凡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舀起一勺粥喂到自己嘴边。 浓稠软烂的白粥,劲道的瘦肉,新鲜嫩绿的青菜,被捣碎的皮蛋,组成了一锅味道鲜香、清淡可口的粥。 太好吃了! 他的手艺真棒! “这么大一锅,队长应该吃不完,那我也来一碗吧!” 就在宋知凡食欲满满地准备给自己盛一碗粥时,房间的窗户被重重敲击了两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节 “谁?” 宋知欢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当即跳下床,将宋知凡护在自己身后,用砍刀挑开了窗户。 新鲜的空气涌进房间,只见眼前“嗖”地一声,粗壮的藤蔓毫不客气地钻了进来。 它的目标清晰明了,很快就缠住了盛满皮蛋瘦肉菜粥的锅,拖着它直接消失在窗外。 只留下了满屋子的粥香。 宋知凡满脸震惊,他推开自家亲姐,徒劳地扑到了窗前,伸出了无助的手臂。 “队长!给我留一碗,我还没有吃啊!” 作者有话说: 抹泪……根本无人在意我的男主……眼泪啪嗒落在键盘上……键盘进水……需要多多的评论才能修好嘤嘤嘤 第10章 清爽柠檬红茶 (“出事了!”) 房间很空旷,只有一床一桌,外加个浴室。 祁山泽的步伐没停,径直将人带到了浴室门口。 “等等!”苏肴的手指抓住了门框,惊慌地仰头,“你、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带流浪猫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它洗澡。 祁山泽的视线滑过苏肴的胸口,意味不明道:“我没兴趣对一只小脏猫下嘴。” “先把自己洗干净,再来跟我谈条件。” 他的视线毫无掩饰,苏肴下意识攥紧了胸前的衣料:“能不能让我自己洗?” 说完,她担心男人不同意,于是努力挤出一副讨好的模样。 “我自己洗干净了,再来见您,行吗?” ——洗干净了再来见您。 不可否认,祁山泽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他放下怀里的苏肴,将人堵在浴室门口,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她身上的外套。 那是他的外套。 在女孩的身上裹了一天,沾满了甜香。 白色的吊带露出来,圆润白皙的肩头也暴露在空气中,细细的一截yao十分晃眼。 苏肴想拦住他,但又不敢,只在男人的手掌贴上腹部时,才受惊一般地跳起来。 “别,别……” “别什么?”祁山泽恶劣地压住她干瘪的腹部,“别摸你的肚子吗?” 手掌的存在感太强。 甚至给苏肴带来了一种错觉——他会继续上移,然后肆意欺压rou躏。 或许是将手里的猎物戏弄够了,祁山泽才终于肯放人。 “里面有蜡烛和热水,把自己洗干净点。” “小脏猫。” 变态,不折不扣的变态。 苏肴含着两泡泪水,屈服地进了浴室,然后第一时间将门反锁。 这间房或许以前是提供给仓库员工居住的,如今末世来临,停水停电的情况下,根本没法再洗澡。 但房间的主人在这里放了一桶热水,以及毛巾、沐浴露等一系列洗澡用具。连洗浴台上,都安放了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 苏肴已经很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了。 刚住进仓库的时候,她和其他幸存者每天还能用井水擦擦身体,等到丧尸围困仓库后,就没人再敢去后院。 那个变态也没说错。 她确实脏兮兮的。 白色的吊带滑落,洁白的小腿在烛光的照耀里显得格外温润。 苏肴舀起一瓢热水,水珠顺着肩颈倾斜而下,滑过优美凸起的弧线,再纷纷滴落到地面。 热水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让人罕见地松懈下来。 咻。 一道破空声。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藤蔓贴着地面溜到了水滩附近,它贪婪地翘起藤尖,接住了从荷叶尖尖上滴落的水珠。 好香,好香好香! 暗处,无数藤蔓挤成一团,纠缠成一个巨大的多肉球,密密麻麻恐怖至极。 ——水,想喝水。 ——缠住她,嘬一口尖尖。 ——想钻进去,想欺负她。 不行。 浴室外的男人闭着眼睛,水声钻进他的耳朵。 ——为什么不行? ——你明明也尝到了味道,很甜不是吗? ——她是我们的养料,我们需要被灌溉,你在等什么? 她的胆子太小了。 她会哭脱水的。 ——她不会的,我们很温柔。 ——把那个窝囊废杀了,她就没得选了。 ——你不想亲自尝尝她的味道吗?去把门打开…… 蛊惑声在脑海里不断回荡,祁山泽的嘴角越绷越紧。 就在自制力即将彻底崩塌的前一秒,浴室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我洗好了。” 苏肴低着头,视线牢牢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根本不敢抬头。 她已经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直到没法再拖延,才忐忑地走了出来。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后者穿着他放在浴室的白色睡裙,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犹如一朵刚刚破水而出的荷花。 含苞待放。 祁山泽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他难以自己地舔了舔牙:“过来。” 苏肴犹疑了一秒,最终还是乖乖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带着热气的风吹过她的湿发,片刻间,就将它彻底吹干。 祁山泽张开五指,穿过顺滑的长发,突然道:“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话,苏肴的心神一凝。 终于还是来了。 方才生死一刻间,她不后悔自己的承诺,但到了要面对的那一刻,依旧会本能地产生畏惧。 “我需要退烧药。”她抬起头,鼓起勇气与男人对视,“我的男朋友还在发烧,没有时间耽误。” 祁山泽的眸色暗了下来。 作为精神的投射,隐匿在暗处的藤蔓都陷入了嫉妒、狂躁,不安分地涌动起来。 “你就那么爱那个窝囊废,宁愿为了他屈就于另一个男人?” 他的语气很不屑,苏肴的脸上瞬间流露出屈辱。 但她没有解释,坚持着自己的要求:“我需要退烧药。” 几秒的沉默后,男人终于开口:“可以。” 哪怕是得到肯定的答复,苏肴也没有松懈,她艰涩地询问:“条件是什么?” 最关键的事情终于被提到,一直压抑着本性的变态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嘴脸。 “留下来,在这里待一晚。” “这很划算,你说呢?” 尘埃落定,苏肴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颤抖着与变态签订了“合约”,后者在目的得逞的那一刻,如愿地抱起了洗干净的流浪猫。 “我要先去把药喂给他!”苏肴急切地抵住了他的胸膛,“不然他会烧死的!” “他不会死。” 祁山泽厌烦地提起那个窝囊废:“我已经找了人在照顾他。” “我要去看看……” 苏肴的话,在男人的注视下逐渐消声。 她只能任由对方抱起自己,逐渐……远离床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节 除了床,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 祁山泽没将人往c上带,而是坐到了椅子上。 再将人抱起,放置在大腿上。 苏肴的身体立马就僵硬了。 她不敢再挣扎,甚至都不敢乱动,浓密的眼睫毛无措地抖动。 就在脑海里的想法越来越离谱时,一阵粥香传到鼻间。 干瘪的肚子瞬间响起几声鸣叫,苏肴这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锅皮蛋瘦肉粥,里面还掺杂着嫩绿的青菜叶。 旁边还放着一盒柠檬茶。 末世前最常见的餐食,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不多见的奢侈品。 苏肴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哪怕是白天被投喂过面包和粗粮粥,但那些早已在胃里消化。几个异能者吃红油火锅时,不止是周武斌在吞口水,她也在强忍饥饿。 “我不饿。” 苏肴主动移开视线,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她害怕自己得到得越多,要付出得也会越多。 “不饿?” 祁山泽嗤笑一声,手掌从后方绕到了她的身前,直接覆盖了苏肴干瘪的腹部。 “你是想和那个窝囊废同甘共苦吗?” “他饿着,所以你也要饿着,真蠢。” 苏肴想反驳,又不敢大声,只能低声道:“我不蠢。” 祁山泽不置可否,他舀起一勺粥,径直喂到苏肴的嘴边。 “张嘴。” 苏肴还想说些什么,脸颊就被一只手掌捏住,被迫张开嘴,久违地尝到了米香。 牙齿与喉管违背了主人的意愿,自动地咀嚼、吞咽,让美味的碳水顺着食管滑进了胃里。 眼眶泛起泪花,苏肴的眼角微微发红。 太久、太久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了。 先前虽然纤细但也有些肉感,如今却瘦得……有些膈大腿了。 祁山泽表面上十分平静且强势地将粥喂到苏肴的嘴边,心底的念头却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有些凸起,但不多。 接触的位置软软的,但骨头更有存在感。 要是再流浪下去,迟早要瘦脱相。 想到这,祁山泽冷漠地勾起嘴角,顺从心意地捏了一把。 苏肴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你干什么!” “全身上下只有骨头,那个窝囊废是不是把你的食物全抢走了?”祁山泽如同恶魔般,在她的耳边低语,“瘦得都膈疼我了。” 女孩的耳根很快就烧红起来。 “那我下去……” 祁山泽将人往后一捞,阻止了她的动作:“继续吃。” 苏肴不敢再乱动,直到胃里再也吃不下后,才小心翼翼地推拒了男人的手。 “我吃不下了。” 祁山泽摸了摸她的肚子,发现有些轻微鼓起后,才放下了勺子。 或许是食物带给了苏肴安全感,她突然间发现,也许大概可能身后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毕竟他曾三番四次地救过她,还让她洗澡,给她食物……这么想来,其实并没有伤害过她。 苏肴的胆子略微大了些,她主动扭过头,望向异能者俊美的侧脸。 开口时,心里也带了些许期待。 “我能不能去看他一眼?” 他指得是周武斌。 猫这种矜贵的生物,哪怕流浪许久,也带了些许“天真”与得寸进尺。 “还剩下一些粥,我能不能带给他吃?” “他、他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想笑。 祁山泽的确也笑了:“当然可以。” 苏肴惊喜地看着他,刚想说话,就被直白地打断。 “我也好多年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 “不如把那个窝囊废搬进这里,让他一边吃一边看你是怎么满足我的?” 惊喜凝固在脸上,苏肴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刚才的温情被几句话打破,祁山泽原本还想着温和对待,此刻却全然控制不住怒火。 他直接捏着苏肴的脸颊,倾身碾住她的唇瓣。 刚想更进一步,门外突然传来紧迫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敲响。 宋知欢沉声道:“队长,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许多年(x),这辈子(√) 邪恶触手(x),纯情“处”藤(√) 看到了大家的评论……键盘啪嗒自动修复了! 第11章 手撕风干牛肉 (“一起带走他好不好?”) 晦气,真是晦气啊! 宋知凡刚给仓库大厅躺着的那个窝囊废喂完退烧药,现在就得背着他逃跑。 也不知道队长是发了什么善心! 这个疑惑直到看见队长抱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房间里出来时,才终于得到了解答。 乖乖! 没听说抢了人家女朋友,还顺带要照顾前夫哥的哇! “队长,我们得立马离开a市!” 宋知欢站在祁山泽的身边,面色十分凝重。 虽然她也很好奇队长怀里的女孩,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刚才元均守夜,发现郊外正有一大批丧尸在往a市转移,再过一阵,我们可能会被直接包围。” 祁山泽没说话,直接闭上眼睛。 无数潜伏在地底的藤蔓疯狂地往城外延伸,经过之处,所有异化的植物都在瑟瑟发抖。 仅仅几个呼吸间,非人的存在就已经潜行了十几公里。 很快,它们就将郊外的所有情况共享给了主体。 密密麻麻的丧尸,数量约摸有几十万,正无声地往a市推进。 这个规模,绝不是几个异能者能够抵挡的。 祁山泽的脸色沉下来:“走!” 几人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唯独男人转身进了房间,找出长袖长裤,将怀里的人层层包裹。 苏肴刚才也听到了宋知欢的话,此刻脸色惨白,不安地拉着他的衣角:“丧尸很多吗?连你们也打不过吗?” 她亲眼看过这几个异能者出手,当时围困仓库的数百个丧尸在他们的刀下,就像是被批量剁杀的西瓜一样。 在她的心里,他们是能够在末世横行霸道的存在。 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危机,才能让他们这么严阵以待? 祁山泽垂眸,手指抚过苏肴苍白的眉眼:“大概有几十万吧。” 几十万?! 苏肴当场傻住,她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它们能把你啃得渣都不剩。” 祁山泽如愿地看着怀里的人哆嗦起来,而后温柔地将人抱起,哄道:“怕什么?” “交易还没有结束,我不会丢下你的。” 苏肴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她突然抓住了男人的衣袖,干巴巴地问:“那、那周武斌呢?就是我的男朋友,还有其他人怎么办?” 真是得寸进尺啊! 祁山泽的神情冷下来,还没等他说什么,一双柔软无骨的手臂就颤颤巍巍地圈到了他的脖颈上。 怀里的女孩用一种进贡的姿态,将温热的唇贴到了他的嘴角。 然后毫无章法地乱蹭。 苏肴忍住羞耻和慌乱,一边小心地叼琢着男人的唇,一边偷偷窥伺他的脸色。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节 “一起带走他好不好?” 刚带回家的流浪猫很快就猜到了变态人类的喜好,它甚至踩在了人类的底线上,用毛茸茸的皮毛、粉嫩的小舌去讨好对方。 可惜,流浪猫并不是想多要一条小鱼干,它想把前主人带回新家,两人一猫共同生活。 ——别听她的。 ——可恶的小蠢猫,她一点儿也不听话! ——虽然我们是绿色的,但你该不会想让脑袋也发绿吧? 隐藏在地底的藤蔓触手们愤怒地叫嚷着,恨不得当场就强行剥离掉“小蠢猫”的天真,让她知道真实的世界到底有多么可怕。 可事到临头,最终还是主体背叛了它们。 祁山泽似乎忍无可忍,他一把将苏肴塞进怀里。 然后,妥协地踹开门,目光阴沉地看向门外的宋知凡,重点扫过了他背上的周武斌。 “注意点,别把他丢了。” 他? 这个窝囊废? 到底有没有天理了,队长当小三,自己背着好妹妹,让队友背着前夫哥,这合理吗? 宋知凡背着130斤的累赘,委屈巴巴地想找亲姐诉苦,但后者此刻正站在祁山泽身边,根本没空理他。 “不能往市中心退。”宋知欢深吸一口气,“市中心还有很多丧尸,一旦我们往那边退,迟早会被前后包围、彻底陷在a市。” 祁山泽的视线落在元均的身上。 彼此间的默契让元均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没有查探到它们涌入a市的原因。” 没有原因就是最糟糕的消息。 谁知道它们会不会不停地往a市中心缩小包围圈,直至将所有活人困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祁山泽没说话,其他人也没敢出声打扰他。 直到一根钻进城市下水道的藤蔓传回消息,他才开口:“从下水道走,能够出城,绕到丧尸群的后方。” 其余三人对他的话毫无质疑,当即拎起行李准备离开。 宋知欢看向仓库里剩余的人,下意识看向祁山泽。 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她这才转过身,看向那些被动静吵醒的幸存者,沉声道:“有大批丧尸正在朝a市涌来,我们准备从下水道撤离,要是想一起走的就自己跟上来。” “但丑话说在前面,末世里动植物都会异化,下水道里很可能也危机重重,我们不会多花心思保护你们。” “生死自负,你们自己选。” 说完,她就跟上了队伍,似乎真的就没想过要保护这些留下仓库里的幸存者。 等到一行人彻底走出大门时,意外地根本没人跟上。 元均拍了拍宋知欢的肩膀:“走吧。” 宋知欢也没再扭捏,末世里的良心本就不多,她一个人也没法照顾那么多人。 耽误了这么些时间,郊外的丧尸越逼越近,听觉灵敏的人,甚至能够听到隐隐约约的嘶吼声。 没人看到井盖是怎么掀起的,祁山泽抱着苏肴,第一个跳了下去。 “走!” 宋知欢跟上,接住了背着“拖油瓶”的宋知凡,元均落在最后,心细地将井盖再次焊死在洞口。 最后一丝光亮被掩盖,黑暗和恶臭一同袭来。 四个落地的异能者蹚在污水里,行走间带起了一阵阵水声。 苏肴有些不安,轻轻地拉扯男人的衣袖:“我可以自己走。” 她到底还有一定的重量,总不能全程都被他抱着。 “你知道这些污水里混杂了什么吗?” 祁山泽一边往前探路,一边漫不经心道:“生活垃圾,食物残渣,肮脏的地底生物。” “一脚踩下去,说不定还能踩到正在觅食的血吸虫、老鼠、蜘蛛……它们会钻进你的鞋底,啃咬你的肌肤,让你的双腿大面积地红肿。” “再或者,正在前进时,一只壁虎或者蝙蝠爬上了你的头顶、掉进了你的衣领。你吓得叫出来,只能当着我的面掀起衣角,露出白嫩的小匈脯,求着我帮你抓走它们。” “也可能狼狈地摔进水里,发现绊倒自己的就是一副被肢解抛尸到下水道的烂骨头,跟恶臭的水里与它们贴面问好……”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最后方“噗嗤”亮起一道炽热的火焰,恰好照亮了祁山泽的脸。 很俊,也很阴森。 黝黑的眸子古怪地盯着苏肴,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十分渗人。 刚才那些话,苏肴一个字都不落地听了进去,原本想要自己走的念头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双脚甚至还悄然地收缩,紧紧地贴在祁山泽的大腿旁。 她、她不想踩到爬虫和老鼠,更不想踩到尸体! “元均,你总算舍得给我照明了!”宋知凡的嚷嚷打断了沉默紧张的氛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扑进水里?有异能你就用啊!” 元均没理他,只有手里的火焰默默地变旺盛了一些。 “这才差不多。” 虽然整体环境还是十分昏暗,但宋知凡已经满意了,至少能看得请脚下的路。 神经放松下来后,八卦心再次上线。 他偷摸地瞅着最前方的队长,小声道:“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在队长的房间里?他又为什么要抱着她一起离开?” 宋知欢抿起唇,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女孩浓密五黑的头顶,至于其他部位,全被队长牢牢地护在了怀里,根本看不清。 “我也不知道。” 她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唯独道德底线在隐约地提醒着她——这样不对。 或许那女孩是被强迫的? “会不会是队长强迫了人家?” 要不说是龙凤胎,两人的思路正好撞在一起。 “别胡说。”宋知欢沉下声,“队长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万一真的是队长……” “那也有他的道理。” “……” 宋知凡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幽幽叹了口气。 他们这伙人的良心,还真是十分的有限呢。 啧,背上这窝囊废真的是越来越重了! 他嫌弃地往上颠了颠。 几人又迅速地往前走了一段路,但污水本身就带有阻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无人注意时,宋知凡摸了摸腰间的口袋,脸色顿时一变。 “我的牛肉干呢?” “什么牛肉干?” 宋知凡摸遍了全身,满脑袋都是困惑:“我走之前,把装着牛肉干的布袋挂在了裤腰上,现在找不到了。” 香辣味的,手撕的,嚼起来又硬又香,最纯正的内蒙特产。 “也许是在哪刮掉了。”宋知欢不以为然,“别大惊小怪。” “好吧。” 宋知凡悻悻地松手,继续往前走。 只不过越走,背上的人就越沉,鼻间的腥臭味也在加重。 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真想把这个窝囊废扔了,压死我了!” 走在最后面的元均听到了这话,正想让宋知凡把人换给他来背,随即眼神就是一凝。 半昏暗的环境下,他离宋知凡还有一段距离,只能看清他背上确实趴着一个人。 但……那个只见过几面、试图抢他们食物的窝囊废穿得是黑色衣服吗? 元均快走两步拉近距离,火焰也更加旺盛。 在橘红色的光亮闪烁中,他看清了“窝囊废”的身上,竟然披着一层黑色的毛?!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啵啵。 第12章 蜜汁猪肉脯干 (“像貌美遗孀。”) 元均暂时没动。 他回想起这一路,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如今发觉不对,脑海里的回忆才犹如拨开云雾一般。 火焰的照明度有限,他走在最后面,只能看到宋知凡确实背着一个人,其余的就再也没有注意过。 现在想想,一个高烧的男人,一路上都这么安静,显然有些不对劲。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节 很可能在半路,就有不知名的生物混进了队伍。 它选中了宋知凡,无声无息地趴在了他的背上,偷走了他的牛肉干,无声无息地嚼进了肚子里。 而后者,如今还无知无觉地往前走,嘴里不停地嘟囔。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斤?” 前面的苏肴隐约听到了这句话,小声地解释:“其实他不重的,只有130斤。” 祁山泽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 苏肴不敢再多说了。 此时,身后正好响起一句询问。 “队长,走了这么久,我们先休息一下?” 元均的声音让祁山泽和宋知欢的步伐都顿了一秒,紧接着整个队伍都停在了原地。 “嗯。” 队长同意休息,宋知凡瞬间放松下来,他恨不得立马将背上的人扔下来。 “那我把他放下……” 话刚说到一半,冷冽的刀光和炙热的火焰同时袭向他,大有将他整个人削成人干、烧为黑炭的必杀之意。 宋知凡吓得嚎叫一声,闭起眼睛动也不敢动。 但下一秒,另一道凄惨的尖啸声突然响起,就在他的耳边炸开。 瞬间压过了他的嚎叫。 宋知凡也不是个蠢人,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往侧面一躲。 半人高的黑影从他的背后跃下,身前带着一道渗血的伤痕,身后背着一簇被烧焦的毛发。 它的手里还抓住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高烧昏迷的周武斌。 威胁离开了宋知凡,元均和宋知欢才彻底抛开顾虑,致死的攻击直奔“黑影”而去。 浑身是毛的“黑影”仿佛也察觉到危险,喉咙里再次发出一道不似人的尖啸,凄厉的调子瞬间回荡在整个下水道里。 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被刺透了一般。 噪音停止后,“黑影”也消失在黑暗里,逃得无影无踪。 而它手里的周武斌,也一同被拖进了黑暗。 宋知凡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问:“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元均摇头:“不知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异化的生物。” “艹,真吓人!它不会一路都趴在我的背上吧?” 听到这话,宋知欢立马绕到了他的背上,强制掀开他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每一寸皮肤。 “它伤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宋知凡不好意思地拽着自己的衣角,“它可是直接趴在那个窝囊废的身上,要是受伤,那也是他受伤……” 这话说到一半,他就卡住了,下意识看向祁山泽……怀里的苏肴。 后者面容惊恐,直勾勾地盯着“黑影”与周武斌消失的地方,手指都攥得发白。 “周武斌……它拖走了他!” 祁山泽很镇定,甚至有一种过分的冷静。 “嗯,拖走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苏肴急得语无伦次:“它拖走了……救救他……快去救救他!” 沉默。 无尽的沉默。 没人开口说话,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 末世里没有善良热情的人,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更不会舍身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他们能把高烧的周武斌带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 更何况,队长摆明了对人家的女朋友有心思,丧偶了……岂不是更加方便。 苏肴就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中,逐渐清醒地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她没有任何理由与条件,去要求一群异能者救下她的“男友”。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是一个拖油瓶。 苏肴紧紧地抓着祁山泽的衣角,喉咙仿佛被刚才的那把火烧干,干涸绝望地说不出话来。 “继续前进。” 头顶上响起了冷漠的命令,作为一个领队,祁山泽的决定清醒又正确,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其余三人松了口气。 他们也害怕自家队长陷入爱情后变成恋爱脑,因为怜香惜玉而对“前夫哥”也爱屋及乌。 那与舔狗有何区别! 幸好幸好。 队长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队长。 宋知凡有些愧疚地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就被宋知欢抓住,拽着往前走。 “你是不是蠢?” “那个畜生都趴到了你的背上,你竟然还一无所觉!” “下次再犯蠢,我就能直接替你收尸了!” 宋知凡缩了缩脖子,委屈道:“它趴在了那个窝囊废的身上,我看不见又摸不到。你怎么不去骂元均,他走在我后面都没看见。” 元均沉默,认了这个锅。 确实是他的疏忽。 宋知欢恨不得将愚蠢、好吃又喜欢狡辩的弟弟狠狠地打一顿,让他长点记性。但看着那张七分相似的脸,最终没舍得下手。 “嘿嘿嘿。”宋知凡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姐,你们刚才为什么那么默契?我都不知道背上趴着畜生,你们就一起出手了,我还差点以为要死在你们俩手里。” 宋知欢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元均会主动提出要休息吗?每次不都是你提出来的!” 宋知凡立马就悟了。 垫后的元均突然说出一句不符合人设的话,只要脑子灵活点、心思巧妙点,就能明白是出事了,而且还是不能打草惊蛇的事。 但这样一对比,立马就显得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宋知凡,异常的憨。 “还有,把你的牛肉干猪肉脯什么的都给我收好!别再引来什么畜生了!” “知道了知道了。” 身后的说笑声传到前面,苏肴藏在男人的怀里,悄无声息地红了眼。 她紧紧地咬住唇,才能抑制住心底的担忧和悲恸,避免哭音泄露出来,给其他人增添烦躁和负担。 周武斌本来就高烧,如今又被非人般的怪物抓走,他还能活下去吗? 有那么一刻,苏肴甚至想过要祁山泽放自己下来,她单独去找周武斌。 多天真、冲动的想法。 但她没法抛弃与自己相处那么久的同伴,两人之间即使没有男女之情,也有患难之情。 “再哭的话,就把你扔下去。” 冰冷的话语再次从头顶响起,或许是强大的异能者已经对只会哭泣的流浪猫心生厌倦,他的态度早已变得异常冷漠。 再无先前轻声哄人的模样。 苏肴的眼泪还没有溢出,就被吓得憋了回去。 “我、我没哭。”她试图仰头,再疯狂地眨眼,将泪意全部憋回。 直到眼眶不再湿润,无力反抗的流浪猫才轻轻地又重复一遍:“我没哭。” 太乖了。 乖到让人想肆意欺凌。 祁山泽有些遗憾,如果此时并不是在脏污的城市下水道里,他就能将人压在墙上,一边欺负她一边逼着她不许哭。 “谁都会死。” “男友这种存在,死了就再换下一个。” 男人捏了捏苏肴的脸颊,说出来的话却异常邪恶:“买房的人都知道先买小套,再置换大套。你要是懂投资,现在就应该顺势将他扔掉,再物色更合适的人选。” 这一番“投资学”说出来,身后三人皆沉默失语。 虽然知道队长……但也不应该将人的三观道德也全部丢弃了吧! 宋知凡冲着亲姐挤眉弄眼:我说什么来着!队长就是想撬墙角,他早就不想做人了! 宋知欢:…… 半晌,苏肴只闷闷地憋出了一句:“你说得不对。” 被如此否决,祁山泽也毫无恼怒地继续往前走,仿佛并不是身处危机重重的下水道。 “不管对不对。” “你的男友已经死了。” 苏肴心底沉甸甸的,下意识否定:“他还没死,他不一定会死。” 只要救援及时,还来得及……但悲哀的是,并没有救援。 祁山泽置若罔闻:“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遗孀。” 貌美的,令人窥伺的,让人想要全盘占有的——遗孀。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节 男人的恶劣欲逐渐升起,说话也变得毫无顾虑:“你是继承制的吗?上一任死了,再选一个最厉害的,来继承他的遗孀。” “就比如我。” “他没对你做过的事,我可以继续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下水道里。 同时打断了变态“难以入耳”的输出。 苏肴浑身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佯装凶悍地瞪着祁山泽,试图震慑住对方:“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男人的脸太厚了,哪怕被扇了一巴掌,也没留下一点儿红印。 祁山泽似乎没想到她会出手,脸被扇得偏向一侧,似有愣怔。 “我侮辱你了吗?” 他在反问,又像是在自问。 ——没有! ——明明是情话。 ——她的手真软,扇得一点儿也不疼。 ——让她再扇一次。 苏肴本来有些惶恐,但看到祁山泽“反省”的模样,顿时也升起了一点儿微末的希冀。 希望他能恢复先前的温柔与贴心,重新变回那个给她准备菜粥的异能者。 她试图讲道理:“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欠你的赔偿也都还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欺负我?” 不,招惹了。 祁山泽心想,她站在这里,对他就是一种招惹。 “我没有欺负你。”男人似乎已经反省好了自己的过错,他微微一笑,“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毕竟你的前男友已经死了,你需要重新考虑。” “我不介意当那个接盘侠……” “啪” 又是一巴掌,只不过这次的力道很轻很轻。 苏肴太生气了,但她也太胆小了。 第一次扬手扇向男人,是因为愤怒; 第二次扬起手,却已经蓄力不足,落在男人脸上时,更是慌张害怕地不敢用力。 最后,也只是如同抚摸般,在祁山泽的脸侧轻轻拍了下,然后就底气不足地滑了下来。 柔软的手落在脸上,带来的不是一种耻辱,反而是一种享受。 “别说了。” “我没有……他也没有死……” 祁山泽本能地抵触从她嘴里冒出的那个“他”,越听越想要狠狠地打压她对前男友的感情。 “所以,只要他死了,就可以吗?” “队长!”宋知欢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恶劣行径。 祁山泽顺势将冰冷的目光投来。 宋知欢神色不变,淡定道:“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能出去?” 几秒钟的沉默后,强大的异能者终于恢复正常。 “要绕到丧尸群后方,还有一段路。” “明白了。” 宋知欢不再开口,只有余光扫过队长怀里的女孩,得到了后者一个感激的笑。 那笑……是从嘴角艰难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脆弱的美感,就像是墙角钻出来的小野花,让看管了钢筋水泥的人,心肠一下子就柔软下来。 宋知欢突然间就产生了一些自我唾弃。 明明是队长对女孩有了不正当的心思,而他们这些队友,却视若罔闻,没有一个人出口指责与阻拦。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指责队长。 哪怕、哪怕他有些道德上的瑕疵,但他救过宋知凡的命,也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才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宋知欢对他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幸好,在她开口后,方才的氛围已经被打破。 走在最前面的祁山泽也再没说话。 苏肴终于被解放,但她再也不觉得他的怀里具有安全感,反而如坐针毡。 一行五人沉默地往前走。 宋知凡悄悄地给亲姐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心知肚明,默默地继续蹚水。 一时间,整个下水道都是水面被划破的哗啦声。 直到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身后的三人也一头雾水地停下。 “队长,怎么了?”宋知凡不明所以地看着祁山泽的背影,“怎么突然停下了?” 他刚问完,还没等到回复,就好奇地探出头,看向最前方。 这一看,心跳直奔180,差点突破200。 他控制不住地低骂了一句:“卧槽!” 宋知欢站在侧后方,昏暗的火焰照耀下,看不到前方的景象。 “怎么了?” 宋知凡哆哆嗦嗦地指着前面:“有、有东西。” 宋知欢和元均同时往前看,只见一片黑暗中,陆陆续续亮起无数双猩红色的眼睛。 它们就堵在众人的必经之路上,呈半包围之势,逐渐从黑暗中显露出真身。 半人高的怪物们披着一身粗硬的黑色毛发,顶着一张尖嘴猴腮的半人脸,左右两边脸颊上各长着三根鼠须,一条细长的尾巴拖在污水里,正在狂躁地摆动着。 几人发出了明显的倒抽气声。 “这、这是变异鼠群?” 何止! 它们变异后的模样太可怕了,不仅身子放大了几十倍,还从四肢着地变成了两肢行走! “该料到的。”宋知凡喃喃道,“城市的脏污全集中在下水道里,末世前就养活了数以万计的老鼠。如今末世来临,人类能变丧尸,它们也能变成异化鼠……” 但知道是知道,内心却无法接受。 太多了! 乌泱泱的鼠群挡在前面,还有更多的畜生淹没在后方的黑暗里,只露出了猩红的眼睛。 光是看到这一幕,就已经毛骨悚然。 祁山泽抬起手捂住了怀里人的眼睛。 “别看。” “看多了,会变丑。” 他后退一步,原是想侧过身,避免苏肴直视前方。 但这么一动,仿佛就给了变异鼠群一个攻击的讯号。 吱哇!吱哇!吱哇! 吱哇!吱哇!吱哇! 叫声铺天盖地,所有的半人鼠顷刻间涌了过来,污水被搅起更深层的浑浊。 五个人类身处地底,好似轻易就能被淹没,再被啃噬到只剩白骨。 作者有话说: 灵感来源于某天晚上老鼠夜袭我的零食柜,拖走了我的火腿肠……那就让老鼠拖走“窝囊废”吧(拍板)(咳咳) 第13章 变异鼠储备粮 (“他没有死!”) 祁山泽捂晚了。 苏肴已经看到了无数双猩红眼睛,也看到了从黑暗中钻出的异化鼠群。 头皮发麻,浑身直颤。 对蛇鼠虫蚁的厌恶与恐惧大抵已经刻进了人类的dna里,光是听到声音就足够抵触,更何况亲眼目睹。 她下意识搂紧了男人的脖颈,脸颊近乎埋进了他的锁骨间。 “跑,快跑!” 呼吸打在月几肤上,祁山泽的反应慢了一拍。 鼠群趁机扑来,冲在最前方的异化鼠十分凶残,滴着涎水的獠牙暴露在空气里,伸出的前趾既像利爪又像人类的手指,似乎要活生生地将眼前几人给撕碎。 这是一群没有理智、只想食人血肉的畜生! 火焰率先向前迸发,形成了一道炙热的火墙,将最前方的异化鼠烧成了焦炭; 重力控制紧跟而来,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使得所有向前冲的异化鼠齐齐卧倒,跌落污水之中; 最后是无声旋起的风刃,转瞬间收割了数十个鼠头。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节 鲜血染湿了黑色皮毛,同时震慑住了整个异化鼠群,它们的进攻被迫慢了下来。 宋知欢的额头上滑落几滴汗水,用异能同时控制住这么多畜生实在费力,她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队长,我们先往后撤退?” “往后退没用吧?”宋知凡焦急道,“看这个数量,整个下水道都是老鼠窝,除非我们退回原地,再从井盖处翻出去。” 祁山泽的异能没停,仍然不停地投入到鼠群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 宋知欢和宋知凡都拿不定主意,只能求助领队:“队长,我们能退回去吗?” 祁山泽沉默地摇头:“丧尸已经涌进a市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的头顶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丧尸。就算原路返回,刚出井盖说不定就被丧尸踩死了。 前有异化鼠群,后有大批丧尸,显然是将五人彻底堵死在这里。 眼下还能靠着异能击退它们,等几人异能耗尽,就只能束手就擒。 “莽过去吧。”元均突然开口,“趁着知欢还有余力压制它们,我和队长用异能开路,直接从它们的头顶上跳过去。” 宋知欢细细一想:“倒也是个办法。” 当然,这个建议中也存在风险,说不定几人还没有彻底走出去,她的异能就已经耗尽。 那么所有人都会陷在鼠群里,被全面包围。 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博取出路的方法。 四人也是老队友了,光是对视一眼就敲定了这个方案。 “那我垫底扫尾吧。”宋知欢擦拭着手里的砍刀,“要是有遗漏的变异鼠,也能及时解决掉。” “行。” 没人推辞犹豫,迅速地排列好队形,直接往前莽冲。 莽人们动作干练,手脚利索,一个接一个跳到了鼠群背上。他们踩着软绵绵、毛茸茸的恶心触感极速跳跃,时刻注意着脚下的异动,防止被变异鼠掀翻。 像是在玩什么极限跑酷一般,运动细胞发挥到极致,没一个人掉队。 而多抱着一个人的祁山泽,怀里的重量、双手的限制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障碍,跑起来更是如履平地。 好厉害。 真的太厉害了。 苏肴感受着脸颊边擦过的风声,愣怔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这几人带来的安全感实在太盛,她心底的恐惧就在这种庇护下,逐渐消散。 但神经松懈的同时,她又自惭形秽地垂下脑袋,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掌心。 与他们相比,她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既没有异能,也没有逃跑的本领,力气还不大,在哪儿都是累赘。 就像是蟒蛇、狮子、老虎、花豹里混进了一只袖珍大小的流浪猫,被叼着颈部往前狂奔,逃离身后的“草原大火”。 苏肴有些难过。 她大概永远也没法成为这群人的同伴,哪怕已经亲密相处过,她的心却始终无法融入。 更何况,在领头男人的眼里,她或许只是一个没得手的玩物……能够肆意欺凌、任意侮辱的玩物。 没人发现苏肴的低落与难过,莽人们依旧自信地往前冲锋。 期间还夹杂着几声惊呼。 “姐,姐!” “这只老鼠跳起来了,它要抓我的脚!” 宋知欢抿唇挥刀,腰斩了那只跳起来的异化鼠。 “元均!火太大了!” “我的刘海要被烧焦了!” 元均面无表情地将火焰往前扩大了几尺。 “队长!你累不累啊?” “要不我帮你抱一抱……” 冷冽的目光扫来,成功地制止了宋知凡话多的臭毛病。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异变鼠的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挤在整条通道的最前方,几人跑了许久,也只跑出了大半路程。 往前远眺,还能看到一小半鼠群匍匐在污水中,哪怕暂时被宋知欢的异能压制,也十分地狂躁不安,时刻准备趁机反攻。 元均下意识扭头看向宋知欢:“还能坚持吗?” 后者面色惨白,额头上滑下豆大的汗珠,后背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可以再撑三分钟。” 足够了。 三分钟足够他们越过鼠群,只要将这群畜生们甩在身后,加快速度前进,就能冲出这条下水道。 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 但越是关键时刻,越容易出岔子。 “看那里!” “是那只偷吃我牛肉干的老鼠!”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侧前方藏匿着一只伤痕累累的异化鼠,豆大的猩红眼睛正阴恻恻地盯着他们。 宋知凡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它为什么没有受到重力压制?” 多猜无益,一道风刃直接砍向它。 “吱哇!!!” 战损变异鼠一边尖啸,一边灵活地往旁边躲闪。 风刃砍在了管道壁,变异鼠的全身也从黑暗中显露出来。 看到它手边时,众人目光一凝。 “是周武斌!”苏肴也看到了,她惊喜地喊了一声,“他没有死!” 确实没有死。 只不过落在了变异鼠的手里,迟早逃不过死亡。 “是鼠王。”祁山泽盯了半晌,最终断言道,“它对异能有一定程度上的免疫。” 方才宋知欢和元均一起出手,都没有将它杀死,足以可见它比其他异变鼠更加强大。 鼠王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减慢了众人的速度。 宋知欢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压制鼠群上,元均也专注于击退前方没有被重力异能覆盖的变异鼠,一时之间,只有祁山泽有余力对付它。 宋知凡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队长,我帮你抱……带着她吧。” 伸出去的双手并没有被理会。 祁山泽无视了他的好意,径直冲向了鼠王。 没有理智的畜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本能地察觉到了威胁。 凶残的獠牙猛地露出,它抓住手里的周武斌,像抡铁锤一样,用肉体人身砸向袭来的异能者。 这一招足够阴损。 若是祁山泽出手抵抗,受伤得只会是周武斌; 若是他出手接住……恶心得将会是他自己。 男人皱着眉头,选择了视若无睹地避开。 狂风刮过,将半空中的“前夫哥”吹偏,露出了身后的鼠王。 或许是因为眩晕,又或许是凉意太盛,高烧昏迷的周武斌就在这种极端的处境中,费力地睁开双眼。 模糊的意识让他无法分辨当前的处境,右手下意识抓住身边最近的物体。 离他最近的,是祁山泽……怀里的苏肴。 好巧不巧,他正好抓住了她的胳膊。 “肴肴……” 嘶哑的嗓音响起,很快就淹没在变异鼠的尖啸声中,唯独苏肴清晰地听到了。 “周武斌?” 她惊诧地看着抓着自己的周武斌,没料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跑……肴肴快跑……” 但周武斌并没有完全清醒,他还在呓语,五指下意识攥紧了苏肴的手臂。 130斤的成年男性,在本能的用力下,没人能够挣脱他。 苏肴的手臂被捏得发疼,或许皮肤上已经被摁出了五个青色的指印。 这一切都发生在风驰电掣间,祁山泽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留意到变故。 直到鼠王在他的进攻威胁下,再次尖啸一声,牢牢地拽住手里的周武斌,试图将自己的猎物抓回来、带着他逃进黑暗里。 变异畜生的力道太强,直接就将周武斌拽回。 “啊!” 苏肴吃疼地叫了一声,半个人都跌落在男人的怀抱外。 她的胳膊被周武斌牢牢地攥住,后者只短暂地清醒了一秒,就再次昏迷过去,唯独右手还紧紧地抓着苏肴不放。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节 鼠王一发力,如同拔萝卜带出泥,将苏肴也顺带着拽动。 祁山泽的眼底闪过一丝怒色。 他不可能任由怀里的人就这样被拽走,周武斌一秒不松手,苏肴就会多一分被拉扯受伤的可能。 连带着他,也不敢用力。 撕裂般的疼痛。 苏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两秒内,祁山泽果断出手,风刃毫不留情地斩向周武斌的手臂。 既然手臂这么不听话,不如直接断了! 然而就在他不敢用力的这一秒内,异变后的鼠王似乎更加机智,它鸡贼地抓住了这个破绽。 滑溜的鼠尾悄无声息地缠上了苏肴的腰,前趾与尾巴共同用力,“绑”一起没法分开的一男一女顷刻间就被带进了黑暗中。 风刃落空。 鼠王隐退。 鼠群还在。 宋知欢的异能还能再坚持一分钟,只够四人越过鼠群。 变故太突然,其余三人齐齐看向祁山泽。 后者踩在异变鼠的脊背上,面色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腥臭味越来越重。 苏肴的腰被变异鼠王的尾巴圈住,高高晾在半空,随着它的逃窜不断地上下摇晃。 “呕。” 外部环境的作用,再加上心理的恐惧,使得她不断地干呕。 这会儿,周武斌倒是在碰撞中放开了她的手臂,但已经没有用了。 变异鼠王一下子收获两个猎物,马不停蹄地往前赶。 苏肴不知道它要将她与周武斌带去哪里,更不知道等它停下后,自己会遭遇什么。 未知的恐慌萦绕在心头,象征着死亡的铡刀就抵在她的脑袋上,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 苏肴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嘴,竭力抑制住想吐的生理反应。 直到变异鼠王终于停下,前后爪都落到一块平地上。 苏肴和周武斌被它甩到地面,顺着惯性滚落了两下。 “吱哇,吱哇!” 它再发出的尖啸声没有刚才那么凄厉贯耳,但听起来依旧十分渗人。 苏肴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摸到身下全是干草……没有污水,只有干草? 下水道会出现干草吗? 苏肴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窥伺着不远处的鼠王。后者甩开他们后,就再也没理会这边,而是忙着舔舐自己的爪趾。 她这才敢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是一处高于水面的平地,虽然也很阴冷,但因为垫了干草,远比其他地方更加干燥舒适。 苏肴甚至还看到了一些人类活动过的痕迹,比如遗留的衣物、锅碗……还有尸骨! 她猛地捂住嘴,将惊诧和尖叫全部堵在喉咙里。 尸骨! 全是尸骨,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干草上! 在她震惊之际,变异鼠王已经舔完了自己的脚趾,阴冷地看向两个新带回来的猎物。 苏肴早在它望过来时,就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这一招不知道有没有迷惑变异鼠王,但至少奏效了。 它只打量了两眼,豆大的猩红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就又钻到了不远处,低着头窸窣作响。 苏肴等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 这一次,她看到了更多的日用品,开封的、没开封的,全散落在四周。 下水道里能出现这么多生活用品,甚至专门有个地方被铺满了干草,说不定就是末世来临后,有一群人为了躲避丧尸,逃进了这里。 那之后呢? 苏肴的目光落在前方,离她三米远的位置,就陈列着一具“干干净净”的尸骨。自然死亡的人类,不可能腐烂得这么快这么干净。 很可能……他们很可能都是被变异鼠给吃了! 末世来临,人类可以变异,动物也能变异。 他们躲过了丧尸,却没躲过藏在暗处的变异鼠群。也许就在某一天,所有人正忙着做饭吃干粮的时候,变异鼠们悄然登门,咬死了所有人,再把尸体当成食物,吃了个尽兴! 想到这个可能,苏肴浑身都在颤抖。 那她和周武斌,岂不就是这只变异鼠王抓回来的储备粮?这些尸骨也将是他们的下场! 寒意从心底升起,在这种阴暗恐怖的环境下,苏肴本能地往周武斌身边挪动,试图从另一个活人身上找到一丝安全感。 但后者仍处于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细微的响动吸引了变异鼠王的注意,它猛地抬起头,看向两个“储备粮”所在的方向。 苏肴来不及掩饰,她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它嘴边沾上的血肉,以及正在咀嚼的腮帮子。混杂在鼠须中的人肉碎块,随着抖动簌簌地往下掉。 它在进食。 或许正啃噬着上一份“储备粮”。 与它对视上的那一秒,苏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作者有话说: 大意丢老婆.avi 第14章 黄油味菠萝包 (“你不是周武斌!”(含入v公告)) 咚!咚!咚! 是苏肴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 她僵硬地盯着前方的变异鼠王,后者也幽幽地盯着她。 无声的对峙中,鼠王直起身体、丢弃了地上的残留尸骨,朝着苏肴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跑!快跑! 这是苏肴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但她的四肢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见识过变异鼠的速度后,她完全不敢保证自己转身逃跑后,它会不会一个疾步冲上来,直接从后方咬断她的脖子。 更何况,周武斌还躺在她的旁边。 五米、四米、三米……变异鼠的喘气声越来越近,苏肴甚至能够闻到从它口中传来的腥臭味。 这就是她的结局了吗? 死在变异鼠的嘴里。 苏肴紧紧地咬着唇,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划过几个记忆尤深的画面。 仓库空房间里,那个松软的肉松面包; 工地烟铺里,那件扔在她身上的外套; 男人卧室里,那锅暖到胃的瘦肉菜粥; …… 它们闪得太快,她根本没来得及抓住这些碎片,就发现变异鼠王已经离她只剩下了两米远。 是轻轻一跃就能将她咬穿的距离。 苏肴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但就在最后一刻,变异鼠王突然停下脚步,它偏过头看向另一边的甬道,耳朵极速地抖动着。 仿佛听到了什么异响。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盛,它不安地爬伏在地,犹疑许久后,终于转过身,快速地消失在黑暗里。 苏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面前空无一物。 方才还虎视眈眈的变异鼠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强撑着的那口气彻底散去,苏肴浑身发软地瘫在干草上,双腿甚至都没有了知觉。 活下来了吗? 等到那股酸劲消散后,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抬起袖子擦干不知不觉间落下的泪水,默默地挪到了周武斌的身边。 哪怕他才是无心将她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但此时此刻,身边也只有他还是活人。 “周武斌,周武斌。”苏肴轻轻地摇晃着昏迷的男人,“醒醒,快醒醒!” 他的体温已经降下去了,她也记得他在中途清醒过一次。 如今这种状况,他必须醒过来,两人才能趁机离开。 让苏肴失望的是,她叫了许多声,都没有成功地将周武斌叫醒。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节 变异鼠王莫名其妙地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等待周武斌苏醒上。 “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苏肴站起身,拖着酸软的双腿,小心谨慎地往外查探。 这是一处地形较高的死角,只要走出去,或许就能走回到积满污水的下水道里。但这条管道通向哪里,又要从哪里返回到地面,她一概不知。 苏肴捡起先前的幸存者留下的昏暗小灯,如今已经黯淡到随时都可能没电。 四周一片静寂。 苏肴需要用力摁住胸口,才能勉强平歇急促的呼吸、战鼓般的心跳。 她鼓足所有勇气走进黑暗。 甬道不长,脚底很快就踩到了一层极浅的污水。 昏暗的小灯照亮了前方,再多走几步,她的脚腕就能彻底没入水中。 没有路了。 只能顺着污水往前走,找到更加安全的庇护所。 可问题是,周武斌还处于昏迷中,她一个人根本没法带着他离开这里。 失望的情绪充斥心头,苏肴闷闷地往回走。 灯光被她移到身前,局限在一米的范围内,可见度极其有限。 这也就导致了她根本看不见两侧的甬道壁上,悄无声息地爬满了非人的存在。 ——找到了。 ——她在这里。 没用的家伙,连一只小猫都能弄丢。 还得靠它们才能找到。 ——他不在,我就亲亲她,怎么样? ——桀桀,我想亲亲她的小肚脐。 ——我想尝尝她的小舍头。 ——我想嘬她的尖尖。 ——我想……嘿嘿…… 沉默的躁动并没有引起苏肴的注意,她只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等踏进熟悉的干草地,看到周武斌的身影时,这才松了口气。 哪怕他还在昏迷,也是她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 苏肴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刚想再次伸手试探他的体温,后者就突然地睁开眼。 “肴肴?” 沙哑的声音虚弱地响起,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你终于醒了!” 意识回归的第一时间,周武斌就感受到了浑身的酸痛。他强忍不适,目光扫过陌生的环境,顿时有些不安。 “这、这是哪里?” 他只有昏迷前的记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好好躺在仓库,再次醒来时却出现在昏暗的狭窄甬道里。 苏肴用最快的时间给他解释了一遍原由,心虚地隐藏了自己与祁山泽的那一段交易。 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震惊,停在周武斌的耳中,更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什么丧尸围城? 什么变异鼠王? “肴肴!”周武斌刚被她扶起来,就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被他们给骗了?” 苏肴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竟然无从解释。 “从头到尾,你有看到过丧尸进城吗?” 苏肴犹疑地摇摇头:“没有,但……” 她想说,那几个异能者没必要来哄骗她这个普通人。 但周武斌不这么认为。 “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什么丧尸围城!他们只是想把你劫走,于是找了个荒唐的借口!” “不是的。”苏肴试图解释,“他们当时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我。而且他们根本没必要劫走我,更没必要把你也给带走不是吗?” “谁说没必要?” 周武斌深吸一口气,他定定地盯着苏肴。 眼前这张俏面,在昏暗的电子灯光下,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是在末世也会被争抢瓜分的美貌。 同为男人,他太懂了! “那个领头的异能者,说不定早就对你起了窥伺之心,想要趁机将你收为囊中之物!” 这话一出,苏肴没法反驳。 因为他猜对了。 却又只猜对了一半。 苏肴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最佳的解释时机,于是只能转移话题:“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跑吧,那只变异鼠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周武斌原本顺带着还在质疑她口中的那只“变异鼠王”,没有亲眼见过那群畜生的他,心底的危机感极其有限。 在他怀疑的目光下,苏肴只好指向不远处的尸骨。 “那些都是被变异鼠群吃掉的人。” 尸体所带来的冲击力,一下子让她的话有了九成的可信度。 周武斌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我们得离开这里。” “现在就走!” 苏肴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她迅速站起身,费力地搀扶着身体发软的周武斌,眼底染上些许忧虑。 “你还好吗?” “还能走。”周武斌的余光不小心扫过不远处的尸骨残骸,又迅速地收回来,“这里不能久留,能走多远走多远。” “嗯!” 两人互相搀扶,拎着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没电的小灯,顺着甬道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周武斌突然开口:“那几个异能者呢?” 提起他们,苏肴的神情明显地停顿了一秒。 “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下水道了吧。” 那么厉害的四个异能者,在她被变异鼠王劫走前,都已经快要顺利地穿过鼠群。 就算中途发生了“她被劫走”的意外,他们应该也不会被这个小插曲拖了后腿。 至于会不会来救她……苏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在被鼠尾捆住的那一段路里,她就已经做好了孤身死亡的准备。 或许祁山泽,那个领队的男人确实对她有些心思,但只要是懂得权衡利弊的聪明人,都知道美色不如命重要。 “当时时间太紧迫,他们的异能也撑不了多久,我们俩被变异鼠王带走后,他们应该就已经甩开了鼠群,朝着目的地逃走了。” 听她说完,周武斌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 他仿佛完全不在意那群人将他们带进这个危险的地方又随手丢掉。 “肴肴,听我说。”他深深地盯着苏肴,放软声音道,“我知道他们都是异能者,挥挥手就能解决一大波丧尸,还能搜集到无数物资。” “这个世道,他们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不论是食物、权势还是美人,招招手就能得到。” “但你不要被他们的表象给迷惑了。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用珍惜,玩腻了就能随便丢掉。” “作为普通人,我们俩才是真正的同伴。哪怕他们说得再好听,遇到危险时,还不是只顾自己。” “最终能够互相陪伴与照顾的人,只有你和我。” 他循循善诱着,可谓是苦口婆心。 苏肴沉默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当然有自己的判断与想法,不可能被几句话带着走。 但不可否认地是,周武斌有几句话没说错。 ——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和异能者成为同伴。 ——除了身体与容貌,她的身上再无任何价值。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够平等地相互陪伴、相互照顾的人,只有相处了五个月、拥有患难之情的周武斌。 “我知道。” 怕他没听清,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你别担心,我都知道。” 不会被迷惑的。 周武斌这才露出几分笑容:“肴肴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看透了。” 目的达到后,他便不再多言,很快就转移话题。 “我们先离开,看看从哪里能够回到地面。” “a市不一定就被丧尸围攻了,哪怕真的有,我们也能找到一个坚固的庇护所,把这一波躲过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节 “反正绝对不能再待在这里。” 天知道那几个异能者在撒什么慌,回到地面总比待在阴暗的下水道安全。 两人继续往前走,还没有回到积满污水的管道里,就听见手里的电子灯“滋滋”两声,彻底熄灭。 它没电了。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苏肴慌乱地抓紧了周武斌的胳膊。 “别怕,别怕!”周武斌也很慌,但他不敢表现出来,“没事,我们就一直往前走,有井盖的地方肯定会有漏进来的光!” “……嗯。” 苏肴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和心跳。 别怕。 至少有人在身边,狠着心一直往前走而已。 只要、只要别遇到那只变异鼠王……但想什么来什么,一片黑暗与寂静中,苏肴仿佛听到了一道粗重的喘气声。 随之飘来的,是浓郁的腥臭味。 “肴肴?”周武斌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猜测被同行的人肯定,苏肴的心瞬间跌落冰窖。 “也许只是污水淤积的臭味。” 她勉强安抚对方,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红。 忍不了。 憋不住。 她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一副最恐怖的画面——黑暗里,无人看到的前方,那只腥臭的变异鼠蹲守在那里,流着涎水等待他们撞进血盆大口中。 “啊!” 在她瑟瑟发抖时,周武斌的惨叫声在耳旁炸起。 “什么东西?滚开!” 小臂被两个尖牙咬穿,血液很快染湿了整条衣袖。 周武斌疼得疯狂甩动手臂,袭击他的不知名生物也被砰地一声砸到地面。 他愣了一下,没料到自己的力气变得这么大,竟然能够一下子甩飞“它”。 但很快,周武斌就来不及多想,因为“它”再次冲到了他的身边,似乎是要致他于死地。 “畜生,我跟你拼了!” 手里搀扶着的人迅速地离开,只留苏肴一个人无助地待在原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只知道周武斌遇到了袭击,但完全找不到他所在的方向,更别说上去帮他! “变异鼠王,是它回来了!” 在她喊完,惨叫声和打斗声刹那间消失,四周再无动静。 为什么没有动静? 苏肴顾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颤颤巍巍地呼唤着:“周武斌?” “周武斌,你在哪?” 她试图向前摸索,却只摸到了甬道壁,刚刚准备调转方向,在手指移开的那一瞬间,突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苏肴瞬间僵在原地。 但被手指抚摸到的“东西”却不满足地主动缠上来,勾住她的小手指,亲昵地蹭了蹭。 是藤蔓。 是那群杀人异植! 苏肴转身就跑,没等她跑出几步,一根极粗的藤蔓就圈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牢牢地吸附在甬道壁上。 “不要!放开我!” “快放开我!” 被逮住的流浪猫疯狂地挣扎,手臂向前挥动间,砸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惊喜涌上心头,苏肴本能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周武斌!” “是你吗,周武斌?” 不怪她误会,此时此刻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就只有周武斌。 但她的哭喊与呼唤并没有引起“周武斌”的一丝反应。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塑。 就算是傻子,也该意识到不对劲。 苏肴缓缓瞪大眼睛,伸出的手也慢慢地缩回:“你、你不是周武斌?” 不是周武斌,那又该是谁? 尸体?丧尸?鬼魂? 人类的想象力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在这个诡异的下水道里,存在着什么生物都有可能,或许、或许是半人半鼠? 它杀掉了周武斌,然后站在她的面前,准备下一个杀了她。 相比之下,缠住她的藤蔓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地发抖,抖得心脏都开始炸裂般的疼痛,哭到极致甚至发不出声音。 刺激再进一步,她或许会窒息晕厥。 就在这个时候,身前突然响起一道极其轻微的叹息。 苏肴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声音,脑海里闪过一个妄想的可能。 “祁、祁山泽?” “是你来救我了吗?” 第15章 巧克力小甜豆 (“你是人吗?”) 空旷漆黑的甬道里, 听觉被放大了无数倍。 苏肴听到了那声冷漠的叹息,抓住了其中一点点的熟悉。 她升起了唯一的希望,也是最不可能的希望。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苏肴甚至不顾一切地伸出手, 从“他”的手臂攀到了脖子, 犹豫一秒后,疯狂地缠住了“他”的脖颈。 “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胆大包天的流浪猫, 竟然也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一面。 腰间的藤蔓似乎放松了力道, 这让她能够将大半个身体压在“他”的怀里。更准确点说,是她硬要挤进去的。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告诉她,这不是幻觉。 苏肴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迫切地需要证明自己没有猜错。 “为什么不说话?” “是你对不对?” 哭音中带了点委屈,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早已将这个异能者视为唯一的安全源。 两只手在黑暗中摸到了男人的脸颊——硬朗的面部轮廓,温热的皮肤触感,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或许是哭得太狠,苏肴的脑袋晕乎乎的。 她等了太久,也没有等到一句回复, 哪怕是第二声叹息。 必须要做点什么。 缺氧的大脑这么指使她。 于是她真的仰起头, 凭着摸索凑到了男人的脸颊旁,软软施施的唇擦过了他的嘴角。 苏肴呆愣了, 似乎在想什么,又什么都没想。 两秒后, 她主动地贴上了“他”的唇。 求你了。 说句话,说句话吧, 不然黑暗与未知的恐惧真的会逼疯她。 一秒、两秒、三秒……无数秒过去了, 紧贴的唇瓣毫无动静, 哪怕是猎物主动献祭,猎人竟也不为所动。 苏肴慌了。 她捧着“他”的脸,学着记忆里男人的动作,试图撬开“他”的唇。 一切都显得那么地顺利。 香软施润的小舍颤颤巍巍地挤进了男人的唇,毫无章法地停滞其中,好像根本不懂下一步要干什么。 黑暗里,怀里香气四溢,两人唇齿相抵。 这般都没法引起“他”开口。 为什么? 为什么不理她? 委屈涌进心底,苏肴鼓起勇气再次主动出击,舍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或许是这一下要了男人的命。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3节 他终于动了,手掌紧紧地钳住了怀里人的腰,同时也禁锢了她的后脑,将主动寻来“挑衅”的舍尖重重地缠住。 明明是被欺负,但苏肴却感恩般落下泪来。 真的是祁山泽。 不管他为什么回来,至少此刻他出现在这里。 脸颊旁的泪水被缓慢地t舐掉。 “祁山泽?” 她再次呼唤他的名字,这次终于得到了回答。 “嗯。” 真的是他! 苏肴惊喜地瞪大双眼,手指杂乱无章地在他的身上摸索着,试图证明这一切并不是濒死前产生的幻觉。 “祁山泽。” “是你回来救我了吗?” 男人低下头,黑暗掩饰了墨绿色的瞳孔,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不断地唤起,他终于餍足地喟叹一声。 “是我。”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探索,“想摸什么?” 动作被阻拦,苏肴乖顺地停下来。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 怀里的女孩眼巴巴地仰起头,恳求地望着他。 她看不到他。 但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一切。 吓红的眼角,湿哒哒的眼睫毛,充满依赖的双眼。 只是丢了一会儿,洗干净的流浪猫就又重新变成了小花猫,无比渴望主人的拥抱。 当然,这并没有完全抚慰他心底的怒意。 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一段话,以及她的肯定回答,祁山泽就有种想要冷笑的冲动。 表里不一的小花猫。 “不行。” 苏肴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委屈:“为什么不行?” 只是看看他,确定他是真正的祁山泽,而不是她在吓死前的幻觉。 这样也不行吗?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难过与委屈,男人放低了声音,好似是在特意哄她:“我没有带任何照明设备,也没有火系异能。” 委屈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因为自己提出了无理取闹的要求而感到的羞愧。 苏肴的耳根臊红了。 攀爬在墙面上的藤蔓又开始躁动了,它们想伸出藤尖去挑弄那对红润的耳垂,最好是能再吸允两下。 但主体压制了它们。 “还有,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变异鼠的尸体。” 变异鼠的尸体? 苏肴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熄灭的电子灯,黑暗里传来的腥臭味,袭击的怪物,惨叫的周武斌…… 对了!周武斌! “我的男朋友……我的同伴他怎么样了?”苏肴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刚才遇到了袭击,很快就没了动静,他是不是、是不是遇害了?” 祁山泽意味不明道:“我救了你,你就只想着他?” “……我没有。” 苏肴害怕他生气抛下自己,连忙讨好:“我很感激你。” “你为什么会回来找我?” 惊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茫然与忐忑。 她与祁山泽是萍水相逢,两人间也只存在着交易关系,他为什么会冒着被鼠群围攻的危险回来找她? “你猜呢?” “我不知道。” 有那么一刻,祁山泽想要说出自己回来的原因,让这只一惊一乍、时刻抱着警惕和排斥心态的流浪猫知晓他最真实的想法。 但当他的余光扫过地上生死不明的窝囊废后,戾气又涌上心头。 流浪猫哪里知道感恩,它甚至不愿意以身相许。 “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有完成。” 男人挑起苏肴的下巴,恶劣道:“我浪费了一包退烧药,报酬却没有收回来。” “如果你死在这群畜生的嘴里,今晚谁陪我度过?” 果然是这样。 苏肴有些耻辱,内心深处又有些难过。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很感谢祁山泽愿意回来救她。 长久以来的坚守似乎变得没有了意义,她眨眨眼,主动伸手解开身上的衣扣。 外套是祁山泽给的,深色的布料和白皙的手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苏肴已经解开了四颗扣子。 “你要干什么?” 光是被问了这么一句,苏肴的脸颊就猛地爆红。 “我们之间的交、交易还没有完成。”她结结巴巴道,“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不、不是吗?” 解开的扣子就是妥协。 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场交易。 祁山泽救了她三次,护了她这么久。 苏肴悲哀地想,她是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报答的,或许就像周武斌说得那样,她只能付出身体与美色。 脆弱可怜的小美人如此主动,换做任何人,都会按捺不住。 无数根藤蔓凑到了祁山泽的耳畔,疯狂地撺掇他。 ——你还在等什么? ——就在今晚,就在这里,让她变成你的人。 ——搞快点,怂货!你吃肉我喝汤,等什么呢! ——礼貌点,女士的邀请不能拒绝。 ——你该不会还想做个人吧?别想了,你已经和我们是一样的了,你回不去了。 …… 浑身的气压变低,无数风刃斩掉了背后的数根藤蔓,猖狂变态的非人存在立马安分下来。 只剩下几道焉巴巴、不满至极的抱怨。 ——呵,怂货。 ——你不行就算了,还不许我们…… ——md疼死我了!可恶!可恨! ——你最好永远都憋着! 砍断藤蔓的风声传到了苏肴的耳边,吹起她的发丝,凉意贴着脸穿行而过。 她的手停住了,外套的扣子只剩下了两颗。 “祁山泽?” “你是在用异能吗?” “嗯。” 苏肴松了口气,手指刚想继续动作,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掌摁住。 “怎么了吗?” 哪怕砍断了那些撺掇的藤蔓,祁山泽的面色也并没有好看多少,他的怒意正在一点点积攒,只等某一刻彻底爆发。 “你就想在这里打发了我?” “什么?” “你是在侮辱自己还是在虐待我?” 从他的语气中,苏肴能够明显地听出怒意。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动作也僵在了那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男人冷笑:“你是想在这里献身吗?” “在这个脏污的下水道里,随随便便地糊弄我。” “选什么地方?是在干草地上,还是在墙上,亦或者我拖着你?” “你不怕这里的脏乱与病毒,我倒担心这群恶心的变异鼠害我丢了兴致。” 太直白了。 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留。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4节 苏肴曾经幻想过自己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最好是温柔体贴的绅士,每一句话都足够礼貌且尊重人。 可现实却无法预料,眼前的男人与她的要求相隔了千万里,彻彻底底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以为你……” “以为我这个好色之徒只想着怎么把你骗上c是吗?” 祁山泽松开手,任由藤蔓再次将怀里的人拽到墙面,牢牢地圈占。 “不要!” “不要丢下我!” 苏肴惊恐地伸出手,她以为祁山泽恼怒丢弃了她,慌得哭音都出来了。 “我错了,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可她错在哪呢? 苏肴自己也不清楚。 明明是他说,为了交易才找回来,她已经足够乖顺主动了,他为什么还会生气? 难道是因为她太主动,所以显得廉价吗? 长久的沉默,直到苏肴以为人已经离开时,身上的藤蔓突然被风刃斩断。 她从甬道壁上滑落,差点扑倒在地。 祁山泽冷眼旁观,哪怕苏肴已经站稳,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冲着他摸索而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一根粗壮的藤蔓实在看不下去,猛地将狗男人创了一把。 ——滚过去。 ——md,看见他就烦。 ——扭扭捏捏不像根雄藤! 祁山泽这才顺势将苏肴重新纳入怀里。 “别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 “不然……” 不然他也毫无办法,更做不到置之不理。 “嗯。”苏肴闷闷地开口,再也不敢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拥抱过了许久,两人间温馨的氛围仿佛就像一场美梦。 祁山泽终于放开人,牵住苏肴的手,捡起地上遗落的电子灯。 开关被拨动两下,久违的白光重新亮起。 苏肴有些意外:“我以为它没电了。” “也许只是开关接触不良。” 祁山泽毫不心虚地撒谎,掩饰了藤尖曾经悄悄地拨过开关的恶劣行径。 甬道内闪起点点微光,杂乱的景象也印入眼帘。 满地的血,生死不明的人,开肠破肚的变异鼠。 苏肴一眼就看到了周武斌,后者浑身是血,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他……” 她原本想跑过去看看情况,但关键时刻又想起了身旁的祁山泽,于是惴惴不安地看向男人。 “他没事吧?” 祁山泽垂眸,瞳孔重新变回了黝黑:“你想去看看吗?” 苏肴进退两难。 她的内心是想去看看,但又害怕他生气,于是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救过我,在末世来临后,他……” 苏肴原本想解释自己的“善良”,但对上男人阴森的视线后,又将想说的话全部吞回肚子。 对方不一定想知道英雄救美的故事。 “我的意思是,我们俩是同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又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考上大学,还没毕业就遇到末世……这一路走来,苏肴的生存智慧就是有自知之明。 在这几个异能者出现之后,所有的危机都变得轻松容易起来。于是周武斌就被衬托得毫无用处,甚至是“拖后腿”的存在。 但他就是个普通人,苏肴也是个普通人。 如果被异能者拉高了标准,那么以后呢?当祁山泽厌倦了她,一走了之后,她依旧只是个普通人。 这个时候,她难道还要继续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与异能者同行的机会吗? 她说完了那句话,哪怕祁山泽的眼神变得极其幽深,也硬着头皮没有收回。 “行。”男人的语气阴恻恻的,“去看看你的情郎,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死。” 苏肴有些沉默。 她想说,真要是算起来,周武斌是她的“男友”,他才是那个“情郎”。 可这话说出来,只会惹怒对方。 苏肴识趣地没开口。 她再次看了祁山泽一眼,咬着牙快步走到周武斌的身边。 手指探到他的鼻间,还有呼吸! 再看胳膊,被变异鼠咬穿了两个大洞,但幸好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伤口。 或许他身上的血是那只变异鼠的。 苏肴不敢扭头去看那只老鼠,它不知道被谁开膛破肚,血液流了一地,还有些奇怪的脏器,腥臭味浓郁得不行。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祁山泽为什么生气了。 在这种环境下,是个人都不会有兴致做其他事。 “周武斌,醒醒。” 地上的人毫无动静,幸而手臂没被咬破血管,血液陆陆续续地止住了。 苏肴扯了几块碎布料,试图将他的手臂包扎上。 动作间,她的思绪也在不停地转动。 等周武斌醒了,她就跟他说,两人解除假情侣的关系。 与祁山泽的交易还没有结束,她不可能顶着“别人女友”的头衔,跟另外一个男人厮混。 周武斌只是她的同伴。 把这个真相说出来,或许祁山泽也不会再针对他? 周武斌好歹也是个成年壮力,到时候好歹能做点事讨口饭吃,等到祁山泽……腻了她,她就再与周武斌默默地离开。 这一切都是理想状态。 苏肴不知道周武斌会不会同意这件事,但活着才最重要,不是吗? 想通这一切后,她反而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 应该没有离开吧? 要不等会儿就告诉他,或许他能看在她其实没有男友的份上,大发慈悲地将周武斌一同带走。 这般想着,她的目光也落在了祁山泽的身上。 后者或许没有想到她会回头,直勾勾盯过来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里闪过了一丝幽绿色。 苏肴懵了。 她看到的不止是这些。 她还看到了他背后蹿出了无数根藤蔓,它们张牙舞爪地就像是无数只黑绿色的毒蛇。但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任由“毒蛇们”愤愤地抽着他的脊背,然后再被凭空出现的风刃砍断。 砍断了,“毒蛇们”还能原地重新长出,变得更愤怒、更有攻击力。 最关键地是,祁山泽的太阳穴处,狰狞的血管几乎快要突出皮肤层,像植根一样爬满了半张脸。 英俊的面容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还是那么熟悉,另一半却让人想要尖叫。 苏肴的心跳近乎骤停。 作者有话说: 掉马倒计时,嘿嘿。 第16章 香辣炙烤兔腿 (“她眼花了吗?”) 错觉, 一切都是错觉。 苏肴干涩地眨了眨眼,试图甩开刚才看到的恐怖一幕。 等她再睁开眼,一切果真又恢复了正常。 祁山泽还站在原地,身后只有一片黑暗, 没有什么藤蔓与“毒蛇”。 还是那张俊美硬朗的面容, 太阳穴周围干干净净,就连瞳孔也是一片黝黑。 就好像,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5节 她刚才瞥到的那一幕, 仿佛是自己太过害怕而产生的幻觉。 但,真的是幻觉吗? “看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乍然响起,脚步也往她这边踏来。 苏肴本该忘掉这一切, 但她一看到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幕。 她的身体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往回退了两步。 “没、没什么。” 祁山泽停住了。 他发现了她的抗拒。 “怎么了?”男人佯装毫无所觉,直接走到了苏肴的身边, “不想让我过来打扰你跟情郎的相处?” “没有。” 苏肴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身上,此刻也许正在盯着她的发顶, 观察着她的异样。 突然,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苏肴猛地甩开。 甩开后,她才意识到不妥, 连忙解释。 “对不起,我以为是……” “你以为是谁, 怪物吗?”祁山泽淡淡道,“还是说, 我在你的眼里, 就是一个怪物?” 苏肴不吭声了。 先前她把他当变态, 如今、如今各种离谱的猜想挥之不去,她觉得再这么想下去,肯定会发疯。 “为什么?” 祁山泽紧紧地盯着她:“嗯?” 苏肴鼓起所有勇气,抬起头直视他:“为什么下水道里也会有异化藤蔓?” “这里全是钢筋水泥,管道也是金属质地,明明没有它们生存的条件,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好奇这个?” “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这里。” “谁说这里没有它们生存的条件?”男人抚摸着苏肴的脸,温柔地说出最恐怖的话,“说不定是有人吃下了什么植物种子,带进了下水道。它们依赖于血肉汲取营养,然后破体而出,在下水道里越长越旺盛……” 手下的女孩猛地颤抖了一下。 “那为什么会抓住我不放?” “仓库里,工地上,还有这里!” “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它们为什么三番四次地抓住我,不论我去到哪里都有它们的踪影!” 她的质问太尖锐,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祁山泽沉默了许久,他在流浪猫的炸毛威胁下,突然掀起一抹无奈的笑。 “你这是在把怨气撒到我的身上吗?” 这句话,一下子扎破了充满愤怒和惊恐的气球。 苏肴畏缩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理智。说到底,刚才看到的所有异象都只是一闪即逝,她根本没法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 “对不起。” “我只是太害怕了,它们出现得太频繁了,我没法不多想。” 笑声从头顶响起,祁山泽将受惊过度的流浪猫拉进自己的怀里。 “我知道。” “异化后的植物都很嗜血,它们喜欢无差别攻击人类,钻进他们的血肉里汲取肥料,没人会喜欢它们。” 暗处的藤蔓不满地舞动着。 “或许你的体质比较吸引这些异化植物。” “也或许是你曾经招惹过它们,留下了属于同类的气息,它们自然而然地找到了你。” 苏肴本来不相信,但听完后半句话,突然想起了五个月前的一幕。 遮天盖日的杀人绿植无差别地攻击着整个校园,枝干上串满了同学们的尸体,血雨淅淅沥沥地洒下来。 她是唯一一个侥幸从杀人绿植手里逃脱的人吗? 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它记住了她,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记? 苏肴心底的疑虑并没有消失,但好歹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 “我不该向你发火。” “没关系。”祁山泽大度一笑,“别担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异能者的承诺如此难得,但苏肴并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在求偶期间说出的话,可信度只有3%。 “先离开这里吧,我们已经待太久了。” 苏肴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你的队友呢?他们没事吧?”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他回来找她,会不会拖累他的队友。 “他们已经离开下水道,到达地面了。” 祁山泽的目光落在周武斌的身上:“他还没死,你想让我救他吗?” 说起来遗憾,方才在黑暗里,那只被他扔出去的濒死变异鼠王战斗力实在一般,只是咬伤了窝囊废。 他原本以为这人会死在这,死在苏肴的面前。 但对方实在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搏斗时爆发出了非同一般的力气,将鼠王的腰腹直接撕裂,脏器流了一地。 与此同时,也失血晕倒在地。 祁山泽意味不明地盯着周武斌,心底升起了一个猜测。 “可以吗?”苏肴打断了他的思绪,她问得很谨慎,“如果不行,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被直接打断。 “当然可以。” 祁山泽微微一笑:“只要你给出足够的条件,我就能带走他。” 他改变主意了。 这个窝囊废不能这么轻易地死,他要是死了,这只小蠢猫说不定会将他当成毕生不能忘却的“白月光”,永远只记得他的好,时时刻刻怀念他们一起患难的时光。 苏肴卡壳了。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诱惑眼前的男人。 祁山泽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在心底反复回味了一遍刚才的经历。 “主动点。” “交易结束之前,我让你做的事情,都主动点。” 他挑起苏肴的发丝,虽然是询问,语气却不容抗拒。 “能做到吗?” “能……能。” 男人这才满意,夜里的时光本就不多,他放弃了继续逗弄眼前的流浪猫,转而走向地上的窝囊废。 他转身后,苏肴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背影,试图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他身上的异样。 是的,她并没有丢掉自己的怀疑,只是深深地埋藏到心底。 拎着电子灯的男人走在前面,干练的工装服将他的身材彰显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个极具安全感的异能者,他的脸、身材、力量足以令任何人倾倒。 如果苏肴没看过刚才的那一幕。 她也会被触动。 可她偏偏就是看到了,还死死地记在了脑海里。 无处不在的藤蔓,变态般的戏弄……好似一切都和祁山泽扯不上关系。 他明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异能者。 苏肴盯着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直到男人拎起周武斌的衣领,像拖麻袋一样拖到了苏肴面前。 她欲言又止。 祁山泽没给她开口的时间,直接单手将她搂进怀里。 再次踏进积满污水的管道中,周武斌小腿以下都被拖在水里,而苏肴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触过水面。 她默默地咬住唇瓣,心底的怀疑又开始动摇。 说不定真的是她眼花呢? 祁山泽行走的速度很快,绕过数条拐角后,没多久就停到了一处死角。 头顶正上方,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井盖。 这么轻松吗? 苏肴小声开口:“那些变异鼠群呢?”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6节 祁山泽眼也不眨:“可能是躲起来了。” 苏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恐怖阴暗的地方,就也不愿再多想。 狂风乍起,掀翻了头顶上的井盖,橘红色的光顿时漏了进来。 一个熟悉的卷毛脑袋凑到了洞口,欣喜地望着下面。 “队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祁山泽没说话,他精准狠地将手里的累赘往上一扔。 宋知凡下意识接住,却被130斤的重量压得差点吐血。 “谁啊?这么重!” 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定睛一看,顿时气笑了。 “又是你这个家伙!” “从头晕到尾,真是便宜你了。” 刚嘟囔完,身后就又有人跳上来。 是队长,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女孩。 宋知凡眨眨眼,视线在苏肴红肿的眼睛和唇角处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被一道冷漠的目光盯得移开视线。 “咳咳咳,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讪讪地跑过去,将井盖牢牢地盖好,直至焊死。 最后一丝光亮从下水道消失,遮掩了其中发生过的罪恶。 被众人遗忘的地带,无数根巨大的藤蔓挤满了某段管道,每一截枝丫上,都密密麻麻地串满了变异鼠。 浑浊的污水被染成了血红色,半空中还有新鲜的血液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 只要井盖没被揭开。 这些藤蔓和老鼠尸体,就会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直至血液流干,变成干瘪的标本。 苏肴局促地坐在火堆前,愣怔地看着正在火堆上炙烤的兔子。 现在才后半夜,先出来的三个异能者又在郊外无人处做起了夜宵。 对面,宋知凡优雅地撒着孜然和辣椒末,手法堪比某个著名的表情包。 他注意到了苏肴的视线,顿时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饿啦?很快就烤好了,到时候先给你撕条兔腿!” “没有饿。”苏肴小声拒绝,“不用给我。” 她刚吃过皮蛋瘦肉菜粥,如今还没有饿,只是略微有些馋。 宋知凡很热情:“嗨呀,胃里还能塞的话,就再多吃两口,瞧你瘦得都只剩下骨架了。” 随便拉一个人过来看苏肴,第一眼注意得是她的美貌,第二眼就会被她的削瘦所震惊。 可怜的流浪猫,铁定很久没有找到食物了。 宋知凡说到做到,迅速地撕下一块冒油的兔腿,刚扯下来时,还在滋滋作响。 “快吃吧!” “行了。”祁山泽拦住了他递过来的食物,“别给她吃。” 这话说得太冷硬,就显得过于不留情面。 好像是不愿意将食物分给外人。 苏肴惴惴不安地扭头,以为是自己哪里又惹怒了他。 “好吧。” 宋知凡收回兔腿,转身凑到了正在劈柴与搭帐篷的另外两人身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队长太小气了,他该不会想让人家为了一口吃的求他吧? 他站在上风口,话语很快就顺着风飘到了火堆旁的两人耳中。 “小气”的男人不为所动,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影响。 倒是苏肴有些不自在,遇见后,她从来没有因为食物求他,反而是频繁地因为周武斌有求于他。 “我可以不用吃的。” 半晌后,她轻轻地开口,有些讨好地解释:“我胃口很小,不会浪费你们的食物。” 这句话不知道又是哪里戳到了喜怒不定的男人。 他将手里的树枝扔进火堆,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你该不会就是这样一直哄着那个窝囊废吧?” “让我猜猜,他也愚蠢天真地相信了?” 苏肴很无措,她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一开口就能惹怒祁山泽。 她不回答,男人反而想要继续追究下去。 他捏住她的脸颊,强硬地让她看向自己这边。 “连点肉也捏不出来。”祁山泽仿佛很嫌弃,眉眼间满是嘲讽,“五个月过去了,你的男友还有130斤呢。” 啪嗒。 一滴泪水砸到虎口处。 祁山泽被迫闭嘴,紧紧地盯着落泪的女孩,冷淡道:“哭什么?我说错了?” “没哭。”苏肴今天哭得太狠,其实也近乎哭不出来了,“只是、只是眼睛有些疼。” 那一滴泪,不过是她仅剩的委屈。 但末世里谁不委屈,她明明早该舍弃这些矫情的情绪。 男人再没开口,就在她有些心慌时,他突然将她抱到自己身上。 瘦得太膈腿了。 “亲我。” 哪怕他的要求有些突兀,但苏肴已经答应过他,此刻无法拒绝。 她笨拙地探身,刚碰到祁山泽的唇角,侧后方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呼唤。 “肴肴,肴肴?” 是周武斌,他醒了! 苏肴下意识就想推开祁山泽,然而后者根本没打算放开她,一下子禁锢住她的双手,将人牢牢地环在自己的胸前。 “唔唔!” 醒了,周武斌醒了! 苏肴慌乱地挣扎着,并不想被周武斌看到这荒唐的一幕。 可她越挣扎,祁山泽就越是不想放过她。 他巴不得被那个窝囊废看见,反正对方受了伤,无法正常行动。 最好是一边目睹,一边被活活地气死。 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底就窜起了兴奋的火焰。 看着吧。 最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夺人所爱”。 不,祁山泽的神色冷了下来。 明明是那个窝囊废“夺人所爱”。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本单元人外甜宠文,每个故事的篇幅大概在四十章左右,所以别养肥我呀嘿嘿~ 第17章 新鲜草原牛奶 (“是不是他强迫了你?”) 不能被看到! 绝对不能被周武斌看到! 苏肴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与祁山泽的交易, 周武斌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就这么直接地被发现,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 明明是在深入接吻,但苏肴并没有闭上眼,圆润的眼睛哀求地看着祁山泽, 无声地求他放过自己。 祁山泽也没有闭眼。 他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看着她仅剩的脸颊肉被压变形,心底的恶劣欲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求我? 那大概是想错了。 他可不是那种会妥协的人。 祁山泽加深了这个吻, 没有给苏肴任何挣脱的余地。 “肴肴, 你在哪?” 周武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的手臂太疼了,哪怕止住了血, 也虚弱地站不起来。 太久没进食、高烧刚退、受伤失血——每一项都像是给他加了debuff,让他无力地躺在草地上,只能转动眼珠。 漫天的繁星,徐徐的微风, 噼啪作响的柴火,无一不告诉他,已经顺利地从下水道里逃了出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7节 光凭苏肴一个人肯定做不到, 是有人帮了她? 周武斌想起昏迷前在黑暗里袭击他的那只怪物, 瞬间恶心地想吐。 “肴肴,你没受伤吧?” 他看不到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更不知道自己的“女友”正在几米远的地方被人强迫。 呼唤许久后,一个卷毛脑袋出现在他的正上方, 嘴边还啃着一只香喷喷的兔腿。 “听你这声音,精力好像还不错, 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咀嚼间, 孜然粉和辣椒粉簌簌地往下掉, 全落在了周武斌的衣服上。 “对不起啊!” 宋知凡觉得有些不礼貌,于是礼貌地移开了兔腿。 自从他出现后,周武斌的眼神几乎是黏在了他手里的兔腿上,眼珠子更是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 “没死就行。” 宋知凡笑眯眯地看着他,也没说给他吃一口,瞧完了热闹就准备离开。 “等等!”周武斌急切地叫住了他,“能不能麻烦你扶我起来,还有,你看到我的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 宋知凡心虚地用余光扫了一眼侧后方。 好像是在他队长的怀里。 虽然看不见他们在干什么,但搂那么亲密,想来也没法给人家的正牌男友看到。 “咳咳,你伤得这么严重,还是先躺着吧,免得把伤口扯崩了。” “至于你的女朋友……她在帮忙搭帐篷呢,你等会儿就能见到她了。” 周武斌没有怀疑他的话:“谢谢。” “不客气。” 或许是因为心虚,宋知凡脚底一滑就溜走了。 他重新溜到了宋知欢和元均的身边,脸色很是有些古怪,压低声音道。 “队长……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宋知欢没回应,倒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元均开口了。 “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像是个冷笑话。 宋知凡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这是莎士比亚说的。”元均微微一笑,“就目前来看,队长才是那个不被爱的人,不是吗?” 倒也是。 但队长太猛,表现得比正宫还像正宫。 宋知凡自我催眠:“队长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已经不能用人的三观道德和伦理标准来要求他了,或许我们都应该对非人类……咳咳宽容一点。” 三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干自己的活。 快窒息了。 苏肴迷迷糊糊地承受着男人的碾压作弄,对方太强势,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必须推开他。 不行……会被看到的…… 她还没有跟周武斌说解除“假情侣”的身份,就这样被看到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她趁着他昏迷朝强大的异能者献媚…… 最后被重重地纠缠了一下,可怜的猎物才终于被放开。 被一双危险的黑眸深深地盯着,有那么一瞬间,苏肴怀疑男人正在想——该怎么将她拆吃入肚。 “他没看见。” 祁山泽慢条斯理地抹去她唇角的水润,语气间颇有些遗憾。 “你的情郎没有看见我们俩在这里恩爱。” 不知不觉间,周武斌已经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苏肴的“情郎”。 善于颠倒是非的男人将她从腿上放下,这一场荒唐的“恩爱”才彻底结束。 亲吻间被夺去太多氧气,苏肴的脑袋晕乎乎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像是在害怕他再次出手。 祁山泽露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 “我能去看看他吗?”苏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他一直在叫我。” 她已经做好了他不会同意的准备,却没想到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去吧。” 祁山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抬起手抓着串起烤兔的木棍,慢悠悠地翻转它。 苏肴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修长,骨节分明,牵着她时几乎能将她的整个手掌包住。曲起时,手背上甚至隐隐约约浮现几根青筋……像某种寄居人体的植物根系…… 苏肴吓了一跳,猛地甩开脑海里的诡异联想,为了掩饰不对劲,她急促地转身朝着周武斌跑去。 “你还好吧?” 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周武斌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没事。” “你呢?你有没有被他们欺负?” “我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这件事始终避不过,苏肴只好捡着一些能说的告诉他。 “灯熄灭后,你和变异鼠王一起不见了,我只听到了你受伤的声音,后来才知道你当时就失血昏迷了。” “是祁山泽……就是那几个异能者的队长,他出现了,把我们俩一起带回了地面。” 周武斌听到这里,眼底就露出了怀疑,他紧紧地盯着苏肴躲闪的眼神,脸色瞬间就难看下来。 “他为什么会特意回来救我们?” “又为什么愿意把我们俩都带走?你就算了,我呢?”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么不嫌麻烦,你别告诉我,他就只是出于好心!”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苏肴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手指掐进掌心,许久后,她才再次开口:“我跟他做了交易。” 周武斌急切地仰起头:“什么交易?” “他给我退烧药。” “从下水道里把我们俩救出来。” “他的条件是什么?” 苏肴没说话,沉默代表了一切。 周武斌却不肯放弃,非要问出个好歹来。 “告诉我,他让你干什么了?” “你是不是全都答应他了!” “你的手臂没事吧……”苏肴试过转移话题,但又被他硬生生地带回来。 周武斌紧紧地盯着她:“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丧尸入侵a市。” “我高烧也能自己熬过去。” “你没必要……” 事已至此,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责怪受害者。 哪怕脾气再好的软柿子,也会有硬起来的时候,苏肴猛地打断他。 “好了,别说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需要静养,先躺着吧。” 明明是来看伤势的,但苏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她脚步匆匆地离开周武斌,一句话也不想多听。 “肴肴?” “肴肴!你听我说!” 周武斌还在试图将苏肴叫回来,但唯一愿意理他的人却早已被气走。 恰好宋知欢路过,瞥了无能狂怒的窝囊废一眼。 “帐篷还没有搭好,你去帮我搭把手。” 她的邀请来得恰到好处,苏肴本来就不愿再与周武斌待在同一环境下,立马就跟着她绕到了远处的帐篷后。 聒噪的声音飘到了火堆附近,翻转着烤兔的男人却从未回过头。 直到帐篷终于搭好,宋知凡凑过来叫他:“队长,你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不用。” 祁山泽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 “唉,那我陪你坐一会儿。”宋知凡一屁股坐在火堆旁,一边将烤兔取下来,一边怨气十足地嘟囔,“等会儿我还得去把那个窝囊废搬进帐篷里,真是想想都晦气。” 没人接话。 宋知凡也不在意,他嚼着嘴里的兔肉,仿佛自言自语:“为什么有些长得挺挫、想得挺美、脾气挺臭的男人,偏偏就能拥有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女朋友?” “是不是美女都喜欢扶贫,所以我们这种大帅哥就被剩下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8节 “总不能是救过人家的命吧。” 一句话踩到雷点,祁山泽冷冷地看向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咳咳。”目的被看穿,宋知凡不好意思地挠头,“队长,其实有的事情,也没必要强求是吧?” “我听说b市的基地,也有挺多幸存者的,到时候我让我姐去打探一下有没有符合你喜好的小美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祁山泽就站起身。 “既然这么有精神,就你来守夜吧。” 宋知凡:“……” 冥顽不灵,实在是冥顽不灵! 他正痛恨着,一只手掌又伸到了他的面前。 是队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并且还主动地将手伸了过来。 宋知凡有些受宠若惊:“其实我能站起来,不用队长你亲自来扶……” 祁山泽冷漠地打断他:“把牛奶给我。” 牛奶? 不是来扶他的? 可恶!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队长要牛奶的意图,二十多岁的成年壮汉,没听说过大晚上喝牛奶,除非是给其他人。 除了给那个没眼光没审美的小美人,还能给谁? 白光一闪,一瓶鲜牛奶凭空出现。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诧地合不拢嘴。 这一行人里,竟然还隐藏了一个空间异能者! 宋知凡将它递了出去:“还不如让人家把那只烤兔吃了呢,好歹还能长点肉。” “你不如先长点脑子。” 饿了五个月的人,乍然吃到重油重盐的东西,娇弱的胃不一定能承受住。 将愚蠢的队友丢在身后,祁山泽径直朝着某个帐篷走去。 ——“总不能是救过人家的命吧。” 宋知凡方才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男人的心情又差了一分。 救命之恩? 如果救命之恩就能让没心没肺的流浪猫以身相许,那她该许给他三次。 男人的低气压很强,强到哪怕宋知欢路过,也不太敢给苏肴通风报信。 罢了,队长要做的事,她也拦不住。 只希望他能有点底线,别把人欺负狠了。 亮着光的帐篷里,苏肴被迫地喝完了一瓶鲜牛奶。 又被迫地献出了一个长达十分钟的吻。 结束后,流浪猫眼泪汪汪地看着变态人类掀起帐篷离开,很有些惊魂未定。 她原以为、原以为他是来收取报酬的。 毕竟那个交易,她只付出了“定金”,还没有结过“尾款”。 苏肴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想明白,但肚子里属于食物的充盈感,确实让她浑身都充满了暖意。 或许他是个好人。 或许他说的交易,就只有……接吻。 唇角还有些红肿。 她看着没有拉上的帐篷,其余几个帐篷都凑得很近,想到刚才或许可能被其他人目睹过,她就生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羞耻。 苏肴抬起手,刚想将帐篷拉上。 下一秒,一只手猛地伸了进来,钳住她的手臂。 苏肴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叫出声来。 “谁?!” 熟悉的男人将身体挤进了一大半,他直勾勾地盯着帐篷里的苏肴,发出的声音极其得嘶哑。 “我都看见了。” “这就是你跟他的交易?” 是周武斌,他拖着伤残的右臂,不知何时爬出帐篷,一步步蹭到了苏肴这里。 还恰恰好地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是你自愿的吗?” “还是他强迫了你?”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18章 香喷喷大炸串 (“肴肴,我有资格保护你了”) 他出现得太突然, 苏肴根本没想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爬起来走到这里。 ——“我都看见了。” 想起他说的这句话,苏肴的心凉到谷底。 正常,太正常了。 她本就怀疑这件事瞒不久, 更别说……祁山泽一点儿也不知道掩饰, 仿佛要让全世界知道他跟她有一腿。 “假情侣”的招数只对有顾虑的人管用,对于一些肆意妄为、毫无道德的男人, 说不定还是一管兴奋剂。 苏肴深吸一口气, 事到如今,她决定彻底和周武斌摊牌。 “他没有强迫我。”她放轻声音,试图与他正常沟通, “一切都是我同意的。” 周武斌瞬间捏紧了她的胳膊,或许是因为震惊,也或许是因为气愤,他的牙齿紧咬在一起, 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退烧药,因为我也需要活下去!” 这是苏肴第一次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一旦说出, 心头的压力终于松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烧到了多少度,我也不知道你会烧死还是烧傻。” “还有异植, 我遇到想要杀了我的异植……我更不想待在全是异化鼠的下水道里,被它们当做储备粮。” 她束缚自己太久了, 无用的道德感始终让她羞于将自己的经历与妥协说出口。 正常人不会用身体做交易。 可正常人也想活下去。 “可是如果没有他们,那些事也不会发生, 你没必要……” 苏肴打断他:“周武斌, 我们解除假情侣的关系吧。” “你不愿意接受我做出的决定, 更不愿意接受我的懦弱与妥协,不如我们都放自己一马。” “你救过我,我也尽了全力护你周全。”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行为,这段同伴关系也该到此为止了。” 周武斌愣住了。 他没想到苏肴会说出这种话,更没想到她想要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假情侣……什么假情侣! 他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友看待,末世就是他最好的机会,他以为这段虚假的关系持续久了,终究会有一天变成真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利用完了直接抛弃! “肴肴,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周武斌不肯接受,“是不是我说错了话,惹你生气了?” 苏肴皱起眉头:“周武斌,我没跟你开玩笑,更不是在说气话。” 在她原来的设想里,等祁山泽放过她之后,她就和周武斌默默离开,继续在末世苟活。 但……她想得还是太天真了。 周武斌的反应越来越激烈,让她越来越不安。 她甚至开始怀疑——同伴的关系是否能延续,难道她想要跟他继续当同伴,他就一定愿意吗? “如果你因为交易这件事嫌弃我、否定我,分歧迟早会越来越明显。” “前几次我想着你在发烧,又受伤了,所以没说什么,但我不可能一直无缘无故地接受你的指责。” 她说完,自己也有些恍惚。 看,这才是平等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她可以直接说出来。 但在祁山泽那里,她只能忍耐,不敢反抗,更不敢提出要求。 或许普通人只能跟普通人结伴。不,也许普通人也不愿意接受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9节 “不!”周武斌慌了,他抓住苏肴的手不肯放开,“我不愿意解除关系!” “都是我的错,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从来没有嫌弃你,也不可能嫌弃你,我、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他急于解释自己,面上流露出几分颓然:“我只是气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太没用了,你完全不需要经历这些。” 他明明在道歉,但苏肴却高兴不起来。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跟你没关系。” “我们还是……” 周武斌猛地打断她:“我不想!” “肴肴,这一切不是你的问题,明明是那个异能者骗了你。” “为什么你要放弃我选择他?” 他定定地盯着苏肴:“为什么一定要遵守交易?” “跑吧!我们一起跑!” 苏肴瞪大眼睛,听到了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末世都来了,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他就再也没法找到我们!” “人都是贪婪的,你怎么能保证他就一定会放过你?你就那么心甘情愿地被他欺负吗?” 苏肴愣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欣喜,而是抗拒。 哪怕周武斌早一点说出这句话,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是现在……苏肴迟疑了。 真的能跟他一起逃走吗? 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苏肴没法预料,更没法给出确切的答复。 她的沉默,落在周武斌的眼里,就像是无声的拒绝。 “你……” 他的话最终也没有成功说出口,被一道低吼声打断了。 “队长!出事了!” 正在守夜的宋知凡猛地站起来,片刻间就蹿到几个帐篷前,喊出了令人震惊的话。 “前面还有一波丧尸!” “我们被围住了!” “你说什么?!”宋知欢第一个从帐篷里钻出来,“哪来的丧尸?” 他们明明已经离开了a市,上一波丧尸被甩在身后七八公里的地方,为什么前方还有第二波? “我也不知道。” 宋知凡急得顾不了太多,直接在外人面前暴露异能,将所有的东西通通收进空间。 “总不能是丧尸们也有先行军,等它们成功抵达后再让大队伍跟上吧?” 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令人发笑。 元均站在宋知欢身边,沉默着听了半晌,终于开口:“不能往后退。” 后面是已经沦陷的a市,现在回去,等第二波丧尸到达,前后都会被包围。 但……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两波丧尸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公里,他们的生存空间也只剩下了十公里。 “从前面的山头绕过去。” 队伍里的主心骨终于出现,一句话直接决定了去向。 没人提出质疑,哪怕往前走会离丧尸群更近。 等到几人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时,周武斌的迟疑就变得格外显眼。 四个人一起回头看向他。 宋知凡率先发问:“你不走吗?” 理智告诉周武斌,这种时候不应该和其他人作对,但他又不甘心。 “什么都是你们在说。一会儿说a市被丧尸潮攻击,一会儿又说前面出现丧尸群,谁知道你们说得是不是真的。” “真要是有那么多丧尸涌过来,为什么我没听到动静?” 宋知凡作为报信人,被质疑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不屑。 “那代表着你太没用,连这点儿动静都听不到。” “如果你不信,完全可以留在这,没人阻拦你。” 他说得太不留情面,周武斌实在忍不住,下意识就去牵苏肴的手。 “行,我们不跟你们走,这就回a市!” 苏肴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周武斌抓住,拉着往回走。 “等等……” “站住。” 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刺骨的凉意就靠近了脖子侧方,几缕黑色的发丝无声地落到肩头。 周武斌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缓缓低下头,看见一个呈半透明状的风刃正抵在他的大动脉上,再往前进几分,就能轻易割破血管。 “没人管你想去哪。” 祁山泽似笑非笑地盯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目光扫过两人接触的部位,语气瞬间变得阴森。 “但她得留下来。” 凭什么?! 周武斌的质问还没说出口,风刃就再进一分,在他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死亡的威胁下,他终于不甘心地转过身,迈出妥协的一步。 “噗。” 宋知凡发出一声嗤笑,仿佛在嘲讽他的软弱无能。 周武斌的脸立马憋成了猪肝色,但无人在意他的反应,全都匆忙地往前方赶去。 不能再耽误了。 要是再晚一会儿,等那波丧尸涌过了那座山,他们再想绕过去,就必须得冲进它们的包围圈,杀出一条路来。 众人紧赶慢赶,却依旧慢了一点儿。 夜色下,浩浩荡荡的丧尸群沉默地往前推进,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几个异能者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不对劲。” “很不对劲,它们完全是有目的有秩序地往a市涌入!” 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老兵,连声音都近乎没有,只有凑近时,才能听到它们本能的低吼与磨牙声。 宋知欢看着这群沉默的“兵”,低骂了一句:“b市到底在干什么?” 看这个方向,它们就是从b市迁徙过来的! “别耽误时间了,它们的速度在加快。”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活人,挤在最前方的一排丧尸瞬间兴奋起来,连扑带跑地朝着这边涌来。 此时,它们离被定为目标的“那座山”,只有几十米。 而众人离“那座山”,还有几百米。 “元均,带其他人先走!” 宋知欢大喝一声,冲出去的速度只慢了祁山泽一步。 他们俩的身影快到几乎变为残影,在最前排的丧尸群迈出山头前,硬生生地用异能杀出了一条“空白地带”。 元均没再扭捏,一脚踹开周武斌,左手抓着宋知凡的衣领,右手拽住苏肴的胳膊。 “走!” 这么惊险的时刻,苏肴下意识扭头看向陷在丧尸群里的男人,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他们怎么办?” “别担心,他们肯定能跟上。”宋知凡被拎得差点踹不过气,还不忘安抚苏肴,“队长和我姐都贼强,放心吧。” 但不放心也没用,元均的步伐太快,顷刻间就跑进了山里。 茂盛的树叶遮挡了后方的路,也遮挡了苏肴的视线。 她太瘦了,元均用一只手臂就能将她的腰揽住,一带二地往前奔走。 这期间,苏肴一直在扭头,试图看到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确实出现了。 只不过是狼狈跟上的周武斌。 有那么一瞬间,苏肴罪恶地发现,她的内心闪过了一丝失望。 “肴肴,你没事吧?” 周武斌艰难地跟上了元均的步伐,此时他们已经深入了山里,将丧尸群甩开了一公里。 是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0节 元均放缓步子,将宋知凡和苏肴一同放下,担忧地往后看了一眼。 没人跟上来。 “元均,要不你回去看一眼吧?” 刚才还很自信的宋知凡其实也没有表现得那么冷静,他搓了搓手:“说不定他们被缠在那,你去了,还能放火当个远程法师,给他们两个肉盾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元均犹豫了一下,下意识扫了周武斌一眼。 宋知凡立马get到他的意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亮出自己185cm的身高、80kg的体重。 和队长、他姐、元均比起来,他这个没有攻击异能的人,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但和那个窝囊废比起来,他可是练过跆拳道、玩过极限运动的大猛男! ——没问题,他做不了什么妖! 元均有些不放心,但他更担心落在后面没有跟上来的队长和宋知欢。 犹豫几秒后,他拍了拍宋知凡的肩膀。 “这里交给你了,见势不对直接往前跑,别管我们。” “放心吧,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得到他的保证后,元均的身影很快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苏肴背对着其余两人,下意识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迈出两步,内心的焦灼不比其他人少。 她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也许……是因为这些异能者都是好人,她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人出意外。 也许是因为其他的。 “放心,队长不会陷在丧尸群里的。”宋知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可厉害了,你绝对想不到……” “砰!” 阳光开朗大男孩的话戛然而止。 苏肴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转过身,正好目睹了令人极为震惊的一幕——周武斌拿着木棍站在宋知凡的身后,被他敲击脑袋的人两眼一翻,软绵绵地滑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 极度的震惊过后,苏肴立马冲到了宋知凡身前。 但她还没有蹲下来,胳膊就被人硬生生地拽起来。 “别管他了。”周武斌阴沉着脸,“这是我们逃跑的最好时机!” 不,不是……苏肴试图推开他:“你疯了吗?这样会死人的!” 周武斌不以为然:“不会死,异能者没那么弱。” “你怎么能肯定?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苏肴不敢想,她推不开人,只能疯狂地捶打他的手臂,“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他……” “我当然能肯定!” 周武斌抬起那只被变异鼠咬穿的手臂,哪怕被苏肴捶了几下,也没有渗出一丝血迹。 苏肴愣住了。 他的伤口是她亲自包扎的,那么大的口子,这么长时间的奔跑和挣扎都没有裂开…… 周武斌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发现她猜到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异能可以强化人的身体素质。” “他不会死。” 他重新抓住苏肴。 “但是肴肴,我们得赶紧跑了。” “别担心,我现在有资格保护你了。” 第19章 纯天然猪肉干 (真是想……快点尝到她的味道啊!) “误伤!都是误伤!” 爽朗的笑声从门外响起, 苏肴的意识逐渐回笼,唯独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谁也没想到会有普通人能够走进山里,我们做的那些陷阱主要是为了抓捕变异动物,其次是防止丧尸入侵。” “没想到把你们给困了进去, 要不是我巡山时看到你们在陷阱里, 说不定你们今晚就要在外面过夜了。实在是抱歉啊!” “这是我们自己晾制的野猪肉干、采集的浆果,就当是赔罪了。别跟我客气, 赶紧吃吧!” 陌生男声的穿透力极强, 很快就传到了苏肴的耳边。 眼皮好沉。 现在是在哪里? 她有些心慌,拼命地想要清醒过来,挣扎许久才终于睁开眼, 圆木做成的房梁瞬间印入眼帘。 哪来的房子? 疑惑刚起,不久前的记忆也通通涌回脑海。 苏肴还记得他们在郊外停歇,然后遇到了丧尸群,那几个异能者拦在最前方, 给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然后呢? 然后……周武斌用一根木棍敲晕了唯一剩下的宋知凡,试图劝她跟他一起逃跑。 “我不走。” “你要走就自己走。” 苏肴是这么说的,她拒绝了周武斌的提议, 执意要守在宋知凡的身边。 周武斌很愤怒, 也很失望:“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跑?” “难道你就想留在他们身边,为了安全、为了食物, 被他们轮番糟蹋吗!” “周武斌!” 苏肴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 “退烧药是他喂给你的, 你没法走动时,也是他把你搬进了帐篷。” “但凡你还有点良心, 就不应该把他扔在这里。万一有遗漏的丧尸追过来, 万一有变异植物、变异动物攻击他, 他就只能无知无觉地死掉!” “刚才的丧尸群你也看到了,他们从来没有骗我们,还把我们及时地从a市里救出来。” “这些你都看不到吗?” 哪怕要跑,也不应该再害一个人。 她说了那么多,周武斌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所以呢?” “所以我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跪下磕头吗?还要把自己的女朋友亲手送到别的男人身下?” “我这三天只吃了两袋饼干,他们有分给我一口吃的吗?再不跑,我就要等着饿死在这里!” 他的神色很有些阴郁,眼底全是不甘与嫉恨。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苏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的周武斌,太陌生了。 陌生到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 或许就是这一步,更加激发了周武斌的愤怒。 他猛地蹿到苏肴的面前,趁她转身欲跑之际,抬起手掌狠狠地劈晕了她。 黑暗持续了许久。 直到再次睁开眼,苏肴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木床上。 “你的女朋友没事吧?”门外的男声持续性地响起,“她已经晕了好一会儿。” “没事。” 这是周武斌的声音,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可能是被吓到了,我们是从a市出来的,没想到在郊外遇到丧尸群,好不容易逃进了山里,又不小心踩到陷阱。她被吓了太多次,所以晕过去了。” “你们是从a市逃出来的?”另一道女声随之响起,仿佛很好奇,“a市现在怎么样了?” “a市已经沦陷了。” 周武斌叹了口气:“我们运气好,躲过了第一波丧尸群,没想到又遇到了第二波。但a市里的幸存者就惨了,他们应该已经全部……” 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别太难过,捡回一条命是最幸运的事。” “是啊,我们……” 一声巨响打断了周武斌接下来的话,站在门外的几人同时朝屋内看去。 先前开口的男人催促道:“你的女朋友应该醒了,快进去看看吧。” 周武斌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犹疑。 作为男朋友,他明明应该在第一时间冲进房间,安抚受惊过度的女友。 但他不敢进去……苏肴是被他打晕后带走的,真要是见面,她或许又会跟他吵起来。 只要一吵,所有人就会知道他们俩是“假情侣”。 想到这里,周武斌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都是那群异能者,要不是他们的出现,他与苏肴之间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间隙。 “我还是不进去了。” “为什么?”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1节 周武斌苦笑一声:“刚才看到寨子里有人要组队去抓捕异化动物,我想一起去看看,至少也能收获一些食物……她身体不好,还是应该多吃点东西。” 寨子里的寨主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错,我们寨子里就是缺像你这样的异能者。既然a市已经沦陷,不如就留在山里,至少能自给自足。” “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好不容易获得异能,他等得就是这一天。 周武斌已经受够了东躲西藏、被人轻视、饥肠辘辘的日子,那群异能者没出现时,他明明和苏肴生活得好好的! 异能,都是因为异能! 好在他现在也拥有了异能! 周武斌攥紧拳头,脸上久违地露出一丝自信:“那我就先去找狩猎小队,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女朋友。” “放心吧。”之前开过口的女人朝他微微一笑,“我们巴不得寨子里多一个异能者,把她照顾好了,你也能留下来,不是吗?” 她的笑容很娇艳,周武斌不受控制地愣了一秒,随即有些心虚,匆匆转身离开两人的视线。 他走后,寨主冷冷地瞥了女人一眼。 江小雨不以为意,径直走进背后的房屋内。 寨主原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没迈出几步,就撞上了匆匆跑出来的苏肴。 虽然已经见过对方昏迷的模样,但当美丽苍白的女孩跑出来时,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就连破旧的屋子,都在美人的衬托下,变得极具氛围感。 “你们……江学姐?” 苏肴醒来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大概拼凑出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她这么着急地跑出来,主要是想找周武斌,却没料到撞上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不,其中一个并不陌生!还是熟人! 听到这个称呼,江小雨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微僵。 周武斌是被寨主赵诚带进寨子里的,那会儿她压根没在意对方怀里抱着的人是谁,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直到现在面对面,她才认出苏肴——曾经的学妹,比她低调比她不受注目,还有些胆小寡言。 江小雨将人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遍。 五个月过去,这位学妹的变化实在有点大。 原本肥瘦皆宜的身材,变成了“竹板”; 原本带着点肉的巴掌脸,也减了下去;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那么地吸引人,让观者忍不住长久地凝视她。 至少站在一旁的赵诚,就直勾勾地盯了过去,目光一直没挪开。 “你是苏肴学妹?”江小雨露出震惊之色,“我以为整个校区都被那株异植占据了,你们也……” 末世后,遇到熟人的概率小到不能再小,苏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曾经的校友。 “我们逃出来了。” 江小雨感叹道:“你们俩果然幸运,也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有多少人……”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苏肴就不得已打断她。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屋里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这是藏在山里的寨子是吗?” 提到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寨子,赵诚开口回答:“是的。” “我还听到你们说,这里缺异能者,对不对?” 江小雨点头:“没错。” 苏肴眼睛一亮,下意识上前一步,抓住了江小雨的手:“其实我们不是两个人进山,还有一个异能者受了伤,中途走丢了。他很厉害,是火系异能,一个人打得过十几只大老鼠!” “既然你们缺异能者,能不能派人去山里找一找,只要把他带回来,战斗力完全不用担心!” 她的话音刚落,江小雨和赵诚就互相对视一眼。 “火系异能者?” “对。”苏肴没敢说真话,胡乱将元均的异能套到了宋知凡的身上,“他真的很厉害,如果带回寨子,也能增加一份劳壮力。” 她不知道此时距离周武斌打晕宋知凡已经过去了多久。 如果祁山泽他们能够顺利地摆脱丧尸群,那么昏迷不醒的宋知凡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但如果他们没摆脱丧尸群……如果宋知凡先一步遇到了危险…… 苏肴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将期待投向面前的两人。 一个是认识的学姐,一个是看上去很有决定权的寨主,或许他们会是一个希望。 “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面对赵诚的质疑,苏肴心虚地咬唇,好像是被看透了一样,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真话:“他、他的火系异能烧死十几只普通老鼠……但已经比我这种普通人强很多了!” “而且异能可以升级,他后面肯定会变得更加厉害,能帮寨子做更多事!” 赵诚露出了果不其然的微笑,他并没有介意苏肴刚才说出的“小小谎言”,反而很耐心地安慰她。 “好,我现在就找其他异能者,一起去山里搜一搜,将你的朋友带回来。” 苏肴大喜过望:“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没关系,多两个异能者,寨子就能在末世里多存活一段时间,对大家都有好处。” 赵诚的目光在苏肴的身上隐晦地转了一圈,随即作势就要去找人搜山。 “你男朋友刚刚跟着狩猎小队出去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江小雨打趣地看着她,“你的对象还想着给你带食物回来呢,真是羡慕。” 提起周武斌,苏肴的神色瞬间僵硬起来。 她没法应和这话,只能默默低头不开口。 江小雨当她是害羞:“算了算了不跟你开玩笑,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俩再好好叙旧。” “嗯。”苏肴轻声道,“谢谢江学姐。” “跟我客气什么?” 江小雨乐呵呵地挥手,跟着赵诚一起离开了这里。 等到回头也看不见苏肴的身影,一声嗤笑才突兀地响起。 “我说你怎么突然带回一个力量型异能者,寨子里又不缺这种垃圾玩意。”江小雨嘲讽地看向赵诚,“原来看上的不是他啊。” 赵诚没说话,但就是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激怒了江小雨,她猛地抓住赵诚的手臂。 “赵诚,是我不够你吃吗?” “我长得不漂亮吗?我才是a大的校花!” “烦不烦。”赵诚厌倦地甩开她,“我就是想尝尝鲜,你要是真的想留在我身边,就去把那个碍眼的垃圾玩意引开,或者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女朋友送给我。” “你可真恶心!” 江小雨冷笑一声:“既然真的这么想要人家,怎么不一开始就把那个男的给杀了?” “区区力量型异能,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我要的是他亲手把女朋友送到我的床上。” 这个时候,赵诚才露出最丑恶的嘴脸,与先前爽朗的模样判若两人。 没等江小雨再嘲讽两句,他像是又想起什么,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找人一起进山,看看那个火系异能者到底在哪。” “然后呢?” “杀掉。” 赵诚伸出手,一根毫无生机的藤蔓慢慢地长出手心:“谁不知道植物系异能最怕火,他只能死在山里。” 说起来,他看见苏肴的第一眼,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亲切的气息。 或许这就是男女间本能的姓吸引。 真是想……快点尝到她的味道啊! 作者有话说: 某狗藤蔓: 桀桀! 那是你祖宗的气息! 我也想写感情戏,正在疯狂push进度,但剧情得先走一走(泪目)别急,女主“跑”了,男主才能“追”、才能“小黑屋”嘿嘿嘿……咱就是说,好的就是一口狗血。 第20章 爆炒香葱烤鸭 (“你的男友可能要截肢”) “节哀。” 苏肴愣怔地看着江小雨递来一件染血的外套, 直接愣在当场。 她没想到寨子里的人效率这么高,不到三个小时,就将整个山搜寻了一遍。 没找到人。 只找到两件外套。 一件是明黄色的,染着大量的鲜血; 另一件是黑色的, 被某种尖牙生物撕得七零八落, 甚至还残留着几个萎缩的掌印。 看到这幕,苏肴的脑子嗡嗡直响。 “我们只找到了两件残存的衣物。”江小雨微微一叹, “这件染血太多, 也许是被变异动物吃了。这件带着丧尸的手掌印,也许是被丧尸咬了后,再被变异动物给吃了。” “不知道这两件里, 有没有你朋友的?” 面对她的询问,苏肴的嗓子却像是被某种异物堵住,声音梗在喉管无法上去也无法下来。 她记得很清楚——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2节 篝火前,宋知欢在搭帐篷, 宋知凡凑到她的身边讲冷笑话。 “滚。”脾气冷淡的飒气女人一脚踹开亲弟弟,“别像个大型黄蜂一样在我旁边嗡!” 那会儿,宋知凡穿得就是一件明黄色的外套。 还有元均, 他从来都是一身黑, 宋知凡经常吐槽他像个煤气罐子。 明明只是相处了一天,苏肴却发现自己把每个画面都记得十分深刻, 她甚至还能想起每个人说话的语气。 他们俩的外套都在这? 那他们的人呢? 苏肴只想到一个可能——宋知凡昏迷时,被变异动物攻击。元均回去支援其他人, 却遭受丧尸感染,晃晃荡荡闯进山林后, 也被变异动物吞进了肚子里。 所以他们都死了吗? 祁山泽和宋知欢呢?他们早早地死在丧尸群里了吗? 苏肴不敢相信。 这样一群强大的异能者, 怎么可能会死在丧尸的嘴里! 但, 那是几万、十几万的丧尸群…… “也许只是衣服脏了,怕吸引到异化猛兽,所以才丢了它。” 江小雨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直接戳破她的幻想:“不可能,我们已经把整座山都搜遍了,没有找到一丝活人的行动痕迹。” 对方的脸色如愿地转为惨白。 “别太难过了。” “末世里,生死都由命决定。” 江小雨简单地安慰了几句,就准备将衣服拿去扔掉。 “等等。”苏肴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能把它们给我吗?” 要两件带着血和丧尸手印的衣服……罢了,说不定是想立个衣冠冢呢。 “拿去吧。” 江小雨随手扔给她,刚准备离开,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穿戴严实的人陆陆续续地从村口回来,其中两人还抬着一顶担架,上面躺了一个生死不知的男人。 “他们提前回来了?怎么回事?” 江小雨惊疑不定地看着狩猎小队,还没来及上前查看,身旁就掠过了一道焦急的身影。 苏肴冲得最快,在众人疑惑的视线里,冲到了队伍最前方。 她甚至来不及说抱歉,就径直地推开了挡住担架的异能者,目光急切地投向上面的男人。 看清面容的那一刻,心脏猛地下坠。 ……是周武斌。 不是其他人,苏肴原本、原本以为狩猎队在山里找到了……结果竟然是周武斌。 她冲过来以及愣在当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极度关心“男友”的合格女友。 其中有异能者见过昏迷时的她,眼里闪过一丝同情。 太可怜了。 好不容易从a市逃出来,结果男友又为了给她寻找食物,右腿被异化动物咬伤。这个受伤程度放在末世前或许还能救一救,现在就只能看命。 苏肴顶着众人或同情或窥伺的目光,麻木地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他怎么了?” “我们去抓捕一只异化野猪,他是力量型异能者,只能近距离和野猪对战。这种作战策略以前都行得通,但今天野猪发狂,直接挣脱了束缚,咬伤了他的大腿。” “要是治疗及时,避免伤口感染恶化,说不定就不用截肢了。” 苏肴沉默了,一句话也没说。 她的沉默放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已经悲伤到了极致。 狩猎队里有异能者悄悄地打量她。 真可怜啊。 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普通人,男朋友还成了废人,她该怎么活下去呢? 除非她能当机立断,立马在寨子里找一个新的依靠对象,否则这样下去,要么饿死、要么迟早被有心人盯上。 “节哀。” “我们还有事,先把他放在你的屋子里吧。” 狩猎小队没抓到食物,今天还得再出去一趟,能够把受伤昏迷的周武斌带回来,都已经是大发善心。 要知道,这两人也不过是今天才来寨子而已。 苏肴全程没有开口,任由异能者将周武斌抬进了她暂住的木屋,然后再陆陆续续离开。 期间,不停的有人在偷偷地打量这个心死的小美人,他们在评估自己的实力,揣测她能不能落到自己的手里。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全程旁观的江小雨这才醒过神。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周武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虽然她和赵诚确实想过在他的身上动手脚,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将他的女友送到赵诚的床上。 但意外来得太快,她甚至都还没有动手,更没有从中撺掇。 那个据说是他们同伴的火系异能者就死在了异化动物的嘴里。 这个力量型废物也在第一天就成为了废人。 只能说,这都是命。先前逃出a市的好运,全都反噬到了后面。 江小雨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走到了苏肴身边:“他伤得这么严重,必须用药控制伤口恶化,否则迟早要截肢。” “虽然寨子里确实有些药,但那都是寨主冒着生命危险从a市运出来的。”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么珍贵的药物,寨子里的人用都不够,不可能用在一个刚来的外人身上。 “你准备怎么办?” 面对江小雨的试探,苏肴麻木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也正常。 作为一个全程被保护的花瓶,遇到意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是看他们太可怜,江小雨状似无意道:“其实寨主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寨子能在山里存活下去,多亏了他的异能。作为能安抚异化植物的植物系异能者,他的脾气也很温和,或许你可以去求一求他。” 她说了这么多,苏肴依旧没有回应,站成了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头美人。 江小雨皱起眉头,很有些不悦。 但很快,她又说服了自己。 可能是打击太大了吧。 千辛万苦来到安全区,结果自己的保护伞还变成了废物。 “算了,我先不打扰你,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点到即止,她已经给了暗示,就看苏肴什么时候能够开悟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被重新关上。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窗户外蹿进一束刺眼的阳光,恰恰好照到了木屋正中央的地面,仿佛是要躺在那里的周武斌架在火上炙烤。 把他放在地上的人,或许是想着他的女友会贴心地将他转移到床上。 但苏肴没动,她神色晦暗地看着周武斌,心底却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染血的外套还待在她的手臂间,被攒得极紧。 为什么她没有死在丧尸群里?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面对未知的环境、骤变的同伴……以及害死人的愧疚。 “嘶,疼!” 沙哑的嗓音响起,躺在地上的周武斌幽幽转醒,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痛觉就第一个传到神经里。 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自己的腿,才发现那里少了一大块血肉,就连骨头也摔倒了。 惊恐攀升到脸上,在他快要崩溃之际,熟悉的“女友”出现在视野里。 “肴肴?” 苏肴盯着他:“他们说,你出去捕猎时被异化野猪攻击,大腿被咬穿了。” 她这么一说,周武斌就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 他跟随着众人一起进山,遇到了凶残的野猪。 那群该死的异能者告诉他,需要有人近距离攻击,最好是力量型异能者。 周武斌就这么被推到了最前方,可是他觉醒异能后,根本没有战斗过,除了那只下水道里的变异鼠王……想起那只老鼠,他就忍住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挡在最前面。 他原本想要复刻当初的成功,徒手撕裂野猪的腹部。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这群异能者,换取后面更好的生活。 可万万没想到,野猪根本不会待在原地等他撕裂,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它,就被猛地顶飞,重重地砸落到地面。 众人四散逃亡,没人理会倒在地上的他…… “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故意拿我当炮灰!” 周武斌愤恨地大叫,腿间的剧痛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醒来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苏肴看着他挣扎间渗出的鲜红血渍,轻声道:“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你的腿需要治疗,不然很可能要截肢。”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3节 周武斌似乎没想到这一点,他震惊地瞪大眼睛。 “截肢?!” “嗯。” “这不可能!”他猛地抓住苏肴的手臂,“我只是被咬伤了,用药及时的话,肯定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但我们没有药。”苏肴扯开他的手臂,“送你回来的狩猎队跟我说了,你的腿伤如果治疗不及时,很可能会恶化到需要截肢。” 这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到了周武斌的头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反复呢喃着这一句话,不肯接受现实。 面对遭受重大变故的“男友”,苏肴现在应该做的,是安慰、是想办法。 但此时此时,她就蹲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 直到周武斌伸手摸到自己的大腿,意识到他的腿伤严重到必须赶快治疗,才绝望地接受现实。 “我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江学姐——就是江小雨,她跟我说,寨子里只有寨主有药。”苏肴看着他,“或许他可以治疗你的腿伤。” 峰回路转,周武斌的脸上露出惊喜:“真的吗?那我的腿就有救了!肴肴,你能不能帮我去寨主那里求点药,我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帮寨子做更多……” 苏肴打断了他。 “江学姐说,这些药都是寨主的私藏,不会轻易拿出来。” “我们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跟他做交换。” “哪怕我去求,可能也没用。” “怎么可能没用!寨主是个好人,他把我们从陷阱里救了出来,还用肉干和浆果赔罪。只是一点药而已,他肯定会给的!” 明明在讲严肃的话题,苏肴却突然道:“周武斌,我有点饿,能不能让我吃点肉干。” 提到这个,周武斌的神色一僵,语气也变得心虚起来。 “……我想着要出去狩猎,没有体力撑不下去,所以就吃完了。” “我以为很快就能抓到变异动物,能给你换取更多的食物,但没想到发生了变故。” “肴肴,你先帮我去要点药好不好?等我恢复过来,肯定不用再愁吃的!” 苏肴静静地盯着他,她仿佛在重新打量地上的男人,目光也变得极其陌生。 “周武斌,你有没有想过,末世这种世道,谁会无缘无故地把药物给一个陌生人?” “难道只说一句寨主人很好,他就能把药给我了吗?” “你知不知道那包退烧药是怎么换来的,你敢说你不清楚吗!” 苏肴的话说到最后,甚至吼了起来。 “先前你高烧,去换退烧药都是我的决定。你可以当做没事人,享受了好处,再跟马后炮一样来指责我不检点。” “现在呢?治疗你的腿需要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寨主就这么善良地每天都把药给你吗,那我们用什么跟他换?难道还是说,让我去想办法做决定,去用自己付出,然后等你的腿治好了,你再回过头来抨击我,说我完全不需要那么做、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拿到药、都是我太不检点太没用是吗?” 她的情绪太崩溃,一下子就让周武斌哑口无言。 半晌,他终于艰难道:“我没有那么想。但肴肴,我明明是为了给我们俩换吃的,才参加了狩猎队,才会导致腿伤……” “那吃的呢?” “……” 窒息般的沉默。 苏肴不愿再待在他的身边,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 新鲜的空气呼吸到肺里,阳光照耀在脸上,她的情绪也在慢慢地平复。 但等下一刻,视线落在怀里的血衣上,就又绷不住了。 “周武斌,宋知凡可能被你……不,被我们害死了。” “其他人可能也陷在了丧尸群里。” 眼眶中盈起泪花,苏肴的心慢慢地变冷:“周武斌,也许这就是报应,他救了我们,我们却害死他的报应。” “肴肴……” 苏肴不想再听他说话,猛地回头盯住他:“周武斌,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再去为你拿药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你的腿伤能够自愈。” “如果运气不好,真到了恶化截肢的那一步。” 在周武斌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她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 “那就躺着等死吧。” 那时候,也许她也会饿死在这里。 太累了。 实在是太累了。 哪怕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寨子里,苏肴也从来没有忽略过周围那些暗藏恶意的目光。 末世里,普通人或许根本就不配有尊严地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香酥碳烤羊排 (“你们和……祁山泽有什么关系?”) “肴肴, 你不能这样对我。” 许久后,周武斌的声音才干涩地响起。 “我们是同伴,我活着,你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也许寨主真的愿意帮我治疗, 等我痊愈后, 我们就能安安稳稳地在这个寨子里生活。” 面对他的恳求,苏肴不为所动, 甚至有些冷漠:“那如果我不想活下去呢?” 那么强大的几个异能者, 都死在了丧尸嘴里。 她还怎么跟末世抗争,真的要苟延残喘到不顾一切的地步吗? 苏肴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很胆小, 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 真到了做决定的那一刻,她反而平静下来。 不管周武斌再怎么求她,苏肴都无动于衷地坐在床上,最后甚至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直到外面再也没有声音。 周武斌又疼晕了过去。 她这才从被子里出来, 外面的阳光早已消失,黑幕逐渐降临。 离宋知凡被打晕,已经过去了一整个白天。 三顿饭没吃, 腹中的牛奶也早已消化, 饥饿再次袭来。 寨子里也没人过来,似乎都忽略了这里还住着一个伤员、一个无用的美人, 更别说送饭了。 但苏肴没管这些,她默默地往后靠, 将自己缩在墙角。 末世里的夜晚很危险,大家的夜生活也早就消失。 整个寨子都显得无比地安静。 唯独苏肴还醒着, 她的脑海很杂乱, 各种思绪不停地闪过。 最后停留在某个回忆画面上——乌泱泱的丧尸群, 男人头也没回地挡在了最前面。 现在回想,或许他当时曾经回过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肴咬住自己的手指关节,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演化出后续情景。 他们也许在异能耗尽后,倒在了丧尸群里,被几十个丧尸围住,在临死前睁着眼被一口口咬死;或许元均也成功地回去增援了,他撞见了队友异能耗尽的一幕,拼命冲进去……结果也不小心被丧尸感染。 在意识还清醒的最后一段时间,拼命地跑回了山里。他或许是想回来找宋知凡,结果半路上变成了丧尸,又遇到了吃完宋知凡的异化动物,同时被吞吃进肚。 眼泪无声无息地打湿了被褥。 苏肴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她没法成为那群人的同伴,但也许心底曾经被他们的氛围感染过、也奢望过。 如今却只能在这里不停地陷入愧疚。 这种情绪挥之不散,始终无法让她入眠。 寂静的黑夜里,听觉被无限地放大。 这种情况下,苏肴的耳朵捕捉到极其细微的窸窣响声,听声源,似乎就在窗外。 但窗户已经被牢牢地关上,她看不到任何景象。 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能激发人的恐怖心理。 苏肴有些害怕地往墙角缩了缩,不停地安抚自己。 没事,这里是山村,也许只是一些小动物小爬虫闹出来的响声。 窗户关得那么牢,还拴上了木棍,它们不一定能爬进来。 就在她催眠自己时,窗外的外墙上,刚发生了一场争斗。 唦唦唦。 一根嫩绿色的藤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木屋外的草丛里,正兴奋地往前攀爬。终于,它爬出了草丛,刚准备蹿到墙角时,就看到了另一串丑陋的爬山虎趴在墙壁上。 不仅如此,那串爬山虎还钻进了窗户的缝隙里,无声地偷窥着里面的景象。 藤尖愣住了。 它被激怒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4节 同为植物,它最能分辨同类的气息。 那串恶心丑陋的玩意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植物,更像是某种异能化作的伪生物。 是个没有灵智的玩意。 嫩绿色的藤尖阴森森地待在草丛里,等待着时机猛地蹿上去,狠狠地将那串爬山虎从墙壁上撕了下来。 爬山虎愣住了。 它原本想要反抗,但当感受到藤尖身上的恐怖气息后,本能地准备逃窜。 藤尖摁住了它,身后同时溜出两条深绿色的、更为粗壮的藤蔓,它们冷冷地盯着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爬山虎,顷刻间就将它撕成碎片。 ——丑陋的玩意。 ——它刚才在偷看什么? ——一般来说,躲在窗边是为了偷看人类洗澡。 一阵沉默后,三根藤蔓同时兴奋了。 ——洗澡?她在洗澡吗? ——吸溜,我有点想念她的洗澡水了。 ——我们去看看吧,就看一眼。 没有任何犹豫,三根藤蔓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它们取代了先前的爬山虎,小心翼翼地爬到了窗台上,嫩绿色的藤尖率先出击,它钻进了窗户缝隙,开始偷看屋内的一切。 很快,它就找到了那只小脏猫的位置,看清楚人影后,失望地垂下了藤尖。 ——怎么样怎么样? ——她醒着,没有洗澡。 三根藤蔓均有些失望,它们看着紧闭的窗户,恶劣的想法蠢蠢欲动。 于是,在苏肴没注意的时候,细嫩的藤蔓钻进窗户,一点一点卸掉了门栓。 啪嗒! 是木头落地的声音。 苏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窗边。 在她的视线里,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一条缝隙,然后缓慢地持续地推动,直至完全敞开。 夜风瞬间卷了进来,带来一阵阵冷意。 窗外无人,窗户却莫名其妙地被打开。 苏肴再傻都知道这不可能是被风吹开的,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没得到回答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苏肴迅速地跑下床,路过周武斌时犹豫了一秒,就又果断地继续往前跑。 木门就在前方,只要跑出去……但外面会不会还有更大的危险? 她来不及细想,明明灭灭的蜡烛光不断地跳动着,带来了非常不详的预示。 但还没等苏肴跑到门口,屋内的蜡烛就被一阵风吹灭了! 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 恐惧再次攥紧了她的心脏。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那个下水道,未知的危险正在无声地逼近她。 只不过这次,她不可能再等到第二个祁山泽的到来。 明明手已经碰到了门,但苏肴还是绝望地放了下去。 就这样吧。 哪怕逃出去,她也不知道逃去哪里,更不知道祈求谁的庇护。 就在她放弃的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嘴……不!不是手! 熟悉的触感落在月几肤上,苏肴瞬间就意识到捂住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 五分惊恐,四分震惊,剩下的一分留给说不清道不明的幻想。 很快,腰也被缠住了。 出逃的流浪猫被高高地举起,轻轻地抛到了c上。 落下去的瞬间,身体的束缚被松开。 苏肴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还没等她爬到墙角,一股巨力就又将她拽了回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三根藤蔓打了起来。 ——我的,她是我的! ——我先来,我先来! ——滚开!蠢东西! 它们打得昏天暗地,在黑暗里闹出了极大的响动,甚至短暂地将猎物抛到了一旁。 最后,嫩绿色的藤尖打不过另外两条粗壮的藤蔓,只好做出退让。 ——要不一起? ——滚! 三条纠缠成麻花的藤蔓谁也不让谁,最后被一只柔软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抓住。 苏肴强忍着惧怕,在黑暗里摸索着纠缠她许久的“怪物”。 直到终于抓住它们,摸到滑腻的手感,身体才本能地战栗了一下。 但她只停顿了一秒,就硬着头皮将它们拉进自己的怀里。 “是你们吗?” 她抱着微弱的期望,异想天开地问:“你们和……祁山泽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鲜甜大水蜜桃 (“你们是他弄出来的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 打断了藤蔓们的雀跃。 ——祁山泽? ——不熟。 ——不认识。 它们待在沁满体香的怀抱里,毫无反应的模样,让苏肴咬了咬唇。 “如果有关系,你们动一下好不好?” 怀里的“麻花”安静如鸡, 仿佛没有灵智, 也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苏肴的希望落空,但还是不死心:“他出现了, 你们也出现了。在下水道里, 我还看到了你们待在他的肩头,姿态十分亲密。” “你们是不是……” 细嫩柔软的手心捏着如同“青蛇”一般滑溜的藤蔓,在猜测即将说出时, 下意识地捏紧了它们。 ——嘶。 ——嘻嘻,她捏到我了。 ——她的手好软。 “……是不是他的异能?” 苏肴的猜测只擦了个边,她的想象力还是太过贫乏。 要不是听到江小雨说寨主是植物系异能,她也不会联想到这里。 ——他的异能是风。 苏肴听不见它们的密语, 但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会不会是双系异能,你们是他弄出来的东西?” 怀里的藤蔓们依旧毫无动静。 她的心也慢慢地凉了下来。 是猜错了吗? 难道真的只是她身上留下了异植的气味,所以才被这些诡异的藤蔓频频找上门? 那她将它搂进怀里的举动, 岂不是引贼进门…… 意识到这一点, 那股凭借着一时冲动凝聚起来的勇气顷刻间消散。 苏肴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攥住异植的手掌惶恐地松开。 或许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 刚才一直没有动静的藤蔓们动了。 它们自然而然地分开,从“麻花”形态恢复成三根耀武扬威、肆无忌惮、阴暗爬行的“绿蛇”。 苏肴察觉到变化, 双手撑在身后,心惊胆战地往墙角挪动。 只是还没等她后退几步, 一条最细软的藤蔓就缠住了她的脚踝, 将她牢牢地禁锢在原地。 见状, 另两条藤蔓也忍不住开始行动。 一个食髓知味地顺着苏肴的后背攀爬,从脑后绕到前方、凑近了她的唇边,试图撬开那两片甜美的唇瓣,去汲取一些富有营养的“甘泉”;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5节 一个落在被褥上,紧紧地圈住了苏肴的月要肢,轻轻地挑开了她的衣角,在肚脐的位置痴迷地停留着,甚至试图钻进去挠挠它。 它们的行为太过恶劣,把苏肴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打破,让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要碰那里!” 她被迫提高了音调,手脚试图疯狂地摆脱这些怪物们的禁锢。 可越挣扎,越无力。 就像是掉进了蛇群里的流浪猫,被溜过来的三条毒蛇肆意地翻弄。 冷血动物仿佛第一次见到带毛的生物,无师自通地觉醒了属于人类的萌宠控,然后将这个生物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 地上的周武斌还在昏迷,月光照在了他的脸颊上,脑袋正好就对着苏肴的方向。 “不要,不要碰我!” 苏肴崩溃地将钻进上衣内的藤蔓扯了出来,下一秒就被另一根粗壮霸道的藤蔓趁虚而入。 “唔唔唔!” 她说不出话了,被它牢牢地捂住嘴角。 若是周武斌此时能醒来,看到的将会是一个被捆绑的苏肴。 眼泪砸在藤蔓上。 苏肴的心里绝望极了。 或许她当初真的只是看错了,这些杀人藤蔓跟祁山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把她列成了必须要接近、折磨、铲除的目标。 还会有人来救她吗? 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宋知凡已经死了,元均也死了,宋知凡和……祁山泽或许也早死了。 豆大的泪珠陆陆续续地掉落,她哭得无声无息,已经预料到自己必死的结局。 她只希望、只希望这些杀人异植给她一个痛快,不要再继续折磨她。 最好从心脏处狠狠地插进去,让她的痛苦持续地短一点。 “咕噜。” 这种极端绝望的时刻,她的肚子却不受控制地响了起来。 是属于饥饿的腹鸣。 人的身体没法骗人,一天没吃东西的她,其实已经饿到了极限。 听到这个声音,几根作乱的藤蔓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 嫩绿色的藤尖最先反应过来,它迅速地从衣服里蹿了出来,停留在半空中开始暗自使劲。 其余两根深绿色的藤蔓就这么呆头呆脑地看着它。 啪嗒。 一个重物落在了被褥上。 藤尖卷起它,献媚地凑到了苏肴的嘴边。 桃子的清香味被送到鼻翼下方,一个冰冷的物体就这么贴到了她的脸颊上。 苏肴睁开眼,隔着朦胧的泪水看到了眼底下那颗饱满的桃子。 真的是桃子! 被贴心磨掉了绒毛的桃子! 在她愣怔之时,藤尖讨好地往前松了松,示意苏肴咬一口。 末世来临后,苏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水果了。 上一次还是在废弃的超市里,捡到了几个干瘪的丑橘,里面的果肉水分早已流失,变得又硬又渣。 她只吃了一瓣,剩下的全部进了周武斌的肚子里。 唾液自动开始分泌。 眼见着她迟迟不肯下口,嫩绿色的藤尖急了,它直接撬开了她的唇,将桃子怼到她的口中。 苏肴没法拒绝它,处于饥饿的胃也不想拒绝这个难得的水果。 哪怕是下一秒就去死,好歹也是个饱死鬼。 牙齿瞬间咬破果皮,甘甜的汁水流入干涩的喉咙。 这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软烂鲜甜的果肉不需要太多咀嚼,很快就能吞咽下去,安抚了一直发出抗议的胃。 苏肴就这么坐在床上,捧着一个比自己脸还大的桃子,吃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嫩绿色的藤尖似乎很满意看到这一幕,它甚至贪婪地贴到女孩的脸颊,圈出一小块肉肉,重重地吸允了一下。 另两个藤蔓全程目睹,似乎也逐渐明白了它们的竞争对手到底在干什么。 自然界从来都不缺讨好雌性的生物,哪怕藤蔓没有性别,此时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 它们悄然无声地离开了木屋,再回来时,抓着两个布袋。 啪嗒,啪嗒。 布袋同时砸在苏肴的腿上,掉出了一堆肉干和蔬菜干。 苏肴停止了咀嚼,在两根藤蔓期待的注视下,缓缓地拿起一条肉干。 不知道是什么肉做的,但看上去就十分诱人。 看这布袋,或许是寨子里谁的存粮,被眼前的异植毫无道德地偷来了这里。 苏肴只迟疑了一秒,就放下桃子,将肉干塞进了嘴里。 吃吧,吃吧。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了。 咸香有嚼劲的肉干在嘴里爆发出惊人的美味,苏肴一下子连吃了好几条,依旧觉得没有填满肚子。 直到另一根藤蔓不满地缠住了她的手,将蔬菜干送到她的嘴边,示意她吃掉自己偷来……“狩猎”来的食物。 苏肴听话地吃掉了蔬菜干。 给什么她就吃什么,这种奇怪的满足感让三根藤蔓几乎上了瘾,轮番喂着自己带来的食物。 “我吃不下了。” 胃里已经传来饱腹感,苏肴闭上嘴,再也不肯吃任何东西。 她不愿再拖延时间,试图引导异植给她个痛快。 “来吧。” 杀了她,把她的身体拖进山林里,当做培育它们的土壤与肥料。 女孩仰起头,摆出了引颈就戮的姿态,殊不知这幅模样更加刺激藤蔓们的本性。 它们是人类欲念的放大面,是没有被社会规训过的“怪物”。 它们凭借本能生存,不被任何道德所规范。 都怪末世,让它们真真实实地存在了。 苏肴紧紧地闭着眼,等待着最终审判。 藤蔓们已经重新缠上了她的身体,刚要卷土重来之时,突然僵在原地。 它们仿佛在与某个强势的意识不停地对抗,没坚持一会儿就一败涂地。 哪怕再不甘心,也必须灰溜溜地松开了缠住的流浪猫,依依不舍地顺着窗户原路返回。 苏肴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她不安地睁开眼,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木屋,以及敞开的窗户。 那三根藤蔓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照进来的月光,以及穿堂而过的凉风。 寂静的山林里,一簇橘红色的火焰逼退了无数隐藏在黑暗里的危险。 咔嚓。 柴木被扔进了火堆里。 火堆最上方架着一个小铁锅,里面扔满了白菜、金针菇、培根、火腿、方便面……各种食材被做成了一份丰富的部队火锅。 “嘶!” 坐在火堆前的185大男孩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晦气地骂了一声:“那孙子下手真狠啊!” 他刚说完,一只手掌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 没有想象中的巴掌,反而是轻柔的抚摸。 “知人知面不知心,末世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宋知欢摸着自家亲弟弟的脑袋,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还晕吗?有没有感觉自己被砸成脑震荡了?” “那不至于。” 185大男孩正是已经“死了”的宋知凡,他不仅活了过来,还折腾了一大锅美食,此时一边流口水一边愤愤不平地回想着逃亡的经历。 换了另一套黑衣服的元均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被打晕的?” “就是那个叫周武斌的男人,他从背后偷袭我,把我打晕了。” “他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就是想不通这个!”宋知凡愤愤道,“我好歹也是个空间异能者,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但体质比普通人强一大截,至少皮糙肉厚,竟然就这么被一个普通人打晕了!” “他可能觉醒了异能。” “什么?” 宋知欢重复了一遍:“他可能觉醒了异能,昨晚夜里我看过,他的伤口恢复得有点快。” 只不过当初没细想,谁也没料到末世都过去五个月了,还有人突然觉醒异能。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6节 “怪不得!” 宋知凡气得咬牙切齿:“他们肯定早就计划着逃跑了,亏我还这么真心真意地对他们,真是好心没好报!” 越说他越来气,扭头就看向独自待在树下的队长。 “队长,要不咱们别管他们了,死在山里最好,跑出去了就算他们运气好。” “还有那个苏肴,我觉得她肯定知道她男朋友的打算,他们俩就是串通好了的!” “要不是我命大,提前醒了过来,现在早就死在变异野兽的嘴里了!” “就算她长得确实有点漂亮,但哪里没有美人?队长,你掏心窝子对人家,人家把你当仇人呢!” “我合理怀疑,一旦有机会,她恨不得连同她男朋友,把你也给弄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懒人部队火锅 (“队长,她会害死我们!”)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出来, 在场人都沉默了。 虽然但是……队长的确给了退烧药,给了食物,救了他们几次。 但这些掩盖不了一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是队长看上了有男友的美人,并且疑似强迫了她。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宋知凡不满地环视一周, 视线重点落在队长的身上。 “队长, 你自己说,那是不是个蛇蝎美人?” “她根本就没有心, 哪怕你对她再好, 她也不会感恩的!” 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试图让祁山泽明白自己看错了人。 “就算再把人找回来,她肯定还会再跑, 这次没害死我,那万一下次害死我了呢?或者害死我姐、元均、或者队长你呢?” 这话乍一听十分有道理,仿佛是恨铁不成钢的朋友在劝恋爱脑醒悟。 祁山泽掀起眼皮看了宋知凡一眼。 后者以为自己说动了他,连忙凑上去再接再励:“队长, 我们离开这座山吧,去b市!b市肯定能找到女朋友,我明白你也老大不小了, 单身这么多年, 一朝被怪物寄生,思想和三观都被本能驱使, 变得格外地躁动。但我们还是得考虑一下现实问题,这可不是自然界, 打一架就能吸引雌性开始筑巢生仔……” “嗷!” 一道风刃刮过,削掉了185大男孩的一撮秀发。 祁山泽冷冷地盯着他:“闭嘴。” “我不闭!”宋知凡头铁地继续叫嚷, “她本来就不是队长你的良配, 人家有男朋友, 心都拴在男朋友的身上,还差点害死我!” “她相当于我的仇人,你要是还把我当队友,就让她自生自灭!” 他的话一点儿也不给苏肴留情面,铁了心地要将她从队长的心里驱除。 最好再也别把这个人添进队伍里。 听了许久,祁山泽终于有动作了,他站起身,比宋知凡要高,自上而下看过来的视线极具压迫感。 那双眸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深绿色,冷冽地盯着眼前的人。 宋知凡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你可以继续说。” 男人的血管也变成了深绿色,植物根系遍布全身,顷刻间就异化为非人的存在。 “但她跑不掉。” 哪怕她有男友,哪怕她满口谎言、出尔反尔,哪怕她只想着从他的身边逃离。 他都不会放手。 “她只能跟我在一起。” 祁山泽的气势太强,宋知凡狼狈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愤愤地抬起头。 “队长,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们明明才认识了一天!” 剑拨弩张的对峙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打断了紧张的气氛。 “好了。”元均拉住宋知凡的手臂,沉声道,“可以劝人吃饱饭,但没必要劝人怎么谈恋爱,而且你怎么就能肯定队长是一见钟情?” “够了。” 宋知欢也走过来,试图将宋知凡拉走。 “走吧,队长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 两人半拉半劝地将宋知凡拖到远处,拉开了他和队长的距离。 隔着一处灌木丛,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宋知欢和元均正在劝宋知凡调整心态、接受现实。 但实际上,宋知凡刚离开祁山泽的视线,就丧起了一张脸。 “我努力了。” “我真的努力了。” 宋知欢和元均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宋知凡。 后者扶着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出了真正的实情。 “其实周武斌敲完后,我只是失去了反抗力,没有彻底晕过去。” “他们俩应该是发生了争执,然后他把苏肴也打晕了,不知道扛去哪,也许已经离开了这座山。” 宋知凡轻叹一声:“我只能帮她到这了。” 他撒谎说苏肴心甘情愿地跟着周武斌离开,目的就是想让队长死心。 谁知道根本没用! “其实我也挺对不起队长的,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孩,我还老戳他的心窝子。” “当初他为了救我,被异植拖走……说不定就是那次,才被异植寄生,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没有下限。” 队长做得确实不地道,但他们才是同伴,出生入死的同伴。 再给宋知凡无数次选择,他也会无条件地“助纣为虐”。 就在他回忆起往事,感动地快要落泪时,元均突然意味不明地开口:“倒也不用这么想。” “什么?” “他不一定是因为你才被寄生的。”元均点到即止,又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但愿队长能够控制一下自己,不然……” 不然倒霉的,很可能就是那个无辜的女孩。 说到这里,三人齐齐往后看去。 先前站起来的祁山泽,不知何时又坐回到大树底下。 隔着这么远,他们也看不清他在干什么。 祁山泽脸色很差,嘴角也紧紧地抿起。 ——“她根本就没有心,哪怕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感恩的!” 宋知凡的其他话,祁山泽全都没听进去,唯独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 这也是他嫉妒的来源。 你对流浪猫再好,它也不知道感恩,甚至时刻计划着逃回野外,与那只没用的公猫私奔。 愤怒没用,他还是要用实际行动将她抓回来。 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 祁山泽闭上眼睛,开始感受着遍布整座大山的“眼线”。 早在他知道苏肴逃跑的那一刻,就像先前探查丧尸群那样,无数根藤蔓扎根在四面八方,马不停蹄地寻找着她的踪迹。 藤蔓们的所见所闻都被传送回主体,也就是祁山泽的脑海里。 他能看到十公里外的湖泊,二十公里外的参天大树,还能知晓这座山里藏了一个幸存者驻扎的山寨。 唯独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或许是感受到他的暴虐心情,身后的异化大树都有些萎靡,吓得不敢乱动。 找不到人,迁怒促使他放出无数风刃,将头顶上的树叶刮了干净。 等到愤怒被发泄,祁山泽才冷静下来。 ——回来。 他冷声吩咐所有放出去的藤蔓,命令不容拒绝。 不可能找不到,除非是有藤蔓在“中饱私囊”。 随着命令的发出,整座山上的藤蔓都停止了动作,一致地朝着祁山泽的方向涌回。 一时间,簌簌的摩擦声同时响起。 祁山泽冷眼看着所有回来的分支,目光狠厉地挨个扫过。 都没有问题。 直到最后三根分支匆匆赶回,它们心虚地藏在最后方,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祁山泽还是一眼就盯准了它们。 其他的分支也纷纷回头,盯紧了最后方的同伴。 太明显了。 这三根蠢货身上的“香味”浓郁到所有藤蔓都兴奋了起来。 ——找到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7节 ——在吃独食。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快重逢了嘿嘿嘿。 第24章 螺肉炒螺蛳粉 (“你女朋友挺漂亮的。”) 经历了“异植”的夜间造访, 苏肴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但现实恰恰相反,它们离开后,她迅速地关掉了窗户,回到床上只强撑了没一会儿, 就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吃饱了。 所以警惕性也紧跟着下降。 早上醒来后, 苏肴愣怔了好一会儿。 肚子里的饱腹感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那几根神出鬼没的藤蔓来了又走,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房间里没有,窗边没有,外墙上也没有。 就在她心有余悸之时, 寨子里爆发了一阵小小的争吵。 她这边住得远,听得不怎么清楚,还是江小雨来串门,才告诉了她这些八卦。 “没吵到你吧?” “昨晚寨子里有人弄丢了储存的食物, 正在到处抓小偷,所以嘈杂了一些。” 听到这话,苏肴瞬间回想起昨晚吃进肚子里的肉干和蔬菜干, 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还好, 我起得比较早。” 索性江小雨也没有把“小偷”联想到苏肴的身上,她来这里还有其他的目的。 “该不会是被饿醒的吧?” 面对昔日学姐调侃的语气, 苏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仅不是被饿醒的,反而在昨晚还被迫吃下了许多“营养均衡”的食物。 她的沉默, 在江小雨看来就是默认。 这两人进寨子前,她就看过了, 都没有携带食物。 赵诚将肉干和浆果赔罪给周武斌时, 后者咽口水的模样十分明显, 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 昨天她特意把他们晾了一天,就是想让他们先饿着,人一旦饿糊涂了,事情也能变得好办许多。 “都怪我,昨天太忙了,就没顾得上安排你们。”江小雨很愧疚,掏出一把肉干塞到苏肴的手里,“你先拿这个垫垫肚子!” 苏肴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肉干。 说是一把,其实总共也才四条,每条只有半个巴掌长,和她昨天吃的一模一样。 “谢谢,但是不用了。” 她抿着唇将肉干还给江学姐:“你们的食物来得也不容易,我不能吃白食。” 江小雨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 末世都来了,还想着坚持那些没用的尊严,真是可怜又可笑。 怪不得瘦成这个鬼样子。 “那好吧。”她顺势收回去,直接道,“既然你不想吃白食,我们寨子还有另外能够获取食物的方式,你要不要听一听?” 在她看来,苏肴应该会很激动。 又想维护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又想活下去吃饱饭,一旦知道得知这里有用劳动换取食物的机会,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但令人惊讶地是,对方迟疑了。 苏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重伤的周武斌依旧在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 或许在江小雨看来,这两人总要吃饭,男人失去了行动能力,那么就只能让女人顶上。 她给出的方式就会是最好的诱饵。 但苏肴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吃饱饭? 末世里怎么可能吃饱饭! 她和周武斌在a市挣扎了五个月,这个有着庞大人口的城市,在末世后一度变成了人间地狱。 有点本事的幸存者都离开了那里,只剩下他们那群普通人围抱在一起组成了人海战术,在每次外出冲锋中抢到微薄的食物来充饥。 难道离开a市,来到这个小小的寨子里,她就能靠着双手填满两个人的肚子吗? 苏肴并不相信,也懒得去追究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挣扎求生的欲望早已丧失,她也不指望能够在寨子里长久地活下去。 “谢谢学姐的好意。”苏肴低声拒绝,“但是不用了,我有点累,可能做不来这些事。” 这话一出,江小雨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 这种天大的馅饼,居然会被人拒绝。 她诧异地盯着苏肴,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拒绝的原因,总不能是因为蠢吧? “那你们吃什么?” “你男朋友受伤这么严重,要是不吃东西,岂不是恢复得更慢!” “是因为怕累吗?其实寨子里的活……” “江学姐。”苏肴打断了她的话,“你也说过,生死有命。他能不能痊愈、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运气了。” 说不定今晚那些“异植”还会过来,她可能死得比周武斌更早。 这话听起来,无疑是十分离谱的。 江小雨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学妹,彻底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照顾周武斌了,他现在离不开人。” 苏肴说完,就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回到了木屋里。 她实在没有力气跟其他人周旋了。 江小雨:“……” 她无语地盯着那扇被关上的木门,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寨主就坐在她的床上,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她一眼。 “事情没办好?” “何止是没办好!” 江小雨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我们俩都猜错了!” “她对那个周武斌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看到他受重伤,还能做到一天都不闻不问!” “我刚刚去找她,想让她做点活来换取食物,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她说生死有命,周武斌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运气!” 赵诚也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苏肴会是失去保护后任人拿捏的小白花,如今看来,却是心狠手也狠的食人花。 但……这更让人兴奋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突然开口:“那就更要加快动作了。” “什么?” “她要是想在寨子里舒舒服服地活下去,失去价值的周武斌迟早会被丢弃,那之后……她也该寻找第二个依附对象了。” “你的意思是,让她来找你?” “猜对了。” 赵诚搂住江小雨的腰,在她的脸上轻浮地摸了一把:“把她支开,我去跟周武斌商量,你是能做到的吧?” 江小雨不喜欢他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当即甩开他的手。 “我好歹也是个异能者,不是外面那种让你随意欺辱指使的玩物,你要是真想让我为你做事,就放尊重点!” 她冷着脸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异能者?” “你要是能治愈丧尸病毒,我还可以高看你一眼。”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诚的轻视溢于言表:“只能治疗一些外伤,一点儿攻击能力也没有,如果我把你送到b市,知道像你这样的异能者会遭遇什么吗?” 江小雨的身子僵在原地。 “会被送进实验室切片,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会想方设法地在你身上做各种实验,试图让你进化出能够抵御丧尸病毒的异能。” “只有我,我没有这些野望。我巴不得末世持续得再久一点儿,世道再崩坏一点儿。” 赵诚走到江小雨的身后,贴近她的耳边喃喃道:“所以你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安安分分地扮演寨子里的医生,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只要让我开心了,我怎么会亏待你呢?” 他的话太恶心,但也是实打实的威胁。 江小雨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她千辛万苦从a市逃出来,哪怕成功觉醒异能,也不过是最没用的治疗系。如果运气好,遇到了靠谱的队友,她就能过上好日子。 但如果运气太差,遇到了像赵诚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伪君子,她就只能把苦楚咬碎了往肚子里吞。 “……我明白了。” 赵诚微微一笑:“这才乖。”.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8节 苏肴最后还是被江小雨叫走了。 她借口寨子里需要人手做事,只要想继续待在寨子里,就不得不服从安排。 半拉半拽间,苏肴不得不跟着她离开。 两人走后,木屋内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周武斌。 但他命硬,很快就又醒了过来。 大腿上的撕裂伤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这是一个极其不详的预兆,再不赶快处理,说不定伤口会腐烂发炎,进而彻底废掉。 “肴肴,你在哪?” 恐慌蔓延心底,周武斌急乱地叫了起来。 没有人回应他。 “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受伤后,已经变成一个废人了?!” 他心慌极了,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哪怕这样,也没有人理会他。 苏肴不见了。 周武斌又惊又怒,藏在心底的忧虑彻底爆发。 她是不是去找其他男人了?是不是准备彻底丢弃他了? 长久以来,这种恐慌与不安就一直隐藏在他的心里。 都是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但两人拥有的选择不一样。 他只能在末世里拼命苟活,而苏肴长得那么漂亮,她随时都会“醒悟”,去找一个实力强大的异能者,不用再跟着他风餐雨露、提心吊胆,光躺着就能活得好好的。 而他却没有任何选择,甚至都无法阻止! 先前那几个异能者的出现,就加剧了这种危机感。 原以为他也觉醒了异能,就能改变这种局势,彻底让苏肴成为自己的人。但意外来得太快,他完全没法抵抗。 周武斌不甘心,他太不甘心了! “苏肴,我明明是为了你才受伤的!你不能不管我!” 吱呀。 木门被推开。 周武斌惊喜地仰起头,看向大门:“肴肴,你回来……寨主?” 赵诚挂着一副担忧的表情走了进来,看清周武斌伤势的同时,眼底闪过一丝同情和愧疚。 “我来看看你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面对外人,还是能够帮助他的唯一希望,周武斌瞬间收起所有的愤恨,变得无比地颓废。 “寨主,我的腿伤必须要治疗,不然很可能要截肢。” “我女朋友说你那里有药,能不能先借给我,等我痊愈后,一定会去其他城市找药,然后再还给你!” 他的话不可谓不诚恳,甚至疑似打动了寨主。 赵诚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寨子里的存药实在有限,优先提供给对寨子有功的异能者。” “我就是有功的异能者啊!我是参加了狩猎队所以才受伤……” 赵诚抬起手打断他:“不是这么算的,你虽然参加了狩猎队,但并没有带回猎物,又何谈有功呢?” 到了这会儿,敏锐一点儿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但周武斌求救心切,根本没有意识到寨主的语言陷阱。 “那我、那我后面补回来,只要我能痊愈,我绝对会给寨子带来更多功劳!” “不不不,我们寨子没有赊账这一说。” 他的话堵死了每一条路,周武斌急得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那你说,我究竟怎么样才能得到药?” “嗯……确实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赵诚微微一笑:“你之前也见过江小雨吧?她就是难得的治愈系异能者,你这种腿伤都不需要用药,只要她动动手指,就能瞬间让伤口痊愈。” “你甚至都不用养伤,更不用耽误你的狩猎,以免没有食物活活饿死。” 重磅惊喜砸到周武斌的头上,在把他砸晕之前,稍稍地让他恢复了一些清醒。 “我需要做什么,你才能让她来治疗我的腿伤?” 见鱼儿上钩,赵诚这才露出神秘的笑容。 “很简单的,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小小的代价。” 他的笑太诡异,周武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什么代价?” 赵诚所答非问:“你的女朋友挺漂亮。” 咚。 心跳落到谷底。 同为男人,周武斌几乎是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他震惊地瞪大双眼:“你不是已经有江小雨了吗?” “不不不,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只是寨子里的医生。” “如果你舍得付出,我会让她过来给你治疗,一来一去的相处中,说不定你还会有另外的收获。” 赵诚暧昧一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周武斌呆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才终于艰涩地开口:“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你可以。”赵诚不容拒绝地摁住他的肩膀,“末世里根本不需要底线,你看你的女朋友,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抛弃你。明明可以帮你求药,也可以在寨子里工作赚取食物,但她并没有这样做。” “她都已经做出选择了,你为什么还要坚守原则呢?” 不得不说,他的话击中了周武斌的心。 是啊,苏肴都放弃他了。 她昨天说什么来着——“那就躺着等死吧。” 她认为他变成了废人,她想让他死! 赵诚没再开口,他看着周武斌陷入挣扎,给了足够的空间让他去考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大腿上的疼痛重新袭来,将神经折磨得不堪重负,男人心里的那股坚持轰然间倒塌。 “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让江小雨帮我治腿?” 目的达成,赵诚露出了掌控全局的笑容。 “别急,我总得先验验货。” 周武斌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已经选择了背叛苏肴,但还是听不得这种话。 “……什么时候?” “就今晚吧。” 周武斌的良心在隐隐作痛,但随即又安慰自己——这很正常,苏肴既然已经决定了依附强大的异能者,那么这个异能者是谁根本不重要。 至少寨主不会少她吃喝。 “我是不是需要离开这个房间?或者你找人将我抬走……” “不用。” 赵诚打断他,眼底藏满了深意。 “你就待在这吧,我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 大肥更,终于写到文案剧情了。 第25章 茉香抹茶蛋糕 (“他刚才用哪只手碰了你?”) 一场末世, 让整个山寨回归原始社会。 苏肴被江小雨拉走,晒了一天的肉干和蔬菜干,获得了一些微薄的食物。 活干完了,天也暗了下来。 “耽误你这么久, 赶紧回去休息吧。” 对这个学妹, 江小雨全程表现得很热情很友善,似乎真的在为这两个暂时没有捕猎能力的人考虑。 苏肴捏紧手里的肉干:“谢谢学姐。” “小事。”江小雨笑着挥挥手, “你的男朋友还在家里等着呢, 他可能也饿了。我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嗯。” 苏肴毫无所觉地转身, 顺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 江小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与仅剩的良知做对抗? 但末世哪里还需要良知,活下去不就够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39节 说不定苏肴以后还会感谢她的“成人之美”。 江小雨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也转身离开了晾晒场。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本来已经离开的苏肴才回过身,沉默地看着江学姐离开的方向。 原本矜持高傲的人, 突然变得热情又友善, 真的正常吗? 难道一场末世就能彻底改变人的性情? 苏肴不太相信。 虽然是学姐与学妹的关系,但她与江小雨认识的契机并不正常。 学校历年来都有校花选举大赛, 次次是江小雨的票数遥遥领先。 只不过苏肴刚进学校那会儿,被人偷拍过一张照片, 小范围地引起过热议,成为了当时“校花”的有力竞争者。 当然, 苏肴并不这么认为。 学校里的校花从来都不是单纯地看脸, 毕竟审美因人而异, 最终还是要看人气、活跃度与个人魅力。 江小雨年年在校级舞台上表演节目,各大组织里也十分活跃,校花对她来说就是囊中之物。 所以苏肴并没有在意这个,她本就沉默寡言,也不想成为大家的目光中心。 偏偏某一天下课,她在教室外看到了专门过来的江小雨。 对方和几个朋友没走近,只是遥遥地看了她一眼。 苏肴至今还记得江小雨投过来的眼神——审视,打量,以及不屑。 差别太大了。 曾经隐隐敌对过自己的人,怎么可能重逢后变得如此友善,她们甚至连老乡都算不上。 苏肴抿起唇角,思索许久也没有得到答案。 她处于被动局面,根本猜不到江小雨到底有什么目的,又在做什么打算。 这个寨子看似安全,实则处处都给她带来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多想无用,苏肴只能先回木屋。 她不知道今晚那些“异植”还会不会找上门,但她更不能因为害怕而待在外面,谁知道夜里藏着什么危险。 熟悉的木门近在眼前,屋内有着伤势不明的周武斌,还有着神出鬼没的变态“异植”……这不是一扇门,更像是一张血盆大口,正阴暗地潜伏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苏肴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推开了木门。 昏暗的月光倾泄到屋内,照亮了正中央的担架,躺在上面的周武斌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依旧昏迷不醒,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屋内的窗户还关着,蜡烛也没有点上,除了木门带进来的月光,其他地方都隐藏在黑暗里。 经历了下水道的一切,苏肴对黑暗有种本能的畏惧。 她没有关门,准备先去将蜡烛点上。 然而当她快步走到房间正中央时,身后的木门“嘎吱”一声,紧紧地关上了! 月光被挡在门外,屋内彻底陷入黑暗。 苏肴没料到房门会关闭,心跳瞬间就飚了上去。 不慌,不慌,说不定是风吹的。 她只需要快点点燃蜡烛,就能……还没等到她摸索到桌边,腰间就被一条“绳索”给缠住! 果然又来了! 苏肴咬着牙,试图将腰间的“异植”扯下来。 但她的手刚伸至腰间,摸到缠住自己的“罪魁祸首”时,就被异样的触感惊到了! 不是熟悉的滑腻藤蔓,是一株带着叶子的爬山虎! 它们如同真正的绳索一般,牢牢地拴住苏肴的腰,就像单纯执行命令的“死士”,将她一点点地往角落里拖。 不对! 不是那些“异植”! 苏肴见过它们太多次,那群令人恐惧的藤蔓更像是生出了灵智的类人生物,一举一动都能联想到属于人类的某些特征。 可眼下绑住她的,却没有任何反应。 察觉到不对劲,苏肴猛地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是陈旧的床头。 她不知道它要将自己拽到哪去,只能牢牢地抓住床头,试图与腰间的爬山虎抗衡。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有另一批“异植”? 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怪物窥伺的?! 或许是她的抵抗太顽固,角落里响起一声冷笑。 如坠寒窖。 有那么一瞬间,苏肴差点吓得松开手。 屋里有人! 还是个男人! 那一声笑里,藏着完全没有掩饰过的恶意。 不可能是周武斌,他还在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那还能是谁? 苏肴的手指攥得发白,她颤抖着发问,试图引出隐藏在角落里的男人。 “谁?” 但那一声冷笑过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只有腰间的爬山虎还在狠狠地拽着她的腰。 “周武斌,是你吗?你醒了吗?” 苏肴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她多希望刚才的那声冷笑是周武斌醒来后发出的,而不是出自另一个意图不轨的陌生男人。 无人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腰间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倍。 苏肴的双手已经无法再抓住床头,在最后几根手指被迫脱离后,整个人被爬山虎迅速地往后拖去。 砰。 她顺着墙角跌落在地上。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乍然响起,最后在近处停下。 黑暗中,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一道身影在自己的面前蹲了下来。 “你还真是顽固啊。” 熟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一只冰冷的手掌伸了出来,在即将碰到苏肴脸颊时,被狠狠地甩开。 “别碰我!” 在男人开口的同时,苏肴也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是寨主。 拥有植物系异能的寨主。 腰间的爬山虎就是他的异能所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诚的手背被甩得发红,但他也不恼,饶有趣味地盯着被逼到墙角无法挣脱的女孩,心底的肆虐欲蠢蠢欲动。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就要问问你的男友了。” “他的腿受了重伤,必须用药治疗。但他既对山寨无功,又拿不出足够有价值的交换物。你说,他还能怎么办?” 荒唐的念头从心底升起,苏肴猛地转头看向周武斌的方向:“他……” 赵诚再次伸出手,狠厉地钳住苏肴的脸颊,逼着她扭头看向自己。 “他把你换给了我。” “不可能!”苏肴伸出双手试图推开他,“他还没有醒过来,怎么可能跟你做交易!” “谁说他没有醒?” 赵诚拉住缠绕在苏肴腰间的爬山虎,轻轻松松将人扯到自己的怀里,上前一步逼迫到墙角。 “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他说不定早就醒了,这会儿正眼睁睁地看着我对你为所欲为。” 他的邪欲太明显,苏肴手脚并用地在他的怀里挣扎,不仅没有让他凑近自己的脸,还一脚踹到了他的腿骨上。 “滚开!” “嘶!” 赵诚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再也维持不了营造出来的假面,大手一扯,将苏肴猛地拽到了房间正中央。 娇小的身躯可以被随意对待,他仅用一只手臂,就将她压到周武斌的上方,让她与自己的“男友”面对面。 “好好看看吧,看看你的男朋友是怎么把你卖掉的!” “你失去的只是贞洁,他失去的可是一条腿呢!” 嚓。 一根火柴被擦亮,伸到了两人之间。 微弱的光亮照出了苏肴发红的眼睛,她死死地盯着躺在担架上的周武斌,后者紧紧地闭着眼。 看似仍处于昏迷,实则不停抖动的眼睫毛出卖了他。 “你真的醒了……混账!”苏肴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他,“我哪里对不起你?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0节 周武斌没有任何反应,哪怕假寐已经被识破,却也从未出声阻止过。 赵诚就喜欢看女人的崩溃,满足了内心的怪癖后,他又迫不及待地将人丢在地面上。 黑色的爬山虎将她的四肢牢牢地固定,使得她被迫与她的“男友”并列躺着。 赵诚倾身而上,手掌精准地揪住了苏肴的衣领,眼看着就要彻底撕裂。 “不要!!滚开!!” 苏肴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眼泪簌簌地往下落,身体疯狂地挣扎,做着最后的无用功。 她的反抗起了一丝微弱的作用,使得赵诚无法顺利地撕开她的衣服。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诚露出狰狞的面容,抬起手掌就要狠狠地扇下去。 掌风已经扬起,狠厉的力道即将落到娇嫩的脸颊上,就在最关键的一秒,木窗被猛地刮飞,狂风呼啸般闯了进来。 它仿佛拥有自主意识一般,将跪在地面、扬起巴掌的赵诚狠狠地扇到了墙壁上。 砰。 砰。 砰。 砰。 四声巨响,赵诚的身躯从南墙撞到北墙再撞到西墙,最后被无形的巴掌朝着脸部扇到了东墙。 滴答。 噼啪。 血和牙齿同时落地。 “shui?是shui ?!” 赵诚惨叫了好几声,最后趴在地上惊疑不定地大叫。 连续响起的动静吓呆了苏肴,当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困住自己的爬山虎不知何时已经被彻底“肢解”。 她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也没看旁边的周武斌,径直朝着门边冲去。 逃,快逃出去! 哪怕逃进山里被异变动物吃掉,她也不愿意再留在寨子里被这些混账欺辱。 没人阻挡她。 就连那阵莫名其妙刮起来的妖风也自动地避开,让她顺利地跑到了门边。 直到她的手指触碰到木门,一根粗壮的藤蔓猛地席卷住她的腰腹,将她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放开我!!!” 希望落空的感觉实在太过窒息,苏肴下意识以为它们也是赵诚的帮凶,双手胡乱挣扎间抓住了一根细小的藤蔓。 它的顶端极其尖锐,一下子刺破了她的指腹。 微乎及微的血腥味暴露在空气中,一时间,所有的动静都停顿了一霎。 那根被苏肴抓住的藤蔓也僵住了。 但苏肴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神经已经被逼迫到极致,手指被刺破的那一秒,只有一个反应——抓住它,直直地捅向自己的心口。 那么尖锐的异植。 一定能穿透到心脏吧? 明明是如此恐怖的想法,但苏肴的手却没有一丝停顿,显得十分坚决。 藤蔓刺破衣料,硬生生地停在离心口几厘米的位置。 尖锐的首端不知何时变了形态,变成了一个迷你的吸盘,停留在“荷尖”上,贪恋地吸附上去。 苏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珠从纤长浓密的睫毛滚落。 不是……不是碰那里……明明是凶器……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她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手里滑腻的触感提醒她——这不是赵诚的植物系异能,而是三番四次戏弄过她的“异植”! 苏肴有些抽噎,心底却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与其落在连畜生都不如的赵诚手里,她宁愿被这些怪物欺负。 有时候,怪物还没有人可怕。 但她的放松显然有些太快,因为下一秒,脚步声就又响起。 苏肴僵在原地。 今晚的月光不亮,哪怕窗户已经彻底被破坏,她也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比如那个正朝着她走来的黑影。 是赵诚吗? 他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能站起来? 苏肴心如战鼓,恨不得将“异植”拽出来,再次往心口上扎一下。 但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人影就停留在她的身前。 手腕被抬了起来,男人捏住她的手掌,将其贴近自己的唇边。 苏肴没有动。 黑暗里,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桌子上的土陶盆。 只要男人凑近,她就会狠狠地砸到他的脑袋上。 但她没想到的是,他精准地找到了那根受伤的手指,垂头轻轻地添了添她的指腹,将渗出来的血珠卷进口中。 苏肴浑身颤栗了一下。 恶心。 太恶心了。 但与此同时,违和感也升上心头——赵诚不该是这幅模样,他应该是更加让人作呕的。 苏肴攥紧了手里的土陶盆,刚想趁着男人低头时动手,后者就已经抬起头,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她。 仿佛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被发现了吗? “这个东西不会让异能者受伤。” 男人突然开口,右手绕到她的身后,将土陶盆不分由说地拽下。 “只会激怒他们。” 咔嚓。 土陶盆落地摔碎。 修长的手指抚摸上苏肴的脸颊,男人轻声哄诱:“告诉我,他刚才用哪只手碰了你?” 作者有话说: 算了算字数,今天算是三更! (得意叉腰) 第26章 小龙虾火鸡面 (“一个恶劣的吻”) 这个声音! 苏肴瞪大双眼, 试图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男人的具体面容。 她逐渐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比赵诚还要高一些,体型还要强壮一些。 如果她仔细观察过, 绝对不会将两个人弄混。 他不是赵诚, 是已经“死去”的祁山泽! 不,没人说他已经死了……他那么厉害, 不一定会死在丧尸群里。 “你没死……” 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往下滚落, 苏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变态”如此惦念。或许也不是惦念,只是一种埋藏在心底的愧疚。 但变态显然不需要她的愧疚。 祁山泽钳住了苏肴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削瘦的脸颊, 用大拇指粗鲁地擦拭着滚落的泪水。 “看见我没死,很遗憾?” “跟你的情郎私奔时,是不是没想过会被我抓住?” 他的问题太奇怪,苏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小幅度地摇头。 “不是私奔……” “说谎。”祁山泽冷笑一声,“打晕了我的队友,跟着这个没用的废物逃跑到这里, 宁愿被他背叛, 也要离开我的身边,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他在质问苏肴, 所提及的“队友”却直接触碰到她最不愿想起的事故。 “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 她抓住男人的胳膊,将最脆弱的脖子暴露在他的面前。 “都是我的错, 是我求着你带走了周武斌, 才会让他害死了你的队友……你杀了我吧, 我可以把命赔给他们……” 祁山泽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想为他们偿命?”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他的嘴角又冷冷地勾了起来,“不,你是想替那个窝囊废顶罪。” 苏肴着急地解释:“我不是!”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1节 祁山泽却已经不相信她了,在他看来,眼前的流浪猫对那只公猫爱得太深刻,以至于到了这种地步,都宁愿替他顶罪,将过错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 愚蠢。 男人阴沉着眉眼,在这一刻,他心里的愤怒直接突破阈值。 黑暗里毫无阻碍的视野范围,让他看一切都变得极其地不顺眼。 尤其是那根没有离开过的藤蔓,它的吸盘还在细微地蠕动着,似乎已经沉醉其中,醺醺然地不想离开。 祁山泽扯了扯嘴角,拽住它狠狠地扯开。 啵。 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声。 苏肴听见了这个声音,羞愧欲死地抬起手,想要拢紧自己。 但她的手很快就不由分说地被拨开。 祁山泽取代了那条藤蔓,他的手掌面积要比藤蔓的接触面积更大,也更加滚热。 唯有恶劣程度不相上下。 苏肴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不要、不要这样……”她祈求地看着男人,“我可以偿命,我真的可以!” “偿命就能让已死的人复生吗?” 祁山泽冷笑一声,仿佛在嘲讽她的天真与痴心妄想。 “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将自己赔给他。 可眼前的这个人,宁愿跟着一个毫无用处、自私自利的窝囊废私奔,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或许他把这话说出来,也只能换到又一个谎言。她也许会安分几天,后面再伺机逃跑。 祁山泽看透了这只流浪猫,她胆小却又实在狡猾,让人又爱又恨。 或许是男人盯着自己看了太久,苏肴的心跳也缓慢地上升,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会如何审判她。 终于,祁山泽动了。 他没再开口,而是强势地抬起苏肴的脸颊,低头狠狠地摄住了她的唇。 不容拒绝地闯入其中,勾着她一起纠缠。 苏肴忍不住抬起双手,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但手掌刚落在他的胸膛上,就又无措地放轻了力道。 她的犹豫与识人不清害死了他的同伴,连在这种时刻,都无法理直气壮地抗拒。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呵笑从祁山泽的唇边溢出,像是在嘲讽她的“欲拒还迎”。 苏肴涨红了脸,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被动地承受住男人的吻,双手无处停留,最后被一根藤蔓牢牢地箍在身后,全身上下被迫紧紧地贴住他。 好奇怪。 不管是藤蔓还是他的手掌,都让她无措地红了眼眶。 更别提他太过强势,她根本无法呼吸,每每快憋到极限时,才会被男人放开,拉出一点点距离,让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 只是这时……因为急促呼吸而不停起伏的身体又主动地送到了他的手里。 时间的流速变得极其缓慢,在苏肴看不到的地方,无数藤蔓也在窥伺着她,似乎只等着占据她的祁山泽露出一个破绽,就齐刷刷地涌上去喝汤。 还没有等到这一刻,痛苦的惨叫就打断了角落里的温情与火热。 “是谁的异能?” “我才是山寨里的寨主,敢跟我动手,你不想活了吗!” 是赵诚的声音。 他被扇掉了两颗牙齿,此时说话都有些漏风,但话里的怒气却更加地高涨。 赵诚以为是山寨里的其他异能者混了进来,也想着占有苏肴,所以才对自己下手。 但他才是稳定整个寨子的人! 他的植物系异能也许打不过其他更有攻击性的异能者,但如果没有他,整座山里的变异植物早就攻击了寨子,其他人绝不会如此安稳地在这里活下去! 如今避开丧尸、归田隐居的生活,可全都是他创造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连他也敢挑衅?! 叫嚣的声音传到了祁山泽的耳边,沉溺在亲密中的男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没有解决的“猪狗”。 他放开怀里的人,垂眸看着嘴唇红润、双眼失神的苏肴,后者的俏面哪怕隐藏在黑暗中,也能绽放出令人无法抵抗的美。 真甜。 祁山泽的手指落在她的眉眼间,低声道:“那个窝囊废,能守住你吗?” 淹没在人群间,或许还能苟活,一旦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就会面临遭难。 这是她的错。 拥有着宝藏,却没有为自己谋划的眼光。 但凡聪明点,她就知道应该选择自己。 祁山泽太嫉妒了,嫉妒到想法都变得极端。 “他刚才用哪只手碰了你?” 苏肴还在费力地呼吸,她茫然地看着男人,只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脑子却没有将话语组合起来理解。 见状,祁山泽微微一笑,拍板道:“那就是两只手都该剁掉。” 他终于愿意放开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苏肴的身上,拢住了曾经裂开的一角。 啪嗒。 一道强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苏肴终于看清了祁山泽的面容和身影,后者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哪怕刚遭遇过数十万的丧尸群,也没有一点损伤。 再其次就是光源亮起的地方——窗口站着一个熟悉的卷毛男孩,他拿着一只强光手电筒,直直地照进了木屋里。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两个熟悉的人,元均和宋知欢。 苏肴愣愣地看着他们,喃喃道:“你们没有死吗?” “死?”宋知凡挠挠头,迷茫地看向元均和亲姐,“我们什么时候死了吗?” 元均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件血衣。 那是苏肴从江小雨手里要过来的,如今正整整齐齐地叠在桌子上。 宋知凡有些感动:“其实这两件衣服是我们自己丢下的,都怪我姐,砍变异动物时淋了我一身血……” 原来是这样。 长久挂在心头的负担终于落下,苏肴连忙低下头擦拭自己滚落的眼泪。 她真的太害怕了,害怕因为自己识人不清,导致了这群异能者的惨死。 虽说这其中有一个是实打实欺负她的变态,但却也三番四次地救过她的命。 “你们是谁?!” 异能者的体质实在是太强大,经历了那么重的撞击后,赵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撑着墙爬了起来,此刻正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人。 他从来没有在山寨里见过他们,对方是从外面找来的! 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就是没人开口说话。 赵诚佯装镇定,实则暗地里偷偷放出了自己的异能植物,准备去山寨里叫人。 可惜下一秒就被宋知欢侦破,提起砍刀将那几串爬山虎砍得七零八落。 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这四人里,起码有两个攻击型异能者! 赵诚看清局势,转身就要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放出乱七八糟的植物干扰身后的追击。 只要跑出去,把山寨里的异能者集结起来,这四人就不足为惧! 风水轮流转,如今的他,像极了之前的苏肴,以为能够逃出这个危险的“魔窟”。 都不用其他人出手,一阵强烈的劲风刮起,植物的茎干枝叶落了一地。 砰。 赵诚也猛地扑倒在地,离木门只差一步之遥。 脚步声在他的身后落下,还没等他出声求饶,一道锋利的风刃就毫不留情地斩下。 皮肉绽开,筋骨断裂。 一只完整的手掌掉落在地,与身体彻底分离。 “啊!!!!!!!我的手,我的手!!!!!!!” 惨叫声划破黑夜,恶人之上另有恶霸,为所欲为、□□熏心、猪狗不如的异能者终于受到制裁。 鲜血流了一地。 祁山泽视若无睹,踩着鲜血站在赵诚的身旁,无形的风刃再次高高举起。 “还有另一只。” 男人的声音无情地响起,犹如催命的字符。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剧痛残留在神经里,赵诚却顾不得许多,双腿单手疯狂地往前爬走,试图摆脱即将到来的噩梦。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2节 他试着调动体内的异能,但以往那些顺利驱使的植物不知为何全都萎靡地躲了起来,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毫无动静。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赵诚在黑暗里听到了祁山泽和苏肴的对话,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群人或许早就认识,他看中的“猎物”甚至已经被圈占了地盘! 涕泪横下,趴在地上毫无尊严地求饶。 他只能这样拖延时间,等到寨子里的人赶过来,才有扭转一切的机会! 但祁山泽并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风刃再次斩下。 另一只手掌也掉落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太响,鲜血流了一地。 如果不是异能者的体质太好,赵诚此刻早已疼晕了过去。 清晰的手电筒灯光照亮了这血腥的一幕。 苏肴脸色惨白地站在后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单方面的虐杀。 他的外套还裹在她的肩头,转眼就漠然地砍断了人类的双手。 苏肴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担架。 还没等她看清担架上“昏迷”的周武斌,祁山泽就闻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在害怕我?” 不、不是害怕他。 苏肴只是在他的身上,想起了刻在记忆深处的……屠杀场景。 五个月前的那场校园屠杀。 几十米高的异植遮天盖日,无数根分支犹如数百支利剑出鞘,串起了数万具尸体。 这个联想毫无道理,一个是人,一个是异植,他们明明毫不相关。 苏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余光扫到了赵诚的断掌——皮肉、筋骨、鲜血……明明逃亡路上看过那么多尸体,但她的双腿还是本能地发软,差点跌落摔倒在担架上。 祁山泽已经走了过来。 “我不怕。” 苏肴咬着唇,试图解释自己的异样。 但男人的脸色告诉了她——他不信。 血肉残肢只给苏肴带来了视觉冲击,但祁山泽的眼神和气势却给她带来了近乎恐惧的神经压制。 他是在给她报仇,她却表现得如此害怕,会不会惹怒他? 基于这样的心理,苏肴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 流浪猫第一次主动地扑进了猎人的怀里。 “……我不怕。” 它蹭着猎人的下颚,企图感化他,让他放下对准自己的□□。 没人能拒绝美人的投怀送抱。 祁山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嘶哑的恐惧嗓音。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我的植物根本不敢在你面前出现!” 同类的感觉最敏锐,失去双手并没有让赵诚感到绝望,让他绝望地是——他体内的异能植株正在慢慢地枯萎! 植株枯萎会发生什么? 异能消失吗? 没有异能者能够接受这一点,尤其是长期占据高位的赵诚! 他倒在鲜血淋漓的地上,死死地瞪着祁山泽。 “你到底是风系还是植物系异能者?!”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深夜烧烤撸串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到底是风系还是植物系异能者? 祁山泽原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看着怀里女孩苍白的面色,还是施舍了那么一点儿温柔。 “是双系。” 他低着头,看似是回答赵诚的问题,实则只对着苏肴在解释。 双系?! 苏肴瞪大了眼睛,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仓库空房间里的初遇、工地废弃烟铺里的欺辱、门外走廊里的“恐吓”、下水道里……数不清, 她数不清自己被那些异植吓过多少次。 如果祁山泽是双系,那、那些变态的藤蔓……根本就不是野外异化的植物, 就是他的异能! 苏肴颤颤巍巍地问:“你骗我?” 男人没有丝毫心虚之色, 甚至轻轻地笑了一下。 “没有骗你。” “是它们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所以才找到了你。” “我每次都制止了它们,不是吗?” 冠冕堂皇的话一出来, 苏肴就恨不得含泪将他推开。 没人比他更会颠倒黑白! 如果不是他控制那些藤蔓来吓她,她也不会频繁地遭遇“危险”。 不,现在想来,那些藤蔓根本就不是想要杀死她, 它们、它们是在戏弄她!和祁山泽本人如出一辙的变态! “别生气了。”男人试图哄她,拿出来的利诱条件让她无法拒绝,“先把那个杂碎解决掉, 怎么样?” 在他说出这话时, 苏肴下意识看向赵诚,后者已经不知不觉间爬到了门口, 失去双手的他,正准备用头顶开那扇求生之门。 方才遭遇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 她现在还能想起刚才的绝望, 以及赵诚凑近自己的恶心感——与周武斌做交易、深夜潜进房间、在她“男友”的面前试图强迫她…… 明明只接触了这么短的时间,但苏肴恨不得这种杂碎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 “碰你的双手已经被砍掉了, 这次再砍断他的腿怎么样?” 祁山泽轻飘飘地决定了赵诚的命运, 只不过在实施之前, 又变了想法。 他凑到苏肴的耳边,犹如恶魔低语:“我说的是,双腿之间的那条腿。” 既然管不住下半身,不如一劳永逸。 圆润的眼睛微微瞪大,苏肴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祁山泽,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男人的衣角,她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同时升起慌乱和……期待。 女孩靠在男人的肩头,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与反应。 只能在几秒后,听到一句十分轻微的应答。 “好。” 得到这个答案,祁山泽突然裂开了嘴角,笑声从唇边溢出。 没人明白他为什么笑,就连苏肴也被他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慌乱地抬起头看他。 “我、我说错了吗?” “没说错。”祁山泽低头,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我只是在想,会不会哪一天,你也会同意将我阉掉。” 男人罕见地拥有了些许自知之明,知道他和赵诚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 但指望他反省,无异于指望一株植物去接受十二年义务教育。 苏肴沉默地将头重新埋进了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回答。 他们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到了赵诚的耳中,吓得他刚要开口求饶,一道风刃就不由分说地落到了他的身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致命的惨叫声,让在场所有的男人都露出了极其便秘的神色。 举着手电筒的宋知凡更是吞了吞唾沫:“……队长不做人之后,连人类男性都共情不了了吗?” 宋知欢冷笑一声:“该。”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或许这也催发了赵诚最后一丝狠劲,他用脑袋狠狠地将木门给抵开了! 吱呀。 木门彻底打开,露出了一众赶来的山寨人。 寨子就这么大,赵诚的第一声惨叫响起时,所有人都被吵醒了。 江小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明白是赵诚这边出了意外后,连忙集结了所有的异能者赶到这边。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 “寨主!” 看清他空荡荡的双手、一地的鲜血后,江小雨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几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3节 她震惊地看着木屋内的场景:四个陌生的异能者,被男人抱在怀里的苏肴,以及地上毫无反应的周武斌……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寨主都没有抵抗之力吗?甚至除了惨叫,连求援都没有发出来! 江小雨再次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试图让其他的异能者顶上。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将堵在门外的所有人都吹到了院子里,摔得七零八落。 窗外的三人立马接收了队长的意图,当即绕到门前,将寨子里的人强势地挡在外面。 手电筒也被带走,刚才亮若白昼的房间再次陷入昏暗。 苏肴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和惨叫声,然后再就是落在头顶的呼吸声。 她试图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然而刚动弹了两下,就又被人重新搂了回去。 “你想过去看那个窝囊废吗?” 苏肴一愣。 如果不是他提起,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这间木屋里还有一个假装“昏迷”的周武斌。 祁山泽阴森道:“你就这么喜欢跟着他逃跑?哪怕他把你送进了虎口,也要无私地为他继续奉献?” 就算喜欢上的人是个窝囊废,将她推进了火堆,也愚蠢地不愿意改变爱意吗? 嫉妒蔓延至心底。 如果朝着她的脑袋拍一掌,能够让她彻底忘记那个窝囊废,祁山泽也……也舍不得。 无力感充斥大脑,负面情绪疯狂滋生,祁山泽的眼眸彻底沉了下去。 哪怕苏肴一句话没说,他也将她的后续反应全程脑补完了。 关键是,越脑补越生气。 做掉他。 祁山泽阴暗地想,哪怕这只蠢猫哭得撕心裂肺,他也要不计后果地做掉对方。 有的前男友,最好的结果就是去死。 想到这里,他甚至来不及等待苏肴的回答,粗壮的藤蔓粗鲁地捆住担架上的周武斌,将他整个人高高提起,恶劣地往门外一丢。 苏肴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 全程装睡的周武斌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他早在赵诚被教训时就吓得浑身发抖,如今不得不“清醒”过来。 祁山泽盯着苏肴,发现她的视线紧跟着窝囊废移动时,心底的怒火更加高涨。 杀了他。 现在就杀了他。 苏肴猝不及防地被拉到门外,外面歪七扭八躺了一地的异能者,唯独治愈系的江小雨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求饶。 另一边,宋知凡拎着被扔出来的周武斌,用绳子将他牢牢地绑住,直接吊在树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升降吊绳。 “嘿,你小子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差点把我敲成脑震荡,这事可没完!” 消失了一会儿的元均从山里拖出了几个捆绑在一起的人,仔细看去,那几人顶着一张青紫色的脸、四肢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残缺,还不停地在咆哮着。 是丧尸! 宋知凡被敲晕又从地上爬起来后,专门让元均帮自己逮住的几只活丧尸,目的就是为了今天! 他将丧尸围在树下,限制了它们的活动范围,让它们只能不停地往上跳跃,伸出双手去抓被吊着的活人。 “嘿嘿。” 宋知凡狞笑着,将手里的绳子用力一拽,周武斌高高升起,到达了丧尸够不到的位置;再松掉力气,周武斌猛地下落,差点就被丧尸们咬住屁股。 “救命!!!” “肴肴救我!我不要变成丧尸!” 周武斌本就在屋内受了一番心理上的煎熬,出来后还要面临丧尸的威胁,精神很快就崩溃了。 他知道这几个异能者中有人窥伺苏肴,于是把唯一的希望放到了苏肴的身上,只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求情,让对方放过自己。 他的模样太厚颜无耻,在场几人的眼里都滑过一丝鄙夷。 一个将女友都能送出去换药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他的疯狂呐喊中,祁山泽捏住苏肴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男友”。 “你要为他求情吗?” 苏肴的心早就冷了,在周武斌丢掉宋知凡、将她送给赵诚时,就彻底失望了。 甚至生出了怨怼。 她不可能再为他求饶。 或许是想起自己做过了什么,周武斌也害怕苏肴真的丢掉自己不管,开始疯狂地大喊。 “苏肴!你不能不管我!” “你难道忘记在学校里,是谁把你从异植手里救出来的?!” “那会儿你摔倒,是我抓住那根要你命的异植,跟它抵抗了十几分钟,双手都被磨得鲜血淋漓!” “后来你昏迷,是我把你搬到了安全地方,你才能活到今天!” 周武斌发了疯地想要激起苏肴的愧疚:“你如今攀上了别的男人,就要把我彻底丢掉吗?!” 他的吼声响彻整个院落。 宋知凡和宋知欢都皱起了眉头,唯独元均扭头看向了祁山泽。 “你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 苏肴低声道,她也不管周武斌能不能听到,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令人意外地是,一直搂住她的祁山泽突然动了。 他极速地掠到了树下,那几个丧尸被风刃利落地割掉了头颅。 也同时割断了吊住周武斌的绳子。 众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全都呆呆地看向自家队长。 周武斌重重地摔到地上,再被一只手掌掐住脖子,高高地提起。 祁山泽面若寒霜地盯着他:“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气势太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周武斌掐死。 周武斌的双手抓住他的手掌,试图挣脱他的禁锢,脑袋已经开始缺氧,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呃呃!放开我……放开我!!” “说不说!” 祁山泽的力道更重一分,近乎要将周武斌的脖子掐裂。 会死。 他一定会死。 “我、我说……说……” 力道终于松开,给他留出了说话的气口。 面对死神一般的祁山泽,周武斌其实根本没有听清他刚才问得什么,如今害怕他一言不合掐死自己,于是疯狂地输出各种不相关的话,妄想博得一丝生机。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苏肴给你,我把苏肴给你!” “放过我,你放过我吧,我跟苏肴没有关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我们是假情侣,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喜欢她就带走,只要别杀我!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嘿嘿嘿我是不是很勤奋! 第28章 红油香辣钵钵鸡 (“你也有异能了。”) 周武斌的吼声还在持续作响, 周遭的几人已经沉默下来。 宋知凡的眼光开始乱瞟。 什么玩意? 假情侣? 周武斌和苏肴并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也就是说……队长不是小三了!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至少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祁山泽的身上。 后者还掐着周武斌,力道没有减弱半分, 脸上的冰冷之色也没有消退过。 “说谎并不会让我放过你。” 在他的眼里, 周武斌只是为了苟且求生,才将自己和苏肴的关系撇得这么清。 这也确实符合他的人设——一个既没有自知之明又贪生怕死的人。 “我没有说谎!” 周武斌被掐得气若游丝:“我、我真的没有说谎……苏肴是我的大学同学, 末世来临后, 我们结伴逃亡……为了不让其他人欺负她,我才、我才假扮了她的男朋友……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呃!”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4节 砰。 在他窒息之前,掐住他的那只大手终于松开,身体猛地砸落到地面。 看着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周武斌,祁山泽的神色十分复杂。 刚才那番话不仅让其他人大吃一惊, 也重重地冲击了他。 半晌,男人终于回头。 视野内,苏肴撑着墙, 沉默地听着周武斌说完了一切。 她没有阻止, 也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面色显得十分惨白。 或许在她和周武斌结伴而行的那一天, 就该预料到这个局面。 他会因为腿伤将她送给一个猥琐的异能者; 也会因为贪生怕死将她直接出卖。 这很正常。 苏肴只是有些伤怀,她愣愣地抬着头, 正好与祁山泽的眼神撞上。 后者的眼神微冷,在看向她的同时, 也凭空招出一道无形的风刃, 直直地朝着这边袭来。 苏肴僵着身子, 没敢躲。就算要躲,她也不可能躲得掉。 风刃紧贴着耳侧刮走,狠狠地没入胸口心脏的位置。 “啊!!” 一声惨叫乍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从屋里爬了出来、又悄无声息走到苏肴身后的赵诚,此刻彻底没了声息,瞪着眼睛直愣愣地往后一仰,摔死在地上。 “别回头。” 在苏肴惊慌转身前,祁山泽叫住了她。 “过来。” 苏肴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抬起僵硬的双腿,一步步走到了祁山泽面前。 直到这会儿,她依旧想回头看一眼,弄清刚才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祁山泽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掌摁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 苏肴猝不及防地砸到他的胸膛前,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人抬起脸颊。 “他是你的男友,你来决定他以哪种方式死。” 明明说了不是情侣,还偏偏要强调“男友”这个词。 苏肴下意识低头,想要去看趴在地上的周武斌。 但祁山泽温柔却不容抗拒地禁锢住她,大拇指和食指微微摁住她的脸颊肉。 甚至都不给她看清周武斌的机会。 苏肴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他一定要死是吗?” 这话一出,祁山泽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舍不得他吗?” 不是舍不得。 如果周武斌现在就死在她的面前,她会如卸重负;但如果让她来决定他的死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肴肴,放过我!我不想死,你就看在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让他们饶了我行不行?!” 周武斌的求饶声近距离地响起,如果不是祁山泽拦在他面前,或许他还会挣扎着爬过来抱住苏肴的腿。 给他求饶? 苦涩在心底蔓延。 苏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看她,到目前为止,她不过也是一个生死不能自己的普通人,甚至连力量型异能都没有觉醒过。 她帮他求饶,就有用吗? 而且,他凭什么认为她还会帮他求饶! 苏肴猛地抓住了祁山泽的手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选,但怎么死都可以!” 她再也不想看到周武斌了,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刚才黑暗里经历的一切。 太恶心了。 真的太恶心了。 往日的恩情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怨怼。 苏肴眼巴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祁山泽:“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男人长长地喟叹一声,仿佛终于等到了她的这句话。 他捏住她的手,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指腹,说出来的话从未有一刻如此温柔。 “知道你狠不下心,我来帮你动手。” “你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你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前男友。” “不是……前男友。”苏肴的手心发烫,她喃喃道,“他不是我的前男友。” 只是一个背叛过的同伴。 或许是这句话取悦了祁山泽,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大。 “是我说错了。” 送走过赵诚的致命风刃再次出现,高高地悬在了周武斌的头顶。 在他惊恐的目光下,狠狠地割断了脖颈处的动脉。 “救……咕噜!” 鲜血流了一地。 浓郁的血腥味飘到了苏肴的鼻翼间。 虽然没有回头,但光凭想象就能脑补出身后的场景,苏肴不受控制地干呕了一声,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这段时间不正常的饮食终于反噬到身体上,胃部传来一阵绞痛,使得她的身子痛苦地佝偻下去,手掌隔着衣服紧紧地捂住胃。 下一秒,整个人被直接抱起。 祁山泽连声招呼也没打,径直往院外走去。 无数根藤蔓在前方为他引路,将他带去了寨子里最好的房间。 只留下三个队友,以及一地狼藉。 “这就是谈恋爱吗?”宋知凡喃喃道,“自己快乐了,其他事都丢给朋友收尾。” 没人理他,唯有一根嫩绿色的藤尖“嗖嗖嗖”地蹿到了他的手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焦急地朝着他的手心抽了一巴掌。 “嗷!你打我干什么!” 藤尖做出“伸手状”,静静地停在宋知凡的手边,等着他交出东西来。 宋知凡吹了吹手心,挠头了好一会儿才悟出它的意思。 “……” 他恨恨地从空间内翻出一盒胃药,凶狠地拍到了藤尖上。 “拿去!都拿去!” “要不是我当时扫荡了药店,看你去哪找药!”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藤尖嫌弃他的动作太慢,又抽了他一顿,然后才跃雀地卷着胃药消失在黑暗里。 毫无疑问,山寨里最好的房间,就是寨主赵诚的。 其次才是江小雨的。 但男人的房间恶臭又杂乱,祁山泽毫无道德感地踹开了江小雨的房门。 屋内,数根藤蔓已经殷勤地从空间异能者那里要到了“物资”,将床单、枕头、被褥甚至是毛巾通通换了一遍。 苏肴被放到全新的被褥上,但她无暇顾忌周围的环境,疼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胃病来势汹汹,谁也没料到“血腥味”变成了导火索。 很快,她就被男人捞起,直接圈在了宽阔的怀里。 温热的手掌覆盖到腰腹间,轻缓地帮她揉弄着,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先喝点药。” 热水和胃药同时送到嘴边,苏肴疼得唇色惨白,她知道此时只有喝药才能缓解自己的痛苦,但捧住水杯的双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我喂你。” 祁山泽强势地摁下她的手,捏着一颗胃药送到她的唇边。 原本是想着直接喂进去,但谁料流浪猫太着急,直接伸出舍头将药囊卷进口中。 男人的神色一暗,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了水杯。 咕咚。 苏肴借着热水将药吞进胃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努力凝聚起来的力气终于散去,无力地瘫倒在祁山泽的身上。 药效发挥得没有那么快。 苏肴疼得攥紧了男人的衣角,她此刻顾及不了是否该靠近他……她也只能靠近他,因为紧贴在月几肤上的温热手掌确实是目前唯一能够缓解疼痛的方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整个房间陷入了难得的温柔。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5节 搂住流浪猫的猎人收敛了所有的变态举动,就连同样恶劣的藤蔓们,也无措地停留在黑暗处,焦躁地窥伺着“受伤”的小脏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刻钟,那股钻心的疼痛终于散去,只留下一些余痛。 但苏肴能够忍受。 她抬起头,试图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 “谢谢……谢谢你的药。” 祁山泽垂眸,静静地盯着眼前这张毫无血色的俏面,犹如在倾盆大雨中,被打湿后褪去了颜色的芙蓉花。 明明是惹人怜惜的,但他却疯狂地想要“欺凌”她。 “你的前男友死了,被我杀死的。” “他的血流了一地,差点就要打湿你的鞋子。” 他握住她的月要,将人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大褪上,不容逃离。 “是不是很恨我?”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肯错过任何一丝反应,试图从中捕捉她的所有情绪。 胃病只是一个小插曲,这一瞬间,苏肴仿佛又被他带回到刚才的现场。 她的双腿跪在祁山泽身体的两边,唯独……坐在他的大褪上,月要肢还被强势地禁锢着。 她轻轻地咬唇,终于咬出了丁点血色:“他不是我的前男友。” 曾经不愿意暴露的关系,现在都变成了不愿意提及。 “我也没有恨你。” “都是他罪有应得。” 苏肴小心翼翼地提气,避免将全部的重量压在男人的身上。 否则就太奇怪了。 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自己瘦得只剩下骨头,膈到他了。 但很快,她的意图就破灭了,因为祁山泽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手掌微微一动,直接将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下去。 “为什么要跟他扮假情侣?” 苏肴有些难堪,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有多少没有异能、没有反抗能力的女生能在末世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她就是那么一个没用的废物,只能耍些“作用微乎及微、容易被背叛被拆穿”的小聪明。 怀里的流浪猫不愿意回答,恶劣卑鄙的猎人却不愿意放过她。 “喜欢过他吗?” “没有。” “他碰过你吗?” “……没有,跟你没有关系。” “怕我吗?” “……怕。” 一连串的问答让苏肴无从招架,她揪着男人的衣领,眼眶逐渐变红,成为了脸上唯一的艳色。 “祁山泽。”她鼓足所有的勇气,颤颤巍巍地发问,“你到底要对我干什么?” “差点害了你们的周武斌已经死了。” “如果、如果你是来讨要报酬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你不需要问这些……达成目的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多天真。 天真到以为这只是一场说结束就能结束的交易。 祁山泽刚才还温和的神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没有关系了?” “你想都别想。” 他捏住苏肴的手腕,说出来的话仿佛在宣告属于她那“恶魔”般的未来。 “我说过了,既然招惹了我,就不可能再放过你。” 苏肴焦急地解释:“我没有招惹你!是你先欺负我,那些藤蔓都是你故意弄出来的!” “所以呢?” 祁山泽恶劣一笑:“谁让它们带我找到了你。” 找到了一不留神就溜走的流浪猫,而流浪猫本身还认贼做恩人。 如今……变得这么怕他,哪怕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前男友”,也还要想方设法地从他的身边逃走。 不可能。 他不可能让她如愿。 祁山泽抬起苏肴的手腕,在侧边狠狠一咬。 “放开我,疼!” 血珠从细小的伤口处渗出,苏肴的眼眶疼得泛出了泪花。 她不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要咬她,如果真的被她惹怒了,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她。 祁山泽怎么可能舍得杀她,他留下伤口后,又亲昵地帮她添掉血迹。 嫩绿色的藤尖悄无声息地爬上床,缠上了苏肴的身体。 它趁着祁山泽抬头的瞬间,极速地钻进了手腕处的伤口。 苏肴瞪大了双眼。 她做好了剧痛的打算,但伤口只刺痛一秒,就恢复了原状。 嫩绿色的藤尖缩小到极致,消失在她的血肉里,化作一根青色的藤蔓根系,静静地待在她的皮肤下方。 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是一根青色的血管。 “这是、这是什么?” 祁山泽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此刻亲昵地摸着她的脸,低头细细地啄吻着她的唇角。 “高兴吗?” “你以后也有植物系异能了,它可以供你驱使。” 但代价是,永远都无法从他的身边逃脱。 哪怕是千里之外,他也能顺着感应找到她。 作者有话说: 两个没有嘴的人.jpg 第29章 香浓老母鸡汤 (“他们到底谈恋爱了吗?”) “难道我这辈子的归宿就是个厨子吗?” 宋知凡幽幽地叹了口气, 手里的铁勺正在搅弄着锅内的鸡汤。 这可是元均刚在山里找到的变异老母鸡,肉质鲜嫩,熬出来的汤也浓稠,香味飘满了整个寨子。 他试吃时刚啃完鸡翅, 肉质轻轻一咬就能彻底脱离骨架, 毫不费力地撕进嘴里,嚼得喷香。 剩下一只鸡翅膀留给元均, 两个鸡大腿归他姐和苏肴, 队长……有情饮水饱,吃个屁。 等待鸡汤熬制的过程中,宋知凡又毫不客气地薅掉了寨子里种植的无害青菜, 炒了一大盘。 五香大米也蒸了一桶。 做饭的全过程,差点没把院子里被绑住的那些人给馋死。 “姐,元均,喝点汤!”宋知凡殷勤地把鸡汤端到了两人身边, 两只手分别捶着他们的肩膀,“明天我想吃烤乳鸽,你们看看谁能帮我在山里找只鸽子?” 宋知欢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找什么就能找到?” 宋知凡叫屈:“队长让你们找只老母鸡, 你们怎么就找到了!” “运气好。”元均帮忙解释, “可能末世前这里有农户,养的母鸡变异后逃到了山里。” “我不管!”宋知凡举着汤勺撒泼, “厨子的意愿最大,不然你们明天只能啃垃圾食品!” 他太嚣张, 宋知欢开始手痒,刚准备将他揍一顿, 元均就拉住了她。 “算了, 明天去找找看。” “今天先想一下怎么安置他们?” 他的目光落在那群山寨人的身上, 一眼扫过去,大概有十几个初级异能者,还有十几个普通人。 规模并不大,但如果想要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就必须先安置好这些人。 宋知欢也有些头疼。 他们这伙人也不是什么杀人狂,杀寨主和周武斌是因为他们该死。但其他人先不谈品性如何,至少目前没做坏事,不可能因为太麻烦就随随便便地杀了。 唯一的诉求就是他们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生出什么其他的心眼。 但具体怎么管理,她毫无头绪,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元均。 后者沉默了一下,没料到这事最终还是丢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叹了口气,最终站了起来,走到众人面前。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6节 “我们对寨子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和已经死了的人有点私仇。” “现在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不作妖,之前该怎么生活现在还是怎么生活。” “我们不一定会在这里待多久,但这期间,一旦有人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就别怪我不客气。” 元均的语气很平静,就算是威胁的话,说出来的语调也没有任何起伏。 但众多俘虏看过他刚才“玩火”的模样,知道这人是个狠角色,纷纷瑟缩了一下,将自己团成鹌鹑。 在一堆“鹌鹑”里,唯一一个直着身子的人,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江小雨度过最开始的恐惧后,就迅速地弄懂了如今的局势。 寨主已经死在了这几个异能者的手里,就连寨子里的所有异能者加起来,在他们的手底下都坚持不了几个回合。 太强了。 他们强到让人无法反抗。 从打斗开始,江小雨就躲在了最后面,不仅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悄悄地目睹了一切。 看见领头的那个异能者抱走苏肴; 看见其他几个异能者掏出各种各样的物资; 看见他们悠闲到开始煮鸡汤…… 看得越多,江小雨心里的念头就越肯定。 如果能跟着这几人,绝对比待在赵诚的手里要好! “那个……你们是苏肴的同伴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目光全都看了过去。 在他们的注视下,江小雨表现得很害怕,但她竭力鼓起勇气道:“我是苏肴的学姐,之前在同一个大学里上学,我也是被赵诚怂恿来到了这个山寨里,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你们能不能放开我?” 苏肴的学姐? 宋知凡下意识看了宋知欢一眼:这么巧?可信不? 宋知欢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元均突然开口。 “江小雨,我叫江小雨!”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元均的神色有些古怪。 宋知凡凑过去:“你认识她?” “听说过。” 只要是a大的学生,应该都听说过江小雨这个校花。 元均当初买了个小程序……疯狂给其他热门校花竞选人刷票时,听到过江小雨的名字,只是没见过本人。 “她应该没撒谎。” 宋知凡和宋知欢没存疑,元均也是a大毕业的,听说过应该很正常。 “那这算是误伤。” “我给她松开吧。” 宋知凡走到江小雨的身边,帮她把捆住的绳索都解开。 “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们也是怕你们闹事。既然都是校友,只要没什么坏心眼,我们都不会为难的。” “谢谢。” 江小雨感激一笑,艳丽的脸庞在夜里都十分显眼。 宋知凡晕乎乎地跟在她的身后,心想美女果然都跟美女一起玩,苏肴的学姐竟然也是一个大美女! “喝点鸡汤吧。” 他殷勤地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了江小雨的手里。 后者小心翼翼地在他们的身边坐下,不好意思地接住碗:“我也是刚和苏肴重逢,不知道她还有你们这些厉害的同伴,她真幸运!” “呃。” 宋知凡挠了挠头,苏肴要是真的幸运,怎么也不该遇到自家队长。 卡壳半天,他只能尴尬地重复先前的话。 “喝点汤吧,压压惊。” “谢谢。” 鸡汤滑入胃里,美味治愈了长久以来的饮食贫瘠。 江小雨有些愣怔地盯着手里的碗。 长久以来,她看似跟着赵诚待在寨子里不愁吃喝,但实则最多的食物也只有肉干和蔬菜,其他的主食、零食都是不可多得的物资。 眼前这群人,随随便便的一顿饭都能如此丰富。 松开她的卷毛男甚至还在煮鸡蛋羹、煎荷包蛋! 怪不得。 怪不得苏肴当初不肯接她的肉干,原来是根本就看不上! 江小雨垂下头,面容扭曲了一秒。 随即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抬头好奇地问:“苏肴和你们的队长不出来吃饭吗?” “他们……呃。” 宋知凡又说不出话了,明明想要跟大美女搭讪聊天,结果每次的话题都不知道如何展开。 总不能说队长和“准女朋友”也许在恩爱吧? 就在他为难之际,不远处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江小雨看过去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那是她的房间!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被占据了! 所幸这会儿没人看她,大家都在看打开的房门。 在高大强壮的男人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被牢牢地牵着,哪怕只有几步路,也压根没有松开手。 苏肴的右手被牵着往前走,左手牢牢地拽着身上的裙子,很有些不适应。 她已经有五个月没有穿过裙子了。 刚才在房间里……被迫拉着床帘洗澡,原以为洗完澡就该被讨要“报酬”,谁料男人只是给她留了一件裙子,就将她拉了出来。 等出来后,看清其他人穿着的那一刻,苏肴又尴尬地想要躲回房间换件衣服。 太奇怪了。 其他人都穿着长袖长裤,有些人为了避免被丧尸和变异动植物攻击,甚至还裹了好几层。 只有她……穿着一件仅及膝盖的裙子,露出白皙光洁的小腿,俏生生地站在众人之间。 宋知凡又看呆了。 他的目光不带一丝好色成分,单纯地想要从苏肴的身上看出自家队长的“实力”。 苏肴更局促了,她拉了拉身前的男人:“我想换件衣服……” “不用。” 祁山泽将人拉到院子里的桌边,眼神冷冷地扫过宋知凡。 后者快速地移开视线,干咳两声,立马把母鸡汤、鸡蛋羹、炒青菜端到了桌上。 “吃饭,快吃饭!” 又大又肥美的鸡腿被推到苏肴的面前,一碗堆成山的米饭也递了过来,以及黄澄澄的鸡汤…… 面对如此营养均衡的饭菜,苏肴的肚子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腹鸣。 身体在渴求这些食物。 但她的意识却在抗拒。 苏肴连筷子都不敢拿起来,她害怕如今吃下的这一切,后面都需要偿还。 可是她的身上根本没有能够偿还的东西。 流浪猫蹲在猫盆前不敢开饭,仿佛是在犹豫试探喂养者的目的是否单纯。 祁山泽就坐在她的身边,径直接过她的碗筷,将食物喂到了苏肴的嘴边。 属于食物的香气飘到鼻翼间。 苏肴试图推开他的手:“我、我可以自己吃。” 一声轻嗤。 祁山泽在嘲笑她:“自己吃?你要是有自己吃的自觉,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倒不如学一学其他人,不用催促都知道凑上来讨食。你要是再慢一点儿,说不定连自己的位置都能被挤走。” 他这话意有所指,桌子上的其他人都吃得很香,每一个都像被他“阴阳怪气”的讨食者。 但无人有这个自觉,宋知凡甚至已经盛到了第三碗饭,碗边已经堆满了老母鸡的骨头架子。 除了江小雨……她喝汤的动作停了下来,怀疑对方是在讽刺自己。 她可不就是那个没人在意、厚着脸皮乞讨食物的人吗?! 哪怕是在苏肴和这个男人出来后,也没有正眼看过她! 指甲掐入手心,江小雨再也喝不下碗里的汤,心里的不甘不停地滚翻。 祁山泽说出那话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肴的身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影射到了其他人。 他只是想要眼前的“这只猫”放下警惕,主动伸出爪子勾住他的手,理直气壮地朝他要着猫条。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7节 当然,就算他知道误伤了其他人,也不会反省自我。 苏肴拒绝失败,只能张开嘴咬住男人喂来的食物。 脸颊因为咀嚼而鼓起。 她吃得很慢,祁山泽也不着急,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咬下的每一口,在她吃腻时还能见缝插针地喂进几根青菜。 仿佛他光凭喂人吃饭,就能硬生生地看饱。 桌子上的其他人:“……” 谁能想到末世来了,还能见到大学里小情侣互相喂饭的一幕??这合理吗?? 老树开花也不过如此吧! 宋知欢和元均先后放下碗:“我吃饱了。” 只留下宋知凡愤愤地继续干饭:“&*%¥@#¥!” 他也要谈恋爱!他也要香香软软的女朋友! 不对。 这两人到底谈了没?该不会还在强制爱吧? 宋知凡看向队长的目光里,充满了怒其不争。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红烧鸡枞菌肉粥 (“他在追求你。”) 四个异能者横行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山寨里最好的几间木屋。 只是在分房时, 宋知欢犹豫地看了苏肴一眼:“你跟我睡?” 她的邀请太有诱惑性,苏肴下意识就往前踏出一步,欣喜地看着她。 “我可以吗?” 就在她即将奔向解脱时,一道阴森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行。” 祁山泽伸手就将人拽了回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俩之间的交易?” 报酬都没有付清, 就急慌慌地想着逃脱,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 苏肴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她有些害怕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却又无法反抗。 祁山泽可不管什么绅士风度,也不在乎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巴不得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亦或者用藤蔓牢牢捆起一座高笼,将人关在里面不许出来。 该庆幸这具属于人类的身体,仅剩的道德感制止了太过偏激的想法。 祁山泽将人带回房间,木门一关, 再也没人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其余三人佯装没看见,转身就准备回自己收拾好的木屋。 被他们晾了许久的江小雨这会儿已经凑到了宋知欢的身边,有些讨好地开口:“那个……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呀?我的房间让给他们了, 今晚也没有地方睡……” 美人求情, 理应是不容拒绝的。 宋知欢看了她一眼,冷漠拒绝:“不行, 宋知凡跟我一起住。” 突然被cue的宋知凡挠着头:“其实我可以跟元均一起住……” 话刚说到一半,他就接收到他姐的冷漠眼神, 瞬间改口。 “……好吧,我得跟我姐一起住, 龙凤胎嘛, 睡觉都离不开, 呵呵呵。” 接连被拒绝,江小雨捏紧了拳头,面上适时流露出一丝神伤。 “那好吧,我只能跟山寨里的其他人挤一挤了。” 美人失落地转身,黯然的身影逐渐淡出视野。 换做任何一个异能者,都不忍看到她如此伤心,早该出声将她叫回来,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然而在场的三人都没动。 两个大男人不可能开口,唯一合适同住的宋知欢更是明确地拒绝了她。 “我就知道。”宋知凡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姐就喜欢苏肴那一款的。” 在仓库里就发现了,小美人把自己抹得那么黑那么脏,他姐还能注意到对方,用换药的方式给她食物。 难道实力强劲的异能者,都喜欢这种香香软软、一只手臂就能抱进怀里、还会仰起头用白皙脸蛋蹭人的女孩? 宋知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江小雨就这么走了。 但谁也没把她的离开放在心上,只顾着回房间休息。 漆黑的夜幕更加深重,唯独最靠里的木屋内传来了一两声极低的乌咽声。 但很快就因为害怕被人听见,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主动点。” 闷湿的被褥里,男人提起女孩的月要,迫使她无限地靠进自己。 苏肴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地寻找他的唇,羞耻又无助地送上去给他欺负。 她很努力了,但还是因为没找到地方,亲吻总是落在男人的脸颊或眉眼间。 “我、我看不见。” 男人很有耐心,他捧着苏肴的脸颊,循循诱导:“那就一点点吻过去,总能找到。” 他不肯放过她,逼着也要让她主动吻上自己,哪怕需要一点点地教导…… “真乖。” 喟叹声消失在被褥里。 第二天,苏肴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了人。 意识回笼的那一瞬间,她就想起了昨晚经历的一切,脸颊瞬间爆红。 其实祁山泽并没有完全收取报酬,他只是拿了一点儿利息,还是那种微不足道、堪称边角料的利息。 可能是由于气场太足、亲近的方式太强烈,她才产生了被倾占的错觉。 甩开脑子里的那些羞耻画面,苏肴下床后才发现房间里的各种洗漱用品都换上了新的,等她清洗完出门时,外面已经有人站在大锅前熬粥。 “你醒啦?” 宋知凡煮着一锅鸡枞菌肉粥,混合在米粥里的菌菇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鲜香。 还不止,在他的旁边,也放着一篮子新鲜的鸡枞菌。 苏肴有些脸红:“这些都是你们早上在山里找的吗?” 其他人都醒那么早,甚至还在山里挖到了食材,而她却睡到这么晚才起来。 “怎么可能!”宋知凡一口否决,“谁能起那么早,就算真的起得来,干什么不好非要进山去挖菌子。这可是鸡枞菌,一堆变异白蚁守在它们的旁边,谁敢去摘!” 苏肴愣住了:“那这是哪里来的?” 宋知凡扭头,冲她暧昧一笑。 “队长早上给我的,让我煮成粥,给大家补充补充营养。” 这话针对性太强,四个异能者都是身强体壮、一顿能干三碗饭的猛汉猛女,唯一需要补充营养的人,也就只有苏肴。 太出乎意料了。 苏肴没想到祁山泽昨晚那么晚睡,早上还能起那么早去山里……摘菌子?这未免有些太不符合他的人设! “害,不可能是队长自己摘的。”宋知凡看出了她的想法,直白道,“可能是昨晚睡觉时,他的藤蔓们去山里摘的。” 想象一下,无数根藤蔓大半夜不睡觉,溜到山里一边抽飞变异白蚁一边小心翼翼地摘掉鸡枞菌放进篮子。 而它们的主人,正在房间里肆意地欺负流浪猫,平白无故地就拥有了功劳。 宋知凡趁苏肴发呆时,将鸡枞菌肉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吃吧,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你就当是在大学里被男生追求,求偶期间送个早餐零食礼物都很正常。” “你接不接受这些,都不影响队长……额,欺负你。” 综合考虑,还不如心安理得地接受呢。 苏肴端着肉粥,小声反驳。 “他不是追求我。” 只是完成一场交易。 是的,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苏肴垂眸看着鲜香的肉粥,最终舀起一勺慢慢地送进嘴里。 他说得对,吃与不吃区别不大,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丢下那些无谓的坚持,哪怕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宋知凡没听见她的话,在他看来,苏肴和周武斌不是男女朋友,那么队长现在做的一切就是在追人。 “我姐和元均去巡山,队长不知道去哪了,等会儿我也得去琢磨一下怎么提升异能。” “你吃完后,可以休息也可以四处逛逛,但别跟寨子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他们现在看上去还挺老实,一旦等你落单,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苏肴明白他说的话,也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她刚来山寨就遇到赵诚这种恶人,难免说后面还会不会遇到相同的状况。 “好。” “哦对,还有你那个学姐。”宋知凡挠挠头,“昨天她说了跟你的关系,我就提前把她放开了。但那会儿我们都在,你一个人的时候就别太信她,也别跟着她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8节 提起江小雨,苏肴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明白了。” “行,那我回屋了,有事叫我。” 等宋知凡离开后,苏肴慢吞吞地吃完一碗粥。 她吃得很仔细,也很珍惜。 谁也不知道末世里的每一顿饭会不会是最后一顿饭,也许这顿饱了,后面就要一直饿着肚子。 鸡枞菌肉粥还有很多,哪怕她吃完满满一碗,锅内还剩下一大半。 苏肴想了想,刚准备站起身将食物盛起来,手腕处就传来一阵瘙痒。 那根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蠕动,瞬间就挣脱了束缚,自手心慢慢钻出,从一株嫩芽逐渐长成一株几十厘米的嫩绿色藤蔓。 哪怕知道体内被寄生了一株植物,但苏肴还是很惊慌地盯着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或许察觉到她的害怕,藤蔓乖巧地伏身,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蹭了蹭。 啪嗒。 一颗粉嫩的桃子结了出来,又掉落到苏肴的手心。 藤尖微微弯起,将桃子朝着苏肴的方向推了推。 ——吃。 前晚发生的景象重现,苏肴惊诧地看着手里的藤蔓和水蜜桃,心里填满了震惊。 太人性化了。 植物系异能者的异能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或许是她迟疑地太久,嫩绿色藤尖有些焦急地再次推了推桃子。 ——吃呀。 苏肴呆呆地握紧桃子,尝试着顺从藤尖的“心意”将它喂到嘴边。 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甜意顺着喉管滑进胃里。 苏肴鼓起勇气摸了摸藤尖:“谢谢你的桃子,很好吃。” 或许是第一次被夸奖,嫩绿色藤尖瞬间兴奋起来,它或许以为这样就是获得了女孩的认可,于是不管不顾地从苏肴的领口里钻了进去。 “等等!” 苏肴慌乱地伸手,试图将疯狂作乱的藤尖扯出来,但后者太过滑溜,几次三番地从她的手边溜走,到处煽风点火。 她错了! 不应该以为它是什么良善的异能伴生物,它明明继承了男人的变态! 就在苏肴手忙脚乱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肴学妹?” 是江小雨的声音。 苏肴也顾不得抓住那根作乱的藤蔓,一心只想着将它藏起来。 幸而嫩绿色藤尖也很识时务,停留在某个地方乖乖地不动了。 苏肴这才转过身,看向身后突然出现的江小雨:“江学姐?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跟你聊一聊。” 江小雨似乎没睡好,此刻神色疲倦地站在原地,勉强牵起一个笑。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指得是赵诚潜入苏肴房间的那件事。 “我也没想到寨主会那么做,明明知道你有男朋友……幸好你的同伴们及时赶来,没让你受伤。” 江小雨的道歉很诚恳,仿佛也没有预料到赵诚会做出这种事。 苏肴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后,才摇摇头。 “已经过去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根本没有迁怒到江小雨,甚至不打算再追究。 江小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她快步走到苏肴的身边,自来熟地拉住她的手臂:“我过来找你,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 “什么事?” “苏肴,其实你……根本不喜欢那个男人吧?” 苏肴猛地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都看见了,也能猜到。”江小雨意有所指,“你不喜欢那几个异能者的队长,是不是?” “这跟你没有关系。” “是,是跟我没有关系。但苏肴,哪怕只是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也明白你的性格。” “你不愿意被强迫,也不愿意委曲求全,你不是个能将就的人。” 江小雨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 “是他强迫了你,对吗?” “你长得这么漂亮,他肯定看中了你的美色。现在还处于新鲜期,所以他没有厌倦你,也不愿意放你走。” 不得不说,江小雨猜中了大部分事实。 苏肴抿紧唇,直直地盯着她:“你跟我说这些,到底要干什么?” “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江小雨直白地展示着自己的“资本”,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将自己的心思毫无保留地摆到了苏肴的面前。 “如果你不愿意继续被他强迫,不如把我推荐给他?” “我的相貌不比你差,或许他也能看上我。” “强扭的瓜不甜,没人愿意一直强迫,说不定他会就此罢手,彻底放过你。” 眼看着苏肴毫无反应,江小雨有些急迫地逼着她松口。 “苏肴,你既然不愿意享受这一切,就不要占着位置不撒手。” “他们实力强劲,物资丰厚,我心甘情愿地做他们的附庸。” “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行吗?”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炒鸡丝酸辣粉 (“你想让谁来接近我?”) 这话乍一听起来, 好像十分地有道理。 如果苏肴真的对祁山泽厌恶至极,这会儿就应该答应江小雨的提议,顺水推舟地将她推到男人的身边。 贪图美色的男人,绝对不会拒绝美人的投怀送抱。 苏肴仿佛被说动, 甚至开始询问具体细节:“如果我答应你, 你准备怎么做?” 在江小雨听来,苏肴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我有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你说。” “今晚, 你将我带进你们的房间, 我留在那,你可以先离开。等他回房间后,我会熄灭蜡烛, 假扮成你的模样。只要他上钩,哪怕后续发现我不是你,也停不下来了。” 江小雨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只要给她一个突破口, 她就能顺势钻进去,将那个最强大的异能者牢牢地攒进手心。 苏肴沉默了一下,才道:“听起来很不错。” 她也相信江小雨, 相信对方能把祁山泽拿下。 没人不爱艳丽的牡丹花, 就算不看她浓艳肆意的五官,光看那丰腴挺翘的身材, 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 回想一下,祁山泽确实嫌弃过苏肴太消瘦, 坐在他的大腿上都膈得慌。 江小雨不一样……她看起来吃得还不错,身上的肉多得恰到好处。 祁山泽能跟她做交易, 自然也能跟江小雨产生一段露水情缘。 “你答应我了?”江小雨惊喜地捏住她的手, “那我们就说定了……” 苏肴打断她的话:“我没有答应你。” “你的计划听起来很完美, 但我不想答应你。” “为什么?” 江小雨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拒绝自己。 “你明明不喜欢他,又不愿意将他让出来。苏肴,做人不能这么又当又立,末世都来了,你难不成还以为这些异能者是以前被你吊着的普通男生吗?” “说一套做一套,你就不怕被反噬吗!” 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足够诛心,如果苏肴是极度自卑且不自信的人,轻易就会被她击中,产生自弃羞臊的心理,从而将主动权让出去。 苏肴也确实不够自信,她成长起来的环境,实在无法给她像江小雨那般的骄傲矜持。 但…… “江学姐,我把机会让给你,将你带进房间里蒙骗祁山泽……那我跟你有什么区别呢?” 苏肴轻声道:“和你纵容赵诚潜入我的房间,又有什么区别?” 轰。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49节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江小雨的脑袋里炸开花。 后者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更没料到她的谎言会被揭穿。 “你在说什么?”江小雨强装镇定,“我怎么听不明白?” “别装了。” “你的谎言真的很拙劣。” 苏肴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我来山寨的第二天,你就想方设计地拖着我,让我直到晚上才回家。与此同时,赵诚就在房间里守株待兔。” “我最开始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但赵诚出现后,我就明白了。” “你们俩在山寨里生活这么久,难道他的品性,你会不清楚吗?” “你清楚,但是你纵容了,甚至帮着他来伤害我。” 苏肴不是不计较,她只是想明白了,却没有资本计较。 江小雨也是帮凶,然后呢?她是能够冲到对方的面前,扯头花一样将她打死吗? 说来可笑,五个月的营养不良,她可能连江小雨也打不过。 求着其他人帮她报仇? 苏肴开不了口,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更何况,她和祁山泽他们只是附庸的关系。 “我……这只是你的猜测,我根本不知道赵诚会做出那种事。” 除了最开始的震惊后,江小雨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绝口否认自己也是赵诚的帮凶。 苏肴料到了,她也没想过用这件事将对方锤死。 “我不会帮你。”她垂下眼眸,“你如果那么有自信,就直接去他的面前自荐。如同你说得那样,你长得很美,他不会拒绝你,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她太实诚了。 实诚得让江小雨都有些震惊。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我去靠近他?” 苏肴沉默了。 介意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介不介意都没用,祁山泽本来看中的就是她的身体、三番四次提及的也是“交易”。此刻他有更好的选择,她难道还要拼命地阻止吗?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那么做,我也不勉强你。” 江小雨松开她的手臂,先前热情的态度也已经消散:“那我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拿到我想要的生活。” 眼见着在苏肴的面前讨不了好,她也不愿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连句招呼也没打,径直转身离开。 苏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后,小小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很快沉郁地吐出来。 她低头看着锅里遗留的鸡枞菌肉粥,突然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吃吧,说不定以后就没得吃了。 但愿祁山泽另有所欢之后,能够放过她,至于之后要怎么活……活过一天是一天,原先那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其实早已在经历这么多不堪遭遇后消散殆尽了。 白天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过去,祁山泽消失了一整天。 直到深夜来临,他才回到山寨,站到木屋门口。 屋里并没有点燃蜡烛,仿佛里面的人已经沉沉地睡去。 男人轻轻地推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人,乌黑的头发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祁山泽单手撑在床边,俯下身子、自上而下地看着对方,目光如同一道利剑。 “没睡?” 这话一出,床上的人立马瑟缩了一下。 祁山泽微微勾起唇:“起来,抱我。” 他的命令不容抗拒,被叫住的人无法继续装睡,只能窸窸窣窣地钻出被褥。 黑暗里,披着长发的女孩半跪在床边,纤细洁白的双臂缓慢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她仿佛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 但这只胆小的流浪猫又十分矛盾地将自己主动送到了猎人的嘴边。 “还这么害怕?” 祁山泽摁住她的后脑,手指轻柔地搓捏着她的发丝,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古怪的笑。 “我很高兴,你没有把那些奇怪的人放进来。” 怀里的娇躯突然变得僵硬。 “但我也很不高兴。” 男人猛地攥紧苏肴的月要肢,将人狠狠地拉近身前。 “你想让谁来接近我?”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来者不拒的色中饿鬼?” 作者有话说: (终于要写到我喜欢的剧情了,嘿嘿。) 第32章 麻辣冷锅串串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苏肴大惊。 她不明白祁山泽为什么会说这些, 难不成他白天偷听了她和江小雨的对话? 男人还牢牢地钳着她的月要,怒气几乎快要凝为实质。 太紧了。 他的单臂就像一只虎钳,轻松就能将她拿捏在臂弯里,轻易不得动弹。 两个隔得太近, 男人的逼问又在头顶响起, 苏肴紧张得很有些呼吸不过来。 “你、你先放开我。” 她抓住祁山泽的左臂,两只手一同用力都没有将它挪开, 掌心下触碰的全是硬邦邦的肌肉。 努力半晌都是无用功, 苏肴愤恨地捶了一下他的手臂。 祁山泽任凭她挣扎,手上的力道半点没松,甚至还将人往前一箍, 两人之间再无缝隙。 “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让谁来接近我?” 苏肴强忍住心虚,严守秘密:“没有、没有谁。” 真是嘴硬啊。 祁山泽的心情更加阴郁,脸色甚至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说出来, 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些。” 说什么? 苏肴有些害怕,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江小雨确实来找过她,但是她们俩分明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除了她让江小雨到祁山泽面前自荐。 这些话明明是事实, 就算她不说, 江小雨迟早也会那么去做。 苏肴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生气,只觉得他就是兴头上来, 所以任何事情都能变成惩罚她的借口。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她轻声道,“如果是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我跟你道歉。” 如果说先前只有丁点火星,那么这句话一出, 无疑是在火星上浇了一桶热油, 噼里啪啦瞬间点燃滔天怒火, 在心口上席卷而过。 砰。 苏肴猛地被扔回c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四肢就被滑腻的藤蔓缠住,将她的身体彻底禁锢。 “等等!” 苏肴看不见具体模样,脑海里涌现的全都是过往那些被藤蔓欺辱的经历。 “不要!放开我!” 她的求饶声很快响起,明明那些藤蔓还没有做什么。 祁山泽站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阻止,沉默就是纵容,于是干涸许久的藤蔓们疯狂地席卷而上。 一根,两根,三根……苏肴惊恐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无数根藤蔓缠上,甚至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到底、到底有多少藤蔓? “让它们放开我,祁山泽,求求你,放开我!” 苏肴努力地伸着唯一能够动弹的右手,试图抓住男人的衣角求情。 “它们是你的异能……你让它们离开好不好?”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她的手心里扯出了自己的衣角,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 ——嘻嘻,天真的小猫。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0节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这个该死的人类躯体,终于开窍了。 被褥上,无数根藤蔓占据了苏肴的全身,旁观者看来,只能看到她被“五花大绑”,甚至连脚腕都被拴住,被迫抬起到一定的高度。 重力让衣裙往下滑。 无数藤蔓像是闻到了肉腥味的苍蝇,纷纷跟随着裙角的轨迹深一步倾占。 苏肴瞪大了双眼。 “不要!滚开!快滚开!” 哪怕这些只是祁山泽的异能,但它们的动作行为却给了苏肴另一种错觉——它们都是有灵智有思维的活物。 这太恐怖了。 也太让人害怕了。 苏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浑身都开始发抖。 哪怕是祁山泽……也没有碰到这个地步。 它们是故意的,故意蜂拥而至地戏弄她,如饥似渴地拨弄她的神经。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它们为了争抢地盘开始打架。 这真的只是单纯的植物系异能吗? 苏肴的泪水沾湿了枕巾,她想要开口求助,却被小心翼翼凑上来的藤蔓占据了唇角。 它们毫不客气地模范着人类的亲吻。 …… 苏肴崩溃了。 她费力地看向身侧屹立不动的男人,带着哭腔求饶:“不要它们,我不要它们!” 不要它们? 藤蔓们也被激怒了,它们恶狠狠地加大了攻击,恨不得将缠绕的猎物狠狠地吞噬到腹中。 一声控制不住的尖叫。 苏肴没想到自己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声音,但事实上,她确实快要受不了了。 尤其是祁山泽还站在一旁沉默寡言地看着,从始至终也没有任何干预。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苏肴甚至怀疑他在黑暗里也能看清一切。 她明明没有犯错。 她遵守约定,去主动,去交出报酬……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她? 苏肴哭得很凄惨。 其实并没有遭受什么虐待,只是经历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屈辱,甚至被本能驱使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反应。 “愿意说了吗?” 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缠住她的藤蔓们也餍足地放松了对她的禁锢。 苏肴发现自己能动了,她浑身发软地跪坐在床际,呆愣了一秒,或许是两秒。 很快,她就主动地扑进了祁山泽的怀里。 “不要它们。”苏肴的声音还在颤抖,手指紧紧地抓住男人的手臂,“祁山泽,别这么对我。” 她害怕那些太人性化的藤蔓,它们甚至比男人还要恶劣、且不讲道理。 相比之下,同样是人类躯体的祁山泽,勉强更能带给她安全感。 祁山泽没有回应她,更没有伸出手回抱她。 苏肴单方面地抱着男人,察觉到他的冷漠后,终于想起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仰起头,总算肯说出实话。 “是她来找我,她说可以代替我待在这个房间。她长得漂亮,你也不会拒绝她。” “我没答应,我让她自己来找你。” “只有这些……再也没有了。” 祁山泽动了,他不容拒绝地扶起她的脸颊,询问的语气并没有温柔到哪去:“那你觉得,我会拒绝她吗?” 会吗? 苏肴觉得不会。 哪怕是在末世,江小雨的美貌也并没有损耗多少。 站在男人的角度,她并不觉得祁山泽会拒绝。 但此时此刻,她到底还是学乖了:“会拒绝。” “呵。” 冷笑声从头顶响起,祁山泽恶劣地捏着她的脸颊,手指在不多的肉肉上磨搓着,很快就捏出几道红印。 “撒谎。” “苏肴,你的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动作、眼神、神态……无一不告诉他,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甚至对其他人的插足欢呼雀跃,就差拍手叫好。 苏肴没想到会被他拆穿,呐呐道:“我没有。” “你有。” 气闷和愤怒堆积在胸口,男人缺乏一个发泄的途径,却又始终无法做到彻底地“折磨”她。 至少不该在这会儿。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压抑的气氛让身处其中的苏肴更加惶恐。 她害怕再次遭遇刚才的一切,刚想继续开口求饶,男人的话就幽幽地响起。 “既然你认为我不会拒绝她,那不如我带着你亲眼去看看。” “看看我是怎么不拒绝她的。” 或许是要压制怒气,祁山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在空荡的房间里就显得格外地阴森。 苏肴的头皮一麻,刚想说话,就被人带出房间,往外掠去。 夜里的风吹得很凉,只适合入睡的裙子露出了一截白晃晃的小腿。 苏肴刚打了个哆嗦,下一秒,迎面吹来的冷风径直调转方向,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真空地带”。 她悄悄仰起头,只能看到男人如同刀削般的侧脸,以及紧紧抿在一起的唇。 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去找江小雨吗? 他是准备将她带到江小雨的面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亲密? 苏肴的脑海里不断地划过各种离谱的猜测。 每一种都让她……无法接受。 她一点儿也不想亲眼看到祁山泽和江小雨调情。 “能不能让我回去?”苏肴试图求饶,“我在场不太好,江小雨或许也不希望我打扰你们……” 祁山泽置若罔闻,只是浑身的冷气散发地更足了。 苏肴说了半天,也无人理会。 她只能默默地闭上嘴,祈祷待会儿发生的一切不要太超出她的认知。 不知过了多久,祁山泽终于停了下来。 苏肴的双脚也能顺利地接触到地面。 只是还没等她站稳,一只有力的手臂就将她猛地拽到自己的身边,迫使她抬头往前看。 苏肴的视线刚落到前方,就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气! 这里已经到了山寨外,是一处罕无人迹的空地,唯独最西边长着一颗两人环抱粗的巨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树干上绑着的那个人! 祁山泽仿佛嫌弃她看得不够仔细,于是往前迈出一大步,使得苏肴能够无比清晰地看到那人的惨状。 是的,惨状。 对方的四肢都被藤蔓穿透,如同标本一样被钉在树干上,最下方的土壤已经被流下来的鲜血打湿。 哪怕这人垂着头,苏肴也能认出她就是江小雨! 这时,魔鬼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地传来:“我回来时,她在路口等我。” “她说你不想待在我身边,也不爱我,所以拜托她来替你承受这一切。” “我的脾气其实很好,可是她的话太让我生气了。” “所以我问她,能替你承受什么。” 苏肴开始颤抖了,她甚至不敢回头,不敢面对做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学姐。” 祁山泽温柔又不失力道地调转她的身子,让她避无可避地直视自己。 “看到可怜无助的学妹受苦受难,于是奋不顾身地想要帮你分担。” “所以我成全了她。”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的行为举动都太疯了,苏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很难驾驭这种冲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1节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要干什么? 他除了想甘她,剩下的什么都不想干。 “苏肴,她还没有死,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如果你觉得任何一个女人过来,我都不会拒绝。那么我可以接受她,让她继续以这种形式讨好我。” “如果你想放她走,就乖乖接受一个现实——” 祁山泽狠狠地咬住她的唇角:“我想对你做的一切,都只有你一个人能承受,这些苦没人能帮你分担。” “记住了吗?” 记住了吗? 苏肴僵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颤抖了多久,下唇就被自己咬了多久。 只有风吹过的平地上,男人似豺狼如虎豹,紧紧地逼着她做下决定。 半晌,苏肴终于干涩地开了口。 “我记不住。” “祁山泽,我们俩之间只有交易,你分明把我当做玩物,为什么还要这么装模作样地说出这些话?” “你喜不喜欢她、跟不跟她上c,我能阻止吗?换句话说,我跟她有什么区别!” “那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下章说开,嘿嘿嘿,搞个我很爱的剧情。 第33章 土豆酱烧鸡煲 (“我们可以谈恋爱吗?”) 风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 泥土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唯美的月光下,男女分明紧紧拥抱,却毫无浪漫气息。 距离苏肴说出那些话, 已经过了许久。 这期间, 祁山泽再没开口。 心底的那口气,就在这样沉默的环境中, 逐渐散去。 说也说出来了, 哪怕被男人以相同的方式钉在树干上,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泪珠流到唇边,苏肴自顾自地抬手想去抹掉。 但祁山泽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拂开她的手, 微微捧起她的脸颊,然后才低头垂眸,舔掉了那滴泪。 “在你的眼里,我把你当做玩物?” 他的眼神太复杂太低沉, 苏肴下意识挪开视线:“难道不是吗?” 祁山泽从始至终没想过会被这样控诉。 他抿起唇:“我们在恋爱。”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 苏肴仿佛听到了什么地狱笑话,她不可置信地将眼神投了回去。 “恋爱?” “我们没有谈恋爱!” “为什么没有?”祁山泽皱起眉头, “周武斌不是你的男友, 就算是,他也已经死了, 为什么不能谈?” 苏肴太震惊了。 这是能不能谈的问题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强迫、戏弄她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谈恋爱不是这样的……它需要两个人都同意, 需要对彼此好,需要尊重……” 苏肴说到一半, 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 “不是这么算的!”她紧紧地揪着祁山泽的衣领, “我们之间从交易开始, 你也只是出于欲望才看中了我,这不是恋爱关系,这是……附庸。” 是的,说好听点,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庸。 祁山泽安静地听完了她的话,然后冷笑一声。 “我没有什么兴趣养附庸。” “从交易开始,是因为你有假男友,你不肯给我机会,我只能见缝插针。” “我也没有把你当做玩物……” 男人恶劣地扣住她:“你可以认为我只是没有道德、忠于欲望,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这样对你。” “难道你觉得我们俩亲密了这么多次,还不是转正后的关系?” 苏肴哑口无言。 这完全是强盗的逻辑,她甚至不知道从哪一点开始反驳。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痛鸣。 是江小雨醒了。 她在疼痛中晕了过去,又活生生地被冻醒,抬起头看到那对男女的瞬间,所有的记忆顿时涌回脑海。 她记起来了! 这个异能者比赵诚还要恐怖,他在听完她的献媚后,面无表情地将她带到了这里。 江小雨原以为他只是想玩点刺激的,却没想到这么刺激! 没有一个正常人不想着占有美人,甚至反过来虐待她! 祁山泽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 江小雨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她在这里“挂”了一个下午,眼睁睁地看着身体里的血液往外流出,反复怀疑自己会不会失血而死。 再次醒来,她终于又看到了人,其中一个还是心软的苏肴! “苏肴,救我!救救我!”江小雨疯了一样开始呼救,“我错了,我不该去招惹他,求求你,求求你让他放过我!” 直到这会儿,她才愿意向远不如自己的苏肴低头,祈求她能让祁山泽放自己一条生路。 苏肴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扭头看她。 江小雨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同情与不忍,求救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是了。 苏肴知道她是赵诚的帮凶,本就对她有恨,又怎么可能会帮她! “对不起,我不该帮赵诚害你,可一切都是他威胁我!” “他说如果我不答应,就把我送到b市,b市异能者本来就不是人,他们会把我折磨死的!” “苏肴,你看在我们俩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份上,就让他饶我了这一次,我没有害你们、我真的没有害你们啊!” 求饶情真意切、声声泣血,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都会不忍心。 但苏肴转过了头。 她没再看江小雨,更没有开口求饶。 求祁山泽? 她都自身难保,哪来的精力地求他。 眼看着她已经表明了态度,祁山泽满意地勾唇。 他甚至没有挥手,只是念头一动,那些钉死江小雨的藤蔓就纷纷脱落抽离。 砰。 江小雨狼狈地砸到地面上。 “那就让她自求多福。” 祁山泽的决定看似很仁慈,但在这座充满变异动植物的山林里,浑身是血的江小雨根本没有抵抗力,她生存的概率只有1%。 苏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整个人随即就被高高抱起,很快就从原地消失。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木门再次被打开,又猛地关上。 其他人在临近几间房内,只当做没听见。 滋啦。 是蜡烛被点燃的声音。 苏肴蜷缩在床脚,看着男人站在桌边,昏暗的光照亮了一半的侧脸。 “继续。” 继续什么? “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肴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说过的,是交易。” 祁山泽冷笑一声。 “我还让你从那个窝囊废身边离开,你听了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2节 “你愿意跟那个窝囊废在一起,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解释过了,我们只是假情侣。而且他已经死了,你别再提他了。” “我非要提呢?”祁山泽扯了扯嘴角,“只是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庇护,你就能跟他确定假情侣的关系。那我呢?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这么抗拒我?” 男人步步紧逼,苏肴退无可退。 话题被胁迫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倾泻而下。 隐藏在心底的念头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因为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和意愿,你只想索取你要的东西。” “但你是异能者,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些没什么好控诉的。” “可我不明白你明明做完了一切强迫的事情,还要这么假惺惺地跟我说什么恋爱,难道我在你眼里是个傻子吗?” 她也不是铁人,也不是没有心。 祁山泽救过她这么多次,至少从遇见他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受过伤,还吃了几顿饱饭。 事到如今,她明明没有违背过交易,更没想过拖延报酬。 为什么江小雨的出现,他要把怒气撒在她的身上? 沉默,还是沉默。 沉默也许就是今晚的主题曲。 祁山泽静静地听完了她的话,他什么也没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堵沉默的铁墙。 心念一动,黑暗里隐藏的藤蔓就突然冒出,乖巧地将角落里的箱子搬了过来。 箱子是突然出现的,今晚之前,整个房间还没有它的踪迹。 很快,藤蔓就翘了起来,箱盖在两人面前被打开,露出了鞭子、皮绳……等一系列在末世前根本不敢拿上台面的东西。 苏肴看到皮鞭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可怕肮脏的东西。 “我在a市里找了一天。” 祁山泽没有看她,而是直接从箱子里拿起一根像栓狗一样的黑色皮质项圈,最前方还连接着一根长长的铁链。 “祁山泽……”苏肴的声音开始抖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没说话,只是拿着它,一步步走到了流浪猫的面前。 苏肴太害怕了,她滚下床就要往外跑。 但刚跑到一半就被男人温柔地拽了回来。 他不容拒绝地抓住苏肴的手掌,在她哆嗦的反应中,将从箱子里捡起的东西塞给了她。 事情有些偏离想象,苏肴呆住了。 “我从来没把你当做附庸。”更不是玩.物。 他借着苏肴的手,低下头甘愿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她的面前。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这么厌恶。” “那就反过来吧。” 苏肴迟迟没动,祁山泽就主动抬起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将黑色的皮圈缓缓地卡进自己的脖子。 咔哒。 金属扣锁住。 男人将链条递到苏肴的手里。 后者太震惊了,条件反射地攥紧手里的牵引绳,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倒在c沿。 祁山泽的一切交由她来控制。 如今她退,他就只能往前迈进,顺着她的力道跪上c沿,一步步靠近她。 “你可以把我当做玩.物。” “我对你做过的一切,你都可以报复回来。” 男人垂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紧紧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面,不等她回应,喉结就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我可以吻你吗?” “……” “那肴肴,我们可以谈恋爱吗?” 作者有话说: 想得美.jpg 第34章 马蹄电解椰水 (“你可以拒绝他。”) “啪。” 柔软的手掌重重地落在男人的脸上, 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苏肴扔了手里的链条,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哗啦啦地落下来。 这一掌,纯粹是因为惊惧和愤怒。 她刚才真的以为他拿出这些东西, 是要用在她的身上…… 异能者皮粗肉糙, 挨个巴掌简直就是洒洒水。 祁山泽的脸颊甚至都没有红一下。 他顺势抓住苏肴的手:“你不喜欢?” 是个人都不会喜欢这个东西! 苏肴活了二十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 更别说接触这类更变态的行为! 她不说话, 祁山泽也无从猜测她的想法,思忖片刻又从箱子里掏出另外一样……啪! 他的手腕再次被扇,手里的东西也“咚”地一声落回箱子里。 “扔了它, 扔了它们。” 苏肴这么抗拒,祁山泽也没再坚持。 箱子怎么抬来的,又怎么抬了出去。 唯独充当了苦力的藤蔓们有些不高兴。 ——她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这些可都是我们精心挑选的。 ——她可能更喜欢我们。 ——有道理。 脸颊上的泪水被人轻柔地擦拭掉,男人似乎犹疑了许久, 才尝试着放缓语气。 “如果你不喜欢这些,我再去找其他的。” 苏肴什么都不想要,她反过来紧紧地抓住祁山泽的手腕, 哀求般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根本不喜欢我, 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事。” “求求你不要再戏弄我了……” 祁山泽静静地听着,直到听见某个关键词时, 才直接开口打断:“不喜欢你?” 苏肴有些难堪,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喜欢是什么? ——蠢货, 我们喜欢触碰她,这就是喜欢。 ——对, 我们喜欢她的全身, 嘻嘻。 ——她为什么以为我们不喜欢她? ——不喜欢的人都成为了肥料。 ——难道她害怕我们把她当做肥料? ——我舍不得。 ——我也。 藤蔓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但探讨来探讨去,都没有探讨出结果,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本体身上。 本体……本体也不见得多清醒。 祁山泽牢牢地盯着苏肴:“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我不喜欢你?” 苏肴没听见那处微妙的卡顿,她也没料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对啊,为什么会那样觉得呢? 是因为他没有说过,还是因为他只图她的身体,亦或者是因为他的种种强迫举动? 半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难道周武斌喜欢你,不会想亲你?不会想碰你?更不会想……你?” 祁山泽的话太粗鲁,但在他看来,话粗理不糙。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3节 “我想亲你想碰你想……你,为什么我就不是喜欢你?” 好奇怪的道理。 苏肴彻底茫然了。 祁山泽趁热打铁,开始追根溯源:“在仓库里,是我先看到了你。” “你给宋知欢包扎的时候,我也受伤了,我也想你给我包扎。” “但是你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跑得比兔子还快。” “对了,还有那个假男友,你护住他、替他出去找食物、甚至为他求药……” 哪怕是提及已经过去的事情,男人的脸色依旧很黑。 “你知道吗?我有很多次想直接杀了他。” “这样你就变成了寡妇,我就能成为你的男朋友。” 苏肴瞪大了眼睛。 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关联!哪怕周武斌死了,她也不可能随便再找一个男朋友! 祁山泽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又道:“那个窝囊废那么挫,只是救了你一命,你就能看上他,那么我又救了你的命、又对你好,我为什么不可以?” 似乎是完全能够说得通的逻辑。 但越是这样越离谱! 苏肴咬着唇,愤愤道:“他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我说过很多次了!” “我之前不知道。” “但我现在知道了。” 祁山泽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我们要怎么才能谈恋爱?” 跨度太大了。 单单半个晚上,就直接颠覆了苏肴的认知。 她有些承受不了男人灼热的目光,手臂撑着后方,试图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那条被扔开后的锁链就落在脚腕边,她这么一动,顺带着将铁链也蹭动了! 祁山泽被迫往前膝行两步,高大强壮的身体将她牢牢地笼罩在床角。 苏肴惊慌地抬眼,只能看到男人的锁骨及喉结。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视角,哪怕没有与他对视,她也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压迫感。 “我、我不想和你谈恋爱……” 流浪猫颤颤巍巍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祁山泽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为什么不想?” 他一怒,苏肴就跟着害怕,在坚守和妥协中不断地摇摆。 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恶狠狠地推开男人。 “我就是不想!” “交易就是交易,你不能逼着我也喜欢你!” 哪怕苏肴至今还对祁山泽的“喜欢”存疑,姑且就当是真的,那她也不愿意。 她在吼出这两句话时,就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发怒的准备。 谁料男人听完,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出言嘲讽,反而平静地询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苏肴喜欢什么样的? 她是个胆小脾气好的,就希望男友也是如此。相貌在其次,最主要得温柔体贴且尊重人。 这样一来,彼此相处时,也能好声好气地说话,不闹一个红脸。 可眼前的异能者,除了样貌过于出色外,其他条件样样不沾。 “我喜欢温柔的。” 祁山泽一听,瞬间松了口气。 他嗤笑一声:“不就是温柔,我还以为是什么难做到的要求。” 温柔还不简单? 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恋爱前假装温柔、恋爱后暴露本性的男人。 “我现在温柔了。”男人放缓语气,“那我们能谈恋爱了吗?” 他的改变如此随意,苏肴目瞪口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山泽反问:“那温柔的男人现在应该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 苏肴轻易就被他带跑了。 她咬咬唇,小声道:“会离开这个房间,让我一个人睡。” ——做不到。 ——让她换一个。 ——我们顶多温柔地碰碰她。 但祁山泽或许真的听信了心上人的话,皱着眉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离开了床沿。 他似乎是在纠结,任由理智和本能疯狂地拉扯。 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 “你不能一个人睡。” 苏肴失望地垂眸,她就知道对方不可能同意她的要求。 “我带你去宋知欢的房间。” 说做就做,祁山泽的行动力十分迅速。 几分钟后,他就抱着苏肴出现在了宋家姐弟的房间里。 姐弟俩还没睡觉,只是多打了一个地铺。 男人先是把怀里的人轻飘飘地放到温柔柔软的床上,随即理直气壮地吩咐原房间的主人。 “你睡在这里。” 他冲着宋知欢指了指床下的地铺。 “你去跟其他人挤。” 他将宋知凡丢到了元均的门口。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唯独祁山泽认为自己做得很“温柔”。 他“温柔”地安排好一切,“温柔”地看向床上的苏肴。 “我够温柔吗?” “或者还要做些其他事情?” 苏肴全程震惊又茫然地看着他,心底涌起一股冲动,只想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只图她的身子,那么没必要做这些,收走报酬就行。 然而祁山泽的“温柔”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他很快就又暴露了真面目。 “明天睡醒后能谈恋爱吗?” 谈恋爱……他口中的“谈恋爱”难道是真的? 苏肴猛地摇摇头,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当了一只缩头乌龟。 祁山泽罕见地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唯一还在一旁的宋知欢。 宋知欢抱着砍刀十分沉默。 罢了。 他明天再来问一次。 “我守夜。” 面对队友,异能者的“温柔”又消散了。 “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有病的威胁。 宋知欢:“……” 或许是想着当一个温柔的人,以此换取求偶成功,于是祁山泽真的离开了房间。 恶劣嫌恶的男人离开后,房间重归寂静。 苏肴缓慢地从被子里伸出头,借着昏暗的烛光环视一眼,确定祁山泽真的离开后,才将目光默默地投向宋知欢。 后者背对着她站在地铺边,正准备放下砍刀睡觉。 夜里的山寨寒气很重,地上的床铺又薄,睡一晚说不定会着凉。 苏肴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宋、宋姐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但眼前的女人明显又成熟又飒气,不由自主就变成了可以放下心防的姐姐。 “你要不要上来睡?地上很凉……” 归根结底,也是她霸占了对方的床。 宋知欢愣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看到了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女孩。 柔顺的发丝凌乱地沾在脸侧,削瘦的脸颊微红,唯独一双又大又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了过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4节 仿佛自己不答应,她下一刻就能愧疚地哭出来。 短短地一秒内,宋知欢脑补了很多。 理智很快就被打败。 “叫我知欢就行。” 她刚诚实地走到床边,苏肴就主动地把另一侧的被角掀了起来。 不躺下来是不行了。 宋知欢顺理成章地遗忘了某人的警告,躺上了同一张床。 山寨里的木床很小,祁山泽每晚睡觉都抱着苏肴,才显得宽裕。如今两个人一起平躺,就不得不挨近彼此。 “队长……”宋知欢率先抛出话头,她旁观了许久,有些话很早就想说,但没找到机会,“队长如果太欺负你,你可以拒绝。” 拒绝? 苏肴抿唇没说话,她不觉得拒绝有用。 宋知欢似乎察觉出她的想法,又道:“他喜欢你,一定程度上会听你的话。” 只不过需要一点儿技巧,如果一味地顺从,只会让某个男人更加恶劣、更加想要欺负她。 苏肴有些不解,她已经从宋知凡和宋知欢的嘴里都听到过这类话。 在今晚之前,她听到时绝对不会往心里去;但在今晚之后,祁山泽亲口说出了那些话,她才终于肯往这个方向细想。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喜欢我?” 宋知欢有些讶异,她似乎没想到苏肴会问出这种问题。 但仔细一想又了然,队长的行为从一开始就算不上正当。 “可能因为我们是同伴,更了解他。” “我看你应该才20左右?队长比你大5岁,在此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更何况他……在末世后遇到些意外,大概率是把脑子摔坏了。” “当然,我并不是想为他开脱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更了解他一点儿,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祁山泽摆明了死都不愿意放手,那么苏肴要是勘透了与他相处的方式,至少能占据主位。 苏肴听完了她的话,突然道:“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在一切都结束后。 宋知欢有些同情地扭头,看着可怜的女孩,没把话说死:“也许会。” “也许在某一天,遇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他就会决定放手。” “想开点,也许我们很快就都死了。” 强大的异能者不一定就能在末世顺利地活下去,他们可能会遭遇无法抵抗的意外,从而更早地殒命。 队长什么时候死了,也许就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了。 话题就此结束,宋知欢有些愧疚地翻转方向,将自己面向窗边。 刚抬眼,就看到了缠成一团的可怖藤蔓,它们正贴在窗外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两人。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宋知欢隐约间好似听到了什么怨念极重的咒骂声。 但它们不敢进来,更不敢打扰已经睡着了的苏肴。 只能像目睹妻子出轨现场的软弱丈夫一般,正在无能狂怒。 宋知欢默默地盯着它们。 许久,她的嘴角突然掀起了一抹不可察觉的笑。 藤蔓们:…… 藤蔓们:干掉她!干掉她!干掉她!. 漆黑的山林里,江小雨瑟瑟发抖地躲在某颗树下,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痊愈。 她该感谢自己从头到尾没有在那群异能者面前暴露自己的治愈系异能。 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扔在山里自生自灭。 但……也没什么区别了。 山寨里无法再回去,哪怕她孤身地走到了这里,也无法保证接下来就会继续好运,碰不到任何变异动植物。 她会死。 绝对会死。 就看死在什么时候,死在哪个变异动植物的嘴里。 江小雨警惕地环顾四周,准备先找个地方落脚,好歹把危险的黑夜度过去。 谁料她刚站起身,一条火蛇就凭空出现,紧紧地缠住她的腰,将她往山林深处带去。 凄厉的惨叫声刚响起,又被无情地堵上。 等到江小雨再次落地时,脸上已经布满惊恐的泪水,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被带到了一处山洞,山洞里或躺或站着数十个异能者。 火蛇就是其中一人的异能! 领头模样的男人走到江小雨的面前,冷漠地掐住她的脖子:“你是山寨里的人?” 江小雨不敢撒谎,颤颤巍巍道:“是、是。” “很好。” “告诉我,你们山寨是不是有个强大的植物系异能者?” 江小雨不蠢,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陌生男人说的是谁。 他们在找之前的寨主——赵诚! 但赵诚已经死了,死在另一个疑似植物系异能者的手里。 就在江小雨疯狂地转动心思时,男人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攥紧。 “别想着糊弄我。” “不然我就直接杀了你。” “不要!别杀我!我说,我全都说!” 江小雨惊恐地抓住他的手臂:“山寨里的寨主就是植物系异能者,就是因为他,我们才能在山里不受变异植物的骚扰!” “真的?” “千真万确!他、他现在还在寨子里,他还有好几个异能者同伴,他们都很强,两个人就能将十几个异能者打趴下!” 听完江小雨的话,男人与其他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最好没有在骗我。” “不然我们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身上的阴森气息不比赵诚弱,显然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只不过这次是朝着那几个异能者去的。 江小雨十分乖巧:“我绝对不会骗你!” 她只是隐藏了一点点细节,眼前这群人一看就是寻仇的,说不定会直接血洗山寨。 最好是两败俱伤,最不济,也要让那个把她钉死在树上的男人死在他们的手里! 夜幕下,一群人各有心思,恶意充斥了整个山洞,甚至惊扰了路过的野鸟。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 一根毫无威胁的藤蔓挂在山洞石壁上,就好似最普通的藤本植物,甚至还点缀了一些最无害的藤叶,安安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干掉她!干掉她!干掉她! 唯独在两道集体性的咒骂声中,它才终于破防,跟着一起愤怒地颤抖了两下,随即又死寂下来。 山洞里的男人已经将半路抓到的女人随意地扔在一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江小雨听不到,也不敢凑上去听。 唯独那根藤蔓偷摸摸地伸长了根系,甚至吊在他们的头顶上,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剧情点,别担心,主要是推感情嘿嘿嘿……然后我争取这几天完结这个小世界! 第35章 香油干拌野菜 (“干掉她!”) 或许因为睡在身边的是宋知欢, 苏肴难得放下戒备,睡了一个谁也没打扰的好觉。 五个月的担惊受怕到底是给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亏损。 这一觉也算是弥补,补到下午两点才醒。 醒来时,苏肴甚至产生了一种末世从未来临过的恍惚感。 直到外面的惊呼声将她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队长!!!我要烤鸽子, 我不要炖鸽子!!!” 苏肴这才惊觉外面已经艳阳高照, 温度都已经升到了一天内的最高。 她是不是睡太久了? 慌忙从床上下来后,她没急着出门, 而是有些迟疑地站在窗边往外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5节 白天老消失不见的几个异能者此刻都待在院子里, 沉默整齐地看着站在锅边的……祁山泽。 后者冷着脸正在煲汤。 地上散落着一堆鸽子毛。 宋知欢和元均正坐在小板凳上默默地摘菜,唯独宋知凡不停地围着锅边绕,遗憾又失望地盯着那锅汤。 “暴殄天物, 简直是暴殄天物!” 烤鸽子才是最香的!炖鸽子没滋没味的,要是手艺不好,说不定炖得又柴又难吃! 正在切菜的某根藤蔓停了下来,它似乎很是讨厌乱出主意的宋知凡, 悄无声息地溜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提起他的衣领,猛地将人抛到了天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知凡惨叫一声, 即将落地的瞬间改换了一个专业的姿势, 顺着重力在地上打了个滚。 除了衣服沾上了灰尘,身体一点儿也没受伤。 其他人司空见惯, 连个目光都懒得投过去。 苏肴站在窗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艳羡。 如果她在末世最开始就觉醒了异能,是不是也能交到这么一伙推心置腹的同伴? 当初和周武斌结伙, 她努力少吃、努力跟着大部队寻找食物, 就是不想拖后腿, 希望自己成为更有价值的存在……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思及此,苏肴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 “你要是再嚷嚷,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男人的威胁冷冷地响起,成功地制止了宋知凡的哀嚎,也打断了苏肴的艳羡。 宋知欢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伤势,顺手就将自家亲弟拉到身边安分坐下。 “行了,别招惹队长。” 也别跟他犟着来。 她昨晚□□熏心爬上了床,今天一大早就被队长拖到山寨外“切磋”了一顿。 队长留情了,那些藤蔓是真不留情啊,根本都没把她当女的看。 要不是她末世前的身手还不错,甚至都没法跟它们交手。 宋知欢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昨晚她不仅爬上了床,睡着后还十分不老实地将乖乖睡觉的苏肴给抱住了。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这也没什么。 但那些藤蔓雌雄不分,气了一整个晚上。 宋知凡终于老实下来,他又没有他姐能打,真要是把队长那些藤蔓惹毛了,说不定将他揍得哭爹喊娘。 最后只嘟囔了一句:“队长做饭能好吃吗?” 无人回答他。 祁山泽面无表情地盯着数根藤蔓揭锅、扔菜、炒菜,自从在苏肴面前暴露自己是“双系”异能者后,他就再也没有隐藏过。 如今连做饭都是心念一动,让非人的存在们吭哧吭哧干活。 直到他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到了窗边的苏肴。 刹那间,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就强硬地转化为一张“温文尔雅”的绅士脸。 不得不说,他的皮相放在这,装成什么模样都很能唬人。 苏肴下意识地恍惚了一秒。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异能者站在院子正中央,他面前就是一口铁锅,似乎是谦谦君子在洗手做羹汤。 不过也只是一秒。 苏肴最开始见祁山泽,他就是一副带着浓烈不善之意的恶人脸,不仅开口嘲讽她,还在昏暗的空房间恶劣地欺负她。 这种印象怎么可能因为他换了个态度就能改善。 她匆匆低下头,避开了男人的目光,很快就离开了窗边。 流浪猫一跑开,祁山泽的脸色就垮了下来,身后的藤蔓们更是急躁不耐烦地将各种厨具拍打得乒乒乓乓。 为什么她都醒了,还不愿意跟他谈恋爱? 不谈恋爱怎么睡在同一个房间,他总不会今晚还不能跟苏肴一起睡? 男人阴森的目光幽幽地挪到了此处唯一一个女性的身上。 再这么睡下去,他都要怀疑宋知欢会不会起什么歹心。 她看上去就不太喜欢男人。 ——什么!!!! ——我就说,她真该死啊! ——干掉她!干掉她!干掉她! 不分雌雄的藤本植物非常愤怒,在它们的眼里,宋知欢经过昨晚后,也变成了需要肃清的敌人。 祁山泽的阴郁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苏肴没过多久就小步踏出了房门,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宋知欢身边。 “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吗?” 宋知欢:“……” 宋知凡替她开口:“队长在煲汤,他那里应该需要人打下手,你去帮忙吧。” 再不把人推过去,他怀疑队长还要再找他姐打一架。 听到要去祁山泽那里,苏肴的动作一下子就变得僵硬起来。 她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 男人说他不是把她当玩物,只想跟她谈恋爱。 这话暂且不论真假,苏肴哪怕心里真的对他有些许好感,也没法在末世里全盘交付。 脚步几乎是挪过去的。 苏肴硬着头皮站到了祁山泽的身边:“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说好了要做一个温柔的人。 但祁山泽刚装了不到一分钟,心底的阴暗就开始缓慢的攀升。 为什么跟宋知欢说话就不结巴,声音还那么好听? 为什么跟他说话就开始结巴,声音还在发抖? 为什么来到他的身边,连头都不敢抬? 一连串的质问充斥心底,他审视地盯着苏肴的头顶看了两眼,忽而一笑。 “拍蒜吧。” 他温和地递过去几颗已经剥好了的蒜。 给出的工作量小到可怜,甚至都不像是在打下手,只是陪在他的身边找点事情做。 苏肴终于敢抬头看他了,迎面就对上一个温柔绅士的男人,饶是这样,她仍旧下意识地一抖。 祁山泽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蒜。 白皙柔软的手指终于伸了过来,谨慎地从他的手心抓走那几颗蒜瓣。 男人控制住神情,紧紧地盯着她的手,强忍住想要抓住她的手揉捏抚摸几下的本能。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继续盯着正在炖的鸽子汤。 而苏肴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突然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不过很快就又散去了。 既然出来了,总要帮忙做点什么。 苏肴转头准备找刀,将这区区几颗蒜拍开。 但刀没找到,手腕里的嫩绿色藤尖不知何时悄然冒了出来,它翘了个头,朝着案板上的蒜重重地拍去。 啪。 几颗蒜的工作量瞬间完成。 嫩绿色藤蔓讨好地翘起尖尖,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干。 苏肴:“……” 它把活儿干了,她干什么? 就在她尴尬地杵在原地时,身侧的男声突然响起。 “你喜欢花吗?” “什么?” 苏肴不明白祁山泽为什么突然谈起这个。 男人微微扭头,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孩:“谈恋爱是不是需要花?” 苏肴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地低下头,低声拒绝:“不用吧。” 为什么想一出是一出。 那就是用。 祁山泽看了一眼藤蔓们,后者瞬间停下手里的活,纷纷凑到了流浪猫的身边。 苏肴的视野被迫被它们占据,在她的注视下,一个个花苞从藤蔓上长出来,违背自然规律地极速绽放,最后长成一朵朵粉的、紫的、绿的、红的美丽花朵,真正做到了姹紫嫣红。 像梦。 像曾经在老旧巷角遇到的蔷薇花墙,层层叠叠地垂到地面,偶尔有风吹过,芬芳的花香和飘落的花瓣就会吸引所有过路的人,让他们忍不住驻足拍照。穿着靓丽的女孩们还会将照片分享到各大平台,引来一众人打卡。 这些藤蔓复刻出了末世前的记忆,是这五个月都不会出现在梦里的画面。 苏肴的眼圈顿时一红。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6节 ——嘻,她被我感动了。 ——胡说,明明是我! ——蠢货,滚开!都是我的功劳! 藤蔓们挤挤攘攘地开始抢功,但谁也抢不过最强势的主体。 男人拨开所有垂落着花朵的藤蔓,语气前所未来地“温柔”。 “谈恋爱吗?” 一句话,瞬间将苏肴拉回现实。 苏肴咬紧唇瓣,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些慌乱地拒绝:“你、你不要说这个。” 在末世前,告白谈恋爱也不是这种模式,更何况祁山泽先前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情。 啧。 祁山泽的温柔绷不住了。 难道她其实更爱他对她强迫的模样? 不然为什么连温柔都无法吸引她? 男人的逻辑很简单,被怪物侵占后的大脑也很难转弯,他以为自己只要做到了某个要求,就能达到目的。 亦或者她本来就对他厌恶至极,于是任何模样都吸引不了她。 想到这种可能,祁山泽面上不动声色,实际疯狂地思索如何能够洗掉流浪猫的记忆。 到时候,他就可以告诉她——他才是她的男友。 某个非人存在的脑海里想的全都是捷径,直到饭做好、汤煲好,几人坐上桌子,他才开始专心给流浪猫喂食。 其实苏肴完全可以自己吃。 但她拒绝不了祁山泽。 后者哪怕装成温柔的样子,骨子里还是那个强势的怪物。 鸽子汤鲜美,鸽子肉炖得软烂,山里新鲜摘下的木耳与鸡蛋一起爆炒,野菜混着麻油一起香拌,味道全都恰到好处。 宋知凡吃进嘴里时都惊呆了,他没料到队长的厨艺竟然还不错! 难道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男人?不仅让他变得“温柔”,还变得“贤惠”? 他的疑惑注定得不到解答。 因为某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喂饭,他满意地看着苏肴脸上被喂起来的一点血色。 虽然没那么快长肉,但至少身体在恢复。 下次坐在他的身上,好歹也能软一点。 男人的脑海里全是各种恶劣的想法,面上还得维持一副绅士姿态。但一想到这种装模作样还得不到她的青睐,就非常想要故态复萌。 但好歹忍住了,甚至忍到了当晚。 直到苏肴躲着他准备钻进宋知欢的房间时,祁山泽才彻底爆发。 他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松松拦腰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昨晚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 在他的想法里,今晚就不用做了。 苏肴想起昨晚宋知欢跟自己说的话,鼓起勇气推开他的手臂:“我想以后都跟知欢姐睡。” “我喜欢温柔的人。” “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她第一次使出这种招数,话音刚落自己就先臊红了脸。 这种话,无异于利用祁山泽所说的“谈恋爱”,在拒绝他的种种要求。 可谁这是让他自己说出来的话。 他既不去取报酬,还总要求她那么多,她就想给自己谋取一些便利。 祁山泽的脸黑了。 他不能理解,同样都是陌生人,为什么她跟宋知欢睡在同一张床上,就没有那么抗拒? 男人咬牙切齿地答应:“行。” 他转头就给房间里的地铺多加了几层被褥,躺上去完全感受不到地面渗透出来的凉意。 “你要是再敢让她上床……”祁山泽冷冷地威胁,“就该知道后果。” 苏肴见好就好,乖乖地躺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张比月光还要皎洁的脸蛋。 祁山泽站在床边,盯着她的俏面不挪眼,内心正在不停地翻涌。 ——亲下去。 ——你明明尝过味道,再戒掉就太残忍了。 ——她好乖,快去碰碰她! ——她一点儿也不乖!她甚至不愿意跟我们睡觉! ——谈恋爱竟然也不行! ——谈恋爱是什么? ——是可以睡觉的东西。 藤蔓们的窃窃私语,只得出了一个粗暴的结论,这个结论不得避免地影响着主体的大脑。 曾经那些固有的认知和道德早就在浩瀚的意识中消磨,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烙印。 也就是这点烙印,才阻止了祁山泽滑往更加变态的深渊。 他看得太久,眼神也愈加露骨,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股毛骨悚然。 苏肴又开始抖了。 她总会在一些特定情况下,会被这样的祁山泽吓到。 “怎么了吗?”她颤声问道。 “没什么。” 她太美味了。 每一根藤蔓都有着自己的意识,哪怕全都受主体所控,但当它们发起疯来,他也需要时间来平复。 祁山泽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可以吻你吗?” 变态终于退化了,从“亲我”的命令,变成了询问语气。 苏肴咬着唇,刚刚才拒绝过同房而眠,现在有些不敢再拒绝。 之前的主动亲吻到底是给她培养了一些惯性。 在祁山泽俯身时,她就下意识微微仰起头,呈现出一副即将承受亲吻的姿态。 好乖好香。 男人忍不住了。 ——去tmd的温柔。 某根藤蔓的意识正在撺掇他。 ——亲死她! 祁山泽确实这么做了。 他刚触碰到甜美的唇瓣,还没来得及深入品尝,屋外就响起一阵喧哗。 是山寨里的狩猎队回来了。 他们今天回来得很晚,每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脸上、身上全是黑乎乎的。 “山烧起来了!” “整座山都烧起来了!” 他们的惊叫声响彻整个山寨,就连沉迷在被褥间的苏肴都听到了。 整座山烧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盐焗帝王蟹肉 (“他真的是怪物!”) 宋知欢和元均很快就回到院落。 他们刚去查探了整座山况, 形势不容乐观。 “四面都烧起来了,今晚是东风,火势正在往山寨这边蔓延。” 狩猎队只看到了东边燃起了大火,却没看到其他三面都有火势, 山寨方圆三十里, 已经形成了包围圈。 乍看,像是天气干燥所引起的山火。 元均的神色很是凝重:“我刚刚勘测过, 火势跑得太快了, 一个小时能烧80公里。” 如今的大火源处离他们只有30公里,他们逃跑的时间只有20分钟! 二十分钟能跑多远? 哪怕是体能增强的异能者,都没法在这个时间内跑出30公里! 只要风向不变, 大火就会一直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要么力竭而亡、要么被火焰吞噬。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7节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山寨!” 几人没再犹豫,连行李都没有收拾,立马开始往反方向跑。 山寨里有些反应快的异能者, 也迅速地跟着他们一起跑。 临走前,苏肴心惊胆战地回头,看向远处山林里冒出的浓烟。 太突然了。 这场火烧得毫无预兆, 而且还是在大家都没有警惕的深夜里, 如果真的无声无息睡过去,直到大火逼近才反应过来, 简直逃都逃不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好到哪去。 苏肴拼命往前跑了一段路,很快就被一截嫩绿色的藤蔓圈住腰, 拎着她扔到了祁山泽的肩上。 两侧的风景快速地掠过,几人的速度十分快, 将其他山寨里的异能者远远地甩在后面。 饶是这样, 也能感受到浓烟越来越逼近。 “这样下去不行。”宋知欢看向元均, “你能控制山火吗?” 元均摇摇头:“火势太大了,我的异能没法扩散到那么大的范围。” 如果只是一场小小的火灾,他动动手就能将它扑灭。 但山火少说蔓延了二三十公里,形成了一道极长的火蛇,他的异能根本没法全部笼罩。更何况,他现在也不可能调转方向,回头去控制山火。 一旦火势没遏制,他就相当于去送死。 宋知欢下意识看向队长。 祁山泽是在场唯一一个风系异能者,说不定能改变山火的风向。 但后者此时抿紧唇,直接道:“只能尽量拖延。” 他也没法彻底改变今晚的风向,只能让追在身后的山火放缓脚步,给他们留出更多的逃亡时间。 这是唯一的办法。 几人不再说话,拼尽全力往前奔跑,试图用人力躲过自然界的灾害。 轰隆隆。 与他们一同逃亡的还有数不清的变异动物,它们比人类的速度更快,轻易就能将他们甩在身后。 “姐、姐,我快不行了!” 宋知凡到底只是个空间异能者,短时间内以巅峰速度跑了十公里,就已经开始力竭。 宋知欢抿唇,目光落在一只从自己身边掠过的变异野猪身上。 重力压制瞬间发作,野猪砰地趴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她拎着宋知凡的衣领,将他猛地甩到野猪的背上。 “抓紧它!” 重力压制消失,变异野猪预感到身后的危险,猛地站起身,根本顾不上背后的“蚂蚱”,疯了一样往前逃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知凡的惨叫声一下子跑出众人的最前方。 速度比他自己跑要快十倍!变异动物到底比人类更加勇猛! 就在宋知欢准备如法炮制地将众人都送上变异动物的脊背时,宋知凡的惨叫声又变了。 “等等!等等你要往哪跑?!” 只见他胯下的变异野猪突兀地改变了奔跑方向,竟然也不躲避山火了,而是瞎了眼一样地朝着左侧疯狂地突进。 关键是,山林左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崖底虽然有着大片大片的巨树丛林,但距离崖上也有几十米的高度。 摔下去绝对会死人!运气不好,说不定直接被树干洞穿身体! 这样一看,宋知欢刚才的那一手,无疑是送亲弟弟去死。 她目眦欲裂,怒吼一声:“站住!” 重力异能再次发动,成功地让跑到崖边的变异野猪停住脚步,被压趴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它停下的距离,离悬崖只剩下一米。 还没等宋知欢和宋知凡松一口气,逃跑的变异动物中不知何时藏匿了一个陌生异能者,他顺势扑到崖边,一掌连人带猪“砰”地拍飞。刚刚脱险的宋知凡甚至都来不及喘口气,就毫无抵抗地跌落悬崖。 “宋知凡!!!” 宋知欢在陌生异能者出现时就跑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当她来到崖边时,宋知凡已经与野猪一起摔了下去。 “去死!”她太愤怒了,猛地抽出砍刀,异能发动的同时,一刀将陌生异能者的脑袋砍了下来。 鲜血淋了她一身。 但宋知欢恍若未觉,只在崖边停留了一两秒,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元均下意识就想追过去,但很快就被一道高调的男声制止。 “真是感天动地呀!我都快要被感动哭了!” 脸生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最前方,身后围着十几个人,手边还掐着一个熟悉的女人。 正是江小雨。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三人,开始逼问手里的女人:“那个植物系异能者是谁?” 江小雨颤巍巍地指向祁山泽:“是他,他就是那个植物系异能者!” 有这么一群人趁火打劫,挡在最前方,逃亡的路彻底被堵死。 元均心里牵挂着掉下去的宋家姐弟,此刻语气也很不客气:“山火很快就要烧过来了,不管你们是谁、又要干什么,难道就不怕一起被烧死?” “我们既然站在这里,肯定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为首的男人扔开已经利用殆尽的江小雨,“我们不一定会死在山火里,你们就说不准了。” “不对,说不定山火还没来,你们就先死在了我们的手里,就像刚才掉下去的那对男女一样。” “要是识趣点,就乖乖投降跟着我们走。” 在他看来,自己这边有十几个异能者,而对方只有两个,剩下一个还是需要被抱着逃跑的女人。 结局已经注定了。 “找死!”元均听不得他们说出宋家姐弟已死的话,异能当即就攻了过去。 他的实力到底还是强劲的,连伤数个异能者后,才终于被领头的男人挡下。 祁山泽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将苏肴放在一边,也开始出手。 两人对上十几个人,难免会有些疏忽。 有一些致命的杀招当即就朝着苏肴袭来。 手腕一痒,嫩绿色的藤尖立马钻出,化作两人高的巨型藤蔓,挡死了所有的偷袭。 “她也是植物系异能者!” 一声高呼,立马就将领头男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等他看清苏肴身边的藤蔓,脸上滑过一丝喜色:“活抓他们俩!剩下一个杀了!” 杀哪里是那么好杀的,元均和祁山泽两个人站在那,就足够挡住对面的十几个异能者。 局面彻底僵住。 如果是平时,双方迟早有一方会被拖死。 但今晚山火来势汹汹,一分钟就能推进一公里,他们再这么打下去,山火迟早会烧到身后,避无可避! 苏肴不停地往后张望,发现些许浓烟已经随风飘了过来。 她曾经在网上看过某国山火的视频,一分钟内就能烧数公里,救援的人开着车都差点没逃过! 他们再不逃,就要彻底来不及了! 祁山泽也注意到这一点,他扭头看了一眼苏肴。 下一秒,一根藤蔓将陷在战斗里的元均拎起来扔到了她的身边。 “带她先走。” 元均有些着急:“队长……” “别啰嗦,快走!” 元均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他咬牙最后看了好友一眼,抓住苏肴的手臂就往前方奔去。 立马就有几人来拦他。 还没等他出手镇压,几根藤蔓就极速地跟了上来,刹那间捅穿了几个异能者的身体,将他们高高地串在半空中。 阻碍消失。 元均一路顺畅地往前逃亡。 火势越来越近,黑烟越来越浓。 他跑了几百米,苏肴才彻底反应过来。 她猛地攥紧元均的手臂:“别走。” “他只有一个人,说不定打不过他们,会被活抓的!” 元均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山火要来了,再不走,就算没被活抓,我们也会死在火里。” 那就死在火里。 总不能让别人垫后,而她苟且偷生。 苏肴的意愿是那么地强烈,哪怕不说话,元均也看懂了她的心思。 “放心。” “队长会没事的。” 苏肴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此刻她根本没有选择,只能被强硬地带着往前逃。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8节 身后,无数根藤蔓遮天蔽日地涌现,将惊慌之下、四处逃窜的异能者一个接一个捅穿心脏,尸体被高高地甩飞,再重重地摔落在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 领头男下意识后退好几步,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绑了太多植物系异能者,是最了解这项异能的人。 普通的异能根本无法做到这个地步!现存的人类不可能同时控制如此多的植物,更别说每一株都有着如此恐怖的攻击力! “这不是植物系异能!这是异植,杀人的变异植物!” 他将心底的话吼了出来,瞬间传到了远处的苏肴耳中。 她无法摆脱元均的束缚,只能一直回头往后看,目光牢牢地盯着被藤蔓们簇拥在正中央的祁山泽。 后者在领头男吼出那一句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深绿色的藤蔓从皮肤下开始浮现,顷刻间就爬上了脖颈和脸颊。 这十几个异能者不足为惧。 让藤蔓们感到不安的是身后的山火,它已经离得太近了,近到再过几秒就能将这群异能者吞噬。 植物怕火是本能。 这群突然出现的敌人不知是故意还是误打误撞,弄出来的烈火瞬间吞噬了大半藤蔓。 ——疼!疼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山火,我要死了! ——挡住它,拖住它! ——小蠢猫跑得太慢了,再挡一挡……不行,好疼啊! 或许是元均也在迟疑,他的步伐并不快,让苏肴还能清晰地看到身后发生的一切。 仅剩的几个异能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山火前消失了。 唯独祁山泽还站在原地,直面涌过来的熊熊烈火。 无数根藤蔓不怕死地挡在山火前,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被烧成灰烬。 不!快走!快走! 苏肴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一动不动,四肢……四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血肉里长出来的无数多肉分支,它们扑到火前、又被烧烬、再次长出、又扑了过去…… 在这样大的危机面前,它们终于撤掉了伪装,暴露出最原本的模样——大理石般的纹理,仙人柱一般的多刺外形,密密麻麻犹如人类肢体一般的躯干。 苏肴瞪大双眼,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领头男吼出的那句话。 更弄懂了曾经盘旋在心底的疑惑和不安。 植物系异能者不是这样的……它是一株白龙骨,是a大园林学院精心养护的观赏植物,在末世后蹿到了几十米高,杀了大半个校区的学生。 也是那株曾经差点杀死她的异植! 苏肴倒抽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产生恐惧,就看到了更加让人心惊的一幕。 山火再次往前席卷。 站在原地的祁山泽……不,现在是半人半怪物,他彻底被火焰吞噬,所有植物躯干都在火里烧成了灰烬。 大惊大骇之下,苏肴发现自己的嗓子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麻酱凉皮烧饼 (“他没死,对吧?”) 荒无人烟的公路上, 零零散散遗落着几辆废弃的汽车。 苏肴乍然惊醒。 广阔的天地间,唯有夜风还在吹拂,先前滔天的山火和浓烟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垫着一件外套。 不远处, 元均背对着她, 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山头。 回忆涌进脑海,苏肴这才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在火焰彻底吞噬掉祁山泽后, 元均就狠下心加快了速度。 或许运气站在了他们这边。 身后的山火追了许久, 风向终于骤变,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烧了过去。 苏肴在这个过程中被浓烟呛晕,直到现在才醒来。 “这是哪里?” “去c市的路上。”元均终于转过身, 随手将几个不明物体扔给她。 苏肴手忙脚乱地接住。 是几块高热量黑巧。 “考过驾照吗?” “考过。” 元均了然地点点头:“这辆车我已经检查过了,还有油还能开,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抵达c市。那里有个幸存者基地, 规模没有b市大,但传出来的名声要比b市好。” 他交代了这么多,苏肴的心底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那你呢?你要去哪?” 元均沉默了几秒, 才开口:“我要回去找宋知欢和宋知凡, 他们不一定死在了悬崖下。” 这话一出,苏肴的鼻头瞬间开始发酸。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被火焰吞噬的祁山泽。 “他、祁山泽死了吗?” 元均没说话。 他的沉默说明了所有。 苏肴回头看到的一切, 他也回头看到了。 那么大的火势,□□凡身都逃不掉。 眼泪很快就溢了出来, 但苏肴不敢在元均的面前落下,强迫自己憋了回去。 “我跟你一起回去。” 元均拒绝了她:“你不怕吗?队长临死前的模样, 你明明也看过。和他待在一起的我们, 说不定也是同类。” 怕吗? 肯定是怕的。 好端端的人类竟然能够变成怪物, 换做谁都被吓得掉san值,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你不用再跟着我们了。” “说不定他们都死了,我回去也是送死。” 山火还没停,随时都可能调转风向,而他要深入山林去找人,说不定就会被困在其中活活烧死。 眼前的女孩眼眶微红,却又死死地忍着泪意,看上去像是一只即将被再次遗弃的流浪猫。 元均放软了语气:“这些天,是队长对不起你。” 他们这群人,不会把几次救命之恩、几次施饭之恩强硬地摁在苏肴的头上。 从最开始,本就是队长违背了她的意愿,做出了一系列的强迫之事。 “如今他生死不明,是你离开的最好机会。” “去c市吧,你可以在那重新开始生活。如果队长还活着,我不会告诉他你的去向;如果他已经死了,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他已经将苏肴的所有后路全都安排妥当。 食物给了,交通工具找了,方向也指明了。 最后的交代结束,元均就提起自己的背包,转身欲走。 “等等!” 苏肴慌忙地叫住他:“你总该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植物系异能者,还是、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元均的脚步顿住。 他或许是考虑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出真相。 “你也是a大的学生,应该知道那株害死了大半个校区的白龙骨。” “末世来临那天,我和他回校看望以前的教授。异化植物暴起,他为了救人,被它卷到了几十米的高空。一个月后,异植突然消失,他也重新回到了地面。” “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当他再找到我时,就变成了半人半怪物的形态。” 元均当时也被困在校区里,但他觉醒了异能,比其他人活得更加轻松一些。 但他再次看到祁山泽时,后者顶着一副人类的躯体,脸上却长满了诡异的多肉植株,胸前胸后更是生出了一截白龙骨。 “又过了两个月,他才彻底变回原样,属于人类的思维也渐渐地回来。但是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祁山泽,他的人性思维被侵蚀了大半,变成了类人的怪物。” “作为一个正常人,我也应该害怕。但我跟他有着二十几年的交情,知道他其实还是那个人,只是身体里多了一些非人的意识。” “后来他又救下了宋知凡和宋知欢,期间吞噬了其他的异植,形态也变成了如今的藤蔓。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但不约而同地瞒了下来。” 元均说完了这一切,苏肴也彻底愣住了。 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明白了曾经那些出在祁山泽身上的异样。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元均摆摆手,抬脚没走几步,最后又停了下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59节 这次他没回头。 “其实他当初救了一个a大的女孩,那个女孩摔倒在地,他正好挡在她的前面,用双手抓住了那截要人命的龙骨。僵持了半个小时,最后被异植卷上了天。也就是从那天起,那株杀人异植才终于停了下来。” “后来花费了三个月,他才想起一切。再后面两个月,我们是在a市度过的,从市中心一路转到市郊工业区,最后在某个仓库停下,他才找到想找的人。” 他说得越多,苏肴的心脏就跳得越快,心底升起了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救下的那个人,是谁?” 元均没正面回答她。 “在此之前,你或许不认识他,但他曾经出现在a大某个比赛的友情赞助商里,差一点就能上台为你颁奖。” 可惜某人25岁,总在迟疑是否有些老牛吃嫩草,亦或者疑似利用职务便利、哄诱欺骗单纯貌美大学生。 元均本来不准备说出这些。 但他太清楚好友的性格,先前无人知道周武斌顶替了他的功劳,他便一直暗自嫉恨;后来哪怕知晓了,没有合适的契机,他也不屑于将这种救命之恩说出来,好像是在挟恩图报。 如今说出来,只是希望苏肴看在这件事的份上,牢牢地保守这个秘密。 就算祁山泽已经死了,也不能让其他人知晓人类能和异植相互寄生。 但苏肴却不肯罢休,她甚至想要去拽住元均的衣摆。 “是我吗?” “是他救了我吗?可是我醒来时只看到了周武斌。” 恰好周武斌在她的身边,恰好他的手心也有一道渗血的伤痕,恰好他的背影……不,现在想来,其实昏迷前她看到的背影,确实要比周武斌更加强壮宽厚一些。 苏肴终于忍不住了。 趁着元均看不见,她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依旧执着地试图求个答案。 “我耽误太久了。”元均快步走开,很快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是你唯一的离开机会,倘若队长真的还活着,你永远也摆脱不了他。” 苏肴没想到宋知欢那晚上说过的“机会”来得这么快,可当它真的来了,她的内心又开始惶恐不安,甚至无所适从。 “我……” 苏肴的话只起了一个头,元均就迅速地奔向远处的山头,几个瞬间就将她甩在原地,彻底消失不见。 流浪猫再次被丢弃了。 它终于回归野外,成为了一只自由的、不受强迫的猫。 与此同时,也失去了定期的喂养和陪伴。 明明只和这些人相处了一周不到,苏肴的心却已经牢牢地揪了起来。 她也想回去,想回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可元均已经抛弃了她,单靠一双腿,她永远也追不上。 苏肴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才失魂落魄地坐进了车里。 祁山泽真的是个怪物。 但他是为了救她,才变成了怪物,而她却把功劳安在了其他人的头上。 越想越难过,苏肴坐在驾驶座不停地掉着眼泪。 她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但此刻千万个不想祁山泽就这么死去。 元均能回去找到他们吗? 就在她心乱如麻、惶惶不安时,一辆在末世里罕见的汽车从路边掠过。 苏肴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辆车就停下了。 很快,几个男人就下了车,目标明确地朝着苏肴的车走来。 他们要干什么? 苏肴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卧槽!我真的没看错,车里有个女的!” “她只有一个人!看这边的车祸现场,可能护着她的人刚死!” “让我先来,让我先来!” 猥琐的声音逐渐逼近,苏肴甚至能借着车后灯,看清几个男人脸上的猥琐和兴奋。 她太熟悉这种神情了! 苏肴浑身发凉,她下意识就想开动车子,从那几个人的身上碾过去。 可是车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刚开,就哑火了。 耽误的这段时间,几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车边,试图用暴力破坏她的车门。 “还是个美人!” “快下来!不下来劳资扇死你!” 恶臭的话语从车窗外飘进来,苏肴看到有个男人举起了一把铁锤,直接敲碎了她的车窗玻璃。 玻璃应声而碎,幸好苏肴躲得快,爬到了副驾驶座。 一只大手伸进车内,朝着她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株嫩绿色的藤蔓悄然出现,直接袭向男人的胸口。 “呃!” 恶臭男人的心脏被洞穿,后面的几人见势不对,终于明白车里坐着的是个异能者。 他们提起警惕,刚准备动用自己的异能,胸口就接二连三地被藤蔓穿透。 甚至没有给他们留出反应的时间。 苏肴呆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她的手刚摸到车门时,外面的几个男人就全部死在了藤蔓的手里。 好厉害。 她从来没想过祁山泽给她植入的藤蔓能够眨眼间杀死几个普通的异能者。 嫩绿色的藤尖在车外抖了抖身上的血渍,有些嫌弃地在外面用草丛蹭干净后,才又乖巧地钻回车内,亲昵地凑到苏肴的怀里,埋进她的月匈前深深地沉醉起来。 苏肴从震惊中走出来,当即搂住它,声音中都带着哭腔:“谢谢你,我以为你跟着他一起死在山火里了。” 不止是感谢刚才的庇护。 还在透过它,去感谢它背后的那个人。 她终于明白那几个相处不久的异能者,给她留出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植物系异能者”。 她可以安然无恙地去到c市,将藤蔓当做自己的异能,成为一个被人羡慕被人敬仰的异能者。 自己获取食物,不被任何人欺负,不屈于任何人的身下。 苏肴又想掉眼泪了。 明明和周武斌相处时,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和祁山泽认识后,她的泪腺就有些过于发达。 不知道哭了多久。 苏肴终于顶着快要哭晕的脑袋,从车里慢慢地爬了下来。 她搂住怀里的藤蔓,轻声问它:“你能帮我看看那辆车里还有人吗?” 藤蔓似乎很高兴能够帮她做事,当即就绕着几个死人的车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威胁后,就回到苏肴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腰。 苏肴松了口气。 她丢掉原本的车,钻进了属于那几个垃圾玩意的车里。 后座放着一些食物和水,还有其他的零碎物资。 如果苏肴开着这辆车去到c市,将会十分轻松且富足。 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调转了车头,朝着元均消失的方向开去。 嫩绿色的藤蔓乖巧地趴在方向盘上,完全没有刚才的凶残模样。 苏肴摸了摸它。 “你没死,他也不会死的,对吧?” “我回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或许山火已经熄灭,或许其他人奄奄一息正等待着救援。 藤尖有些不满,占有欲极强地勾住了苏肴的小拇指。 ——死了。 ——死透了。 ——我们一起去c市吧,我会对你好的。 它的怨念无人听见,苏肴一心一意地往山林里开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爆炒香辣田螺 (“元均死了?!”) 漫天黑灰, 踩一脚下去,半个裤管都是黑的。 山火已经停了。 它起得突然,停得也突然。 苏肴抛下了不方便开进山的汽车,牢牢地搂着怀里的嫩绿色藤尖, 试图从它的身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你能感受到他在哪里吗?”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0节 都归属于一个主体, 说不定会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但怀里的藤尖就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只顾着蹭她, 其他什么反应也不给。 苏肴有些失望。 她想了想, 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我隐藏一下?” 万一那伙异能者还没死,发现了回来找人的她,就完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到这话, 藤尖瞬间支棱起来,它绕到了苏肴的背后,犹豫着将她往前一推。 扑通。 苏肴扑进了一地黑灰里。 这下子,不仅身上全沾满了灰, 就连娇俏的脸蛋也变得灰扑扑的,只剩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露在外面。 苏肴:“……” 她有些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藤尖的隐藏方式竟然这么古朴。 要是有人路过, 打一眼看过去, 还以为是具被烧焦的黑尸。 嫩绿色的藤尖似乎有些心虚,围着她绕了好几圈, 将属于植物的无害气息一层又一层地叠在她的身上。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打照面, 就没有人能够提前察觉到她。 苏肴也意识到它的举动或许是在帮自己,等到它结束后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你其实听得懂我的话, 对不对?” 藤尖听不懂, 它慢悠悠地钻进了女孩的衣内, 找了个最香的地方盘旋起来。 苏肴想把它拽出来,几番尝试没有结果后就放弃了。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赶回原来的地方,看看祁山泽还在不在。 如果能提前遇到元均,那就更好了。 抱着这个想法,苏肴顺着记忆里的捷径一路往山上攀爬,期间尽量走偏僻无人烟的地方,以免撞上不怀好意的人。 “你不告诉我他在哪,总该将之前的方向告诉我。” 又一次迷路后,苏肴揪出了怀里的藤尖,半是哄诱半是强迫地问。 藤尖很不情愿,它扭扭捏捏地蹭到了她的唇边,试图撬开她的唇瓣,搞凰色的意图十分明显。 苏肴的脸瞬间爆红。 她原本不想理会,但它摆明了吃不到好处就不吱声。 救人心切之下,苏肴羞耻地伸出手抓住它,轻轻地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可以了吗?” ——!!!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藤尖瞬间变色,从嫩绿色转为红色再变成枯黄。 苏肴却不愿意继续纵容它,板起脸不说话。 藤尖躁动了一会儿,发现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萎靡地垂了下来,唯独翘起尾巴尖焉巴巴地指着某个方向。 “你真好。” 苏肴抓住它的尾巴尖,主动地用指腹磨了磨它。 嫩绿色的藤尖一下子就又好了! 晕头转向地给她指路,全程尽职尽责。 苏肴的步伐终于加快,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又看到熟悉的道路。 是元均带她离开的某段路! 那就意味着很快就能抵达之前的“事故现场”。 疲惫瞬间褪去,苏肴的心跳不停地加快。 她既希望能快点赶过去,又害怕面对不愿意看到的惨状。 在这种复杂心理的作用下,苏肴差点没看见路边横列的一具焦尸。 惊叫声被她快速地捂了回去。 是山火烧死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转到焦尸旁,发现焦尸呈蜷缩状,在山火里凄惨痛苦地活活烧死了。 苏肴的呼吸沉重下来。 她试图绕过焦尸,却在往前走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铁疙瘩。 视线下意识追了过去,却在看清的那一秒,瞳孔骤然紧缩。 是一块烧得半毁的铁牌。 苏肴颤颤巍巍地捡起它,辨认无误后,心直接坠入冰窖。 这是挂在元均脖子上的铁牌,宋知凡曾经调侃过它是不是某任前女友送的,这才让她也下意识看了好几眼。 绝对没错。 就是元均身上那块铁牌! 它掉在这,那元均呢?是他经过时不小心掉了,还是……苏肴扭头看向身后的那具焦尸,怎么都无法把它和元均联想在一起。 可他确实比她回来得要早,如果山火再次调转方向,说不定他正好没来得及逃走…… 苏肴的呼吸一滞。 “不一定是他。” 她给自己打气,搂紧了藤尖继续往前走,再也没回头看身后的焦尸。 “他们那么厉害,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虽然这么暗示自己,但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幸亏她憋住了泪意,坚定地继续往前走。 藤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只好窝在她的锁骨处,替她监视着周围的环境。 两侧的景色越来越眼熟,苏肴也越来越靠近事发地。 距离还有一公里时,藤尖突然竖起来,强势地拉住苏肴的腰,不允许她继续往前走。 它的反应太突兀,苏肴很快就明白了它的用意。 她用气声问:“前面有人吗?” 藤尖翘了翘尾巴。 苏肴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前面就是祁山泽陷入火海的地方,如果这会儿那里还有人,藤蔓又是这么一副警惕的态度……说不定就是那群突然出现的异能者! 在苏肴思考之际,藤尖仿佛察觉到什么动静,当即卷起她的腰,将她拖到一侧的枯树林里。 漆黑的流浪猫趴在地上,和周围烧焦的树林灌木几乎融为一体。 苏肴识趣地噤声。 很快,一阵脚步声就传了过来,几个狼狈的人影也闯进视野里。 是先前那伙人,他们还剩下三个,此刻正抬起一个担架,骂骂咧咧地往前走。 “老大,这孙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半人半怪物,吓得手臂都在哆嗦。 领头男拍了拍浑身的干土,他刚从地底出来,此刻神情兴奋地有些癫狂。 “不管他是人变成异植,还是异植化作人,都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实验体!” “要是能把他带回实验室,博士肯定能从他的身上研究出更厉害的成果!” 剩下两人当即开始吹捧:“博士都能研究出让丧尸们失去本能感知、调转方向的药剂,说不定这一次还能研究出对付异变动植物的好东西!” 他们本就是出来寻找植物系异能者,没想到碰见这么大的收获。哪怕因此死了十几个异能者,也值得! 领头男似乎想到什么,阴狠一笑:“这么大的山,肯定会有幸存者,你们派人在山外守着,一旦发现有人从山上下来,也带去实验室。与其直接灭口,不如发挥他们最后的价值,给博士当小白鼠。” “好!” 三人匆匆忙忙地往山下赶,给隐匿在一侧偷听的苏肴丢下了好几个重磅炸弹。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藤尖才小心翼翼地将心上人拉起来。 苏肴的眼底还残留着震惊,震惊之外,还有几分庆幸。 “他还活着!” 虽然躺在担架上看不见模样,但光听那几人的对话,就能猜到祁山泽至少从山火中存活下来。 苏肴又惊又喜又怕。 祁山泽还活着,那现在呢?现在她该怎么办? ——他死定了,别想了。 ——去c市!我们一起生活! 嫩绿色的藤尖疯狂地撺掇她,却被无情地忽略了。 苏肴抓着身侧的枯木,再次沾染了一手的黑灰。 或许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快速离开这里,去往c市拥有一段崭新的生活。 亦或者待在山里,找到生死不明的祁山泽、宋知欢和宋知凡。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也能活下来,一定会去救下祁山泽。 问题是,她根本找不到他们,更无法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 咔嚓。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1节 脱落的焦黑树皮被撕了下来。 苏肴突然喃喃道:“如果我现在下山,会被抓进实验室当小白鼠吧?” 藤尖怜爱地凑过来蹭了蹭她的脸。 ——不会吧,我会帮你逃脱。 “你会帮我吗?” 可怜无助的流浪猫摁住乱动的藤尖,发出了一声可怜的喵叫。 它似乎在短时间内的照料中养成了惯性,明明被放归野外,也下意识地想要回去找熟悉的人。 ——当然会! 藤尖用力地敲了敲尾巴。 苏肴露出一抹短暂的笑:“谢谢,那我们去实验室吧。” ——好呀好呀。 等等……去实验室?! 藤尖瞬间竖了起来,不赞同地挡在她的面前,试图阻止她的决定。 ——不去!去c市! 苏肴抓住它,从上到下温柔地抚摸了一遍,然后低头在它的身上落下一个实打实的吻。 “对不起,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万一祁山泽等不及其他人的救援,真的被那个博士切片研究…… “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吗?明明你们才是一体。” 她现在知道了这些藤蔓不是男人的异能,或许可以算作他的分肢。 藤尖被亲得有些醉醺醺,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她。 苏肴的脚步已经开始在往山下走。 一旦进入实验室,发生什么都不可预料。 她或许会被发现,或许会被当成小白鼠弄死,或许会遭遇各种危险。 但……她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祁山泽被当做实验体切片研究。 一个和异植融合的“怪物”,想也知道,那群人绝对会疯狂,甚至可能解剖切片,无所不用其极。 苏肴垂眸。 明明有机会摆脱他,但她还是放弃了。 既然他救过她那么多次,她……至少也想努力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猛火爆烤猪蹄 (“找到祁山泽了!”) “滚进去!” 七八个浑身漆黑的人被粗鲁地推进某间空房, 铁门重重地关上,外面还落了锁。 有人开始撞门哭喊,求着外面的人放自己出去。 他们都是山火之下的幸存者,却没料到好不容易逃下山, 就被一群奇怪的人绑到了某个偏僻的建筑群里。 角落里, 躲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她全身缩成一团、脑袋埋进双膝, 仿佛被吓破了胆子。 “唔!” 轻微的闷哼声响起, 很快就被哭声和咒骂声盖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滑溜的藤尖趁人之危,钻到了膝盖间, 急哄哄地凑到女孩的嘴边,撬开了她的唇舌。 不要! 苏肴瞪大眼睛,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藤蔓扯走。 或许是瞄准了这一点。 藤尖有恃无恐地攀着她的膝盖, 强势地钻进她的唇内,纠缠住香软的舍头不停地绞弄。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它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吃独食,恨不得变大数倍, 将流浪猫全部圈占在自己的怀里, 然后肆意地欺负她。 苏肴无法在明面上抵抗,躲在角落里羞耻地红了耳根, 实在受不了时,才恶狠狠地咬住嘴里的那根藤蔓, 试图让它知道疼痛后自觉退走。 可这一咬,差点没把自己的牙齿咬崩。 藤尖更加猖狂了。 它的尾巴尖甚至钻进了她的衣领, 肆意地挑弄她的神经。 直到将苏肴彻底惹生气之前, 它才偃旗息鼓, 意犹未尽地退回手腕。 苏肴终于能抬起头,幸而她的脸颊上全抹满了黑灰,不然湿润微红的眼角就要暴露她刚才所遭遇的一切。 等她缓过神来,终于有空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其中有几个山寨里的熟面孔,只不过对方都没来得及注意到她。 苏肴再次垂下头,任由周围人不停地哭喊咒骂,她则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直到那些人吼累了,天也黑了下来。 “你可以撬动那个锁吗?” 苏肴用气声询问怀里的藤蔓,后者得意地撬了撬尾巴。 “那等晚上大家都睡着了,你带我离开这里。” 她原本的想法是当所有人都睡了,她再借着藤蔓悄无声息地摸出去,让它循着祁山泽的气息找到关押他的地方。 但计划不如变化,还没到众人都入睡的时间点,门外的大锁就被再次打开。 几个穿戴严实的异能者站在外面,高高在上地扫视了一圈,似乎是在挑选小白鼠。 “就她吧。” 某个身影高大的异能者指着角落里的苏肴,他戴着一个厚重的面罩,轻易就决定了今晚的小白鼠名额。 其余几人也没反对,当即就朝着角落里的瘦弱女孩走去。 在他们过来之前,苏肴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没人理会她的惊慌,粗鲁地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拖。 苏肴瞬间想起在山林间听到了那些话。 ——与其直接灭口,不如发挥他们最后的价值,给博士当小白鼠。 所以这些人是要选她去当那个什么博士的小白鼠? 想到这里,苏肴挣扎的力度都变小了,顶多就是动动胳膊腿装个样子。 很快,几个冷硬的异能者就将她拖出房间,带到一座电梯前。 末世里竟然还有电梯? 苏肴震惊了,她意识到这里或许是个财力十分丰厚的实验室,连建筑内的基础设施都如此完善。 电梯没有往上升,而是一直下行,直接下到了负3层。 出电梯后,控制她的异能者只剩下了两人。 苏肴的眼睛被蒙上了,手臂也被反绑在身上,进入一道奇怪的大门前,还被各种仪器轮番扫了一遍全身。 “没有携带各类危险武器。” “未觉醒,无异能症状。” 后一句话响起时,苏肴的冷汗差点顺着脊背往下滑落。 末世没过多久,这里的设备竟然连异能症状都可以检测! 她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层。 如果、如果祁山泽真的也在这里,她能成功救出他吗?还是在此之前就被察觉了意图,直接杀掉? 苏肴心乱如麻,各种思绪不停地翻涌时,滑溜的藤蔓在衣服里轻轻地挠了挠她的腰窝。 这是在安抚她放心。 察觉到它也在的瞬间,苏肴的心竟然真的安定下来。 她被带着继续往前走,被蒙住的双眼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隐约地感受到自己是走在一条明亮的长走廊里,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到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 两道细微的摩擦声一前一后的响起。 苏肴感觉到抓住自己的两个男人突然间消失了! 来不及惊慌,嫩绿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蒙在眼前的黑布也同时被揭开。 苏肴睁开眼看到的场景,就是那两个强壮的、冷硬的异能者毫无反应地倒在前方走廊上,唯有一条嫩绿色的藤蔓悬浮在半空中,耀武扬威地甩着身子,再次给他们的后脑勺狠狠地来了一下。 这让他们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苏肴惊喜地看着它,低声夸赞:“你太棒了!” 藤尖得意地圈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走。 建在地下的走廊十分阴冷,四面都是冰冷的钢筋水泥,唯有最尽头有一扇高科技金属门,需要用门卡才能打开。 苏肴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2节 也许这就是那个博士的实验室?可她要怎么进去? 思忖片刻后,她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趴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两个异能者。 “他们身上会不会有门卡?” 藤尖听话地溜到那两人附近,将他们浑身上下翻了个遍,成功找到一张银色的金属卡片。 真的有! 苏肴压抑住喜悦,接过门锁卡贴到大门上。 滴。 金属大门缓缓向两侧退去。 露出了实验室的内景,里面空无一人。 苏肴的心高高地提起,又重重地被扔了下来。 博士不在这里,那祁山泽呢?他难道也不在这? 可明明藤蔓将她带来了这里…… 确认过里面绝对安全后,苏肴不死心地踏入了实验室。 滴。 金属门在她的身后迅速地关上了! 苏肴疾步回到大门附近,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可以打开门的开关。 也就是说,她要么待在这里、要么在里面找到出去的办法。 还没等她开始惊慌,藤尖就又圈着她的手腕,将她继续往里面拉。 偌大的实验室,从外面看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间房,但走进里面才知道内有乾坤。 拐过隐秘的转角,又出现一条长走廊! 但走廊的尽头,没有新的金属门,只有一个三米高的圆柱形培养皿。 里面禁锢着一个熟悉的半人半怪物。 他长着人类的脸和躯干,双臂却褪成了两条干萎粗壮的藤蔓;在他的身后,还有十几条从后胸长出的藤蔓……它们全都被数根手臂粗细的钢钉洞穿,死死地钉在一块钢板上。 绿色的血液从藤蔓伤口处缓慢流出,顺着钢板上的纹路往下流淌,落在培养皿底部,再被外部的管道输送到墙壁后方,伸向了看不见的地方。 如同古代被绑在祭坛上放血祭祀的牲畜! 感恩他是个怪物,不然按照这样的放血速度,人类的身体早就亏成人干了! 但苏肴一点儿也不觉得感恩。 她的害怕在这样残酷画面冲击下,显得无关紧要,甚至不值一提。 泪水顺着消瘦的下巴尖滑落,将抹满黑灰的脸蛋冲刷出两条污浊的泪痕。 苏肴胡乱地擦了擦脸。 从未见过的祁山泽,就这么血腥地推到了她的眼前,她的泪水第一次不是因为害怕他而落下。 作者有话说: 三更,嘿嘿嘿我做到了! 感觉剧情越写越多,单元剧到现在还没完……我尽量加快后面的剧情,甜甜地收尾! 第40章 孜然烤大面筋 (“还没亲够吗?”) “祁山泽, 祁山泽?” 苏肴趴在培养皿玻璃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他许久。 男人紧紧地闭着眼,仍处在昏迷之中,对她的呼唤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得先把他放出来! 培养皿总该有开关, 肯定就在实验室内。 苏肴顺着走廊找了一圈, 甚至绕到了外面的实验室,都没有看到疑似开关的按钮。 这里随时有人会进来, 说不定那个博士也正在往这边赶, 她多耽误一段时间,就多一分被发现被抓捕的危险。 苏肴有些焦急地四处翻找,最终在培养皿后方找到了两个按钮, 一红一绿,没有任何提示。 她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敢摁下去。 开关总不会有两个按钮,另一个肯定另有作用。 要是随随便便按下去, 玻璃没有打开,而是起了反作用,那又该怎么办? 苏肴深吸一口气, 抓住四处乱溜达的藤尖, 不抱希望地问它:“你知道哪个是开关吗?” 藤尖摇了摇尾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 然后就从她的手心里溜走,爬到培养皿上看笑话。 红色是代表危险, 那绿色就是代表安全? 万一这里的设置是反过来的怎么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肴也越来越慌张, 手指停留在按钮表面, 怎么也不敢用力摁下。 直到一道虚弱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绿色。” 苏肴惊喜的抬头, 对上一双熟悉的深沉眼眸。 后者被钉死在铁板上,本应该极其狼狈虚弱,但是他的眼睛却一如既往地冷静,深深地望着她。 “你醒了!” 或许连苏肴本人也没察觉到。 虽然她一直害怕祁山泽,但身体却本能地记住了他带来的安全感,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什么慌乱惊恐都消失了。 就连手指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摁下了绿色的按钮。 轰隆隆。 整个培养皿开始剧烈的震动。 但出人意料的是,它的玻璃不仅没有打开,钉住男人的钢钉反而更深一寸地扎进了藤蔓。刚才还缓缓流淌的绿色血液突然加快速度,非人般的鲜血哗啦啦地往外渗出。 祁山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怎么会!不是绿色!”苏肴惊慌地看向培养皿的祁山泽,“对不起!” 她摁错了! 不仅没有放出他,反而让他再一次受伤。 泪水盈满眼眶,苏肴连红色的按钮也不敢摁下去了。 祁山泽一直都垂眸看着她,视线不曾挪过半分,哪怕是分肢被二次伤害,也只是从嘴角边溢出了一声闷哼。 “我骗你的。” 明明在如此危险的困境中,他竟然还有心思露出一抹笑,痛苦甚至没有在眉目间多留一秒。 “它们都不是开关。” 都不是开关? 苏肴急忙问:“那开关在哪里?” 男人鼓励地看着她:“你试试摁下红色的按钮。” 绿色的已经差点要了他的命,苏肴又怎么敢再摁红色。 “不要。”她摇头,急乱地问他,“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你快告诉我开关到底在哪好吗?” 她只想快点把他救出去,哪怕是一秒也不愿意耽误。 “为什么要回来?”祁山泽忽略了她的问题,深深地望着她,“你明明可以跟元均逃离这里,他会护着你平安无恙。” 为什么要回来,甚至跑到实验室里来救他? 现在根本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而且苏肴也羞于将心里莫名其妙的情感全盘托出,只能打断他:“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好。” 男人不愿意放过她,仿佛一只大手,非要将生在墙角的蔷薇花蜜挤出来,让她吐露出最真实的想法。 “我死在这,就没人再强迫你。” “你也可以去找一个更温柔的人,何必冒险来救我?” 苏肴又急切又窘迫:“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应该先逃出去!” “为什么不回答我?” 两人如同牛头对马嘴,谁也无法将另一人掰回正道。 苏肴急得口不择言:“如果我跟着元均离开,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他吗?” 这话一出,祁山泽的眼神瞬间凌冽起来。 他冷笑一声:“你不会。” 她连他也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元均。真要是发生这种可能,他就把元均的腿给打折,逼着她再来喜欢自己。 苏肴真的要气哭了。 他明明可以好好回答她的话,却非要岔开“开关”的话题。 “祁山泽!” “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吗?”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3节 “就算、就算你自己寻死,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我吗?如果等会儿有人看到我,把我抓起来,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她把紧迫性上升到自己,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的男人终于安分了,他静静地看着培养皿外的流浪猫急得落泪,黑乎乎的脸蛋上有着一道明显的泪痕。 他无奈地笑了。 “小脏猫。” “跟你说了摁红色的按钮,怎么就不信?” 苏肴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确定他没有说谎后,才提心吊胆的摁下了红色的按钮。 培养皿再次震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没出任何意外,培养皿四面的玻璃、装满血液的底台全都缓缓地下降,最终沉入地底,只剩下一块钢板,以及依旧被钉死在上面的“怪物”。 “为什么要骗我!” 苏肴瞬间忍不住了,她猛地冲到男人的面前,固执又难过地仰头看着他。 “明明可以直接摁红色的按钮,为什么要让我先摁绿色的!” 难道被钢钉洞穿的感觉很好吗?还是说他根本感受不到疼,一点儿都不在乎流血! 祁山泽答非所问:“不怕吗?” 刚听这话时,苏肴还没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但随着目光落在他身边的数根藤蔓,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怕吗? 面对一个没法保持原形的“怪物”,手臂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两根粗壮的藤蔓;前后胸近乎被生长出来的藤蔓洞穿,它们正密密麻麻地钉死在钢板上。 绿色的血液还在一点点往下滴落。 怎么可能不怕! 苏肴想起学校里串起无数尸体的参天异植,它没有任何人性,只知道吞噬生命和血液。 而祁山泽当时,就那么被卷上了天……害怕中掺杂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苏肴顶着男人直勾勾的目光,刚想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双臂”,但很快又被自己漆黑脏乱的手掌吓到,悻悻地收回手。 这一连串动作,落在祁山泽的眼里,就是在害怕他。 “现在走还来得及。” “只要我还活着,不管你怕不怕,都没办法摆脱我这个怪物……” “我不怕!” 苏肴打断他的话,伸出手慌乱地在他的衣角上蹭了蹭,蹭干净后才再次抬起,轻轻地落在他的“双臂”上。 柔软的手心抚摸着干萎的枯藤。 她心疼地落下泪来:“……元均跟我说过,学校里的那次,是你救了我,不是周武斌。” 刚才话还十分密集的男人突然沉默下来。 明明逗弄流浪猫时,比谁都自如;等到煽情时,却开始一言不发。 苏肴的手已经从他的“手臂”落到他的胸前,看着被藤蔓密密麻麻挤满的胸膛,身体因为本能的畏惧而瑟瑟发抖,手掌却固执地停留在上面不肯挪开。 近乎枯萎的藤蔓有些轻微的躁动,但它们刚有些动作,就被钢钉扎得更深。 祁山泽的胸膛开始起伏,他垂眸看着女孩颤抖的肩膀,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好似在哄诱流浪猫。 “把手放下。” 以往猖狂肆意的分肢被禁锢在钢板上,他腾不出手去搂她,更没法接住她的眼泪。 “趁着没人发现,走吧。” “我不走!”苏肴固执地摇头,“我要带你一起离开!” 她试图收敛所有的情绪,开始观察如何才能将他从钢板上放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摁下了开关按钮,这些钢钉却无法收回? 苏肴抓住袖手旁观的嫩绿色藤尖:“你能不能把这些钢钉撬开?” 藤尖不情不愿地扭动身体,趴在她的手里一动不动。 她刚准备再劝,就被男人的话打断。 “别费力气了。”祁山泽平静道,“这些钢钉没法轻易撬开,除非砍断所有的分肢。就算如此,在钢钉落地的瞬间,整个实验室也会响起警报,所有人都会过来。” 苏肴不肯相信:“怎么会这样……” “你愿意来救我,就够了。” 在此之前,男人的强迫手段、不守伦理浮在最表面,将最浓烈的感情藏在心底,轻易不透漏出来。 只是在这一刻,那些伪装都撤开了,只剩下眼里一汪深不见底的情意。 “走吧,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他的语气很诚恳,像是终于愿意放过她。 按理说,苏肴尽了自己的道义,此刻应该如卸重负。 但她的心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轻松,甚至不停地往下坠,根本落不到底! 眼泪喷涌而出,将脸上的黑灰洗刷了一大半,显得更加狼狈。 “我、我不走……一定有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为什么不走?”祁山泽追问她,“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种负担,你既然不喜欢我,又努力回报了救命之恩,这个时候就应该及时止损。” 苏肴的声音全堵在喉咙里,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摇头。 不是这样的。 她想救他出去,哪怕他出去后不会放过她,她也想救他出去。 不敢承认的情感终于浮出水面,在最直观的行为举动间露出了马脚。 苏肴猛地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祁山泽。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去拥抱他。 “没有不喜欢。” 在祁山泽以身堵在丧尸群前方、让他们先逃的那一刻,她分明就动摇了。 她害怕他再也回不来,连带着恨上了差点害死整支小队的周武斌。 她三番四次地羡慕这几个异能者之间的气氛,但总觉得自己不配当个累赘、待在其中。 “我想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带着黑灰的眼泪汹涌地落在了男人的衣服上,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她顺势将灰尘全部蹭到了他的身上。 苏肴相信了他没法离开实验室的话,心底的绝望攀升到极致。 不想,不想让他最后落到这个结果。 可她又无能到没法将他救出。 如果是元均、宋知欢或者宋知凡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不会是这种结果吧? 苏肴难过极了。 就在这种极度负面情绪中,男人的话突然从头顶响起。 “我不信。” 苏肴还带着泪,茫然地仰头看他:“不信什么?” “不信你喜欢我。” 祁山泽的脸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像一头狮子,一头狩猎状态里的狮子。 “在今晚之前,你还在排斥我。” “难道是听到我对你有恩,所以才说谎来哄我开心?”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从女孩的脸上扫过,侵略感让人害怕。 但苏肴隔着眼泪望着他,削弱了这一层畏惧。 “没有!不是因为有恩!” 如果她真的那么厌恶他,在他提出种种交易时,宁愿死去也不愿主动在他的怀里一边献吻一边忍受侵犯。 她会像对待寨主赵诚一样,举起土陶盆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 或许她是见色起意。 祁山泽见状,得寸进尺道:“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要、要怎么证明?” “亲我。” 苏肴揪紧了衣角,本来有些放不开,但随即想到可能两人都会陷在这里无法逃离,就瞬间横下心来,抛弃了一切顾虑。 她试图去吻祁山泽。 但两人之间差了二十多厘米,哪怕她费力地踮起脚尖,也只能亲到他的唇角。 “我亲不到。” 流浪猫的声音带着哭腔,甚至还有些委屈,为无法与猎人亲昵而委屈。 祁山泽的眼眸已经变成了深绿色,非人的特征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他主动垂下头颅。 “现在呢?” 苏肴终于够到了。 她踮起脚,唇瓣压在男人的唇上,反复碾压几次后就觉得已经足够。 刚想退开,祁山泽就恶狠狠地衔住她的唇。 如果他还有手,此刻应该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无法离开。 可此时,唯一的主动权只掌握在苏肴的手里。如果她不愿意被强势地对待,此时完全可以后退撤开,反正眼前的男人也无法逼近。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4节 但她没有这样做。 她在一瞬间的惊慌后,顺从地打开了自己的防线,在凶狠的纠缠和倾占中软了身子,踮起来的脚尖也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可祁山泽根本不准备放过她,她往后退一分,他就往前进一毫。 苏肴无力抵抗,只能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将大半重量挂在他的身上。 痴缠潮湿的吻终于结束。 苏肴的脸蛋早在他的衣服上擦了个半干,一吻过后,还是难以避免地把残余的黑灰也沾到了他的脸上。 湿哒哒的睫毛惶惶地抬起,她下意识揪住男人的衣角。 “你、你信了吗?” 祁山泽当着她的面,本能地添了添嘴角,沉声道:“信了一半。” 哪里有这种道理。 苏肴急得脸颊涨红,她早就做好了被抓捕的打算,此刻只想别留遗憾。 “那还有一半要怎么才能相信?” 祁山泽沉吟几秒,才道:“再亲一次,就全信了。” 他分明是在逗弄她! 但苏肴还是妥协了,她将唇瓣再次献上去之前,颤巍巍地讨条件。 “这次能不能只亲一会儿?” 在他的注视下,女孩的脸颊连着耳根都彻底红了。 “我、我站不住了。” 哪怕是挂在他的脖子上,可身体还有一半的重量落在脚尖,她吻到最后真的很吃力。 “好。”祁山泽体贴地答应了她。 可真到实施的时候,他却完全丢弃了刚才的承诺,将时间无限往下拖延。 苏肴坚持不住了。 她想撤离,但念头刚动,整个身体就被嫩绿色的藤尖撑起。 后者不情不愿地拖着女孩的身体,送她去和本体亲吻,明明只是脖子以上的接触,也依旧激烈到它恨得牙痒痒。 “够了!” 最后还是苏肴主动退开的,理智回来后,她就难过地垂下眼。 “我们是不是都会死?” 祁山泽看着她,明明还在小喘着气、没有从刚才的亲昵中恢复过来,转眼就开始担心生死问题。 “肴肴。” 他第二次喊出这个亲密的称呼,语气中带着无限柔情与诱骗。 “如果我活下去,能谈恋爱吗?” 苏肴愣住,鼻头顿时有些酸涩。 “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我想问清楚。” 谈恋爱吗? 在这种生死有命的情况下,去考虑这个,显然就是一种美好的幻想。 苏肴不愿意去戳破这个想象。 她将脑袋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对那些藤蔓的恐惧不知何时已经褪去。 “能、能的吧。” 如果是平时,她或许不会如此轻易地承认,但在这会儿,她变得无比地真诚直白。 “如果你不觉得跟一个普通人谈恋爱,是一种累赘……” “不是。”祁山泽打断她,“一直都不是。” 怪物在这会儿,竟然也开始说起了人话。 从最开始,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出自本能的求偶。 只是行为太恶劣,以至于如今才抱得所归。 就在两人默默对望之时,意外乍起。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整个实验室都开始亮起红灯,不停地闪烁。 这是被发现了吗?! 苏肴的心跳瞬间加快,不由自主地看向祁山泽。 “走吧。”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也很温柔,“离开这里。” 他在放她走。 苏肴并没有听,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我也走不了了。” 实验室的大门在她进来时就自动关上,门卡无法从里面刷开。 她刚才找遍整个空间,既没有看到放开祁山泽的按钮,也没有看到大门的开关。 两人会被瓮中捉鳖。 苏肴想到她和祁山泽的结局,就控制不住地惊慌。 在心跳即将上升到难以忍受的负荷前,她主动圈住男人的脖子。 唇齿相依。 流浪猫试图陷在雄狮的怀抱里,将所有的感官都交给他,以此来逃避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外面的走廊铺得是瓷砖,皮靴落下的声音十分明显,正在逐渐逼近实验室。 滴。 金属大门被打开。 苏肴的耳朵捕捉到这个声音,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惊惧,祁山泽将主动权夺到自己的手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潮湿的呼吸; 不断跳动的胸腔; 难分难舍的纠缠。 苏肴始终无法彻底沉浸到亲吻中,她的耳朵此刻灵敏极了,甚至能够听到脚步声绕过实验室,踏进了放置培养皿的走廊。 一步、两步、三步……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仿佛也敲在了她的神经上。 被她搂住的祁山泽除了亲吻外,浑身一动不动,仿佛无视了即将到来的铡刀。 苏肴有些不安,又有些自我唾弃。 她真没用、真胆小。 明明已经面临必死的结局,竟然还怕得不停地颤抖。 冷静点,也许结局也没那么坏,只要这些人将她带出去解决,她还有手腕里的藤蔓,还有机会逃脱。 然后再折返,寻找机会救下祁山泽。 苏肴想得越多,亲吻就越不投入。 男人好似有些不满她的敷衍,先重后轻地咬了她一口。 好疼。 苏肴的眼眶内又泛起泪花,此刻却无法控诉,也没办法控诉。 她只想着在最后时刻消除他的不满,等舍尖刚缠上去……身后就响起一道怨气重重的怒吼。 “你们还没亲够吗!!!” 穿戴着厚重作战服的异能者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庞。 他一手拎着面罩,一手摸着后脑勺的鼓包,疼得龇牙咧嘴。 他怨念极深地看着祁山泽怀里的苏肴,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香香软软的女孩,下手却这么狠!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流油蟹黄捞面 (“你要改变主意吗?”) 宋知凡??? 苏肴听到熟悉的声音, 猛地回头,缠住祁山泽脖子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落下。 与她想象中的多人抓捕不同,身后只有一个穿着作战服的男人。 他刚摘下面罩,顶着一头凌乱的卷毛, 眼神又醋又酸。 真的是宋知凡! 苏肴又惊又喜:“你还活着?” 她分明看见他和宋知欢一起坠入悬崖, 除非……除非他们在悬崖底活了下来,下山后溜进了实验室。 “太好了, 你也是来救他的吗?”她抹掉因为兴奋而溢出的眼泪,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放下来?” 宋知凡听了这话,下意识看了队长一眼,随即眼神有些飘忽。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5节 “啊?这个……应该有吧。” “应该有?”苏肴的心又沉了下来, “你也没有办法是吗?” 再见故人的喜悦终于冷却,在意识到宋知凡或许也没法救出祁山泽时,负面情绪不可避免地再次袭来。 还没等她彻底绝望,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 “肴肴。” 他喊得很温柔, 以至于让站在一旁像个八百瓦电灯泡的宋知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刚刚说过,只要我能活下来,就在一起, 对不对?” 他再次重复先前的问题, 似乎是在确定那个承诺。 苏肴不懂他为什么又问这个,害怕他已经放弃求生的希望, 于是连忙点头。 “对。” “肯定还有办法,既然他们都没有死, 肯定能把你救出来!” 宋知凡没死,那么宋知欢也不会死。还有元均, 她始终不相信那具焦尸是他。 祁山泽仿佛真的很缺乏安全感, 再次开口:“不论我变成什么样, 不论我怎么活下来,你都不会改变主意,是吗?” 他深情望过来的模样太罕见,眉眼间甚至流露出一丝伤感。 抛开他是怪物的身份不谈,一个俊美的男人摆出这幅姿态,没有女人能够拒绝。 苏肴恍惚了一秒。 她想起了曾经还在学校里看过的电视剧,一般男主角问出这样的问题,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不! 她不想看到这样! 苏肴又扑进了他的怀里:“我、我已经答应你了。” 再胆小的流浪猫,享受过照料后,也会若有似无地蹭着人类的裤脚,然后“含羞带怯”地回望一眼,再极速地躲进草丛里。 可有的猫早在躲进草丛之前,就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逼着它与人亲近、吐露爱语。 她的回应犹如某个奇怪的开关,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整个氛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流淌滴落的绿色血液瞬间凝固; 被钢钉洞穿的伤口飞速地愈合; 干萎的藤蔓顷刻间变得张牙舞爪; 陷在怀抱里的苏肴看不见这一切,她只听到了一连串钢钉落地时发出的击打声。 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回头去看,一双宽壮的手臂就强势地揽住了她的腰。 “这是你亲口说的。” 短短几秒,怪物就收敛了一切异状,重新变得人模人样。 除了无数根藤蔓还在他的背后疯狂地挥舞,试图挤开他,圈占属于自己的猎物。 祁山泽的温柔仿佛昙花一现,眉眼间更是露出了熟悉的阴郁,望向苏肴的眼里充满了占有欲。 他是人,又刚做人,在求偶成功的那一瞬间,就又暴露了本性。 苏肴愣愣地盯着完好无损的他,震惊到极致,竟也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宋知凡适时打断,“元均和我姐已经控制住这个实验室了,拿普通人做无良实验的研究员和助纣为虐的异能者已经全部杀了,剩下一些无辜的人正在放出去。” 他们全程都穿着作战服、戴着面罩,不会有人看过他们的脸。 “这个实验室怎么办?里面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仪器和半成品,一旦被人发现,无良实验就绝不会停止。” 祁山泽言简意赅:“烧了。” “好勒!” 宋知凡兴高采烈地应下,转眼就看到依旧处于茫然之中的苏肴,好心地解释:“这里是b市高层着手创建的实验室,什么东西都研究,包括丧尸、变异动植物……以及异能者。” “之前一大波丧尸涌进a市,就是因为他们研究出一款药剂,能够让它们短暂地丧失对人类的啃噬欲,朝着一个目的地前进。这样一来,b市内的丧尸就能彻底排空,以后更不会遭遇丧尸围城的困扰。” a市离得最近,成为了最先牺牲的城市。丧尸群涌进去,还在市内苟活的所有幸存者,都会死。 说着说着,宋知凡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要不是我们走得早,说不定现在还被困在a市里!” 这群丧尽天良的研究员,哪管a市人的死活!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派人追捕植物系异能者吗?” 苏肴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丧尸会攻击人类,也会攻击变异动物,唯独不会攻击变异植物。在他们的嘴里,植物系异能者是与变异植物最为接近的种类,他们抓了无数个植物系异能者做研究,才用他们的血肉和异能做出了药剂!” 这都是元均和他姐逼问出来的结果。 被逼问的对象,也就是那群异能者口中的博士,早在吐露所有真相后,就被他们先杀后焚了。 他的话零碎地拼起了所有的事件真相。 苏肴终于明白了a市两波丧尸群的袭击,也明白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异能者为什么一定要抓祁山泽……她还明白了更多。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更带着被愚弄后的震怒。 “你是故意被带到实验室,也是故意被钉在这里。你不是逃不了,你是随时都能逃,对不对?!” 苏肴想起自己来实验室的这一路。 太顺利了。 如此变态的实验室,戒备怎么可能松懈到她都能随便钻进来? 还有祁山泽……她以为他被困死在这里,心里的难过、痛苦都快要将自己淹没了。 可他还在说谎。 甚至故意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 苏肴含着眼泪,目光扫过宋知凡:“你们的死也是演的?那场山火也都是演的?” “山火是他们放的。”宋知凡有些悻悻,“其实那群异能者上山后,队长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我们没想过骗你!” “也不是故意配合队长演这出戏!” 他着急地解释,生怕因为自己让队长再次跟心上人闹掰。 “是队长不想告诉你,他想让你先去c市。” “如果一切顺利,你可能、可能会在c市和他重逢。” 所以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什么“放过她”的说法,只要队长还活着,他绝对有一天会追到c市。 这是他们唯一隐瞒的事情。 但谁也没想到,苏肴会回来,甚至混进了实验室抓来的小白鼠里。 宋知凡感动了。 他觉得她是回来找队长的,于是挑中了她,准备将她带进实验室与队长团聚。 但……他一没料到自己会被打晕,二没料到队长还挂在钢板上。 他解释完,现场的氛围也变得异常沉默,甚至降至冰点。 宋知凡左右看看。 队长一直盯着苏肴。 后者一直低着头。 两人似乎还有需要解决的矛盾。 他待不住了,脚步下意识往外挪:“那个……我姐应该把这里的人都解决了,我去帮她扫个尾。” 说完,他就快速地溜了,将空间还给谈情说爱、打情骂俏的情侣。 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 苏肴挣扎了两下。 “为什么要骗我?”她有些难过,“就算、就算你们不愿意将计划告诉我,那为什么我找了过来,你还要装出那副模样来骗我?” 祁山泽很诚实:“想跟你谈恋爱。” “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男人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允许她挣脱,“我觉得你或许会喜欢比较软弱无用的男人。” 这话太神奇,苏肴有一瞬间的瞳孔地震。 祁山泽自有他的道理。 “你之前跟周武斌吵架,他只要一露出没用的样子,你就服软了,什么都答应他。” 苏肴张了张嘴,下意识地解释:“我没有什么都答应他……” 她只是不想跟他吵,因为她发现周武斌逐渐变成了无法更正的模样。 但在祁山泽的眼里,没什么区别。 他偷听、不……正大光明地听了无数次,她和周武斌的争吵中,结局总是她在妥协。 非人的怪物自认为琢磨出她的“软肋”,于是在山火来临的那一瞬间,当着她的面“自焚”;又在她找来时,将自己挂上了钢板。 那副模样,绝对足够无用且废物。 或许是吃了不爱说话的亏,男人将自己的心理活动剖析得很详细。 说到最后,苏肴心里的恼怒已经不再是恼怒,反而转变成——茫然、欲言又止、无所适从。 “你该不会想要反悔?”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6节 “不是反悔。” 苏肴怔怔地看着他,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欢谁软弱、无用、受伤的样子,你也不用做成那副样子来骗我。” 祁山泽抬起她的脸颊,直勾勾地看着她:“生气了?” 刚知道的那一刻,她是生气的。 但他不会死在实验室里,是更好的消息。 苏肴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如果我没有回来救你,会发生什么?” “我会去找你。” 她的到来,是他没想到的惊喜。 就算她不来,不过是在c市再遇一次。 怪物没有什么愧疚心,也不会被她的拒绝伤害,更不会因为她的缺席而失落……除非她是自己跑的,只有那样,他才会有一种猎物溜走、晚餐落空的愤怒。 祁山泽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蛋肉油条肠粉 (“洗好了吗?”) 实验室的火烧起来时, 几人已经离开了原地,隔着一座山头远远地看着大火烧尽。 “接下来我们去哪?” 反正b市短时间内不会太平,但最恶心人的无良实验室已经彻底销毁,足够他们焦头烂额。 宋知凡举手提议:“要不去c市?” 这段日子总在外面奔波, 去异能者基地好歹也能落落脚。 没人有异议, 眼看着就在默认前,祁山泽突然开口。 “你们先去。” 苏肴下意识抬头看他, 还没开口就被宋知凡抢了先。 “队长你呢?” “我回一趟a市, 有东西要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宋知凡嘟囔了一句,但也没放在心上。 都是成年人,只要确定安全, 谁管对方去哪。 唯独站在一边的苏肴,默默地揪住了祁山泽的衣角。 后者垂眸望向她。 “你……” 苏肴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像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角。 “a市都是丧尸,你怎么回去?” “它们会无视我。” 他只是个被植物寄生的怪物, 那些丧尸可能连啃都不想啃他。 “好、好吧。” 苏肴有些呐呐,她没再开口,但那双眼睛里却写满了……不舍和依赖。 至少祁山泽是这么认为的。 “舍不得我?” 苏肴迟疑了一秒, 声若蚊蚋:“……没有。” 她的回应一点儿也不诚实, 说着没有,抓住他衣角的手却始终不愿放开。 如此言行不一, 让男人的嘴角掀起一抹笑来。 “去c市等我?” 苏肴咬着唇,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 她的恼怒和气愤早在离开实验室时消散了, 只是还没有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 最主要是,祁山泽出来后, 表现得太过寻常, 仿佛刚在地下发疯演她的人不是他。 甚至还急着返回a市。 苏肴有些弄不懂他的态度, 犹豫几秒后,还是丢开了他的衣角,转身准备跟上其他人。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后背就被人用力地拥住。 “真要丢下我?” 让她走的是他,埋怨她的又是他。 苏肴抿起唇,有些不想理,反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没推动。 男人穿上衣服时,看起来还比较瘦长;但布料下遮住的,是实打实的腱子肉。 祁山泽低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a市?” 苏肴的恼怒瞬间被打断,惊诧地扭头看向他:“我也能回去?” “当然。” “本来就是要带你回去一起拿。” 有什么东西需要两个人一起拿? 苏肴有些困惑,但方才心底升起的复杂却被他这句话打散。 她、她其实也不想跟着其他人提前去c市,也想回a市看一看曾经生活的地方。 “我会拖累你吗?”她有些忐忑地问,“a市现在都是丧尸,你带我一起,会不会进不去?” “不会。” 祁山泽的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身上,早已沾满了他的味道,在丧尸群的眼里,她也只是个不能啃不能吃的植物罢了。 两人达成一致时,其他人早已经开始下山,背影都快从视野里消失了。 他们早就料定队长回a市不会丢下苏肴,于是走得异常干脆。 宋知凡甚至还遥遥地挥了挥手:“队长,我们不在,你要把持住啊!” 把持什么? 是把持住本性不要伤人,还是…… 直到坐进停在山下的汽车里,苏肴的脸蛋还是红通通的。 倒是祁山泽,道貌岸然地坐在驾驶座,仿佛根本没听懂宋知凡在暗示什么。 他如此镇定且心无旁骛,苏肴也不好意思去想其他。 于是回a市的一路都十分安静,直到车开进市区,道路两旁填满了丧尸,她才开始感到头皮发麻。 太多了。 这些丧尸数量,相当于把两个城市的丧尸堵在了一个城市里。 如果不去看它们恐怖的外形、迟钝的姿势、破烂的衣衫,还以为回到了末世前的上班早晚高峰。 汽车开在丧尸群里,无疑是羊入虎口。 苏肴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发现它们确实无视了轰隆声极大的铁壳车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祁山泽,他还在一心一意地开车,神情十分专注,好像正在思考要如何拿到那件重要的东西。 她不敢打扰,心底却悄悄一松。 其实、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吧?虽然他狠到用自残来博取她的同情、哄诱她说出真心话,但实际上也还是个正常的人类,谈恋爱之后也会变得冷静理智,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朋友。 苏肴放下戒备,目光全神贯注地投向窗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曾经生活了二十年、又一夕间被毁的城市。 在她扭过头的下一秒,祁山泽的目光就投射了过来。 深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带着欲望的绿。 ——筑巢! ——筑巢!! ——筑巢!!! 求偶成功的男人,脑海里充斥着两个字,必须要专心致志地遏制,才能控制脸上的表情,不泄露丝毫马脚。 没察觉到异样的苏肴趴在车窗上,看到窗外掠过的景色,直到看见熟悉的a大校门,才诧异地回过头。 “重要的东西在学校里吗?” 祁山泽的回答简明扼要:“嗯。” 路过校区,周围的丧尸越变越少,苏肴看到这一幕,心底也有些伤感。 末世爆发,她的同学们都来不及变成丧尸,就被杀人异植害死大半。 要不是它卷起祁山泽、停下进攻的步伐,哪怕她逃过了当初摔倒那一劫,最后也逃不过死亡。 想起这一点,最后一丝恼怒和幽怨也彻底消散了。 苏肴终于不再计较实验室里被哄骗到又哭又怕的过往。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7节 汽车最后没有停在学校,而是停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处小区公寓。 “你住在这里吗?” 这是a大附近最贵的精装公寓,里面住的都是有钱有闲的户主。 祁山泽搜刮了一下被掩埋在最深处的、还属于人类时期的记忆。 “临时住处。” 苏肴无疑其他,小步跟着他往里走。 男人腿长,正常走路的步伐都比苏肴快步走要大。 这样未免太过吃力。 苏肴只好小跑起来,刚跑没几步,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后背。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腋下伸来一双手,将她抱离地面。 不是公主抱,是面对面的婴儿抱。 但苏肴到底不是个婴儿,她的身高摆在这,离地的瞬间,双腿就下意识地缠住了他的腰。 祁山泽笑了一声,右手顺势垫住她的……稳住了所有重心。 这样就更羞耻了! 苏肴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热度和奇怪的触感,有些难以启齿地推了推他:“我自己能走。” “你的速度太慢了。” 祁山泽的面色看上去十分正经,仿佛他真的只是在担心她的步伐太慢,从而耽误了时间。 苏肴不说话了。 她慢慢地将脑袋埋进男人的脖颈间,以此来缓解自己被当做婴儿一样抱弄的羞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祁山泽的嘴角微微地翘起。 哪怕怀里多抱了一个人,他也走得如履平地,速度甚至比刚才更快。 苏肴更没话说了,与这个速度相比,她刚才确实拖累了他的步伐。 公寓里的电梯已经停止运作,只能爬步梯。 祁山泽抱着苏肴,轻轻松松爬了二十层,眼看着还要继续往上,后者有些担忧地抬头看向他。 “你累不累?可以先把我放下来,我跟在后面爬上去。” 祁山泽垂眸:“累。” 苏肴挣扎着就要下来。 但接触的地方很快就被柔捏了一把。 祁山泽静静地望着她:“亲我一下,亲完就不累了。” 苏肴的脸又涨红了。 她觉得他还不累,不然哪有精力来占她的便宜。 可两人如今是正经的情侣,这些互动或许都是正常的。就算没谈之前,他的手也从来没有规矩过。 如果是正常的男友,她一定会把他骂一顿,可他被异植寄生,这些举动就显得情有可原……才怪! 苏肴攀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够到他的唇角,在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吻完,她的声音更小了。 “现在、现在还累吗?” 累? 祁山泽怎么可能累。 他原先觉得只要能够亲到她的唇瓣,就是血液最沸腾的时候。可当她主动亲上来,哪怕只是一触即离,不仅是身体,连同神经也被佻弄到极限。 怪物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难道这就是谈恋爱带来的好处? 猎人有些庆幸他没将流浪猫强制地关进笼子里,他固然爱它流泪瑟缩的模样,但这幅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样子更是让他爱极了。 “唔!!!” 苏肴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就又被他缠住。 祁山泽单手就能拖住她,剩下一只手强势地捏住她的脸颊肉,迫使她张开嘴,任由他倾占。 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也没有停,依旧在往上爬。 不知过了多久,苏肴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男人终于放开她,新鲜空气涌进来的那一瞬间,她的脊背也被猛地推到了一扇门上。 砰。 到了吗? 苏肴刚想回头看看,大手再次袭来,不由分说地扭过她的脸颊,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身体压了过来。 弱小无助的流浪猫被横行霸道的雄狮压在门前亲。 明明亲了一路,却还不肯停止,这哪里是怕耽误时间的样子! 砰砰砰! 猛烈的捶门声突然响起,终于打断了臭情侣光天化日之下的亲昵。 苏肴唇红眼角也红,她攀着祁山泽的肩头,有些惊疑地看向对面的公寓门。 “对面有人吗?” “丧尸。” 祁山泽还想低头,很快就被狠狠地推开。 “不要亲了。”苏肴避开他的视线,“你不是要拿重要的东西吗?” 男人哪里像是要停下的样子,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真的道貌岸然地听从了她的话。 “好。” 房门被打开,冷硬的装修风格扑面而来,几个月没住人,竟然也如此干净整洁。 直到几根拿着拖把、拎着水桶的藤蔓慢悠悠地从客厅里一闪而过,苏肴才明白是有人……有藤提前进屋打扫了。 祁山泽将人放到沙发上,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肴及时扯住他的衣角:“你要去哪?” “去找一些物资。” 准确来说,他是准备去一些还没有被抢空的超市零.元购。 “我们不是拿完东西就走吗?” 她这话问得有些天真,祁山泽的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笑。 在他回答前,苏肴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或许是去c市的路上需要一些物资。 “快点回来。” 她乖乖地坐在长沙上,仰头看过来的依赖眼神实在是太有诱惑力,祁山泽的喉结动了动。 “嗯。” 他会快点的。 “洗手间里有热水,你可以先洗一洗。” 他最后丢下一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有那么一瞬间,苏肴产生了一种他要将自己丢在这里的错觉。 心跳快了几拍,很快又被安抚下来。 她一定是太没有安全感,才会想这么多。 苏肴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才发现上面被自己的衣服沾满了黑灰……她的脸蛋虽然擦干净了,但衣服还是脏的。 就在她准备拿抹布清洁时,一根殷勤的藤蔓早就蹭了过来,它丢弃了抹布,用自己的藤身一点点地将脏污擦净。 好、好奇怪。 为什么连他的分支都如此地……苏肴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逃到洗手间,想要尽快地洗净身上的黑灰。 又有一根藤蔓凑了过来,在它的尖尖上,搭着一件纯白色的男士衬衫。 苏肴确实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羞耻地接了过来。 水缸里早已被放满了热水,甚至还有另一桶备用。 热水能治愈所有疲惫,苏肴躺进去时,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 露在水面外的膝盖……突然搭上了一条滑腻的藤蔓。 苏肴猛地睁开眼,差点没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心脏骤停——缸外,爬满了无数根深绿色的藤蔓,就连洗手间的地上,也被它们占满。大多数都翘在缸外,沉默又躁动地看着她,胆子最大的那根藤蔓,才堪堪搭到她的膝盖。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它们都有自己的意识,甚至拥有人类的眼睛,正在无声地窥伺着她。 “出、出去……” 没有藤蔓听她的话,甚至更加放肆地往水缸内滑。 这是祁山泽的分支,是他的一部分,她不应该害怕。 苏肴颤抖着抓住那根藤蔓,放软声音求它:“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洗澡。” ——不。 ——筑巢。 ——嘻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8节 ——洗白白。 还没等她再次恳求,它们终于动了。 水声乍起,无数根藤蔓滑进水缸,甚至攀爬到苏肴的身上,模仿着浴球替她搓澡。 但它们根本不是浴球,是滑腻的、软乎乎的、像多肉一样触感的植株! 鸡皮疙瘩瞬间起来,苏肴想要阻止它们,手脚却同时被束缚住。 它们太主动了。 主动地帮她搓背、清洁、打泡泡,在每一个过程中占尽了便宜。 苏肴的眼角被它们逼得发红,下意识出声唯一能够帮她的人。 “祁山泽……让它们出去,出去!” 没人应她。 男人正在外零元勾。 流浪猫被迫摁进水里,无数根好心的藤蔓正在帮它洗洗刷刷,期间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些需要小心清洁的地方,只能小心又小心地对待。 如此善良的举止,苏肴却恨不得将它们挨个咬碎。 太变态了。 太猖狂了。 到底是它们的想法,还是祁山泽的想法? 苏肴的眼里含着两泡泪水,断断续续地问:“祁山泽……他能看见你们在干什么吗?” 正在使劲的藤蔓们一僵。 ——管他呢。 ——他不在,不管。 它们能这么做,都是他默许的结果。既然将她留了下来,那么它们又怎么会客气。 这些分支继续毫不心虚地洗洗搓搓。 苏肴接连哀求了好几次,见都不管用后,恼怒终于促使她硬气了一回。 她咬了一口凑近帮她洗脸的藤尖。 用力之大,甚至留下了一口整齐的牙印。 藤蔓们都愣住了。 就在苏肴以为它们会收敛时,这群变态开始排着队凑近她的唇边,挨个求咬的意图十分明显。 苏肴:“……” 她闭紧嘴,死都不愿意让它们如愿。 眼看着她厚此薄彼、区别对待,藤蔓们开始不满了,它们曲线救国般逼着她挨个印下“奖章”。 苏肴被欺负得再也无法坚持底线,只能泪眼朦胧地满足它们的意愿。 如果有人这时闯进来,就会看到一个被束缚在水里的流浪猫,在它的面前,无数根藤蔓乖巧又兴奋地排了一个长队,甚至排到了洗手间门口。 场面一度很荒谬。 直到一只手毫无顾忌地推开了门,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流浪猫的身上,从上扫到下,平静了一路的眼神终于变了。 变得像正在扑狩的雄狮、开木仓瞄准猎物的猎人。 一秒、两秒……或许是三秒,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开了正在排队的藤蔓。 脚步声停在了水缸前。 盯着苏肴惊慌的目光,祁山泽掐住悬在她面前的那根藤蔓,毫不留情地拽了出来。 啪。 藤蔓被无情地扔在地上。 祁山泽伸出手,抚摸着她微红的唇角,语气堪称温柔。 “洗好了吗?” “我抱你出来。” 作者有话说: 求偶,筑巢,嘻嘻。 肥肥的昨天的二更补上啦!下一章就完结这个世界! 会需要番外吗?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写得有点久了。 下个世界准备写古代落难的娇娇美人x山村寺庙里毫无人性的荡蟒,美人智商有限(我的癖好球球了,我本人是完全推崇大女主的),美人愿意舍身屈从捉妖师,只求他能消灭欺负她的妖蛇,然后就被妖蛇和伪装成捉妖师的妖蛇一起欺负,嘿嘿嘿。 第43章 咸蛋黄小龙虾 (“他的美味佳肴。”(世界完)) 他站在这, 比所有藤蔓都更让人想要后退。 苏肴庆幸此时水缸里全是浮动的藤蔓,不然早该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先出去。” 她往下沉了沉,只有脑袋露出水面,试图避开男人的视线。 但根本避不开。 水底的藤蔓仿佛被操控一般, 不情不愿地将洗干净的流浪猫拖了起来, 送到了主体的怀里。 苏肴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 就被抱了个满怀。 遗留的水珠被追上来的藤蔓添干净, 祁山泽人模人样地搂住怀里的苏肴,貌似目不斜视,实则步伐已经迈出了洗手间, 径直迈进了卧室。 冷淡的装修风格,灰色的床褥,怀里的人刚被放上去,就成为了唯一的一抹白。 苏肴慌乱地揪住被子, 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盖上,这才终于哆哆嗦嗦地能够开口了。 “你、你要干什么?” “不是来找重要的东西吗?我们别耽误时间……” “找到了。”祁山泽打断她,“在枕头下面, 看看。” 苏肴只好伸出光洁的手臂, 探到枕头下面开始摸索。 手指碰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物品。 拿出来后,是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 “打开它。” 苏肴也没多想, 直接打开了它——是一条小巧的祖母绿钻石项链。 这就是他说的“重要东西”? 她疑惑地看向祁山泽,这才发现后者不知何时已经单腿跪在床角, 宽阔的身影直接笼罩了她。 男人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项链。 灰色的被子就围在锁骨下, 正好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让他顺利地探身为她戴上。 这是一条被遗忘了五个月的项链。 也是记忆深处, 还是人类的祁山泽订做的礼物。 告白礼物。 可惜没来得及送出,末世就先一步来临。 订好的玫瑰花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悄无声息地枯萎。 直到在实验室的那个晚上,才被人从记忆深处挖出。 这才是祁山泽带苏肴回a市的目的之一。 冰凉的物件落在锁骨上,衬得周围的皮肤更加白皙精致。 苏肴呆呆地低头看它:“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送晚了。”祁山泽慢条斯理地掀开她的被子,“本来应该在五个月前送出去,现在才想起来。” 五个月前,元均说的是真的,他早就认识……等等! 苏肴红着脸摁住被角,死活不同意他掀开。 “是不是太快了。” 她的脑袋几乎要垂到胸腔里,又被强势地抬起来,正面与男人对视。 祁山泽:“谈恋爱归谈恋爱,之前的交易还没有兑现。” 他如此理直气壮,甚至都不如正常男人,好歹对方也会担心吓到女友,于是独自忍耐男性的本能。 怪物哪里忍得了。 苏肴竟然无法反驳。 她震惊地看着祁山泽,两人的关系分明已经改变了,他竟然还记着“交易”不放。 “我……你……”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论是哪一类文学小说里,恋爱都应该是温柔的、循序渐进的……而不是如此直接,如此迫不及待。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情到浓时也会抛弃一切,也会干柴烈火,也会没那么拖延。 就比如眼前的男人。 “肴肴,求偶成功后,也该筑巢了。” 祁山泽不慌不忙地解开自己的纽扣,他在外面用凉水冲完澡,刚换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69节 不到片刻,又即将面临着解开。 苏肴被迫直视了他展露的一切,比如曾经隔着背心抚摸过的健硕肌肉、平整的腹肌…… 她仓惶地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卧室里早已经备好了各种食物和水,柜子上甚至摆放了一盒极为眼熟的东西——那是在便利店收银柜上的抢眼之物。 他分明不是去找物资,他是去别有所图! 怪物也懂人类的发明吗? 就在她疯狂走神时,祁山泽已经彻底上来了。 “你要反悔吗?” 他捧住她的脸颊,眼底全是她的倒影。 “如果你要取消交易,其实也可以。” 要取消吗? 苏肴有些轻微地失神。 曾经被她无比厌恶的“交易”,如今拿到台面上来说,与先前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她顺势想起从a市逃出的这一路,种种画面从眼前掠过,大半都有着祁山泽的身影。 抵触心不知从何时消失,也许在种种迹象中就已经显明,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接受,害怕自己在末世沦为舍身舍心的人。 其实早该履行的。 苏肴很庆幸,直到现在才终于要回收欠下的报酬,至少她的意愿足够出于本心。 只是还有些许羞耻。 抛开一切顾虑,她迟钝地伸出手,鼓起所有勇气抱住男人,双手搭在他的后背上。 “不反悔。” “这不是交易。” 祁山泽的眼神顿时就暗了下来,他扯下一半的被子,明明该动作的,看了半晌有些遗憾。 “该养胖点。” 苏肴的脸瞬间就红了,是羞的也是气的。 “不许说这些!” 祁山泽也确实没说了,他空不出来嘴说这些。 灰色的被子逐渐落下床角,流浪猫的弱小喵叫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隔壁公寓的丧尸也在嚎叫,它的听觉敏锐地捕捉到一墙之隔的动静,想要啃噬血肉的本能让它贪婪地贴到了墙面上,一边听着所有的动静,一边疯狂地挠墙,以为这样就能迈过这堵墙,啃噬到念念已久的血肉。 两边的动静在此刻同步,一时也分不清谁更大一些。 白皙柔软的手掌落在被面上,又被另一只宽厚的手掌覆盖,五指缓缓地陷入指缝中,牢牢地嵌合在一起。 …… 期间,藤蔓们闻着味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苏肴被吓到了。 它们真的很肆无忌惮,当着主体的面就敢抢占地盘。 “不要、不要它们!”家养的小猫疯狂地拽住猎人,“你,要你。” 天大的打击。 藤蔓们瞬间愤怒起来。 ——凭什么不要我们! ——可恶的小猫! ——让她知道厉害! 一句话引起了众怒,主体的意识被反噬了几秒,再回神时,流浪猫已经被藤蔓们占据。 祁山泽气笑了。 刚尝到味道的分支在强势的命令下,不甘不愿地退走,将地盘重新让了出来。 …… 山泽中开出了一朵野花,流浪的小猫奔跑跳跃了许久,最后才香甜地睡去。 祁山泽牢牢地抱住怀里的人。 是他的。 他这个怪物的……美味佳肴。 ———————————— 【世界测试中,系统520顺利接入。】 【测试1.0:调整末世关键节点——提前反派被寄生时间。 对不起,调整失败。 反派毁灭世界结局,未改变。】 【测试2.0:调整末世关键节点——提前反派被寄生时间、提前a大异植消失时间。 对不起,调整失败。 反派毁灭世界结局,未改变。】 【测试3.0:调整末世关键节点——提前反派被寄生时间、提前a大异植消失时间、推迟丧尸群入侵a市。 ……调整成功。 反派毁灭世界结局,已改变。】 【恭喜系统520顺利完成穿书局反派改造计划,您今天又阻止了一起反派毁灭世界的悲剧,真是可喜可贺!现在将您传送回主世界!】 漫长的穿梭之旅结束后,系统520回到主世界,无数如它一样的绿色软球正在四处溜达。 带它的前辈球001看到了它,蹦过来寒暄。 “这次的世界还顺利吗?” 520挺起球的胸膛:“非常顺利!反派已经顺利改造,拥有了美满的婚姻生活,再也不会被异植控制、四处杀生了!” “很好。”前辈球001赞许地点头,“穿书小世界越来越离谱了,各种反派横行霸道,稍不留神就会毁灭世界。再不干预,还有几个小世界能存活下来?” “就是就是!” “这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后期还会遇见很多反派。这些反派其实也就分为三类,一类是失去了重要的人而毁灭世界;一类是天生恶种,为了毁灭而毁灭;一类是遭遇太惨而黑化,于是也来毁灭世界。” 系统520疯狂地点头。 太对了。 刚完成的小世界就是第一类,它调整了好久,才让本该死在a大的反派心上人活过了异植入侵,在丧尸群入侵a市前被找到。 “好了,快去执行下一个世界吧,难度应该也不大吧?” 系统520瞅了瞅下个小世界,绿色的球脸难过成了青色。 救命。 下个世界的反派就是一个天生恶种!是一条无恶不作的妖蛇! 作者有话说: 下个世界落难娇横美人 x 无恶不作的荡蟒&捉妖师 第44章 千层肚冒烤鸭 (甜甜番外一则) c市的基地规模不大, 但食堂却十分完善,异能者的家属每月还能拿着内部券来吃饭。 苏肴走进来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三个月前,她还会有些局促, 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无视掉了。 “这里。” 不远处, 宋知欢坐在餐位上,朝着端着餐盘的苏肴招手。 苏肴也就顺势坐到了她的旁边。 “知欢姐, 你今天没出任务吗?” “没, 这个月的积分够了。” c市对异能者的限制并不多,只要配合基地完成每月的出城清缴和物资搜集任务,就能获取一大笔积分, 用来在城内置换住宅以及其他生活物资。 祁山泽等人来到这个基地后,很快就成为了最强的异能小队,每月获取的积分不仅够用,还有一大笔盈余。 就好比说食物, c市给异能者发放的餐券只能提供最简单的粗粮鸡蛋饼,这已经是普通人很难获取的食物,但在宋知欢的眼里, 根本就不够吃。 她的餐盘里堆满了珍贵的米饭和红烧肉, 也就只有积分够多,才能每顿饭都如此奢侈。 苏肴坐下后, 宋知欢下意识扫了一眼她的餐盘。 几根青菜,一个鸡蛋, 一碗汤。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起。 “你就吃这个?” 苏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点头:“对呀。” “队长不在基地, 难道连积分也带走了?” 苏肴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连忙解释:“积分还有很多, 只是我有点没胃口。” 祁山泽的积分全在她的卡里,刚才打完饭,余额还有二十几万,足够她在食堂里吃一辈子。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0节 “没必要为队长省积分。”宋知欢不赞同地将自己的红烧肉夹到苏肴的餐盘里,语气不容拒绝,“吃。” 她肯定是误会了! 但苏肴又不好意思多说,只能乖乖地低头吃肉。 趁她咀嚼时,宋知欢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眼。 来c市三个月,或许是生活和饮食彻底安定下来,苏肴的身体也在慢慢地恢复。 瘦弱的四肢,逐渐开始长肉,变得软乎匀称; 电子杆一样的曲线,终于有了前后凸起的变化,让人流连忘返; 还有巴掌大小的脸蛋……也多了一些脸颊肉,将本来娇俏的脸蛋衬得更加明艳。 现实中,大多数人还是喜欢正常匀称的身材。 苏肴先前饿得太瘦了,哪怕美貌还在,但也只能让人生出呵护之心;如今补回来后,光是站在那,就能吸引一大波的惊艳目光。 宋知欢侧头盯着她因为咀嚼而鼓起的脸颊肉看了半晌,眉眼逐渐舒展开。 就该多吃点! 太瘦了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她满意之际,余光突然扫过了苏肴的后背。 衬衫隐隐约约的遮掩下,露出了一些极其暧昧的痕迹。 宋知欢的眼神一凝,当即伸手扯开了她的衣领。 果不其然,精致白皙的后背上,布满了被“虐待”过的痕迹。 宋知欢的实战经验丰富,她知道这绝对不是摔的,更不是在哪磕着碰着了。 这是被人为施加的痕迹! “谁欺负你了?!” 难道有人趁着队长不在基地,偷偷地欺负她了? 宋知欢的怒气起得太快,苏肴吓了一大跳。 她条件反射地捂住衣领,支支吾吾地解释:“没、没有人欺负我。” 这个反应更可疑了。 宋知欢面若冰霜:“说,是谁干的?” 眼看着她即将暴起,苏肴慌乱地抱住她的手臂,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真的没有人欺负我,是、是那些藤蔓……” 祁山泽真的是个很霸道的男人。 三个月了,只要有他在,夜里都会将人彻底霸占。 那些无能狂怒的藤蔓们别说吃肉,连肉汤都喝不到多少。 好不容易趁他离开基地,苏肴以为自己能够休息几天,但她没想到一大半的藤蔓悄悄地留在了家里,趁着她晚上半梦半醒时,一举占领了绝佳位置。 身上的动静瞒不了人,苏肴还以为祁山泽提前回了家,结果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藤蔓们束缚了! 藏在手腕里的嫩绿色藤尖也溜了出来,它取代了每天夜里的祁山泽,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苏肴的脸红得发烫,语焉不详的解释也让宋知欢逐渐明悟。 后者跟祁山泽的年龄差不多,都是混迹社会已久的老成年人,一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苏肴一眼,又夹了好几块红烧肉过去。 “多吃点,补补。” 这下子,苏肴羞得脑袋顶上几乎要冒烟。 以至于刚打完饭的宋知凡凑过来时,很是震惊:“姐,队长不在,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变态的事?” “滚。”宋知欢一脚踹过去,“老实吃你的饭!” 他们俩如此自如,苏肴心底的那点羞赧也很快散尽,一边安静听基地八卦一边吃完了饭。 “你下午有什么任务吗?” 苏肴咽下最后一口汤,才道:“要跟着其他小队一起出城清理异植。” c市西边靠近一片山林,必须定期清理最外围的异植,以免它们不知不觉间侵占了城市。 宋知欢和宋知凡也没大惊小怪。 他们来到c市后,所有人都以为队长只是风系异能者,而苏肴才是植物系异能者。 这是好事,至少她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注意安全。” “好。” 清理异植的小队很快就在城外集合了,里面最多的还是火系、雷系异能者,苏肴是唯一一个植物系异能者,也是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 她的话本来就不多,混在人群里自顾自地清理着已经从山林延伸出来的异植。 别人都是用火烧、用雷击、用刀砍,只有苏肴的藤蔓一放出来,就跟土匪一样四处恐吓其他异植,然后再一口吞下,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苏肴亦步亦趋地跟着它善后。 这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领队的异能者喊原地修整,她才找了一块无害的草地坐下来休息。 一瓶冰凉的矿泉水,就是这会儿递到了她的面前。 递水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帅气男孩,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似乎也是末世里下来的大学生。 “天气太热,这瓶水我刚刚用异能冰过,给你喝。” 苏肴抬起头,认出了他是队伍里唯一一个冰系异能者,张俊文。明明他的异能对上异植时,并不像火系、雷系这样管用,但还是混进了清缴异植的队伍里。 “不用了。”她礼貌地笑了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我不渴。” 被如此明确地拒绝,张俊文有些难过,但还是有些不死心。 “那你饿吗?” “我带了几块巧克力,可以填一填肚子。” 他很快就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巧克力,每一块都比他的手掌还大。这种既能补充能量、又可以当作零食的食物,在末世里极其珍贵,轻易不会送人。 张俊文的心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苏肴摇摇头:“我也不饿,你自己吃吧。” 再次被拒绝,帅气男孩失落地垂下头。犹豫许久后,他突然弯腰将矿泉水和巧克力放到了苏肴的手边,然后飞快地溜回了人群里。 苏肴错愕地张着嘴。 她不想接受对方的好意,更不想吃一些来路不明的食物。 为难之际,在外面鬼混完、回家找老婆的嫩绿色藤尖一眼就瞅到了那瓶矿泉水和巧克力。 ——什么臭东西拿来的臭东西! 它毫不留情地卷着矿泉水和食物,猛地抛回了人群中。 咚。 啪嗒。 被抛飞的东西精准地落到张俊文的手边,物归原主。 身边的异能者见状,八卦地凑了过来。 “嘿,你还真是胆子大,竟然敢撬祁队的墙角!” 张俊文被拒绝得如此彻底,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明显,他下意识反问:“什么祁队?” “你不知道祁队?” “我最近才来c市。” “难怪。” “祁队就是c市基地最厉害的异能者,也是苏肴的对象,可宝贝他女朋友了。我们多看一眼,他扫过来的目光就仿佛要将我们的眼睛挖掉。” “你也是幸运,祁队现在不在基地,不然你这么献殷勤,迟早要被他扔去喂丧尸。” 张俊文瞬间大怒:“他怎么能这么横行霸道!” “害,有实力有资本呗,你只要不去招惹他的女朋友,大多数时间,他还是不愿意搭理任何人的。” 可他、可他想要招惹……张俊文苦涩地偷看了苏肴一眼,后者穿着最普通的长袖长裤,在人群里也白得亮眼,漂亮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喃喃道:“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和那个祁队分手?其实我也愿意对她好,她要什么都给她,我还不会欺负她……” 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 “想得真美,人家想要什么,祁队早就帮她拿来了,哪还有你上去当舔狗的份?” 当舔狗? 张俊文心里酸酸涩涩的,这可是他第一次心动,就算、就算是当舔狗也好啊。 只可惜,当舔狗也轮不到他。 苏肴刚从城外回来,宋知凡就过来邀请她去家里吃冒菜。 食堂里的饭菜花样毕竟有限,他的空间里还存着不少好东西,时常会在私底下给大家伙改善伙食。 来到c市后,他们就分到了临近的房子,虽然不在一起住,但串门十分方便。 苏肴没拒绝,就算回家也是一个人住,她喜欢热热闹闹的氛围。 晚餐的精髓就在于冒菜里堆满的千层毛肚,以及色香味俱全的冒烤鸭。 苏肴中午没吃多少,晚上全补了回来。 直到回家洗漱完,肚子依旧被食物撑得鼓鼓的,一点儿消化的趋势都没有。 她有些烦恼地在卧室里走了一会儿,转眼就看到一堆藤蔓扭扭挤挤地推开门缝,试图钻进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1节 “不许进来!” 苏肴涨红了脸,她一看到它们,就会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月要腹以下到现在还在发酸。 砰! 卧室门被她死死地关上,将一众意图不轨的藤蔓们彻底挡在门外。 其实它们可以拆掉这扇门,但这样一来,估计门内的流浪猫会气得再也不愿理它们。 想到这,非人的存在们只能眼巴巴地蹲在门外,一边贴在门上听动静、一边谷欠求不满地挠门。 苏肴戴上耳塞,决定狠下心来不理会。 再把它们放进来,她会真的会死在c上。 挠门声断断续续地响起,苏肴却沉沉地睡去。 在梦里,那群藤蔓们最终还是溜了进去,它们肆意妄为地对她,她哭着喊着求着都不肯停。 最可怕的是,不再平坦的腹部此时并不是因为晚上吃撑了,而是……怀孕了?! 哪怕是在梦里,苏肴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要怀孕! 跟怪物在一起,万一生出一堆小怪物怎么办? 苏肴直接被吓醒了。 房间里很安静,藤蔓们的挠门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它们并没有溜进来。 她刚要松口气,一只结实的手臂就从身后伸了过来,顺着她的肩头滑到月复部,最终落在圆鼓鼓的肚子上。 “怀宝宝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与梦里的荒唐结合在一起,苏肴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出梦境没。 直到贴在身后的男人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 是离开基地好几天的祁山泽! 苏肴有些高兴地钻进了他的怀里:“你回来了!” “慢点。”祁山泽钳住她的月要,唇角含笑,“别把宝宝动没了。” 哪里来的宝宝! 苏肴气红了脸,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是晚上吃多了,积食。” 男人大概都是聋耳朵,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话。 祁山泽对她的解释置若罔闻,手掌还贴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 不对,她根本没有怀孕,她是吃多了! 苏肴悲愤欲死,恨不得直接将他踢到c下。 祁山泽还不肯放过她,非逼着她回应自己:“是我的,还是那些藤蔓的,还是别人的?” “是烤鸭的!” “里面都是烤鸭!” “我不信。” 祁山泽出其不意地拍打了一下,其他圆滚滚的地方传来一种更加羞耻的疼意。 “今天做得很好,以后都不许接别人的东西。” 他还是知道了。 苏肴就知道瞒不过他,那些留在她身边的藤蔓,个个都像千里眼顺风耳一样,将她的一举一动都传递到他那里。 一旦“出轨”,他会第一个知道。 “我本来也没想要。” 她推开近在咫尺的男人,恼怒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生闷气。 祁山泽根本不恼,顺势从后面将她圈住,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不是别人的,也不是我的。” “就是那群蠢东西的。” “昨晚刚过,这么快就怀上了?” “你果然知道!”苏肴气急了,“它们、它们那么对我,你为什么不阻止?” 祁山泽的眼眸十分幽暗,仿佛也在回味。 “它们就是我,我就是它们,我们都能感受彼此,为什么要阻止?” 劝也劝不动,讲道理也不听。 苏肴恨恨地踢他:“我不管,有你没它们,有它们没你。” 她哪里能应付得了人和非人! 明晃晃的威胁。 祁山泽思索了片刻,终于妥协了。 “要我吧。” “委屈一下它们。” 得到他的保证,苏肴终于气顺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但至少比之前要好。 她扭捏了几秒,还是有些想念地钻回了男人的怀里。 “睡吧。” 祁山泽不同意,他抬起苏肴的脸颊,满意地看着自己养起来的脸颊肉。 “等一会儿。” 苏肴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入睡还要等一会儿,这都快到后半夜了。 “它们太粗鲁了。”祁山泽微微一笑,“我先帮你看看受伤了吗。” 砰。 男人太重,没被恼羞成怒的流浪猫踢下床。 他如愿地检查了一遍伤势,确定真的没有大碍后,才遗憾地看着晚餐已经消化了大半的小肚子。 “看来也不是它们的。” 啪。 巴掌声轻轻地落下,结束了荒唐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番外来晚啦,二更开启下个世界之旅~?? 妖庙荡蟒 ?? 第45章 软糯咖啡麻薯 (“梦里的她已经死了。”) 层岚叠嶂的山路间, 数百士兵护着几辆马车缓缓前行。只有最中间的宽敞马车里坐着人,其余都拉着行李。 焦娇就在这种颠簸的环境中惊醒,额间布满了冷汗。 “小姐,喝点水吧。” “不用。” 焦娇拒绝了侍女的提议, 惊惧不定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她还在回京的马车里。 梦里的一切还没发生。 但焦娇没法把它当做单纯的梦境! 回京的路已经走到一半, 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 在一刻钟前,她刚小憩了一会儿, 就陷入了一个预知的梦境。 梦里, 再走半天,护送她的队伍就会遇到山匪。 这一百多个侍卫是父亲派来的精兵,装备马匹都很优良, 却在一群乌合之众的进攻下落荒而逃。 焦娇就这么被落了下来。 山匪头子抓住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撕开她的衣衫。 她反抗得太激烈,不小心撞到遗留的刀刃上,护住了清白、却丢了性命。 焦娇死后, 化作一缕幽魂,飘到了京城。 死讯已经传到父亲的耳边,只不过变了个样——逃回去的侍卫首领谎话连篇, 说她惨遭山贼轮番玷污, 最后被虐待而死。 年事已高的父亲看到了女儿面目全非的尸体,当场吐血昏迷, 夜里不治而亡。 梦还没有结束。 焦娇又飘到了未婚夫的府里。 温柔俊美的男人正在和心腹手下谈笑,脸上春风得意。 “原以为派山匪毁了他女儿, 本王再不计前嫌地接纳她,那老匹夫就会全心全意地助我。” “谁料他女儿命薄, 死相太凄惨, 竟然将老匹夫气得一命呜呼!” “他一死, 带出来的十万将士正好由本王安插的副将接手。如此一来,大事必成!”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2节 梦里的焦娇恨得要咬人,却在扑上去的下一秒,意识猛地惊醒,回到了前往京城的马车上。 “小姐,你没事吗?” 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无事。” 焦娇心烦意乱地掀起马车窗边的遮帘,顺着狭窄的缝隙偷偷窥伺外面。 侍卫首领骑着马,目不斜视地护在马车的侧边。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在他抓住剑鞘的左手虎口处,看到了一颗黑痣。 焦娇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她这一路根本没有和侍卫首领近距离接触过,更没有看到他手上的那颗痣;而梦里,侍卫首领在她父亲面前拔剑谢罪时,虎口处就有一颗黑痣! 梦难道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再过半日,她就会遭遇土匪,再也无法逃脱。 焦娇揪紧了手里的帕子,深吸一口气,直接掀开帘子:“年护卫,昨日在镇上落脚时,我听到有人说这附近有座庙宇,我想去为父亲求个平安福。” 年护卫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看上去异常忠厚老实。 就是这张脸这个人,害她死在了山匪的手里。 焦娇用尽全力才能控制手指不要颤抖,以免让他发现异样。 对方有些沉吟,为难道:“小姐,我们已经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最好还是尽快回京,以免遭遇变故。” 这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 但焦娇却露出一副怒容:“难道本小姐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护我上山祈福,其他人在山下驻守即可。” 她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放下车窗帘幔,不再给年护卫反驳的机会。 虽说整个队伍由侍卫首领统筹,但其中地位最高的还是焦娇这个将军小姐。 她坚持去庙宇祈福,众人只好停下前进的脚步,由年护卫选出六十余人护送小姐上山,其余人在山下看守行李。 这其中跟行的,就有年护卫本人。 上山的路上,焦娇心乱如麻。 年护卫能够带着众多手下逃离,显然这整支队伍都已经被浸透,不再忠于将军府。 躲进庙宇只能拖延时间,一旦要继续往前走,就必定会遭遇山匪。 这是一个死局。 天色本就昏暗,等到焦娇一行人抵达庙宇山门后,就彻底黑了下来。 “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这里休憩一晚,明日再上路。” 焦娇状似无意地说完,余光瞥向身侧的年护卫,后者有些犹疑,抬头看了看天色后,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她盯得仔细,甚至捕捉到他眼底流露出的焦急。 果然有问题! 日日养护的指甲掐入手心,焦娇的面上却不漏分毫,只让人去请求庙宇内的僧侣收留众人住宿。 派去的人很快回来,同时也带回了一个奇怪的消息——庙宇内房屋设施完善,但庙内空无一人。 焦娇的脑海里顿时升起一个念头。 或许是为了害她,有人在前面山林里安排了山匪流窜,这才引得庙里的人都外逃避难了! “既然无人,我们只能擅自借宿了。” 不等年护卫开口,焦娇率先踏入庙宇,天色太暗,她看不清周遭的建筑设施,隐隐约约觉得好似与平时上香祈福的寺庙不太一样。 但她无暇多想,整颗心都在为自己明日的生死担忧。 身边的侍女和侍卫动作都很利索,很快就将后院的一间客房收拾出来。 “小姐,明日还要继续赶路,早些休息吧。” 焦娇回过神来,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女。 这两人是她回乡守丧时再找的侍女,如今大梦一场,只记得梦里仅有她一人被山匪抓住。 她们俩呢? 去哪了? 焦娇惶然间才发现,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可信。 惊慌和心悸轮番折磨着她的神经,直到躺在床上,都无法轻易入睡。 不!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今晚是唯一的时机,如果错过了,明日在路上就避无可避。 她不能带着污名死去,父亲也不能喷血而亡,她的未婚夫……那个道貌岸然的皇子,更不能如愿以偿! 焦娇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服饰她的侍女们在外间睡下,给她留下了唯一的独处空间。 窗户可以打开。 焦娇只来得及披上外衫,悄然地推开木窗,费力地从窗户爬了出去。 她不见了,这些人肯定会找,庙宇里找不到,就会顺着附近的山峰一路搜寻。 哪怕是将军府的千金,也只是一个会些花拳绣腿的娇娇女,在山里根本跑不远,被抓到的几率极大。 倘若藏在庙宇内……只要不被找到,等这里的僧人回来,她还能恳求他们的庇护,凭借贴身腰牌联系到父亲! 决定已下,焦娇就开始摸黑寻找藏身之处。 等她刚踏进前院殿堂,后院就响起了鼎沸连天的喧哗声。 焦娇站在殿堂台阶上仓皇回头,只看到一连串的火把和人影走动。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还没来得及躲避,就又听见了凄惨的喊叫声、兵刃相接的碰撞声。 不像是寻人的动静! 很快,后院的喊叫声顺着风飘到了焦娇的耳中,也让她听清了他们喊出来的话语。 “山贼来袭!保护小姐!” “快保护小姐!” 山贼? 他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在十公里以外的地方等着吗? 难道说有人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来了! 焦娇的心如坠冰窖,一想到梦里自己的结局,浑身就忍不住开始颤抖。 藏起来,快藏起来,不要让他们找到! 她扭头就往前跑。 可山匪的数量太多了,后院的惨叫声逐渐变小,很快就有人寻摸到前院。 焦娇的前路正好被一个举着火把、提着刀的山贼堵住,后者一眼就瞧见了她。 “站住!别跑!” 怎么可能不跑! 不跑就要再一次遭遇梦里的惨状! 焦娇害怕得要命,慌不择路地逃进了主殿。这里是整座庙宇内,唯一有烛光的地方。 刚迈过门槛,她就后悔了。 太显眼了,这里很容易就能被搜到,她不应该逃过来的! 可再说这些已经晚了,焦娇没有时间折返,拿着火把的山匪已经追到了身后不远处。 只能进去。 焦娇跑进主殿,惊惧交加间惶惶地抬头,心底刚升起的绝望瞬间被吓跑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恐惧。 在她的正前方,并没有任何一座该被放在金台上供奉的金色佛像,那些她熟知的菩萨全都没有! 反而只有一座巨高无比的黑色石雕,雕着半身高的可怕巨蟒! 那颗狰狞的蛇头栩栩余生,黑色的竖瞳幽幽地盯着殿门口,蛇嘴恐怖地张开着,露出了锋利的尖牙。还有蛇身,哪怕只有一半,暗黑色的花纹和细小疙瘩也被雕刻了出来,像一张剧毒无比的蛇皮。 拜佛祈福的主殿有八米高,金台只有二米,而这座蛇像,足足占据了六米,头顶和房顶齐平! 它就这么居高临下盯着焦娇,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将她生剥活吞! 双腿一软。 焦娇就这么跪伏在地上,哪怕土匪已经追到了门口,身体也完全使不上劲,更别说站起来逃跑。 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庙宇,这里是一座妖庙! 作者有话说: 带着新老婆款款走来.jpg 第46章 避风塘炸鸡翅 (“她竟敢用脚踩它!”) “小蹄子,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3节 浑厚的大手揪住了焦娇的衣领,将她提溜了几步后,五大三粗的山匪才看清她的脸。 嘶! 美,太美了! 没见过世面又没多少文化的山野莽夫几乎看呆了, 连呼吸都变得更加粗重。 对他来说, 看到过最美的女人,也不过就是勾栏瓦窑里的戏子清倌, 一个个养得细皮嫩肉、身前身后鼓鼓囊囊, 放在普遍清苦且灰头土脸的平民里,管她五官如何,光是一身皮肉都是仙女般的存在。 但眼前的女子, 却长着一副天仙般的美貌,皮肤白不白、身段翘不翘都是其次,光是这脸,看了都让人丢了三魂七魄。 土匪哪见过这等绝色, 身上的火气当即就蹿了起来! “美人儿,你怎躲到这里来了,教爷好一顿找, 嘿嘿。” 他胡乱扯着自己的裤腰带, □□熏上头,只顾低着脑袋行不轨之事, 也就根本没看清整个大殿的模样。 一座空庙有什么好看的,庙里敬着哪位菩萨, 又与他这个山贼恶人何关! 倒不如先把这美人享用了,免得等会儿让她被大当家看见, 强占了去。 “你别过来!” 焦娇终于从妖庙的震撼中醒过神来, 抬眼就看到一个猥琐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子, 意图再明显不过。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往后挪行几步。 庙里再妖异,也比不上眼下的生死劫难。 “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娇俏的声音说着“杀人”的话,根本没多少威胁。 山匪不以为然,甚至更加兴奋起来,他猛地扑上去,一边撕扯美人的外衫、一边嘴里不干不净。 “怎么个死法?” “是让爷死在你的身上吗,尽管招呼过来,爷都接着!” 能当山匪的人,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焦娇根本无法反抗。 她强忍着被陌生男人扑上来的恶心呕吐欲,手心悄悄地攥着一根锋利的金簪。 再等等,再忍忍。 只要这肮脏货垂下脑袋想要动她,她就能将金簪扎入他的动脉,让他一命呜呼! 但这个过程太难熬,焦娇能感受到自己的外衫被撕开,露出了白色的里衣,虽然皮肤没有露出分毫,但那双肮脏的大手即将碰到她的身体。 太恶心了! 她不要被这种恶心的山贼碰到! 焦娇发了狠,正想不管不顾地迎上去扎他一下,结果扑在她身上的男人先一步痛哼一声,整个身体滚到一侧,双手捂住后脖,张大嘴无声地惨叫。 焦娇连忙爬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直翻白眼的土匪。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他就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嘴里只剩下“嗬嗬嗬”的咕哝声。 再过几秒,就头一歪,彻底死了。 太诡异了! 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死在庙里,难道是蛇像显灵……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尸体的后脖就爬出一条漆黑色的小蛇,它爬到了男人的脑袋上,吐着蛇信子,一双竖瞳冷漠地与焦娇对视。 后者吓得连退数步,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那条蛇扑上来,也将她咬上一口。 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久到焦娇的双腿都开始麻木僵硬起来。 那条分不清品种的黑蛇终于溜走了。 焦娇终于敢大口呼吸,双腿一软,再次跪到地面。 供奉蛇像的庙宇里有黑蛇,难道这里不是妖庙,而是蛇窟?! 它怎么就这么恰好地咬死了那个土匪……焦娇来不及细想,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前院也不能放过,都给我搜!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人给找出来交差!” 是梦里那个土匪头子的声音! 这群土匪就是他带过来的,哪怕是逃到庙里,竟然也只拖延了半晚的时间! 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一阵力气,焦娇终于从地上站起,刚想逃出主殿,还没迈出大门就看到一列火把从侧边走廊闪过。 他们已经快搜到这里了,现在逃出去就会被直接抓住! 焦娇惊慌地折回殿内,视线四处乱瞟。 四根两人粗的黑漆柱子,一座金台,一尊蛇像。 放置在金台前的九排白烛将殿内照亮了大半,根本没有适合藏人的地方。 外面的土匪越来越近,动静也越来越杂乱,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进主殿,将她瓮中捉鳖。 没时间犹豫了! 焦娇咬着牙冲到了蛇像后方,这里是唯一能够躲避的死角。 她抬头往上看。 金台有两米,蛇像的背后也同样狰狞。只是冷血动物远远不及恶人可怕,她宁愿被一条突然冒出来的黑蛇咬死,也不愿意落在那群土匪的手里。 黑色的墙壁离金台不到半米,勉强能藏住她。焦娇扭头细看时,发现墙壁上有几处凸起,正好能踩着它爬到金台上! 她不再犹豫,鼓起劲废了半天力气才爬上金台。 这还远远不够,若是有身形高大的土匪,伸手就能拽住她的脚腕,将她狠狠地拽下去。 焦娇太没安全感,思来想去,竟然生出了一个爬上蛇像的大胆念头! 那蛇像有六米高,整个黑色石雕呈向前探身的弧度,仿佛一条真正的蟒蛇正准备袭向进入主殿的活人。 金台距离后方墙壁不到半米,但那颗蛇头却无限靠近殿门,所以才能给人带来如此大的压迫感,仿佛它正在逐渐逼近。 但对于焦娇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攀爬弧度。 她狠下心来,脱下了行动不便的金丝绣鞋,再褪下袜子。 这两样刚才在踩墙爬金台时就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不如直接舍弃。 焦娇咬着唇将它们塞到了蛇像与金台间的缝隙里。 “对不住,小女子实在无法,叨扰蛇大仙了。” 她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抱住蛇像,一边往上爬一边忍不住落下两滴泪来。 惧怕,无比地惧怕。 说不定这尊蛇像因为她的攀爬而发怒,派遣了同样的黑蛇来咬死她。 那也比死在山匪的手里好! 洁白小巧的双足踩在黑色的雕像上,露出了细伶伶的后足跟,足侧因为用力而露出了几根青筋,圆润可爱的脚趾头也被微微压瘪。 这是一双不能显露在旁人面前的双足,只会在成亲后被未来夫君在夜里捧在手心亵玩,成为恩爱夫妻间的亲密青趣。 如今却踩在狰狞漆黑的蛇像身上,凹凸不平的石头膈着她的足底,很快就踩出了深深的红印。 焦娇忍住痛和惧意,咬白了唇瓣,坚强地继续往上爬。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不能被他们找到,只有藏在蛇大仙您的身上,他们才看不见我……” 她抱着粗糙的蛇身,红唇间吐出来的呼吸尽数扑在了“蛇皮”上。 呼吸正对着的那一块,在某一瞬间,石雕突然退化,浮现出一块真实的蛇身,上面还有细细的蛇鳞。 如果焦娇摁上去,就会发现手底下的最真实触感,或许会被吓得直接从蛇像上跌落。 但她没有,她不敢近距离地看蛇像,攀爬的一路大多数时间都闭着眼,只在偶尔快速地睁开眼辨别方向,然后硬着头皮一个劲地往上爬。 呼。 呼。 呼。 这不是人的喘气声,是隐藏在石像里、属于冷血动物的呼吸声。 在焦娇看不见的蛇像前方,那双停留在蛇眼正中心的竖瞳,不知何时已经往侧边偏移,仿佛正在冷眼看着爬上自己身体的蝼蚁。 又好似一条趴在草丛里的蟒蛇,静静地窥伺着不远处正在啃草的野兔,只等一个时机,就能猛地扑上去,将野兔一口吞进腹中。 然后再懒洋洋地爬回去,等待腹中的猎物被胃消化。 焦娇还在奋力地往上攀爬,正好爬到蛇头附近,那里最靠近殿顶,是烛光照不到的地方。 哪怕山匪们不畏惧这尊蛇像,绕到后方查看,也看不到趴在最上方、藏匿在黑暗里的她。 “蛇大仙,小女子当真是无意冒犯。” “等小女子脱险,一定给蛇大仙您塑一尊金身。再造一座牌位,供在家里日夜烧香祈福。” 焦娇闭着眼睛用气声念叨,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安抚这座出现在野外的诡异妖像。 蛇像的竖瞳转了转。 藏匿在金台里、深入地底的巨型蛇尾冷漠地摆动了一下。 ——无知的蝼蚁,竟敢用脚踩它。 ——待她爬上头颅,它就要将她生吞活剥,当做今夜的甜点。 焦娇浑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她离蛇头只剩下半米远,眼看着就要彻底爬上去,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人到底跑到哪去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竟然也叫你们从眼皮子底下放跑!” 是山匪头子的声音! 焦娇不敢动了,她死死地趴在蛇像上,借着它的宽阔蛇身,来隐藏自己的身影。 咚咚咚。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4节 是几个人跑进殿内的沉重脚步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蛇!有妖怪!!” 几声惨叫过后,进殿的人屁滚尿流地往外爬,刚出殿门就撞上了山寨里的大当家。 大当家满脸横肉,浑身杀气环绕,平生没少做杀人越货之举。 不仅抢掠百姓,还跟贪官恶商合作,刀下亡魂无数。 “吵嚷什么!”他提起刀背砍倒了几个上不得台面的手下,恶声问道,“哪来什么妖怪?” “殿里……殿里有蛇,好大的蟒蛇!” 刚冲进去的手下惊吓过度,更没有细看里面的石雕,只当遇到了真正的妖怪,如今连话都不会说了。 大当家沉下脸:“荒郊野岭,哪怕有蟒蛇也是正常,你们竟如此胆小,拿刀砍了便是!” 他能成为整个山寨的头领,靠得就是力气大、刀术出众,哪怕遇到猛虎也能对战好几个回合,更何况区区一条蟒蛇! 他丢下几个没用的家伙,提着刀就迈进了主殿。 抬头的那一霎,大当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手下会说殿里有妖怪! 真的有蟒蛇,竟然还如此庞大! 大当家也被唬了一跳,下意识举刀准备抵抗。 但冷静下来后,他很快就发觉了异样。 这不是真正的蟒蛇,而是一尊不容于世的蛇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夜里乍一看,很容易将它当成活物。 佛庙是假,妖庙为真。 大当家的心里也开始发毛,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罢了,去其他地方再搜!” 想来那软弱无用的娇小姐也不敢藏匿在这种诡异的地方。 就当他带人准备撤离之时,另一道声音突然从殿外响起。 焦娇趴在蛇像上,都能辨认出这道熟悉的嗓音。 是年护卫! “大当家,还是搜一搜为好,这庙里哪一处都不能放过。” “不然放跑了人,我家主子可要寻人顶罪的。”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香菜拌臭豆腐 (“蛇在求偶?”) 这话一出, 趴在蛇像上的焦娇瞬间提起一颗心来。 果然是年护卫! 他真的和山匪有勾结! “年统领,你来看这间殿,它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年七从走廊拐角过来,抬脚跨进殿内, 神色如常地看着眼前的巨像。 “不过是一尊死石像, 我进庙时就已经巡视过。除了太过诡异,并无异常。” 他家小姐闹着要进来拜佛, 整顿休憩时, 他就开始查探整座庙宇,自然也进入过这间主殿。 “说不定是哪里来的高人,雕刻了这么一尊妖像, 以此来做些祭祀诅咒之事。” “大当家杀人无数,怎么还怕一座死物?” 他的话无疑是一种激将,大当家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得不吃下这一招。 “来人, 把整个殿房里里外外都搜一遍!” 没人敢动,他手下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山匪,但莽夫也怕妖诡之事, 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看来大当家的威望也不过如此。” 年七平静的一句嘲讽, 让大当家瞬间火冒三丈。 他将刀架在了手下的脖子上,怒声喝道:“还不快去!再不动老子就砍了你们!” 死亡的威胁下, 几个山匪哆哆嗦嗦地进了殿,开始四处搜寻。 他们先绕过了几个能藏人的柱子, 然后又你推我、我推你地来到了蛇像后方,发现空无一人。 “大、大当家, 殿里没藏人。” 听到这话, 趴在蛇像最上方的焦娇最先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她没有留在金台后面, 更没有停留在金台上,不然此时绝对会被找到! “年统领这下满意了吗?”大当家冷着脸哼了一声,“殿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你的那个娇小姐还能藏到哪?她敢进这里吗?” 年七没说话。 他甩开其他人,径直绕到了金台后面,摸索几下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黑墙上的几处凸起。 片刻后,年七又仰起头,看向被黑暗笼罩、瞧不真切的蛇像顶部。 “哪怕是娇小姐,也是将军的女儿,说不定真有这个胆子。” “你们过来,爬上石像看看。” 他朝着几个双腿打颤的土匪招招手,语气不容置疑。 几个土匪互相对视一眼,谁都不敢拒绝。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铠甲,腰间还挂着佩刀,显然是一个他们得罪不起的大官。 蛇像再恐怖,目前还不会动;大官的一句话,可能就会让他们掉脑袋。 几人面带惧色地走到金台后,其中胆子最大的一个土匪踩着墙面凸起率先跳到了金台上。 他上来可比焦娇要容易,几秒间就站稳了脚跟。 明明还没被发现,但焦娇脸颊上的汗已经滴落到蛇像身上。 年护卫竟然如此不依不饶,他是铁了心要逮住她,让她命丧于此! 怎么办? 再这么待下去,她绝对会被发现! 可是现在还能逃去哪?她此刻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能趴在这里无助地等待自己的结局。 绝望之下,她闭着眼在心里不停地祈祷。 蛇大仙蛇大仙,如果您真的有灵,就把这些人都咬死,救救她吧! “这里有东西!石像缝隙里藏着东西!” 一声大喊让焦娇的心如坠冰窖。 那是她塞进去的鞋袜,被发现了! “拿出来看看。”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显然是山匪正在掏她的鞋袜。 焦娇绝望地闭上眼,愤恨无助的泪水从洁白的脸颊上滑下。 还是逃不过吗? 明明预知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竟然还是逃不过梦里的结局。 不,如果他们真的把她逮住,大当家和年护卫,她一定要带走一人! 就是父亲……父亲若是知道了她的死讯,肯定也会跟着离去…… “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打断了焦娇的思绪,她下意识扭头往下看,却看不清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这是大当家的声音。 “蛇,有蛇,全是蛇!王二他掏出了蛇……啊啊啊!” 几个凑得最近的土匪惊慌失措地往外逃,结果话还没说完,就接二连三地扑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声息。 离得稍远的年七反应得最快,他迅速抽出了自己的刀,一边飞快地后退、一边挥着刀砍断了好几条从金台上爬下来的黑蛇。 “什么鬼!” 大当家也看到了这一幕,金台四面正源源不断地涌下无数条黑蛇,朝着有人的地方极速地爬行。 但凡被咬到的人,顶不过三息,就直接暴毙。 “是我们触怒了蛇像!蛇王发怒了!” 大当家惊骇地逃出了主殿,甩下了所有人。 年七跟在他的后面,见势不对也逃离了现场。 他倒不觉得是什么蛇像发怒,只当这里是有人故意养的“蛇窟”,蛇群被他们惊扰后,才涌出来报复他们。 不过这样也侧面证明了小姐并不在这里。 不然她早就被蛇群咬死了。 幸存的人跑了出去,土匪们的惨叫声逐渐消失,主殿又恢复了安静。 焦娇战战兢兢地趴在蛇像上,她低头隐约看见几个土匪前后倒地,但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仓皇逃走。 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一些真相。 难道又是那条黑蛇出来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5节 这里该不会真的是蛇窟吧! 焦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她算是躲进了蛇窟里? 虽然不知道那条蛇为什么没咬她,但心底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层惊惧。 再等等,等那些人都退出庙宇,她再寻找时机离开。 焦娇不敢爬下去,她害怕那群人再返回,于是只能硬生生地趴在蛇像上,足足熬到了后半夜。 空荡的主殿又冷又阴森,只穿了一件里衣并一件薄外衫的娇小姐被冷得瑟瑟发抖,四肢也逐渐僵硬起来。 四更天,焦娇才哆哆嗦嗦地从蛇像上爬了下来。 刚回到地面,僵硬的身体就差点趴倒,扶着金台才能勉强撑起。 她还记得那些山匪喊出来的话,更不敢从蛇像下面掏出自己的鞋袜。 万一她也真的掏出黑蛇怎么办? 白皙的足底踩在地上,焦娇抱紧自己的双臂,四周扫视一眼。 空无一人,先前意图猥亵她的山匪尸体、从金台上掉下去的山匪尸体全都诡异地消失了。 总不能是其他人将他们的尸体也拖走了? 这必不可能。 焦娇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这座供奉蛇像的庙宇绝对有问题! 难道……她仰起头,瑟瑟发抖地看着庞大无比的蛇像,后怕涌上心头。 难道蛇像真的有灵? 焦娇后退好几步,猛地转身跑了出去。 在她的身后,蛇像的竖瞳微微一缩,久久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焦娇没跑多远,她不可能独自行走在夜里的山林中,更不敢现在就逃下山。 万一年护卫和土匪正在搜山,那她岂不是直接撞上去! 焦娇本想先回后院看一看,看看是不是所有的护卫侍女都背叛了她……不,不能把希望放在他们的身上,万一他们假装忠心,实则却给年护卫通风报信,那就糟了。 这不行那也不行,她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 咕噜。 肚子里发出一声饥饿的腹鸣。 晚饭时,焦娇心思繁重,根本没吃几口,如今逃了大半夜,饥饿突然袭来。 还是得回后院。 哪怕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她也要趁着夜里去将行李内的干粮翻出来,至少能让她在庙里躲一段时间! 幸亏庙里四处都是石块扑成的地面,焦娇踩了一脚的灰尘,却也幸运地没有受伤。 就当她快要接近后院时,又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这妖庙不详!我们已经死了十几人了,必须快点离开!” “不行,小姐还没找到,她必定还在庙里,谁也不能走!” 是大当家和年护卫的声音,他们竟然还停留在后院。 或许是山匪们的反抗情绪太强烈,年护卫难得放软。 “今夜先休息,明日继续搜,避开主殿就是。” 焦娇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这些人不准备走,他们还要继续搜! 或许是变故太惊人,后院里的众人都没有警惕心,更没发现他们要找的娇小姐已经来了又去。 焦娇思前想后,又躲回了供奉着蛇像的主殿。 她当然可以趁着夜里逃下山,但或许会在路上就被豺狼野熊吞进肚子,说不定还会衣衫不整地遇到孤身进山的山野猎夫。 说来可笑,最后竟是这间蛇殿最安全。 焦娇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之心,小心翼翼地蹭到了金台前。 她早就看到了,蛇像前供奉了一些瓜果糕点,不知到底是何人在祭拜,又所图为何。 但她太饿了。 不知放置多久的糕点可能会吃坏肚子,但还算新鲜的香梨却可以入口。 焦娇有些胆怯,但又有些莽撞。 她先跪伏在蛇像前拜了拜。 “蛇大仙,小女子腹中饥饿,动用您的供品实属无奈。” “小女子的父亲乃镇国大将军,等小女子安然归家,一定给您挑选全京城最甜最大的果子、最贵最美味的糕点,日日供奉在您的牌位前,每日晨间换一次,绝不敷衍!” 她就这么祈祷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够供盘最上方的香梨。 一边拿,一边还用余光瞥着四周。 没有黑蛇出来,没有任何动静。 焦娇捧着梨子,终于安了心。 她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果子,香甜的汁水充盈了整个口腔。 这是什么品种的梨? 汁水多,果肉甜,吃进腹中竟然还微微发热,彻底满足了刚才还在抗议的胃。 焦娇突然有些羞愧。 她吃了蛇大仙的供品,日后供奉它,却可能在全京城也找不到这样好吃的果子。 罢了,先填饱肚子最重要。 焦娇很快就吃完了一整只梨。 矗立在她头顶的蛇像无声无息地盯着她,地底下一直摇晃的蛇尾突然停了下来。 那不是梨。 是一种和梨长得极为相似的蛇果。 如果有见识多的高人在此,就会知道——有一类妖蛇,每到发青期,就会不远万里地去深山老林采摘蛇果,再把蛇果放置在自己的洞穴前。 雌蛇就会闻着味寻到雄蛇的洞口,吞下雄蛇留下的蛇果,然后再餍足地爬进蛇洞。 雄蛇就在洞穴深处等着吸引而来的雌蛇。 顺利的话,第二年春天,雌蛇就会怀上蛇宝宝,雄蛇会心甘情愿地替它出门狩猎食物。 而占据了这座庙宇的巨蟒,就是一条刚到发青期的雄蛇。 它吓走了所有的僧人,占据了庙宇当自己的窝,然后还摘下了七八颗蛇果。 生来而知之的传承告诉它——这样就能等到属于自己的雌蛇。 谁也没想到。 求偶的蛇果先被一个无用的人类吃了。 作者有话说: 焦·画大饼·娇 第48章 石榴树莓刨冰 (“小姐,属下找了你好久。”) 困意将意识拽进深渊。 焦娇全身蜷缩成一团, 双手下意识扯着薄薄的外衫来抵御寒意。 但夜里寒气重,空旷的大殿更是阴冷。 里衣下裹住的皮.肉都是凉的。 “好冷……” 焦娇无意识地呢喃了两声,好似潜意识也知道了此刻没有侍女在身旁,只能继续委委屈屈地缩着身子, 硬生生地熬过长夜。 黑色的巨型蛇头扭动了一下, 竖瞳里闪过了复杂的冷光。 这个吃掉了它求偶的蛇果、又胆敢爬上它脑袋睡觉的人类……如果现在把她的肚子咬破,还能不能把蛇果挖出来? 反正它吞掉猎物时, 不会那么快消化, 剖开蛇肚还能将猎物完完整整地拿出来。 人类或许也是如此。 抱着这样冷漠无情的想法,一条黑蛇无声无息地爬到了蛇像的脑袋,在如履平地的地方找到了深陷睡眠的焦娇。 后者毫无所觉地躺在那里, 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黑蛇顺着她的衣领,悄悄地爬了进去,停留在腹间。 就是这里。 细细的黑蛇冷漠地张开嘴,吐出了长长的蛇信子, 锋利的尖牙已经触碰到了温热的皮肤。 焦娇被冻得手脚俱凉,也就只有腰腹间保存了一点温度。 而这点温度,也被盘旋在这里的黑蛇搅散了。 “好冷……” 带着哭腔的呢喃声再次响起, 还没有咬下去撕扯皮.肉的黑蛇瞬间顿住。 它的蛇信子来不及收回来, 留下了一道无形的水痕……和痒意。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6节 蛇果真的消化了,某条巨蟒能感受到。 她的呼吸、身体中都散发着一阵清香, 是吞食蛇果后产生的,让它情不自禁地想要凑近去闻一闻。 至少那条被派遣出去的黑蛇已经十分没有出息地放弃了攻击念头。 它从衣襟中溜了出来, 滑到了焦娇没穿鞋袜、暴露在外的双足间,痴痴地贴了上去。 说是冷血动物, 但黑蛇的身体并不冷, 甚至还在微微发热。 像细长条的暖脚宝。 它太温暖了, 焦娇下意识踩住“暖脚宝”,以此来汲取唯一的温暖。 黑蛇满足了,偶尔懒洋洋地摆了摆尾巴,从她的足底一扫而过,激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巨型的蟒蛇冷眼旁观这一切。 它的竖瞳虽然在前面,但意识却能看到四面八方,自然也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无用人类。 不知过了多久。 焦娇躺下的那一块地方,突然开始局部发热,就像是一块充上电的电热毯。 突如其来的暖意,使得她瞬间就抛弃了脚底的长条形“暖脚宝”,整个人都趴到了“电热毯”上。 她再也不嫌弃身下的“蛇皮”又丑又恐怖了,身体本能地偏爱上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的东西。 焦娇甚至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梦。 梦里,她全身被一条巨蟒卷住,两只细伶伶的脚腕上还缠着两条小黑蛇,它们正在用尾巴挠她足底的穴位。 双重酷刑加身,她一时不知自己到底会被卷死,还是会被痒死。 直到正午的阳光照进主殿,洋洋洒洒地落在巨型蛇像上,睡了半夜好觉的焦娇才终于清醒。 脑袋不晕,喉咙也还舒适,一点儿也没有着凉发热的迹象。 “蛇大仙,是您在保佑我吗?” 焦娇还是不敢仔细看身下的蛇像,她更加相信这座庙里有灵了。 不然为什么只惩罚了那些恶人,却对她如此宽容? 她又虔诚地拜了几下。 “等小女子回京,给您塑的金殿一定冬暖夏凉。夏日放冰、冬日放碳,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如此重复几次,焦娇就滑下了蛇像,侧耳听着殿外的动静。 没有任何吵闹,也没有任何脚步声。 昨晚那群山匪好似已经离开了这座妖庙。 但焦娇知道他们肯定没走。 年护卫找不到她的人,既没法与她父亲交代,更没法与幕后黑手交代。 他势必会停留在这里,直到将整座山都翻遍,再也无法拖延,才会去往其他地方寻找她的踪迹。 但在他们离开之前,焦娇只能先藏在这里。 饿了就拜一拜蛇大仙,说一堆好听的话,再偷偷吃下一颗香梨; 困了再拜一拜蛇大仙,说一堆好听的话,再爬上蛇像的脑袋酣睡一晚。 过了三四天,焦娇再次伸手想吃供果时,却发现摆放果子的供盘已经空了。 那七八颗香梨,在这些天全进了她的肚子。 也不知是什么神仙品种,吃一两颗竟然能保一日不饿。 可惜都被她吃完了。 旁边的糕点也早就腐败发烂,根本不能入口。 也就是说,再不离开这里,哪怕没有被土匪们抓到,她也会活生生地饿死。 焦娇有些焦急地在殿内转来转去。 在她的头顶上,蛇像的竖瞳也随着她的身影转动,藏匿在地底深处的蛇尾也一日比一日躁动。 焦娇自己闻不到。 她身上越来越香了,每吃一颗蛇果,香味就会加重一层,彻底吃完时,已经浓郁到无法忽略的地步。 ——好香。 ——吃了她。 雄蛇好不容易摘下的蛇果被人类吃光,再也来不及在发青期时寻找其他蛇果来勾搭雌蛇。 它只能自己度过,亦或是…… 巨蟒冷冷地盯着最下方的焦娇。 后者咬着食指关节,既不敢出去查看情况,又没法继续等下去。 就在她百般焦虑之时,两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们都已经在这破庙待三四天了,附近的山也来来回回地搜,别说什么娇小姐,连只母豹子都没找到!” “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们离开?” “大当家不是说了吗,巡视完这最后一遍,趁着晨间直接下山,去附近的城镇里搜。到时候抽着空,我们也能去寻个妓子喝喝花酒。” 两道猥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或许是吃过了教训,他们没敢走到这边,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并无异常后,才转身离开。 焦娇费力地搂着蛇像的脖子,探出头往外看,等两人走后,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终于要走了! 蟒蛇没有脖子,焦娇默认它的脑袋以下就是它的脖子,双手伸开也没法完全抱住。 她此刻心头轻松极了,看这尊护了她三四日的蛇像也无比地亲昵。 “蛇大仙,等他们离开,我也要走了。” “我一个弱女子,不知能否顺利回京,或许会死在半路上。” “您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回到京城,这样我才能祈求父亲为您塑一尊金身。黑色的石雕一点儿都不威武,还是金色的最好看!” 或许是看惯了,粗糙的蛇身也没有那么恐怖。 焦娇这几天在它身上爬上爬下,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她甚至敢用双腿夹住蛇身,趴在它的身上静静地等到下午。 确保那群土匪已经离开后,她才爬了下来。 “蛇大仙,您这几日的庇护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焦娇仰起头,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将蛇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笃定道,“小女子记住您的模样了,日后一定能让父亲将您的样子还原!” 保证完这一切,终于到了离开的时间。 她还是没敢掏出自己的鞋袜,赤着脚跑出了主殿。 在她走后,供奉着蛇像的殿内毫无动静。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巨蟒也从未被人打扰过。 可惜表象只维持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地面刹那间开始滚动翻涌,六米高的蛇像突然变活了。 它的蛇身开始扭动,一点点向地底深处钻去。 不到片刻,阴森恐怖的主殿就变得极为空荡,原先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的蛇像已经不知所踪。 只留下破了一个大洞的金台,以及被钻空的地底通道。 谁也不知道通道延伸向何处。 焦娇先回了后院。 那里放置着简易的行李,哪怕找不到食物,也需要找到一些合适的衣物和鞋袜。 幸好、幸好年护卫和那群土匪停留的这几天,并没有扔掉她的东西。 焦娇顺利地换了一身衣物,还找到了新的绣鞋。 想到后面几日都要在路上度过,没找到落脚处之前,可能还要脏好一阵子。 她就忍不住了,趁着庙宇里没人,费力去井边打水,简易地洗漱了一下。 金钗和匕首被她藏进了袖口。 前者可换做钱财,后者能防身。 一切就绪后,焦娇没从前门走,反而溜到了后门,准备走后山的小路。 咔嚓。 每踩到一根树枝,她都要心惊胆战地四处张望一下,生怕声音引来什么豺狼虎豹。 幸好、幸好下山的路或许已经被庙宇里以往的僧人们踩平,只要顺着往下走,步伐再快点,危险就会降低。 焦娇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路程也快过半。 就在她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时,身后乍然响起一道故意踩碎树枝的声音。 “谁?!” 焦娇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慢地从树后走出。 他戴着盔甲,配着刀,平平无奇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漠。 “小姐,属下找了你好久。这些天,您究竟去哪了?” 他的出现是焦娇万万没想到的。 她特意等了一个上午加中午,足足三四个时辰。这个时间,足够他们山上山下跑一个回合,怎么可能还会在山里? 除非……除非是故意等她! 焦娇惊骇地看着年护卫,一时间竟来不及控制自己的神情。 年七瞧见她的脸色,心里就有了猜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7节 山匪闯入后院时,小姐的房间空无一人,想来她早就察觉到了。 “小姐不愧是将军之女,果然敏锐。” 他的夸奖不像是夸奖,反而更像一种宣判死刑的话语。 果不其然。 年七的声音刚落,其他树木后面逐渐走出十几个粗犷猥琐的山匪,带头的就是大当家。 “小姐别怪属下狠心,原该放你一条生路的,但谁让你多此一举,坏了最初的计划。” 放在护卫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动了动手指。 跟在他身后的土匪们猛地朝着焦娇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娇娇(假惺惺的抹泪) 第49章 芒果露绵绵冰 (“年七死了?”) 焦娇转身就跑。 但男人和女人的步子不一样, 跟在身后的土匪跑一步顶她的两步。 粗鲁的叫骂声和喘气声越来越近。 焦娇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他们在向自己逼近。 绝对会被抓住! 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险境,袖子里的匕首只能对付一个人,可身后有一群土匪!还有身手了得的年护卫! 怎么办?难道真的逃不过被抓的结局? 焦娇太恐惧了, 一慌就容易出问题, 脚上不合适逃亡的鞋子在这会儿拖了后腿,猛地就绊倒在地。 完了。 眼泪滚滚地滴落到地上的灰尘里, 重力失去控制的那一瞬间, 她的心里就升起了巨大的绝望。 离她最近的大当家看着小美人摔倒,当即大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她的身后。 雄厚的大手钳住了焦娇的胳膊, 硬生生地将她扯了起来。 “年统领,我已经抓到了你家小姐。” 粗鲁的莽夫不像其他手下那样急色,他率先看向年七,等待着当官的进一步指示。 后者已经走到面前, 低头冷漠地盯着狼狈的焦娇。 这是镇国将军的独女,也是他的小姐。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如今却冷眼看着山匪欺负她。 多么荒唐的一幕。 “原计划有变。” “既然小姐已经有了猜测, 就不好再带回京。” “活着的人, 不如一具尸体识趣。” 年七一锤定下了焦娇的生死。 “小姐就交给你们了。” 如果忽略掉现在的场景,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诚恳的嘱托。 但焦娇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让这群山匪玷污了她, 然后再杀掉她。 如此一来,年护卫就能带着她的尸体回京见她的父亲, 谎称遭遇山匪,没有保护好小姐, 只能以死谢罪。 纵使无法完成他主子的真正计划, 也好过将活着的她带回去, 让镇国将军生疑探查,从而连累到他家主子。 “年七!”焦娇恨恨地叫住了他,“焦家对你不薄,你处心积虑地要害我,到底是奉了谁的旨意?” 年七听到了她的问话,并没有任何回应。 “我父亲乃镇国将军,有能力逼着你为他做事的人,身份一定更厉害吧?” 依旧没有答复。 年七甚至已经转过身,不再理会“发疯”的小姐,准备将她彻底扔给这群山匪。 焦娇挣扎了一下,没摆脱手臂上的钳制。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喊得更大了。 “年七,你把我交给这群土匪,你想让他们做什么?” “将我先煎后杀,对不对?” “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当真是打得好算盘!等我死了,你再如何处理这群土匪?同样杀了吗?” “也对,只有杀了,才能彻底掩埋你们做过的一切,才能让你背后的主子彻底安心!” “你们敢对将军府的小姐下手,就已经做好了将牵涉的所有人都杀了的准备吧?!” 她一口气喊完所有话,看似是质问年七,实则在警告这群空有蛮力的土匪。 哪怕上辈子没看到,焦娇也能猜到这群土匪的下场——被杀了封口。 她的未婚夫,大夕朝三皇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把柄还留在这个世上。 果不其然,在她喊完之后,抓住她的大当家脸色当即就变了。 “年统领,此话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 年七没法继续保持沉默,他终于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家小姐,很快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但刚才的那番话,还是给大当家的内心植入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拽住焦娇,有些举棋不定地看着年七,一时间不敢轻易动作。 后者只好再次安抚他:“你放心,若我真有心想要灭口,就不会孤身一人前来与你们合作。等事情结束,你们大可找个山头躲起来,日后再改头换面出山,还有谁能找到你们?” “他撒谎!”焦娇抓紧袖子,“护送我的百来个护卫还剩一半,都在山下等着,你们只要下山,就会中埋伏!” 大当家更担心自己的生死,听到焦娇这么一说,目光当即就凌厉起来。 “你果真在山下藏了后手?!” 年七还没来得及回话,下一秒就看到他家小姐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趁着大当家分神之际,直接砍伤了他的手臂。 钳制一松,焦娇立马扭头往后跑。 大当家捂着手臂,伤势并不算多重,但他心底有疑虑,一时竟没顾上去追人。 眼看着焦娇就要越跑越远,年七眉心一皱。 他顾不上许多,当即抽出大当家腰间的砍刀,猛地朝着她的后心掷去。 不论如何,焦家小姐必须死!她如今撞破了阴谋,绝对不能活着回去见镇国将军! 破空声响起。 焦娇下意识往回看,半空中的砍刀离她只有一两寸的距离! 对死亡的畏惧促使她瞳孔骤缩,脑子里想要躲过,但身子刚挪动半分,那砍刀就已经逼近。 再过一秒,就会穿透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地钉死在地上。 就要……这么死了吗? 轰隆隆。 轰隆隆。 千钧一刻,地面突然传来如同雷鸣般的响动,土层也开始往上翻涌。 还站着的众人没有任何准备,全都被掀翻倒地。 这动静,难道是地龙翻身?!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大范围的“地动”中游刃有余地站立,就连在场身手最好的年七都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但他很快就撑着地面蹲了下来,抬起头第一时间去看不远处的焦娇。 在他的预想中,焦家小姐此刻应该已经死了。 但眼前映入的这一幕,却让年七猛地瞪大了眼睛。 地面皲裂最严重的那一块,就是焦娇站立着的那一块! 但她并没有掉下裂开的土层中,而是被一个三角形的黑色脑袋顶了起来。那把投掷过去的砍刀,也被一个飞起的石块击落了。 不是地龙翻身,是…… “是妖蛇,真的有妖蛇!” 在场的土匪有人进过供奉着蛇像的主殿,此刻看到破裂土层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蛇身,当即吓得下半身失禁、彻底晕死了过去。 这是多么大一条的妖蛇啊! 方圆一里的大地全裂开了,每一快土层缝隙中都藏着漆黑色的蛇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黑光。 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长、多高! 但所有看到它的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这就是妖庙里供奉的那条妖蛇,它真的显灵了! “跑,快跑啊!” 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边喊一边仓惶地往四周逃。 然而这条破土而出、直耸入天几十米的妖蛇并不准备放过他们。 坚硬的尾巴钻出地面,轻轻地横扫过去,十几个土匪顷刻间就被拍死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8节 大当家骇然地看着这一切,跑得比谁都快,甚至不惜抓住其他人扔到身后当自己的挡箭牌。 可惜他跑得越快,妖蛇良好的动态视力就抓捕得越快。 肮脏的蝼蚁。 冷漠的竖瞳盯紧了逃得屁滚尿流的大当家,蛇尾猛地扫过去。 “啊啊啊啊不要,放过我,放过我……嗬嗬嗬!” 蛇尾直接拍到了大当家的腰椎上,大量的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甚至带着破碎的器脏。 人只挣扎了片刻,就歪着头瞪着眼,死了。 此时此刻,现场只剩下年七这一个男性。 他没着急跑,跑也没用,大当家就是他的下场。 要么杀了妖蛇,要么死在妖蛇的嘴里。 年七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抽出自己的佩剑,在蛇尾扫过来的那一刻,猛地跃身抓住了它的蛇尾。 就是现在! 尖锐的佩剑猛地斩向蛇身,用力之狠,仿佛要将它的一截尾巴彻底砍下来。 锵! 是佩剑与蛇尾碰撞的声音。 想象中的血肉四溅并没有发生,佩剑落在蛇尾上,不仅没有砍断,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痕。 反倒是年七的佩剑直接震飞,半条手臂更是麻得抬不起来。 妖蛇似乎被他的攻击惹怒,当即将他整个人卷进蛇尾中。 焦娇还趴在妖蛇的脑袋上,她耳晕目眩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在年七被禁锢之时,脑海里就响起了她父亲曾经跟她讲述过的奇闻异事。 ——蟒蛇攻击人类,最喜欢用蛇身将他们牢牢缠住,再用身体极其庞大的绞合之力,将人类活生生地缠绞致死。 年七就正在遭受这场危机。 他的身体被蛇尾紧紧地缠住,整个人都没有透气的缝隙,骨骼脏器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嗬嗬嗬。” 哪怕已经憋红了脸,只能发出气声,但他还在试图用双臂掰开缠绕自己的蛇尾自救。 焦娇就是在这个时候,与他对视上了。 她被妖蛇顶着脑袋上,而他被裹挟在地面的蛇尾中。 一个生,一个即将死。 如此惊惧交加的场景中,焦娇的眼里流露出几丝怨恨。 她死死地盯着年七,仿佛要从他的身上看清预知梦里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 父亲对年七不薄,为什么要背叛她!是他带回了她的尸体,直接地害死了她的父亲! 焦娇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她只想看着妖蛇将他卷死,这才是他应得的报应! 她的视线太直白,被迫仰起头寻找呼吸空间的年七瞪着眼睛盯着她。 有即将死亡的畏惧,唯独没有悔意。 咔嚓。 年七的脑袋歪了。 他的身体被绞成了一个扭曲的麻花,死得透透的。 焦娇失魂落魄地趴在妖蛇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者就突然一晃脑袋。 她被它从半空中抛下,即将砸落地面时,又被蛇尾接住。 蛇尾缠住了她的腰。 焦娇的心提到嗓子眼。 要到她了,她也要步入年七的后尘了…… 可蛇尾并没有用力,它卷年七卷了五六圈,脖子以下全部缠在蛇尾里;轮到焦娇时,只虚虚地将一截最细的尾巴尖搭在她的腰间。 蝼蚁全都解决了。 妖蛇缠着唯一放过的人类,回到了空荡荡的庙宇。 还是那间熟悉的主殿,只不过妖异狰狞的蛇像已经消失,变成了一条活生生的巨蟒。 焦娇被甩在地上。 还没等她爬起来,一截蛇尾就溜到了她的身前,挑起她的衣襟。 这条蛇,是要将她带回来当做备用口粮吗? 焦娇丝毫不敢抵抗,她已经发现了主殿的变化,这几日时时念叨的“蛇大仙”,就是眼前这条蟒蛇! 只是、只是为什么要挑开她的衬裙? 遵循礼法长大的闺阁少女不能接受这种戏弄,她难堪极了。 这还没完。 蛇尾挑开后,那只笨重狰狞的蛇头猛地凑了过来。 它在她的身上四处蹭弄,冰冷的呼吸打在她的身上,激起了一阵细小的疙瘩。 蛇头好像闻到了什么。 它挤开了蛇尾,开始更加深入的嗅闻。 作者有话说: 有奖提问:蛇蛇在想什么? 第50章 椒盐炸鱿鱼须 (“把你的丑脑袋移开!”) 焦娇僵着身子, 动也不敢动。 庞大的蛇头还在她的身上游走,和它相比,自己无疑是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妖蛇闻了很久。 它有些灵智,但不多。 脑海里的传承记忆, 全都是一雄一雌两条巨蟒纠缠在一起, 在深深的地底洞穴里不停地翻涌滚动。 可眼前的人类太小了,小到它吐出蛇信, 很快就从尾添到头了。 焦娇的脸蛋被蛇信添得湿漉漉的。 她原以为会闻到刺鼻的腥臭味, 但并没有,这条蛇除了阴湿气息重了一些,蛇涎就像地底里的清凉井水, 再没有多余的恶心味道。 漂亮勾人的眼睛微微瞪大,焦娇竭力控制想要上下发抖的牙齿,更不敢用袖子擦拭脸上的余留。 妖异巨蟒在闻完后,蛇头就一直停留在离她一米远的半空中, 黑金色的竖瞳阴森冷漠地盯着她。 压抑。 恐怖。 窒息。 它在想什么?又要干什么? “蛇、蛇大仙……”焦娇鼓起所有的勇气,颤颤巍巍地问它,“谢谢你帮我解决掉那群恶人, 有、有什么我可以报答你的吗?” 巨蟒毫无反应。 它还在盯她, 谁也不知道那颗庞大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焦娇浑身发麻, 双臂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地躺回地面。 妖蟒突然动了。 它猛地低下头, 不由分说地分开了娇娇小姐的“蛇尾”,蛇信子已经吐了出来。 添一添。 传承记忆是这么告诉它的。 雄蛇只要将雌蛇的鳞片添开, 就能开始胡乱厮混。 但放在人类的身上, 根本行不通。 焦娇惊叫一声, 两条腿不停地动弹,下意识踹到了妖蟒的脑袋上。 鞋子踹掉了,就继续用脚踹。 绝对不能让一条妖蟒这么对待她! 明明哭得厉害,像是害怕极了,但她还是疯狂地反抗,白皙的足底差点踹中巨蟒的眼睛。 “不要!不要过来!” “臭妖怪,滚啊!” 刚刚还在一口一个“蛇大仙”,如今就开始骂“臭妖怪”“滚”。 焦娇又害怕又莽撞,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将军小姐,十几年来连外男都很少见过,哪怕是土匪也没有碰到多少。 怎么可能被一条妖蟒占了便宜去! 还是这样羞耻、这样骇破世俗的事情! 在她的奋力抵抗下,巨蟒的头颅终于撤开。 它被踹了十几二十下,人类的那点力道对它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79节 但巨蟒有些懵。 它在深山老林里盘旋了数百年,飞禽走兽都对它的气息闻风丧胆,哪怕爬伏在林中狩猎,也没有一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它。 除了野兔子。 巨蟒对这种生物只有两个印象:迟钝愚蠢、填不饱肚子。 但野兔子敢在它睡觉的时候跳到它的脑袋上,用两条后腿蹬它的头颅,再猖狂地跑掉。 巨蟒大多数时间懒得理会,要是正好饿了,才会将它们卷进肚子里当甜点。 眼皮底下的人类,就像它在山林里经常会遇到的野兔子。 竟然敢蹬它的脑袋。 这不是巨蟒的第一次发青期,以往的每一次,它都会烦躁地在山林里四处作孽,嚯嚯所有的老树。 但这是它的第一次正式求偶。 记忆里,明明只要雌蛇吃下蛇果,就会乖乖地爬进山洞,任由雄蛇为所欲为。 这个可恶的人类,吃了它的果子,为什么还敢踹它? 巨蟒的蛇尾烦躁地拍着地面,一双骇人的竖瞳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焦娇。 后者害怕了,眼泪也逐渐止住。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哆哆嗦嗦道:“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人,你是蛇,我们俩不是同类。” “我还有一个未婚夫,以后会嫁给他,不能被你占便宜。” 她才不会嫁给那个要害死她的未婚夫,但不妨碍此刻拿他出来扯大旗。 焦娇也不管这条妖蟒听不听得懂,自顾自说了一大堆的拒绝理由。 直到口干舌燥,才终于停了下来。 咕噜。 是吞咽和饥饿的声音。 焦娇小心翼翼地偷窥着巨蟒,不知道它是否听进了她的话。 后者悬浮在半空中,还是那副狰狞模样,但好歹没有再来动她。 “蛇大仙……”焦娇又恢复了讨好的语气,“你要是听懂了,能不能放我走?” “等我回京,一定让父亲给您去寻其他蛇仙,好让你们恩爱结对。” 她又许诺了不少好话,好像真的劝动了这条蟒蛇。 后者终于动了,只不过这次没有凑到她的身边,而是朝着殿外离去。 焦娇眼睁睁地看着百米长的巨蟒开始蠕动,庞大的蛇头已经离开了主殿,溜到了对面的走廊,而最后面的蛇尾还留在殿内没有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条蟒蛇终于离开了,连尾巴的踪影也消失在视野里。 焦娇彻底松了一口气,穿好自己的鞋子,朝着反方向猛地往山下跑。 趁那条蛇放过自己时,赶紧跑,万一它又后悔了怎么办? 天色还没黑,下山的路已经走过一遍,焦娇跑得焦急又心惊。 跑快点,再快点! 或许是她的运气真的太差,这次又是刚跑到一半,熟悉的地动山摇又来了! 熟悉的蛇身没有从地面下钻出来,而是直接在山林里爬行,庞大的蛇头挡在了道路的最前方。 黑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天地中,成为了唯一的幽光。 它真的追过来了! 焦娇惊骇地停下脚步,转身就要往另一侧逃。 巨蟒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蛇头猛地袭来,叼住了娇小的人类。 像叼着一只猎物。 将她重新带回了自己的巢穴。 还是熟悉的主殿。 巨蟒抛下了嘴里的“猎物”,用蛇尾将她推到了一堆血淋淋的动物尸体前。 焦娇抬起头,差点没被血腥味熏到呕吐。 死掉的野兔、野猪堆了一地,全都是最新鲜的,是它刚刚狩猎带回来的食物。 眼见着人类毫无反应,甚至在往后退,巨蟒有些催促地用蛇尾将她再次往前推了推。 ——吃。 焦娇怎么可能吃! “我不吃!” 她哪里看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平日里的荤肉都是府上的厨子料理好了,才会送到她的面前。 作为老来女,粗犷的老将军把她当眼珠子宠,战场都没有带她去过。 巨蟒三番四次地推她,焦娇三番四次地逃。 推到最后,焦娇终于明白了。 它刚才根本不是要放她走,而是给她狩猎食物去了! 除了畜生,谁还会吃血淋淋的生肉? “我不吃这些!” 可肚子里的饥饿骗不了人。 焦娇眼尖地看到了另一侧地面上散落的野果,估计是巨蟒路过某处果树时,随手薅回来的饭后甜点。 她抛开那些动物尸体,捡起一枚果子,慢慢地啃起来。 或许是看到她终于啃吃东西了,巨蟒才满意,也就放弃了继续用蛇尾推她。 咔嚓。 咔嚓。 殿内只剩下啃食野果的响声,焦娇一边心不在焉地吃,一边偷偷地窥伺那条巨蟒。 她想看看自己的逃跑,有没有激怒它? 看来看去,那条蛇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仿佛一点儿也没将她的逃跑放在心上。 ……换个思路想,或许她跑的那段距离,对它来说只是散步而已。 焦娇彻底泄了气。 这还怎么逃跑? 没跑下山,就被重新抓了回来。 焦娇的食量不大,几颗野果吃完,肚子也饱了。 再看巨蟒,后者正趴在地上闭目养神,只有蛇尾在烦躁地滑动。 又不肯放她走,又给她带回食物,难道是将她当做宠物养? 焦娇搞不懂,但不妨碍她想要自己过得好一点儿。 返回后院将被褥衣物全部搬过来,在主殿铺了一个简易的床,当做今晚的容身之处。 她忙碌这些时,巨蟒的脑袋趴在蛇身上,竖瞳随着她的身影不停地转动,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焦娇脱掉了鞋袜和外衣,钻进自己的床铺前,还朝着它拜了拜。 “蛇大仙,小女子的承诺一直有效,只愿您能放过小女子一马。” 在她看来,巨蟒这么久没动她,多半是听进了她的话,亦或者刚才的“骇人之举”只是误会。 人总不能不睡觉,等她睡醒了,再来思考如何逃出这里。 她的心总归有些大,明明有条妖蟒在此,竟然也睡得极快。 殿内恢复了宁静。 巨蟒在闪烁的烛光里,终于动了。 它已经在焦娇的身上,闻到了吃饱的餍足气息。 这是一个等待被采撷的信号。 巨蟒溜到了人类的床铺前,蛇尾毫不见外地掀开了她的被褥。 下午没做完的事情,此刻继续。 恍惚间,焦娇被闹得睁开了眼睛。 刚开始的那短时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意识仍处于混沌之中。 但很快,困意被驱散,焦娇彻底清醒了! 这条蟒蛇在……一声惊惧的叫声响彻庙宇。 焦娇猛地挣扎起来,她又开始骂人了。 一边哭一边骂。 “臭蛇,混蛋,妖怪,放开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 “把你的丑脑袋移开!” 她反抗得太激烈,巨蟒不得不停下来。 它抬起蛇头,竖瞳里罕见地染上了怒意。 可恶的人类,吃了它的果子和猎物,为什么还不允许它靠近?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0节 和脑海里的传承记忆完全不一样! 巨蟒很愤怒,忍得也很痛苦。 此刻的它,宁愿回到深山老林里,找一颗百年老树。 至少老树不会反抗,也不会跑。 巨蟒愤愤地盯着眼皮底下的娇小人类,想过要吞掉她,然后回到自己的老地盘。 但……它收回了刚刚伸出来的蛇信子。 舍不得走。 好香。 比老树香多了。 作者有话说: 娇娇比肴肴敢骂臭男人,嘿嘿。 第51章 五花肉炸酱面 (“焦娇的脸红了。”) 话本里说, 蛇性本银。 焦娇直观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的衣衫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裙角还残余着巨蟒的涎水,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那双如同铜铃一般的蛇眼,幽深阴森地盯着她, 眼底仿佛要蹿起火来。 它把她当成了雌蛇。 所以才没有杀她。 该是有多天真, 才会把妖蟒当做“善良”的蛇大仙,只惩罚恶人、单单庇护她? 焦娇忍着眼泪, 她看到了巨蟒正在躁动不安拍打地面的蛇尾, 瞬间回忆起那处能够绞杀成年男子的力道。 “我饿。” 她抱着被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虎视眈眈的妖蟒。 “那些果子太酸了, 我没有吃饱。” 巨蟒愣了一下,蛇尾将已经凉透的死野兔推到了人类的面前。 ——吃。 焦娇摇摇头:“我不要吃这个,我还想吃果子,之前吃的那种果子。” 她指了指已经空了的供盘。 那是巨蟒千里迢迢寻来的蛇果, 只有七八颗,全进了她的肚子里。 啪,啪, 啪。 蛇尾又在拍打地面了。 巨蟒心头的怒火被犹豫替代, 它当然可以再去采摘蛇果。但那处地界离这里太远了,哪怕是它, 一去一回,也得一个日夜。 焦娇看出了它的迟疑, 忍住惧怕从简陋的床铺里爬出,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它的蛇尾。 “我好饿, 饿到什么都不想干, 只想吃那种果子。” “也许吃饱了, 就会好一点儿。” 不多的灵智转动了一下。 巨蟒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它带回来的猎物,她确实没吃多少,更谈不上填饱肚子。 雄蛇本来就有义务,在求偶期满足自己的雌蛇。 “啊!!!!” 焦娇惊叫一声,月要肢突然被蛇尾卷住,吊到了半空中。 她以为是巨蟒看透了她的意图,准备将她吞进嘴里。 后者也确实张开了嘴。 长长的蛇信子直直地袭来,将她从头添到尾。 焦娇不敢反抗,柔嫩的脸蛋被粗糙的蛇信子刮得粉红。 不知“亲昵”了多久。 巨蟒终于肯放过嘴边的人类,将她重新放回床铺上,蛇尾顺势推搡了一下。 ——乖乖等着。 在它瞥来的眼神里,焦娇好似读出了它的潜台词。 该不会……它该不会真的要去给她摘果子吧?! 事实证明,巨蟒就是这个打算。 它当着人类的面,再次钻进了地底,一眨眼就彻底消失了踪影。 焦娇呆愣了半晌。 耽误了这么些时间,夜早就过去了,外面的天也有些蒙蒙亮。 “蛇大仙,蛇大仙?” 她趴在大洞前,朝着深处喊了好几声。 无蛇应答。 焦娇咬了咬唇,猛地站起身。 跑,快跑! 哪怕还是会被抓回来,也不能不跑! 万一、万一这条蟒蛇真的把她当做雌蛇……只要想到那个画面,焦娇心底就生出一阵寒意。 她这次什么也没带,硬着头皮一直往山下跑,全程提心吊胆,生怕巨蟒回来得早,再次将她抓住。 或许是那果子真的不好找。 一直到焦娇跑下山,巨蟒也没有再出现。 山下只有横七竖八散落在地的行李,以及几十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们是护送将军小姐回京的护卫,没有倒戈的那一半人,当晚就被灭了口。 焦娇走在一众尸体中,看到了几张眼熟的面孔,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三皇子,她的未婚夫,太狠了! 为了得到她父亲手里的兵,简直是算计了一切。 她必须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父亲,让他早做准备,以免被三皇子陷害! 思及此,焦娇再也没时间悲伤。 托着车厢的马还幸存着,它靠着啃食路边的野草,活到了今天。 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翻身上马,马鞭扬起又落下,随着几声娇喝,很快就消失在山路尽头。 只剩下马蹄带起的灰尘。 偏僻的山村里,刚上演了一出闹剧。 猎户家的儿子被狐妖上身了! 据说最开始只是整夜整夜地梦见自己“背狐行走”,在半梦半醒间哭喊不止;后来白日里也开始浑浑噩噩,见到人就又哭又笑。 四邻八舍的村人,甚至还看到过他作狐狸姿态,钻进鸡窝里活生生地咬死了十几只鸡! 这下可不得了,瞬间惹恼了十几户人家。 当场就有人请来了德望最高的里正,要将狐妖附身的猎户家小儿活活地烧死。 也是凑巧,火堆还没架起来,就有一个穿着道士服的捉妖人路过。 只见他面如白玉,身形俊拔,在人群外旁观了片刻后,才高声道出自己的身份。 “你有办法驱妖?” “山人自有妙计。” 捉妖道士放下自己的行囊,从中掏出了符咒和桃木剑。 猎户家的小儿子还被架在木头上,此时正龇牙咧嘴地盯着前者,像极了一只妖狐。 捉妖道士也不惧,他将符咒贴在对方的腋下,拿着桃木剑舞了一圈后,猎户家小儿就突然开始尖啸,那叫声极其凄厉,完全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全村人都被吓得够呛,齐齐后退一大步。 只有捉妖道士没退,嘴里还念念有词。 须臾,桃木剑终于击出,正中猎户家小儿的腋下。 一团黑影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他挑了出来。 在其他人尖叫之前,捉妖道士打散了那团黑影。 一场妖诡之事就这么落下帷幕。 捉妖道士也在全村人的欢送下,离开了偏僻山村。 他走了好一段路,在某个岔路口突然回过头。 “身后跟着的是哪位兄台?不如早点现身,以免在下误伤了你。” 片刻后,一道身影纤瘦的布衣“男子”从树后讪讪地出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1节 捉妖道士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跟行之人身形不高、面若好女,身上的衣衫与白皙娇嫩的皮肤全然不搭。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人的真实性别。 “这位姑娘,不知跟着在下有何用意?” 穿着男子衣衫的姑娘,脸一下子就红了。 没错,她就是刚从妖庙里逃出来的焦娇。 哪怕是骑着马,也不可能没日没夜地赶路,休息之时,正好撞见了山村里的闹剧。 刚才捉妖师露出的那一手,她全程目睹,看得比谁都认真。 所以才会眼巴巴地跟了上来。 焦娇被识破身份后,也只有一瞬间的羞意,但她很快就抛开了这一点。 “我、我见您法术高强,有些疑惑想要问您。” “姑娘请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焦娇观察了他许久,见他为人谦逊、路见不平出声相助,多半也是个好人。 再说了,他模样俊,天生就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 “如果有人被妖物缠住,但幸运地逃了出来,那妖物还能找到对方吗?” 回京还有近十日的行程,焦娇不仅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还要担心贸然进入城镇后被三皇子的爪牙发现,更要顾虑那条巨蟒会不会追上她。 就一两日的功夫,娇滴滴的将军府小姐就迅速地憔悴下来。 怪惹人怜惜的。 捉妖道士再次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道:“若那妖实力低微,便寻不到;倘若实力强劲,那便要看它,是否愿意去寻那人。” 焦娇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那条巨蟒的厉害,毋庸置疑。 只要它想,就还能追上来,找到她! “姑娘准备去哪?” 焦娇有些失魂落魄,下意识道:“回京……” 捉妖道士微微一笑:“在下也要去往京城,若姑娘不嫌弃,也可同行。” 他看出了她的窘境——身为女子,孤身流落在野外,周身还如此狼狈……再联想到她刚才的话,就能猜到遭遇了什么。 “那太好了!” 焦娇有些忧虑,但她的处境已经够坏了,不如信眼前这人一次。 身边有个捉妖道士相护,总比她顶着这幅拙劣的伪装要好。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师从无门,道号无为,也算半个修行之人,姑娘唤在下无为即可。” 无为? 焦娇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号。 但山野的修士何其之多,她也只有今日才明白,这些人竟然都有真实的本领! 焦娇没存疑,当即就找到了自己的马,和无为道士结伴而行。 多了这么一个人,心底的忧虑顿时少了大半。 笑容又重新挂到了焦娇的脸上。 趁着夜里生活取暖时,她凑到了无为道士的对面,继续下午的疑问。 “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妖物找不到呢?” “自然还是有的。” 无为道士很贴心,他明明已经猜到了焦娇所说之人就是她自己,但还是没点破。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张黄符。 “把这符带在身上,即可遮掩自己的气味,迷惑妖物的嗅觉。” 焦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无为递过来的黄符,有些不好意思伸手。 “我总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等回京后,我一定帮你解决!” 无为失笑:“在下还真的有一个烦恼。” “你说!” “在下师从无门,一身的本领都靠自己摸索,时常觉得迷茫,但又无能为力……” 他还没说完,焦娇就已经开始拍着胸脯保证。 “我可以帮你!我父亲是富商,他认识的人很多,绝对能帮你找到又靠谱又厉害的师门!” 将军府的女儿就是有这个底气。 虽说她以前不知道道士们还有这种能耐,如今知道了,靠着父亲的权势,哪里还担心找不到厉害的大道士! “那便多谢宋小姐了。” 他垂眸一笑,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加俊秀。 饶是焦娇这种见惯了京城王公贵族的女子,也不由得脸红低头。 倒不是心生爱慕,只是有些心虚。 明明结伴而行,他却什么也没问她,只知道一个假姓氏。 这便是焦娇为数不多的警惕心了。 她认认真真地接过黄符,趁无为没注意时,悄悄地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这下,那条丑陋的巨蟒就没法再找到她了! 想起那颗狰狞的蛇头,焦娇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无为道士。 后者面容如玉,如切如磋。 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焦娇果然还是喜欢这些遵循礼法、有教养的俏公子。 夜已经很深了。 她寻了一颗不近不远的树,合衣躺下,唯独袖子里藏着的右手,一直牢牢地抓着匕首。 临睡前,她睁开眼望向火堆后的无为道士。 后者盘腿而坐,一边守夜一边闭目养神,看起来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焦娇终于放心了。 这两日的颠簸让她无法安睡,此刻困意袭来,哪怕她记着要替换守夜,但也实在扛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噼啪。 火堆还在燃烧。 无为在橘红色的火光照耀中,缓缓睁开眼。 他没看躺在树下的焦娇,只从腰间锦囊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 瓶身只有半个拇指大,瓶塞拔开,一缕黑烟袅袅升起。 若是那猎户家的小儿子还在,一定能够认出,这黑烟就是从他腋下钻出来的“妖狐”! “难得见到这样有灵性的妖物。”无为轻声感叹,“只是妖力弱了点,上了人身都没法为祸一方,还差点被一群山野蛮夫给抓住焚烧。” 黑烟扭曲了一瞬,仿佛是在反驳。 “好了,现在就有个机会,让你的妖力更上一层。” 无为微微一笑,还是那张温和有礼的俊秀面容。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焦娇休憩的树下。 男人静静地看着那张柔美恬静的美人面,幽幽地叹了口气。 “在下哪里需要什么强大的师门,一人就足以开山立派。” “反倒是那群道貌岸然的道士,巴不得来寻在下。” 他要是跟随她进京,就落进了那些臭道士的老窝里。 无为的笑容终于变了,变得极其冷酷。 他抓住那缕黑烟。 “她的身上有着极为庞大的妖力残余,这几日必定遭遇过大妖。” “趁着大妖追来前,快些吞噬了她。如此一来,你就能妖力大增,成为我手里最得力的干将。” “去吧。” 黑烟被放开,立马张牙舞爪地冲向地上昏睡的焦娇。 后者还一无所觉。 近了,更近了。 要见着黑烟即将冲进焦娇的灵台,霸占所有残余妖力时,突然遭遇一道无形的攻击。 凄厉的狐叫响起。 黑烟在焦娇的额前,被彻底击溃。 无为神色大变,猛地回头。 “谁?!” 谁破坏了他的计划,还将他好不容易捉来的狐妖给打散了! 他凝重地扫向身后,最初只在漆黑的丛林中,看到了一对黑金色的竖瞳。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2节 再过片刻。 巨大的蛇身也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条妖蟒!瞧着竟有数百年的修为! 无为大骇,转身就逃。 作者有话说: 昨天那章,竟然有人不知道巨蟒和老树的关系……咳咳咳,老树都快被蹭秃噜皮了…… 第52章 干锅鱼籽鱼泡 (“人类要先亲嘴。”) 嘈杂。 好嘈杂。 焦娇在昏睡中, 也能感受到四周的吵闹,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打斗和吵闹。 可意识一片混沌,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直到她翻了个身,胸口处的黄符被蹭掉, 意识才乍然惊醒。 焦娇猛地坐起身。 没有打斗, 没有吵闹,只有一道黑影站在她的面前。 “别过来!” 焦娇惊喝一声, 手里的匕首瞬间横在胸前。 她原以为是其他人找到了她, 但仔细一看,竟是无为道长! 他为什么突然站过来,又为什么要低着头一直盯着她? 焦娇的心底升起一阵凉意。 难道是背对着火光的原因吗? 人还是那个人, 但无为道长身上的气质却变了,变得沉默且压抑。 “有、有什么事吗?” 无为道长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拿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她。 焦娇更害怕了, 就在她差点转身逃跑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只是声音还有些含糊与迟钝。 “守、守夜。” 守夜? 对,守夜! 焦娇猛地反应过来, 她明明是打算跟无为道长替换守夜的! 而现在, 她直接睡过了头! 尴尬之色爬上脸颊,焦娇红着脸收起匕首, 忙从地上站起来。 “对不起,是我误会道长你了。” “我去守夜, 道长赶紧休息吧!” 她匆匆走到火堆旁,刚想着坐下, 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明明睡着前, 地面上还没有这么多杂乱无章的痕迹;身后的灌木, 也莫名其妙地被压倒了;火堆……火堆也塌了一大片,火星四处飞溅。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她听到的嘈杂声,不是她的幻听? 焦娇下意识回头,想问问无为道长。 但刚转身,视线就和男子的眼神对上,就仿佛、仿佛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卡壳了一秒,“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地上有打斗的痕迹。” 被她询问的俊秀道长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含含糊糊地吐出四个字。 “妖物偷袭。” 听到这话,焦娇的脸色顿时大变,她甚至来不及捕捉无为道长的异状,蹬蹬蹬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那妖物长什么样?” “道长是不是与它缠斗过,可有受伤?” “它现在去哪了?是生是死?” 一连串的问题涌过来,无为道长的回应也很简短且干巴。 “忘记了。” “没有。” “逃了。” 焦娇不肯放过他,继续问:“那妖物是条蟒蛇吗?长得又长又丑又狰狞吗?” “不丑。” 这回,无为道长的回应快很多。 他直勾勾地盯着焦娇:“它长得不丑。” 焦娇急死了,她哪里关心它丑不丑,她就想知道是不是那条蟒蛇跟上来了! “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是……” “你很讨厌蛇吗?” 面对道长的突然发问,焦娇愣住了。 谁不讨厌蛇呢,那种滑腻的、长条的、可怕的冷血动物,光是普通的蛇就足够吓人,更何况她还遇到了一条几百米长的巨蟒! “特别讨厌!”她笃定道,“我最讨厌蛇了,我一点儿都不想碰到它们!” 无为道长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突然道:“我有些事,先离开一会儿。” 他的话越来越顺了,焦娇也就忽略了他最开始的那些异样。 “你去哪?我跟你一起……” 话说到一半,她的脸就自己红了。 大晚上的,说不定无为道长只是想去方便一下,她怎么就能说出跟随的话来! “那道长你快去吧,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焦娇又羞又怕,最终还是回到了火堆旁,以此来汲取安全感。 无为道长钻进了树丛里,没有焦娇的目光注视,他离开的速度猛地变快,快到不像正常人。 等到停下来时,他离火堆已经有着数十里远。 咯吱。 咯吱吱呀。 枯木枝叶被压塌的声音接连响起。 无为道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它的肠胃蠕动了许久,最后张开嘴,吐出一具崭新的人类骨架。 这才是真正的无为道长。 在对峙了一刻钟后,被巨蟒吞进了腹中。 第一次吞吃人类,巨蟒顺带着接收了他的所有记忆,按照他的模样化成了人。 灵智初开的妖蟒性情还没有定,原先只凭借本能行事,如今人类的记忆涌回蛇脑,竟也被带偏了几分。 她吃了它的蛇果,理应是它的雌蛇,却跟着另一个酸臭的人类跑了。 还当着它的面,说讨厌蛇。 巨蟒有些恼怒,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为什么它的雌蛇,跟传承记忆里的雌蛇完全不一样? 就在此时,它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输于自己的画面。 是无为道长在青楼欺负一个女子。 明明那女子是清倌,不愿意喝酒赔笑,但这男子非要搂着她的腰,一边逼她喝酒,一边让她说出些轻浮的话语。 最后,他更是强硬地抱起女子,将她扔上了床。 床帏落下,女子的哭声和男子的吼声极为刺耳。 妖蟒的竖瞳转了转。 原来人类是这样绞欢的。 怪不得它添它的“雌蛇”,后者却始终不愿意挪开鳞片。 又一个画面从脑海里闪过。 还是无为道长,他在路边帮助了一个被泼皮无赖欺负的妙龄少女。 少女对他一见倾心,甘愿在破庙里与他厮混、私定终身。 然而无为道长太无情太畜生,事后竟直接离去,少女肝肠寸断。 ……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3节 妖蟒看了众多画面,只悟了一半。 没悟透的那一半,是它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会丢下自己的雌蛇。像它们种族,只会和自己的雌蛇度过发青期。 但它到底已经悟透了一半,足够了。 妖蟒没再变成人形,而是维持着蛇身,快速地往回滑行。 火堆前,焦娇还在惴惴不安地等待“无为道长”的归来。 周围一片漆黑,夜里的树林里也不知道藏了什么,总归是让人害怕。 为什么他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不,无为道长不是这样的人! 咯吱。 咔嚓。 是枯枝被踩响的声音。 焦娇惊喜地扭头。 看到的却不是无为道长的身影,而是另一条藏在顺林里的、熟悉的、恐怖的巨蟒! 它追来了,它果然还是追来了! 焦娇下意识就想逃,可是长长的蛇信子来得更快,顷刻间就卷上了她的腰。 “不!放开我!” “无为道长,救我!救救我!” 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响彻在树林间。 巨蟒飞速地在林间滑行,缠住的美人哭得撕心裂肺。 脑海里的画面中,那些女子也是这种哭法。 妖蟒越发笃定它吃下的这个人类,脑海里存下的那些画面和内容,就是人类世界的标准。 焦娇一直在哭喊,一直在呼唤。 但始终无人回应她。 无为道长去哪了? 他难道真的丢下她了吗? 她不想被巨蟒带回去,更不想跟一个妖物厮混! 如此侮辱她,还不如一死了之……可、可她的父亲还等着她回去,三皇子的阴谋也等着她揭穿…… 焦娇更崩溃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脑海里全是接下来会发生的恐怖画面。 啪! 就在她极为绝望之时,一只熟悉的桃木剑从斜后方刺来,瞬间洞穿了巨蟒的蛇尾。 刺啦。 焦娇泪眼朦胧中,还听到了血肉腐烂的声音。 她低下头,只看到那条利剑都砍不断的蛇尾,在桃木剑的洞穿下,伤口处变得极黑,甚至还在冒烟。 巨蟒似乎很痛。 它嘶吼了好几声。 无为道长追来了! 焦娇的心底升起一股微弱的希望。 很快,这股希望成真了! 无数张符咒从四面八方打来,全贴在了巨蟒的蛇身上,接触的每一处鳞片都开始发黑冒烟,像是要腐蚀它的皮肉。 巨蟒的嘶吼声更大了。 它的蛇尾疯狂地扫荡着周围的树丛,仿佛要将藏在暗处的人拦腰拍断。 焦娇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不要,不要伤害到无为道长,快躲起来! 巨蟒并没有拍到任何人类,朝它飞来的符咒反而越来越多。 最后,它仿佛是实在吃痛,蛇信子一松。 焦娇就这么掉落到地面。 有蛇身做缓冲,她并没有受伤,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手忙脚乱地跳下蛇身,疯狂地往前跑。 巨蟒还在身后嘶吼,放走自己看中的猎物,它仿佛极为不甘。 但不甘也没办法,它被无数符咒困在原地,只要往焦娇的方向追去,更多符咒就会打来拦它。 嘶吼声越来越远,巨蟒终于逃了! 它受了重伤,不逃不行。 危机终于解除,焦娇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坚强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跑。 无为道长还在那里。 巨蟒那么凶残,他会不会已经受了伤? 焦娇的猜测很快就被印证。 她跑回去时,终于看到无为道长现身了,他捂着胳膊盯着巨蟒逃走的方向。 “你受伤了!” 焦娇惊慌地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发现上面划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还在不停地流血。 无为道长为了救她,一直追到这里,和巨蟒缠斗许久,甚至还受了伤! 此时此刻,她根本想不起什么男女大防,感动和心疼的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 无为道长是这个世间,她见过最好的男子!仅次于她的父亲! “小伤。” “无为道长”淡淡地说完,就将胳膊移开了。 焦娇感激心切,想也没想地继续去抓他的胳膊。 “这才不是小伤,我帮你包扎!” 黑暗中看不真切,她扑过去时,脚面正好被一截枯藤绊了一下。 整个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地倒进了“无为道长”的怀里。 温香软玉扑满怀。 焦娇太懊恼了,她站稳后,刚想从“无为道长”的怀里退出来。 但下一秒,男子的健壮手臂就环住了她的腰。 英雄救美的典故能够流传千古,本就自有它的道理。 哪怕是将军府的娇小姐也不能例外。 焦娇的脸瞬间红透了。 她的心跳得也有些快。 到底还有些闺阁少女的矜持,她下意识就想推开“无为道长”。 “别动。” 嘶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在焦娇看不见的地方,“无为道长”的脸上浮出了几片蛇鳞。 人类的记忆果然没错。 英雄救美; 投怀送抱; 天地间厮混。 与种族传承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顺序。 这是人类的“繁衍传承记忆”。 “无为道长”的学习能力很强。 他的手掌有模有样地捧起焦娇的脸。 人类还要先亲嘴。 可惜不能露出蛇信子,不然它的蛇信子可比人类的好用。 “无为道长”低下头,跟着记忆里的画面,同步地咬住了焦娇的唇瓣。 还没来得及深入,只在下一秒,妖蟒就被打脸了。 是真的打脸。 啪! 极响的巴掌,响彻深夜的树林。 作者有话说: 天生恶种+后天恶种,buff叠满了~ 更了八千字,算三更,嘿嘿(得意插腰)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4节 第53章 炸卤虎皮凤爪 (“三皇子来了!”) “这位夫人, 你相公的伤并无大碍。” 药馆内,白须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让小药童抓了几服药。 “皮肉之伤,很快便能恢复, 这期间切勿碰水。” “谢谢大夫。” 焦娇掏出几两银子, 付了诊金和药钱后,就兀自转身往外走去。 没走多久, 她的手臂就被人牢牢地抓住。 焦娇低喝一声:“别碰我!” 被她无视的男子不肯放开手。 他如此固执, 焦娇又怒又气。 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红晕又飞上脸颊。 那一巴掌过后,他竟然还想动手动脚, 被她恶狠狠地推开,才彻底停歇。 太轻浮了! 原以为无为道长会是个正人君子,但谁料他竟是一个随意占女子便宜的浪荡子! 好不容易升起的心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焦娇已经想好了,待她回京, 就让父亲出面补偿他,她再也不要与他见面! 妖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雌蛇已经宣判了它的“死刑”。 它的心情很差,连带着“无为道长”的面色也很冷漠。 焦娇只回头看了一眼, 就差点气得心梗。 她被占了便宜, 哪里还有他这么生气的道理? 气上心头,焦娇扭头就往知府的方向走去。 她消失了好几天, 年七虽然已经死了,但幕后黑手肯定不会停手。 说不定自己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 万一父亲又像梦里那般,惊怒得吐血而亡……那她做出的所有努力, 全都白费了! 如今最紧急的事情, 就是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知父亲。 焦娇已经想好了求助的人选。 南县的知府陈大人, 便是父亲的旧友,他们时常会有书信来往,关系匪浅。 如果她找上门,陈大人一定能帮她把消息传回京城! 为了确保安全,焦娇并没有直接上门,而是叫了一个小童,将随身携带的信物与信纸递给了知府府上的看门小厮。 若陈大人信她,便会来茶楼与她相见; 若不信,她便再想办法。 或许是信物足够有力,焦娇在茶楼没坐多久,就等来了想见的陈大人。 “陈大人!” “我与你父亲是旧友,唤我陈伯父即可。” 陈知府也没想到自己半信半疑地过来,竟然真的见到了老友的千金。 “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侄女你一人流落至此?” “我们不幸遭遇了山匪,若不是这位道长小救,恐怕、恐怕我也难逃一劫……” 焦娇隐瞒了梦里的猜测,以及背叛自己的年七。 主导这一切的毕竟是三皇子,她不确定朝廷内外究竟有没有三皇子的眼线。 若只是帮助遭遇意外的旧友千金,想必陈伯父会更没有负担。 陈知府仿佛在思索,他在茶楼包厢里来回踱步了一炷香,直接敲板。 “这样,你今日先在我的府上休憩一晚,我也好飞鸽传信将此事告知你父亲。明日,我便备好马车行李,派遣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送你回京。” 焦娇没想到事情解决地这么顺利,喜出望外道:“多谢陈伯父,小女感激不尽!” “勿要说这些虚言,我这就告知内人,让她帮你准备住处。” “至于这位道长……” 焦娇回头,看向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无为道长”,后者的手臂上还缠着麻布,这是昨晚为了救她刚受的伤。 她心里的怨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麻烦陈伯父为他准备……” “不用。” “无为道长”终于开口了,他幽幽地看向焦娇。 “我本就习惯孤身一人,就不必再多叨扰。” “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信任的尊长,我也是时候告辞离去了。” 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与她分道扬镳? 焦娇愣住了,她甚至来不及挽留他,后者就已经背着桃木剑离开了茶楼。 “焦侄女?” 陈知府并没有在意一个无关人员的离去,他热情地将旧友千金请回了自家府上,并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客房。 一切都回到了正确的轨道。 但焦娇却有些失魂落魄。 她想留住无为道长,可他当时走得太快了,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明明只相处了一个日夜,却经历了常人无法经历的险境。 焦娇早就做好了与他一路回京的准备,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分道扬镳了? 心脏酸酸胀胀的,哪怕趴在柔软的床褥间,脑海里闪过的也是那张俊秀的面容。 他走得那么急,是不是生气了? 还是说,见她不愿意给他亲,索性放弃了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焦娇揪着被角,又开始生气。 哪里会有好人家的女子,这么轻易地就跟一个道士无媒苟合! 她这辈子遇到最银荡的,就是那条蛇; 其次就是无为道长,他长得人模人样,行为举止却如此轻浮…… 罢了。 他本来就要去京城,待她回去,再让父亲寻他,多给些补偿。 至于那个吻,焦娇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她也不跟他计较了。 想通这一切,睡意也逐渐袭来。焦娇在半梦半醒间,下意识想到了那条妖蟒。 也不知它伤势如何; 它会放弃对她的追捕吗; 会不会记恨上伤它的无为道长? 只希望它快些找到一条恩爱的雌蛇,或许这样,一切变故就都能结束。 在焦娇睡着之时,知府前院的书房里。 陈知府理了理自己的帽檐,小心翼翼地伸手敲响了书房门。 “进来。” 深夜里还穿着官服的陈知府提心吊胆地踏进书房,余光刚瞥见站在书桌后的尊贵身影,下一秒就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参见三殿下。” “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此时莫名出现在知府府内的人,正是大夕朝的三皇子。 “父皇命本宫南下治水,本宫心切,便带了侍卫提前到达,还望知府莫要声张。” 陈知府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 这是想要微服私访,提前查探地方府县的真实情况,以便做好功绩。 “微臣明白,绝不会将此事泄露给第二个人知晓!” “很好。” 俊美贵气的男子从书桌后走出,和善地扶起了陈知府。 “还有一件私事,需要跟知府打听一下。” “殿下请说。” “本宫的未婚妻近日回京,不知是否路过南府?” 陈知府这才想起来,旧友的千金和三皇子有婚约! 他顿时诚恳道:“不瞒三殿下,将军的千金此时就在微臣的府上。” 陈知府低着头,也就没看到三皇子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幽光。 “哦?”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5节 “看来本宫来得正巧。” 前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焦娇遭遇的一切全盘托出。 奇怪的是,他说出这话后,三皇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遭遇山匪吗?” 陈知府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出此事。 侄女毕竟是从山匪的手里逃出来,哪怕没有受到伤害,万一三皇子误会了呢? “殿下,焦小姐被路过的道长所救,只是受了惊,并无大碍。” “微臣准备明日就派人送焦小姐回京……” “不必。” 三皇子打断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山匪猖狂,焦小姐的护卫尚且不敌,其他人更不好说。” “不如本宫修书一封,让镇国将军安心。至于焦小姐,就先待在南城,待本宫治水事了,再一起回京。” 陈知府转念一想,觉得三殿下说得也对。 护送侄女回京的数百护卫可都是将军府的精锐,如此都能被山匪击溃,可见有些地方的治理实在不堪。 他府里的护卫,顶多比常人更能打一点,万一再把侄女弄丢…… 陈知府当即叩首应下:“殿下考虑周到,微臣明白。” “嗯,退下吧。” 书房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内间只剩下三皇子。 须臾,空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他布下的棋子了无音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竟然还好端端地活着,毫发未损。 不对劲。 他倒要看看,他的未婚妻,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太聪明太会伪装。 万籁俱寂。 知府府内的屋檐上,缓缓爬过一条缩小了数倍的黑色蟒蛇。 蛇皮与黑夜混为一体,哪怕停在屋檐上,也没人能发现。 它幽幽地爬过了书房的屋檐。 屋檐下,三皇子与陈知府的对话飘进它的耳中。 蟒蛇懒洋洋地扫了扫尾巴,焦小姐、未婚妻、三皇子……这些它都没听进去。 熟悉的气味停留在后院,还需要爬过好几个屋檐。 它今晚再去吓吓她。 她便知道还是应该投入“无为道长”的怀抱。 作者有话说: 蛇蛇:去幽会。 奸夫爬到了头顶上.jpg 第54章 鱿鱼须碳炒饭 (“臭东西!”) 焦娇又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那座空荡荡的妖庙里。 巨大的蟒蛇将她层层缠绕。 “放过我, 求求你放过我……” 焦娇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蛇身上,几乎快要积成一滩水洼。 长长的蛇信子一扫而过,将浅浅的“水洼”添得一干二净。 焦娇的头皮开始发麻了。 关键是, 蛇信子并没有离开, 它停在娇小的人类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她的脸颊。 仿佛在说——为什么不继续哭了? 它怎么能这么恶劣! 焦娇忍不住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双脚开始用力地踩踏足底的蛇身。 “臭东西!” “放开我!” 也不知道是踩到了哪里,妖蟒的竖瞳瞬间一缩。 焦娇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恨不得要将脚底的蛇鳞给踩烂。 “嘶嘶。” 巨蟒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声音, 蛇身下意识紧绷,甚至主动地将“鳞片”送了上去。 焦娇再一次踩踏时,足底不再是平坦柔软滑腻的蛇身,反而变得极其坚实紧绷。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低头一看, 吓得小脸一片惨白。 好恶心……焦娇崩溃地哭了,哭声越来越惨烈,仿佛被玷污了一样。 巨蟒有些难耐, 它见自己的“雌蛇”不愿继续, 只能躁动地摆出蛇尾,缠住“雌蛇”的双足。 它霸道又迫切。 蛇尾强势地将焦娇的双足拉到了鳞片上。 刚才的一幕再次重演。 焦娇无法挣脱它的禁锢, 梦太过真实,此时此刻, 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双脚给砍断。 或许是太崩溃,连儿时父亲举着她哄小孩的大话都哭喊了出来。 “我父亲麾下有十万将士!” “你再欺负我, 我就让他们一人给你一箭, 让你万箭穿心而死!” 她的威胁毫无用处, 巨蟒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蛇信子甚至已经贪婪地深入她的衣襟…… 焦娇只有双手能动,她愤恨地揪住了一片离自己最近的蛇鳞,恶狠狠地拔了下来。 原以为这样能让它收敛一点儿。 但躁动的妖蟒哪里顾得上这点疼痛,它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雌蛇”。 好香好香。 是它的。 …… 焦娇是哭醒的,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 起身一看,胸口的衣襟被哭湿了一大半。 幸好是梦。 只是这梦也太真实了一些。 她抹了一把眼泪,鼻翼抽动间,仿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阴湿气息。 焦娇的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来得及多想,手指就碰到了一块冷冰冰的物件。 她低头一看。 是一片泛着幽光的的黑色鳞片。 和梦里拔下来的那枚一模一样。 焦娇的头皮当即就炸开了! 不是梦,根本就不是梦,那条蛇真的来过这里! 说不定、说不定在她酣睡时,那条蟒蛇如同梦里一般,将她紧紧地缠绕,所以她的梦才会那么真实。 床上的美人脸色惨白,仿佛丢了魂一样。 半晌。 焦娇猛地掀被下床。 无为道长,她要找回无为道长!他一定有办法对付那条嚣张的妖蟒!. 焦娇想要出门寻人时,陈知府也在跟她说明原由。 “护卫还没有找全,今日恐怕无法动身,或许要多等一段时间。” “没关系。”焦娇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正好我也需要找到昨日与我一起出现的道长,他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感谢。” 陈知府有些欲言又止。 昨日那道长,他也看到过。 面容确实俊秀,气质也很沉稳,只是眼神一直放在侄女的身上,藏着浓浓的深意。 陈知府与夫妻也有过一段相当恩爱的时间,当然明白那道长的眼神。 但侄女可是三皇子的未婚妻!怎么能和一个穷酸道长有瓜葛!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6节 更何况,三皇子的人也在南府,万一被他看见…… 陈知府苦口婆心:“道长是外男,不宜接触太多,不若我来答谢他……” “不用了!”焦娇连忙否决,“我有话要亲自跟他说!” 妖蟒的事情,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陈知府:…… 陈知府:完了。 看这样子,该不会他侄女对那道长也生出了爱慕之心? 他只来得及给她配置了两个出门的护卫,后者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知府府邸。 焦娇并不知道陈伯父的担忧,在她的心里,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无为道长。 若是找不到,就算她顺利地上路,也很可能会被跟上来的巨蟒再次劫持! 焦娇心急如焚,迈出门时根本没注意到另一侧停下的低调马车。 直到一名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焦小姐,我们公子请您上马车一叙。” 哪位公子? 他怎么知道她姓焦? 焦娇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马车,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还有事。” 她刚想绕过那侍卫,下一秒,只见对方亮出了一块黄橙橙的令牌。 看清楚的那一刻,堪比五雷轰顶。 那是三皇子的令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焦小姐,请吧。” 令牌亮出,焦娇再无拒绝的余地。 她近乎是麻木地跟着侍卫挪到了马车边。 梦里的情景轮番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三皇子与心腹手下得意大笑的画面上。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知道她逃脱后,千里迢迢赶过来要抓她? 不,这是知府府外,他不可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冷静点,不能在他的面前露出破绽。 一切都是山匪的错,都是山匪想要劫财劫色,而自己则幸运地逃了出来。 其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帷幕掀开,焦娇僵着身子走了进去。 宽敞低调的马车正中央,坐着一个高大尊贵的身影,是大夕朝最尊贵的三皇子。 她只看了一眼,就屈身行礼。 “见过三殿下。” “起来吧。”男子抬手,“坐。” 焦娇僵硬地坐到了另一侧,紧张地低垂着眼眸,不敢多看他一眼。 但打量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殷策自然发现了她的窘迫。 “上一次见你,好像还是在六年前。” 那会儿,将军府的千金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长得冰雪可爱。 如今再见,确实出落得沉鱼落雁,是京城都难得一见的绝色。 殷策的食指敲了敲马车内的小几,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感叹。 没被那些山匪糟蹋,倒也算是幸运。 只不过这点感叹,与他的大业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殿下的记忆真好。”焦娇干巴巴道,“您、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父皇让本宫南下治水,这几日算是微服出访。” “今日天气好,不知焦小姐可有兴趣同本宫一道游湖?” 没兴趣,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若没有发生这一切,焦娇重新见到如此俊美贵气的三皇子,一定会羞涩得脸红,心跳也会如小鹿般碰撞。 但现在,她的心跳确实很快,只不过是因为紧张和害怕。 “有、有兴趣。” 殷策得到了她的回应,嘴角边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温和起来。 马车在他的指示下,朝着南府郊外的湖边缓缓架去。 一路上,焦娇原本都准备好了所有有关“山匪”的说辞。 但谁料三皇子根本没问,反而一直在跟她聊些有趣的话题,仿佛真的只是与未婚妻的一次单纯相约。 等达到湖边时,焦娇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 殷策先下了马车,转身朝她伸出手心。 “本宫扶你。” 焦娇不敢拒绝,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搭在了他的手掌上。 搭上去的那一瞬间,殷策的手指就捏住了她的手心,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了起来。 下一秒,成年男子有力的双臂一搂,将焦娇拦腰抱下。 粉白的裙角像花一样盛开,纤细的腰肢被紧紧钳住,未婚的男女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呼吸近乎停滞。 焦娇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状似羞涩地低下头。 “害羞了?” 殷策替她抚平凌乱的发丝,搂腰的手臂放下,自然地牵起了她的左手。 “你我已经定下婚约,很快就会举办大婚,只当提前适应。” 他牵着自己的未婚妻,朝着湖边走去。 侍卫已经非常有眼色地包下了一整座奢侈船舫,船上只有三皇子与未婚妻两人,最多再加上四个侍卫。 殷策走在最前方,焦娇落后一步,无意间抬眼看向两人相牵的双手……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手也给砍了! “发什么呆?” 男子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等焦娇回过神时,两人已经站在了船舫上。 春日的微风习习,一同出游的两人仿佛神仙眷侣,再般配不过。 “听陈知府说,你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山匪,可无碍?” 终于还是来了! 焦娇瞬间打起精神,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丝惊惧与后怕:“我还好,只是、只是其他人为了保护我,都遇害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殷策温柔地引诱着她回忆当时的场景,“山匪凶残至此,应该不会放过你才对。” 他的话太直白,焦娇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你、你怀疑我被他们玷污了是吗?” 正当妙龄的美人美目含泪,心碎地望着他,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仿佛挠在了男子的心头,挂在上面的泪珠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殷策微微一叹,他明明带着手帕,但并没有拿出来,而是伸出手指,轻柔地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你只当本宫是太关心你,才会出言不当。” 焦娇这才破涕为笑。 “我没有什么大碍。” “山匪来时,我正在庙里,被一名游行道长所救。” “他熟悉山路,带着我绕开了山匪,这才一路找到南府。” “陈伯父也见过道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等日后回京,我一定替他寻觅最好的门派,推荐他入门。” 一名游行道士? 难道真的就这么恰好? 殷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有些探究地看着面前的焦娇,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其他人都已经遇害了?” “嗯。” “我逃到山下时,只看到了大家的尸体。” 殷策又问了许多,看似不经意,但句句都是试探。 焦娇都回应了,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殷策若有所思。 或许她真的没有撞破他的阴谋,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地被救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7节 也就是说,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罢了,还有机会。 焦娇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三皇子再开口,刚抬起头,就与一双幽深的眼眸对上。 恶意。 深深的恶意。 焦娇浑身颤抖了一下。 “冷吗?” 殷策微微一笑,解开身上的外袍,披到了她的身上。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像是他拥住了她。 焦娇心神不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让三皇子安心。 万一没瞒过…… “三殿下!” 殷策刚披完外袍,焦娇就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您还会怀疑我的清白吗?” “那些山匪根本没有碰到过我!” 这一刻,她的惊惧和慌张全部暴露了出来,像极了一个害怕被未婚夫误会的无辜女子。仿佛她刚才所有的胆小犹疑,都只是因为心里藏了这个担忧。 殷策的防备心也是在这时彻底消散。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暗地派人去调查那座庙。 “别哭了,本宫相信你。” 焦娇终于放心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视线穿过抱住的三皇子,落到了离船舫不远处的湖面上。 只一眼。 她的笑瞬间僵住。 清澈碧绿的湖面上,缓缓地浮出了一颗狰狞的蛇头。 那对黑金色的竖瞳正幽幽地盯着船上的孤男寡女。 作者有话说: 蛇蛇:不被爱的人才是…… 第55章 椒盐烤皮皮虾 (“野鸳鸯的水底吻。”) 那条妖蟒竟然追到了这里! 焦娇猛地从三皇子的怀里挣扎出来, 惊疑不定地看着湖面。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颗狰狞的蛇头就消失了。 就仿佛她刚才只是产生了幻觉。 “怎么了?” 殷策的询问声响起,乍一听十分温和,但实则暗藏探究。 “没、没什么。”焦娇的脸色很不好看, “或许是风比较大, 我的头有些晕。殿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她无比笃定, 刚才的那一幕绝对不是幻觉。 那条妖蟒就在湖底! 不好的预感节节攀升, 焦娇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殷策本就没有多少闲情逸致,游湖也只是一个试探的借口。 “好。” 最大的主子发话,停在湖中心的游舫开始缓慢地往岸边归去。 焦娇很想开口让人快点划, 但又不敢在三皇子面前露出任何端倪,一时间竟有些神魂不定。 这期间,她不断地回头,视线扫过四周的湖面, 皆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涟漪。 但……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平静。 郊外视野宽阔,微风吹拂时, 不应该连丝涟漪也无;岸边树木繁多, 那些欢快的鸟叫声,此时竟也销声匿迹。 焦娇越看越心惊, 越想越害怕。 站在她身边的殷策,很快就发觉了她的异样。 “何事……” 他的话音刚起, 游舫底部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船头甚至都被撞得调转了方向。 殷策练过武, 底盘稳, 只是踉跄了一下就站直了。 倒是焦娇, 直接跌倒在甲板上,好一会儿没有站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皇子没有心思再关注自己的便宜未婚妻,而是直接沉下脸,看向守在角落里的侍卫。 后者很快领命,转身去找掌舵的船家。 殷策隐去眼底的阴郁,低头面对焦娇时,又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没事吧?” 他朝着跌坐在船板上的焦娇伸出手,每个动作都无比地贴心。 然而后者并没有领他的好意,不仅无视了他,还一直回头张望。 殷策的脸色黑了下来。 他并不是一个多么大度的人,当即就收回手,任由未婚妻瘫倒在地,再也没朝她多看一眼。 焦娇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变化,就算发现了,也没有精力去应付。 她此刻的心思全都放到了湖底的那条巨蟒上。 它跟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来撞船,该不会是…… 脑海里蹦出一个最坏的猜测,下一秒,现实就印证了它。 砰! 砰! 砰! 又是三道撞船的巨响,一下比一下猛烈,一下比一下骇人。 “船底有东西,是湖怪,是湖怪!” 掌舵的船家第一个惊叫出来,若不是在船上,他或许会是第一个逃跑的人。 湖怪? 殷策不信,他才是皇子皇孙、真龙之后,若这个世间真的有妖邪之物,料它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敢来冒犯他! 砰! 又一声巨响。 再这么撞击下去,这艘只为了美观、实则没有多少防御力的游舫,或许很快就会倒塌散架。 那时,所有人都会掉进湖里。 殷策朝着几个暗处的侍卫看了一眼,几人很快领命,拔出自己的刀剑,纷纷跳下游舫。 管他船底到底有什么东西,杀了便是! “不能下去!”许久没出声的焦娇突然揪住了殷策的衣角,她的脸上满是惶恐:“我看到了,真的是湖怪,他们会死的!” 就像那些被拦腰拍死的山匪一样,人类在妖蟒面前,简直毫无抵抗力。 “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本宫,倘若死了,本宫自会抚恤他们的家人。” 他的话太冷静了,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 焦娇逐渐垂下手臂,她突然想起,站在身边的这个人,是当朝三皇子,是为了大业宁愿设计毁掉未婚妻的狠毒男人。 他根本就不是她需要担心的同伴! 唯一短暂成为同伴的,只有无为道长……想起已经离开的道长,焦娇的眼眶红了。 侍卫们的下水,只维持了片刻的平静。 很快,游舫附近的水面变得猩红,撞击声再次响起。 或许是那些侍卫的攻击惹恼了“湖怪”,它的撞击突然变大,大到甚至将游舫撞得倾斜。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这艘游舫,或许很快就要沉了! “没用的东西!” 殷策再也顾不得伪装自己,他看向剩下的几名侍卫,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逃脱路线。 在游舫下沉前,让这些人去吸引走“湖怪”的火力,他再借机游到岸边……想到这,他扫了依旧瘫倒在地、软弱无用的焦娇一眼。 如果让她死在湖怪的嘴里…… 砰! 最后一次撞击,游舫不堪重负,轰然朝着湖面倒塌,甲板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侧滑行,一个个被迫落水。 焦娇掉落得最快。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8节 她抓不住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身体砸破水面的那一瞬间,就彻底失去了反抗力。 “救……命……” 求救声淹没在水里,没有人顾得上她。所有落水的侍卫,都急着在抢救三皇子。 “三……三公子!” 殷策本来可以自救,但他从船舫上掉落时,一块厚重的甲板紧跟着落下,它是被“湖怪”撞飞出去的,正好就砸中了半空中的男人。 甲板横切面精准击中他的后腰。 剧痛袭来,殷策的半个身子都麻了,四肢甚至都不由自己控制。 他就这么直愣愣地扑进了湖里,顷刻间就沉进水底。 主子遇难,剩下的侍卫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个焦小姐,全朝着三皇子游去。 离他们几米远的水面上,焦娇努力地挣扎出来,脑袋又很快地沉下去。 救命! 救救她! 为什么没人来救她? 焦娇一点儿也不会水,身体不断地上下沉浮,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会溺毙在水里。 更别说,湖底还有一条巨蟒! “救救我!” 有谁来救救她…… 喉管里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焦娇的力气正在逐渐流失。 模糊的视线里,那群人还在朝着三皇子蜂拥而去,无人在意她的生死。 绝望和委屈涌上心头,焦娇再也挣扎不动了,整个身体彻底沉了下去。 沉落的过程中,肺里的空气渐渐稀薄,她勉强睁开眼,只看到了一条蛇尾从自己的面前游过。 它一定是在报复她。 它想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焦娇的眼泪混杂在湖水里,下意识想起了无为道长。 若这条妖蟒真的如此睚眦必报,只希望它还有些道义,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迁怒到无为道长的身上。 他是为了救她,才惹上了它,倘若被牵连……焦娇想不下去了,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肺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意识模糊前,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逆着光朝着她游来。 是来救她的吗? 可是他为什么穿着道服? 焦娇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来人到底是谁。 近了,更近了。 那人离她只剩下半米远时,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无为道长! 他长臂一伸,轻易就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焦娇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无为道长,下意识伸出手抱住他的脖颈。 温热的躯体带来了真实的触感。 是真的! 无为道长真的来救她了! 不明的情愫从心脏深处往外溢出,不仅控制了她的身体,更占据了她的大脑。 焦娇高兴地想哭。 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咕噜咕噜。 几个泡泡从唇边溢出。 无为道长的袍子被轻轻地拽了拽,一心一意只想着往水面游的道长下意识低头,看到了一张憋红了的俏面。 她的眉目间满是急切与恳求,好似根本等不到破水而出的那一刻,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无为道长”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片曾经尝过的唇瓣,软软的,香香的。若是他黏上去,恐怕就再也无法撕下来。 可那晚的记忆还在,他亲上去后,就被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再然后,他的“雌蛇”就彻底地离开了他。 有过这样的教训,“无为道长”忍住了。 他只是盯着怀里的人不断地吞口水,其他什么动作也不敢多做。 焦娇快气哭了。 明明他上次那么孟浪,如今却不愿给她渡一□□气! 死亡的威胁悬在头顶,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勾住道长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上去。 后者只愣了一秒。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衔住了焦娇的唇瓣,无师自通地滑了进去。 这一吻,不仅是渡气,还是极致的缠绵。 焦娇的主动只是亲了上去,但很快,剩下的一切都被道长吞噬掉。 妖蟒哪里尝过这样美味的……越尝越醉蛇,越尝越醺醺然,差点就要忍不住暴露本性。 还好,还好它忍住了,没有伸出自己的蛇信。 但仅仅是人类的舍头,就足够兴奋了。 它在山林间游走了数百年,尝过最甘甜的泉水、喝过最香甜的蜂蜜、吞过最软熟的野果。但这些,都比不过怀里的“雌蛇”美味。 简直让蛇不愿意放开。 怪不得传承记忆里,求偶是大事。 这已经不仅是渡气了,还是实打实的亲吻。 但焦娇纵容了。 她的头脑也很晕乎,双手双脚更是无意识地缠到了道长的身上。 这一点儿也不像懂礼的大家闺秀,至少京城的贵女们,都不会任由一个外男这样占她们的便宜。 焦娇有些羞愧,又有些不管不顾。 这世间,恐怕没有女子会如她这般大胆,明明有着未婚夫,却和另一个男子做这般亲密的事情。 可焦娇没法推开他。 她也喜欢这个亲吻。 就好像终于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身后,无论她经历了什么危险,都会无条件地来救她。 一对野鸳鸯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他们沉迷在亲昵中,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扰他们。 然而。 几米远的湖底,却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景象。 被甲板撞击后腰的殷策直直地沉向湖底,明明极为善水,却也无法自救。 哪怕他气得脸色极黑,也无法改变现状,还必须忍受后腰处传来的剧痛。 四五个侍卫急哄哄地朝着他游去,清澈的湖水被搅得一片浑浊,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不仅给救援带来了难度,也为“罪恶”的发生提供了时机。 无人发现,就在不远处,他们家主子的未婚妻,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未来相公才能反复品尝的粉唇,在此刻,被碾压得极其红润。 作者有话说: 蛇蛇:只是自然界的正常雄竞罢了 第56章 血糯米绵绵冰 (“今晚来找我。”) 这个禁忌的吻, 最后是焦娇推开的。 ——上去。 ——回岸上。 妖蟒本来不愿意放开,但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巴掌,还是妥协了。 它最后磨了磨她的嘴角,将红润的唇肉压得扁平, 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湖水被划破的声音再次响起。 哪怕是带着一个人, “无为道长”的游动速度也很快,几乎是顷刻间就游到了岸边。 焦娇被他举着腰, 托坐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但他并没有上岸, 而是站在浅水地带,再次将脑袋凑了过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89节 像条不知餍足的孤狼,又像只看到了肉包子的凶狗, 闻着味也要凑上去大快朵颐。 焦娇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摁住后脑勺。 闺阁里娇养的小姐脸颊极嫩,被另一张算不得光滑的脸贴上来,硬生生被磨出几道红痕。 明明是个苦修的道士。 但行事却十分粗糙, 动作也极为迫切,亲个嘴就急哄哄地又添又y。 就好像几百年没有跟女子亲近过,如今一破戒, 整个人都躁动了。 浑身上下哪还有正经道士的模样! 焦娇都快被亲傻了。 意识好不容易回笼, 她第一时间就推开了身前的男子,慌乱地扭头四处张望。 还好、还好没人。 在湖底还没有察觉, 上岸后,湿漉漉的衣裙才彰显出存在感。 焦娇都能想象出自己的狼狈模样, 一定是发丝凌乱,衣裙紧贴, 根本不能见外男。 可眼前就有一个, 他被推开后, 依旧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仿佛要将她灼伤出一个大洞。 “不许看我!” 焦娇端起凶悍的架势,手指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裙角,根本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太出格了。 湖底、岸边的一切都太出格了。 这要是被她的未婚夫,也就是三皇子,被他知道了……焦娇突然抬起头,视线范围内,根本就没有殷策的身影,也找不到那些侍卫。 要么是已经走了,要么是还在湖底没有出来。 她顾不上羞涩,抓紧时间扯住“无为道长”,急忙道:“那条妖蟒追了过来,你可有受伤?” 俊秀的道长摇摇头:“并无。”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雌蛇”身上,浑身的躁动必须浸在冷水中,才能遮掩几分。 怎么会有人的眼神在发烫?! 烫得她的脸颊都开始变红。 焦娇又羞又恼:“我再说一遍,不许看我!” “雌蛇”发话,雄蛇只能乖乖地听从。 “我不看。” 这才差不多。 焦娇勉强满意,重新将话题扯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恰巧地救了我?” 妖蟒顶着人类的脸,同时也学会了人类的撒谎天性。 “我闻到了那条蟒蛇的味道,所以追了过来。” 焦娇信了。 在她的心里,无为道长就是最有本事的除妖师,也只有他能打退那条妖蟒。 “那它现在去哪了?” 妖蟒眼睛都不眨一下:“逃了。” 这个回答听起来,就像是他来了,妖蟒就吓得逃跑了。 焦娇不疑其他,有些忐忑地问:“它还会回来找我吗?” “会。” “为什么?” “你的身上,有它留下来的味道。” 妖蟒留下的味道? 焦娇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条妖蟒通过味道标记了她! “……那它以后要是再来害我,我该怎么办?”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焦娇的眼眶瞬间红了。 溺水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如果不是道长及时赶过来,她可能就要死在湖底了。 “别哭。” 粗糙的手掌捧住了她的脸颊,轻轻地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站在面前的道长说得很认真:“我保护你。” 焦娇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 “这是你说的。”她一边抽噎一边再次确认,“不论我遇到什么,你都会来保护我。” “嗯,我说的。” 英雄救美的招数固然老套,但足够有效。 妖蟒抱住怀里的“雌蛇”,深深地感悟到了人类的智慧。 想要求偶成功,原来不止要会狩猎,还要聪明。 孤男寡女静静地相拥,本该是道唯美的风景线,但下一秒就被几道破水声打断。 焦娇头皮一紧,猛地从无为道长的怀里挣扎出来。 再去看湖面,几道熟悉的人影正朝着岸边游来,其中最壮硕的男子还背着一个人。 是三皇子,还有他的侍卫们! 她想让无为道长赶紧走,但已经来不及了,背上的那个男子已经抬起头,视线遥遥地锁定了岸边的两人。 焦娇呼吸一滞,连忙低声警告:“待会儿他们上岸,你不许再跟我亲近!” 妖蟒不懂:“为什么?” 因为那是她的未婚夫! 焦娇扭捏半晌,眼看着几人离岸边越来越近,最后终于硬着头皮坦白。 “我有未婚夫。” “他就在那群人里,如果、如果被他发现你我举止亲密,一定会派人杀了你的!” 一口气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幅局面,弄得她好像在脚踩两条船。 “但我会跟他解除婚约的。”她又小声补充道,“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只是男子都好脸面,他肯定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与其他外男亲密。” 妖蟒听得似懂非懂。 它搜刮了属于无为道长的记忆,才恍然大悟。 “这是让我做你的外室。” 哪里来的外室! 焦娇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道长在捉妖一事上如此精明,寻常时候就变得十分傻气。 但她也来不及解释,因为几个侍卫已经游到了岸边。 刚上岸,他们就急忙地背着受伤严重的三皇子往马车那边赶。 “三……三公子,我们这就送您去医馆!” 殷策想要说话,但喉管里呛了太多的水,一开口就先咳嗽了两声。 腰间的伤势瞬间被牵扯,剧痛一波又一波地涌向神经,再俊美的皇子皇孙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他咬紧牙关,忍过了所有的痛意,这才抬起头,目光投向早已上岸的焦娇。 “停下。” 背着主子的侍卫有些犹疑:“三公子,您的伤势必须尽快……” “本公子叫你停下,没听见吗?” 侍卫只能停下脚步,恰好站到了焦娇和无为道长的身前。 “你是如何上岸的?” 殷策的目光幽幽地扫过焦娇湿透的衣裙,她刚从水里出来,身形十分狼狈。 但即使这样,也是美的。 尤其是那娇艳红润的唇瓣,像被雨水打湿的桃花,露出了正中心的殷红花蕊,给整个人都增添了几抹艳色。 他的目光在她的唇间停留了几秒,直把焦娇看得手心冒汗。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前者才终于挪开视线,看向站在她身边、同样道袍尽湿的道长。 长期居于上位的人,目光就像是带着刀子,轻轻扫过去,就能让大部分人吓得不敢说话。 但这个突然出来的道长,却毫无畏惧,甚至同样看了回来,目光更加阴森。 殷策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喜。 他被这种低贱的目光冒犯到了。 “是、是这位道长救了我。”焦娇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先前还把我从山匪的手里救了出来,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这就是那个破坏他计划的人。 或许是疼痛作祟,也或许是纯粹看这个人不顺眼,殷策的杀意越来越重。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走。”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0节 侍卫得到命令,立刻松了一口气,背着重伤不能行走的三皇子飞快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他的离开,让焦娇也放松了许多。 只是还没等她彻底松懈,刚被送上马车的殷策突然开口。 “你随本公子一起去医馆。” 他并没有回头,但谁都知道这话就是对着焦娇说的。 焦娇:……她一点儿也不想! 可他是皇上的儿子,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皇子,她无法拒绝。 脚步刚刚迈出。 站在她身边的妖蟒立马沉下脸,它想伸出手将自己的雌蛇拦下。 焦娇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用气声喝止:“别碰我!” 她的语气太强硬,妖蟒的手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焦娇有些后悔,但她一点儿也不想在殷策的面前,展现出她和无为道长的“奸情”。 他那样狠绝的人,都敢对自己的未婚妻下手,说不定也会叫人解决了道长。 眼见着三皇子已经被送进马车,她也没法再拖延。 焦娇咬着唇,轻轻地侧头,扫了无为道长一眼。 “今晚去知府后院找我。” 她见过他的本事,知道夜闯知府大院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嘱咐说完,她就快步走向马车,再也没有回过头。 马车驾起,车厢逐渐远去。 妖蟒站在原地,将“雌蛇”的那句话品了又品。 这是邀请它去与她缠尾吗?. 南府最大的医馆里,所有无关人员都已经被遣散。 殷策已经换上了干爽的里衣,趴在床榻间,白须大夫正紧张地跪在床前的脚踏上,战战兢兢地为贵人看诊。 “这位公子恐怕是伤到了腰椎,细心调养,百日便能康复。” 焦娇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听到这话时,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遗憾。 怎么就没把他撞得瘫痪在床?要她说,直接变成废人,无缘皇位最好! 即便如此,殷策的心里也足够窝火。 他与陈知府说得话半真半假,提前到达、微服私访是假,奉皇命南下治水为真。 这么一伤,他起码要在床榻间休养百日,直接错过自己的差事! 他的气势太强,冷气嗖嗖地往外放,整个屋子都不敢说话。 等到大夫抹着汗离开,屋里更是只剩下焦娇与几个侍卫。 她见势不对,果断道:“殿下,您身边暂无侍女服侍,我去为您煎药!” 殷策盯着未婚妻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别以为他在湖边没看到,他的好未婚妻,跟一个道士眉来眼去,两人就差搂抱在一起了! 如此想来,焦娇或许真不知道山匪袭击背后的真相,但她和那个道士一定关系匪浅。 “暗一。” “属下在。” 殷策趴在床榻上,眉目间溢满了与长相不符的阴森:“去找那个道长,手脚干净点,杀了他。” “属下遵命!” 暗一很快就离开了房间,但殷策并没有停下。 哪怕受着伤,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大脑也还在思索着各种手段和计谋。 “还有一事。” “把今日湖底遭遇湖怪一事,传出去。” “最好让所有人以为,南方水患,都是因为湖怪作祟。” 殷策闭着眼,想起在水底看到的一截巨大蛇尾。 他的话也没错,那湖底绝对有妖,说不定就是一个蛇妖! 既然它害他差事落空,那他就拿它来当筏子,将功补过。 “属下明白!” “还有,去找一些靠谱的道士过来。” 等他抓住那只湖怪,一定要将它剥皮抽筋!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迷迭香烤羊排 (“他的未婚妻和穷道士好上了?”) 毕竟只是未婚夫妻, 焦娇在床榻前假惺惺地掉了两滴泪,尽了该尽的义务,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馆,回到知府后院。 一切都结束后, 天色已经黑了。 门窗紧闭, 脱衣沐浴。 焦娇坐在撒满花瓣的水中,有些嫌弃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煎了一日的药, 浑身都是药渣味。 祸害遗千年, 那条妖蟒怎么就没把三皇子给撞死!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一整日的表现,前面还算得当,在游湖失事后, 她的种种行为就没有那么妥帖了。 要真是一心一意地为三皇子着想,在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就应该冲上去关心;在他被大夫诊断时,就应该着急地询问病情;在天色太晚离开前, 就应该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模样。 这些,她都没有。 殷策肯定已经起疑了。 焦娇默默地擦着自己的肩头,小小地冷哼一声。 反正她也不指望跟三皇子搞好关系, 说不定她在这边天衣无缝地自我感动, 他那边就已经准备好了要干掉她的杀招。 傻子才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良心上。 她已经有了更精妙的计划…… 刚想到这一点,寂静的房间就响起了一道细微的敲击声。 谁在敲窗?明明她已经把所有侍女都支走了! 电闪雷鸣间, 焦娇突然想起了湖边的那句低语——“今晚去知府后院找我。” 可这会儿才刚刚天黑,无为道长来得这么快吗?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落栓的木窗已经被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跳进了房间。 “别过来!” 焦娇只来得及娇喝一声, 止住了那人绕到屏风后的脚步。 “我在沐浴, 你不许偷看!” 偷偷溜进来的妖蟒果然停住了脚步。 它的视线看向轻薄的屏风, 那上面影影绰绰地映出了浴桶……以及坐在浴桶里的身影。 发青期持续太久了,久到它的脑子里全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乍一看到自己的“雌蛇”在沐浴,它就已经想到了雄蛇与雌蛇在山泉潭水里戏弄交.姌的画面。 妖蟒品尝到了属于人类的饥渴难耐。 既然不能绕过去偷看,那它就痴痴地盯着屏风看。 那后面的身影似乎是不知道遮挡的屏风如此轻薄,急忙地从浴桶中踏出,用巾帕胡乱地擦了两道,然后就穿上里衣、披上外衫。 一切都弄好后,焦娇才迟迟地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有些埋怨地瞪了道长一眼。 “怎么来得这么快。” 她以为自己是在凶巴巴地瞪人,但让旁人来看,只会以为她在娇俏地调.情。 那一眼乜过来的风情,将妖蟒的魂都给勾走了。 它昏头昏脑地跟在自己的“雌蛇”身后,看见她走向了床榻间,瞬间就兴奋起来。 吃掉的这个人类记忆里,求偶十有八九都是床上。 它的“雌蛇”终于想要和它缠尾了吗? 焦娇一心想着从床边掏出自己隐藏的那根金钗,根本没留意到身后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近。 “这根金钗给你……唔!” 手里的金钗砸落到地面,刚才还抓住它的那只柔软手掌已经被另一只大手攥进了掌心。 火热。 窒息。 焦娇想要抵抗,但双手都被紧紧地握住,被欺压太狠后,无力地仰面躺上床沿。 怎么会有人亲得这么凶,像要将她彻底吞吃入肚一样。 妖蟒肆无忌惮地欺身而上,从某种程度来说,它比吃掉的那个人类更加贪谷欠,也更加凶猛。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1节 被他压制住的焦娇唯一能做的,就是偏过头,避开他的亲吻。 但这也只是徒劳。 妖蟒比真正的无为道长还要强势与不讲理,它捏住“心上蛇”的脸蛋,硬生生地又凑了上去。 “滚……开。” 焦娇的话断断续续,白日在水底的吻她还能接受,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像极了她主动邀请外男进入自己的闺房,不知脸面地与他厮混。 手不能动,那就脚动。 她鼓足了力气,狠狠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给踢开。 妖蟒被推开,有些不明所以,还想着再次欺压上去。 “不许过来!” 焦娇慌乱地捞起手边的睡枕,不由分说地将它砸到了无为道长的身上。 “我叫你过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 妖蟒到底也接受了一些人类的记忆,更在人类世界打滚了几日,很快就明白了她是真的在拒绝它。 “你说。” 它终于肯乖乖地站在原地,但那双眼神依旧像狼狗一样,直勾勾地盯住了焦娇。 后者有些害怕地往后挪动了一下。 “你、你怎么这般贪……若是其他女子在此,你就不怕吓坏她吗?” 妖蟒摇头:“没有其他雌……女子,只有你。” 它不懂什么甜言蜜语,但对于人类来说,最浓烈的真话就是最动人的甜言蜜语。 焦娇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她咬着唇,手指不断地揪着自己的裙角,心底的恼怒突然散了些。 也是。 道长常年奔波在山野间,又一心修行,在遇见她之前,或许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心仪的女子。 况且、况且见他的面相,约摸也有二十七八,在京城的未婚贵公子里,都算是非常年长的。 他年龄大,这么贪些……也正常。 焦娇将自己给说服了。 “你把金钗捡起来。” 妖蟒乖乖地捡起金钗,又将它递给自己的雌性。 焦娇没接:“这是给你的,你明日一早就拿着它去买匹马,然后在城外等我。” “好。” 他答应得太快,焦娇都有些奇怪:“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妖蟒又不是人,哪来那么多的疑问,它只要确定自己的雌性在身边就够了。 虽然他不问,但还是要解释的。 “今日你见到的那人,是我的未婚夫。他品行不端,意图谋害我,好算计我家的钱财。” “先前我孤身流落在外,就是中了他的诡计,差点命丧山匪的手里。他害我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我不能再跟他一起待下去了,必须快些逃回京城,才能把所有事情告知父亲。” “你愿意陪我一起回京吗?” 焦娇根本没想到会在南府见到三皇子。 他的出现,可谓是破坏了她的所有计划,更不敢再让陈伯父派人送她。 万一三皇子知情后,又在路上设下埋伏,那她就没有那个运气再避过了。 “好。” 她说了这么多,还隐瞒了所有的关键信息,原以为无为道长怎么也要追问几句。 但他竟然直接答应了! 得到回应的那一瞬间,焦娇的眼眶就红了。 她猛地扑进了无为道长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道长,你对我真好。” “等我回京,一定与他解除婚约……” 至于解除之后,她就没说了。 作为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她的暗示也只能点到为此。 只希望道长能够明白她的用意。 道长或许是可以明白的,但妖蟒不明白。 人类的婚姻对它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规约与限制。哪怕它的雌性有个未婚夫,它也完全不在乎。 只要雌性是它的,就够了。 此时此刻,妖蟒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怀里的雌性上。 好香好香。 为什么还不能求偶? “对了,其实我不是什么宋小姐。” 焦娇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柔软,心头也前所未有地充盈。 “我叫焦娇。” 妖蟒呢喃着她的话:“娇娇?” “嗯!” “娇娇!” 它的娇娇!它的雌性! 妖蟒拥着怀里的娇娇小姐,墨黑色的眼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金色的竖瞳,那双竖瞳正骨碌骨碌地转着,盯紧了雌性的后颈。 刚才的沐浴并没有完全擦干水分。 在那里,还有一滴湿润的水珠,正顺着焦娇的后颈往下滑。 眼看着就要彻底滑进衣领里,妖蟒忍不住了。 长长的蛇信子无声无息地吐出,迅速地卷走了那滴水珠。 焦娇的后颈一痒,抬手去摸时,却只摸到了几缕发丝。 是错觉吧。 抱得够久了,久到两人接触的地方都有些发热。 焦娇后知后觉地将道长推开:“你该走了。” 若不是有事相求,她也不会让一个外男在三更半夜里闯入自己的闺阁。 “明日再见。” 她强硬地将他推到了窗边,赶人的意图十分明显。 妖蟒不想走,但它也不敢违背雌性的意愿,捏着金钗翻出窗户,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黑暗里。 他走后,焦娇连忙关上窗户,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好烫。 太烫了。 只希望他买马一切顺利。 妖蟒哪里会买马,它就不是一条道德的蛇。 从知府大院离开后,就闻着味道绕进了一家富户。 富户家财万贯,光是上好的马匹就养了不少。 妖蟒站在富户墙外的树底下,人类的躯壳逐渐脱去,一条缩小版的蟒蛇攀上了老树。 它的原意是想着从树上爬进富户家,但谁料刚爬上去,就和一个惊恐的黑衣男子对上眼。 后者显然目睹了人变蛇的惊恐一幕,手里的暗器都吓得掉了下去。 “妖、妖蛇……” 耽误了自己买马,妖蟒很有些烦躁。 在黑衣男子发出凄惨叫声前,庞大的蛇头猛地凑上去,嘴巴大张,一口就吞掉了他。 咕咚。 阻碍消失。 妖蟒终于爬进了富户家的马院,看到了好几匹两股战战、趴在地上的千里马。 它的竖瞳转了转,随口吐出刚吞下去的白骨架子,当做买马的报酬。 再叼住一匹看上去最健硕的黑马,扬长而去。 夜还很长。 另一边,三皇子下榻的院落里。 殷策趴在床上等了半夜,都没有等到暗一的归来。 怎么回事? 作为他手底精心培养的暗卫,竟然连个道士也杀不了吗! 后腰的疼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神经,原本不多的耐心快要彻底耗尽时,另一个暗卫突然从房梁跳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2节 暗卫凑到三皇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殷策听完,手指瞬间抓破了身下的锦缎,浑身的气压骤降。 若不是浑身不能动弹,他此刻就要砸烂寝房所有的瓷器。 “好,很好!” “本宫的未婚妻竟然与一个穷道士私相授受!” 而且还是在唤水沐浴之时。 更是待了足足三刻钟!天知道他们在寝房里到底干了什么! 真是恬不知耻! 哪怕他并不在乎焦娇,但也绝对不想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红杏出墙,让他丢尽颜面。 “跟紧这两人。” “既然他们如此不知死活,等这对狗男女下次再行苟且之事,直接截住杀了。” 阴恻恻的话语在昏暗的寝房内回荡,杀意犹如凝成实质。 作者有话说: 焦娇:你看低我了(冷漠) 第58章 香辣锡纸豆腐 (“去地府做苦命鸳鸯!”) 第二日一大早, 焦娇就借着添置物品的理由溜出了知府府邸。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几个护卫和侍女,为了甩开这些人,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最终伪装成少年的模样, 直奔向城外。 昨晚和无为道长约定的地方, 是三里外的破庙。 焦娇一路都很谨慎,不断地确保身后没有跟上其他人。 三里路, 对一个娇养的千金小姐来说, 还是有些远了。 她走到目的地时,额间已经布满了香汗,心里还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无为道长有没有顺利地买到马匹……刚想到这, 她抬头遥遥地一看,就发现破庙门口拴着一匹黑色的骏马。 焦娇在将军府长大,不是不识货的人,光看那马的模样, 就知道绝对不是一支金钗能够换来的。 难道这不是道长买的马? 警惕心瞬间提起,她缓慢地踏进破庙,小声地呼唤着。 “道长, 无为道长?” 没有人回应她。 破庙很小, 转遍了也没有看到人影。 焦娇顿时慌乱了起来。 明明马匹在这里,为什么人不见了? 难道是无为道长察觉出她言语间的破绽, 所以才后悔了,于是只给她提供马匹, 却并不想跟她一起回京,以免被牵连到无谓的争斗中? 不, 不能这么快断定, 或许他只是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会儿。 焦娇抱着这种想法, 在破庙里焦急地等待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日头逐渐大了起来,时间也一点点流逝,她才终于死了心。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护送她出门的护卫和侍女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到时候惊动了陈伯父,很快就会在全城开始搜寻,迟早会搜到城外。 那么大的动静,三皇子肯定也能知道。 到时候,她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焦娇咬唇,扭头不甘地看了一眼破庙,心底的失望怎么也遮掩不住。 罢了,罢了。 本来这事就足够惊险,她也不能强求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男子,不管不顾地与她冒险。 或许这匹马,就是他最后的心意。 焦娇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眼泪,翻身上马。 “驾!” 不愧是最上等的千里马,马蹄翻飞间,立马就跑了数百米。 焦娇心里着急,一路上根本就没停过,没过多久,就跑了数十里路,离南府越来越远。 她刚要松下一口气,视野里就出现一个杵在路边的孤亭。 让人惊疑不定的,并不是亭子本身,而是坐在里面、站在外面的那一群人! 离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楚。 焦娇甚至看见了一张坐在木椅中的熟悉面孔。 是三皇子! 他不应该趴在床上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焦娇太惊恐了,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是故意等在这的,他知道她要离开南府回京! 倒抽一口凉气。 她顾不上许多,当即就调转马头,试图往回跑。 但有人比她更快。 那群被三皇子带来的黑衣侍卫早就等在了马上,看到她有离开的念头,一群人当即就骑着马追上了她。 哪怕焦娇的马技比不过专业训练过的侍卫们,很快就落了下乘。 前方被人拦住,后方被人跟上,两侧还有人阻挡,完完全全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 “焦小姐这是要去哪?” 马头往后调转,只见后方的侍卫们齐齐往侧方后退,留出了一条路,以便坐着木椅的三皇子被推到最前方。 俊美的男人此刻已经没有了温和的模样,脸上全是阴鸷之色。 这才是他的本性! “我想回京。”焦娇抓住缰绳,竭力保持镇定,“陈伯父一片好意,但我不想待在南府,只想回京快些见到父亲。” 殷策幽幽地盯着她:“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殷策冷笑一声,“被奸夫抛弃的滋味不错吧?” 他这话一出,焦娇的脸色当即大变。 难道无为道长并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被三皇子…… 她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本宫还能做什么?” 殷策拿出了一块道袍的衣角,上面沾满了血迹,被他随手扔在地上。 “你们既然敢把本宫的面子放在脚下踩踏,本宫也能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去地府相见。” “你杀了他?!” 殷策满意地看着美人面上的血色尽失,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你猜?” 焦娇已经不用猜了。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地上的那截染血道袍,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该牵连无为道长的,哪怕他法术高强,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能够击退妖蟒,却没法从一群武功高强、训练有素的暗卫手里逃脱。 是她害死了他。 焦娇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视线范围内一片模糊。 她已经听不进殷策的嘲讽了,心底被无限的悔意填满。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求他一起回京,他也不会在破庙前等她,结果却等来了一群刽子手! 不,还有三皇子,都怪他! 焦娇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扯住缰绳。 “驾!” 马蹄再次奔跑起来,直直地朝着最前方坐在木椅上的殷策冲去。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个变故,更没有想到三皇子的未婚妻竟然敢朝殿下发难。 反正都要死了。 要么带走三皇子,要么彻彻底底地让他成为废人! 焦娇猛地拉扯缰绳,马蹄在冲到殷策面前时,高高地扬起。 踩下去!踩死他! 她抱着极大的怨恨,将遭遇山匪、同伴被杀的怨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保护殿下!快保护殿下!” 噌!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3节 有侍卫拔出了刀,骑着马委身朝着焦娇的马腿砍去。 鲜血四溅,高高扬起的马蹄还没有落下,就被暴力砍断。 黑色骏马失去了前肢,疼得嘶鸣一声,重重地摔砸在地。 骑在它身上的焦娇也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滚落到了路边的草丛。 哪怕草地有些缓冲,但她还是懵了好一会儿。等到反应过来时,刚抬起头,脖子就被数把刀剑架住。 殷策被人推到了焦娇面前。 他仿佛一点儿也没被刚才的变故吓到,此刻还拿着巾帕,正在不慌不忙地擦拭脸上飞溅的血迹。 “你们还真是情真意切啊。”他的声音里带着笑,面上也带着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为了一个奸夫,宁愿将未婚夫置于死地。” “太感人了,本宫真想成全了你们,让你们在地府当一对殉情鸳鸯。” 他这话不似作假,眼底更是露出了杀意。 “你不能杀我。”焦娇咬牙,“陈知府知道我在这里,要是杀了我,你也摆脱不了干系!” 殷策冷笑:“焦小姐还真是天真。” “你的失踪,是自己跟着奸夫私奔,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本宫就算是就地处决了你,日后镇国将军问起来,本宫也能应答如流。” 他本就一直在寻找时机,想要解决掉焦娇这个不稳定因素。 她确实不知道他曾经对她下手,可也实实在在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一个跟着奸夫私奔的“未婚妻”,想来镇国将军也会在他的面前矮上一头,要是再气上那么一气,那老匹夫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焦娇面色苍白,她知道三皇子已经想好了万全的准备,自己今日绝对逃不过一死。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父亲不会以为她是被侮辱致死,也不会心痛得气血攻心。至少与梦里的结局相比,有那么一丝丝的改变。 眼看着刀已经落下,焦娇绝望地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滑落。 只可惜……她还是牵连了一个无辜的道长。 “啊啊啊啊!” 死亡没来得及降临,最先响起的反而是一阵近在咫尺的惨叫。 焦娇猛地睁开眼,在她的视线上方,一颗巨大的蛇头从树丛里冲出来,壮硕的身躯直接撞飞了所有围在她身边的带刀侍卫。 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些侍卫就像是曾经的山匪,被庞大的冲击力撞得瘫倒在地,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气息。 哪怕是被马蹄差点踩下去也没有丝毫惊慌的殷策,看到巨蟒的那一刻,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认出来了! 这条就是昨日藏在水底的“湖怪”! 它竟然是一条数百米长的巨蟒,伸出来的蛇身只是冰山一角,更长的身躯还藏在树林里,密密麻麻地盘在一起。乍一眼望去,整个树林都是黑色的蛇身,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殷策的呼吸停滞了。 他精心训练的这些暗卫,甚至抵不过这条蟒蛇的一击! “走!” 剩下的暗卫不敢再战,背起自家主子就开始逃亡。 但巨蟒撞飞所有人后,已经盯上了那几个还在移动的人类。 他们骑着马往前逃,看似跑得很快,但放在巨蟒的眼里,只是它伸个头的距离。 它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马背上的“废人”。 就是他,刚才下令让其他人杀掉它的雌蛇。 巨蟒很记仇,它决定将那个“废人”直接吞掉。 长长的蛇信子已经甩了出去。 仅剩的几个侍卫忠心耿耿,哪怕明知会死,还是牢牢地驱马挡住了自家主子。 但他们也只阻拦了一会儿,那条猩红的蛇信很快就暴躁地将他们全部抽飞。 啪。 啪。 啪。 全是马匹倒地和人体摔落的声音。 殷策被属下抱在马上,整个人异常狼狈,但此刻却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已经看到那条蛇信子跟到了马后,离他只有半米远。 再有几息的时间,他就会被卷住,被吞进那张血盆大口里。 殷策的脸色异常难看,却又无能为力。 他是父皇的皇子,是真真正正的龙子!难道真的要被一个妖怪给吞进肚子里! 那条蛇信已经触碰到殷策的身体。 下一秒,异变突现。 挂在殷策腰间的福袋乍然发热,形成了一道极薄的金光,瞬间灼伤了那条恐怖的蛇信。 巨蟒猛地缩回自己的舌头,有些奇怪地盯着“废人”看了几秒。 仿佛是试探,它再次碰了碰殷策。 滋啦。 蛇信被金光灼伤,冒出了一缕黑烟。 果真有问题! 巨蟒还想着继续攻击,但不远处却响起了另一阵马蹄声。 又有人过来了。 闻一闻味道,还是它最讨厌的香火味。 巨蟒想起数百年前,自己被几个道士驱赶的记忆。 它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雌蛇”。 后者正在无声地落泪,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让蛇心碎。 巨蟒想了想,诚实地扭头往回游动。 它滑到焦娇的身边,尾巴尖轻轻地卷住她的腰身,嗖地消失在树林里。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甘甜多肉枇杷 (“妖蟒必须死!”) “公、公子还没好透, 又遭重创,万幸没有伤及根本,但日后千万莫要再折腾了。” 不久前刚为三皇子医治的大夫,此刻又被抓了回来。 他愁眉苦脸地查看床上贵人的伤势, 又想劝, 又不敢劝。 没有任何一个伤筋断骨的患者敢这么折腾,昨日才刚上完药, 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今日就又跑到了马背上,颠簸使得伤势再次加重。 殷策忍着疼痛,脸色难看极了。 他也没料到那条妖蟒会突然出现, 暗卫们为了带他逃亡,自然顾及不到他的腰伤。 好不容易从妖蟒的口中逃脱后,殷策差点下不了马背。好不容易被暗卫扶下来,却发现连木椅都坐不稳了! 这才又急匆匆地绑来了熟悉的大夫。 “带他下去。” 眼不见为净, 殷策此刻根本不想见到这个一脸不赞成的腐医。 真是无用! 暗卫立刻将大夫拖了出去。 寝房再次恢复清净,只剩下几个藏在暗处的侍卫,以及一个白眉道士。 不等殷策质疑, 白眉道士率先开口, 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贫道见过三皇子。” 殷策的眼神立马变得幽深,看过去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打量:“你是如何得知本宫的身份?” 白眉道士抚着自己的白须, 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自在地站在原地, 丝毫不惧一位皇子的打量。 “三皇子或许不记得贫道,但贫道却对三皇子记忆尤深。” 他说得话云里雾里, 根本什么也没解释。 殷策有些不耐烦:“说出你的身份。” “贫道乃长生观的道士, 殿下儿时曾来过道观, 贫道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长生观在京城,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贫道算过自己的命数,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才离京巡游。今日恰好途径此处,遇到了殿下。” “一切都是缘啊!” 殷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即仿佛想到什么。 “道长怎么称呼?” 白眉老头笑呵呵地抚着长须:“贫道法号玄阳。”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4节 玄阳?! 殷策瞬间想起来了。 他儿时确实去过长生观,还与观主见过一面,腰间的这枚福袋,就是观主赠与他的。 而那位观主,就是玄阳子! “你是长生观观主?” 殷策惊得差点坐起来,直到疼痛再次袭来,使得他的面目有那么一刻的扭曲。 “现在已经不是了。”玄阳子长叹一声,“道观已由贫道的弟子继承,如今不过是一个云游四方的闲人罢了。” 殷策不关心这些,他知道玄阳子来到南府后,第一反应就是活捉那条妖蟒! “玄阳道长,你来得正凑巧。” “南府如今有一条妖蟒作祟,不仅重伤了本宫,还拖走了本宫的未婚妻。” 一旁的侍卫极有眼色地接过殿下的话,将这两日的遭遇重述了一遍。 玄阳子听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殷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不知道长可有法子活捉它?” 玄阳子又仔细确认了一遍:“那妖蟒长得什么模样?” “黑鳞金瞳,蛇身约数百尺长。”侍卫有些后怕地回想,“它盘旋在树林里,没人能看见尽头,只知道它的速度极快,顷刻间就能追上一匹千里马。” 原来是它。 玄阳子面露愠色:“若贫道没猜错,曾在七八十年前见过它。” 七八十年前,他跟着自己的师父误入深山,遭遇了十几匹狼。 那年大旱,世间正好闹饥荒,饿死了无数人和动物。 那十几匹狼,全都饿得瘦骨嶙峋,看向师徒二人的眼珠子,馋得冒绿光。 它们是没开灵窍的畜生,哪怕是法术高强的师父也拿它们没有办法。 生死存亡间,是一条滔天巨蟒游走过来,吞掉所有的饿狼。 巨蟒吃饱了肚子,也就压根没管剩下两个人类,懒洋洋地又溜走了。 玄阳子那会儿十岁,闻到巨蟒身上的妖气,刚想出手解决它。 很快就被师父制止了。 “师父?” “它身上并无罪孽,莫要随意出手。” 师徒俩这才侥幸逃脱,顺利地从深山里走出。 后来师父也曾感慨过:“算起来,那妖蟒也算是救了我们师徒一命。恰逢大旱,它怕是快要将整座山都吃空了,不然你我哪能如此轻易地逃出来。” 年幼的玄阳子很好奇:“可它今日能吃空整座山,明日说不定就会下山吃空整座城,我们真的要放过它吗?” 师父掐指一算,笑着摇了摇头。 “世间万物自有制衡。” “它虽强悍,却再也找不到第二条同类,等它寿命到头,这一脉就要彻底灭绝喽!” 玄阳子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得知那条妖蟒的消息。 而这次,它如同他预想的那样,已经开始为祸一方了! “跟随在本宫身边的侍卫们,一个个都被那条妖蟒所害。” “若不是本宫恰好遇见道长,说不定也要命丧蛇口。” “只是牵连了本宫的未婚妻。”殷策握紧拳头,满脸悔恨,“都怪本宫,若不是本宫带着焦小姐出游,她也不会被蟒蛇拖走,如今说不定早已……” 他说不下去了,狠狠地捶了两下床榻。 玄阳子也很恼怒。 若不是当年放过了那条妖蟒,它也不会有今日害人的机会! “殿下,贫道在您的身上闻到了属于那条巨蟒的妖气,护身的福袋也被触碰过。” 殷策下意识看向腰间的福袋。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或许就是福袋救了他一命。 “它差点卷走本宫,多亏福袋相护。” “殿下可否让贫道仔细一看?” 殷策微微颔首,身旁的侍卫立马上前,替主子解开了腰间的福袋,恭敬地递到了玄阳子的手里。 后者先是仔细查看一番,随即又细细地嗅闻,最后更是抬起手掌开始掐算。 这一连串的流程,起码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玄阳子终于停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好。” 殷策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询问:“怎么了?” “过了近百年,它的修为更加浑厚了。”玄阳子有些心惊,“它身上散发的妖气,以及贫道掐算出来的命数,都显现出……它已经能够修炼成人形了!” 妖物竟然能修炼成人? 大夕朝并非妖物肆虐的王朝,殷策也从未听说过如此荒唐惊悚的事情。 “道长可确定?” “贫道没有半句虚言。” 殷策当即与自己的暗卫对视了一眼,眼底都藏着惊惧。 “若它真能变成人,岂不是可以随意藏在人群里不被发现?” 它说不定已经盯上了他! 不然为何屡屡针对他,还意图害死他? 殷策想到了某种可能,突然开口:“道长,它是四爪蟒蛇,而本宫是皇子皇孙,体内带有真龙血脉。” “它屡屡冒犯本宫,该不会是想要吞食真龙血脉,一举修炼成龙?” 玄阳子有些沉默。 蟒蛇化龙,岂非是如此容易之事? 就算它把皇室的人全都吃光了,也不一定能增进修为,顶多填饱肚子。 再说了,这世间哪来的真龙,就算是圣上,那也是……更何况他观三皇子,身上也没有昌运之气,并非日后登顶之人。 但这话是完全不能说的。 不过,三皇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那妖蟒真的信了吃掉“真龙血脉”能够修为大增,才来祸害三皇子停留的南府,也不是不可能。 玄阳子点点头:“殿下说得有道理。” 玄阳子乃当世最强最资深的道长,他这么一点头,殷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那蟒蛇就是为他而来! 它必须死,否则自己性命难保。 “道长,妖蟒浑身罪孽,更是害死了本宫的未婚妻。可有法子引它出来,将它彻底杀了?” 玄阳子摸着自己的白须,久久不语。 殷策有些急了:“道长,难道你也拿它毫无办法?” “自然还是有的。” 玄阳子幽幽一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放过了巨蟒七八十年,过往的恩情已还。如今它自己作孽,就休怪他不留情面。 也算是寿终正寝前,为世间做的最后一件善事。 在三皇子的迫切注视下,玄阳子掏出一块罗盘。 他将福袋里的护身符还给三皇子,再将沾染过妖气的空福袋放置到罗盘正中央。 “妖物化人,必定会溢出大量的妖气。只要妖蟒再次变成人类来作恶,贫道就能找到它的位置,彻底将它拿下!” “好!” 若不是此刻还躺在床上,殷策一定拍手称妙。 “本宫定让所有属下助道长一力!以报未婚妻被害之仇!” 作者有话说: ——上辈子—— 忙着求偶的蛇师傅准备了好吃的蛇果,温暖的“蛇窝”,等到了浑身长满蜘蛛网,都没有等到自己的雌蛇(愤怒地掀桌) 第60章 海带豆腐牛肉面 (“甜甜甜甜甜甜舔”) 树林深处, 一个低矮的石洞里。 焦娇抱着双膝坐在洞口,哪怕蟒蛇不在身边,她也生不起丝毫想要逃跑的谷欠望。 啪嗒。 两滴眼泪砸在膝盖上。 染血的道袍衣角已经被她捡了回来,此刻就紧紧攥在手心里。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5节 三皇子心肠狠辣, 他能在城外等着她, 肯定早就解决了无为道长。 是她害死了道长…… 焦娇的泪水就像崩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 哭得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心底的那点埋怨早就消散了。 她也不气他的轻浮, 也不恼他的贪.欲了。 如果道长能活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肯定不会再拒绝他。 这个世道对女子的限制何其多,但她是镇国将军的女儿, 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和危险,完全可以任性一点儿,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活。 如山般的悔意压在身上,焦娇想得越多, 就越绝望。 无为道长已经回不来了,她甚至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狩猎归来的妖蟒,第一眼看到的, 就是美人落泪的一幕。 它有些无措, 下意识将叼住的食物推到了“雌蛇”的面前。 是一只烤熟的野兔,还有几颗熟悉的“香梨”。 烤肉味与野果香味同时钻进了焦娇的鼻翼间。 一日没进食的肠胃发出了抗议。 但焦娇根本没有心情吃, 她狠狠地瞪了巨蟒一眼。 “我不要,滚开!” 可眼前的巨蟒一点儿也不懂得什么叫被拒绝, 再次用蛇尾将食物往前推了推。 ——吃。 焦娇往后退,它就往前进, 烤兔肉和蛇果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饿了。 “我不饿!我一点儿也不饿!” 焦娇本就难过, 被逼急了, 哭着伸出脚,恶狠狠地踹开那只烤野兔和几颗蛇果。 “我就算是饿死,也不要吃你的东西!” 她算是彻底豁了出去,也不管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惹怒这条巨蟒。 但在那条庞大的蛇尾拍上来时,焦娇还是害怕地闭紧了眼睛。 疼痛没有降临,只有腰间一紧。 蛇尾将她整个人吊到半空中,再次睁开眼时,那颗狰狞的恐怖蛇头就凑在眼前。 这是要吃掉她吗? 焦娇心头一狠,猛地抓住蛇尾,低头重重地咬下去。 “啊!” 好疼! 她也是犯蠢,明明知道巨蟒浑身坚硬无比,还非要用牙齿咬它。 若不是松开得快,或许牙齿都会崩掉。 焦娇疼得眼泛泪花,不由分说地把气撒到了巨蟒的身上,两条腿疯狂地蹬着蛇身。 “放开我放开我!” “你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去把三皇子吞掉!” “你这条欺软怕硬的臭蛇,就知道欺负我!我看不起你!” 她的这些攻击,对妖蟒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它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雌蛇”不停地挣扎,等到她终于累了,四肢都摆不动了,才凑上去添了添她的脸颊。 它的雌性,实在是太小太娇嫩了。 蛇信只能轻轻地扫过她的脸蛋,尝到一点点香味。 哪怕是残余的眼泪,对它来说,也是甜的。 ——别哭了。 ——给你抓野猪吃。 或者去人类的住处翻一翻,找些她爱吃的食物。 妖蟒一点儿都不计较自己的“雌蛇”踢翻了好不容易找来的野兔和蛇果。 哪怕野兔是它笨拙地烤好的; 哪怕蛇果是它先前不远万里去找来的。 但这些都比不上它的“雌蛇”。 它的蛇信凑上来时,焦娇已经麻木到不想躲了。 唯一能把她从妖蟒手里救出来的无为道长已经被三皇子害死了,她还能期待什么奇迹呢? 殷策,殷策怎么不去死! 焦娇又想哭,但她哭得太狠,已经哭不出来了。 只能愣愣地看着妖蟒开始往外游走,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数里路外。 焦娇就这么被它卷着,卷到了一处猎户的住处。 它要干什么? 妖蟒要偷东西。 猎户家里没人,屋里挂着一墙的熏肉干,还有从山下买来的糕点。 猎户准备拿这些糕点回去哄自家的小女儿。 妖蟒吞掉了三皇子身边的暗卫,大片的记忆里都是人类在吃吃喝喝,尤其是人类女子,经常会吃这种糕点。 或许它的雌性也爱吃。 焦娇就这么看着妖蟒毫无道德感地将糕点咬出来,直接推到了她的面前。 “……你这样是不对的。”她扭过头,不愿意接受这些糕点,“这些东西或许花了主人家很多银子,就这么拿走,不是君子所为。” 但眼前没有君子,只有一条蠢蛇。 它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它低头在蛇鳞间翻找片刻,咬出一根金钗。 这应该能算作报酬。 但妖蟒左看右看,都舍不得将它丢进猎户家,纠结犹豫许久后,它还是将那只烤熟的野兔扔进了后院。 ——这样应该对了吧? 它又将糕点往“雌蛇”的面前推了推。 但焦娇依旧没接受,她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里,而是转移到了妖蟒刚刚拿出来的金钗上。 “你怎么会有这根钗子!” 她奋力挪开缠住自己的蛇尾,踩着庞大的蛇身就往上爬,想要将那根金钗抢回来。 “这是我送给道长的,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难道是你害死了他!” 不,不可能。 无为道长是三皇子害死的,这条蟒蛇或许只是抢走了他身上的金钗。 焦娇很快就反应过来,焦急地抱住妖蟒:“你见过道长?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也许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但至少她可以给无为道长安葬。 妖蟒幽幽地盯着她。 就在焦娇以为有希望时,它低头将金钗又藏回自己的蛇鳞里。 然后再次把糕点推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她吃完这份糕点,才愿意带她去找人吗? 焦娇仰着头,看不出妖蟒的用意,也不明白它为什么一直让她吃东西。 但如果吃东西就能让它满意,她愿意去做。 焦娇从蟒蛇的身上滑下,打开了那份粗糙的糕点。 毕竟只是一个猎户,买不起多好的糕点,吃进嘴里甚至有些干巴巴。 在她噎住之前,蛇尾又将几颗干净的蛇果推到了她的面前。 焦娇乖乖地抓起果子,小小地啃了一口。 甘甜的果汁顺着喉管流进了胃里,瞬间缓解了饥饿。 她原以为自己不用吃东西,但真正尝到食物后,才明白身体早已在渴望进食。 焦娇快速又焦急地吃掉了所有糕点和果子,随即抬起头眼巴巴地盯着妖蟒。 “我吃完了。” “你要带我去找道长。” 妖蟒不想带她去。 虽说都是它,但它更喜欢自己的身体。 可它的雌性却只喜欢那具人类的躯壳,甚至愿意给人类亲,不给它亲。 它假装听不懂,一动也不动。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6节 焦娇很快就发现了,气得抬腿狠狠地踩了它两脚。 “欺软怕硬、出尔反尔的臭蛇!” 她扭头就走,再也不想理会这条既没有诚信又没有道德感的蟒蛇。 走了好一会儿,身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焦娇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那条蟒蛇还盘踞在猎户家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却没有丝毫行动。 这是要放她走? 她试探着又往前走了几里路,再回头时,已经与它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焦娇抿唇,只犹豫了一息,就快速地往前跑了起来。 既然它不追,就是她逃跑的好机会! 焦娇踩着枯木树枝跑得极快,期间再也没有回过头,一心只想着找到无为道长……的尸体。 她已经想明白了。 三皇子埋伏在凉亭,妖蟒也守在这,那么无为道长的尸体说不定就在这片树林里。 反正绝对不会被妖蟒吃了。 毕竟她从来没见过它吃人。 猎户家已经被她甩得很远,妖蟒也再无踪影。 整片树林间,只有她的喘息声,以及踩断枯木的咔嚓响声。 哪怕四周空无一人,寂静地让人头皮发麻,焦娇也没有退缩。 咔嚓,咔嚓。 另一道脚步声与她的踩踏声重合,偶尔错开,也是一前一后地响起。 焦娇最开始没有留意到,等注意到时,那脚步声已经跟了好一会儿。 有人跟着她? 是山里的猎户? 还是三皇子的人? 她的后背逐渐发凉,唇色也有些苍白。 “谁?” 焦娇猛地回头,原以为会看到一个不怀好意的人,但却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身影! 对方浑身沾染血迹,右腿上更是露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明明是如此恐怖惊悚的景象,却瞬间让焦娇泪如雨下。 “道长!” 她再也顾不上许多,朝着人影飞扑了过去。 右腿严重受伤的“无为道长”走得极快,几乎是转眼间就到了焦娇的面前。 幸而此刻的焦娇根本没有心思留意其他。 她猛地扑进道长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我以为、以为你已经被害死了!” “没有死。” “无为道长”抬起手,将焦娇脸颊不小心染上的灰尘细细地擦拭干净。 “我记得,要来赴约。”他这样说。 焦娇原以为自己哭得够多,再也哭不出来了,但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又哭又笑。 “太好了!” “三皇子,就是我的未婚夫,他是不是在追杀你?” 她已经不想再隐藏身份了,殷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再藏着只会连累无为道长。 “嗯。” “但他们打不过我。” 听完这话,在焦娇的想象里,是三皇子派人来杀无为道长。但道长法术高强,武艺也高超,这才九死一生地从围杀中逃脱。 她有些高兴,但更多的还是心疼他身上的伤。 焦娇忍住不舍,狠心道:“你走吧,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 妖蟒顶着人类的躯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也不喜欢这具身体了。 或者他再换一具? “我已经连累你够多了,再与我在一起,你还会遇到更多危险。”焦娇忍住泪,想要将道长推开,“快走吧,回到你原本的生活里,不要再牵扯进来了。” 原来不是讨厌这具身体。 妖蟒不肯走,推也推不开。 它痴痴地看着雌性粉扑扑的脸蛋,她刚跑了许久,双颊犹带红晕,说话间都散发着香气。 都是因为那枚刚吃下的蛇果。 好香。 根本不算连累。 它心甘情愿来到人类世界,能够与自己的“雌蛇”贴在一起,就是蛇生最大的事。 “唔!!!” 焦娇被抵在粗糙的树干上,受伤严重的道长正火急火燎地寻着她的唇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脸颊肉被压瘪,粉唇被暴力挤开。 树底下,贪婪的妖蟒终于尝到了香气与甜味。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碳烤牛蛙草鱼 (“喜欢这具身体吗?”) “小娘子, 这船上只剩下一间底舱,正好方便夫妻二人居住。” 船家有些惊艳地看着眼前的这对新婚小夫妻,走南闯北这些年,就没有看过这般神仙眷侣。 只见衣裙素白的绝色小娘子低头交了银子, 脚步匆匆地就往船上走。 她的夫君连忙跟上, 像是舍不得与她分离片刻。 船家很艳羡。 若是他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娘,估计也划不动船了, 满脑子都是回家守着婆娘生小崽子。 再看那好命的白面夫君, 也就一张俊脸能看。 年轻的小娘子就是不会看人,男人脸好看又能管什么用?还不是没本事,都没能给小娘子添置一根银钗。 船家又是扼腕又是叹息。 被他惦记的夫妻已经进了大船的底舱。 小娘子从进门开始, 就再也没有看过她夫君一眼。 “别过来!” 焦娇赌气地坐在简陋的床铺上,一只白净的玉手死死地抵住道长的胸膛。 “我现在不待见你!” 妖蟒的喉结动了动,唇舌间异常干涩:“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焦娇的俏脸立马就红了个彻底。 那日在树林里,她没拒绝道长的亲吻, 却也没想到他那么放肆。 竟然、竟然……趁她呼吸急促时,低头咬疼了她! 娇养的闺阁小姐连胳膊都不能轻易露给外男看,更何况他得寸进尺, 隔着轻薄的衣衫舀住了荷苞尖尖。 焦娇的便宜都被他占透了! “总之、总之你不能再那样了!” 她双手叉腰, 脸颊气得鼓起,像脆嫩的水蜜桃。 妖蟒有些不愿意。 它不仅想咬, 还想多咬几口,最好是全方位咬个彻底。 人类就是这样干的, 别以为它不知道。 而且又软又香,比粗糙的老树好太多, 它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上面。 妖蟒直白地指出来:“可是你明明也喜欢。” 这话一出, 焦娇的头顶都快羞得冒烟了。 “胡说!”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你打颤了。” 身体诚实地打了个颤, 连怒骂声都比平时娇软一些。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7节 它的雌蛇是喜欢的。 焦娇恼羞成怒,一下子推开挡在面前的无为道长,指着船舱里的甲板道:“你这几天都只能睡在地上,不许跟我睡在一起!” 妖蟒见她真的生气,只好安分守己地躺到甲板上,准备就这么和衣而眠。 他如此乖顺,倒显得焦娇蛮横不讲理。 她冷静下来后,看着冰冷坚硬的甲板,又有些不是滋味。 可底舱很小,小到只能放一张狭窄木床、一个陈旧的木桌。 无为道长躺在地上,就占满了剩余的全部地盘。 要么两个人挤在同一张木床上,要么就必须有一人睡在甲板上。 焦娇缠着手指,很有些纠结。 被褥也只有一套,她盖了,道长就没法盖。 大船行驶到京城还需要两三天,他怎么不能一直这么睡下去。 更何况……妖蟒翻了个身,受伤的右腿正好出现在焦娇的视野里,衣袍下遮掩的伤口,还是她亲自包扎上药,这才勉强止住了血。 一声轻微的痛哼声响起。 焦娇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是牵扯到腿伤了吗?” 妖蟒摇头:“没有。” 但它的右腿微曲,故作坚强的姿态简直太明显。 焦娇的心一下子软了,她默默地掀开被褥:“甲板凉,你上来睡吧。” “不用。” 妖蟒还是摇头,可它的腿弯曲的弧度更大了。 焦娇没法坐视不理,强硬地将道长拽到了狭窄的木床。 “你就睡在这里。” “但不能做任何事,听到了没?” 木床狭窄且简陋,妖蟒如愿地抱住了自己的雌性,呼吸全部打在她的后颈。 “唔。” 它含糊地应了一句,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好软好香。 人类比蟒蛇更奇怪,并不看重雄性的狩猎能力,却会被雄性的示弱姿态迷惑。 它痴迷地凑近了焦娇,呼吸间全是躁动。 这太奇怪了。 焦娇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为了使自己不那么地尴尬,她开始寻找一些正经的话题:“走水路能够更快地抵达京城,而且三皇子肯定想不到你我还活着,甚至藏在了回京的船上。” “在他看来,你已经被侍卫杀了,而我也被妖蟒吞进了腹中。” “这是好事。至少他不会再派人来找我们,我们也能顺顺利利地回到京城,将一切告知父亲,让他想办法警惕三皇子。” 因为害怕隔墙有耳,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是用气音在说。 “嗯。” 妖蟒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视线从衣领处望进去,看到漂亮精致的蝴蝶骨,还有更加曼妙的曲线。 “这些天你也不要再穿道袍,更不要拿出黄符和桃木剑,以免引人注意。” “行。” 妖蟒的双手已经圈住了“雌蛇”的细月要,手掌粗略地比划了一下,发现竟然能够双手掌握。 “还有,船上鱼龙混杂,你我要扮做一对恩爱夫妻,准备进京寻亲和贩卖货品,千万不要漏了马脚。” “好。” 妖蟒忍不住了,它将脑袋凑了上去,舀住了那块红通通、小巧圆润的耳垂,使劲地磨了磨。 “你干什么呀!” 乍然被触碰,焦娇浑身一惊,本能地想要躲开。 但木c太窄了,窄到她根本没法躲避。 贪谷欠的道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仗着身长脚长,将自己的雌性牢牢地堵在角落里,如愿地舀了个彻底。 焦娇被欺负得眼角都红了。 她的双手颤巍巍地想要阻止他,却又被反锁在身后,只能任由他作乱。 衣襟乱了。 呼吸也乱了。 就在空气变得越来越火热,氛围越来越荒唐时,船舱外突然响起一阵对话。 “听说南方水灾是因为一条妖蟒作乱?” “我也听说了,周围几个府县都传遍了,都说是因为那条妖蟒在江河里作祟,撞倒了堤坝,这才导致水漫良田、民不聊生!” “真是可恨,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治那条妖蟒?” “据说三皇子已经来到南府,捕捉妖蟒时被其所伤。但三皇子忧国忧民,顶着那么严重的伤势,每日还让侍卫推着他去巡视治水进度。” “三皇子真是心善,真希望他能继位……” “兄台慎言!” “怪我,这张嘴太招摇,幸好你制止了我。” 两位同样忧国忧民的穷书生快步走过船舱,听声音,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这船真的不隔音,焦娇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失神,没想到外面的传言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 什么妖蟒作祟,别人会信这种鬼话,唯独她不信! 她与妖蟒相处许久,最清楚它的行径。它或许害死了诸多山匪和侍卫,却并没有如同传闻那般,跑到江河里作祟,更何谈撞破堤坝! 这肯定是殷策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他因受伤而无法继续担任差事,就将过错全部推到了妖蟒的头上,而他还能赚取一个“与妖蟒搏斗”的美名。 简直无耻! 焦娇气得浑身发抖,却正好便宜了正在低头作祟的道长,像极了主动将自己送进他的口中。 “道长!” 她恼得揪起了他的头发,迫使他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啵。 细微的分离声。 对上那双疑惑不舍的眼神,焦娇更恼了,她拢紧衣衫。 “你刚刚听到他们的话没?” 妖蟒诚实地摇摇头,还想继续低下去,刚有动作,就又被恶狠狠地揪住。 “不许……这样了!” “三皇子着实可恨,他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那条妖蟒的身上,气死我了!” 涉及到自己,妖蟒终于回想起刚才那两人的对话。 他定定地看着焦娇:“你不是讨厌那条妖蟒吗?” 讨厌吗? 焦娇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算多讨厌。 若不是那条妖蟒,她或许早就屈辱地死在了山匪的手里,也或许死在了年七的剑下,还可能死在三皇子的手里。 它其实救了她很多次,只是意图十分不纯。 焦娇想起曾经被妖蟒添舐的经历,有些难以启齿,她不想将这种事告诉无为道长。 “没有讨厌它,我只是害怕。” “一寸小蛇我都怕,更何况它那么长,长得还那么恐怖,我、我见了自然胆怯。” 焦娇没想到自己只是说出了心里话,却换来了一个更加激动的道长。 她甚至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喜悦的精光。 “那你喜欢我这幅模样吗?” 咚! 焦娇的心跳声一下子就失控了。 道长竟然如此直白,他是在向她倾诉心意吗? “我、我……” 他的眼神太热情太紧迫,焦娇的脑袋很快就眩晕了。 她的心意是什么? 她都已经允许他如此登徒子的行为,难道还不够说明吗? “你先让我缓一缓。” 妖蟒缠住了她,非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明明很喜欢这幅模样,第一次见到时,多看了好几眼。” 它全都看见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8节 雌蛇与这个人类男子相遇时,对着这具身体红了脸。 “不要再说了!” 怎会有人如此直白,如此不含蓄! 焦娇捂住道长的嘴,她的心里又羞又恼。 她确实被他的容貌惊艳过,可那会儿她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个道士长得又俊、法术又强。 谁料不仅被他发现了心思,还如此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昏暗的烛光下,“雌蛇”的脸蛋含羞带怯,一双美目幽幽地扫过来,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吐露出世间最动人的话。 “喜欢……喜欢的。” 妖蟒的呼吸一滞。 它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心跳,属于它,也属于这具伪装的身体。 如今的雄蛇,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雄蛇了。 人类亲口承认喜欢,那就代表……可以求偶了! 妖蟒蠢蠢欲动,瞬间野性大发。 刺啦。 外衫被撕破的声音。 焦娇颤巍巍地闭上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害怕地颤抖着。 气氛正好,怀里的雌性也如此乖顺。 妖蟒的双眼都变成了黑金色,眼见着就要彻底癫狂,谁料下一秒意外突发。 砰! 整个船舱都震动了。 一时间,掉落声、哭泣声、咒骂声纷纷响起。 “怎么了?” “撞到什么了?” “我在舱房里差点摔了一个跟斗,到底发生什么了?” 外面嘈杂声四起,所有船客都不安地走出船舱,不明所以地四处议论。 谁也不知道这艘行驶到中途的大船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撞到了礁石?可内地运河哪来的礁石群,船家难道连这条常走的运河都摸不清? “肃静!” “知府大人遭遇刺客,贼人仍潜逃在外。奉三皇子之命,查封水路陆路,请诸位配合!” 作者有话说: 下章掉马。 第62章 香辣小龙虾尾 (“这妖物终于死了!”) 宽敞的运河中央, 两艘装备精良的大船一前一后地包围了一艘普通的运客船只。 最前方的大船勾住了客船,数百位佩剑侍卫跳到了客船的甲板上。 “给我搜!” 船家瑟瑟发抖,在侍卫长的身边不断地求饶:“大人,小的正正经经跑船, 绝对没有包容贼人啊!” “你有没有包庇贼人, 一搜便知。” 冷面侍卫长毫不留情,挥手就让身后的侍卫们涌进船舱。 一批又一批的船客被拽了出来, 整齐的舱房也被从头到尾地掀翻, 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客船分三层,最上面的两层最先被搜刮,动静传到底舱, 瞬间有人慌了。 “怎么回事?” “我们船上混进了刺客?” “这不可能吧,难不成又是借口?” “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有人躲在房内,也有人主动走出矮门, 不安地等待着搜寻。 某间舱房内。 焦娇猛地推开道长,她也听到了那道如雷贯耳的威喝。 “三皇子的人来了?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她已经被三皇子吓成了惊弓之鸟,听到他的名字, 就已经开始起疑。 怎么可能这么巧, 她才刚上船,三皇子就搜到了这里? “肯定不是搜寻刺客, 他是在找我们!” 妖蟒被掀倒在地,求偶被迫中断, 浑身充斥着怒气。 “我去杀了他们!” 他太坚决太果断,焦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舱门。 “不要!”她忙扑了过去, “他们人很多, 我们又是在水上,根本逃不了!” 殷策到底有什么神通?为什么三番四次都能精准地找到她? “我们先藏起来……” 但能藏到哪?船上的空间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藏身之地,除非打破船舱,直接跳入水里求生。 焦娇猛地摇头,甩开脑海里不靠谱的想法。 跳水求生根本行不通! 他们游不过大船,也逃不过侍卫们的沿河搜捕。 焦娇六神无主,只能拽住道长的胳膊,企图将他拉回舱房。 “我们先回去。” 站在船舱外终究太过显眼。 妖蟒的步伐被拉动,眼看着就要被拽回舱房。 下一秒,一声暴喝响起。 “站住别动!” 是侍卫长,他亲自带着十几个侍卫来搜底舱。刚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拉拉扯扯的“小夫妻”。 怀里的罗盘不再摇摆,明确地指向正前方,正是那对男女所站的位置。 “贼人在此,抓住他们!” 一声令下,十几个侍卫同时朝着焦娇和道长冲来,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走道狭窄,前后皆有侍卫,两人无路可逃。 妖蟒被一个侍卫抓住,眼睛朝着四周转了转。 地盘太小。 施展不开。 它乖顺地被缚住,任由几个侍卫将它和雌蛇带到了大船首层的甲板上。 “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抓我们!” 焦娇试图挣扎,却在下一秒看到了后方的大船。 重点不是这艘船,而是出现在船头的殷策! 他坐在木椅上,被众多侍卫拥在中间,静静地阖目,仿佛正在闭目养神。 冷汗从后背滑落,焦娇的一颗心如坠冰窖。 抓刺客根本不需要三皇子亲自坐镇,他就是来抓他们了! 为什么? 殷策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殿下,刺客找到了!” 侍卫长如今还以为殿下要找的是刺杀知府大人的贼人,亲自抓着夫妻里的男子带到了船尾。 罗盘一路上都指向了这名白脸男子的方向,绝对错不了! 殷策缓缓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他的瞳孔瞬间微缩。 “原来是你!” 那条妖蟒竟然伪装成了被他追杀的道士,怪不得、怪不得这人三番四次地从他的手里逃脱! 殷策的余光又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竟是他的未婚妻! 电闪雷鸣间,殷策将一切都串联到了一起。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有趣,真是有趣!他的未婚妻竟然跟一条妖蟒厮混到一起!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99节 殷策的脸色有些扭曲。 回想一下,那日在湖中央,这条妖蟒消失后,“道士”就出现并救下了焦娇。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么城外树林里,妖蟒分明掳走了焦娇,她却还好好地与“道士”出现在船上……一切早有迹象。 殷策冷笑一声,回头询问身后的玄阳子:“道长,他可是那妖蟒的化身?” 玄阳子眺望着前方船尾上的“无为”,这条生性鲁莽的妖蛇,丝毫不知该如何隐藏妖气。刚出现时,他就已经彻底认出了它。 “正是那条妖蟒。” 殷策回头,只看到焦娇挣脱了侍卫的束缚,跑到妖蟒的身边,甚至还抱住它的胳膊。 “焦小姐!”他提高了声音,“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焦娇听不见那艘船上的对话,她只能猜到自己和道长已经被三皇子抓住,很可能葬身于此。 “殿下命人抓刺客,为何要迫害我与道长?” 她这幅模样,又天真又愚蠢。 殷策很难相信她会爱上一个由妖蟒变成的道士。 “本宫不是抓刺客,而是抓祸害苍生的妖蟒。” 妖蟒? 焦娇愣住,这与她想的不一样,完全出乎意料。 “既然你是要抓妖蟒,又与我们何干?” 她就不信三皇子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掉她这个将军府千金。 意料之中的回答,殷策直接确定了——焦娇并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就是妖蟒的化身。 “当然有关系。” “作为本宫的未婚妻,竟然如此愚钝,宁愿与一条妖蟒厮混,也不愿回到本宫的身边。” 焦娇此时还没有弄懂三皇子的意思。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立马有侍卫走到船头,将一把厚重的桃木剑扔到了客船的船尾。 殷策有伤在身,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有眼神能够传递出他的阴狠。 “捡起这把桃木剑,刺向你的身边人。” “只要你能及时回头,本宫便不再计较你的种种过失。” 啪嗒。 桃木剑被扔到了焦娇的眼前。 她先入为主,以为殷策是记恨她与一个道士私奔,才让她刺死心上人,以此来赎罪。 “不可能!” “你休想!” 殷策的脸色沉了下来:“本宫看在镇国将军的面子上,给你留出一份退路,谁料你竟毫不领情,铁了心要与一条妖蟒厮混!” “焦娇,你与它厮混多日,可知它的真实身份?” 道长的真实身份? 焦娇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无为道长”。 “我早已说过,他是一位道士。” “道士?”殷策冷笑一声,“本宫身后站着的,便是长生观的玄阳观主,你不妨问问玄阳道长,他可否承认它是一名道士!” 焦娇护人心切,连忙道:“他并非出于名门名派,一身本事乃是自学,难道这也不行吗?” 从始至终站在身后沉默不语的玄阳子终于开口,他怜悯地看向焦娇:“这位善人,哪怕是自学道术,也不该浑身毫无缘法,你身边这位,根本不是道门中人。” “不可能!” 焦娇无比笃定,她亲眼看过无为道长收服妖狐,砍杀妖蟒,又被他多次相救。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骗她。 更何况,最初本就是她先找上道长,恳求一路同行。 “冥顽不灵。”殷策冷哼一声,“玄阳道长,不若直接杀了它!” 玄阳子长叹一声,抬起右手。 丢弃在地上的桃木剑竟然隔空动了,它漂浮在半空中,狠绝地朝着“无为”的心口刺去。 “不要!” 焦娇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桃木剑直直地袭向道长。 后者被侍卫长压着,明明是弱势,却丝毫没有屈就之态。 纵使面临着生死险境,他也毫无惧怕之意,甚至抽空看了焦娇一眼。 这模样太古怪,哪怕是焦娇,在极度心惊之下,也生出了几分疑虑。 “道长!” 啪。 桃木剑被拍飞。 黑色的雾气弥漫,一条雄浑的蛇尾朝着焦娇的腰卷来。 “妖孽,还不住手!” 玄阳子当机立断,一道黄符直接打出,牢牢地钉在了蛇尾上。 黄符威力巨大,一向为所欲为的蛇尾这次却落于下风,再也无法往前挪动半分。 黑雾散去,原来位置上的侍卫长已经被拍落水中,被他压住的“无为”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庞大的巨蟒! 它太长太重了,出现的那一刻,直接将船尾压塌,众人纷纷落水。 妖蟒也浮在水底,蛇身横亘了大半个运河河道。 只见它仰天嘶吼一声,不去管被钉死在废船上的蛇尾,低头意图叼住即将落水的焦娇。 后者早在它出现时,就已经僵在原地,失去了所有反应。 “休想逃!” 玄阳子手执桃木剑,老当益壮地从船头跳下,跃到了巨蟒的蛇身上,各种道符与法器齐飞,当即就与妖蟒大战了三百回合。 一方是几百米长的逆天巨蟒,另一方是八十五高龄的白眉道士。 明明画面如此悬殊,却斗了个平手。 不,并非平手。那妖蟒口中还叼着一个凡人,行动间顾虑颇多,无法使出全力。 这也给玄阳子留出了喘息的机会。 殷策早在玄阳子跳船之时,就命属下调转船头,后退到一里外。 这个距离还是有些太近,四处扭动的长蟒偶尔还能碰到船身。 “再退!” 大船又退了半里水程,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完全看不到前方的景象。 殷策捏着木椅侧方的龙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盛况”,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全身已经渗满冷汗。 但这一切都不能表现出来,他若是慌了怕了,这群临时调来的无能侍卫们绝对会乱作一团。 前方的打斗持续了一炷香,局势终于有了变化。 玄阳子毕竟老了,手里的桃木剑有些握不住。恰在这时,妖蟒终于摆脱蛇尾的黄符,趁机击飞了他手里的桃木剑。 他来不及补救,猩红的蛇信已经袭来。 焦娇被它换到了蛇尾处。 “孽障……” 玄阳子的脖子被蛇信紧紧地缠住,强大的绞合力瞬间就剥夺了他的呼吸。 年迈的道长被缠得面红耳赤,眼看着就要彻底落败。 他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三、三殿下!” 远处的殷策已经做好了准备。 数百个侍卫举弓站在船头,所有待发射的箭支都没有箭头,最前方只粘贴了一道陈旧的黄符。 “射!” 命令刚下,几百支没有箭头的“符箭”像长了眼睛一样,顺着滔天的妖气,精准无比地射向最前方的巨蟒。 滋啦。 滋啦。 滋啦。 箭支掉了,但数百张黄符却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蛇身。 妖蟒吃痛地嘶吼了一声。 每一处黄符都开始腐蚀它的鳞片和血肉,甚至开始往边缘延伸。 蛇信被迫放开老头,本能地扫除身上的符咒。 但毫无用处,只会连带着腐蚀蛇信。 “咳咳!”玄阳子落在一块破损的甲板上,后怕地看着这条实力强劲的妖蟒。 幸好,幸好他的师父逝去前,还留下了近数百张血脉黄符。 每张都由师父的心头血画成,蕴含着强大的法力,是长生观的镇观之宝。 也是唯一能够制衡这妖孽的法宝!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0节 玄阳子没再出手,黄符贴上便无法由妖物撕下。待它的血肉被腐蚀殆尽,最终会陨落于此! 妖蟒的嘶吼声不断地响起。 哪怕再痛再挣扎,它的蛇尾都没有松开过。 焦娇早就反应过来了。 她遇到了一条妖蟒,一条会化作人的妖蟒。 从来都没有什么“无为道长”,有的只是一个觊觎她的妖孽! 焦娇面色惨白,目光落在蛇尾上。 那里有一道隔空贴上的黄符,它已经腐蚀了七八寸的血肉,甚至开始往四周蔓延。 意识仍处于混沌中,但她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抬起。 刺啦。 那张黄符被焦娇猛地撕下,局部的侵蚀也就此停止。 妖物无法抵抗的血脉黄符,就这么轻易地被凡人撕毁。 焦娇愣了一下。 她的手里还攥着残损的黄符,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想。 五指张开,黄符落入河水,浸湿后沉入水底。 焦娇低头看了几息,再次抬起头时,眼神里终于有了些光彩。 她挣扎着从蛇尾里爬出,抱着盘踞成数十层的蛇身往上攀爬,一路爬一路撕。 “你在干什么!”玄阳子震怒,大吼道,“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焦娇充耳未闻,继续撕扯黄符。 玄阳子无法再袖手旁观了。 他踩着桃木剑,疾行到半空,一张定身符直接贴到焦娇的后背。 她动不了了。 玄阳子逼出最后残余的法力,手里抓着焦娇,踩着水面回到远处的大船。 踩到甲板的那瞬间,他就脱力地瘫倒在地。 焦娇也跌落在甲板上,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逆天巨蟒在水里嘶吼、挣扎。 撕下的黄符只有数十张,蛇身上还贴着数百张,根本无济于事。 顶着如此严重的伤势,它竟然还在往大船这里挪动,狰狞的蛇头死死地盯着船上的人。准确来说,是盯着船上的焦娇。 这一幕太恐怖、太惊悚了!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殷策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道长,这妖蟒可还有活路?” 玄阳子已经被侍卫扶了起来。 “殿下放心,它必死无疑。” 或许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不远处的巨蟒轰然倒塌。 河水被砸出数十米高,飞溅了几里的河道。 若不是掌船人反应得快,这艘船怕是也要被掀起的水浪击翻,但也差不多人仰马翻。 殷策更是差点从木椅上滚落。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众人再往前看——那条巨蟒的尸身僵硬在河道里,短短几息间,数百张黄符同时自燃,庞大的蛇躯血肉顿消。 蟒蛇软若无骨,血肉消亡后,再无一丝存在痕迹。 殷策忽地合掌大笑:“这妖物终于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麦辣鸡腿汉堡 (“本宫可以迎你做妾。”) 失事的运河河道被搜查了三日, 始终没有找到妖蟒的尸身。 据玄阳道长所说,或许是它临死前消散了血肉。 殷策难免有些失望。 他原本准备在擒拿妖蟒后,将它的尸身挂在城门上风干。如此一来,天下众人都能看见他的功绩。 只可惜那妖蟒宁死不屈。 殷策只能命人将传闻散播得更广一些。 短短几日, 三皇子南下治水、勇斗妖蟒的事件甚至传到了京城。 有人信, 有人不信。 但殷策的目的已经达到,哪怕是重伤躺在床榻间, 也没人敢说他治水无功。 下面的官员跑断了腿, 好不容易解决涝灾,功劳却全安在了三皇子“杀死妖蟒”的身上。 朝堂之事暂且不提,殷策在床榻间养伤时, 终于想起自己还带回来一个未婚妻。 一个胆敢跟妖蟒勾结厮混的不洁女子! 想到这,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漆黑。 堂堂三皇子,未婚妻宁愿选择一个丑陋狰狞的妖蟒,都不愿意安安心心地成为皇妃。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心腹手下看出他的心意, 提议道:“殿下,如此不贞不洁的女子,堪当皇妃!不若属下去做得干净点……” “罢了。” 殷策黑着脸阻止:“那日许多人见过她被本宫带走, 若她无缘无故死了, 焦家老匹夫说不定还以为本宫容不下一个跟妖蟒厮混的女子,私底下处置了他的女儿。” 之前暗地出手, 怎么都牵扯不到他的身上,只能说是焦娇命不好;如今两人牵扯至深, 为显大度,他还必须好吃好喝地将她养着。 “是属下思虑不周。” 殷策并没有责怪, 他的心里也很窝火, 为数不多的耐心早就被这父女俩给磨灭了。 老匹夫不愿倒戈阵营、助他登位, 他的女儿也是如出一辙地顽固、头脑发昏! “给赵副将飞鸽传书,让他着手布置。” “是!” 既然成为不了他的助力,他就只能让其变成一块垫脚石!. 焦娇被软禁了足足半个月。 府外有带刀侍卫把守,府内也有几个会武的冷面侍女,将整座院子守得十分牢固。 连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没人跟焦娇说话,三餐也是最普通的馒头咸菜,更没人替她打理日常生活。 殷策做足了表面功夫,内里却装都不愿意装。 焦娇没抗议,更没有闹腾过。 她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白日望天发呆,夜里躺在榻上睁眼难眠。 馒头咸菜送进去,啃了几口就被遗弃; 没有柴火,只能喝凉水; 侍女光□□不干活,堆积起来的衣衫还得自己清洗。 焦娇什么也没说,某一天默默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清洗自己的贴身衣物。 只是洗着洗着,一滴泪就砸进水中。很快,更多泪珠纷纷掉落,与皂荚水混合在一起,说出来谁更苦咸。 轰。 那日巨蟒倒塌的声音,至今还在她的心里回响。 这些时日,焦娇早已把初遇的细节想了个透彻。 无为道长就是妖蟒。 每次遭遇意外,他都能及时出现,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更何况,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和巨蟒同时露面。 还有那根金钗……明明是她给无为道长的,最后却出现在妖蟒的身上…… 怎么会有这么奸诈狡猾的蟒蛇! 焦娇狠狠地抹着眼角的眼泪。 一个正常人,怎么也不应该对一条欺瞒她的妖蟒产生留念,她理应是愤恨的,后怕的,恶心的。 可她最多的还是茫然。 如果它还活着,在她的面前露出了真面目,她可能会吓得拔腿就逃。 可它已经死了,死在了三皇子和长生观观主的手里。 愤怒的火山还没爆发,就彻彻底底变成一座死山。 焦娇搓着手里的小衣,把它想象成殷策的脑袋,用力之大,差点将它搓变形。 “嘶。” 手心搓得太用力,在搓板上磨破了一小块皮。 焦娇心头的那口气突然就泄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1节 她不知道该怪谁,又不知道心底的诸般情绪该向谁倾泻。 那条丑陋的妖蟒……也不知道它死前疼不疼…… 焦娇不想在这些殷策派来的侍女们面前哭,可她忍不住。 悲伤比震惊和愤怒来得更快,她还没来得及记恨它,就不得不面临缅怀它的现实。 仔细想来,其实那条妖蟒从来没想过要害她。 它只是、只是对她有不轨之心。 焦娇紧紧地咬着唇,只是哭了这么一会儿,头脑就有些眩晕。 半个月的软禁生活,看似没有折磨她,却使得她的身影快速地消瘦下来。 原先六分纤细四分丰腴的身材,如今变成了七分消瘦,孤零零地站在那,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了。 焦娇独自沉溺在悲伤时,半个多月没人造访的院门终于被打开。 仗势欺人的大太监走了进来,掐着嗓子道:“你们都收拾一下罢,殿下准备回京了。” 回京? 焦娇听到熟悉的字眼,瞬间打起精神。 她都已经快要放弃这个念头了,原以为殷策会将她囚禁到死,亦或者随便在饭菜里下点毒毒死她。 但听这个口吻,是准备带她一起回京? 焦娇心里狐疑,根本猜不透殷策的想法。 其余人倒是兴奋地开始收拾东西。 三皇子南下一个多月,终于算是完成了差事,后续收尾也不用他亲自坐镇监督,只需回京领功即可。 他带来的这些人,正好跟着他一起动身回去。 其中也就包括了焦娇这个镇国将军的千金,殿下的未婚妻。 一群人来得匆忙,离开得也匆忙,那盆没有洗净的衣衫来不及带走,只能随便处置。 也就无人发现其中少了一件湿漉漉的小衣。 回京的路上,焦娇单独坐着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坠在最后面,与前拥后簇的皇室座驾隔了半里路。 这期间的所有吃喝休憩,依旧被那几个熟悉的冷面侍女牢牢把控。哪怕是去山林里方便,也有人亦步亦趋地跟上,丝毫没有给她留出独处的机会。 这是在防着她吗? 真是可笑,堂堂皇子,竟然还会怕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焦娇藏好了手里的铁钗,那是她从吃饭的勺子上掰断的。被软禁的半个月里,她白日发呆,晚上就偷偷地磨它,直到把它的一端磨得异常尖锐。 她偷偷比划过。 若是趁殷策不备,这把尖锐的铁钗能够快准狠地插.进他的颈侧。 只是回京的一路,她都没有找到这个机会。 殷策仿佛已经完全将她遗忘,既不计较她的逃跑,也不计较她和妖蟒的“合谋”。 焦娇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她的消息来源太封闭了,和殷策能够接触到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两人闹成这样,他还敢把她送回京城? 这不对劲。 回京的距离越来越近,焦娇的心也越来越忐忑。 她试图找时机去寻殷策,但步伐刚有异动,就有一个会武的侍女不容置疑地将她拉回马车。 藏下的铁钗始终没有机会使用。 三皇子回程的大队伍就这么抵达了京城。 马车行走在熟悉的市井街道,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三皇子治服了一条为祸江河的妖蟒!” “三皇子平日就乐善好施,如今南下治水又立功绩,恐怕是下一任仁君啊!” “嘘,这是你我能讨论的事?” “我就是说一说嘛,当今圣上总得考虑一下谁来继任了。” “……” 这些话飘进了焦娇的耳中,下意识地冷笑一声。 殷策的计谋还是得逞了。 这次涝灾,所有人都以为是一条妖蟒作祟。而三皇子不惧妖邪,哪怕重伤在身,也还亲自带回剿灭了妖蟒,将太平还给了世间。 皇上年岁已高,哪怕他更属意年幼可爱的五皇子,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个又立功劳又有威名的长子。 焦娇悄悄地掀起马车车窗的遮挡,身边的侍女罕见地没有制止她。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根本不是回宫的路! 三皇子绕道了,他绕到了临街的将军府。 若是送她回府,也不该让整支队伍都绕行,直接派遣一支侍卫送她即可。 焦娇越发忐忑了,临近回家,她的心跳也在不断地加速。 近了,更近了。 整支队伍在镇国将军的府前停下,殷策躺坐在最大最奢靡的马车内,随手吩咐:“把焦小姐请过来。” “将军府大变,她总该知晓。” 焦娇就这么不明所以地被请到了最前方,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运筹帷幄的三皇子,而是兵临府上的禁卫军! 风光气派的门匾砸在路边,一列禁卫军正在府内大肆搜刮,哭天喊地的丫鬟小厮被绑着往外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焦小姐彻底懵了,下意识就想往府里闯。 身边的侍女拉住了她。 三皇子乘坐的马车拉起帷幕,露出了熟悉的男人身影。 殷策的腰伤还没有好,如今只能姿态不雅地瘫坐在榻上,高高在上地看着神色慌乱的焦娇。 “有人举发镇国将军通敌,人证物证皆有。罪臣已经被下入牢狱,只等父皇最终定罪。” “罪臣子女皆受牵连,男子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焦小姐,你是本宫的未婚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本宫还有一条退路给你。” 殷策目光阴冷,他没有遗忘了南府遭遇的一切,早就怀恨在心。 “在父皇定罪之前,本宫可以一抬小娇将你迎入府中做妾。等你成为本宫的府中人,便可免除这些罪罚。” 他如愿地在焦娇的脸上看到了屈辱和怨恨。 但他并不在意,反而心胸大畅。 “怎么?焦小姐不愿意吗?” “还是说你宁愿去教坊司充当官妓,也不愿成为本宫的人?” 作者有话说: 蛇蛇:老婆的小衣,prprpr 第64章 深夜捞汁海鲜 (三皇子生死未明) 镇国将军通敌的消息, 震惊朝内外。 少数不太相信的官员有些咂舌。 焦将军这辈子为大夕朝镇守边疆,几番出生入死,甚至都顾不上缠绵病榻的发妻。 发妻十几年前亡故,他膝下也只剩一个老来女。 子嗣凋零至此的将军府, 难道也会招致圣上的忌惮吗? 不管这些人信不信, 通敌的人证和无证已经铁板钉钉。 当今圣上在朝堂上大怒,宣判了焦将军最后的结局——斩首示众。 至于他唯一的千金……众多官员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三皇子的身上。 谁都知道焦将军的女儿是三皇子的未婚妻, 如今未来岳家通敌, 三皇子会怎么做? “回禀父皇,儿臣南下治水时与焦小姐结识,已互生情愫。” “焦将军罪该万死, 但女儿家无辜,儿臣有意将焦小姐纳入宫内,恳请父皇恩准。” 这话一出,朝堂其他人纷纷点头, 暗自称赞。 焦小姐乃罪臣之后,担不起皇妃的位置。但过往的情义还在,焦将军又为大夕朝出生入死这么多年, 膝下唯有一女, 倒也不必赶尽杀绝,进入皇子府服侍三殿下便是最好的安排。 三皇子如此行事, 实在仁义! 一些还在摇摆的官员,纷纷将心思打在了殷策的身上。 占了“长子”的优势, 又有能力又有实绩又有仁心,堪当大任啊! 皇上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当即点点头:“允了。” 唯独五皇子的脸色非常难看, 暗地里瞪了三皇子好几眼。 什么好处都被他给占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2节 散朝后, 五皇子眼神阴翳地看着三皇子离开,和几个支持自己的权臣对视一眼。 傍晚,几人便聚在茶楼里商讨了一番。 “殿下,镇国将军一倒,他手里的士兵可都便宜了赵副将!你我都知,赵副将是三皇子暗中培养的亲信,这次扳倒镇国将军就有他的手笔。如此一来,三皇子有兵有威望,威胁大增啊!” 五皇子憋屈地闷了一口酒:“他惯会做戏,再这样下去,朝内外都要被他收买个遍。” “父皇是喜爱本宫,但他也得顾虑其他人的意见。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父皇也会改变主意。” 他没有三哥聪明,也没有他会做表面功夫,唯独得父皇宠爱。 但万一父皇更属意有能力的人,那他岂不是直接被驱除继任范围? 几个同样忧心忡忡的官员讨论几番,最终达成一致。 “殿下必须早做打算!” “几位大人可有主意?” 五皇子性格如此,围在他身边的人也见不得多周全,接连出了好几个馊主意。 但现实就是需要赌一赌,主意虽馊,实施起来却不难。只要成功,就是一本万利。 五皇子咬牙:“就这样办!” 京城正值多事之秋,各方潮流暗涌。 唯独焦娇始终坚守本心,她什么也没带,只带了衣袖里的铁钗,被一顶小轿抬入皇宫。 她到底还是接受了殷策给予的“退路”。 从皇子妃变成不起眼的妾室,换谁都会感到屈辱,但焦娇没有。 她的心里只有恨意。 父亲对大夕朝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 焦娇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他一死,带出来的十万将士正好由本王安插的副将接手。如此一来,大事必成!” 这是预知梦里,父亲怒急攻心、一命呜呼后,殷策说出来的话。 副将是殷策的人,诬陷父亲简直太容易! 所有的罪名都是殷策扣上去的! 焦娇的眼泪早就在将军府门前哭干了,她根本救不了父亲,也无法挽回局面。 哪怕丢掉这张脸,献出这具身子,朝着殷策三叩头六叩首,他也不可能放过父亲。 他心系皇位,一切都比不上他的权势欲望。向这种人求饶,她宁愿去死。 只是父亲,她的老父亲。为了大夕朝鞠躬尽瘁、拼死搏杀三十载,最终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苍天不公! 焦娇抱着满腔仇恨,继续磨自己的铁钗。 被打发到这个无名小院后,看守她的侍女侍卫早就撤掉了。 焦娇只期盼殷策能早点来她的院子,好叫她杀了这厮。 若是失败,大不了随父亲一同去死。 是夜,殷策真的来了。 没人能想到他今晚会出现在一个罪臣之女的院子里。 “你倒是乖顺,比之前懂礼了许多。” 殷策看着朝他行礼的焦娇,冷笑一声,径直踏入寝房,坐在了床榻之上。 “过来,替本宫更衣。” 焦娇暗自捏拳,忍下了这好大的屈辱,乖乖地走到床边。 她伸出双手,刚要解开他的腰带,就又听见一道更加恶心的吩咐。 “本宫好心施舍你一个安身之地,就莫要再摆出这幅娇贵小姐的姿态。你现在只是一个贱妾,服侍本宫宽衣时,需要跪着。” 焦娇猛地抬头,眼底的错愕和震惊来不及掩饰,直直地映入男人的眼底。 看到她这幅模样,殷策的心情更好了。 “怎么,没听见本宫的话吗?” 焦娇的手指掐进掌心,她有过预期,但还是低估了殷策的阴翳。 什么仁心什么忧国忧民,他就是一个无耻的小人! 殷策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折腾她。 他厌恶极了那条妖蟒,连带上憎恶与它厮混过的焦娇。 “不愿意?”他伸出手,钳住貌美女子的脸颊,阴沉地打量了几下,突然嘲讽道,“本宫还以为你有多放浪,一个没出阁的官家小姐,竟然同一个妖孽无媒苟合。” “你与它相处足足半月,该不会在荒郊野外就把身子给它了?” “还是说,它的本领征服了你,让你乐不思蜀?” 他的话太难听,焦娇恨不得直接拿出铁钗捅.进他的脖子,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才好。 “为什么不说话?” 殷策的手指加重,在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三道重重的红印。他越说越来劲,仿佛光是羞辱焦娇,就能获得精神上的快感。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一条妖蟒在交姌?” 他的手掌下滑,摁在焦娇的腹间。 “畜生知道什么?它只知道发青与繁衍,将卵产在你的身体里,吸尽你的精血,最后剖开你的身体钻出来。” 明明是他自己在说,但说到最后,他却开始犯恶心,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跪下,给本宫宽衣!” 宽个屁! 焦娇的耐心也只能维持到这里,袖子里的铁钗瞬间滑到手心,猛地扑到殷策的身上,手里的铁钗精准狠地朝着殷策的脖子扎去。 “去死吧!” 殷策的腰伤还没有好,被焦娇这么一压,也就没有全盛时期那般反应灵敏。 脖侧被划出一道重重的血痕,还没来得及深入扎伤,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男子与女子的体力终归不同,殷策只使了五分力,就将焦娇手里的铁钗抢了过来。 “找死!” 他挥臂甩开身上的焦娇,后者被甩到了地上。 鲜血已经流入了衣领,铁钗划伤的伤口并不致命,却还是留下了一道颇深的痕迹。 殷策没料到焦娇到了这会儿竟然还如此叛逆。 “好,你很好!”男人怒极反笑,“看来你是完全没想过焦将军的生死,从头到尾都愚蠢至极!” “呸!” 焦娇哪怕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也必须先把心底的恶气出了。 “通敌叛国是砍头的大罪,你害我父亲至此,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殷策,你是不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殷策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嗤笑道:“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没有什么将军小姐,只有本宫的贱妾焦氏。你就算知道的再多,也没人会信你。” 焦娇咬紧牙关,爬起来再次往上冲。 她不止磨了一支铁钗,手里还有一根。 “不知所谓!” 哪怕殷策还忍着腰伤,行动有些不自如,但到底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男子,轻轻松松就能卸掉第二支铁钗。 三番四次被刺杀,他的心头也实在是恼火。 必须要狠狠地给这蠢货一个教训,她才知道厉害! 殷策伸出脚,狠狠地踹向焦娇的腹部。 他习武,力气也大,这一脚若是真的落实,寻常女子怕是五脏六腑都要移位,鲜血狂吐不止,说不定后续还要躺床休养一年半载。 焦娇畏惧地闭上眼。 她终究是害怕的,可比起殷策的羞辱,她宁愿承受这一脚。 最好是在黄泉碧落与父亲相见,或许、或许还能见到那条妖蟒盘踞在奈何桥。 预期中的重击并没有落到身体。 在殷策的右脚离焦娇只剩下两寸距离时,一团黑色的雾气从焦娇的腰间冒出,凝成一面黑色的屏障。 而三皇子的脚,就正中阻碍,踹出的力道瞬间反弹。 砰! “啊!!!” 男人的惨叫声响起,又乍然停下。 焦娇吓得忙睁开眼,及时地捕捉到这惊人的一幕——殷策的身体呈一道抛物线飞在低空中,落下时砸到了寝房里粗陋的木床,他的后腰又恰好地击中了手臂粗的床头架。 这还没完,焦娇被分配的这处院落偏僻又寒酸,所有的摆设陈旧又腐朽。 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砸在床头架上,又重重地砸落床面,反弹起来的力道直接将陈旧的木床……压塌了! 撞击声刚停,倒塌声又起。 殷策早在撞到后腰时,就眼前一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彻底晕了过去。 后面的一连串床具崩塌,都没有了任何反应。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3节 焦娇吓得跌倒在地,本能地往后挪动了好几步。 一枚黑色的鳞片从腰间掉落。 是她在陈知府府中,抠下的那枚蛇鳞! 焦娇迅速地捡起它,握在手心时微微发热,仿佛“无为道长”曾经传递给她的温度。 “殿下!” “殿下,发生什么了?” 守在门外的大太监听到声音,很快就带着一堆人,乌泱泱地冲了进来。 等他们进来一看,发现自家殿下被压在一堆腐朽的木板里,生死未知。 “殿下啊!!!!!” 大太监凄惨地哭嚎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 “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不,快把殿下救出来,救殿下要紧!” 一阵兵荒马乱,谁也没顾得上理会一旁的焦娇。 直到殷策被搬出来,大太监才想起罪魁祸首。 寝房里只有殿下和新纳的妾室,殿下遭受重创,明显就是这个妾室所为! “把她绑起来!” “扔进柴房!等殿下醒后再发落她!” 尖锐的小嗓刚落,另一道焦急的大嗓又从院外响起。 “殿下,出事了殿下!” 三皇子宫内的侍卫长急急忙忙地冲进偏僻的院子,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大喊。 “殿下,五皇子逼宫了!” 作者有话说: 咳咳,写三皇子这个人物时,参考了古早狗血虐文男主,不知道那味出来没(躺平合掌念阿弥陀佛) 第65章 绿豆银耳羹汤 (“臭蛇,不许走。”) 这一晚过得异常忙乱, 也异常荒唐。 谁也没料到五皇子串通了母家联姻的禁卫军统领,带着八千人冲进皇宫。 皇上歇在年轻嫔妃的寝宫里,年龄已高身体又虚,进行极乐之事时乍闻噩耗, 直接猝死在寝床上。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宫里。 唯一能够反抗的三皇子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 连个御医都叫不到。 就算他还清醒着,也无济于事。 毕竟他的大部分兵力全在城外, 宫内只有几十个侍卫, 根本无法抵抗五皇子的八千禁卫军。 若是五皇子心狠一点,直接趁乱杀了三皇子,他的皇位就彻底稳了。 谋士就是这么建议的。 但五皇子犹豫了一下, 看向近在咫尺的皇位,随意地挥挥手:“父皇已死,拟定的继任诏书写着本宫,本宫已经是帝王了。” 逼宫本就不好听, 若是再逼死兄长,他怕不是要遗臭万年。 “朕听说三兄今夜不慎摔伤了腰?” “太医院繁忙,三兄身体一向健壮, 就无需再派御医去添乱了。” “对了, 多派些人去看守住三兄的寝宫,莫要让他乱跑。” 谋士不说话了, 他觉得放任三皇子病死宫中,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一些莽人想了鲁莽的办法, 竟然还真的成功了。 可见是天理地利人和,合该五皇子登基! “我等恭迎圣上,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打杀声和喧闹声传到三皇子的寝宫, 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偏偏唯一能管事的殿下已经昏死了过去。 宫外重兵把守, 御医又迟迟不到,不似软禁更像软禁。 就连大太监也急得无暇顾及害殿下昏死的罪魁祸首。 焦娇就这么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一堆太监宫女侍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活该。 她的面上流露出一丝冷笑。 殷策最看重的不就是皇位,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谋划比不上意外,全部为他人做了嫁衣。 焦娇简直想仰天大笑,可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 她握紧了手里的蛇鳞,心头空荡荡的。 只是一片从它身上强行抠下来的鳞片,在它死后,竟然还能保护她。 回忆起路上的种种经历,焦娇慢慢地意识到,她这条命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其实都是那条妖蟒护着的。 那条贪欲急色,野性大于理智的蠢蛇,被她害死了。 焦娇捏紧了蛇鳞。 她要看着殷策痛失皇位,看着他走向死亡,才能报心底的仇。 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殷策足足昏迷了两天,才幽幽转醒。 三皇子宫里的宫女太监喜极而泣,终于有了主心骨。 “太医呢?” 殷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遭遇的一切,只是意识已经回笼,痛觉还没有跟上。 腰部以下毫无知觉,仿佛已经痛到麻木。 有痛觉是好事,没痛觉反而要糟。 殷策开始慌了,手掌重重地拍打着床榻。 “怎么不见太医?你们都聋了吗!” 所有人都害怕得屏住呼吸,无人敢在这会儿冒头。 不知何时混进来看热闹的焦娇好心提醒:“太医进不来了。” 男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她的身上,如同刀子割肉。 殷策还记得自己变成这幅模样,都是拜她所赐! 那奇怪的黑雾,说不定就是妖蟒给她的护身物。 “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他阴恻恻地盯着焦娇,“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 无人上前,这宫里的侍卫以及忠心耿耿的手下早就被新帝以各种理由拖出去解决了。 剩下的这点宫女和太监,更是在这两日领略过焦娇身上的厉害,死活不敢再出手。 殷策的命令落空,第一反应就是震怒,但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呢?他们都去哪了? 为什么他受如此严重的伤,既没有太医过来,宫内还只剩下这么点人? 这次轮到焦娇心胸大畅了。 其他人不敢说,她敢说,直接讥讽道:“三殿下与其想着在我这个弱女子的身上耍威风,还不如想一想自己以后的处境。” 殷策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的目光落到了大太监的身上,厉声道:“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殿、殿下……”大太监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带着哭音喊道,“五皇子前日夜里逼宫,先皇已薨,五皇子登基了!” 五雷轰顶! 殷策的眼前一黑,差点又晕死过去。 “新帝、新帝下令软禁殿下,所有的侍卫都被调出,太医和日常俸禄都不再送往宫里。” 这是活生生地将三皇子打入冷殿,只等着将他熬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逼宫这样愚蠢的事情……等等,他的五弟还真的做得出来! 恰巧那晚他被焦娇击伤,才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砰! 床榻再次被殷策重重地拍响,他看向焦娇的眼神犹如恶鬼。 焦娇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还能动弹,绝对会起身掐死她。 “三殿下不如省省力,你受此重伤,日后说不定只能缠绵病榻,还有的憋屈呢。”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殷策左右扫视,发现自己身边最忠诚的大太监都不敢喝止焦娇,心里瞬间凉了一半。 “本宫失势,你就能好到哪去吗?若五弟容不下本宫,你们都要为本宫陪葬!” “不。”焦娇冷冷地盯着他,“是你为我与父亲,还有那条妖蟒陪葬。” 妖蟒,又是那条妖蟒!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4节 “焦娇,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爱上一个畜生吗?” “和它相比,你才是个畜生!” 没有人会为了皇位,残害自己的未婚妻,陷害自己的岳家。 归根结底,也是他殷策先不仁不义! 焦娇最后看了男人一眼,径直走出寝房,回到自己的偏僻小院。 已经两日无人给三皇子宫内送食物了。 原先的食材还能勉强撑一段时间,但都被那几个太监和宫女牢牢地把控着,谁也没想过要给焦娇送饭。 焦娇也不想吃。 她的面上没有流露,心底却始终牵挂着大牢里的父亲,胃口越来越差了。 几日前送来的馒头,啃几口勉强果腹就足够,再多也吃不下。 说是这么说,但在踏入院门,看到院子石桌上放置的餐碟时,肚子还是忍不住饥鸣了两声。 一只油光水亮的烧鸡,一盘可口嫩滑的豆腐,一蛊新鲜飘香的菜汤。 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焦娇怀疑自己饿出了幻觉,但脚步下意识朝着石桌走去。 食物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这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出现在眼前的餐食。 她的第一反应是院子里混进了人,可谁会来到一个废弃皇子的侍妾院里? 总不能是那群宫女太监见她不好欺负,于是刻意来讨好她? 不不不,现在的三皇子宫哪里能拿得出烧鸡、新鲜豆腐与蔬菜,也就只有一些耐放的粮食。 这绝对不会是他们送过来的。 那还能有谁? 焦娇的呼吸一滞,她想到了一个最匪夷所思的可能! “道长?” 不,没有无为道长这个人,只有一条妖蟒! 可她却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 焦娇忍着眼泪,站在无人的偏僻院落里呼喊了好几声。 “是不是你?” “你没有死对不对?” “这些食物是你拿给我的吗?” 没有蛇回应她。 若是有人经过这些,说不定还会以为是院子里的美人疯了,竟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焦娇喊了许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这些食物并不是它送来的? 她缓慢地坐到石桌前,最终还是拿起了碗筷。 就算里面有毒,她也要试一试。 烧鸡带着荷叶的焦香,豆腐鲜滑可口,蔬菜汤温暖肠胃,就连粒粒分明的米饭也十分地扎实。 这是一个月来,焦娇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殷策没有在身体上虐待她,却对她不闻不问,送过来的食物要么清汤寡水,要么是馊掉的隔夜饭。 如果有人在饭菜里下毒,那就毒死她好了。 反正她这条命,除了父亲也无人再关心。 所有饭菜都吃完,胃里暖得让人想要喟叹。 可焦娇还是红了眼眶。 她没有被毒死,送饭菜过来的人也没有心怀不轨。 “我还想吃果子和糕点。” “没人肯给我送吃的,我好饿。” 示弱的话消散在空气里,焦娇往四周望了望,没察觉到任何动静。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演独角戏。 根本没有观众。 焦娇不死心,起身围着整个院子找了一圈,甚至连水井都扒着看了半晌。 “道长?” “臭蛇!” 空荡狭窄的水井回荡起她的声音。 阴湿的井水气息如同那条妖蟒,可惜古井无波,她的呼唤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天色渐渐黯淡,室外已经不适合再待下去。 焦娇失落地回到寝房内,原先的大床已经被殷策砸塌,她这两日躺着的都是一张小榻。 灯烛被点亮,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屋内一角。 一股水果的香气飘到鼻翼间。 焦娇诧异地回头,只见寝房的木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水果与糕点。 有时下新鲜脆嫩的鲜桃,个大肉多的枇杷,清香甜口的香瓜……和御膳房里的水果一样齐全,等等,或许这些就是来自御膳房。 再看另一侧,各种样式的餐碟堆放在一起,上面全是小巧精致的糕点。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御膳房里的东西。 焦娇的眼眶又湿润了。 “就是你!” “你明明没死,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她对着空荡的房间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条蟒像是铁了心不肯见她。 焦娇也不吃那些水果和糕点,她脱掉鞋袜爬上床,抱着双膝默默地擦眼泪。 “你是不是记恨我连累了你?” “若不是我,你便不会被道士所伤,更不用遭受追捕。” “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那道士如今就在京城,他随时都会再把你抓起来。” 灯光下看美人,殷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被倔强地含在其中,咬着朱唇强忍。 焦娇仰起头,任由泪珠在眼睛里打转,也不肯轻易落下。 “你若是不愿见我,就尽快离开。” 滋啦。 烛光闪烁了一下。 寂静的黑夜里只有焦娇的声音在回荡。 她不知道它走了没,也不知道它到底来没来。 木桌上的水果糕点就像是一场幻觉,难不成她已经开始臆想那条妖蟒没有死? “臭蛇!” “丑东西!” 她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骂都不知道骂谁。 或许是哭得太久,身体已经疲累到极致,焦娇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床榻上的美人呼吸绵长,细细听去,显然已经睡熟。 昏暗的地面,一条黑色的蛇尾窸窸窣窣地伸到床榻下,极速地卷走那双白色的绣袜。 还有一件今日刚换下的小衣。 若是焦娇这几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自己的贴身衣物正在逐渐变少。 可惜她心神恍惚,始终没有察觉。 夜更深了。 娇小的人类陷入了深层的睡眠。 一条两米长的蟒蛇从房梁上吊下来,缓慢地挪进了温软沁香的被窝里。 它紧紧地缠着床上的人,像是要将其绞杀。 “不要。” 焦娇在睡梦间挣扎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不妥,蟒蛇又悄悄地松开了些力道。 只是体内的躁动始终无法解决,它痴痴地盯着怀里的雌性,蛇信子贪婪地添舐着她的脸蛋。 好想……想添一添其他的地方。 可是会吵醒她。 妖蟒有些燥热,蠕动间蹭掉了单薄的被褥。 被褥落下,昏暗的烛光照到了它的身上——黑色的蛇身上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好肉,比之前更加狰狞丑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5节 蛇尾不甘不愿地离开焦娇的腰身,卷住了即将落到地面的被褥,轻轻一扯,再次盖到一人一蟒的身上。 坑坑洼洼的蛇身被遮掩,妖蟒满意地吐出蛇信,刚添到雌性的唇角,就看见那红润微翘的唇瓣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臭蛇……” 蛇信瞬间停滞在半空中。 还没等它有反应,一双洁白的双臂就紧紧地缠住了它。 “不许走。” 作者有话说: 蛇蛇:老婆叫我丑东西(落寞) 第66章 酥软黑巧曲奇 (“我愿意与你恩爱。”) “不许走。” 一句话成功让坑坑洼洼的妖蟒僵住身子。 它缩回蛇信, 一动不动地看着缠在怀里的雌性。 焦娇双眼紧闭,呼吸依旧绵长细密。显然,她并没有醒过来,刚才的话只是在睡梦中呓语。 妖蟒悄悄地松了口气。 它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 忍了半晌, 还是没忍住。 厚重的被褥下,狰狞的蛇头肆意地往深处爬行。 它找到了最香的地方, 吐出长长的蛇信, 凑上去轻轻触碰。 陷入沉睡的焦娇顿时哆嗦了一秒。 ——更香了。 ——和蛇果不一样的香味。 如果妖蟒有喉结,此刻应该会难耐地滚动一下。 它贪婪地伸长了蛇信,拨开绸缎衣块的阻碍, 彻彻底底地凑上去。 香味越来越浓郁,妖蟒仿佛在品尝另一种破荚的果子。 “不要……” 焦娇呢喃两声,脸颊升起异样的红润,她或许还以为这只是睡梦中被蚊子叮咬了几口。 挠一挠就好了。 她伸出手, 试图挥开胡乱作祟的“蚊子”。 妖蟒乖顺地往后退了退,在她的手臂离开后,又急哄哄地凑上前。 蛇信重重地滑过, 紧紧地纠缠, 再好奇地试探。 焦娇仿佛陷入了一场奇怪又旖旎的梦境。 她下意识揪住了怀里的蛇尾,最痛苦时一口咬了上去。 “臭蛇!” 妖蟒有些紧张地从被褥里钻出颗蛇头, 翘起来偷偷窥视。 没醒。 它是有些心虚的,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雌性喜欢它, 若不是被那个浑身恶臭的道士打断,在船上时, 它就能完成求偶仪式。 妖蟒又钻进被褥里。 它有些醉醺醺了。 像深埋地底的陈年美酒, 尝上一口就舍不得放下酒碗, 不停地倒出佳酿,最后恨不得连着坛底都添个干净。 天际逐渐泛起白光,醺醺然的妖蟒依依不舍地松开怀里的焦娇。 坑坑洼洼的蛇身在白日里根本无法隐藏,只能偷偷地躲上房梁,与黑暗完美地融为一体。 一大早,三皇子宫内的大太监来送饭。 焦娇正坐在井边红着脸洗自己的衣物。 “焦夫人,吃饭罢。” 大太监阴阳怪气地看着她,也不提给她多添个人,帮她洗衣干活。 要他说,这种不尊重殿下的女人,活该饿死在这里。 “你也知道咱们宫里是个什么情况,这可是殿下好心赏给你的饭菜,还不快接着!” 焦娇瞥了他一眼,理都不想理。 大太监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将餐盘扔在地上,转身离去时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你好受的!” 他的背影消失后,焦娇依旧不紧不慢地搓着自己的衣物。 想到昨晚做的梦……她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院门上。 不过、不过就是被那条臭蛇亲过几次,她怎么就变得如此浪荡起来? 要不是衣物不多,她恨不得将这件贴身绸衣撕碎了埋进土里,再也不要见到它。 可若是这样做,她就没有多少衣物可以替换了。 焦娇咬着唇,硬着头皮将它挂在院内。 等一切都做完,她才踱步到院门口,低头看向那份被大太监端来的餐食。 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一饭,比之前的馒头咸菜好了许多。 焦娇的眉眼间却染上疑虑。 真奇怪。 明明三皇子宫内都自身难保,为何还给她这个“恶人”提供饭菜? 难道是要毒死她?给她最后吃顿好的? 焦娇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到最后也没有端起餐盘。 房内还有水果与糕点,她宁愿拿那个填饱肚子。 谁料她刚踏入房门,木桌上又凭空出现几碟热气腾腾的饭菜。 看到那几个专供给贵人的碟子,焦娇终于能确定了,这就是刚从御膳房里偷回来的! 这是野兽讨好雌性的法子。 除了那条妖蟒,没人再会盯着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焦娇的眼泪一滚,她无比确信那条臭蛇就在这里,只是死活都不愿现身来见她。 她再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你若是能肆意进出皇宫,可有法子从牢狱里救出我父亲?” 只是这话一开口,她就后悔了。 那条蟒蛇连一个道士都打不过,京城还有一个长生观,里面全是道士,万一它又因为救她的父亲而出事…… “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罢。” 焦娇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低落地坐在木桌前。 刚拿起筷子,头顶上突然掉落一块未知物品。 焦娇吓了一跳,定睛再看,是块漆黑色的蛇鳞! 她忙抬起头,只看到了一截蛇尾从房梁上快速地滑过,不多时就消失在院外。 焦娇猛地站起身。 “……” 她想开口叫住它,可是压根不知道该喊什么。 “等等!” 消失的妖蟒并没有等她,早就消失在视野里。 焦娇着急地跑到院子里,心底全是担忧与不平静。 它真的在这里! 但它又要去哪?是不是听到她的话,去救父亲了! 焦娇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指,一颗心仿佛被撕成两半,一半在期待它真的能救出父亲,另一半却在后悔不该哄诱它涉险。 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心情极为复杂之时,脚腕忽地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低头,看到一条熟悉的黑色小蛇缠在她的脚边,正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腕。 “是你。” 焦娇想起在妖庙里见到的那条黑蛇,如今想来,第一个想要对她不轨的山匪,就是被这条小蛇杀了。 “你跟那条妖蟒是什么关系?” 是依附于它的蛇群子孙吗? 黑色小蛇没法回答,它顺着焦娇的裙摆攀爬,很快就缠绕到她的手腕上。 像一只黑玉手镯,衬得那截纤细的手腕更加白皙细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6节 焦娇忍住对它的本能惧意,不由得庆幸它浑身漆黑,并不像其他毒蛇那般有着繁多的花色。 若是那种,她可能在它爬上裙摆时,就要吓得尖叫。 “你可知道它去哪了?” 手腕上的蛇尾往宫外的方向翘了翘。 那个方向……是牢狱的位置。 它真的听了她的话,去救父亲了! 这一刻,焦娇心底的诸多情绪压倒了惧意,她猛地抬起手腕,将黑色小蛇贴近脸颊。 “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若我是条雌蛇便好了。” 可她是人类……等等,焦娇的脑海里浮现出“无为道长”的容貌,忽地咬唇。 “若、若你能化形成道长的模样,我也没那么怕你。” 她此刻又开始画饼了。 “京城乃是非之地,待你救出父亲,我也能与你一同离开这里。” “寻个山清水秀之处,既没有厉害的道士,又没有令人憎恶的高官权势。” “你若是喜欢原形,就自去山林里快活;若是、若是想见我,就莫要露出真实面貌,以免吓坏我的老父……” 焦娇的脸颊红得像果树枝头沐浴最多阳光的鲜嫩水蜜桃,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小声。 “届时,我自是愿意与你恩爱。” “可你日后倘若寻到了合心意的雌蛇,也需提前给我说一句,莫要一声不吭地与那雌蛇奔去山林里。” “那样你是快活了,我或许会哭瞎眼。” 她的话,一句不漏地传到了黑色小蛇的耳中。 数里之外,化作“暗一”模样的妖蟒忽地停下了脚步。 它顶着一张平平无奇但有些小俊的脸,黑色的瞳孔在无人处兴奋得变成了黑金色的竖瞳。 ——去山林里快活。 ——我自是愿意与你恩爱。 妖蟒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浑身就变得燥热起来。 它直接无视了娇娇的最后两句话,传承记忆里,从来没有雄蛇有了雌蛇后,又去找第二条雌蛇。 “娇娇,只要娇娇。” 没有经过人类社会驯化的妖物分不清姓与名的区别,它只知道自己的雌性有个好听的名字。 妖蟒太兴奋了。 它加快脚步,心浮气躁地朝着“暗一”记忆里的牢狱位置奔去。 得先救出“雌蛇”的老父。 作者有话说: 太聪明的人找不到老婆,真诚的蛇蛇才配有老婆。 第67章 牛肉炒刀削面 (“你拿了我的东西。”) 焦娇在三皇子的宫内, 从白日等到了天黑。 黑色小蛇始终缠在她的手腕上,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它为什么还不回来?” 焦娇等得太过焦急,隔一会儿就要去院子外转一转,企图看到那道熟悉的妖蟒。 可它始终不见踪影。 “该不会出事了吧?” 牢狱外重兵把守, 难道它被抓住了? 焦娇心神不宁地戳了戳手腕上的黑蛇, 试图从它这里得到答案。 但黑蛇长了一副吓人的模样,实际上蠢头蠢脑, 根本不懂她的担忧。 “唉。” “也不知你随了谁。” 焦娇始终冷静不下来, 索性站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等到妖蟒,却先一步听到了宫内乍然响起的尖叫与砍杀声。 怎么回事?! 这可是宫里, 除了禁卫军,谁都没法带兵器进来。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规模的打斗声? 甚至还有一堆宫女和太监的凄惨叫声! 焦娇想起了那夜五皇子宫变,也是这副动静。 可五皇子不日就要登基,现在好端端地住在宫里, 还能有谁杀入皇宫……等等! 她猛地站起身,心底浮现出一个最不可能的念头。 焦娇快步走出院外,避开三皇子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太监侍女, 一路潜行到殷策的寝宫。 按理说, 没有太医医治,他此刻应该无能地趴在床榻上, 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命运。 可当焦娇溜进寝宫时,只看到了一副空荡荡的床榻。 上面本该躺着的殷策, 消失得无影无踪。 焦娇顿时瞪大了眼睛。 殷策不见了! 他伤成那副模样,没有人帮助, 还能去哪? 难道、难道造成这一切打杀声的人, 就是本应该躺在床榻上等死的殷策? 焦娇的脸色难看极了。 此时此刻, 她突然意识到——是她小看三皇子了! 他向来阴狠聪颖,手段更是防不胜防,就算是五皇子调走他身边的所有人,或许、或许他还有退路。 这皇宫跟筛子一样,妖蟒能溜进来,殷策的手下或许也能溜进来。 只要殷策被带出宫外,就能调动手里的兵力,直接杀进宫来! 怪不得,怪不得中午送饭的大太监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全无昨日的丧气,她早该想到的! 焦娇此刻无比懊悔。 若早知殷策还有退路,她就不该想着多留他几日,让他受尽折磨。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焦娇眉头紧锁,遥遥地看着养心殿的方向。 五皇子作为铁板钉钉的新帝,此时应该已经住了进去。 他到底能不能阻止殷策? 不,很难阻止了。 父亲入狱,驻扎在城外的两万兵马暂时归副将带领,副将又是殷策的人。 两万兵马,足够碾压五皇子的八千禁卫军! 殷策又比五皇子阴狠,他若是杀进宫中,说不定会立马斩杀五皇子。 到时,哪怕手段不光彩,最终称帝的人还是殷策! 外面的喊杀一声比一声高,甚至已经逼近了三皇子宫。 有一批带刀侍卫直接闯了进来! “三皇子有令,抓住罪人焦氏!” “给我把她搜出来!” 果然是殷策的人! 绝对不能被他抓到! 她是害他受伤至昏死、丢失皇位的罪魁祸首,若是被抓到,恐怕小命不保。 焦娇提起裙摆就往偏僻的地方躲藏。 她还要等妖蟒回来,等它救回父亲,再一同寻处青山绿水之地,过上平静无纷争的生活。 绝对不能在这之前,就落入三皇子的手里。 焦娇躲得很费力,但进来的百来个带刀侍卫是地毯式搜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的躲藏范围越缩越小,危险越来越近。 到最后,领头的侍卫将她从柴房的柴垛后拽了出来。 “找到了!” “放开我!” 眼看着逃不过,焦娇发了狠,左手摸到手腕上的黑蛇。 也不知它能否咬死这批人。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7节 她的念头刚起,下一秒,就看到这批侍卫身后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差点害死妖蟒的白眉道长! 焦娇的手指一哆嗦,动作比脑子更快,当即拽下黑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丢到柴垛后面。 ——快跑! 玄阳子见抓到了人,缓慢地从侍卫后方走出,目光落在焦娇的身上。 他还记得这个撕毁黄符的女子。 明明与妖厮混在一起,得知真相后依旧不知悔改。 玄阳子只是扫了一眼,便知三皇子为何叫他过来抓住此人。 “你身上有妖气。” 焦娇刚扔出黑蛇,此刻生怕它蠢头蠢脑地再冒出来,紧张得双手都在颤抖。 她绝对不能再让这个道士得知妖蟒还没有死! “有什么稀奇的吗?”焦娇佯装镇定,冷笑一声,“我与那妖蟒关系匪浅,哪怕被迫生死相别,身上沾染些妖气也正常吧?” 玄阳子摇摇头:“若只是亲近,不会残留如此浓厚的妖气,你身上还有古怪。” 眼看着瞒不过去,焦娇捂紧了被她用红绳串起、戴在身前的蛇鳞,试图转移焦点。 “这是它留下来的唯一纪念,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玄阳子果然被迷惑,他看到焦娇手里的蛇鳞,终于明白为何那妖蟒已死,这女子身上还带着如此浓郁的妖气。 “这鳞片乃是妖物所留,你拿它来肆意伤人,本就不对!” 焦娇气笑了。 “我拿它来伤人?你这道士根本就是颠倒黑白!” “殷策图谋父亲手里的兵力,派遣山匪来毁我清白,若不是妖蟒出现,我早就被山匪得逞!” “事后他追来南府监视我,意图谋害我的性命。妖蟒为了护我,杀的哪个不是该死之人?” “你若是心中真有道义,就应该在殷策糊弄天下、编造妖蟒为祸江河之际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他在撒谎!” “你若是真的仁爱苍生,就该睁眼看看!我父亲为大夕朝出生入死,却被殷策诬陷通敌叛国;我九死一生活下来,最终落得个入府为妾的下场,甚至还要被殷策肆意欺凌!” “你装瞎做聋,根本配不上满嘴的道义!” 她的指责句句在理,哪怕是玄阳子听了,也沉默半晌。 许久后,这道士才找回自己的信念。 “焦家与三皇子的关系,乃世俗恩怨、红尘是非。那蟒蛇是妖,不该掺和人间世事。” “贫道不管人间,只管妖物,解决它才是贫道的修行。” 焦娇嗤笑:“没想到长生观的道士如此会推卸责任!” 玄阳子不再过多争辩,随手结下符火,隔空烧断了绑住蛇鳞的红绳。 红绳刚断,掉落的蛇鳞就被他挥手收走。 “贫道的事情已了,诸位请便。” 玄阳子转身离开。 等候多时的侍卫瞬间走上前,将焦娇压着带了出去。 三皇子有令,要活捉了焦氏去见他。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已经“绝望”的焦娇始终低着头,没有任何反抗。 只是在离开柴房的最后一秒,她不经意间扭头扫了一眼柴垛。 它果真聪明了一次,知道藏好自己的妖气,也知道躲在暗处不出来。 玄阳子并没有跟随众人去养心殿。 他的事情已了,王朝更迭乃世间常事,他不能利用自己的本事掺和这些红尘是非。 今夜的皇宫四处都有砍杀的侍卫,三皇子带进来的兵力正全力和五皇子的人火拼。 玄阳子穿着一身道袍,如入无人之境。 大夕朝道观多,道士地位高,没人会对一位看起来仙气飘飘的道长下手。 直到一个陌生的男子与他擦肩而过。 玄阳子潜意识察觉到不对,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男子看了半晌。 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也罢也罢,或许是先前与那妖蟒斗法,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产生了错觉。 他摇摇头,转身欲走。 “等等。” 刚才擦肩而过的男子没有离开,反而又转了回来。 玄阳子再次止住脚步,与他正面相对。 男子长着一副寻常的面容,只是身形过于挺拔壮硕,但更让玄阳子心惊的是他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杀机。 但这种眼神出现在宫变的现场,似乎又十分正常。 “不知有何要事……” 男子打断了他:“你手里拿着什么?” 玄阳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细观男子的面容,怪诞又奇异; 再听他说的话,带着一股诡谲的音调。 他不似人类。 玄阳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黄符。 “你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死死地盯着他的左手,吐出来的气息比井水还要阴湿。 “你拿了我的东西。” 他的东西? 玄阳子不明白,他拿的明明只是一片蛇鳞……等等,蛇鳞! 白眉白须的老头猛地大惊,黄符迅速拍打到男子的胸膛,自己则瞬间后退十几米。 “你到底是谁?!” 那妖蟒明明已死……玄阳子的疑惑在下一秒就变成了惊惧。 只见那怪异男子的黑瞳,在火把的照耀下,变成了黑金色的竖瞳,古铜色的皮肤上浮现出大片的蛇鳞。 他一张口,猩红色的蛇信隔着十几米缠住了玄阳子的脖颈。 “呃!” 玄阳子被蛇信缠得说不出话,他的黄符和术法对“男子”都不起作用,师父留下的血脉黄符也早在运河一战中用了个干净! 谁能想到那妖蟒竟然没有死!还化作人形混进了皇宫里! “啊啊啊!!!” 又一声惨叫,玄阳子的左手被蛇尾拍成骨折,攥在手心的蛇鳞也掉了出来。 “这是我的东西。” 刚才的男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半人半蟒的怪物。 它接住了那片蛇鳞。 “你拿了我给娇娇的东西。” 杀意逐渐蔓延,半人半蟒的蛇信逐渐绞紧。 “你该死!” “呃!呃!” 玄阳子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他的法力只剩十分之二三,如今根本不是妖蟒的对手。 祸害,这祸害不该留在人间啊! 他若是死了,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止妖蟒为祸苍生? 玄阳子不甘心,临到死前也不甘心! 咔嚓。 他听到了骨骼挪位的响声。 意识残存的最后几秒,脑海像跑马灯一样掠过许多画面,最终却定格在十岁时。 师父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 ——“世间万物自有制衡。” ——“它虽强悍,却再也找不到第二条同类,等它寿命到头,这一脉就要彻底灭绝喽!” 他错了吗? 这妖孽天生恶种,迟早会为祸人间,他没错! 咔哒。 玄阳子的头颅彻底垂了下去。 半人半蛇的怒气未消,它盯着玄阳子的尸首,脑袋瞬间变成狰狞的蛇头。 蛇嘴大张。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8节 将尸首彻底吞进腹中。 作者有话说: ——上辈子—— 等到结蜘蛛网的蛇蛇下山找老婆,从南逛到北、从东荡到西,一无所获。 不仅老婆没找到,还遇到一个喊打喊杀的道士。 蛇蛇: 毁灭吧!(阴暗地爬行) 第68章 香酥可颂蛋挞 (“三皇子死了?!”) 焦娇被侍卫们带到养心殿。 这一路上, 四处都是打斗和逃亡,她亲眼目睹了三皇子带来的兵力将五皇子的禁卫军杀得片甲不留。 一颗心也直直地往下坠落。 果然,殷策还是成功了,不管他的手段如何, 最终登上皇位的人是他。 “殿下, 人已经带到了!” 焦娇被粗鲁地推进养心殿,看到的便是殷策与五皇子对峙的一幕。 前者坐在木椅上, 几度受伤的腰竟然还能直起来, 只是面色比鬼还要死白。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五皇子,或许这几天他已经认定皇位是自己的,所以高枕无忧、意气风发, 脸色养得无比红润。 乍然遭受今晚的意外,又看到了本该瘫痪在禁闭宫殿里的兄长,他望过来的目光简直要喷火。 “三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造反吗!” 殷策脸色苍白, 唇色也苍白,唯独一双黑眸中含着冷漠和讥讽的光芒。 “造反?本宫只是来清剿害死父皇、捏造圣旨的罪人。” “胡说八道!”五皇子愤怒极了,他猛地从皇位上站起来, 指着殷策大骂, “父皇年岁已高,体虚暴毙, 朕只不过是提前入宫,接收了传位的圣旨。” “倒是你, 夜里带兵逼进皇位,到底是何用意?难道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 逼死朕吗!” 若是放在以前, 殷策还会与他虚与委蛇地多说几句。 但他的腰伤太严重了, 能够坐起来也全是因为吃下了止痛散,才能坚持带兵杀进宫里。 被疼痛疯狂折磨的神经已经压抑到极致,他的真实性情再也无法掩饰。 “是又如何?”殷策冷笑,“你该不会以为趁着我病重,就能彻底坐稳这个皇位?”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下一秒,殿外就又传来浑厚的禀报声。 “回禀三殿下,叛军已经全部就地斩杀!” 是赵副将的声音,他拿下了整个皇宫! 五皇子的面色瞬间变得灰败,无力地瘫坐在皇位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逼宫的那一晚,直接命人杀掉殷策! 谁能料到短短几日,局势就发生了如此大的逆转。 殷策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他动了动手指,围在身边的士兵立马涌上前,将皇位上瘫成烂泥的五皇子拖到了主子的面前。 “五弟,不要怪皇兄残忍,实在是你太心急了。” 本想对皇位徐徐图之,谁料一个蠢货破坏了他的全盘打算。 殷策接过身边侍卫递过来的大刀,缓缓地举了起来。 “不!三哥!”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我们是亲兄弟啊,你杀了我,难道不怕被天下人骂死吗!” 五皇子被两个侍卫压得跪在地上,脑袋被迫垂下,摆出引颈就戮的姿态,实则脸上已经吓得涕泗横流。 殷策根本没听进他的求饶。 他远远要比这个蠢货弟弟要心狠手辣得多。 “本宫现在不杀你,难道要等到你也来造反吗?” 锋利的钢刀猛地斩下。 噗嗤。 这是刀刃陷入血肉的声音。 咚! 这是脑袋砸落地面的响声。 旁观这一幕的焦娇猛地闭上眼。 她的心跳已经飙升到了最高点,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五皇子那颗孤零零砸在地上的头颅。 ……这也会是她的结局吗? “把她带过来。” 殷策没回头,手里的钢刀更是擦都没擦。 看押焦娇的侍卫立马将她推到了三皇子的木椅旁。 “本宫原本是想给你留出一条生路。” 殷策空出一只手,强制地捏起焦娇的脸颊,迫使她仰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打量着这副俏丽的面貌。 顾盼生姿的眉眼,明艳的鹅蛋脸颊,还有吐气如兰的朱唇,被他捏住的香腮更是点缀着层层红晕。 是长在他心尖上的美貌。 如果她不是焦家老匹夫的女儿,他或许会许她一个侧妃位置。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地与一条妖蟒厮混,三番四次地害他受到重创。 后腰的伤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这是一个蛇蝎妇人。 “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殷策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手指越捏越紧,心头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他给了她多少次机会? 他甚至不计前嫌,将她带回宫里,让一个罪臣之女有容身之地,避免了成为达官显贵的玩物。 可她却害得他差点继承不了皇位,甚至落得了一身的重伤。 想起那些庸医的叹息声,以及至今无法从木椅上站立的憋屈,殷策就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直接掐死。 他的手逐渐落到钢刀手柄上。 焦娇绝望地闭上眼。 妖蟒还没有回来,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它若是成功地从牢狱里救出父亲,那么她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死亡来临的最后几秒间,焦娇的脑海里划过许多想象中的画面。 其中还包括一人一蟒穿行在深山老林里,她躺在妖蟒的庞大蛇身上小憩的场景。 只不过这些都变成了无法实现的幻想。 好像从遇到那条妖蟒开始,她就一直在食言,答应给它塑的金身、一日三炷香都没实现。 如今还要先赴黄泉。 焦娇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殷策看到这一幕,嘴角掀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本宫就送你去地府与那条妖蟒相见!” 眼见着钢刀即将落下,养心殿内忽地刮起一阵妖风,从殿门口疯狂地灌入,吹得所有人都直不起腰来。 啪! 狂风使得钢刀从手心脱落,重重地砸在地面。 殷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怎么回事?!” 妖风肆虐的正中心,唯独闭着眼的焦娇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能自如地睁开眼,震惊地盯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哪来的风? 很快,一道金光蹿进了养心殿。 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人胆战心惊、毕生难忘的场景—— 一条几百米长的金龙飞腾在殿内,庞大的身躯在几根金柱间围绕,威武狰狞的龙头牢牢地盯着下方。 “是龙!” “真龙现身了!” 刀器接二连三地砸落地面,在场的侍卫忠于封建王朝的信仰洗脑,纷纷跪趴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这其中,唯有两人不为所动,甚至敢抬起头凝视上方的金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焦娇,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条让人眼熟的“金龙”。 除却多出来的龙角、龙爪,以及那身变成金色的“龙鳞”……其他的一切,都是妖蟒的模样!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09节 它、它何时飞升成龙了?! 殷策比她更清醒,在惊骇过后,他立马就认出了这条“金龙”的真身。 “都给本宫起来!” “这不是龙,是伪装成龙的妖蟒!” 它竟然没有死! 殷策又怒又怕,当即呵斥最得力的侍卫:“去找玄阳道长,把玄阳道长带过来!” 一边是金龙的震慑,一边是三皇子的威胁。 在场众人都迷惑了,有些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有些人还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就在他们捡起自己的兵器时,深沉的龙吟声突然响起,如同管弦乐器般嘹亮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养心殿。 刚刚缓过来的侍卫们再次吓得趴在地上。 “一群蠢货!”殷策气得大吼,“怕什么,给本宫起来,抓住这条妖蟒!立功之人封官进爵,赏白金!” 他叫嚣的声音最大,一下子就吸引了金龙的注意。 龙尾一摆,直接将殷策连人带椅拍倒在地。 这还没完,那颗让人不敢直视的龙头已经从养心殿最顶部探下来,凑到了焦娇的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不知道这条龙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吃人? 金龙的凌冽眼神在看见焦娇时,就已经温柔了下来。 它低头匍匐在地面上,龙角轻轻地顶了顶她的腰。 焦娇的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 哪怕是变成了金龙,还是那条熟悉的妖蟒。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金龙凑近了些,龙角再次碰了碰她,龙须更是缠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背上拉。 焦娇有些明白了:“你让我坐上去吗?” 金龙点点头。 焦娇看了四周一眼,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动,连殷策也被笨重的木椅死死地压着。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她不再犹疑,抱住金龙的脖子,费力地往上攀爬。 可它太高太大了,蛇身都有一米粗,鳞片还滑溜溜的,怎么都没法顺利地爬上去。 龙尾悄然伸到焦娇的身后,拖住她的tun,轻轻松松地将她垫高。 好软好肥。 金龙的眼里滑过一丝痴迷。 焦娇根本不知道这条“龙”在想什么,她终于顺利地爬到龙背,只能隐约地感受到龙尾在离开前,悄然地压了压接触的部位。 是不小心的吧? 她红着脸骑在金龙的脑袋上,抓住它的龙角。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金龙驼起她,再次飞腾到高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 焦娇第一次感受到这个高度,慌乱地抓紧了龙角,整个人都趴伏在龙背上。 软绵绵的,坐在身上都压扁了。 明明是如此严肃的场景,金龙的心思却有些不正经。 焦娇根本没发现它的“龌龊想法”,她也是近距离接触后,才发现这条金龙的身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伤痕。 那晚黄符腐蚀的血肉,竟然还没有恢复吗! 她的心口顿时疼了起来。 柔软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一处伤口,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还疼吗?” 金龙早就不疼了,它也不愿意让自己的雌性把注意力放在满身的伤疤上。 它藏藏掖掖到现在,本就是不想让她发现。 又是一声深沉的龙吟。 金龙背着自己的香香雌性,调头就要往殿外飞走。 没有人敢阻止它,除了殷策。 他在金龙与焦娇调情时,就已经靠双手从木椅下方爬了出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抓住它!” “它不是什么金龙,是为祸江河的那条妖蟒!别被它的障眼法给骗了!” 见自己的话没起多大的作用,殷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水。 “谁要是将它放跑了,通通剥夺职位,打进大牢!” 金龙离众人还是太遥远,但三皇子的威胁可是实实在在的。 一时间,大半的侍卫都战战兢兢地地爬起身,捡起自己的兵器,畏畏缩缩地朝着意图离开的金龙冲去。 殿外剩余的一万多将士也早已听到声音,被赵副将带着冲了养心殿,形成了包围之势。 赵副将在战场上几番出生入死,比寻常人的胆量更大,听到三皇子的话,当即振臂一挥。 “射箭!” 龙又如何? 他们这里可是有一万多的精锐将士,说不定还能生擒这条龙! 箭羽密密麻麻地朝着金龙射来,它的身体太庞大,弓箭手的准头哪怕一般,也能轻轻松松地命中目标。 焦娇的心一揪:“小心!” 金龙毫无顾虑,数千支铁箭砸在它的身上,就如同毛毛雨,一点儿伤害都没有造成。 赵副将也发现了困难,他立马就转移目标。 “给本将军射下那个女子!” 第二波箭雨齐齐地朝着焦娇射来。 金龙大吼一声,龙尾摆到身前,将所有的箭支扫落在地。 这群试图伤害焦娇的蝼蚁,彻底惹怒了它。 几百米长的龙身发狂地朝着下方扫荡,一下子拍倒了数百个人。 “不许后退!将它堵在这里!” 赵副将还在大吼,竭力稳住局面,试图调来更多兵力形成人海战术。 哪怕围,也要将这条龙给围死! 更何况它还带着一个人,有一个最大最显眼的弱点! 金龙扫落一波又一波的箭羽,龙身更是阻挡了所有的冷兵器攻击。 眼见着蝼蚁越来越多,它彻底不耐烦了。 自己的雌性就是人类,它潜意识也不愿意伤害太多人,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厮杀出去。 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金龙的眼珠子一转,调头冲向后方——跌倒在地的殷策在侍卫的扶持下,又重新坐到了木椅上。 结果他刚坐上去,衣领就是一紧。再眨眼,他整个人已经飞在了天上。 金龙叼着殷策,他腰间的护身符还发挥着微弱的作用,烫着它的嘴。 但烫一烫又不算什么。 一阵天翻地覆后,殷策才意识到自己被妖蟒叼上天了! “放开本宫!” “放了三皇子!” 赵副将投鼠忌器,不敢再让人射箭,只能焦急地大喊。 “放了三皇子,本将军让你走!” 焦娇当即抱住金龙的脑袋,警惕道:“你先放我们出去,我们再放了他!” 说是这么说,但出去之后直接飞上天,她必不可能再放过殷策。 赵副将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半步不让:“不行,先放了三皇子!” 两方僵持在原地,根本就谈不妥。 金龙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将殷策咬进嘴里。 这下,三皇子的大半个身子都进了龙嘴,若是那锋利的牙齿一咬……赵副将瞬间冷汗淋漓。 “赵副将!” 殷策竭力忍住恐惧,再也没有最开始的高高在上与运筹帷幄,他此刻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退出去,让它走!” 三皇子发话,赵副将不得不听,他也害怕自己的坚持害死殷策。 大夕朝子嗣不丰,五皇子一死,三皇子可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后退,退出殿外!” 这一万多将士终于退让了,金龙有些得意地叼着嘴里的蝼蚁,高兴之下仰天大吼。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0节 咕噜。 被它咬在嘴里的殷策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下一秒,整个人彻底滑进金龙的喉咙,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副将及众多将士:“……” 焦娇:“……” 金龙:“……” 金龙:“嗝。” 作者有话说: 蛇蛇没有变金龙,它只是又学到了一些新东西(骄傲自豪脸) 剧情快走完了,嘿嘿。 第69章 芝麻脆皮烤鸡 (“是我的娇娇。”) 三皇子被吃了!被一条金龙吃了! 这一幕太震撼, 堵在殿门口的数千个将士看得一清二楚,纷纷吓破了胆子。 这这这……金龙吃了大夕朝唯一剩下的皇子,这可如何是好! 赵副将也懵了,但他反应得快, 心底的贪婪瞬间就升了起来。 三皇子已死, 大夕朝皇位无人继承,而他手里又有兵马……为什么这个皇帝不能是他来当?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 殿外又传来嘈杂打杀之声。 “发生什么了?” “回副将, 又有一队兵马杀进宫了!” “什么?!” 赵副将大惊,再也顾不上那头金龙,挥开其他人冲向殿外。 他倒要看看, 三皇子和五皇子已死,还能有谁来逼宫。 养心殿外,高高的台阶下,密密麻麻挤着无数士兵, 为首的将军,正是一个极为熟悉的白发老者! 是本应该被关在牢狱里的焦老将军! “父亲?!” 殿内的焦娇耳尖地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急忙从龙背上滑下来, 迈开脚步就要往外冲。 但金龙痛苦的吼声制止了她。 它匍匐在地上, 动静极大地挣扎着,一副不久于世的模样。 “怎么了!”焦娇再也顾不上殿外的父亲, 当即扑到它的身上,“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金龙没法回答她, 有气无力地喘着气。 “我就知道,哪能随随便便吃人!” “万一有毒怎么办!” 焦娇心疼地搂着龙头, 脸颊贴在它的龙角上, 眼眶又红了。 “你不会有事的, 对不对?” 猩红的蛇信添了添她的殷红眼角,仿佛是在安慰她……等等,蛇信? 焦娇惊诧地抬起头,只见自己抱住的再也不是什么金龙,而是一条熟悉的黑色妖蟒! 化为原形后,它坑坑洼洼的蛇身更加明显了。 “你、你没有变成龙吗?” 妖蟒摇摇头,它只不过是在吞噬臭道士后,看到了记忆里的长生观,一群道士常年配合皇室编造了一系列的神鬼言论,以此来巩固皇室的真龙地位。 或许扮做龙,能更简单地带走自己的雌性。 对人类世界越来越了解的妖蟒,已经能够熟练地把握人类的心理了。 “嘶嘶!” 它的挣扎还没有停止,又翻滚了好几下,最后在焦娇心疼无措的注视下,巨大的蛇形逐渐变成了一具熟悉的人身。 焦娇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殷、殷策……” 没错,乍然出现在面前的人,正是殷策! 不,不一样。 若是真正的殷策,此刻应该是半身不遂的模样。而眼前这个人,顶着一副熟悉的面容,却能自如地行走。 “娇娇。”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就要牵住她。 “别碰我!” 焦娇本能地挥开他的手,对这张脸的抵触和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 但这是不对的,她明明知道这是妖蟒化作的人形。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妖蟒站在原地,它很有些无辜:“这个人身上有护身符,被我一起吞进肚子里了。” “护身符残留着法力,只有变成人形,才最舒服。” 焦娇咬住唇:“那、那你不能变成其他模样吗?我讨厌这张脸。” 妖蟒更难过了:“暂时变不回去,我还没有消化它。” “那变成原形呢?” 哪怕是恐怖狰狞的蛇身,都比殷策的脸更能让她接受。 妖蟒试了试,也不行。 它小心翼翼地看着雌性的脸色,又试图去拉她的手。 “娇娇,我的。” 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数百年的妖物,还不太适应人类的语言。哪怕它能够模仿照搬这具身体的性格与用词,但在面对雌性时,还是下意识地流露出最真实的面貌。 作为皇子皇孙,殷策的模样十分俊美,在京城都有第一美男子的美名。 只是他的性情太阴狠恶毒,常常会损害这幅好容貌,至少焦娇就从来没有心动过。 可当这张脸被妖蟒取代后,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没有那般让人恶心了。 焦娇哪里舍得让它伤心,半推半就地被它抓住手。 在妖蟒看来,这就是接受它的象征。 殿外还在热火朝天地厮杀,殿内的妖蟒却已经蠢蠢欲动。 它将怀里的雌性压在金龙盘旋的圆柱上,急不可耐地去亲那红艳艳的唇瓣。 焦娇不抗拒亲吻,但在这张脸凑上来时,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殷策做过的那些恶心事、说过的那些恶心话。 “不要!” 她猛地扭过头,看都不愿意看它。 妖蟒愣住,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不喜欢这张脸吗?可是很多人都喜欢。” 这个人类的记忆里,基本上所有的女子都会对他脸红。 “我不喜欢。”焦娇欲言又止,“我还是喜欢你变成道长的模样,那才是你。” 妖蟒实诚道:“那也不是我。” “什么?” “我吞掉了那个道长,他想害你。” 焦娇一阵恍惚,她没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的“无为道长”竟然也是个活人,只是被妖蟒占据了身份。 “你就没有自己的样子吗?”她气急,“你顶着别人的脸来亲我,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奇怪?” 妖蟒很茫然,哪怕吞吃了那么多人,芯子却还是一条没有驯化过的蟒蛇。 关于人类世界伦理道德这个潜在的约束,它至今都没有实感。 眼见着说不通,焦娇红着脸别过头。 “我觉得奇怪。” “你顶着不同人的脸来亲我,我会以为自己跟不同的人好上了。” “若是今日跟‘无为道长’亲,明日跟‘三皇子’亲,后日、大后日……以后每日我都要跟不同的‘人’亲热吗?” 这种话哪里是正经女儿家能说的话,但眼前的妖蟒一点儿都不懂,焦娇只好把道理说得明明白白。 只是越说,俏丽的脸蛋越红,像熟透了的山楂。 浓密的睫毛也在羞涩地颤抖,半垂下来的美眸更加勾人了。 被勾得晕头晕脑的妖蟒眼里只剩下自己的雌性,结实的手臂牢牢地钳住焦娇的细月要,低头就去衔她的唇瓣。 它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抓取了自己想听的话。 ——以后每日都要亲。 甚至还私自延伸了意思。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1节 ——不光要亲,还要做更多的亲热事。最好与昨日夜里那样,肆意地钻进她的被窝,用蛇信添弄品尝,让她散发出野果熟透了的幽香。 ——弄脏的绸衣也不用她洗,它可以洗一盆! 越想越躁动,越想越难耐。 这么大一颗蟒蛇脑袋,里面没有一件正经事。 焦娇胡乱地躲避,又气又恼:“你根本没有听进我的话!若你总是这样,我日后把其他人认作你,跟别人勾勾搭搭肆意亲热,你是不是也能接受?!” 妖蟒顿住。 它终于听见了她的话,眼底浮现出怒气和强烈的占有欲。 “不许。” “不许跟其他雄蛇亲热。” 她是它的雌性,不能再去勾搭其他雄蛇。 焦娇见自己的话终于起作用,趁机推开它,不去看那张可憎的脸。 “你何时能消化那道护身符?” “……七日。” 七日也不算多,焦娇松了口气,警告道:“这七日内,你不许顶着这张脸来碰我!” 五雷轰顶。 妖蟒哪里能接受,它刚想抗拒,殿外就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白发老者身披战甲,手执利剑,带着数百人走进了养心殿。 “父亲!” 看到许久未见的老父,焦娇泪如雨下,猛地朝着焦老将军扑去。 “娇娇!” 焦老将军征战沙场,受过多严重的伤都没有哭过,反而是看到焦娇后眼眶一红。 “孩子,你受苦了。” “牢狱环境险恶,父亲才叫受苦。”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许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父亲,你怎么带兵杀入宫里了?” 焦娇忐忑不安地看着焦老将军,生怕他为朝征战多年,临到老却被扣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别担心,为父已经找到证据,只待洗清通敌叛国的冤屈。” “如今三皇子与五皇子内斗,谁也不知先帝到底传位与谁,必须有人来匡扶正统。” 到底也是纵横沙场的老人精了,焦老将军将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根本不提越狱一事。 若不是先前被赵副将打得措手不及,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冤枉。 这几日在狱中,焦老将军想来想去,始终怀疑自己是被三皇子坑害。 但今日一名暗卫杀入牢中,将他劫了出来。那暗卫长着一张熟悉的脸,焦老将军在三皇子身边见过,顿时明白这就是三皇子的人! 如此一来,他的猜测被全盘推翻。 难道是五皇子要害他?赵副将是五皇子的人? 焦老将军一出狱,就联系了曾经的旧部,得知三皇子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将她纳入宫中。 他还在今晚发动了宫变! 但迷惑的事情又来了,如果赵副将是五皇子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帮着三皇子逼宫? 难道赵副将看似是三皇子的人,其实是五皇子的人,所以才会诬陷三皇子的岳家? 而三皇子发现了不妥,暗地派人救出他,希望他能带兵帮他夺位? 焦老将军彻底糊涂了。 在他的印象里,殷策并不是一个可托付之人,奈何违背不了赐婚的圣旨。 可今时今日,他又确确实实地将女儿护住,若不是他出手,女儿怕是早就进了教司坊。 一想到自己放在掌心里疼爱的女儿可能会遭遇到那些不堪之事,焦老将军就痛心疾首。 单单只为了自己的娇娇,他也得假作支持三皇子之名,带着旧部兵力冲杀进宫。 “娇娇莫哭。” 焦老将军心疼极了,他看见女儿这幅消瘦的模样,就知道这段时日她肯定过得不是很好。 “殿下,贼人已经全部俯首就擒,幸不辱使命。” 他拱手向留在殿中、眼巴巴看过来的“殷策”行礼,余光扫了一眼头身分离的五皇子。 “五皇子被贼人所杀,还望殿下莫要伤怀。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今早行登基之礼为好。” 焦娇愣住,她下意识开口:“父亲,它不是……” 它只是一条会化形的妖蟒,不是三皇子啊! 可她扭头一看,方才瞅见金龙吞吃三皇子的赵副将已经战死,其余千名士兵也所剩无几。哪怕看见了,说出来都没人信。 谁会相信真的有金龙啊?况且“三皇子”这不还好好地站在这! 焦娇倒吸一口凉气,瞬间不懂事态该如何往下发展了。 “殿下肯在臣被冤屈之时护住小女,臣感激不尽!” 妖蟒:“……” 妖蟒:“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焦老将军抹了一把眼泪,真实意图很快显露。 “殿下继承皇位,日后定能寻得更加贤惠知礼的皇后及后妃。” “小女福薄,恐怕不能再留在殿下宫中,还望殿下恩准臣将她带回。” 他的意思很明确,只希望女儿进入三皇子宫内的一切都变成往事,日后还是将军府的掌上千金。 焦娇听完,先是一愣,后又被父亲的良苦用心感动,哭着扑进焦老将军的怀里。 “爹爹!” 焦老将军也涕泗横流,他知道女儿曾被三皇子纳入妾室,日后肯定再难出嫁。 但他愿意一辈子养着自己的女儿。 “我的乖娇娇!” 父女俩抱着痛哭,场面极其感人。 可才哭到一半,怀里的人就被凶狠地拽走。 只见“三皇子”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同理心,将焦娇牢牢地抢进自己的怀里。 “是我的娇娇。” 作者有话说: 蛇蛇:老匹夫! 今天是八千五百字大肥更! 接下来就全是甜甜甜了嘻嘻,这个单元快结束了~ 第70章 火腿炒方便面 (“娇娇,娇娇,莫叫。”) 焦老将军愣住了。 向来温文尔雅但眉目间总带着倨傲的三皇子, 如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紧紧地搂住他的娇娇,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殿下……” “父亲!”焦娇费力地从妖蟒的怀里挣扎出来,急忙打断焦老将军的话, “女儿与三皇子还有话要说, 父亲不如先去处理叛军,稍后女儿再与父亲交代。” 她一开口, 妖蟒的脸色也变得柔和许多, 眼神几乎黏在焦娇的身上。 焦老将军的眼睛有多毒,一眼就看出了女儿与三皇子之间的不对劲。思索片刻后,果断地将空间让给他们。 金柱后。 妖蟒的手臂紧紧地搂住焦娇的腰肢, 低低地喊:“娇娇。” 焦娇抵住它的胸膛,微微偏头,不去看它那张脸:“你、你想当皇帝吗?” 人类的皇帝? 妖蟒摇摇头:“不想。” 只是这话还没落地,刚吞吃的人类残念就影响到它的思维, 让它罕见地犹豫了片刻。 焦娇咬唇,心底冒出一个想法。 “现在有个最好的机会,既然你能变成人形, 便可以假扮三皇子登基, 成为大夕朝的皇帝。” 在几刻钟之前,她还没有这种念头。 只想着等妖蟒救出父亲, 他们就寻一个青山绿水之地隐居起来,逃避皇室的追捕。 可事情发展得太离奇, 三皇子五皇子全部死亡,整个皇室再无顺理成章的候选人。 这个皇位与其便宜了那些宗室,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妖蟒? “若是其他人当皇帝, 绝对不会放过父亲。” 她的父亲带兵攻入皇宫, 换做哪个皇帝,事后都会清算。 焦娇舍不得让父亲的一世英名尽毁,更舍不得让他卸去一身功名,去当一个山间老翁。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2节 “若是你成为皇帝,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越说越兴奋,骨子里隐藏的某种期待开始沸腾起来。 可当焦娇扭过头,对上那双毫无权势欲的黑眸,却突然卡了壳。 眼前的妖蟒顶着殷策的脸,眉目间却与殷策毫无相似之处。 它根本不懂皇位意味着什么,就算明白了,这条出生自深山野林里的蟒蛇怕是也不愿受到人类的束缚。 焦娇心底的那股兴奋突然淡了。 她缓缓地将脸颊贴上妖蟒的胸膛,短暂地忘却了这具身体这幅样貌曾经属于殷策。 “罢了。” “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罢,父亲有大智慧,他定能安排好自己的退路。” “但我还是希望能留在父亲的身边,你若是闲来无事,再来寻我也好。” 或许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焦娇有些不舍,又有些眷念。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它,低声道:“在世人的眼里,我曾经成为过三皇子的妾室,哪怕被父亲带出来,好人家的儿郎也不会娶我。” “我也不愿再嫁。日后若有机会,我就央求父亲在郊外山间买处别院。” “如此一来,也方便你去别院寻我。” 焦娇都已经想好了,以后每月上旬,就待在京城陪伴父亲;每月下旬,就去别院小住,和妖蟒……厮混。 她说了这么多,妖蟒全无反应。 脑海里残存的人类谷欠念正在与野兽的本能思维碰撞,纠缠厮杀间,终于尘埃落定。 “我当皇帝。” 妖蟒从人类的劣根性中学会了哄骗。 “娇娇当我的皇后。” 它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雌性从一开始就是这具身体的未婚妻。若是它顶替了这具身体的身份,那么娇娇就是它的未婚妻。 人类世界以婚姻作为男女两性间的忠诚规约,比野兽的求偶更加有仪式感。 妖蟒此刻还不懂成为皇帝要干什么,它只知道,成为皇帝后,娇娇就能彻底成为它的雌性。 “你是自愿的吗?” 明明这次是妖蟒想当皇帝,焦娇却犹豫起来。 她不想让它为了自己,去揽这个责任。 妖蟒本能地舔了舔牙:“嗯。” 不过是当皇帝罢了。 它从人类的脑海里读到了许多知识,坐稳皇位简直是手到拈来。 要是哪个大臣不听话,就直接杀了他。 此时此刻,妖蟒关心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什么时候大婚?” 大婚后便可以彻底求偶,它已经等了太久,快等不及了。 焦娇恼怒地瞪了它一眼:“你这才不是想要当皇帝,你只是、只是……” 只是想跟她欢好罢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必须伪装好自己的身份,莫要让人发现了你的真实面貌,否则会被那些道士当做妖孽,知道吗?” 妖蟒乖顺地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何时大婚?” “反正不是现在!”焦娇推了它一把,“我要与父亲先回将军府,这期间,你莫要来找我!” 五雷轰顶。 妖蟒大惊:“为什么?” 焦娇瞅了瞅它的脸,有些嫌弃:“等你能够消化护身符再说。” “这七日内,你不许顶着这张脸来见我!” 妖蟒完全不能接受,处于发青期的它,时时刻刻都不想与自己的雌性分开。 见它不愿听从,焦娇气恼地跺了跺脚,威胁道:“你若是不听,我也不与你成婚了!” 这是最直接的威胁,妖蟒当场就妥协了。 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雌性跟着那个老匹夫离开了皇宫,原本还想追出去,但一堆人却凑了上来,非要让它安顿皇宫,以及准备登基大典。 忍。 野兽误入人类世界,学会最大的道理,就是忍。 忍耐过后,才会有香甜的果子吃。 原本给五皇子准备的登基大典,直接挪给了妖蟒,所有的龙袍和仪仗都是现成的,大夕朝一夜之间就换了个主人。 谁也不知道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其实是一条妖蟒所化。 唯独民间有些断断续续的传闻——据说三皇子登基前,有一条金龙现身,吃掉了三皇子,又化为人身登上帝位。 这种带有奇异色彩的传言,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当今圣上的来历增添了许多的神秘感和敬畏心。 而被百姓们敬重的“金龙化身”,在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不仅洗清了镇国将军身上的冤屈、让他官复原职,还当场下了一道圣旨,让镇国将军的千金成为皇后。 下朝后,一群大臣围到焦老将军的身边,高声祝贺。 “镇国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圣上对令嫒当真是情真意切,先前焦将军被人诬陷,圣上多方游走,更将令嫒带入宫中庇护。如今焦将军洗清冤屈,圣上又马不停蹄地将令嫒立为皇后,真是感人至极!” 被围在人群中的焦老将军:“……” 他怎么不知道殷策对他女儿这般宠爱?先前婚约还在时,他也没看出殷策对娇娇有多上心,怎么他进了一趟牢狱,一切就变了个模样? 焦老将军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带回圣旨回府,在女儿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娇羞。 他突然就明白了。 这两人或许是患难见真情,在宫里就已经培养出感情了。 焦老将军欣慰极了,若非意外,他也不愿意见到女儿孤独终老。 他到底还是个传统社会的大家长,更希望女儿能够从一而终,与圣上做对恩爱夫妻再好不过。 焦娇顶着父亲欣慰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刚进去,她就把圣旨随手一扔,扑到了床上。 这才过了一天啊!它的动作怎么能这么迅速! 父亲该不会以为她和“殷策”两厢情悦吧? 那也太恶心了! 等她终于从羞恼的情绪中走出来,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条待在宫里的妖蟒。 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今日登基,应该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人心复杂,也不知道这条妖蟒能不能把握……焦娇又有些后悔提议让它假扮皇帝了。 这种复杂的心情反复地折磨着她,直到夜深人静,才迷迷糊糊地睡下。 将军府守卫森严,女眷后院内还有不少丫鬟守夜,按理说应该十分安全。 但某些心怀不轨之蛇还是偷偷地溜了进来。 妖蟒迷昏屋外的人,悄然打开房间的窗户,翻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雌性。 春夏交替之际,夜里气温不算太低,焦娇只盖着一床薄被。 白皙的双足放置在薄被之外,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下,仿佛温润的瓷玉。 “登徒子”呼吸一滞,浑身更加躁动,它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那双小巧的足,顺势攀上c。 焦娇还在沉睡,丝毫不知房内已经混进了其他人。 “娇娇。” 妖蟒哪怕成为皇帝,也还是那只色欲熏心的蠢蛇,只要碰到自己的雌性,就不由自主地陷入痴迷。 养心殿里的奏折已经堆到了半人高。 但它完全没有处理的心思,一心等着黑夜的来临。 在浅薄的求偶经历中,它只知道夜里是最能得逞的时间。 “唔!” 焦娇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下意识揪住身前那颗作乱的脑袋,半梦半醒间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鬼祟”。 妖蟒忍了许久,哪里还愿意退让。 作为一条只知道睡懒觉晒太阳找猎物的野兽,它能在白日起那么早,还必须打起精神糊弄一众蝼蚁,就已经够累了。 若是夜里还尝不到甜头,那这皇帝也没什么好当的。 它痴迷地低着头,仿佛回到了盘旋百年的深山老林里,找到了一颗野生的桃子树。 等啊等啊,等到桃树结果,粉嫩的野桃长成了最饱满的果实。 妖蟒是个肉食动物,可偶尔也想尝一尝水果解解腻。 深山老林里,就只有这颗桃树最得它喜爱,树干被它牢牢地攀住,狰狞的蛇头高高地抬起,就要去咬枝头上挂着的蜜桃。 “不要!” 焦娇胡乱地挥打着,睡得再沉,此刻也总得醒过来。 造成“鬼压床”的罪魁祸首警惕地抬起头,松开衔在嘴边的野桃,很快就想起了雌性昨日的警告。 ——“这七日内,你不许顶着这张脸来见我!” ——“你若是不听,我也不与你成婚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3节 它有些心虚,但在这些时日的熏陶下,早已不是原先那条知识浅薄的林间野兽。 妖蟒想了一天,想出了万全之策。 它在焦娇睁开眼之前,从身上掏出一块黑纱,温柔却又强势地蒙住了她的双眼。 焦娇刚醒,睁开眼看到的,又是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抬起手,在脸上摸到了被绑住的黑纱。 是在做梦吗? 可下一秒,作恶多端的野兽就让她明白,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她的闺房里偷溜进了一个“登徒子”! “谁?!” 焦娇挣扎起来,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双脚狠狠地踹着多出来的男人。 “这里是将军府!你敢!” “你若是不知悔改,我便叫父亲把你捉了,剥皮抽骨!” “登徒子”不仅敢,它还再次衔住了野桃。 焦娇发出一声哭喊:“滚开!你给我滚开!” “来人!救命……唔!” 她的求救声被捂在掌下,妖蟒有些担心她的声音招来那个老匹夫。 “娇娇。” “你答应我的,日日要与我亲热。” “你还说过,要买一处别院,等我溜进去寻你。” 它难耐极了,伏在娇娇的耳边,不停地哄诱。 “娇娇,娇娇,莫叫。” “是你!”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焦娇的心猛地落下,安定了一秒后,就又气恼起来。 “不是说好了,这几日不要见了!” “你溜进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扮作登徒子,来吓我!” 她不再挣扎,双手也得到解放,抬起手就要解开面上的黑纱。 妖蟒强势地摁住她的手,阻止她解开。 “不能摘。” 黑纱不算轻薄,但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近在迟尺的男子,只是看不清他的面貌。 焦娇抿唇:“为何不能摘?” “摘了,你就看到这张脸了。” 妖蟒很诚实,脑子却是一根筋,只是在某些时刻异常地管用。 它不能不见自己的雌性。 那么只能反过来,让他的雌性看不见他。 它再次循循哄诱:“你只当这是我。” “没有旁人。” “都是我。” 作者有话说: 聪明不用在正道上的蛇蛇.jpg 这个单元算是古代版的志怪故事,忽略掉背景的不合理性哈哈哈哈,下章完结,然后还有一章娇娇与蛇蛇的番外——甜甜的夫妻片段合集。 第71章 擂椒茄子皮蛋 (“不如今夜大婚”(世界完)) 焦娇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它顶着一张其他人的脸, 她怎么可能不去联想! 一想到自己被“殷策”占了便宜,她就恨不得要将它踢下去。 雌性挣扎地太厉害,妖蟒更加难耐了。 它不管不顾地叼住野桃,狠狠地吞吃进嘴。 “放开!滚下去!” 焦娇揪着他的脑袋, 怎么挣扎都没用, 于是又开始含着泪骂它。 “臭蛇!丑东西!” “你怎么这么好色!” 被骂骂而已,妖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心只读圣贤书。 焦娇身上又奇怪又羞耻, 往日只会出现在梦里的情景发生在现实中,显得格外地荒唐。 这其实是一具彻底属于妖蟒的身体。 或许可以将它当做同胞异胎,只看眉眼, 与曾经的三皇子大为不同。 它的胃口太大了,一颗树上的野桃完全不够填饱肚子。 必须再去寻觅一些其他的成熟果实。 妖蟒探寻到山林更深处,失去了好用的蛇信,就只能用人类的齿舍品尝。 …… 焦娇哭得惨极了, 她一脚踹在妖蟒的身上。下一秒,连双足也被夺走了。 一条蠢蛇,哪来这么多的手段。 她咬着被角,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坠落, 恨不得将自己的脚腕以下给砍了。 好歹妖蟒也知道分寸,并没有将过分之事全部做完。 它更希望自己的雌性能够睁着眼, 看着它,与它快活地交尾。 “娇娇……”属于人类的身体心满意足地抱住了怀里的雌性, “我的。” 焦娇早就骂累了,也哭累了。 她疲倦地倒在妖蟒的怀里, 恨恨地揪住它的衣领。 “臭蛇!” 妖蟒凑过去, 亲了亲她的唇角, 讨好道:“不臭。” 它经常去深潭里清洁自己。 焦娇眼角殷红,带着残怒嗔了他一眼:“你到底叫什么?总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妖蟒愣住,它仔细地回想了好久,才摇摇头:“没有名字,人类会叫我蟒。” 蟒——这个字出现得频率太高,每个偶然见到它的人,都会惊呼出这个字。 久而久之,妖蟒也将它当做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话,焦娇心底的气恼突然消散。 她想起那座妖庙,这条妖蟒出现之时,就一直是孤零零一条蟒蛇。 “不如以后就叫你阿蟒?” “阿蟒。”焦娇犹豫了一下,双手攀上它的脖子,“以后莫要这样了,好不好?” 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日日与外男厮混,被发现的话,脸面都要丢尽了。 自己的名字从雌性的口中交出,妖蟒被迷得晕头转向,哪里还听得见她的话,只顾得上胡乱答应。 “好。” “再叫一声。” 焦娇有些羞涩:“……阿蟒。” 只是这个充满爱意的名字,在第二天夜里,又变成了“臭蛇”和“丑东西”。 焦娇又被“登徒子”压住了,这条可恶的蠢蛇根本没听她的话! 被逼着叫名字时,她哪里还愿意,足足骂了一个时辰。 第三天、第四天……到了第七天,焦娇只觉得自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子。 妖蟒就盘旋占据在她的身边,耐心地等着果子彻底成熟,才好咬下来吞吃入肚。 最后一日的厮混中,焦娇不小心蹭掉了蒙在眼前的黑纱。 与那张熟悉可恶的容貌对上时,以前的心理阴影全部涌上心头。 咚! 贪色的妖蟒终于被踹到地上。 焦娇揪住被子,放出了最后的狠话。 “明日你就能变回去了,日后除了见外人,莫要再用这张脸与我相见!” “也不许用其他人的脸,你总该有自己的相貌!” 她说到做到,后半夜再没让妖蟒进自己的房间。 五雷又轰顶。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4节 妖蟒被迫面临着化身的压力,可它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相貌。 作为一个妖物,它最先学会的就是模仿,从没想过化形成人身。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在彻底消化完胃里的护身符后,它直接变成缩小版的原形,在整个京城游荡了两日。 两日后。 一个容貌俊美、足以碾压全京城贵公子的“登徒子”再次出现。 焦娇彻底愣住:“这是你的本来样貌吗?” 妖蟒贪婪地缠住她:“不是。” 若细细打量,就会发现这张完美的俊脸,有太多的熟悉痕迹。 它翻遍了全京城,吊在许多俊美公子的房梁上,将他们最好看的部位牢牢记下,再捏到了自己的脸上。 焦娇又好气又好笑,但□□,饶是她也无法抗拒这么一张俊美的脸。 半夜,床边的纱帘落下。 妖蟒纠缠不休,不停地询问:“何时大婚?” “钦天监那边要算日子,肯定要排在两个月之后了。” 两个月? 妖蟒大受打击,它的发青期难道还要再忍两个月! 它的难耐太过明显,焦娇无法忽视。 她的脸颊红了又红,最后在妖蟒又缠上来之时,食指轻轻地勾了勾它精壮的月要际。 “不如、不如……” 心里要说的话太过羞耻,可是焦娇又心疼一条妖蟒为了遵守人间的规则而抑制本能。 “不如今夜大婚,也、也是可行的。” 世俗的典礼也许没有,但她与妖蟒相守相伴的这些时日,足够抛弃所有的顾虑。 让世人来看,一个人类女子和蟒蛇厮混,无疑是有违天道规律。 可焦娇管不了那些。 她这条性命,若非它拼死相救,或许早就入了地府。 烛灯不停地闪烁。 墙面映出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 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被吞进了妖蟒的肚子。 “娇娇,我的。” 是它寻了数枚蛇果,吸引来的唯一雌性。 …… 【世界测试中,系统520顺利接入。】 【测试1.0:调整长生观观主的云游路线,避开与反派相遇。 对不起,调整失败。 反派毁灭世界结局,未改变。】 只是调整了一次,系统520就犯了难。 那条天生恶种下山肆虐的范围太大,哪怕长生观观主避开了它,也会从百姓口中听闻有一条妖蟒正在四处游荡。 他必然会主动去找妖蟒,过程能改变,结局却无法逆转。 系统只好不停地回拨时间线,试图寻找破局之法。 它看到了那条妖蟒吓退僧人道士,占据了山里的寺庙; 它看到了那条妖蟒采摘蛇果,摆放在了金台之上; 它还看到了距离那条山路的数里外,一群山匪杀死了一个不重要的千金小姐…… 等等,系统520若有所思。 它想起了上个世界,决定放手一搏。 【测试2.0:调整配角人物——镇国将军之女焦娇的结局。 系统520申请金手指权限。 申请成功。 “预知之梦”金手指已经发放,使用人物——焦娇。 ……调整成功! 反派毁灭世界结局,已改变。】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 【恭喜系统520顺利完成穿书局反派改造计划,您今天又阻止了一起反派毁灭世界的悲剧,真是可喜可贺!现在将您传送回主世界!】 纯白空间内,绿色的小球高兴地原地蹦跶了两下。 “不愧是我!” “系统界的金牌销冠520!”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它哼着歌传送回主系统空间,两个世界的成功经验给了它无与伦比的信心。 爱情果然是世间最玄乎的东西。 如此穷凶恶极的反派,竟然也会被爱情感化。 啧啧啧。 只是在它蹦过路口时,一个刚刚任务失败的同事球当街破口大骂。 “tmd,狗都不谈恋爱!” “爱情都感化不了渣男渣女!hetui!” “人类真是虚伪善变!” 系统520吓得哆嗦了一下,突然有些庆幸。 还好、还好下个世界的反派也不是人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个单元完结啦,明天还有一章番外,交代一下正文还没有写到的细节(比如蛇蛇怎么当皇帝、怎么和娇娇温泉戏水、民间与后世怎么评说蛇蛇等等) 下个世界走起!山村痴狼x大胸美人,女主依旧没有那么聪明(咳咳咳其实我以前写了挺多聪明爽文女主,只是偶尔换换口味),关键词——体型差、伪勾引、无脑甜。 第72章 土豆咖喱鸡饭 (甜甜番外一则) 01 七日后, 误吞的护身符被妖蟒消化大半,又吐了出来。 令人震惊的是,它还残余着一点法力,三皇子殷策的一缕残魂恰好附在上面。 “妖孽!” 殷策盯着那条盘旋在龙椅上的妖蟒, 气得双目血红。 啪! 巨型蛇尾卷住护身符, 将它当做毽子,懒洋洋地抛到空中, 下坠时稳稳接住, 再重复丢抛的动作。 殷策的残魂被拍得头晕目眩,恨不得将这个畜生剥皮抽筋! 可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身体,仅剩的残魂也随着护身符法力的消失而逐渐溃散, 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参见陛下。” 钦天监的官员等候在殿外,大太监正扯着嗓子替他传唤。 啪。 护身符落地。 昏头转向的殷策看到那条万恶的妖蟒瞬间变成……他的模样! 没错,它竟然顶着一张他的脸! “进。” 妖蟒一改刚才的懒散作态,拿起一本奏折装模作样地查阅。 大太监带着钦天监的官员走进来, 恭敬地跪在地上禀报。 “启禀陛下,臣已经挑选了几个最适合帝后大婚的黄辰吉日,请陛下过目。” 妖蟒瞬间打起精神, 迅速地从大太监的手里抽走奏折。 好多字, 看不懂。 妖蟒竭力回忆属于殷策的记忆,终于捕捉到这一堆咬文嚼字里的重点信息。 最近的黄辰吉日, 在两个月后。 它很不满:“太久了,找个早点的日子。” 钦天监的官员诚惶诚恐道:“回陛下, 不能再早了。再早,帝后婚服都没法赶制出来啊!” 人类世界就是如此麻烦。 妖蟒有些不耐烦地挥退了众人。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5节 官员在后退离开时, 一不小心踩到地上遗留的护身符, 下意识往前踢了一脚。 什么玩意? “本宫要砍了你的头!” 殷策又气又恨, 但他的怒骂除了龙椅上的妖蟒,根本无人能听到。 蛇尾再次卷住护身符。 妖蟒又变成半人半蟒,盯着残魂看了半晌,突然道:“我要大婚了,娶娇娇。” 明明是个畜生,殷策却从它的语气中听出一股炫耀之意。 “你顶替本宫的身份,坐着本宫的位置,就不怕遭受上天反噬吗!” 他还相信自己是真龙天子,恨不得老天当场降下一道雷罚,将这条妖蟒给劈死。 妖蟒得意地替他补充:“我还要娶你的未婚妻。” 若是还有身体,殷策指定会被它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你!” 妖蟒才不怪他的谩骂和诅咒,夜里化成原形溜去找娇娇时,故意将护身符放在了窗外。 “臭蛇!昨日还不够吗?今日不许了!” “唔唔唔!” 房内的打情骂俏根本不隔音,其余人都被妖蟒迷晕,唯独还没有消散的殷策,只能被迫听着这一切。 或许是肝火太旺。 如此憋屈了十天半个月,殷策最后是在帝后大婚时,活生生将自己气得魂飞魄散。 02 焦娇画出去的饼,终于实现了一个。 她不用缠着镇国将军去郊外买别院,因为皇家有两处最大的夏日避暑山庄和冬日汤池山庄。 明明前者更适合妖蟒居住生存,但它偏偏更喜爱冬日的汤池。 天然形成的汤池温热舒适,哪怕天上还飘着小雪,泡在里面也不觉得寒热。 再喝上两口果酒,焦娇整个人都醉醺醺的。 “阿蟒?” 她趴在汤池边,乌黑的湿发一缕缕地披散在白皙的肩头,面颊和眼角红润得无需上妆,美目流转间更是潋滟极了。 池边的一株斜矮红梅,都被她的明艳衬得黯然失色。 “阿蟒……” 焦娇的酒量一般,哪怕是果酒,喝多了也有些迟钝。 她单手鞠起一捧汤池水,呆呆地盯着手心:“你藏到哪了?” 这是真的醉了。 哪怕被一截蛇尾故意地蹭了蹭小腿,也迟钝得毫无反应。 以至于那颗狰狞的蛇头挤进蹆间时,她还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臭蛇!我不要骑……” 那么大一条巨蟒,焦娇坐在它的脑袋上,仿佛一片飘落的梅花瓣。 猩红的蛇信小心翼翼地拨弄着。 焦娇半个身子伏在池边,又伤心又欢愉地呜咽起来。 这可是白日,还是室外,若非周围的太监侍女都已经退了出去,她怕是要再也无颜见人了。 妖蟒却极为兴奋。 它的精力无穷无尽,有了雌蛇后,更是时时刻刻都处于发青期。 别家蛇还在冬眠。 这条浪荡的妖蟒,却泡在了汤泉池里,悄悄地掀开了某块鳞片。 醉醺醺的雌蛇还一无所知。 03 作为大夕朝的附属,西域年年都要进供一批珍贵的宝物。 其中就有被京城贵女追捧至极的美颜膏。 这一年,西域进供了数百盒。 妖蟒作为皇帝,偷偷地全部昧下。 夜里趁着雌性睡熟,它就会溜到侧殿变成原形,偷偷用蛇尾挖取膏药,再均匀地涂抹到自己的身上。 自然界的雄性为了求偶,都会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以此吸引雌性的注意。 而它的蛇身被黄符伤害过,恢复得极慢,至今仍然是坑坑洼洼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它的雌性才老是骂它“丑东西”。 如此丑陋的外形,万一哪一日被娇娇彻底嫌弃…… 妖蟒涂抹的速度更快了。 如此费心费力大半个月,几百盒美颜膏都被它挖空。 蛇身上的坑坑洼洼一点儿也没变浅。 五雷轰地。 妖蟒伤心极了。 半夜睡醒的焦娇找不到妖蟒,寻来侧殿时,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无数瓷罐。 “我从来没有嫌弃你丑。”她终于明白了原委,抱着坑坑洼洼的蛇身哄它,“这些都是你救我的功劳。” 柔软的唇落在了蛇鳞上。 “若日后我让你停你便停,我就再也不喊你丑东西了。” 妖蟒的竖瞳转了转。 ——不行。 ——被骂没关系,求偶最重要。 04 焦娇其实并不喜欢妖蟒顶着殷策的脸。 于是私底下,它都是化形成自己的模样,与她肆意恩爱。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某次妖蟒化作人形,将焦娇压在床榻间亲吻时,进来送茶水的侍女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皇后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 “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啊!” 她吓得立马趴在地上求饶,已经想到了自己目睹辛秘后被秘密处决的下场。 焦娇:“……” 焦娇一把推开妖蟒:“你惹出来的乱子,你去解决!” 妖蟒只好迷惑了侍女,让她丢失了这段记忆。 可后果却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雌性都不愿意在白日与它亲密了。 05 自家女儿成为皇后的第三年,后宫依旧无子。 焦老将军愁得胡子都掉了几十根,家里又没有女眷,他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入宫找女儿谈一谈。 “父亲,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焦娇红着脸,拒绝了焦老将军偷偷抱孩子进宫的提议。 “我们准备从宗室里抱一个聪明的孩子,皇位日后就由那个孩子继承。” 她也不是没想过怀孕生子。 明明妖蟒那么贪欢,可她的肚子始终毫无动静。 焦娇有些忧愁,又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生下一窝小蛇,那样太恐怖了。 焦老将军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夜里,偷听了父女对话的妖蟒悄悄地将脑袋搭在焦娇的肚子上。 它的雌性太娇小了,承受不了孕育妖蟒的艰难。 与心爱的娇娇相比,蛇蛋一点儿也不重要。 06 关于当今圣上的继位是否正统,朝廷众官员私底下都有着不同的质疑。 倒是民间传闻十分一致。 据当初参与了那场宫变的剩余将士们口述,当今圣上是被一条金龙吞入腹中。 金龙化作天子,成为了它在人间的分身。 这本来是无稽之谈,直到帝后大婚的第三年,一群朝臣在朝堂上吵翻了天。 所有人都试图逼着皇上广纳后宫,早早生下继承人。 高坐在龙椅上的妖蟒白日里不能与娇娇亲热,本就易怒易燥,被吵得脑瓜子发晕时,本能瞬间压过了理智。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6节 一颗狰狞的金龙脑袋猛地袭向众多大臣,将几个吵得最凶的老头吞进了嘴里。 剩余的大臣们大惊失色,吓得两股战战,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金龙”环视一周,对安静的场面颇为满意,这才将嘴里的老头们全部吐了出来。 据说这一日,所有的大臣们都被小厮扶着回到家,当晚就大病一场。 至此,“金龙化作天子”的传闻,也彻底地落实了。 07 妖蟒一时冲动,原本还十分地心虚。 直到第二天,他发现朝堂上的这群老匹夫突然变得听话了。 妖蟒的七窍玲珑心思转了转。 第三天,他丢弃了殷策的脸,变成自己的真实模样坐到龙椅上。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自从接受了当今圣上其实是条金龙之后,他们觉得眼前这个俊美至极的男子,才配得上金龙的真身。 从这一日起,妖蟒终于得偿所愿。 在白日里也能肆意与焦娇亲热了。 08 公元2023年,高中课堂上。 “什么鬼啊!这群史官到底还有没有底线啊,为了吹嘘什么君权神授,连皇帝的真身其实是条金龙都能编出来!” “还有什么皇帝化为金龙、祭天求雨,这也太离谱了吧?我学得是历史吗?” 历史老师第无数次遭受学生的质疑,无奈一笑。 “史书也未必全部属实。” “我们现在研究大夕朝的历史,其实更偏向野史的说法——继任皇位的不一定是史书记载的皇三子殷策,很有可能是当时的镇国将军为了把持朝政,将自己的女婿推到了皇位上。” “至于金龙的传闻,或许是镇国将军为了维护皇帝、也就是自家女婿的正统地位,所以才联合了当时最盛行的道观,在祭天时做了一场秀。” “这对父女一个把持前朝,一个操控后宫,真正的皇帝反而纵情享乐,只知道与皇后游山玩水。” “有人认为他过于窝囊,不敢反抗镇国将军;也有人认为他是深情不移,对皇后太过偏爱,所以才装聋作哑,当了个甩手皇帝。” 历史老师在课件投影上放大了两张古代人物画像。 “左边这张是皇三子殷策早年留下来的画像,右边这张是大夕朝皇帝与皇后的画像,前后长相截然不同。” “这也成为了支撑野史的一大有力证据。” 高清的修复画像吸引了大部分学生的注意。 该说不说,右边那张帝后画像,怎么一点儿也不端庄? 皇帝那只藏在后面的手,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在摸他老婆?! 作者有话说: 一更!二更开启下个世界啦~?? 山村恶狼 ?? 第73章 黑芝麻铜锣烧 (“畜生!放了她!”) 简陋的铁罐架在火堆的上方, 蔬菜速食包倒进烧开的河水里,很快就煮成一锅沸腾的紫菜蛋花汤。 搅拌成棉絮状的面粉被倒进铁罐,用干净的木棍轻轻搅拌推开,与蔬菜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等汤再次烧开, 一锅简陋的面疙瘩汤即将出锅。 三男两女围坐在火堆边, 齐齐地等着开饭。 容姝抱着双膝,呆呆地看着火堆上的铁罐。 它只有成年男人的巴掌高, 里面的汤还要再少三分之一。也就是说, 这锅面疙瘩汤只够给在场的五个人,平均分半碗。 在场的五人都经历了长途跋涉,怎么可能够吃? 容姝咬了咬唇, 从随身带的塑料袋里掏出一把洗干净的何首乌嫩芽。 “把这个加上吧。” 早饭掌勺的人是徐玉龙,他先是看到了一捆脆嫩的野菜,然后顺着那只白净的手,看到了它的主人。 是驴友队伍里的容姝。 她的眼神与他接触的那一瞬间, 就开始闪躲起来,耳根也微微发红。 徐玉龙有些诧异:“哪来的?” “早起洗漱时,我在林子里看到了一丛何首乌, 就顺手掐了些嫩芽。”容姝说完, 又解释了一句,“它能吃的。” 徐玉龙当然知道能吃。 哪怕如今在大城市有份体面的工作, 他也没有忘记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经验,何首乌的嫩芽掐了洗干净, 也是道风味不错的野菜。 他赞赏地看了容姝一眼:“辛苦了。” 就这么一个对视,一句夸奖, 后者的两只耳朵全红了。 “不、不辛苦。” 容姝低着头坐回原地, 用余光瞥着徐玉龙将那把嫩芽下到铁罐里, 烫熟之后,面疙瘩汤一下子填满了整个铁罐。 原本只能每人分半碗的面疙瘩汤,多了野菜的加入,终于能填满五只碗。 吸溜吸溜。 除了徐玉龙还没来得及吃,队伍里另外两个大男人吃得很快。 一碗半干半稀的面疙瘩汤,瞬间就没了。 徐玉龙捧着自己的碗,沉重道:“这是我们最后的食物,面粉也吃光了。” 其余四人都沉默下来。 容姝嘴里的野菜也有些咽不下去,她今早就看到了,塑料瓶里的面粉只剩下一个底,恰恰够这顿早饭。 十天,这是他们进山的第十天,谁也没想到会陷在深山里走不出去。 驴行所带的干粮,只有八天的份,他们省吃减喝,才撑到今天。 “这顿早饭吃了,大家都去周围山里找找食物吧。” “像容姝刚才找的野菜,不仅能填饱肚子,也能维持膳食纤维和维生素的摄入。” 作为队伍里的隐形领头,徐玉龙直接拍板。 “我们还不知道要在山里待多久,就算找不到那个村子,也得先活下去。” 没人反对,大家都在默默地吃饭。 两个没开口的男人最先吃完,很快就起身四处搜寻,去寻找一些能够充当干粮的食物。 “玉龙,我吃饱了。”队伍里另一个女生丁乐瑶倾斜着自己的碗,朝着徐玉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剩下的吃不下去了。” 容姝下意识抬起头,看见她的碗底只剩下一堆何首乌嫩芽,对于这个野菜,几乎没吃几口。 “你就是娇气。”徐玉龙叹口气,食物太少也不嫌弃,将她剩下的野菜拨进自己的碗里,“知道你在北市城里长大,吃不惯野菜,可谁也不知道下顿饭在什么时候,别太挑剔了。” “知道啦,说不定后面饿了,摆块生猪肉在我面前,我都能直接啃下去。” “山里哪来的生猪肉。”徐玉龙无奈地摇摇头,将剩下的野菜几口吃完,然后也站起身,“你们两个女生就别乱走了,我也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丁乐瑶笑盈盈地看着他离开。 两人的关系不是情侣,却又无比地亲密,好像多年的老友。 容姝沉默地听着他们的打闹,嘴里的野菜也变得有些没滋没味。 她不说话,丁乐瑶却主动凑过来找她。 “容姝,如果我们找到了那个东西,离开这里后你准备做什么?” 容姝吞掉嘴里的食物,摇头:“我不知道。” 丁乐瑶不信:“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既然跟着我们一起进山,总有想要的东西吧?” 想要的东西……容姝抿起唇,她下意识想到了徐玉龙。 她是跟着他才进入了驴友群,也是跟着他,结伴进入安岭探险。 见她不说话,丁乐瑶自顾自道: “像徐玉龙,他肯定是继续上班,再找个对象,买房生小孩。” “唉,北市的物价那么高,他绝对买不起房子,除非找到那个东西。” “容姝,你觉得他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她越说越来劲了。 “应该会找个同频的人吧?和他一样学历高、工资高,这样两个人还房贷也轻松点。” “当然,他长得好看,人又优秀,还上进,也可以找个本地的独生女孩,岳父岳母帮忙买房子。” 或许是容姝多心,她总觉得丁乐瑶话里有话,像握着一柄小刀朝着她的心口划拉。 学历高,北市本地独生女——这两个条件与容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也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她突然放下碗,起身就朝着另一侧没人去过的方向快步走去。 “哎!你跑什么啊!” 容姝只当没听见丁乐瑶的呼喊,一头扎进茂盛的山林里。她不敢走得太远,既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也怕遇到大型的野兽,就只能在四周乱转。 但周围实在没什么能吃的,早上能遇到何首乌嫩芽都算是幸运。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7节 容姝不知不觉间走得远了点,遥遥地看见一丛藤株植物攀附着几棵低矮的树木,藤叶间几串黑红色的果实若隐若现——是山葡萄! 她兴奋起来,快步跑向低矮的灌木丛,隐藏起来的一串串黑紫色椭圆形浆果映入眼帘。 和市面上饱满多汁的黑葡萄不一样,这种野生的葡萄果肉不多,口感酸甜,果实比巧克力豆还要小巧。 是他们正缺少的维生素! 山葡萄太多,容姝只好脱掉自己的冲锋衣,来放置摘下来的酸甜浆果。 里面只穿了一件贴身长袖,将汹涌的胸脯和纤细的腰线勾勒得淋漓尽现。 幸好这边没人,否则容姝这么一跳一够,恐怕没人去看那些山葡萄,眼珠子全都得黏在她的身上。 “呼。” 容姝摘了一大捧,脸上流露出喜悦。它们的存在,至少说明这连绵不断的山岭间,只要有心,野外的物资是较为丰富的。 她弯腰抱起装满山葡萄的冲锋衣,刚想往回走,身后突然冒出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刺骨凉意。 精准的第六感预警了危险。 仿佛有什么野兽躲在暗处,盯紧了她。 容姝瞬间毛骨悚然,猛地回过头,对上一双黄褐色的残暴狼眼。 它就藏在那丛山葡萄后方,有着一身顺滑的黑棕色毛发,身形矫健粗壮。最可怕的是,它四肢伏地时的体型,都比一米六五的容姝要高! 任谁来看它,都不会把它认成狼狗,因为它的长相完完全全就是一匹悍戾的野兽! 容姝的心脏差点骤停,尖叫声堵在里喉管里。 她被吓愣了,眼神只知道呆呆地盯着那匹狼的獠牙。 太锋利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容姝强撑着两条发软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后挪。 别过来。 千万别过来。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那匹狼真的没有动,它藏匿在灌木间,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猎物。 那道冰冷的黄褐色眼睛里充满了杀机,獠牙流淌着涎水。 咚! 咚咚! 容姝的心跳声太响,在这无人的山林间不停地回荡。 她怀疑那匹狼也听到了,因为它的眼神越来越尖锐,两条后腿逐渐绷紧,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明明理智告诉她不能转身,但身体本能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选择。 容姝错误地以为自己已经拉开了足够的距离,猛地转身疯狂地往前逃亡。 “救命!” “救……” 她只跑了十几米,后背就被巨大的力道推翻,不受控制地滚落在土堆上。 怀里抱着的冲锋衣早已摔落,裹紧的山葡萄散落一地。 矫健的狼腿踩着她的小腹,近两米高的野狼将容姝整个人都笼罩了。 它似乎很饥饿,嘴边流淌出的涎水滴在容姝的身前,打湿了半个身子。 无法挣扎,无法逃脱。 容姝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凶残的狼头凑到了她的颈边,锋利的獠牙已经抵在皮肤上,涎水更是流到锁骨。 “不要!” “救命!救救我!” 容姝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扭头,生怕自己的挣扎促使野狼的獠牙更顺利地刺入她的大动脉。 哭喊声响彻山林。 太吵了,饥肠辘辘的野狼暴躁地低吼一声,粗犷的嗓音在容姝的耳边炸起。 她被吓傻了。 泪水哗啦啦地顺着眼角滑入鬓发间,胸圃激烈地起伏着。 “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 和一只饥饿的野兽讲道理,无疑是对牛弹琴。 那双黄褐色的狼眼里写满了贪婪,猎物的香味不断地引诱着它撕扯眼前的血肉。 就在獠牙即将刺破月几肤时,一声怒喝从不远处响起。 “畜生!放了她!” 一颗子弹打在了野狼旁边的泥土里,被惊扰的野狼猛地回头,瞳孔里倒映出橘红色的火光。 徐玉龙左手举火把,右手握着一支土木仓,刚才的子弹就是从土木仓里弹射的。 或许是热武器和火把的威胁,凶残的野狼终于退缩了。 它丢下容姝,飞速地蹿进山林里,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徐玉龙松了口气,握着土木仓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幸好、幸好吓退了那匹狼。 他走上前,伸出手拉起容姝:“你没事吧?” 容姝刚脱险,身体还处于后怕中,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徐玉龙刚想摆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那匹饥肠辘辘的野兽流了很多涎水,早就打湿了那件灰色的贴身长袖,使得那处起伏十分明显,视觉冲击太大。 为了避开,他的眼神再次挪到容姝的脸上。 徐玉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姝——这个名字很贴合眼前的女孩,相貌秀美,身段姣好,是天下所有男人的理想型。 或许是刚才的遭遇,她的脸颊上还蹭着湿润的泥土,像一只狼狈的狸花猫。 “别哭,没事了。” 他垂下眼,捡起掉落在地的冲锋衣。 “把衣服穿上吧,山里冷。” 看到冲锋衣,容姝下意识想起自己刚才采摘的山葡萄。 她低头一找。 散落在泥土里的山葡萄被那只凶残的恶狼全部踩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三位老婆骑着一匹“色狼”款款走来.jpg 这个单元的简介已经更新在文案上啦,不知道你们爱不爱,我先冲一波! 第74章 桂花蜜酿米酒 (“恶狼在钻她的帐篷!”) 两人花了一段时间, 才从地上捡起一小捧完好无损的山葡萄。 “我来拿吧。” 徐玉龙将土木仓塞回随身背包里,掏出先前装面粉的塑料瓶,将黑紫色的浆果装了进去。 容姝这才回过神来:“你……” “家里太爷爷留下来的土木仓,山里危险, 就带过来了。”徐玉龙先一步解释, “走吧,先回去整理一下。”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意味不言而喻。 后者的脸一下子红了。 容姝局促地拢着冲锋衣, 哪怕它沾满了泥土和浆果汁水,也不好意思脱下来。 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而且刚才还被暗恋的人看到…… 她偷偷地扫了徐玉龙一眼,后者走在前面, 神色一如往常。 或许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容姝又想起丁乐瑶的那些话,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等两人回到驻扎的营地,其余人都已经回来,除了身手比较好的高正爬到树上找了些野果, 其他人都一无所获。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几颗野果,一瓶浆果,根本填不饱肚子。 “一边走一边找吧。”徐玉龙不得不改换策略, “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找到那个村子, 都是要走路,这样节省能量。” 收拾好东西后, 几人再次朝着南边出发。 赶路期间,丁乐瑶又凑到容姝身边, 试探性地问:“你刚才怎么和玉龙哥一起回来?你们不是去了不同的方向吗?” 他们俩结伴回来时,她就眼尖地看到容姝的外套变得十分脏污, 头顶还残留着草叶。 丁乐瑶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她遇到了狼。”徐玉龙替容姝开口解释, “我听到了她的呼救声。” “狼?这山里有狼?” 几个队友瞬间大吃一惊, 他们进入深山后,基本上没有碰到过什么大型野兽,警惕心早就消磨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8节 容姝顶着众人的目光,不得不将自己遭遇野狼的过程细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 “我们不能再待在野外了。” “必须赶紧找到那个村子。” 可说是这么说,一行人又步行了一整天,直到黄昏都没有找到。 入夜后的山岭更危险,只能原地搭帐篷休息。 火堆升了起来,但这次上面没有装着面疙瘩汤的铁罐,只有几颗酸涩的野果。 饥饿的腹鸣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消耗都很大。 “忍忍吧。”徐玉龙苦笑一声,“我们的野外经验还是太少了。” “今晚谁守夜?”高正几口啃完野果,“我扛不住了,得睡着才能忍住饥饿。” 这几天,在场三个男人,高正和徐玉龙轮流守夜,只有贼头鼠脑的田宏财一声不吭,只当没听见。 “我来吧。”徐玉龙接下重担,“正好我今早多吃了几口,比你们都有精神。” 没人再推托,纷纷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容姝躺在自己的睡袋里,听到帐篷外的丁乐瑶正在跟徐玉龙说话。 “玉龙,要不我跟你一起守夜吧,你这几天带我们找路,肯定累坏了。” “不用,你快去休息吧。” 两人又拉扯了好一会儿,容姝甚至能猜到丁乐瑶此刻肯定还抱住了徐玉龙的胳膊。 他们一向这么亲密,却又根本不是男女朋友。 这种假象,曾经给了容姝很多希望。 她红着眼睛将脑袋埋进睡袋,直到丁乐瑶进入帐篷,都没有冒出来。 “容姝,你睡了吗?” “快了。” 丁乐瑶根本没听懂容姝拒绝交流的潜台词,躺进睡袋后,又侧过身子凑近了容姝。 “容姝。” “嗯。” 丁乐瑶放低了声音:“其实我挺喜欢玉龙哥的,他还来我家吃过饭,我父母也很喜欢他。” “……嗯。” 丁乐瑶听不出容姝的语气,只能继续喋喋不休:“玉龙哥跟我说过,他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没有心思考虑恋爱,但我觉得他只是担心自己没有能力给喜欢的女孩一个稳定的保障。” “我根本不在乎这一点,要是他跟我在一起,可以先住我爸妈家。我们两家凑一凑,不仅能凑出首付,玉龙哥的工资也足够还房贷。” “更何况,要是我们找到那个东西,玉龙哥就再也没有顾虑了。” “你觉得呢?” 容姝沉默了许久,直到丁乐瑶等得不耐烦了,声音才从睡袋里传出来。 “你说得对。” “你们俩很般配。” 得到满意的答复,丁乐瑶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倒是容姝,她在黑暗的睡袋里,强行地抑制住内心的酸涩。 丁乐瑶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徐玉龙是个从农村出来的高材生,如果想要北市站稳脚跟,最好的选择就是跟本地女孩组建家庭。 算了,这趟驴行就算是她最后的挣扎吧,如果能成功地回去,她就彻底断了妄想。 结束单相思并不好受,容姝在酸涩的心情中陷入了睡眠。 但她睡得很浅,甚至能察觉到后半夜里,丁乐瑶出去了一趟。 是去找徐玉龙了吧? 可眼皮始终都睁不开,容姝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火堆前空无一人,刚刚还坐在那里守夜的徐玉龙已经被丁乐瑶拉到远处的树底下,站在那不知道在商讨什么。 就在此时,黑棕色的影子从橘红色的火焰后方一闪而过。 噗嗤。 火焰被疾风带得摇晃了一下。 帐篷的拉链在上个人离开时,忘记拉了上去,敞着一个半人高的口子。 很适合被一些心怀不轨的野兽溜进去。 容姝睡得很不安宁,她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睡袋,将她整个人都捞了出来。 这还没完,她的小月复也被一股强硬的力道压住了。 是鬼压床吗? 容姝的意识陷入混沌中,一半清醒一半慌乱。 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她努力了许久,身体却一动不动,任由趴在她身上的黑狼撕扯睡袋和衣裤。 刺啦。 宽松的黑色秋裤被撕咬扯掉一条裤管,断裂处停在了大褪最上侧,恰恰好地遮住了里面的短裤边缘。 还有刚换好的贴身长袖,最下方被咬成了布条,露出紧致白皙的小月复,被两只狼爪摁着踩。 天好像在下雨……不对,她躺在帐篷里,怎么可能会感受到下雨?! 容姝猛然惊醒,终于摆脱了“鬼压床”。可双眼睁开后,又陷入了现实的噩梦。 一条凶残的黑狼正趴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毛绒的黑爪更是挑起那件破烂的上衣,粗糙的毛发擦在月几肤上,磨得极其刺疼。 她感受到的“雨水”,其实是黑狼的涎水,它顶着一双黄褐色的眼睛,獠牙对准了她的脖子,似乎跃跃欲试。 是上午那匹狼! 它又回来找她了! “救命!” “是狼!” 惊恐的尖叫声划破长夜,所有睡熟的人都被惊醒了。 站在树底的徐玉龙反应得最快,他当即扔下丁乐瑶,第一个往回冲。 或许是察觉到威胁,压住容姝的黑狼报复性地咬了一口那两团“肥肉”。 容姝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哭喊。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抵达神经末梢,那些凶残的獠牙只是在衣服上刺破出了几个洞,轻微地陷进去,擦过了她的……尖角。 冰冷锋利的触感一碰即离,却让容姝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黑狼也不贪恋,在众人赶来之前,丢下猎物,猛地蹿出帐篷。 帐篷外,已经被惊醒的四人,睁着八双眼睛恐惧地盯着那团一闪而过的高大黑影。 丁乐瑶尖叫起来:“狼,是狼!” 不是现实里那种容易与狗混淆在一起的狼,反而更像是传说中的恶狼,长得凶残极了! 徐玉龙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猛地冲到帐篷前,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想象中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 破烂的睡袋里,浑身衣物同样破破烂烂的容姝就坐在正中间。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破烂”呢? 一条腿的裤管完全被扯破,露出了白皙肉感的大褪; 长袖下摆被挠成了布条,两处被压出来的红痕大大咧咧印在白皙的小月复上; 还有更上方……明晃晃地沾湿了两团口水。 徐玉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很难移开自己的视线,尤其是当容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时。 她肯定没想到自己是这幅模样,只顾着害怕与求救。 “狼,那匹狼又来了!” 徐玉龙狼狈地偏过头:“你……” “怎么样,容姝没事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匹狼咬她了?” 其余两个男人已经从帐篷里爬了出来,正围在容姝的帐篷外,试图扒开拉链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玉龙猛地退了出来。 嗖! 他的双手从来没有这么快,几乎是在两秒间,就拉上了帐篷的拉链。 “她没事。” 徐玉龙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帐篷口。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让她先缓一缓。” 高正和田宏财一点儿也没多想,他们只知道那批狼没咬人就够了,不然队伍里恐怕还要多一个伤患。 他们离开后,丁乐瑶凑了上来。 “让我进去看看吧。”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19节 她是女生,去安慰也方便。 徐玉龙挪开位置,让丁乐瑶钻了进去。 等到帐篷的拉链再次被拉上,他才垂下眼睛,陷入了沉思。 那匹狼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长得那么恐怖? 狼都是群居动物,出现了这一头,该不会还有一群吧? 它明显是已经盯上了他们,肯定还会有下次,什么办法能……那两团疑似狼涎的水迹,到底是怎么印上去的,位置未免过于暧昧……等等! 徐玉龙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75章 杨梅荔枝冰碗 (“你去哄哄他,骗点吃的回来。”) “你没事吧?” 丁乐瑶上下打量着容姝, 询问的语气也不似关心,反而更像是惊奇。 “你的衣服……” 容姝披着一件从背包里掏出来的外套,她还没有从午夜惊魂的凶险一幕中缓过来,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丁乐瑶本能地感受不对。 太奇怪了。 一匹恶狼冒着被人类发现的危险溜进营地, 理应是太过饥饿来寻求食物。可被它袭击的容姝, 如今却好好地坐在这,除了衣物被撕咬得破破烂烂, 身上连点擦伤都没有。 难道是那匹狼还没来得及下嘴? 发生了这么一起意外, 后半夜,五个人谁也没敢睡,全都围坐在火堆边, 面色凝重地等待天亮。 漆黑的山岭就像一处深渊,时刻都有野兽埋伏在四周,冲着他们张开血盆大口。 迷路的第十二天。 好消息是,那匹野狼再没出现过;坏消息是, 众人只找到了一些眼熟的野菜和浆果。 他们一直在找路,运动量巨大,体内的热量流失得越来越快, 那点儿食物根本不够填饱肚子。 可待在原地不动, 更是死路一条。 饿。 好饿。 饿到嘴唇发白,思维迟钝, 只知道麻木地往前走,像五具行尸走肉。 这是他们断粮的第三天, 负荷大的行李已经被扔在路上,五个人再也没有体力上山下河去找吃的。 眼看着夜幕又要降临, 队伍里的田宏财终于忍不住将背包掼在地上, 激起一地灰尘。 “丁乐瑶, 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个村子!你是想要我们死在山里吗!” 他长着一双吊角眼,眼白里充满血丝,像一个走投无路的暴徒。 丁乐瑶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徐玉龙的身后:“我骗你干什么,那本手札你们可都看到了,上面的加密暗语还是我们一起解开的!” “八十年前,这里还没有改地名,就叫安岭,这也是我们一起在网上搜到的信息,我还能怎么骗你!” 田宏财还想再骂,却被徐玉龙冷着脸拉住。 “够了!” “省着点力气,别用在吵架上。” “那个村子肯定存在,如果它真的那么好找,早就被其他人发现了,还轮到着我们?” 他虽然只是个坐办公室的白领,但经常组织各种球类和徒步活动,体型远比瘦小的田宏财要健康。 后者不敢再叫嚣,只能愤愤地捡起自己的背包。 “你们自己去找那个什么鬼村子吧,我不想再往里面走了,迟早饿死在这!” 四人沉默地看着他往反方向走,谁也没阻拦。 若是原方向能够折返,他们也不至于在这里被困十二天。 “等等。” 容姝突然开口,她在众人争吵的时候,就爬到了一个小土坡上,遥遥地望见下方云雾里影影绰绰地藏着一片小山村。 “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村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连刚刚放下狠话的田宏财也默默地转了回来。 “肯定是!”徐玉龙沉稳的语气里也掺杂着几丝兴奋,“这就是乐瑶外祖父手札里提到的村子!” 有了目标后,五人重整旗鼓,凭着心底最后一口气,朝着山谷里的村子里寻去。 有村子就有人,有人肯定有食物! 他们不会饿死在这了! 说要折返的是田宏财,跑在最前面的也是他。 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几人终于看到了村口。 “有人吗?” 徐玉龙没来得及拦,田宏财就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他的嗓门就像是破掉的拉风箱,刮在空旷的村子里,荡起了重重回音,却没收到任何回复。 “难道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那本手札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七八十年,万一村子里的住民早就死绝了…… “不,还有人。”徐玉龙站起身,面色如常地用纸巾擦了擦指尖的鸡粪,“这里有养殖家禽的粪便,里面肯定还有人居住,进村看看。” 几人走进村子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几十间土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谷里,隐约还能看见几处烛光。 “我们是误入深山的游客,请问方便让我们住下吗?” 奇怪的是,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 哪怕直接敲门,也没人应。 几人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从村头敲到了村尾,始终无人出现。 直到走进最后一家,这家看起来最富裕,门前的地面铺满了青石板,院门还大咧咧地敞开着。 哗啦哗啦。 一阵水声响起。 容姝跟着众人一起朝着院内望去,只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舀起木桶里的水,从头顶往下淋。 水珠顺着宽阔的肩背往下滚落,肩颈绷起时,肌肉遒劲有型,线条充满了野性。再往下看,那截腰更是结实有力,腰后还有两道流畅的脊柱沟。 幸好他穿了裤子,不然容姝可能当场就捂住眼睛了。 “他好高啊。”丁乐瑶喃喃道,“该有一米九了吧?” 队伍里的徐玉龙身高182,高正身高185,都已经算是男性里的佼佼者。 可院子里的男人,个头竟然在一米九往上走! 荒村野外,出现一个小麦肤色的肌肉糙汉,怎么看都让人脸红心跳。 容姝下意识看了丁乐瑶一眼,后者好奇地看了陌生男人几眼,就没再理会,视线又黏到徐玉龙的身上。 似乎是为心里的想法感受羞耻,容姝也匆匆地挪开了眼神。 “你好,我们是在山里迷路的游客,请问能让我们借宿一晚吗?” 院子里的男人仿佛没听到,依旧在自顾自地冲澡。 徐玉龙耐着性子又喊了好几声,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别喊了。” 陌生的粗犷嗓音响起,隔壁木屋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屋内的主人只探出一颗脑袋。 “那是个聋子,脑袋还有点傻,喊破嗓子都喊不动的。”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众人一大跳。 徐玉龙先惊后喜,连忙走上前:“我们是……” “行了,知道你们是迷路的游客,但我们村子不接待外人。” “你们要是没地方休息,就去最后面那间荒废的屋子里。” “谢谢,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们迷路太久了,随身携带的干粮都已经吃完,不知道能不能……” 村民根本没那个耐心等他说完,当即就把门砰地关上:“不能!” 要不到食物,但好歹找到了住处,也算是个好消息。 荒废的土屋就在村尾,和青石板小院紧紧地挨着。 几人不可避免地再次路过“聋傻壮汉”的院子,田宏财朝着院子里多看了两眼,就再也走不动了。 “肉,好多肉!” 他太饿了,原以为到了村子就会有吃的,但谁想到这里的村民这么刁蛮,连点吃的都不愿意施舍。 此刻乍然看到土屋屋外吊着的一串串野猪肉、熏兔子,瞬间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 容姝也饿,朝着那只挂在土墙上的熏兔子多看了两眼,脑海里已经脑补出兔肉的各种做法。 可惜都没法吃到嘴。 几人的脚步都缓了下来,直到院内的壮汉转过身,提着木桶走到了院门口。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0节 扑呲。 一大桶水被泼到门外,溅了几人一身。 “有没有素质啊!” 丁乐瑶尖叫起来,她的身上都湿透了。 听不到他们说话的男人抬头收起木桶,月光的倾泄下,露出了一张野性十足的俊脸。 他光着上身,个头太大就像是一堵墙,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没人敢再抱怨。 瞧瞧男人双臂上的肌肉,再瞧瞧他的拳头,还有那地盘贼稳的双腿……众人丝毫不怀疑,他若是一个拳头砸过来,在场可能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一片死寂。 唯独聋傻壮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地刮过每个人,直到落在最后方的容姝身上。 她早在男人出门时就躲到了最后面,此刻更是看都不敢看他。 反倒是男人的目光长久地盯着她,眼底翻滚起沉重的谷欠念,仿佛要将她吃了一样。 容姝没看到,其他人都看到了。 他们的眼神顺着男人注视的方向投了过来,发现他看的是容姝后,先是惊诧,后又纷纷了然。 这山里的汉子难娶媳妇,又是个聋傻子,怕是连暖被窝的人都找不到。 乍然见到城里来的貌美女人,可不得看傻眼。 更何况容姝长得又美,皮肤又白,身段又翘,对偏僻山岭里的汉子来说,怕是从来都接触不到的尤物。 长得凶又如何,还不是个火气方刚的男人。 唯独徐玉龙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适。 “走吧,先去休息。” 他催促着众人离开,去那间荒废的土屋里先凑合一晚。 容姝跟着队伍往前走,直到快进门时,才又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青石板院子外,像堵墙一样的男人还站在那,眼神紧紧地盯着这边。 隔得有些远,容姝不知道他在看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危险预警。 快走! 她加快脚步冲进荒废的土屋。 其余几人早就进来了,在不大的土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连个像样的床具都没有。 幸亏几人扔了帐篷没扔睡袋,铺在地上就能睡。 容姝的睡袋早就被那条野狼咬破了,此刻只能用众人的衣物垒成床垫,草草地躺了下来。 村里比野外安全,终于不用再派人守夜。 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饥饿折磨着身体和神经,没有一个人成功入睡。 田宏财在自己的睡袋里翻来覆去,心里想的全都是那个山村汉子家里的野猪肉、熏兔子。 口水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来。 饿与馋轮流盘旋在脑海里,精神一片恍惚。 田宏财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突然从睡袋里坐起来,眼神落到了两个女生睡觉的方向。 “你们睡了吗?” “没。” 其余四道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田宏财吞了吞口水,精准地盯住了容姝的身影。 “容姝,你刚才看到那个男人的家里挂着一堆肉吗?” 容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老实地回答:“看到了。” “他长得那么壮,看上去就像个猎户,家里肯定不缺吃的。”田宏财循循诱导,“他刚才还一直盯着你看,说不定是看上你了。” 他的话有些过线,容姝本能地感受到了不适。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那乡下汉子又聋又傻,肯定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光站到他面前,说几句好话,他可能就晕头转向了。” “你就、就学一学城里那些吊着舔狗买包打钱的女神,嘴上哄哄他,骗点吃的回来也好啊。” 第76章 砂锅煮土豆粉 (“坐在他的肩上。”) “田宏财!”徐玉龙怒喝一声, “你饿昏头了?!” 被他这么一吼,田宏财被饥饿折磨得恍恍惚惚的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堆混账话。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自觉理亏, 重新躺了下去。 废弃的土屋重归寂静。 容姝心里的恼怒被感激取代, 她悄悄地侧过头,偷偷去看徐玉龙的睡袋。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丁乐瑶, 她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哪怕是这样,心底也升起一股隐秘的微甜。 这就是她暗恋徐玉龙四年的原因。 他为人实在绅士仗义,对身边的女生也极其尊重。她不善于争辩, 他许多次都开口帮她解过围。 可是……可是他对她应该是没有感觉的,今年已经28岁的他,再选择对象,很可能就是朝着结婚去。 容姝苦笑一声, 将脑袋转了回去。 众人担惊受怕好几天,疲劳终于战胜了饥饿,纷纷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 日头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 废弃的土屋里已经没有了人, 容姝简单地洗漱完,在门口转了一圈, 也只看到了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田宏财。 其他人或许去找食物了。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 赶紧去找点吃的,不然只能坐以待毙。 村子散落在山谷, 附近肯定有溪流小河, 哪怕下水掏点小鱼小虾, 也是难得的肉质。 容姝带了一把匕首,围着村子找了好久,终于在几公里外找到了一条小河。 河水极其清澈,甚至还能看见水底的石头和藻类。 她在这里看到了高正。 男人坐在岸边的石块上,手里的树枝串着几条巴掌长的鱼和泥鳅,正放在小火堆上烤。 容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响起几声腹鸣。 高正听到了响声,回头看了她一眼,毫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烤手里的鱼。 容姝有些尴尬,她看出了他的忽略。 高正长得强壮,还学过几年拳法,这一路来,最能找食物的就是他。 她和徐玉龙好歹还认识一些野菜野果,但功劳也不大,这个队伍能撑过断粮的三天,多多少少还是靠着他。如今找到村子,他想摆脱其他人独自觅食,简直太正常了。 “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容姝下意识开口,“我嘴很严。”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傻,为什么要自顾自地跟他保证这些。 趁着高正不理她,容姝匆匆走到河道的另一边,看到一小片熟悉的可食用藻类。 太好了,摘下这些回去,至少能填饱肚子。 容姝唯一有些疑惑的,就是这个村子明明表现得很缺少食物,河边的野菜竟然没人摘。 但这丝疑惑太微不足道,她很快就甩开了。 对面还有一个男人,她不敢轻易脱下外套,只好用冲锋衣兜起野菜。 摘着摘着,烤鱼的香气越凑越近,下一秒,一条烤鱼伸到她的面前。 容姝诧异地扭头,发现高正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 “给我的吗?” 高正收回烤鱼,上下扫了她一眼:“我有能力找更多的食物。” 他答非所问,成功地将容姝弄得一头雾水。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喜欢徐玉龙吧?”高正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 容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她想说没有,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不喜欢你。” “但我还挺喜欢你的。” 高正继续扔下一个重磅炸弹:“食物太少,大家肯定都藏着掖着,田宏财就是这样,他不是没找到食物,只是在路上偷偷吃光了。” “徐玉龙和丁乐瑶关系好,要是有吃的,肯定先给她。” “只有你,傻得可怜,将找到的所有东西无私地分享给大家。” 向来沉默的男人第一次开口说了这么多话,将容姝彻底砸晕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1节 等她缓过来,才咬唇询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跟我,我找到的食物,分你一半。” 不可能! 容姝脸上的抗拒太明显,高正看了,也没说什么,拿着剩下的烤鱼就走了。 他的声音消失后,河边就只剩下容姝。 她的心跳得很快,脑子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其实高正没说错,一直看不清局面的是她。 哪怕队伍现在看起来还比较祥和,但危机和矛盾已经慢慢浮现了。 徐玉龙有许多次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丁乐瑶,哪怕是一捧浆果,也会多给她几颗; 田宏财每次都空手回来,毫无心理负担地吃着队伍里其他人找来的食物; 高正好一点,但他肯定也在外面吃了些,才带着残余的食物回来。 只有她,她傻乎乎地将不值钱的野菜野果和挖出来的植物根茎全部带回去,再平分成五份。 容姝的眼圈有些发红,她低头看着兜在怀里的野藻,突然就没有了采摘的欲望。 她想站起来,可长久没怎么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歪倒,扑通一声砸进河里。 “救命!” 容姝费力地挣扎着,她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有些清澈的河水远远要比普通的河道更加危险,它往往深不见底。 她跌落的这条河约摸有两米深,放在往常,其实可以游上岸,但她乍然跌落受惊,小腿在关键时刻开始抽筋! “救命……咕噜……” 脚腕的抽疼使得容姝无力挣扎,脑袋直直地往下沉。 眼看着就要窒息身亡,不远处的河水再次传来“扑通”的响声。 一道矫健的人影游到了容姝的身边,强壮的手臂直接扛起她的身体。 河水水面再次被划破,容姝坐在男人的肩头,腰侧被一只大手紧紧地钳住。 救她的人在水里行走,脑袋并没有冒出来,唯独将她高高举起,使得她大半个身子露出水面,终于能够顺畅地呼吸。 容姝抹掉脸上的水,害怕地抓住了那只大手。 她没看清救命恩人的脸,只知道他很高,走在水里如履平地。 “快放开我!”容姝的声音还在发抖,“你这样没法呼吸!” 男人并没有听她的话,坚定不移地朝着岸边走去。 他这么有把握,或许能在水里憋气。 容姝紧张地坐在男人的肩头,双腿还垂在水里,正在担心之际,一条体积庞大的大鱼猛地撞到她的脚踝。 “好大的鱼!” 她的眼神牢牢地盯着那条嚣张到露出水面的大鱼,它仿佛很是瞧不起自己撞上的弱小人类,撞了她一下后,就摆着尾巴扬长而去。 可它并没有嚣张太久。 因为水下的男人还有一只手空着,像一只铁掌一般,快准狠地掐住那条大鱼的脑袋。 它动弹不了了。 容姝看不到水底发生的一切,只能看到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近,直到她被举到地面上安稳坐下,救她的人才双手撑地,从河水中跃身而起。 哗啦。 水声再次被带起。 容姝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昨晚隔壁的聋傻壮汉,是他救了她! “谢谢你救了我……啊!” 小腿肚的抽疼再次传来,容姝疼得泪花都冒了出来,无力地半瘫在地。 没人能扛得住抽筋的疼痛,就像是血肉里的两根筋缠到了一起,突突地刺着神经。 壮汉在她的面前蹲下,卷起她的裤管,温热的手掌抓住了她的小腿肚。 肉乎乎的。 软绵绵的。 像豆腐一样滑腻。 他缓慢地帮她揉着腿肚,手指频繁地擦过月几肤,带起阵阵热意。 抽痛逐渐退却,容姝缓过来后,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耳根瞬间红了。 他长得很俊,但小麦色的皮肤和强壮的肌肉给他增添了许多糙感,光是蹲在这,就投下好大一片阴影。 “谢谢你救了我。”容姝莫名地有些慌乱,她快速地抽出自己的小腿,“我、我已经不疼了。” 壮汉盯着她多看了几眼,才站起身,拎着一条比手臂还粗的大鱼,转身朝着村子走去。 容姝愣愣地看着他的健壮背影。 竟然、竟然就这么走了。 怪不得村子里的人说他是个傻子……不,她在想什么!明明他这种不图回报的行为才是最正常的啊! 她一定是因为身材和相貌,被以往那些凑上来的恶俗男人拉低了标准。 容姝也撑着地面站起来,才想起自己刚摘下的野菜。 可一回头,那些野菜早在她跌落河里时,跟着全部撒到水面。 辛苦了半个小时的成果,就这么没了。 容姝的心里难过极了,她下意识想起高正说过的那些话。 ——“食物太少,大家都藏着掖着。” ——“只有你,傻得可怜,将找到的所有东西无私地分享给大家。” 她确实傻,傻得以为自己的表现迟早会被徐玉龙看见,那么他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被她感触,从而跟她在一起……但现实很明显了,徐玉龙或早或晚都会选择丁乐瑶。 而她只是个可怜虫,愚蠢地跟着跑来深山,拼死拼活地挣扎求生,却无人在意。 落水消耗了大部分体力,饥饿再次席卷肠胃,带来一阵阵绞痛。 容姝呆呆地盯着前方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大鱼上。 好大好肥的鱼。 要是红烧,她能吃两大碗饭。 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诚实地跟了上去。 片刻后,白皙的纤细手指抓住了小麦色的强壮手臂。 男人停下脚步低头,看到湿透了的容姝,她此刻的脸颊又红又臊。 “你、你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说: 打个补丁:现实里不要盲目进山,不要盲目进村,不要盲目信任陌生人,一切故事仅为虚构的极端场景,含有理想化设定,现实不要抱有幻想与侥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看出我的求生欲了~ 第77章 东北铁锅炖鱼 (“一个吻换一条鱼?”) 眼前的男人毫无反应。 容姝这才想起来, 村子里的人说他耳朵听不见。 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了。 两人沟通不畅,壮汉似乎也懒得等下去,转身继续朝前走。 容姝下意识地跟着他,直到看见他调转回村的方向, 头也不回地走向山里, 才迟疑地停下脚步。 山里……男女力量差异悬殊,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聋傻壮汉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万一将她引诱到无人之处, 准备对她意图不轨…… 可男人的步子迈得很快,像是压根没想过等她,长腿一迈即将消失在山里。 容姝一咬牙, 狠狠心跟了上去。 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眼睁睁地看着壮汉一手拎着大鱼,一手弯腰拾捡枯树枝。 不一会儿,他的臂弯里就抱满了柴火。 这是要干什么? 下一秒, 壮汉就给了她答案。 他随便找了个空旷之地,将枯树枝堆起来点燃,再摸了块尖锐的石头, 将手里的大鱼开膛破肚去鳞, 鱼腥味立马就飘到了十几米外。 容姝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鱼。 这是她断粮的第四天, 期间只吃了半碗面疙瘩汤,一些野菜野果, 还有几块植物的根茎。 而今早起来到现在,更是颗粒未进。 饥饿使得大脑麻木又迟钝, 理智告诉她, 此刻应该调头就跑, 但脚步却像扎了根一样无法挪动。 成年男子小臂粗细的河鱼被架在火堆上炙烤,只见壮汉还掏出几颗从路边摘的不明野果,挤出汁水,均匀地滴在白嫩嫩的鱼肉上。 没过多久,鱼香就取代了鱼腥味。 壮汉极有耐心,不停地翻转手里的烤鱼,直到两面都变得焦黄,才撤掉了多余的柴火,架在火堆上用余温慢熏。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2节 容姝已经馋傻了,她的眼睛随着那条鱼不停地转动,不停地想象着咬下去该是什么样的味道。 就在这时,对面的壮汉突然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手里的河鱼已经烤好,却一口都没吃,反而用一种催促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容姝。 后者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火堆边。 壮汉将烤鱼朝着她的手边推了推。 容姝十分震惊:“给我的?” 话刚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他听不见,于是只好用手势比划。 对面的壮汉皱着眉头,仿佛看懂了她的意思,当即点点头。 不、不应该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尤其还是在山里……可她好饿,真的好饿,饿到眼冒金星。 容姝拿起那条烤鱼,内心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遵守内心地咬了下去。 口齿陷在焦嫩的鱼肉里,野果的酸味激发了味蕾,她只顾得上简单咀嚼两下,就急忙咽了下去。 好吃!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烤鱼! 旁观者看得最清楚,昨日深陷山岭的五人早就被饥饿折磨得双目无神,哪怕还残存着理智,却也和行尸走肉无异。 如今尝到食物,容姝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秀美的脸蛋更是绽放出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柔光。 聋傻壮汉静静地盯着她,随着她的快速进食,他的眼神也有了显著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毫无波澜,逐渐变得幽深,眼瞳更是在灼热的光线下,折射出一束不容忽略的凶光。若是有人抬头与他对视,绝对会毛骨悚然。 可容姝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手里的烤鱼上,一口又一口吃得极香,甚至连脸颊边沾上几抹黑灰都顾不上擦。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条近两斤重的河鱼就被她啃噬殆尽。 饥饿终于被填平,容姝的理智缓缓归位,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整条鱼骨,心底涌上一股歉意。 “对、对不起,我全都吃光了。” 她抬起头,恰好撞进壮汉凶悍的眼神里。 好可怕! 容姝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转眼间就看到对面的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正朝着她一步步逼近。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哪怕脑袋傻,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愿意给她吃的,肯定另有所图。 容姝忍着害怕的眼泪,心里升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两步。 “你等一等。”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面巾,将刚刚吃过烤鱼的嘴唇细细地擦了擦。 咕咚。 近在咫尺的壮汉甚至发出了一道难耐的吞咽声。 他好像已经忍不住了。 容姝颤颤巍巍地站在他的面前,顶着那道凶悍危险的眼神,踮起脚将唇送上去。 可壮汉太高了,柔软的唇瓣只能落到他的喉结上。 容姝不得不羞耻地提醒他:“你、你蹲一蹲。” 眼前的壮汉皱起眉头,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地蹲了下去。 强壮的大块头蹲下来,也是很大一坨,脑袋与容姝的前胸齐平。 她又得弯下腰,抱住壮汉的脑袋,才能顺利地将唇瓣印在他的薄唇上。 “谢谢你给我吃烤鱼。” 容姝直到十八岁才逃离要将她卖出去换彩礼的家庭,孤身来到北市当服装批发店员,虽然只有高中学历,但也抓住了机会,开了一家自己的服装店。 这期间还暗恋了徐玉龙四年,导致她的感情经历极为空白。 哪怕是这样,她也是从底层慢慢混上来的,见过的、听过的男女之事太多太多。 也许不擅长亲吻,可学习能力在,她捧着壮汉的脑袋,很快就更加顺畅地将吻加深。 一边亲,还一边有空走神。 该庆幸这个壮汉长得野性又俊美,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地妥协。 容姝有些唾弃自己,她果然是个肤浅的女人。 可谁不想活下去,傻一点儿的男人总比心思深沉的高正要好把控,等她逃出这里,谁也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前提是她能顺利地逃出去。 “唔!” 容姝刚想着“傻子”容易把控,下一秒就被打了脸。 刚刚还老老实实蹲着的壮汉,只在最开始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快,他就似乎尝到了亲吻的甜蜜滋味,当即就张开嘴,咬住了容姝的唇瓣。 男人和女人的侵略感完全不能比。 容姝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主动,但壮汉的动作更加激烈。 他咬住那两片粉嫩的软唇,毫无章法地又添又吮,甚至还将容姝的舍头霸道地拽到自己的嘴里,像吃肉一样恶狠狠地啃咬。 好疼好麻! 容姝的眼眶里泛起泪花,她后悔地捶打着男人的胸膛,恨不得将他推翻。 傻子就是傻子,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或许是她的推拒起了作用,壮汉终于放开了她。 容姝松了口气,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唇瓣都已经被吮得发红发肿发烫了,眼见着他还睁着那双黢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连忙捂住自己的唇。 “我只吃了你一条鱼!” “不能再亲了!” 一个吻换一条鱼,听起来似乎是非常天真的“交易”。 但眼前的聋傻壮汉好像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哪怕眼神还是很凶,但至少没有再凑上来了。 容姝松了口气。 一系列事情发生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羞耻起来。 “你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她拽住壮汉的衣角,低声哄他,“谁也不能说,否则、否则肯定会有其他人起坏心思,也来欺负我。” 壮汉一声不吭,只顾着盯她。 容姝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说这些话,不过是让自己安心。 “你没有老婆,肯定也没亲过别的女人。你给我烤鱼吃,我给你亲,这很公平对不对?” 越说脸越红,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了!” 容姝松开手,警惕地转身小跑了几步,再回头,发现壮汉还老老实实地蹲在原地,根本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是个老实的聋傻人。 容姝心里一定,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子跑去。 直到看见熟悉的废弃土屋,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快速地跑进去。 早上消失的丁乐瑶此刻已经回来,正呆呆地坐在睡袋上,听到门口的动静,迟钝地扭头。 “你去哪了?” “我去河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丁乐瑶顿时打起精神,饥饿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搜刮着:“你找到了吗?” 容姝停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丁乐瑶的期待落空,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瞧把你忙的,什么也没找到,还不如躺着不动。” 她的话越来越不好听了,显然是被饥饿折磨得无法维持和善的假面目。 容姝先前也饿,很多时候没有力气去跟她计较。 此刻刚吃饱,精神气回来一些,罕见地回了一句:“你早上也不见了,难道没找到吃的?” “这个村子里的村民特别冷漠。”丁乐瑶冷笑道,“我和玉龙哥挨家挨户地敲,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我们吃的东西,哪怕连根玉米都不愿意。” 容姝没说话了。 她想起自己刚刚吃下的河鱼,突然觉得那个聋傻壮汉确实比其他村民大方。 两人沉默时,高正也回来了。 容姝现在再看,发现饿着肚子的人和吃饱了的人,有着极其明显的差距, 前者双目无神,嘴唇发白发紫,而后者的脸上还能看出一丝精神气。 高正就是后者。 他不仅在河边抓到了几条巴掌长的鱼,很可能也去其他地方找到了吃的。 只不过这次,他选择了什么也没带回来。 容姝刚想移开视线,高正却精准地盯了回来。 他的眼神落到了她的唇上,仿佛察觉到什么异样。 “你的嘴怎么了?” 她的嘴……她的嘴被一个其他人都看不起的山里壮汉亲肿了。 容姝狼狈地偏过头:“没什么。” 高正显然不信,还准备继续追问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十分凄厉的惨叫声。 “我错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3节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是田宏财的声音! 土屋内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引开,对视一眼后,纷纷朝着屋外跑去。 到底发生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有奖提问:男主在想什么! 第78章 酱香大猪肘子 (“好嫩好肥好香……吸溜……”) 三人跑出屋, 直接撞上“凶案现场”。 只见隔壁的青石板小院外,健壮的高大男子正压着田宏财狂揍,凶狠的铁拳毫不留情,拳拳到肉。 田宏财被揍得鬼哭狼嚎, 看见众人出来后, 更是拼命地求救。 “救我!快救我!” “让他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嗷嗷嗷!!!” 场面太血腥,丁乐瑶尖叫了一声, 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一个男人。 高正哪怕再不喜欢田宏财, 这人也是他们的队友,在深山里的伙伴,没法对他视而不见。 “住手!”他试图喝止壮汉, “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手?” 壮汉充耳不闻,继续挥舞拳头。 高正皱了皱眉头,还想继续问, 却被容姝怯怯地扯了扯衣角。 “他听不见。” 是了。 刚进村时,隔壁那家村民就说了,这是个聋傻子。 “快拉开他, 快拉开他啊!” 田宏财的哀嚎持续地响起, 高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 山里的壮汉干多了苦力活, 大多都拥有一把好力气,一双手就像是铁钳。他就算多学了几年拳法, 也不一定是壮汉的对手。 在他犹豫的时候,倒是容姝先开了口。 “你到底干什么惹怒了他?” 她乍然看到这一幕, 也非常害怕。 眼前的壮汉与刚才在山里的模样截然相反, 那双拳头要是落在她的身上……她可能几拳就被打死了。 但她对田宏财有偏见, 又觉得那个将她从水里救出来、还给她烤鱼的壮汉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打人的性子,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啊!别打了!” “我就是偷吃了半边兔肉,其他的什么也没干啊!” 他这么一说,几人才注意到被扔在地上的熏兔肉,它的半边肉已经被咬没了。 容姝顿时明白了。 她早上起来,看到田宏财在四周鬼鬼祟祟地溜达,说不定就是趁院子主人不在,溜进去偷吃东西了! 这一刻,三人的脑海里跳出了同一个想法——怎么敢的?他到底怎么敢的? 田宏财长得像只精瘦的猴子,个子不高力气不大,乍然来到一个陌生的村子里,竟然胆大包天地敢偷当地村民的食物。 况且这家的主人只是傻和聋,不是瞎!那一身的遒劲肌肉,田宏财昨晚是没看到吗?! 高正都不想出手救他了。 惨叫声持续地响起,整个村子都被惊动,村民们陆陆续续地从家里走出来,逐渐将村尾围成一个圈。 五个外来人,一个不在这,一个被摁着打,另外三个惊恐地瞪大眼睛。 昨晚天太黑,村里没人出来迎接,众人也就没发现异样。 但此刻青天白日,艳阳高照,几十个村民的模样倒映在三人的眼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地震惊。 这些村民、这些村民都长得太健壮了! 不论男女,皆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小麦色的皮肤,快要将衣服撑爆的肌肉……他们的面貌并没有众人印象中山民们的困顿劳苦,反而眼露精光,甚至不怀好意。 一批人跃雀地看着被壮汉摁着打的田宏财,另一批人肆意地打量着外来的三人。 “好白。” 丁乐瑶惊恐地躲到了高正的身后,瑟瑟发抖道:“他们、他们为什么都长得这么壮?该不会要打我们吧?” 高正也震惊,甚至说不出话来。 “打死他!” “竟然敢偷肉,打死他!” 几道兴奋的呼声响起,站在最前面的山民激动地撺掇着,恨不得也上去揍两拳。 田宏财的呼救声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或许会被活生生地打死。 压着他的壮汉终于停下拳头,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目光精准地落到容姝的身上。 后者被他的凶残吓住,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容姝的心态已经发生微妙的变化,她再也不能将壮汉当成一个单纯的聋傻人了! 他要是发怒,是能打死人的! 那条鱼……她怎么敢吃那条鱼,甚至还敢说用亲吻换取烤鱼的鬼话…… 她也退到了高正的身后,试图藏住自己的身影,避免被壮汉看见。 躲避的动作太明显,刚揍完人的壮汉却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擦着带血的拳头。 其余村民见他不再动手,纷纷涌上去,抬起奄奄一息的田宏财就往村口走。 丁乐瑶尖叫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魁梧的山民们停下脚步,齐刷刷地扭头,眼神兴奋又诡异。 “他拿了我们的东西,就该付出代价。” “可是他已经被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 山民们齐齐笑了起来。 “不够的。” 他们的反应太诡异,丁乐瑶也越来越惊恐:“你们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煮了。” “不不不,烤了!” 一群山民陷入了争执,每一句话听起来都那么地惊心动魄。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到底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村子? 这群山民就像是毫无秩序的野蛮人!现代社会竟然还有这样的落后村落! 他们该不会像一些荒岛上的食人族,要吃人吧? 高正到底还是站了出去:“怎么样才能放了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拦,山民里第二强壮的男人扭头,他的眼神在其余三人的身上扫过,重点落在了容姝和丁乐瑶的身上。 “村子里有村子里的规矩,不经允许拿了我们这的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们不接受钱财,只接受两种赔偿。” 三人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哪两种?” 男人咧嘴一笑:“要么有人代替他受死刑,要么留个女人出来,赔偿丢失东西的人家。” 这话一出,容姝和丁乐瑶同时颤抖起来。 “不……” “不!”丁乐瑶先一步拒绝,她惊恐地摇头,攒紧了高正的胳膊,“我不同意!” 让女人出来补偿,傻子都能听懂他的话外音! 容姝也拼命地低着头,她一点儿也不愿意为了田宏财牺牲自己。 见没人站出来,山民们也有些遗憾。 他们抬着田宏财继续往村口走,那里早已架起一口大铁锅,锅里有水,锅下有火。 三人傻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只见那群野蛮的山民兴奋地将田宏财扔进锅里,不停地往火堆加柴火。 他们是真的要煮了他!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田宏财,此刻爆发出最后的挣扎。 “救我!救救我!” “容姝,丁乐瑶,你们救救我!你们都是女人,不会死,但是我会死啊!” 任凭他怎么呼救,容姝和丁乐瑶都没有回应。 锅内的冷水逐渐升温,死亡笼罩在头顶上,田宏财顶着一张猪头脸,开始不管不顾地大喊。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4节 “你们不顾我的死活,也别怪我无情!” “高正,我看见你在河里捞鱼了!这条河属于村里,你也拿了村里的东西!” “你们有本事把那个男人抓起来,也煮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的山民齐齐回头,看向了高正。 后者的脸色骤变,下意识就想跑。 “抓住他!” 高正根本跑不过魁梧的山民,他本能地看向了身后的两个女人。 丁乐瑶瞬间察觉到他的意图,不断地往后退:“高正,我跟玉龙的关系只差一层纱就会捅破,你要是敢把我推出去,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刚落地,剩下的容姝脸色一片苍白。 她已经看到了高正投过来的视线。 “不,不要这样对我……” 容姝转身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高正抓了回来,带到所有的山民面前。 “你们不是要女人吗?这个给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容姝的眼泪绝望地滚落下来,恨不得挠瞎他的眼睛:“混账!” “为了活命,谁都会这样。”高正狠下心来,将她重重地推出去,“你好歹还能活下去,只需要付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代价。而我们如果死了,你也没法出山。” 早上还说过有点喜欢她的男人,遇到危险时,却这么无情。 容姝是真的后悔了。 她从来没想过,一次最简单的驴行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是她太蠢,为了一个暗恋对象,将自己推入了现在的险境。 泪眼朦胧间,容姝看到了所有山民垂涎贪婪的目光。 身体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她不想被欺负!她会被折磨死的! 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容姝走投无路下,猛地扑进聋傻壮汉的怀里。 她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田宏财偷得是他的肉,我补偿他!” 话音落地,所有山民都沉寂下来。 半晌,终于有人开口:“苍阆,你要她吗?” 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的壮汉低头,看着牢牢扒在自己身上的柔软娇躯,点点头。 此刻没人想起来,这个又聋又傻的男人,竟然能够听见声音,还给出了回应。 丁乐瑶眼睁睁地看着山里的粗糙壮汉扛起容姝,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哪怕自己逃过一劫,却也还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太可怕了。 不仅山里的人可怕,身边的同伴竟然也能如此可怕!她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揪起一颗心来。 高正逃过一劫,田宏财却没有那么“好运”,锅盖一扣,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命运。 “救命……” 最后的求救声消失,高正和丁乐瑶被推搡着离开村口。 谁也没听见,山民里有人回头羡慕地望着被同村壮汉扛起的那道身影,大量口水流到了衣襟。 “好嫩好肥好香……吸溜……” 作者有话说: 忘了说,这是一个惊悚故事变甜宠小说,嘿嘿。 第79章 紫苏桃子罐头 (“色狼!”) 容姝是被扛回青石板大院的。 折腾了这么久, 太阳已经落山,夜幕遮盖了整个山村即将发生的罪恶。 容姝被扔到屋内,昏头转向地跌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还没等她回过神, 不远处就响起一道“砰”的关门声。 微弱的天光被关在门外, 门内一片漆黑。 心跳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说不清是哪种声音更加沉重。 容姝的鞋子在院里脱落, 如今只能赤脚踩着青石板铺成的地面, 双手怯弱地撑着床铺,心惊胆战地看着那道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 “耳聋”的男人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他已经站到了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黑暗滋生了恐惧。 容姝见过他打田宏财的凶悍模样,也见过村子里的野蛮杀人法则,上午的游刃有余早就消散了。 此刻,她既害怕他对自己不轨, 又害怕无谓的抗拒会让他动手打人,更害怕他将自己交给村子里的其他山民,也丢进铁锅里煮了。 呼呼呼。 她坐在自己的窝里, 男人的呼吸声逐渐加粗。 无人看见, 站在床边的聋傻壮汉已经变了模样。 一条粗壮的狼型尾巴冒了出来,属于人类的脑袋被一颗凶残的狼头取代, 身上的衣物更是被肌肉撑爆。它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垂涎欲滴地盯着床上的人类, 露出了锋利的尖齿。 好肥的肉质。 好香的味道。 是它找到的猎物。 野兽的本能在体内沸腾,苍阆第一次对人类产生了食欲, 而且只是对床上的这个女人。 前几次他都来不及吃, 但今天是她主动送上门来, 还乖乖地坐在他的窝里。 要找个什么角度吃掉她最好? 一口吞进肚子里,还是慢慢地啃? 苍阆的脚步再次迈出,凶残的狼头贪婪地注视着容姝。 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只剩下十几厘米的空隙。 容姝听到了头顶上粗重的喘气声,还听到了男人不停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乡下汉子又聋又傻,肯定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田宏财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响起,她突然意识到,他没有说错。 哪怕又傻又聋,可这个山里的壮汉依旧具备着男人的贪色,不然他不会将她带回来。 吞咽声更大了。 娇嫩的唇瓣被贝齿咬得十分苍白,容姝在男人彻底压上来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 嗖。 冲锋衣的拉链缓慢地被拉下,露出了里面的贴身t恤。 原本已经张开血口的苍阆停住,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类,仿佛想起什么,才忍住急躁,耐心地多等了一会儿。 吃河鱼要刮鳞,抓猎物要剥皮,吃人类更是要先褪掉那些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衣服。 容姝一度想要停下,可理智却清楚地告诉她,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后路了。 她不像丁乐瑶那样幸运,还有徐玉龙愿意保护,她只有两个结局——要么被欺负,要么被煮熟杀掉。 白皙的手指还是掀起了t恤,又解开了背后的扣子。 猎物最肥嫩的部位跳了出来,溢出鲜美的肉香。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瞬间变得频繁。 凶残的狼头睁着一双黄褐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黑暗里的两粒肉尖。 又肥又嫩又香。 他早在最开始就已经舔舐过,浅尝即止并没有解渴,反而促使他不停地在脑海里幻想过咬下去的口感。 一定细腻又香甜。 苍阆忍不住了,他的眼睛根本挪不开,浑身的躁动越来越明显。 这是食欲。 对人类从未有过的食欲。 狼头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目标缓缓推进。 “苍阆,你的名字叫苍阆对不对?” 容姝又怂又胆大地站起身,双臂紧紧地抱住男人劲瘦的月要肢,顾不得皮肤的紧密相贴……或者说,她就是有意的。 她拼命地将自己往苍阆的怀里挤,圆润被压成了饱满的白面馒头,不停地摩擦着他。 “不要欺负我,好不好?” “我可以用其他方法帮你……” 奇怪的触感。 苍阆在这一刻食欲大涨,不然没有理由能够解释体内突然升起的燥热和难耐。 他想咬掉那两块肥肉,它们太香了,香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为什么不答应我?” 容姝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还是没等到男人的任何回应,他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又突然变傻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5节 苍阆终于开口了。 “……热。”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很不习惯开口说话,十分嘶哑又低沉。 容姝先是吓了一跳,后面才慢慢回过味。 是了,一个山村里的“聋傻子”,说不定都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久而久之,他也就不会开口说话了。 “热、热是正常的。”容姝脸颊红通通的,她自顾自地伸手去帮扶他,“很久没下雨了,温度降不下去,山里也闷热。” 凶残的狼头在半空中停下,能够撕裂一切活物的利齿缓缓地收了回去。 还是热。 但没有那么“饿”了。 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一只柔软的手掌操控,没有母狼的成年凶狼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 食欲仿佛转变成另一种本能。 热意传递到容姝的脸颊、耳根、脖子上,红得像一只熟透的大龙虾。 她一开始被沉甸甸的触感吓了一跳,随后是羞耻,最后演变成恼怒。 “你、你到底还要多久?” 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和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男人就像堵墙一样站在原地,一点儿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还热。” 苍阆抓住容姝的手腕,强势地不允许她停下。 凶残的狼头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俊美的人头,只是瞳孔的眼色还没有变回去,贪婪地盯着窝里的“猎物”,另一只手顺从本心地抓住了肥肉。 如果换成尖锐的狼爪,说不定会将猎物狠狠地撕裂,但现在是只人类男性的大手。 苍阆恶劣地扯弄着。 真是奇怪的猎物。 山里从来没有一只母兽的肉质这么松软。 肯定是逃跑的速度不够快,肌肉也没有锻炼出来。 容姝被欺负哭了。 到了这会儿,她还不忘讨价还价。 “我、我付出代价了,你们不能再煮了我,也不能再让我补偿了……” …… 夜明星稀,青石板大院响起了水声。 容姝的左手颤颤巍巍地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一边掉眼泪一边洗手。 傻子就是傻子,看他的模样,以往根本没有自己解决过。 否则、否则也不需要浪费这么多的水来清洗。 容姝啪嗒啪嗒抹泪时,一只完整的熏兔肉递到了她的面前。 “吃。” 肚子顺势叫了起来,饥饿来势汹汹,可容姝却不敢接过苍阆手里的肉。 “村子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我不吃。” 她还记得这条规矩,田宏财只是偷吃了半只兔肉,就被揍得看不清人形,如今还生死不明。 若是她吃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苍阆被拒绝后,凶悍的眼神牢牢地黏在她的脸上,体内的燥热再次升起。 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可是村里的规矩已经被打破,拿东西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她已经付出了。 思及此,苍阆撕下一块熏香紧致的兔肉,强势地喂到容姝的嘴边。 容姝不敢吃。 奈何她的脸颊被故意捏开,兔肉已经塞进了她的嘴里。 好香的肉。 容姝今天只吃了一条鱼,肚子早就饿了,尤其是刚刚还干了“体力活”。 心一狠眼一闭,牙齿咬住兔肉,顺从本心地咀嚼起来。 一个人喂,一个人吃,大半只兔子很快就被消灭了。 露天的院子里,苍阆舔了舔牙,凭借着强壮的身体,将容姝禁锢在院墙角落。 刚才的进食被意外打断,他还没忘记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的食欲。 她吃兔子。 他吞掉她。 完美的逻辑链闭环。 苍阆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 容姝又听到熟悉的吞咽口水声。 她被圈在墙壁与男人的胸膛间,无处可躲无处可避。 容姝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你、你怎么能这样!” 距离她出门洗手到吃完兔肉,只过去了十几分钟,这个山里的聋傻壮汉就又凑上来了。 她又不是他的老婆,她只是吃了他的肉……是了,她吃了他的肉,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村里的规矩。 “饿。” 苍阆的话还是那么地含糊不清,也就导致容姝先入为主地将这个字听成了“热”。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再次祭出自己的右手,被井水清洗过的手心还带着凉意,但很快也被捂热了。 凶狼的进食再次被带偏,但是体内的燥意又确确实实地被缓解了。 苍阆有些不甘心,他低头凑到容姝的颈边,试图寻找到最合适的位置,一口咬下去。 鲜血四溅,皮肉绽放,这才是他预想的画面。 然而他刚低头凑上去,容姝就似怒似羞地瞪了他一眼。 “色狼。” 被骂完的下一秒,柔软的红唇就紧紧地贴上他的嘴角。 苍阆的利齿还来不及放出来,就被一条小舌闯进。 容姝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眼角殷红、眉目哀怨,仿佛在问——你怎么还不缠上来? 作者有话说: 不知好歹的臭东西,老婆明明只对你一匹狼这么瑟瑟,竟然还不知道把握! 第80章 鱿鱼须牛肚粉 (“他从来没有听过容姝的这一面。”) 废弃的土屋里, 只剩下高正和丁乐瑶两个人。 他们默契地占据着两个角落,谁也没理谁。 真要是算起来,他们一个是将容姝推出去的凶手,另一个是视而不见的帮凶。 哪怕逃过一劫, 丁乐瑶还是害怕得牙齿打颤。 她一边不停地回想田宏财的惨状, 一边又顾忌心狠手辣的高正。生怕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又被高正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双重折磨下, 木门再次被打开时, 丁乐瑶尖叫起来。 “啊!!!!” “怎么了?”徐玉龙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有些神经质的丁乐瑶, “发生什么了?” “玉龙!” 丁乐瑶看见他,双眼顿时发出希望的光,猛地站起身,快速地扑进他的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 “你这一天都去哪了?” 徐玉龙的右手拎着一只野兔, 左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才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早上跟你分开后,我想着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于是就做了个捕捉野兔的陷阱。” “也是运气好, 真有只兔子撞进来,今晚我们可以吃烤兔肉了!” 获得食物本来是个高兴的事情, 但丁乐瑶的脸色却变得惶恐起来:“玉龙,你这只兔子应该不是在村子附近抓的吧?” “我翻了两座山, 走了挺远的路,应该不算是村子附近。”徐玉龙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怎么了?” 丁乐瑶这才松了口气, 刚想开口, 却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徐玉龙没等到她的回复,下意识朝着屋里扫视一周,只看到坐在墙角的高正。 “其他人怎么不在?田宏财和容姝呢?” 这件事注定避不开,丁乐瑶犹豫许久,还是将下午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6节 徐玉龙听到前面时,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等到他听见田宏财被活煮、容姝被高正推出去后,先是心生寒意,后又勃然大怒。 他当场丢下兔子,冲到了高正的面前,双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吼。 “高正!有你这么做事吗?” “田宏财是他自己作死,我就不说了!但你自己惹的事,为什么要将容姝推出去?” “这个村子这么古怪,她会遭遇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高正早就预料到这个场景,任由徐玉龙揪住自己的衣领,也不还手,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要是我不这么做,现在被煮在锅里的人,除了田宏财,还有我。” “她至少不会死,不是吗?” 徐玉龙更气愤了,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混蛋!这是你惹出来的事,你怎么能推到她的身上!” 高正的脑袋被打偏,嘴角裂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丝缕血迹流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冷笑着推开了徐玉龙。 “不然呢?” “换做是你,你就不会把丁乐瑶推出去,来保全自己?” “她们只需要付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代价,我们会死!” 他握紧拳头,重重地怼了怼徐玉龙的胸膛。 “清醒点吧,这里不是什么现代社会,是没有开化的野蛮村落,收起你的道德和正义,这样才能活下去。” 愤怒促使徐玉龙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一趟寻找食物,回来后,队伍就已经四分五裂。 高正显然不会被轻易说服。 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里是没有开化没有纪律的原始野蛮村落,没有人会对他进行监管与惩罚。 哪怕容姝被他推出去,也没人能替她伸张正义,更别提报复了。 徐玉龙气得双眼通红,扭头就往外走。 丁乐瑶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玉龙,你要去哪?” “我去隔壁把容姝救回来。” “呵。”身后的高正再次冷笑,“隔壁的傻子有一米九,力气比我们俩加起来还大,下午刚把田宏财揍得半死,你有什么能耐能从他的手里把人救出来?” 徐玉龙哽住,没法反驳。 “你要是去送死,我也不会拦着你。但你最好想一想,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找到东西,活着从山里出去。在其他事情上耽误,只会吃力不讨好。” 这话还没说服徐玉龙,反倒是先说服了丁乐瑶。 若是玉龙在那个傻子的手里出了什么意外,整个队伍就只剩下她和高正,他就再也没有忌惮了…… “玉龙!” 丁乐瑶扑到徐玉龙的身后,双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 “别去,求求你别去了。” 徐玉龙捏紧拳头:“乐瑶,你也要阻止我吗?从头到尾,容姝都是无辜的,她不应该遭受这些!” “可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我们只想着找点食物填饱肚子而已,是村子里的山民太刁恶!” 丁乐瑶泪流满面,紧紧地抱住他:“高正说得对,容姝至少能活下来,她不会死。” “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徐玉龙深吸一口气,“隔壁那个傻子差点打死田宏财,难道就不会动手打她吗!” 丁乐瑶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想让徐玉龙安然无恙。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容姝肯定能活下来,她在这里遭受的一切,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等出了村子,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山里发生的事,她还能回到北市好好生活……” 徐玉龙的心神正在激烈地震荡,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丁乐瑶,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过去,会不会已经太晚了。 眼见着他还不肯放弃,丁乐瑶下了最后一剂重药。 “玉龙,你难道不想拿到那个东西,一起顺利地离开这里吗?” “等回去,回去你就可以创立自己的公司,摆脱现在的岗位单干。而我、我也一直都喜欢你,我们可以谈恋爱,再结婚生孩子。” “我们可以在北市买房买车,把孩子送去最好的学校,我爸妈就在北市,他们还能帮我们带孩子,你一直以来的梦想近在眼前,难道不是吗?” 梦想。 徐玉龙停下了。 他的梦想是在北市站稳脚跟,成为一个人上人。 这也是他们这群人组队来安岭探险的初衷。 但五个人里,只有容姝没有这个奢求,她是为了他才来的。 结果最无辜的人,变成了最先被推出去的人。 徐玉龙的眼眶微红。 他一直都知道容姝喜欢自己,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可他却没法回应,只能当做不知道。 “玉龙。”丁乐瑶绕到了他的身前,双手捧住他的脸,“别想了,村里的人我们谁也惹不起,你去救她,要面对的不止是一个傻子,还有一群野蛮的山民。” “他们很可能把我们也丢进锅里煮熟,田宏财的下场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徐玉龙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挺直的脊梁在某个瞬间突然塌了下去。 他甩开丁乐瑶的手,转身蹲到了废弃土屋的墙角。 哪怕肠胃已经饿到抽搐,但他此时此刻根本不愿意管那只好不容易带回来的野兔。 三人占据着不同的角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寂。 直到隔壁院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是容姝的声音! 徐玉龙猛地抬起头,贴近墙面想要听清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那个傻子在虐待她? “……不要,不要咬!” 一声似娇似骂的啼哭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好几声难耐的哭音,仿佛被摁着做了什么无法承受的事情。 “色狼!” 这两个字隔着墙壁,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声音的主人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虐待,至少她的哭喊并不凄惨,只是偶尔有些痛苦,带着欢愉的痛苦。 在场都是成年人,光听声音就明白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好消息是,那个傻子并没有虐待容姝; 坏消息是,容姝确实被一个山村壮汉占了便宜。 丁乐瑶不愿意听这些,太容易产生愧疚与亏欠,她很快就堵住自己的耳朵躲进了睡袋里。 唯独两个大男人还待在墙角。 隔壁的哭音还在断断续续响起。 容姝的相貌长得极好,身材也让人挪不开眼,但她平时太少开口,若不是美貌加持,存在感恐怕为零。 也就没人发现,她的声音也如此地动听。 像是一只穿着丝袜的猫爪,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旁听人的心脏。 似哀似怨,似欢似愉,期间还混杂着几声羞恼的怒骂。 徐玉龙的额间生出了热汗,身体十分紧绷,连喉咙也突然变得干渴。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容姝的这一面。 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低调木讷的,一双狐狸眼偶尔小心翼翼地探过来,也会很快就飞走。 徐玉龙单单知道她长得美、身材好,但也就只有这些了。 倒是进山的这一路,从那匹饿狼出现后,他才渐渐地将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徐玉龙狼狈地扭头,看见高正站起身。 “你要干什么?” 刚开口,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到了。 高正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语气倒是十分平静:“撒尿。” 说完,他垂眼瞥了徐玉龙一眼,突然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道:“伪君子。” 徐玉龙僵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高正离开土屋,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才苦笑一声。 没骂错。 徐玉龙将脑袋抵在墙面,低头看向身下。 他的确是个伪君子。 若真是君子,此刻要么冲去隔壁救下容姝,要么避开这个令人愧疚的场面。 但他哪一个都没选。 哪怕热汗顺着鬓角滚落,砸在脚面上,徐玉龙的脚步也没有挪动分毫。 作者有话说: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7节 恶狼:md,隔墙有色狼! 第81章 辣椒炒肉盖饭 (“你没聋?”) 容姝回到废弃土屋时, 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刚走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殷红的眼角,滋润微肿的唇瓣,凌乱的发丝, 消失不见的冲锋衣外套……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暧昧。 她像是羞于被这些目光打量, 低着头匆匆地缩到了自己的简陋床铺上。 丁乐瑶张了张嘴,她的心底充满了愧疚, 反而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我们给你留了一条兔腿。” 放置了半晚的焦黑兔腿被推到容姝的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就沉默地摇摇头。 “我不吃了。” 一句话,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早上刚起来, 废弃土屋里的三人都闻到了隔壁传来的肉香,没过多久就又响起断断续续的哭声。 谁都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那傻子倒也是精力十足,闹了半夜还不消停! 丁乐瑶的心情有些复杂。 看来对方不仅没打人, 还好吃好喝地将容姝喂养着,不然她也不会面色红润,连难得的食物也看不上。 不像他们, 将昨晚徐玉龙好不容易带回来的那只四五斤野兔分吃了, 三个人平均也才只吃了一斤肉,经过一夜的消化, 这会儿早饿了。 容姝不要,倒也是件好事。 其他人就将兔腿撕成条, 煮成一碗肉汤,呼啦啦地喝进肚子。 没人提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为了逃避现实, 丁乐瑶主动拿出外祖父的手札。 “这个村子不能久留, 我们还是早点找到那个东西, 赶紧离开。” “没错。”徐玉龙点头,“我早上去村口看了一眼,那口铁锅已经烧干,田宏财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被……” 他的话没说完,但其他人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要么就是被村里的人吃了。 容姝抱着双膝坐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研究手札,并没有一丝想要掺和的意愿。 手札上的局部地图是手绘而成,距今已经过去七八十年,地形说不定都发生过改变,实在难以分辨。 徐玉龙盯着看了半晌,也没看懂。 “我昨天翻了两座山,并没有看到标在村子后面的悬崖峭壁,更别提那个隐秘的山洞,这到底要怎么找?” 几人沉默苦思间,高正突然开口:“村子里的人肯定知道。” “疯了吗?”丁乐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难道还敢和村子里的人打交道?” 徐玉龙的眼底也是不赞同。 落后村落里的规矩繁多又荒诞,谁知道接触多了,又会踩中哪条红线? 高正没看他们,目光反而落到了容姝的身上:“我们是没法和村子里的人打交道,但她可以。” 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村子里的人野蛮又古怪,但隔壁的壮汉却是一个好色的聋傻子,实在好拿捏。 容姝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高正:“你想让我去哄他,让他带我们去找路?” “对。” 高正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思:“他的家里能有那么多肉,肯定是个捕猎的好手,说不定也是整个村子里最熟悉这片山岭的人。” “如果有他带路,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手札里说的那处悬崖峭壁。” 容姝冷冷地看着他:“我去哄他,你们坐享其成,凭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言不讳,完全不在意暗恋的人还在身边,彻底抛弃了那点可笑的心思。 “算了。”徐玉龙出言相劝,“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这就是最便捷最安全的办法。”高正完全不在意徐玉龙的劝阻,目光紧紧地盯着容姝,“你问凭什么?” “是,你当然可以袖手旁观,享受着那个傻子的投喂,任由我们被困死、饿死在这个村子。” “但我们死了,你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处吗?” 容姝抿起唇,一言不发。 “你是想要一辈子留在这个村子,给一个山里的傻子当媳妇?” 高正步步紧逼,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往下落,最后甚至停在了她的小腹处。 “山里可没有任何避孕手段,还是说你愿意跟一个傻子,生出一堆的小傻子?” “说不定你的肚子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再过十个月,就能顺利落地……” 他越说越不像话,徐玉龙听得眉头紧皱,当场打断。 “别说了。” 啪! 在他开口时,一道巴掌声重重地落在高正的脸上。 容姝站在男人的身前,打人的右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闭上你的脏嘴!” 高正似乎没想到她会动手,被扇歪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痛,当场被激怒,猛地站起身就要抓住容姝。 容姝不仅没有躲,反而挺直了腰,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会把你口里的傻子叫过来!” 高正的手掌顿时僵在半空。 他果然被威慑住了。 “哈,窝囊废。”容姝仿佛要将昨晚受到的所有委屈发泄出来,嘲讽地看向他,“你就只敢欺负我,只敢将我推进火坑。” “这里不止有我一个女人,还有丁乐瑶,但你敢这么对她吼吗?” “你不敢,你顾忌着她身边还有徐玉龙,所以才来肆意地压榨我。” “真让人恶心!” 鸦雀无声,此刻无人开口。 高正捏紧了手掌,片刻后又缓缓地收起,坐回了原地。 “现在是没人能逼你,但我的话没说错,除非你想一辈子留在这,跟一个傻子在一起。” 他说完,就再也没开口,任由沉默在四人间弥漫。 徐玉龙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许我们还能找到其他的办法,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心里就是一沉。 若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里还有选择。 难道真的要去跟村子里的其他人打交道? 容姝呆站了许久,突然转身朝门外走。 “你要去哪?” “……去哄他。” 她丢下这一句,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当即离开了废弃土屋,来到隔壁的青石板大院。 容姝站在门口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狠下心踏了进去。 厨房炊烟缭绕,灶台内的锅内蒸得全是熟肉,一点儿素菜主食都没有。 苍阆站在灶台前。 他没有穿上衣,赤着一身遒劲的肌肉,站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里,竟让人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心。 “苍阆。” 被她这么一喊,英俊野性的壮汉端起一碗肉,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吃。” 他把肉递到了容姝的眼前。 “我吃不下了。” 容姝有些害怕地将肉推了回去,过度劳动的双手到现在还在颤抖。 昨晚三次,今早一次。 眼前的聋傻壮汉似乎把食物与肉欲等同了,只要给她食物,就是在求欢。 苍阆不情不愿地放下碗,像狼一样的眼神还黏在容姝的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谢谢你。” 容姝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内心的冲动,上前抱住了他。 苍阆似乎很疑惑,咕噜了几句,听不太清。 “谢谢你的庇护。”容姝的脸埋在男人的胸膛,眼眶微微发红,“虽然、虽然你可能不明白,也什么都没做,但你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我。” 她知道他听不见,或许也听不懂。 可方才站在高正面前,将苍阆拉出来狐假虎威时,她的心里真的涌起一股安全感。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8节 这就是有人能做后盾的感觉吗? 连高正也不敢对她动手了。 “我是不是很可怜?”她紧紧地搂着苍阆的腰,眼泪全擦在他的腹肌上,“明明你就是个山里的傻子,还只是因为好色才对我好,可我却觉得你保护了我。” 眼泪明明是凉的,苍阆却觉得腰月复间十分滚烫。 “不傻。” 他捧起容姝的脸,低下头添舐掉她脸上的眼泪。 “我不傻。” 他的舍头粗糙极了,将容姝的脸蛋刮得生疼。 “怎么不傻!”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哪里有人会添别人的眼泪,你分明就是……” 等等! 容姝的眼泪乍然止住,双眼震惊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苍阆。 “你听得见我说话?” 苍阆舔掉最后一滴泪,又凑上去咬她的唇:“听得见。” “可是、可是村里的人说你耳聋……” 不对。 他其实早就给过她回应,只是太过不起眼,才被她忽略了。 村里的人说他是个聋子,要么在撒谎,要么单纯就是谩骂。 容姝更相信后者。 或许只是因为苍阆独来独往,不爱理人又不爱说话,所以才被人骂是个聋子。 她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那、那我说的那些话,其实你都能听见?” “嗯。” 苍阆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体内的躁动根本无法掩盖。 甚至还夹杂着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盯着容姝,分不清自己是想吃了她,还是想要她抬起手继续帮他。 “吃肉。” 粗壮的大手再次把那碗肉推给了她。 容姝脸上的潮红逐渐退却,她慢慢地发现,眼前的山野壮汉虽然不是个聋子,但智商肯定还是有点问题。 “我不吃。” 她尴尬地松开苍阆,肚子被膈得发疼。 怎么会有人的精力这么无穷无尽?她的手都快累脱臼了。 “既然你能听见,那你知不知道这片山岭哪里有悬崖?” 苍阆站在那,一点儿遮挡的意识都没有。羞耻心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他的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容姝的手。 “知道。” 果然! 容姝的眼睛一亮,她当然也想赶快逃出这片山岭,离开这座野蛮恐怖的村庄。 “能不能带我去?” 她原以为苍阆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他除了好色一点儿,还是很好说话的。 可没想到,苍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行。” 他拒绝了! 容姝的心底一慌,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的手。 “求求你。”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转身将装满肉的碗放回灶台。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厨房,容姝咬着唇,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你、你只要带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似乎是这话打动了男人,他的目光落到了容姝的双手上。 容姝又想哭了。 “你就不怕筋尽人亡吗!” 她的手腕到现在还是酸疼的,悬浮在空中用力,犹如在不恰当的电脑桌前敲了十几年的键盘,迟早要得腱鞘炎。 可她身上的价值也就只有这个了。 容姝思来想去,最终将山野里又馋又傻的壮汉拉到了灶台前。 “换、换个法子。” 说出这话时,她的脸红透了。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爆炒鳝鱼盖面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其实容姝也不熟练。 恍惚间, 她想起了店里打工小妹的手机收藏夹,里面清一色的乡村文学。 什么炕上、灶上、苞米地里……她偶然间瞥过一眼,全都是没眼看的文字。 小妹还笑她太纯爱,明明都是进入社会的成年人, 竟然还傻傻地为了一个暗恋对象, 孤零零地飘着。 容姝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乡村文学里的主角。 精力旺盛的粗糙汉子站在她的身后, 不断地吞咽口水, 呼吸声也越来越大。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还能馋得流口水? 容姝恍惚间觉得不对劲,但又被撞得头脑发晕, 只能无力地撑着灶台。 这是她手把手教授的法子,苍阆傻是傻,涉及到男人本能,学得极快。 “好嫩。” 苍阆凶狠地扣着她,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鲜嫩的肉质。 比他以往猎到的所有野兽都白,都嫩。 真是奇怪, 明明他的牙齿没有撕咬猎物的肉块, 大脑却已经得出了“白嫩”的结论。 汹涌的食欲似乎在以另一种不需要进食的方式解决。 苍阆吃过山里所有的野兽,撕咬掉皮毛才能尝到最好的滋味, 这次的狩猎看似也使了全力,却总归隔着一层。 “别!” 容姝来不及阻止, 最后一层人类的“皮毛”被苍阆无师自通地撕烂。 救命。 救命! 泪水哗啦啦地落下,容姝的指甲深深地陷在男人精壮的手臂, 划出了两道白痕。 这个法子太馊了! 她后悔了, 宁愿让手腕累一点, 也不愿意被如此对待。 见惯了现代社会亚健康的男人,身后的苍阆傻是傻了点,但是他力气大,且只会用蛮力。 容姝眼冒金花,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 灶上的肉早就凉了。 青石板大院里,苍阆舀起一盆水,端进了屋子。 他狩猎后的习惯,就是将身上沾染的血液清洗干净,这次也没太大不同,只是多了一个清洗对象。 “好嫩。” 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容姝无力地揪着被角,想踹开男人,又害怕他的大块头。 她没觉得苍阆是在夸猎物的肉质嫩,只觉得他脑袋傻,将一些浑话说得如此坦荡。 擦净后,用过的帕子被扔到水盆里。 人高马大的苍阆站在一旁,光是看着瘫在那的猎物,就觉得自己又饿了。 他在静静地思考。 若是变成狼头,一口将她吞下去,或许能止住所有饥饿,得到前所未来的满足。 但就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止饿法子,苍阆有些舍不得。 可是他真的太饿了,不是从肠胃里传来的,而是从大脑里升起的,时时刻刻让他躁动难安,恨不得将她的血肉揉进骨子里。 尤其是看到容姝时……不,早上没看到她,他也饿。 如狼似虎的眼神被察觉,使得猎物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29节 容姝没法不怕。 她原以为使用一些擦边的法子,既能保全自己,也能糊弄过这个傻子。 可不分距离的接触,使得他的蛮力也作用到了她的身上。 容姝差点被自己的法子弄傻了。 “你、你不累吗?” 苍阆睁着一双凶悍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累。” 这哪里能算是狩猎,只能算是在河里洗了个澡,随手抓了条鱼。 目光落在男人的结识肌肉上,容姝胆怯地躲了躲,她迫切地希望结束这一切。 “说好了,要带我去找那个悬崖,你不许反悔!” 苍阆犹豫了一下。 明明刚刚还尝足了甜头的男人,此刻依旧那么地不好说话。 “一定要去吗?” 容姝猛地点头:“要去!” 她还指望着赶紧找到那个东西,然后一群人尽快下山。 苍阆的眼底升起一抹复杂,他似乎在思考,又是在权衡。 舍不得。 舍不得她去。 可容姝的眼神太坚定了,她甚至开口威胁:“如果不带我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也不帮你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 苍阆终于选择妥协,遒劲有力的双臂将容姝轻松抱起,大步走向屋外。 “我带你去。” “等等!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 容姝如愿地被放下,可刚走没两步,褪间的摩擦就使得走路的姿势都变样了! 她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幅模样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她恨不得投河自尽。 “苍阆。”她哀哀地喊着他,似乎要将所有的小意都用在他的身上,“还是你背我吧。” 苍阆除了在灶台前不听话,其余时候总会让容姝觉得,他在毫无条件地顺从她。 等趴上壮阔的后背,容姝瞬间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真是可怜。 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待遇,反而在深山里的一个傻子身上得到了。 “我重吗?” “不重。” 苍阆轻轻松松地背起她,走动间如履平地,甚至还能单手举起两百斤的野猪。 “你知道我们刚刚在做什么吗?” 从小在山村里长大的“傻子”哪里知道。 容姝就是瞧准了这一点,哄他:“这是城里流行的健身运动,对身体有好处,但是不能多做。” 苍阆没有那么好哄,但也确实没和其他人做过这种事。 在她引导他之前,他甚至没有自行解决过。 “嗯。” 敷衍的回答,听起来不像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对话间,苍阆已经迈出了院子,不远处就站着三个望风的队友。 看到他们,容姝的表情和心瞬间冷了下来。 等待已久的丁乐瑶率先叫了起来,并冲她挥手:“容姝!这里!” 看见她,容姝下意识探过头,瞅了瞅苍阆的侧脸。 “看到那个女人没有?”她搂紧他的脖子,“你想跟她做运动吗?” 蛮横的语气,毫无道理的提问。 苍阆听不出她的画外音,本能地抬起头,凶狠的目光落到了丁乐瑶的身上。 没有任何食欲。 他本就不爱吃人。 只是背上这个格外香,让他格外饿。 既然没有食欲,根本就不需要解决。 “不想。” 他颠了颠背上的人,柔软立马贴了上来。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又传来一阵饥饿。 吃掉她,才能一劳永逸。 苍阆的脑海里滑过这个念头,很快又消散了。 “那如果她拿了村子里的东西,你会将她带回家吗?” 苍阆的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拿了谁的东西,谁带回家。” 男人肉多,分吃; 女人肉少,独占。 “如果拿了你的呢?” “让给其他人。” 没有被独占的女人,也会被分吃。 容姝根本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心底徒然升起一股开心。 但很快,她就僵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哪怕是暗恋徐玉龙,她也不会跟他这样说话。 为什么换成一个傻子,她就放肆成这样了? 容姝咬着唇,觉得这或许是亲密关系后遗症,哪怕没有真刀实枪地亲密,也依旧产生了一些化学变化。 “走吧。” 苍阆大步走到村尾,徐玉龙三人已经带着所有装备行李等在那。 “容姝,他愿意带我们去找那个地方吗?” “嗯。” 面对这些人,容姝又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有熟悉的人带路,又是这样强壮的壮汉,几人的心里都安定了许多。 山路崎岖,多碎石和陡坡,攀爬实在不容易。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聋傻壮汉背着一个人,走得又快又稳。 丁乐瑶实在有些跟不上,期间被徐玉龙拉了好几把,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她狼狈地看着正前方趴在壮汉身上的容姝,不甘心地开口:“容姝,你不下来吗?” “还要走那么远,万一他后面背不动你,自己也累瘫了,怎么办?” 容姝不吱声。 都磨肿了,又刺疼又敏锐,她不可能下来自己走。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麻辣冷吃兔肉 (“才不是什么狼耳朵。”) 容姝被背着翻了两座山。 背着她的男人却毫不吃力, 连滴汗都没留。 其他人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麻木。 幸亏当时没跟他对上,否则在场两个大男人,恐怕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天色近黄昏, 其他人的耐心也一点点耗尽。 “还没到吗?” 徐玉龙还以为壮汉是个聋子, 只好看向容姝。 后者戳了戳苍阆的背。 “还有三座山。” “还有三座?”丁乐瑶大惊,“你确定没带错路吗!” 这才爬了两座山, 大半天就过去了, 他们的体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要是再爬一座山,岂不是代表着还要浪费一天!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0节 被她这么质疑, 苍阆还没有反应,容姝先不干了。 “要是那么容易找到,你怎么不自己去找?” 这还是丁乐瑶第一次被她质疑,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她想呛回去, 可刚瞪了一眼,就被那个聋傻壮汉敏锐地捕捉,凶悍的眼神立马扫了过来。 遒劲的肱二头肌, 黝黑无波的眼神, 还有那身毫不掩饰的凶恶气势。 丁乐瑶当场就被吓住了。 “没事,顶多在山里过一夜, 明晚差不多就能走到了。” 徐玉龙率先打着圆场,也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其实他也没好到哪去, 昨晚吃下的烤兔和今早喝下的肉汤早就消化了,能跟到现在全靠意志力。 似乎察觉到壮汉对容姝的注意, 他主动问道:“容姝, 不如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晚, 明早再出发吧。” “好。” 容姝正有这个想法,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匹曾经欺负过她的野狼,对夜里的深山心有戚戚。 趁着其他人找地盘扎营时,她让苍阆放下自己。 “我们明天再出发吧。” “山里有狼,夜里赶路说不定会有危险。” 苍阆似乎听到了某个感兴趣的字眼,低下头看她:“你怕狼吗?” “当然!”容姝毫不犹豫地回答,“要不是身边还有其他人,它肯定早就把我吃进肚子里了。” “不会的。”苍阆将脑袋凑到她的颈边,含糊道,“只会闻闻你的味道,叼着尝尝肉味。” 哪怕口水馋得流了一地,锋利的狼牙跃跃欲试地想要刺进血肉……在人类没破坏村子里的规矩前,谁也动不了他们。 苍阆悄然跟随了这群人十天,也只是实在忍不住诱惑时,跑出来尝了尝她的肉味。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咕咚。 他悄然咽了咽口水,又饿了。 察觉到身体的熟悉躁动,苍阆拉开了距离。 “我去给你打猎。” 容姝连忙拉住他:“你要小心,别遇到那匹狼,它才没有你说的那么温顺!” 苍阆没有反驳,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林子里。 不仅是他,高正和徐玉龙也离开了营地去寻找食物。再不吃点东西,他们可能会饿得走不动。 两个女生留在了火堆前。 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点儿白,橘红色的火光打在容姝洁白的脸颊上,本就秀美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娇艳。 丁乐瑶默默地看了许久,才突然坐过来。 “容姝,他昨晚怎么欺负你的?” 这话问得太不妥,听不清是好意还是故意,容姝只能先沉默下来。 丁乐瑶却没放弃,更加得寸进尺:“他的力气那么大,打人又那么凶,你是不是受伤了,所以今天才走不动?” 从某种角度来讲,她猜对了。 只不过容姝的“伤”很难以启齿,她至今都没找到机会看一看。 “我看他很顺从你,但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容姝抬起头,清澈却勾人的狐狸眼直直地看向她,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那就不该说。” 丁乐瑶一噎,她没想到容姝会是这个反应。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木讷,低调,不爱说话,不会反驳……但丁乐瑶说不出口。 “再不变,可能会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容姝的话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将昨晚发生过的“罪恶”彻底戳穿。 她当然知道丁乐瑶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变得没那么好拿捏了。 十几岁就进入社会打工,她或许没什么高学历高智商,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徐玉龙,为了讨好他,甚至甘愿在他的好友丁乐瑶面前吃点亏。 并没有换来任何结果。 反而被推进了火堆。 被苍阆扛起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和徐玉龙彻底不可能了。更何况,一夜过去,谁也没来找过她。 丁乐瑶尴尬极了。 故意忽略的事实再次被提起,总会让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亏欠。 “高正确实做得不对。” “等我们出去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作数。” 容姝嗤笑一声,仿佛很不屑。 “容姝,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丁乐瑶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向前看。” “那个叫苍阆的男人长得不错,对你也还行,但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是个大山里的聋傻子,又没有文化又没钱,连个媳妇都娶不到,只能用对你好这种虚无的方式哄骗你。” “你可以哄着他找到悬崖,但不能真情实感地投入,否则亏得是你!” “我也没有文化,我也是从山里出来的。”容姝平铺直述道,“在你们的眼里,我跟他没什么不同。” 丁乐瑶再次无言。 作为同一个驴友俱乐部的成员,她当然清楚容姝的学历背景,知道她高考结束后没钱上大学,从重男轻女的家庭逃到北市打拼,拥有了一间服装店铺。 她隐约是有些轻慢和优越感的。 除了过于出色的容貌外,容姝根本不能算是她的情敌。 可这都是相对而言。 哪怕配不上徐玉龙,容姝也可以在北市找一个能赚钱的老公,嫁人生子,过上全职太太的小康生活。 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现在跟一个山里的泥腿子拉拉扯扯,简直就是堕落。 丁乐瑶急着解释:“这不一样……” 她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却在那双暗藏嘲讽的目光注视下,逐渐开不了口。 “是你们不一样。”容姝轻轻吐出一口气,“是你们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 既想要大城市的光鲜,又想要来山里寻宝; 既想要得到“傻子”的帮助,又想将他耍得团团转。 从利益角度来讲,这似乎是正确的。 可容姝被这种“正确”伤透了心。 她不愿意再搭理丁乐瑶,哪怕她再开口,也只当没听见。 山里的柴火烧起来劈啪作响,气氛降至冰点,两个人坐在火堆前一言不发。 咔嚓。 枯树枝被踩踏的响声。 两人循声望去,原以为是其他人回来了,可当她们对上四双黄褐色的眼睛后,彻底惊慌起来。 这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睛! 丁乐瑶第一个尖叫起来:“是狼!那是狼!” 果不其然,两匹矫健的野狼从黑暗里逐渐走出,凶残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她们,像是在看两块肥肉。 滴答,滴答。 狼的涎水不断地滴落在地。 它们低吼出声,对火堆似乎毫无畏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紧逼上来。 “别过来,别过来!” 丁乐瑶首次直面这种危机,什么理智都被吓没了,一心只想着逃命。 看着她转身逃跑,其中一匹狼当即就追了上去。 一人一狼消失在树林里,还剩下一匹留在原地。 容姝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但她吃过教训,不敢和丁乐瑶一样背对着凶残的野狼,只能白着脸,双唇颤抖着往后退。 她退,那匹狼就往前进。 它仿佛并不着急将她吃掉,更想先戏弄一番。 容姝脸上的血色已经全部没了。 不是前两次那匹狼,是另外两匹! 这个山里,果然有狼群! 仓皇间拿起来的火把根本不管用,凶残的野狼并没有被威胁到,反而逐步将她逼近了树林里。 干燥的树枝离了火堆,再也没法保持长时间的燃烧。 容姝的脊背撞上身后的树干时,手里的火把就彻底熄灭,眼前重归黑暗。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1节 就是这时! 那匹狼终于动了! 它抬起两条前肢,高高跃起,凶残地扑到了容姝的身上。 后肢撑地的野狼站起来,有两米高,只需要低下狼头,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容姝已经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身体不停地发抖,牙齿也在激烈地打颤。 “救我……苍阆!” 崩溃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哭喊出了山野壮汉的名字。 下一秒,天翻地覆。 凑到了脖颈边的利齿猛地远去,压在身上的粗糙野狼也被暴躁地拉开。 “嗷!!!!!” 凄厉的狼叫声响起,仿佛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黑暗里,苍阆单手扼住了两米的野狼,死死地掐着它的脖子。 黄褐色的眼瞳同出一辙,实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野狼完全是单方面地被虐打。 “嗷!” 苍阆,放开我! ——你不该动我的猎物。 “嗷!” 你又不吃她,为什么不能便宜了我! ——不吃也是我的。 野狼愤怒了,它使了猛力,试图将苍阆掀翻。 可惜它的力道完全撼动不了同类的铁爪,甚至激怒了对方。 壮汉的脑袋猛地变成一颗凶残庞大的狼头,十几颗锋利的牙齿顷刻间就咬断了野狼的脖子。 在它死前,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破坏村子的规矩,该死。 凭什么,村子里已经有七八十年没来人类了,凭什么……片刻间,怨恨随着意识彻底消散。 苍阆扔掉手里的残尸,心底的暴躁却始终无法平歇。 若不是听到了狼嚎,回来得再晚一点,容姝或许就已经死在了这个不遵守村规的野狼嘴里。 他不懂什么是后怕。 只是觉得脑海升起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只有饥饿才能与之媲美。 一定是又饿了。 “苍阆!” 柔软的娇躯贴到了背后,泪水打湿了他的脊椎。 “谢谢你又救了我。”容姝哽咽地哭出声,软绵绵的双臂紧紧地圈住他的劲腰,“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柔弱无助的哭声刺进脑海,激起了更多的燥郁。 苍阆猛地转身,抱起容姝推到树底。 “你要干什么!” 他的动作太突然,容姝的双手被他反绞,细嫩的脸颊在贴上粗糙的树干前,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垫上。 “苍阆!” 她终于察觉到他的意图了! “不要,不要这样,我疼!” 苍阆的动作停住,声音异常的嘶哑:“为什么疼?” “因为、因为……还没消肿。” 容姝哭花了脸,她不明白这个傻子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有了兴致,右手颤颤巍巍地往后探。 苍阆不要她的手。 他将人翻过来,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还没消肿?” 她哪里知道! 容姝羞愤欲死时,苍阆却已经自己得出了结论。 “太嫩了。” 所以才容易肿,容易受伤。 饥饿还在持续性折磨神经,苍阆猛地蹲下去。 “不……别这样……” 狼是群居动物,受伤时喜欢独自添舐伤口,亦或者帮伴侣添舐伤口。 容姝抓住他的头发,不小心揪住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触感像是刚才那匹野狼身上的毛发。 “什么东西!” 她的神经紧绷极了,连身体都变得僵硬。 苍阆随手从地上抓来一只松鼠,塞到了容姝的手里。 “松鼠跳到了头上。” 才不是什么因为兴奋而冒出来的狼耳朵。 容姝的心这才落回原地,双眼湿润,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 原先只是肿疼。 现在竟然有了一丝痒意。 作者有话说: 恶狼:咕咚。 第84章 土豆泥火鸡面 (“你愿意跟我离开山里吗?”) 容姝又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 她推开凑上来亲吻的苍阆。 “脏,不许亲。” “不脏。”苍阆抓住她的手,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水迹,“甜的。” 容姝的脸, 当场红成了烂番茄色。 傻子……果真是傻子, 说这种话也毫不羞耻。 她不知道苍阆说的都是实话,常年喝着野兽的鲜血, 腥味远远要比这浓郁得多。 “不许再说了!”容姝猛地踮起脚, 捂住了他的嘴,“这一茬就让它过去!” 苍阆眨了眨眼,顺从地点点头。 经过刚才的十几分钟, 他的饥饿已经大大地缓解。 没见过世面的凶狼这几日逐渐品出滋味来。 他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她揉进血肉里,彻彻底底地吞吃入肚。 “我的。” 他的猎物。 不允许任何同类沾染。 如此直白的话, 听在容姝的耳里,无疑于告白。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容姝将自己埋在男人强壮健硕的胸膛里,闷声问道, “你在村子里生活还好吗?其他人会不会孤立你, 欺负你?” 苍阆是感受不到“孤立”这种概念的。 他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能蹭了蹭她的柔软脸蛋。 好软。 他的亲昵, 让容姝的心里升起一股甜意。 “是我问错了。” 苍阆的智商有问题,根本没法领悟她说的这些话。 “那你、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 去城市里生活?” 在容姝看来,整个村子对苍阆并不友好, 甚至没多少人愿意跟他说话, 导致他连开口都显得艰涩。 还被人骂成聋子。 “我有一间小店铺, 赚得不多,但也足够生活。” “北市房价高物价高,可以离开那里,去二线城市买房置产。” 她说了一大堆,连苍阆出去后的一切规划都想好了。 这是以前完全不会产生的念头,因为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徐玉龙能有未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2节 只是说到最后,她还是不免得忐忑起来。 “……你愿意吗?” 容姝说这些话时,苍阆一直都静静地看着她。 他其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她所描绘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太能听懂。 但不妨碍他想让她高兴一点儿,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容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谢谢。” 或许换一个人站在这,丁乐瑶的那些话都能劝动对方,但容姝却不一样。 她能那么轻易地被徐玉龙的体贴和解围感动,如今也更加拒绝不了事事以她为先的苍阆。 “我们快回去吧。”容姝推了推他,“还有一匹狼在追丁乐瑶。” 两人很快回到营地,发现其余三人已经坐在了火堆旁。 被狼追击的丁乐瑶幸运地遇到了高正和徐玉龙,在土木仓和两个大男人的威胁下,驱退了那匹狼。 只不过,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腰间被划破一个渗血的伤口。 幸亏几人没丢掉药物,帮她简单地包扎,终于止住血。 苍阆抱着容姝回来时,三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来。 “你没事吧?” “你没死?” 前一句是徐玉龙问的,后一句是丁乐瑶的惊呼。 容姝的脑袋从苍阆的怀里探出来,露出一张犹带红润的芙蓉面,眼底还残余着水意。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不仅没有被野狼攻击,还被保护得很不错。 徐玉龙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底又升起一股复杂。 谁能想到,当初将容姝推出去,她却成为了过得最好的那个人。 容姝解释:“苍阆救了我,那匹狼被他打跑了。” 其实是被咬死了。 但谁没看到。 苍阆走到火堆前,没把她放下来,而是直接将人托坐到自己的大褪上。 他带回了一只野鸡,鸡毛内脏早已在河边处理好,此刻只需要架在火焰里烤熟。 滋啦,滋啦。 难以想象山岭里还有这么肥的野鸡,随着炙烤滋滋冒油,香气溢进所有人的鼻翼间。 徐玉龙和高正根本没找到什么食物,只带回了一堆野果和野菜,以及在树上掏的几颗鸟蛋。 此时他们干巴巴地喝着野菜汤,酸涩的果子越啃越饿。 而对面,苍阆已经从烤熟的野鸡上撕下一只焦香的鸡腿,递到了容姝的手里。 “吃。” 一米九的男人,光是坐在那,就像一堵墙,将娇小的容姝牢牢地圈在怀里。 她抓住苍阆的手臂,将鸡腿往他的嘴边推。 “你先吃。” “我吃过了。” 容姝不信,抓住烤鸡腿就往他的嘴里塞,直到他几口吃完一条腿,才露出笑来。 苍阆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笑,转眼间又撕下另一条腿。 这次容姝没有拒绝,小口小口地咬着鸡肉。 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旁人轻易无法打断。 丁乐瑶原本受了伤,就已经足够委屈了,此刻还要捧着没滋没味的野菜汤,看着容姝被照顾得毫发无损、红光满面,顿时丢下碗,躲进帐篷里开始呜呜地哭泣。 高正只当没看见。 徐玉龙却不能不管,他犹豫再三,还是冲容姝开口:“乐瑶受了伤,明天还要赶路,能不能分点野鸡肉给她,这样她也能快点恢复。” 放在以前,都不用他开口,容姝绝对会先一步分出自己的食物。 现在却不一样了。 哪怕徐玉龙说了这些,她也没有停止咀嚼。 “这是苍阆猎来的食物,你应该问他。” 问苍阆? 一个聋子,哪里能听得见人话! 徐玉龙的脸上露出为难:“容姝,乐瑶她现在情况不太好……” 就在他开口说话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凑巧,苍阆伸手拿走整只野鸡,单臂钳在容姝的腰间,直接将她抱到了另一处。 依旧是搂抱的姿势,只不过背对着火堆,宽阔的厚背将容姝遮挡得严严实实。 “都是你的。”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她刚啃完一条鸡腿,另一只鸡翅膀又递到嘴边。 容姝的眼圈顿时红了。 她顾不上吃,直接在苍阆的怀里转了个身,牢牢地抱住他的腰。 “你真好。” 明明是感动的瞬间,毫无浪漫细胞的苍阆却被她弄得有些心浮气躁,鼓囊囊的怼着她。 他现在有些不太好。 明明刚吃完饭,却又开始馋。 容姝的身子僵住,感动不下去了。 她只能松开手,专心致志地吃肉,试图让他慢慢地平歇。 火堆那边再也没了动静。 徐玉龙拿着几颗煮熟的鸟蛋,走到帐篷里去哄丁乐瑶。 寂静的山岭里,只剩下呜呜的哭泣声。 容姝只当没听见,吃完烤鸡后,就让苍阆去铺睡垫。 她则就着带回来的河水洗漱自己。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徐玉龙走到容姝的身边,歉疚道,“那是别人猎来的野鸡,我不该让你分给乐瑶。” 容姝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哦。”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冷淡,徐玉龙的话也接不下去了。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容姝。 半个月的进山奔波,所有人都无比地狼狈,只有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娇艳。 尤其是那两片唇瓣。 原本是粉嫩的、微翘的,如今却被亲得像丹霞一样红艳,唇珠更是有些发肿。 徐玉龙有些失神。 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容姝很了解,甚至还能回想起她的粉唇没被采颉之前的模样。 “你、你别被他骗了。” 好半晌,他才憋出这句话。 “他是山里的人,在这个特定环境下,看上去是能够帮你。” “可我们终究要走出去,这一切只不过是短暂的交集。” “更何况,他还是个聋傻子。”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会比前两个世界短一点,估计还有六章就能完结,嘿嘿嘿! 第85章 全料过桥米线 (“悬崖底下有什么?”) 这种深入谈心, 以往很少发生过。 容姝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清俊的脸,高大的个子,渊博知识包装下的气质,温和的脾气……明明一切都没有变。 是她的心变了。 “你跟我说这些, 是想让我怎么做?” 她如此直白地发问, 徐玉龙有些哑言。 他只是担心容姝被山里的聋哑汉子欺骗,又怕她因为……昨晚的一切, 将整颗心都放到了对方身上。 这是不对的。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3节 既然他不开口, 容姝就替他把话说了。 “他长得不错,还对我事事顺从,你担心我会喜欢上他?” “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高正把我推出去时, 你们哪个拦过吗?谁来救过我吗?” “如今危机解除,手札上目的地即将找到,你们又一个个过来说教我,做足了清醒冷静的姿态……仔细想想, 你们有付出什么代价吗?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你们才能轻描淡写地过来教我做事。” “徐玉龙, 你们太让我恶心了!” 容姝说完这些, 转身欲走。 徐玉龙被她的话弄得心神巨震,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容姝!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怨, 但你也不能因为这种情绪,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他占了你的便宜, 所以才会对你这么好。但你自己要拎得清,一旦离开山里, 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咚。 曾经的心动彻底跌落谷底。 容姝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她这四年, 单方面地把徐玉龙想得太好了。 “我知道,你将一切都拎得很清。”她轻声道,“但我做不到。” 每一年,总有源源不断的年轻人涌入北市,将恋爱与婚姻算计得明明白白,只求能在这片土壤上彻底站稳脚跟。 徐玉龙就是其中之一,丁乐瑶也是。 这是精英阶层的共识,容姝的思想境界远远够不上。 “我……” “放开。”容姝甩开他的手,“我劝你还是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可能都爬不到悬崖。” 压在心里的过期情愫消散了,心底又升起另一股怅然。 她快步走向正在树底下整理简陋床铺的苍阆。 男人的后腰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抱住。 “苍阆。” 容姝的心里藏着许多话,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跟她离开大山?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旷得太久,被那种事迷昏了头? “呀!” 下一秒,眼前天翻地覆。 苍阆单手就将她从身后扛到身前,塞进了简陋的床铺里。 很快,他也跟着挤了进来。 薄薄的被子大半都盖在苍阆的身上,但容姝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因为她整个人都被揉进了男人的怀里。 “热。” 苍阆抓住她的手,顺势就往下方探去。 “不要!” 容姝挣扎着抽开手,第一次不愿意配合他。 既是因为身边还有其他人,还是……想要试探看看,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发狂。 令人震惊的是,苍阆竟然真的停下了。 那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让人心慌。 “你……” 容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苍阆就再次抓住她的手,只不过这次没有往下探,而是捏住她的手腕,缓慢地蹂捏起来。 “帮你揉。” 他低头,在手腕处亲了亲,然后又蹭了蹭。 “好软。” 村里不论男女,手腕关节都极粗,单手就能扛起一头大野猪。 唯独怀里的人,浑身哪都软哪都嫩,十分容易受伤。 容姝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呐呐道:“其实、其实已经不酸了。” 苍阆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甚至已经从手腕亲到了手臂内侧。 为什么会有人精力这么旺盛,明明被她拒绝了,反而过来“讨好”她。 “太奇怪了。”容姝轻轻地哼了一声,羞恼地推他,“你的脑子里就没有其他事了吗?” 苍阆也不知道。 他时时刻刻都想碰怀里的人,明明以前对待猎物,都是一击毙命,如今却恨不得一点点细细品尝。 “喜欢。” “喜欢这样。” 苍阆的话说得越来越清楚了。 听清那两个字的瞬间,容姝抱住他的头,一只手松松地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整个人犹如被送上云端,晕乎乎地躺在软绵的云朵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没了力气般地问他:“你喜欢我吗?” 苍阆恰好抬起头,望进了她的眼底。 在那双忐忑的美目注视下,他凑上去添了添她的唇角。 “喜欢你。” “想把你吃进肚子里。” 苍阆说出的是实话,但在容姝听来,这是专属于傻子的情话。 她一定有些恋爱脑,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沦陷其中。 “我也喜欢你。”容姝搂紧苍阆的脖子,“傻也有傻的好处,至少没有那些坏心思。” 干燥火热的被窝里,两人紧密地相拥。 如狼一般的目光在猎物的身上巡视着,仿佛在清点自己的所有物。 傻子怎么可能没有坏心思。 他抱着香喷喷的容姝,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漆黑的天际挂着近乎圆满的月亮。 “为什么要去悬崖?” “他们要拿一件东西。”容姝已经很困了,男人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间,驱散了山岭里的阴寒与危险,也使得她的眼皮快要睁不开了。 “一定要拿吗?” “嗯,一定要拿。” 徐玉龙他们进山就是为了那个东西,都已经走到这里,还丧失了一个同伴,怎么可能会放弃。 苍阆咬住了她的发丝:“那你喜欢他们吗?” 他今夜的话格外得多。 容姝有些疑惑,但混沌的脑子却无法思考下去,只能下意识地回复,声音轻得恍若气哼。 “不喜欢。” “讨厌死了。” 她在半梦半醒间,想到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就委屈极了。 “我再也不想跟他们来往了。” “我早该知道的……他们一直都看不起我,看不起就看不起,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 苍阆的心尖仿佛被扎了一下。 他将脑袋埋进猎物的脖颈间,已经睡着的容姝再也没听见他说的话。 ——“不喜欢就吃了。” …… 清晨天刚亮,几人再次出发。 这是一片连绵起伏、没有尽头的山岭,再没有谁比在场的外来者更明白它的恐怖和残酷。 一旦迷路,轻易出不去。 他们必须仰靠唯一一个当地人。 或许是运气好,走了一半,高正抓住只从路边蹿过的野兔,勉强补充了几人的体力。 三个人分吃野兔时,容姝也吃完了苍阆喂到嘴边的野鸟肉,还有几颗野果,咬下去,果汁迸溅进嘴里,又甜又解腻。 吃完,苍阆照例将她背起来。 其余三人看到这一幕,已经麻木了。 怪不得是能够在深山里生存的原始村落,力气大到竟然能背着一个人,翻过这么三座山。 是的,在太阳快要落山前,几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悬崖就在第三座山的山头,是整片山岭最高的山峰,先前一直被白雾遮挡,谁也没看见。 丁乐瑶拿着手札辨认了半晌,终于从那粗陋的简笔画中,认出目的地。 “就是这里!” 疲惫瞬间退去,她兴奋地跑到最前面,低头朝着悬崖下方看去。 “外祖父他们就是把东西藏在了山崖下方的山洞……”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是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退。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4节 “怎么了?” “太、太高了……” 她只顾得上兴奋,却忘记了悬崖的高度。手札上画着山洞就在不到三米处的峭壁中央,可实际看来,直叫人双腿发软。 外祖父为什么要把东西藏在这里?! 徐玉龙和高正也走到了悬崖边,低头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时,面色也十分凝重。 “怎么办?” “都走到这……别犹豫了。”高正从背包里掏出一截攀岩绳,找了一颗崖上最粗的大树,将它牢牢地栓在树干上,“就当是平时的攀岩。” 作为驴友俱乐部,也组织过许多次的攀岩活动,在场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经验。 徐玉龙也狠下心来,同样栓住一截绳子,再扣到自己的腰间。 “乐瑶,你在上面等我们吧,很快就能上来。” 丁乐瑶有些犹豫,她也想跟着下去看看,但她以前玩得是室内攀岩,还没有尝试过室外。 再说了,她的体力流失得很快,双脚都不一定能平稳地踩住峭壁上的石块。 “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 三人默契地没有询问容姝,他们早就打定注意,并不准备让苍阆这个本地人掺和进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夕阳逐渐落下,在群山尽头掩去最后一丝橘红色的光亮。 天还没黑完,容姝偶尔间抬起头,看到天边出现一轮若隐若现的圆月。 “今天是满月吗?” 他们在山里迷路这么久,都快忘记已经到月中了。 丁乐瑶没听见,她此刻一心一意地盯着悬崖下,满心期待地等着两个男人带着东西上来。 “怎么这么慢!”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徐玉龙和高正都安全得很,他们顺利地跳进了狭窄的山洞,在一堆石块后面找到了陈旧的木箱。 “上来了!” 丁乐瑶兴奋地站在悬崖边,看着两颗脑袋慢慢地爬上来,连忙伸手拉他们。 “怎么样怎么样?” “呼!”徐玉龙瘫在地上,连腰间的绳子都顾不得解开,“找到了!” 丁乐瑶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手札里提起的木箱:“我怎么没看到……” 高正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没说话,但沉重的分量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玉龙身上也有一个。 这才是他们俩累到喘成牛的根源,也是他们在下面耽误那么久的原因。 “只是可惜了那个箱子。” “我们俩没法扛上来。” 金楠木的材质,看上去就价值连城,就是没法运上来。 当初丁乐瑶的祖辈是怎么运下去的? 这丝疑惑稍纵即逝,没人顾得上思考这个。 他们全程都在打哑谜,但容姝一点儿也不想掺和进去。 她现在只想着拿到东西后,尽快出山。 “今晚先找地方扎营,明早就离开。” 徐玉龙和她的想法显然一致,率先站起身,解开树上的攀岩绳。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满月挂在头顶,月光倾泄在这个最高的山峰。 一切都显得那么地顺利。 唯独当徐玉龙解开绳子,还没来得及收回时,却发生了意外。 作者有话说: 每天都在极限冲刺,今日只有晚安啵啵! 第86章 新疆爆炒米粉 (“为什么不抱她?”) 拴住攀岩绳的大树离悬崖有近十米远, 要不是当时买的绳子够长,可能都没法找到合适的受力点。 哪怕扔了帐篷,几人也从来没想过扔掉绳索。 徐玉龙站在大树下,解开腰间的铁钩, 双手刚去动树干上的绳子, 余光就瞥到星星点点的黄褐色亮光。 哪来的大片萤火虫?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散发光源的位置。 稀稀疏疏的低矮灌木丛后, 逐渐亮起一双又一双的黄褐色眼睛。 不对劲! 徐玉龙骇然地倒退两步, 手里的攀岩绳掉到了地上。 “那是什么?!” 他的惊喝声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一刻,所有视线全部投了过来。 抽气声接连响起。 眼前的一幕太过惊悚, 在这个接近三十度的高坡下方,亮起了近百只核桃大小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同鬼火般闪烁。 几个男人尚且没法辨认,但见过这些“灯笼”的容姝和丁乐瑶却率先反应过来。 “是狼!”丁乐瑶的牙齿开始打颤, 她快速地藏到了徐玉龙的身后,“狼群为什么会来这里?” 疑问刚出来,几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野狼最是记仇, 很可能是昨晚逃走的那匹狼, 叫了整个狼群找了上来! 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地方找上门? 这里可是退无可退的悬崖! 几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容姝也捏紧了苍阆的手心。 她仓惶地回头, 嘴唇蠕动几下,刚想说些什么, 又被丁乐瑶的尖叫引回注意。 只见狼群一只只现身,哪怕四肢伏地, 也全都有着近两米的身高。 更别提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神, 凶残的獠牙, 不断滴落的涎水……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悬崖,顷刻间就变成群兽的狩猎场! 容姝下意识想起那一晚的遭遇,她被一匹野狼压在身下,涎水和獠牙轮番上阵,差点将她撕裂入肚。 “别怕。” 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苍阆单臂钳住她的腰,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月亮。 “别怕……我们。” 只是后一句声音太含糊,容姝根本没听清。 她的眼里只剩下前方逐步逼近的狼群,心底升起一股又一股后悔。 “对不起,对不起……” 圆润的指甲几乎掐进了男人的手臂里,容姝害怕地快要落下泪来。 她不该将苍阆哄骗出村,若不是她的哄诱,他根本不会遭遇这一切。 “你快逃……” 但能逃到哪去呢?身前是几十匹蓄势待发的狼群,身后是深不见底、粉身碎骨的悬崖! 砰! 木仓声乍然响起,劣质的子弹射向领头的巨狼。 然而对方的速度比子弹更快,纵身一跃躲过射击,还拉进了与“猎物们”的距离。 对峙的双方间,只剩下七八米的空地。 徐玉龙的脸色很难看,前后驱退过两匹狼的土木仓,需要打一次再手动上一颗弹,面对数量庞大且身形矫健的狼群,很快就失去了威胁。 悬挂在高空的满月洒下能够照亮整个悬崖的月光,贪婪的狼群们步步紧逼,凶残的獠牙将众人逼退到最后方。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会掉下去。 “我们、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答案毋庸置疑,谁也没想到刚拿到东西,转眼就要引来团灭。 丁乐瑶的骤然出声,吸引了部分巨狼的注意,趁徐玉龙换弹期间,侧后方跃出一匹狼,残忍地朝着她扑去。 “救命!” “滚开!畜生!” 徐玉龙反应得快,侧身挡住丁乐瑶,一枪打在冒头狼的前腿上。 “嗷!” 冒头的巨狼被击中,惨叫一声后,不甘地伸出另一只前爪,朝着徐玉龙狠狠地抓去。 鼓囊囊的背包替他承受了这一击。 只是狼爪太锋利,质量极好的登山包就这么被撕下一块布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5节 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砸落到地面。 耀眼的光芒闪烁了众人的眼睛。 数十块扎实的黄金砖、连成串的翡翠珠子、滚落在草丛里的各色宝石……每样单独拿出来,都能在黑市里卖出一个好价钱。 哪怕再害怕,容姝的注意也被这些值钱的珠宝吸引了片刻。 这就是手札上说的丁家家当吗? 既然能够跟到这里,她也知道一点儿内情。 据丁乐瑶说,她的祖上是大户人家,战乱时期举家逃入深山,将家当全部藏匿在离某处村庄不远的悬崖山洞里。 只可惜前人死得早,还没来得及给后人留出口信,唯独遗下一本云里雾里的手札。 这片山脉在七八十年前叫做安岭,几十年后改名为云雾山,于是丁家谁也没把手札里的笔记当真。 直到丁乐瑶翻出来,带到驴友俱乐部……容姝盯着看了几秒,艰难地移开视线。 找到了又如何,大家今晚怕是都要死在狼群的嘴里。 杳无人迹的深山,金银珠宝不值钱,命才是最值钱的。 徐玉龙也来不及捡,他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东西了。 “没子弹了。”他艰涩地握着土木仓,揽着差点葬入狼口的丁乐瑶后退两步,站到了悬崖边,“这里有四十多匹狼,我们根本突围不出去。” “高正,你有什么主意……” 话还没说完,他扭头就看见高正跳下悬崖。 “高正!” 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看向悬崖下方。 只见没来得及解开腰间绳索的高正吊在悬崖下,双手双脚抓着峭壁上的石块,额角青筋冒起,快速地朝着下方攀行。 他不要命了吗! 绳索最长也才二十多米,他爬到一半就会没了退路……除非他想要逃进那个山洞里! “我们呢,那我们怎么办?”丁乐瑶惊惶地抓住徐玉龙,“他丢下我们逃了!” 这一刻,徐玉龙无比后悔自己率先解开了绳索。 他喃喃道:“高正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要遇到危险,肯定会丢下我们……”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眼前的这群畜生不仅凶残,还生出了些许灵智。 高正的绳索拴在另一颗大树上,一直延伸到悬崖边。 离绳索最近的那匹狼看到他跳下去后,立马亮出锋利尖锐的獠牙,低头咬上绳子。看它的架势,是要硬生生地将绳子咬断! 徐玉龙倒吸一口凉气:“它们、它们是成精了吗?” 啪。 紧绷的绳索果真被咬断。 断掉的那截绳子飞快地溜下悬崖,一声惨叫随之响起。 高正掉下去了! 众人心底一凉,丁乐瑶更是吓得疯狂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被它们吃了!” 她宁愿跟高正一样跳下悬崖,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狼群撕咬。 眼看着这群畜生越逼越近,喘息声和吞咽声已经近在咫尺。 丁乐瑶猛地甩徐玉龙的手,扭头就要往悬崖下跳,可当视线接触到万丈深渊时,对死亡的恐惧牢牢地禁锢了她的双腿。 不敢,不敢跳下去……会摔死的! 就在他们挣扎迟疑之际,一匹巨狼再也忍不住,跃身叼住还没来得及跳下去的丁乐瑶。 “玉龙,玉龙救救我,快救救我!” “畜生,放开乐瑶!” 徐玉龙伸手去拽她,结果自己的防守露出破绽,被另一匹狼压倒在地。 两人接连被制服,被迫目睹一切的容姝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眼泪倾泻而出,双手颤抖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截登山绳,没头没脑地塞进苍阆的手里。 “走,你快走!”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哭音,话也没说清楚,只顾着将苍阆往后推。 “你肯定能爬下去,拿着它,快逃。” 在容姝的心里,苍阆的力气再大,也打不过四十多匹巨狼。但他在山里生活这么久,攀爬的身手肯定锻炼出来了。 哪怕在悬崖下找到支撑点挂着,也有一丝生机! 苍阆盯着手里的攀岩绳,片刻后将它随手扔下悬崖。 “不逃。” 他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含糊,越来越低沉,逆着月光的身影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只是容姝并没有注意到。 她快要崩溃了,双手狠狠地捶着苍阆:“你扔它干什么!它对我没用,但是你可以靠着它爬下去啊!” 不管她说什么,又如何捶打,健壮的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反驳。 这就是个傻子! “是我连累了你……”容姝揪着他的衣角,眼泪哗啦啦地落在他的胸口,“要不是我哄骗了你,你还好好地待在村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头脑一热地想要将他带出大山?明明她自己也没法保证可以离开这里! 也就只有傻子,才会信她的鬼话! 他们这群外来者的贪婪,以及她的愚蠢,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一个无辜的傻子。 容姝一头扎进苍阆的怀里。 “我们跳下去吧……我不想被咬死,我怕疼,苍阆,我怕疼……”她死死地搂住他的腰,“也怕你疼,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被它们撕咬……” 哭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死亡笼罩心头,她的话也丢了逻辑,变得语无伦次。 苍阆没有出声,他抬起雄厚的手掌,压住她的后脑勺,抬头看向狼群。 几乎一大半的狼群围住了徐玉龙和丁乐瑶,只剩下领头的巨狼带着几匹狼走向了他们。 黝黑色的眼眸和几双黄褐色的狼眼无声地对上。 ——你在等什么? ——为什么不吃了她? 苍阆没有回应,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冷漠,强大的威压尽数泄露。 倘若容姝此刻抬起头,看到他的这幅模样,绝对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傻子。 只可惜她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摁在怀里。 ——吃完了就滚。 几匹狼心底升起一股愤怒,但又不敢上前,前肢在地上刨了许久,才悻悻地扭头。 传进容姝耳朵里的惨叫声越来越激烈,她怕得恨不得缩进男人的怀里,也就根本没看到群狼的退缩。 无声的对峙间,满月当空,月光洒在众狼的头顶。 也就是这一秒,准备离开的狼群停住了脚步,正在啃食的几匹狼也顿住。 它们齐齐仰起头,朝着月亮开始嚎叫。 浑厚的狼嚎声延绵不绝地响彻山岭,荡起层层回音。 容姝更害怕了,她发现自己抱住的躯体也在颤抖,肌肉紧绷到最坚硬的程度。 苍阆也在害怕……意识到这一点,她抬起头,试图给他一个临死前的安抚。 “别……” 只是她刚仰起头,泪眼就被另一双大手蒙住。 苍阆接过了她的话茬:“别看。” 别看他。 他只能控制自己的嚎叫本能。 但一些显而易见的变化,却无法控制—— 比如后背在月光的照映中,逐渐长出粗糙的黑褐色毛发; 再比如一条蓬松的狼尾,早就钻了出来,正在焦躁地扫荡着地面; 还有那双眼睛,也变成了与狼群如出一辙的黄褐色…… 容姝有些不安,因为锢住自己腰肢的那双大手已经离开,反而将她的双臂从腰间扯下,不许她再搂住他。 “苍阆,你要干什么?” 他该不会想挡在她的前面吧! 容姝惊慌起来:“不要,不要丢下我!” 狼嚎声还在耳边持续响起,她试图再次抱住他,可手腕却被牢牢地钳住。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抱他? “苍阆。” 不是容姝在叫他,而是另一道陌生的嗓音。 不知何时,狼嚎声已经全部停了下来,所有巨狼都扭头盯紧了悬崖边的两人,准确来说,是盯紧了苍阆。 领头的巨狼往前迈出一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6节 它幽幽地望着被护在同类怀里的容姝,开口竟是人言。 “苍阆,你带他们上狼崖,拿走狼洞里的珠宝,难道不是想要吃了他们吗?”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清甜椰子鸡汤 (“她失忆了?”) 谁在说话? 难道这悬崖上除了他们, 还有第五个人? 容姝下意识就想掰开遮住双眼的手,可当她听到后一句话时,整个人却僵在原地。 “什、什么狼崖,什么叫吃了我们?” 苍阆低声道:“没什么。” “不要骗我!”容姝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 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惶恐, “把手放下来,让我看一看!” 男人没动, 他始终禁锢着怀里的人, 手掌不肯放下来。 “苍阆!” “苍阆!” 两道喊声同时响起,前者惊慌,后者焦躁。 “你难道忘记了狼村的规矩?” “拿着手札闯进村里的人类, 只要经手了村里的东西,就是我们的盘中餐!” “我以为你把他们引到狼崖,是为了今晚的满月之夜。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 不等苍阆回应, 另外几道声音也纷纷响起。 “吃了他们!” “胳膊留给我!” “大腿留给我!” 容姝的双眼被捂住,双手被禁锢,耳朵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些话。 她开始发抖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狼村……难道村里的人都是狼吗!这一点儿也不科学! 想是这么想, 但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却源源不断地涌进脑海。 深山里出现的避世村落; 不论男女老少都异常强壮的村民; 怪诞的村规, 被扔进铁锅里生煮的田宏财; 还有这么多道突然响起的人声…… 谁会吃人?野兽才会吃人! 容姝想通透的那一刻,剧烈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两人的力量显然太悬殊, 她的反抗在男人的怀里,不过是小打小闹。 苍阆有些无措。 他此刻已经不算是完全的人形了, 而是在月光的催化下, 变成另一副半人半狼的模样。 “我不会吃你。” 他本就不爱吃人, 只是因她才升起怪异的饥饿,时刻想要尝到她的味道。 可当苍阆的话音刚落,另一道贪婪的嗓音随之响起。 “苍阆,她是你找到的猎物,我不跟你抢。” “但你能不能分一条腿给我?她好肥,吸溜吸溜!” 容姝的心跳骤然加快。 惶恐和惊惧占据了整个大脑,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从苍阆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视线终于恢复,所有景象印入眼帘。 站在她面前的,是几十匹馋得流口水的巨狼,没有什么陌生人,只有一群会开口说人话的野兽! 丁乐瑶和徐玉龙躺在它们中间,鲜血流了一地。 他们死了? 不……比死还要可怕,丁乐瑶的一只胳膊被扯了下来,不知道进了哪匹狼的肚子里;而徐玉龙,他捂着自己的脚,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惊恐地睁着眼睛,似乎也被这副出乎意料的异象吓得浑身颤抖。 “狼、狼人……这不可能……” 听着他的话,容姝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下意识去搜寻唯一一道让人信任的身影。 对方已经不算人了,更别提让人信任。 他顶着人类的身体,后背长满了粗糙的毛发,一根蓬松的狼尾垂落在身后……最惊恐的是那颗脑袋,已然变成了巨狼的头颅! 一颗熟悉的野狼脑袋。 “是你,是你!” 容姝猛地后退好几步,不知不觉间站到了悬崖边际。她惊恐地盯着那道半人半狼的身影,顿时想起了曾经两次袭击她的野狼。 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心脏像被一只铁掌牢牢地揪住。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眼前发黑。 “你骗我……不,是我太蠢了。” 哪里是什么傻子,他就是那匹想要吃了她的野狼! 他们误打误撞进村,原以为是找到了手札上的藏宝地,却没想到闯进了狼村!完全就是羊入狼口! 最离谱的是她,她真心实意地信了一个“傻子”,千挑万选选了一匹从最开始就要她命的狼! 容姝想哭,她也确实哭出声来。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原以为是个山里的傻子对她起了欲与爱,原以为她可以带着他去过想要的生活……可事实却证明,她又看走眼了,甚至还不如看上徐玉龙! “你一直都想吃了我,对不对?” 半人半狼的怪物无法辩驳。 他不愿意看到容姝流泪的模样,他想将她拉回来,带回自己的窝里,寸步不离地纠缠。 “我不会吃你。” “我能克制。” 苍阆不想撒谎骗她,他确实从遇见她起,就开始饥肠辘辘,吃多少猎物都填不抱大脑。 可他越来越能控制饥饿了,他只需要添添她,就能缓解那股难耐的躁动。 可这两句话听在容姝的耳中,根本不算是解释,更像是稳住她的谎言! 容姝的心已经碎完了。 她只觉得自己又愚蠢又可笑,怪不得徐玉龙和丁乐瑶会轮番来规劝她。 是啊,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好男人,就这么凑巧地让她遇见,还恰好看上了她? 不过是个吃人的怪物。 “别过来。”容姝冷冷地盯着离自己最近的怪物,“我不信一个……怪物的话。” 她想骂他是畜生,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把我的胳膊、腿以及脑袋分给这群畜生。” 狼群不高兴了,站在最前面的巨狼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试图恐吓出言不逊的容姝。 但下一秒,它就被重重地踢开。 “滚。” 苍阆踢开自己的同类,周身释放出来的强势气息硬生生地将狼群逼退了五米。 “我的。” “你是我的。” 他大步迈上前,试图抓住容姝的手。 “我不会把你分给他们。” “我……” 半人半狼的怪物陷入沉默,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比如: 他确实想吃了她,可临到张开嘴,却又迟迟下不了口; 他不受本能的驱控,却又实实在在地被脑海里的“饥饿”折磨; 他喜欢她身上的每一处嫩肉,每触碰一次,总会觉得“饥饿”更重一分。 可生长在深山,在狼群里厮杀的野狼哪里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更别提清楚地表达出来。 苍阆是个狼人,但终究不是人。 他活了五六十年,开口说人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那颗狼头变得异常沉默,好半晌才憋出两个字:“别哭。” “这里疼。”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海,“这里也难受。”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7节 若不是变成了狼头,苍阆的神情会更加诚恳。 只是容姝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她只看到他在不断地朝自己逼近。 “别过来!”她尖声道,“别靠近我!” 半人半狼的怪物像是没听到,铁钳一样的手掌已经朝她伸来。 那一刻,容姝的脑海里升起了无数血腥的画面—— 怪物抓住她的腰,将她高高地提在半空中,然后一只手扯断她的腿,将血淋淋的肢体分给另一头狼。她会惨叫着,眼睁睁地看着那头狼将她的腿啃成白骨。 怪物哄着她,将她带回村子里,然后丢进村口的铁锅。紧接着,锅盖被盖上,她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缝隙,狼群在外面欢呼,等待她被煮熟的那一刻。 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一口吞进肚子里。而她或许会卡在他的喉咙处,下半身被咬断吞食,上半身被有滋有味地咀嚼。 “说了别过来!” 容姝心里害怕,下意识往后退,脚跟却踩了个空。 忘记了,身后是悬崖…… 风声在耳边飒飒作响,极速的坠落让脑袋被清空,她眨了眨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崖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摔下悬崖了。 失重的感觉是很惊悚的。 但她刚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最惊悚的事情,心态竟然有那么一丝的解脱。 好蠢啊容姝。 对一个半人半狼的怪物心动了,怪不得其他人骂你蠢,就那么缺爱吗? 摔死了也干净,如果那头怪物不嫌弃,他可以来吃她的尸体。 容姝扯了扯嘴角,无力地看着天幕上的那一轮满月。 好圆的月亮,好短暂的一辈子。 诅咒那头怪物这辈子都找不到母狼,最好活活憋死…… 然而下一秒,月光突然变得黯淡。 一道身影遮住了那轮满月。 容姝只能看到那道影子的身形轮廓——凶残的狼头,强壮的人身,蓬松的大尾巴。 他跟着她极速地坠落,时而跳跃到峭壁间,借助反弹的力量往下攀爬。 只可惜他的速度赶不上容姝自然坠落的速度,始终慢了那么几秒。 他也太执着了。 为了吃上那么一口新鲜的血肉,竟然跟着她跳下来。 就算是怪物,也是血肉之躯,他难道就不怕摔死吗?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容姝思考,她已经快要坠落到崖底,然后脑浆迸裂、骨头破碎,彻底死去。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云霄。 跟着她跳下来的半人半狼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变成了狼,它的速度更快了,追在容姝的身后不停地哀嚎。 那条狼尾刹那间膨胀了数倍,遮天蔽月地显露出来,在人类彻底触地前,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腰。 坠落停止了。 重力回归身体。 容姝躺在粗糙蓬松的尾巴上,整个人被轻飘飘地托起,所有的冲击被缓解。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到那匹熟悉的狼。 它踩碎了她采来的野葡萄,咬烂了她的衣服和睡袋,最后还骗走了她的动心。 “走……开……” 容姝抬起手,刚想要推开腰间的狼尾,但很快,疼痛迟来地袭击了神经。 她从高处坠落,并不是一点儿伤都没有受。 骨头似乎折了一处,腰间也刮破了道口子。 抬起手的瞬间,容姝的眼前一黑。 她只来得及听见最后一声凄厉的狼嚎,就彻底没了意识。 …… 安岭如今不叫安岭,叫云雾山,是云市最绵长、也是最深不可测的一片山岭。 里面没有任何信号,磁场甚至有些紊乱,本地人都不敢轻易进去。 除了一些作死的野外探险家。 云市市中心医院的某处病房里,惊呼声乍然响起。 “醒了,她醒了!” 医生和护士接连进来检查病人情况,确认目前状况良好后,又一批当地的警察挤了进来。 “你好,我们是云市市公安局的警察。” “请问你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容姝迟钝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手臂缠着石膏,腰间也绑着层层绷带。 “我、我不记得了。” 两个警察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我们调查过,你们是五个人一起进山,结果只回来了三个,另外两个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算是伤得最轻,另外两个人又是没了胳膊又是跛了一只脚……咳咳,我是想问,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容姝试图回想,却只能想到进山前的片段。 “我们从北市坐飞机转火车过来,装备齐全地进山,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捂住脑袋,容姝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碎片,她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 警察还想再问,却被同伴拦住。 “算了,其他两个人都失忆了,她想不起来也正常。” “估计是在山里遭遇了狼群,死里逃生后,刺激太大直接屏蔽了当时的记忆。” 主要是当事人的家里报了警,所以他们才来走这么一趟。 问不到什么结果后,两个警察只好先离开,将病房还给了病人。 医生护士来了又去,确定这个从山里逃生的年轻人除了外伤和失忆以外,没什么其他的大问题。 “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嗯。” 容姝静静地目送护士离开,藏在被子下面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方才的碎片早已涌入大脑,连成一段惊悚又荒诞的记忆。 她为什么还能活着? 作者有话说: 山崖上蹲了一匹望妻狼.jpg 第88章 胡椒烤羊肉串 (“是不是失恋了?”) 容姝在医院里待了一周。 她的伤势并不重, 早就能下地行走,倒是隔壁两个病房里的徐玉龙和丁乐瑶不一样。 前者跛了脚,后者失去了一整条胳膊。 容姝待在自己的病房里,有时都能听到旁边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嚎, 紧接着就是其他人的怒骂, 还有无力的争辩。 她曾经出去看过一趟。 丁乐瑶和徐玉龙的家属都来了,前者强势且不依不饶, 非要闯进徐玉龙的病房质问——他们好端端的女儿跟着一个男人进了山, 玩什么野外探险,结果变成了残废! 后者只能无力哭诉,她的儿子也在山里变成瘸子, 以后一辈子都掩盖不了这个残缺。 两家人并不对等,一个是北市的体面人家,一个是乡下的寡居妇女,时常会迫使徐玉龙自己拄着拐杖, 站在病房门口为母亲遮挡质问。 两家人彻底撕破了脸。 容姝旁观了许多次,终于确定徐玉龙和丁乐瑶——他们确实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进山前的一切。 哪怕警察来了又回, 盘问许多次, 也没有拼凑出这群人进山受伤失踪的真相。 这太奇怪了,怎么可能只有她记得一切? 容姝回想着荒诞的狼村经历, 面上却不露分毫。 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更可怕得是,几家的战火将会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打定了主意、不肯踏入浑水中, 却没想到徐玉龙在某天晚上主动过来找她了。 他拄着拐杖, 趁着丁家人不在, 悄悄溜了过来。 伤痛的折磨、丁家的纠缠、还有警察的盘问,短时间内迅速地压垮了面前这个年轻有为的男人,俊秀的面貌彷佛在醒来的那一天就彻底失去了光彩。 容姝疏离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她的态度变化得太明显了。 徐玉龙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山前,他知道容姝一直喜欢自己,每每单独相处,耳根都会红上好半晌。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8节 可现在完全变了。 他的目光扫过容姝的耳朵,心里的猜测确定了几分。 “乐瑶运气好,捡回一条命,但她以后可能再也回归不到正常生活了。” “田宏财的爸妈一直在公安局门口待着,希望他们能派出警力搜山,还有高正……他家里只有一个年幼的妹妹,目前正在上初中。” 容姝沉默地望着他,也不接茬,彷佛等着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在这种近乎冷漠的注视下,徐玉龙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一躺一站,彼此沉默了许久。 容姝终于开口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直白的话语,瞬间戳穿了男人的狼狈心思。 徐玉龙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你记得山里发生的一切,对不对?” “我不记得。” “不,你肯定记得!”他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医生和警察都说我们遭遇了狼群,而你是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容姝扯了扯嘴角:“单纯是我运气好,难道不行吗?” “容姝!你非要我问得那么直白吗?” “这些天来,你对我的态度和进山前完全不一样,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你也恰好记得!” 从山里逃出来的幸存者必定会遭受其他家庭以及警方的轮番调查与轰炸,而徐玉龙作为这次驴行的组织者,就是最风头浪尖、最无法推卸责任的那个人。 他焦头烂额之际,也没有忽略容姝的变化。 思来想去,总觉得是个突破口。 他低吼出这段话后,容姝许久没有回答,直到徐玉龙的耐心快要耗尽时,才笑了一声。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知道我对你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平日里视而不见,遇到事情后又抓住这点不放。” 徐玉龙狼狈地移开目光:“容姝,我们说的不是这件事,我……” “让你失望了。”容姝打断他,“我跟你们一样,还是不记得山里发生的一切。” 她丝毫没有被徐玉龙先前的铺垫打动,甚至冷漠得不像是原来的她。 徐玉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失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以前是装的。” 躺在病床上的娇艳女人打着石膏,望过去的目光里却不带一丝情绪,与先前的羞涩截然相反。 红润的唇瓣开合间,顷刻间打碎了徐玉龙的妄想。 “但这一趟驴行让我看明白了,你和丁乐瑶才是天生一对、彼此爱慕,所以我不想再装下去了。” 徐玉龙僵硬地站在原地,心里冒起的那点期盼已经被彻底吹灭。 他在容姝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了,现代社会的法则无法窥探山里发生的一切,他终究要背起所有的责任。 哪怕法律宣判他无罪,其他牵连进来的人也不会在精神上轻易地放过他。 徐玉龙拄着拐杖离开了。 临出门前,他摁住病房房门,轻声道:“没有爱慕。” 并非是天生一对、彼此爱慕。 只是这话,容姝早就不想听了,就算听到,也会觉得可笑。 深夜里叨扰的罪人终于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皎洁的月光洒在窗前的病床上,像极了那个满月之夜,将一切心迹都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是太明白,才不愿意回想。 那一轮满月早就残缺了。 容姝呆呆地抬头盯着它,脑海里划过许多碎片,其中就包括那道背着月光、跳下悬崖的狼人身影。 他为什么……跟着跳下悬崖,却没有吃了她? 还有那群狼,它们分明是想将他们全部分吃了,为什么三个人还能保全这条性命、出现在医院里? 太多的疑惑都埋葬在安岭里,被诡异荒诞的狼村彻底掩盖。 容姝在云市的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期间警方来回搜了几轮,都没有在山里搜到其他两人的尸体。再往深里走,他们也没办法了。 丁家和徐玉龙还在纠缠掰扯,失去一条胳膊的丁乐瑶始终没露面,但经常能听到歇斯底里的哭喊。 容姝就在这种情况下出院了。 罕见的,没人来纠缠她,一切都十分得顺利。 她没有家人来看望和照料,出院手续都是自己打着石膏在办理。 “我想问一下,当初是谁把我们送进医院的?” 忙碌的护士对他们印象很深刻,毕竟这段时间,这几家人正在医院里疯狂地争吵谩骂以及推诿。 “县镇医院呗,你的伤势还好,其他两个人的情况太危险了,直接从县镇医院转到了市医院,送到了我们这里。” 容姝有些失神。 她其实还想问,自己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县镇医院……但眼前的护士怕是不知道真相了。 云市离云雾山有着近五十公里的路程,若无意外,容姝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买了一张回北市的机票,三个小时就降落到生活了六年的土地。 离开近两个月,开在服装市场里的店铺被店里的小妹照顾得井井有条,没有出任何意外。 容姝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选货,进货,拓展客源……只是近些年来服装市场萎缩地有些严重,她的店铺已经没有早些年那么盈利,勉强维持开支和小妹的工资。 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卸干净,容姝坐在店里算账,算来算去都觉得前景堪忧。 北市的服装市场太过饱和、成本又居高不下,当初若不是为了徐玉龙,她早就退居到二线城市开店了。 执念放下后,现在倒是有个机会,但——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可她又能去哪呢? 生她养她的城市有早已决裂的家人,她也不愿意再回去被纠缠。 北市虽冷漠无情,却也实打实地包裹了她最初奋斗的六年,若是再换个地方,又是举目无亲……容姝想得久了,不免有些出神。 直到店里的小妹在她面前挥了好几次手,才终于反应过来。 “怎么了?” “姝姐姐,我下个月准备离开北市,辞职回家了。” 小妹今年也才二十,比容姝小四岁,行事举止算是熟练。 “为什么?”容姝有些错愕,“你不是说过,想要一直在北市待下去吗?” 小妹有些难过,又有些释然,她摆摆手。 “害,那都是刚出来时一腔热血说出来的傻话,我哪里能在北市待下去。” “我没有学历,店里给我开的条件够好了,但哪怕这样,我也看不到未来。” 北市早已不是容姝刚过来那会儿的北市了,服装行业萎靡不振,红利期早就退潮,容姝能抓住机会开家自己的店面,来晚的小妹却没有这个机会。 “那好吧。” 容姝有些恍惚,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辞职,还多包了一个红包。 小妹高兴了好一阵,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姝姐姐,你是不是失恋了?” “没有!” 容姝回答得极快,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滑过一根蓬松粗糙的狼尾。 “可是你出去一趟后,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 “明明之前也有心上人,却也没有这么失魂落魄。” 旁观者看得最清楚,她早就发现店主的心思不在店铺上,时常会在关店时,盯着外面的月亮发呆。 “不是失恋。”容姝苦笑一声,“是被……人骗了。” “骗财还是骗色?”小妹大惊,连忙拉着容姝上下打量好几眼,“该不会两者都骗了吧!” 容姝:“……” 她该怎么说?被一个狼人骗着夜夜活色生香,手腕累得快要断掉,隐秘的位置也……异常红肿。 结果人家根本不是贪她的色,而是想要吃她的人! “都不是。” “那就是被骗了心。”小妹一锤定音,摇头叹息,“姝姐姐,你就是恋爱谈得少了,才容易沦陷啊!” 她立马掏出手机,将珍藏许久的宝贝全部传给了容姝。 “快收着,这是妹妹最后的馈赠了,里面好几个g的种子呢!” 容姝:“……” 怎么着?她是能凭借着理论经验,就彻底制服一头吃人的怪物吗? 算了,安岭的一切都过去了。 容姝继续低头算账。 “有快递!” “来了来了!” 小妹将一个包裹提进店里,费解地看着寄件地址。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39节 “云市寄来的?店里最近没有那边的生意啊?” 云市?! 容姝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到包裹旁。 “应该是我的,你先下班回家吧。” “好勒!” 等到唯一的店员离开后,容姝神色复杂地将包裹打开,里面装着一个熟悉的登山包。 恰好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徐玉龙发来的消息。 ——我们的登山包落在县镇医院,他们找到了我,我把你的地址给了过去,收到了没? 有那么一瞬间,容姝隐约地察觉到心底划过一丝失落,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 她看着那个脏兮兮的登山包,直接倒提起来,将所有的东西抖了出来。 冲锋衣、匕首、登山棍、手电筒、驱蚊水、攀岩绳……等等,攀岩绳?! 看到那截熟悉的绳子,容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它明明是被苍阆扔下悬崖了……她捡起那堆胡乱捆绑、混成一团的攀岩绳,刚拿起来就发觉重量不对。 太重了。 疑惑促使她费劲心力解开那团绳子。 啪! 重物落地的敲击声乍然响起,黄灿灿的金光差点闪瞎了容姝的眼睛。 那是一块熟悉的金砖,被牢牢地藏在攀岩绳里,时隔一个多月,才终于送回到背包主人的手里。 容姝的手指在颤抖,她缓慢地捡起它,在那么大一块的纯金表面上,看到一排獠牙印记,彷佛曾经被叼在某匹狼的嘴里。 怎么会??? 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一个接一个的疑虑涌上心头,曾经被她刻意掩埋在心底的记忆不停地翻涌。 这明明是狼洞里的珠宝,被徐玉龙带上悬崖,最后被狼群划破背包,遗落在杂草地间……为什么又出现在了她的背包里?还被藏得这么隐秘? 一个荒唐的念头升了起来。 容姝屏住呼吸,开始拆卸其他的装备。 驱蚊水已经空了,里面被填满一层沙,沙里埋了好几颗宝石; 手电筒打不开,放置电池的位置被一条翡翠手链塞满; 冲锋衣的口袋缝隙里被扔了十几颗形状圆润、色泽明亮的粉珍珠; 登山棍的外包装…… 所有能藏物件的缝隙里,都塞满了东西,全部翻出来后,地面散落了一堆价值连城的珠宝。 容姝彻底愣怔了。 作者有话说: if线: 如果背包被扔掉……全文完。 来啦来啦! 第89章 蜜汁软糯红薯 (“她又遇到那匹恶狼了。”) 云市, 云雾山脚下的县镇里。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护士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三个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医院门口,四周也没其他人,医院的监控也没法覆盖到外面……”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 护士只记得有一队探险的年轻人在云雾山遇险, 因为伤势严重,连夜转到了市里的大医院。 “谢谢。” 容姝离开县镇的医院, 背着包再次出现在这个给众人带来过许多噩梦的地界。 只不过这一次, 是她孤身出行。 还是之前那些装备,还是一样的进山路线。 容姝足足带了十天的干粮,如果这次再迷路, 顶多只能在山里支撑十天。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比如苍阆为什么会追下悬崖救她,比如狼群为什么会放过他们,再比如那本手札和那些珠宝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最理智的做法, 还是忘掉山里发生的一切,收起该死的好奇心,拿着那堆珠宝寻找门路换出一大笔巨款, 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 将关于狼村的诡异经历彻底埋葬在安岭。 容姝挣扎犹豫了半个月, 最终还是回到了云市。 不甘心。 终究还是不甘心。 她可能永远都没法成为一个理智的人,她更想去找回答案。 没有任何的同行人, 容姝孤身上路,很快就到了进山的第四天。再往里走, 或许会迷失其中,像上次那样, 永远找不到出路。 还有后退的机会。 清晨, 容姝煮沸了一锅面疙瘩汤, 就着自己带来的蔬菜缓慢地吃完,然后沉默地起身,背着背包走进常年被云雾笼罩的深山里。 或许会死在山里,也或许会死在狼群的嘴里……但她更想见见苍阆,将珠宝如数归还。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 容姝没有找到任何狼群活动的痕迹,她并不着急,因为当初五人也是走到第十天,才遇到了那匹狼。 熊熊燃烧的火堆驱散了夜里的阴寒,精致小巧的帐篷只够容纳一个人的身躯。 她此刻没有穿冲锋衣,而是披着毯子坐在帐篷外,有些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天里,她总感觉有道视线在注视自己。 容姝试探过许多次,甚至故意留出了破绽,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更别提跟踪痕迹。 难道真的是想多了? 她有些迟疑地爬进帐篷,将拉链仔细地拉上去,睡意涌上心头之前,她猛地有个不好的猜想——该不会是被其他猛兽盯上了吧? 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容姝睁着眼睛盯着帐篷外的火光,按理说,应该要派一个人守夜,可她分身乏术,只能祈祷火焰能够驱逐一些心怀不轨的小型野兽。 若是被老虎、野熊、山猪这种大型动物盯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祈祷重金购买的帐篷能够多一些防御力。 容姝握着匕首,哪怕再担忧,也难免在四更天沉沉地睡去。 漆黑的树林里,危险伺机而动,树枝被踩踏的脆裂声接连响起,一道身影传林而过,很快就逼近了火堆。 他盯着熟悉的帐篷,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人影终于动了,他走到帐篷前,伸手熟练地拉下了门帘的拉链。 嗖。 细微的响动惊醒了时刻处于警惕之中的容姝,睁开眼的霎那间,她就看到了帐篷外的人影。 真的有人! 还是个男人! 容姝的心里先是一跳,随后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只不过随着帐篷门帘的逐渐拉下,这股惊喜只剩下了惊。 站在外面的男人已经露出脸来,是一副狼狈又削瘦的野人模样! “你是谁?!” 容姝的右手瞬间握紧匕首,惊惧不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野人”。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略长的头发垂下来遮挡住双眼,脸上的胡茬乱七八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修剪过。 容姝只听说过h省某片山岭有野人出没,难道安岭不仅有狼人,还有野人? 但很快,“野人”的开口就打断了她的惊疑。 “容姝,好久不见。” 这是一道极其嘶哑顿涩的嗓音,犹如刮在耳膜上,难听又刺耳。 但容姝听出了他的声音。 “高正?你没死!” 她太震惊了,离悬崖那晚已经过去两个月,高正不仅活了下来,还在山里苟活到了今天! 高正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别废话!把吃的全部给我!” 那双干裂黝黑的手掌瘦得像只鸡爪,但依旧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伸手就将容姝手里的匕首夺走。 面对他的威胁,容姝不敢迟疑,只好将放在身边的背包递给他。 高正拿到背包后,也不离开,就坐在帐篷前,一手拿着匕首威胁帐篷里的人,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扯开背包,从里面倒出一堆干粮。 嘶啦。 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持续响起。 他最先消灭的就是速食食品,补充能量的牛肉干和蛋白棒被他囫囵塞进嘴里,吃得狼吞虎咽。 容姝没敢动,她隐约察觉到高正的不对劲,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惹怒他。 只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悄悄观测。 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出一股酸臭味,隔着一米远都能清晰地闻到;借着火焰的照耀,她还能看到有些虱子正在他的头发上攀爬;原本还算强壮的身形,也被多日的野外生活折磨得瘦骨嶙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0节 简而言之,高正侥幸从悬崖上活了下来,但也迷失在安岭中,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野人。 唯独他背上的脏破背包,还能证明他的“现代”身份。 那里面装的或许就是从狼洞里带出来的珠宝,被他背到了今天。 或许这几天,那道一直跟随她的窥伺视线,罪魁祸首就是他! 容姝看着他吃完了好几天的干粮,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高正,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攀岩绳被狼人咬断,他明明在跌落前还发出了一声惨叫。 “悬崖下不止一个山洞。” 高正已经填饱了肚子,吃饭的速度也降了下来,但他手里还拿着一块高能量黑巧,不停地往嘴里喂食。 这是被饿怕了。 “攀岩绳断裂的前一秒,我跳到一个山洞里,配合着发出惨叫,让那群畜生误以为我已经掉下去摔死了。” “后来我在山洞里等了两天,饿了就抓虫蛇吃,等到那群狼彻底离开,我才一点点爬上去。” 容姝倒抽一口凉气。 到了这会儿,她是真心真意地佩服起他来。 如果不是在山岭里迷失方向,如果不是那群狼放过了他们,高正肯定会是这批人里唯一一个幸存者。 “那、那你这两个多月是怎么活下来的?” 提到这,高正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眼底流露出七分的癫狂、三分的憎恶,显得十分地骇人。 “我怎么活下来的?” “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生啃能够抓到的动物。” 体力好一点儿时,能抓到兔子和野鸡;体力不好时,就只能翻河里的小螃蟹小鱼虾、挖土里的蚯蚓和虫蛇;饿晕时,他甚至还趴在地上啃那些带着泥泞的野菜! 他就是这么活到了现在,在快要饿疯时,遇到了再次进山的容姝。 这是老天不让他死! “那晚,我在山洞里听到了徐玉龙和丁乐瑶的惨叫,还有此起彼伏的狼嚎,他们已经死了,对吧?” 容姝有些迟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这副模样看在高正的眼里,就是自己猜对了。 “那你呢?是那个傻子从狼群里救了你?你们一起离开这座山?” “还有这些崭新的设备……肯定是从山外带进来的,你们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还要进来?” 高正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但很快就自己给自己解了答。 “你们是想进来拿走其他的珠宝,对不对?” 在他看来,没人会再想进这片该死的山岭,除非另有所图。 容姝和傻子离开安岭,肯定要吃要喝要生存,说不定就是为了钱财,才铤而走险回来,试图找到那些遗落在深山里的珠宝。 容姝始终沉默着,没有反驳。 她听他说的这些话,才意识到——高正并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一切,他也不知道当初进的村子,是个狼村。 高正自认为猜透了她的心思,当即伸出大手,将容姝从帐篷里拖出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锋利的匕首横在容姝的脖子上,紧紧地压到皮肉上。 高正紧紧地锢着她,面露狠色:“让他出来,让那个傻子出来!他必须带我离开这片山岭,否则就等着给你收尸!” 容姝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进山前,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高正还活着,还和她撞了面。 “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闭嘴!”高正大喝一声,他此刻根本听不进容姝的话,瘦得深深凹陷的眼眶不停地望着四周,“我不想听你的鬼话,我只想出山!” 容姝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撼动高正的执着。 他似乎认定了有容姝在的地方,那个傻子一定也在。 “苍阆!你的女人在我的手里,你给我滚出来!” 高正拽起容姝,匕首架在她的脖颈间,在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就这么拖着她,朝着四面八方的漆黑树林里展示,似乎以为这样就能将傻子逼出来。 “他不会出来的。”容姝竭力保持着冷静,试图劝服高正,“我没有和他一起进山,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信!” 高正大吼,脏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眼白间全是血丝。 “他肯定就在附近,快让他出来!” “嘶!” 脖子上的血痕再次加重,容姝吃痛地惊呼一声。 “高正,你听我说……” “闭嘴!” 高正再次喝止她,固执地朝着树林呼喊嘶吼,彷佛陷入了癫狂。 容姝的呼吸停滞了几秒,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缓慢沉入最低。 高正疯了。 刚才表现出来冷静与众多解释的话语彷佛是他最后的回春,一旦涉及到逃离深山的执念,他的疯狂就全部显露出来,甚至图穷匕见。 明明帐篷四周的一切都表明,这里只有容姝一个人。 但他就是能装作看不见。 “你放开我,我能带你出山。” 高正的嘶吼乍然消停,他低头死死地盯着容姝,哑声道:“真的?” “真的!”容姝猛点头,试图表明自己的真诚,“我出去了一次,又从山外进来,当然知道出山的路。” 她说得很笃定,高正盯着她看了半响,彷佛终于被说动。 “那你带我出去。” “好。” 容姝被放开,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目光落到正在弯腰捡起她背包的高正身上。 没人知道出山的路。 她也只是在骗他,试图拖延时间罢了。但这个谎言,迟早会被揭穿。 容姝狠了狠心,从腰间抽出另一把隐藏的匕首,朝着高正的后心狠狠地捅去。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在深山里生存了两个月的“野人”的警惕心。 几乎是在她出手的下一秒,那道瘦骨嶙峋的身影就迅速地转身,不仅精准地抓住她的匕首,还拽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扔到了地上。 “婊子!” “你骗我!你该死!” 高正的精神本就走向了极端,容姝的“毒手”,对他来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扑到容姝的身上,戾气和怨恨倾泄而出,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左手狠厉地去撕扯她的衣服。 “放开!滚!” 容姝的挣扎放在平时,根本不起作用,但高正这段时间长期受饿,体力严重不足,很快就被她双手双腿疯狂地踢到一旁。 嘶啦。 衣衫被扯破的声音。 容姝脱身前,上衣被撕破一条巴掌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白皙柔软的皮肤。 毫不夸张地说,高正在那一刻,充满血丝的双眼在冒绿光。 “臭婊子,给我滚回来!”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伸出大手去抓翻身逃跑的容姝。 若是抓到她,他一定会将她的衣服全部撕光,狠狠地扇几个巴掌,让她吃足教训后,再将所有的愤怒在她的身上发泄出来。 容姝惊惧极了,她甚至能够感觉到男人伸手扇来的掌风。 快逃!快逃开!绝对不能被他抓到! 她来不及回头,身后的大手眼看着就要抓住她的手,下一秒,惨叫声乍然响起。 “啊啊啊啊啊!!!” 突然吹起的阵风从容姝的后背穿过,她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响声,还有一声熟悉的狼嚎。 她猛地回头。 两米远的空地处,一匹两米高的巨狼将瘦骨嶙峋的人干压倒在地。 它的嘴脸异常凶残,顷刻间就咬下了高正那只作恶多端的手臂。 “救命!容姝,救我!” 死到临头,高正反而想起自己曾经的同伴,痛叫着发出最后的求救。 只可惜容姝被吓得愣在原地,听到他的求救也没有反应过来。 “救……呃!” 温热的鲜血飙射在巨狼的脸上,衬得它更加地可怖,像极了吃人的怪物。 高正的脖子,被它活生生地咬断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容姝的眼前。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1节 她有些惊惧地后退两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匹狼丢掉身下的人类尸体,顶着一颗淋满人血的狼脑袋,缓慢地扭回头,黄褐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容姝倒抽一口凉气。 她真的再次见到那匹恶狼了。 作者有话说: 命中注定的老婆回来了……吸溜吸溜…… 第90章 椒麻油凉拌菜 (“它在向她求爱。”) 一人一狼静默地对视。 火光闪烁间, 容姝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匹恶狼的胸腔正在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不断地起伏,覆盖胸前的黑色蓬松狼毛也随之颤动。 新鲜的血液从它的下颌滴落,砸到干涸的土地上,激起一股血腥味。 被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得太久, 恶狼仿佛得到了一个错误的信号, 两条矫健有力的前肢从尸体上跳下,转身朝着容姝走了两步。 它不仅在逼近, 还从喉咙里发出一种低哑的咕噜声, 听在容姝的耳中,更像是对猎物的威胁。 她脸色苍白地再次往后退了好几步,无声地抗拒着它的接近。 恶狼见状, 有些不安地停下脚步,它站在原地,向来凶残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些许迟疑,连那双尖尖的狼耳朵都搭拢下来。 气氛变得异常安静, 连虫鸣鸟叫声都消失了,或许它们也感受到这里多了一只带着血腥味的野兽。 一人一狼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沉默地对峙许久,前者屏住呼吸没有开口说话, 后者连声狼嚎都压在喉咙里。 许久后, 恶狼先放弃了。 它恋恋不舍地看了容姝一眼,扭头转身朝着黑暗里走去。 像是准备彻底离开。 恶狼这么一退, 容姝的心却揪紧了,她下意识地跟上去走了好几步。 “嗷!” 狼嚎声响起, 刚才还要撤退的恶狼猛地转身,颇有些急切地盯着容姝, 像是又捕捉到宽容与同意的讯号, 前肢急躁地朝着她扑了半米。 蹭蹭蹭! 容姝又被吓退了, 她仓惶地倒退一米,拉远了一人一狼的距离。 “不要、不要过来……” 恶狼再次停下。 它忍住内心的冲动,遥遥地望着容姝,眼神里有渴望与焦躁,却唯独没有杀意。 与那张沾满鲜血的狼脑袋完全不一样。 “呜……” 恶狼低低地哀嚎了一声,再次转身朝着黑暗里走去。 这一次,它走得很快,跑出近百米后,才若有所觉地回头,看到身后那道踉踉跄跄跟着的身影。 容姝丢下自己的帐篷和散落一地的背包,闭眼迈过了横死当场的尸体,跌跌撞撞地跑进漆黑的树林里,眼里只有那匹跑在最前方的恶狼。 她不想被丢掉。 “嗷!” 狼嚎声再次变得激昂,恶狼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容姝。 她攥着一只手电筒,哪怕有光亮,也跟得异常狼狈,衣服经常会被树枝挂住。 恶狼好几次想要转身,可刚当它靠近几步,容姝就会本能地往后退。 次数一多,它也变得伤心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哀呼声,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只能放慢自己的脚步,让容姝能够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条静谧的小河,恶狼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容姝出现在不远处后,才安心地跑到河边,将整个脑袋埋进水里。 哗啦哗啦,水声激荡。 嘴边、獠牙上、毛发上的血液都被河水冲刷,洗净了一身的血腥味。 恶狼干干净净地站在岸边,甩干了一身的水珠,它再次回头时,看到容姝扶着一颗树,站在不远处怯怯地望着它。 她的发丝已经变得凌乱,脸颊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印,原本被高正撕破的衣服也敞开着,露出了柔软白皙的腹部。 容姝已经跟了许久,体力逐渐赶不上前方的野兽,必须扶着树干才能防止发软的双腿直接瘫倒在地。 呼,嗬,呼,嗬。 急促的呼吸声引起了恶狼的注意,它在原地徘徊踟蹰许久,才下定决心般转身,朝着容姝的方向跑去。 这一次,她没有躲。 只是身体僵硬,心跳变快,眼睁睁地看着它逐渐逼近自己。 三米、两米、一米、半米……它彻底靠了过来,粗糙蓬松的毛发已经扫到了她的脸颊。 恶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它乖顺地挨着容姝,趴伏在一旁的地上,将宽壮的后背露了出来。 “嗷……” 狼嚎声绵长又低沉,仿佛是在示好,又仿佛在催促她——爬上自己的背。 容姝的手臂在颤抖,她还是怕的,只是体力确实没法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若是在这里被这匹狼丢下,她还要寻回自己的帐篷……可,她再次进山,本就是为了找这匹狼。 心一狠,她直接爬上恶狼的身躯,双腿迈坐在它的后背上。 看似粗糙的毛发其实比较柔软,充满热度的躯体正在源源不断地给她供着暖意。 眼看着恶狼没有发怒,容姝那颗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嗷!” “啊!” 下一秒,庞大的狼躯前肢站起,恢复了原本的身高,使得坐在它身上的容姝一下子拔高了视线。 她本能地伏下身子,手臂因害怕摔倒而紧紧地抱住了恶狼的脖子。 “嗷呜!” 悠长兴奋的狼嚎响彻深山,恶狼托着人类跃过小河,穿梭在层层山峦间。 它刻意避开了枝叶茂盛的地方,挑得都是平坦宽阔的路线,也就使得背上的容姝不仅没有遭罪,还能感受到疾风的吹佛,与速度带来的激情。 她还抱着恶狼的脖子,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挺起来,惊异又好奇地看着四周快速掠过的景色。 “好凉快。” 风确实是凉快的,且身下的恶狼正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热度,唯一露在外面的腹部也接触着暖乎乎的毛发,被护得极好。 “嗷……” 恶狼回应了她一句,嚎叫声完全不像是一匹野兽能够发出来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凶残,更没有任何威慑力。 深山里所有被嚎叫声惊醒的野兽都能侧耳听出来,这是一匹恶狼在向它的母狼求爱。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韭菜炒花甲肉 (“你喜欢我吗?”) 恶狼发出的嚎叫声太肆意了, 哪怕容姝听不懂其中意味,也总有种脸红耳赤的羞臊感。 肯定是因为在现代社会生活太久,被规训得不能在夜晚发出超过六十分贝的噪音,否则就是扰民……山里的“民”也是民! 她大着胆子抬起右手, 揪住那只毛茸茸的狼耳。 “不许叫!” 恶狼向前奔跑的身形顿了那么一下, 它似乎是被揪愣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呜?” 容姝也呆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胆, 竟然去揪一匹恶狼的耳朵, 这不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右手飞快地松开,手指怯怯地捏了捏手心。 “对不起……” 道歉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出口,庞大的狼脑袋就侧过来, 主动地蹭了蹭她的手臂。 又粗糙又柔软的毛发扫在肌肤上,激起一阵阵痒意,难免让人放下几分防备。 这是……没有因为她的动手而生气? 容姝下意识回想起曾经,这匹恶狼化作人形时, 确实对她百依百顺,明明长得精壮又有力,却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流露出一丝狠恶与暴躁。 她的心略微安定几分。 “你要带我去哪?” “嗷!” 狼人化作原形时, 只有在满月之夜才能开口说人言, 今夜是弯月,它只能低低地嚎叫几声, 以此当作回应。 恶狼再次偏头,蹭了蹭背上的容姝, 支棱起来的狼耳甚至蹭到了她的脸颊。 不像是凶残的野兽,更像是正在撒娇求欢的大型宠物。 容姝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双手再次搂住它的脖子, 轻声道:“你会把我带回去吃掉吗?” 恶狼猛地摇了摇头。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2节 “那你会让其他狼吃掉我吗?” ——不会。 或许是感受到它无声的回应, 那双如同藕节一般白皙的手臂逐渐收紧,柔软丰满的身体也缓慢地伏下,将重量全部依靠在它的脊背上。 “那你要怎么对我?” “把我养起来当储备粮吗?” 她的声音很轻柔,呼吸全部打在恶狼的后颈上,惹起了浑身的燥热。 充满惊险和凉意的夜晚,容姝慢慢地察觉到了它对她的宽容,害怕和恐惧驱散些许,一些细微的心思再次萌发。 细白的食指轻轻地抚过狼背,停留在后颈处轻轻地打着圈。 “还是说,因为我之前让你舒服了,所以你觉得比起吃了我,不如让我继续待在身边让你舒服?” 若是恶狼的文化再多点,就能明白自己从人类世界背回了一个让狼迷情昏头的女妖,光凭几个细小的动作,就让它陷入一种口干舌燥的“饥饿”当中。 “呜……” 它呜咽几声,尾巴狼狈地挡在腿间,奔跑跳跃的速度瞬间加快。 容姝不得不再次抱紧恶狼的脖子,随着它一起穿梭在山川树林间,直到拨开层层云雾,看到那座隐藏在山谷里的熟悉村落。 随着它跑入村里,她的心也微微揪紧,有些胆怯地抬头张望着四周。 村子里的景象,与上次五人突然到访所看到的截然相反。 上次各家房屋紧闭,人人都躲在屋内;这次屋里屋外都有人进进出出,一派热闹祥和之象。 村口的铁锅已经消失不见,还有个身强体壮的女人正站在路中间,对另一家院落里破口大骂。 “王八狼!你又偷吃我家的兔肉,怎么没把你懒死!” 如果她的身后没有翘着一条浅灰色的大尾巴,那么看上去就和普通农人吵架没有任何区别。 容姝紧张地搂着恶狼。 后者毫不留情地撞开正在吵架的母狼,背着自己的“猎物”招摇往回走。 “瞎了你的狼眼……苍阆,你怎么回来了?”被撞飞的母狼有些惊奇地看着两个月没回来的苍阆,“你不是在山口蹲守吗?” 她还记得两个月前的满月之夜,苍阆为了这个人类,打败了族群里所有的公狼,叼走三个人类,将他们送出山。 然后再也没回过狼村。 有几匹出去寻找猎物的狼在离进山最近的山头见过它,知道它一直在那蹲守,风吹雨打都没有离开过。 “你怎么又把这个人类带回来了?” 这话一出,苍阆稍稍扭头,那双黄褐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大有再说一句就冲过去将她撕碎的杀意。 母狼不敢再开口了。 她想起那晚的厮杀惨状,这头一向喜欢独行的公狼,还是第一次展现出它的年轻力壮与冷酷凶残。 它用矫健有力的四肢和锋利尖锐的獠牙警告了整个族群。 母狼沉默着目送苍阆驮着人类跑向村尾,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扭头,冲着偷吃她家兔肉的懒狼破口大骂。 …… 还是那个熟悉的青石板大院。 容姝被恶狼放在屋内,它则转头绕到屋外。 没多久,一双有劲的大手推开木门。 容姝抬头望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匹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他端着一碗肉,野性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迟疑和忐忑。 他似乎不敢直接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她。 分开那么久,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容姝再也没法用以前的目光去看待苍阆。 她必须承认,哪怕千里迢迢回到安岭,目的是来找他,但心底却也还是怕的、怨的。 怕他喜怒不定地吃掉她; 怨他为什么是一个狼人,哪怕真的是个聋子、傻子,也比是匹狼要好…… “你、你为什么没有吃了我?” 男人的喉结很明显地晃动了一下,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体本能地朝着容姝走了几步。 “别过来!”容姝后退两步,竭力保持镇定,“就站在那,回答我的问题。” 苍阆只能停住脚步:“不吃,不想吃你。” “为什么不想吃我?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出山?就算你不喜欢吃人肉,但你明明可以放任那群狼吃了我们,它们才是你们的同类,不是吗?” 或许是她的提问太多,苍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终于能够开口。 “舍不得吃你。” “你的骨头断了……需要治疗,山里没有药。” “我不会让他们吃了你。” 说这些话时,他的声音格外地低沉,黝黑的眼睛透漏着最情真意切的诚恳。 此外,眼底还藏着一股浓郁的占有欲望,以及再次重逢的躁动难安。 苍阆很想走到容姝的身边,将她拎进自己的怀里,让那具柔软的身体坐在自己的褪上……从未有过爱欲的恶狼第一次感受到空虚,这股状似“饥饿”的痛苦无论吃进多少猎物的血肉都填补不了,它控制了他的大脑,使得那根只有原始欲望的神经终于感受到什么叫思念。 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她的味道了。 从离开这片山岭,将她放在人类世界的医院门口后,它就再也没有闻到过她的香味。 苍阆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想亲近她,却又害怕她的抗拒。 容姝咬紧唇瓣,必须仰起头才能与他直视:“为什么舍不得吃我?” 为什么? 苍阆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却无法准确地形容出来。 “吃了就没有了。”他又走近两步,“再也闻不到味道了。” 容姝的味道消失在山脚下的城市里,他甚至无处追寻,只能围着山岭的边缘一圈圈的蹲守等待。终日等不到人影时,他甚至会绕进山岭,将所有带着她气味的物品叼回自己的窝。 那些曾经被五人丢弃的进山装备,全被他捡了回去。哪怕是这样,上面的味道也在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在消散。 苍阆终于走到了容姝的面前,两人只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悬殊的身高差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容姝下意识就想逃。 可下一秒,一根蓬松的狼尾就卷住了她的腰。 “什么东西!” 容姝惊呼一声,双手触碰到皮毛时,才反应过来这是从苍阆身后伸出来的狼尾巴。 步伐突然停住。 她想起月圆之夜,那根垫在她身下、使得她免于摔死的狼尾——这一刻,悬在半空中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容姝问出了那个自己最介意的问题。 “从认识我的那天开始,你是不是一直想吃了我?” “是。”苍阆回答得很诚实,但他的大手却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近在咫尺的白嫩柔荑,害怕她因为自己的回答而离开,“我很饿,明明吃了很多野猪和野熊,但见到你之后,还是很饿。” “不是肚子饿,是脑袋饿。” “可我又很喜欢这种饿,你的气味消失后,我每天都处于饥饿中,怎么都填不饱肚子。”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用两个月悟出来的一句话。 “我很想你。” 苍阆在最迷茫的时候,曾经变成人形,在山下的镇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却找不到她的一丝气息。 “容……姝……” 深山里的怪物第一次用人类的语言喊出她的名字,圈在腰间的狼尾本能地收紧,将失而复得的人类牢牢地锁在自己的地盘。 啪嗒。 湿咸的眼泪砸在狼尾上,容姝无声无息地掉了两行泪。 她的心里其实隐约有过猜测,但真实听到这些话时,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眼眶。 在怪物的手足无措下,她抬起手抹掉挂在脸颊上的泪水。 “你喜欢我吗?” “苍阆,能让你抛弃本能不吃我、还将受伤的我送去山下治疗,是喜欢吗?” 是喜欢吗? 还是怪物喜欢饲养人类的怪癖? 一双有劲的大手笨拙地捧起容姝的脸,遗留下来的泪珠被轻缓地添舐掉。 “喜欢。” “只喜欢你一个人类,但你不要不回来。” 不要再消失,他蹲守了两个月,始终没有等到过她。 容姝的眼眶又湿了。 这一刻,她内心里的遗憾与不甘终于被填平,曾经错付的心思也为它正了名。 但……终究还是别扭的,有些疑惑没解开,还有藏了两个月的害怕和怨气没有消散。 容姝没有那么轻易被哄好,但她知道了苍阆的心意,气焰也变得旺盛起来。 她幽怨地甩开了他的手,甚至还要去扯开缠在腰间的狼尾。 苍阆当然不肯。 就在两人无声地拉扯之际,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一阵豪放的动静。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3节 “快点!你这头没用的东西,再快点!” 母狼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异常扎耳,喘息与愉悦的叫声更是差点冲破云霄。 很明显,隔壁正在进行两头狼之间的夜生活。 容姝的脸蹭地红了。 “你、你隔壁总是这个声音吗?” 苍阆点点头,他以前只要睡着,基本上雷打不动,隔壁闹出什么动静都吵不醒他。 现在不一样了。 他听过容姝的娇俏叫声,尝过她的气息与味道,自然明白隔壁在做什么。 恶狼悄悄地去勾容姝的手。 后者啪地甩开。 “不许碰我!”她还没有原谅他,虽然他也没犯什么大错。 苍阆只能盯着她的头顶,视线像恶狼一般扫过她微红的脸颊、白皙精致的锁骨、显露在外的月复部……越看越躁动,野性在体内横冲直撞。 偏偏隔壁的噪音一声比一声大,直到临界点,母狼的声音戛然而止……几秒后,母狼怒吼出声。 “你这头没用的东西!” “我还不如去找别的壮狼!” 隔着一堵墙,容姝都能听到那头母狼翻身下c的声音,她似乎还愤愤不平地踹了公狼一脚。 响动逐渐停歇。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而止,谁料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容姝扯了扯腰间的狼尾:“你去开门。” 苍阆早就闻到了门口的母狼味道,眉目间升起一抹暴躁,但他刚找回自己的“母狼”,一点儿也不希望惹她生气,只能乖顺地去开门。 吱呀。 青石板大院的门开了,面上尤带红润的母狼风情万种地站在门口,有些期待地看着来开门的强壮公狼。 她添了添唇角,伸出手去勾苍阆的裤腰带。 “要不要一起舔毛?” 母狼发出了最直白的、属于野兽间的邀请,她以前看不太上这头独行的狼——长得又俊又壮,却对互相舔毛毫无想法。 狼人部落里,公多母少,母狼的邀请对任何一头处于成年期的公狼来说,都是一件除了进食之外的大好事。 她也是因为今晚的不顺,才突然想到可以就近邀请隔壁的苍阆。 出言邀请的母狼是有些姿色的,她长得又强壮又漂亮,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母性光芒。 是的,她已经孕育过好几头小狼,正值一只母狼的壮年期。 狼村里没有公狼能够拒绝她。 “让我进去怎么样……” 母狼的话还没有说完,不为所动的苍阆就钳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遒劲的手臂略微发力,顷刻间将她扔回了隔壁。 “啊啊啊啊!!!” “蠢东西,活该你找不到母狼!” 啪地一声,院门被牢牢关上。 苍阆再转身时,戾气和凶残一扫而空,他快速地回到里屋,伸手推开门。 月光越过木门敞开的缝隙,照亮了床边正在脱衣的人类。 容姝的长袖长裤已经很脏了,若是想要睡觉,怕是要将恶狼的简陋床铺全部弄乱。 它们此刻已经被遗弃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很快,另一件上身的小衣也丢了下去。 苍阆的目光紧紧地锁着那道光溜溜的背影……还有从侧面看,若隐若现的浑圆……他有些头晕目眩,分不清到底是月光还是他窝里的人类更白……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随之响起的,还有浓重的喘息声。 容姝分明听到了这些响动,但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遮掩,而是径直爬上床铺。 床上只有一条不知名野兽皮毛做成的毯子,此刻被容姝拽到自己的身上。 她这会儿才抬眼看向门外,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变得异常妩媚,从未有过的勾人。 她伸手,探向毛毯下方。 店里小妹给的网盘种子,其实也有些作用,至少容姝变得熟练了那么一些。 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的,容姝垂下眼,只顾着自己,唇边溢出几声奇怪的音调。 门外的恶狼关上了门。 他的体温在不断上升,视线牢牢地锁在床铺上,眼神更是恨不得探向毛毯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些曾经尝过的异香。 狼人的眼睛在黑夜里也能视物,他的脚步声显得异常躁动,且难耐。 快要靠近床铺的那一刻,容姝的娇俏声突然响起。 “不许动。” “就站在那。” 容姝强忍住羞臊,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异香更加浓郁了。 “还有些问题,我问,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作者有话说: 嘘.jpg 第92章 锡纸荷叶窑鸡 (“另一种进食。”(世界完)) 咕咚。 咕咚。 不远处响起几道躁动的吞咽声, 响到躺在床上的容姝都能轻松听见。 某匹站在黑暗里的恶狼浑身都快烧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吞噬着那条毛毯,任何细微的起伏都能让他的呼吸更加粗重,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扯掉那条碍事的兽皮毯, 取代容姝的手指。 但她的命令还在耳边回荡, 苍阆的双脚只能像两根柱子一样,牢牢地杵在原地, 不敢轻易动弹。 “什么问题?” 容姝看他乖乖听话, 动作没停,轻声问:“山里为什么有狼人?狼族手札是什么?狼洞又是什么?” 苍阆吞了吞口水。 哪怕眼下是人的模样,也改变不了狼的习性, 见到想要占为己有的“猎物”,就控制不住獠牙边的涎水。 “狼族世世代代在这片山岭里生存,村落被云雾遮掩,人类无法轻易找到。” “但每隔一段时间, 就会有人类误入深山,找不到出路,活活地饿死。” “至于狼族手札和狼洞……”苍阆一点儿也没想隐藏, 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 “百年前,有狼吃过在山里迷路的人类, 偏爱他们的鲜嫩滋味。但狼村规矩繁多,不能轻易下山吃人, 不能随意吃进山人,于是当时的头狼威逼人类伪造出藏宝手札, 让他们带出山。” “每隔一段时间, 都会有人类被手札吸引, 批次进山寻宝。等他们拿到狼洞里的珠宝,就违背了狼村的规矩,所有狼就能对他们大开杀戒。” “大多数时候,头狼还会放走一人,清除他的记忆,将手札放到他的身上,由他再次带回人类世界。” 狼人的力量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几乎是碾压性的。于是狼人族诞生之初,便定下诸多村规。 然而百年前狼村生出一头喜食人类,又残暴聪明的头狼,它利用手札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类进山。 只要人类有贪欲,拿到了狼洞的珠宝,就会成为众狼的盘中餐。 容姝听完苍阆的阐述,心头大震,连动作都停了下来。 “那、那些珠宝根本不是丁乐瑶外祖父躲避战乱藏在山里的吗?” “不是,是之前的头狼下山偷的。” 容姝茫然了好久。 她一直以为这群狼人只是能变成人,但思维习惯还保持着野兽的特性,谁料一匹狼比人类还狡猾奸诈。 气氛沉默时,苍阆本能地往前走了两步。 空气里的异香还萦绕在鼻翼间,他有些贪婪地耸动鼻子去嗅闻,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一定的程度。 好香。 为什么不动了? “那匹头狼还活着吗?” 苍阆又悄无声息地走了两步:“死了,八十年前就死了。” 容姝松了口气,不论是人还是狼,太过聪明,肯定会让身边人害怕。 幸好它已经死了。 “我们也拿了洞里的珠宝,你为什么会放过我们?还把我们送到山下的医院?” 这是容姝最想不通的一点,狼群明显想要大开荤戒,最后为什么变成三人都成功被送下山、捡回了一条命? “你受伤了,只有人类才能治疗。” 苍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野兽,他也曾跑到安岭的边缘,听了几耳朵人类世界的规则。 “但你不见了,我再也没有闻到过你的气味。”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4节 恶狼的知识有限,以为送到山下就能让容姝好起来,到时他再将她叼回自己的窝里。 万万没想到县镇的医院当晚就将受伤的三人转到了市医院,隔着五十公里的距离,再灵敏的嗅觉都闻不到“母狼”的味道。 “那你怎么从其他狼的嘴里救下了徐玉龙和丁乐瑶?” “打了一架。” 苍阆含糊过去,企图再往前走两步,直到膝盖碰到床沿。 容姝也执着起来,非要问个究竟:“怎么打的?” 就……跳上悬崖,凶性大发地撞飞了几头狼,将那对男女从它们的嘴里硬生生地抢了过来。 百年前的头狼死后,狼人族再也没选出新的头狼,直到那晚,苍阆凭一己之力,镇压了数十头公狼。狼群这才发现,这匹从出生到成年的“聋傻公狼”,拥有着整个族群最强大的力量。 见他不回答自己,容姝咬着唇,手再次动起来。 她早就察觉到这头恶狼的悄然靠近,只是念在他没有爬上床,才故作不知。 容姝想把所有的疑惑弄清,本就是与一头怪物生了羁绊,若是还存在误会,那她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就此离开大山,再也不回来了。 咕咚。 苍阆的吞咽声更大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条兽皮毯,看到上下都在轻轻地起伏。曾经那些被他享用过的地方,如今却将他拒之门外,不允许他触碰分毫。 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 啪。 容姝精准地打掉他的咸狼手。 “不许碰我!” “谁让你不回答我的问题。” 明明是迁怒的一句话,恶狼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 “回答了,就可以碰吗?” 容姝垂下眼,藏住眼底的羞臊,声若蚊蚋:“看、看你表现。” 她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苍阆却把这话当成同意。 “我跟它们都打了一架,打赢了,它们让我当头狼,我就让它们毁掉那本手札,以后都不许吃人肉。” 容姝一愣,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为什么……” 明明那群狼才是他的同类,为了要吃力不讨好,既救了她,还救了另外两个人? 她的疑惑没有说出口,却被苍阆精准地捕捉到。 或许是开了情爱的窍,他按照本心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烈的情意。 “不能吃了他们。” 恶狼站在床边,站在黑暗里,最亮最真诚的是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睛,其次是藏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 “你害怕我。” “如果吃了他们,你会更怕我。” 带这群人类去狼峰前,他只想着冷眼旁观。若他们犯了禁忌,被吃掉实属活该。 他只需要将容姝叼回自己的窝里,日日夜夜缠着她做些舒服的事情。 可她那晚看向他的目光,与看其他狼没有任何区别,再无那一丝让狼高兴快活的情意后,他才感觉到心慌。 苍阆第一次生出害怕。 他的“母狼”是那么地抗拒他,宁愿从悬崖上掉下去摔死,也不愿意被他触碰。 “我不想你离开我,抗拒我。” 恶狼在山岭边缘苦苦等了两个月,他的“母狼”一日不回来,他就一日不回村,直到在隐蔽处僵硬地死去。 又或者与曾经的头狼一样,因为太馋人类的血肉,时常溜到山岭边缘行走,最后被几个持□□的猎户蹦死。 容姝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所以你才带走他们,同时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嗯。” 在苍阆的想法里,他已经回答了她的所有问题,可以触碰她了。 吱呀。 床铺被压上另一个人的重量。 容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她死死地攥紧身上的兽皮毯,往里侧挪了挪。 “我还没问完……” 一只温热毛绒的前肢压上她的腹部,锋利的獠牙叼住兽皮毯的一角,缓慢又有力地将它扯下来,随意地扔到青石板地面上。 覆盖在身上的毯子被轻松扯开,容姝瞬间感受到那股藏在黑暗里的危险。 腹间痒痒的,她伸手去抓,抓住恶狼的一条前肢。 容姝大惊:“你怎么变了!” 刚刚还是人形,在踩上床铺的霎那间,就变成了狼形。 恶狼此刻没法回答她,他只想着变成不会说话的哑巴,这样才不会被她的诸多问题不停地拖延,他不想再只能看、不能碰了。 “嘶!” 容姝的眼角冒出星点泪花,她恨恨地揪住冒在身前的狼耳朵。 “轻点!” 狼科动物的舌头上没有倒刺,但也十分粗糙,据传闻说,狼舔人类的脸,会将人类的脸皮都刮破一层。 恶狼没那么残暴。 他早就知道容姝有多么娇嫩,将所有能够威胁她的獠牙、尖爪都收了起来。 只是再怎么细心,压在身上的终究是一只野兽,动作又粗鲁又急切,像是几百年没尝过肉味。 容姝害怕了。 她使劲浑身力气,将那颗狼脑袋揪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些珠宝为什么会在我的背包里?” 其实答案很简单,很符合一只野兽的直白思考——人类就医需要钱,他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只能将所有的珠宝都藏到了她的背包里。 但恶狼眨了眨眼,只当没听见,若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多问题等着他。 他侧头,将她刚才使用过的那只手,添得一干二净。 容姝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又震惊又害臊地看着身上的恶狼。 “你不嫌脏吗……” 脏? 怎么可能脏。 恶狼恨不得埋头,将整颗脑袋都塞进去,仔细地品尝“成年母狼”散发出的气息。 容姝再揪他的耳朵也不管用了。 这匹恶狼尝到了甜头,就再也不愿离开,只是苦了容姝。 她一边骂一边哭,眼泪浸湿了兽皮毯。 “不要这样,变成人!” 容姝踹着他的脑袋,细腻的褪肉被踩得发红,更红的地方还有她的脸颊,以及……都是这匹色狼的功劳。 明明平常那么听话,为什么这会儿却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容姝骂也骂过,踹也踹过,最后只能哀声求饶。 她弯腰抱住恶狼的脑袋,娇软全部压在他的头上:“变回人形好不好?我、我教你其他办法。” 否则总提心吊胆,害怕他将她咬掉。 “嗷?” 恶狼猛地抬起头,嘴边还残余着她的气味,贪婪又急切地盯着她。 他早就觉得不够了。 只是哪里不够?又要怎么做?这匹色狼一窍不通。 “你先变回人形。” 嘭。 压在身上的恶狼变成了一米九的壮汉,苍阆本能地模仿着曾经被她教会的动作。 这样就很快活了。 很快,容姝就让他学到了更多……她的原意是想解放自己,以免身子遭受更多柔躏。 可世上哪有这么多好事。 她既然决定以身饲养一头野兽,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让这头恶狼吃饱喝足,才能在更多时候乖乖听话。 这才是怪物世界的法则。 更深露重,隔壁的母狼又在骂公狼不中用了。她已经嗅到隔壁发生的一切,敏锐的听觉更是捕捉到了隔壁公狼的厉害,更别提始终没有停下的床榻摇晃声。 这一切都让她更生气了。 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还不如隔壁刚开荤的公狼! 在母狼的谩骂声中,隔壁呜咽的哭声显得那么地刺耳,长久地没有停下过。 一双无力的手臂紧紧地缠住恶狼的脖子。 “苍阆,你还饿吗?” 伏身的壮汉直勾勾地盯着她,汗水从脸侧滑下,他被那双全心全意都是自己的美目蛊惑,不管不顾地低头咬住她的唇瓣。 “饿。”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5节 但他已经明白了,胃里的饥饿需要进食才能填饱,脑海里的饥饿却必须相思的人类才能缓解。 现在就是另一种“进食”。 …… 【恭喜系统520顺利完成穿书局反派改造计划,您今天又阻止了一起反派毁灭世界的悲剧,真是可喜可贺!现在将您传送回主世界!】 系统520功成身就地回到主世界,再次感叹了一声美人计真好用。 原先的小世界结局,是狼族手札不断地流传在外,引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类,长此以往,意外终于发生了——一波境外人员装备齐全地进山,将狼人打死了大半。 剩下的狼人们逃进深山继续繁衍,等待时机下山,嚯嚯了云市许多人类,整个世界都因为“狼人”的出现而变得动荡起来,有心之人甚至开始捕捉狼人做非人道研究…… “还好我挑出了一个没吃过人肉的狼人,彻底毁掉了狼族手札。”系统520颇为自得,“这下也算是间接地救了许多人呢。” 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它再回这个世界看看,瞅瞅后续如何。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后面还有一两章番外,配角的结局和男女主出山后的生活还是得写写的嘿嘿嘿,今天也是只有一更(双更阶段可能要结束啦,因为还有两个小世界,需要慢慢写,双更偶尔太赶了,写得也没有那么精细,哪天有空的话我会加更的!) 再预告下个世界,简介明天同步到文案上: 三千五百年活僵(中式吸血鬼)与亲手养大的娇娇小朋友,年上养成系,老男人卖惨哄骗小美人,小美人乖乖坐在他身上被吸血嘿嘿嘿……终于有个男主可以名正言顺喊“宝宝”了! 第93章 整只茶油烤鸭 (甜甜番外一则) 容姝在狼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有任何信号,每天的娱乐就是骑着恶狼在山林里狂奔。 到了夜晚……情况就会反过来。 这匹无休无止、不懂何为限制的恶狼精力无穷无尽,时常会让容姝感受到苦恼,还总会让隔壁的公狼和母狼打架谩骂。 原因是——那头母狼听到隔壁的动静就开始发火, 埋怨自家的公狼不中用。 容姝通常伏在床沿, 听到隔壁的打骂声,都会一边颤抖一边眼冒泪花, 祈祷恶狼的力气能匀几分给隔壁, 这样双方都能满意。 “别哭。” 苍阆俯下身子,粗鲁地抬起她的脸颊,贪婪地亲走上面滞留的泪珠, 力气却丝毫没有减弱。 恍惚间,容姝觉得自己就像一堵墙,迟早要被这只可恶的“穿山甲”凿穿。 眼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容姝终于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心声:“你、你能不能和隔壁的公狼换一换?” 这话刚出,身后的恶狼瞬间停下。 还没等容姝松口气, 腿弯就被抱起,狠狠地摔在床铺上,沾湿了白天刚晒干的兽皮毯。 “你干什么呀?” 苍阆欺身而上, 缓缓地沉下去, 充满野性的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焦躁。 “你不想要我了?” 狼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忠诚的半兽, 只是碍于族群稀少,为了更好地繁衍, 母狼才会选择不同的公狼进行交配,但公狼通常只会认准一头母狼。 苍阆从前没想过, 但刚才容姝蹦出来的那句话, 让他联想到狼村里的其他母狼。 若是她也在村里自由选择其他公狼……他不保证会不会挨个咬死, 再将她、再将她……苍阆有些愤怒地垂下头,咬住娇艳红润的唇瓣,恶狠狠地又磨又y。 “谁不想要你了!”容姝又恼又怒地捶打着他的后背,“你能不能别像头野兽一样,我受不了!” “我就是头野兽。” 苍阆的动作粗鲁极了,许多姿势都不是容姝教授他,而是他自己觉得方便,便钻研出了前人的经典姿势。 “不能去找其他公狼。”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非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否则我就咬死它们。” 容姝的心又软了。 但是很快她就差点被凿得眼冒金星,缓了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皎洁的月光藏在深山的枝头上,容姝恍惚间揪紧了某条不安分的狼尾巴。 “我想出山了。” 苍阆的力道顿时失控,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两个月的焦灼等待,一时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燥郁。 好在容姝的下一句话就安抚住他。 “苍阆,你陪我一起出山吧?” “月初离开,满月回来。” 她必须给这头无休无止的恶狼找点事做,不然自己很可能会死在兽皮毯上。 只要她不想离开自己,苍阆一切都愿意答应。 “好。” …… 离那场驴行惨剧已经过去了半年。 田宏财的父母不再纠缠,高正的妹妹也被送去了孤儿院。 唯独徐玉龙和丁乐瑶……容姝看着手里的婚礼请帖,很有些愣怔。 “看什么?” 刚搬完货的男人从背后抱住她,毫无遮挡的胸肌就这么大咧咧地露出来。每一次近距离接触,容姝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徐玉龙和丁乐瑶的婚礼邀请函。” 苍阆毫不在意地扫了两眼,片刻后若有所思。 “婚礼?” “我们呢?” 他已经越来越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了,只要在外面看到什么,回头就要在容姝的身上讨教试验一番。 前段时间某短视频app流行冬天的第一杯奶茶,这头从来没喝过工业糖精的恶狼趁着容姝工作时,溜到了某个大热的网红奶茶店,排了一天的队。 容姝赶过去后,就看到那条队伍里,某匹恶狼以一米九的个子吸引了无数视线。尤其是他化作人形时,长得野性十足,蓬勃的肌肉透着白衬衫都能看得见。 她就说他一点儿都不适合白衬衫! 不,也许是过于适合了,所以才能引起无数关注,甚至经常有人上前搭讪。 北市的一切都是精致的、时尚的,来往的人群里,一大半都是年轻貌美的白领女孩,与落后偏僻的大山完全相反。容姝曾经想过这匹恶狼出来后,会不会看中另一个更漂亮更白嫩的人类女性,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毫无办法。 可她低估了半兽的忠诚。 野兽终究是野兽,哪怕爱上人类,也有物种隔阂。在他的眼里,其他人类都是另一类种族,是古老狼人的食物。而容姝,只有她,才是那个突破物种的例外,是他的“母狼”。 他的目光只会停留在她的身上。 容姝的回忆被一只胡作非为的大手打断,她庆幸地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店门。 “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她打掉苍阆的咸狼手,转身抱住他的腰。 “说不定也能借鉴一些东西。” 人类就是这么婉转,苍阆的眼珠子转了好一会儿,直白的野兽脑袋才悟出她的潜台词。 “喂!” 下一秒,容姝就腾空了,她被苍阆迫不及待地扛在肩上。 “回家。” “我饿了。” …… 徐玉龙和丁乐瑶的婚礼办得很低调,甚至不是在后者曾经畅想过的五星级酒店。 “你好,这是我们的请帖。” 容姝带着苍阆走进婚礼现场,扣扣嗖嗖地给了一个四百块钱的红包。 这说不定是现场最少的红包,丁家人坐在门口登记礼金金额,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 容姝只当没看见。 但苍阆不太高兴,他已经知道翻白眼是人类世界的挑衅动作,当即捏紧了拳头。 他长得强壮且高大,站在娇小貌美的容姝身边就像是个恶煞,看上去就很能打,想要吓唬人,一吓一个准。 丁家人的白眼瞬间卡住,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不满。 野蛮,太野蛮了! 肯定是男方那边的亲戚,又穷酸又野蛮! 容姝被安排在男方的席面上,她拉着苍阆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扭头观察了一圈,才发现男方和女方的亲戚有着明显的差异。 女方父母双全,又在北市有房有车有体面的工作,亲戚大多比较富足;男方只有母亲,且多数亲戚都不在北市,来参加婚礼的少而又少,精神面貌也差了一大截。 这样的差距……徐玉龙若是没跛脚,也得工作好几年,将高工资全部攒下来,才能出得起彩礼和首付,让丁家别别扭扭地将女儿嫁给穷小子。 但他现在跛脚了,丁乐瑶也没了一条胳膊,正好凑成一对。 容姝对徐玉龙的喜欢早就消散了,此刻也生不出一点感触。 她悄悄扭头看了一眼苍阆。 后者正抓着她的手,百无聊赖地等开饭。 还好、还好这匹恶狼不知道她曾经喜欢过徐玉龙,否则他怕是要追过去将对方咬死,然后在床榻间将她折磨得也死一趟。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6节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不要乱走。” “好。” 容姝离开大厅,找了半晌也没找到洗手间,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男人。 对方站在阴暗的走廊尽头,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半边脸被黑暗笼罩,透出一股趋之不散的郁气。 是徐玉龙。 与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徐玉龙。 他彷佛也注意到容姝的脚步声,扭过看见她时,神色明显一怔。 “容姝?” 容姝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转头就走,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 “你以前好像不抽烟。” 徐玉龙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没有回答。 这更尴尬了。 “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容姝只好找借口溜走,但溜到一半就被叫住了。 “容姝……你最近怎么样?” 徐玉龙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是嘶哑,再也没有曾经的稳重和温润。 容姝有些恍惚,下意识回答:“还行,一如既往。” 除了多了个男朋友。 “你呢?瞧我问的,你今天结婚,肯定很幸福……” “我不幸福。”徐玉龙打断她,“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彷佛压抑了很久,再次见到容姝的那一刻,曾经的回忆顷刻间涌入脑海。 她变得更美了,像是被滋润过的蔷薇花,原先的低调木讷已经转变成另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或许是为了参加婚礼,她穿着一条掐腰的长裙,长发散下来,男人女人经过她的身边,都会忍不住驻足观望。 容姝有些失言。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完全不想安慰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幸福?” 容姝在大厅坐着时,听到过女方亲戚在那边议论——丁家在北市另买了一套房,落在丁乐瑶的名下。婚后,徐玉龙不用出任何代价,可以直接住进去。 这不是他曾经选择的路,经历了那么多坎坎坷坷,终于实现了,为什么不幸福? 徐玉龙抬起手,缓慢地抽了一口烟。 “田宏财的父母与他不亲,放弃了追诉。高正的妹妹年纪小,没人为他说话。” “但丁家不一样,他们跟我说,丁乐瑶失去一条胳膊,都是我的错,她的一辈子都被我毁了。” “如果我还有良心,就娶了她。否则我去哪家公司,他们就去那家公司闹。” 容姝倒吸一口凉气。 她也是通过这次的安岭之行,才意识到驴行背后的风险。哪怕别人出事,麻烦也会纠缠到同行人的身上。 或许在法律上,徐玉龙没有错;但在丁家人的心里,他们只能谴责徐玉龙来转移悲伤与责任。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或许是打击与变故太大,徐玉龙罕见地对着容姝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容姝沉默许久,才道:“但现实已经没法改变了。” “真的没法改变吗?” 徐玉龙放下烟,直勾勾地盯着容姝,他的眼里升起另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甚至还藏着些许涌动。 “只要我离开北市……容姝,我记得你也想离开北市,对不对?” 他上前一步,从黑暗里走出来,憔悴的面容全部显露。 容姝看出了他的落寞、他的迫切、他的不满……还有他的期待。 但她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容姝了。 她后退一步,静静道:“我现在不想离开北市了。” “而且我已经有……” “玉龙!” 远处传到一道熟悉的呼喊,两人齐齐看去,只见穿着婚纱的丁乐瑶,站在拐角处静静地看着他们。 容姝垂下眼,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另一侧手臂。 婚纱的裙摆擦过她的裙角,丁乐瑶越过容姝,走到了徐玉龙的身侧,用完好的手臂挽住他。 “婚礼快开始了,大家都在找你。” 她并没有生气,还和原来一样,表现得很体贴大度。 只有徐玉龙知道,自己的准新娘从安岭回来后,成为了他人生最大的禁锢。 他眼里刚刚升起的那抹光亮,在看到丁乐瑶的那一瞬间,熄灭了。 容姝又成为了一个旁观者,只是这次,她再也没有一丝心伤,而是默默地后退两步。 “那你们快去准备吧,我也得回去找我男朋友了。” “你有男朋友了?” “你这么快就又有喜欢的人了?” 两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全都带着震惊和质疑。 容姝刚想解释,余光就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苍阆。 他还是等不及,过来找她了。 “忘了介绍,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容姝看了看苍阆,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人,心里升起一小撮紧张。 她不能肯定这两人看到苍阆后,会不会想起在安岭发生的一切……但幸运地是,徐玉龙和丁乐瑶只是恍惚了一秒,就露出了初见陌生人的神情。 “你好。” 丁乐瑶忽地扬起一抹笑,手臂紧紧地抓住徐玉龙,扭头看他:“容姝也找到了新对象,玉龙,我们该祝贺她。” 徐玉龙怔怔地看着苍阆,视线又移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容姝身上,许久都没有开口。 丁乐瑶见状,当即将他拉开。 “那你们吃好喝好,我们要先去准备婚礼开场了。” “嗯。” 他们俩携手离开走廊,就像是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准备迈向幸福的殿堂。 只有容姝才知道这段关系中的割裂。 “别看。” 一双大手突然遮挡在她的眼前,苍阆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不满,他还记得徐玉龙。 雄性之间也有属于情敌的直觉,这匹恶狼第一次在深山里跟踪五人小队时,就觉得那个雄性人类十分地不顺眼。 “我不看了。”容姝抓住他的手,突然道,“我们走吧,席面应该也没什么好吃的。” 没必要为了四百块钱的礼金,非要待在这吃回本,逼着自己看一场割裂的婚礼秀。 苍阆一听,当即高兴起来。 他早就不想待在这了,徐玉龙的气息让他无比地厌恶,若不是没有獠牙,他此刻已经开始磨牙擦爪。 ……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婚礼现场,回到了容姝在北市租的房子。 时至冬日,天气越来越冷,她租的房子又是老小区,供暖并不是很足。 洗完澡的容姝,明明已经决定好今晚和苍阆分房睡,调养一下自己的身子。但当她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己的床上躺着一匹油光水滑的黑狼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黑狼伏在床上,一双黄褐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明明没法开口说话,却传递出了“勾引”的意味。 容姝被蛊惑了。 很暖和。 黑狼的外表看似凶残,但它的皮毛却十分温暖,粗糙却又不失软滑,冬天抱着睡觉,能暖一整晚,比暖气好管用。 尤其是那条大尾巴,搭在她的腰间,将整个人都包裹在怀里,总能让她想起儿时的温床。 容姝拒绝不了。 那匹恶狼也知道她拒绝不了,一条蓬松的狼尾巴懒洋洋地摇晃着,成为了勾引她的铁证。 “太坏了!” 容姝一头扎进恶狼的怀里,双手双脚紧紧地抱住狼身,闷声道:“今晚不许变成人。” 只能当她的供暖抱枕。 狼尾习惯性地勾住她的腰,庞大的狼脑袋搁在她的头上,将娇小的人类裹在自己的身下。 苍阆很听话……大多数时间是听话的,但他受不了与容姝分房睡,哪怕把他关在门外,半夜也总会挤开门偷偷溜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香薰灯还在散发幽香,照亮了床上的一人一狼。 “其实婚礼也就是那样。” 容姝的感叹,让恶狼瞬间睁开眼。 他有些急躁地拍打着尾巴,下意识以为她不愿跟自己举办一场人类的结合仪式。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7节 容姝没发现他的异常,自顾自道:“也没什么好借鉴的。” 像徐玉龙和丁乐瑶,真的是因为爱才结合在一起吗?不,他们是同一类人,被迫捆绑在一起。 她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恶狼:“我们离开北市吧,去云市定居!我有一点儿积蓄,足够在那里买房买商铺。弯月时,就待在云市;满月时,我们就回山里,和你的族人们一起生活。” 容姝骗了徐玉龙。 她一直想离开北市,只不过如今想要一起离开的人,不是他了。 恶狼……恶狼变回了人形,遒劲的手臂牢牢地搂住容姝。 “珠宝,给你,换房子。” 他说的是那些背包里的珠宝,后来被容姝捡回了狼村。 容姝有些不好意思:“那是狼族的东西。” “不,是偷的。” 是上一代头狼下山,偷了一家富户的珠宝。不过时间早已过去百年,再也寻不到原来的主人。 苍阆很理所当然:“是你的。” 容姝、容姝其实也有些心动,她将脑袋埋进男人的胸肌里。 “那就可以拿它们去换钱,在安岭附近买一栋别墅,以后住着就更方便了。” 还能置办一些不动产,恶狼以后也能变成一头收租狼。 想到这,容姝突然笑出声来。 “丁乐瑶以前让我找个有钱人,凭借相貌嫁进去,以后当个收租太太。” “兜来兜去,还是实现了。” 苍阆不关心她说的人和事,只默默地听着她说话,就能感受到狼心一片满足。 “那婚礼呢?” 某匹恶狼还是执着于这一点。 容姝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回狼村,办一场狼族的婚礼怎么样?” 徐玉龙和丁乐瑶的结合再怎么割裂,两家的亲戚却坐满了整个大厅。 但她不一样。 早已断裂的亲缘,不可能再出现在她的婚礼上,还不如回狼村。那群狼人对结合与繁衍十分热衷,至少会真心欢迎这场婚礼。 苍阆的手臂瞬间收紧,身体和脑海传来熟悉的躁动。恰如第一次跟踪在那几个人类身后,看到那抹娇小的身影,爱与欲瞬间开始蠢蠢欲动。 “好,回去。” 去云市,回安岭,在狼村终身饲养一个怪物。 作者有话说: 番外大肥更,姝姝和恶狼的世界结束啦! 以及,下个世界的简介已经更新到文案了~?? 千年活僵 ?? 第94章 黄瓜炒鳝鱼肉 (“好孩子。”) 放养的猩猩:到资助人的家里了吗? 微信消息响起时, 苏嫱正拘谨地坐在豪车后座,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单手打字回复好友。 一只黑猫:没有,还在车上。 噔噔。 消息又很快跳出来。 放养的猩猩:天啊!那个资助人到底住在哪?开车三个小时都没到?这得开去郊区了吧? 苏嫱也有些忐忑, 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 四周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位置越来越偏僻,甚至早已远离市区, 开向了山里。 她该不会被拐上什么不法车辆了吧? 苏嫱害怕地看向后视镜, 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驾驶座上的男性司机。 对方衣着考究,穿着一身昂贵又精细的中式制服,斜襟纽扣处坠着一条玉石挂绳。长相十分正派, 行为举止都异常有礼貌……甚至可以说有些谦卑。 或许是她看得太久,司机突然抬眼,目光在后视镜里与她对上。 苏嫱吓得连忙挪开视线。 “老爷喜欢清净,院子建在山顶, 离市区有些远。” “小姐如果累了的话,奴……我把车座放下,您可以躺一会儿。” “不用了, 不用了。”苏嫱心虚地摆手拒绝。 她才刚怀疑自己是不是坐上了黑车, 司机下一秒就窥见她的心思,还细心地给出解释, 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刚才还十分沉默的司机立马变得健谈起来。 “老爷这些年资助了不少学生, 您是为数不多考上南大的人。” “这次也是想邀请您去古院小住一段时间,算是给您办一场庆功宴。” 苏嫱好奇道:“每一位被资助的学生考上大学后, 都会被邀请吗?” 司机摇头, 微微一笑:“只有小姐您。” “啊?为什么?” “少年人的心性太不定, 接受了老爷的资助,还能埋头苦学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没法忍受日复一日的枯燥,要么中途弃学、要么走入歧途,胃口也会被越养越大,甚至想要走捷径。而那些能够坚守自我的人,天资聪颖的也不多,只有寥寥几人。” “那几人……” 司机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微微一叹:“虽说老爷的资助本身没有任何企图,但谁愿意一辈子欠人情呢?” 他点到为止,并没有再说下去。 苏嫱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只好低头看手机。 好友的消息已经发了一大串。 放养的猩猩:你的资助人到底长什么样呀? 放养的猩猩:男的女的?多大岁数? 她的资助人长什么样? 其实苏嫱也从来没见过对方,八岁失去父母后,她就寄宿在不相熟的亲戚家,原以为就此失去上学的资格,但一位好心人突然出现,资助了她这十年来所有的费用。 包括学杂费、生活费、服饰费、交际费……那位资助人就是包揽得如此全面,就连每个阶段的升学,也会给她送手机、电脑这些必备品。 更别提每年的生日,她都会收到一个生日蛋糕,以及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在最迷茫无助的青春期,苏嫱曾经将这位无微不至的资助人当做唯一的家人,甚至提出过要与他见面。 可对方拒绝了她。 从那以后,苏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要求。 一只黑猫:应该是位年迈的男性长辈。 放养的猩猩: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万一是位帅大叔呢! 苏嫱忍俊不禁,退出当前的聊天框。 她的置顶聊天只有两个,一个是唯一的好友,另一个是好心的资助人。 苏嫱点开资助人的聊天框,他的头像是只黑猫的侧影,拍摄手法极其得潦草、画质还有些糊,看起来就像是老年人的画风。 微信名也简洁,只有一条横杠,后面才被她改了备注。 再看历史聊天纪录,都是很正经很简单的问答,往上翻一翻,还能看到两个并没有被领取的巨额转账。 金额足足有88888。 是庆祝她考上南大的礼物。 苏嫱再次切换回好友的聊天框。 一只黑猫:我平时都叫他褚先生。 放养的猩猩:好老派的叫法,他该不会七老八十了吧? 一只黑猫:我觉得应该是。 放养的猩猩:算了,反正你注意一下。要我说,单独去一个陌生人的家里,还是有些危险,谁知道他到底抱着什么坏心思? 好友后面的话,苏嫱没看进去。 她捏紧手机,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能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褚先生之前资助的学生,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担忧,才没有答应他的邀请。 苏嫱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两句。 一只黑猫:他从我八岁时开始资助,就算有什么坏心思,也不可能布局十年。 放养的猩猩:那可不一定,万一他知道你现在长得美,想要老牛吃嫩草呢? 秀美的眉头紧紧地锁起,苏嫱有些不高兴了。 她并不想听到褚先生的坏话,哪怕好友是为她着想。可好友不清楚褚先生的人品,过往的十年内,她的人生选择很多都依赖于这位老者的建议与鼓舞。 褚——这个姓听起来也很老,苏嫱已经想象过无数次,认定资助自己的好心人一定是位知识渊博、见识厚重的和蔼老人。 好友的猜测,无疑是对褚先生的侮辱。 苏嫱抿着唇,年轻稚嫩的脸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格外地生动有活力。 连生气都很美的女孩正在疯狂地戳屏幕。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8节 一只黑猫:不许你这么说褚先生。 一只黑猫:说不定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他的孙女,你这种猜测好没道理。 苏嫱自认为语气已经十分强硬,说不定还会触怒好友,但她不会道歉。且,若是好友不跟她道歉,她决定一天都不要理这个分享欲旺盛的好友了。 消息发出后,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震动的声音。 难道好友真的生气了?理都不愿理她了? 苏嫱还是没忍住,点开好友的聊天框……等等,聊天框里没有她刚刚发出去的那两条消息! 那她发给谁了?? 心跳在那一瞬间飙升,苏嫱慌乱地退出聊天框,只看到——应该躺在好友聊天框里的两句话,此刻正静静地、令人眼黑地躺在褚先生的聊天框里! 撤回,赶紧撤回! 苏嫱的手都在抖,这一瞬间的心慌,无异于将吐槽老师和学校的言论误发到班级群、年级群里,且没法撤回。 两分钟已经过去,没法撤回了。 苏嫱眼前一黑,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两句话的指向性太明显,她该说些什么来挽救? 越到紧急时刻,她越想不出任何办法,脑子里一团浆糊。 褚先生看到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正在和朋友说他的坏话? 想到这,苏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始终没有组织出一句解释。 正在她心惊胆战之际,车子已经平稳地开进山顶的一座中式庄园。 “小姐,到了。” 苏嫱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已经到达山顶,司机早已下车,绕到侧后方,帮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但司机只当没有听到,他的半个身子都弯了下来,右手向庄园大门的方向示意,姿势已经不是用寻常的谦卑可以解释了。 褚先生的家规这么森严吗? 苏嫱的头皮有些发麻,刻意不让自己的目光过度地落在司机身上,只抬头朝着庄园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彻底被震慑住。 在南市周边拥有一栋庄园,且还是中式装潢,无疑是十分豪横有底蕴的事情。更别说这座庄园,占地怕是有几百亩! 苏嫱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看见宽阔敞开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却没有题任何字。 “苏小姐,请跟我来。” 一位身形窈窕的古装美人站在门内,斜襟位置同样坠了一条玉石挂绳。 到了这会儿,苏嫱其实有些退缩了。 但她已经来到这,就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在绕过重重回廊,看到数个锦鲤池、古树草地、楼亭后,苏嫱的期待被染上层层顾虑,最原始的冲动与勇气也在一点点消散。 这样有钱的褚先生,资助学生应该也是爱好或者善心,其实、其实根本不会在意哪一朵随手扔下的种子,开出了鲜艳的花吧? 怪不得她每每要求见面,他都温和地拒绝了她。 想来也是,褚先生若是跟每个被他资助的学生都见个面,那真的是要累死了,说不定还会惹上一些像她这样的“麻烦”。 苏嫱的头越垂越低,心底的难过就像是回南天一样,潮湿的水珠黏在胸腔里,扫也扫不掉,擦也擦不干。 想哭。 她看着自己几十块钱买的运动鞋,与昂贵石料铺成的回廊形成鲜明的对比。 兜里那张卡也拿不出手了,里面存着这些年来褚先生给她的钱,原本是想要这次一股气地还给他。 然后、然后问问他,能不能时常来往相处,就像家人一样…… 不可能了。 褚先生说不定会认为她是见识到这里的繁华,所以才舔着脸想要赖上他,就像司机说的那些“心术不正”的年轻人一样。 苏嫱此刻的难过,就像是八岁时,看着父母离世。 她在心里把褚先生当成爷爷,青春期不懂事时,经常幻想的事情,就是能和“爷爷”吃顿饭。被拒绝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敢提起。 苏嫱的脑袋几乎快要埋进胸腔里,只能看到乌黑秀丽的头发,以及那具单薄的、如同少女一般姣好的身躯。 噔噔。 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响起。 苏嫱下意识解开锁,滑进聊天框。 褚爷爷:好孩子。 褚爷爷:孙女回家是不会低头进家门的。 苏嫱猛地抬起头。 作者有话说: 是叔叔不是爷爷,嘻嘻。 and,褚(chu,三声),我的作者名嘿嘿。 赶上了赶上了!!!带着新老婆缓缓登场! 第95章 草莓爆珠奶芙 (“这是我的棺材。”) 除了前面领路的旗袍美人, 四周再无人影。 但微信消息还躺在聊天框里,褚先生能说出这些话,说不定就在哪个地方看着她。 也许是在监控里,这么大一个庄园, 要是没安什么隐形摄像头, 万一有人上门偷东西怎么办……苏嫱想得很天真,也很简朴。 说不定某个摄像头就正对着她, 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后面的褚先生看着。 苏嫱羞窘起来, 不敢再低头,余光一直四处扫荡,试图找到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 并没有找到。 反而是脚腕边先掠过微微痒意。 苏嫱低头, 这才看到一只黑猫无声无息地蹿到了她的脚边,它不经意间扭头,脑袋从她的脚腕处微微擦过,细软柔顺的黑色毛发在白皙的肌肤上挠了几下。 是褚先生微信头像上的那只猫! 苏嫱走不动路了。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脚边的黑猫, 生怕自己抬起步子,就把它吓跑了。 黑猫仿佛察觉到她的纵容,在她的腿边来回蹭了好几次, 这才仰起头, 玲珑剔透的眼睛下意识地顺着那双又白又长的腿往上看,只是刚看到大腿, 还没接触到裙摆更深处,就愣住了, 随即自若地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小姐。” 旗袍美人的乍然出声惊醒了苏嫱, 她顿时想起来还有人等着领自己去见褚先生。 “抱歉。” 旗袍美人摇摇头:“小姐, 奴家只能送你到这, 您可以跟着黑猫大人去见老爷。” 奴家? 黑猫大人? 苏嫱心底的疑虑更盛,贫穷的学生根本猜不透褚先生到底出自什么样的大户人家,为什么这里的司机和礼仪小姐都这么谦卑,有些称呼在她的十八年里更是闻所未闻。 “好、好的。” “还有一件事,庄园内很多地方是老爷的禁地,小姐不要走错了。” 苏嫱心头微凛,立马点头答应。 “我不会乱走的。” 旗袍美人微微一笑,没再开口。 苏嫱下意识看向那只黑猫,只见它已经走到前面,扭头看向她,仿佛正在无声地催促——跟上。 苏嫱猛地甩了甩头,跟着它走了好几步,再回头时,旗袍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手机再次传来几声响动。 苏嫱的心尖颤抖了一下,划开屏幕却发现是好友发来的消息。 放养的猩猩:生气啦?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理我? 放养的猩猩: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放养的猩猩:再给你十分钟,不理我,我就要报警了啊! 苏嫱连忙回复她。 一只黑猫:没有,我已经到了。 一只黑猫:我觉得你想多了,褚先生应该对我没什么企图。 她拍了几张庄园的照片,发给了好友。 一只黑猫:你看,褚先生的家境这么好,不可能在我这个穷学生的身上图谋什么。 好友那边暂时还没有回复,可能是被其他事情耽误了,苏嫱只好先把手机塞回兜里。 再一抬头,发现黑猫正蹲在前面,默默地等着她。 “对不起啊。”苏嫱小步跟上,她犹豫了一下,才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黑猫大人,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走?” 这里的回廊一条接一条,时不时还要穿过好几道石拱门,她怀疑自己在庄园里走一圈,可能一天的运动量就要超标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49节 但黑猫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细长顺滑的尾巴垂在石面上,静静地瞥了她一眼。 片刻后,它转身继续往前走。 苏嫱只好跟着它,绕过重重回廊,最终停在一处二层阁楼前。 依旧是没有题任何字的牌匾。 黑猫跳上门槛,蹲在上面扭头看向苏嫱。 “是让我进去吗?” 想也知道一只黑猫无法给她回答,苏嫱只好踏入阁楼,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幽淡的檀香。 啪! 还没等她细看,身后的两扇门突然关上。 光线被阻挡在阁楼外,只能透过木窗上的轻纱,映入少许光亮。 苏嫱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拉门,但看起来没有多少重量的门,她使尽浑身力气都没有拉开。 怎么回事? 难道她出不去了! 惊慌失措之际,一声猫叫将苏嫱的冷静唤了回来。 她扭头,看到黑猫蹲在另一扇敞开的门前,黄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角落里发着光,此刻正静静地盯着她。 下一秒,它就转身跃进了门后。 “等等我!” 苏嫱心里一紧,下意识就跟着那只猫跑,中途穿过好几扇门,光线也越来越昏暗,直至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咚!咚!咚! 是她的心跳声在黑暗里惊响。 “黑猫大人?” “你在哪?” “这里有人吗?” 询问声在房间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连猫叫声也消失了。 苏嫱的头皮有些发麻,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有手机,也可以照明。 她连忙掏出手机,谁料摁了好几下,屏幕始终没亮。 难道是没电关机了? 苏嫱已经忘记了自己手机的电量,只能懊悔自己在车上与好友聊得太久。 算了,不如寻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回走,至少阁楼大堂里还有些许光亮,她可以朝着外面呼救。 苏嫱没走几步,手指就摸到了门。 她不假思索地推开门,往里面走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这一路跑来,是遇到过几扇门,但那些门都是敞开的,完全不用推。 那她刚刚推开的是哪扇门? 苏嫱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往四周寻摸,细白的手指摸到一块冰凉顺滑的木料。 不止是一块木料,更像是一个大木盒,但什么木盒能和她一样高? 蹭。 细微的声响打断了她的疑虑,屋子里的蜡烛不点自燃,照亮了局部角落。 苏嫱这才看清整个房间的全貌——四四方方的空间,正前方摆着一张供台,两根红色的蜡烛就点在台上,它们燃起来的光亮,将供台前方摆着的黑漆棺材照得一清二楚。 棺材! 她刚才摸到的大木盒,其实是一具棺材! 苏嫱猛地捂住嘴,后退了好几步,竭力将尖叫声压在喉咙里。 为什么这里会有棺材? 难道是她误入了什么禁地……对,她一定是跟着黑猫跑进庄园的禁地了!那位旗袍美人明明说过,让她不要乱跑。 可为什么褚先生的家里会有棺材?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必须赶快跑出去。 苏嫱转身欲走,谁料红烛闪烁几下,很快就又熄灭了。 更可怕地是,在烛光熄灭的同时,棺材的内部传来几声抓挠,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滋……呲…… 像是有人被困在棺材里,正在用指甲抓棺材板,试图从里面爬出来。 这一瞬间,苏嫱的大脑里闪过无数恐怖的画面: 比如棺材里困着一具尸体,它闻到了活人的气息,正准备爬上来将她咬死; 再比如棺材里困着上一个来这个庄园的客人,她被绑住双手双脚,扔进棺材里自生自灭。而她,就是撞破这一切的下一个受害者…… 苏嫱恐惧极了,不停地后退,试图远离那个正在发出诡异声响的棺材。 她以为自己已经退到了门边,可下一秒后背却狠狠地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谁!” 苏嫱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她的惊惧不由自主地通过音调传达出来,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难道是棺材里的“人”跑出来了? 无数恐怖片画面涌入脑海,直到一双手抚上她的脸颊,碗边戴着的冰凉珠子轻轻地拍打在她的腮边,有几颗甚至擦过她的唇,幽淡的檀香更是直接钻入鼻翼间。 苏嫱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是被刚才的一幕幕给吓出来的,而那只手正温柔地将它们擦拭干净。 苏嫱愣了几秒,猛地抓住那只骨感修长的手。 是温热的! “你、你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头顶传来一道轻微的笑声,带着男人独有的浑厚音质。 对方并没有开口,而是放开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黑暗里,一切恐惧都被放到最大,苏嫱本能地依赖这个唯一出现的活人。 “别丢下我……” 她伸出手,原本是想要抓住男人的衣角,结果却揪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几根手指。 年轻女孩的手白皙又纤长,但与男性的手掌对比起来,又显得过于娇小,轻轻一握就能捏在手心里。 但男人没动。 他任由女孩抓住自己的手指,既没有甩脱,也没有顺势牵住她,而是继续往前走。 苏嫱不知道他要去哪,只能凭着感觉磕磕绊绊地跟着他,紧紧地攥着那几根手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是这里的人吗?” 没人回答她,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细微的吹气声。 橘红色的火星突然亮起,苏嫱看着那点火星靠近了蜡烛,几秒后将其点燃。 烛光又亮了起来。 她也终于看清了身侧的男人模样——他穿着一身黑缎立领长衫,上面隐约能看到几处金色暗纹,斜襟的位置也坠着玉石,拿着火折子的手腕上还缠着一串檀木手串。 看起来就十分地矜贵。 有那么一瞬间,苏嫱觉得自己站在这个庄园里,才是最突兀的存在。 男人单手将火折子重新盖上,低头垂眸,看向自己依旧被握紧的几根手指。 “对不起!”苏嫱飞快地松开,“我是不小心闯进这里的,不是有意要乱跑!” “没关系。”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男人的声音很好听,甚至带着一股奇怪的韵律,仿佛悠久的古音。 苏嫱看见他转过身,正面对上他的脸。 因着垂首的缘故,浓密的黑发半遮住那双狭长的眼眸,眉眼间透漏出一股淡漠与冷峻,但在触及面前的年轻女孩后,又有些微微地柔和。 从来没人能将短发和长衫融合得这么好,这么有古韵,就仿佛这个人真的是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千年尸体……苏嫱猛地甩头,将脑子里那些离谱的猜测全部甩掉。 这样想太不礼貌了! 她强迫自己忽略不远处的那具棺材,抬头飞快地看了男人一眼。 看不出年龄,但他的身上有股岁月沉淀的气质,看起来内敛持重,甚至带着些许不可逾越的沉稳。 苏嫱猜测他应该有三十多岁,于是低声询问:“叔叔,您知道该怎么走出这里吗?” “叔叔?”男人古怪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眼,片刻后笑了一声,“叫叔叔也行。” 他抬起手,搭在棺材上,骨节都泛着冷白。 “出来吧。” 话音刚落,苏嫱浑身的骨头缝都钻进一股阴冷。 出来? 谁出来?棺材里躺着什么东西? 她的脸色不知不觉间变得无比苍白,眼神惊惶地盯着那具棺材,肩膀都开始发起抖来。 下一秒,棺材内又传来那阵刺耳的抓挠声。 男人刚将棺材板推出一道缝隙,腰身就被一双手臂抱住。 “不要!” 苏嫱紧紧地拉住他,恨不得将他往后拖走。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0节 “不要放它出来!” 没拖动。 男人个子高,且长衫下遮掩得并不是削瘦的身体。相反,苏嫱能感受到他的肌肉十分紧实坚硬,自己的力道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她绝望地放开他。 砰。 棺材板被男人一把推开。 一簇黑影从棺材里一跃而起,朝着苏嫱的面门袭来,她来不及躲避,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 几秒钟过去,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降临。 苏嫱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只看到冷白的手掌挡在她的面前,揪住了那道黑影。 “喵。” 黑猫乖顺地叫了一声,被男人抱进怀里,一双剔透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近处的苏嫱。 原来是猫,猫爬进了棺材里。 苏嫱松了口气,有些羞愧地看向男人:“谢谢你,是我误会了。” “你误会什么了?” “我以为棺材里有一些不好的东西,毕竟它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 “不奇怪。” 那只冷白的手掌缓缓地抚摸着怀里的黑猫,它的主人抬起头,朝着苏嫱微微一笑。 “这是我的棺材。” 苏嫱倒吸一口凉气。 幸而在她彻底心梗前,男人又悠悠地加了一句:“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棺材。” 这个解释也很奇怪,他明明看起来正处于人生最成熟的时期,并没有到需要准备棺材的年龄。 他还有那么一头浓密的黑发呢! 虽然好奇,但苏嫱并没有继续探究下去。 或许这是别人的癖好也说不定,她这个陌生人,就不要过多地掺和了。 “好了,让它送你回去休息吧。” 男人松开手,黑猫从他的怀里跃到地面,昂首阔步地朝着门走去。 苏嫱却从他的话里听出另一个信息。 “叔叔,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 “你是这个庄园的……客人。” 男人只停顿了一秒,就流畅地接了下去。 苏嫱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眼前的这个男人,气质与庄园里其他的服务人员完全不一样,说不定是褚爷爷的儿子。 她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我可以先见一见褚先生吗?” “先休息不好吗?” “可是我想见他,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他。” 她的一腔真情表露似乎触动了眼前的男人,他静静地望着她,仿佛要望进她的眼睛里。 “有多想?” 苏嫱垂着头,不安地揪着衣角,她害怕自己的急切会让褚先生的子孙觉得太势力,但又忍不住内心的渴望。 “好孩子,别低头。”男人的手掌托起她的脸颊,“告诉我,有多想?” 这个举动无疑是越轨的。 一个足够当叔叔的男人,摸上年轻女孩的脸,放在任何一种环境里,都是犯罪的程度。 但或许是他的淡漠气质,亦或许是他的古韵音调,莫名其妙地蛊惑了苏嫱。 她愣愣地看着他,咬着唇瓣说出了心里话:“很想很想。”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能见到好心资助人的机会。 “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男人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的眸色好像比之前更深了一些,但神情依旧没变。 “见到他之后呢?你想做些什么?” 想做什么? 她想感谢他的资助,想亲近那位和蔼善良的老者,还想…… “想当他的孙女吗?” 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绪,说出来的话瞬间让苏嫱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是!” 她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我没有那个想法,你不要误会。” 男人也不介意她的退缩,自顾自道:“他确实也不会把你当孙女。” 这话猛地撕开了苏嫱的痴心妄想。 她难过地想垂下脑袋,可又顾及他刚才的话,不敢再频繁低头。 “我、我只是想要感谢褚先生这些年的资助,没有其他念头。” “我知道,你先去休息吧。” 他的再三劝退,使得苏嫱也不好过多要求,也许褚先生年迈,今日没有什么精力,只能明日见她呢? 想到这点,她只好转身往外走。 那只黑猫蹲在门口,似乎一直在等她。 手指触碰到紧闭的格门,苏嫱的心里杂乱极了,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男人说过的话。 灵光一闪而过。 她有些犹豫地回头,只看到穿着黑缎长衫的男人还站在棺材旁,手指正缓慢转动手串,红色的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先得格外俊美诡异。 苏嫱鼓起勇气:“可以问一问,你是谁吗?” 男人扬起唇角,视线越过重重昏暗,精准地盯住她。 “我姓褚。” “是庄园的主人。” 仿佛是嫌给苏嫱的打击不够大,他继续道:“我的年龄不足以当你的爷爷,当……叔叔倒还可以。” 一千五百岁的叔叔。 作者有话说: 某位一千五百岁的老祖宗,正在吓刚高考完的可怜老婆。 正常见面不行吗? 不行,因为没法趁机抱老婆。 搞了个新预收,还是我的白月光末世题材,俗狗套路: 《末世大佬的掌上娇》 (文案会改,经典失忆梗——失忆时有了老婆,恢复记忆后忘了老婆,凭借本能又抢走了老婆!) 末世来临,柔弱又貌美的计玥救了一个很可怕的失忆男人。 男人吃她的喝她的,还时不时欺负她,逼着她和他谈恋爱。 计玥只好含泪答应。 结果半年后的某一天,男人突然一走了之。 计玥喜极而泣,收拾包裹继续逃难囤货。 谁料半路误入一座强盗基地。 计玥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却被人当街掳走。 起哄声中,她战战兢兢抬头一看。 计玥:??? 计玥:这不就是她的前男友! 坏消息1:他恢复了记忆 好消息2:忘记了失忆时的女友 坏消息3:他又把她掳走了 周昼当街抢走了一个小美人。 小美人被亲时,会乖乖地把嘴巴送上来。 周昼忍不了,他钳住小美人的脸颊肉,恶狠狠地逼问:“谁教你的?” 小美人颤颤巍巍回他:“前、前男友。” 第96章 苕皮龙虾炒面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1节 (“亵渎了他。”) 苏嫱跟着一只黑猫出了亭楼。 她还陷在震惊的情绪中, 连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来都没察觉到。 “苏小姐。” “您居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好,请跟我来吧。” 开口的老者穿着马褂,斜襟处也挂着玉石吊坠,好像是整个大庄园的特色, 用来与外人区别。 他长得和蔼, 又是一头白发,若不是方才在亭楼里的经历, 苏嫱恐怕要将他当成褚先生。 “你是?” 老者微微一笑:“我是这个庄园的管家, 您叫我老莫就行。” 苏嫱也只是个十八岁小女孩,哪里能真的管一位老人家叫老莫,连忙道:“莫管家您好, 我是苏嫱,是褚先生资助的学生。” “知道,我都知道。” 莫管家笑呵呵地看着年轻女孩,眼底滑过一丝惆怅, 但很快又消散了。 “苏小姐跟我来吧,黑猫大人有时确实任性,将你带去了吓人的地方。” 确实很吓人。 但回过神来想想, 有些人确实会给自己提前准备棺材, 只是让她误打误撞地闯了进去,就显得格外诡异。 苏嫱有些心不在焉, 跟着莫管家前往住处的路上,还在不停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褚先生根本不是她误会的老年人, 而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叔叔……那她误发的两条微信消息,确实有些冒犯了, 怪不得褚先生不停地提这一点。 苏嫱的脸颊微微发红。 她这十年来, 受了委屈后, 总是会想到唯一一个对她好的褚先生,时常难过对方为什么不是她的亲爷爷。所以在面对褚先生的提问时,有一种被拆穿被看透的心虚。 现在想来,这些想法实在荒唐。褚先生自己还是一个即将迈入中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需要孙女。 苏嫱,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要再跟青春期一样,做那些不知所谓的幻想了!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好几遍,但难过的负面情绪始终扎根在脑海里,显得有些兴致不高。 “莫管家,我什么时候还能跟褚先生正式见个面呢?” “不急。”莫管家不急不缓地走在她的身侧,始终落后半步,“今天不早了,苏小姐一路过来也疲惫,不如先休息一晚。这样明日跟老爷见面时,精神状态也能好一点儿。” 说得也对。 苏嫱听到明日还能跟褚先生见面,心里的急迫立马松懈了一点儿。 “好。” “苏小姐不用太紧张,您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跟老爷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苏嫱惊讶地转头:“一个月?待这么久吗?” “一个月后,正好能赶上苏小姐您开学。” “我以为只是过来待几天……” 苏嫱有些局促,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若是在这里待上一个月,那她就没有时间去做兼职了。 莫管家作为一个精明的老人,此刻就像是没有听出年轻女孩的顾忌,笑呵呵道:“您是担心没有带足行李吗?庄园里一切都为您准备好了,若是缺些什么,直接跟我说,我让人下山采购。” 他的话说得太全面,让苏嫱无法招架。 娇嫩的唇瓣蠕动了好几下,最终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只能有些忐忑道:“会不会太打扰褚先生和他的家人了?” 提到这里,莫管家的神色明显黯淡下来。 “这个庄园内,只有老爷这一位主人。” “若是苏小姐您不过来,怕是一丝活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 苏嫱脱口而出:“那褚先生的家人呢?他们不会过来看望吗?” “老爷的家人们都陆陆续续过世了。”莫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剩下老爷孤身留在这个世上,没有血亲,也没有妻子儿女。” 他的语气太惆怅,一下子就将苏嫱也带入到那股悲伤的气氛里。 她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 原来、原来这么有钱的褚先生也跟她一样,没有任何血亲了吗? 刚刚被放下的那股念头,此刻又像杂草一样在脑海里疯长。苏嫱知道自己很奇怪,可一个人独身长到大,有些缺点也很正常吧? “所以老爷才会资助一些比较困难的学生,倒也不图什么回报,偶尔有那么一个人若是合了脾性,来陪老爷说说话,多聊聊外面的世界,就已经算最好不过的事了。” 听到这话,苏嫱立马将方才的犹豫和拒绝抛之脑后。 陪在褚先生身边,远远要比做兼职重要。大不了、大不了她进了大学,再多打几份兼职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她握紧拳头,跟莫管家保证道:“我会跟褚先生多聊天的!” “那就好,那就好。” 莫管家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很快就将苏嫱带到了居住的地方。 那也是一处亭楼,只不过建在池中央,需要穿过一道石拱桥,再越过层层石廊,才能抵达正房。 之前说过这是一座几百米亩的庄园,其中不全是建筑,更多的还是目不暇接的景色,比任何人造景区都要古典精美,很难想象这是属于私人所有。 “这处院子和亭楼都是苏小姐您暂时的住处,里面的设施都很齐全,有任何需求您可以随时叫我。” 他说完,像是要转身就走。 苏嫱连忙叫住他:“莫管家,我的行李还在车上,该怎么拿进来?” “这个不用担心,已经有侍女帮您放进房间了。” 侍女? 还没等苏嫱疑惑,莫管家仿佛又想起什么:“自从知道苏小姐您要来小住,我已经将所有生活用品都已安排好。至于您带过来的那些衣物……”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温和地落在她的身上:“不如就先搁置,好好地享受一下庄园里的暑假生活。”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苏嫱很快就悟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和白色运动鞋,加在一起没超过一百块。 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算是正常。但身处在这个价值连城的庄园里,却显得过于廉价,甚至都没有脚下踩得一块石料贵。 苏嫱窘迫地抬起头:“谢谢莫管家。” 看她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老人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那我就不打扰苏小姐休息了。” “晚餐会有侍女提供,若是想吃什么,也可以摇一楼的铃铛点餐。”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侍女”这个词,苏嫱难免有些不自在。 现代社会难道还有“侍女”这种称呼?可能是她太孤陋寡闻,也许这是百年世家的传统家规呢。 苏嫱目送莫管家离开后,转身推开了亭楼的门。 外面看上去古色古香,实则内里填满了不少的现代设施,与原本的装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点儿也不显突兀。 装修肯定花了不少钱……她的脑海里莫名地冒出这个念头,恰巧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咦? 她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吗? 苏嫱奇怪地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又能摁亮,且还有一半的电。 那为什么刚才在黑暗里死活都没反应? 或许是什么地方接触不良吧。 苏嫱自己说服了自己,点开微信消息,发现好友发了一堆消息在轰炸她。 放养的猩猩:天啊天啊天啊!!! 放养的猩猩:这是什么好地方,你那个资助人的家里这么有钱吗? 放养的猩猩:救命啊,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都这么热心善良吗? 放养的猩猩:你能不能问问那个褚爷爷,他还缺孙女吗?我也可以当他的孙女! 苏嫱忍俊不禁,不过能理解好友的震惊,她也觉得褚先生这十年如一日的资助实在太不可思议。但世界上也不是没有纯纯好心的资助人,还有一些年轻女孩省吃省喝将生活费寄给偏远山区里的女童,一路资助女童上完大学,时刻保持联系鼓舞对方。 褚先生就是这么一个大好人。 竟然还有被资助的人不愿意来见褚先生,他们肯定不知道褚先生条件又好、知识又渊博,哪怕只是过来小住几天,肯定都能收获满满。 苏嫱的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丝打抱不平。 一只黑猫:不是褚爷爷,是褚叔叔。 一只黑猫:我刚才见到褚先生了,他很年轻,看上去才三十多岁。 她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弄出来的乌龙,跟好友简单解释几句后,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一位旗袍美人送来了晚餐,不等苏嫱跟她聊几句,就迅速地退出了亭楼。 好奇怪。 这里的服务人员都好奇怪。 苏嫱吃完饭,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的行李就放在房间,里面装着带来的换洗衣物。苏嫱原本是想换自己的睡衣,但想起莫管家说的那些话,又放了下来。 还是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了。 再说,万一她明天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见到褚先生时,他会不会觉得她太清高,一点儿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又或者,她穿着几十块钱的衣服跟褚先生说话,衣袖的线头突然冒出来,粗糙的布料还可能磨到他的手……苏嫱有些微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多。 可是从进入这个庄园开始,她就有些自惭形秽。 苏嫱推开衣帽间的门,转眼间就被震惊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2节 好多、好多衣服! 光是空间就占据了两百平,各种衣物都分类放置,甚至还贴上了标签。 怪不得莫管家能掌管这么大一个庄园,他也太细致了! 苏嫱硬着头皮,进去挑了一件简单的白缎绸面睡衣,洗完澡换在身上,立马感受到它和几十块钱衣服的不一样! 太丝滑了,贴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仿佛让每个毛孔都舒展开。 苏嫱趴在床上,拿着手机绞尽脑汁地开始想着要给褚先生发些什么好。 谢谢? 太客气了。 我很喜欢叔叔你给我准备的住处。 也不太对劲。 打打删删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就在苏嫱有些懊恼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抓挠声。 她跳下床去开门,刚打开一条缝隙,一只黑猫就顺着狭窄的通道钻了进来。 “黑猫大人?” 苏嫱的惊呼让黑猫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它的神色,像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但它也没法说话,高冷地走进卧室,轻轻一跃跳上床,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趴了下来。 “你是要跟我睡吗?” 苏嫱也躺上床,手指悄悄地摸向它的脊背。 褚先生的猫,她爱屋及乌也喜欢。更何况它长得那么好看,身形不胖不瘦,皮毛油光顺滑,一双猫眼仿佛要看进人的心里去。 黑猫察觉到她的动作,尾巴一甩一甩的,并没有阻止。 等它抬眼,就看到一张芙蓉般清丽的脸笑意盈盈地望过来,身上的吊带睡衣将皮肤衬得更加白皙滑腻,娇娇俏俏地趴在面前,浑身都散发着少女的幽香。 伸过来的手也好看,葱茏纤秀,指尖还带着一点儿刚沐浴后泛起的粉。 只是有一点儿很不妥,它能正正好地看到吊带垂落后的白皙与沟壑,压在另一只手臂上,软绵绵的。 黑猫的眼珠盯着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走到了床尾,另找地方窝了起来。 放在苏嫱的眼里,这就是不允许她摸它。 “好吧,我不动你。” 苏嫱躺在床上,捧起手机继续琢磨该发些什么消息,才能表达自己的感谢与亲近。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 一句“叔叔”始终没有打出来。 苏嫱气馁地扔开手机,决定明天见面后仔细跟褚先生表达一下谢意。 就在她关灯准备睡觉时,一直窝在床脚的黑猫突然动了,它踱步到苏嫱的脚边,贴着她的足底趴了下去。 “别!” 苏嫱猛地缩脚,无措地看向那只突然亲近自己的黑猫。 她的足面很窄,也就使得双足显得格外精致小巧,黑猫贴上的那一刻,极致的幽黑与极致的白皙对比十分强烈。 此时此刻,那双脚正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无措地蜷缩着,圆润的脚趾也微微弯下。 黑猫抬头看了苏嫱一眼,站起来继续往前,再次贴上她的足底。 毛茸茸的,顺溜的,温暖的。 可苏嫱却觉得羞耻极了。 她使了一点点力气,轻轻地用脚将黑猫推开。 “别贴在这里。” 黑猫仿佛认准了自己的窝,不依不饶地踱步回来,偏要贴着她的足底趴下。 那双剔透的猫眼幽幽地望着她,根本不为所动。 苏嫱咬紧自己的唇瓣,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褚先生抱着黑猫,泛着冷白的骨节轻轻地叩在猫身上,手心缓缓地将它从头摸到尾。 这不行。 褚先生养的猫,时刻都会被他抱进怀里,怎么能贴上她的脚? 说得再直白点,这一声柔软顺滑的毛发,若是被她的脚蹭过,明日再被褚先生的手摸……这简直是灾难! 苏嫱想一想,都觉得是亵渎了佛性且矜贵的男人。 她坐起身,试图将黑猫抱走,可后者不听她的话,黑色的尾巴慢悠悠地拍打着她的手腕,猫爪更是搭在了她的脚心。 好痒。 那股莫名的愧疚越演越烈,苏嫱几番尝试都没有结果,只好与黑猫大眼瞪小眼。 僵持许久后,她终于放弃了。 网上都说,黑猫喜欢贴在人类的脚底睡觉。 不是动物有问题,是人有问题,是她想得太多。 苏嫱只好关了灯,钻进被窝里逼自己睡觉。 黑猫又钻到了被子里,紧紧地贴着她的足底趴了下来。 暖洋洋的。 它的身体正在源源不断地给苏嫱的双足提供热意。 苏嫱逐渐放松下来,甚至感受到了舒适。 她的身体一向阴寒,双脚总是睡不暖,如今却被一只黑猫贴得生出几分温暖。 心里的抗拒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意识模糊间,她甚至本能地踩了踩脚底的黑猫,力道很轻,像是给它在做按摩。 黑猫睁开眼,眼睛在漆黑的被窝里发着黄色的光。 它定定地看着那双白皙的脚,突然伸出舍头,轻轻地添了添微微凹陷的足心。 双足的主人在睡梦中都哆嗦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不是动物有问题,不是人有问题,是尸变了态。 第97章 酸菜粉条排骨 (“我想跟叔叔永远待在一起。”) 苏嫱睡了一个舒适的好觉。 醒来后吃完早饭, 就被莫管家带到昨天去过的那处亭楼。 “苏小姐,老爷就在楼上等您。” 重回“故地”,苏嫱难免想起昨天经历的一切,她才刚刚踏进去, 就被关在里面, 还不小心撞见了人家的棺材……思及此,她有些犹豫。 “这不是庄园的禁地吗?” “禁地?”莫管家一愣, 后又反应过来, 脸上的褶子如同橘子皮般笑得舒展开来,“您是老爷的客人,庄园内任何地方都能去。” 这跟昨天那个旗袍美人说得不一样。 苏嫱还没来得及梳理清楚, 就顶着管家殷切的目光,再次踏进亭楼。 她故意多等了一会儿。 格门没有像昨天那样突然关闭,扭头还能看见站在外面,笑意盈盈的老管家。 “苏小姐, 您直接走楼梯去望台就行,老爷就在上面。” “好的。” 苏嫱深吸一口气,找到通往二楼的雕花木梯, 抬脚迈了上去。 一节、两节……脚步逐渐踩实的过程中, 她心底的念头也在不断地疯长,时刻都有个声音在脑海里提醒她——试试吧, 总要勇敢点、脸皮厚一点、自私一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木梯踩到尽头, 二楼望台的全景也映入眼帘。 它并没有做居住的设计,而是四面都做成了敞开的木窗, 且没有能关闭的窗户。最主要的是, 望台的东边还有一排绿色树林, 几根枝叶正好打在屋檐上。 看到这个望台的第一眼,苏嫱就觉得它特别适合微风的天气,闲暇时可以上来喝茶小憩。 今日也确实是微风,将闻过几次的檀香吹拂到她的鼻翼间。 “过来坐。”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苏嫱寻声看去,只见昨日见过一面的褚先生此刻正坐在软塌上,他又换了一身长衫,浅色鹤纹的款式,配着整体环境,显得十分温和。 与昨日妖孽诡谲的气质截然相反。 当然,可能都是那个棺材的错。 苏嫱被惊艳一把后,乖乖地走到了软榻前,在另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褚先生,对不起。” 对面坐着的男人平静地看着她:“为什么要道歉?” “我昨天认错了你。”苏嫱有些愧疚,还有些心虚,“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年龄比较大。” 比较大么? 男人的目光落在不由自主低下头的年轻女孩身上,她如今正是像花骨朵一般的年龄,稚嫩的脸颊吹弹可破,细小的绒毛更是象征着未出阁少女的身份。 嫩黄色的及膝连衣裙将她的姣好身段恰恰好地掐了出来。 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迎春花。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3节 与她比起来,他确实算是岁数大,且还恬不知耻。 罢了。 这一千五百年来,他早就不计较这个问题了。 绕在手腕上的檀木珠又开始转动起来,发出了清脆又沉闷的碰撞声,引得女孩好奇地抬起眼。 “褚先生?” 男人抬眼,目光如同昏暗房间的两点烛光,带来的压迫感是一样的。 “你应该叫我什么?” 叫什么? 苏嫱一下子有些慌乱。 除了褚先生,她还应该叫他什么? 苏嫱的思绪快速转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叔叔。” 看着她惶恐的模样,男人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褚大人。 褚先生。 叔叔。 真的是见多不怪了。 “我姓褚,名疏呈。” “你既然愿意叫叔叔,就叫着罢。” 褚疏呈——苏嫱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褚先生的真名,念着有些绕口,但又莫名地熟悉。 “疏呈叔叔。” 好不容易从爷爷的辈分降到叔叔,男人的心情却不见得有多开心。他伸手倒茶,先是给苏嫱倒了一杯,才给自己满上。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差点让苏嫱看花眼。 这就是电视剧里演过的茶道吗? 可是为什么褚叔叔做起来,比谁都好看。 “昨晚睡得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苏嫱的思绪,她立马回过神来,连声赞道:“特别好!” 房间内似乎还点了什么安神香,床铺也睡得特别舒服。仿佛是为了适应她,居住的亭楼里一切都还是现代化设施,方便又熟悉。 更何况……那只黑猫整夜都蜷缩在她的脚边,体温源源不断地从足底传到全身,让人懒洋洋的。 “谢谢叔叔为我准备的房间!” 苏嫱又夸了好几句,眼见着对面的男人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后,才停了下来。 安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和煦的微风从木窗吹过来,将女孩的几缕发丝吹得贴到脸颊上。 也就是这一刻。 苏嫱终于下定决心,她咬咬唇,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卡,缓缓地推到茶几上。 “叔叔,这张卡还给你。” 褚疏呈缓缓放下茶盏,仿佛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出,询问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这是什么?” “卡里存着这十年来,叔叔你打给我的生活费,我想将它全部还给你。” “当然!还有学费、生日礼物各种花销,我暂时没法全部给您,等我上大学后,一定会把钱攒齐的!” 褚疏呈并没有接过来,他抬眼望着苏嫱:“这些生活费是怎么省下来的?” 养孩子是最花钱的。 苏嫱只是寄宿在远方亲戚家,一系列的吃穿用度,都是好心的褚先生打钱。 倘若要把这些生活费省下来,那就只能不吃不喝。 提到这点,苏嫱有些自豪,她挺起娇翘的胸脯:“我给其他人写作业,一笔笔也能攒下来。” “助学金、竞赛奖金每一年都有。” “我用得也不多,住在亲戚家不用交房租,吃喝都在学校,衣服够穿就行,很好养活。” 这番话说出来,她原本以为褚叔叔会夸她,再不济也能露出欣赏的眼光。可事实上完全相反,男人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去,目光更是变得冷峻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了卡上,阴晴不定地敲了敲。 “所以你是想将这些钱都还给我?” 苏嫱没得到想要的夸奖,顿时有些无措:“对。” 坐在对面的褚疏呈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来。 片刻后,他再抬眼,静静地看着苏嫱:“我资助了很多处于困境中的年轻学生,他们通常只会有三种心态。” “认为我的资助理所应当,于是越来越贪婪。” “感恩我的资助,却天资平庸,无法走到最后。” “心气太高,认为接受我的资助,就会受制于我,于是想方设法地撇清关系。” “好孩子。”褚疏呈淡淡道,“你是第三种吗?” 苏嫱惊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解释:“我不是……” 但她的话很快就被打断,男人仿佛认定了她就是第三类人。 “让我猜猜。你怀疑我心怀不轨,对你这种天资聪颖、前途光明的小孩另有企图。所以才愿意答应我的邀请来这里小住,想把所有的资助费用还清,以后跟我划清界限。” 苏嫱慌忙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叔叔,你听我解释!” “罢了。”褚疏呈仿佛已经疲累,他顺势从茶几上拿起那张薄薄的卡,站起身朝着木梯走去,“既然你已有决断,卡我就收了,你也可以安心住几日,再奔向你的光明大道。” 他的离开很突然,也很迅速,在苏嫱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走出数米远。 她连忙从软塌上跳下,朝着那道背影直直地冲过去。 “叔叔!” 娇软的手就那么无力地捏住了男人的袖管,微不足道的阻力迫使褚疏呈的步子停顿了一下。 苏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害怕极了,也惊慌极了。 方才褚叔叔的那段话,哪一句不是在诛她的心,竟是直接把她当成那种不知感恩的猪狗。 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可、可她的心思更是不堪,只是与被误会比起来,就显得无足轻重。 豆大的泪珠砸到手臂上,苏嫱的声音变得抽噎:“叔叔,我不想跟你划清界限。” “撒谎。” 褚疏呈背对着她,面上一片淡漠,仿佛已经给身后资助近十年的学生判了死刑。 “你有私心,我不会怪罪你,也会如你所愿,不需要做此姿态来遮掩。” 苏嫱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的手根本拉不住那截衣袖,转眼间就被挣脱了。 男人继续往前走,一步也未曾停留。 苏嫱亦步亦趋地跟上,她想要阻止他离开,可那一身昂贵的长衫根本没有地方让她拉。 眼看着他就要彻底踏上木梯下楼,苏嫱终于忍不住了。 她孤注一掷地抱住男人的手臂,将它牢牢地锁在胸前,哭音随之响起。 “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想跟你划清界限,我把卡还给你,是、是有私心,是想求您!” 哭诉到最后,她甚至将“你”换成了“您”,眼泪更是噼里啪啦地砸落在那截昂贵精细的衣袖上。 褚疏呈的步伐停了下来。 片刻后,一只微凉的手掌托起女孩的脸颊,手指微微往下摁压,将滚落的泪珠擦拭干净。 “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私心?” 咚。 这是苏嫱的心跳声,在激烈地跳动,因为刚才的大哭,也因为长久以来的不堪念头。 抽噎使得她没法第一时间开口,只能紧紧地抱住怀里的手臂,生怕褚叔叔因为她的耽误丧失耐心,转头就走。 所幸褚疏呈的耐心足够好。 他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半搂在怀里的女孩,一双纤长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浸湿,湿漉漉地搭在眼睑上,偶尔还会轻微地颤动,将内心的挣扎与渴望彰显得明明白白。 半晌,苏嫱终于抬起眼,神情有些畏缩,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又带着些勇敢。 “叔叔,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资助人。” “你不仅资助我上学,每年还会给我寄生日礼物,各种重要阶段都会给我建议。” “你是这辈子陪我最久的人。” 她才十八岁,人生才过去十年,可她的父母也才只陪了她八年就撒手离去。因而,褚叔叔就是那个陪伴她最久的人。 褚疏呈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诉说衷肠,是他在这一千五百年反复回想的画面。 此刻,再发生了。 “可是我知道,你不止为我做了这些!” 苏嫱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抽了抽鼻子:“亲戚不管我的死活,也不管我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4节 没有人美而不自知,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这种样貌放在无父无母的穷小孩身上,注定会遭受更多目光与欺负。 尤其是初中,在那个猪嫌狗憎的叛逆期小孩扎堆时。 “我十五岁,学校里有几个人欺负我,威胁我说放学后,会把我拉进小树林。我躲到了学校快关门,实在没法继续躲,就只能离开学校。” “可那晚没有人找我麻烦。第二天,那几个人就开始躲着我走,没过多久就转学了。” “褚叔叔。”苏嫱固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地醒悟吗?会觉得自己的欺负是错误的吗?会莫名其妙地转学吗?” “会有人……善心大发地照顾一个毛头小孩吗?” 苏嫱十分笃定,有人在背后帮了她。想来想去,也只有十年如一日资助她的褚先生。 静默许久后,被她注视着的褚疏呈终于动了。 他的手指微微地捻动着她的脸颊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的私心是什么?” 他把话题转了回来。 苏嫱的身体一僵,她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褚叔叔不回应她的衷肠,心情瞬间变得忐忑起来。 “我没有亲近的人了。” “我想跟叔叔永远待在一起。” 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次是因为羞愧和难堪。 太不要脸了。 她的这些话,在褚叔叔的心里,一定是见识到这里的繁华,才死扒着不愿意离开。 “我不是图叔叔你的钱,我把卡还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以自力更生。只是、只是我太想见到你了,我想留在你的身边,我想有个亲近的人……” 她说到后面,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但褚疏呈却显得格外有耐心,他不停地在给抱着自己手臂的女孩擦眼泪,面带微笑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嘴角甚至都轻轻地扬起。 “谁都有贪念,我不会怪罪你的私心。” “所以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么留下来吗?” 提到这一点,苏嫱的勇气瞬间泄了,她羞臊地低下头:“我原本以为你的年龄很大,但昨天才知道叔叔你这么年轻,我、我就换了想法……” 褚疏呈的笑容更真切了。 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几乎是用一种哄诱的语气问:“什么想法?” 苏嫱迟迟不肯说出口。 “好孩子。”男人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再次仰起头与自己对视,“别怕,说出来。” 成熟的男人使出了全部的耐心,试图将那只躲进蚌壳里的蚌肉哄出来。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会满足你?” 是的,她一定要说出来。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说出自己的私心。 苏嫱狠狠心,睫毛颤抖了两下。年轻的女孩脸皮薄,像是对即将说出口的话太羞耻,于是不敢再抬眼看男人,只有那两片娇艳的唇瓣上下扇动,吐露出藏在最心底的秘密。 “叔叔。” “你、你愿意当我的爸爸吗?” “或者、或者您愿意领养一个干女儿吗?” 男人嘴角的笑,瞬间僵住。 作者有话说: 某尸:…… 第98章 雪豆炖蹄花汤 (“知道干女儿需要做什么吗?”) 苏嫱忐忑又羞臊地说完自己的私心, 惴惴不安地等待即将落下的侧刀。 或许……褚叔叔会答应她的吧? 他方才那么温和,不管是眼神还是话语都在鼓励她。好像她只要说出口,他就会无条件地答应她。 苏嫱等了很久,等到一颗期待的心逐渐冷下来, 脸上的神情也从羞臊变成了难过。 被她搂住手臂的男人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好似被苏嫱的“私心”震住, 不敢相信自己资助了十年的学生竟然想要做他的干女儿,连嘴角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 苏嫱又想哭了。 但这次她憋了回去。 “叔叔, 我的私心不多的!”她想要最后努力一把, “不需要任何法律上的关系,我不图你的钱财,我只是、只是希望多个亲人, 好不好?”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眨眼间。 褚疏呈终于从堪称震撼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饶是转了一千年的佛珠,他也终究修不成一尊活佛, 还是会被气得笑出声来。 “你想当我的干女儿?” 苏嫱还抱着一丝希望,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为了抱紧男人,她凑得很近, 仿佛是害怕对方拂袖离开, 于是将他的胳膊也牢牢地锁在胸前,无比亲密地接触着, 又软又炙热。 年轻的女孩天真极了。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男女之别,也没有窥伺到资助她的叔叔早就心怀不轨。 父女? 他的年龄足够当她的祖宗。 褚疏呈的眼眸变得很深, 明明穿着一身皎如玉树临风的浅色长衫,眉目间却流露出几分阴郁, 浑身气质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苏嫱没有察觉到不妥, 她的脸颊还托在男人的手里, 被水洗过般的漂亮眼睛忐忑地等着他点头。 “你知道干女儿要做什么吗?” 褚疏呈缓慢地挪动着手指,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女孩白皙细腻的肌肤,甚至逐渐下移,堪堪停留在她的唇角。 他的目光就落在手指旁那两瓣娇艳的唇上,本人正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露出了一点点皎白的皓齿。不难看出,她是忐忑的、希冀的、不安的……引人犯罪的。 千年不朽的尸体就这么被引诱了。 他想将拇指挪动过去,将那片被咬得发白的唇瓣拨弄解救出来,然后再低头咬上去。 阴暗的念头在脑海里疯长,但他忍住了。 眼看着手里的女孩茫然地摇头,褚疏呈终于开了口。 “在有钱人的圈子里,很多年龄跟我一样大的男人都喜欢找一个干女儿。” “当然,也有很多年龄跟你一样小的女孩,会主动送上门自荐。” 男人的表情十分淡漠,语气却出乎意料地炙热。 “你呢,你是故意的吗?” “你也想当我的干女儿?” 一连串的话直接砸晕了苏嫱,她从来没想过“干女儿”还有另外一种含义。 那张俏丽的小脸窘迫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解释出什么东西来。 “我没有这么想……” 褚疏呈不准备放过她,趁着她发蒙时,继续追问:“你来我面前自荐,要当没有法律关系的干女儿。” “那你知道这种关系是基于什么需求才成立的吗?” “当上干女儿后,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吗?” 苏嫱无措地望着敬仰多年的褚叔叔,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褚疏呈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 他的拇指终于摁住了她的下唇,将那片娇艳的唇瓣拨弄了一下。 “要跟我住在一起,每晚洗完澡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等着我回来。” “要穿着我给你买的睡衣,做出邀请的姿态,在我面前慢慢地掀起来。” “还要打开褪,让我狠狠地挤进去……” 男人的话越说越过分,根本不顾及眼前的女孩刚刚高考完、恰恰迈入成人世界,他就是要把她的天真和敬仰凶残地砸碎,最好是砸得粉碎,一点儿也不留。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幻想着上演一出“父慈女孝”的场面。 顶着苏嫱震惊的眼神,褚疏呈轻笑一声:“难道是我看错了?能考上南大的三好学生,其实一点儿也不单纯,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成为我的干女儿……宝宝,叫爸爸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叫,你可以今晚在我的床上叫。” “不是这样的!” 或许是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带来的打击太大,苏嫱猛地甩开他的手臂,惶恐无措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没有这么想。” “我只是、只是……” 根本解释不出来。 她该怎么告诉褚叔叔,她是真的想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没有那些离谱又荒唐的念头。 可眼前的褚叔叔太陌生了。 他说出来的那些话,与整个人的形象完全不搭,温文尔雅的气质早在讲出“干女儿”这个词时,就荡然无存。 不是她幻想里的褚先生。 更像是真实世界里的成年男人。 苏嫱的解释在此刻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5节 “我真的只想跟你成为亲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从她挣脱时,褚疏呈的脸色就又淡了下来,听完她的解释,神情变得更加淡漠与冷峻。 他掸了掸被抱皱的衣袖,抬起头时,又恢复成原先的佛性矜贵模样。仿佛刚才那些过分的成人话语,都不是经他的口说出。 “我不需要亲人。” 褚疏呈看着已经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女孩,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如果我真的有这个需求,大把的人都可以涌上来。” “好孩子,你要是再聪明点,就知道我缺的不是女儿。” 在苏嫱呆愣之际,矜贵的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了二楼望台。 这一次,苏嫱并没有去拦他。 她的脑海也乱得厉害,一时间连转动都有些费力。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褚叔叔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那种人! 那、那他缺的又是什么? 苏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话。 ——跟他住在一起,把睡衣掀起来,乖乖打开褪,在床上…… 太幻灭了。 她仿佛听到了某样东西在脑海里破碎的声音,那是长久以来,对褚先生的敬仰与尊敬。 或许是她在二楼待得时间太久,莫管家不知何时走了上来。 “苏小姐,午餐时间到了,您是单独回自己的住处用,还是和老爷一起用?” 苏嫱这才回过神,慌乱道:“我自己吃就可以了!” 她的脑子还乱得很,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褚叔叔。 “好的。” 老管家看着苏小姐慌慌忙忙地跑下二楼,一口气冲到了亭楼外,黄色的衣袂在回廊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消失在尽头。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下楼走进自家主子的房间。 后者站在棺材旁,怀里抱着一只漆黑的猫,正面无表情地望着烛台。 “老爷,苏小姐走了。” 褚疏呈淡淡道:“嗯。” 老管家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老爷,其实您可以再耐心一点儿,万一苏小姐被吓得今天就要离开这里,那可怎么办?” 修长挺直的身影没有回应。 直到过去许久,久到老管家都以为主子不会开口时,才终于听到了低沉的声音。 “她不会走的。” 哎呦喂。 哪里能这么自信啊! 老管家恨铁不成钢,他恨不得将平生所有经验全部传输给主子,以免将未来的夫人给吓跑。 “苏小姐今年才十八岁,一直待在学校里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心思还很单纯,您这样……” 褚疏呈冷笑一声,他终究还是被“父女之情”惹出了些许怒气。 “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敢撞进我的怀里,哪里单纯了?” 老管家瞬间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提醒:“老爷,那是千年前的往事,时代已经不同了。” 苏夫人也不再是千年前的苏夫人,只是一个年轻又天真的小女孩。 “再者说,您照顾她这么多年,苏小姐生出孺慕之情实属正常。” 这次换褚疏呈沉默了。 他的面色在烛光的照耀下,透漏出一种不属于活人的死白,一双黑眸也变得毫无机质,就像是站在黑暗里的千年死尸。 内脏早已腐朽了。 只剩下身体还在苟活,陪着这具陈年老棺一起散发着浓郁的死气。 “所以才要打碎她的孺慕。”褚疏呈凉凉地扯了扯嘴角,“若是不果断,只会让她越加痴心妄想。” 妄想与他成为一对真父女。 他孤寂了千年,若是真想要儿女,也该是她生的。 老管家叹了口气,他如今也只是个活僵脑子,哪里能思考那么复杂的问题。 “但愿苏小姐能继续留在这里。” 被磨成骨节的佛珠再次转动起来,褚疏呈需要不断地在心里念着佛经,才能将死气与戾气一点点压下来,维持最温和最清俊的模样。 “她会留下来的。”男人的脸上扬起一抹不甚真实的笑,“该给她一些思考的时间。” 已经等了一千年,他不可能再等下去。 若是她思考的时间过长,他也不介意再推一把。 作者有话说: 可怕的狗僵尸。 第99章 拇指小生煎包 (“叔叔,我今天不跑了。”) 苏嫱逃回了房间, 一进屋就扑到沙发上,将脸狠狠地埋在抱枕里。 ——“要跟我住在一起,每晚洗完澡就乖乖地躺在床上。” ——“要打开褪,让我狠狠地挤进去……” ——“宝宝, 叫爸爸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叫, 你可以今晚在我的床上叫。” 不堪的语句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她怎么也没想到褚叔叔顶着一张谪仙的脸, 却说出这么、这么世俗的荤话。 摧枯拉朽般地扯碎了年轻女孩的憧憬。 苏嫱藏在抱枕里的娇俏脸蛋红成了烂番茄色。 她从包包里抠出自己的手机, 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一只黑猫:彤彤,问你个问题。 一只黑猫:如果一个长辈在你面前说荤话,是什么意思? 好友赵彤彤自从高考完, 就全天泡在互联网上,回复得十分迅速。 放养的猩猩:他人品不行,是个烂人。 苏嫱:!!! 苏嫱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反驳。 虽然褚叔叔说了那些让她完全无法招架的话, 但她的内心依旧没觉得他是个道德低下的烂人。 就在她陷入矛盾挣扎时,赵彤彤的消息轰炸般丢过来。 放养的猩猩:你说得长辈,该不会是那个褚叔叔吧? 放养的猩猩:他朝你说荤话了? 放养的猩猩:啊啊啊啊恶臭男, 嫱嫱你快离开那, 别再跟他待一起了! 放养的猩猩:他今天能说出这种话,万一明天对你动手动脚呢? 苏嫱的神色有些僵硬, 她没想到好友的直觉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一只黑猫:不是褚叔叔。 放养的猩猩:呵, 不是他,你还有其他的男性长辈? 一只黑猫:…… 放养的猩猩: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 竟然还替他隐瞒! 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苏嫱崩溃地丢开手机, 将抱枕死死地捂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心直到现在还是很乱, 可就算再乱,也没有生出离开这里的念头。 好不容易才见到褚叔叔,就要这么轻易地离开吗? 明明知道赵彤彤说得才是正常的应对方式,但脑子依旧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离开。 同时也不敢与褚叔叔再见面。 苏嫱隐约悟到那么一丝暗示,可又不敢确定。 都怪褚叔叔给她的固有印象太深了,哪怕说了几句荤话,她也觉得……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 真是疯了。 苏嫱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垫,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避开几天。等几天后,这件事淡却了,她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既然褚叔叔不缺女儿,那她、她再厚脸皮点,就当是个关系好的后辈,时常来往。这样一来,他总不会再拒绝她了吧? 苏嫱想得很好,接下来的几天就算出去逛庄园,也是有意地避开了褚叔叔居住的亭楼。 不得不说,几百米亩的庄园建得让人目不暇接。 不仅有古色古香的锦鲤池,还有现代化的游泳池。但最让她喜欢的,还是一处高高的青草地小山坡,那里种着一颗千年古树,庞大的枝丫树叶扫下大片绿荫,是最适合睡午觉的地方。关键是,莫管家知道她偏爱这里后,带着一批古装穿着的园林人员将整颗古树、整片山坡全方位地消了毒驱了虫,还安上一个吊床一个秋千一个小桌子,每天都有不同的下午茶供应。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6节 年迈的管家以为年轻女孩贪图优美的风景。 但苏嫱喜欢小山坡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里地势高,能远远地看到褚叔叔的亭楼。 她心里别扭,可行为却不受自己的控制,总想着坐在山坡上,或许能看到二楼处闪动的熟悉身影。 事与愿违,她把局部地带的青草揪秃了,也没有看到过一次。 整整三天。 苏嫱已经三天没有见过褚叔叔了。 她的心里一天比一天焦灼,开始怀疑是不是那天的表现让褚叔叔生了间隙,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到了第四天,苏嫱终于在回廊里与褚叔叔撞了个正着。 “叔叔……” 她忘记自己之前的逃避心态,目光下意识地迎了上去。 褚疏呈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嗯。” 而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苏嫱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想叫住他,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轻的小女孩还没有经历过这样忐忑的心境,情绪犹如做山车一般,被带着抛向高空,又突地降落,直叫人心里发堵。 太可恶了。 明明是褚叔叔先说出那些奇怪的话。 苏嫱眼睁睁地看着褚叔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憋着眼泪拦住跟在后面的老管家:“莫管家,叔叔这几天是不是生气了?” 莫管家此刻端着一个雕花托盘,上面的物品被红布遮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生气。”莫管家笑呵呵道,“老爷的情绪一向比较平静。” 骗人。 明明之前不是那样对她的。不管是线上的微信消息,还是刚来这里那两日的对待,都是温和且关心的。 可刚才褚叔叔扫过来的目光,平静得让她害怕。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 “褚叔叔是不是要把我赶走了?” 谁能抵挡一个如花一般的小姑娘,站在面前泪眼朦胧地仰起头,倔强地要个说法呢。 “怎么会!”老管家轻轻一叹,他空出一只手来摸苏嫱的脑袋,“老爷他……有难言之隐,苏小姐不要乱想,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嫱才不信,她固执地偏过头:“莫管家你不要安慰我了,如果叔叔真的生气,直接告诉我就行。” “唉。” 年迈的和蔼老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放下手时不小心蹭掉了托盘上的红绸布。 哐当。 上面的几个白色药瓶顷刻间滚落到地面,哗啦啦地四散开来。 “哎呦!” 老管家连忙弯腰去捡,苏嫱也顾不得委屈,朝着滚落最远的一个药瓶跑过去。 “苏小姐别动,还是让我来捡吧!” 苍老的声音似乎很是惊慌,苏嫱本能地察觉到不对,抢在他之前捡起好几个药瓶。 她还趁机看了一眼,大半都是不认识的专业英文名。 “莫管家,这是给谁的药?” 莫管家从她的手里接过药瓶,欲盖弥彰道:“是我的。我年龄大了,身体总会有些小毛病,得定期吃点药。” 这副说辞,欺骗不了苏嫱。 如果真的是管家的药,何必用托盘装了拿出来?还要往褚叔叔居住的亭楼送? 苏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是不是叔叔的药?!” “真的是我的药,苏小姐您想多了。” “我得去忙了!” 疑心一起,苏嫱盯着老管家离开的身影,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还透着一股子心虚。 那些药该不会是叔叔要吃的药吧? 叔叔难道生病了? 想到这,苏嫱立马掏出手机,在搜索框输入自己刚才记下的一连串药名。 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随着目光的挪动,她的神情从茫然变成了震惊,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这些药是治吸血症患者的特效药? 吸血症是个什么东西?! 苏嫱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不停地搜索,国内的网上找不到,就跑去外网查。足足找了几十个网页,才终于理清这个病症的部分资料。 据说,世界上有这个病的患者极其稀少。一旦得此病症,会害怕日光,部分牙齿会变得锋利,发病时双眼通红,同时伴有强烈的嗜血症,对人类的鲜血产生强烈的渴望。 并且,寿命会大大缩减,比常人死得更早。(此处请看作者有话说的补丁) 苏嫱的手开始抖起来了。 一切都对得上。 褚叔叔居住的亭楼,哪怕是白日也十分昏暗,越到里面越没有光线; 他的面色也比寻常男子更加苍白,原先只以为是天生,现在想想,可能就是长期没有接触阳光; 还有那具棺材,褚叔叔才三十多岁,就已经开始为自己安排后事了! 啪嗒。 眼泪砸落在手机屏幕上,晕花了屏幕上的文字。 怪不得,怪不得褚叔叔一个人居住在这么大的庄园里,到了成家立业的岁数,也没有娶妻生子。 原来是患上了这种罕见病! 苏嫱的心里又痛又难过,还带着些许希冀。此刻的她,宁愿是自己多想,宁愿褚叔叔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阳光。 三天前的那些害怕与退缩在悲伤前不值一提,苏嫱抹了抹泪,心底已经给褚叔叔找好了借口——他肯定是得了吸血病,才不愿意与她过多接触,才说出那些话想要赶她走! 她绝对不会走的! 苏嫱缓了缓心情,继续在网上搜索吸血病如何才能彻底治愈。让她失望的是,哪怕翻遍国内国外的网,都没有查到任何治疗资料。 焦灼之下,她有些莽撞地找到一个医疗论坛,试探性地发了一个帖子。 【请问吸血症怎么样才能彻底治愈?】 很快就有了回帖。 1l:不懂,帮顶。 2l:没有彻底治愈的病例,这玩意好像是绝症。 3l:这个病太罕见,医学在这块的研究上,还处于大片空白。 4l:吸血症?好家伙竟然还有这个病,让病人吸点血能不能缓解? 5l:嘿,还别说,我早些年看过一个报道,说是有家夫妻的女儿是吸血病患者,于是父母轮流用自己的血喂养女儿,结果女儿真的被养大了,且活到了五十岁。 6l:啊?那岂不是依旧比普通人的寿命短? 7l:害我还没说完呢,那个女儿只活到五十岁的原因,是因为她爸妈死了,没人给她吸血了。有人猜测她父母要是没死,每天都用鲜血喂养,可能她会活得更久。 8l:这都是什么奇幻小说,听起来太离谱了…… 很快,回帖就歪到了“吸血症到底能不能通过吸血治愈”的方向,一群人在楼里聊得异常火热。 苏嫱看愣了。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顺着那几个跟帖的思路走——要是真的能通过吸血维持生命,那么褚叔叔这些年怎么坚持下来的?总不能是吸莫管家的血? 想起老管家那苍老的身躯,多吸点血说不定都熬不下去,完全比不过她这个年轻人……等等!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接受了这种没有道理的传闻! 苏嫱猛地摇摇头,目光重新回到了屏幕上。此刻的回帖已经被顶到了八十多层,最新一条回帖刷新出来时,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88l:不管吸血有没有用,这种行为至少能缓解病人的痛苦。吸血症一旦发作,就会产生嗜血欲,若是得不到缓解,轻则头痛欲裂,重则伤害自己。但难就难在,除了血脉亲人,没人能长期地忍受病人扑上来吸血。 可是褚叔叔没有血脉亲人了…… 苏嫱站在原地呆了片刻,猛地收起手机,朝着莫管家离开的方向追去。 老年人走得不快,哪怕耽误了一些时间,苏嫱还是悄然地跟到了他的身后。 她躲在假山后,看着莫管家进入褚叔叔的亭楼,没过多久又捧着一个空托盘出来,上面的药瓶全消失了! 苏嫱的眼圈又红了。 果然,这些药就是给褚叔叔吃的,他真的患了这个病!不然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来解释他身上那么多的异常。 等老管家离开后,苏嫱才从假山后钻出来,没怎么犹豫就跑到了亭楼前,双手颤颤巍巍地推开门。 吱呀。 亭楼格门被推开,这一次前面没有那只黑猫带路,身后的大门也没有被风吹得紧紧关闭,但年轻的女孩依旧莽莽撞撞地踏过无数扇门,找到了最深处的房间。 只有这个放着棺材的房间关着门,把所有的光线都隔绝在外,内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就像是一座安置在地面之上的坟墓。 苏嫱不喜欢这个联想,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又升起忐忑,只是忐忑里又藏着大量的担忧。 一旦推开这扇门,就能知道褚叔叔到底有没有患病。但,同时也可能会撞见他发病的模样。 成年男子若是发病,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苏嫱的手掌停留在门上,为数不多的理智让她迟迟没有推开,可感性又在不停地教唆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7节 看看吧。 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刚才年迈的老管家进来,也不是好好地走出去了吗? 她的腿脚比老管家的要利索多了。 感性在某一瞬间战胜了理性,白皙纤巧的手掌重重地推开门。 苏嫱还没迈进黑暗里,只看到星点烛火将一道挺拔的身影照亮大半。 男人面对着棺材,背对着她,哪怕听到了开门的声响,也没有回过头。 苏嫱有些害怕,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她试图抬脚迈进房间:“叔叔……” “站住。” “别过来。” 前后响起的冷喝制止了她的脚步,男人的语气很冷硬,没有给女孩留下丝毫情面,仿佛是根本不愿意见到她。 若是有点心气的人,听到这里就该悻悻地退出去。但苏嫱不一样,她只愣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踏进房间,甚至还将门给关上。 “你果然生我的气了。” 娇娇柔柔的声音里还带着轻微的哭调,被褚叔叔疼爱了十年的女孩好像真的被他的两句话伤了心,连说出来的话都颤颤巍巍的。 “是因为我那天跑了吗?” 苏嫱坚定又缓慢地走向站在烛光里的男人,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她的手捏住他的袖管,轻轻地拽了拽。 “我今天不跑了。” “叔叔,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终于!!接下来的剧情即将走到我最喜爱的“三进三出”环节,别误会,我指得是牙齿。 本章高亮: 【吸血症】相关描述,全是我瞎掰,没有任何科学理论支撑,一切都是为了吸血play。 第100章 葱香糯米烤鸭 (“宝宝,回神。”) 两根蜡烛闪着幽光, 只照亮了男人的背影。 苏嫱忐忑不安地说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对方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更别提回头看她。 种种不对劲落在她的眼里, 更能证明心底的猜测。 “叔叔?”苏嫱等不下去了, 径直往旁边绕过去,“我想看看你。” 她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病, 症状是不是如同网上描述的那般。若是错过这一次, 或许在他生病期间,她就再也进不来这座亭楼了。 “学校里的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好孩子不会未经允许进入别人房间?” 褚疏呈终于开口, 只是语气并不好,还带着淡淡的烦躁之意。 苏嫱何曾被这样训斥过。 长期以来,褚叔叔对她永远是温和的、宽容的,语气从未重过一分。方才他的开口, 与平时截然不同,无疑是他说过最重的话。 苏嫱难过地抿着嘴角,低声承认:“我就是坏孩子。” 她装作听不懂褚叔叔的潜台词, 固执地绕到他的身前, 将身子挤进男人与棺材间的缝隙里,仰起头试图看清他的双眼有没有变红。 令人失望的是, 褚疏呈全程都闭着眼,他没有阻拦苏嫱的靠近, 也没有将她驱之门外,一双紧闭的双眼彰显着他对女孩肆意闯入的“不喜”。 苏嫱担忧他, 自然不惧任何冷脸, 努力地踮起脚, 一双嫩藕般的手臂高高举起,试着去扒开他的眼睛。 可她的个子没有男人高,伸起来的手指堪堪停留在男人的双目下方,憋红了脸都没法继续往上够。 “叔叔,你蹲低一点儿。” 褚疏呈置若罔闻,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只调皮的白袜小猫。哪怕小猫踮起后脚尖,拼命地挥舞猫爪,也无法伤他分毫,那么主人就更不必在意它的调皮了。 这比直接将白袜小猫丢出去更加可气。 苏嫱踮了半天脚,实在无法继续维持平衡。一个不小心,上半身猛地撞进褚叔叔的怀里。 后者底盘稳,被这样冲撞都没有晃动一下。 苏嫱在他的怀里待了许久,也没见他伸出手臂揽住她、帮她稳住身形,好似一根不会动的木桩子。 委屈涌上心头。 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对吸血病的担忧与害怕。 年轻的女孩紧紧地揪着褚疏呈的衣衫,将昂贵的绸缎揪出数道折痕,湿润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襟。 “明明是你把我接过来的,是你要我在这里住到开学的。” “可这才过了几天,你就不愿意见我。” “是因为我不像你想象中的乖巧听话?还是你厌倦了我这种不知满足的贫困学生,准备去物色下一个人选?” 她哭诉到最后,甚至有些哽咽,脑袋死死地埋在褚疏呈的胸膛,像被丢弃在下雨天的小动物,让人光是看到那团娇娇小小的身形,就会感到心疼和爱惜。 一声幽长的叹息在头顶响起。 许久未曾动过的男人抬起手,轻柔地抬起女孩的脸颊。 褚疏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赤红的眼眸在烛光的照耀下,成为了黑暗里的第二道幽光。 “你未免将我说得太喜新厌旧。” “我只是害怕吓到你。” 他今日又是穿了一件黑缎长衫,只是衣面上用朱红色丝线绣了一条凶猛的蛟龙,蛟头绕在身前,睁着赤红色的兽眼,仿佛要从衣衫里飞出来。再配上褚疏呈此刻那双异于常人的红眸,就显得格外诡谲妖异。 苏嫱隔着一层雾蒙蒙地视线,看到那双红眸的瞬间,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果然……和晚上说得症状一模一样,褚叔叔真的患有吸血症! 褚疏呈垂着眼眸,他还在等女孩的反应,等着她被吓得落荒而逃,对他这个怪物避之不及。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颤颤巍巍的小手再次摸上他的脸。 苏嫱并没有被吓跑,她的心情早在确认猜测后,就难过地坠入谷底。 “叔叔,这就是你不愿意跟我见面的原因吗?” “并不全是。”褚疏呈静静地看着她,“你不怕吗?人类的眼睛不可能变成我这样……” “我不怕!”苏嫱紧紧地搂住他,“我知道叔叔你得了病,但一定能好转起来的!” 又是幽幽一叹。 她看着搂住的褚叔叔露出一抹笑,只是笑容的背后藏着无尽的烦躁与压抑。 ——吸血症一旦发作,就会产生嗜血欲,若是得不到缓解,轻则头痛欲裂,重则伤害自己。 苏嫱顿时想起网友的回复,她擦净眼泪,细细地打量着褚叔叔,发现他如今的状态与网友描述的模样十分相似。 “叔叔……” “你这个病,发作周期是多久?” “病?”褚疏呈琢磨着这个词,并没有反驳,“有时好有时坏。” 听在苏嫱的耳中,那就是——褚叔叔的吸血病会不定时发作,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有时症状轻,有时症状重。 她又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这应该就是严重的情况吧? 褚疏呈却强硬地推开她的手臂:“趁现在我还能忍,你听话,乖乖出去。” 苏嫱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眼下竟然还算是轻症,那重症该是多么恐怖? “那、那你以往是怎么忍过去的?会喝莫管家的血吗?” 褚疏呈的动作停顿了一秒,他仿佛是听到了比较有趣的话,连带着烦躁都消散了几分:“莫管家今年已经八十九岁,你觉得我会喝他的血吗?” 苏嫱呆呆地看着他:“也是。” 她也没法想象褚叔叔抓着老管家吸血,怕是喝不了几口,可怜又年迈的管家就会被吸成一张晒干的橘子皮。 褚疏呈再次将她往门口推了推。 “走吧。” “这里是我该待的地方。” 这里才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苏嫱憋着眼眶里再次盈满的泪水,她环顾四周,黑黢黢的房间只有一副棺材、一个烛台、两根蜡烛,剩下的全是无尽的黑暗。 那么有善心、那么让人爱戴的褚叔叔,不应该一辈子待在黑暗里! 她倔强地停留在原地,甚至还主动挤进了褚疏呈的怀里。 “我不走。” “褚叔叔,既然这个病这么难受,你不如吸我的血吧!” 掷地有声的话,仿佛瞬间将褚疏呈震住。 “胡闹!”反应过来后,他立马将人往外拉,“出去!” “我不!” 苏嫱看起来很绵软,实则性子里也有犟气的一面,认定的事情绝不妥协。 她既然已经决定当褚叔叔的“人形血包”,就不会轻易改变,万一她能仿照国外那对父母,用自己的血也将褚叔叔供养到五十岁、六十岁……乃至百岁呢? 反正她比他小十几岁,肯定比他死得晚。 “听话……” “我不听话!”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8节 “叔叔你不如就把我留在身边,犯病的时候就吸几口,我比莫管家年轻,血液说不定更有活力,再造血能力也强,绝对没有问题的!” 她这一番话,堪称荒唐,却让褚疏呈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 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是被她闹得头疼:“苏嫱,这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男人头一次直呼她的大名,语气更是充满了认真和严肃,与其说是劝阻,不如说是威胁。 “你还年轻,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奔向大学生活。” “而我只能被困在这个庄园里,时刻需要躲在这个房间,才能遏制住自己的渴望,避免伤害到更多人。” “在这种情况下,你知道自己冒出来,甘愿让我吸血的后果是什么吗?” 苏嫱摇头:“不知道。” “我会逐渐依赖你,只要一想吸血,你就必须出现在我的身边。” “但你有自己的生活,一次两次可以过来,次数多了呢?” “你会厌恶这种关系,但我那时已经离不开你,说不定绑也要将你绑到这个房间。你只能乖乖地待在这,被我日以继夜地吸血,哪怕眼睛哭肿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褚疏呈恨不得将所有弊端一点点掰碎了再喂给年轻的小女孩,让她知道一个决定背后所隐藏的残酷。 这不是他善心大发,让她知道害怕,开始逃避自己。相反,他的心思更加不堪,他想看到她哪怕知道了这些,也要无条件选择自己,乖乖地钻进他的怀里。 苏嫱的脑海被迫塞进一堆后果,她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叔叔,贫瘠倔强的大脑却只记住了几个关键词。 ——我会逐渐依赖你。 ——我那时已经离不开你。 ——你只能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 女孩的手指变得颤颤巍巍,身体甚至开始发抖,眼睫毛也在不安地眨动着。 褚疏呈冷眼看着这一切,手臂不由自主地钳紧了她的纤细腰肢。 害怕吗? 害怕也晚了,他假模假样地说出那些为她好的理由,却并不准备真正地放过她。 “现在知道害怕也不迟。” 迟了。 “我让人送你下山。” 不可能。 在他一连串口是心非、暗藏深意的话语中,苏嫱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不怕。” “叔叔,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但我不会改变主意。” 她如同雏鸟一般,缓慢地又坚定地靠上褚疏呈的胸膛,因为太用力,脸颊肉都被压扁了。 “叔叔,就算你不缺干女儿,也该缺一个像我这样的血包。” “我想……我想要你离不开我。” 羞愧的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苏嫱没有将它们憋回去,她更大声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不想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叔叔,求求你接纳我吧。” 掷地有声的两句话,瞬间将褚疏呈带回到千年前,他又想起那个冒着杀头的风险、跑到前朝拦住他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白,倔强地揪着他的衣角。 “褚大人,求您救救我,我才十六岁,我不想给先帝陪葬!” “您带我走吧!” 不知道恍惚了多少秒,褚疏呈再次回过神时,面前的女孩已经拉下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甚至还主动地凑了上来。 “叔叔,你、你吸我的血吧,我不怕疼的。” 一模一样的面容与性情,一下子打破男人长期以来的禁锢,他猛地抬起手臂,圈住苏嫱的腰肢,将她抱上半人高的棺材。 苏嫱被吓了一大跳,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坐上褚叔叔的棺材。 “叔叔……” “反悔了?” 褚疏呈已经站到棺材前,坐上去的女孩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露出来的肩头正好与他的唇角齐平。 是个非常适合吸血的高度。 “没有!” 苏嫱连忙否认,只是目前的处境有一点儿尴尬。棺材盖是半椭圆形,她根本坐不住,坚持一会儿就要往下滑……下面是站得极近的褚叔叔,他挤站在她的双褪间,使得后tun不着力的她,双褪下意识就圈住了他的月要。 “叔叔,我们换个地方吸血好不好?” 褚疏呈的双臂还牢牢地钳住她的腰,脑袋已经伏在她的肩头,毫不犹豫地否决:“不好。” 苏嫱不敢再反驳了。 她能感受到褚叔叔的呼吸打在她的月几肤上,冰凉尖锐的牙齿已经抵了上去,很快就要刺破她的表层,扎进肉里汲取新鲜的血液。 到底还是怕的,怕太疼。 苏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 “叔叔,你能不能轻点……” 这句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话,放在这种环境里,增添了许多暧昧。 褚疏呈轻轻一笑:“好。” “别怕,不会让你疼。” 随着他的话语落地,冰凉的牙齿也瞬间刺进她的肩颈。 “呃!” 苏嫱发出一道奇怪的声响,仿佛是从喉管里传出的濒死音调,漂亮圆润的桃花眼逐渐失去神采,变得茫然又痴呆。 真的不疼。 但好奇怪,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她能明显感受到锋利的牙齿陷在自己的血肉里,冰冰凉凉的血液从体内流失。 像是被打了局部麻醉一样,明明麻醉得只是那一小块皮肤,按理说应该没有任何反应。可她的全部感官却都集中到那小块皮肤上,清晰地感知到肩膀处发生的一切。 身体越来越轻了,仿佛被抛到云端,又仿佛仰浮在海面上,浑身懒洋洋的,四肢力气也开始退化,开始以0.2倍速在云端飞行、在海面划动。 但很快,这种感觉也消失了。 因为牙齿加深了刺入的深度。 令人心惊胆战的战栗席卷了全身,苏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从上抖到下,抖得眼泪开始失禁,她本能地抱住褚叔叔的脑袋,眼泪哭湿了他的整个肩膀。 不要再抖了。 她张了张嘴,被强烈的刺激折腾得想要尖叫。 一只戴着佛珠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褚疏呈迷醉地扎根在心上人的血肉里,刺进去的牙齿散发出些许尸毒,一点点地渗透到苏嫱的体内,给她带来了超负荷的刺激。 他照顾十年的宝贝终于长大了,连战栗的模样都这么美。 千年僵尸在接触到血液的这一刻,终于露出了最狠辣的嘴脸。他根本不想放过怀里的人,牙齿恨不得陷在属于心上人的血肉中,直到将她同化。 “shushu……” 苏嫱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组成了几个不成字的音调,她早在足够让人精神湮灭的刺激中痴呆了,眼泪和涎水流满了指缝,打湿了那串佛珠。 漆黑的房间里分不清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褚疏呈才终于放过怀里的女孩。 他收起属于尸体的僵牙,顺势将早就坐不住的苏嫱从棺材上抱了下来。 骨节分明的手掌还捂着她的嘴。 褚疏呈禁不住凑上前,唇落在自己的手背,带着檀香的呼吸顺着指缝传进去。 可怜的女孩还在战栗,漂亮的大眼睛毫无神采,似乎连灵魂都被抛到了虚空里。 罪魁祸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眼底还滑过一丝餍足。 他抬起另一只手臂,轻轻地拍打着苏嫱的后背,用着最温柔的声音去哄被欺负的小可怜。 “宝宝,回神。” 作者有话说: 一进一出成就达成! 忘记说了,这篇文已经更到100章啦,留言的宝贝发个小红包,讨个喜气~ 第101章 青椒卤肉夹馍 (“你的初恋回来了!”) 这一声暧昧又亲昵的称呼, 并没有被苏嫱听见。 她的双褪无力地下滑,早已圈不住男人劲瘦的腰肢,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无力地瘫软下去。 差一点就要跪倒在地。 褚疏呈及时托住她的腰, 将娇小的女孩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里。哪怕她的双脚无法聚起力量, 也能凭借他强壮的手臂支撑大半个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苏嫱终于从那种玄而又玄的失神状态中醒过来。 散开失焦的瞳孔逐渐恢复聚拢, 神采一点点显露, 直至变得委屈又勾人。 对苏嫱来说,她的精神迷失在强烈的刺激中,离被吸血也只过去了短短几秒, 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泪水的滑落、涎水的流出……这一切太羞耻了。 明明只是被吸血,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59节 但好舒服……紧绷许久的神经像是经历了一场温柔又强烈的洗礼,浑身醉醺醺的。 “叔叔?” 苏嫱的下半张脸依旧被男人的手掌捂着,声音含含糊糊地传递出来, 那双刚被泪水洗过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似在无声地祈求他再来一次。 单单被这么看着,褚疏呈的眼神就变暗了。 太没有定力了。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说, 只是眼里透漏出一丝哀求,他就被蛊惑得溃不成军, 忍不住想要满足她,哪怕事后会被这只白袜小猫一爪子挠开。 他坚守着最后一点理智, 问她:“疼吗?” 苏嫱迟钝地摇摇头,她的双臂还挂在褚叔叔的脖颈间,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只能仰起来看他。 “不疼。”她想了想, 又扬起一个羞赧的笑, “舒服。” 舒服得至今没有缓过来,整个身体轻飘飘的,灵魂都没有落到实地。 听到这话,披着禁欲与淡漠这张假皮的老男人眯起眼。 他不懂眼前的女孩是太纯真直白,才会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流露出如此不设防的姿态;还是因为她的失神,所以将真心话脱口而出。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那厚实的自制力如同被撞破的南墙一样,在此刻轰然倒塌。 苏嫱的后背再次抵上棺材。 她还没来得及醒神,就在利齿的刺入里再次沦陷,泪水流满了男人的整只手掌。 褚疏呈也没有好多少。 人类作为万物之灵,对于普通的僵尸来说,血液是大补之物。但他是千年老僵,吸收天地灵气远远要比吸收人血快得多……总而言之,这是他的僵牙千年来第一次接触到血液。 少量人血的灵气微乎及微,他的前后两次吸血,也只是稍稍地沾了沾“腥味”,怀里人的失血量甚至还没有指腹被针尖刺破流得多。 他的迷醉,更多还是因为尸毒的注入。 将自身的毒液注入到心上人的身体里,让轻微的毒性改造着人类孱弱的躯体。这种占有行为既属于僵尸的本能,又满足了褚疏呈的圈占欲望。 不能再继续了。 再来一次,他的宝贝或许要将眼泪都流干,流到身体缺水。 男人怎么舍得呢。 他缓缓收起自己的僵牙,抬起头注视着陷入失神状态的苏嫱,目光从她的眉眼描摹到露出的流畅肩颈处……她把衣领拉得太下了,在两次的吸血中,早已蹭得凌乱不堪,浅浅的沟壑也能窥见一二。 褚疏呈垂眸看了许久,突然轻笑了一声,仗着女孩没回神,肆意妄为地欺负她。 “宝宝,是不是亏待自己了?” 他的手指顺着锁骨往下滑,陷入沟壑前,转弯将她的衣领拉了上来。 “没关系。” “以后给你补补。” 衣领被拉上的同时,苏嫱也缓慢地醒过神来,她连续丢魂两次,眼神里都带上些许痴傻,看清褚叔叔的模样后,害怕地战栗了一下。 这种害怕,是孱弱的小动物对天敌的警戒心。 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叔叔……你、你好了吗?” 褚疏呈察觉到她的推拒,故意道:“还没有。” 苏嫱有些想哭,但她忍住了。 既然已经说好了要当褚叔叔的“血包”,就不能半途退缩。她硬着头皮将衣领扯下,故作坚强道:“叔叔,那你再吸点吧。” 如此诚实的模样,瞬间就激起了男人的肆虐欲。 太乖的女孩会吸引变态,苏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幸而变态还有些理智,恢复了清朗模样的褚叔叔,十分克制地拉回她的衣领。 “跟你开玩笑的。” “我已经好多了。” 苏嫱猛地松了口气,松完又害怕自己的表现会让褚叔叔误会,于是无措地低下脑袋。 恰是这个动作,让她看见了男人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手掌——上面沾满了水夜,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涎水,甚至连那串佛珠,都变得湿漉漉的,在烛影里泛着水光。 年轻女孩的薄脸皮瞬间变得通红。 她不敢抬眼,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串佛珠:“叔叔,我给你清洗吧。” 褚疏呈盯着她的饱满额头,发现她羞得连锁骨都变成了粉红色,像只鹌鹑一样缩成一团。 真是可爱。 还惹人想要欺凌。 “嗯。” 他松开手腕上的佛珠,任由女孩将它紧紧地抓在手里。 苏嫱的手指被沾湿,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有多么地失控,蹲守后羞耻得无地自容。 “既然叔叔已经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再发病,再跟我说就好……” “清蒸大龙虾”说完,就闷头闷脑地推开了身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逃去。 褚疏呈看着她的背影,僵牙隐约又有想要冒出的迹象。 不想让她离开。 但又不能吓到她。 本能与理智的挣扎间,苏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若是有人站在亭楼外,一定能看见苏嫱落荒而逃的背影。 像在半空中舞动的风,飘回了自己的住处。 直到瞥见大厅里的钟,才意识到时间整整过去了五个小时。 苏嫱愣住了。 她在褚叔叔的亭楼里有待那么久吗?为什么她感觉才过了半个小时? 总不能是因为沉浸在被吸血的状态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算了,想不通。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清洗佛珠,再不洗干净,她恐怕看到它,就会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龙水头里流出的清水源源不断地冲刷着檀木珠子,将黏糊糊的泪水与涎水冲洗得一干二净,在这个过程中,苏嫱不由自主地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褚叔叔的手掌也被她弄脏了! 救命。 她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受控制…… 苏嫱的脸颊红得都能煎熟一颗流心蛋,反复地搓洗着手里的檀木佛珠,试图放空脑海里的所有杂绪。 放不空,羞耻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轮播,其中有她被褚叔叔抱起来放在棺材上、双褪夹住他的腰、在他面前拉下衣领……这是和长辈相处时的模式吗? 迷茫悄然涌上心头。 水声消失,苏嫱握着洗干净的佛珠,陷入了沉思。 莫管家说过,褚叔叔今年三十三岁,比她大15岁。哪怕长得格外俊美,年龄上也足够当她的长辈。 可谁家的晚辈会被长辈那样抱? 现代社会就算没有古时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严苛标准,但异性长辈与晚辈间,也会拿捏一定的相处尺度。 想到这里,苏嫱的心跳开始缓慢地加速。 清洗后的佛珠依旧散发着一股幽淡的檀香,如同褚叔叔身上的味道,带着淡漠的禁欲感。 苏嫱的额头缓缓地抵上墙面。 女生的第六感天生就精准,她对自己的猜测感到一阵惶恐,更多的还是无措,这份无措促使她开始蒙蔽自我——也许、也许关系好的长辈和晚辈之间就是这样相处的呢? 她八岁就失去了父母,亲戚家只有一位常年出差的女主人,上学时也没去过同学家,自然没见过正常的长晚辈该如何相处。 就像独生子女无法理解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人为什么能那么亲近。 苏嫱也不知道自己和褚叔叔的相处算不算得上正常,又或者是因为吸血症引起的极端情况。 她又想去询问好友了。 可是赵彤彤一听,肯定能猜到她说得是谁。苏嫱本能地不想听好友念叨褚叔叔是个坏人,可她又明白好友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 这种矛盾的心态促使她不停地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十几分钟都没有发出一句话。 最后反而是赵彤彤先给她发了消息。 放养的猩猩:到底发不发消息啦? 放养的猩猩:看你在这敲十分钟了。 一只黑猫:你都看到了? 放养的猩猩:本来准备找你,结果看你老是正在输入中。 放养的猩猩:你不说我来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嫱暂时先把自己的心事丢一边,好奇地打字询问。 一只黑猫:什么好消息? 放养的猩猩:后天的毕业聚会,你一定要来参加! 放养的猩猩:我刚刚才打听到,高二那年转到我们学校又转走的校草赵琛,他也要去参加!!! 放养的猩猩:我觉得他肯定对你也有心思,不然在我们学校只待了半年,为什么非要回来参加不熟的同学聚会? 放养的猩猩:你当时不是也喜欢他吗?快快快,现在大家都毕业了,正好再续前缘! 看到这一连串的消息,苏嫱愣住了。 她的脑海里下意识勾勒出一个清俊少年的模样,早已忘记的面容,此刻又清晰地闯进记忆里。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0节 放养的猩猩:来不来?我让班长给你添名字了哦! 苏嫱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赵彤彤。 一只黑猫:好。 作者有话说: 感觉纯甜不够味啊,来撒点狗血。 (放心,狗血也甜!拍胸膛担保!)(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疯狂碎碎念) 第102章 酸软甜金杏肉 (“好久不见。”) “你想下山?” 面对褚叔叔的反问, 苏嫱有些忐忑道:“明天有个毕业聚会,我想去感谢一下老师们,可以吗?” 褚疏呈没说话,他下意识想转动手腕上的佛珠, 捻空之后才想起自己将佛珠给了苏嫱。 不想答应。 见过人之后, 他就拥有了一种不可理喻的私心,不想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男人沉默得太久, 给苏嫱带来了一种心理压力。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保证——在暗室里, 她刚答应过褚叔叔,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当个“移动血包”。可没过一天,就提出要下山参加同学聚会, 会不会显得太过善变? “叔叔……”我不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已经开口:“当然可以。” 还没等苏嫱高兴,褚疏呈又幽幽一叹。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可怕吗, 连你的人身自由都要管控?” “还是说,你把我当成了你的监护人?” 成年男人的落寞最为致命,瞬间就引起了苏嫱的愧疚心,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好干巴巴地看着他。 她望过来的模样实在可怜又无辜,褚疏呈念了几遍僵尸版佛经, 终于遏制住内心深处的欺压欲。 “去吧,让莫管家帮你安排下山。” “嗯。” 苏嫱小声地应了一句, 目的达成后,她也没急着离开, 而是犹犹豫豫地走到褚叔叔的身边, 将一串洗干净的佛珠递到他的面前。 “叔叔, 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 一长串的檀木珠子躺在白皙柔软的手心里,褚疏呈低头看去时,第一时间想起它昨晚的模样——在烛影里泛着水光。 他看得时间太久,苏嫱也羞耻起来。 “叔叔,要不换一串吧?” “为什么要换?”褚疏呈淡然地从她的手里拿起佛珠,慢悠悠地戴回手腕,“以后总不能用一串丢一串,好孩子,浪费可不是美德。” 苏嫱的脸颊砰地一下爆红。 “叔叔!” “怎么了?” 褚疏呈看着女孩又羞又恼的模样,聪明人也开始装糊涂:“我哪里说错了吗?” 苏嫱的脸皮哪里能比得过不要脸的老男人,更何况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褚叔叔的话并没有什么其他含义。 “……没有。” 褚疏呈的眼底滑过一抹笑意:“还有什么事吗?” 在苏嫱听来,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下逐客令,自己应该识趣地离开,将安静的空间还给褚叔叔。 心里这么想,步伐却没有动。 她仰起头,看着男人藏在亭楼窗内的身影,在树荫下显得那么孤寂且落寞。 仔细想想,自己还能下山参加同学聚会,可褚叔叔却必须常年待在庄园里,周围只有一个莫管家相伴,所以性子才这么淡漠。 甚至有些没有人气。 苏嫱见不得这样的褚叔叔,她纠结踟蹰好一会儿,在某一刻猛地下定决心,俏生生的手指揪住男人的袖管。 “叔叔……虽然、虽然你不是我的监护人,但你可以管我……” 随之真心话语的吐露,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在最后一个字落地前,都来不及等褚叔叔的反应,就臊得丢下袖管扭头就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刚刚在说什么?这种话好奇怪! 转眼间,女孩的身影就飞一般地消失在二楼,蹬蹬蹬踏下楼梯,分不清是她的心跳声响,还是脚步声更响。 那句低语,褚疏呈全听清了。 下一秒,浑身的尸毒都沸腾起来,若不是苏嫱跑得快,此刻就会被他压在软塌上,将牙齿狠狠地刺进去。 十八岁的小女孩,对如何勾起老男人的兴奋点,堪称无师自通。 褚疏呈舔了舔自己的僵牙,他永远都没法抗拒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被招惹得太阳穴一个劲儿的猛跳。 罢了。 再给她一点儿时间。 开车送苏嫱下山的,还是那个司机。 他兢兢业业地将她送到了同学聚会的酒楼门口:“苏小姐,到了。” “谢谢。” 苏嫱按照赵彤彤给的酒楼房间号,找到了班长定的包间,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 “嫱嫱!这里!”一个圆脸蛋的女孩站起来招手,拍着旁边的空位,“给你留着位子呢!快来!” 苏嫱连忙跑到了空位坐下,这才缓了一口气。 她向来不喜欢万众瞩目,更害怕这种推开门就看到无数双眼睛的场景。只是等她坐下,情况也没有改变,明里暗里的窥伺目光更多了。 “彤彤,是我来太晚了吗?”苏嫱有些紧张,歪身询问身旁的好友,“我怎么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赵彤彤坐在她的旁边,盯着她的目光更直接,口水都快要从眼睛里流下来了。 “是你今天太好看了!” 作为校花的朋友,赵彤彤自认为已经对苏嫱的美貌免疫,可是今天依旧被上了淡妆、穿了掐腰及膝裙的好友惊艳到了。 在学校里,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苏嫱都能凭借漂亮的脸蛋脱颖而出。更别提现在脱下臃肿又累赘的校服后,简直是颜霸般的存在。 这些都是赵彤彤的心里话,她瞅着近在咫尺的俏嫩脸蛋,连个毛孔都很难看到,香香软软地坐在身边,让人恨不得将脸贴上去蹭一蹭。 “你怎么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 赵彤彤家境好,瞬间就看出苏嫱身上穿的淡蓝色裙子,是某家高定款,专柜都没得卖。 苏嫱有些难以启齿:“……我的衣服坏了。” 何止是坏了,她带来的那些衣服,在几天前被庄园里的人拿去洗。结果第二天,莫管家就歉疚地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堆焦黑的布料。 ——“苏小姐,佣人不小心将您的衣服熨坏了。如此笨手笨脚的人,从明天开始,她不会再出现在庄园里。” 苏嫱还记得自己当时十分焦急,阻拦了好久才让那位佣人继续留下。 这根本不是佣人的错。 要知道,她的衣服是在拼夕夕花了十二块五买的纯白t恤,烫坏的衣块黏在价值六位数的熨斗上,不知道为什么死活都弄不下来,还沾染了一股劣质布料的烧焦味。 莫管家财大气粗地将衣服和熨斗都扔了,明明修一修也能用。一想到这件事,苏嫱就觉得是自己的十二块五玷污了那六位数的熨斗…… “所以这就是那位褚叔叔给你准备的?” 苏嫱点点头:“对。” 她想起好友屡次的不平,还小声地解释了一句:“其实褚叔叔对我很好的。” “看出来了。”赵彤彤恨铁不成钢,“你也得多点防备心,万一那个三十多岁的老男……褚叔叔看中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呢?亿万富豪还包养刚成年小女孩呢,万一他对你起了色心怎么办?” 听到这话,苏嫱瞬间想起自己参加同学聚会的目的,支支吾吾地没法回复。 幸亏有同学过来,引走了赵彤彤的注意力,苏嫱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业宴会很快就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上去给老师们敬茶,苏嫱也挤进去敬了几杯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手机悄悄地放出自己的准备。 没错。 她来参加毕业宴,不是为了什么转来又转走的校草,而是为了解开心底的疑惑。 在其他人的悄然打量中,坐在那都美得像一副风景画的漂亮女孩,正在认真地刷短视频。 赵彤彤凑过来时,苏嫱“正好”刷到一个颇具争议的网络热点。 “你也刷到这个啦?” “嗯。” 视频里,一对亲兄妹正在打打闹闹,妹妹还挂在哥哥的肩膀上吵着要抱抱,动作间极为亲密。 苏嫱有些紧张,她的准备其实很拙劣,生怕被心思敏锐的好友当场戳穿:“你觉得亲兄妹应该这么亲密吗?评论里有人说,他们没有分寸感。” “我感觉有点奇怪。”赵彤彤是独生女,她不太能理解视频里的做法,“要不找个家里有兄弟姐妹的问一问?” 于是另一位家里有弟弟的女孩就被拉了过来。 “这多正常啊!” “我跟我弟弟就是这种相处模式,有啥好避讳的?” 苏嫱立马追问:“你弟弟多少岁?” “比我小一岁。”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1节 或许是这边的讨论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于是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最终就着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分寸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苏嫱被灌输了一堆血亲之间的相处模式。 “要看情况的嘛!我老家在东北,过年回去就一张炕,我跟我弟还不是得躺在一起睡觉,他差点没把我踹下去,这有什么!” 还是那位有弟弟的女同学,她的话精准地飘进了苏嫱的耳朵里。 她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和褚叔叔那天的相处也算正常? 毕竟那也是极端情况……苏嫱有些脸红,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是自欺欺人,可褚叔叔比她大十五岁,他又不是那种道德低下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前凸后翘大美人……应该没什么? 苏嫱默默地将自己埋在手机屏幕里,开始疯狂地催眠自己——你只是给褚叔叔治病,总不能在身上插根吸管,让叔叔隔着一米远吸血吧? 没错,就是这样。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态,刚想抬起头,只听到包间大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打开,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同学们突然安静下来。 赵彤彤开始疯狂地扯着苏嫱的胳膊,低声呐喊:“嫱嫱,你的初恋,你的初恋回来了!” 那根本不是她的初恋! 苏嫱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和一双清冷的眼眸对上。 后者似乎是锁定了目标,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他来了,他来了!” 苏嫱恨不得将赵彤彤塞到桌底下,她不明白为什么涉及到褚叔叔,好友就对他千防万防;但见到只有半年缘分的老同学,就这么激动。 包间不大,几秒后,赵诚就走到了苏嫱的座位旁。 他的视线终于从女孩的身上挪开,看向赵彤彤:“打扰,你的位置能让给我吗?” “当然可以!” 赵彤彤一秒立正起立,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个空位置,甚至还见缝插针地给苏嫱隔空比了个心。 ——加油哟! 苏嫱:…… 苏嫱目不斜视地盯着餐桌上的菜,开始寻思是不是该回去了,太晚的话,褚叔叔肯定会担心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少年突然开口。 他长着一副俊秀的好相貌,声音也格外干净悠扬。 “好久不见。” “你身上好像多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作者有话说: 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初恋”呢~ 第103章 奥利奥双皮奶 (“把嘴张开我看看?”) 苏嫱冷着脸, 哪怕听到这句堪比“调戏”的话,也强忍着没有回头,只当没有听见。 坐在旁边的少年感受不到自己被冷落,他依旧偏着头盯着苏嫱看, 恨不得要将她的脸看出花来。 落在旁观者的眼里——就是赵琛对苏嫱情根深种, 高考毕业后也要回来找她,试图再续前缘。 苏嫱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正好这时, 手机蹦出一条新消息。 褚叔叔:早点回来。 褚叔叔:门禁是十点。 苏嫱一愣, 目光立马移到屏幕的时间上,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她猛地站起身,拎着自己的小包就往外走, 期间还不忘跟赵彤彤知会一声。 “彤彤,我回去比较远,就先走了。” 赵彤彤想起那个“褚叔叔”住在郊外,也就理解了好友的早归。 “注意安全啊!” 她跟苏嫱打完招呼, 余光就瞥见刚进来的赵琛也站起身,跟在好友的身边一起走了出去。 啧啧啧,这得是多爱啊! 苏嫱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爱”, 她发现赵琛跟着自己出来后, 就冷着脸转过身。 “你跟着我干什么?” “来找你。”赵琛仿佛感受不到苏嫱的抗拒,走近了几步, 又道,“我之前说过的。” 苏嫱瞬间想起高二那年, 眼前的少年刚转进学校,就凭借一张俊秀的脸蛋成为了学校的校草, 风头无限。 她原以为自己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 谁料没过几天, 赵琛就在楼梯转角堵住了她。 不是什么霸道校草爱上我的戏码,对方好像有点中二病,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命数有点奇怪,很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苏嫱想起这句话就生气,她去路边算命摊,人家都知道要说好话,但是赵琛就跟脑子有病一样,不停地围在她的身边,要么就是说她的灵魂不稳定、要么就是说她在十八岁必有死劫。 “你的命数没有改变,依旧活不过十八岁。” 回忆和现实重叠,眼前的赵琛又说出了这种招人恨的话。 苏嫱忍不可忍,说出这辈子最毒的狠话:“你这种人,以后考公绝对考不过!” 她的本意是嘲讽,但赵琛听完,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家族没人在体制内。” 苏嫱:“……” 她气得扭头就走,门禁是十点,打车回去都需要两个小时,再耽误下去,说不定十二点前都回不去。 “你为什么还是不信我?”俊秀的少年长着一双大长腿,几步就追到她的身边,疑惑地歪头看她,“我跟你说过,会帮你解这个死劫,你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苏嫱抿着唇,根本不想理他,于是越走越快。 赵琛的步伐也加快了。 甩又甩不掉,骂又骂不走,苏嫱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不如去管一管那些重症患者,为什么偏偏要来缠着我?” “你帮过我,我一定要帮你。” 赵琛的表情十分正经严肃,就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呆闷愣头青,一个劲地说些让人厌烦的谎话。 “那只是五块钱而已!你把五块钱还给我就好了啊!” 苏嫱恨不得回到一年半前,收回那张借给赵琛的五块钱。 她只是看他没钱搭地铁,借他五块钱买了一张地铁票而已。 “这不一样。”赵琛很是坚定,“你在我最困难时帮助了我,这不是五块钱,是一份援助之情。” 这就是他死活不肯还她五块钱的借口吗! 真抠门! 苏嫱试图跟他讲道理:“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没有遭遇任何意外。除了像被车撞这种天灾人祸,我不仅能活过十八岁,还能活到八十岁。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行吗?” “不,你的早逝并不是天灾人祸造成的。” “但我现在还没有发现是什么原因,需要在你身边多待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算清。” 苏嫱搞不懂他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若不是他表现得不像是喜欢她,她都要以为这又是高中生追求女孩的手段。 “我不需要。” 赵琛有些苦恼,他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跟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时,对方都吓得立马捧出所有存款,只为了求一条生路。而他主动凑上去给苏嫱改命,她却理都不理? “那你现在住在哪?我可以搬到你家旁边。” 住在哪? 苏嫱立马想起褚叔叔的山顶庄园,神色有些奇怪:“我现在的住处没有邻居。” “是独栋别墅?”赵琛立马追问,“没关系,我可以搬到同一个别墅园区里,离得近就行。” 苏嫱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跟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同学根本说不通! 他一路跟着她走到了酒楼外,无论苏嫱的步伐快或是慢,他都能跟上。 苏嫱终于板起脸:“我要回家了,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赵琛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讨厌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那你能不能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先去看看你家附近有没有空房。” 他怎么还想着跟她当邻居! “不能。” 苏嫱冷着脸拒绝后,扭头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豪车停在酒楼门口,司机一直站在车外,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高兴瞬间涌上心头。 她还以为司机已经回去了,正在担忧这么晚打车回庄园会不会不安全,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等着! “我要回去了,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真的要跟你翻脸了!”苏嫱狠狠地威胁了一顿,自认为非常凶悍,实则没有任何杀伤力。 赵琛站在原地,远远地瞧着苏嫱上了那辆车,眉头缓缓皱起。 直到车开走,也没有松开。 奇怪……那辆车上散发的味道,与苏嫱身上的奇异香味一模一样,甚至更重更浓郁,让他根本没法忽视。 “你怎么还在这?” 一道声音打破了赵琛的沉思,赵彤彤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左看右看都没看到苏嫱的身影。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2节 “不会吧不会吧,你追到了毕业宴上,竟然都不送嫱嫱回家?” “有人来接她。”赵琛犹豫地看了看赵彤彤,“你是?” 赵彤彤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赵校草,我好歹也跟你同班了半年,你竟然都不认识我!” “我是赵彤彤,是苏嫱的好朋友。” 赵琛听到这,眼睛一亮:“那你知道苏嫱的家在哪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搬到她的隔壁。” 赵彤彤倒抽一口凉气,她没想到昔日的校草竟然能为了爱情做到这个地步,顿时大为感动。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处。” “但我过两天准备去看她,看在你跟我一个本姓的面子上,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找她玩吧!” 她早就想去看看苏嫱现在住的庄园,见识一下那个“褚叔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赵彤彤的心里,她的好友在学习上是聪明了点,可成长的路上一直没有父母教导,说不定都认不清社会的险恶。 她又瞥了一眼赵琛,满意地点点头。 再带上一个壮丁,出点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赵琛也很满意:“谢谢。” “不客气!” 苏嫱钻进车里,连忙让司机大叔快点开车,以免被赵琛那个头脑不太清楚的中二少年再找上来。 她只顾着跟驾驶座的司机说话,于是直到车子开出去,才突然发现后车座还坐着一个人。 “叔叔!” 褚疏呈默默地看着她:“聚会玩得开心吗?” “还好。” 苏嫱如实道,她为了解惑才来参加毕业宴,但是好像也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还好?” “我怎么觉得你玩得非常高兴呢。” 车内并没有开小灯,光线随着车窗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地变化,在男人的脸侧投下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褚疏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年轻的男女并肩站在酒楼门口的台阶上,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显得格外般配。 佛珠的转动声又响起了,其中掺杂了些许妒意。 哪怕苏嫱跟那个年轻男孩什么也没做,老男人也升起浓烈的占有欲。他就像是一具被禁锢在棺材里的腐朽尸体,他的年轻爱人鲜活又美丽,本应该去享受大好的青春,而不是陪着他一起被陈年老木散发的死气所腐蚀。 苏嫱敏锐地察觉到褚叔叔情绪的不对劲,试探性地问:“叔叔,你是生气了吗?” “我能生什么气?” “因为我回家晚了。”苏嫱想了想,垂着头认错,“门禁时间是十点,现在已经九点半,我还在外面赶不回去。” 太乖了。 乖到自愿去遵守所谓的“门禁”。 褚疏呈轻笑一声,心情莫名地又好了些。 就算她在外面认识那些心思不轨的坏男孩又如何呢?总该还是要回家的。 “是庄园太远了,不是你的错。”褚疏呈幽幽一叹,“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来接你回家。” ——接你回家。 苏嫱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眼圈不受控制地变红。从十岁开始,就再也没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千年老尸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他自然看到了女孩眼角的嫣红,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角。 “跟叔叔说说,刚才那个男孩是谁?” 苏嫱如实道:“是之前的转校生,我跟他不熟。” “那他为什么跟着你一起出来?” 说到这,苏嫱就觉得生气,脸颊肉微微鼓起:“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奇奇怪怪的,欠我五块钱都不还!” 五块钱都能买一份早餐了! 褚疏呈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是被那块鼓起的脸颊肉吸引,伸手捏了捏。 “叔叔?”苏嫱猛地捂住自己的脸,“你为什么要掐我?” “你觉得呢?” 苏嫱苦思冥想:“因为、因为我肉嫩?” 轻笑声从对面响起,褚叔叔的笑声都带着一股低沉的古韵,直接听红了苏嫱的耳根。 “不对吗……” “对。”褚疏呈舔了舔蠢蠢欲动的僵牙,他有些忍不住,“过来。” 苏嫱不明所以,但还是挪到了褚叔叔的身边,主动将脑袋凑过去:“叔叔,怎么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吊带裙,白皙的肩头果露在外,脑袋垂下时,直接将肩颈送到了男人的眼前。 褚疏呈垂眸,微凉的手指落在女孩的娇嫩肌肤上,缓慢地摩挲着曾经被牙齿刺入过的位置。 “吸一点,可以吗?” 他问得实在绅士,苏嫱反应过来后,都不好意思拒绝,只是犹疑地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司机大叔。 “还有人……” 而且、而且她被吸血时反应那么大,肯定会被听到的。 褚疏呈微微一笑:“没关系,庄园里的人都很有职业素养。” 除了莫管家外,都是毫无意识的死僵,完全可以不把它们当成活人。 苏嫱似乎没有了拒绝的理由:“那叔叔你吸吧。” 褚疏呈看着主动将肩膀送上来的女孩,并没有直接享用,而是苛刻地指出问题:“这个姿势不好下口。” 他们都坐在后驾驶座,哪怕离得再近,也必须扭头咬住苏嫱的肩膀。 “我年纪大了,扭头的时间太久,可能会抽筋,也可能会得脊椎病。” 他的借口一套又一套,苏嫱就像是被烟雾弹熏出洞窟的蠢兔子,被狠狠地套牢了。 “那、那怎么办?” 她把主动权丢给了褚疏呈,后者居心叵测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坐上来。” 苏嫱瞪大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仰头看向褚叔叔。 “坐上来方便吸血。” 可是、可是……她已经不是十岁小孩了,哪里能坐到长辈的腿上,这样太奇怪了。 或许是看出她的犹豫,绅士的男人也不愿强人所难:“算了,回去再说吧。” 说是这么说,他的手指却摁上了太阳穴,看上去像是头痛又发作了。 苏嫱的心颤了颤。 叔叔又犯病了! 她瞬间抛弃心底的那点顾虑,主动地爬坐到褚叔叔的腿上,后座狭窄的空间挤得她只能无限地贴近男人。 “叔叔!你快吸我的血吧!” 苏嫱的双膝跪在昂贵的皮质后座上,怯怯地贴在男人的腿边,双手也揪住了他的衣角。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满是催促。 面对一个投怀送抱的美人,任何僵尸都把控不住自己。 褚疏呈终于动了。 一只手臂搂住那截细腰,另一只手臂扶住女孩的后颈,尖锐的牙齿很快就扎入血肉里,印在同一个位置。 “唔!” 明明想着不要露出什么奇怪的声音,牙齿甚至紧紧地咬住了唇瓣,可当熟悉的战栗感来临时,苏嫱还是不知不觉地松开牙齿,两瓣红嫩的唇微微张开,失神地望着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亮的后车窗。 色彩在她的眼里开始眩晕,如同她的思维,沉溺进一片汪洋中。 车子缓缓开出市区,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就像一个死人,对后座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褚疏呈终于舍得移开自己的僵牙。 他抬起头,发现苏嫱的脑袋无力地伏在他的肩膀上,衣料被打湿了一大片。 “反应还这么大。” 男人扶起女孩的脸颊,目光一寸寸地扫视着她的所有神情,将泛红的眼角、熟透的脸颊、微张的唇瓣看得一清二楚。 在这样的氛围里,褚疏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和苏嫱站在一起的年轻男孩。 他的眼眸瞬间一沉。 “宝宝,把嘴张开一点儿。” 苏嫱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还是褚疏呈移动拇指,抵开了她的唇瓣。 他盯着那抹红润看了许久。 在苏嫱即将回神的前几秒,褚疏呈终于低下头,堵住了那两片被咬红的嫩唇。 作者有话说: 亲死她!!! 三进三出,over~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3节 第104章 布丁杨枝甘露 (“她要离开这!”) 五颜六色的炫光逐渐消失, 变成无望无际的黑。 苏嫱的眼神慢慢地开始对焦,意识也终于回笼,但一切节奏全被唇上的触感所打断,她刚从一片四海爬上来, 立刻又被强制性带着坠入另一个深渊。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褚叔叔, 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 “唔唔唔!” 褚叔叔! 柔软的双臂撑在男人的胸膛上,企图将他推开, 可这点动作无疑是杯水车薪, 还没有彻底恢复力气的推动就像是欲拒还迎。 褚疏呈紧紧地箍着女孩的腰,狠狠地碾压着她的唇瓣,趁其不备更是席卷而入。 纠缠, 逗弄,霸道……所有细微的反馈都传进苏嫱的神经末梢,使得那颗单纯的大脑砰地一声炸开。 褚叔叔在亲她。 不止是单纯的停留,更多的还是深入其中的掠夺。 玲珑剔透的眼睛里浮起一层雾气, 苏嫱被欺负得泪眼朦胧,她好不容易偏头挣扎开来,却只是换了个气, 就又被拉了回去, 再次陷入周而复始的沉溺里。 一点儿也不温柔,唇舌在长时间的接触中, 早已变得火辣。 苏嫱无暇思考其他,她刚要走神、要反抗, 最柔软的地方就被硬生生地拖回来。 搂住她的男人耐心好极了,他会缓慢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再带着她一起下坠。 这个过程里, 苏嫱完全是被动的。她越青涩, 越显得男人无比罪恶。 他在掠夺一个刚刚打开花苞、绽放幽香的嫣红花朵。不知过了多久,透明的丝线拉扯出来,明晃晃的“罪证”使得苏嫱窘迫地别开视线。 “褚叔叔……” 苏嫱的脑子很乱,也很慌张。 如此深入的亲吻,已经不再能用“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亲昵”能解释得清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认错人了?” 比如把她当成了喜欢的人,又比如这只是男人的劣根性,天生把控不住自己…… 她的慌乱与无措全都映入褚疏呈的眼底。 他垂眸盯着那两片被亲肿的唇瓣,微翘的唇珠就像是撅起来索取亲吻,一点儿也不无辜。 “你觉得我把你认成谁了?” “我不知道。”苏嫱垂着头,不敢看他,“我只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将褚叔叔当长辈,长辈怎么能和晚辈有这么逾越界限的关系?这完全乱套了! “可你没有拒绝我。”褚疏呈不爱看到她频繁低头,强势地勾起她的下巴,“你刚刚还在迎合。” 他指得是方才的纠缠里,苏嫱试图用舍尖推开他,却无知无畏地将自己主动送了上去。 “我没有迎合!” 苏嫱还年轻,她被诬陷后,着急地抓住男人的衣角反驳:“我想要抵开,是你、是你缠住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被迫回忆了一番刚才的经历,苏嫱的脸蛋更红了,像一颗熟透的果实,挂在枝头惹人窥伺。 “是我缠住了你。”褚疏呈很快就承认了,他的眼底甚至流露出一抹令人狭促的笑意,“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苏嫱就是想不通为什么。 她被亲吻的那一刻,心底的震撼堪比第一次知道褚叔叔得了吸血病。可另一方面,她也不是全无所觉。 若真是没有怀疑,她不会跑过来参加毕业聚会,在众多同学面前上演一出拙劣的情景戏。 “可能是因为环境吧……褚叔叔和我毕竟是异性……以后必须要注意一些。” 她自顾自地说完,就要从男人的褪上爬下来。 褚疏呈眼疾手快地拦住她,将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宝宝,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刷。 苏嫱的脸更红了! “褚叔叔!” “你、你叫我苏嫱就好了……” “不好。” 褚疏呈才不会听从这种建议,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两人隔着十五岁的年龄差,这样年轻且天真的她,对他而言,可不就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温热的掌心还停留在后月要处,他轻轻地捏了捏:“再猜。” 还有什么可猜的! 苏嫱的眼里含了泪,她难过地看着褚叔叔:“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一直都把您当成最尊敬的长辈,您、您的年龄,都可以当我的父亲了。” 她说出这种话,换任何一个人过来,都会被诛到年迈的老心脏。 褚疏呈不一样,面对女孩故意说出来的种种“提醒”,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我一直都是这样。” “或者说,你觉得你的养父,会把你抱在棺材里吸血吗?还是说会纵容你坐上腿被亲得哭出来?” 不、不要脸……苏嫱的眼里咀嚼着泪珠,她仿佛上一秒才认识到一个全新的褚叔叔,他理直气壮地说着欺负人的话,甚至都不在意她会不会生气。 “你之前说你缺得不是女儿,所以你缺得只是一个可以被你欺负的干女儿吗?” “难道真的和我朋友说得一样,你又没有老婆又没有孩子,所以才对学生下手……” 苏嫱难过极了,她越说越语无伦次,甚至想起了赵彤彤的种种推测。 放在之前,她是绝对不信的,甚至还要阻止好友对褚叔叔的诋毁。可就在刚才,她的坚守被打破,心底的防线也轰然崩塌。 褚疏呈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他干脆利落地摁住苏嫱的唇,制止她继续说出那些离谱的言论。 “你还真是……怎么就不往另一个方向猜猜呢?” 褚疏呈长臂一握,将女孩猛地拉向自己,逼着她仰起头,眼里只能看见他。 “我资助你,并不图什么回报。” “但你主动凑上来,也不能指望我做一个正人君子。” 苏嫱怯怯地看着他:“所以你想要欺负我吗?” 褚疏呈一时有些语塞。 她不仅跳过了他的暗示,还总结出最本质的问题——他可不就是想欺负她!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拿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办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苏嫱僵硬地坐在褚叔叔的褪上,两人靠得太亲密了,近得让她恍惚间看见那张俊美的脸,不由自主地忘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 但下一秒,又会突然想起,自己正坐在一个年龄三十三岁的“长辈”腿上,羞耻心和禁忌感同时涌上心头,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想将他狠狠地推开,攒紧他的衣服时又狠不下心来。 苏嫱只能无助地看着男人,试图去赌他能良心发现,先一步放开她。 可禁欲了千年的僵尸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觉悟,他看着那双欲拒还迎的漂亮大眼睛,就恨不得将她锁在怀里,肆无忌惮地欺负那两瓣粉唇,好让她的目光更加朦胧更加痴呆,最好眼底倒映得全是他。 毫无生机的司机大叔四平八稳地将车子开回庄园,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到了。”苏嫱哀求般地看向褚叔叔,“您让我回去好不好?” 她不想聊这种话题,更想让两人恢复成之前的关系,最好都把今晚的“意外”给忘掉。 逃避可耻但有用。 褚疏呈的手掌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放开她。 “回去吧。” 苏嫱一喜,连忙从他的褪上爬下来,爬到更加宽敞的后车座,往另外一扇离得更远的车门爬去。 “等等。” 褚疏呈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探身钳住苏嫱的后颈,迫使她扭过头来。 “干什么……唔唔唔!” 亲吻再次落下,只不过这一次格外得温柔。 褚疏呈叼啄了几下,到底还是担心将胆小的兔子吓坏,于是很快就放开了她。 “宝宝,回去早点休息。” 都说了不要这样叫! 苏嫱羞耻得憋出几滴眼泪,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回头加快速度,从车上爬了下去。 男人还没下车呢,她就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 褚疏呈倒也没恼,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先打碎她的仰慕与敬佩,再一点点暴露自己的真正模样,她总会一点点接受、慢慢地适应。 苏嫱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房间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不能再待在褚叔叔这里了! 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承担那些负罪感,褚叔叔也不用背负欺负女学生的恶名。 带来的衣服已经全被烫坏了,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私人用品。等到背包全部收拾好,毛茸茸的触感也蹭到了脚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4节 苏嫱一低头,才发现那只夜里经常过来给她暖脚的黑猫默默地蹭了过来。 她盯着它看出了神。 她第一次加褚叔叔的微信,就看到他头像上的那只黑猫,所以才暗戳戳地将自己的昵称也改成了“一只黑猫”。细细想来,这只黑猫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那褚叔叔呢? 他是不是也没有变过,只是她将他想得太好太神圣了? 苏嫱闷闷地将背包扔到一边,蹲下去抱起黑猫,喃喃道:“我不能走,我答应过褚叔叔,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帮他应对吸血症患病期。” 她要是一走了之,褚叔叔怎么办? 想到这,苏嫱将脸蛋埋进黑猫的毛发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抱着它一起倒在床上。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播放出车上的一幕幕,红肿的唇瓣似乎还在发热,至今仍残余着被t舐的触感。 ——还有那句“宝宝”。 “太坏了。”苏嫱委屈地抱着黑猫,“他要是实在寂寞,为什么不找个老婆?欺负我算什么本事,难道我就该被他占便宜吗?” 明明坐拥万贯家财,却还吝啬于娶个老婆。难道是不想给她花钱,也不想让她分割他的财产? 苏嫱越想越偏,羞愤地骂了一句:“为老不尊!” 一直在她的怀里乖乖待着的黑猫,顿时睁开眼,抬起毛茸茸的猫爪,摁在她的嘴上。 苏嫱眨眨眼,更气愤了。 “你是他的猫,难道连他的坏话都听不得吗?” 她此时此刻已经忘记了,先前最维护褚疏呈的就是她。每当赵彤彤对褚叔叔恶意揣测时,她反驳的速度比谁都快,听不得一句贬低。 一人一猫大眼对小眼,后者最先妥协,主动抬起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苏嫱瞬间哑火。 谁会讨厌乖巧又听话的猫毛呢? 她将脸继续埋在它的肚皮里,闷闷道:“你说,褚叔叔是不是对每一个资助的女学生都是这样?” “我还以为我是特殊的。” “但说不定他全都邀请过了,愿意来这里的女学生,相处几天后,他就也把她们抱起来又亲又舔。” 被压住的黑猫:“……” 它生气地将苏嫱拍开,站起来走到床尾,独自趴下来,只给苏嫱留下一个黑乎乎的背影。 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诋毁他就算了,竟然还把这里比作窑子。 隔着老远的距离,褚疏呈都没忍住,彻底黑了脸。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很久没走剧情了?光看甜甜甜会不会腻哇? 第105章 干锅兔腿鹅翅 (“这个庄园里没有活人!”) 这次换苏嫱开始躲褚叔叔。 哪怕是莫管家邀请她一起与老爷用饭, 她也用各种借口推脱了。 “我不想见叔叔。” 女孩瘫在沙发上,抱着一只黑猫滚来滚去,胸口都被压扁了。 “喵。” 黑猫全程闭着眼,以免被扣上“偷窥”的帽子。 苏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了, 一空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 内心的猜测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离谱。 “网上说吸血症很难治愈,但叔叔一直保持得这么好……”她猛地将黑猫举到半空中, 直勾勾地盯着它, 仿佛要从一只宠物的身上看穿它的主人,“他资助那么多学生,该不会每年都邀请学生来庄园, 就是要哄着他们给他吸血吧?” 这太不应该了。 作为被资助的对象,苏嫱不应该恶意揣测帮助过自己的好心人。 可她忍不住,她现在闭上眼,就能想起那个迷乱的吻……被她当成长辈的褚叔叔, 不仅亲了她,说不定还亲了无数人…… “而我就是那个主动献上去的。”苏嫱难过地将黑猫放到地面,用力地推了一把, “你走吧, 别来这了。” 她看到褚叔叔的猫,也觉得它可能贴过无数个与她一样被资助的学生。 更生气了。 苏嫱陷入一种看谁都不爽的情绪里, 哪怕是年迈和蔼的莫管家,这几天也明里暗里遭受过好几个被质疑的眼神——他肯定接待过无数个女学生了! 她的“歧视”可谓是一视同仁, 直到好友的到来,才打破了这种奇怪的心境。 赵彤彤是被莫管家带进来的, 她的身边还跟着赵琛, 两个人踏入庄园后, 就跟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震惊。 “南市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庄园了?地能批下来吗?” 赵彤彤好奇地四处张望,要不是担心给苏嫱丢脸,她早就摸上回廊的柱子,想看看上面镶嵌的到底是金漆还是金子。 赵琛的反应与她截然相反,他虽然也被这里的豪气震了一下,但目光很快又落回到正前方的莫管家身上。 从他进入这里开始,整个庄园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异香。 那个老人的身上更浓郁。 “这不对劲。” 他的低声呢喃被赵彤彤听到,后者当即就凑了过来:“你也觉得不对劲吧?” 赵琛扫了她一眼,眼神变得谨慎:“你发现了什么?” “这里的主人太有钱了!”赵彤彤也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苏嫱是我的朋友,她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为人还单纯好骗,那个资助人为什么一定要留她住这么久?会不会给她洗脑了?” 她父亲还算有点小钱,商场应酬中都有无数女人主动贴上去。换作那个“褚叔叔”,他坐拥价值百亿的庄园,肯定更不缺女人。 可万一他就喜欢养成漂亮女学生呢? 赵彤彤作为一个资深网民,向来不惮于用最坏的想法去猜测一个陌生男人。 “你觉得呢?” 赵琛:“……” 他倒没有关注到这么多,只是觉得这里太过古怪。 两人在后面嘀嘀咕咕,莫管家只当没听见,保持着微笑走在最前方。 没过多久,他就将两人带到了苏嫱居住的亭楼外。 “苏小姐就住在这里,我就不打扰你们同学相聚了。” 莫管家从容不迫地离开,对突然造访的两人没起一丝戒备心,就像是招待寻常的客人一般。 赵彤彤扭头,发现同行的赵琛还在看那个年迈的管家,当即催促道:“快进去了!” 她还指望着利用赵同学的美男计,将好友哄下山,就算是接受了资助人的帮助,那也不能待在这,赌一个老男人的品性吧? 赵彤彤立马拉着赵琛进入亭楼。 “嫱嫱,我们来看你了!” 苏嫱刚从莫管家那里得到消息,高兴地从楼上跑下来,目光看到好友身边的赵琛时,顿时凝固了一秒。 怎么把他带来了? 赵彤彤解释道:“你这里太偏了,我一个人不敢过来,拉个人陪我一起。” 她这么一说,苏嫱就理解了,也不再在意多出一个人。 两人很快就将赵琛丢在一边,躲到角落开始窃窃私语。 “在手机上说不方便,毕业宴那晚你又走得太早了,我还没仔细问你。邀请你来这里住的那个褚叔叔,对你到底怎么样?” 苏嫱沉默了几秒。 如果是几天前,她一定会坚定地告诉好友——褚叔叔是个品行高洁的好人,他对她没有任何企图,只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才想找人过来说说话。 现在,一切都变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 赵彤彤从她的沉默里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拉住她:“他该不会对你做了什么事吧?” “没有。” 苏嫱最终还是选择隐瞒,她自己的思绪还没有理清楚,一切都只是猜测,不太想让好友卷进来。 “我只是觉得,褚叔叔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多正常!”赵彤彤撇撇嘴,“要我说,你就是最开始把他想得太完美了,三十三岁还单身的有钱男人,要么是钻石王老五,要么是变态。” 苏嫱:“……那也不能这么说吧。” 她反驳的语气没有最开始那么坚定了,显然内心也产生了动摇。 “看见赵琛了吗?”赵彤彤指了指那道坐在沙发上的板正背影,“他今年才十八岁,长得又帅性格又好,还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问过他了,这个暑假都会待在南市,你赶紧从这个庄园里搬出去,跟他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处出感情了!” “人家就是为了你回来的,要是现在不把握机会,等他上大学交了新女朋友,那可就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赵彤彤可谓是苦口婆心,一番规劝终于让苏嫱明白了她的用心。 “彤彤,谢谢你。”她认真地看着好友,“但我暂时不准备搬出去。” 赵彤彤紧紧地皱着眉头,若是换一个人站在这,她肯定还会怀疑对方是看中了那个“褚叔叔”的庄园和财富,才不管不顾地留在这里。 但她和苏嫱做了七八年的朋友,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5节 苏嫱垂下了眼帘:“你放心吧,我不会被轻易蒙骗的。” 她的神情太坚定,赵彤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将话题转回赵琛的身上。 “你看他,你仔细看看,真的对他没意思吗?” “他看起来就很痴情,高二转学过来就对你一见钟情,如今还专门跑过来见你……”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不远处的赵琛身上,恰好此时有一位旗袍美人端着下午茶走进亭楼,娉娉袅袅地停在赵琛的面前。 “请慢用。” 赵彤彤的话卡在喉咙里,顿时说不下去了。 原因无他,她看见——赵琛抬起头,视线一直停留在旗袍美人的身上,甚至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眼神最后牢牢地锁定在美人的胸前。 赵彤彤:“!!!” 赵彤彤火冒三丈。 是,进来的旗袍美人身材很好,前凸后翘,自有一股古典风情,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但赵琛的表现也太明显了吧!他那双眼睛都挪不动了! “等着,我这就去扇他一巴掌!” “等等!”苏嫱连忙拉住她,“彤彤,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他这个人有点奇怪,并不是喜欢我。而且谁也爱看美女呢,就不要去管这些细节了。” 说着说着,她就低落下来。 并不是因为赵琛而低落,主要是想到了庄园里的几个旗袍美人,她们一个比一个优雅,身段也比她这种没毛丫头要有韵味。 先前她只把褚叔叔当长辈,也就没多想……现在是太多想,甚至开始怀疑褚叔叔是不是尝腻了一种类型,打算换个口味。 苏嫱越想越觉得难堪,她对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真的能单纯地用吸血报答褚叔叔吗? “他想干什么!” 苏嫱的忧思瞬间被赵彤彤的怒吼打断,她抬起头,只看见赵琛不知何时站起身,跟在旗袍美人的身后走了出去。 一时间,她也有些错愕:“我也不知道。” 赵彤彤气死了,她带赵琛过来,主要是想用他劝说苏嫱赶紧下山,却没想到他当着她们俩的面,竟然追着一个旗袍美人跑了。 不是说不能移情别恋,是他太离谱,看到美女连装都不装了?! “不行,我们一起去看看,万一他欺负那个旗袍姐姐怎么办?” 赵彤彤怒气冲冲地拉住苏嫱,追着赵琛跑了出去。 她们到底还是追得晚了点,再次找到赵琛时,他正蹲在假山后面。刚才那位旗袍美人,此刻就倒在他的面前昏迷不醒。 更可恶的是,赵琛还伸出手,朝着旗袍美人的胸口抓去,看起来就像一出恶劣的作案现场。 “住手!” “你在干什么!” 两道声音前后响起,赵琛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伸手,抓住了……旗袍美人斜襟处的那坠玉石挂绳。 噗。 细微的声响过后,玉石挂绳被狠狠地拽了下来。 苏嫱和赵彤彤也跑到了他的面前,后者直接将他一把推开,牢牢地护在旗袍美人的身前。 “你信不信我报警!” 赵琛也疑惑,他缓缓站起身,手里还攥着那根玉石挂绳:“为什么要报警?” “别给我装傻!是不是你把她打晕了,拖到假山后准备猥亵她?!” 赵琛迟疑了一秒,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确实打晕了她,但他不可能去猥亵她。 “我没有……” “你有!”赵彤彤插着腰,指着他的鼻子骂,“我现在就把那个什么管家叫过来,让他把你赶下山!” 赵琛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苏嫱,试图求得信任。 可他注定失望了。 因为苏嫱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含着浓浓的戒备和鄙夷。 “你到底为什么打晕她?” 赵琛张了张嘴,又顾忌地看了赵彤彤一眼:“我有件事需要单独跟你说。” “不行!”赵彤彤立马否定,“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对嫱嫱下手!” 她们俩对赵琛的态度都变得十分戒备,使得他颇为苦恼,甚至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打破这种局面。 苏嫱冷静下来,直接道:“我让莫管家送你下山,你以后……别来这里了。” 她不知道赵琛刚才要做什么,但他的行为确确实实不太道德。 赵琛沉默下来。 他明白自己是洗不清了,除非说出自己的真正理由。 眼看着苏嫱转身欲走,赵琛有些着急,抬手间就将一张拇指大小的符纸贴到赵彤彤的后颈。 扑通。 赵彤彤瞬间失去意识,摔倒在地。 “彤彤!”苏嫱立马蹲下来,抱住好友的身体,惊恐又戒备地看向动手的赵琛,“你对她做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她会自然醒过来。” 赵琛实属无奈,他迎着苏嫱又惊又怕的目光,举起手里的玉石挂绳。 “我想我弄明白你十八岁的死劫是什么了。” “这个庄园有问题,里面的人更有问题!” 他说得云里雾里,像极了农村里跳大神的胡言妄语,更别提取得苏嫱的信任。 此时此刻,她对他忌惮极了!怎么没早点发现赵琛是个这么不正常的人! 赵彤彤晕倒在这,苏嫱不敢随意离开,余光一直瞥着四周,盘算着自己高声呼救引来救援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大。 可能还会先一步被弄晕。 想到这,苏嫱强忍担忧,试图跟他周旋:“你说得是什么意思?” 赵琛见她愿意听自己好好说话,顿时松了口气,但眉目间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十分凝重。 “我进入这个庄园后,就发现所有人的身上都戴着这串玉石。” “包括这个。” 他指了指地上的旗袍美人,沉声道:“这块玉石上沾满了尸气,一定在厉害的僵尸棺椁附近待过很长时间,才能维持死僵的日常行动。” 他说的话,苏嫱一句也没听懂。 似乎是看出她的茫然,赵琛又指了指“昏迷不醒”的旗袍美人。 “你可以探一探她的鼻息,也可以听一听她的心跳。” 苏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稳住他,按照他的说法去探旗袍美人的鼻息。 竟然没有! 再摸到心脏处,也没有心跳声! 苏嫱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和恐慌:“你杀了她?!” “怎么可能!” 赵琛连忙反驳,他从来没有解释得这么无力,明明他爷爷说什么,那些人都信。怎么换到他的身上,却连一点儿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她就是一具被僵石控制的死僵!!” “不仅是她,这个庄园里,所有佩戴这种玉石的人,都不是活人!” 苏嫱不信,试图再探旗袍美人的心跳,却发现她连体温都没有了。 十二年的义务教育,将科学牢牢地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没法轻易地相信这种玄幻的说法。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使的手段?” “万一是你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她暂时没了呼吸?” 赵琛没法解释,他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的家庭背景。” “我的祖籍在湘西,是分出来的道教支脉,略通一些妖鬼之术。” “高二之前,我一直都是在家自学。转学到南市,是因为我爷爷希望我能融入正常的高中生活,只是没坚持半年,就又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开。” “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这些话,但这个庄园绝对不正常,很可能是千年僵尸的老窝!” 作者有话说: 某尸:她开始嫌弃我的人我的猫我的管家我的一切…… 第106章 手撕红糖馒头 (“宝宝,你的眼泪真苦。”) “我怎么就睡着了?” 赵彤彤奇怪地站在庄园外, 死活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明明在劝好友离开庄园,然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想出个究竟,就被来接人的司机打断。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6节 “彤彤,你爸爸让我来接你回家。” 赵彤彤看着暗下来的天色, 又看了看低着头等在一旁的赵琛, 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抓住苏嫱的手,只能留下一句话:“要是发生什么事, 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可以来接你。” 赵彤彤已经明白好友暂时不会离开这里,那么多余的劝说也就无用了。 “我会的。” 苏嫱轻声应道,目送着两人坐进车里, 在车窗摇上之前,她和后座的赵琛对了个眼神。 ——“如果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不如自己看一看。” ——“这个三角符你拿着,戴在自己的身上, 它会让你看清僵尸的真面目。” 苏嫱下意识地捏了捏口袋里的三角符,再抬头时,车窗已经摇上, 朝着山下缓缓开去。 “苏小姐。” “苏小姐?” 莫管家的呼唤打断了苏嫱的思绪, 她愣愣地扭头,看向年迈的管家, 目光下意识地移到他胸前的玉石挂绳上。 ——“这是沾染了尸气的玉石,可以控制死尸的行动, 遮掩它们的死相。” 赵琛在说谎吗? 但他有什么必要说谎? 在莫管家发现之前,苏嫱终于移开视线, 看向身后的庞大庄园。 或许是因为赵琛的那一番话, 这个古色古香的庄园落在眼里, 升起了些许阴森。 “苏小姐,您的同学已经回去了,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年迈的管家还是那么地和蔼,虽然年龄已经大了,但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怎么看都不像是赵琛说的“死僵”。 苏嫱沉默地点点头,跟在莫管家的身后进了庄园,穿梭在回廊的过程中,她突然开口:“莫管家,叔叔现在在亭楼里吗?” “在的。”老管家笑呵呵道,“老爷今天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苏嫱的心不可避免地紧了紧:“连吃饭都没有出来过吗?” “唉。” 莫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苏嫱一听,就猜到褚叔叔又犯病了,而且情况还十分严重!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将自己贡献到他的面前。但这几天,她经历的刺激太多了,先是被褚叔叔的“世俗”所吓到,后又被赵琛说得心存疑虑。 她的理智被劈成两半,一半坚信褚叔叔是个正常人,只是品行有些瑕疵;另一半开始动摇,不由自主地怀疑褚叔叔的“吸血症”……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久后,苏嫱垂着眼睛,轻声道:“莫管家,我想去看看叔叔。” 莫管家一愣。 “现在太晚了……” “没关系,我正好可以把晚饭送进去。” 莫管家没法拒绝,只能带着她去到老爷的亭楼。 年迈的老人不明白为什么娇俏的小姐前几天还在和老爷闹别扭,今天就又主动来示好,但他乐见其成。 他将饭菜递到苏嫱的手里,嘱咐道:“苏小姐,里面比较暗,您拿着手电筒照亮吧。” “好。” 苏嫱端着饭菜,踏进来过数次的亭楼里,此时此刻,外面已经彻底没有天光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往最深处走去。 赵琛的话还是有那么些影响的,至少她以往来这里时,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 呼吸声。 脚步声。 心跳声。 三种不同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响起,不断地传递到下一扇门,直至走到尽头。 苏嫱站在最后一扇门前,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伸手推门。 没推开。 门被从里面栓上了。 苏嫱硬着头皮敲门:“叔叔,我来给你送饭了。” 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却没有放弃,停了一会儿继续敲。 “叔叔,你开开门吧。” 这一次,房内终于有了回应。 “放门口罢。” 这是拒绝让她进去的意思。 苏嫱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吸血的准备,她甚至想过褚叔叔会不会再次亲上来,那时她又该如何拒绝。 可现实却完全相反。 褚叔叔好似明白了她这几天的无声拒绝,于是宁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没有再找她。哪怕她亲自上门,他也做出了远离的姿态。 苏嫱抿起唇,固执地抬起手,第三次敲击房门。 “不能放在门口。” “万一你不吃呢?” 她的敲击太频繁了,笃笃的声音不断响起,仿佛要将里面的人给吵出来。 砰。 房门终于被打开。 褚疏呈站在门口,自上而下地看着持之不懈的苏嫱,这是他资助的年轻学生,也是他觊觎的女孩。 她明明抗拒他的触碰,嫌弃他的“浪荡”,却又眼巴巴地送上门。 男人的目光太直白,仿佛要将苏嫱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苏嫱避开他的视线,递出餐盘:“这是莫管家送过来的晚饭。” 褚疏呈也没为难她,伸手接过,淡漠道:“好了,你回去罢。” 他拿到饭菜后,再也没有看苏嫱一眼,转身准备关门。 就在这时,一股微不可觉的力道拽住了他。 “叔叔。” 苏嫱悄无声息地拽住了男人的袖角,怯生生的小脸仰起来望着他,神情明明是害怕的,但动作又是大胆留情的。 她只喊了这一句,再也没说任何话。 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男人,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褚疏呈深吸口气。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紧接着,餐盘直接摔落在地,站在门口的女孩被拦腰掠进了房间。 天旋地转中,苏嫱被扔到了一张坚硬的木椅上,结识的木头磕伤了膝盖。 “疼。”她忍不住痛哼出声,眼角渗出些许泪花,“太石更了。” “娇气。” 说是这么说,但褚疏呈还是抱起她,自己落座,然后将她调转方向、放置在自己的褪上。 又是这个姿势。 苏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晚在车上发生的一切,顿时坐不下去了,挣扎着想要站回地面。 “好好待着。” 褚疏呈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她的小腿,手掌上移落在膝盖处,缓缓地揉动着被磕伤的地方。 苏嫱推了推他的手:“我不疼。” “你当然不疼。”褚疏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否则怎么记不住教训。” “什、什么教训?” “过来招惹我的教训。” 这话刚落,男人就抬起手掌,将苏嫱垂落在肩膀前的乌发慢慢地往后拨,露出宽敞的衣领。 “今天不怕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勾着那块衣领,慢悠悠地往下拉扯,直到白皙精致的肩头彻底暴露在视线里。 “我明明将门都锁了,你还偏偏要跑过来。” “是觉得我不会动你,还是想让我动你?” 褚疏呈做所有动作时,眼睛全程都盯着苏嫱,试图从她的反应里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明明被亲之后,那么嫌弃他,现在又主动跑过来。 “回答我。” 苏嫱紧紧地咬着唇,坐在他的褪上一动不动,仿佛默认了他的说法。 就像是娇俏的小媳妇,又害羞又期待,光是坐在那,就能激得任何男人热血膨胀,恨不得扑上去行好事。 “我、我担心你没吃晚饭……” “撒谎。”褚疏呈嗤笑一声,他勾起女孩的下巴,定定地看着那两片被咬得发白的唇瓣,“前几天,你怎么就没担心?” 苏嫱无言以对,对于男人的不留情面,她甚至有些羞恼。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7节 “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苏嫱心一狠,直接撑着褚叔叔的手臂,将自己的肩膀主动送到他的嘴边。 “叔叔。” “吸点血吧。” “我很担心你。” 最简单的三句话,轻松地打碎了褚疏呈的心理防线。他再也顾不得怀里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又为什么这么胆大地撞上来。 他只知道她直白得让人无法招架。 像一只小妖精。 她天生知道该怎么挑弄他的神经。 褚疏呈不再拒绝,低头顺势露出僵牙,刺入细嫩的血肉里。 皮肤被刺破的那一瞬间,苏嫱仰起头,手指却悄悄地摁了摁口袋的三角符。 ——赵琛,让我看看你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抱着褚叔叔的脑袋,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失神。一秒、两秒、三秒……时间缓慢地流逝,她的意识却还十分清醒,再没有前几次那样的崩溃与混乱。 甚至还能清晰地闻到褚叔叔身上散发的幽淡檀香。 苏嫱的心跳开始变快。 她不知道是不是口袋里的三角符起了作用,但这是一个验证“疑虑”的最好机会。 房间里的蜡烛并没有点燃,手电筒的灯光也在进门时被关上。黑暗里,苏嫱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她只能被搂在怀里,缓缓闭上眼,任由男人肆意妄为。 呲。 尖锐的牙齿从血肉里离开,餍足的褚疏呈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被他捧在手里的那张俏脸。 上次的亲吻根本不够。 苏嫱躲了他几天,他就想了她几天。 是肆意妄为地将她霸占了,还是给她时间慢慢思考? 褚疏呈在两个选项中反复摇摆,直到她真真切切地坐在他的怀里,理智顿时轰然倒塌。 为什么要给她留时间? 他已经等待够久了。 不朽的千年僵尸有了决定,他低下头,试图再次含住她的唇。 可还没来得及靠近,一道白炽光自下而上的打过来。 手电筒被打开的瞬间,苏嫱立马睁开眼,她的目光在触及褚叔叔的那一刹那,就猛地凝固了。 没来得及收回的僵牙; 赤红到非人的眼眸,黑色的瞳孔只剩下一条竖线; 皮肤在光线中白到透明; 还有那双手的体温,凉得像一具尸体…… 曾经被蒙蔽的异样,在三角符的潜在影响中,逐渐浮出水面,完完全全地摆在苏嫱的眼前。 得了吸血症的人类,会异化成这幅模样吗? 不会。 根本不会! 苏嫱的心跳差点骤停,害怕与恐惧迟缓地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褚叔叔……真的是僵尸! 她主动送进了僵尸窝! 她的眼泪比前三次都来得汹涌,褚疏呈无暇顾及突然打开的手电筒灯光,手掌先一步擦拭掉她的泪水。 “宝宝,怎么反应更大了?” 男人的话里带着七分笑意,三分无奈,他极尽耐心地哄着怀里的女孩。 “别哭了。” “再哭,我怎么亲你呢?” 他担心的都不是她的落泪,而是无法顺利地亲到她的唇,或者品尝到眼泪的苦涩。 冰凉的唇压上来时,苏嫱浑身僵硬,甚至不敢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那样一定会被他发现她理智尤在。 她必须控制身体不要颤抖,控制眼睛不要流露出害怕与退缩。 被压抑的情绪只能通过眼泪来发泄,疯狂地滑落在两人的唇角相贴处。 褚疏呈的手掌钳着那截微微颤抖的腰肢,亲了几秒后,突然拉开几厘米的距离。 “宝宝,你的眼泪真苦。” 作者有话说: 某尸:哭得真可爱。 第107章 梅干猪肉锅盔 (“这就是年轻小女孩的手段吗?”) 苦吗? 眼泪本来就是苦的, 更别提其中还夹杂着恐惧、害怕等诸多负面情绪,大滴大滴地从面颊上滚落,最后汇集到下巴尖,沾湿褚疏呈的手掌。 苏嫱在发抖, 哪怕有泪水模糊视线, 她也能从白炽光中看清男人的每一处非人特征。 怪不得、怪不得她每次被吸血后,都是那副失魂落魄的反应, 眼泪与涎水狼狈地一齐流下……是因为一只千年僵尸正在吸她的血! 冰凉的指腹轻轻地摁住了她的唇角, 男人似乎有些欣慰,同时又有些遗憾:“看来这次是不会打湿佛珠了。” 苏嫱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因为口袋里三角符的缘故, 她的理智还在,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丢脸地流下口水……但这也意味着,她会不会暴露了? “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苏嫱慌乱地接了一句,刚开口就察觉到不妙。 她以往不会清醒得这么快! 果不其然, 褚疏呈也注意到女孩那双清醒的眼睛,以及眼底最深处隐藏的惧意。 “你在怕我?” “既然这么怕,为什么还要主动送上来?” 他的视线太凌厉, 一寸寸刮着苏嫱的肌肤, 似乎要将她从头到尾地看透看彻。 在这种注视下,苏嫱拙劣的伪装根本无处遁形, 她本就不是会演戏的人。哪怕强行压下恐惧,它也会从肢体上表现出来。 再这样下去, 她的真实反应会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如果褚叔叔知道她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发生什么? 会杀了她吗? 还是说物尽其用, 将她吸成人干, 以此来彻底保守秘密?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 苏嫱都不想要。 她的双手攥紧男人的衣衫,主动将脑袋砸进他的怀里,将所有的神情都埋在暗处。 “我答应过你,不能反悔。” 这是她的解释。 褚疏呈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得寸进尺道:“所以我能对你做任何事吗?” “……” “比如亲吻。” “……” “再比如……”男人的手掌从女孩的后腰处挪开,挑开衣角一路往上攀行,路过小月复与肚脐,只留恋了片刻,就继续往上,“可以吗?” 苏嫱的脑袋嗡得一声,行动比意识更快地扣住他的手掌,阻止了罪行。 褚疏呈的手掌被她扣在胃的位置,明明女孩的力气很小,暴力就能挣脱这点微不足道的“制止”,但他还是安分地停下。 “不可以?” “不可以。”苏嫱颤颤巍巍地拒绝,她的月几肤被僵尸的手掌捂得发凉,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为了掩饰,她主动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叔叔……除了我,你还资助了多少人?” 褚疏呈的食指和拇指正在缓慢地搓捏手底那块细腻的皮肉,毫不在意地回答:“不记得了。” 虽然是预料之内的事情,但苏嫱的心在害怕之余,还是难过地抽搐了一下。 “那、那你邀请过多少人来这里?真的没有一个人过来吗?”她揪紧他的衣衫,“叔叔,不要骗我。” 女孩祈求得太可怜,仿佛将自己放在十分卑微的位置。褚疏呈爱她的柔软模样,却不愿意见到她的彷徨与无措。 “好吧,我确实骗了你。”褚疏呈低笑一声,听不出丝毫悔改,“这个庄园,只邀请过一个人。” 苏嫱猛地仰起头,在这一刻,震惊压过了恐惧。 褚疏呈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也不介意将真相全盘托出。事实上,若不是她这几天故意躲避,他早晚也会找时间与她坦白。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8节 “我的确资助过很多学生,但那都是莫管家吩咐人去做的。他们既不可能有我的联系方式,也不可能被邀请到庄园。” 苏嫱怔怔地看着他:“那为什么要跟我说,是那些人不愿意过来?” “因为怕你太有负担,所以才扭曲部分真相。”褚疏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垂眸看下来的目光太过幽深,“宝宝,你在怀疑什么?是觉得我会通过资助学生的方式,来占一些年轻女孩的便宜吗?” 苏嫱咬紧唇瓣,悄悄地低头看了一眼,男人的右手此时还覆盖在她的小腹上:“难道不是吗?” 笑声从头顶响起。 褚疏呈不以为耻,甚至变本加厉地揉了揉:“我没有那么饥渴。” 苏嫱投去了控诉的目光。 骗子。 明明做着这么过分的事情,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这要怪你。” “我确实不爱下山,也不爱接触其他人。你是唯一一个由我亲自资助的学生,我邀请你过来小住,本意是为了圆你十二岁时的生日愿望。” 好心的资助人每年都会给小女孩送去生日礼物,但就在十二岁时,小女孩拒绝了那一年的礼物,小心翼翼地询问资助人能否与他相见。 向来有求必应的资助人罕见地回避了她的请求。 自此,苏嫱再也没有生出过奢求,直到两周前被接来这里。 褚疏呈继续道:“原本我也想正常相处,是你主动跑过来,说不想与我分开,要和我成为一家人。” “我觉得不好,希望你能冷静几天,所以才拉开距离。但又是你主动闯进我的房间,死死地抱住我,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吸你的血。” “宝宝,我的年龄确实比你大了些,可也是个正常男人。你三番四次来招惹我,就没想过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最会说谎的就是男人。 千年僵尸颠倒黑白的本事炉火纯青,哄骗一个小姑娘简直是大材小用。 苏嫱果然被忽悠了。 她回想这两周,发现褚叔叔的话一点儿也不假,从他的视角来看,每一步都是她故意勾上去,主动招惹了他。 苏嫱无措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是她误以为……等等!记忆的杂乱碎片被拨开,苏嫱猛地发现——从头到尾,不管是莫管家还是褚叔叔,他们都没有承认过“吸血症”这个存在。 这一切都是她根据那几瓶药展开联想的! 苏嫱倒吸一口凉气。 她愣愣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口袋里的三角符还在起效,褚叔叔脸上的非人特征依旧那么明显。 是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她,只是瞒了她。 他没有通过资助的方式,欺负女学生;也没有骗人上山,从人类身上取得新鲜血液;他更没有哄着她,要吸她的血,从最开始,就是她主动的。 苏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变冷。 她的眼神与男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心里疯狂地呐喊着赶紧避开,实际上却根本无法挪动半分,只能怯懦又恐慌地与他对视。 有那么一秒,苏嫱仿佛感觉到褚叔叔已经看穿了她。 他看穿了她的破绽,却又假装无事发生。 “看来我说对了。”褚疏呈今晚笑了很多次,他趁着女孩无法反驳,手掌轻轻地挣脱了那只小手的禁锢,继续往上攀岩,直到推开碍事的小衣,缓缓地覆盖上去,“你是故意的。” “这就是年轻小女孩的手段吗?一边说着只把我当爸爸,一边又任由我搂抱亲吻,也只有我这种没接触过女人的老男人会上当。” 他说着最落寞的话,手里却做着最亲昵的动作,轻缓的揉弄力道仿佛要将苏嫱揉化成一池春水。 苏嫱却觉得自己要变成一滩死水了。 她颤颤巍巍地掉着眼泪,既不敢反驳,又不敢推开。 “叔叔……”你看穿我了吗?你会杀了我吗? 年轻的女孩已经坚信是自己主动送入虎口,而褚叔叔纯粹出于吸血的欲望才欺负她。 “一手就能握住。”褚疏呈垂眸,幽幽地看着短窄衣衫的起伏,“是不是把吃饭的钱也省了?” 他话里的含义太明显,更像是故意拿话来羞臊女孩。 苏嫱被欺负地哭红了眼睛。 她终于鼓起勇气,试图推开男人的手臂。 “……我想回去休息了。” 光这么一句话,也带着难以忽略的哭腔,害怕与羞耻交织在一起,她再也不愿意留在这了。 褚疏呈哪里愿意放过她,一边欺负一边哄诱:“在我这睡?” “我不要!”苏嫱疯狂摇头,“我不要睡在棺材里!” 以前还不懂,现在知道褚叔叔是具僵尸,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副棺材肯定就是他睡的,不然这里怎么可能连张床都没有? 褚疏呈一哂,他的房间确实只有一副棺材。 若是逼着她留下来,哄着她睡在棺材,可能会将可怜的宝贝吓傻。 就在他走神时,苏嫱瞧准了时机从他的腿上跳下,使出浑身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 砰。 房门被大力摔上。 苏嫱摁着口袋里的三角符,一口气跑到了亭楼外,再回头时,并没有人追上来。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稍许。 但夜晚的庄园显得格外阴森,苏嫱不敢多留,硬着头皮跑回自己居住的地方。 房间门一关,她就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 这一晚太惊魂失魄了,甚至都淡化了被“欺负”的羞臊感,苏嫱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她最开始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家人。 难道这就是她太贪心的惩罚吗? 混乱的思绪还没有理清,在亭楼里被屏蔽信号的手机这会儿才跳出一堆消息。 赵琛: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爷爷了。 赵琛:他跟我说,至少存在一只修行千年的僵尸,才能操控这么多死僵活在世上。 赵琛:苏嫱,你必须赶紧从庄园离开,否则肯定会有危险! 赵琛:别忘了我跟你说的死劫,那只僵尸会害死你! 赵琛:但你也别打草惊蛇,明天找个借口下山,来我家找我爷爷,他有办法对付那只僵尸。 赵琛:你会来吗? 全都是赵琛发的消息,这一次,苏嫱已经完完全全地信了他的话。 夜幕逐渐变得深厚,经历过许多惊吓的身体也没能抗住生理性的困意,房间里的人终于睡了过去。 矫健的黑猫不知何时跳到床头,从枕头下叼出一枚三角符,将它送到男人苍白的手掌中。 褚疏呈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深深地注视着正在床上熟睡的女孩,她的眉头紧紧地锁起,显然是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叮咚。 手机应用的消息推送唤亮了屏幕。 男人的视线终于被吸引走,他毫不避讳地拿起苏嫱的手机,按照曾经看过的开锁密码打开它。 屏幕停留在微信聊天框的页面,聊天对象是今天刚来过庄园的年轻男孩。 他发了很多消息。 而苏嫱这边,直到两点半才发送一句回应。 一只黑猫:好。 意味不明的轻笑声在黑夜里响起,褚疏呈捏紧了手心里的三角符,微弱的符力将手掌灼烧得发烫。 “小没良心的。” 作者有话说: 可恶!占我老婆便宜! 第108章 泡菜炒五花肉 (“只有你才能对那具僵尸下手。”) 或许是白天受到的刺激太大, 苏嫱刚睡下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环境很压抑,周围全是四四方方的院墙,隔出块像井一样的天空。 苏嫱的意识最开始飘在天上,后来又被无形的压力拉扯进一个素衣小美人的身体里。 “呜呜呜。” “嬷嬷求您救救我……” “我不想死, 我不想陪葬!” 哭声和哀求声在耳边延绵不绝, 氛围悲愤又绝望,惹得苏嫱的心底都升起一股强烈的惶恐。 “姑娘, 让所有未生育的嫔妃殉葬是先帝的旨意, 奴婢也没有办法。” 不远处的教养嬷嬷叹了口气,她的身边还围着无数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孩,面上皆是一副凄凉心死之色。 “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吗?” 或许是真的同情这批刚入宫还没来得及承宠的秀女, 教养嬷嬷难得透露了几句:“若是寻得厉害的靠山,未必不能躲过这一劫。” 后宫嫔妾都是有权有势家的女子,皇帝让人陪葬,有底气有靠山的人自然有各种法子避过。她们逃开的空缺, 也就只能由这群家世微弱的秀女们抵上。 苏嫱躲在角落里听了半晌,才明白自己在梦里竟然成为一个古代秀女,即将要给老死的先帝陪葬。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69节 明明知道是做梦, 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被环境感染, 真的开始害怕起来。 她才十六岁,她不想给老皇帝陪葬! 若是寻得厉害的靠山……不知为何, 这股想法突然出现在苏嫱的脑海里,促使她浑浑噩噩地向外走, 或许是新旧帝王更迭,后宫的守卫不甚严格, 竟然真的被她闯到了前朝。 远远地, 几个太监簇拥着一位身穿官服的高瘦男子走来, 苏嫱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不甚清晰地听到了太监们的恭维之声。 “褚大人,圣上还没起,不如您先在偏殿等候片刻?” 梦里的一切都不讲道理,“褚大人”这三个字出现后,苏嫱的脑海里就冒出一段记忆。 ——老皇帝平庸又贪色,十几年未曾管理朝政。他死在某个嫔妃的床上,继任的皇子也才不过十五岁,如今的朝堂被宰相牢牢把控,堪称是他的一言堂。 ——而这位宰相,便是姓褚。 “寻得厉害的靠山,才能躲过这一劫”,教养嬷嬷的话像是个魔咒,不停地在苏嫱的耳边回荡。 她知道这是梦,可这具身体却不受意识操控,原主似乎天真又大胆,她在那群人走近时,猛地冲了出去,撞开所有人扯住那位宰相的衣角。 “褚大人,求您救救我,我不想给先帝陪葬!” “大胆!” “这是哪个宫女?还不快把她拿下!” 太监们尖锐的怒喝声全成为了背景音,苏嫱愣愣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嘴里不受控制地说出既定的台词。 “褚大人,您是个好官,殉葬的旧俗已被废弃百年,为何我刚入宫,便要死在皇陵之中?” 父亲是个七品小官,经常在家里赞颂宰相的英明,这具身体也才十六岁,她天真地以为,能从英明的褚大人这里获得解救。 可对方却只是垂下眼眸,淡漠地看着这个突然从角落里跑出来的秀女,眼里未曾有一丝动容。 太监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莽撞又无知的秀女拉开。 “大胆!擅闯前朝,其罪当斩!” “褚大人岂是你能随便触碰的,把她给我拉下去关起来!” 这具身体还在挣扎,藏在她体内的苏嫱却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梦境里会出现褚叔叔,而且他竟然还摇身一变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宰相。 “褚大人!” “求您救救我……” 这具身体还在不断地哀求,很快,就有太监找来一块手帕,塞进她的嘴里,将所有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呜呜呜!” 侍卫也被惊动了,他们拖着大胆秀女的胳膊,眼见着就要将她拉到无人处杖刑。 领头的大太监献媚地朝着褚大人道:“大人,无知秀女已经被拖下去了,没惊扰您吧?” 男人站在原地,遥遥地看着那个被越拖越远的女孩,她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黑色的眼眸玲珑剔透,像一只养在贵人宫里的猫。 眼泪源源不断地从那双漂亮眼睛里滚落,其中的敬仰与期待也一点点地散尽,光芒变得微弱又黯淡。 再过不久,她便会彻底闭上眼,浑身沾染鲜血,再也一丝生机。 “等等。” 这话一出,侍卫们的动作立马停下。宰相的威信不仅震慑了前朝,连皇宫中的人也将他的话奉为圣旨。 苏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与褚叔叔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官朝她走近,在距离几十厘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呜呜呜!” 这具身体又升起了几分希冀,哀求地看着褚大人,渴望他能将她拉离死亡的结局。 对方终于动了。 他抬起手,将那块堵住她唇舌的手帕扯下,使得她终于能再次开口:“褚大人,求您救我!” 貌美秀女的眼角是红的,鼻头是红的,就连唇角也被磨蹭红了。 若是老皇帝没死,看到她的第一眼,怕是会将她升为美人,带在身边日夜宠幸。 褚疏呈淡淡地看着她,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真实的神情,他终于开口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人听得如坠冰窖,寒意刺入骨子里。 “你是送入宫的秀女,生死乃皇家私事,本官如何干涉?” “将她送回秀女坊罢,今日之事,本官不予追究。” 他说完这两句话,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再也没多看她一眼。 这番行为落在周围人的眼里,就是褚大人心善,未曾降罪一个小小的秀女,已经算是天大的开恩。 苏嫱愣愣地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逐渐与褚叔叔的身影重合,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不愿见到褚叔叔对她如此冷漠,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情义。 “不要走。” 她想伸出手留下他,凑巧地是,这具身体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褚大人,我是选进宫的秀女,但未曾分配,还不算进入皇家,您、您可以带我走吗?” 历届入宫的秀女,先由皇帝挑选,剩下的分配给皇子,再剩余的,则有机会赏赐给圣上信赖的官员。 梦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地荒唐。 苏嫱看着这具身体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求得“褚大人”的垂怜,他仅仅只是让人将她带回后宫,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过年轻秀女的直白勾引。 意识再度恍惚,陷入漆黑的混沌中。 不知掠过多少个场景,才又闯进秀女的身体,看到一顶顶小轿被抬向皇陵,哀哀的哭泣声落了一路。 旁边轿辇的秀女已经哭肿了眼:“一到皇陵就会被宦官勒死,我不想死!” 苏嫱被这股悲伤感染,也跟着落了许多泪水。 她不明白为何这个梦如此真实,不仅剧情都十分连贯,连情绪都这么地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一顶顶小轿停到皇陵外,苏嫱也被几个太监拉下轿辇,带进一个空房间。 “这是鸠酒,喝了您就安心地去吧!” 苏嫱能感受到这具身体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转折,可惜梦里并无奇迹发生,她被迫饮下鸠酒,很快就倒地不起……意识在这一瞬间被扯出身体,仿佛有只手将它囫囵地挥走。 梦,瞬间惊醒。 苏嫱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惊醒时的情绪最盛,那股濒死的绝望与凄凉不停地萦绕在心头,使得她本能地攒紧了自己的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苏嫱回想着梦里的一切,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男人无情走开的画面。 梦是现实的投映。 她只能想到是自己对褚叔叔产生了惧意,认为他早晚有一天会不顾一切情义,对她下手。 就像赵琛说的那样——她会死在十八岁。 苏嫱打了个寒噤,突然想起昨晚的回复,她答应了赵琛,要去他家见他爷爷。 没有跟褚叔叔报告,她匆匆忙忙地找到司机大叔,坐着他的车下了山。 等那辆豪车将她放在市中心,苏嫱遥遥地看着它消失在视野里,然后转身坐上公交,按照赵琛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你终于来了。”赵琛打开门看到苏嫱后,很是松了口气,“我爷爷就在后院,你跟我过去吧。” 苏嫱来得时候慌张,进来了才有心情打量四周。 她的同学显然家境也很不错,住在南市的别墅区,拥有一栋独立的带花园小别墅。 赵琛察觉到她的视线,解释道:“这是我们暂住的地方。” “我爷爷帮一家老总算命驱邪,他把自己的房产租给了我们。” 这会儿,苏嫱心里才有些许“高中同学是道教世家”的实感。 “谢谢你。” 赵琛摇摇头:“我说过,要帮你解除死劫。若是你愿意,可以在我家暂住,那具千年僵尸绝对找不到你。” 苏嫱沉默了片刻,没有回这句话。 两人很快就来到后院,苏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白发老爷爷,后者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拄着龙头拐杖,目光炯炯有神。 “你就是我孙子的同学?” 老人率先开口,洪亮的声音直接传到苏嫱的耳边,将她震得浑身一僵。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赵爷爷您好,我叫苏嫱,是赵琛曾经的同学。” “嗯。” 老人应了一声,随后目光就一直落在苏嫱的身上,神色也变得越来越严重。 赵琛有些等不及,催促自家爷爷:“到底什么情况?” “你这位同学,怕是已经被僵尸吸过血,尸毒入体了。” 苏嫱还没有反应,赵琛的面色先变了,他跟随爷爷修行,自然明白尸毒入体意味着什么。 “你不能再待在那里了!”赵琛抓住苏嫱的手臂,严肃地看着她,“尸毒尚浅时还能拔除,若是太深就晚了!” 苏嫱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她的唇蠕动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若是尸毒逐渐积累,深入体内,会怎么样?” “会死。”赵爷爷接过话头,“尸毒植入得越深,你的身体就会逐渐腐烂发臭,直到痛苦地死去。” 原来这就是她的死劫吗? 苏嫱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大的悲哀,她突然很想哭,却又强行地忍住了自己的害怕与懦弱。 “你就住在这吧。”赵琛看出她的茫然,当即开口,“我可以配合爷爷帮你拔出尸毒,遮掩你的气息,这样一来,那具僵尸就再也没法找到你。” 这是一个最好的建议。 苏嫱完全可以选择接受,没有地方比道士家更有安全感,更何况还可以拔除体内的尸毒。 但她发现自己没法点头答应。 许久之后,苏嫱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0节 “谢谢你们。” “但我躲不过的,叔叔知道我的大学,也知道我报考的专业,他迟早会找到我。” 赵琛冷声道:“僵尸为祸人间是道家的责任,我去解决了他!” “胡闹!” 洪亮的嗓音再次震住整个后院,穿着唐装的老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失望地看向自己的孙子:“那是一具千年僵尸,修为深不可测,哪怕是我,都没有把握将它杀死,你要去送命吗?” “那该怎么办?它已经混进人类社会,今日能害死苏嫱,明日就会害死更多人,难道我们要坐视不理?!” 苏嫱默默地听着爷孙俩的争执,心却早已凉到谷底。 不是因为僵尸无法对付,而是因为体内的尸毒……她主动送给褚叔叔吸血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一只兔子主动跑到老虎的嘴边,是只猛兽都不会拒绝鲜美的食物吧? 至于这个食物会不会因他而死,那就不需要考虑了。 对僵尸的恐惧都没有悲伤来得多,她不明白为什么褚叔叔要对她这么残忍,昨晚他说的每一句话,如今都像是赤裸裸的嘲笑。 他仿佛在告诉她——我本来不愿意害你,但你主动凑上来,那么我也不会顾虑,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被吸血的次数越多,尸毒就注入得越深。哪怕她的身体逐渐腐烂、内脏逐渐侵蚀,他是不是也只会惋惜地叹口气,然后温和地告诉她这是没办法的事? 明明花费十年资助她的是他啊,这么多年的时间和心血难道只是一时兴起吗? 苏嫱的心被一具残酷的僵尸撕扯得鲜血淋漓。 她把褚叔叔当家人,哪怕发现他是个非人的恐怖存在,也没想过要退缩。 而他却谎话连篇,如同清晨梦境里的“宰相”,看起来温和心善,实则剖开全是残忍。 不知何时,爷孙俩的争执已经停下。 拄着拐杖的老人愧疚地站在苏嫱的面前:“孩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如今能够接近那具僵尸的只有你。” “我更希望你能回到他的身边,将这个符纸化作符水让他喝下去。僵尸最怕符咒,如此一来,他必会处于一段长时间的虚弱期。” “那时我变回亲自上门,铲除这个千年祸害!” 为了安抚这个年轻的女孩,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这是祖上传下的丹药,能够抵御尸毒的入侵,可保你安然无恙。” 他的决定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十分自私的,几乎是将一半的风险转移到苏嫱的身上。 若是千年僵尸发现了她的陷害,那么她的生命就会瞬间走向尽头。 赵爷爷也很忧虑,他担心她并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可他和她都没得选。 千年僵尸已经知道她的所有信息,就算她能躲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还不如趁着没打草惊蛇时,干脆果断地解决了对方。 在老人的注视下,苏嫱僵硬地接过他手里的符纸。 “好。” 她答应了,哪怕声音轻得连阵风都能吹散。 赵爷爷的心落了下来,他再次强调道:“这张符纸由我先祖所绘制,仅此一张,绝对不能弄丢!” “我明白,谢谢您的帮助,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苏嫱早在听到“尸毒”一说时,就开始魂不守舍,哪怕继续待在这,也听不进更多的话了。 她转身往外走,赵琛丢下自己的爷爷,追上去将她送到门口。 “对不起。” “我说过要帮你解除死劫,却还是只能让你涉险。” 苏嫱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是她识人不清,贪心太过,痴心妄想。 若不是对温情太过向往,她也不会傻傻地跑到僵尸窝,主动将自己的性命递给僵尸。 “谢谢,我要走了。” 苏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开解愧疚的赵琛,很快就消失在别墅外。 赵琛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垂头丧气地走进别墅。 “爷爷……” 站在院子里的老人遥遥地望着自己的孙子:“你在怪我吗?怪我让你的同学回到危险之中?” 赵琛没说话,但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着相了。” “若是她足够聪明,就知道我给出的路,才是唯一的生路。” 观她身上的尸气,显然已经与那具千年僵尸牵扯至深。况且,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只要千年僵尸想,那么注入的尸毒不一定会致人死亡。 可一具僵尸怎么可能会心存好意,与他为伍,不过是助纣为虐。 若是她自己不舍……老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符纸才不是关键,被毁掉也无妨。 最重要的是那瓶丹药,那个女孩为了生存,一定会吃。 只要她吃下,那具僵尸再吸食她的血液,就再也没法反抗了。 老道士想了很多,面上却不漏分毫。 他扫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孙子,突然道:“收拾东西,我们去山上等着。若是你的同学出事,也好及时相救。” 这么一说,赵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最害怕的就是苏嫱出事,如今爷爷愿意去庄园外守着,就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好!” 作者有话说: 大肥更! 第109章 土豆排骨豆角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腐烂。”) 苏嫱自己打车回了庄园。 从市中心开到郊区, 跑滴滴的司机师傅都觉得偏,全程收了两百多块。 这是高中生一周的生活费,向来节俭的苏嫱二话没说就把钱付了。 “苏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年迈的老管家等在庄园外, 看到她回来后, 脸上的褶子瞬间笑得舒展开来。 “跟同学玩得还开心吗?” 苏嫱抿唇,她的目光在老管家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如此鲜活,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和蔼的老人, 会是一具僵尸。 “开心。” 莫管家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她的身后,那里刚停下一辆熟悉的豪车, 它就跟在那辆出租车的后面回来。 苏嫱下意识扭头,她回来的一路上都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也就没有发现后面跟着另外一辆车。 她还以为司机早已回庄园了。 可对方怎么知道她坐在哪辆出租车、又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小姐,这是老爷专门派给您的司机, 以后再回来,叫他来接您就行。” 老管家还在和蔼地微笑,苏嫱对上他的笑容, 本能地打了个冷颤, 右手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的符纸。 “……好的。” 年轻的女孩低头答应,错开老管家的身影, 闷着头朝着住处快步离开。 到了后面,苏嫱几乎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 紧绷了一天的脊梁也终于坍塌下来。 为什么…… “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低沉的声音乍然从背后响起,惊得苏嫱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猛地回头, 只见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 对方刚刚合起膝盖上的书本, 抬头朝她望来,佛珠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清脆地响起。 “叔叔?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苏嫱刚松下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这是做了亏心事后的正常反应。 她的兜里还放着道士给予的符纸与已经空了的丹药瓶,一个可以伤害他,另一个可以保护她。 两个炸弹揣在怀里,随时都会被引爆。 更何况,从来没有进过她房间的褚叔叔,今天这么反常地出现在这里。 苏嫱没法不怕、不惧、不慌。 “我在等你回来。”褚疏呈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宝宝,过来。” 苏嫱不想过去,但她更不敢拒绝,犹豫几秒后,还是心惊胆战地走到他的身前。 “叔叔,我想洗漱休息了。”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就是驱赶留在房间里的成年男人。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1节 褚疏呈只当听不懂,食指依旧敲着自己的膝盖,眼神无声地催促着自己养大的女孩。 ——坐上来。 苏嫱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意味,眼里顿时起了一层水雾。 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明白了这个姿势意味着什么。褚叔叔每次想要吸血时,最衷爱的就是面对面抱坐。 叔叔,别这样对我。 求饶的话停在嘴边,始终没法不顾一切地说出。 眼前的水雾越积越多,就像是雾蒙蒙的阴天,下一秒就恍如要降下阴冷细雨。 苏嫱没得选,她只能默默地坐到男人的腿上,主动将脖子送上去。 就像一只引颈就戮的羔羊,等待着屠夫放完它的血液。 “真乖。” 褚疏呈喟叹一声,什么也没多说,低头就咬上她的肩膀。 “呃!” 他咬得太狠,苏嫱第一次感受到实质性的刺痛,濒死般仰起头颅,将自己最致命的弱点“奉献”给了一只残忍无情的僵尸。 她以为疼痛会持续很久,但只是过了几秒,冰冷尖锐的牙齿就从血肉里撤开。让人失神的毒素还没来得及注入,只有些许血液被吸走,这一次的过程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异常草率。 苏嫱有些茫然,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提前放过她的男人。 褚疏呈抬起手掌,静静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他的进食不知为何被迫打断,语气却冷静地毫无波动。 “今日不吸了。” 这会儿,苏嫱竟然还傻傻地追问:“为什么?” 褚疏呈拢起她的衣领,淡淡道,“你的抵触会反馈在血液里,尝起来便是苦的。” 血液怎么可能会是苦的? 血只会是腥的。 苏嫱不相信褚叔叔的说辞,她宁愿相信他是察觉出她的抵抗。 褚疏呈:“为什么要抵触我?” “我、我没有抵触你。”苏嫱别过脸,避开他的疑问,“我只是累了。” “逛街太费体力,我现在很想休息。” 她说完这话,敏锐地察觉到褚叔叔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趁着这个机会,她挣扎着起身,重新站回地面。 “叔叔,你回去吧,我要洗澡了。” 褚疏呈没回话,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像一具千年不朽的尸体,投过来的视线让人如芒刺背。 苏嫱为了隐藏内心的慌乱,连忙绕到角落去倒水。 “宝宝,给我倒一杯。” 男人的喑哑嗓音使得苏嫱的手慌乱地颤抖了一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玉制的茶杯上,老道士的话在脑海里回荡。 ——“我更希望你能回到他的身边,将这个符纸化作符水让他喝下去。僵尸最怕符咒,如此一来,他必会处于一段长时间的虚弱期。” ——“那时我变回亲自上门,铲除这个千年祸害!” 苏嫱的呼吸变得沉重。 她想起每一次的吸血过程,那丢脸又狼狈的失神状态,或许就是僵尸“尸毒”注入的后遗症。 那会儿,褚叔叔是什么反应? 他乐见其成,甚至因为她的失态而扬起餍足的笑,编造一堆的“情话”来哄骗她。 饮用水逐渐注满茶杯,看着水渍飞溅的几秒里,苏嫱的心里生出强烈的怨怼。 人终究是自私的吧? 否则她怎么会对敬爱的褚叔叔生出恶意? 或许她从头到尾都错了,不该来这个庄园,不该寻求所谓的情义,不该与端坐在神坛的“佛像”拉近距离。 人性根本不值得考验。 苏嫱背对着褚疏呈,她魔怔地掏出兜里的符纸,轻轻地丢在茶杯里。 朱砂与黄符入水即化,很快就混在透明的饮用水里,重新变得无色无味。 再次转身时,茶杯稳稳当当地被苏嫱端在手里,朝着褚叔叔走去的那几步路变得漫长又磨人,但不论如何煎熬,终究还是到了。 “叔叔,这里没有茶叶,喝点水吧。” 到了这会儿,苏嫱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可以这么地冷静,她把茶杯递到男人的面前,看着那只冷白的手掌接过。 褚疏呈隔着杯壁探出水温,无奈地笑了笑:“这是冷水。” 他向来喝得都是温烫的茶水,若是重新再接,势必要倒掉一部分,再重新注入热水。 倒掉一部分……符纸还能发挥百分百的作用吗? 苏嫱的心冷到极致时,竟也变得勇敢起来。 “叔叔,我不想再接了。” “冷水不能喝吗?” “也可以。” 褚疏呈也没介意,他转动着茶杯,忽地抬起眼,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嫱浑身一震。 她被那道洞若观火的视线定在原地,感觉皮肉都被褚叔叔剖开,恶毒的想法赤裸裸地张贴在心脏上,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股战栗感只持续了一秒,眨眼间便消散了。 褚疏呈抬起手里的茶杯,垂眸看着水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动,换做任何人来看,都只能看出这是一杯最普通的冷水。 由心爱的女孩亲手接来的水。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其实我还是更喜欢热水,但只要是你接的,我都爱喝。” 说完这句话,那只茶杯很快就抬到嘴边,眼看着就要喂进嘴里。 苏嫱沉默地瞧着这一切,她所站的位置,正好能看清杯口的倾斜角度,再有几厘米,饮用水就会沾上褚叔叔的唇角,顺着唇缝咽入喉咙,直接流到胃里。 千钧一发间,她猛地伸出手,打飞了那只茶杯。 砰。 昂贵的杯子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褚疏呈的茶水被掀翻,却没有丝毫诧异与意外,他静静地抬起眼,与苏嫱对视上的那一秒,无奈地叹了口气。 “冷水其实也能喝……” “你早就看穿了对不对!” 与他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嫱的崩溃,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很快就汇集成汪洋,砸落在十分难打理的地毯上。 “宝宝。”褚疏呈伸出手,试图将她拉到身边,“你听我说……” 啪。 苏嫱狠狠地扇开他的手掌。 她的眼里含满了怨怼,往日最乖顺最依赖长辈的女孩发现了隐藏的真相,坚守的世界轰然倒塌。 “褚先生。” 她甚至不愿意叫他叔叔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见了谁,你也知道我答应他们,你更知道那杯水里放了什么。” 苏嫱不愿意自欺欺人,男人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他完全没想过要在她的面前掩饰真相,沉默的原因只是想看她这个跳梁小丑能做到哪一步。 “活了一千年就这么高高在上吗?时间对你来说,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对不对?” “所以你才根本不把资助我的十年当回事,也不把我当回事,反正也只是一时兴起逗弄的蚂蚁而已。” “如今这只蚂蚁主动送到你面前,你根本不用顾虑,哪怕把它玩残了,丢在一旁任由它腐烂就好。你那冗长的寿命里,不缺任何一只蚂蚁,是吗?” 苏嫱恨极了。 她一点儿也不怕尸毒,她恐惧的是男人的狠心——若是真如同老道士所言,尸毒注入得越深,人类的身体腐烂地就越快。 那么褚先生根本不在意她的腐烂。 他在她身上花费的金钱、时间、精力,都可以抛在欲望之后,都可以全部丢弃。 有那么一瞬间,苏嫱恨不得害死他,再被他毒死。 作者有话说: 千年老尸:爱到深处才是恨,她爱我。 第110章 爆浆海盐麻薯 (“他该从哪里开始坦白?”) 剜心也不过如此。 褚疏呈那副很少有过波动的神情终于变了。 活了一千年带来的并不是高高在上, 而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他是一只老不死的僵尸,不是上天入地的神佛,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时间对他来说,就是最痛苦的东西。他若是不在意这十年, 那么以往一千年都该失去意义。 苏嫱的这些话, 何尝不是在剜他的心。 气恨她招惹他,丢下他, 忘记他, 怀疑他……甚至还轻信老道士的话,将他的心意与亲昵当作轻贱的玩弄。 丢在一旁任她腐烂?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2节 她早就腐烂过一次! 褚疏呈只觉得那颗早已失去跳动的心脏久违地刺痛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将苏嫱压在墙上, 将蠢蠢欲动的僵牙彻底扎进她的血肉,将大量尸毒不管不顾地注入她的体内,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同类,成为再也不会腐朽的永恒存在。 但男人到底活了千年, 情绪控制力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哪怕再心痛再愤怒,也能瞬间将所有的情绪敛入表象之下。 “宝宝。”褚疏呈再开口时, 称呼依旧亲昵且温和, 其中还夹杂着几丝无奈,“你也该承认, 这些年我对你的人生事无巨细,没有哪一处不妥当。” “若你恐惧我是只怪物, 怨恨我威胁了你的性命,那我可以向你保证, 从明天开始放你离开。” “你今日见到的老道士还算有些能力, 他可以拔除你体内的尸毒。” “我虽是个怪物, 却也不会言而无信,再次干预你的人生。” 他一句又一句安排得极为妥当,似乎是真的宽容眼前的小辈,哪怕已经尝过她的味道,却也绅士地愿意放过她,给她留出一条生路。 说到最后,褚疏呈平和地看向苏嫱:“以此全了你我之间的情义与缘分,这样可好?” 可好? 一点儿也不好。 他放手得太轻易,苏嫱的愤怒与怨恨顿时失去了方向。 还该怨恨什么呢? 这十年来,他对她已经做到极致,若没有他,失去了父母的苏嫱早该进入福利院,在复杂孤独贫穷的环境里挣扎求生,甚至不可能考上南大。 难道还要因为她的资助人是个僵尸,所以要抹掉他的恩情吗? 他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吸取她的血液,间接地将尸毒注入她的体内。可他现在都已经向她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威胁她的性命。 这不是很好吗? 苏嫱默默地站在沙发的角落里,她发现自己的悲伤与怨怼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厚,可这些情绪却又毫无道理。 最理智的行为,应该是答应褚先生的建议,明日就离开庄园,将一切情义恩怨彻底了结。 可……苏嫱无法控制自己的难过,她攥紧自己的衣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落。 “哭什么?” 褚疏呈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年轻的女孩牢牢地堵在沙发死角,他一如既往地用手掌抬起她的脸颊,看见那些眼泪的第一反应是可惜。 湿咸的泪水若不是在拥抱亲吻深入时流出,那便是浪费。 “不应该高兴吗?明日莫管家就会送你下山,你只需要彻底遗忘这两周发生的一切,遗忘我这个会吸血害人的怪物。再过半月,你就能去往大学开启另一段人生。” 不是这样的! 苏嫱揪紧了他的袖角,强烈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她努力了许久,才终于从嘴边挤出最真实的想法。 “我、我有那么一点害怕,但是我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褚疏呈像是没听懂,“那你是想留在这被我吸血?” “我也不想被吸血……” “那你想要什么?总不会还抱着要与我成为父女的可笑想法?” “不是!” 早在那一天之后,苏嫱就再也没有冒出“父女”“爷孙”诸如此类的想法,此刻否认得也很快。 褚疏呈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很苦恼:“我不可能与你做血缘亲人,你也怨恨我肆无忌惮地吸食你的血液。可我放你走,你又偏偏不肯。”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苏嫱不知道,她也完全混乱了。 到底要什么呢? 难道只是想赖在这里不肯走? 这一瞬间,羞愧几乎要将苏嫱彻底淹没。她无比清楚地察觉到内心的自私与贪婪,既不愿离开褚先生,又不愿被他肆无忌惮地当作血食。 那她想当什么,能当什么? 苏嫱颤颤巍巍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粉嫩的唇瓣无措地抖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的花骨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先一步零落成泥。 某个答案在心里悄然升起,她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面对那个比“父女”还要荒诞的贪婪念想。 说不出口。 也不能说。 哪怕褚先生对她说过那么多调情的话,苏嫱依旧没法将它当真。 他若是真的对她有那份心思,便也不会毫无顾忌地朝着她的身体注入尸毒。若此刻她再向他坦白,他会不会又觉得是她主动勾引他来吸血? 不,苏嫱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绝望,也不想再生出怨怼。她害怕自己会和今晚一样,做出可怕的事情。 明明看清了内心,却很快就凉了个彻底。 “我想下山。” 苏嫱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有些麻木,她扭头挣脱男人的禁锢,矮身从空隙中钻了出去。 曾经炙热的少女也开始胆怯起来,她在害怕中丢失了曾经孤注一掷的勇气,再也没法像刚来庄园那般,莽撞地冲到褚先生面前,询问他是否能够成为陪伴一辈子的亲人。 她背对着褚先生,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下山。” “您说得对,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前后不过几分钟,她的说法就完全变了个样,身后刹那间沉寂下来。 “确定了吗?” “嗯。” “明日我让你莫管家送你下山。” 苏嫱垂着头,低声道:“我想今晚走。” 身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许久过后,男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好。” 苏嫱的眼泪差点落下来,她连忙忍住,慌乱地往外跑。 没有什么行李需要带,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直接走就可以了。 眼看着就要跑到门外,头顶上的灯光突然熄灭,厚重的房门与窗户像恐怖片里的经典场面一样,明明无人推动,却猛地砸上,发出骇人的响动。 苏嫱还没来得及惊吓,身体瞬间失去重力,整个人朝着床榻上砸去。 “啊!” 落下去的同时,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叫。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陷入柔软的床被中,脑袋晕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另一具身体死死地压在下面。 褚疏呈没想过她真的要走。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千年前,那会儿他屡屡拒绝,她却持之不懈地靠近他,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成为他的房中人。 如今风水轮流转。 他窥伺她,她却把他当做亲人。哪怕今日如此逼迫,也不愿吐露一丝爱意。 难道真的是转世后喝了忘川水,将对他的情意也全部忘干净、再也捡不回来了? 褚疏呈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他一句话也没说,手掌顺着女孩脚腕往上伸,很快就挑开小小的布料。 苏嫱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不要!” 褚疏呈冷冷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明明是她偷偷躲进他的寝房,在半夜坐上他的手掌,一边哭一边祈求他的垂怜。 ——“褚大人,我真的不想回宫,您要了我好不好?” 丧失理智的僵尸在愤怒中,彻底撕下温润的假面,他总会回想到千年前,心底的空缺始终都填不满。 为什么? 他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腐烂,亲手将自己封进棺材里,只为了等待不知何时的重逢。 难道是为了报复他的冷漠与无动于衷,所以在前世诉尽了爱意的她,这辈子不愿意再开口,不愿意再给他一丝甜头。 褚疏呈手里的力道突然变重。 苏嫱像一只被捆在屠刀下的羊羔,发出一声悲鸣。 眼前闪过大片的白光,在极致的刺激中,她抓到了另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 也是这样羞耻的夜晚。 只不过是她主动坐上那只手,后者停留了许久,只是贴着,没有动弹过一次。 最后是她哭着起身,顾不得擦拭就离开了那间厢房。 画面一闪即逝,苏嫱根本抓不住,等到回神时,她的眼泪已经浸湿枕头。 冰凉的吻贴上她的唇角。 褚疏呈的手掌早已撤开,他沉默地抱着怀里的女孩,理智回归后,刚才的行为就变得异常地可憎。 “对不起。” 他埋在女孩的肩颈处,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没有任何记忆。 他何必那样逼她,要怪只怪那个老道士,哄骗了她。 若非气恨她的不信任,他也不会联想到前世,由此产生强烈的不满足。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3节 情意或许真的会使人变得愚蠢。 褚疏呈已经不再是千年前权倾朝野的宰相,他现在只是个老不死的怪物,哪里能祈求她再像前世那般接受他? 男人想通了这一切,便又恢复了温润的模样。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细软的巾帕,耐心又轻柔地帮苏嫱擦拭。 “我确实说了很多谎。” 褚疏呈在思索,一边擦拭一边思索,他在想要从何说起。 毕竟这短短的两周,乃至过往的十年,他都没说过几句实话。 起先是怕吓到她,后来便是他自己的恶劣欲望……想了几秒,他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坦白了。 “知道我为什么将你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楚吗?” 苏嫱从他开始擦拭时,就咬紧了唇,她讨厌他的行为,却又在他的动作间获得了快乐。 她在他的面前,总会轻易变成一滩水、一块泥,任由他揉成软糯可欺的模样。但泥人也有脾气,她心底的哀怨并没有消散,刚刚才发现的爱意也不敢倾诉,面对即将到来的坦白,她那隐秘的期待仿佛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肯开口应答。 “因为我在数,你什么时候才能满十八岁。” 褚疏呈总怕她被吓到,于是什么也不愿意说。事实上,这也很容易让人害怕。 哪个变态会在小女孩儿时就盯上她? 听起来像是要犯罪。 “我每一年都在数,都在等。”褚疏呈幽幽道,“哪怕是具僵尸,也总要遵循一下这个社会的法律。” 作者有话说: 某尸的心理历程:不是不想坦白,是每一个秘密每一个坦白都像变态…… 第111章 湖南铁板炒饭 (“叔叔,你把我变成僵尸吧。”) 他的解释太跳跃, 苏嫱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等到十八岁?” 漆黑的被窝里发出一声轻笑,褚疏呈缓慢又静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唯一一扇没关闭的窗户就在床头,月光洒进房间, 照亮了男人手里的动作。 他没有回答, 苏嫱却懂了。 她本能地往男人的怀抱外钻,脑子里浮现得全是自己幼时的模样, 一时很难接受:“我、我那会儿才不到十岁……” 褚疏呈微哂。 他又不是变态, 不可能真的对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起什么龌龊的心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将她当做童养媳养了十年。 千年前的老对头曾经嘲讽过,说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一旦划定某个界限,憋死了也不会迈出去。 “这就是我拒绝见面的原因。”褚疏呈将人抓回自己的怀里,“我永远都是这幅模样,若你在十岁时就将我当成父亲般看待, 日后还能扭转过来吗?” 苏嫱终于弄懂了。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所以你不是在资助贫困学生,你是在为自己挑选……” “童养媳。” 褚疏呈贴心地帮她补充完整, 明明说着枉顾道德的话, 脸上却没有丝毫羞惭。他甚至盯紧女孩的脖子,看着那块小巧的女性喉结因为纠结迷茫而不停地上下滑动。 他顺从本心地低头叼住, 含着添舐了几口。 “我的童养媳。” 苏嫱推也推不开,被迫仰起头, 无措地揪着男人顺滑的头发。在这种环境下,她还有心思顺着褚疏呈的坦白而走神。 怪不得、怪不得她提出“养父女”关系时, 他那么震怒。 这具莫名其妙找上她的僵尸, 分明就已经谋划好她与他的关系, 冷酷地敲定了她的归宿。 苏嫱在这一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她恶狠狠地推开了欺压在身上的老僵尸。 “我不信,你又骗我!” 她伸出酸软的褪脚,毫不留情地踹到男人的月要上,翻过身就要往床下爬。 褚疏呈反应很快,在她踹上的同时,就钳住她的脚腕,将人毫不费力地拖了回来。 “为什么不信?”他扭过苏嫱的脸颊,大拇指深深地陷在软滑的脸颊肉里,不解地逼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或许是因为心急,他的动作颇为粗鲁,苏嫱扭过头时,微红的眼眶里含着一泡欲落不落的泪水。 “如果挑选童养媳是你的癖好,那你为什么要花费十年养育,却又一点儿也不珍惜?” “吸血……我又没有拒绝过你。”苏嫱终于说出内心的委屈,她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这一点,“我甚至想过,如果你真的患上吸血症,就一直待在你的身边,若没法彻底治愈,能延缓多久,我就陪多久。” 委屈的泪水终于掉落。 年轻娇俏的女孩向来是真诚且炽热的,她怀揣着一股勇气莽进未知的庄园,屡屡向一具僵尸主动献祭自己。她对褚疏呈的在乎就摆在表明上,哪怕他得寸进尺,她也总会在心里帮他开脱。 但有一点是她无法释怀的。 “你就完全不一样。” “你说着最好听的话,什么要永远待在一起什么把我当成童养媳,这都是表象!你明明知道尸毒注入的次数多了之后,我的身体会开始腐烂,甚至走向死亡。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不仅瞒着我,还用其他借口来忽悠我!”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就算是童养媳,你也把我当成了次抛的……” 褚疏呈的心很难不被触动。 他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孩,在最开始的几秒甚至无法反驳,直到他闭紧眼,终于肯说出掩藏在最深处的不堪。 “尸毒确实会害死人类。” “但你不会死,也不会腐烂。” “千年僵尸注入的尸毒只会改造你的身体,让你再也感受不到死亡与时间的存在,你将永永远远地跟我在一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夜里回荡,“宝宝,别恨我。” 别恨他的自私与贪婪,强制与不堪。 褚疏呈已经无法再承受她的死亡与腐烂,哪怕这一天还很遥远,但无人知晓意外什么时候来临。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也绝对不会再让她任人宰割。 “那个哄骗你的老道士,他都活不过百岁。但我可以让你一直活下去,永远陪伴着我。” “宝宝,是你自己说的,你想永远跟我待在一起。” 苏嫱早在他解释时,就惊诧地微张着嘴,直到最后都没有合上。 “你、你的意思是,我也会变成一具僵尸?” “嗯。”褚疏呈紧紧地盯着她的反应,他害怕看到她的退缩与抵触,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放弃。 宁愿让她恨他,也不愿意再看到旧事重演。 但……谁又想被放在心尖上的爱人痛恨呢? 褚疏呈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手臂悄无声息地收紧了。 苏嫱愣愣地发问:“那、那我还算是活人吗?还能吃饭上学晒太阳吗?” “可以,你被我的尸毒改造,不用惧怕阳光。” “那我会想要咬人、喝别人的血吗?” “不会。” “那我跟现在有什么不同?” 她的这一系列疑问,使得褚疏呈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惊喜,至少他面对的是疑惑而不是抵抗。 “没有太大的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不老不死。” 苏嫱的心里闪过几丝违和:“如果是这样,大部分人都应该想成为僵尸吧?” 褚疏呈沉默片刻,最终如实道:“宝宝,你以为不老不死是什么好事吗?” “你会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看着身边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亲情再也无法捡回,爱情与友情不断地割断再寻找。还要因为不老的容貌躲在人群之外,成为游离在这个世界上的透明人。” “一旦被人类与道士发现身份,将会面临排斥、恐惧与背叛,要么躲开要么死在道士的手里。” “现在它还是好事吗?” 他的语气太沉重太严肃,苏嫱甚至能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一股沧桑与虚无,仿佛他已经等待得够久,疲惫得只想面临死亡。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褚叔叔,于是慌乱地摇摇头:“不是。” 褚疏呈又笑了。 “对我来说,它是好事。” 只有时间足够,他才能等到自己想要的人。 “但对你来说,一切都是未知。” 也许她再成熟一些,会后悔会怨恨。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放过她。 男人没有细说,但苏嫱却从他的眼里读懂了未尽的含义。 “叔叔。”她又愿意恢复这个称呼了,脑袋缓缓地靠上他的胸膛,身体软成一滩水,“你把我变成僵尸吧。” “我说过要永远陪着你,我不想食言。” 褚疏呈的呼吸一滞:“不后悔?” “不知道。”苏嫱摇摇头,“就算真的后悔,我也会承担自己的责任。”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真的能想明白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褚疏呈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敲定离手,她的生死已经落在他的手里。 高大的男人覆盖着女孩的身体,缓慢地垂下头颅,千钧一刻之际,一只纤细的手掌猛地抵住他。 苏嫱咬紧唇瓣,目光闪烁不定。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4节 “庄园里的那些旗袍姐姐……”苏嫱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嗓音都变得委屈极了,“也是你的童养媳吗?你活了一千年,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挑选长相漂亮的女孩,再将她们哄骗变成僵尸?” 褚疏呈明明在等待屠刀的降临,却突然听到了让人震撼无言的质问。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冷静下来……冷静不下来! 褚疏呈伸手掐住女孩的脸颊,语气变得十分冷硬:“你觉得我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我怎么知道。”苏嫱别过头,仅是侧脸都流露出了无限委屈与倔强,“你说你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抗拒不了漂亮小女孩的接近,你的定力看起来也就那样。” 褚疏呈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前几日随口说出去的话,变成回旋镖扎进自己的心口。若她恢复记忆,自该知道他是多么冷静自持的人!可她偏偏没有记忆! 男人恨恨地扭过女孩的脸颊:“那些都是皇陵里的陪葬秀女,早已死去千年,如何与你相提并论?” 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至于去翻老皇帝的坟,将一些枉死形成的死僵挖了十几个出来,填满庄园好来伺候她。 “你没看出来吗?她们毫无自我意识,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罢了!” 温润淡漠的老男人很少有这么急迫的时候,他恨不得亲自出去拉几具死僵进来让她看看。 被他这么一解释,苏嫱顿时有些羞臊。 她也只是一时想起好友赵彤彤的话——庄园里这么多旗袍美人,谁知道是不是主人的喜好。 “皇陵一封,整座墓里都是死气,枉死在里面的陪葬之人最容易变成死僵。那些侍女曾经伺候的是皇室之人,相貌已经是千挑万选之后的,而非我贪恋她们的样貌。” 褚疏呈一眼便看出年轻女孩的所思所想,不如此时此刻全部解释个清楚。 以免日后再被她的闺蜜撺掇,觉得他并非良配。 他和她就是这个天地间最情比金坚的佳侣! “叔叔,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苏嫱扯了扯男人的袖管,盯着他那紧抿的唇角,羞涩地凑上去亲了亲。 “你快把我变成僵尸吧。” “免得我明天醒来又后悔了。” 这个世界上,想要做成什么事,必须要靠一时上头。若是再多给些时间慢慢思考,就会横生变数。 她主动拉下衣领,将白皙精致的脖颈主动送上去。 “叔叔!” 那双漂亮的眼睛期待又焦急地催促着,还掺杂了一丝哀怨,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在犹豫什么? 褚疏呈的手掌缓慢地摩擦着那处细腻的肌肤,短暂地晃了晃神。 其实没变。 他放在心里的爱人哪怕转世,眼里倒映得还是他,莽撞又炙热,管不了太多未来。 她真的很好哄。 褚疏呈笑了笑,伸手拉上她的衣领,将白皙的肩头彻底遮住。 “宝宝,今天太晚了。先睡一觉,睡醒再说。” 苏嫱迷茫地看着他,很快就被男人遮住那双干净的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 “要想将你彻底变成僵尸,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还要准备什么? 咬上她的肩膀,将尸毒注入进去,不就好了吗? 苏嫱想不通,但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困意逐渐袭来,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思考细节。 “好吧。” 褚疏呈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地变成平稳,直至彻底陷入深眠。 他想继续留在这,名正言顺地搂住苏嫱,彻底地融进她的生活里。 但现在还不行。 他刚解决完最重要的事情,现在还需要去解决两个小小的蚂蚱。 苏嫱不知道褚叔叔已经离开房间,身边的被窝逐渐变得冰凉。 她只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是上次那个梦的延续,苏嫱的意识依旧投入了那具年轻女孩的躯体里。原身没有被鸠酒毒死,昏迷间,有人将她运到了另一个地方。 睁眼醒来时,四周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宅院。 年迈的莫管家竟然也出现在梦中! 他此刻正笑眯眯地指使着一群侍女帮原身布置院子。 “苏小姐,您是进京投靠老爷的远方表妹,一路赶来实属不易,日后安心在府里住着就好。” 作者有话说: 晋江古言表妹文学(狗头) 大概这周完结这个单元! 第112章 爆汁炸杏鲍菇 (“是她明晃晃的罪证。”) 原身没有弄懂自己的境况, 十分茫然:“哪位老爷?” “自然是当朝宰相褚大人。” 这话一出,苏嫱感受到原身从迷茫到明悟,眼里迸发出感激与倾慕的光芒,甚至还落下喜悦的泪水。 “我就知道!父亲常说褚大人是个好人, 他果真救了我!” “嘘。”莫管家连忙制止, “此类话以后莫要再说了,苏小姐家乡遭遇洪水, 父母俱亡, 只能来京投靠老爷,日后便是宰相府内的表小姐。” 从殉葬秀女变成宰相府的远亲,舍弃过往种种, 连名字也变成了宰相亲赐的“苏嫱”。 但原身显然适应良好,就此在宰相府住下。 梦境变幻多端,苏嫱的意识很快又从原身的体内飘出,成为定在半空中的第三视角, 旁观了梦里的她在宰相府居住的后续。 褚大人十分忙碌,经常会在朝堂待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到府中, 又会彻夜点灯浏览公事。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救过一个无辜秀女, 只将她摆放在后院,吃喝用度一应不缺, 见面的次数却少得可怜。 梦里的她起先不敢主动去找褚大人,直到半年后, 她忍不住思家之心,取得莫管家的许可, 偷偷地回去看过父亲与母亲。 原以为是阖家欢喜, 谁料古板的父亲却并不认她, 宁愿她作为秀女给先帝陪葬,也不要改名换姓做出侮辱门楣之事。 他甚至想要将她沉塘而死。 原身连带着笼子被沉下水塘的那一瞬间,苏嫱的意识再次被拉入她的体内,窒息与悲恸同时袭来,将她的心脏连同肺部快要压爆。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她知道错了,不该贪图亲情,不该回这个早已容不下她的家! 窒息感那么真实,苏嫱也分不清自己是被沉塘的陪葬秀女,还是现代社会里被资助的贫困学生。 褚叔叔、褚大人……救救她,救救嫱儿…… 心底的呐喊是那么地强烈,只有在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褚大人的依赖,她也只能依赖他。 扑通。 又一道身影跳下水塘,朝着她的方向飞快地游来。直到那只强壮的手臂拽住了关押她的木笼,她才勉强睁眼看清来人。 是濒死前的美梦吗? 为什么会梦到褚大人来救她了? 苏嫱浑浑噩噩地伸出手,掌心触碰到男人的手背,只换来他的侧头一瞥。 哗啦。 两人一笼破水而出,关押苏嫱的木笼被硬生生拽到岸边,铁链锁紧的笼门被赶来的莫管家派人打开。 湿漉漉的女孩仿佛是吓傻了,哪怕危机已经解除,也愣愣地待在里面没敢出来,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呆呆地盯着站在外面的男人。 直至浑身湿透、来不及更衣的褚疏呈伸手将她抱出来,大步朝外走去。 苏嫱还能听见落在后面的莫管家正在高声斥责:“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害宰相家的表小姐!还不赶紧把他们绑起来送官!” “冤枉啊!这孽女是……” “还不赶紧捂住他们的嘴!” “唔唔唔!” 苏嫱分明听清了亲生父母的求饶,脑袋本能地缩进褚大人的怀里,寻找着最安全的寄居地。 “没事了。” “回府罢。” 清冷的男音在耳边响起,他没有骂她也没有责怪她,两句平平无奇的话语在那一霎那拨动了彷徨少女的心弦。 回府……她现在没有家了,只剩下宰相府这一个去处。 眼泪打湿了褚疏呈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官服,但他却毫不在意,一路将怀里的女孩抱回府。 后面的进展再次变得飞快。 苏嫱看见自己变得主动,日日都会提着一盏灯笼等候在府门外,期盼着褚大人的归来。夜里书房烛灯长明,她也会亲自送一份宵夜过去,静静地等着褚大人吃完。 哪怕褚大人对她依旧不冷不淡,仿佛那一日的安抚与救助只是一场幻影。但苏嫱不在意这个,她将一颗心全部放在名扬天下的宰相身上,眼底的情愫一日比一日明显与炽热。 年近十七岁的女孩原以为能一直陪在褚大人的身边,哪怕没有任何关系,她也甘之如饴。 直到某天,她被叫到书房,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筐男子画像。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5节 “过来看看。”褚疏呈淡淡道,“你今年已十七,再耽误下去,不好寻找夫家。这些是我命人寻来的适龄男子画像,家世品性相貌俱佳,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彻底将苏嫱给劈傻了。 她已经遗忘这只是一场梦,而是真切地融入了梦里,成为此刻如坠寒窖的表小姐。 “我不想嫁人。” “胡闹!”褚疏呈面色一冷,“不嫁人,你想一辈子蹉跎在宰相府吗?” 苏嫱紧紧地咬着唇,倔强地抬头与他对视:“我想一辈子留在这。” “我这条命是褚大人救下来的,为何不能永远陪在您身边?” 男人许久没有回话,直到袖角被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掌攥住,他垂眸,看到自己从宫闱之中救出的女孩跪在地上,膝行到他的面前。 “褚大人,您若真是想让我许个好人家,不如纳了我吧!我身份低微,做妾室也可以的!” “还是说,您嫌弃我曾经入宫当选秀女,差点成为先帝的嫔妃?” 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地从面颊上滑落,唯独那双漂亮的眼睛,倔强又渴求地望着他。 褚疏呈迷失在那道目光里,许久后才挪开视线。 “你是我的表妹,身份并不低微,也无人能嫌弃你的过往。” “我已有三十三,若是正常娶妻生子,都可为人祖父。你莫要被救命之恩蒙蔽,错失挑选其他青年才俊的机会。” “我没有……” “今日就此作罢,画像你拿回去挑选,过几日再给我答案。” 褚疏呈不再给苏嫱反抗的机会,当即就叫人将她带离书房,连同那筐男子画像。 他心意已决,显然是一定要给苏嫱挑选合适的夫家。 从那天开始,她就不断地以各种方式面见京城里不同的英年才俊。至于褚大人,则又开始早出晚归,一个月都见不了几面。 苏嫱逐渐变得沉默,连身影也愈加消瘦。 终于熬到官员休沐之日,褚疏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都没有出来,到了夜半三更才熄灯回寝。 刚回房,他就察觉到寝床上多出一个人。府中,能无声无息进入他书房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沉默片刻后,褚疏呈只当不知,一如既往地躺下。 几秒后,一具柔软沁香的娇躯就从背后缠住了他。 男人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 贴上他的娇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轻纱,月几肤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他的身上。 “褚大人……” 苏嫱颤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回忆着册子里的教导,又是羞耻又是期待地起身坐了上去,将它压在被褥之间。 “我不想嫁给其他人。” “您要了我吧!” 她的哀求是那么地诚挚且热烈,甚至胆大包天地做出寻常闺阁女子从未涉及过的羞耻之事。 话本里说过,男子无法拒绝女子的求欢,尤其是如此……亲密的接触,没人能抵抗。 苏嫱等了许久,那只手并没有嫌恶地抽离,也没有难耐地逗弄。 它的存在感明明那么强、那么火热,却又纹丝不动,将她的期待与爱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泪水打湿了床褥。 苏嫱到底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养,在长久的沉默与对峙中,她哭着爬下c榻,扯过外衫狼狈地跑出了男人的寝房。 在她离开后,褚疏呈依旧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举起那只手,停在鼻翼间,随着呼吸轻轻地嗅闻。 让人上瘾的幽香。 明晃晃的罪证。 …… 苏嫱是哭醒的,哪怕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明白自己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却也没法快速地从悲苦的情绪里走出来。 太沉浸了。 她像是变成梦里的人,体验了那又酸又涩又甜的两年时光。 “叔叔?” 苏嫱扯着被子,难过地从床上坐起,环顾一周才发现——褚叔叔已经离开了。 他为什么要离开? 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讲道理的悲伤,仿佛曾经已经被抛弃过无数次,产生了强大的心理阴影。 苏嫱赤着脚踩到地面上,开灯开窗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失落逐渐涌上心头,她只能安抚自己,褚叔叔只是为人绅士,所以才不愿待在她的房间趁人之危……可是他趁人之危的次数还少吗! 苏嫱还能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窒息般的悲苦再次涌上心头。 她不想再忍,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外套,刚准备披上身,一个玉瓶就从口袋里滚出,沉闷地摔在地毯上。 是赵琛的爷爷、那个老道士给她的丹药,里面已经空了。 苏嫱盯着它看了半晌,弯腰捡起,随手扔进垃圾桶。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她很快就披上外套急急忙忙地下楼,朝着褚叔叔居住的亭楼跑去。 就算、就算那里没有床,只有一具棺材,也不是不可以睡。 她只是不想离开褚叔叔,更不想像梦里一样再三被拒绝。 苏嫱的娇小身影穿梭在回廊间,刚跑到一半,突然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琛?” “你怎么在这!” 从另一头跑来的赵琛在看见她之后,眼底的担忧瞬间被惊喜替代,他来不及多说,上前拽紧苏嫱的手腕。 “爷爷已经跟那只千年僵尸对上,我是来找你的!” “快跟我走!现在就下山!” 作者有话说: 噫,变态。 第113章 爆炒羊骨头肉 (“准备了好吗?”) 苏嫱被赵琛拽着跑了几步, 这才反应过来,震惊地停在原地。 “你说什么!” “你爷爷什么时候来庄园了?” “他还和褚叔叔对上了?” 提到这里,赵琛就有些心虚,爷爷的计划确实没有经过苏嫱的同意。 “我们原本是想着在附近守着, 等到那具僵尸虚弱之时, 也能立刻出手,将你救下来。” “对了, 那张符纸你用上了吗?” 苏嫱垂眸, 摇摇头:“我刚把它融进水杯里,就被打翻了。” “他发现了?!” 赵琛大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具僵尸闻到了水里的符纸味道, 当场拆穿了他们的阴谋。 他连忙追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 “那就好。”赵琛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那具僵尸突然找到我和爷爷隐匿的地方,若不是爷爷引开他, 我也没法趁机来找你。” 他心里着急,又想去拽苏嫱。 “快,你跟我走!” “我不走。”苏嫱往后退了好几步, 避开他的手, 冷静道,“符纸我没用, 你爷爷打不过褚叔叔,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面对。” 心底最担忧的事情被她这么直白地点出来, 赵琛有些沉默,但很快就又找回理智:“我爷爷好歹也修行了几十年, 就算打不过, 也有保命的招数。至于你我, 一个是普通人,一个修行还不到位,去了徒添累赘,不如赶紧下山,也好减轻爷爷的负担!” 他说得倒也没错,但苏嫱却不愿意继续与他纠缠。 “赵琛。”她叫住他,“你带我去找你爷爷吧,我不准备下山了。” 不准备下山? 赵琛皱紧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嫱突然转变态度。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留在这里,被那具僵尸害死?” 苏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颗熟悉的丹药,塞到了赵琛的手里。 “谢谢你们的丹药,但我可能不需要它。”盯着少年疑惑的目光,她有些愧疚,“对不起,其实一开始我去找你们,也只是想弄清僵尸身上的秘密,从来没想过离开庄园。” 她当时乍然得知一切,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不是留在赵琛家里拔除尸毒,而是带着秘密回到庄园,独自面对一切。 只不过老道士率先开口,希望她能带着符纸与丹药回到庄园对付千年僵尸。苏嫱确实拿了符纸与丹药,按理说,她应该赶紧吃下那颗丹药,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她没有吃,反而还动过销毁它的念头。若不是想到这种宝物属于他人,她可能就真的销毁了。 “无论符纸有没有成功起效,我都不准备将你们叫上山。” 刚回来时,她的心底酝酿着滔天怨怼,只想两败俱伤。若是褚叔叔喝下符水,发现中了计,大不了她舍弃这条命,也要与他论个究竟。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6节 年轻就是容易冲动,也不把性命当回事,满脑子都是讨个说法、求个解释。 “但我没想到你们会上山。”苏嫱上前一步,抓住赵琛的衣袖,“你带我去找他们吧,这件事由我而起,不如也由我结束。” 她不可能看着褚叔叔被道士所伤,也不可能看着褚叔叔伤害道士。归根结底,若不是她下山去找赵琛,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赵琛仿佛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缓慢地摇摇头。 “我不会带你去找他。” “苏嫱,你被那具千年僵尸迷惑了!他枉顾你的性命,再这么待下去,你会死的!” 苏嫱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只见赵琛一个错步,来到她的身后,将一张拇指大小的符纸拍在她的颈后。 她当场就软倒下去。 赵琛及时接住她,十八岁的少年看起来纤细,但实际全身都是力气,扬手就将她扛到肩上。 苏嫱并没有晕过去,她的意识还在,只是体内的力气流失得太快,四肢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连说话也变得异常艰难。 “不……不要……” 赵琛没理会她的拒绝,一意孤行地扛着她往外跑。 “尸毒能迷人心智,你在千年僵尸的身边待太久了,所以才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我必须带你离开!” 他竖起食指与中指,捏着一张燃烧的黄符,哪怕扛着一个人,奔跑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了几倍! 偌大的庄园,他花了十几分钟就跑到大门口。 眼见着被扛下山,苏嫱的心里也越来越急。 她根本没有被尸毒迷惑!她明明是自愿的! 可惜赵琛听不见她的心声,哪怕听见了,也只会觉得她已经被迷惑至深。 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庄园,显然对爷爷的处境也有担忧。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下山、不给爷爷拖后腿! 想到这,赵琛狠下心,重新燃起一道黄符,扭头就要往山下冲。 “放……放开……” 苏嫱的声音太微弱,刚挤出来就消散在风里,反而是从身后传到一道冷漠的嗓音。 “放开她。” 赵琛一惊,猛地回头,瞧见陌生男人的那一刻,扛着苏嫱疾退了数十米。 “你就是那具千年僵尸!”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我爷爷呢?” 褚疏呈静静地站在庄园大门的牌匾之下,身影在黑夜里仿佛要与这座阴森的庄园融为一体。 他没有回答青涩小道士的话,而是朝着身侧看了一眼。 很快,年迈的和蔼老者从另一侧走出来,他的手里就拖着那位昏迷不醒的老道士! “爷爷!” 赵琛瞳孔一震,他没料到自己的爷爷竟然会落在僵尸的手里,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救人。 褚疏呈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甫一伸手,就招来那个昏迷的老道士,单手掐住他的脖子。 “不想让你爷爷死的话,先放了她。” 赵琛的步伐僵在原地,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恨恨地看着不远处的僵尸,怒声道:“你休想!” 这句威胁一出,那只掐住老道士命脉的手掌瞬间收紧。 后者哪怕在昏迷中,也感受到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喘气声。 赵琛捏紧拳头,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充满愤恨。 褚疏呈不以为意,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被掠走的苏嫱身上,一寸寸地检查着她的状况。 确实没有受伤后,才分出一丝注意力给突然蹿进自己家门口的那只小老鼠。 “没人教过你不要进别人家,偷别人的宝物吗?” “若是再犹豫一会儿,你的爷爷就会直接死在我的手里。” 他的威胁太直接,赵琛的心里瞬间陷入天人交战。 若是将苏嫱带走,他爷爷就会死在僵尸的手里;可若是将苏嫱留下,她也会死在僵尸的手里! 两方僵持许久,久到苏嫱颈后的符纸逐渐失效。 她的力气还没有回来,但至少能发出声音了。 “赵琛……放我下来吧,别害了你爷爷……”苏嫱艰难地出声,“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惦记两年前的那五块钱了……我是个有自己思想的正常人,就算真的会遭遇死劫,也不是你该还的恩情,那太重了……” 赵琛咬紧牙关,他还没来得及回话,肩上就是一轻。 那具千年僵尸使出手段掠走了苏嫱! 赵琛刚想上前,只见他的爷爷飞至半空,遥遥地朝着他砸来。 “爷爷!” “叔叔……” 眨眼间,苏嫱就又回到褚疏呈的怀里,她来不及安抚对方,第一时间扭头去看赵琛。 后者已经牢牢地接住被抛出来的老道士。 通过刚才那一手,赵琛很快就意识到这具千年僵尸的功力有多深。单靠爷爷和他,绝不是这怪物的对手! 他僵立半晌,突然朝着苏嫱的方向扔去一个锦囊。 “这是我欠你的东西,如今还给你!” 锦囊扔得很准,直直地掉入苏嫱的怀里,她下意识抓住,轻轻一捏就明白了里面装得是什么——那颗她刚还给他的丹药。 赵琛见她接过,终于收回视线,扛起昏迷的爷爷转身往山下走。 光凭他与爷爷无法解决这千年僵尸,不如下山集结其他道家势力,再一齐攻上山。 至于苏嫱……只希望她能醒悟过来,早些吞食丹药,一来保护自己、二来也使得这具僵尸间接步入虚弱期,方便日后清算。 眼见着赵琛终于放弃,苏嫱很是松了口气。 她不愿见到因为自己,使得两个无辜的人死在…… “叔叔!” 苏嫱猛地抓住褚疏呈的胳膊,她方才刚放下心,转头就见他对着离开的爷孙抬起手,做足攻击的架势。 “不要伤害他们!” 褚疏呈的手臂被拽住,但并没有放下,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孩,轻轻一笑:“我若不杀了这两人,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寻找时机解决我这个千年祸害。” “就像今晚,他们无声无息地潜入庄园,若不是我警觉,被当做猪狗一般,躺在那等死的人,就是我。” 他的语气很阴森,眼瞳也变成了赤红色,在这一刻,披露了从未在苏嫱面前展示过的残忍。 苏嫱的身体瞬间僵住。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褚疏呈单手禁锢住她削薄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宝宝,你难道想看到我死在那群道士的手里吗?” 她不想! 可她也不想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死! 苏嫱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太弱小太无能,只能祈求她能干预的人。 “叔叔,放过他们吧……我们搬走好不好?我可以换个城市复读,也可以不去南大,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们,一切就能恢复原状!” 她仰着脸,祈求的眼神是那么地热切。 似乎是笃定了她的褚叔叔会顺从。 褚疏呈偏要反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是啊,他不答应,她也拿他没有办法。 苏嫱不愿去想这种可能,宁愿用双臂牢牢地圈住男人的腰,化作一根最柔软又坚韧的藤蔓,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原地。 “不要不答应……”她的眼泪打湿了褚疏呈胸前的衣襟,“叔叔,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如果害死他们,我、我可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梦里的世界,不是那个身家性命寄于高位者的朝代,害死人的心理代价太大了。 哪怕僵尸能逃脱法律制裁,苏嫱却无法逃脱对自己的审判。 一声叹息在头顶响起。 褚疏呈终于放下手臂,他朝着暗处的莫管家示意一眼。 后者很快明白他的命令,无声无息地朝着离开的赵家爷孙追去。他干这些活已经相当熟练了,过往的千年来,不是没人发现过他们的身份,但都被狠心地抹去了记忆。 等到腿脚矫健的老管家消失在视线尽头,褚疏呈终于松口。 “好了,我答应你,不动他们。” “但你总该让我尝点甜头。” 苏嫱先是高兴,后又有些迷茫地抬起头:“什么甜头?” 她的疑问没得到解释,反而是人先一步被抱起。 一千多岁的男人比十八岁的少年更加稳健,根本都用不上黄符,看似在正常的行走,转眼间却已经逼近那座主人离开后、还没来得及关灯的亭楼。 苏嫱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地停滞。 她仿佛察觉到褚叔叔的意图,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叔叔……你、你不是说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吗……” 到了这会儿,褚疏呈的目光一直放在前方,漫不经心道:“不需要准备了。” “宝宝,只要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 他已经等待得够久了。 作者有话说: 我也等得够久了(激动地搓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7节 第114章 新疆大盘鸡肉 (“不记得,是好事。”(世界完)) 如果说褚疏呈居住的亭楼是个空荡又冰冷的坟墓, 那么苏嫱的住处就是人间富贵窝。 年迈的老管家遵从主子的吩咐,将各种好东西都往房间里堆。 就连楼梯上都铺满了昂贵舒适的地毯。 褚疏呈抱着人上楼时,目光在楼梯上流连片刻,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有辱斯文的画面。 若是真的实现……男人一晒, 觉得自己在挑战小女孩的极限。 “叔叔?”苏嫱察觉到他的停顿, 探出头跟随着他的目光转了一圈,没看到任何异样, “怎么了?” 褚疏呈收回视线, 面色如常道:“没什么。” 他装得清风拂面,一副稳重君子的模样,没人知道这千年来他的迂腐思想被时代腐蚀了多少。 卧室的房门很快再次打开。 苏嫱被放上床后, 有些瑟缩又有些勇敢地跪坐起来,将白皙精致的脖颈摆在千年僵尸的面前。 “叔叔,你来吧。” “我不怕疼,也不会后悔的。” 她闭紧眼, 身体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在她的想象里,被尸毒改造成僵尸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可能会被尖牙洞穿肩膀, 血液全部流失, 从里到外都要死一遍。 嘴上说着不怕,但这一身细皮嫩肉, 说不定很快就会疼得哭出声来。 褚疏呈看着她这幅不设防的模样,僵牙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确实想让她死一遍, 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别怕。” 褚疏呈摁住她的肩膀,缓缓地将她压下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苏嫱以为他要换一种吸血姿势。 直到熟悉的僵牙落在难以启齿的地方……苏嫱的身体猛地战栗起来。 “叔叔!” “不要吸这里的血……” 褚疏呈笑出声来, 觉得怀里的人太傻, 他又不是无知幼儿,难道还分不清力道的轻重?顶多是咬一下,怎么可能会咬穿。 他的笑声太直白,苏嫱对自己的傻气后知后觉,一时间窘迫极了,脸颊红到了锁骨,埋着头像个鹌鹑。 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都已经是后半夜。 睡过一觉的苏嫱不困,在夜里精力最为旺盛的僵尸也不困。 整个房间陷入水深火热。 苏嫱抓着褚叔叔的手掌,最痛苦时对着他的手指狠狠地啃y,在指腹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牙印。 她从来没想过注入尸毒会是以这种方式——明明国外的吸血鬼,也只会咬穿人类的肩膀,吸完新鲜的血液,直至对方濒死之际,给予他们新生。 眼前两人的所作所为,完全称不上是“改造”,而是赤果果的圈占。 熟悉的吸血战栗感又来了,褚疏呈突然撤开自己的手掌,他并没有捂住苏嫱的嘴,幸亏庄园里再没有其他活人,就连莫管家也正在收拾那两个擅自闯入的道士,不然她的尖叫挣扎声一定会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说是一条搁浅在岸边、已经脱水的困鱼也不为过。 泪水沾湿了那张娇嫩的脸颊,无神的双眼对上男人的深深注视时,本能地闪过一丝抗拒。 褚疏呈强硬地搂住她,也不介意她的轻微挣扎,伏身缠住她搭在唇角的小舍,近乎痴恋地低喃着:“宝宝,别抗拒我。” “这是唯一一次。” “下次不会了。” 大量的尸毒已经全部注入她的体内,并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只是那股失神与战栗感比被吸血时的强了近十倍。 苏嫱在恍惚中,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条死鱼。 她再也游不回水里了,只能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捧起,投进狭窄却舒适的鱼缸里,什么时候养肥、什么时候就能被宰杀…… 咸湿的泪水湿哒哒地粘在脸上,莫大的“痛苦与刺激”使得苏嫱面临男人的再次接近时,下意识地推开他。 “不要,褚大人,放过我……” 褚疏呈一愣:“你叫我什么?” 苏嫱迟钝地眨眨眼,崩掉的神经无法顺利地回答他的疑问:“叔叔。” 褚疏呈将人捞起来,眼底有餍足也有惊疑:“你刚才不是这么叫的。” 她刚刚叫了什么? 是把现实与梦境搞混了吗? “……我不记得了。” 褚疏呈盯了她许久,终于还是决定放过这一茬。 “不记得,是好事。” 两人正对着窗外的月光,褚疏呈的双臂逐渐收紧,从背后紧紧地搂住苏嫱,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在这样的静谧中,方才的那一声“褚大人”总归还是引起一些久远的回忆。 如果说苏嫱所做的梦境是酸甜交加,那么缠绕了褚疏呈整整一千多年的,却是一个永远都不能忘却的噩梦。 疏呈御前,辅佐帝王。 前宰相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一代忠臣,褚疏呈也确实在老皇帝猝死后,鞠躬尽瘁地辅佐小皇帝。只是人心叵测,越到后面,小皇帝的猜疑之心逐渐显露,暴虐性情逐渐张扬。 他甚至都等不及尚且年轻的褚宰相交出权利、辞任归乡,坐稳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人派去治理洪水,意图使对方死在瘟疫之中。 可惜褚疏呈早有防范,不仅没死,还将洪涝之灾完美收尾,名声在民间达到顶峰。 小皇帝或许是疯了。 这个无能又暴虐的帝王在褚疏呈回京的当天,没有等在皇宫给臣子封赏,而是下榻到宰相府,亲自拿了圣旨等待臣子归来。 赏千两黄金,加封爵位。 还没等褚疏呈拒绝,小皇帝就又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告诉他——爱卿,你去治水后,朕就想着要来安抚你的家人,瞧瞧朕发现了什么? 他命人抬出一具棺材,毫不避讳地放在信赖的臣子面前。 “朕发现了一个原本要给父皇殉葬的秀女。” “她倒是好本事,欺骗朕的爱卿,足足藏匿了两年。” “朕已经替你赐死了她,爱卿还不快快谢恩?” 褚疏呈已经遗忘了他当时是怎么打开的棺材盖,只知道棺材里躺着的人已经死了好几天,脖子上遗留着深紫色的勒痕,尸身都已经开始腐烂。 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威胁着他暂时无法撼动的臣子。 他希望他的褚爱卿能识趣一点儿,否则死得就不只是一个宰相府里的“表小姐”。 后来……后来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不断滚动的序幕。 小皇帝被宫人毒害。 宫人自尽身亡。 在质疑声中,褚疏呈将另一位藏在冷宫装疯卖傻的皇子扶上帝位,卸去一身官位隐归田园。 这是对外的说法,实则是他求到寺庙中,在交好的僧人手里得到一串佛珠、一段佛经,亲手将病重的自己关进了凶穴,与一具骷髅躺了五百年。 褚疏呈再次醒来时,才知道自己的执念太深,又受凶穴影响,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忘不了那日的重击,也原谅不了自己的冷漠。 若是、若是他没有那般在意年龄之差,在那晚就应了她的哀求,明媒正娶聘为正妻,小皇帝也不会那么无所顾忌地害死一位“表小姐”。 僵尸只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产物,并没有通天本事。他只会比世人活得更久,但千年的修为也无法干预轮回之事,只能苦苦地等着苏嫱的转世——这是那位老僧人的说法,可他也是肉体凡胎,对转世一说不过是猜测。 已死的人到底有没有转世? 没人知道。 直到十年前,他找到八岁的苏嫱,才从绝望的悬崖边缘慢慢走出来。 褚疏呈早就决定好了。 他要把苏嫱也变成僵尸,哪怕哄着骗着瞒着,也不要再次见到腐烂的她。 残忍吗? 不,最残忍的是他咳着血将自己封进棺材里,原以为再也不会睁开眼,却在五百年后成为一具没有方向的行尸走肉。死前的怨恨与悲恸一直寄存在心脏里,哪怕停止跳动,也没能消散。 若不是心底那股执念撑着,他早就要丧失所有的理智,变成一具人间凶器,挖出世间所有的死僵,替他去世界各地寻找虚无缥缈的转世。 “叔叔,勒得疼……” 男人的手臂不知不觉间越搂越紧,勒得苏嫱有些呼吸困难,她这会儿还没完全消化尸毒,捂着肚子颇有些难受。 褚疏呈终于回过神。 人还活生生地待在他的怀里,除了那一声“褚大人”外,再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眉目间多了些欲语还休的红晕。 苏嫱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褚叔叔:“叔叔,僵尸的……会一直保持吗?” 都说僵尸不老不死,总不能也不车欠吧。 褚疏呈的呼吸一滞。 “可能是活太久了。”老男人似乎一点儿也不害臊,反手就将苏嫱翻了过来,正对着自己,“总得满足了才能平歇。” 苏嫱咬紧唇瓣,心底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不知不觉也问了出来。 “叔叔,你没有那个过吗?” 到底是年轻,连这些最正常的词也说不出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8节 褚疏呈尝到甜头,眉眼间都漾出了春水。 他牵着苏嫱的手掌,停留在女孩白嫩的月复间。 “没有待过这里。” “今晚是第一次。” 苏嫱的脑袋羞得快要炸开了,她猛地起身捂住男人的嘴。 “不许说了!” “嗯,不说了。” 他将苏嫱摁下,再也没空说这些。 …… 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一只黑猫从窗外缓缓踱步走过。 它死在凶穴边,日积月累地吸收着尸气,才能附着一丝褚疏呈的意识死而复生。 此时此刻,那双琉璃般透明的猫眼正眼也不眨地观望着屋内的一切。 …… 【世界测试中,系统520顺利接入。】 【测试1.0:调整配角人物——秀女苏嫱的结局。 系统520申请金手指权限。 申请成功。 “转世齿轮”金手指已经发放,使用人物——苏嫱。 ……调整成功! 反派毁灭世界结局,已改变。】 系统520高兴地在原地蹦了一圈。 “不愧是我!系统中的战斗机!一次就能调试成功!” 它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爱情能成为经久不衰的话题,可见人类有多么缺不了这个东西。 哪怕是反派也一样! 【叮叮叮!】 就在它高兴之际,空间响起一道通讯音,是前辈系统001发来的求助。 【致系统520, 我今日休假,手里有一个急需解决的小世界,你是主空间里任务成功率最高的新秀,希望你能替我完成好这个任务。 如果实在棘手,我这里还有一个“绑定宿主”的金手指权限,可以在任务期间绑定一名宿主,与宿主共同完成阻止反派毁灭世界的任务。需要的话,拿去用吧。 系统001 祝好。】 作者有话说: 第四个世界完结啦!番外不知道写啥,不写了! 下个世界的简介已经更新在文案上——生前十八岁男高·死后祭坛邪祟 x 被拐入深山的大美人。 我感觉单更还是有点慢,下个世界加快点节奏、篇幅写短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陪着我(落寞抹泪)?? 祭坛邪祟 ?? 第115章 手抓脆扇子骨 (“你要感化邪祟!”) 阴暗的地窖里, 羸弱的女人生死不明地躺在角落,从早到晚都没有动过一下,仿佛一具饿死的尸体。 直到地窖门被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光线在地面上洒下一块微弱的光斑, “尸体”才有了些许动静。 她艰难地仰起脑袋, 凌乱的发丝遮住整张脸,破破烂烂的衣衫下全是青紫色的鞭笞伤, 只剩下黯淡无神的眼睛麻木地注视着那扇离地面有三米高的地窖盖子。 咣当。 一个装满食物的铁盆摔了进来。 里面的麦麸随着重力洒出两米远, 与灰尘泥土混作一团,喂食的姿势犹如乡下婆娘随手舀了一勺米,扬出场外喂鸡。 被关在地窖里的女人却连鸡也不如, 给她的只有煮熟的麦麸。还必须趴在地上捡起一把,捧在手心再喂进嘴里,艰难地咽进喉咙,任由粗糙的谷皮剌伤嗓子与肠胃。 “不吃就等着饿死吧!” 粗鲁的老婆子冷笑一声, 用力关上窖门,好不容易见到的光亮又没了。 隐约还能听见她的骂骂咧咧。 “不知好歹的贱骨头!” “我花了两万块把她买回来,竟然敢逃跑!” “打一顿再关起来饿个十天半个月, 我就不信治不服她!” 脚步声越走越远, 地窖再次恢复平静。 “尸体”只动弹了最初的那一下,之后便一直爬伏在泥土地面上, 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不远处脏污的麦麸。 饥饿在肠胃里作祟,闹得头脑昏沉, 四肢酸软。 白筱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地窖里的麦麸积了一层又一层,全都是面目可憎的老婆子扔下来的饭食。她是在惩罚与驯养买来的城里女人, 从尊严与饥饿入手, 试图将她驯成猪狗一样的生育机器。 老婆子在大山里待了几十年, 见过无数个被卖来的女人,一开始再怎么羁傲不逊,最后也会在暴力与饥饿的摧残下,趴在地上乖乖地吃下猪食,死心塌地地待在大山里。 白筱最后看了一眼那堆麦麸,闭上眼蜷缩在墙角,忍受着如同浪水般袭打过来的饿意。 【哈喽?】 【宿主,你死了吗?】 十分不礼貌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这个在今早突然出现、自称“恋爱系统”的东西又开始恶魔低语了。 【快答应我的条件,你帮我阻止邪祟害人,我就帮你逃离大山。】 白筱静静地听着它的碎碎念,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520急了,它也是第一次使用“绑定宿主”这个金手指,以前听前辈系统说,被绑定的宿主通常会欣喜若狂,立马就相信自己是天选之子。 为什么这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绿色的小球在空中现出身影,从圆滚滚的身体中伸出一根细线一样的胳膊,偷偷地戳了戳地上女人的脸蛋。 软软的。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520慌了。 【完了完了,你不会快要死了吧?】 【啊啊啊啊啊可是你是离反派最近的女人了!你死了我还能从哪找突破口啊!】 这座大山连绵不绝,地形十分险恶,出山的路只有悬崖山腰上的狭窄通道,这还是一代又一代人付出性命挂在悬崖上才开凿出来的路,宽度只能站稳两只脚,长度却需要走半个小时,稍不留神就会坠落悬崖。 这个村庄就坐落在大山深处,里面没有女婴,女人都是从全国各地买来的。 系统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凭着瘠薄的经验,找到了地窖里刚被拐来村庄的白筱。 要是她死了,它总不能再绑定村子里的已婚大娘,让大娘去阻止反派毁灭世界吧? ……可能会加快反派毁灭世界的进程呢。 系统520转了好几圈,最终想到一个办法。它从地窖里冒出去,鬼鬼祟祟地钻到老婆子的厨房,在柜子里的碗中掏出两颗煮熟的鸡蛋。 两根细线胳膊握着鸡蛋又钻回地窖,将它们塞到白筱的手里。 【宿主,快吃!】 手心中突然多了两个东西,死尸一样的女人这才有点反应。 她愣愣地看着鸡蛋,许久后往墙壁上一磕。 蛋壳应声而裂,鸡蛋的清香从裂缝中飘了出来。 白筱麻木的双眼这才凝聚些许神采,她忍着身上的伤痛,将鸡蛋送进嘴里,尝到味道的那一刻,才终于活了过来。 她没顾着咽下食物,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紧闭的窖门,才迟钝地望向蹲在一旁的绿色小球。 “你不是幻觉?也不是我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当然不是!】系统总算明白症结在哪,连忙否认,【你把鸡蛋吃完,吃完就相信我了!】 两颗鸡蛋并不大,对于饿了三四天的白筱来说,几口就吃进肚子。 胃里终于升起微弱的暖意,身体的知觉逐渐恢复,疼痛、阴冷、饥饿连番袭来,白筱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但她的意识好歹恢复了一些。 “我要怎么帮你?” 系统碎碎念了一整天,白筱虽把它认成自己的幻觉,但也听进了它的那些话。 绿色小球瞬间打起精神:【是这样的,这座村子里镇压了一个邪祟,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他因为怨恨,会在一个月内屠尽村庄,失去所有理智,溜到山外为祸世间,将一个又一个城市变成死城,你必须要阻止他!】 白筱听着它的话,又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窖门。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没法帮你。” 【为什么?】 “因为在阻止邪祟之前,我就会被这家折磨死。” 四天前,她抓住机会跑了出去,迷失在山林里,最后被一伙身强力壮的男人抓了回来。回来的当天,她就被这家老婆子毒打一顿,关进了地窖。 【不会的!你可以去找邪祟,求他帮忙!】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79节 白筱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但如此微弱的动作也牵连到身上的鞭笞伤痕,使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你真的是高纬度生物吗?” “如果邪祟这么善良,你又何必来找我阻止他?” 绿色小球挠挠头:【我是啊。】 【邪祟是不太善良,但是他没谈恋爱啊,你去勾引他,他肯定会上钩的。】 像第二三两个世界,反派都是天生恶种,照样还不是被老婆迷得头晕目眩,脑子里当场长出一个名为“恋爱脑”的肿瘤。 系统很自信,它觉得曲线救国没毛病,于是挺起胸膛开始瞎扯。 【我是恋爱系统,任务就是让反派沉迷谈恋爱,荒废事业心,拯救世界!】 白筱饿久了,若是往常,她肯定会反驳,但此刻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于是只能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那颗绿色的小球。 “好,我答应你。” 就算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去试试,哪怕最终无法从山里逃脱,她也要……白筱垂下眼,做足被说动的姿态。 “我要怎么才能接触到他?” 【你先好好养养身子,从地窖里出去,我再给你指人。】 白筱遵从系统的说法,在地窖里又老老实实地待了几天,老婆子摔下来的麦麸全被她藏到了角落,每日靠着系统从外面偷进来的鸡蛋、大米饭与烧肉养身体。 绿色的小球生怕被人发现,今天偷东家明天偷西家,聪明地没有逮着一家薅羊毛,也就没有惹出太大的风波。 直到第七天,恶毒的老婆子才将白筱从地窖里绑出来。 阴冷的环境,终日不见天光,哪怕吃得好了点,女人的脸色也没有好多少。 孙婆子没有掉以轻心,找了两根铁链将白筱的手脚都拴起来,防止她再次逃跑。 “小贱蹄子,你是我花两万块买来的,要是再想逃跑,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反正腿断了也不影响给我儿子生娃!” 或许是农活做得多,六十岁的孙婆子看起来像是七十多岁,褶皱与斑点分布在那张苍老的脸上,看起来就十分恶毒不好惹。 白筱没反抗,任由她绑住自己。 “我就说得治一治这种从城里来的赔钱货,你看她现在多老实!”孙婆子朝着坐在一旁没开口的老伴邀功般笑了笑,随后看向一点儿也不成器的儿子,“养她两天,等精气神好点,随便办个席,就把婚结了。” 不然这种姿色的女人,总是留着也是个祸害。 要不是看她模样好,孙婆子哪里舍得花两万块买回来。她都已经打算好了,等这贱蹄子生个儿子,再把她转卖给村里其他光棍,就这幅模样,说不定还能将花出去的两万块收回来。 白筱垂着头,凌乱的头发遮挡了大半张脸,眼底闪过滔天的怨恨。 她能感受到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色眯眯地看着自己,眼神无比下流,嘴边甚至都要流出哈喇子了。 绿色小球在旁边气成了河豚:【宿主,再忍忍,等你见到邪祟感化他,就能逃出这里了!】 说起来容易,实现却无比艰难。 白筱被放出地窖,又被关进栅栏,双手双脚都捆着铁链,勉强睡在稻草堆里,夜里需要将稻草搂在身上才能抵御寒气。 就在她冷得直发抖时,一道猥琐的身影悄摸摸地溜出屋子,摸到门外的栅栏。 【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统率先叫出声来,【宿主,宿主快醒醒!有流氓!】 白筱瞬间惊醒,黑暗里只看到栅栏外站着一个驼着背的男人,他正迫不及待地扯外面的锁链,裤子都没有穿整齐,显然是夜里临时起意就溜了过来。 哪怕夜幕已深,白筱也能认出他——是孙婆子的儿子,她即将要嫁的山里光棍。 似乎是发现她已经醒过来,男人的脸挤在栅栏空隙处,朝着她嘿嘿一笑,吊三角眼里充满了急切与好色。 “小美人别怕,反正过两日我们就要成亲,今晚就当是先过了洞房。” 作者有话说: 叼着玫瑰抱着第五个老婆出场! 第116章 牛肉馅烤包子 (“她在朝你抛媚眼?”) 这个世界上,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夜半醒来,在床边发现一个猥琐好色的男人。 白筱看到那张脸,胃里就升起一股翻涌之意,若不是晚上没吃什么, 她很可能就要当场吐出来。 绿色小球在一旁急得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找到邪祟, 也没什么金手指啊!】 虽说系统是高纬度生物,但它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也不能滥用金手指插手世界线, 否则任务完成得就太过容易,完全是逆天存在。 于是到了这种时刻,它便束手无策。 白筱比它冷静些, 哪怕恐慌与愤怒填满胸口,她也强迫自己想了个法子。 “你去抓条毒蛇……算了,抓条没毒的蛇过来。” “快点!” 系统520当即眼睛一亮,鸡蛋和肉都偷了, 抓条蛇算什么,它飞快地窜回栅栏。 与此同时,孙家汉也打开了栅栏外的铁锁, 提着裤子蹿到稻草堆。 他也是躺在床上, 那股冲动来了后,想到买回来的漂亮女人就关在外面。他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 一家人好不容易攒下两万块,买回来的女人就是要给他睡给他生娃, 不然拿来干什么? 早两天的事,他哪里还有心思自己解决, 裤腰带没系就溜了出来, 反正等会儿都要脱的。 孙家汉急吼吼地往白筱的身上扑:“小美人我来了!” 他自认还算客气, 毕竟这女人的相貌实在拔尖。若是其他女人偷跑过一回,他未必喊得这么亲热。 被他扑的白筱却心跳得厉害。 她双手双脚捆着铁链,只能往旁边的稻草堆一滚,躲过男人的袭击。 “等等!”白筱逼着自己放软声线,泪眼盈盈地扭过头,哪怕这些天遭受不少折磨,但这张脸蛋在月光下依旧显得那么地楚楚动人,“我的伤还没好,疼。” 孙家汉活了三十多年,哪里听过这么软绵的声音,就像是在他的耳边撒娇,活活地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自然看到了白筱身上的伤痕,那都是他老娘亲手打出来的,几乎是往死里打,势必要让她吃个苦头。 两万块呢。 一大家人在地里刨食,攒了十多年才攒下的家当,如果让她跑了,钱就是打水漂! 孙家汉心里没多少同情,他浑身上下烧得只有欲火,看向女人的眼神都快要冒火星子了。 “小心肝,我的小心肝,我不动你的伤口。”他猥琐地搓着手,上前几步凑近她,“你以后乖乖听话,就待在村里给我洗衣做饭生娃,我娘怎么可能还会打你呢?” 白筱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脸上的厌恶。 撒娇求饶对这些饱受生活之苦的山里人根本没用,他们只知道自己花钱买了女人回来,女人就是用来奴役的。 她又往边上挪了挪:“你不能等两天吗,我……” 孙家汉哪里等得及,他不愿再听女人啰嗦,上前就去扯她的裤子。 “好心肝,我又不动你身上,就脱个裤子!” 眼见着他根本不听,白筱的厌恶再也掩盖不住,拼命地挣扎着:“滚,你给我滚!” 孙家汉大怒,扬起手就要扇下去:“你这个娘们,是不是藤条还没吃够,信不信我抽死你!” 千钧一刻之际,绿色小球急吼吼地钻进栅栏。 【宿主,我回来了宿主!】 它抓捕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细线一样的胳膊根本摁不住蛇,于是只能用嘴叼,此时此刻,它的嘴里叼着一条黑色的蛇,后者正在疯狂地扭动,蛇头死死地咬着绿色小球。 系统使劲地从自己的脸上拔下蛇头,将它凑到孙家汉露出来的脚腕处。 “啊啊啊啊!!!” 孙家汉的叫声响彻黑夜,他本能地放开白筱,手掌朝着身后疯狂地挥动。 “什么东西?!” 他转身,只看到一条软趴趴的蛇飞速地溜出栅栏外,身上的花色没看到,自然也分不清是不是毒蛇。 欲火瞬间冷却,害怕涌上心头,他猛地往栅栏外冲去。 “爹,娘!我被蛇咬了!” 孙家汉急着让人分辨自己是不是被毒蛇咬伤,一时也顾不得白筱,当场就跑了个干净。 【宿主,你没事吧?】 绿色小球连忙凑到白筱身边,像果冻一样的球体上多了两个蛇咬的牙印,此刻正在呲呲漏风。 白筱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恐与凶狠间,她不可能屈服在深山里,刚才都准备一口咬上孙家汉的颈大动脉,拉着他一起陪葬。 直到系统凑过来,她的凶狠才终于瓦解,后怕也随之涌出。 “谢谢你。” 白筱抓开手指,绿色小球顺势跳到她的掌心,被她拖到胸前紧紧地埋着。 “真的谢谢你。” 系统为了安抚自己的宿主,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结果下一秒就羞成了小红球。 嘿嘿。 好软。 一人一球静默地待在稻草堆里,看着屋子内亮起灯光,一家人兵荒马乱地查看着孙家汉身上的伤口。 “小兔崽子你急什么!” “后天就能办席把她娶进来,你偏要黑灯瞎火地凑到外面,你怎么没被咬死!” 孙婆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来,催着老伴赶紧扶着儿子去村里的三脚猫大夫那检查。等到两人走后,她又气愤难平地来到栅栏外,阴恻恻地盯着白筱看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念着两天后就要给儿子娶媳妇,这会儿再迁怒到白筱身上,哪怕将她打一顿,也耽误她给儿子生娃。 孙婆子最后恨恨地将栅栏门重新锁上,嘴里嘀咕了两句:“等后面我再收拾你!” 一宿就这么闹腾过去,幸而咬孙家汉的不是条毒蛇,孙婆子的怒火才平歇了些,后两天破天荒地给白筱改善伙食,不再只给她吃麦麸,而是端了大米饭和鸡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0节 免得这人在地窖里受罪后补不回来,真要是坏了身子,拿什么给孙家传宗接代! 时间很快来到第三天,孙婆子将白筱扯出来,草草地洗了洗,又换了身陈旧的大红色婚服,就赶鸭子上架地将她推到婚席上。 山里结婚没什么讲究,摆几桌席面,请些村里人过来吃,将以往送出来的礼金或贺礼再收回来。 孙家汉那晚遭了罪,后面就没敢再半夜出门,只等着新婚夜将人给彻底办了。 婚席当天,他春风得意地站在村里人面前,吹嘘着自己买到个顶顶漂亮的媳妇。 有人不相信,他们去逮孙家媳妇时,那女人蓬头垢面,实在是没看见脸。 孙家汉喝了酒,被这么一激,立马将屋里的白筱拽了出来,推到所有人面前。 “怎么样?漂亮吧?两万块呢!” 白筱抬起脸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羡慕的凉气……他们很少能买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因为拐子不会挑选太明显的目标,那样容易被发现。 月前,若不是进村的拐子再三保证,孙家也不敢相信这样的女人会被拐进大山。 “张老三跟我说,这女人父母双亡,绝对不会有人来找她,这才便宜了我!” 白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异常恶心与荒诞,她的双手双脚明明还被铁链拴着,都没法大幅度走动,但所有看到的男人和女人都只当没看见,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将它当成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情。 各种荤话在耳边响起,就在她心底的怨恨与愤怒越烧越旺时,系统惊喜地大叫一声。 【宿主!快看,那就是大反派!他来吃席了!】 白筱瞬间一愣。 她有些没听懂这话,按照系统的说法,大反派是个咔咔乱杀的邪祟,怎么会来吃婚席? 【你看你看,就在那!】 白筱顺着绿色小球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席面最角落,坐着一个高瘦的男人……说是男人并不准确,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也才十八、十九岁,只是长得高模样俊,哪怕穿得破破烂烂,坐在依旧格外的显眼。 更显眼的是,他捧着一碗大米饭,上面堆着好几块肉,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没一会儿就吃得见底。等他那一桌的人从见到白筱的惊艳中反应过来时,桌子上的荤菜都被吃光了。 系统凑到白筱的耳边,开始补充背景:【反派害人时,就藏着村民里,所有人都被他修改了意识,以为他就是村子里的一份子,实则跟他接触的人,很快就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奇地死去。】 白筱前一秒还处在仇恨中,后一秒就被这不符合人设的模样惊住。 邪祟也要吃饭吗? 要是系统能听到她的心里话,肯定会解释——反派死的时候也才十八岁,正是饭量大爱吃肉的年龄段,死后多吃点也算是执念。 说话间,孙家汉那边的荤话越来越难听,另一边的大反派也站起身,作为一个混在人群里的邪祟,明目张胆地去盛第二碗饭。 或许是白筱盯着他看了太久。 邪祟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白筱。 被发现偷窥后,白筱并没有慌,她还记得系统与她做的交易——勾引邪祟。 与身处这么险恶的环境、随时都会被恶心的男人强迫、生下无数个孩子相比,勾引一个怪物算什么? 白筱试着让自己暂且放下怨气,眼神不闪不避地与邪祟对视,维持十几秒后,缓慢地往下挪,从上到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最后才移开。 她长得好看,就算折腾这么多天,展现得也是另一种脆弱的美。 邪祟还没反应过来,那道目光又来了。 那个戴着铁链的女人不仅再次看过来,还朝着他浅淡脆弱地笑了笑,随后眼睫毛颤抖得厉害,视线不好意思地挪开。 边桓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产生几分不高兴。这个村子果然恶臭,连正在结婚的女人也不安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不远处的饭桶,他只停顿几秒,毫无反应地继续往前走。 擦肩而过时,那女人不仅没有躲开,纤细的小手指竟然还勾了勾他那只拿碗的手! 边桓眉头一皱,偏身避开,专心致志地盛了一满碗饭,坐回席面。 旁边的老光棍正盯着孙家的新媳妇,满口污言秽语。 “那个小娘们前面鼓后面翘,孙家汉倒是好福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她哈哈哈哈!” “瞧她那模样,就不是个安分的,出来走一趟到处抛媚眼,等他孙家什么时候没人,我就把她拐到玉米地,让她好好地尝尝我的玉米棒!” 桌子上的男人们,都跟着起哄,看向白筱的目光也越来越下流。女人们则是面色麻木地给孩子喂饭,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边桓的嘴里嚼着饭粒,视线突然转到老光棍的身上。 “她在朝你抛媚眼?” 老光棍看见一旁的边桓,恍惚了一会儿,随即便想起这是村里边家的小子,爹娘十几年前就死了,他在村里四处混饭才长到这么大。 老光棍活了三十几年没娶媳妇,但经常招惹村里已婚的婆娘,看见边桓这个毛头小子,只觉得他太没见识。 “毛都没长齐还惦记女人!” “那小娘们刚才朝着我这边瞅了那么久,还冲着老子笑,这不就是在抛媚眼勾引老子!” “找个时间非得办了她!” 边桓的面色冷了冷。 胡说八道,她刚才分明在朝他媚笑,还蹭他的手。 被抛媚眼的是他。 被勾引的也是他。 老光棍的声音突然变得聒噪起来,邪祟吃完了饭和肉,朝着他看了一眼。 后者的意识瞬间陷入恍惚,推开饭碗,迷迷瞪瞪地站起身:“我去撒个尿。”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村里人基本上都过来吃席,于是也就没人发现老光棍晃晃荡荡地拐进厕所。 都不带任何犹豫。 老光棍主动趴在脏污的地上,将脑袋埋进茅坑。 恶臭的粪便里,还有虫蛆在爬来爬去。没过多久,老光棍的身体就剧烈地挣扎起来,但那颗脑袋却像是被狠狠地压住一样,怎么都没法抬起。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附近的黄水“咕噜”冒了几个泡。 人彻底不动弹了。 作者有话说: 邪祟:她不安分。 邪祟:如果我中招,我成什么了? 第117章 红柳枝烤羊肉 (“杀了他,换个新郎怎么样?”) 绿色的小球目睹了白筱所做的一切, 颇有些忧虑:【宿主,这样能勾引成功吗?】 白筱摇摇头。 对于普通男人来说,这一招无疑是奏效的。眼神是最直白的交流方式,当你盯着一个男人看半分钟以上后, 但凡他对你有些意思, 就会主动过来找你要微信。 但一个邪祟,在白筱的心里, 那是超越男女之外的第三种性别。 他未必还有世俗念头。 所以她才觉得系统的“恋爱”想法太过天真。 “试试看吧。” “我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主动去勾搭他。” 否则孙家汉可能会第一个动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暴揍一顿。 白筱的嘴边扯出一抹讥笑,她摸了摸袖子里的骨头, 冰凉滑腻的质感给了她少许安全感。 或许是为了防止买来的女人自杀与伤人,村子里每家每户的剪刀菜刀都藏了起来,锁在柜子里。这么多天,白筱就没碰到什么尖锐的物品。 于是她只能不着痕迹地撺掇系统去帮她偷一些排骨和鸡腿。 就在前两天, 系统毫无所觉,给她偷了两只大鸡腿。 白筱吃完鸡腿肉,顺带着将鸡腿骨砸断了一半, 留出锋利的尖端。 闭塞的村庄里, 养鸡养猪是难得的进项。会下蛋的母鸡不会被宰杀,只有老得实在下不了蛋的母鸡才会被杀了打牙祭。这种老母鸡, 不仅肉柴,骨头也很硬, 轻易咬不断。 这就是白筱想了好多天,才想出来的“凶器”。 “就看他愿不愿意上钩了。” 系统忐忑不安地转来转去:【万一他不上钩呢?万一他不愿意过来救你呢?】 那它好不容易绑定的宿主, 岂不是要遭受非人的待遇! 【宿主, 要不我还是给你再抓条毒蛇来吧?毒死这个恶心的男人!】 它是真的在为白筱考虑, 听到这里,她的心底骤然一软,生出淡淡的愧疚。 和系统约定的交易中,她的心其实并不诚。 什么勾引邪祟谈恋爱,让邪祟来解救她……白筱一个字也不信。 自从被人暗算、卖进大山,接连遭受那么多苦难与毒打,她就丢掉所有侥幸的心态,恨不得将这里的人全杀了! 等着吧,今晚她就会拿着这根色如黄玉一般的坚硬骨头,狠狠地扎在孙家汉的身下,趁着他生不如死时,再捅进他的大动脉。 白筱想得阴暗且极端,面上却不漏分毫。 “哪怕毒死他,他的父母也不会放过我,说不定一怒之下还会打死我来泄愤。如果邪祟真的没有反应,你不如多抓条毒蛇,把它们放在孙婆子和孙老汉的床上。”她垂下眼眸,孤苦无依的神色让人怜爱极了,“我不能被困在这家,否则一辈子都没有接触邪祟的可能,到时候,就再也没机会完成承诺你的事情。” “你对我这么好,不仅帮我偷食物,还帮我抵挡侵害,我不想连累你的任务。”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绿色小球感动得两眼汪汪。 【宿主你放心!虽然害人不对,但特殊时期要用特殊手段,实在不行就嘎掉这一家,逃到反派家里求他保护你!】 白筱这才坚强一笑:“嗯,我会的。” 孙家汉喝高了,还在一边胡扯,甚至要把白筱拉进怀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一口,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能耐。 “闹什么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1节 幸好孙婆子很快出来,黑着脸将白筱拽进屋里。 “小贱蹄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她本就觉得这个城里女人样貌太好,在外头露面久了,谁知道日后会招惹什么祸事。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孙家的媳妇,要是敢再动什么歪心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警告一顿后,就将白筱锁在儿子的房间。 外面不知道闹了多久,吵嚷声逐渐停歇,孙老汉早就喝得不省人事,躺进屋里呼呼大睡,只剩下孙婆子一个人在外面收拾碗筷。 白筱静静地坐在床沿边等着。 很快,房门被大力推开,浑身酒臭的孙家汉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小娘们,我来了!” 买了一个漂亮的婆娘回家,这么久都没动她,孙家汉早就忍不住了,猴急地就要往床上扑。 白筱往旁边一躲,冷冷地看着满脸通红的猥琐男人。 “先解开铁链。” 孙家汉有些顾忌,随即又想到爹娘都在外面,房门也被自己反锁,想来这女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就算她真的敢反抗,他做惯了农活,力气又大又莽,几巴掌就能将她扇得晕死。 不如就把铁链扯了,免得连她的褪都掰不开,那多扫兴。 色谷欠熏上头,孙家汉火急火燎地解开女人手脚上的铁链,裤子一扒就要往上扑。 绿色小球急死了。 它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邪祟并没有那么好勾引,也不会来英雄救美。 【宿主你撑住!我这就去找毒蛇!】 白筱被男人压在下面,偏头看着绿色小球钻出墙外,心里却异常平静。 系统确实在为她着想,但显然,不到万不得已,它并不想伤害一个活人。 这个世界上要是所有人都这么坚守原则,她就不会遭遇这一切。真要是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系统的身上,她说不定早就被这群恶人生吞活剥了。 袖子里的鸡骨头已经滑落在手心。 白筱只等着孙家汉凑上来的那刻,给他致命一击。 她这般想着,余光瞥到窗外,意外地瞧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邪祟。 他到底还是来了,然而就站在那,冷漠地瞧着屋内发生的一切,对此无动于衷,像是瞧一场毫不相干的热闹。 手里的鸡骨头瞬间被捏紧,又一点点推回袖子里。 白筱轻轻地推了推身上的孙家汉:“我想去窗边。” 去窗边? 孙家汉的邪火立马往上蹿了一大截,变得口干舌燥。 他没想到城里买来的女人这么知情识趣,竟然还喜欢玩些花样。 难得她肯主动,孙家汉当然不会拒绝。 白筱很快被拖到窗边,明明快要被发现,窗外的邪祟却依旧一动不动。 是傻,还是有恃无恐? 应该是后者。 因为此时的孙家汉就像瞎了眼,根本看不见窗外还站着个人。 或许是邪祟使了什么手段。 白筱的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咬着牙扑到窗前。 她当着正牌新郎的面,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拴着锁链的双手一抬,直接圈住邪祟的脖子。 “看得高兴吗?” “不如你把他杀了,给我换个新郎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酥皮胡椒牛肉 (“第二个死者。”) 孙婆子就在前院收拾碗筷, 怎么也没料到有人不仅留了下来,还绕到了后院“听墙角”。 低矮的土墙外,女人搂住无形的空气,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 白筱直勾勾地盯着邪祟, 后者长得和村里人都不太一样, 他的肤色并没有常年劳作的黑黄,反而十分白皙, 破破烂烂的衣服下, 藏着劲瘦的腰身。 若不是那张脸还散发着葱茏青嫩的气息,换谁站在背后看,都会以为他已经是个青壮年。 他浑浑噩噩地混在村民里, 乍一看没有任何异常,一旦撕开那层障眼法,谁都会觉得他的存在异常突兀。 白筱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穿着滑稽又不合身的乡下婚服,身子像条蛇一样, 死死地缠在少年的脖子上,目光从他的下巴扫到挺翘的鼻翼,再一寸寸地移进那双冷漠混沌的眼睛里。 “我刚才都听说了, 你父母双亡, 在村子里连饭都吃不饱。” “好不容易才长到十八岁吧?难为你能长这么高……” 葱茏的手指划过少年邪祟的面部棱角,白筱根本不顾背后的动静, 一心一意挑弄着非人的存在。 “你知道我值多少钱吗?两万块。” “孙家在山里地里刨食,一家三口攒了快十年才攒下来, 为孙家汉娶了一个老婆。” “可你不一样,你又没有钱又出不去大山, 以后只能打一辈子的光棍。” “现在就有一个最好的机会, 你把他杀了, 把我带回去藏起来,不花钱就能有个老婆。” 白筱幽幽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邪祟,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就像是坚不可摧的石像破了一道裂缝,嗖嗖地往外透着风。 她不怕他面无表情,也不怕他袖手旁观。 既然会站在这,就意味着她的眼神与勾引起了效,正面效果负面效果都行。 边桓没有躲避,也没有前进。 他就像一座油盐不进的石像,冷眼瞧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将它拉下祭坛。 呼呼。 孙家汉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他双眼发光地盯着买来的女人,她穿着最老土的大红色婚服,趴在窗台上的姿势,将傲人的身段显露得淋漓尽致。 他急不可耐地扯着白筱的裤子。 “他在扒我的裤子。” 白筱头也没回,她凑到邪祟的耳边,将所受的遭遇同步给他。 “他的手伸上来了……光看着能解馋吗?你今年才十八岁,可以蹭吃蹭喝,但能蹭别人的老婆吗?能尝到女人的滋味吗?” “臭娘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孙家汉抬头,只看到白筱奇怪地搂抱着一团空气,正对着前面娇声说着一连串他听不清的话,只给他留下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连个侧脸都看不到。 喝了酒的脾气受不了委屈,他当场就扬起手,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硬生生地从窗外扯了回去。 另一只手又急吼吼地扯自己的腰带。 “臭娘们,还不快来伺候你家汉子!” 他的力气很大,白筱疼得眼角渗出泪来,眼巴巴地盯着外面的邪祟,无声无息地张了张嘴。 ——杀了他。 ——带我走。 边桓冷冷地看着女人被扯回去,他读懂了她的唇语,心里闪过一丝讽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动弹一下。 就在孙家汉的脏手即将彻底触碰到女人的肌肤时,头顶响起巨大的断裂声。 咔嚓。 砰咚! 屋顶的房梁木突然断裂,一截水桶般粗重的木头猝不及防地砸下来,断裂的边缘刚好砸歪孙家汉的脑袋。 他当场失去意识,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还没完,那截房梁木头被他的脑袋拦了一下,再次砸落时,又正正好地击向他的后腰。 “啊啊啊啊啊!!!” 白筱眼睁睁地看着孙家汉被砸晕又被疼醒,半个身子趴在地面上无法动弹,只剩下胸腔以上还能发出惨叫。 她惊惧地往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到木窗,才下意识抬头朝上看了一眼。 一整根房梁木,唯独断了孙家汉头顶上的那一截,如今空荡荡的悬在屋顶上,让人望而生怯。 刚才……就差十几厘米,那截木头也会砸到她的脑袋。 白筱猛地扭过头。 邪祟的双手扒着窗,脑袋正好凑到她的脸侧,与她的距离拉到无限近。她这么一动,唇珠瞬间擦过他的唇角。 后者愣住了。 他原本只是想凑近些,看清女人的恐惧,嘲笑她的胆小——方才她勾引得那么起劲,怎么就被一截断木吓住了? 可当她扭过头,被惊愣的却是边桓。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没有任何感觉。 刚才的“吻”就像是蜻蜓点水,他都没品出什么滋味来,甚至没什么好回味的。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2节 不等白筱反应过来,他就顺从本心地抬起手,摁住她的后脑勺,逼着她的唇瓣从自己的嘴边重重地擦过。 干干的。 软软的。 也没什么滋味。 边桓松开手,站直身体,朝着地上“呸呸”两口。 “一般。”他呸完,给出了极其中肯的评价,为免这个女人听不懂,还罕见地补充一句,“女人的滋味,一般。” 白筱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回应她先前的疑问。 她的话果然说动了他,哪怕只有几分,但奏效。 滑落手心的鸡腿骨又被推了回去。 她微微一笑,放软声音:“只要你带我走,我可以教你更多,你迟早会喜欢的。” 笑话。 边桓刚才已经尝试过,村里老光棍们常说的“亲小嘴”不过如此,看来这女人的勾引招数也没什么稀奇,只不过仗着村里女人少,才自视甚高,以为能哄骗他。 只有没见识的乡下汉子才会被她迷惑。 边桓的心里充满了嘲讽与鄙夷。 “不。” 白筱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 大约是那横梁年久失修,正好在刚才腐朽落地。 边桓不愿意承认刚才是他下得手,白筱却心知肚明。 她看中了这个邪祟的手段。 他果然像系统说的那样,出手神不知鬼不觉,被他暗害的孙家汉现在还趴在地上生死不明,说不定尾椎骨都被房梁木砸断了。 “他不死也会受重伤,孙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要是发现了,肯定会把罪过推到我的身上。”白筱适时逼出几滴泪来,“说不定还会把我毒打一顿,将我转卖出去。” 她说得伤心,邪祟却无动于衷。 他一时兴起才跟了过来,没尝到足够心动的甜头,就不愿意再花费时间浪费精力。 “这是你的事。” 话外之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张俏丽的鹅蛋脸很快就哭得梨花带雨,边桓却冷眼旁观,甚至转身离开。 洞房夜果然也没什么意思。 白筱伸手想要抓住他,就在这一刻,房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用力踹门的响动。 村里的房间门锁十分简陋,做惯农活的孙婆子几下就踹开了,她听见惨叫声冲进来,瞬间就看到被房梁木压在下面的儿子。 那惨状,差点把她吓得厥过去。 “家汉啊!!!” “你没事吧家汉!!!” 凄惨的叫声冲破土屋,系统叼着毒蛇回来时,只看到宿主一个人站在窗边,孙婆子扑在儿子的身上,费尽全力地推开那截横木。 绿色小球震惊地张开嘴,毒蛇从它的嘴里一溜烟儿蹿没了踪影。 【宿主,这、这是发生什么了?】 白筱收回目光,看向哭得涕泗横流的孙婆子,勉强一笑:“我也不知道,刚才他想欺负我,屋顶上的房梁轰然倒塌,正好砸中了他。” 系统细细咂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啊,这一幕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大反派的手笔?】 【可是时间线还没有到他大开杀戒的那会儿啊!】 原世界线中,今晚是白筱的死亡之夜。 奄奄一息的她被孙婆子从地窖里拖出来,强硬地绑在床上,孙家汉喝完酒进屋后,被哄得探头去亲她。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被白筱死死地咬住颈大动脉。 可惜人力终有限,她没有咬破孙家汉的血管,却触怒了酒醉后的男人。 他狠起来没个轻重,活生生地打死了本就奄奄一息的白筱。 系统不懂是哪里出了差错,慌得在原地转圈圈。 【反派该不会提前动手了吧?这可不行,杀孽积累得越重,他就越暴戾,会把全村人都杀光的!】 白筱垂眸,昏暗的光线照不进她的眼底,使得她的眼睛在那一刻变得无比地幽暗。 她没有开口解释过一句,任由绿色小球抓破脑袋,不停地祈祷孙家汉命硬一点儿,能侥幸活下来。 但现实注定要让系统失望。 孙婆子将儿子背着送向大夫家里的路上,他就彻底咽了气。 或许是受得刺激太大,孙婆子眼睛一翻,紧跟着晕死过去。 直到第二天孙老汉酒醒,发现老婆子和儿子都不在家,出门后才知道一个已经断气、另一个还晕在乡道上。 喜事还没过,就又挂了白布。 孙婆子悲急攻心,躺在坑上下不了床,哭骂声却一直没停下来过。 “你这个贱人!扫把星!一进门就害死我儿子,我儿子才三十五,他才三十五啊!!” “你怎么不去死!给我去死啊!” “……” 被骂得这么难听,白筱的神色却一直没变。 孙婆子没力气下床打她,只是孙家汉重伤的那晚给她又拴上铁链,将她丢在角落里不曾喂过一口水一粒米。 她添了添干裂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张老橘皮,开口的声音异常沙哑:“你怪我干什么呢?” “要害,也是你害死了他。” “那天晚上,他可还有口气。要不是你害怕我跑了,非得耽误时间去找铁链将我锁上,也就不会耽误他的救治时间,人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贱人,你这个贱蹄子!”孙婆子顶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恨毒了这个给家里带来厄运的贱女人,“我要你给家汉偿命!” 她疯狂地拍打着床铺,声响引来了家里唯一一个还算健壮的孙老汉。 他和孙婆子年龄相差不大,都是刚刚六十岁,后背因为繁重的生活压力已经塌了下去,比她苍老得还要厉害,看起来又邋遢又恶臭。 “打死她!让她给家汉陪葬!” 孙老汉何尝不恨,他就孙家汉这么一个独苗,好不容易娶上媳妇,却死在新婚夜。 但他也心疼那两万块钱。 “……把她卖出去吧,打死了,两万块就彻底没了。” 儿子已经死了,他们俩未来也没人养老,要是钱也没了……他们俩连棺材本都凑不齐。 孙婆子气上头,才想着要打死白筱,等到冷静下来,却又生出另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攒紧孙老汉的手,喃喃道:“孙家的香火不能断。” “她已经被我们买回来了,没人相信家汉没动过她,转卖的价钱也不会高。” “你去!”她狠狠地推了孙老汉一把,“你去留个种!” 作者有话说: 邪祟(抹嘴):也就那样。 第119章 香菇炖土鸡汤 (“你要过来再试试吗?”) 浓郁的鸡汤飘在农家土院的上空, 顺着风势吹遍整个村子。 离得近的人家有些唏嘘:“孙家汉都死了,孙婆子还有心思杀鸡吃?” “应该是孙婆子自己吃吧?听说她那晚受了大刺激,病倒在床上起不来,可不得补一补!” “造孽啊, 孙家攒了这么多年钱, 屋子也舍不得修,都拿来娶媳妇, 结果婆娘刚进门, 儿子就死了。” “我倒觉得是那个外来女人太晦气,刚进村就害死两个人。就说张老三,他要不是参加婚席喝得太多, 也不至于将自己淹死在茅坑里,听说捞起来时,蛆都钻进他的耳朵里了,死得真是窝囊!” “……” 村里议论纷纷, 大部分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孙家大门紧闭,似乎沉浸在悲恸之中,隔了一整天都没见着有人出来。 “小贱蹄子, 你给我少放点盐!” 孙婆子做了一辈子的饭, 大悲之后连勺子都握不稳,如今只能拖着残败的身体坐在土灶后, 死死地盯着白筱下厨。 双手的铁链被解开,脚上的铁链却没有。 白筱只能站在土灶前, 拿着勺子煮鸡汤,对孙婆子的怒吼充耳不闻。 后者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抓着一根柴火就朝着白筱的脑袋砸去。 “我让你少放点盐, 你聋了吗!” 她发难地太过突然, 两人的距离又太近,如果真的被那么粗的柴火砸中,整张脸起码要青紫好几天。 【宿主,快弯腰!】 系统的动态捕捉视力够强,在孙婆子扔柴火的第一秒就开口提醒。 白筱顺势弯腰躲过,砸空的柴火重重地掉落在她的脚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3节 “贱蹄子,你还敢躲!” 白筱冷笑一声,当即捡起柴火,站起身就往孙婆子的脑袋上砸。 “啊啊啊!!!” 村里烧火用的木柴已经劈过,但力道依旧不容小觑,尤其是白筱还使了巧劲,直接击中对方的额角,砸出一大块红紫色伤痕。 “我想撒多少盐就撒多少,你管得着吗?” “再说了,这鸡汤又不是给你喝,你替别人操心什么咸淡!” 孙家汉的死亡并没有磨消白筱的怒火,她被囚禁、被关押、被鞭打,如今还要饿着肚子给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煲鸡汤,只为了他能一展雄风,让她怀上孙家的种。 太荒谬了。 太让人愤怒了。 看到那处伤痕时,白筱心底升起一股久违的痛快。 但这还不够。 她偏头看了一眼在身边捏拳叫好的系统,这个善良的绿色小球恐怕还没弄明白她的真正心思。比起活着离开大山,她更想先毁了这里。 “孙成贵!孙成贵你给我进来!” 孙婆子气疯了,她捂着额角朝着厨房外大吼,将坐在门外抽旱烟的孙老汉叫了进来。 “怎么了?” “我让她少放点盐,她就敢用柴火砸我!” “藤条呢?你把我的藤条找过来,我要抽死这个小贱蹄子!” 死了儿子后,孙婆子好像比之前更疯魔了,要不是留着白筱有用,她恨不得亲手打死她! 孙老汉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要出去找藤条。 “妈已经疯了,我站在这动不了,哪能够得着柴火?是她后悔要把我留下来,于是自己砸自己,想找借口将我抽死,好给你们儿子报仇。”白筱扭头,盯着他的背影,“我的伤还没好,又被关在地窖半个月,再抽我一顿,说不定会直接死在这里。” “就算不死,万一落了病根没法怀孕,不仅不能给你们孙家留种,还没法再转卖出去。” 孙老汉比孙婆子更理智,步伐也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自家老婆子:“她说得对,要教训也不能这么教训。” 半个月前的那顿毒打有多狠,他是亲眼瞧见了,再让老婆子下手,两万块说不定就要彻底泡汤。 “孙成贵!她砸了我!她刚刚砸了我!” “我们的儿子也因为她死在屋里!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 “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账,是不是看她长得漂亮,又要给你家留种,所以才不舍得!” 孙婆子的模样实在癫狂,孙老汉对白筱的话,不知不觉地信了三分。 “够了!” “打死了她,我们的儿子还能回来吗?两万块钱能回来吗?” 他轻易不说话,一旦开口,就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将张着嘴哭嚎的孙婆子吓了回去,只敢一边哽咽一边念叨:“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家汉……” 白筱没再理孙婆子,而是舀起鸡汤,盛了不多不少的一碗,朝着孙老汉的方向递去。 “我已经认命了。” “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只希望你晚上能多顾着我一点儿。” 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另一个是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垂朽老人。孙老汉最开始没动这个念头,直到孙婆子提起香火,他才动了心。 恶人到老都是恶人。 六十多岁还能碰这种极品婆娘,孙老汉在悲痛之余,竟然久违地升起一股激动。 他的目光在白筱的身上转悠两圈,接过她递来的鸡汤,一口干掉。 这老不死的还盼着一锅鸡能让他变得威武起来。 丰盛的饭菜很快做好,端到桌上后,居然只有孙老汉能吃。 孙婆子自己不吃,也不许白筱动筷,将她的双手重新绑了起来,刚要将人塞进屋子时,又想起那晚的悲剧……自家的屋子已经建了几十年,万一今晚房梁木又塌…… 她思索半晌,最终将白筱锁回栅栏内。 “你今晚要是再敢不老实,我就扒了你的皮!” 她病恹恹地回到屋里,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大吃大喝的孙老汉,恨声道:“人就关在栅栏里,你吃完了自己过去。一个月之后还怀不上,我就把她卖了!” 孙老汉含糊地应了一声。 看他这幅模样,恐怕再当新郎官的喜悦都冲淡了儿子惨死的悲伤。 孙婆子心底一梗,撑着墙回到屋内。 屋外。 白筱躺在熟悉的稻草堆上,平静地等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系统都比她焦急:【宿主,你就不担心吗?】 它始终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前几个世界的反派都出现得很快,根本不会给其他人欺负老婆的可能。 就这个世界的邪祟是个异类。 他难道真的不喜欢女人? 白筱伸出手温柔地安抚它:“没关系,后面还有时间,但是我得先挺过今晚。” “你能再去抓条毒蛇吗?我也不想害人,但孙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总不能真的让我怀上一个老头的孩子。” 她说着说着,一行清泪滑落下来。 如此温柔,如此惹人怜爱,系统都觉得自己不存在的东西起立了。 反派竟然无动于衷。 真是不知好歹! 它气势汹汹地拍着胸膛:【我这就去,一定不会让你被老头子占便宜!】 虽然不提倡害人,但自卫却是正常的,它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宿主受难。 绿色的小球很快就飘出栅栏外。 白筱的温柔与害怕瞬间收起,她顺着栅栏的缝隙看向亮着灯光的屋子,里面的老头吃得正香,不知自己的死期已经快要降临。 “好香。”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浑身破破烂烂的邪祟不知何时坐在稻草堆上,遥遥地看向土屋的方向,用力地耸了耸鼻子。 “有人在吃肉。” 对于他的出现,白筱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或者说,她已经等他很久了。 “那是我炖的鸡汤。”白筱扭头看他,“里面放了蘑菇,足足炖了一个小时,肉质又软又烂,汤底浓郁粘稠,喝起来鲜香扑鼻。” 她描述得越详尽,边桓吞咽的速度就越快。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锅炖鸡,就摆在他的面前。 白筱观察着他的神情,适时开口:“厨房里留了大半锅,里面还有个我特意为你留下的鸡腿,你想吃吗?” 邪祟馋得吞口水,黝黑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为我留的?” “当然,你昨天救了我。” “这只鸡就是我为你炖的,只是这家人太恶毒,等我做完饭,他们就把我赶出来,霸占了那锅鸡肉和鸡汤。” 白筱循循诱导:“你能不能去把厨房里的炖鸡拿过来,只要你拿到手,就全部都是你的。” 邪祟有些心动。 他觉得这个女人虽然有些不安分,但还算识趣,知道他帮了她,还会给答谢礼物。 “这是你说的。” 边桓站起身,当着白筱的面,毫不避讳地化作一缕黑烟,飘向厨房。 没过多久,那缕黑烟又飘了回来,变回俊俏的乞丐少年模样,左手顶着一锅鸡汤,右手盛了一大钵米饭。 他席地而坐,捧着饭就要开吃。 白筱又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边桓瞬间变出一副凶恶的嘴脸,“难道你要反悔?” 他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邪祟,若是眼前的女人言而无信,他就会一口把她吞掉。 “我不反悔。”白筱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只是很久没吃东西,又饿又渴。这里还有这么多鸡汤,你能不能分点给我喝?” 女人说完,还添了添唇角,那两片唇瓣已经没有前两日的红润,甚至还有些干燥。 边桓盯出了神。 他还记得昨天蹭上去的感受,软软的。 本来也就只有这一个优点,现在干燥成这样,该不会蹭上去扎嘴吧? 邪祟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回忆着昨晚的姿势,又主动低头蹭了蹭她的唇角。 “是有些干,蹭着也不舒服。” 爱吃独食的邪祟罕见地思考了几秒,将一碗鸡汤递到白筱的嘴里。 “喝。” 白筱的双手被绑,也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香浓的鸡汤。 腹中的饥饿催促着她一口气喝光,但大脑却另有想法。 她只浅浅地喝了一口,就抬起眼,直勾勾地望向俊俏的邪祟。 “现在不干了,你要过来再试试吗?” 不等他反应,白筱就推开面前的鸡汤,半个身体主动凑上去,像是投入了他的怀抱里。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4节 边桓低头,便看到女人仰起脸,挺翘的唇珠微微撅起,白净的脸蛋就像是村口的老母鸡所下的鸡蛋——剥了壳的那种。 色字头上一把刀。 邪祟的头顶上挂了无数把。 就蹭蹭,蹭蹭她的嘴。 这是她主动邀请的,他又没有强迫她。 活了十八岁、死了几十年的边桓头一次放弃了临到嘴边的鸡肉,低头胡乱地蹭着女人的嘴角。 没有那么干燥了。 还带着一股鸡汤味,可能是嘴角蹭到了汤末,可不能浪费。 他顺从本心地将汤末添掉,下一秒,白筱就突然张开嘴,咬住他的唇。 她把他拖进了更加芬香浓郁的世界,主动地用唇舍去纠缠他。 邪祟的脑子一嗡。 鸡汤差点打翻在地,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白筱的进攻很猛烈,她恨不得就此将这个怪物拖进罪恶的深渊,让他开窍、明悟、沦陷、痴缠、渴望、贪婪……从而露出破绽,让人有机可乘。 最顽固最冷淡的石像也要被她撬开一角,经受狂风暴雨的吹袭,最后四分五裂,彻底跌落祭坛。 边桓在混沌中,终于明白了那些老光棍所说的“亲小嘴”,不是毫无章法地在唇边乱蹭,而是深入痴缠、紧紧抓牢、狠狠地对抗。 他原本是可以避开的。 毕竟白筱的双手双脚被绑,只要他往后一仰,她就没法再凑上前。 邪祟没躲。 他觉得舒服,觉得怀里的女人浑身都香喷喷的,这或许是幻觉,可能他闻到的只是鸡汤的香味。 但谁管呢。 不知过了多久,白筱才幽幽退开,她的双手还抵在边桓的胸膛上,唇瓣已经红润得不成样子。 “现在还干吗?” “是鸡汤好喝,还是我?” 作者有话说: 邪祟:(睁眼)(开窍)(好学)(贪心) 第120章 软糯糯榴莲肉 (“你在哭吗?”) 鸡汤好喝, 还是人……好喝? 未经人事的邪祟有稍许呆愣,手里端着的鸡汤已经放到温凉,既不舍得丢开碗,又没法将视线从白筱的唇边挪开。 几分钟前, 它还是干燥的、苍白的, 蹭起来一点儿也不舒服。 几分钟后,它就变得温热、湿润且红艳, 里面还藏着更加灵活的纠缠…… 边桓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有些干渴, 似乎得喝点鸡汤润一润,还能顺带着安慰永远都填不饱的肚子。 自从变成鬼祟之后,无论吃下多少东西, 都感受不到饱意。 应该多吃点、吃快点才对? 想是这么想,手里的鸡汤却始终都没有动过,眼神还直勾勾地望着白筱。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白筱并不失落, 主动脱离他的怀抱后,善解人意道:“算了,你喝汤吧, 再不喝就要彻底凉了。” 对啊, 鸡汤放凉后,口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应该赶紧喝了才对。 边桓的喉结动了动, 突然将汤碗往地上一搁,伸手就将女人拽了回来。 “再来一次。” “什么?”白筱歪头, 故意装听不懂。 “再来一次。”邪祟的耐心极好,他又重复一遍, “我要像刚才那样。” 白筱顿时笑了起来。 她这些天瘦了很多, 以前也算是丰润大美人, 如今脸蛋瘦出了骨相美。露出笑容时,娇艳之中便多了几分孱弱,让人惊艳的同时,也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怜爱。 她深深地望着邪祟,嘴唇上下一动,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为什么?” 边桓很疑惑,明明是她主动凑上来,又主动张开嘴邀请他,为什么不愿意多来几次? 白筱没有直接说明原因,目光落到被搁置在一旁的鸡汤上:“你也知道,我是这个村子里被买进来的媳妇,孙家汉娶了我,就是为了跟我亲嘴。” 为了避免邪祟听不懂,她说得很直白。 “但他长得丑,我不愿意跟他亲。” “我很感激你昨天帮我杀了他,所以今天才给你炖了鸡汤,也愿意跟你亲嘴。” 白筱:“你帮了我,我还了恩情,就该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想亲,不如再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再帮我杀个人。” 白筱的笑容一收,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她哀哀地倒在邪祟的怀里,被捆绑的双手默默地抚摸着他的青嫩胸膛……才十八岁,肌肉刚刚长出来,就已经极具力量感,枕在上面十分有安全感。 “看到屋里的那个老头了吗?” “他已经老得快要躺进棺材,还想着代替他的儿子传下香火,是不是很恶心?” 她的声音又委屈又哀怨:“他等会儿就要过来找我,躺在你的位置,急吼吼地将我拉过去,跟我再亲一遍,就像刚才那样……” 白筱描述得太有画面感,边桓瞬间皱起眉头。 男人……十八岁也算是男人了,他们变成鬼,也忘不掉骨子里的占有欲。 不过是杀个人而已。 他原本也准备毁掉这里。 没有任何道德感的邪祟当即就答应下来:“你想让他怎么死?” 白筱料到他会答应,刚准备开口,土屋那边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驼着背的孙老汉朝着栅栏这边走来,步伐比往常都快了许多,显然是今晚即将发生的事刺激到了他的肾上腺素,老掉牙的身体也激动得微微发抖。 他不像孙家汉,一声也没出,摸着黑就要打开栅栏。 白筱推了推邪祟。 后者动也没动,只有一缕黑烟从栅栏的缝隙飘了出去,嗖地钻进孙老汉的身体。 孙老汉顿时愣住。 满心满肺的激动突地冷却下来,他在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突兀地转过身,坨下去的脊背奇迹般地直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直直地朝着门外走去。 咔嚓。 白筱手上脚上的铁链应声而碎。 边桓一把将她拽起,拉着跌跌撞撞的她,不近不远地跟在孙老汉的身后。 “你想让他怎么死?” 他又问了一遍。 白筱的双脚被绑久了,走路都有些发麻,必须靠着身边的邪祟,才能顺利地跟上去。 她盯着前方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我想让他怎么死,都可以吗?” “当然。” 白筱注意到孙老汉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堵土墙旁,墙上为了避免有人翻进去偷东西,嵌了无数块碎玻璃。 “那些玻璃……” 她的话还没说完,边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下一秒,牢牢镶嵌在土墙里的玻璃剧烈地颤抖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外力,它们却逐渐从结实坚硬的硬土里脱出,齐刷刷地露出尖锐的端头,狠狠地朝着墙下的老头扎去。 没有一声惨叫。 被控制的孙老汉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那些碎玻璃不只是单纯地砸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直直地刺进他的血肉,将苍老的橘子皮扎出鲜红的血液。 边桓觉得很有趣,故意放开了对孙老汉的控制,只禁锢了他的声音与行动,使得他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原地被碎玻璃慢慢地切割。 他满意地看着那个老头蜷缩在地上,张大了掉没了牙的嘴巴,一双眼睛像骷髅似地盯了过来,像是要痛得流出血泪。 这是一种无声无息的酷刑。 符合了邪祟的预期。 一个月前,他刚从禁锢自己几十年的石像中挣脱出来,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要让这个不知道换了几代人的村庄毁掉,让所有人痛苦地死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遇见了孙家的这个女人。 想到这,边桓下意识地看了白筱一眼。 “害怕吗?” “他死得这么惨,你不应该尖叫吗?” 就像这些愚昧又恶毒的村民,看到一个死人,就吓得失声尖叫、双腿战栗,甚至还能传出一股尿骚味。 太讽刺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5节 明明害死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嘴脸丑陋,甚至还敢在旁观说笑,轮到自己的头上,却只能成为待宰的猪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若是这个女人也哭成那样……边桓抽了一秒,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自己可能也不想亲下去了。 还不如拐回去喝那锅鸡汤。 女人低着头,看不清具体模样,邪祟甚至弯腰凑了上去。 “你在哭吗?” 白筱的确在哭。 但是她哭得很好看,梨花带雨,像是山旮旯里被暴雨打残的野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怜惜。 邪祟伸出手,碰了一滴眼泪,转头含进自己的嘴里,浅尝了一下。 咸的。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像甜的? 甚至想要逼她落下更多。 女人的眼泪落个不停,最开始还让人新奇,到了后面就让人愤怒。边桓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怒气,冷笑一声:“你是在为他伤心?” “明明是你让我杀了他,现在又假惺惺地掉眼泪。” 难不成刚进来,就学会了村里这些人的虚伪与恶毒……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时,邪祟突然被人抱住脖子。 白筱的动作太突然,一下子就将他的后背撞到土墙上。 邪祟随便套的那身破烂衣服,更脏了。 “不是的。” 白筱缓缓地摇着头,垫着脚搂住他的脖子,眼角犹带泪光,就这么委屈又难过地盯着她。 边桓的愤怒瞬间被安抚大半,剩下的小半中夹杂着质疑,他觉得这个女人在说谎。如果她给不出合理的理由,那么肯定就是在掩饰失态。 “那是为什么?” 白筱没说,她就那么搂住边桓的脖子,几乎挂在高大邪祟的身上,欲语还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一双泪目里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边桓开始毛骨悚然,他不是害怕这个女人,而是在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股最强烈又最心慌的氛围。 太危险了。 明明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让他的脑海里疯狂地响起警钟。 必须推开她!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推拒,那双勾住男人脖颈的双臂猛地用力,硬生生地将他扯得弯了腰。 白筱顺势踮脚,直接碰上他的唇角。 方才的痴缠再次重现,边桓想要推开的手臂也停滞在半空中。 被深入缠住的那一秒,他有些失神——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对,推开她! ……可他已经满足了她的要求,亲个嘴是应得的报酬。 思及此,边桓瞬间抛开那丝预示着危险的第六感,毫无负担地任由女人施为。 隔着几十米远的墙角下,孙老汉已经被碎玻璃扎得奄奄一息,鲜血流了一地,整个人都没法动弹,只剩下口鼻还在喘着丝缕活气。 血腥味传到了这边,边桓觉得有些影响自己亲嘴,于是几缕黑烟就蹿进了老头的身体,操控了他的意识。 若是有人意外路过这边,就能看见一个几乎没有生气的老头在朝着另一个方向慢慢匍匐,逐渐远离另一对熟视无睹的男女。 痴缠的吻只持续了半分钟。 白筱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地跌回原处。 邪祟才刚进入状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长臂一捞,就将她捞回怀里。 他觉得没够。 饭和肉很容易就会吃完,但亲嘴是可持续的,反正她的嘴就摆在那,他想亲多久就亲多久。 边桓回忆着女人主动教导的“知识”,很快就剥夺了主动权。 火热的气氛维持十几分钟。 直到白筱觉得自己的唇瓣都要搓出火来,才适时将人、将鬼推开。 趁着邪祟还沉浸在暧昧之中,她无比依赖地靠进他的怀里,慢慢地解释。 “我不是在为他哭。” “我是在为自己哭。” 美人蛇缠绕在邪祟的身上,吐露出一句又一句爱语:“你救了我两次,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可能躺在地上等死的人,就是我了。” “你对我真好。”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来啦! 第121章 卤香龙虾串串 (“他会变成一个杀人机械!”) 咕噜。 咕噜。 鸡汤已经从温热变得微凉, 入口依旧浓郁,却没有刚出锅时那么好喝。 边桓并不介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鸡汤,里面的鸡块刚塞进嘴里, 下一秒, 骨头就飞了出来。 可能是他长得好,哪怕穿得破破烂烂、吃饭毫无顾忌, 也没显露出半分邋遢与脏污, 就连飞出去的骨头,也叮叮当当地砸进了另外一个瓷碗里。 唯一的问题就是……显得有些过于能吃,一锅满满当当的鸡汤, 被他举起来,像吞水一样呼啦啦灌进肚子里。像极了青春期怎么也吃不饱的男高中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白筱的目光看向邪祟身上破烂的布条,它碎到连上身都遮不住, 隐约还能看见腹肌。她没忍住,细白的手指挑起布条仔细看了看,还上手戳了戳。 很结实。 手感挺软。 竟然还挺白, 难道变成鬼之后, 捂白了? 在她疑惑间,邪祟已经喝完整锅汤, 骨头堆满瓷碗,锅底只剩下一些被抛弃的蘑菇。 还是一个挑食的邪祟。 “吃饱了吗?” “没有。”边桓奇怪地低头, “你不要戳我的肚子。” 她的指甲很圆润,戳起来不疼, 只是温热的指腹触碰到肚子时, 会带起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白筱不听劝, 她顺势将整只手掌都贴了上去。 “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我帮你暖一暖。” 边桓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哪怕是只鬼,也觉得有股邪火直往下蹿。 他警惕地甩开女人的手掌:“不冷。” 白筱落寞地收回手,轻轻道:“你还在怀疑我吗?” “我刚刚说得那些话,你是不是根本不信?可我真的不是为那个老头哭,我巴不得这一大家子都早点死。” “我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 她说着,就解开自己的衣扣,脱下罩在外面的外套,露出一半光洁的脊背——无数道紫红色的鞭伤盘旋在上面,看上去狰狞又可怖,与白皙的肌肤对比,充满了凌虐感。 白筱背对着邪祟,微微侧头,露出流畅娇美的侧脸,眼睫毛湿哒哒地垂下来。 “这是他们打的。” “如果不是我命硬,早就死在了地窖里。” 她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仿佛陷入在回忆里,耳边荡起层层藤条的抽打声,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身上,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唇角都咬出血丝来。 “我也不想害人,是他们先来害我。”白筱抬起眼,委屈又害怕地看向邪祟,“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我不想被你厌恶。” “在这个地方,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再期待谁了。” 她的话一套接一套,边桓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拒绝了她的抚摸,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他烦躁地看着眼前那个布满鞭痕的后背,只沉默几秒,就伸出手,覆在她的尾椎骨上。 一缕缕黑烟冒出,紫红色的伤痕逐渐变淡变浅,忍受半个月之久的伤势顷刻间复原,那些疼痛与麻木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白皙光洁的脊背。 白筱的眉目间流露出几丝诧异。 她能感受到自己后背的伤势在变轻,折磨半个月的疼痛负荷瞬间清空,除了肚子还有些饥饿,整个身体都恢复到最佳状态。 是邪祟帮了她。 白筱有些沉默,她原本只想卖一波惨,没想过他会帮她疗伤。 “谢谢。” 边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发善心,他被困在石像里那么多年,每日都汲取着山村里的暴戾之气,浑身的能力都来之不易,竟然还分出一点儿去给她疗伤。 或许是那些伤势太刺眼,隐约唤起了他的某段回忆:熟悉的村庄,有个背着包的年轻人路过,画面再一转,就是女人凄惨的哭声与惨叫声,混杂着藤条的抽打声。 边桓使劲地摇摇头。 记忆太碎片,他不太能捕捉到所有的画面,只记得自己被困在石像里,日日夜夜地吸收怨气与恶意,浑浑噩噩度过许多年,等到终于能挣脱出来时,那些记忆深刻的熟悉面孔已经全部不见了。 就在他焦急烦躁之时,一具柔软的躯体突然钻进他的怀里。 “谢谢你。”白筱又重复了一遍,她主动捧起邪祟的脸,毫无章法地亲吻着他的面颊,“你跟我一起离开村庄好不好?” 边桓神情冷漠,但面皮之下却一片火热,他不耐烦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面,心里不断地寻思着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亲到他的嘴上。 “你没法离开。”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6节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人不会放你走。” 刚才闪过的回忆里,有个特殊的画面——好几个女人穿梭在山林里,整整逃了一夜,在天亮之前,被一群举着火把的村民找到并追击。 白筱忧伤地望着他:“你不能帮我逃吗?” 他从来没在她的面前掩饰自己,她也没问,但两人都知道,这其中坐着一个非人的邪祟。 邪祟冷笑一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就是亲过几次嘴,等她跑了,这里岂不是又只剩下他一个? 白筱眼底的期待沉寂下来,片刻后,又默默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鸡汤喝完了,你回去吧。” “我是孙家买回来的媳妇,虽然丈夫已经死了,但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那老太婆起夜,看到家里没人,肯定会生气的。” 她变脸变得太快,边桓很是不高兴。 此时此刻,他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他好像是插足了别人的感情,变成一个奸夫,还要顾忌姘头的夫家,到点就该离开。 这太荒唐了。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确实亲了别人媳妇的嘴。 邪祟难得地有些心虚,默默地站起身,顺从地离开偷情的土院。 无人看见的夜色里,墙角下的老头已经死得透彻,丝丝缕缕的黑烟从他的体内冒出,再钻回边桓的身体。 钻回去的下一秒,邪祟的眉目间流露出几丝戾气。 他突然很烦躁,心底荡起一股莫名的冲动,看什么都变得不顺眼起来。 血。 想要见血。 想要杀光这个村庄里的人,最好是让他们凄惨地死去,死得千奇百怪最好。 边桓被这种冲动驱使着,朝着房屋聚集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直到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外,才突然反应过来。 进去,还是不进去? 邪祟难得有些纠结,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一天解决一个,这样的话,乐趣能维持好多天。 还能使全村人陷入恐慌中,露出极其丑恶的嘴脸。 边桓最终还是转过身,离开了那户人的家门口。 …… 白筱看着邪祟离开孙家的土院,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后,脸上的温柔、难过、赌气全都消失了个干净。 她拍拍身上的稻草渣,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将院门缓缓关上,甚至还上了锁。 手脚上的铁链被邪祟打开,唯一还算有些战斗力的孙老汉也死在玻璃碎片里,此时的孙家,只剩下一个病倒在床上的老太婆。 白筱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那根熟悉的藤条。 它被盘得油光滑亮,天知道教训过多少人。 白筱到现在也忘不了被抓回来的那一天,她被几个村民丢回孙家的院子,孙婆子气得抄起旁边的藤条,朝着被捆绑的她狠狠地抽来。 那些村民不仅没走,还留下来旁观,一边笑着看热闹,一边骂她不知好歹、打死算了。 丑陋的嘴脸叠在一起,笼罩了整个村子。 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哪怕邪祟真的答应帮她逃出大山,她也不会离开。她要亲眼看着这个村子毁灭,让藏在偏僻山峦里的罪恶彻底消失。 白筱握紧藤条,面无表情地朝着屋内走去。 在她即将踏入房门时,一个绿色的小球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拦截在她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 它不知道在哪里滚了一趟,果冻一样的脸蛋上被咬穿好几个口子,草碎、灰尘布满整个球身。 白筱差点忘了它。 主要是它说着去逮毒蛇,离开得又那么久,如果邪祟没有过来,孙老汉说不定都得手了……但凡想多一点儿,就会怀疑它是不是故意溜走,放由她不管。 “你放心,我不会打死人,我只是稍微报复一下。”白筱微微一笑,伸手推开拦在眼前的系统,“孙婆子这么对我,我就算是个泥人,也该有点脾气,让我出出气怎么了?” 她说得很轻缓,系统却无比地愤怒。 它伸出像线条一样纤细的手臂,颤颤巍巍地质问她:【孙老汉去哪了?】 “他?” “可能已经睡着了吧。他年龄那么大,虽然说着要给孙家留种,但也有心无力呀。” 【骗人!】系统气得眼眶都红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它卖死卖活地去山里找毒蛇,好不容易逮着一条,急吼吼跑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宿主已经和大反派痴缠在一起,亲得无比火热。 这一幕原本是令人欣慰的。 毕竟它一开始就想着让宿主阻拦大反派灭世。 可下一秒,它就听到宿主柔弱地撺掇大反派去杀了孙老汉。 嘴里叼着的毒蛇就是在那会儿溜掉的,绿色的小球胆战心惊地跟在白筱的后面,看着她勾引了反派……不仅没有阻拦他,反而还推了他一把! 系统气得都快哭出来了。 【大反派是个邪祟,意识已经被村里的恶气侵蚀,要是杀孽太多,会邪气缠身,越来越嗜血!】 【他会彻底失去自主意识,变成一个杀人机械!】 它吼出来的这些话,只让白筱的步伐停顿了一下。 “哦。” “所以呢?”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汤姆,还不知道它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122章 鸭屎香柠檬茶 (“爬床?”) 所以呢? 所以呢!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 差点搞崩系统的心态,它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筱,看着自己亲自绑定的宿主……在绿色小球的印象里,她明明是温柔坚韧的!怎么突然就转变这么大! 【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会大开杀戒, 会杀光整个村子!】 白筱伤感地叹了口气:“听起来挺惨。” 绿色小球怒不可遏:【他会失去理智,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白筱沉默了几秒, 轻声道:“即使没有我, 他也会走向那个结局。” 【所以我才需要你来改变这一切啊!】 绿色小球再次挡在白筱的面前,急切地看着她的眼睛,希望她能及时醒悟, 配合着自己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白筱的步伐终于停下了。 她没有再拂开系统,而是冷静到几乎冷血地与它对视,黝黑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情绪。 在长久的对峙中,绿色小球明悟了。 【你骗了我。】 【你根本不想跟我做交易。】 系统怨气重重地望着白筱, 第一次绑定宿主的炙热小心脏被狠狠地伤害到了。 【为什么?你只要感化他,就可以顺利逃出大山,回到现代社会。】它最后挣扎道, 【一旦反派开始杀戮, 他迟早会丧失所有理智,最后连你也不会放过!】 是啊。 最好的选择就是按照系统的要求, 去勾引邪祟感化邪祟,与他携手离开落后吃人的大山, 将这大半个月里经历的一切通通忘掉,回归自己的生活轨道。 但白筱并没有选择这条路, 她用沉默回答了它。 绿色小球瞬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 嗖地一下吹到角落里, 瘫成一块瘪巴的球皮。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明明前几个世界都进行得那么顺利,为什么等它亲自进入小世界,反倒出了差错? 系统蹲在墙角开始自闭。 白筱远远地望着它的背影,心底闪过一丝微乎及微的歉疚。 她还记得自己快要死在地窖时,绿色小球突然出现,来来回回地帮她偷了许多村里的食物。孙家汉欺辱她,它也慌慌忙忙地为她寻找毒蛇,脸蛋子都被咬了好几口。 谁会天生冷血呢? 白筱也不想做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可她实在不能苟同系统的任务要求,为什么要让邪祟放过这个村庄?这里的人都该死! 哪怕真的逃离这里,她也不会忘记这一切,甚至永远都要担忧——还会有像她这样的女性,被绑来这个村子吗? 为什么不把罪恶终结于此? 白筱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淡淡地收回视线,步履坚定地迈进土屋。 孙婆子的房间就在西侧,她吃完饭就回房间躺着了,怕是梦里都还在念叨她那惨死的宝贝儿子。 一根绳索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孙婆子的四肢,再缓慢地绕过脖子,最后捆成一个死结。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7节 白筱站在黑暗里,静静地注视着被捆成一团的老妖婆。 她其实很瘦弱,杀只鸡都不肯喝口汤,只愿意站在一边扒干饭,将所有肉全都留给屋里男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握住藤条时,抽打带起的风声都十分响亮,很难想象是从哪里爆出的力气。 砰。 咚。 就算睡得再死,被人硬生生从床下拉下来,也该醒过来。 孙婆子的脑袋砸在床沿,痛叫一声睁开眼:“谁?!” 拖着她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有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孙婆子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绑了起来,脑袋和四肢都无法动弹,只能被人用一截绳子拽在地上往前拖行。 “你是谁?你怎么进我们家了!” “你是想偷东西吗?我们家刚买了城里的女人,没钱给你偷!” 不管说些什么,拖着她的人一句话也没回,沉默与黑暗使得孙婆子越加惶恐。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今年五十多岁快六十,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外面栅栏里关着买回来的女人,你要偷就偷她!” “孙成贵,孙成贵你死哪去了!” 呼救声越来越大,瘦弱的老婆子犹如猪狗一般,被拖向未知的目的地。 白筱欣赏了许久她的挣扎模样,好心地解释:“他死在了玻璃堆里。” 这个声音! 孙婆子的呼救声一顿,很快就认出拖着自己的人就是白筱!她不仅挣脱了铁链,竟然还偷偷摸进房间将自己绑了起来。 “是你!”苍老的嗓音尖锐极了,“小贱蹄子,你在干什么!赶紧把我放了,信不信我抽死你!” 白筱轻笑一声。 “信,怎么不信。” “但我有那么傻吗?知道你要抽我,还会放开你?” 孙婆子还在病中,方才的恐惧与害怕在听见白筱的声音后,全都演变成愤怒与嫉恨。 她骂得一句比一句脏,各种器官攻击轮番上阵,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她欺软怕硬惯了,知道下手的是个女人后,就毫无顾忌地辱骂起来。 白筱一声不吭,既没有被激怒也没有骂回去。 她用力地拽着孙婆子,将她一点点拖到放置杂物的土屋,然后挪开摆在角落里的大缸,露出漆黑的狭窄窖口。 骂了一路的孙婆子终于开始害怕,她知道自己对白筱做了什么,若是反过来……谁愿意被当成死人一样被关在地窖里! “你……”她的声音夹杂着些许颤抖,“你就算把我扔下去,也逃不出村子,还可能会被其他光棍绑回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白筱微微一笑,再次捡起那截绳子,使劲地将不停挣扎的孙婆子往窖口拖。 多亏了邪祟,若不是他治好她的伤,说不定这会儿还得顶着一副病体拖人,或许还没有孙婆子挣扎的力气大。 一步、两步、三步……孙婆子终于被拖到窖口,只差几厘米就会彻底掉下去。 白筱的手臂已经搭上她的肩头,凑在她的耳边幽幽道:“你是不是还想着让孙成贵来救你?” “别想了。” “他年迈体衰,喝多了非要出门,撞到墙上的玻璃碎片,死透了。” 孙婆子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她还记得自己今晚根本没给孙老汉舀酒,他怎么可能会喝醉? 就算是他自己去舀了酒,意识不清地跑出门,又怎么会撞上两米高的墙头,被玻璃碎片扎死! 是白筱、是这个从城里来的女人,她杀了孙成贵! 孙婆子的后背激起一层冷汗。 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真的是被房梁砸死的吗?为什么房梁早不掉下来、晚不掉下来,非要在儿子结婚的当晚掉下来,还偏偏只砸中了他?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恐惧。 孙婆子看着白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妖魔。 “你到底使了什么邪门的手段,家汉也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白筱没有回答,手臂轻轻往前一推。 老妖婆重心一歪,猛地栽进地窖里,两米的高度并没有摔伤她,疼痛却无法避免。 她哀声痛叫时,白筱的脑袋探进窖口,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里,显得格外阴森冷漠。 “没人知道这里有个地窖,就算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这句话很耳熟,孙婆子恍惚间突然想到——这是她将白筱关进地窖时说过的话。 她还说了什么? ——这种赔钱货,就该吃吃苦头、磨磨性子,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再把她放出来。 白筱的声音幽幽响起。 “但我跟你不一样。” “我不准备放你出来,也不会让你饿死。” “喂鸡的麦麸还有两大袋,放心,我会每天煮熟喂给你的。” 死是最轻松的事了。 白筱就没打算让孙婆子这么轻易地死去,这样太便宜她了! 她就该蜷缩在地窖里,守着过往犯下的罪恶,尝一尝被圈禁被“饲养”的痛苦! “放开出去,你这个贱蹄子,没娘生没娘养的赔钱玩意,快放我出去!” 孙婆子的沙哑嘶吼声还在地窖里回荡,白筱却已经离开窖口,抱着水缸费力地往前挪动。 呼呼呼。 喘气声从耳畔传来,白筱扭头一看,只见绿色的小球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伸出两条细线胳膊也跟着一起推动水缸。 蹭! 水缸终于堵住了窖口,将叫骂声牢牢地隐藏在地底。 白筱这才分出精力看向系统:“你……” 她刚开口,绿色小球就气冲冲地扭过头。 【我不是帮你害人,我只是看这个老妖婆不顺眼,把她关起来让她涨涨教训而已!】 白筱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起系统之前的行事作风,它从来没有反对过用“毒蛇咬人”的做法,包括刚才的主动帮忙……这是不是代表——它并不反对害人,只是不想反派害人? 想是这么想,但她到底也没有问出来。 就算得到肯定的回答又怎么样? 她总不能靠着自己毁掉整个村子,反派注定要走上未来的道路。 白筱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笑意,温柔地摸了摸系统的脑袋。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绿色小球瘪起嘴。 真讨厌。 用到它的时候,她比谁都温柔;用不到它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 它扭头就跑走了。 白筱并没有太过在意,她很快就离开了孙家,朝着村尾的破烂茅草屋寻去。 她记得系统说过,邪祟混进村庄时,就住在那间茅草屋里。 过了今晚,或许他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夜,穿着破破烂烂的邪祟躺在破破烂烂的茅草床铺上,脸色阴森得睡不着觉。 他的脑海里时而闪过哭嚎怒骂的画面,时而又飘过那两片亲得火热的唇瓣。 失去的记忆怎么也找不回来。 唯独只剩下对村子强烈的愤恨。 关键是,偏偏还有个女人时不时地打断他的思绪。 ——“你跟我一起离开村庄好不好?” ——“你不能帮我逃吗?” 就在他越想越烦躁时,虚掩的茅草门被悄悄地推开。 边桓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很好,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迫不及待主动要见血的! 邪祟顺势闭上眼,视觉被关闭,听觉变得无比灵敏。 他听见了那人小心翼翼走路的声音,也听到了那人窸窸窣窣的爬床声……等等,爬床? 边桓猛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只见一道身影快速地钻进他的被窝。 勉强算是个被窝吧。 毕竟上面铺得更多的还是茅草。 边桓下意识将人拎出来。 “你在干什么?”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8节 白筱披着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抬起一张俏丽苍白的脸蛋。 “冷。” 她的手掌已经贴到邪祟的腹间,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你不愿意帮我离开这里,那能帮我取取暖吗?” 作者有话说: 虽然最初文案上的第三个故事不准备写了,但“暖脚”这个梗我要用!(理直气壮) 还有一件事,我最近有个脑洞——“暴躁人鱼与老婆的漂流记”,大家还会想看再写一个故事吗? 第123章 香酥炸墨鱼仔 (“她是有夫之妻!”) 茅草屋也不知道是村里哪个光棍留下来的, 四面漏风,一米五的床板上铺满稻草,薄薄地盖了一层烂布料。 邪祟霸占这里后,没有任何改动, 一米八几的个子躺在床板上, 看不出丝毫不自在。 但当这张床多了一个人时,就显得格外局促与狭窄。 娇小的身影必须挤进边桓的怀里, 才能在床上占据一席之地。 边桓非常不高兴。 他觉得自己的隐私空间被侵犯了, 这个女人真是异常地大胆,敢来打扰一个厉鬼。 必须让她知道一点教训。 他阴森森地抬起手,准备将脑袋变成石头, 然后将她吓得滚下床板……可还没来得及实施,一双柔软冰凉的手掌就探进了他的月要腹间。 “山里的晚上好冷。”白筱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将脑袋依赖地埋进边桓的颈侧,“茅草屋四面漏风, 你住在这里不冷吗?” 冷? 都变成鬼了,还能感觉到什么冷热。 边桓鬼面无情地将怀里的女人往外推:“为什么跑过来?” 提起这个,白筱苦涩地笑了笑:“孙家死得只剩下一个孙婆子, 我不过来的话, 她肯定会怀疑我迁怒我折磨我。” 对于她的哭诉,边桓难得地聪明敏锐了一下:“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我喝完鸡汤, 你让我赶紧走,别耽误你给亡夫守孝, 给那个老太婆尽孝。” 白筱哀怨地嗔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你不愿意帮我逃出山,我心里有气, 让你赶紧走……结果你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根本没看见我的心碎。” 此时此刻, 偷偷跟过来、蹲在墙角的绿色小球抓狂地挠墙。 骗子,大骗子! 她才没有心碎!她明明是支开了邪祟,偷偷跑去把孙婆子绑起来扔进地窖了! 结果干完坏事,又无辜地跑过来颠倒黑白,可恶啊! 边桓愣住了。 他被白筱嗔了几眼,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异样感。 他暂时理不清这种感觉,只能下意识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追过来找我?” 这话一出,白筱的目光就变得更加哀怨。 “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 “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不能留在孙家,就只能来找你。” 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邪祟的衣角,仿佛一个陷入热恋的小女儿家,对心上人的置之不理与无情无义异常地伤怀,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边怨他一边来找他。 心底的那股古怪感更强了。 就好像、好像是女朋友在对着男朋友撒娇质问……等等! 他就亲过几次嘴,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吧? 邪祟难得糊涂起来,他开始后悔那天晚上没顾着盛饭,反而被孙家的媳妇勾引了目光,夜里还莫名其妙地站到了人家的墙角外。 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白筱的手掌却抚摸了许久,将十八岁男高鬼的每一块腹肌摸得清清楚楚。 “你的身体为什么不暖?”她趁着邪祟失神,有些委屈地再次将脑袋靠回去,“我的手还是冰的。” 废话。 他是厉鬼,是邪祟,怎么可能会有人类的温度。 但白筱的声音还是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确实太冰了。 她的手掌比夜里的风还要寒冷,要不是他感受不到冷意,可能会被她传染得打个哆嗦。 临到嘴边的嘲讽与拒绝被吞了回去,他皱紧眉头,黑色的雾气下意识聚集到月要腹间,冰凉的身体开始局部升温。 “为什么会这么冰?”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的记忆都告诉他,人的身体处于恒温状态,除非是寒冬腊日,否则体温不会降得这么严重。 明明她的其他部位也是暖的,偏偏手掌冰得像块寒铁。 暖意逐渐顺着月要腹传递到白筱的掌心,她就好似贴上一个暖宝宝,整条手臂都变得舒适起来。 “因为地窖很冷。” “没有被子没有稻草也没有光线,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只能缩在地上。” “孙家每天给我煮一碗麦麸,再倒进地窖里……可能是那十天伤了身体吧,哪怕现在出来了,手脚也都是冰的。” 白筱舒适地喟叹一声,将邪祟又往墙角挤了挤。 “谢谢你。” “你真暖和。” 边桓瞬间变得别扭起来。 就像是浑身长满了虱子,又难受又手足无措,他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想杀了她吗?” 他可以帮她。 毕竟亲过好几次嘴,他帮她解决那个老妖婆,她说不定还会允许他再亲几次。 “不用了。” 令人意外地是,白筱拒绝了他。 边桓的目的落空,很有些不高兴。 “她那么欺负你,为什么还要留下她?” 因为要留着长久地折磨,但白筱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手不冷了。” 不冷了最好,免得消耗他的力量。 边桓刚要吝啬地收回暖意,下一秒,一双白皙精致的足底胆大包天地贴了上来。 “脚也好冷。” 白筱咬着唇角,楚楚可怜地看着面色发黑的邪祟,一点儿也不知道见好就收。 “我已经很久没有盖过被子了,被放过地窖后,也只是搂着稻草睡觉……” 邪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板——也是一堆稻草,加上一层烂布料,根本没有“被子”的存在。 ……哪怕是这样,她也不能把脚贴上来!这是挑衅! 狠毒的邪祟捏住女人的脚腕,试图将她狠狠地甩出去,可当手掌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就被细腻的手感拖住了理智。 男人的脚和女人的脚完全不一样。 完全是大脚板与三寸金莲的区别。 边桓的目光长久地落在那双脚上,只觉得被踩住的月要腹不由自主地变热起来。 越来越奇怪了。 他的目光就像是被胶水黏住,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挪到那几根圆润的脚趾上,恶狠狠地捏了捏。 “疼!” 白筱痛呼一声,幽怨地瞪了邪祟一眼。 竟然还敢瞪他! 边桓怒从心边起,抓住她的足底,将小巧圆润的脚趾挨个捏了一遍。 这个举动,堪称变态。 尤其是他捏完,手指还不愿意挪开,一路滑到脚心,再狠狠地一摁。 白筱“痛”叫出声。 可当她的音调传进邪祟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类滋味,使得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恼怒——他是在惩罚她!她为什么叫得这么奇怪! 蛮不讲理的邪祟完全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只是眼前的女人太不安分了! 遭受他的连番“戏弄”,白筱心底也生出几分火气,她故意往下一滑,重重地踩了两秒,就又挪回原位。 边桓:“……” 恶毒又纯情的邪祟大脑宕机了。 哪怕已经死去几十年,他的外形也还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几乎保持了所有生前的习惯,比如长身体饭量大,比如嫉恶如仇,再比如……容易激动。 别说白筱,就连边桓自己都惊呆了。 色字当头一把刀,他没想到自己做了鬼还这么色。 可身体是最诚实的,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甚至产生一股冲动——想要将她的双足再拉过来,继续踩一踩。 邪祟的脸黑得厉害。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89节 白筱却当什么都没看到,足底紧紧地贴在热源处,安安分分地躺在破烂布料上,无辜地眨眨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她倒要看看,一个邪祟还会不会犯男人的通病,只要犯了,就好拿捏。 “你不会赶我走吧?” “我没法回孙家,肯定会冷死在外面的。” 边桓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手掌一直紧紧地攒着女人的脚腕,既没有松开也没有往下拽。 他被白筱挤在墙角,坐在床板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等到回过神时,床上的女人已经闭上眼,呼吸也变得规律起来。 她睡着了。 可她的双脚还贴在他的月要腹间,始终没有离开。 邪祟恶狠狠地盯着她,伸手就想将她推醒,可转眼又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眼下的青黑……算了。 暖暖手脚而已。 浪费一点儿力量而已。 再者说,他现在不需要调动力量,月要腹间就是热的。 茅草屋内。 唯一还醒着的邪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目光时不时就瞥回那双白皙的脚。 想往下挪一挪。 她有丈夫! 可是她的丈夫死了。 而且是她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边桓的脸色变幻万千,理智与本能正在疯狂地斗争,不断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在某个瞬间,终于明白心底那股异样与古怪是什么了。 ——他和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记忆里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 可恶! 她是有夫之妻! ……山里的酒席算什么结婚?她是被买回来的,根本不作数。 邪祟的欲望越来越膨胀,他总觉得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甚至本能地预感到了危险。 奇怪得是,有些危险,好像并不会以“害怕”的方式到来。 夜里的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 白筱的双脚被暖了一夜。 绿色的小球也在墙角蹲了一夜。 期间,它有尝试过探到窗前偷窥,看清茅草屋里的景象后,心情复杂极了。 宿主确实有在好好地勾引大反派,但是她根本不愿意阻止反派灭世啊! 这不行,必须另想办法。 系统慢慢地从窗外溜了下去。 …… 第一缕晨光升起时,村里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死人,有死人!” “死得是孙家的孙成贵!快去跟孙婆子说一声!” “找不到孙婆子,她家的那个外来媳妇也不见了!” 嘈杂的议论声中,突然响起几句嘀咕声。 “说起来,孙家之前过得挺好的。好像是买回那个媳妇后,才接二连三地开始出事。” “对啊,孙家的独苗被房梁压死了,孙老汉死在玻璃堆里,现在连孙婆子也不见了,这也太离奇了……” 村长是最后被叫来的,他拄着拐杖走在人群里,很快就听见了这些嘀咕声。 人老成精,他活了七八十年,当即就嗅到属于危险的气息。 “先去找人,必须把那个外来女人找到!” 作者有话说: 邪祟:有的鬼已经死了,但他的身体没有死,还会没法控制,可怕得很 第124章 琥珀焦糖拿铁 (“他根本不喜欢你!”) 村子里响起一片嘈杂声。 白筱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被吵醒时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感觉耳边好像有人在喊打喊闹。 发生什么了? “醒了?” 邪祟的声音幽幽地在角落响起,他阴测测地盯着刚睡醒的女人,一夜没睡的烦躁充斥着脑仁, 只等着她醒来再与她算账。 “嗯。” 谁料白筱只应了一声, 整个人就像猫儿一样窝进他的怀里,动作行云流水, 毛茸茸的脑袋甚至本能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刚醒, 声音还有些沙哑,连同脖子上的痒意一起挠到了心肝。 邪祟哑火了。 他的身体僵在墙角,准备了一夜的嘲讽与推拒全都丢了踪影。 那股古怪感又来了。 她顺理成章的动作, 就像是真的把他们之间当成了最亲密的关系。 生理年龄尚且十八岁的边桓还没有拥有过任何一任女朋友,即使变成鬼,也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你……” 白筱歪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陷入刚睡醒的懵懂与呆茫中,脸颊粉扑扑的,身上带着一股难得的安宁感。 边桓被迷惑了。 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 在这个山村从来没有展示过的安宁感。 诱人去深入, 去了解。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撩开挡在女人脸颊旁的凌乱发丝, 露出整张慵懒的俏面。 眼角是红的。 脸蛋是红的。 嘴唇也是红的。 就连被乌黑的发丝遮掩的颈侧,也被稻草梗压出几道明晃晃的红印, 极其鲜艳……也充满了凌虐感。 边桓不知道自己看了许久,他只知道在窗外恼人的阳光和村子里聒噪的吵闹声中, 居然静得能听出他的心跳声。 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捧住那张脸, 下一秒, 软得像云一样的脸蛋就乖顺地在他的手里蹭了蹭。 这一下,像是手指伸进了电插座里,触电来得迅猛又极速。 边桓猛地惊醒,连忙抽回手掌,将女人推倒在床板上。 太可怕了。 他的心肯定是因为恼怒才跳得那么快。 邪祟快速跳下床,站在地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瘫软在床板上的女人。 “赶紧起来!” “这是我的地盘,你睡够了就赶紧走!” 嘴都亲过了的邪祟翻脸不认人,恨不得立马让眼前这个奇怪的存在消失。 白筱慢吞吞地在床板上坐起来,看到邪祟离自己那么久,也不计较他推开自己驱赶自己,而是又主动地扑到床边,双臂紧紧地圈住他的劲腰。 “外面在吵什么?” “我听不清。” 她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边桓的注意力,他的听觉要比白筱好得多,轻易就能听清外面的声音。 只是刚才他没有特意去听。 眼下被她这么提醒,那些吵吵闹闹的嘈杂声很快就跑进耳朵。 “那个外来女人是不是跑进山里了?” “是不是她搞得鬼?为什么孙家人都死得这么离奇?” “孙家汉是被房梁砸死的,你觉得她能弄断那么粗的房梁木吗?” “嘶……你们说,她是不是山里的狐狸精变的?不然孙婆子从哪踩了狗屎运,只花了两万块买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回来?” 这话一出,场面沉默了几秒,引起强烈的认同。 来村里的人贩子很固定,有不知足的光棍曾经抱怨过买不到漂亮的女人,被人贩子好一顿怼。 先不说漂亮的女人好不好拐,就算真的拐来了,他也会高价卖到其他地方,而不是卖到穷乡僻壤的山旮旯,就那几万块,能买到什么品相的?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0节 就孙家新媳妇那个长相,两万块能把她买过来? 仔细一想,越觉得孙家新媳妇身上很有古怪。 “说起来,死在茅坑里的张老三,在吃席时刚说了要把她拖进玉米地里,转眼就没了……” 对啊。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以往村子里哪会连着死这么多人?肯定是那个女的有古怪! “没看到孙婆子的尸体,现在死得都是男人,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只吸男人的精气,必须把她找出来!不能让她继续祸害村子!” 忧心忡忡的男人们获得了共识,开始朝着整个村子扫荡。 他们的怒骂声被邪祟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出了一会儿神。 确实像只狐狸精。 又不安分又勾引人。 他这幅鬼身连件整齐的衣服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个在村子里讨饭吃的乞丐……还有这间茅草屋,床板上垫得都是稻草梗,她睡了一觉,身上被咯出好几条红印……她到底图什么? 边桓思忖半晌,突然道:“我是不会帮你逃出去的。” 他的话没头没脑,明明白筱刚刚问得是外面在吵什么,他偏要回一句毫不相干的。 “嗯,我知道。”白筱早就知道他的态度,仍旧将话题绕了回去,“你听到外面在吵什么了吗?” 边桓很不高兴。 他不满地捏住女人的脸颊,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听清楚了,我不会帮你逃出这里的。” “我知道。”白筱有些心累,“所以你能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两个人的对话驴头不对马嘴,谁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邪祟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不能理解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在他的猜测中,白筱是为了逃出去才来讨好他。可他根本不想让她逃出去,她应该翻脸不认人才对。 为什么她还有心思在乎其他事? 边桓想不明白,索性松开手,淡淡道:“那个老头的尸体被发现了,他们在找凶手,你今天不要出去。” “那你呢?” “我要出去一趟。” “哦。” 哦? 这是什么反应? 邪祟心底升起一股不满,明明刚才还抱着他不松手,现在却问也不问他去干什么。 他想生气,又不知道该对谁发火,憋了半晌,也只憋出一句硬邦邦的话:“我出去找床被子。” 在邪祟的精准注视中,白筱终于缓慢地眨了眨眼:“你去吧。” 砰。 摇摇欲坠的茅草门被大力甩上。 边桓气冲冲地往外走,浑身都烧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找什么被子? 就该冻死她! 稻草梗就不能睡了吗?他天天睡在上面,也没见咯出什么红印。 娇气。 邪祟阴着脸走在小道上,刚准备去村长家里“借”一床被褥,迎面就撞上几个拿着锄头铁锹的村汉。 他们看见边桓时,先是有些疑惑,对上他的眼神后,突然恍惚了一秒。 这是谁,村里有这个人吗? 哦对,是边家的落魄孤儿,蹭着百家饭长大的穷小子。 认出人后,站在最前方的男人粗犷地喊了一声:“边家小子,孙家买来的媳妇丢了,你看见了吗?” 边桓面无表情道:“没有。” “不管有没有,进去搜一搜就知道了。”跟在后面的矮个瘦子试图推开边桓,直接闯进他的茅草屋,“他没爹没娘,又没钱买媳妇,谁知道是不是他把那个女人藏起来了!” 后面几个人也没反对,不过是个孤儿,想欺负就欺负。 再说了,他那间破茅草屋,能有什么值钱的?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里走。 边桓冷下脸:“站住。” 矮个瘦子回头啐了一声:“你算老几?敢来使唤劳资,活得不耐烦……啊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只顾着回头没看路,下一秒就摔了个狗吃屎,嘴唇牢牢地磕在一块石头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再抬起头时,两颗门牙没了一半,鲜血流到了下巴。 邪祟就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阴森森地盯着几个不知死活的人类。 ——滚。 无声的暗示植入到几个懒汉的脑子里,他们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就连刚刚摔惨的矮个瘦子也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下巴的鲜血直愣愣地往前走。 边桓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到远处的池塘边,跟下饺子一样挨个往下跳。 水花溅了一层又一层。 邪祟这才满意地转身走向村长家。 不知过了多久,几具浮在水面上的苍白尸体再次引起一阵尖叫声。 …… 白筱看着邪祟摔门而出,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绿色的小球偷偷摸摸地从窗外溜进来时,她才开口:“外面发生了什么?” 系统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宿主。 【反派说得对,你别出去了。】 【村里的人怀疑你是个狐狸精,吸光了孙家人的精气,要把你抓起来。】 它的提醒刚说出口,白筱就笑了。 “他们的反应还挺快。” 系统愣住:【……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 白筱下床,推开茅草屋的破门,大大方方地站了出去。 绿色小球急忙追出去:【你站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那就被发现吧。” 系统彻底看不懂她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是被村里的人发现,他们说不定会把你当成妖怪,杀了你来换取安宁。】 在偏远地带,女人可以很重要,但又没有那么重要。 随便打死几个,再逼得喝农药自尽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还能源源不断地从外面买。 对村民们来说,男人才是壮丁,才是生产力,才是顶梁柱。 白筱始终没说话。 她的心思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绿色的小球跟她相处久了,也摸不透彻。 等等! 系统灵光一闪,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不会是想用自己激怒反派吧?】 她这么想要毁灭这个村子,如果被村里人抓住,再受到什么伤害……大反派会怎么做? 他、他会被激怒吗?会大开杀戒吗? 系统越想越心凉,喃喃道:【你不能这么做。】 白筱反问它:“我为什么不能?” 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系统把心里的话咽下去,它想起宿主后背上布满的紫黑色鞭伤,想起她饿死也不愿意匍匐在地上去吃麦麸,还想起她为了拖延时间甚至能忍受对一个老头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不会听从它的劝阻。 她从来都没有温柔过,那是给它营造的假象。 【你就这么自信吗?】 【反派和你只认识了不到一周,你觉得他会为了你,破坏自己的计划?】 【如果他无动于衷,你就算被折磨至死,也是白算计一场。】 “你在担心这个吗?”白筱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又要劝我别撺掇反派。” 绿色小球有些心梗。 它劝过了!根本劝不动好吗! “太慢了,村子里现在还有一百多个人,按照他的杀法,他们还能活半年。” 白筱等不及了。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系统的那些顾虑。 “他会的。” 为什么一定要足够“喜欢”才愿意踩进圈套? 反派可是邪祟啊!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1节 他不会任由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摧毁的。 作者有话说: 系统:职业的滑铁卢.jpg 推荐一下基友的文文《魔尊他娇软可欺》,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呀~ 被族人选中献祭给魔尊做祭品,贺岚雪被村民从几百丈高的大山顶上扔了下去。 贺岚雪还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正好落入魔尊的宫殿。 那大殿极为雄伟,中间竖了根好几丈粗的大柱子。 一名四肢绑着铁链子,长得极为妖冶,乌发红唇,看起来十分病弱的男人被拴在那大柱子上。 肯定是个被魔尊折磨的小可怜。 贺岚雪心生怜悯,逃跑之时还不忘想办法救出小可怜。 两人手拉着手一起逃出魔宫。 正准备冲破最后一层魔障的魔界至尊,为了不被冲破魔障的孽力反馈,他将自己锁在了天石打造的大柱子上。 谁知道忽然冒出个鲜美至极的人间美味。 他正准备食用。 就见这人间美味竟然打开他的锁链,拉着他跑了。 跑了???!!! 魔界至尊:吃还不是吃? 或者等会儿再吃? 第125章 孜然洋葱肥牛 (“把她扔进去!”) “村长, 你快来看!” 一群人聚集在池塘边,最里层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狗蛋!我的狗蛋啊!” “肯定是那个狐狸精下得手,她害死了我家狗蛋!” 苍白的浮尸早已被打捞上来,如今就陈列在岸边, 被几家人铺天抢地地哭嚎。 年迈的老村长被让到最前方, 一眼就看见了那几个死得离奇的壮年男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他们是出去找狐狸精的,怎么可能半道扎进池塘;更何况, 这几个人在山里长大, 几乎个个都精通水性,怎么可能淹死在连暗流都没有的家门前小池塘里? 村长的面色也很凝重,他是村子里权威最高的老人, 家里又是唯一一户牵了电线与电话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比别人更讲科学。 愚昧的地带更愿意将不能理解的事情扣到妖鬼神魔的头上。 “继续找!” 苍老的声音毋庸置疑地响起,有些胆小的人家听了之后,纷纷面露迟疑。 前车之鉴就在眼皮子底下, 万一又有人被狐狸精害死……村长的暴喝声打破了众人的退缩。 “你们这群窝囊废!她要是真的是妖怪,村子迟早会被她祸害完!” “就算是狐狸精,也不过是个畜生!我们这么多人, 难道还对付不了一只畜生吗?!” 村长到底还有些威信, 哪怕众人再害怕,也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他的话。 找还是要找的。 顶多就是避免落单, 以防被狐狸精所害。 围聚在一起的村民陆陆续续散开,壮着胆子咬着牙去搜寻躲避在暗处的狐狸精。 唯独有一个年纪还小的十岁男孩待在原地踟蹰半天, 才磨磨蹭蹭地走到村长的身边。 “村长,我好像看到了孙家的新媳妇。”男孩很有些不安, 他之前被带去孙家吃婚席, 偷偷看过新娘子好多次, 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她还在村子里。” 村长浑浊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你在哪看到的?” “在边家的破茅草屋,她就站在门外洗漱,被我偷偷看到了。” 边家? 老村长的思绪恍惚了好一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村子里还有个姓“边”的人家。 可浮在表面的记忆又告诉他——边家的男人是个猎户,上山被野兽追着掉下悬崖,摔断脖子死了;边家的女人太过悲伤,没过多久也随着男人离开;只剩下半大不小的边家孤儿在村子里长到十八岁。 十八岁……确实也到了心浮气躁的年龄,怪不得会头昏脑涨地藏匿一个狐狸精! 那股不安感很快消散,老村长的神色恢复自如,厉声道:“你们跟我一起去村尾的边家,把那个女人抓起来!” 还有些村民没来得及离开,村长从中点出十几个最强壮的男人,指挥着他们站在最前面,气势冲冲地朝着茅草屋寻去。 白筱只在屋外晃荡几圈,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群乌压压的村民。 他们的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农具,不像是来找逃跑的外来女人,更像是要将害人的“狐狸精”活活地打死。 系统还在耳边碎碎念:【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去找反派,他肯定能保护你。】 白筱充耳不闻,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绕进屋里,将茅草屋里的唯一家当——破床单整整齐齐地叠好,藏到了稻草梗最下面。 绿色小球愤怒极了。 多此一举! 谁tm会来偷这么破烂的东西! 宿主要作死就作死去吧,大不了它的任务也别做了,让这个操蛋的世界赶紧毁灭! 它在心里吐槽一大堆,真当那群凶悍恶毒的村民冲进茅草屋时,却还是颤颤巍巍地拦在了白筱的面前。 【他们要、要干什么?】 作为系统,它还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多的恶人。这群生长在偏僻村庄里的村民,身上带着一股最淳朴的愚蠢与恶意,看向白筱的眼神里既有贪婪也有害怕。 白筱直起腰,平静地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村民:“你们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 其实大多数人心里也没谱,纷纷看向年迈的村长。 “村长,我们要把她绑起来吗?” “绑起来。”村长面色阴沉地看着白筱,他那天并没有去孙家吃席,只知道孙家从外面买回来一个漂亮的女人,却没想到她长得这么漂亮。 几十年前,村子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只是山里穷、大家伙都娶不到媳妇,于是村子慢慢被来往的人贩子叫做“光棍村”。 村长与几个固定的人贩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就不信人贩子会把这种货色送进大山。 里面绝对有蹊跷! 这个女人不论是不是狐狸精,都留不得! “把她绑去山神庙!” 这话一出,好几个男人面露犹豫。 “村长,是不是有点浪费了?她可值两万块呢……再说了,把她绑起来,还能给我们村生好几个娃……” “够了!”村长狠狠地将拐杖往地上杵了杵,“她是值两万块,但你们有命享受吗?刚才从池塘里捞起来的几具尸体都忘记了吗!” 开口的男人悻悻地往人群里退了几步,遗憾地盯着女人看了好几眼。 没人敢反驳村长的话。 胆子最大的村民立马用绳子将白筱给牢牢地绑住。 村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他们也害怕近距离接触会不小心着了“狐狸精”的道,于是像绑猪一样将女人绑在一根扁担上,脚步快速地抬去半山腰。 村长的腿脚已经很不麻利了,但他还坚持跟在后面,被人搀扶着抵达所谓的“山神庙”。 白筱全程一言不发,沉默的模样使得有些心怀不轨的男人都开始发憷。 他们以往买回来的女人,不是大喊就是大叫,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 看起来就不像个普通人! 其实白筱的心里并不平静,她根本不知道村里还有个山神庙,看到那间破破烂烂的土庙后,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蹲在扁担上的绿色小球。 “这个山神庙是干什么的?” 系统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白筱见状,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是你没有说出来的故事线?” 绿色小球的眼神瞬间变得闪躲起来,它没想到自己明明什么也没透露,却还是被猜了出来。 【没有。】 【你想多了,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庙,农村到处都是。】 它硬邦邦的回答,使得白筱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系统真的隐瞒了一些东西。 她把目光投向前方,这间土庙位于半山腰,几平米大小,高度更是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它藏匿在一片竹林里,歪歪倒倒的竹子将它遮得结结实实,任谁来看,都会误以为这只是一间废弃的土神庙。 几人将白筱放在一旁,让开道路,目送着老村长颤颤巍巍地走到土庙前。 供奉着香火的小土炉歪倒在一旁,里面还插着三根已经烧得只剩下半截的香,炉底积攒着陈年累月的香灰,都结成块状了。 老村长扶起土炉,拿着劣质的打火机点了半天,才将三根半截香陆陆续续点燃。 香烟缓缓飘起时,他也跪到了土庙供台前。 “山神在上,佑安乐村顺顺遂遂,冤魂厉鬼勿扰。”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2节 白筱冷眼瞧着这一切,并不觉得这个老头有多么虔诚。 他若是真的全心全意地供奉这座土神庙,就不会任由这里荒废成这样,到了今天才想起拜一拜。 只见老村长磕了三个头,缓缓站起身,沉声道:“起炉。” 他没解释一句话,但身后的村民们都听懂了。 几个抬着白筱上山的男人,再次将她抬了起来,步伐稳固地朝着土神庙走去。 场面异常地荒诞。 饶是白筱早有准备,也预料不到自己会经历什么。 她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抬上供台,这才发现泥土砌成的供台上有好几个大洞,最中间的那个洞口已经被填了起来,甚至还裂出几道碎痕,看上去很有些岁月。 老村长神色愣怔地抚摸着其中一道裂痕,喃喃道:“果然已经镇不住了吗?” 该早点发现的。 说不定就是因为土神庙的震慑消散,村子里才会闹出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来。 这是上天在提醒安乐村,该补上新“供品”了。 老头的脸色一狠:“把她扔进去!” 几个人立马解开白筱手脚上的绳索,毫不留情地将她扔进其中一个土洞里。 洞口只有一米二,稍微站起身就能出来。 但几个村民紧守洞口,大手随时都准备将不安分的女人给牢牢地摁回去。 白筱看不到外面正在干什么,也看不到绿色小球此刻溜去了哪里,更看不到遥远的山间小路上,站着一个衣着破烂的高个青年。 他此刻正沉默地盯着不远处的山神庙,脑海里疯狂地涌入不同的回忆碎片,眼睛越来越漆黑诡异。 没人注意到这边。 可憎的老村长拄着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倒银水!” 一桶刚稀释好的水泥被扛到供台上,劈头盖脸地顺着洞口往里倒。 “别怪我心狠。”苍老的声音阴森地响起,“就算你不是只畜生,身上的罪孽与戾气也比寻常男人更重,只有把你压在这里,才能震住村子里的阴气。” 安乐村买卖人口这么多年,死在村子里的女人没有几十也有上百。没人会把她们正经地埋在自家山头,通常都是丢进山里任由野兽啃噬。 这群野蛮的村民不把买来的女人当回事,但恶人也会信奉因果报应,恶事做多了,未必不会害怕。 山神庙位于半山腰,俯瞰整个村子。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在村子里横死的冤魂。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进“副本”~ 第126章 酸豆角烤苕皮 (“你是来救我的吗?”) “倒银水!” 沉喝声在耳边回荡, 混好的水泥也噗噗地倒入洞口,很快就没过脚踝,溅了一身。 在铺天盖地的倾倒中,白筱突然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出神境界。 等她再次醒过神时, 才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狭窄的树根坑里, 身体无比寒冷与僵硬,刚想动动手脚, 就被另一个人摁住。 “别动!会被发现的!” 被谁发现? 提醒她的人是谁? 她不是在土神庙吗? 白筱心里满是疑惑, 但她顺从地趴在原地,哪怕手脚又麻又僵,也再试图动弹。 期间, 她只能缓慢地转动眼珠,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处塌陷的小土坡,可能是前夜刚下过一场雨,将表层的泥土冲刷大半, 露出老树交错盘结的树根,最底下空出一块空间。 几个女人就蜷缩在这个树根坑洞里,最外面还扯了些野草做掩饰。 不论谁站在坑口上方, 都是视线盲区, 根本看不到躲在里面的女人们。 嘈杂的脚步声和沸腾的吵闹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刚刚还看见了她们,怎么跑得这么快?” “快找!绝对不能被她们逃出去!” 粗莽的村民们急匆匆地朝着山下追去,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缩在最外面的女人终于钻出树根坑。 “他们走了, 我们快跑!” 几个女人接二连三地从坑里钻出去,不顾酸麻的腿脚, 踉踉跄跄地朝着反方向逃跑。 白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意识跟着她们往前跑, 一边跑一边试探性地低唤几声。 “系统?” “你在吗?” 无人应答,绿色小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白筱只好将目光投回前面的几个女人身上,她们穿着陈旧破烂的衣服,饿得面色饥黄,身板瘦得像薄薄的纸片,唯独眼神十分坚毅。 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在村里见过她们,难道是被关起来了? 可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筱一时半会儿得不到任何答案,只能跟着她们一路向前。期间,村子里的村民组成好几个小队,一边守在出山的必经之路,一边不停地在山里巡逻,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再这么下去,被抓到是迟早的事情。 领头的短发女人狠下心,带头钻进更深处的大山。 其他女人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她往深山里钻,哪怕是被猛虎野兽吃了,也比被抓回村子要好。 白筱就这么跟着她们在山里藏藏躲躲两天,身上的大红色婚服越来越脏,甚至还被树枝划破好几处,脸颊上也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狼狈极了。 转机就是在这时出现。 几个狼狈又落魄的女人钻出一片树丛,视线范围内顿时出现几顶现代化的帐篷,还有人在架锅烧水。 “救救我们……” 短发女人猛地捂住身边人的嘴,手动制止了她的呼救声。 她被卖到深山,遭遇种种非人的待遇,就再也没法轻易地相信任何陌生人。 万一这群人也心存恶意,那她们这些女人完全是从一个魔窟掉进另外一个魔窟……可惜还是捂晚了,她们闹出来的动静已经吸引到那群外来者的注意。 “你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架锅烧水的年轻男孩站起身,迟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她们的模样狼狈又脏污,就像是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其他几个正在捡柴烧火搭帐篷的年轻男孩也纷纷凑了过来,他们看上去都不大,眉目间还带着意气风发的青涩感,像是刚刚步入大学。 看惯了村里男人的好色与贪婪,再看他们,短发女人也不由得恍惚片刻。 “我们不需要帮忙。”她很快就醒过神来,警惕地拒绝,“别过来!” “呃。” 几个年轻男孩面面相觑,谁也不懂她们到底遭遇什么,哪怕有心伸出援手,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依旧是站在最前面的男孩打破对峙,他指了指身后的铁锅:“你们是不是进山迷路了?我们带了很多食物,要不要吃一点儿填填肚子?” 在秦双平的猜测中,她们应该是误入深山后断了粮,所以才饿成皮包骨。 “我们还带了指南针,要是你们找不到下山的路,可以跟着我们离开。” 短发女人还在犹豫,其他几个人纷纷动了心。 她们饿得快要走不动路,如果再不吃点东西,可能会先饿死在山里。再者说,眼前这群年轻男孩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像是普通进山的游客。 “张姐……”身边的女人咽咽口水,眼巴巴地扯着短发女人的衣角,“我觉得他们没恶意。” “我也觉得。” “他们还有指南针,留下来吧。” “……” 这么多人来劝,张姐只能放下心底的顾虑,同意接受这些外来游客们的好意。 白筱就站在众人的最后面,看着她们低声讨论,谁也没有扭头问过她的意见。 有点不对劲。 但一时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秦双平看到她们都留下来,高兴地冲着帐篷后喊:“边桓,边哥,压缩饼干多拿点出来!” “嗯。”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帐篷后绕出来,他刚搭完最后一个帐篷,拍拍手里的灰土,弯腰拎起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大包压缩饼干。 毫无疑问,他刚才也听到了同伴与女人们的交谈。 边桓拿着压缩饼干走到铁锅旁,让人将它们放进开水里,煮成一锅糊糊。 长期处于饥饿之中的女人们只能消化这些卖相不太好的食物,一个个捧着塑料碗喝得急切又激动。 白筱的手里也被塞进一个碗。 但她没看碗里的饼干糊糊,而是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递碗的人。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3节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话一出,年轻气盛的半大伙子们沉寂几秒,哄地大笑出声。 “边哥!你遇到搭讪了!” 这是大喊大叫的。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在梦里啊!” 这是善意的“阴阳怪气”。 “不愧是边哥,魅力在哪都这么大!” 这是羡慕佩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拍着嘴模仿人猿泰山的。 一群年轻男孩闹腾极了,碰到屁大点小事就能大惊小怪。 边桓的手臂瞬间僵在半空中,甚至忘记收回来,他下意识抬眼看向面前的狼狈女人,她顶着一双又亮又黑的眼睛,哪怕被大范围起哄,也没有将目光收回去,反而盯得更认真了。 认真到……两人之前好像真的见过面。 羞恼的血色刷地红到耳根。 “闭嘴!”边桓先把其他人吼了一顿,随后又快速地扫了白筱一眼,不解风情道,“我没见过你,不吃就把食物给我。” “嘘……” 这是其他人的嘘声。 边桓充耳不闻,将所有的碗都递出去后,就坐到了最外围,大半个身子都背对着白筱的方向。 后者并没有气馁。 她捧着碗,一边喝糊糊,一边盯紧对面的边桓。 边桓? 原来他叫边桓。 他和邪祟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的气质非常不同,就像是平行时空里的两个人。邪祟浑身充满邪气与阴冷,而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成年的高个俊男,竟然还会因为别人的调侃而羞恼。 白筱的心里闪过许多猜测。 她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一个虚幻的世界,难不成是临死前的幻觉? 但她的幻觉里为什么会出现不一样的邪祟? 女人的目光太直白太炙热,坐在边桓旁边的秦双平都有些受不了。 他凑过去低声道:“边哥,她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呢,你喜欢她吗?” 边桓的余光下意识瞥了侧后方的白筱一眼,又快速地收回去,硬邦邦道:“不喜欢。” “可是她看起来挺漂亮的,把脸洗一洗,再把那道擦伤抹一抹,肯定更好看!” 边桓不耐烦地盯着他唠叨,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还喜欢成熟的。” 秦双平被说中心事,尴尬地揍了哥们一拳。 “成熟点不好吗?” “再说,她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啊。” 边桓不置可否。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女人的身影,嘴巴不诚实,但心里还是诚实的——她的年龄确实不大,只是和人均十八九岁的他们相比,就显得略略成熟了些。 哪怕穿着老土的红色布衫,也格外地抓人眼球。 说来可笑。 他被她叫住的那一秒,心底确实升起一股熟悉感,就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想到这,边桓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不喜欢比自己大的异性,肯定是她乱说话,搞得他也变得奇怪起来。 等众人吃完饼干糊糊,天色彻底黑了。 夜幕下的深山不适合赶路,稍不留神就会将命送进去。 秦双平挽留好几句,张姐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了留下来。 “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秦双平露出一口白牙,开始点人数,“一、二、三……六,六个人,我给你们留三个帐篷够吗?” 白筱坐在火堆前,沉默地望着秦双平数人,明明就坐在他的眼皮底下,他还是忽略了她。 捡柴烧水的边桓路过,突然开口:“七个人。” 七个? 秦双平又数了一遍,这才看到白筱,歉疚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数错了。” “没事。”白筱摇摇头,并不介意,她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件事上,“七个人不好分配,我看你们也没有更多的帐篷了,那……” 她抬手指向已经走远的边桓,丢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他的帐篷只有一个人住,我能跟他挤挤吗?” “啊这!”秦双平震惊地盯着漂亮姐姐,“这不太好吧?” 虽然边哥是正人君子,至今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童子鸡,但他也是个男的啊! 她就不怕边哥占她的便宜吗? “不能。”当事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回来,冷着脸拒绝,“你跟她们挤挤。” 拒绝的话刚落地,白筱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我、我受了寒气,跟别人挤,可能没有多余的睡袋……” 她都不用装,本身的状态就很差,没人怀疑她所说的话。 抱着柴火的手臂紧了又松,冷面少年终于妥协。 “你睡我的帐篷,我守夜。” 他丢下这句话,再没有丝毫停留,丢下柴火快速地离开火堆。 白筱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平行时空里“邪祟”的帐篷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钻进睡袋,只留下两个人守夜。 外面很快只剩下噼啪作响的柴火崩塌声。 她毫无睡意地躺在睡袋里,看似发呆,实则还在思索如今的处境。 这么真实的场景……真的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光棍村的村长呢?那群凶神恶煞的村民呢? 倾斜而下的水泥和山神庙呢? 白筱隐隐有些焦急,直到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才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差点忽略了。 这个“幻境”里,唯一的变数就是边桓,他和“邪祟”有着太多关联,身上肯定有突破口。 笃笃。 帐篷被敲响,随之响起的是硬邦邦的询问声。 “睡了吗?” 白筱闭上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过一会儿,帐篷的拉链被缓缓拉下,边桓探进半个身子,将一管药随手放在女人的脑袋旁。 还没等他直起腰,被“吵醒”的白筱突然伸出手,勾住他的手臂。 “谁?” 她用得力气太大,边桓没法稳住重心,几乎是瞬间就压倒在睡袋上。 躺在睡袋里的女人像是刚刚在梦里哭过一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犹如攀附大树汲取营养的菟丝花一样,牢牢地圈紧来人的脖子。 “你是来救我的吗?” “为什么我感觉,你已经救过我很多次了?” 作者有话说: 战歌起: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救你……只是你忘了,只有我记起…… 其实还是个小甜篇啦! 第127章 茶油手撕鸡饭 (“总不能喜当爹吧!”) 边桓僵硬地压在睡袋上, 刚想撑起手爬起来,就又被搂着脖子压下去。 还听到了这么两句……两句大胆放浪的话……她也太会了! 青涩的边桓心里懊恼,但身体却诚实地压在睡袋上,与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对视。 凌乱的发丝, 红润的脸颊, 含着春水的妩媚泪眼……有那么一刻,恰恰步入成人世界的边桓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他自诩定力超群, 此时此刻居然很想亲一亲那块柔软的面颊。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悸动, 白筱主动侧过脸,“不小心”蹭了蹭他的唇角。 十八岁,恰好处于少年与青年的分割线, 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液都是由冲动与难耐组成,可能不知不觉间就会“举旗投降”。 边桓的唇只是略略地擦过女人的面颊,甚至都没来得及叼住那块软肉咬一口,就被迫面临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精瘦的月要身猛然发力, 试图凭借腰部力量把全身撑起来。 可惜失败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4节 明明是那么纤瘦的手臂,却牢牢地禁锢住他的身体,将他锁得无法动弹。 “你躲什么呀?” 白筱娇嗔一声, 四两拨千斤地将边桓的脑袋拉下来, 低声感叹一句。 “……真年轻。” 她话里有话,暗示的意味十分强烈。 这下不止是耳根, 边桓的整张脸都红了! 他想逃,但无路可逃。 眼前的女人又娇美又恶劣, 甚至伸手拨了拨他的痛苦之源。 一点儿也不知羞耻! 边桓生长在一个父母相敬如宾的家庭里,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抱着最平淡的向往, 哪怕青春期再躁动, 也没有太大的逾线举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如此戏弄。 “住手!”边桓抓住她的手, 恶狠狠地瞪着她,“别在我面前用这些……手段!” 他想说肮脏,想说不知羞耻,想说没有底线……但不可否认地是,他的身体诚实地将反应交给了她,任由她暗讽戏弄。 太恶劣了! 太不知羞耻了! 年轻的边桓的心底反反复复地回荡着这两句话,但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形容眼前的女人还是在形容自己。 应该强烈抗拒吧? 可是他的身体却僵硬极了,也紧绷极了,只能被动承受一切。 两人靠得太近,白筱盯着这张与邪祟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有些出神。 其实她和邪祟都没有做得这么多。 顶多就是亲吻,他只会瞎啃,缠着她的唇瓣一边碾一边咬,像条没吃饭的疯狗。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失去控制,也没见过他除了嘴以外的地方情不由己。 就好像变成鬼后,连同着人类的本性也丢失了七七八八。 只有在这个诡异的环境里,白筱才真实地感受到——边桓其实是个火气方刚的男高?男大? 管他呢。 反正年龄是十八岁。 她的走神太明显,原本还十分挣扎犹豫的边桓瞬间黑了脸。 他原该感到羞愧,但在这种情况下,占据主导的一方明晃晃地走神,就像一个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又像一坛陈醋倒进心口。 边桓的羞愧变成了恼怒。 明明是她勾引他,竟然只有他一个人沉迷! 愤怒充斥心脏,使得他下意识地做出令人后悔的举动——狠狠地低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唇瓣上。 软乎乎的。 再稍微深入了解,又有些甜津津的。 边桓的恼怒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抛弃一切地加深亲吻。 她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吗? 他亲死她! 青嫩的少年压在睡袋上,亲得又急又乱,和邪祟的吻一样毫无章法。 帐篷的入口就这么大咧咧地敞开着,幸亏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另外一个守夜的秦双平也靠在大树下昏昏欲睡,谁也没发现这里的火热。 没过多久,边桓的吻结束得猝不及防。 白筱的眼神也闪了闪,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 “你去洗漱一下吧。” 边桓推开她,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就像个调色盘,什么颜色都能从他的脸上调出来。 他的双膝还跪在帐篷口,脑袋低低地垂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郁气。 白筱琢磨了两秒,就猜到他在纠结什么,于是好心安抚道:“年轻就是这样的……” 边桓猛地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感受过几个这样的?” 白筱沉默下来。 她也没感受过,顶多和邪祟多亲了几次嘴。 其实边桓根本不在意她的情史,他只是不喜欢她的风轻云淡,不喜欢她的满不在乎。刚才的那些接触,像亲吻、像帮扶……她做得都那么地轻松,又毫无负担。 总不能换个人过来,她也能这么帮对方? 想到这,边桓也不愿意再等她的答案,猛地钻出帐篷,快步往远处走。 白筱搂着睡袋,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有些无措地眨眨眼。 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所以然,脚步声又沉重地走回来,在帐篷外闷闷地停下。 下一秒,一支治疗擦伤的药膏被扔进帐篷。 白筱看着它掉落在睡袋上,突然轻轻地痛叫一声。 果不其然,帐篷又很快被人掀开。 边桓的脑袋焦急地探进帐篷,以为是自己扔进来的药膏砸到了她……可当他定睛一看,娇艳的美人搂着睡袋,正歪着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边桓:“……” 他气得转身就要走。 “等等!”白筱扑上前,用力拽住他的胳膊,“洗完裤子早点睡。” 就在边桓恼羞成怒时,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侧脸。 “晚安。” 这一句问候,像极轻的羽毛挠在心口,使得边桓的头皮突然发麻,浑身像过了电一般。 他慌不择路地逃出帐篷,冷静许久后,才藏到树后换上干净的裤子。 …… 秦双平本来很困,边哥消失时,今天出现的短发女人也没睡,几乎是同一个时刻把他叫到了阴暗的角落里。 她告诉了他很多事。 以至于秦双平回来后,看到边哥从借住出去的帐篷里落荒而逃,又看到他偷偷地随地埋裤子,心底涌上巨大的担忧。 他偷偷跟着边哥去了挖坑现场。 后者没料到他会出现,但心理素质显然极好,将土扬进坑里时,一张冷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秦双平早就目睹了他的失态,更知道坑里藏着什么“赃物”。 他犹豫半晌,咬着牙凑到边桓身边,低声道:“边哥,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提醒你一句。” “说。” 秦双平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一口气抖落出来:“今天出现的那群女人,其实是被卖进山里当媳妇的,拼了命才逃到这里!她们是很可怜,但、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他也不是歧视,就是害怕自己的好兄弟被人不明不白地骗了童子身。帮忙可以,营救也可以,但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感情搭进去。 总不能喜当爹吧! 作者有话说: 二阳了,今天字数少一点,啊啊啊啊啊打工好苦啊!为什么男女主还没在一起!!(日常发疯) 第128章 红油火锅川粉 (“他要栽了。”) 短发女人的提醒, 给秦双平带来了警觉,他一方面同情这些遭遇不幸的女人,一方面又觉得这场山里采风得提前结束。 他们是一个地质小组,总共也才五六个男学生, 必须把这些女人带出去求助警方与法律。 耽误得越久, 越容易生变。 当然,这种大事他也和其他同学沟通过, 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纷纷义愤填膺, 没有一个表达异议。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收拾了行李,带着六个女人匆匆地往山外走。 白筱依旧没有任何存在感, 秦双平清点人数时,再一次不小心地忽略了她。 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她并没有纠正,而是默默地跟在人群里, 视线三五不时地落在走在最前方的清俊少年身上。 他个子高,身手也敏捷,抓着一根粗壮的木棍在前面探路。虽然年龄小, 但这群人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 只是……白筱敏锐地察觉到, 他在刻意回避她,就连秦双平数出六个人时, 他也没有反驳,更别说回头看她…… 难道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夜后才开始后悔? 呵,真要是那么正经, 就该强硬地阻止她, 而不是被拨几下就轻易地缴械投降。 白筱心底冷哼两声, 除了村子里的人外,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其他人而产生情绪波动了。 她又耐着性子跟着走了一段路,在经过一处坎坷的碎石路段时,脚踝突然扭伤,整个身体歪倒在地面上。 痛呼声传遍整个队伍。 众人下意识回头查看,其中脑袋扭得最快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边桓。 他的视力很好,隔着好几米都能看到女人手肘上的擦伤,倒在地上仰着巴掌脸,眼角还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双腿下意识迈出,往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边桓狠心地站在原地,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简单的摔伤,她自己就能站起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5节 说不定是故意引他过去。 他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然而白筱并没有看向他,而是将目光投向离自己最近的年轻男孩,趁着对方弯腰查看之际,小心翼翼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我的脚好像扭伤了,站不起来……” 她如此娇弱,年轻男孩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怜惜,连忙伸出手:“我拉你!” “嗯,谢谢你。” 白筱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伸手搭上年轻男孩的手心,后者连忙握紧,连带着撑住她的手臂,使劲将人拉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握住一团云,稍微用力点就担心它散了、化了、坏了。 就在这种心浮气躁的催动下,年轻男孩终于将白筱拉起来,惯力使得她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像是迎面被一团软绵绵的白云撞上。 女生可真美妙啊! 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的宋同学脸蛋红红的,礼貌地将白筱扶正,好心地询问:“你试试看,还能不能走?” 白筱刚往前迈出两步,身体就又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还是被年轻男孩眼疾手快地拉住,才站稳身子。 “对不起。”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可能走不了了,要不你们把我放在这,等我缓过来,再追上你们……” “这怎么能行!”宋同学连忙否决,“我天天健身,我可以背你!” “真的可以吗?” 此时的白筱,就像是一壶浸泡得香韵扑鼻的陈年绿茶,对着眼前的年轻男孩疯狂地散发清香,将人迷惑得晕头转向。 他甚至将袖子都撸起来,腰也往下一塌。 “没事,你上来吧!” 白筱露出感激的笑容,挪着步子就要爬上他的后背。关键时刻,一只手臂横空出世,好比秦岭淮河分割线,将两人牢牢地分开。 抬头一看,是不知何时走到队伍最后的边桓。 他黑着脸,紧紧地盯着白筱:“你真的走不了路了?” “嗯。” 白筱不想理他,利落地拂开他的手臂。 边桓:“……” 几根青筋在额角疯狂跳动,眼看着女人就要趴伏在同伴的后背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来。” “啊?”宋同学还塌着腰,不乐意地扭头看边桓,“边哥你去探路吧,我背得动,不用你。” 不用他? 哦,那就是要背着她走一路呗?她这么来者不拒,肯定也会搂着这人的脖子,亲亲密密地说那些鬼话。 等到晚上,说不定她还要去对方的帐篷……这么往深处一想,边桓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果然一点儿也不挑!而且什么耐心都没有! “我来背她。” “你去探路。” 边桓语气冷硬地扔下几个字,强势地伸出手臂将白筱拉到自己的背后:“上来。” 宋同学委屈死了,他也想跟美女接触,而且人家最开始明明找得是他,非要来横插一脚、横刀夺爱! “边哥,你……”一点儿也不厚道! 边桓的眼神扫过来,宋同学的后一句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他只能将希望投注在白筱的身上,希望美女姐姐能偏爱自己,坚定地选择自己。就算他的身材没有边哥这种学过几年武术的强,至少在这群人里也算第二吧! 可惜他的诉求还是落空了。 边桓察觉到他的眼神,警惕地挪动身体,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同时还粗暴地将白筱往自己的后背上扯。 “你再不上来,我就把你扔在这。” 横行霸道! 太横行霸道了! 宋同学欲哭无泪地看着美女姐姐趴伏在边哥的背上,被毫不费力地背起来,落在人群最后方垫底。 初识人心险恶、美人薄情的年轻男孩闷闷不乐地走到前方探路。 队伍继续往前走。 白筱的双臂虚虚地圈在边桓的脖子上,接触面积少得可怜,被背着走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十八岁少年的脸色越来越差。 刚才还和其他人有说有笑,怎么?他破坏了她的“狩猎”,她就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边桓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经过一处陡坡时,双手故意做出要松开的架势。 重力瞬间失控。 白筱害怕自己掉下去,慌忙地圈紧他的脖子,整个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边桓的嘴角恶劣地勾了勾。 哼。 不圈也得圈。 然而他刚得意没多久,一张温热软绵的脸蛋就埋进了他的脖颈处,再很快,湿润的泪珠顺着肌肤的弧度滑落进他的冲锋衣里。 背后的女人哭了。 哭得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感觉到无比地心疼。 在那一瞬间,边桓陡然产生一种“他真该死啊”的懊悔情绪。 “我没准备放开手,就是想换个发力点。”他干巴巴地解释道,心底积攒的那口郁气也在泪水的攻击下不打自降,“你哭什么?” 白筱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伏在他的背上哭得更凶了。 眼泪如果戳中人的心窝,那就是最坚硬的攻击利器。饶是昨晚已经冷下心肠的边桓,抵触的外壳也被戳得轰然破碎。 “别哭了……”他真的没想过放手,只是想吓吓她。 “我知道张姐找你们了。”白筱窝在他的脖颈处小声低喃,呼吸和哭音全都打在边桓的耳边,“她是不是跟你们说,我们都是被卖进山里的女人?” 边桓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哭,可他心里也堆积着难受,只能闷闷地应一声。 “嗯。” “从早上起,你就不愿意理我,吃饭也是让别人递给我,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白筱的声音里藏着浓浓的幽怨,“你是在嫌弃我吗?嫌弃我不知道给几个人当过媳妇,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好几个,所以才急着撇清关系对吗?” 边桓沉默下来。 这些话都是昨晚秦双平说给他听的理由,但他并不是因为这个而生气,他只是……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青涩的少年将人往上颠了颠,冷静道:“你想太多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默认了“嫌弃”她。 “那你何必要来背我?”白筱的声音越来越轻,“总有人不会嫌弃我,你为什么不给我其他的机会呢?” 边桓又被气笑了。 其他的机会,什么机会,出卖自己去向别人献媚的机会吗? 他猛地站住脚步,朝着前面的队伍喊了一声:“你们先走,我们耽误一会儿就追上来。” 其他人也没怀疑什么,人都有三急,说不定是想去树林里尿尿呢。 秦双平看到边哥又和那个美女姐姐牵扯在一起,心里有些着急,但又不好强行拆散,只能当做看不见:“我们会沿路做记号,边哥你们注意点。” “嗯。” 等到大多数人的身影消失在前方,边桓才冷着脸将背上的人放下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白筱就自顾自地往前走,试图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边桓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腕,眉头皱起来:“你没崴伤?” “不关你的事。”白筱扭过头,俏面上犹带泪痕,乌黑的眼倔强地盯着他,“我自己走,免得你既嫌弃我又来阻拦我。我只希望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来坏我的事。” 边桓原本在看清她的模样时,还心软了几秒,随后怒气又涌上心头。 让任何一个人过来,都会夸赞他的情绪稳定。可哪怕是这样,在面对她时,也失控许多次,两天内不知道生了多少闷气。 “我破坏你的好事?” “什么好事,你能不能说出来给我听听?” 白筱扭头,不愿意跟他说话。 边桓没法,只能上前一步将她的脑袋硬生生地扭回来,逼迫她与自己直视。 “不管你是什么人,发生过什么,都轮不到任何人嫌弃。” “但你何必要出卖自己?就算你昨晚没有……我们也会带你们离开。” 边桓越说越气,他昨晚听完秦双平的话,心里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见面第一天,她就敢那么大胆地过来勾引他,还主动地住进他的帐篷,为他做那些事……边桓甚至在怀疑,她们是不是商量好了,将相貌最出众的白筱推出来,以此来换取他们这群外来者的庇护与救援。 他想到这一切,既气愤她多此一举,又恼恨自己的卑劣。 说到底,还是昨晚他没把持住…… 边桓不愿再去回想,他强硬道:“你也别想着去找其他人,要是遇到心怀不轨的,就算你把整个人都献给他,该求不来的还是求不来。” 其实白筱站在一群女人中,真的很显眼。或许真的会有男人吃这一套,但边桓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她用这些手段去换取庇护。 他昨天从帐篷外绕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柔弱狼狈的外表下还隐约藏着些许活力,眼睛里并没有一望无尽的麻木,反而还有象征着希望的光亮。 边桓真的不想她习惯这种手段后,那双眼睛变得死气沉沉、黯淡无光。 只要走出这片山脉,肯定是全新的生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6节 白筱垂下眼,轻轻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对。”边桓说完这么一段,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于是很快就放下手,“走吧,再不追就追不上他们了。” 他率先朝着前方走去,还没迈出几步,就被极轻的力道拉住手臂。 “怎么了?” 边桓刚扭过头,不设防的身体就被白筱推到树干上,她几乎是瞬间就欺压上身,主动将他的脖子勾下来,柔软的唇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唇角。 十八岁男大学生瞳孔巨震。 还没来得及等他推拒,白筱就拉开一点儿距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想过要找其他人。” “如果你觉得我的心甘情愿是出卖自己的话,那也可以。” 她扔下这么两句重磅解释,就再次亲上他的嘴,强势地将小舍挤进去,像之前无数次亲吻那样,深深地纠缠着他。 初秋的天气,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 边桓陷入巨大的恍惚,他该推开的,但他被她的那两句话迷惑了。 ——如果你觉得我的心甘情愿是出卖自己的话,那也可以。 什么意思? 她是心甘情愿勾引他的吗?可他们明明才认识不到两天,这、这未免太迅速,他们俩都没有深入了解过。 不,现在已经够深入了。 她就像一条缠人的蛇,死死地缠在他的身上,将呼吸之间传递的热气度到他的身上。 浑身发热的难道只有他一个吗? 边桓已经想不了这么多,怒气与愤恨这么容易被化解,他觉得自己要栽。 可身体就像昨晚一样,诚实得根本没法推开她。 到了后面,边桓已经无意识地掌握主动权,贪婪无厌地缠着她,还比她更加霸道、更加痴迷。 他果然要完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 第129章 酸甜爱心樱桃 (“系统,出来!”) 热辣的吻持续了十几分钟, 最后分开时,甚至还带出难舍难分的“罪证”。 边桓的脸颊瞬间红到爆。 他回想起刚才的十几分钟,既觉得心脏发胀,又觉得自己在堕落。 不管她愿不愿意, 他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欺负她, 还欺负这么久……边桓的眼神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快速地转移话题:“耽误很久了, 我们快走吧。” 白筱看着他这个样子, 有些想笑。 她原本只想着亲一两分钟,是他顺从着年轻身体的本能,不断地追上来纠缠。 连嘴唇都被咬肿了。 嘴里也火辣辣的, 甚至有些发麻。 “嗯。”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硬生生地将边桓的目光吸引回来,他愣愣地盯着那两片红肿的唇瓣,心底又开始烧起燎燎巨火。 不能再这样了! 边桓猛地转过身, 大步往前走,只是右手却诚实地握紧了白筱的掌心,牵着她往前赶。 后者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与手心中的汗渍。 两人追向前方的大部队, 期间谁也没开口, 气氛却变得完全不一样。 就连所思所想,也在两个极端。 边桓的思绪正在疯转。 亲吻、帮扶……这些都是极其亲密才能做的事情, 他们俩的关系肯定也不能继续停留在这一步。 反正她是被强迫的,在村子里结得婚又没有法律效应, 等她的“丈夫”被警方抓进牢里,那就是根本不存在的玩意。就算她还有孩子, 要是她离不开, 那……养也没有关系, 希望爸妈不会因此打死他……要是她的心理阴影太大,根本不想见那些孩子,送去孤儿院也行。 他肯定还是以她的意愿为主。 大学应该是能结婚的吧?等等,想太远了……好像还会加学分……边桓,你到底在想什么?? 被他牵着的白筱,根本想不到身边人已经脑补了这么多。 与他相比,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幻境”的秘密还没有解开,她亲近边桓这么久,也只发现他和“邪祟”很不一样。 到底是她陷入了平行时空,遇到并没有变成邪祟的边桓;还是做了一场临死前的美梦,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依旧趴在漆黑的地窖里,既没有系统也没有所谓的邪祟? 白筱已经彻底搞不清了。 她只能跟着“幻境”继续往前走,被推着寻找真实的答案。 秦双平他们沿路留下许多记号,两人很快就追了上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同伴们的身影,就听到了巨大的喧哗声与咒骂声。 白筱的心里一紧。 她下意识攒紧边桓的手,扭头惊恐地看向他,心底产生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别去。 边桓也听到前方的动静,面色冷肃地看向白筱,先她一步开口:“你在这待着,别过去。” 在这种时候,他还有时间安慰惴惴不安的她。 “别慌,不一定是那些村民找来了。”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匕首,塞给白筱,“你先躲在这,拿着这个防身。” “那你呢?” “我还有一截电棍。” 边桓生性谨慎,装备比其他人都要充足。他安顿好白筱后,最后看了她一眼:“别怕。” 说完,他就拿着电棍急匆匆地朝着前方探去。 白筱被他摁着藏在一片灌木丛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 握紧匕首的手指已经被捏得发紧。 或许是因为边桓的加入,前方的嘈杂声似乎又升起一片浪潮。 白筱深吸一口气,再次试探性地呼唤:“系统?你在吗?” 无球应答。 就好像“系统”的出现,就是一场梦。 ……不,肯定不是一场梦,她根本不认识这些逃跑的女人,也没有任何跟她们一起逃跑的记忆。还有边桓他们穿得衣服用得装备,都带着一股违和感。 白筱深吸一口气,抓住匕首从灌木丛里站起来,她不可能躲在这里坐以待毙,就算真的帮不了什么忙,大不了再次被抓回村庄打一顿而已。 她顺着嘈杂的声音一路向前找,直到爬过一处山坡,藏着树后看见坡背后的平地上,几十个拿着铁锹与镰刀的强壮村汉围成一个圈。 好不容易逃出去的女人们尖叫着瑟缩在角落里,被人拽着头发往回拉……至于那几个年轻的男孩,此刻正不知死活地倒在地上,唯独只剩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边桓学过些武术,手里还有电棍,但这些都远远敌不过一群干惯农活的乡村壮汉。 几把铁锹很快就架住那根电棍,身后又有人举起一把锤头,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脑袋上……隔着遥远的距离,白筱似乎都能看清流下来的血液。 他倒下了。 在白筱飞奔下去的期间,他被七八个人接连着踹了好几脚。 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注意,只有倒在地上的边桓看见了她。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鲜血从额角滑落在鼻翼间,像是看见了最不愿看见的画面。 ——快、走! ——别过来! 他的无声哀求并没有使白筱停住脚步,她举起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扎向那个拿着长杆锤头、背对着自己的村民。 想象中的刺入并没有出现,她的手臂与匕首径直穿过村民的身体,像发生了一场惊悚恐怖片。 白筱愣住了。 她用得力气太大,又没有受力点,很快就穿过村民,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狼狈地扑在地上。 险些被攻击的村民毫无所觉,他甚至还走上前,举起锤头又给地上的外来年轻人来了一下。 白筱眼睁睁地看着边桓的后脑被砸扁,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他的眼神已经没法再聚焦到她的身上,自然也没法看见她的异样,只有手心还在地上缓慢又痛苦地画出几个比划。 拼起来,是个“走”字。 白筱顷刻间泪流满面,这是她这么多天,第一次最真诚地落泪。 她明明就倒在一群人中间,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却能看清那几个年轻的男孩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那个叫“秦双平”的年轻男孩,眼睛瞪得老大,他都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这小兔崽子可真狠,拿着根棍子打倒了我们这么多人!”拿着锤头的村民气恨地啐了一声,“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七八个村民还被电得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小兔崽子太狠、太凶了! 白筱抬起头,看清村民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缩。 她认得他! 是年轻了几十岁的村长!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7节 “把这些女人带回去关起来,谁不听话直接打断一条腿,看她们还跑不跑得动!” “那这些人呢?” 年轻的村长……现在只是村长儿子,他握着锤头,轻飘飘道:“扔进山里,狼会叼走他们的。” “行。” 等到这群人拖动尸体时,年轻的村长又变卦了。 “算了,把这个扛回村,拖到山神庙那边去。” “小兔崽子下手这么狠,肯定能镇压安乐村的风水!” 白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外来者携带的衣服和设备通通扒下,隐藏所有能够彰显身份的罪证,再将衣不蔽体的年轻躯体一个接一个扔进深山。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女人们也被抓了回去,凄惨的叫声持续响起。 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年轻的村长才带着几个村民走到半山腰的山神庙,将奄奄一息、只剩下出气的边桓扔进土洞。 而白筱,无数次想要阻止,无数次与这些活人擦身而过。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幽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接连发生。 明明最开始不是这样的,那会儿她虽然容易被人忽略,但也能接触其他人,现在却连触碰都无法做到。 就像是一场注定会往下进行、结局无法更改的悲剧,谁也无法改变。 混好的水泥开始往土洞里倒灌。 里面的人蜷缩在狭窄的洞口,只剩下最后一□□气,已经无力回天。 他会被活生生地铸成石像,在窒息中痛苦地死去。 白筱站得很远,远到很难看清山神庙的具体景象。她不敢离近,也不敢与他做最后的道别,直到水泥灌下的那一秒,她才猛地转过身,疯狂地往外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岔路口。 她的眼角干涸殷红,眼眶里却没有一滴泪,毫无预料地仰起头,朝着虚空冷冷地开口。 “系统,出来!” 太明显了,“幻境”走到现在,她已经明白这荒诞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就是系统想要她看到的东西,那么它确实成功了。 没过几秒,从来没有被成功叫出来的绿色小球气势昂扬地出现,豆大的眼珠子里暗藏七分心虚。 【咳咳,宿主,你还好吗?】 白筱冷眼瞧它:“这是你的手笔,对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绿色小球对了对手指,心虚地眨眼:【嗯……怎么不是呢?】 它犯了个贱,然后紧急挽救:【这都要怪你!反派又不是天生的邪祟,他是可以拯救的,但你一点儿也不关心他的下场,只想要这个村子灭亡。】 【恰好反派受到刺激恢复了记忆,所以我才把你带到反派的生前故事里。在这段回忆中,原本没有你的存在,所以你做任何事情,都无法更改结局,更无法扇动蝴蝶效应。】 【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宿主,你自己选吧。】 过去无法干预,但未来可以。哪怕有那么一丝为了邪祟,也许结局真的可以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香菜狼牙土豆 (“边桓,带我回家。”) 系统的话音落地, 幻境如同玻璃般逐片破碎。 白筱眼前一黑,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再次感知到光线后,才缓缓睁开眼,看到土洞内已经积累一层浅浅的水泥, 将她的双腿双脚都没过几厘米。 这才是现实世界。 但倒水泥的人已经不见了。 白筱迟钝地思索了几秒, 缓慢地撑起身体,从土洞里站起来。 外面的景象瞬间让她屏住呼吸。 那些将她带到山神庙的村民们, 此刻都不知死活地躺在地上, 看他们身体的诡异弯曲程度,多半是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 唯二两个活人……不,唯一一个活人被掐住脖子, 高高地举在半空中,两只浑浊的老眼瞪得像铜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惊恐声,像鼓风机吹出来的噪音。 “是、是你!” 简陋的障眼法在村民们被杀后, 就已经消散了。 村长的思绪就像是被拨开迷雾,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村里根本没有姓边的人家!更没有“边桓”这个孤儿! 那他到底是谁? 年迈的老人活了七八十年,记忆疯狂地倒带, 最后停留在四五十年前, 自己还没有担任村长时……他的父亲即将死亡,村长之位理应是他的, 但为了进一步获得村民们的信任与爱戴,他亲自带队追捕那六个逃出去的女人。 谁料意外横生, 有几个来山里采风的年轻学生撞见了村里的秘密,如果放走他们, 安乐村谁也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带头打死了其中一人, 煽动大家的情绪一起解决了他们, 然后抛尸山野。 其中出手最狠的那个年轻人,被他活埋在山神庙。 老村长已经不记得他的相貌,只知道他长得很出色,就像眼前这个“石像”一样。 “不、不怪我,谁让你们非要去帮那些女人,不然我们也不会对你们下手……” 他的求饶与解释并没有引起“石像”的情绪波动,它顶着人类的身体,肤质与眼睛却是惊悚的灰白色,说不定连肢体都是由水泥铸成。 它已经不算人了。 只能算是一具会动会杀人的石像。 老村长眼睁睁地看着它举着一只水泥铸成的锤头,闯进人群中,将所有人砸得七零八落,刹那间死伤一片。 现在轮到自己了。 他也会死在这尊石像邪祟的手里! 老村长的眼角滑落出悔恨的泪水,但他的悔意并没有感染到邪祟,后者捏紧手里的脖子,力气大得瞬间将其捏碎。 最后一个活人也死了。 邪祟转过身,直勾勾地看向山神庙里的女人,手里再次出现一柄石制锤头,毫不犹疑地朝着她走去。 白筱愣愣地盯着他。 她只知道边桓是邪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本来面貌——惊悚诡异且冷漠,与那个失去记忆后,在山村里大口炫饭的年轻邪祟完全不一样。 【它失去理智了。】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它只顾着给宿主编造幻境,没料到一眨眼的功夫,反派在真实的世界里肆意横杀,【剧情里的反派是被困在石像里的邪祟,恢复石像状态,就代表他彻底失去人类的情感,只能记得临死前的杀戮。】 这尊石像,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它只有死前的执念——那就是杀光全村的人。 咚,咚。 石像已经挪动到山神庙,朝着站在土洞里的白筱举起锤头。 【快跑快跑!】绿色小球焦急地转圈圈,【宿主你会被他杀死的!】 跑? 那些村民也试图跑,可他们的尸体如今就横列在下山的小路上,明显是没有逃跑成功。 白筱深吸一口气,她撑着供台,艰难地从土洞里爬出来。此时此刻,石像已经近在咫尺,她却不闪不避,站在供台上,直愣愣地扑进石像的怀里。 锤头落了个空。 它没法捶到那个像八爪鱼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只能扔下锤头,伸手将身上的女人薅下来,然后掐紧她的脖子。 呼吸逐渐困难,白筱用力地伸出手,不知死活地揽住石像的脖子,她的双腿也在用力,拼命地勾住石像的腰。 这个姿势奇怪极了,石像仿佛也有些迷惑,手指间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力气。 有戏! 白筱趁机再次贴紧它的身体,艰难地够着脖子,湿润的吻落在冰冷的石头上,胡乱地从脸颊蹭到唇角。 只是这次,她再也撬不开石像的唇,因为它的嘴是完全凝固的存在。 一滴泪落在灰白色的石像脸颊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白筱刚刚身临其境地感受过邪祟的回忆,同伴被杀、自己被活埋,她不认为抱着那么大怨气与杀气的他,会轻易找回理智。 没有心的女人心底升起丝丝缕缕的悔意。 她不该使用这样的方式,至少不该让邪祟再次看到被活埋的现场,以此将他刺激成这幅模样。 还能恢复过来吗? 它会举着锤头杀光全村的人吗? 白筱迟来地感受到自己的偏激,她二次伤害了一个本性善良的邪祟,害得他比剧情更早地失去了理智。 绿色小球沉默地悬浮在她的身边,它的金手指权限并不多,制造“幻境”已经倾尽全力,如今无法再帮助她脱困。 脖颈上的大手再次用力收紧。 白筱趁着最后还能开口的时间,歉疚地看着系统:“对不起,也许你最开始不应该绑定我。” 但凡换个人,说不定都会有好结果。 绿色小球不忍心地别过脸:【别这么说。】 这是必然的选择。 或许这个世界只能走到这了。 白筱的目光再次移回到邪祟的脸上,在呼吸困难之际,突然抓住他的手,低喃一声:“别把我和他们丢在一起,带我回去。” 带她离开这座山,去哪都好,别埋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白筱静静地闭上眼。 她的遗憾并不多,好不容易找到的父母车祸去世,异父异母的妹妹与妹夫亲手迷昏她,将她送到了山里。还有这座村庄,她相信邪祟会掩埋掉所有的罪恶。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8节 只是可惜……他还能清醒过来吗? 白筱想不到死后会发生什么,她只能无力地等待死亡。 一秒、两秒、三秒……掐住脖子的大手始终没有继续用力,冷漠嗜杀的石像僵在原地,两片凝固的唇费力地张开,露出唯一一抹不是灰白的颜色。 “带、带回家……” 尘封已久的回忆再次袭击大脑,滔天的杀意中还隐藏着另一个执念。 没人知道,就连系统也不知道,金手指的用途并没有那么单一。它不仅将白筱带回四五十年前的现场,同时也将正在恢复记忆的邪祟也带了回去。 两套不同的记忆占据在大脑中,一个回忆里没有白筱,另一个回忆里有白筱。 邪祟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她冲下山坡,拿着匕首刺向村民。 她为什么要出来? 她会被带回去,遭受更多的毒害,一辈子都离不开大山。 他没能将她带回家。 时间过去四五十年,或许她早就无望地死在村子里……这里的人都该死!死了所有人! 杀意与执念在石像的脑袋中不停地纠缠分裂,它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掐住的女人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它张开了嘴,两片薄唇内的鲜红颜色摆脱了属于石像的灰白色,然后一寸寸地往外部延伸,像是黑白相片被修复成彩色。 咔嚓。 凝固的水泥块碎裂,一块块地砸落在地面,甚至还有几片掉在白筱的脑袋上。 她睁开眼,愣怔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绿色小球也惊了,它围着石像、不、现在是邪祟,转了一圈又一圈。 【它恢复了?怎么恢复的?医学奇迹吗?】 啪! 最大的水泥块砸中活跃的绿色小球,将它重重地压在地上。 【救救球,快救救球!】 白筱伸出手将系统身上的水泥块拨开,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邪祟。 后者剥离完所有的水泥块,终于变回“人类”的模样。 他的眼睛缓慢地睁开,视线往下一看,就看到了跌坐在地的白筱。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很难让人分清到底哪个记忆才是真的。 开口前,邪祟终于注意到她腿脚上沾染的水泥,脸色顿时一变。 体内蠢蠢欲动的杀意暂且压制,他伸手将地上的女人拽起来,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山里走。 “边桓……” 白筱试图叫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也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走多久,一片清澈的小溪出现在视野里。 邪祟将她重重地往水里推。 “去洗。” 白筱茫然地跌落水中,还没有干涸的水泥被溪水冲刷了些许,她顾不上清理自己,呆呆地回头看向邪祟。 后者对上她的视线,不耐烦地趟入水中,蛮横地撕下她的衣裤。 “你难道还要我帮你洗吗?” 村子里的布料低劣又陈旧,被他这么一扯,瞬间露出大片白皙的月几肤。 邪祟像被烫到手一样,猛地丢下手里的残损布料。 “我是不会帮你洗的,你自己来!” 他转身,就要往岸上走。 内心仿佛有团火在燃烧,他决定趁这个时间,去村子里杀几个人。 这个念头刚起,一团柔软的身体就撞到他的后背。 “边桓。” “你帮我洗吧,我好怕。” 邪祟沉默下来,恢复了记忆、脱离石像状态的他,其实已经想起一切。 四五十年前的逃亡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你做了什么? ——还是那个绿色小球做了什么? 他最终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只当继续看不见绿色小球的存在,更听不见它的絮絮叨叨。 该庆幸的,她活在四五十年后,而不是活在那段虚假的记忆中。 【别再利用他了!快去勾引他、感化他!】 【也别让他继续杀人了!让他洗心革面做鬼!】 绿色小球正在疯狂地碎碎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其实和鬼魂的磁电波在某个方面十分吻合,老底都已经暴露在人家的面前。 邪祟看见绿色小球的次数并不多,只当它是另一类奇怪的鬼魂,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这有什么,他早就知道她在勾引利用他。 什么洗心革面做鬼,想得美。 邪祟突然咧嘴一笑:“我杀几个人,你就不怕了。” 系统:【!!!】 白筱沉默半晌,终于动了,她不知何时扔掉所有破损的布料,毫无阻碍地紧贴着邪祟。 “先帮我洗吧。” “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杀,但水泥很快就会干。” 她亲自握住邪祟的手掌,将其绕到身后,引导着握住纤细的月要肢。 “你要是不在,万一有人偷看,来欺负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邪祟:呵,洗心革面的鬼没有人勾引。 第131章 古法红糖冰粉 (“我也想带你回家。”) 或许是太阳高升的缘故, 也或许是邪祟的错觉,周遭变得越来越热。 原本冰凉的溪水滚落在月几肤上,像遭遇了一趟煮沸与蒸发,肉眼可见地变温。 邪祟摸了摸鼻子, 没有任何丢脸的鲜血。 很好。 他的定力果然一如既往。 确定完自己的清白, 他的视线又落在眼前白皙的脊背上,恰逢她往水中青石上一坐, 居高临下的高度差就让他看到了波澜壮阔的一幕。 邪祟:……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心里想的都是——为什么她没把那饿瘦? “愣着干什么?”白筱扭过头,催促地娇乜了他一眼,“过来帮我洗呀。” 绿色小球早就非礼勿视地躲开, 也就没法继续碎碎念那些关于“勾引”“拯救”的言论。 但邪祟的脑海里还是升起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她在勾引他,而且手段十分低劣。 那又怎么样? 他可不是梦里的青涩小子边桓,还假惺惺地劝说她不要为了达成目的出卖身体。 这都是她自甘情愿的! 他就要全盘接受! 邪祟心安理得地绕到她的前方,伸手帮她清理原本不需要清理的地方。 白筱也没羞恼, 反而笑吟吟地将自己送上前,不知廉耻地发出一些让人误会的声音。 邪祟:…… 石头做的身体也会心浮气躁吗? 声音在耳畔响起,她又直勾勾地看过来, 哪个假正经都耐不住, 更何况邪祟一点儿也不准备正经。 哗啦。 溪水四溅开来,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吻在一起, 就像“幻境”里在树底下的那个吻一样。 邪祟寻着记忆,将女人从内到外亲了个透彻, 最后依依不舍地啃了一口那两片娇艳的唇瓣。 他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有些炙热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迷离俏面, 眼底闪过种种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 直到突然想起什么, 才恶声恶气地抓住她的手。 “你帮了他,我也要。” 要什么? 白筱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亲热中,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潋滟,就像是躲在山涧水中的山精,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罪恶之心。 邪祟没解释,直接将她的手拉下去。 白筱再次眨眨眼,溪水水珠从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滴落。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邪祟和边桓有什么区别?明明都是一个人,她帮的就是他。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199节 溪水好像更加滚烫了,邪祟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白筱,他抛弃了羞耻心,目光比头顶上的烈阳还要炙热,恨不得将她的所有面貌牢牢地记住,尤其是那晚在帐篷里不曾见到的一面。 白筱熟能生巧,只是白日总会带来额外的臊意,尤其是……她真心觉得边桓可能是青春期吃得太好了,所以才如此地让人发怵。 怪不得他变成鬼,饭量还那么大。 日头往西边移动了5度角,溪水里的清洗也到了尾声。 邪祟刚刚心平气和,如今正默默地蹲在水里,抓住白筱的脚踝,帮她清洗上面沾染的水泥污渍。 后者披着他今早从村长家薅来的压箱底花点长裙,这是村长媳妇的嫁妆,如今大咧咧地穿在白筱的身上,非但没有任何土气,甚至还有些美艳风情。 像俏寡妇。 她也确实刚成为寡妇。 邪祟毫无心理负担,偷寡妇而已,他又没有偷银行。 “边桓。”白筱突然开口,“你还要去杀了村里的其他人吗?” 水波的撩动骤然停下,邪祟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你不想让我杀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该杀吗?” 该杀,当然该杀。 可白筱想起刚才的那尊毫无生机的“石像”,心底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股凉意。 她终于明白了系统所说的反派毁灭城镇,如果边桓真的失去理智,成为一尊只知道举起锤头杀戮的石像,那么他杀完村子的人,是不是就要冲下山,开始无差别地虐杀? “嗯,我不想。”她最终还是直白地说出这句话。 邪祟却并不吃这一套,他拒绝地更直白:“我不听。” 白筱:“……” “他们都该死,谁都没法阻止。”邪祟的声音阴恻恻的,“这不是你最开始希望的吗?” 一开始的她,可从来没有阻止过他的杀人,不仅冷眼旁观,还适时添油加火。 邪祟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揭穿,毕竟这也是他的目的。 可现在,她变得愿意听从那个绿色小球的话,让鬼很不高兴。 白筱沉默下来。 她知道自己没那么轻易劝服他,毕竟这座山村里埋葬了他曾经的同学,那些意气风发、心地善良的年轻人,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去。 归根到底,他是个遭受活埋的怨灵,这不是她光靠勾引或带给他欢愉就能扭转的事实。 “杀了他们后,那我呢?” 这次换邪祟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闷声道:“你离开这。” “没人会再阻拦你。”先前怎么都不肯送她离开的邪祟居然也改变了自己的口径,“你自己回去。” 白筱抬脚,轻轻地挣脱他的掌心,白皙的赤足在水面上划出一层又一层涟漪。 她可以再说些撒娇卖惨的话,比如——她独自离开,又被人抓走了怎么办?可这一刻,她不想这么说。 “边桓,我不想自己回去。” “我也想带你回家。” 何止是她被困在大山里,他也被困了四五十年,亲人说不定还在人世,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幻境里,他想带她回家;现在,她也想带他回家。 白筱说完这句话后,邪祟迟钝地反应了好几秒,才猛地站起身,带起一大片水花。 “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想出山,就别再说这种可笑的话了!” 女人一定是最会撒谎的生物,她不仅想要勾引他,还想要控制他、改变他,甚至不惜用这种谎言来迷惑他。 邪祟冷着脸转身,大步朝着岸边走去,将白筱远远地丢在溪水中。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山林间。 【完了完了,他该不会要去杀人吧?】绿色小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焦急地推动着白筱的身体,【你快去阻止他啊!】 白筱静静地盯着邪祟消失的方向:“我现在阻止不了。” 【那该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邪祟杀戮过多,再次陷入狂化状态,走向必定的结局吗? 系统急得差点要在溪水里扎一个猛子。 白筱看着它这么着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球的额头:“我还有一个办法,但可能需要你来配合。” 绿色小球的眼睛一亮:【配合配合,绝对配合,你快说什么办法!】 “……”. 夜幕再次降临,邪祟循着熟悉的气味,带着一身血气摸回简陋的稻草屋。 刚进门,他就察觉到不同。 这间被他住了半个月的简陋屋子,摇摇晃晃的门框处,多了一块遮挡的门帘;漏风的窗户上,糊了几张报纸;单人床多了两套棉花被,还铺上了柔软舒适的床单;冷冰冰的废弃灶台干净整洁,甚至还煮着一锅沸腾的鸡汤。 柔美的女人就站在灶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回来了?我煮了你最爱喝的鸡汤,要来一碗吗?” 邪祟的肚子响起几声腹鸣,满脑子的杀意与戾气被香浓的鸡汤所代替,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这是明晃晃的计谋! 但邪祟还是诚实地走到灶台边,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土鸡汤。 “哪来的鸡?” “村长家里抓的。”白筱微微一笑,“他们家里的人都去找村长了,所以我就把他们家的东西搬了一部分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舀了一碗鸡汤递给邪祟。 后者只挣扎0.0001秒,就诚实地接过来,呼啦啦灌完大碗鸡汤,然后又把碗伸到白筱的面前。 白筱也没为难他,不仅又给他添满,还塞进去一根肉质肥嫩的大鸡腿。 喝第二碗鸡汤时,边桓终于有心思透过余光打量站在灶台后的女人。 无利不起早。 她杀鸡炖汤给他喝,肯定有所求,难道是想等他喝完,再提出来? 不管,他可不会吃人嘴软。 邪祟吨吨吨喝完一大锅鸡汤,啃完大半鸡肉,也没有等到白筱的要求。 她彷佛真的只是单纯地做了一顿饭,此刻正端着剩下的鸡汤小口小口地啜饮,白瓷一样的脸蛋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 邪祟盯她盯了半晌:“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他这么一问,白筱好似这才想起自己的意图,放下碗,正色地看向他:“对,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果然来了! 邪祟心底冷哼,摆好拒绝的架势。 “这是为了感谢你救我,专门为你熬制的鸡汤。喝完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分道扬镳? 邪祟的身体一僵,心底瞬间升起一股恐慌。 “你要去哪?难道是想回孙家?” 白筱缓缓摇头:“我总得离开这里,要是有个人能跟我一起走,安全性会很高。” 明明是他让她离开这,但当这话真的被她提出时,却显得那么刺耳。 她不勾引他了吗?不阻止他了吗?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这么快就要离开这座大山了吗? 邪祟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他大步朝前走,离白筱越近,越能看清她脸上的不自在……以及她衣领后的点点红痕?! 山里的蚊虫确实猖狂,但这都已经是秋季,除非是在小溪里被虫蚁咬的。 他的手比脑子更快,撩起白筱的衣领往里一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红痕! 那是虫蚁咬不出来的痕迹。 也不是他咬出来……他就没舍得咬!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铁板海鲜杂烩 (“边桓,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这是什么?” “虫子咬的。”白筱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将衣领慢条斯理地扯回来,“山里蚊虫多,很正常。” 一点儿也不正常。 邪祟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饶是再没有经验, 也能看出那些红痕的暧昧。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白筱的手腕:“谁欺负你了?” 邪祟唯一能想到的, 就是村里人趁他不在, 跑过来欺负势单力薄的她。 “我没有被欺负。”白筱解释不通,索性甩开他的手,“你别问了。” 怎么可能不问。 邪祟不信邪地再次抓住她, 勾起衣领恨不得将脑袋伸进去查看那些红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水里的虫子咬的?还是在哪撞到了?” 他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恨不得从她的脸上看出花来。 白筱被弄得有些不耐烦,深吸口气后,直白地扭头看向他:“明知故问有意思吗?你觉得这些痕迹是虫子能咬出来的, 还是我找了个男人专门咯出来的?” 这话刚落地,邪祟当场傻住。 似乎是有些不忍,白筱拢了拢自己的衣领, 语气恢复平和:“鸡汤喝完我就离开, 晚上不住在这了,你……以后回家记得把身上的血气洗洗, 不然会弄脏床单……”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0节 她的话被邪祟强势打断:“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找其他人?”邪祟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手掌也不停地收缩, 恨不得将攥住的娇小腕骨捏碎,“你让他做了什么!” “放开!这不关你的事!” 她的挣扎在一个怒火高涨的邪祟面前,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的用力之大, 甚至让她感觉到钻骨的疼痛。 邪祟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今天还在勾引他,转头就能去招惹别人。 他只能重复质问同一句话:“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有人陪我一起离开这里!”白筱大吼出声,“你知道这片山岭里有多少个像安乐村一样的光棍村吗?他们都缺媳妇,你猜他们见到落单的女人会不会将她抓起来绑回去?” “你想报仇想杀光他们,我可以不阻止你,但我得离开,我不想再被失去理智的你一锤头砸死!” “没人送我出山,我为什么不能找其他人?” 她的理由很充分,邪祟的心口却被愤怒、伤心、怨恨填充地满满当当。 他的眼睛里已经渗出红色的血丝,临死前的凄惨模样不受控制地暴露出来:“为了离开这里,你什么都愿意付出是吗?哪怕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是吗?” 所以她的勾引从来都不是针对他。 谁都可以来替代他的角色,一旦没用,就会被原地踢开。 太绝情了。 太让鬼难以接受了。 边桓从来没有在意过被勾引,不屑只是表面,心底甚至有些窃喜——山里这么多人,她怎么不去勾引别人,偏偏要来勾引他?就连在幻境里,那么多年轻小伙子,其中也不缺长得俊的,她却还是蹭到了他的身边。 这不是特殊是什么? 可他没想到,短短的半天功夫,她从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扭头就去找了别人! 边桓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等她的回复。 白筱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念想:“是。” 咔嚓。 陶土碗摔在地上,猛地碎裂开来。 邪祟如今的模样,和厉鬼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深吸一口气,将想要离开的人抓了回来。 “不管你找了谁,我都不会让你们离开。” “凭什么?” “凭他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白筱哑言,似乎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好半晌才怔怔道:“所以我白付出了吗?那我怎么离开这里?” 邪祟既恼恨她的不安分,又憎恶她的口腹蜜剑,阴恻恻地盯着她。 “我反悔了。” “你也必须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陪着我。” “我会去找,谁要是沾着你的味道,我就杀死他!” 他的目光只要触及到那些红痕,就像是被地狱里的烈火灼伤一样,恨不得将所有的痕迹都撕碎。 她太可恨了。 只要有一点不如她的意,她就能绝情地给他致命一击。 邪祟的心思越来越阴暗。 应该把她囚禁起来,把她困在这座大山里,杀光所有人,让她再也没法去勾引别人。 “你要把我关起来吗?”白筱仿佛看出他的想法,“你不愿意帮我,也不愿意让我接触其他男人。所以你打算关着我、囚禁我,让我再也没法接触任何人。” 她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说出了邪祟的阴暗心思。 后者死死地盯着她:“这要怪你。” 她勾引他、欺骗他、利用他,得到之后还想一脚踹开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已经不是人,何必再去遵循人类社会的道德! “就算要怪我,你就没有任何责任吗?”白筱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邪祟的胸口,“我向你求救,你永远像看热闹一样,看满意了才来救我;我求你帮我离开,你总是推三阻四,就算勉强同意,还让我一个人独自上路。” “你得到那么多便宜,却还装得像个正经厉鬼,一边嫌弃我的勾引,一边享受得不能再享受。” “我只能认为,你并不是真心想帮我。” ……我不是。 你是。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纠缠,白筱突然讽刺地笑了笑。 “你当然可以囚禁我,但只要有那么一次机会,我就会故技重施。你舍得我往其他男人身上扑吗?拉他们的手,朝着他们敞开衣服……” “别说了!” “不,我要说。边桓,这样的你,和这些村民有什么区别呢?” 一句话重创了可怜的邪祟。 他的眼眶瞬间变红,心底泛上一重又一重的苦意,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 最在乎的那个人率先举白旗投降。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被掌控的鬼,被驯服得只能低下头颅。 白筱静静地看着他。 她上前两步,突兀地抱住冰冷僵硬的邪祟。 “带我离开吧。” “这里的罪恶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揭穿,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才是你的目的。”邪祟痛苦地闭上眼,“为了不让我杀人,你宁愿用这么惨烈的方式让我记住吗?” 那个绿色小球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对它言听计从?从勾引到劝服他改邪归正,她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对,我想让你将它刻骨铭心。”白筱轻声道,“边桓,如果我始终无动于衷,才不会有人在意你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哦对,应该还有一两章就完结这个单元了,不过番外还是要写写的,嘿嘿。 第133章 白菜猪肉粉条 (“叫姐夫。”) 大汕山最近发生了一场天灾。 泥石流造成的塌方冲垮了盘山公路, 将数辆汽车堵在道路另一头。最惊悚地是,当警方赶来救援时,塌方的地方再次冲出一堆泥土,其中混杂了几十具新旧不一的人类骸骨。 说不定是冲垮了整个山头的坟墓……就当众人抱着这个想法时, 又一群疯疯癫癫的村民从山里冲出来, 他们衣衫褴褛、神色惊恐,见到人就喊“山神发威”“厉鬼作祟”。 ——山里的人迷信, 可能是被泥石流刺激太过, 所以才反应这么大吧? 然而还没等到有人安抚他们,这群人就看到了那些从山里冲出来的骨骸堆。 “是她们、是她们来报复我们了!” “是她们的怨气引发了塌方,她们毁了我们的家!” “……不该拐这些外来女人, 她们坏了我们村的风水……” 他们有害怕有惊恐,唯独没有后悔之意。 队伍最末尾,拿着手机直播的男人张大了嘴,他刚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直播,没敢对准那些骸骨,一直怼着那群村民在录。 “警、警察大哥……他们是不是有点问题?” 别说他, 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问题, 包括直播间里的几百个观众。 他们都是听闻附近发生山洪才涌入直播间的网友,听清那群村民的话后, 立马就炸了。 “把直播关掉!” “哦哦哦好,好!”男人手忙脚乱地关掉直播, 没忍住解释了两句,“其实我没准备开播, 我还是知道场合轻重的, 但刚才真的是鬼迷心窍……” 可不是鬼迷心窍吗! 最大的鬼就站在这群人身后呢! 白筱借着邪祟隐藏身影, 混迹在人堆里围观警方打通刑侦那边的电话,让人派法医过来妥善收走尸骨。 这个命案是立起来了,端看法律该怎么惩罚这些恶人。 邪祟收回手,他刚刚操控着旁边的路人开了直播,此刻淡淡地看向那些正在忙碌的警方。 白筱扭头看他:“你害怕他们会放过那些人?” “想得美。”邪祟冷笑一声,“谁要是被遗漏了,我就去亲手了结。”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涉及到当年那件事、还活着的村民,昨晚就已经被他提前干掉了。 现在还剩下的村民,有的人一辈子没钱买媳妇,有的人被拐来后却又成为新的帮凶,他们身上的罪孽没人能擅自断定。 邪祟其实偷偷地瞒了一件事。 他在所有村民的身上都留下一缕鬼气,当他们自身的戾气与怨气达到巅峰时,就容易……撞鬼。 要是被吓死了,可不是他的问题;要是吓不死,他每年就去“回访”一下。 “当年的事情,你想被警方发现吗?” 刁蛮村民害死采风大学生的事情,一旦报道,绝对是轰动全国的新闻。但与此同时,那些年轻人的个人信息也会被扒出来,陷入全网热议。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1节 邪祟陷入沉默。 时间已经过去四五十年,他们的亲人大概率已经不在人世,还有人在意吗? 白筱看穿他的心思,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没关系,我会陪你去找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所有真相。” 他把她带出来,她也想带他回家。 说话就说话,捏他的手干什么! 邪祟冷着脸抽开自己的手,脚步甚至往旁边挪了挪,他还没有原谅她……不,他才不会原谅,她的话真真假假,谁知道哪一句能信? 白筱也不恼,凑近一步再次牵住他的手。 “泥石流和塌方埋葬了整座大山,我们也该离开这了。” 数个像安乐村一样的魔窟,也在同一时间遭遇天灾。浑身戾气的邪祟像是要将怒气全部发泄在这些可恶的村民身上,恨不得哪块石头砸死所有人。 不过,那些遭遇不幸的女人们同样也有了逃跑的机会。至于她们要不要去揭穿这些丑恶,将经历曝光在大众的面前,那就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白筱拿着在村民家里搜刮的钱,在高铁站买了票、补办了临时身份证,身边的冷面野鬼,跟着她飘进了高铁。 也没人会管孤魂野鬼逃不逃票。 邪祟没地方坐,毫不客气地坐进白筱的位置,浑身冒出的冷气把隔壁路人都冻得打了个哆嗦。 自从那晚过后,他就一直是这幅模样,眼神时不时冷嗖嗖地投向她的衣领,仿佛要隔着衣服看透那些红痕有没有消失。 白筱只当没看见,大大方方地坐上邪祟的大褪。 在别人的眼里,这里只坐了一个人;但在邪祟的眼里,就是一团柔软的身躯陷进他的怀中。 “你……” “嘘。”白筱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心心地闭上眼,“我睡一觉,回去还要跟我的妹妹打一场硬仗呢。” 她看起来真的很疲惫,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睡得十分香甜。 邪祟左右看了一圈,没人觉得她的姿势有问题,只当是略有些奇葩的个人爱好。 列车逐渐启动,连绵不绝的大山连同着轰隆声被甩在身后。 长达六个小时路程的高铁上无人喧闹,大家或多或少都在闭眼休憩,唯独邪祟抱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景色。 在这种久违的静谧中,他突然感受到了安宁。 没有被困在石像里的滔天怨气,也没有嘴脸丑陋的仇人,更没有随时随地想要释放的杀意……只有怀里的人在酣睡。 他竟然还有机会回来。 不是被抛下多年的一个人,也不是被困在仇恨里的孤魂野鬼。 此时此刻,边桓叩问内心,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后悔离开大山的选择。 要是早点决定……他偷偷地拉了拉白筱的衣领,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痕还没有消失,又刺眼又让人痛苦。 邪祟昨晚承诺再也不伤人后,趁着她睡着后,又跑出去在村子里绕了一圈。 还没等他找到那个可恶的奸夫,扭头时,就看到白筱披着外套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仿佛早有预料。 他不该离开那片小溪。 在她想要带他回家时,他要是能直面内心,也许她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激他。 邪祟默默地将白筱的衣领拢回去,试图遮盖发生过的一切。 吧唧。 湿润的唇落在邪祟的侧脸上。 白筱在梦里嘟囔了一句:“抱紧我。” 这话不大不小,旁边坐的小伙子瞬间扭过头,看清美女的面貌后,一阵心浮气躁。 她在让谁抱?让他吗? 应该是梦话,该不会在做什么有颜色的梦吧? 他的眼神越看越直白,甚至扬起下巴斜着眼,试图看清美女衣领下的起伏……“啊啊啊啊啊!” 路过的猛汉端着一桶泡面,经过时被小伙子仰起来的脑袋撞了一下,滚烫的面汤哗啦啦地泼在他的头上、脸上、衣服里,皮肤瞬间被烫得通红。 “你眼瞎吗!” 猥琐的小伙子刚吼出声,暴脾气的猛汉就揪住他的衣领:“你给劳资搞清楚,是你撞翻了劳资的泡面,劳资还没让你赔钱呢!” 他们俩吵得起劲,谁也没注意到溢出来的面汤没有一滴撒落到隔壁座的乘客区域。 导致这场纠纷的罪魁祸首无声地伸出手臂,落在白筱的腰际间,缓慢又坚定地一寸寸收紧。 六个小时的行程很快过去,落地c市后,一人一鬼没带任何行李,兜里只有从安乐村搜刮的几万块钱。 白筱忽地笑了笑:“走,我带你回家见亲戚。” 这话听在邪祟的耳中,自动排列组合,修改错别字,变成新的含义——我带你回家见家长。 凝固成石头的心脏猛地跳了跳,他下意识抓紧白筱的手:“……真的吗?” “当然。” 白筱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从遥远的记忆里找出熟悉的地名。 那是c市最繁华地带里的小区房,四室两厅两卫的标配,是白家父母花了大半辈子积蓄,为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亲生女儿留下的遗产。 只可惜,那也是害她被拐进深山的元凶。 叮咚。 叮咚。 叮咚。 门铃第三次响起时,头发乱糟糟的年轻女人不耐烦地打开门:“谁啊?一大早的催魂……白筱!!”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白珍珍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 她条件反射地想关门,却被白筱眼疾手快地挡住。 “好久不见。” 淡淡的问候声,瞬间挑断白珍珍的敏感神经,她当即尖叫一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你怎么逃回来了!” 白筱没忍住,讽刺地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他明明跟我说过,没有人能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白珍珍不可置信地呢喃出声,“我肯定是在做梦,对,我还没睡醒!” 白筱不想再惯着她,野蛮地将她往旁边一推,牵着邪祟大摇大摆地走进宽敞的新家。 四周并不整洁,装修也没有多大改变。 “我才离开不到一个月,房产证还没来得及改名字吧?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把我的家当做婚房了?” 脚步声焦急地在身后响起,白珍珍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她的便宜姐姐拉着一团空气,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正朝她隆重介绍。 “对了,忘记跟你介绍。” “这是我在村子里办过酒席的丈夫,还没来得及领证,你就先叫一声姐夫吧。” 白珍珍瞪大眼睛,看向空无一人的地板。 哪来的姐夫? 她是被拐走后受了太大刺激,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白筱:婚席他在场,洞房夜他跟我亲的嘴,四舍五入也算是办过酒席 第134章 麻辣花椒鸡丁 (“男女朋友之间要算这么清吗?”) 办过酒席? 他什么时候跟她办过酒席了? 邪祟闷闷不乐地甩开她的手, 径直坐到沙发上,他已经明白自己再一次误会了。 她说的根本不是“见家长”,而是见这个看起来关系很不好的亲戚。 “生气了?”白筱跟上去哄他,“等后面我们再补办一场, 正儿八经领个证也行。” 疯了……她真的疯了! 在白珍珍的视角, 她只能看到白筱对着空气说话,甚至还牵住了“空气人”的手。 恰好卧室门再次被打开, 穿着睡衣的男人不耐烦地走出来。 “老公!她、她她回来了!” 张衡先是一愣, 在看清沙发上的女人后,神色瞬间大变。 白珍珍小跑到他的身后,揪住他的手臂质问:“不是你跟我说, 你老家那边有关系,能把她卖进大山一辈子都出不来吗?!” 这才一个月,她就回来了! 张衡也没想到,他老家靠近大汕山, 从长辈那里听说山里有拐卖女人的事,他原本以为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俗,谁知道机缘巧合认识一个人贩子……才知道有些山旮旯里还在偷偷地干这些事。 那个人贩子明明跟他说, 没人能逃出天险地恶的大汕山! “她……她在干什么?” “她疯了。”白珍珍深吸一口气, “她闯进来后,就跟我说她在大山里跟一个男人结了婚, 还将人带回家,让我叫姐夫。” 她有些崩溃地指向沙发, 指着那一团透明的空气:“你看看,那里根本只有她一个人!” 张衡不瞎, 他也只看到白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像是魔怔了一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低下自己的声音:“这是好事,她肯定是被强迫跟哪个山里男人结了婚,受到的刺激太大,哪怕逃出来也疯疯癫癫的,我们只要先安顿她几天,就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白珍珍瞬间有了主心骨。 她不可能把这个房子让出去,也不可能继续养着一个疯女人。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2节 要怪就怪白筱自己,她当初为什么要被认回来?认回来就算了,凭什么哄得爸妈把大半积蓄偷偷给她买了房,只给自己这个养女留下二三十万……这点钱,在c市连个厕所都买不到! 她跟张衡明明都要结婚了,却连个婚房都没有! 坐在沙发上的邪祟扭头盯着那两个心狠手辣的禽兽,眼神阴测测的。 “你想让我杀了他们吗?” “不用。”白筱抱住他的手臂,“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害人。” 哪怕站在那的,是两个为了房产演变成的禽兽。 白筱最开始是恨的,但经历这么多之后,她的心思根本放不了多少在他们的身上。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且她也想好了要怎么报复他们。 邪祟被骗过太多次,狐疑地盯着她:“你带我回来,难道不是想让我对付他们?” “不行吗?”白筱的算计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她甚至还因为他的质问而有些疑惑与受伤,“难道你不想帮我?我们俩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男女朋友之间还要算得这么清吗?” 她的委屈太真实,瞬间震慑住邪祟。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计较……等等,男女朋友? 俊美少年的瞳孔骤缩,喉咙间甚至有些干涩,他想再问一遍,又不敢询问出声,模样滑稽得就像是被吊住舌头的公鸭。 “……我没有女朋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其中藏着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有一个勾引我利用我的……”可恶女人。 “你不承认也没用。”白筱毫不介意他的否认,强势地拍定,“名分已经定下来了。” 邪祟沉默不说话,久到白筱嘴角的笑容都耷拉下来时,他才突然攥紧她的腰。 “这是你说的。” “既然是男女朋友,就必须对彼此忠诚,以后就算吵架,也不能再去找别人。” 他对那晚发生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白筱眨眨眼:“好。” “我要是不小心害了人,你也不能去找别人。” “……” “这是男女朋友应该遵守的,你要是做不到,我们就不是这种关系。”年轻的邪祟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必须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还没等他放松,白筱就又加了一句,“但我不想当寡妇,你要是故意害人,我就去找别人。” 绕来绕去,她还想着这个可能性! 邪祟的心里又气又闷,恨不得将这个给他上了一层紧箍咒的可恶女人给撕碎……要是舍得的话,在村子里他就下手了,而不是被她耍得患得患失,因为一个名分,内心就开出一朵摇曳生姿的花儿。 两人对视许久,最后还是白筱轻轻地挠了挠邪祟的手心。 “先吃饭吧。” 白珍珍和张衡将早饭都做好了,她闻着丰富的食物香味才觉得自己离开了大山。 再者说,她的男朋友还在长身体呢。 于是,在白珍珍和张衡将早饭端到餐厅时,才发现白筱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餐桌上,甚至还指了指身边的另一个位置。 “我男朋友坐在这,你们别压着他了。” 白珍珍一口气差点噎过去,连忙求助地看向自己的老公。 后者作为一个倒插门,心思深沉手段狠毒,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在c市骗到白珍珍这个本地女孩,甚至还“卖”走了白家的亲女儿,将房子恬不知耻地霸占下来。 他把早餐挪到另一侧,根本没给白筱吃白食的机会。 “都是成年人,就算你姐姐遭遇变故,我们没义务为她负责。” “老公你说得是!” 白珍珍这才高兴起来,反正白筱已经傻成这样,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就算这个房产证上还写着她的名字又怎么了?她敢报警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就敢跟警方说出她的病情!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两人安安心心地吃起早饭,完全无视了对面刚逃难回来的白筱。 后者也不气,她伸出手就将一锅海鲜砂锅粥扒拉到邪祟面前。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邪祟更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端起滚烫的砂锅粥,哗啦啦倒进自己的嘴里。 嗯,两个禽兽的手艺还不错。 白珍珍看到白筱拉走砂锅粥时,就气得摔下筷子,刚准备开口谩骂,就看到桌面上的砂锅突然悬在半空中,里面的海鲜粥倾泻而下,并没有泼在地面,而是……消失在虚空中! 砰! 白珍珍和张衡的碗轰然落地,摔得七零八落。 两人同时擦了擦眼,以为自己看见幻觉,然而再次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砂锅……不,这次是一盘炒鸡蛋! “鬼!有鬼!”白珍珍第一个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躲在张衡身后,“怎么回事?这是幻觉对不对!” 这不是幻觉。 因为张衡也亲眼目睹了一切,他的惊吓一点儿也不比白珍珍少。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或许是他们俩的反应太好玩,邪祟故意勾了勾手指,下一秒,桌子上的所有餐盘、四周所有餐椅全都剧烈地抖动起来。明明毫无人影,却摆出人影幢幢的鬼片既视感。 两人吓得脸色惨白,从餐厅逃到客厅,要不是想着这里是他们的房子,恐怕早就逃了出去。 白珍珍实在忍受不了,捂着耳朵朝白筱尖叫,声音甚至颤抖到破裂:“白筱!你到底带回来什么东西!” 后者放下碗,先是拍了拍邪祟的后背。 “这是小区房,不是独栋,楼下住得有人。” 邪祟死前也算是个有素质的大学生,抖动声瞬间停下,继续端着炒鸡蛋开始干饭。 白筱这才扭头看向自己的便宜妹妹,挑了挑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是我在村子里找的丈夫,还没有领证,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可以先改口叫姐夫。” 放屁! 白珍珍差点爆粗口,这个家里,她就没看见过第四个人,可是炒鸡蛋的盘子还悬浮在半空中,里面的鸡蛋消失得又快又干净! “冷静,说不定是她使得什么把戏。” 张衡深吸口气,从旁边抄起一根拖把,缓慢又坚定地走向白筱,他准备揭穿她的把戏。不管她到底是装疯还是扮鬼,都别想从他们这边讨到半分好处! 拖把猛地往外一砸,目标是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盘子。 啪。 咔嚓。 拖把还没砸到盘子,木头手柄就从中间断裂,另一半脱离掌控的拖把头直愣愣地朝着张衡袭来,劈头盖脸地砸向他的脑袋、前胸后背、丑脸上,偶尔还要“照顾”一下上前救援的白珍珍。 惨叫声不绝于耳。 白筱充耳不闻,坐在餐桌上翻出一个笔记本:“你还记得那些同学的地址吗?或者其他的联系方式?” 邪祟迟钝地眨了眨眼。 除了秦双平,其他人的身份信息他都记不太清了。更别说现在已经过去四五十年,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提一句,却没想到问得这么认真。 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挥舞的拖把放慢了速度,旁边两人的惨叫声都小了一些。 顶着十八岁样貌的邪祟才终于开口:“……回我家,有人能找到他们。” 说完这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它正被另一只白皙娇小的手掌牢牢地握住,十指不知何时已经紧紧交叉。 事到如今,邪祟的记忆还停留在四五十年前,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十八岁的边桓,还是保持着年轻样貌、实则已经六七十岁的石像怪物。 他唯一知道的是——她真的要带他回家。 作者有话说: 怎么感觉写不完哇!(抓狂) 第135章 金黄椒盐虾仁 (“见家长。”(世界完)) 白筱的心地没那么善良, 去找边桓的家里人前,她偷偷摸摸背着系统将边桓带到了c市的公墓。 “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鬼?”她指着公墓,目的十分明确,“既然他们俩这么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那我也得成全他们。” 什么以德报怨?她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真要是按照法律来算, 白珍珍和张衡未必能得到多大的惩罚,毕竟她安全地从山里回来了。这两个人就算被关到监狱里, 过几年也会刑满释放。 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 白筱都不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是他们俩把她拐进了大山。 多亏啊。 他们俩差点害她一辈子,总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虽然说着让邪祟不要害人、改邪归正, 但抓只其他的鬼来吓吓他们,这总没问题吧? 白筱看向邪祟,后者早就看那俩人不顺眼,抬起头往四周一扫, 就看到几个飘在半空中的孤魂野鬼。 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他们长得可怖,半夜乍然撞见会吓死人的那种。 说起来, 白珍珍和张衡要是被吓死了, 总不能算是他的罪孽吧? 边桓发现了,白筱不希望他杀人, 未必就是因为善良和正义。 当然,她看起来也没有那种东西。 或许她只是听那个绿色小球的话, 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听它的话。 想到这,邪祟就有些烦躁。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3节 他最近很少看到那个绿色小球, 就好像从山里出来后, 它的踪影就越发少见。 哪怕成为男女朋友, 邪祟也从来没有问过绿色小球的存在。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它教唆白筱来勾引他,又嚷嚷着让她劝他不要害人。 如果揭穿了它的存在,这一切会不会就彻底消失了? 边桓只当什么也没想,抓了几只孤魂野鬼,扔回白珍珍和张衡现在霸占的屋子里。 然后就跟着白筱扬长而去,踏上寻找已经相隔四五十年没见的亲人之路。 幸运的是,边桓的家也在c市;不幸地是,记忆里的老房子已经被拆掉,原地址上矗立着一栋高楼大厦,再无熟悉的模样。 一人一鬼茫然地站在大太阳下,白筱垫着脚,遮阳伞特意往邪祟那边倾斜了一下。 “娇气。”高大的邪祟接过伞,大片阴影直接投在她的身上,“我来。” 白筱有些犹疑:“这样会不会有点惊悚?一把伞飘在空中,会吓到路人吧?” 边桓没说话,他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哦对,他其实是有实体,只是没有身份证明,为了逃高铁票才把身体隐藏起来。 白筱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吗?比如工作单位、电话号码……” 边桓突然想起什么,抿了抿唇,许久后才道:“手机号,还记得。” 四十五年前还是初代手机,他只记得家里唯一的号码,但说不定早就销号了。 “试一试吧!” 白筱掏出白珍珍的最新款手机,是出门前顺手薅走的,毕竟一人一鬼现在身上只有两万块,必须精打细算。 嘟,嘟……竟然真的能打通! 两人的眼底升起震惊,围着正在拨打的手机像看猴子一样,一高一矮地低着头全程等待。 “……请问哪位?” 成熟稳重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隐约能听出来是位年龄颇大的老者。 白筱没想到还会被接通,立马抬头看向边桓。 后者愣在原地,被她撞了好几下才慢吞吞开口:“我找边全仁。” “边全仁是我父亲,他已经逝世二十多年了,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二十多年? 边桓有些恍惚,他已经失去时间的概念,哪怕心底早有预估,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底还是泛起酸涩。 “……宋娅呢?” “她也已经离开近十年了,你到底是哪位?” 长达十秒的沉默,要不是对面听到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念出了自家父母的名字,或许早就当骚扰电话挂掉了。 “边桓。” “什么?” “我是边桓。” 熟悉的名字,时隔四五十年再次被提起,电话那边的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六十岁的俊美老头轰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是什么骗老年人的新型诈骗!” 不然,他一定会上当。 一个小时后,两人一鬼坐进路边的咖啡厅里。 隐约生出几根白发的老头泪流满面地看着时光仍然停留在十八岁的亲哥,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亲兄弟,更像是爷孙。 “爸、妈……死得太早了,不然他们肯定也能等到……”老头紧紧握着边桓的手,“哥,我十岁时,你就是这个样子。如今我六十岁,你还是这幅模样,怎么有人不会老呢?你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警方带着我们就快把山给找遍了!” 最后只找到两具被野兽啃干净的尸骨,鉴定过后才知道那就是采风学生中的两人,所有人都以为那支学生队伍已经全部遇害了。 边桓下意识看向白筱,他不想把经历的事情再说一遍,更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只没有人性的厉鬼。 可是……谁都能看出他如今的异状,哪个正常人过了四五十年,还顶着一张十八岁的脸? 沉默许久后,边桓最终还是将真相和盘托出。 年迈的边泉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存在,必须让他们收到制裁!我这就去举报!” “其他学生的家里人还好吗?”白筱突然插了一句,打断一人一鬼、一少一老的叙旧,“他们还想追究真相吗?” 如果他们追究得是正义,那么警方那边已经在走流程了,当初罪孽深重的村民要么已经老死要么被邪祟解决,剩下的人也会受到属于他们的报应。 那么……这些血缘相关的亲人,还想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吗? 老者愣住,他太愤怒太气恨,差点忘记这件事还有其他受害者。 “我试试联系他们。” 当初六家和警方一起进山找人,彼此都留了联系方式,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能不能找到人。 定下这件事后,边泉才抬起头,终于有心思关注坐在亲哥旁边的白筱。 “是你把我哥带回来的吗?实在谢谢……” 他的感激还没有表达完,就被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打断。 “不,他也把我带了回来。”白筱转头看向边桓,“我们这算是见家长吗?” 邪祟瞬间别扭起来:“……哪来的家长,我爸妈都死干净了。” “正好,我爸妈也不在,扯平了。” 等等? 什么叫死干净了?什么叫扯平了?成为鬼之后这么百无禁忌的吗? 边泉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转眼就发现他亲哥不仅成为不老不死的鬼祟,连漂亮的女朋友都找到了!对方还不介意他是只鬼! “……我先给你补张身份证吧,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 虽然程序很麻烦,但边泉的子孙太多了,从事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办张身份证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亲哥这么年轻,年龄也没法往上加,以后他的儿孙怎么跟亲哥算辈分?? 边桓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他也不习惯。 记忆里的边泉才十二三岁,天天闹着要自己带着他一起出去玩,皮得像只猴子。转眼,他连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白筱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提出有效建议:“别担心,以后他管你叫哥,你管他叫大伯。” 邪祟阴测测地瞪着她,后者的揶揄冲淡了所有的惆怅,他突然特别想朝着她的脸蛋咬一口。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团旁人看不清的黑色雾气飘到白筱的脸边,分开一道裂缝咬在白嫩的肌肤上。 白筱的眼睛微微瞪大,微麻的疼意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太幼稚了。 她捂着脸瞪了他一眼。 两人光这么对视,就自有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气氛,边泉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他哥除了变成鬼,悲痛的遭遇好像也没在他的身上烙下太大的伤痕。 哪怕眉目间的意气风发与朝气消散了,但至少没有面目全非。 他终于安下心来,将两人带去一栋别墅。 “当年一直没找到你的尸骨。爸妈的遗产分成了两份,他们跟我说,如果你什么时候回来,再把东西交给你。” 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爸妈过世时,离边桓失踪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人要是没死,早该回来了。 没想到时隔四五十年,人才真的回来! 边泉抹了抹眼泪,把钥匙和卡通通塞进他哥手里:“你别担心产权纠纷,妈死后,有几栋房子我没有过户,租金都在这张卡里。现在时代变了,你大学没读完,变成鬼也很难找到工作,你可以不吃不喝睡天桥,但你总要娶老婆……这是都是爸妈给你留下的彩礼。” 邪祟原本表情只是淡淡,听完最后一句话,就诚实地将钥匙和卡接过来。 “你说得对。” 他还要娶老婆。 白筱看着这一幕,心情难得有些低落。 要么说人比人气死人,边桓和他弟时隔这么多年没见面,牵扯到财产都能分得如此和气。 反观她,好不容易找回的亲生父母惨遭横祸,她又因为一套房子,被养妹与妹夫坑害,差点深陷大山。 白筱低落的时间有些久,邪祟跟边泉聊了几句,看见她的模样,不可避免地有些忐忑。 做鬼可以为所欲为,当人就必须还要考虑很多事情。 就比如学历和工作。 她该不会是嫌弃他高中毕业吧? 想到这,邪祟突然开口:“我可以自考。” 就算找不到工作,他还可以像路边的那些外卖员一样送外卖,隐去身形后,不仅不需要小电驴,甚至还不用等红绿灯。 别人导航还需要绕路,他完全可以走直线距离,径直穿墙而过。其余人接十单的时间,他可以接一百单! 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能胜任的工作还挺多。 白筱:“……” 边泉:“……”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真要是让邪祟说实话,这或许就是为了求偶,因为那晚发生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万一他有哪一点没做好,白筱又去找别人了怎么办? 边桓可能会是世界上第一个如此患得患失的厉鬼。无人知晓他心底最隐秘的害怕,除了白筱。 边泉还要去联系其他家庭,在这边待了一个下午就很快离开。 晚上趁着邪祟去洗澡时,失踪许久的绿色小球终于再次冒出来。 白筱好奇地盯着它:“你这几天去哪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4节 【我在默默观测你们。】系统欣慰极了,【你真的阻止了他!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说到这里,白筱沉默几秒,突然伸出手,将绿色的小球揽进自己的怀里。 系统猝不及防埋进一团柔软中,瞬间变成小红球:【你干、干什么……】 除了刚开始出现,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待遇了,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你不会又要干什么坏事吧?告诉你,我现在不吃这一套!】 白筱猛地笑出声来:“别担心,我只是想感谢你。” 谢谢它的出现,不仅挽救了她的命运,也使得她醒悟并挽回了边桓的命运。 她的思想转变并没有几天,却犹如拨开云雾一般,突然看到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可能。 仇人近乎死光,警方已经在立案调查; 她的养妹与妹夫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他们的后半生绝对要更加凄惨恐怖; 边桓……他还来得及与唯一的亲人相认。 这一切都是原本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真切地出现在眼前。过去无法挽回,未来真的可以选择。 系统不被理解太久了,听到她的想法,差点感动地落下泪来。 【呜呜呜你知道就好,我救你的目的也不纯。但你接触到反派并且与他产生这么多交流,是那个最关键的人,有时候他的命运就在你的一念之差……所以你以后一定不能挑唆纵容他再害人哇!】 它哭诉的模样太夸张,白筱有些苦笑不得:“怎么感觉我在你们心里的信誉都这么差?” 【那要怪谁?!】 白筱摸了摸鼻子,突然抓取到一个关键词:“以后?怎么说得你好像要离开一样?” 绿色小球幽幽一叹:【是的,任务完成了,我也要走了。】 “这么快吗?”白筱有些茫然,“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也不怕边桓哪天又发狂?” 她以为这是要观测一生的任务,却没想到系统这么快就要离开。 绿色小球犹豫几秒,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其实我们只负责稳定世界,一旦监测到反派不会再出现变故,这个世界后续什么走向都不是我们需要干预的事情。】 从大山里离开的那一刻起,它的任务也结束了。 多留了几天,也只是因为舍不得,以及……无脸见人。 【你、你真的不准备把那件事告诉他吗?】绿色小球扭扭捏捏地看向白筱,【其实那些痕迹,都是我咬的。】 咬完之后可愧疚,不仅觉得浑身更绿了,还疑似绿了反派。 这就是它这几天无脸出现在反派面前的原因。 白筱揉着它的脑袋,只是笑了笑,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经过这几次,系统也学乖了,反正宿主比它有主意,任何事情总有她的用意。 告诉有告诉的好处,不告诉也有不告诉的道理。 它从白筱的怀里挣脱,依依不舍地摆摆手:【那我走了。】 “嗯,有机会记得回来看看我。” 【我会的!】 绿色小球最后看了白筱一眼,余光瞥见从洗浴间出现的邪祟,瞬间心虚地溜了个干净。 消失前的最后几秒,它还看到白筱朝邪祟走过去,手落在他的手腕上。 “边桓,你能进来帮我擦背吗?” “……” 噫,大晚上一点儿也不害臊。 …… 【世界测试中,系统520已接入。】 【测试1.0:调整配角人物——白筱的结局。 系统520使用金手指【绑定宿主】。 绑定成功。 系统520申请金手指权限。 申请成功。 “回忆幻境”金手指已经发放,使用人物——白筱。 ……调整成功! 反派毁灭世界结局,已改变。】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 【恭喜系统520顺利完成穿书局反派改造计划,您今天又阻止了一起反派毁灭世界的悲剧,真是可喜可贺!现在将您传送回主世界!】 绿色小球捂脸溜回系统空间,瞬间看到休假回来的001前辈球。 【怎么样?这个世界没出什么问题吧?】 绿色小球立马有了倾诉欲,呱呱呱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干净。 【我花了两个金手指才完成任务!!!】 【有些世界就是很棘手。】001慈祥地看着520,【你工作时间一长,就见怪不怪了。这次太麻烦你,我下个世界任务挺简单,不如换给你休息一下?】 绿色小球吃一堑长一智,警惕地询问:【反派什么情况?】 【它?它的情况很简单,就是爱打架,打得太凶时不小心毁了人类的聚集地而已。】 【那让他打架时跑远一点不就好了?】 001前辈系统幽幽一叹:【它就是一路打到了人类聚集地,偏航多少次都能跑过去。】 绿色小球张大嘴巴,犹豫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接手。 【放心,交给我吧!】 它一定会给反派找到老婆……不,让反派“改邪归正”的! 作者有话说: 肥更补一下昨天,邪祟世界完结啦!别急,还有一章番外,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完呢,交代完才有夜生活! 嘿嘿下个世界【深海戾鱼】的简介已经同步到文案啦!准备写点男女主吃吃喝喝谈恋爱,可能没啥大起伏,主打就是奇幻漂流记~ 第136章 香酥炸鸡米花 (甜甜番外一则) 拐卖案最终还是引起了巨大的关注, 在大众的压力下,警方审讯过后,翻出重重拐卖案例,最后顺藤摸瓜扯出几个与大汕山交易颇深的人贩子, 以及不少从中获益的村民。 前者被判了死刑, 后者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一切都来得太迟,唯一让人欣慰的是, 大汕山遭受一场近乎毁灭性的天灾后, 曾经居住在山里的村落再也没有落脚之地,不得不搬出大山生活,被迫融入现代社会。 至少以后大汕山再也没有容纳罪恶发生的环境。 彼时, 白筱和邪祟刚离开当年唯一一家还能找到家属的地址。 秦双平的父亲还活在世上,不过他也已经有八十多岁高龄。两人刚找上门时,警方正好公开了对那些人贩子以及村民的刑罚。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个入狱的人贩子没经受住审讯, 将当年的一桩旧事翻出来——大汕山曾经发生过一宗学生采风失踪案,其实他们并不是死在野兽嘴里,而是死在了安乐村的村民们手里。 他长期奔波在外界与山里, 靠着买卖人口赚些快钱, 既熟悉现代社会的规矩,又深知山里发生的诸多罪恶。当年警方进山, 很多后续事情都是他帮忙掩藏。 那件事发生后,他担惊受怕许多年, 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东窗事发,被警察找上门。 直到停手十多年, 发现事情并没有败露, 他才重操旧业, 甚至将“家业”传给自己的儿子。 说来也巧,他的儿子就是赵衡联系上的人贩,也就是他将白筱绑进了山。 消息在网络世界炸开锅,无数人都想找到那几个学生的信息,有的是为了流量,有的是真心想要了解他们家人的近况。 白筱刚拿到补办的身份证,找回曾经的储蓄卡,光速给邪祟也买了个手机。 两人都看到了网上的热议。 邪祟只是翻了几秒,就随手扔开。 对于他来说,事情已经从出山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六个人的仇报了,那些恶人该下地狱的已经下地狱,该接受惩罚的已经被判定。 从今以后,大汕山再也不会出现被拐卖的女人。 “幸好当年网上还没有普及图片。”白筱有些庆幸,她翻遍了那些自媒体跟风发的视频与图文,都没有看到边桓被扒出来的照片,“否则你还得变一张脸生活。” 邪祟心里没多大触动。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如果我换张脸,你会不喜欢吗?” “换张脸我也喜欢。”白筱笑眯眯地扯了扯他的脸,“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砰,砰! 心跳瞬间加快,石头做的心脏在胸腔激烈地回荡。 邪祟的耳根红得发烫,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我以为……” 他以为一切结束后,等她离开大山回归正常生活后,就会千方百计地想要甩开他。 即使两人现在已经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也是她突然定下,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以为什么?”白筱将人拉到沙发上,自己则十分自然地坐上他的腿,“以为我只喜欢你的脸吗?” 邪祟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怔怔地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近。 他之前是很肆意的,坦然接受她的每一个故意靠近,甚至会恶劣地揣测她的心思,说出不讨喜的话。可真当她疑似“真情告白”时,他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白筱比他大方多了。 她圈住他的脖子,垂首抵住他的鼻尖,这种姿势微微一歪就能亲他。 邪祟的喉结本能地滑动了两下。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5节 “以为……你只喜欢我是只鬼。” 因为是只鬼,所以能帮到她,能满足她想要做的一切。只有这个价值,才能换得她愿意跟他一直待在一起。 困在深山里的孤魂野鬼退去戾气、失去仇恨后,逐渐暴露最脆弱的本质。 他只是个失去一切、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邪祟,哪怕真相被揭穿,那也不是让他重获新生的途径。 “嗯,我就喜欢你是只鬼。”白筱竟然承认了,“如果你不是,那么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看你。” 不会在婚席上,将目光直勾勾地投过去,将他勾到洞房的窗外。 邪祟的眼睛黯淡下来。 “可我就是看见了你,亲了你,求助了你。”白筱缓缓地凑下去,将唇瓣印在他的唇角,“边桓,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在这个过程中喜欢上你爱上你了吗?” 砰砰砰! 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邪祟狼狈地偏过头,躲过她的吻,闷声道:“你不是喜欢我,只是我愿意顺从你,所以你想用我。” 在看到警方的判定出来后,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思索——对她来说,自己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呢? “是这个用吗?”白筱歪头,手掌往下伸,“那我确实想用,毕竟你这些天的反应真的很冷淡,难道是变成鬼之后,连人类的本能也丢失了?还是说对我没有感觉了?” 这段时间,她用各种借口,千方百计地邀请他,试图开启男女朋友之间最正常最深入的交流。 可他竟然连洗澡搓背都不愿意跟她进入一个浴室。 “……” 邪祟气急败坏地想要将她从身上推下去:“你、你也太……” 太敷衍了。 永远都这么直接,总想着用那种事来解决问题。 可他的手臂怎么也推不开白筱,她几乎黏在他的身上,坏心眼地轻轻一捏,就掌握住了他最薄弱的地方。 邪祟不敢动了,但他的眼睛却气得发红。 “我太急色了吗?” 白筱很不理解,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想跟他睡觉吧?难道这只单纯的邪祟,只想跟她搞柏拉图? “不是!” 或许是他的模样真的很委屈与气愤,白筱没忍住,笑倒在他的胸膛前。 “边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怀疑我对你的在意吗?我每次亲你时,有过一丝因为被迫而产生的抗拒与恶心吗?” 她拉起邪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摸摸这里,难道不是跟你一样在加快跳动吗?” 一连串的反问逐渐驱散了邪祟的气愤,他抿起唇:“你亲那个男人时,也没有抗拒与恶心。” 原来如此。 他还在意这件事。 或许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自己的不堪,邪祟狼狈地挪开眼。 关系已经确定下来,他却始终无法释怀。或者说,他在意她越深,就越无法从中看出她是否对他特殊。 白筱突然哂笑一声:“你在嫌我脏吗?因为我被别人碰过,所以你丧失了对我的一切兴趣,永远都迈不过这道坎。” 她的话太诛心,邪祟的气愤再次涌起,他无法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心结,最后只能倔强地偏头,两滴泪飞快地从眼角滴落地面。 “边桓……” “我是害怕。” “我现在不是人,是个怪物,如果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再做出让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你还会继续让我牢记教训吗?” 如果她不说喜欢不说爱,邪祟其实可以忘记那件事。 可是她说了,他就再也接受不了。 为什么她的爱可以这么极端呢?难道只是为了困住他这只鬼吗? 他现在就真的被困住了。 “边桓。”白筱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手牢牢地抱住他,“如果我告诉你,那些痕迹都是我自己掐出来的,你会违背当初的承诺吗?” 胡说,人类怎么可能反手掐出那么逼真的痕迹。 可邪祟的心底真的升起一股隐秘的希冀,刀削般的脸颊甚至微微回转一些。 他在等待着她能说出让鬼拨开云雾的话。 “我以为你后面会自己想明白。”白筱看着他,“没有其他男人,我永远也不会相信那里任何一个人。” 这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破绽。 她最初只想着让他记住这种恐慌感,谁料他却一直深信不疑到了今天,成为困住邪祟最牢最深最不可磨灭的一道伤疤。 所以他才总在患得患失。 邪祟根本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话后,眼睛才逐渐升起别样的光芒。 白筱怕他不信,多解释了一句:“有的痕迹是我掐出来的,有的是我自己撞出来的。” 她没法说出绿色小球的存在,邪祟却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没有其他人,对不对?” 他加重“人”这个字,白筱并没有听出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可怜的邪祟又红了眼睛。 他突然站起身,将怀里的人端端正正地扔在沙发上,自己则转身回到房间。 在白筱追上去之前,迅速地锁上门。 白筱困惑地敲门:“什么意思?你想违背承诺了?” 屋内传来闷重的回应。 “我暂时不想理你。” 白筱:“……” 她只好把空间留给邪祟,满头问号地等了一天,里面的鬼不吃不喝也不出声,害得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解释得太晚了。 但系统问她要不是解释时,她是真的以为他早晚会想明白。 毕竟大汕山已经空无一人,他就算反悔也回不去。 直到晚上十点,白筱实在等不住,来到房间前敲了几声,幽幽道:“我今晚睡客卧,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欲走,身后的房门“啪”地一声被打开。 邪祟就站在门口,长臂一伸,钳住她的手腕。 “以后……不许再骗我。” 白筱扭头扑进他的怀里:“嗯,不会了。” 没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两人躺在床上,跳动的心脏与不会跳动的心脏终于抛开过往的苦难,紧紧地挨在一起。 白筱此时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一只手别别扭扭地抓上来。 邪祟的声音多少带着点窘迫:“下午的……还能继续吗?” 白筱的回应很简单——翻身跨坐。 她只俯身亲了一口,被亲的人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黑暗中,邪祟的手始终没从她的腰间松开。 …… 漂亮的女人真的害鬼不浅。 但有的鬼被“害”多少次,都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还能再忍忍。 作者有话说: 邪祟篇结束啦!戾鱼篇走起,大概是甜甜日常流,吃吃喝喝没啥剧情~?? 深海戾鱼 ?? 第137章 蒜蓉煮青口贝 (“漂亮的人类雌性!”) 大片大片浓厚的黑云压在海岸线上, 粗壮的闪电像一万瓦的白炽灯,随着轰隆声猛地划破天际。 海面也变成深黑色,天与地之间似乎没有了区别,只剩下辽阔无垠的压抑空间。 在这个恶劣的海洋天气中, 某处狭窄的海域正发生激烈的冲突与打斗。 “啪!啪!啪!” 一条两米高的玄鳞人鱼跃出海面, 凶残地抽飞三条比他高出一倍的斑纹海马,后者的鲜血在半空中溅射而出, 染红了周遭的海面。 场面凶残极了, 四处都掉落着血肉残肢,全都是被人鱼徒手撕碎的“战利品”。 就在他继续单方面屠杀时,又一道刺眼的闪电从天际滑过, 被抽得半死不活的海马们失去反抗能力地往下坠落,接连不断地砸出半米高的浪花,遮掩一切视线。 在这之中,幻觉般地夹杂着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嗯? 哪来的尖叫声? 玄鳞人鱼只疑惑了半秒, 暴戾脾气与战斗欲望就压倒一切,不管不顾地再次冲上前。 对面数十条海马横七竖八地漂浮在鲜红的水里,只剩下最后几条瑟瑟发抖的大杂碎, 它们白长了这么高大的个子, 战斗力却弱得不行,有几条不讲武德的甚至还想着偷偷溜走, 都逃出十几米远的距离。 人鱼眯起红色的眼瞳,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死海马”, 在海面上划出半个圆圈,高高地甩到半空, 准备将它们的同类当成迫击炮一样丢出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6节 砸死那群逃跑的怂货! “啊啊啊啊啊!!!” 在他蓄力准备丢出时, 熟悉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那不是海马能够发出的声音。 但已经来不及了。 玄鳞人鱼已经将“死海马”重重地丢出去,幸而中途被尖叫声打断,力气只储蓄了一半,并没有砸中那群逃窜的海马。 砰! 被他抓住的不明生物砸落在不远处,乌黑的头发在水中散开,像一大团浮动的水藻。 没过几秒,这家伙就快速地沉入水底,身上的奇怪白色布料也逐渐消失在眼前。 凶残的人鱼在好斗心与好奇心中间犹豫几秒,最终选择扒拉开那些漂浮的死海马们,游到不明生物下沉的位置,灵活的尾巴精准地找到对方,顷刻间就将这个奇怪的生物卷出水面。 哗啦。 破水而出的不明生物仿佛陷入了昏迷,湿透的黑发黏满整张脸,看不清具体模样。 高大凶残的人鱼好奇地将“它”提起来,发现“它”长了两条胳膊两条腿,既没有鱼鳃也没有鱼鳍,浑身没有半点海洋生物的特征。 更像是数量稀少的人类。 玄鳞人鱼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它”的小腿、大腿、小胳膊、大胳膊……甚至还戳了戳“它”身后挺翘的肉肉,跟他的尾巴完全不一样! 他松开手,昏迷不醒的人类再次砸进海里,沉下去的同时,嘴边冒出大量气泡,像是要溺亡。 人鱼没想到“它”这么没用,于是又手忙脚乱地将其捞起来。他已经顾不上去追击那些胆小的海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身上。 好弱。 连在海里呼吸都不会。 他抓着“它”在半空中摇晃半天,也没将这人摇醒。 难道是刚才砸得太用力,将这个弱小的人类砸晕过去了? 玄鳞人鱼有些心虚,他只喜欢跟厉害的生物打架,并不喜欢伤害弱小的生物,那样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他停在原地思索片刻,遗憾地看了一眼那些海马逃跑的方向,朝着另一边快速地游去。 人鱼的游动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就能抵达几十公里外的礁石群。 玄鳞人鱼挑挑拣拣,找到最大的那块礁石,将手里的人类放了上去。 呼啦。 破水声随之响起,人鱼靠着自己健壮遒劲的手臂肌肉,将长达两米的身体同样送上礁石。 他想看看“它”长什么样。 冒着青筋的手掌粗鲁地拨开那些凌乱湿透的黑发,逐渐露出一张白到透亮的面容。 是人类雌性! 漂亮的人类雌性! 玄鳞人鱼盯着她看了又看,手指不安分地摁着她的手臂,竟然都陷出一个个小肉坑。 人类果然很弱,皮肤一点儿也不坚硬! 他趴在礁石上,凑在雌性的身边看了许久,才猛地扎进水里,游向深海。 …… 海浪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几乎填充了方卉的整个梦境。 手机什么时候打开了催眠的白噪音? 方卉眉头紧皱,眼睛还没有睁开,但意识已经开始活跃。 今天是周一,她要去挤地铁上班……不对,她明明已经被闹钟吵醒,踩着平底鞋挤进人潮拥挤的地铁,周围被四个身高一米八的大汉包围,距离狭窄到无法呼吸…… 怎么又睡着了?难道起床挤地铁的记忆都是在做梦,其实她还躺在出租屋的床上? 方卉瞬间被吓醒了。 她喘着气坐起身,心里被上班快要迟到的恐慌填满,直到目光触及到一望无尽的蓝天海洋以及成片的礁石,神情才瞬间转变成茫然。 还没醒? 方卉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 疼!她没做梦! 碎片化的记忆姗姗来迟地涌进脑海,方卉记得自己站在地铁里无法呼吸,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然后所有的景色骤然变化,她好像从天上掉了下来! 然后呢?她的脚腕不知道被谁抓住,什么状况都没来得及搞清,身体就失去重力,天旋地转地飞到了十米开外……两眼一黑地砸进海里。 再后来就是在礁石上醒来。 方卉迷茫地站起来,朝着四周张望了好几分钟,发现目之所及的地方除了大海就是礁石,连片陆地都看不到。 她穿越了? 穿到了大海上? “有人吗?” “这里是哪里呀!” 声音在礁石群回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方卉喊了半天,才确定这里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 不会吧? 小说里的穿越,要么是穿成娱乐圈小透明,录综艺拍电影,和影帝谈恋爱;要么是穿成贵女,手拿宅斗剧本,扶摇直上成为皇后;要么是穿成农家女,开启种田+恋爱的事业线。 她呢?她该不会穿进《鲁滨逊漂流记》了吧? 方卉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除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再也没有任何物品,就连通勤穿的平底鞋都不见了! 鲁滨逊还有一艘废弃沉船的物资呢!她是主打一个饿死困死的开局吗? 方卉不死心,瞄准离自己最近的那块礁石,使劲一跃跳了上去。 她就借着这种方式,千辛万苦地爬上最远最高的那块礁石,站在上面放眼眺望。 很好,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方卉颓然地坐下来,眼神毫无目的地落在礁石缝隙里生长的青口贝与不知名螺类上,附近的水里还漂浮夹杂着大片藻类。 人也不能一辈子都啃这种东西吧?再者说,它们长出来的速度,说不定都没有她啃得速度快。 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海上野人”,方卉就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再次站起来,徒劳地朝着远处呐喊:“有人吗?刚才到底是谁把我扔出去的,敢做不敢认吗!” 哗啦。 水声在身后乍然响起。 方卉循着声音转头,只看到一个强壮的男人破水而出。 半个身子漂浮在海面上、长发红瞳、黑色的礁石群……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像极了国产恐怖片开头。 脆弱的社畜脚底一歪,直接吓得从礁石上栽了下去。 咸苦的海水灌进口鼻之前,方卉的腰就被一只手臂牢牢地钳住,将她从海里硬生生地拖出来。 “咳咳咳!” 方卉被落水吓住,冒出水面就咳嗽个不停。等到终于能缓过来,使劲抹掉脸上的海水后,眼睛这才能睁开。 谁救了她? 其实方卉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当视线凝聚、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冲击太大了! 哪怕男人出现得很诡异,还顶着一双奇怪的红瞳,但他的脸和身材摆在这,就碾压了所有恐惧与惊慌。 方卉的手还撑在人家的健硕胸肌上,甚至能感受到手底传来的蓬勃生机。再往下点,就是排列整齐的腹肌,藏匿在水面下若隐若现。 太帅了。 向来不颜控的方卉呆呆地盯着那道刀削般的下颚线,突然意识到,当一个人的相貌出色到极致时,就能轻易将人改造成大sai迷。 穿进恐怖片怎么了? 她也可以成为那个在国产经典套路中必定会和肌肉男偷情、拉满卖点的女方。 作者有话说: 初见:他真好看。 后来: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跨物种。 第138章 香辣炙烤鱼片 (“人类和人鱼能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腰间的手臂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连衣裙, 传来阵阵温热,这是属于人类的体温。 方卉的手还放在男人的胸膛上,动作比脑子更快地摁了摁。 石更邦邦的,但确实是肌肤的触感。 是人, 不是鬼。 方卉瞬间松了口气, 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询问的话随着目光的下移戛然而止。 掉落时砸乱的水波已经恢复清澈, 肉眼就能看清海面下方的全貌。方卉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扇巨大的尾鳍在水中惬意摇摆, 好似一把舒展开来的玄色纱扇,尾鳍尖尖若有似无地蹭了蹭她的小腿,没离开一会儿就又摆过来, 绕到后面轻抚着她的小腿肚。 她的目光已经变得痴呆,几乎是本能地往上挪动,逐渐看到带动尾鳍游动的庞大鱼尾、波光粼粼的锋利鱼鳞……还有那条将人身与鱼尾区分开来的v型人鱼线,它的轮廓清晰明显, 尽头隐入雄壮的鱼尾中,显得格外地性感……但这也不能掩盖他是条人鱼的惊悚真相啊! 方卉惊叫一声,狠狠地推开搂着自己的海洋怪物, 慌手忙脚地爬到离得最近的礁石上, 等到双脚踩上实地,头也不回地往前跳跃, 刹那间迈过好几块黑色礁石,拉开两三米的距离。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7节 “救命!别过来!” 玄鳞人鱼还泡在海里, 他的眼神跟着雌性的移动而移动,健硕的鱼尾轻轻一摆, 绕着近路快速地游到礁石的另一头。 来不及刹车的方卉差点一屁股摔倒, 幸亏手掌先一步撑在湿润的礁石上, 这才逃过骨折的下场。 “别过来……” 她不敢再跑,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后挪动,试图离他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美色固然诱人,但还是命更重要啊! 谁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很凶残的人鱼会不会饿得把她当成食物,两只大手轻轻扯动,就能卸下她的胳膊腿,鲜血和内脏七零八落地洒在海里。 方卉害怕极了,看向人鱼的目光里充满警惕与抗拒。 “别吃我,我减肥,没有多少肉!” 这话听在人鱼的耳朵里,自动变成一种古怪的腔调。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这个雌性的声音非常好听,甚至还想多听听。 他顺从本能地往前游动,双手攀在礁石上,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响声,催促她再多说几句话。 可这条暴戾的人鱼实在是长得太凶了,面无表情时,自带一股悍匪气质,像是手里沾着无数条人命的海盗在勒索人犯。 方卉被美色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脸色也被吓得惨白。 “别、别过来……” 她翻来覆去地重复这句话,在察觉到人鱼似乎有爬上礁石的迹象后,神经更是紧绷到极致,下意识地抓住手边的碎石头,狠狠地朝着他砸去。 “滚开!” 小小的石头砸中人鱼的脑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额角直接碰碎了那块脆弱的石头,四分五裂的碎块簌簌地往下掉。 方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完了。 她要被这条怪物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就在她绝望等待死亡时,那条玄鳞人鱼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没有被砸痛的额角,准备爬上来的动作停滞在原地。 这个雌性对他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她讨厌他。 人鱼任由自己砸回海里,赤红色的眼瞳静静地凝视着半米外的雌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冲上去打架?在海洋的规矩里,败方自动成为胜方的战利品。 可人类实在是太弱了。 人鱼很怀疑自己推推她、晃晃她,她就会吓得晕倒过去,说不定再也醒不过来。 呜喔! 沉闷的人鱼啸声突然响彻礁石群,将方卉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戾气满满的人鱼一个跃身钻进海里,雄壮的鱼尾重重地拍打海面,激起两米高的浪花,将附近的海域搅得浑浊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水面终于平静下来,凶狠的人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卉忐忑不安地从礁石上站起,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怎么也没找到那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海洋怪物。 谢天谢地,他走了。 高悬的心刚落下来,就再次因为目前的处境紧紧地揪起。 就算那条凶残的人鱼离开,她的生存环境也没好到哪去,这么大一片礁石群,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躺在石头上等待着被晒成人干。 除非有轮船经过,将她带回到陆地上。 但……这鸟不拉屎的辽阔海域中,真的会有轮船经过这里吗?她被晒成人干、被闪电劈成焦炭的概率更大吧? 方卉站在最高最大的那块礁石上,心里充满了惶然与无助。 日头逐渐朝西边倾斜,湿透了的白色连衣裙硬生生地被晒干。 象征着饥饿的腹鸣从胃里传出,她今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眼看着已经到下午,饿得肠胃都开始抽搐。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方卉在礁石群里挑来挑去,直到在海水下方看到某个难得熟悉的东西后,才兴奋地弯下腰,从两块礁石的夹缝中捞起一大片黄褐色的海带,费力地将它拖到石头上晾着。 太阳还很炎热,她开始思考等这块海带晒干后,拿来当“床垫”和“被子”的可能性。 总比她晚上毫无遮挡地躺在礁石上要强吧? 方卉忧愁地叹口气,随手揪下一块海带,塞进嘴里麻木地嚼了嚼。 “呸呸呸!好难吃!” 习惯了现代美食的挑剔舌头没法咽下嘴里的海带,不到半秒就全部吐出来。 方卉愁眉苦脸地盯着那片海带,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转头改变目标,开始伸手拔那些在石缝里挤得密密麻麻的青口贝。 但……这个到底能不能生吃? 她费劲地掰开青黑色的壳,露出饱满的贝肉,迟疑地喂到嘴边。 等等,生吃该不会有寄生虫吧?万一食物中毒上吐下泻得肠胃炎怎么办?这里可没有120啊! 方卉泄气地将掰开的青口往海里一扔,生无可恋地瘫在礁石上,闭上眼开始祈祷自己饿死后回到现代社会,继续成为为公司发光发热的996社畜。 就在她躺平摆烂之际,一条活蹦乱跳的“不明生物”突然砸到她的脸侧,溅起来的水渍带着一股明显的腥咸味。 方卉受惊地睁开眼,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到巴掌大的小鱼正在坑坑洼洼的石面上不停地挣扎。 哪来的鱼? 她扭头张望,下一秒就瞅到了藏在礁石后的玄色鱼尾,那截柔软的鱼鳍漂浮在海面,正不安分地来回游荡。 那个人鱼又回来了! 方卉的心瞬间揪紧,她死死地盯着礁石后的身影,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或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人鱼拎着一条十斤重的银色海鱼逐渐现出身影。 他顶着张俊美的脸,直勾勾地望向方卉,薄唇开合间,咕噜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奇怪语言。 方卉警惕地盯着他,身体随着他的游动变得越来越僵硬。 她没准备再逃跑,准确来说,逃也逃不掉,这片礁石群就这么大,她跑去哪都会撞见他。 近了,更近了。 玄鳞人鱼很快就游到礁石附近,他还探出头,瞅了瞅那堆放置在石头上的青口贝,嫌弃地伸手,将它们哗啦啦扫落海里。 方卉极其紧张,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们俩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人鱼伸出手臂,就能抓住她的脖子,轻轻地捏碎。 但她硬着头皮坐在原地,哪怕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也没有挪动分毫。 她要看看,这条人鱼到底要干什么? 答案就快就揭晓了。 玄鳞人鱼拎起手里的海鱼,将它重重地甩在黑色礁石上,尖锐的利爪对准海鱼的腹部轻轻一划,不费吹灰之力地割出一块巴掌大的鱼鳔肉,肉质晶莹剔透,富有营养。 这是他最爱吃的银骨鱼,浑身上下只有一副完整的鱼架,再也没有多余的鱼刺。腹部位置的鱼肉更是肥美,吞咽时十分顺滑,是最好吃的部位。 鱼鳔肉被递到方卉的面前。 她迟疑地看着人鱼手里的食物,对他的意图后知后觉——这是在给她喂食! 难道他不是想吃她? 方卉的心底升起疑虑,胆子也变得大了些,甚至敢试探性地开口:“我不想吃生的,我想吃熟的。” 玄鳞人鱼听不懂她的话,仍旧将鱼鳔肉往她的嘴边递了递。 果然跨物种就是存在语言上的隔阂。 方卉思索几秒,指着头顶上的太阳,比划出火焰的意思,又鼓起腮朝着鱼肉吹了吹,试图让这条人鱼明白人类必须吃熟食。 不得不说,当他认真地盯过来时,逼人的俊美就再次袭击了她的大脑。 方卉猛地甩甩头。 这可是一条两米多,看起来有两百斤的海洋怪物!人可以好色,但必须有眼色! 就在她疯狂甩头时,看了她比划半天的玄鳞人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又是一个猛子扎进深海。 十斤重的银骨鱼被遗留在礁石上。 方卉忐忑不安地改变坐姿,趴在石头上张望着海底,试图看清那条人鱼游去了哪里。 这次没过多久。 那截黑中带红的鱼鳍再次出现在视野里,他自海底往上游,黑色的长□□浮在脑后,露出菱角分明、五官立挺的俊脸,还有那双自带凶残气质的红瞳,正隔着波动的海水与她深深地对视。 方卉一惊,立马坐直,心脏砰砰砰直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得,还是被帅得说不出话来。 哗啦! 高大的人鱼破水而出,沾湿黑发的水珠顺着鬓角滚落,经过刀削般的侧脸,汇集到硬朗的下颌,再接连滴到胸肌、腹肌沟壑里,最后顺着肌肉的纹理滑落到每一片鱼鳞,重新融入大海。 他没想着要擦脸,再次出现后,手里捏着一条形状奇特的火红色海马,它是海洋里的另一类变种,身形只有人类雌性小臂的长度。 “……这是什么?” “@#%……&*” 两人鸡同鸭讲,谁也没明白谁的意思。 最后还是人鱼割下一大块银骨鱼的肉,左手举起火红色的海马,对准鱼肉捏了捏它的圆嘴。 噗嗤。 一小股赤红色的火焰从变种海马的嘴里喷出,几秒后,鱼肉就被炙烤得冒出扑鼻的香味。 看到这幕,方卉瞪大了眼睛。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8节 等等! 是她太没文化、见识浅薄,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为什么一只海马的嘴里能喷出火焰啊! 玄鳞人鱼松开变种海马的嘴,将熟透的鱼肉再次递到柔弱雌性的嘴边。 “@#¥&。” 吃。 方卉已经饿得无力思考,本能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咀嚼炙烤过后的鱼肉,肉质入口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 好吃! 又嫩又滑,不仅有大海的咸香,余味还带着微微的清甜。 方卉飞快地吃完一块鱼肉,眼巴巴地看向刚才还觉得凶残暴戾不敢接近的人鱼。 “还想吃。” 这次,玄鳞人鱼读懂了她的意思,利爪划破鱼背,再次用喷火海马烤出一块香喷喷的鱼肉。 方卉原本是想接过来自己吃,但人鱼很强势,他好似爱上了喂养人类的滋味,亲自捏着食物喂到她的嘴边。 好吧,当个废物也不错。 方卉不再挣扎,食物的治愈感已经让她抛开恐惧,歪着头啃着人鱼手里的烤鱼。 只是这个姿势着实有点为难她,好几次嘴唇都不小心碰到雄性人鱼的手指,没羞没臊地打湿了他的指腹。 方卉老脸一红,只当没看见。 人类和人鱼能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她心安理得地啃完了小半条银骨鱼,摸着肚子满足地坐在礁石上。 “别客气,剩下的你也吃啊!” 方卉的厚脸皮邀请没有打动人鱼,后者在她吃东西时,眼睛就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最后更是牢牢地黏在她的唇角与自己的手指之间。 眼看着她拒绝了他的继续投喂,人鱼突然收回手。 下一秒,他顶着一张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俊脸,面无表情地伸出舍头……添了添湿漉漉的手指。做这个动作时,那双赤红色的眼瞳还直勾勾地盯着捡回来的雌性。 像野兽在瞄准自己的猎物。 方卉的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突然觉得自己吃下去的不是鱼肉,而是他的肉。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 第139章 鱼子酱扇贝柱 (“变态!垃圾鱼!”) 是不小心吧? 也许只是这条人鱼有吃完饭舔手指的坏习惯呢? 方卉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开始不停地催眠自己——人类和人鱼是跨物种,你不能用普通人的目光去看待他,说不定他只是吃饭习惯不好。 对,就是这样! 人鱼不懂雌性内心的纠结与震惊, 他松开手里的变种海马, 后者被捏太多次,肚子都被捏空了, 如今累得喷不出丝毫火焰, 只能苦哈哈地吐出几口黑色的烟雾,虚得一批。 啪。 玄鳞人鱼用完就丢,毫不留情地将它扔回大海里。 剩下的一大半银骨鱼被他拎起来, 顷刻间就塞进嘴里,连着最坚硬的骨头也嘎嘣嘎嘣地嚼进了肚子里。 方卉:!!! 她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原因无他,这条人鱼张开嘴吃饭时, 她才看到那两排锋利尖锐的牙齿,它们轻易就将鱼骨嚼成了碎末……非人的特质瞬间与人类区分开来,让她进一步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只海洋怪物。 方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谢、谢谢你的鱼肉, 你知道陆地在哪吗?你能把我送到陆地上吗?” 她的恐惧是真实的, 但期待与依赖也是真实的。 这是一处荒无人烟的礁石群,四面环海, 除了她和人鱼,再没有第三个高智慧生物。 方卉迫切地希望回到陆地上, 就算还是见不到人,但她好歹能找到淡水与庇护所, 不用飘在海上直面暴风雨。 玄鳞人鱼漂浮在海里, 赤红色的眼瞳里倒映的全是她, 压根看不出他是否听懂了她的话。 “我想去陆地。”方卉有些焦急,伸出手戳戳那条结实的手臂,手指甲差点没被坚硬的肌肉怼折,“你怎么这么……” 牙尖肉硬。 明明长着人类的面孔,却处处都彰显着非人特征。 玄鳞人鱼听不懂她的话,全程盯着她的动作,直到雌性疼得手舞足蹈,他才似懂非懂地潜下海面。 几秒的功夫,身影就彻底消失。 方卉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喂,等等!” 他该不会不想把她送到陆地吧?不然怎么她刚提起,他就跑了! 还没等她心灰意冷,海面再次掀起波澜。刚才消失的人鱼从另一块礁石背后冒出来,手里还抓着熟悉的变种海马与一只……大龙虾?它比她的手臂还要长! 玄色的鱼鳍在海底快速地摇摆,顷刻间就游到雌性的面前。 附近的银骨鱼并不多,他只能快速地抓住一只“硬壳虫”,这种生物肉少,但好在肉质十分鲜美。 人鱼把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推上礁石,捏着倒霉的新变种海马对准“硬壳虫”喷火,等到香味逐渐冒出时,才三下两除地拆开坚硬的虫壳,将白花花的肉递到雌性的嘴边。 强壮的人鱼一顿要吃掉几十斤的鱼类,嘴馋时还会去掏庞大的贝壳肉,使用蛮力将贝壳撬开,掏掉清甜的贝柱再扬长而去。 他以己度人,认为雌性肯定是没吃饱,在朝他撒娇要食物。 于是新鲜出炉的“硬壳虫”就出现在方卉的嘴边。 她愣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龙虾肉,鼻翼下意识地耸了耸——好香!这么一只大龙虾,在高级餐厅得卖到几千块一只,简单加工过后,甚至能卖到上万块! 可怜的996社畜必须花掉半个月的工资才能吃得起它。 方卉本来觉得自己很饱了,但在看到如此原生态的美食后,唇齿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津液。 她诚实地伸出手,接过那一大截烤熟的龙虾肉,吃得脸颊肉鼓囊囊的,细碎的虾肉甚至还沾在了嘴角。 此时此刻,方卉总觉得得来点蘸料,比如小米辣香菜辣碟之类的,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 “嗝。” 雌性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将剩下的龙虾肉塞回人鱼的手里。 “吃不下了,你吃。” 她单纯是又馋又菜,又想吃又吃不完,但种种举动落在深海怪物的眼里,就是这个脆弱的雌性吃东西时,竟然还会给他留一半! 要知道,海洋里的生物可没有谦让的美德。人鱼从小生活的族群里,也没有雄鱼会莫名其妙地将食物分给同伴,除非是他们的雌性。 对待自己的雌性,才会分享食物,也会被推让食物。 玄鳞人鱼突然躁动起来,赤红色的眼瞳在这一刻转变成深红,直勾勾地盯着给自己留食物的雌性。 他仅花了一秒,就吞下那截硬壳虫的熟肉。 速度快得方卉都来不及收回手。 下一秒,雄壮遒劲的鱼尾猛击海水,借着冲击力弹上礁石,将雌性牢牢地压在身下。 黑中透红的尾鳍铺在礁石上,像极了柔软的薄纱。 但方卉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欣赏,她被人鱼压住,两只强壮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侧,活似两根监狱里的钢铁栅栏,将她死死地困在礁石与“铜墙铁壁”之间。 “你要干什么?” “快放开我!” 太突然了。 她没想到他会脱离海面,直接扑倒自己,害怕得整个声线都在颤抖。 人鱼没说话,他垂下脑袋,在雌性惊恐的注视中,张开象征着凶残与厮杀的嘴,露出锋利的尖齿……方卉恐慌地闭上眼,原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在鱼腹,但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 冰凉的触感反而先一步抵达唇角。 方卉震惊地睁开眼,只看到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离自己不到两厘米,他正垂着眼帘,认真地添舐着她遗留在唇角的龙虾碎肉。 人鱼的舌头冰冰凉凉,偶尔还会触碰到她的唇瓣,靠得近了,彼此都被对方的温度所震惊。 这太奇怪了! 方卉崩溃地想要推开身上的人鱼,她已经搞不懂这只怪物是不是将她误认为同类,于是如此直接地进行同类之间的“舔舐”互动。 对于脑子里塞满废料的人类来说,这要么是亲吻,要么是骚扰。 “不许碰我!” “别添……唔唔唔这里没有……都说了没有……” 雌性的抵抗声断断续续,冷血生物常年浸泡在海水里,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温暖柔软的存在,不由得抬起右手臂,强势地捏住雌性的脸颊肉,冰凉的舍头不管不顾地往里面挤。 他早就忘记自己的初衷是为她清理食物残渣,沉迷在温暖的接触之中,恨不得将雌性的舍头拉出来,方便纠缠与勾搭。 砰。 凶恶的人鱼最后被重重地推下礁石。 受害者捂住红通通的嘴唇,神色复杂地看向那条泡在海水中、毫无羞赧之意的强壮人鱼。 就真的……一点儿也没有种族隔阂吗? 方卉心神巨震,而人鱼正在单方面地躁动。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推下来,思来想去,只能简单粗暴地归纳为——雌性饿了,她需要更多的食物。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09节 玄鳞人鱼在狭窄的礁石间隙中转了两圈,又扎进深海,消失得快速又突然。 还没等方卉从震惊中走出来,他就再次拎着一块奇怪的大贝壳,火急火燎地游上海面,当着雌性的面,粗暴地撬开紧紧闭合的贝壳。 变种海马又又又登场。 被人鱼掏出来的白色贝柱肉瞬间熟透,它的形状跟拳头一样大,肉质纹理看上去就很诱人。 方卉顶着人鱼的灼热目光,硬着头皮啃了一口。 不行,实在吃不下。 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贝柱肉,强硬地将食物推回去。 “我吃不下了。”方卉做出呕吐的姿势,不死心地指了指远方的海平线,“你能带我去陆地吗?我不能在这里过夜,会生病的。” 然而这些话太过复杂,她比划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将意思传递给面对面的人鱼。 后者迷茫地盯着她,他没有方卉那么焦急,更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于是盯着盯着就逐渐走神,视线落在她的唇角,开始回味刚才的柔软滋味。 凶残的人鱼幼时抓过水母戏弄,但水母也没有雌性的脸蛋柔软光滑,一捏一个坑。 她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他又开始躁动起来,尾鳍已经不安分地垂落在海水里,小幅度地但快速地来回摆动。 如果有同类在这,就能明白这条人鱼正处于极度烦郁暴戾之中。 “唔唔唔!” 方卉努力表达半天,结果猝不及防就被海洋怪物扑上来。那只捏过变种海马的手掌如今换了目标,来捏她的脸颊,急哄哄地蹭到她的嘴角,一路溜进她的唇舌间。 可恶!变态!垃圾鱼! 她恨恨地砸着霸道人鱼的后背,但对方的身体实在太结实,回震力差点砸疼她的手指关节。 方卉的眼角瞬间冒出星点泪花,幽怨又愤恨地瞪向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后者根本没有感受到她的抗议,他的注意力全都投在温暖湿润黏糊的唇舌纠缠中,压迫感体现在方方面面。眉目间、气质上、品性里,全都洋溢着暴躁占有,几乎要吞没怀里的雌性。 方卉无处可逃、无处遁形,只能被迫接受来自深海怪物的强制。 第一天,这才穿越第一天。 她就遭遇了一条不讲道理、蛮横无礼、行为逾矩的恶鱼,给了点食物,就厚颜无耻地凑上来亲她,还亲得这么用力这么狠! 或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肠胃传来一阵陌生的抽绞感。 方卉真的开始干呕起来。 这一场“掠夺”被迫中止,玄鳞人鱼被推到旁侧,手足无措地看着趴伏在礁石上不断干呕反胃的雌性。 作者有话说: 《霸道冷鱼的强制爱》,嘿嘿。 补昨天,加班来晚啦,评论发个小红包~ 第140章 避风塘炒蟹腿 (“她很快就会死了。”) 方卉干呕的动静太大了。 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但又吐不出来,肠胃的绞痛使得身体开始冒虚汗。 人鱼刚凑上前,就被她紧紧地抓住手臂。 “水……想喝水……” 她已经一天没喝水了,食物下肚才过半个小时, 就闹腾成这个样子, 再这么发作下去,说不定会大量脱水。 可是海洋上根本没有淡水。 方卉眼巴巴地看向人鱼, 希冀他能明白她的意思。然而后者听了半晌, 也只是拿着贝壳舀起海水,试图喂到她的嘴边。 “不能喝海水。”她的嘴紧紧抿起,抗拒地扭头躲过他的投喂, “喝了缺水更严重。” 高大强壮的人鱼听不懂,固执地想要将海水往她嘴里灌。 在他看来,只要不离开海洋,就不会缺水。雌性可能是在礁石上待太久, 被太阳晒得缺水。 “&*#¥%@#¥%” 他咕哝了一大串话,听起来认真又严肃,落在方卉的耳中, 就像是异国语言。不仅没法沟通, 还会误解双方的意思,不清楚彼此的需求。 她有些崩溃地打飞人鱼手里的贝壳。 “别给我!我真不能喝!” 雌性的动作粗鲁又抗拒, 可她长得好看,又是这么小的一团, 搂起来瘦瘦软软的,一个海浪打过来都能把她掀翻。 向来暴戾的人鱼罕见地没有发狂。 他看向雌性的眼神宽容又平和, 完全没有对待其他海洋生物的不爽与挑衅。 打飞的贝壳被再次捡回来, 里面重新装满海水, 固执地喂到方卉的嘴边。 “@##¥¥” 快喝。 方卉放弃了,她绝望地趴在礁石上,觉得自己要么脱水而死,要么因为猛灌海水更早一步脱水而死。 她不肯配合,玄鳞人鱼急得不行,他听不懂她的话,却能明显地看到她的脸色从红润变成惨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搁浅而死”。 这个人类会死。 它们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海洋怪物的心底升起一股慌乱,鱼尾重重往下一拍,眨眼间就跃出海面,强硬地摁着雌性,试图将海水喂进她的嘴里。 “唔唔唔……不要!” 方卉疯狂地扭头,嘴唇紧紧地闭合,始终都不愿意接受这条人鱼的好心“谋杀”。 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白皙小巧的下巴轻松就被他的手掌捏开,眼看着贝壳里的海水就要灌进去……关键时刻,吱吱啾啾的响亮声音乍然从背后响起。 ——你这样会害死这个人类的。 人鱼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瞳警惕又危险地盯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身体已经做好了攻击架势。 在他的视野里,几百米远的海面上,一条黑白色的巨型海豚悄无声息地出现。它只有脑袋浮出海面,正悄咪咪地注视着这条横行霸道、恶名远扬的凶残人鱼,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海洋里的可爱人类。 ——滚开! 巨型海豚的脾气很好,哪怕被人鱼这么驱赶,也没有生气,继续好心提醒。 ——人类不能喝海水,只能喝陆地上的淡水。你强行喂她,她今晚说不定就会死。 其实海豚与人鱼也有语言隔阂,但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大海,又具备高等灵智,长期的进化让它们拥有了一套共通的发声系统。 玄鳞人鱼听懂了它的话,动作瞬间僵住。 巨型海豚见这条凶残霸道的人鱼终于肯听话,才将自己的经验娓娓道来。 ——人类没法生活在海里,他们只能生活在陆地上。 ——否则暴风雨来临时,她会死得更快。 ——就算没有暴风雨,她也会因为吃不惯海里的食物,不断地开始生病,最后奄奄一息地死去。 所以说在海洋生物的眼里,人类真的脆弱得可怕。 就算是轻轻撞一撞,他们的骨头也会断好几根,半死不活地瘫在海里,慢慢痛苦地死去。 在频繁地听到“死”这个字时,人鱼浑身就开始嗖嗖嗖地冒冷气,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对怀里的雌性产生了不满与恼怒。 方卉视线有限,看不见几百米外的巨型海豚,只能看见压住自己的人鱼直起腰,周身的气势好像是从她不断拒绝他的投喂后,就一下子变得不对劲了。 这是生气了吗? 他会气得撕碎她吗? 方卉还记得昏迷前的零碎画面,漆黑翻滚的乌云、鲜血浸染的海面、四周掉落的奇怪残肢……以及那个拖着她的脚腕、将她重重扔出去的可怕身影。 肠胃里的绞痛愈加强烈,她的喉咙干渴得快要冒烟,心底的害怕与身体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漂亮的眼睛瞬间流下两行清泪。 本来就缺水,再哭就更缺了啊! 但方卉控制不了自己,她的眼角已经变成整张脸最红的部位,心情也随着眼泪的滚落,委屈地不行。 凭什么啊? 她这辈子勤勤恳恳打工,老老实实交社保交税,兢兢业业为社会创造价值,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地穿越到大海上! 还有这条可恶的人鱼,他长这么帅,耍耍流氓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连人话都听不懂哇! 方卉太悲愤,种种负面情绪促使她恶从胆边生,仰起头冲着他的右脸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 泪花再次从眼角迸发而出,方卉感觉自己就像是咬到一块钢板,差点没把牙齿崩坏。 玄鳞人鱼这才发现,怀里的雌性竟然对他产生了攻击意图。 虽然伤害并不大,但实打实地让他明白了自己没照顾好她。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始回应那只巨型海豚。 ——怎么做,她才不会死? ——送她回人类的地盘。 这只突然出现的巨型海豚很喜欢人类,它曾经溜到人类居住的陆地附近,观察过他们的生活。也曾经在海里捡到几个被暴风雨打翻简陋船只的人类,没养多久,他们就死光光了。 人类真的太脆弱了。 他们只适合生活在陆地上。 ——不。 暴躁的人鱼想也没想地否定,他一点儿也不想把自己捡到的雌性送回人类聚集地。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0节 他伸手胡乱地抹着她的眼泪,强硬地将人摁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抱住了属于自己的海底明珠。 她不能回去。 他可以把她养得很好。 巨型海豚也不意外,这条单身人鱼不久前来到这片海域,就将周围的大型海洋生物单挑了个遍,不论日夜地在海面上打架,脾气爆得一点即燃。 它懒得打架,每次都躲得远远的。也就是今天,它发现一个可爱的人类被那只可恨的人鱼捡起来,才担心地悄悄跟了过来。 ——她很快就会死了。 ——等她死后,你可别来找我打架。 黑白色的海豚劝不动,只好转动庞大的身体,潜入海底朝着来时的路游回去。 玄鳞人鱼眯着眼睛盯着它的背影,心里牢牢地记恨了一笔。 什么死,她才不会死! 这只笨重胆小的海豚,他迟早找上门狠狠地揍它一顿。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让雌性喝到淡水。 人鱼思忖片刻,突然放开她,转身跃进海底。 方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喂她喝海水,但这是件好事,代表着她好歹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或许是几个小时? 她苦笑几声,继续伏在礁石上开始干呕。 太难受了,早知道就不该贪嘴吃那些海洋食物,说不定根本就没烤熟。 就在她快要将胃呕出来时,海面终于传来动静。 去而复返的玄鳞人鱼捧着几根肥肥的“芦荟”,不过只是看起来像,这种植物长在海里,天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要干什么?” 方卉虚弱地抬起头,看着他划破其中一根最肥的“芦荟”,清澈的水液瞬间从根茎处涌出。 植物里还有水?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冒着水的“芦荟”已经被塞进她的手里,人鱼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仿佛在催促着她赶紧喝。 方卉只犹豫了几秒,就选择浅尝一口试试。 在这个海洋世界,海马都能喷出火,万一“芦荟”也能储蓄淡水呢? 肥肥的植物根茎对准唇角,清甜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流进嘴里,舌头尝到滋味的那一瞬间,立马确定这就是淡水,带着甜味的淡水! 方卉惊喜地瞪大眼睛,急切地吞咽着,清甜解渴的植物水源滑进干渴冒烟的喉咙,终于拯救了干枯的身体。 她足足喝完了一整根“芦荟”。 在人鱼即将划破第二根“芦荟”时,她才放下干瘪的植根,摁住他的手掌。 “够了,这些留着后面再喝。” 或许是淡水的到来,让方卉的心里又升起微弱的希望,她觉得也许、大概、可能跨物种也是可以沟通的。 “你可以送我回陆地吗?” 人鱼这次听懂了。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哪怕听不懂她的语言,但记住了从她嘴里发出的高频率音调,再结合那只笨重海豚的话,大致就猜出她在说什么。 不过,猜出来也没用。 心机深重的海洋怪物假装听不懂,迷茫地看着雌性絮絮叨叨,甚至还故意地拿起多余的“芦荟”,以为她想继续喝水。 方卉努力挣扎半晌,也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她只能暂时放弃,趴在礁石上静静地等待天黑。 俊美的人鱼全程都陪在她的身边,期间偶尔跃上礁石蹭蹭她的脸蛋,手臂搂住她的腰肢,安详地趴在原地享受海风的吹拂。 但这对于人类来说,根本就不是享受。 天还没黑时,太阳的温度极高,礁石也暖洋洋的。等到天一黑,礁石的温度骤降,再加上海浪的拍打、海风的吹佛,方卉身上的那件吊带裙根本撑不住。 她被冻得直打哆嗦,勉勉强强地扯过晒干的海带披在身上,却发现根本不保温。 期间,人鱼一直好奇地盯着她做这一切,明白她是想要寻求温暖后,才主动将自己送上去,急哄哄地抱住雌性。 好香,好软。 捏捏胳膊腿,根本不敢用力,生怕把她捏坏了。 人鱼抱着自己捡来的雌性,眉目间的戾气罕见地散开,流露出最真实的满足。 他是高兴了。 方卉却一点儿也不舒服。 她没有抗拒人鱼的拥抱,原本是想着他好歹也能给她提供一点儿温度,谁想到他的身体才是最冰冷的存在!捂了十几分钟都没捂热,反而将她身上不多的热气给捂散了! “太冰了。” 方卉皱着眉头推开人鱼,哆哆嗦嗦地躲进海带堆,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的状态更差了,不仅脸色苍白,浑身冒虚汗,额间甚至还有些低烧。 迷迷糊糊睡过去前,方卉还在担忧自己明天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夜色愈深,海风越大。 海带都被吹得哗啦作响,凉风从四面八方袭击熟睡的雌性。 她看上去很不舒服,唇瓣都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强壮的人鱼撑在礁石上,探着身子盯着她看了半晌。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方卉只知道再次醒来时,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贝壳里,四周摇摇晃晃的,像是漂浮在海面上。 在她的身侧,还放着七八根肥大的“芦荟”。 作者有话说: 方卉:放我走? 二更!晚安啵啵! 第141章 辣椒炒肉米粉 (“他太变态了!”) 这个贝壳真的很大, 不仅能装下一米六五的她,还放了一堆她晒干的海带,用来垫在底部,避免身体直接硌在坚硬的贝壳上。 方卉的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触, 她坐起身, 费力地扒开那两扇没有完全合拢的贝壳。 一望无际的海洋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所“乘坐”的贝壳腹部沉在海面之下,高于水平面的贝壳开口阻挡了海水的浸灌, 让她能安安祥祥地躺在贝壳内部, 迷茫地四下眺望。 熟悉的礁石群已经消失,她似乎随着这个大贝壳一起,漂浮在海面上。 难道那条人鱼听懂了她的话, 决定将她放置在贝壳里,让她飘回陆地? 方卉的心底升起一股慌乱,她自己都没发现,在这孤援无助的大海上, 她已经对那条凶悍霸道的人鱼产生了依赖感。 他去哪了? 他丢下她了吗? 种种疑虑被海面划破的响声炸散。 两米高的玄鳞人鱼从海底钻出来,手里还捏着几根肥肥的“芦荟”,看到雌性不仅醒了, 还坐在贝壳里高兴地看着他。 对, 高兴。 人鱼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她明显地高兴,并且是因为他而产生的正面情绪。 心里的烦躁瞬间就被抚平。 他将“芦荟”一股脑地塞进贝壳, 甚至还推到雌性的腿上,催促她赶紧喝水。 方卉只愣怔几秒, 就被他误以为是柔弱到连“水葫芦”皮都划不破。 他也不嫌她,贴心地伸出利爪, 轻轻一抓就划破植根外皮, 流出清甜的水流。 这下方卉不喝也得喝, 否则就要浪费一根储蓄淡水资源的“芦荟”。 她咕咚咕咚喝完所有流出来的水,又看向那条外表俊美可怕、实则十分贴心的人鱼,轻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问出来才想起,对方听不懂。 她又比划半天,试图将自己的意思传递给他。 “我—说,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句话重复完,方卉才发觉自己的犯蠢。她怎么会以为拖长语调,对方就能明白她的话呢? 看着眼前似知似觉的俊美人鱼,她突然泄了气,小声嘀咕一句:“算了,带我去哪都行。” 她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类和陆地,万一全是海呢? 不过……方卉的目光再次落在人鱼的身上,鼓起勇气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谢谢你的芦荟,你叫什么名字?” “%#¥@” 一阵古怪的腔调响起,方卉努力听了半天,发现自己连重复这种腔调都很困难。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名字的读音。 方卉茫然地盯着他咕噜咕噜说了好几句话,最终独断地拍板:“以后就叫你咕噜。” 他长得这么凶,必须得叫个反差大点的的名字,日常相处也能增加亲近感。 方卉仗着他听不懂,对着他叫了好几声“咕噜”,叫完后瞬间觉得人鱼也没那么可怕。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1节 玄鳞人鱼歪着头,认真地听完她的叫唤,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咕噜?” “对!咕噜!” 方卉能看到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赤红色的眼瞳似乎变得更加炙热,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令人头晕目眩。 救命,她什么时候有了好色的毛病? 但这条人鱼实在是让人昏头,乍看很不好惹,相处起来才知道他在向她释放好意。 方卉暂时还搞不懂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但不妨碍她将身子探出贝壳外,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 啪嗒。 湿润柔软的吻落在曾经被咬过的右脸颊,似乎是在为昨天的莽撞赔礼道歉。 酥酥麻麻的触感哪里是落在脸上,分明是直接传递到心口。 “不管你带不带我去陆地,都谢谢你陪着我。” 刚醒过来看见大海时,她真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彷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幸好这条人鱼还在。 人鱼在雌性主动亲自己后,整条鱼就僵成一条直线,呆呆地“矗立”在海里。 聪明的海洋怪物只记得“陆地”这个词的发音,他很快就误解了她的意思,将真挚的感谢当成雌性的回家要求。 ——只有带着她去陆地,她才高兴成这样,还愿意主动亲他。 玄鳞人鱼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 他不想送她回家,但她留在海洋上,好像真的会死。 就像昨晚那样。 纤长浓密的睫毛烦躁地垂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雌性因为弯腰而露出的沟壑处。 雄性生物的本能在此刻占据主导,他的思绪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爪子先一步勾下雌性的衣领,脑袋紧接着凑上前,目光好奇地投进沟壑深处。 一块奇怪的布料兜住了软绵绵、鼓囊囊的部位,白皙丰满的视觉冲击瞬间震慑住没有道德心的人鱼。 他不是没有族群的孤家寡鱼,在人鱼部落里,雌性人鱼远远要比这豪放太多。她们会用贝壳遮住,但也遮不了太多,大半都露在外面。 奇怪地是,以前的他完全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但放在眼前的雌性身上,却完全不一样了。她明明捂得这么严实,却还是让他产生出想要凑上去闻闻的冲动。 不知分寸的人鱼真的这么做了。 他的高耸鼻翼甚至蹭到了深深凹陷的沟壑,冰凉的呼吸打在滑腻的月几肤上,瞬间让方卉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你在干什么!” 方卉惊叫一声,猛地将自己的衣领扯回来,狠狠地推开那颗变态人鱼脑袋。 后者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被抗拒。 方卉看见他这副模样,气都没处撒。 她跟一条没有经受过社会驯化的人鱼讲什么绅士道德?他说不定还觉得那就是两坨没用的肉。 但他也不能把鼻子都凑上去啊!这种画面未免也太过变态了! 方卉花费了一点儿时间,连比带划地将人鱼教育一顿,重点告诫他不许再来骚扰自己。 “咕噜,听到没?” 听起来像是在唤狗,但眼前的人鱼可不是温顺的大狗,他是见血的野兽,明明听懂了雌性的意思,却还是心机地假装听不懂。 方卉强调多了,他还会故意潜进海里,假装去捕食猎物,以此来抗拒接受她的训导。 方卉:“……” 她现在有种在公司里与其他部门打交道的痛苦感,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低效无用且心累。 还不如当条咸鱼,等他下次凑近时,再狠狠地推开他。 方卉想通后,心情都变得悠哉起来。昨晚睡了一觉,她的身体好了不少,如今能毫无负担地躺在贝壳里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 人鱼去捕猎了。 整个海面只剩下她一个人,昏昏欲睡时,身下的贝壳突然传来推背感。 方卉瞬间惊醒,她看不见身后的景色,也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东西在推着她的贝壳不停地往前游动。 “咕噜?” “是你吗?” 没人回应她,直到贝壳被推出几十公里外,一条黑白色的巨型海豚才缓缓浮出海面,欢快地发出示好的啸声。 方卉瞪大眼睛,她认出了这种海洋生物,是最亲近人类的海豚! 它好像和她以前在海洋馆里看到的海豚长得不一样,但也没多大差别,盈盈的笑眼与尖尖的长吻格外可爱,哪怕身型巨大,也显得十分亲切。 庞大的海洋生物也觉得这个人类十分可爱。 娇娇小小的身形,根根分明的胳膊腿,没有丝毫战斗力,轻轻一戳可能会在海里翻个跟斗。 趁着凶残人鱼不在、偷走人类的海豚高兴极了,长吻直接搭在贝壳上,热情地凑近方卉的脸蛋,胡乱地蹭着她的嘴角。 “别、别蹭。” 方卉抱着海豚的头部,生怕它用力太重,直接掀翻整个贝壳。 但是……它的手感好好啊! 单纯的人类还不知道这是一只有心机的高智慧海豚,她只当它是普通的海洋生物,在海面上遇到人类来贴贴。 或许是两人贴得太高兴,巨型海豚甚至当空给她表演了一个跳跃,溅起来的海浪差点没掀翻方卉乘坐的贝壳。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方卉喊着拒绝的话,实则眼底全是笑意,看起来就很享受跟海豚相处的时光。 所谓乐极生悲,危险就是这时来临的。 一道玄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潜伏在海面下,赤红色的眼瞳无比地冰冷,像是瞄准了必须要厮杀的猎物。 三秒后,欢快尖啸的海豚瞬间变了个语调,几百斤的身体突然腾飞。只不过这次不是它主动跃出海面,而是被扇出海面,足足飞出百米远。 在它砸出巨浪前,暴怒的人鱼翘起尾鳍,轻轻地将贝壳推出百米外。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方卉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迫退到了战斗圈外。 很快,那条对她百依百顺的人鱼就暴露出最真实的本性,凶残地追着巨型海豚,将它抽得飞来飞去。 两米的身影对上几百斤的巨型海豚,占据了碾压式的胜利。 方卉痴呆地盯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昨晚那一口咬得实在是太猛。 这条人鱼要是被惹怒,甩起尾巴来抽她,她可能会当场暴毙。 但……也不能这么欺负海豚啊!它看起来这么可爱无害,只是陪她玩了一会儿,不至于遭受这么剧烈的攻击吧? 方卉心里焦急,趴在贝壳上,伸出两只手臂不停地往前划水,试图划到战斗圈,阻止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但很快,事实就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被单方面殴打的海豚并不是什么温顺小可爱,它很快就支棱起来,长吻猛地张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音波带来的冲击直接激起层层海浪,将费力划拉过来的“小小贝壳”打出几百米远。 幸而贝壳没翻,只是在海面上转了3600度的圈,将里面的人晃得晕头转向差点没吐在贝壳里。 直到方卉虚弱地恢复视线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偏离战斗圈一公里。 人鱼和海豚正打得天翻地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生物纷纷从海里冒出来,拼了命地往她这边逃。 如同草原失火,动物大迁徙。 方卉被裹挟在其中,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大贝壳已经被众多生物推得又跑了几十公里。 其中推着她跑得最欢的,是一只八爪章鱼,它一边跑一边好奇地打量贝壳里的小小人类,几根触手合力推着她跑,生怕跑得慢了,被无辜牵连。 方卉:“!!!” 等等,这也才过去十分钟吧,事情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人鱼(扭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家怎么被偷了! 第142章 家常红烧鲈鱼 (“它已经脏了!”) 方卉僵硬地坐在贝壳里, 看着几根淡蓝色的章鱼触手扒拉在贝壳边缘,奇怪的吸盘正冲着她悄悄地张合。 它长得还算是标准,毕竟原来的世界里也见过。但周围跟着一起游动逃窜的海洋生物是不是太离谱了啊! 瞧瞧右前方的不明骨节生物,它长得既像螃蟹又像蜘蛛, 正攀附在不同的海洋生物背部, 八只强健的骨节腿快速穿梭,一眨眼就爬到队伍最前方。 再看看左后方的巨嘴海鳄, 只有脑袋悬浮在海面之上, 满口尖牙上还残留着不明血肉,天知道是不是被打断了进食。 还有长得像箭头一样的透明幽灵鱼,长而粗壮的巨型海蛇, 坚不可摧的甲壳龟……整个海洋生物链似乎都汇集在这里,场面魔幻又恐怖。 纯种人类不由自主地缩到贝壳最深处,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怯怯地收回视线。 不能再看下去了, 再这么看下去,她的san值可能会狂掉。 与这些奇形怪状的可怖生物比起来,那条人鱼简直是过于俊美正常, 让人不由得开始怀念他的存在。 方卉弱小可怜无助地蜷缩在角落,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祈祷着这群海洋生物们不要注意她。 但这个想法注定是徒劳的, 因为所有生物都闻到了陌生人类的气味,几乎都在逃亡路上明里暗里地打量她。 幸亏暴戾凶残的人鱼在这片海洋里很有威慑力, 大家都碍于她身上残留的恐怖气息,暂时没敢凑上前观摩扒拉她, 否则旁边的尖牙海鳄第一个就想过来咬一口尝尝人类的味道。 ——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身上有那条凶残人鱼的味道。 ——他怎么没撕碎她?是不是准备养肥了再吃? ——她有点可爱, 想舔。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2节 ——那条人鱼会打死你, 他从来没在任何东西上留下这么重的味道,臭死了!!! ——你们谁敢上去碰碰她?她看起来真软,我们会把她捏坏吗? ——我不敢,那条人鱼太可怕了。 ——她要跟着我们去哪?她想离开那条人鱼吗? ——是那只八爪章鱼在推她,真好玩,我也去推一推。 方卉乘坐的大贝壳游动地更快了,她根本看不到背后的景色,也就不知道过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海洋生物们也有从众心态,它们合起伙将人类又推了几十公里。 直到彻底远离战斗圈,这群家伙才消停下来,对人类不感兴趣的早早离开,只剩下一堆吃饱了无所事事的奇怪生物还围在贝壳附近。 它们就像是看到了稀奇可爱的宠物,跃跃欲试地想上来逗一逗。 很快,一条美味的银骨鱼被抛进贝壳。 方卉被吓得差点弹起来,而罪魁祸首刚刚收回淡蓝色的触手,兴高采烈地看着她的反应。 ——她动了,她喜欢我送的食物!银骨鱼是最美味的! 笨重的甲壳龟冷哼一声,将八爪章鱼挤开,潜下水面顶起一条幽灵鱼,用结实的龟甲将它击飞。后者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进敞开的大贝壳里。 ——没品味的家伙,幽灵鱼才最好吃!让她尝尝什么叫美味! 方卉更害怕了,她根本没见过这种鱼,更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毒,万一这些深海怪物碰了没事,她一碰就毒发身亡呢? “别给我,我不要!” 语言不通导致了她的推拒太过无力,这群奇葩家伙听到她的声音后,瞬间更兴奋了。 ——她说话了!天啊人类的声音真好听! ——她果然喜欢我们的食物。 ——多给她扔点,她肯定饿了,那条人鱼一点儿也不会照顾人类。 一群想当然的大家伙们纷纷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争先恐后地扔进大贝壳。很快,贝壳里就填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葩生物。 有一只奇怪的黑紫色螃蟹被扔进来后,活蹦乱跳地爬来爬去,甚至挥舞着两个强劲的蟹钳,将离得最近的海带夹断成好几块,眼看着就要爬到方卉的腿上。 “大哥,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胡乱地抓着一根“芦荟”,疯狂地怼着那只螃蟹,试图将它彻底推出贝壳外。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方卉的眼圈都吓红了,她向来最害怕虫蛇,关键是这些海洋生物一个比一个长得奇葩,光看着都毛骨悚然,更别提它们还全都挤在她的贝壳里。 这还没完,那些海洋怪物像是扔上头了一样,将各种各样的“食物”全都往方卉这边丢。 最恐怖的是,其中还混杂了一条五颜六色的海蛇,它足足有一米长! 这瞬间成为了压垮方卉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崩溃地尖叫一声:“滚开!” 安全的贝壳已经成为“毒窑”,方卉躲在最边缘,一条腿已经架在外边,只要身体一歪,就会坠落海里。 但跳进海里也不是个理智的做法,因为守在周边的海洋怪物更多,甚至还有那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海鳄。 说不定她前脚跳下去,后脚半个身子就进了它的肚子里。 这简直是个恐怖故事。 此时此刻,方卉骑虎难下,大脑神经异常紧绷,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条扭动的海蛇,生怕它溜过来缠住她咬一口。 但光这么看着,也是异常恐怖。毕竟对方长得太炫丽,看上去就携带剧毒,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暴怒的吼声。 刚才还十分兴奋的大型海洋怪物们瞬间变得瑟缩起来,它们已经听出这就是那条人鱼发出来的威胁,被挨个痛揍过的家伙们条件反射地抱头逃窜。 挤挤攘攘的场面顿时清空,一个个跑得飞快,恨不得立马原地消失。 唯独跨坐在贝壳上的方卉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她已经看到远处那道飞速游来的身影,前所未有地期待他的来临。 呜呜呜,与这群可怕的海洋怪物们相比,这条俊美人鱼简直太正常太体贴了! 他就从来没有抓过海蛇来吓她。 方卉的目光牢牢地黏在人鱼身上,直到他越游越近,近得能看清那张满是怒气与杀意的俊脸。 就是这张脸,吓跑了所有的“恶霸”,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方卉已经不再害怕他的凶残与暴躁了。 “咕噜!”她疯狂摇着手,想要将他引过来,“快来,我需要你呜呜呜……” 人鱼果然飞快地游过来,强壮遒劲的手臂搭在贝壳边缘。那双赤红色的眼瞳在看见里面那些食物的下一秒,眼底升起浓郁的愤怒。 这是他捡来的雌性,只有他能喂食。那群可恶的家伙,它们不仅偷走了她,竟然还想着喂她食物……他要撕碎它们! 占有欲极其强烈的玄鳞人鱼只来得及打量雌性是否受伤,确定她十分安全后,便想去追那些即将死到临头的家伙。 还没来得及转身,下一秒,柔软的身躯就扑到他的身上。 “别走!蛇,有蛇,快把它扔开!” 自从看到人鱼后,方卉的心就彻底落定。此刻不管不顾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化身八爪鱼,双手双脚牢牢地缠着他的脖子和腰肢,死都不愿意再回到贝壳里。 它已经脏了! 人鱼头一次感受到雌性的热情,也顾不上去追击那些可恶的家伙,紧张地抬起手臂拖住她,生怕她滑进海水里。 方卉被他搂住,委屈瞬间爆发,眼泪哗啦啦地涌出来。 “呜呜呜你怎么才过来!它们太可恶了,围着我一个人欺负,还朝我扔东西,把我当成过街老鼠一样!” “游街示众都只会被砸烂菜叶臭鸡蛋,它们竟然朝我砸毒蛇毒鱼,这是想毒死我呜呜呜!” 她也不管人鱼能不能听懂她的哭诉,一股脑地将委屈与害怕喊出来,眼泪全蹭到了他的胸膛。 雌性哭得比昨晚更凶,情绪浓缩在哭声里,任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人鱼自然也听懂了。 他不知道雌性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她被那群家伙欺负哭了。 她也讨厌它们。 她没接受它们送过来的食物。 玄鳞人鱼的怒气瞬间被抚平了80%,剩下的20%只针对那些该死的海洋生物们,对于雌性,他又心疼又喜欢。 想要她别哭。 但又喜欢她抱着他哭。 直来直去的人鱼第一次感受到矛盾的心情,思来想去,决定先解决让她害怕的这些东西。 啪嗒。 两扇坚硬的外壳被重重合上,里面的海蛇、幽灵鱼全被困在其中。人鱼空出一只手臂,拎起贝壳,将它轻松甩出百米外。 方卉的眼里含着泪水,愣愣地看着他扔掉贝壳,心头先是一松,然后再次揪紧。 “你扔了它,我以后坐在哪里?” 总不能一直抱住他,坐在他的手上吧……方卉这才发现自己的裙子已经不知不觉间撩了上去,人鱼的手臂就拖在她的股间。 那只大手摁住了奇怪的位置。 方卉:…… 算了,他只是一条人鱼而已。她不提,他都不一定能感觉到不妥。 想是这么想,但那只手掌的存在感还是太强,方卉再也顾不上委屈,奇怪地在人鱼的怀里扭动了好几下。 她想找个角度避开他的手,但恰恰是这些举动,使得人鱼误以为她坐不稳,于是手掌进一步紧扣……隔着布料结结实实地包住。 方卉的眼睛微瞪,嘴里瞬间发出一声奇怪的闷哼。 在那一瞬间,她的脸红得甚至能冒烟。 打工多年枯守空房,一朝穿越,该不会就要晚节不保吧?! 作者有话说: 嘻。 第143章 秘制炸淀粉肠 (“看什么看?不许看!”) 如此尴尬的局面, 看上去似乎只有方卉一个人在意。 强壮的人鱼还沉浸在差点弄丢雌性的懊恼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掌摁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方卉犹豫了再犹豫,决定还是提醒他:“你把手挪开。” 她边说边去掰人鱼的手掌,试图让他换个姿势拖着自己, 哪怕垫在屁股下面, 也比陷在中间好吧! “咕噜?” 人鱼的嘴边疑惑地冒出两个字,他不明白雌性为什么突然扭动起来, 还要去掰他的手……难道是不想跟他抱在一起? 这不行。 他冷硬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手掌甚至更加深陷,牢牢地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训她,方卉不太确定, 又动了两下。 啪! 清脆的拍打声在海面响起,人鱼的另一只手重重地扇在那团柔软上,脸色十分严肃认真,瞬间就震住不安分的方卉。 她被打得局部发麻, 倒不是疼的,而是羞的。 “你干什么呀!”方卉恨不得敲爆人鱼的脑袋,“摸我就算了, 你竟然还打我!”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3节 面对她的无端指控, 人鱼就算能听懂,也不会认。 他没见过人类, 只知道人鱼的……隐藏在某块鳞片之下,根本不知道人类的……又是处于哪个位置, 此时此刻的他,心里想过最出格的事情, 顶多就是埋进她的月匈前, 仔细地闻一闻, 试探性地尝一尝,还没到最深层次的需求。 毕竟两人还跨着物种呢。 “咕噜。”他习惯性地发出几声模糊的语调,听起来更像是毫无意义的语气助词,而不是完整的一句话。 方卉:“……” 心好累,算了。 她骂也骂不动,动也动不了,打也打不赢,还能怎么办?只能当作那只手掌不存在,努力忽视身体的本能反应。 怀里的雌性安分下来,人鱼这才终于有时间思考其他事情。 虽然她缠在他的身上很舒服也很让他高兴,但那只笨重胆小的海豚说过——人类不能长期泡在海水里,他们的身体会胀大变白,最后散发出浓郁又经久不散的臭味。 玄鳞人鱼最后还是抱着雌性,游到百米外,将倒扣在海面上的贝壳捡了回来。 里面的奇葩生物已经跑了个干净,但他嫌弃那些家伙留下来的气味,单手拎着贝壳在海水里清洗好几遍,才又将雌性稳稳当当地放进贝壳里。 他松手的同时,方卉像逃难一样爬到贝壳最深处,将裙子结结实实地遮到膝盖以下,以此来平缓刚才受到的巨大冲击。 “咳咳,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她生怕那些可怖的海洋生物还聚集在这片海域,于是催着人鱼带着她朝着远处游去。 后者并没有第一时间响应。 他罕见地有些走神,目光低垂,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那上面还残余着雌性的气息,十分浓郁且特殊,引得他的雄性本能正在蠢蠢欲动。 这是什么味道? 和她平时散发的气息完全不同,这还是他第一次闻到。 人鱼好奇地抬起手,凑到鼻翼间轻嗅两下,等到再次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瞄向被他“掌握”过的位置,试图看清那里到底存在着什么。 他的眼神太灼热,方卉恼羞成怒地扯着裙子,伸出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胸膛上。 “看什么看?不许看!” “你这条鱼怎么这么好色!” 人鱼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脚踝,任由她踩在自己的身上,视线却不肯挪开,就差没伸手去掀她的裙子。 “@#¥¥” “放开我!” 两人对峙半晌,局面最后还是被几声腹鸣打破。 方卉饿了,她从早上起来,就只喝了几口水,受了一场惊吓,压根没吃过东西。 人鱼的神情瞬间变得懊恼起来。 他是去找食物的中途,发现雌性的气息逐渐消失,才匆匆忙忙地追上来与那只海豚打架。后续又不小心让她被其他家伙抢走,根本没时间给她寻找食物。 让雌性挨饿,简直是雄性人鱼的无能。 他想立刻就潜进海里,但又害怕刚才的情景再次重演,万一那些没有脑子的家伙卷土重来……只要有那么一次疏忽,就要面对雌性就此消失不见的可能。 玄鳞人鱼放开雌性的脚踝,焦虑地围着贝壳转了一圈,将自己的气息布下一层又一层。 方卉松了口气。 “转圈圈总比掀我裙子要好……” 她嘀咕一句,就看到人鱼的身影快速地潜下海面,没等几分钟,他就疾游上来,手里还提着一大捆奇怪的“绳子”。 “这是什么?” “@#¥%%” 两人跨频道交流,谁也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或许是明白没法交流,只见玄鳞人鱼将“绳子”的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塞到雌性的手里,做出一个简易的“牵引绳”。 紧接着,他就严肃地趴在贝壳边缘,扯了扯自己腰间的“绳子”,又指了指雌性身下的大贝壳,还比划了几个形状奇葩的海洋生物。 诸多动作联系在一起,方卉就猜出他的意思——这是让她再遇到那些海洋怪物,就扯这根“绳子”,将他唤回来? 心底瞬间流淌过一股名为“感动”的暖流。 方卉又蹭到贝壳最外围,主动抱着他的手臂摇晃两下。 “谢谢你,你真贴心。” “你离开后能快点回来吗?我不想一个人长时间待着。” 这一天过得太惊心动魄,她现在无比依赖这条人鱼,总担心他不在之后,自己又会遭遇什么意外。 她的语调比以往更加温柔软绵,如果人鱼懂得再多一点儿,就知道这是人类雌性在朝他撒娇。 向来只知道杀戮与斗殴的暴戾怪物第一次感受到心软,甚至想把所有的食物都碰到她的面前。 “咕噜。” 又是一串无意义的音节,这是人鱼在心情愉悦放松时的小习惯。 他最后看了雌性一眼,猛地扎下海面,朝着海底疾速游去。 “早点回来呀!” 方卉趴在贝壳边缘,朝着海面大喊一声,手里紧紧地攒着那根奇怪的“绳子”。 她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用,但至少给她增加了几丝安全感。 初入异世的恐慌与迷茫在人鱼的极度体贴下,开始一点点消散。 但她没看到的是,在海面下方,人鱼快速游动的途中,突然看向自己的右手掌。 特殊的气息在海水的冲刷下,已经变得很淡了,得细细嗅闻才能感受到最后一丝浅淡的味道。再过那么一会儿,它说不定就会彻底消散。 人鱼迟疑几秒。 他不明白为什么雌性会突然散发出类似于求欢的气味信号,但这不妨碍他把手掌抬起来,毫无羞耻心地添了添掌心。 第144章 香辣麻婆豆腐 (“那是陆地?”) 接下来的日子里, 方卉还没到退休年龄,就已经先过上混吃等死的闲适生活。 早上不用担心睡过头,不用挤地铁高峰,一觉睡到自然醒, 就有俊美人鱼将食物推到她的面前, 甚至还要喂她吃。 晚上不用担心时间不够,也不会报复性地玩手机, 平静的海波轻缓地摇晃着贝壳, 她只用躺着欣赏星空,没过多久就能昏昏睡去。 再没有月度kpi,房贷车贷保险费, 更不用担心职业规划赶不上时代变化……这是21世纪绝对没法拥有的gap year。 当然,坏处就是——她可能要在这个异世待一辈子,再也回不去。 方卉思索这些时,人鱼恰好就扒在贝壳边缘, 瞄准她的唇角盯了半晌。 下一秒,他就强硬地吻上来,在娇嫩的唇瓣上疯狂碾压, 然后再贪恋地逼迫雌性张开嘴, 迎接他的纠缠。 凶残的人鱼就连接吻,也异常凶悍, 看起来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肚。 方卉被迫扬起下颌,唇舌被缠得发麻, 涎水尽数被对方吞咽。来自现代的理论老司机根本比不上人鱼的实操,他的学习能力简直是逆天, 几乎是本能地寻求最令人精神欢愉的占有行为。 十几分钟过去, 雌性忍无可忍地推开他。 “够了!” “嘴唇都要亲破了!” 人鱼的眼神早已从赤红变成深红, 被她推开后,依旧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像闻到食物香味的凶残大狗,用手挥、用脚踹都没法赶走他。 头顶上的日头都没有方卉的呼吸灼热。 她堪堪护着自己的衣领,唇瓣已经肿得通红,乌黑的发丝在人鱼的摆弄中异常凌乱,活像是刚被糟蹋过一遍。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糟蹋”了。 方卉趁着那条人鱼餍足地泡在海水里时,愤愤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找不到雌人鱼,才把精力都发泄在我的身上?” “亲亲亲,一天就知道亲,你是到发青期了吗!” “@#¥%¥#@¥” 人鱼抓住她的手指,又想要凑上来,精力简直没完没了。 方卉恨不得将他的嘴缝起来。 直到在一堆古怪的音调中听到两个熟悉的字,她才震惊地瞪大眼睛。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人鱼还真的又说了一遍:“@#¥%¥#@¥……陆地。” 她没听错吧? 他刚才发出的音节,是“陆地”这两个字吧! 方卉的眼里迸发出惊喜,抓住那只遒劲的胳膊追问:“你刚刚在说陆地?” 人鱼歪着头,重复着她的音调:“陆地。” 轰隆。 方卉的心底突然炸开花来,她猛地意识到一种可能——这条暴戾聪明的人鱼也许能学会她的语言! 她太兴奋了,兴奋到捧起人鱼的脸,主动将吻印在他的唇上。 “真好,太好了!” 穿越到异世,无论游到哪都是茫茫大海,唯一陪伴自己的人鱼又无法沟通。 方卉只能对着他自言自语,还经常得不到想要的反应,这种滋味简直太难受了。 乍然见到未来能沟通的希望,她的心情瞬间就飞扬起来。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4节 “这是水,我喝的水。”她又拿起一根“芦荟”,试图教会人鱼说出更多的字眼,“你能跟着我重复一遍吗?” 人鱼认真地盯着她,在那双炽热目光的注视下,吐出那个在雌性嘴里高频重复的音调:“水。” “对!就是水!” 方卉掰断“芦荟”,指着断口处流出的清澈淡水:“淡水。” “淡水。” 玄鳞人鱼的语调越来越清晰,他甚至精准地模仿了雌性的发音,标准程度堪比普通话。 方卉再次捧住他的脸,湿润柔软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那两片薄唇上。 “咕噜,你真聪明……不,不能再叫你咕噜了!” 听起来太傻气,怎么能配得上这条聪明的人鱼。 方卉完全忘记是自己给他起了这么傻里傻气的名字,目光在人鱼的身上打量片刻后,双手一拍就想出新名。 “你的鳞片是玄色的,以后就叫你玄鳞吧!” “等到沟通彻底建立起来,你再告诉我你的本名。” 她在这激动半天,玄鳞的注意只在雌性的脸上,他似乎明白了自己模仿人类语言,才使得她变得这么高兴与主动。 人鱼的眼眸闪烁片刻,嘴边突然又冒出两个字:“人类。” 这是他为数不多记住并且能够理解的字眼,也是雌性偶尔挂在嘴边说出来的词。 果不其然,在他说出来后,雌性又兴奋地亲了他好几口。 “真棒!” 人鱼被亲了太多次,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凑上去压倒方卉,急哄哄地从嘴唇一路往下亲。 好香。 好软。 和他的身体完全不一样,每一处都软绵滑腻,光是触碰,就能让他变得兴奋燥热起来。 方卉第一次没有推开他。 她甚至纵容了好色人鱼挤进衣领,埋进沟壑深深嗅闻,留下一连串唇舍滑过的水痕。 “以后你每天都要跟我学说话,听见了吗?” 趁着人鱼沉溺美色时,方卉幽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只有学会新词汇,才能亲我碰我。” 像极了驯养动物,只有完成指令才能获得甜头。 但方卉也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打破物种之间的沟通隔阂。 不用她强调,玄鳞也悟出这个逻辑。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他都在疯狂地记忆雌性说过的每一句话,有的能理解,有的只能完整地复述出来,并不懂其中含义。 方卉十分满足,给出来的“甜头”也被迫越来越劲爆。 幸亏海面上没人,否则她肯定要社死。 事实上,只有她觉得没人。 贝壳飘过的海域范围附近,藏着无数只生活习性不同的海洋生物,大型海兽不敢凑近,但那些思维简单的小型生物偶尔会飘到海面,在人鱼的不屑理会下,偷偷地看到他压着那个人类亲嘴。 ——那条人鱼在亲嘴。 ——他在和谁亲嘴? ——和那个人类。 ——真奇怪,他是找不到同族雌性吗?为什么要跟人类亲嘴? ——人鱼这个种族是这样的,他们长得像人类,哪怕是异族通婚,也只会选择那些具有人类特征的种族。 单纯的海洋生物们不太懂,但它们觉得那个人类很可怜。 ——听说人鱼的交配很凶残,人类能承受吗? ——他们好像会交配三天三夜,真是厉害。 ——那条人鱼会不会在交配时将人类撕碎,再吃下去? ——真可怜。 没过几天,这片海域都传遍了——那条暴躁爱打架的人鱼捡了个人类当老婆,还带着她在海面上天天亲嘴。 幸亏方卉听不懂这些海洋生物们的窃窃私语,至于玄鳞,他哪怕能听懂,也只当听不见。 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比如投喂雌性,学习人类语言……埋头挑开雌性身上那块奇怪的布料,盯着丰满的地方,强硬地张嘴尝尝味道。 方卉没推开他。 她想要人鱼更加积极学习人话,就必须满足他的躁动。 这才是自然界的等价交换。 方卉揪着人鱼的黑色长发,眼角红润地望着远方。 贝壳还在继续向前漂浮,摇晃的动静与人鱼的热情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让人难以招架。 方卉的眼神原本是呆滞失神的,直到余光瞥见大块黑色的虚影,才逐渐聚焦。 等等,那是陆地? 她猛地坐起身,不由分说地推开刚尝到“甜头”的人鱼,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出现在海平面的陆地。 历经四天四夜,方卉终于在异世看见了其他人类存在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海洋生物们:又闲又八卦。 第145章 火焰盐焗海螺 (“你不想让我去陆地?”) “陆地, 我们找到陆地了!” 方卉兴奋地扯着玄鳞的手臂,指着遥远的陆地分享喜悦。 她现在的心情,堪比身处荒岛的鲁滨逊发现了过往轮船,即将看到解放的希望。 老实说, 海鲜再好吃, 接连吃好几天,嘴里也快腻味了。她开始强烈地怀念主食、蔬菜与水果, 再不补充这些东西, 早晚会得坏血病。 但人鱼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他的目光已经被眼前摇晃的柔软牢牢地吸引住,赤红色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玄鳞?” 方卉刚喊了他两声, 就再次被扑倒,冰凉的触感覆上身前,人鱼似乎是被视觉刺激过,吃得又凶又狠。 “……” 喜悦被恼怒冲淡, 方卉咬着牙扯他的长发:“混蛋,给我住口!” 她最开始还怕将人鱼扯疼,用的力气并不大, 但体贴并没有换来好色之鱼的醒悟, 他根本感受不到头皮的刺痛,哪怕一根头发都很难被拽下来。 反而是方卉, 她开始感受到另类的“疼痛”。 在人鱼上手之前,方卉终于狠下心, 揪着他的长发,凶悍将他从身前扯离。 啵。 死活不愿离开的玄鳞贪婪地叼着可口的“食物”, 直到最后一秒才依依不舍的松口。 方卉连忙拢上衣领, 将半个身子都扒到贝壳里的人鱼重重地推落海里。 海水拍起大朵浪花, 玄鳞在水底浸泡几秒,猛地破水而出。海洋怪物的本能得不到舒缓,眼睛就像匹恶狼,凶悍地盯着自己的雌性。 “@#¥%#@¥¥” 听不懂的人鱼语低低地响起,其中蕴含的危险气息使得方卉心头发凉。 她硬着头皮指向远处的大陆:“我想去那里。” 玄鳞顺着她的手指往后看,敏锐的视线瞬间就锁定了几里外的岛屿。 雌性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说不定岛上还有像我一样的人类。” 人鱼听懂了几个词,脸色垮了下来。 他再也顾不上与雌性亲密,游到贝壳的后方,将它朝着反方向推去。 方卉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自己乘坐的贝壳在海面上转了个圈,调头朝着一望无际的海洋飘动。 “你要干什么?”她趴在贝壳边缘,努力往后看,“陆地在后面,你推反了!” 玄鳞藏在贝壳后面,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推,将雌性的话抛之脑后。 渐渐地,方卉悟出他的意思。 她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想让我去陆地?” 依旧无人应答,只有贝壳越飘越快。 眼看着难得撞见的岛屿离自己越来越远,方卉急了。 她用力拍打贝壳,试图引起玄鳞的注意。 “我不可能永远飘在海上,必须去陆地生活。” “就算那是个荒岛,我也得去看看上面有没有能吃的食物。” “玄鳞,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但这些话对于刚学习人类语言的人鱼来说,显然太过复杂,他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只知道她迫切地想要丢开自己回到陆地。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5节 贝壳不仅没有停下,甚至还以一个小时70公里的速度疯狂地往前游动。 方卉的嗓子都快喊劈叉了,也没有换来人鱼的丝毫理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错过这个岛屿,不知道还要再飘多久,才能看到其他陆地。 她一咬牙一狠心,爬到贝壳边缘,纵身朝着深不见底的海水跃下。 扑通。 重物砸落水面的响声,很快就传递到人鱼的耳中。 他几乎是瞬间就松开贝壳,朝着雌性落水的方向游去。 后者跳进海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岛屿游去,看也没看过身后追来的人鱼。 方卉其实会水,只是游动的速度太慢,两米都没有游出去,就听到背后传来极速的水流划破声。 下一秒,遒劲的手臂死死地钳住她的腰,几乎是将人扯进了怀里。 方卉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人鱼的胸膛上,纤细的腰肢被粗壮的手臂横贯在身前,哪怕拼尽全力挣扎,也没法挣脱半分。 “放开我,你放开我!” 方卉不死心,浸在海水里的双腿疯狂地往后蹬着人鱼的庞大尾巴,双手也攒足劲儿去掰他的手臂。 “我要去看看那座岛,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玄鳞一言不发,哪怕身体被踹了好几脚,手臂也没有松开分毫。 方卉气得扭头咬他肩膀,死活都咬不动。 防御力惊人的怪物低下头,就这么看着雌性攻击自己,直到她精疲力尽,牙口都被蹦酸,才转身揽着她往前游。 已经飘远的贝壳被人鱼拖回来。 他双手一举,就将雌性重新送回贝壳里,然后沉默地拉着贝壳往背离岛屿的方向游。 方卉的眼睛已经红透了,她终于明白这条人鱼根本不是送她回陆地。 哪怕、哪怕让她上岸看看,也不允许。 太霸道了! 他完全是将她视为狩猎回来的所有物,小打小闹愿意纵容她,到了关键时候,就是不容反抗的强权! 方卉最后难过地回头看了一眼。 碍于贝壳的阻挡,她连那座小岛的具体模样也看不见。 好不容易等来的上岸机会就这么折在眼前,四天四夜的期盼变成笑话。 方卉不愿再看到这条横行霸道、不听商量的人鱼,“啪”地一下合上贝壳。 玄鳞的耳朵动了动,回头只看见一个紧紧闭拢的大贝壳。 他犹疑了几秒,最后还是转回脑袋,拖着贝壳游了十几公里,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座岛屿。 悬在头上的害怕终于消退。 玄鳞不再往前游,而是围着贝壳绕了一圈,悄悄地抬起手,沿着两扇贝壳的边缘毫不费力地掰开,露出躲在其中的雌性。 “咕噜。” 一串无意义的音节引起方卉的注意,她抬头看到人鱼,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拿后背对着他,摆明了不愿意看他的架势。 玄鳞有些焦急,半个身子都探进贝壳里,手臂试探性地落在她的腰间,想要将人拖过来。 “放开!”方卉的反应极大,几乎是瞬间就甩开他的手臂,“别碰我!” 明明是她扇飞他的手,自己的手背却被撞得红了一大片。 玄鳞飘在海面上,脱离了刚才的环境,他的强势与沉默早已消失,只剩下不知所措。 “¥%#” 那么小一团身影蜷缩在角落,他明明伸手就能将她抓过来,就像刚才在海水里那样。可人鱼还是怕了,他知道是自己出尔反尔,以至于被雌性厌恶。 可……看到岛屿的那一刻,玄鳞的心头升起的不是期待与高兴,而是深深的惶恐。 不想让她回陆地。 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深海怪物想也没想地将雌性拖回自己的领域,却没料到她开始不理自己,连碰都不让碰。 砰。 贝壳再次被重重地合上。 人鱼烦躁地游动好几圈,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当即潜下海底,抓回一只雌性最爱吃的大龙虾,去壳烤熟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贝壳,讨好地凑到她的嘴边。 “吃。” 这是他为数不多学会的人类词汇,在海兽的粗暴思维中,给予食物就能引起雌性的注意,然后等待她主动凑上来,同意他的靠近与亲昵。 但这一招放在人类的身上,却不管用。 方卉冷着脸扭过头,推开他投喂过来的龙虾肉,两片粉唇紧紧地闭合,不肯接受他的讨好。 人鱼急了。 他把龙虾肉放在贝壳里,又跃身去抓回一条银骨鱼,同样烤好递到雌性的嘴边。 方卉再次拒绝,甚至还躲进最角落,整个人缩成一团,以此来抗拒他的投喂。 场面就这么僵持起来。 玄鳞急得就差没跳进贝壳里,逼着雌性将食物吞下去。 “吃。” 方卉心里难受,不仅不想吃,更不想看到这条人鱼。 她突然伸出手,将他狠狠地推出去,再次将贝壳猛地合上。 啪。 清脆的响声犹如落在人鱼的身上,将他打得措手不及。 茫茫大海上,人鱼沉默地守在贝壳边,直到太阳沉下海平面,最表面的海水变得冰凉,里面的雌性也没有丝毫动静。 他再也等不了了。 贝壳被粗暴的掀开,人鱼高挑健硕的上半身探进其中,手里还抓住已经熟透的鱼肉。 他固执地将鱼肉喂到方卉的嘴边,在她即将偏开头之前,捏住她的脸颊,硬生生地将鱼肉塞进她的嘴里。 “吃。” 玄鳞只会重复这一个字,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雌性饿肚子,也不想看到她的脸上流露出对他的厌恶。 差别太大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俯在她的身前,感受着娇弱身躯的颤抖。等看到那座岛屿后,她就兴奋地想要离开他,现在还如此抗拒他。 人鱼的心里难受极了。 “我不吃!” 方卉挣扎半晌,哪怕鱼肉被喂进嘴里,也不肯咽下去。 她甚至当着人鱼的面,直接吐出来。 “我不吃你给的东西!” 玄鳞当即僵在原地,他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冰冷的心脏。 雌性不愿意吃他的食物,还主动吐出来。难道只因为他不想让她去陆地,她就这么厌恶他? 方卉捕捉到人鱼眼底的受伤,但她没有丝毫心软。 她承认,不肯吃东西,是有一小部分想要威胁他的用意。但更多还是性格里的倔强,她不介意这条人鱼日日夜夜占她的便宜,毕竟他长得那么俊美,身材也一等一的好,她不算吃亏。 成年人与成年人鱼之间的亲昵,那只能说是干柴撞上烈火、旱地遇上耕牛……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不一样,方卉没法接受自己被玄鳞困在海上,成为专门取悦他的俘虏。 哪怕他没有这么想。 但方卉不能容忍。 她注定也是霸道的,当他愿意听她的话,一切都好说;但当他开始强制□□,她也不会屈从。 方卉当着人鱼的面,将嘴里的食物吐得一干二净,然后翻身躺下,只给他留下抗拒的背影。 海风骤起,水面被吹起层层波纹。 人鱼罕见地感受到几丝寒冷,是从心里升起的。 他不甘心地再次探进贝壳里,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的脸颊边,试图亲一亲那块软绵的面颊肉。 下一秒,方卉睁开眼,对上那双赤红色的眼瞳。 那里面罕见地带上几分忐忑与害怕。 她只看了两秒,就冷着脸躲开他的亲吻。 如此临近的距离,方卉的躲避显得那么地明显与防备,玄鳞人鱼的心瞬间就被敲碎了一角。 他的雌性讨厌他,不愿意亲近他。只因为他没有将她送回陆地,回到人类的族群。 诸多情绪杂糅在心口,人鱼呆呆地飘在海面上,眼底的受伤几乎快要凝为实质。 留在这里不好吗? 他可以带着她,游遍每一片海域,而不是看着她消失在陆地上。 作者有话说: 深海霸主的“囚禁”play(狗头) 今天发早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6节 第146章 爆烤脱骨羊蹄 (“别走。”) 咕噜咕噜。 方卉的肚子传来难耐的饥饿鸣叫。 下一秒, 香喷喷的龙虾肉递到她的嘴边。 方卉的眼睛抬也没抬,直接忽视了那块足以饱腹的白嫩虾肉。 她把自己蜷缩在贝壳深处,对人鱼的任何反应都无动于衷。他要是逼她吃东西,她就吐, 吐到自己趴在海面上方反胃泛酸水。 闹出来的动静将人鱼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人类真的是个很脆弱的物种。 ——稍不留神就会养死他们。 此时的玄鳞漂浮在海里, 又想起那只海豚的话,它很不看好一条暴戾的人鱼, 能把人类养得白白胖胖。 现实也如它所说, 人鱼看着纤瘦的雌性,她的脸色又恢复了初见那晚的苍白,像是随时都会因为拒绝进食死在他的面前。 利爪划拉贝壳的难听响声回荡在海洋上空, 暴躁的人鱼垂着脑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抑郁的气息。 他不想把雌性送上岸。 也不想被雌性抗拒、厌恶。 矛盾的挣扎心态使得他的心底攒起一簇火焰,越烧越旺盛。 狂躁的低吼响彻整片海域。 人鱼最后看了雌性一眼,他的眼眸明明是赤红色的, 但在某个瞬间,却带来了深蓝色的哀伤,让人分不清红与蓝的界限。 很快, 那抹“深蓝色”也消失在眼前, 毫不犹豫地转身跃进海里。 方卉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她也不想管。 总归她才是处于弱势方的那个。 海面的波纹一层叠一层, 身下的贝壳摇摇晃晃,将饥饿的方卉逐渐哄睡。 在梦里, 她回到现代,坐在令人作呕的办公桌前, 大领导手里的材料劈头盖脸地扔过来。 “方卉!看你们小组做的是什么方案!” “老套!俗气!全公司就是你们最不热情, 下班跑得最早, 这种态度怎么能做出让人满意的东西!” 秃头领导的咆哮在耳边回荡,方卉被活生生气醒,睁眼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庞大的贝壳里。 梦境太真实。 她有些出神。 最近这几年,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年初还被误诊出乳腺增生,跑了好几个医院、吃了不少药才知道只是内分泌紊乱。 最可怕的是,方卉发现自己因为那次误诊,心态出现重大偏离。 她不想继续卷下去,开始逐步将重心挪到工作之外。只可惜领导并不愿意见到她的佛系与躺平,几番找茬暗示。 倘若没有穿越到异世,她大概也要辞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慢慢治愈自己。 贝壳依旧紧紧地闭合,方卉躺在里面,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条人鱼。 事实上,他的守护与喂养,让她这几天过得很快乐,完全抛弃了来自现代社会的那些压力与烦恼。甚至可以说,她几乎没有再想过那些会令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工作与前途。 玄鳞喂养她,就像是人类养猫。小猫咪哪有什么烦恼,它只用待在家里晒太阳。 可人类不是猫,方卉也不是宠物,玄鳞更不是毫无所求的铲屎官。 她既然已经来到这,就想看看整片异世,想了解这里的一切。要是一直被他关在“家里”,才会“应激”而死。 回忆起睡前看到的人鱼眼神,方卉的心又低沉下去。 她好像在伤害一条单纯为她好的海兽,但语言隔阂又使得她只能这么做。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方卉终于伸出手,推开闭合的贝壳。她想要再努力一下,让他放她上岸。 随着贝壳的掀开,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远处的景色也映入眼帘。 方卉愣住了。 她看到熟悉的岛屿岸线,甚至比第一次见到时还要接近,岛上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按照贝壳的飘行速度,再过十几分钟就能彻底靠岸。 方卉只愣了几秒,就扭头四处寻找玄鳞的身影:“玄鳞?你在哪?” 潜在贝壳下面的人鱼破水而出,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脸颊上、胸膛上残留着明显的伤痕,鲜红的血迹早已被海水冲刷,只剩下青紫色的撞伤与血肉翻飞的伤口,它们杂乱地印在白皙健壮的上半身,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伤势。 “这是怎么回事?” 方卉抬起手臂,葱白的手指轻轻地落在玄鳞的脸颊上,后者没避没躲,赤红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的心情。 “你跟谁打架了?” 方卉只见过他单方面虐打其他海洋生物,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如此看来,他的对手该有多强大? 她的心瞬间就揪起来。 玄鳞大概能猜出她的话,但始终紧闭着嘴,对全身伤势避而不谈。 他昨晚只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躁与难过,游到几百公里外,找到潜伏在深海里的巨型章鱼打了一架。 章鱼被揍得奄奄一息,他也受了不少伤,但惶恐的情绪却逐渐平和下来。 后半夜,游回来的玄鳞在贝壳边静立许久,最后还是推着它调了个头,朝着岛屿的方向游去。 方卉得不到答案,神色间下意识流露出几分失落。 玄鳞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发现她的些许动摇后,立马试探性地将贝壳往反方向推了推。 方卉:“……” 她立马横起眉,大有他反悔就翻脸的意思。 人鱼再受打击,他没想到雌性如此现实,只有当他送她回陆地,才愿意施舍一些亲近之意。 玄鳞抿起唇,躲开雌性伸过来的手掌,薄纱般的尾鳍轻轻一摇,就游到贝壳后方。 方卉的手掌落了个空,她看不见身后的景象,只能感受到身下的贝壳越划越快,顷刻间接近了曾经过不而入的岛屿。 距离近到岸边的礁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方卉来不及去哄人鱼,时隔五天五夜,终于看到陆地!她的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站起身努力地远眺,试图看清整个岛的具体面貌。 平缓的沙滩礁石区,逐渐上行的树林缓坡,肉眼再也无法探寻的岛屿深处…… 方卉深吸一口气,扭头朝着身后喊:“玄鳞!” 可惜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呼喊,伤损的人鱼都没有再次出现。 只有贝壳在一点点靠近岸边,直到彻底触碰礁石,搁浅在沙滩。 方卉踏出贝壳,脚掌踩进砂砾,脚踝没入冰凉的海水,重获自由的她,本可以第一时间冲上岸,从此脱离缠在身边的海洋怪物,回归最正常的生活。 搁浅在岸边的玄鳞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哀哀地看了雌性一眼,只见她穿着皱巴巴的白色衣物,身影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很快就要消失在陆地上,只肯给他留下绝情的背影。 ——人类很无情的,就算给他们捧上所有东西,他们也不会留在我们身边。 ——说不定会怨你,找到时机就会转头来伤害你。 这还是那只海豚说过的话,它陆陆续续养过好几批人类,受到的伤害不胜其数。 人鱼先前没有在意他的忠告,如今再想起,却觉得无比贴切。 他狠下心,抓住大贝壳的边缘,不甘愿地摆动尾鳍,逐渐远离岸边。 “你要去哪?” 身后传来巨大的水声,是雌性在水里奔跑,划破了脚边的海水。 方卉赤着脚追到人鱼的身后,牢牢地抱住他的胳膊。 “别走。” 她生怕拉不住他,双臂逐渐抱住他的腰肢,将脑袋深深地埋进那道健硕的后背。 “你难道不愿意在这里等我吗?” “玄鳞,留下来等我吧。” 方卉至今无法听懂人鱼的语言,也无法与他顺畅地沟通,更不明白他到底对她是种什么样的情感……或者单纯是怪物的占有本能。 但她就是既要还要。 她要回到陆地,也想要留下他。 谁让他在海里捡起了她。 作者有话说: 踩着ddl款款而来。 第147章 东北炒地三鲜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类!”) 在某种程度上, 凶残的海洋怪物和热情的大狗没什么区别。 他其实很好哄。 在被雌性抱住的瞬间,玄鳞的眼瞳都亮了起来,右手瞬间就将贝壳划拉到她的身边。 他期待着雌性反悔,坐上贝壳与自己离开这片岛屿。 “我要去岛上看看。”方卉摇摇头, 指着缓坡后方的森林深处, “就算没有人,也可以找点食物。”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7节 比如野菜野果, 她必须得吃点维生素了。 人鱼期待的眼神逐渐低垂, 他沉默地将贝壳推远,像是已经明白雌性不会再坐上这个填满她气息的漂洋工具。 方卉见不得他摆出这幅阴郁沉闷的模样,只好一边解释, 一边抬起手比划半天,试图让他明白自己只是去岛上逛逛,还会回到海岸。 但这些话落在玄鳞的耳中,就变成: ……人类……找人类…… 他更阴郁了。 方卉:“……” 方卉实在没办法, 拖过即将飘远的大贝壳,将里面的“绳子”拿出来。 这还是玄鳞找来的,起初只是为了他去捕食时不会弄丢她。 后来他跑得范围越来越远, 连接在一起的“绳子”也越变越长, 幸亏这种类似于“绳子”的海洋纤维植物又细又软又韧,全部盘在一起也不占位置。 方卉将首端的绳子栓在自己的腰上, 尾端则递到人鱼的手里,一如人鱼每次潜入海底捕食时的场景, 只不过这次的角色调换过来。 玄鳞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赤红色的眼瞳迅速地恢复神采。 他终于明白了雌性的意图! 她还准备回来! 刚才还焉了吧唧的人鱼顿时就精神起来, 直勾勾地盯着雌性, 看过去的眼神里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 捏紧“绳子”拉了一下,又很快就小心翼翼地放开。 太直白了。 玄鳞的视线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肚。 方卉松开他的腰,担心他依旧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刚转身准备上岸,一双大手又牢牢地钳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拖进怀里。 “咕噜。” 人鱼发出奇怪的音节,低头在雌性的后颈印下浓郁恐怖的海兽气息。 这是他的雌性。 谁也不能伤害与偷走。 警惕心十足的某条人鱼打下自己的“标记”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这个过程太突然太迅速,方卉都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后面就被浅浅地咬了一口。 她闻不到自己身上的人鱼气息,总觉得他这一口多少含着点报复意味。 “你……算了。” 方卉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决定大度原谅。 要是她在野外捡起一只受伤的猫,费尽心神地养了十天半个月,结果它扭头就想回到野外,甚至再也不愿意见到铲屎官……那她也要气得骂这只猫“小没良心”。 方卉踩着浅水往前走了好几步,直到快要离开浅水区跨上岸时才回头,遥遥地望着停靠在礁石后的人鱼:“我转一转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人鱼拽了拽手腕上的“绳子”,明明她还在眼前,思念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的雌性还会回来的。 他只能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看着雌性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缓坡尽头。 …… 直面未知的岛屿,方卉其实也有些害怕。 但在海洋里她还能依靠强壮的人鱼,在陆地上就只能靠自己。 方卉小心翼翼地用捡来的木棍拨开拦路的灌木丛。 她已经逐渐深入岛屿,目之所及的植被越来越茂盛,其中隐藏的危险也越来越不可预料。 方卉抹着汗,脚底穿着一双在海面上飘着没事干的时候编织的“凉鞋”,原材料是一种韧劲极强的海洋植物,走起来没有鞋子舒适,但至少不用光脚站在地上。不过,走得再久一点儿,可能就没法保证它的质量了。 毕竟只是她像模像样做出来的“三无”产品。 方卉有些犹疑了,这座岛屿看上去实在不像是有人类居住的模样,难道还得再深入一点儿? 她咬咬牙,决定再走一段时间,实在看不到希望就往回撤,毕竟腰间的“绳子”也快到尽头了。 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隐约有坠落的沉闷响声传进耳边。 方卉瞬间打起精神,朝着声源地带寻去。 没走多久,坠落声越来越响,直到她扒开碍眼的灌木,才从缝隙中看到下方有处低矮的平地,数不清的高耸树林印入眼帘。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某棵树下站着几个肤色黄黑的人类。 他们赤身裸体,唯有下面围着简陋的草裙,手里还抓着一块兽皮,正仰着头盯着树木上方。 方卉的视线随着他们往上移,这才看到树上还站着几个人,他们正在采摘几颗熟悉的……等等,榴莲? 怪不得最近越来越热,难不成人鱼带着她飘到了热带地区?! 方卉咽下口齿间本能分泌的津液,默默地将自己的身影往后缩了缩。 没上岸前,她明明那么迫切地想要找到人类生存的痕迹。等到终于看见熟悉的同类后,她却开始畏缩起来。 这不像是她生活的现代。 这些人类的模样,好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他们野蛮又没有教化,莽撞冲出去的后果可能是被杀了吃,也可能是被架在火上烧。 方卉在原地站了许久,看见他们用石刀割掉树上的榴莲,再扔下去被兽皮接住,最后垒在一起等待运送回去。 全程谁也没说话,看上去就是一群勤勤恳恳的原始人类。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卉深吸一口气,决定往回折返。 但就是关键的转身,使得一个站在榴莲树上的原始人眼尖地瞥到了她。 他朝着树底下叽里呱啦一阵喊,那些等待着接榴莲的原始人们瞬间躁动起来,齐齐朝着不远处的小山坡冲去。 艹! 不愧是没有经受过书本与电子产品毒害的原始视力,这也太敏锐了吧! 方卉不敢停留,攒足力气往后跑。 她万万不敢被这群人抓住,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比野兽还恐怖的存在。 方卉原以为自己逃跑的时间还有很多,足够将后面这群原始人甩开。但她低估了这群人的体力与疾跑速度,他们光着一双大脚板,脚底早已磨出厚厚的老茧,哪怕在碎石枯枝遍地的山里,也跑得毫无障碍。 追击声和古怪的对话声已经逐渐逼近。 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吓得腿软。 那几个黄黑色皮肤的原始人就追在她身后不到几百米的地方,矫健的长腿比她跑得又快又稳。 再这么下去,迟早被追上! 方卉心里焦急,下意识地拽身上的“绳子”,沿着它的方向拼了命地往回跑。 坚持住,只要跑回海面,就能甩开这群原始人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方卉狼狈地逃跑时,侧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炙热的高温,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耽误的几秒间,余光瞥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奇象——离她最近的那个原始人,他竟然喷出一!团!火! 没见识的现代人类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太震惊了,甚至没注意到脚底下果露在地表外的树根,差点被拌个狗吃屎。 求生欲使得方卉很快就稳下来,继续朝着前方逃窜,速度比刚才活生生快了1.5倍。 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啊,连原始人类都算不上啊! 他们要是追上她,真的会把她烤了吃吧? 方卉不仅要逃跑,还要时刻注意身后吹来的高温火焰,恨不得高声咒骂几句。 这个世界太离谱了! 不仅海洋生物一个比一个奇葩凶残,就连陆地种族也这么可怖! 方卉再次躲过一波火焰袭击,但她腰间的“绳子”没躲过,只抗了一秒,就乍然被烧断。紧绷的纤细“绳索”转瞬往后缩回,消失在茂盛的植被间。 它本就细得像蛛丝,一旦离开视线范围,肉眼便再也找不到。 完了。 紧绷的那根神经瞬间断裂,方卉绝望极了。 她根本不记得来路,如今唯一能指明方向的“绳子”消失,她只能毫无目的地往前跑,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偏离方向。 身后的几个“人类”越追越近,他们逐渐看清前方那人的长相,兴奋地欢呼雀跃起来。 ——是人类,肉质香嫩的人类! ——抓住她!把她烤熟! ——我要吃她的躯干,那里的肉最肥最嫩! …… 方卉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她能听出他们的兴奋与贪婪,恶意从背后扑来,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笼罩。 越追越近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异世的危险。遇到玄鳞是最大的好运,但此刻她的好运显然要被用光了。 害怕的泪花溢出眼眶,方卉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奔跑的速度逐渐降下来。 早知道、早知道不让那条人鱼等她,他要是怎么都等不到人,肯定会觉得是她骗了他。 万一从此之后对人类产生刻板印象怎么办? 生死关头,方卉竟然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又有一团火焰朝着她的背影袭来。 这次的距离太近,就算她及时反应过来,也不可能躲开。 高温逼近后背,火焰即将灼烧前方的人类。 关键时刻,汹涌的浪花从四面八方蔓延上山坡,瞬间就倒灌到方卉的大腿以下,颇具灵性地将那团火焰扑灭。 她无法再往前奔跑,呆呆地看着离岛屿越来越近的海啸。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湛蓝色的浪花凝聚成高耸入天的“墙壁”,势头遮天盖地、排山倒海,带来的水雾弥漫了整座岛屿。大海携带着汹涌的怒气,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击,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8节 灌木树干纷纷倒塌,土坡顷刻被冲毁,庞大的岛屿刹那间变得被海啸吞没的孤岛。 方卉惊恐地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汹涌海浪,它们席卷着残植巨木,眼看着就要将她一并冲走。 身后的几个“原始人”已经吱哇乱叫起来,还不等他们往后逃,身后也“竖”起一堵恐怖的海墙,尽情地朝着岛屿进发、吞没。 这是一场违背地理知识的海啸,但在异世,似乎什么都会发生。 摧枯拉朽般的海啸转瞬间吞没了整座岛屿。 几个追击方卉的“原始人”被淹没在海啸中,谁也不知道卷去了哪里。 在被海水席卷带走的那一刻,方卉本能地闭紧双眼。还没等到身体失去重力与控制,腰间就被一根钢铁似的手臂牢牢地钳住。 一条玄鳞人鱼顺着海浪的冲势冒出来,他似乎根本就不受巨浪的压制,甚至可以说,巨浪才是帮助他向前游动的工具。 浪尖把人鱼送上岛屿,让他眼尖手快地抓住了即将被吞没的雌性。 雌性落入怀中的那一瞬间,海啸就静止了。 紧接着,那堵铺天盖地的“海墙”如何来,就如何将怪物与人类又带走。 窒息般的海水下方,人鱼将雌性牢牢地护在怀里,低头挤到她的唇角,将一口又一口的活气接连渡过去。 作者有话说: 方卉:森、森林冰火人? 第148章 香辣炒梭子蟹 (“嘴都要被亲秃噜皮了。”) 海啸退去后, 玄鳞将雌性放在一块礁石上。 但他并没有松开手,而是紧紧地将人搂在自己的怀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 一连串的人鱼语蹦出来,根本听不太懂, 但极大地缓解了方卉的恐惧。 她刚从海水里出来, 浑身湿润润的,沾湿的黑发也黏在脸颊, 不停地往下滴着水。要不是长得好看, 这种造型简直就是灾难。 “岛上没有人类。”方卉扑在人鱼的怀里,眼角红了一大圈,既是被吓的, 也是心里难过,“他们还会喷火,根本不是人!” 天知道她看到那些“原始人”时,有多么地开心。哪怕他们的身上没有现代社会的痕迹, 至少证明异世还存在同族。但现实打破了她的幻想,地球上除了跳大神的,哪个种族会喷火啊! 玄鳞只能听懂几个字, 他想告诉雌性——那几个家伙只是神似人类的地精族, 只有雄性没有雌性,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海洋的孤岛中, 兴奋的时候还会开口喷火。 也是他太久没去过陆地,忘记还有这个种族的存在。 或许是看出雌性的害怕, 人鱼将侧脸凑上去,连带着挺拔的鼻翼一起蹭了蹭她的柔软脸蛋。 ——别哭。 方卉独自逃跑时忍住没哭, 等到有人来安慰自己, 委屈顿时倾泻而出。 “呜呜呜玄鳞, 我没找到人类。” 她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脖颈边哭得伤心极了。 “就算老天看我工作太辛苦,要给我换个地方养老,那也不能把我发配到这么奇怪的世界啊!我招谁惹谁了,我老老实实交社保,勤勤恳恳为国家贡献gdp……呜呜呜!” 方卉恨不得把眼泪全擦在人鱼的身上。 她原以为只有海洋里的生物奇怪,没想到陆地上的生物也这么奇怪。要是这么推导下来,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没有人类! 回不了家,还找不到同族,对于哪种生物来说,都是极其孤独的悲剧。 方卉哭得真情实感,比她刚穿进异世时还要伤心。 毕竟那会儿还没有那么大的实感,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但这次的岛屿之行,仿佛是老天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巴掌,狠狠地告诉她——别恍惚了,你已经穿越到这个全是“怪物”的异大陆,成为唯一一个纯种人类。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雌性哭得太伤心,玄鳞也有些焦急。 他伸出手掌抹掉她脸上的眼泪,但很快又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 人类不仅脆弱,还爱哭。 玄鳞以往明明最讨厌软弱的人,但这套原则放在眼前的雌性身上,却通通被打破。 哭哭怎么了?肯定是她刚刚受了大委屈。再说了,她把他搂得这么紧,看起来就像是离不开他一样。 凶残的人鱼在心疼之余,心底升起隐秘的高兴。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又凑到雌性的唇边,轻轻地啄吻着她的唇瓣。 方卉的眼睛都瞪大了,眼泪含在眼眶里就差没滚落出来。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鱼! 她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想着要亲嘴! 雌性在怀里使劲挣扎,张开嘴悲愤地指责他。 “我这么伤心难过,你还想着要色色!” 玄鳞亲得起劲,也不管她怎么骂自己,趁机就滑进温暖的深处,死死地纠缠着她的唇舍,亲得那叫一个凶悍。 骂也骂不停,打也打不赢。 方卉心里的火烧起来,索性破罐子破摔,逮住唇舍间不安分的异物,恶狠狠地亲回去。 哪怕没什么经验,但架不住双方的动作都很凶狠,与其说是在缠绵亲吻,不如说是“温暖与冰凉”两个极端在争抢地盘、攻城掠地,最激烈时,谁也不知道谁的温度带偏了谁。 方卉本是恼怒之举,亲到最后完全变成发泄。 她把心里的彷徨迷茫与害怕全倾注在这个吻中,在挣扎中逐渐接受了这个“怪物”的亲昵与喜爱。 最后是玄鳞先停下。 他依依不舍地挪开唇,牵带出藕断丝连,关键是,雌性还双眼迷蒙地追了上去,试图再次陷入混沌与胡乱……但向来被本性驱使的人鱼第一次坚守了理智,他记得刚才的亲昵中,自己到底占有了雌性多少水分。 海洋生物最看重水。 他有些害怕自己的贪婪,使得雌性缺水而亡。毕竟她刚才流了那么多眼泪,还被他抢夺了那么多……津夜。 玄鳞找回一根水葫芦,划破表皮递到雌性的嘴边。 “喝、水。” 简单的人类词汇,人鱼说得越来越好了。 方卉眨眨眼,乖顺地接过他递来的“芦荟”,清甜的水液咕噜咕噜顺着喉咙滑进胃。 她是真的有些渴了,毕竟折腾了那么多事。 玄鳞就趴在礁石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等着雌性喝完水。 他还想要继续亲,想要雌性像刚才那样亲他。 可惜方卉在喝完水之后,思绪就逐渐清醒冷静下来。 她哭过一场,又热吻一场,方才被追击的恐惧与找不到人类的低落早在那会儿发泄出去,此刻平静得可怕。 玄鳞凑过来继续讨吻时,方卉直接捂住他的嘴。 “不要。” “嘴都要被亲秃噜皮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直接转移话题:“我的大贝壳呢?” 玄鳞能听懂“贝壳”这两个字,闻言下意识往后看,后面……是漂浮着残枝断木的海面,晃眼的大贝壳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有些沉默,想起来刚才掀起的海啸好像将它拍得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方卉自己编织的“凉鞋”又丢了,此刻赤着脚踩了踩人鱼的胸膛:“我不管,先把贝壳找回来。” 她踩得非常理直气壮,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还觉得脚底下的肌肉触感十分好,接连着踩了好几下。 玄鳞猛地抓住她的脚踝,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瓣。 “找贝壳,快去找贝壳!” 不找贝壳她坐在哪? 她还要继续在海里飘那么久呢。 方卉已经接受了现实,或许异世就是没有人类,那她也不能不活。 玄鳞被催得心生恶意,低头在她的脚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方卉吓得连忙缩回脚……没成功,反而被人鱼拽着又咬上小褪肚,狠狠地用尖牙磨了好几下才放开。 “变态!” 变态人鱼终于松开她的脚踝,转身去寻找不知所踪的大贝壳。 方卉坐在礁石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范围,才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重现身影的岛屿。 哪怕不问玄鳞,她也能猜到那场海啸就是他的杰作。 这个世界远远要比她想得更加玄幻。 哗啦! 就在她出神之际,捡回贝壳的玄鳞去而复返,拖着大贝壳从海水里冒出来,溅了方卉一身水。 她的火气立马又上来了。 “玄鳞!”漂亮的雌性站在礁石上,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插在腰上,对着他横起眉头,“我好不容易晒干一点儿,你又给我弄湿!” 玄鳞浮在海面,有些心虚地看着雌性发脾气,紧巴巴地将贝壳推到她的面前。 ——坐上来。 方卉的气顿时就消散了。 她撑着人鱼的身子,慢慢地迈进贝壳里,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荒岛。 玄鳞也随着雌性的目光看去,有些迟疑地看向她。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19节 “走吧。”方卉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那座岛屿。 满腹心思与担忧的强壮人鱼立马就高兴起来。 他推着大贝壳快速路过岛屿,直到将它远远地丢在身后。 雌性终于不再想要离开他了。 玄鳞悬起一天多的心慢慢地放下,此刻无心推贝壳,绕到前面直勾勾地盯着方卉,想要继续像刚才那样亲嘴。 方卉只当没看见,视线挪到前侧方那棵被海啸卷走的断木上,它大半都浸泡在水里,只有露出海面的小半树枝上还挂着一个没有脱落的榴莲。 她的眼睛瞬间一亮:“我想要那个!” 玄鳞毫不迟疑地游到那截断木旁,将雌性想要的那颗奇怪果实摘下,又游回来递给她。 方卉没穿越前,正是榴莲当季,她在短视频网站上学了很多挑选榴莲、判断榴莲熟没熟的技巧。此刻拎在手里,一眼就看出它是一颗已经熟了的报恩榴莲。 “玄鳞,你喜欢吃榴莲吗?不对,你肯定没吃过。” 她抛开刚才的烦恼,兴高采烈地开始开榴莲。扎手的表皮刚被掰开,浓郁的“臭味”就传了出来。 玄鳞被臭得皱起眉头,当即伸出手想要将雌性手里的“坏果实”扔掉。 方卉连忙抱着榴莲躲开:“它没有坏,你吃了就知道了!” 玄鳞不信,但他也不敢强硬地扔掉雌性的东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开那颗闻起来像“排泄物”一样的果实,将金灿灿的果肉掏出来,毫不犹豫地喂进嘴里。 好甜好糯!还是干皮大黄肉! 方卉分不清这是什么品种,但比她以往买过的任何一个品种都要好吃。 一口气吃掉一房肉之后,她才停下来,故意将榴莲肉递到满脸抗拒的人鱼面前。 “吃口嘛?就尝一小口试试!” 雌性的鼓动并没有吸引玄鳞,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惹她生气与丢掉“坏果实”之间反复纠结犹豫,更别提让他接受这种恶心的东西。 方卉不死心,搂住他的脖子哄诱他:“你尝一口,我就给你亲,怎么样?” 未免他听不懂,她还指了指自己的唇。 玄鳞已经慢慢能听懂她比划的意思,但不能理解。 香香软软的雌性不仅吃下臭臭的“坏果实”,还想让他也吃,吃完才能再跟他亲昵。 深海怪物不想接受,但他又抗拒不了雌性的邀请与诱惑,哪怕她的口中还残留着臭臭的“坏果实味”,但他看到那两片红润的唇瓣时,还是会忍不住吞口水。 “算了,不强迫你。” 方卉笑眯眯地刚想放开他,手里抓着的榴莲肉就被人鱼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 奇怪的味道,但确实不像是坏掉了。 玄鳞的担忧终于消散,他三下五除地将嘴里的奇怪果实咽下,就贪婪迫切地凑到雌性的嘴边。 方卉的榴莲也没法继续吃了。 她只能主动抱住人鱼的脖子,开启了一个充满榴莲气息的热吻。 …… 方卉顶着被亲肿的嘴唇,躺在贝壳里静静地观赏夜空。 玄鳞就趴在贝壳边缘,他没有欣赏美的细胞,只有馋雌性的本能,全程就直勾勾地看着方卉,目光片刻不曾离开过。 方卉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第一次上岸就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这让她暂时对陆地没了任何期待。 其实陪着人鱼在海洋上漂流,也没什么不好吧? 她看向玄鳞。 后者长着一张俊美的脸,也许是看久了,就连那双赤红色的眼瞳、锋利的尖牙、飘逸轻薄的玄色尾鳍,都变得顺眼起来。 这些非人特征,也是另外一种美。 在平静又无风的夜晚,方卉的心悄悄地悸动两下。 她想,情感这个东西好像真的有滞后性。 “玄鳞。”雌性轻轻地呼唤着人鱼,“你要上来休息吗?” 她做出邀请的姿势,将好色贪色的海洋怪物哄进了大贝壳。 海底最柔软的纤维植物被玄鳞薅了一堆,晒干后铺在贝壳里,给雌性做了一个柔软舒适的床铺。 此时此刻,雌性就躺在上面,冲着他勾了勾手。 分不清是海面水波在摇晃,还是贝壳本身在摇晃。 一截玉白色的小褪很快就搭在贝壳外,里面传来细微的哭声与响亮的骂声。 唯独没有人鱼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被占据了发声的位置,还是空不出精力才沉默苦干活。 方卉咬着自己的手背,恍惚间觉得自己快被摇晃得晕船了。 她狠狠地揪住玄鳞的黑色长发。 这条坏心眼的人鱼,一点儿节制都不懂,就差没把她吸干了。 作者有话说: 单纯的人鱼此时还不懂如何跨种族(摊手) 第149章 蛋黄焗面包蟹 (“这个女人是我的了!”) 大贝壳又开始了漂行。 正值壮年期的人鱼日夜都在躁动, 白天还能克制一下自己,顶多就是趁雌性睡午觉时,偷偷探进贝壳里亲她。 一旦到了傍晚,他就开始频繁地遥望那轮快要隐入海平面以下的夕阳。 等到天际最后的晚霞消散殆尽, 他就瞬间精神起来, 招呼也不打地扎进贝壳里,搂住香香软软甜甜的雌性开始亲昵。 方卉无数次悔恨自己那晚为什么要将他拉进贝壳, 以至于他尝到甜头后, 每晚都要不顾阻拦地扑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求欢。 在海里除了吃喝也没啥事做,方卉很少会推拒人鱼, 以至于他在纵容之中逐渐得寸进尺,将雌性翻来覆去地摆弄,恨不得尝遍所有滋味。 日子逐渐变得荒银起来。 方卉偶尔会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上的月亮,开始思索人生哲学。 人鱼和人类应该有物种隔阂吧?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人鱼的“真正面貌”……但他的热情也太难招架了吧! 浑身都快被尝肿了, 他到底懂不懂节制?! 方卉痛定思痛,决定严厉制止玄鳞的荒诞无度。然而,一到白天, 在看到人鱼为了她的每个要求潜来潜去地寻去海洋物资时, 又不可避免地心软起来。 “算了,你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雌性温柔地抱过来时, 殊不知玄鳞的心里也在深思。 他以前并没有想过某个问题,但当每晚的亲密接触后, 属于猛兽的本能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作为一条成熟的人鱼,他知道同类之间如何交配, 却不知道人鱼与人类该如何深层次接触。 他的雌性没有鱼尾, 被他添过的地方好像也没有可以打开的鳞片……玄鳞偷偷看过许多次, 都没有找到,只能越来越迷惑。 难道人类之间不需要交配? 抱着这个难过的念头,玄鳞也不敢将自己的鳞片打开,只好每晚都用其他方式望梅止渴。 方卉并不知道玄鳞的想法,她已经接受这个世界或许没有纯种人类的现实,开始专注教导人鱼学会人类语言。 玄鳞学得很快,他不想看到雌性在说话时,因为自己无法理解而产生的失落神情。 “卉……卉……” “哎!”方卉激动地抱着玄鳞,“你会叫我的名字了!” 凶残的海洋怪物如今已经变成二十四孝好雄性,天天也不惦记出去打架,而是围在雌性的身边转来转去,掌握的语言也越来越多。 他甚至会在夜里牢牢地抱紧方卉,用着刚学会的词汇在她的耳边低声含糊道:“别离开我。” 方卉:“……” 这种感觉好像在谈恋爱,可是这条人鱼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她抬起手扯住人鱼的头发,恶狠狠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以后找了其他的人鱼或者人类,我就会离开。” 玄鳞真的很聪明,他像是被异世造物者偏爱的高等生物,不仅拥有毁灭岛屿的力量,还有着一点即通的智慧。 她教过的话,只要他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就能复述下来并且灵活运用。 “不要离开。”玄鳞凑上来亲她的唇,“不找其他人鱼。” 方卉不能接受他刚……就来亲自己,于是拼命地将脸扭开。等听清他的话后,才又不高兴地转回来。 “什么意思?” “不找其他人鱼,但有可能找其他人类呗?” 玄鳞装听不懂,埋着头往下滑。 方卉气呼呼地盯着俊美人鱼的脑袋,有气也没处撒。 她不知道他是没听懂,还是单纯地不想给她肯定的答复,难道这家伙就喜欢人类,看一个爱一个? 不行,越想越气。 方卉粗鲁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人鱼,滚到贝壳最里侧躺下,伸脚踩在他的月要腹间,隔出约半米的距离。 “回你的大海,我今晚一个人睡。” 明明看起来是一副俊美凶悍的长相,上半身的肌肉与下半身的鱼尾处处彰显着力量感,但他望过来的眼神却格外的委屈。就好像方卉的拒绝,对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方卉抱着由海草编织、海草絮填充的抱枕,从头到尾不为所动。 “哼,你去找其他的人类吧!” 她踹了两脚,没把强壮的玄鳞踹下去,索性翻个身,背对着他开始假寐。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0节 “我要睡了。” 玄鳞悄悄地往前面蹭了蹭,发现她并没有阻止后,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重新蹭回雌性的背后,双臂试探性地圈住她的腰。 没有被推开。 但他也不敢再做什么,搂着雌性就这么看着她,直到方卉扛不住睡过去,呼吸变得绵长舒缓。 玄鳞这才偷偷地亲了亲她。 “不找其他人类。” 深海怪物也有自己的心机,他并不想在雌性的面前提及其他人类,宁愿装作听不懂。 这样就很好。 他把雌性养得白白胖胖,她就不会想着回到人类族群里,也不会有一天突然想离开他。 …… 装载着人类的大贝壳又往前飘了十天。 期间也路过不少岛屿,方卉也要求过上岸,不过都是去寻找能吃的野菜与果实,偶尔会撞见几只被人鱼气息吓死的野兔,带回海岸边,指挥着玄鳞开膛破肚后,就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烤兔子。 顺带着收获几张兔子皮。 “这还真是重归原始生活。” 方卉躺在贝壳上叹息一声,习惯性地往远处眺望,再次看见代表着陆地的黑影。 她已经不会再因为陆地而惊喜了,只是觉得有些震惊——这块陆地看不到头! “玄鳞!” 百呼百应的人鱼并没有出现,他钻进海底寻找食物去了。 习习的海风吹动着海面,波动的海水缓慢地将贝壳往陆地的方向推去。 方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那片陆地越来越近,甚至能够看清浅水区海面上方漂浮的木船。 等等! 人类才会造木船吧? 不,也不一定。这个玄幻的世界什么都会发生,说不定又是什么奇怪的陆地物种。 方卉的好奇心已经被上次的喷火原始人扼杀,此时只想快点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恨不得伸出双手将贝壳往反方向划。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那边的木船已经发现了这只飘在海面上的庞大贝壳,不假思索地朝着这边划过来。 方卉:…… 她趴到贝壳边缘,伸出双手开始拍打海面,试图凭借一己之力让贝壳转向。 “是人类!” 陌生的男声乍然响起,方卉惊吓地抬起头,发现那艘木船已经划到了她的前方。 它看起来很简陋,上面坐着三四个穿着麻布衣服的男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贝壳里的女人。 方卉的头皮都在发麻。 这些家伙长得像人类,说得也是人类的语言,但保不准会不会从嘴里吐出一团火。 “你为什么会在海上?” “你从哪个部落过来的?” 几个男人眼也不眨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家领土上的女人,她的皮肤又白又透,眼睛又圆又大,嘴唇又小又红……长得比整个部落里的女人还要美。 方卉不敢说话,目光频繁地落在海底,祈祷玄鳞能早点上来。 但她的希冀注定要落空,这些男人见她不回答,围在一起嘀咕几句后,就甩出一根绳子,直接套在方卉的贝壳上,拉着她往岸上划。 艹! 这么明目张胆地强抢民女吗! 方卉在跳水游走与乖乖被擒中间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再怎么拼命游,也游不过这艘简陋的木船,说不定还会激怒这群男人。 很快,方卉就被这群男人强势地拽上岸,他们似乎还有集体的部落,拉着她就往部落里走。 “族长!我们带回一个女人!” 几个男人的喊声成功地吸引了部落里的所有人,男男女女都从泥巴石砖建造而成的房子里走出来,好奇地盯着被夹在人群中间的方卉。 方卉不着痕迹地打量回去,发现这处部落很像是人类原始的村落,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有兽皮也有麻布,手里拿着的工具也像是人类智慧的产物。 或许他们真的是人类。 只是异世的人类发展水平似乎还停留在集体村落时期。 “哪来的女人?” 粗犷的男声在人群最后方响起,围在一起的大家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将其簇拥在最前方。 走出来的男人拥有着极高的个头、古铜色的皮肤、强健的肱二头肌,身上穿着最体面的麻布衣服,看上去就是整个部落条件最好、地位最高的存在。 “族长!就是她!” 有人将方卉往前一推,直接推到族长的面前。 后者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部落里的女人,眼底闪过毫无遮掩的惊艳。即便是整个部落的族长,拥有所有女人的倾慕,他也没机会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方卉都来不及解释自己的来历,事实上,族长好像也不需要知道她的来历。 只见他大手一挥,直接拍板:“这个女人是我的了!” 没人提出异议,大家都觉得最美貌的女人就该归属于最强壮的男人,尤其是像族长这种一拳能够打死猛兽的英勇男儿。 一阵欢呼声中,脸蛋圆圆的女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她的长相健康又自然,小麦色的皮肤与匀称有肉的四肢搭配起来独具风情,显然是整个部落最有魅力的女人。 她此刻正悲愤地看向族长。 “阿石,那我呢?你难道要把我从屋子里赶出去吗?” 她边控诉,边怨恨地瞪了方卉一眼。 方卉:…… 她并不想陷入这种修罗场啊! 作者有话说: 抓着大螃蟹的人鱼:我老婆呢? 第150章 鲍鱼花螺鸡煲 (“你去找其他女人好了!”) 方卉沉默地坐在木床上, 看着圆脸女人怨气重重地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地往外搬。 包括几件麻布衣服,看上去还算精美的背篓与木盆,石头打造的首饰……没了。 浑身腱子肉的族长看起来还算大方,允许她带走屋外晾晒的肉干与蔬菜, 还多给她塞了不少美味的果子。 圆脸女人的愤恨顿时又变成哀怨。 “阿石, 你真的要把我赶走吗?” 族长抱着手臂,目光越过昔日的旧情人, 落在得手的新情人身上, 怎么看怎么满意。 瞧那又白又嫩的脸蛋,漂亮含水的眼睛,鼓囊囊的月匈脯, 翘挺的pi股……完全是贴合他的喜好在长。 相较之下,之前爱不释手的阿草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皮肤晒得黝黑粗糙,嘴巴不够艳红,眼睛不够有神, 唯一的优点就是身板比较好,比部落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有耐性,非常符合他的功夫。 “部落里还有其他强壮的男人, 你可以去他们的屋子里生活。” 念及过往情分, 族长不仅慷慨,且十分的宽容, 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旧情人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整个部落都是这个习俗,女人要是在男人的屋里过不下去, 随时都可以收拾东西去敲其他男人的门,只要对方同意, 就能正式搭伙。 阿草跺跺脚, 气得哭着跑出屋子:“你会后悔的!” 看到她离开, 族长似乎也有些舍不得,但屋子里还坐着另外一个美人,他那点微不足道的不舍瞬间就丢开了。 只见他大步走到床前,伸手就要抱住床上的女人。 方卉警惕地滚到木床里侧,不肯让他碰自己分毫。 族长只好站在原地,耐着性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方卉的眼珠子转了转,根据部落的特色为自己捏造了一个名字:“阿卉。” 男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耳朵都快酥软下来。 “阿卉,你的声音真好听。”他深深地看着方卉,“以后你就住在我的屋子里,肉干与果子随便吃,麻布衣服我也让人给你做几件,你还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他的话里带着浓烈的自豪,能坐到族长这个位置,怎么说也是整个部落里最厉害最不缺吃喝穿的男人,其他人都做不到这么大方,他有信心留住这个女人。 方卉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那个叫阿草的女人看上去比她需要这些东西,能不能把她放回大海让她自生自灭? 那条人鱼随便给她找来的海草都比这张简陋的木床睡得要舒服,更别提她想吃什么海鲜,他都能给她捞上来,那叫一个百依百顺。 族长的许诺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诱惑。 但这话注定没法说出口。 方卉只能忧愁地垂下眼帘,躲在床角一言不发。 哪怕是这样,族长也觉得她的模样好看极了,让人恨不得把肉干与果子全部捧到她的面前,只为哄她开心。 “我白天要去打猎,晚上回来给你带肉吃!” 男人扔下这句话,就气势雄武地出了门,跟着组建的狩猎队一起离开部落。 方卉待在屋子里,等男人们都走了,才噌地从床上跳下来,迅速地跑出屋子。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1节 她想趁机跑回大海,等捕食的玄鳞回来后找到她,就赶紧离开这里。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方卉刚跑出屋子,就看到整个部落前最大的空地处,一堆女人集聚在一起,围着那只带回来的大贝壳议论纷纷。 “这么大的贝壳,活着的时候得有多少肉?” “咦?这些都是海草吗?看起来好柔软!” “给我!我要带回去铺床!” “凭什么给你?我也要!” 方卉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将贝壳里的东西一抢而空,要不是因为这个贝壳是其他男人带回来的,她们甚至还想将贝壳也拖回家。 那是她的东西! 方卉有些气愤,但斟酌片刻后,又觉得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重要。 真要是拖到晚上,等那个人高马大的族长回来,她可打不过他。总不能真的待在这,给他暖被窝。 玄鳞都还没有享受这个待遇呢! 抱着这种想法,方卉拔腿就往海边跑。 说时迟那时快,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个强壮的中年女人,她牢牢地钳住方卉的手臂,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你要去哪?” 方卉扭头,对上女人严肃警惕的眼神,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我的部落被海啸淹没了,我想去海边看看还有没有人飘到这里来。” 周全的解释并没有引来中年女人的理解,她冷着脸将不安分的外来女人拖回族长的屋子。 “族长说过,不许你离开部落,只能在这里等他回来。” 她的手劲太大,很快就在方卉的小臂处留下好几道红痕。方卉试过挣扎,却发现两人的力气相差悬殊,根本没法比。 “这位……婶子?”方卉决定改换策略,“我不去海边了,能在部落里转转吗?” 陌生大婶的神色陷入迟疑,显然是有些动摇。 方卉循序渐进地哄她:“我以后是族长的女人,总要熟悉部落,才能更好地待在这,你说对不对?” 眼下的这些人类还比较单纯,很快就被说服。 “可以转,但不许离开部落!” 面对大婶的警告,方卉无比乖巧地点头,扮得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看守外来女人的大婶逐渐放下警惕心,坐回角落开始编织背篓,但目光时不时锁定在方卉的身上,相当于另类的软禁。 方卉无奈,只好装模作样地在部落里逛了逛,发现了不少东西。 异世的人类发展水平很低,且群居方式还停留在原始阶段——男人去捕猎,女人采摘果子、编织工具、养殖蔬菜。 要是所有陆地上的人类都是这种生活方式,那她也没必要融入人类世界了。 想到这,方卉格外思念那条不知所踪的人鱼。 他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他会不会怀疑是她主动离开了? 他能找到这片陆地吗? 只可惜她的单方面担忧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天色就在焦急等待中逐渐暗下来。 热烈的欢呼声从部落外传来,方卉好奇地跟过来看了看,发现是狩猎队回来了。 他们扛着一只两百斤的野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与激动,围上来的女人们也在拍掌庆贺。 “这是族长打死的野猪!” “真不愧是部落最强壮的男人!” “这么多肉!够我们吃好久了!” “要是能住进族长的屋子,那该多好啊!” “别想了,阿草可是我们部落最美的女人,连她都被赶出来,族长怎么可能看上你。” 这些话不仅落在方卉的耳中,还被站在一旁的阿草听见,她今天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这话后,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方卉一眼。 “我会把阿石抢回来的!” 要不是身边太多人,方卉真的很想鼓励她赶紧抢,否则自己今晚就要遭大罪。 玄鳞这条没用的人鱼,他到底死哪去了?女朋友都要被人抢到床上,他该不会还在海底捕食吧! “安静!” 站在最前方的族长抬起手,他的身上沾满了野兽的鲜血,脸颊上也沾染了几滴,浑身充满煞气,放在现代可能会让人害怕;放在崇尚力量的原始社会,反而收获无数崇拜与倾慕的视线。 凭心而论,方卉觉得他是帅的,也是强壮勇猛的。 “这只野猪明天杀了分肉!” 话音刚落,欢呼声响彻整个部落。 方卉也不由地被这种气氛感染,脸上刚挂起笑,转眼就对上男人赤果果的眼神。 他站在人群里,精准地找到了她的位置,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其中有兴奋也有躁动,刚浴血奋战过的身体急需发泄的途径。 就在方卉头皮发麻、转身欲逃之时,族长大跨步迈到她的身前,无视了另一旁阿草的期待与心碎眼神,弯腰就将美人扛上肩头。 “天色不早,大家回去休息吧!” 族长发话,大家就算再怎么兴奋,也不好继续闹下去,都挤眉弄眼地看着族长将新来的女人扛进屋子,起哄的声音又大又响亮。 浑身都僵住的方卉: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想喷射出来…… 但她不敢动,这个男人连野猪都能打倒,对付她简直轻轻松松。 起哄声中,屋子的木门被紧紧地关上。 方卉被放在木床上,接触到床板的瞬间,就缩回到最里侧,抗拒地看向男人。 后者已经在解裤腰带了。 这人澡都没洗,怎么这么不讲究! 方卉忍不住开口:“你先去洗澡,不然别碰我!” 族长的动作停下来,皱起眉头看向缩成一团的女人,她就像是山里最胆小的野兔,小小的怯怯的,唯独看过来的眼神又大又亮。 到了这会儿,他开始怀念起阿草的好处。 至少他每次狩猎完回家,阿草会主动扑到他的身上,也不管他有没有把鲜血洗干净,立马就能“开战”。 算了。 外来的女人要求多,洗个澡而已。 男人脱下麻布衣服,围上一块兽皮,推开门就往部落旁的小河走去。 看到他听话地离开,方卉心头惊喜,快速地溜到门外,四处打量一番,没看到白天守在角落里的大婶。 太适合逃跑了。 再不跑,她今晚节操就要不保。 方卉闷着头往前奔跑,耳中除了徐徐掠过的风声,隐约传入几声熟悉的呼喊。这些声音带着古怪的音调,就仿佛是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卉……卉……” 难道是被发现了? 方卉惊慌地回头,只看到月光下,远处的那条小河河面波光粼粼,一条熟悉的玄鳞鱼尾在水里跃起。 是玄鳞!他找来了! 她立马停下脚步,高兴地转身往回跑。 “玄鳞!” 他终于找来了! 清澈的河边,人鱼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道朝着自己跑来的身影,直到她越来越接近,有力的鱼尾才高高摆起,将岸边的雌性卷到怀里。 刚回到熟悉的怀抱,方卉就委屈地指责:“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玄鳞没回应,两条手臂紧紧地钳住雌性的腰,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的眉眼间还残留着愤怒与戾气,整张俊脸阴沉得可怕,挂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层层阴云。 任谁捕食回来,发现雌性不知所踪,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他循着气味才找到这片陆地,拼命地从海里游进河里,看见这个人类部落的瞬间,心底就升起了想要彻底摧毁这里的暴戾。 雌性在撒谎。 她明明跟他说过,以后都要跟他生活在一起,转眼间就回到了人类部落。 随着他的心情一同低沉狂躁的,还有头顶上的天空,以及海岸边蠢蠢欲动的巨浪。 关键时刻,方卉抬手捧住他的脸。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她不满地朝着他的脸颊狠狠地咬了一口,“你女朋友差点被人拐上床,你就摆这种脸色给我看?” “嫌弃我直说呗,我现在就离开,你就在这个村子里找其他女人好了!” 反正他也没跟她保证过不找其他人类。 作者有话说: 人鱼:你要离开我 方卉:你在嫌弃我 第151章 凉拌柠檬生蚝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2节 (“她会哭出声吗?”) 方卉说完, 就假模假样地挣扎起来,试图回到岸边。 玄鳞怎么可能放开,他本能地将雌性摁回怀里,钳制住她的四肢不允许继续动弹。 “不许……走。” 方卉可委屈了。 她手脚动不了, 低头就去咬人鱼的蓬勃肌肉。 “我又没有主动离开, 是被人拐上来的。” “你要是再晚一点儿过来,我就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这话可算是触犯了深海怪物的逆鳞。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我的。” “那你不许再摆脸色给我看。” 或许是听懂了她的话, 玄鳞僵硬地放缓了神情, 眉目间的那些愤怒与暴戾逐渐消散,最后艰难地恢复了平和,只是隐约还能看见几分僵硬。 方卉这才满意, 催促着他:“快游回海里,我们离开这里。” 玄鳞有些犹豫。 他想要毁灭这个拐走雌性的人类部落,不论她是主动配合还是被动拐走,都让他无法忍受。 一旦毁掉, 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 人鱼的眼瞳越来越深,赤红色逐渐变得血腥,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两道人声。 方卉的反应最快:“有人来了, 快躲起来!” 玄鳞不情不愿地抱着她, 躲到河岸拐角处,露出两只眼睛, 阴森地盯着那两个逐渐逼近的身影。 “阿石,你对我太绝情了。” 方卉听出这是阿草的声音, 立马就八卦地冒出头,趴在结实的胸膛上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 有八卦!有故事! “我在你的屋子里住了这么久, 你竟然说把我赶走就把我赶走。” 阿草幽怨地拉着族长阿石的手掌, 恨不得整个人都缠上去。 “我屋里已经有新的女人了。”族长不为所动, 掰开阿草的手,一步不停地往河里走。 他白天空手打死一只野猪,正是血气翻腾的时候,急着洗完澡回去在新情人身上彰显自己的功夫,对于这位老情人就少了很多耐心。 “阿石!” 阿草又气又怨,却对部落里最强壮的男人无可奈何。 她白天不是没想过去找其他男人,作为部落里相貌最出色的女人,她敢保证,所有人都会为她敞开屋门。 但阿草偷偷打探过其他人的屋子,发现没有人的条件比族长更好。 在阿石这里,她想吃多少肉干就有多少肉感;采集队带回来的果子,她仗着族长女人的身份也能多分几颗;就连费时费力的麻布衣服,阿石都让部落里最善搓麻的人帮她做了几件。 她不管去哪,都再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 阿草不甘心,大半夜守在族长的屋外,见阿石走出来,才连忙跟上,纠缠到现在。 “你回去吧。” 族长冷漠无情地扔下这句话,脱掉身上的兽皮,刚想跳进河里,后背就被女人猛地抱住。 “我不要!我就要住在你的屋子里!” 作为族长的第一个女人,阿草有胆大妄为的资本,她不顾男人的阻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族长顿时闷哼了一声。 河岸内侧,暴戾的人鱼突然愣住,敏锐超强的视力使得他在黑夜里都能清晰地看见那两人的具体姿态与动作。 人类……还能这样吗? 不知不觉间,玄鳞心底的怒火正在慢慢消散,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呼吸也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方卉还没感受到,她正好奇地伸长脖子,试图看清那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就蹲下了?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人类的视力并不能支撑她看清男女间的激情,但人类的想象可以。 方卉看了几秒,突然就反应过来,脸颊红得像枝头上熟透的果实。 她悄悄地看了人鱼一眼。 说起来,每回都是人鱼伺候她,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貌”。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玄鳞的脑袋立马转了回来。 他的目光同样火热,只是缺少她的羞涩,大胆又兴奋地盯着她的唇角。 方卉:“……” 方卉恼羞成怒:“不许想!” 玄鳞装作听不懂,低头悄悄凑近她,刚想尝尝那两片唇瓣的滋味,只听见前方传来两道巨大落水响声。 他立马就扭头看过去。 只见岸边的两人不知不觉间就抱到一起,同时跌落河里。刚站稳,阿草就像藤蔓一样攀附在男人的身上,对着他的嘴又亲又啃。 两人的尺度逐渐加大,场面一度少儿不宜。 对于族长阿石来说,他更惦记屋里的女人,但阿草主动凑上来,还这么卖力地讨好他,身上那股火瞬间就憋不住了。 强壮的男人低吼一声,凭借两只手臂将女人拖在半空,场面顿时失控。 方卉看得目瞪口呆,她的视力有限,只能凭借脑补猜出他们的动作。 ……这也太狂野了吧! 她微张着嘴,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旁边还有条容易学坏的人鱼。 “少儿不宜,伤风败俗,不许看!” 方卉立马就捂住玄鳞的眼睛,给他人工屏蔽不良画面。 向来听话的人鱼这次却变得反叛起来,他抓住雌性的手,将其牢牢禁锢在身前,赤红色的眼瞳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两个人类。 海洋怪物的视力太好了。 他不仅能看到那两人在做什么,还能看清具体细节,包括对方脸上的表情。 似欢似愉。 似哭似泣。 他们的一举一动显然开拓了单纯人鱼的新视野,此前找不到地方只能苦苦憋着的玄鳞解开了心底的疑惑,但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玄鳞!”方卉低声怒喝,“你不许再看了!” 后者假装听不懂,目光牢牢地黏在前方,将所有的细节牢记于心。 如此认真入迷的神情,落在方卉的眼里,越加让人想歪。 人鱼有多么贪色,她再清楚不过。 但这会儿,方卉的心底却冒出一个让人愤怒的猜想——阿草也是人类,还拥有着健美的傲人身材,她这好色的“男朋友”,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不然他怎么盯着那么仔细那么认真,怕是恨不得代替族长,亲身上阵! 在玄鳞看不见的地方,他的雌性已经生出一股无名火,甚至脑补到他会在一个贝壳里养两个人类的离谱画面。 人鱼要是能听到她的心声,肯定大感冤枉。 在他的眼里,正在激烈运动的男女不过是两坨会移动的肉。但他想弄懂人类的交pei方式,想知道如何取悦怀里的雌性,如何……深入占有她,让她怀上小人鱼。 所以才看得如此仔细,甚至被感染得心浮气躁。 怪不得之前没找到,原来就在眼皮底下屡次错过。 强壮的鱼尾不安分地在河水里摆动几下,某块隐秘的鳞片悄悄地张合几次,试探性地蹭了蹭雌性的褪。 方卉看不见水面下的一切,被鱼尾若有似无地蹭了几次后,似笑非笑地抬起褪,朝着蹭过来的地方狠狠地踹了一脚。 她以为这是惩罚,殊不知人鱼的体格坚石更,完全是对他的奖励。 玄鳞的呼吸瞬间就急促起来。 他低头,深深地看了自己的雌性一眼,鱼尾再度蹭了上去。 这边的暗起波澜丝毫没有影响前方的火热朝天。 族长与阿草在一起太久,彼此之间的默契简直惊人,往往前者一个眼神,后者就配合着调换了相应的动作。 玄鳞的注意力又被拉了过去,在这个火热的夜晚,他深刻地学习到了人类世界的花样,并深深地记在心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河里的水都从冰凉变成温热,那两个人类才终于上岸,穿上兽皮亲密地走向树林里。 显然是准备换个场地再战。 方卉阴阳怪气地看着脖子都伸过去的人鱼:“你跟上去呀,把那个人类抢过来,把她放在贝壳里拉走,她可比我有经验呢。” 她不至于对阿草有什么意见,主要是对这条色鱼产生了不满。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不高兴,玄鳞将脑袋转回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片刻。 就在方卉以为他又要亲上来时,人鱼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艰难地从所学不多的人类词汇里找出几个词。 “只,要你。” “没有,其他人鱼,人类。” 听清这句话后,方卉愣了几秒,一下子就投降了。 她那些无来由的闷气砰地消散,整个人都软下来,默默地贴到玄鳞的身上。 “好吧,原谅你了。” 方卉突然意识到,她其实根本没有怀疑这条人鱼的忠诚,她只是因为沟通不畅,总收不到他的反馈,于是才自说自话,老想找点茬。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3节 这条不太能听懂人话的人鱼偶尔还挺聪明。 方卉心里刚升起一点儿满意,就听到头顶上又传来断断续续几个字。 “学他们……” 不安分的鱼尾又动起来,飘逸轻薄的玄色尾鳍不知何时已经挤入雌性的褪间,暗示意味十分强烈。 玄鳞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直白。 “我……看懂了。” 看懂什么? 什么看懂? 看什么懂? 方卉的脑袋炸裂了几秒,才终于明白人鱼的潜台词——他看懂了男人与女人间的亲密。 艹! 她就说容易带坏海洋生物! 方卉当机立断:“不许再看了,我们离开这。” 玄鳞有些犹豫,学习热情降下来后,他又想起这群该死的人类抢走了自己的雌性。 必须要给点教训…… 方卉拍拍他的手臂,打断他的记仇:“那个大贝壳怎么办?能把它拖回海里吗?” “找、新的。” 不愧是她的男朋友,就是大气! 方卉已经坐到了人鱼的肩头,向前豪迈挥手:“我们走!” 雌性不愿意报复这里。 但是她愿意跟他走。 玄鳞只思忖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带着雌性从河里游向茫茫大海。 临入海前,方卉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无心插柳柳成荫寻来的人类部落。 就算人鱼拥有能够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她也不希望报复这些人。 在这个玄幻的异世,人类能在这么多诡异生物中保全自己,争取一席之地,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至于她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跟着“男朋友”飘到哪里,就去哪,也不错。 …… 新的大贝壳漂浮在海面上,摇摇晃晃地游入深海。 玄鳞趴在贝壳边缘,有些躁动地看向躺在里面的雌性。 她睡得很香,让他不忍吵醒。 可是不久前看到的一幕幕激情画面,正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撞。 他比那个人类雄性的力气更大,能把她托一晚上,肯定不会像对方一样,没托一会儿就放到岸边。 那她呢? 她会哭出声吗? 人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躁动,放在以往,成年期的负担只会让他大开杀戒,跑去深海将所有生物折腾得精疲力尽。 但现在……他偷偷溜进了贝壳里。 就看看。 作者有话说: 上上章评论区有个宝贝太敏锐了,刚出场两个新角色就猜到我的后续剧情……没错,我就是这么俗套这么土! 第152章 蒜蓉粉丝扇贝 (“一周只能来一次。”) 方卉是被碰醒的。 半梦半醒间, 她只觉得自己抱住了一个不断升温的大冰块。 关键是,大冰块还非要挤进来,把她带着一同升温。 方卉皱着眉头睁开眼,下意识伸手, 揪住人鱼的一头长发。 “你在干什么?” 玄鳞抬起脑袋, 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深红色,非人的特征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谲。 他浑身烧得难受, 含糊嘀咕两句:“看看。” “看看?”方卉都快被气笑了, “你这是看吗?你就差……” 算了。 讲出来太羞耻了。 方卉硬生生地将人鱼的脑袋揪起来,将他推得远远的。 “不许再碰我。” 大晚上的,她连个好觉都睡不了, 都怪这条色鱼! 玄鳞难得乖顺地被推开,只是薄纱般的尾鳍还卷在雌性的脚踝处,迟迟不肯离开。 “热……” 他的呢喃声传到方卉的耳中,后者刚想刺他一句, 随后便想起刚才感受到的温度。 她伸出手一摸。 “你怎么浑身都在发热?”方卉震惊极了,她太清楚人鱼的身体平时有多冰凉,就像是沉没在深海里的石头, 光是抱着就能解暑。 要不是因为这个, 她也不会纵容玄鳞每夜都溜进贝壳来□□。 但现在,此时此刻, 他的身体竟然有了微微的烫意。 方卉瞬间将恼怒丢到脑后,全身心扑到人鱼的身上, 翻来覆去地检查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生病了?” “还是之前打架的伤口没愈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越来越烫!” 与她的焦急与惊慌相对比,玄鳞就显得格外镇定。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 成年人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迎来成熟期, 浑身变得燥热难安, 这对于单身人鱼来说, 无疑是件异常痛苦的事情。 习惯了寒冷的生物乍然变温,哪怕躲进海洋深处也无法止热,要么寻找雌性解决,要么带着火气在海洋里四处作恶。 玄鳞就是后者,每到成熟期,就会将海洋搅得天翻地覆,无数生物哀声怨道。 关键是他的破坏力又十分惊人,闹得年迈的人鱼都来劝他收敛点。 玄鳞只好每年都在成熟期前离开族群,四处飘荡约架,去祸害别人的地盘。 直到今年,他捡到一个漂亮的雌性。 “热……” 玄鳞再次抱住自己的雌性,强健的鱼尾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蹭来蹭去……方卉终于感受到不对劲了。 她低下头,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到那条健硕的鱼尾上,某片隐秘的鳞片已经悄悄张开。 方卉目瞪口呆。 现代社会的大染缸没有放过任何人,她也曾经浏览过一些人鱼“纪实”文学,但一直以为那都是人为幻想捏造出来的,直到亲眼所见。 雌性僵硬在原地,盯着鱼尾面露惊恐。 这这这……她现在跟玄鳞说,两人做回普通朋友关系,还能不能行? 显然不太行,因为燥热的人鱼已经贴近,毫无羞耻地蹭来蹭去。 “卉。” 他就贴到雌性的耳后根,低沉的嗓音中带有人鱼的奇特语调,单单念出一个字,就将方卉莫名其妙地蛊惑住了。 她逐渐失去身体的主导权,半推半就地伸出手。 …… 碧蓝的天空,几只凶残的海雕在海面上盘旋许久。 它们一早就盯上了飘在下方的那只大贝壳,里面躺着的人类肉质鲜美,要不是她的身上有强大海兽的气息威慑,恐怕早就被垂涎欲滴的海雕们叼走分食。 等待许久,这群海雕终于悻悻地离去。 昏睡许久的方卉也缓缓地醒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掌伸入海水里狠狠地涮了两下。 鬼迷心窍,色谷欠熏心啊! 她呆愣地坐起身,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部涌入脑海,耳根瞬间红了个彻底。 讲道理,人鱼真的很可怕,比人类男性可怕多了。 这要是真的……她会裂开吧? 方卉不敢再去想那些细节,想得太多容易产生恐惧,恐惧多了就容易抗拒。 哗啦! 捕食归来的玄鳞破开海面,左手拎着一只肥大的帝王蟹,右手捧着一捧红色的果子。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4节 俊美的人鱼和昨晚简直判若两鱼,面容精神极了,甚至有种容光焕发的光芒笼罩。 “果子,能吃。” 玄鳞将果子塞到雌性的手里,看着她一颗颗咬破,眼神炙热又火辣,心底是沉甸甸的满足。 酸酸甜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流下,吃起来的滋味就像是山野间的莓泡,不一会儿就全部进了肚子。 刚吃完餐前水果,人鱼已经将帝王蟹烤熟,掰下蟹腿,坚硬的外壳被他的大掌轻轻一捏,瞬间支离破碎,露出完整的蟹肉。 方卉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服务,清甜的美味在喉舌间迸发,仅剩的那点儿余怒顿时消散。 昨晚的苦力活没白干。 人鱼的耐力真的是超强。 方卉合理怀疑,他们的繁衍能力也应该挺厉害,迟早能霸占众多海域,成为海洋霸主。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方卉咽下一口蟹肉,严肃认真地看向玄鳞:“昨晚的事,一周只能来一次。” 作为一个职业打工人,她对自己的手腕极其看重,像昨晚那样长时间悬空作业,腱鞘炎用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 深海怪物愣在原地,仿佛没听懂。 方卉贴心地为他进一步解释:“以后,像昨晚,七天一次。” 晴天霹雳。 玄鳞没法再装听不懂,扒着贝壳边缘,严肃地摇着头。 “不。” “天天。” 天天? 这是要累死她! 方卉铁面无私,丝毫不管人鱼是否刚开荤,说七天就七天。 接下来的每晚,她都在严格遵守自己定下来的铁律。 玄鳞想凑上来亲亲碰碰,可以。 玄鳞想抓住她的手腕伸下去,不行。 如此一来,人鱼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抑郁。 他还处于成熟期,对雌性的渴望异常汹涌,每晚牢牢地抱着她盯着她,眼睛一刻不曾闭合过。 没过三天,方卉就投降了。 她决定放过自己的手腕,换种好受的方式。 ……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受的方式。 方卉像条死鱼一样瘫在贝壳里,胳膊腿动一动就要抽筋。 精神奕奕的玄鳞漂浮在海面上,拉着贝壳往前游动,看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春风得意。 方卉:“……” 她瘫了几秒,猛地扑上前,对着玄鳞宽厚的脊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家伙太可恶了! 皮都要被蹭破了! 就在她咬上人鱼的肩膀时,海面正前方突然传来巨大的拍水声。 三条同样健壮的人鱼从远方不紧不慢地游过来,他们的鱼尾有银色也有黑色还有粉色,但面容都十分凶恶。 嗯……像第一眼见到的玄鳞,又凶又暴戾,看上去就不像三条好鱼。 方卉没想到自己还会见到第二条人鱼,她一直以为玄鳞没什么同类,否则他怎么找她这个人类来谈恋爱? “他们是谁?你的朋友吗?” 玄鳞有些迟疑,老实说,他也没法界定这几条同类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一起打架斗殴? 一起为非作歹? 一起兴风作浪? 他窥了一眼自己的雌性,她乖巧地坐在贝壳里,胳膊腿细细的,身子白白软软的,看起来就不喜欢打架。 他如今也知道好面子,不敢在雌性面前掀露自己的黑历史,于是含含糊糊地摇头。 “不认识。”他还加了一句:“不熟。” 方卉没听出他的隐瞒,好奇地将目光投向前方。 “那他们过来干什么?” 说话间,那三条人鱼已经逼近他们,看样子是想凑上来近距离看一看。 玄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朝着同类的方向低吼了一声。 ——滚开! 三条人鱼被威慑住,停在几百米远的地方面面相觑。 ——玄,你怎么了?为什么让我们滚开? ——人类?你竟然带着一个人类雌性!她是你的口粮吗? 粉色的人鱼仔细地嗅了嗅味道,突然发现不对劲。 ——她身上有你的味道,你喜欢上人类了? ——天啊,你竟然找了雌性!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养雌性,只喜欢打架吗? 粉色人鱼与银色人鱼叽叽喳喳叨个没完,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族里的最强战力、成熟期不找雌性解决反而跑出去打架的奇怪人鱼,竟然找了个人类! ——跟你们无关,滚! 银色人鱼有些悻悻。 ——好吧,其实我们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 ——人类聚集的几块陆地间,有只巨大的海蛛,它太凶了,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 ——玄,你要跟我们一起去教训它吗?它的肉吃了肯定力量大增! 放在以前,玄鳞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二话不说冲过去暴揍海蛛,但是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自己的雌性。 ——不去。 玄鳞冷着脸,任凭银色人鱼怎么劝,都无动于衷。 ——好吧。 ——看来你跟族里那些没用的人鱼一样,有了雌性就再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打架了。 银色人鱼有些失望,但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一直偷偷看人类雌性的粉色人鱼连忙跟上去,最后回头朝着玄鳞嘀咕两句。 ——她看起来好弱好小。 ——能和我们交配吗? 玄鳞的脸色顿时就黑下来,冲上去就将他扇飞。 ——这是我的雌性,只能跟我交配,滚! 粉色人鱼重重地栽进十几公里外的海水里,委屈得不行。 直到两个同伴赶过来,还愤愤不平地吐槽。 ——玄真小气,我的意思明明是人类跟人鱼没法交配。 银色人鱼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 ——只可惜玄不来,我们没法去揍那只海蛛。 一直没开过口的黑色人鱼重重地哼了一声,眼底闪过强烈的不满。 ——要不是那个人类的存在,他也不会变得如此软弱无用! 银色人鱼与粉色人鱼垂头丧气地往前游,他们已经接受了玄不肯去揍海蛛的现实。 唯独黑色人鱼,他回头望了几眼,心里升起一股强大的恶意。 …… 几条人鱼乖乖地离开,落在方卉的眼中,就是被玄鳞成功驱赶走了。 但疑惑还留在心里。 玄鳞还有其他同族吗?他为什么老独身一条鱼? 为了解开这个疑惑,接下来的两天,方卉疯狂地给人鱼灌输人类语言,试图让他能和自己更顺畅地对话。 玄鳞也不负所望,能听懂的话越来越多,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流畅。 方卉欣慰极了。 对于玄鳞来说,学说话并不是难事,难事是捕食,他想再给雌性寻找一些她爱吃的红色果子,于是频繁地潜入深海。 每当这时,方卉就会乖乖地待在贝壳里等男朋友回来。 但今天出了点意外。 方卉昏昏欲睡时,突然感受到身下的贝壳正在快速往前游动。 “玄鳞?” 无人回应,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过往的种种经历顿时浮上心头。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5节 难道又是什么奇怪的海洋生物准备带走她? 方卉想起那些奇葩的海蛇与海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玄鳞!你快回来!” 贝壳已经游出数十公里,呼喊与求救变得极其徒劳。 方卉根本不知道拖着贝壳游动的生物到底是什么,只能看到前方遥远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大片漩涡。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 “停下,快停下!” 贝壳真的停了,侧后方绕出一条黑色的人鱼。 他冷冷地看向贝壳里的人类,用着同样古怪的强调说了一句话。 ——玄是人鱼族最强大的战力,雌性只会让他失去斗志。 方卉听不懂他的话,但她能看出这条人鱼对她的恶意。 “不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黑色人鱼就毫不留情地掀翻贝壳,将它连带着人类一起丢进海上漩涡里。 恐怖的漩涡瞬间吞噬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小人鱼们,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 (齐声)不能随便交坏朋友,青春期失足成千古恨,从此金盆洗手是路人! 哈哈哈看得出来我在收尾了(骄傲仰头) 第153章 西班牙海鲜饭 (“被人鱼抛弃的雌性?”) 黑色人鱼太果断太老练, 一看就是惯犯。 方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跌落漩涡,整个人被瞬间吞没。 挣扎不过两秒,她就两眼一黑, 彻底晕了过去。 再清醒过来时, 意识已经感受不到与身体的任何连接,她努力尝试两下, 还是无果。 自己被卷碎了吗? 那为什么意识还存在, 甚至如此清醒? 方卉搞不懂,毫无目的地飘荡许久,终于看到尽头的一点儿绿光, 下意识就追寻过去。 绿光似乎故意在等她,等到她追上来,才慢慢悠悠地继续往前飘。 终于! 黑暗被一片纯白代替。 方卉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重新凝聚, 正站在纯白空间与一个绿色小球对视。 “你是……什么东西?” 这个破异世,再发生什么,她都不觉得意外了。 【我是穿书系统。】绿色小球有些心虚地挠挠后脑勺, 【是我带你穿越到了异世。】 哦莫? 方卉的眼睛瞬间瞪大:“小说里的那种系统?” 【对。】 方卉深吸一口气:“那你来得可够迟的, 别人刚穿书就被绑定,我在海上飘荡了十几天, 你才找过来,这个效率不太行啊。” 系统520很是尴尬, 小声道:【其实我不是过来绑定你,我是来送你回去的。】 “什么意思?”方卉愣住了。 【就是……】绿色小球比了比手指, 【我要维护这个小世界的和平, 阻止反派毁灭世界, 于是拉了你过来做任务。】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你也遇到一个死遁机会,不如就直接回异世呗。】 【为表诚意,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现代货币噢!】 它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发现自己以往的经验不够用。美人计,那也得有美人才能使出来。 可这鸟不拉屎的异世,人类数量少得可怜,且聚集在几块陆地间,轻易没法飘行到海上。 这怎么能去反派身边,让他改变命运轨道? 绿色小球琢磨了又琢磨,将系统商场翻了又翻,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找个其他世界的人类过来,不就行了吗! 于是他就把即将晕倒在地铁上的方卉带到了异世。 听完这一串离谱的经历,方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 “玄鳞是反派?” 【严格来说,勉强算吧。】绿色小球有心弥补,将世界原有剧情一点点交代出来,【主要是他的战力太强,脾气又暴戾,每到成熟期就会把海洋掀得天翻地覆。你也看到了,异世的人类数量不多,他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正处于狂躁的成熟期,被几条同伙鼓动,一起去揍一只大海蛛。】 方卉听到这里,心底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前几天出现的那三条人鱼…… 绿色小球很快就肯定了她的猜测:【问题就出在这里,那只海蛛盘旋在人类聚集地附近,双方打起来暗无天日,根本没有顾及周围几片陆地……然后大半人类都被海啸淹死了,玄鳞也被世界意识判定为大反派。】 方卉:“……”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谁能想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毁天灭地的大反派啊! 绿色小球也不需要她的回复,兴高采烈地继续叨叨:【但是好在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使得大反派拒绝了狐朋狗友的邀请,对大海蛛失去了兴致!】 “他说他不认识那几个狐朋狗友……” 绿色小球怜爱地看着她:【大反派是个怪物没错,但你也不能把他想得那么单纯啊。】 只要是个高智生物,就有小心思,就会撒谎,这可不是人类的专属。 方卉噎了一下。 行吧。 是她太单纯。 “那也就是说,你为了完成任务,把我丢进异世。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你就想把我送回去,然后给点钱补偿?” 绿色小球点点头,它自己觉得还挺合理:【你就当旅游一趟,拿了出场费,回去就可以裸辞!】 方卉挑眉:“你准备给我多少?” 系统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千万?” 绿色小球眨眨眼:【80w。】 方卉:“……谢谢,还不够我还房贷车贷。” 她有房,在海边小城市;有车,但没处停,上班堵车还不如地铁快。 两个最大的花销压得她每天睁开眼,什么也没干,钱就花出去了。 “这样吧,你把我的房子车子卖了,用钱定期给我买些现代物资过来,我就不回去了。” 系统懵了。 它没想到方卉会不愿意回去。 【这样不行……】 听到这句话,方卉温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键转换成工作模式。 “亲爱的,你这样不行哦。”她语气和缓,但态度强硬,“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乍然带到这个世界,还不给任何提示,害得我遭了那么多罪。现在我好不容易适应,又要突然把我送走,你这种工作态度,很难让我配合你。” 初出茅庐的系统瑟瑟发抖。 它刚刚还在嘲笑方卉不懂人鱼,转眼间它也开始不懂人类。 怎么会有人喊着“亲爱的”,实则如此让球感到窒息啊! 方卉继续微笑:“你们出来做任务都不提前申请好预算吗?80w很难满足我这边的需求呀,除非换种合作方式。” 绿色小球不由自主地被她带着跑:【什么方式?】 “让我留在这,把80w换成别的奖励。” 别的奖励? 绿色小球认真地想了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它原本是要来接她回去的呀! 【我不明白。】系统充满困惑,【你一点儿也不想回去吗?那是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不应该比这里更让人思念吗?】 方卉沉默许久。 虽然每次遇到危险时,她总吐槽还不如回去上班996。但真到了这一步,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很思念有房贷车贷、有领导同事的生活。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我想享受当下。” 方卉的心态早就出现问题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感官越来越麻木,没有开心也没有伤心,压力最大时看到一个毫不相干的视频都能莫名其妙地掉几滴眼泪。明明在安慰最好的朋友,心底却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情绪,也连带着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 只有穿越到异世的十几天,她才发现自己突然恢复好奇心,一度想要寻找同类,甚至没有拒绝一条人鱼的亲近。 系统不懂,但它明白她已经下定决心。 【好吧。】 【既然你决定留在这,现代货币对你来说就没用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6节 绿色小球挠着头,在系统商城里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奖励! 方卉凑过去偷偷一看,眼睛瞬间就亮起来。 “这个好!我要这个!” 系统也觉得这个奖励很适合异世,慷慨大方地将它送给方卉。 【海洋大礼包!让你在水里自由呼吸,无门槛自动翻译海洋生物的多种语言,拥有永远不会被海水泡皱的完美皮肤!】 这奖励,太太太太送到心坎上了! 方卉看着大礼包变成零零散散的光芒,一点点涌入她的体内,心里高兴地不得了。 “哼,我看他还敢再骗我。” 记仇且小心眼的雌性还记得玄鳞的三条狐朋狗友,尤其是那条黑色人鱼……要是玄鳞还继续跟对方鬼混,她就甩了他,去找其他人鱼谈恋爱! “行了,快送我回去吧。” 方卉笑眯眯地看着系统,又恢复咸鱼般的温和无害,显然急着回去与男朋友恩恩爱爱。 绿色小球沉默片刻。 行吧。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自己的世界。 【再见,有机会回来看你。】 方卉摆摆手:“记得带着现代物资,我到时候也送你一些海洋特产。” 这么快就把大海当自己家,系统也是第一次见,当即就将人给推出自己的系统空间。 …… 方卉再次清醒时,又躺回熟悉的礁石上。 只不过这次,周遭十分热闹,无数条五颜六色的人鱼好奇地等在附近,发现人类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纷纷凑上来观摩。 ——是玄的雌性。 ——他留下好大的味道,臭死了。 ——她为什么会独自飘到人鱼岛?难道玄抛弃了她? ——胡说八道!人鱼从来不会抛弃自己的伴侣! 以往怎么都听不懂的奇怪韵调自动翻译成能够听懂的话,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 不一会儿的功夫,方卉就从这群八卦的人鱼口中,知道自己脱离旋涡后,无知无觉地飘到了人鱼岛。 她坐起身,目光转了一整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玄色身影。 玄鳞呢? 他该不会还在原地找她吧? 就在方卉迷茫之际,熟悉的人类语言从人鱼群最后方传来。 “让让,快让让!” 绑着马尾辫的人类女孩跳到礁石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上面的方卉,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是人类!” “天啊!这座岛上终于有第二个人类了!”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人鱼:总在忙忙碌碌寻老婆 第154章 干贝鲍鱼鲜粥 (“玄鳞你这个傻b!我要跟你分手!”) 方卉也有些震惊, 她没想到会在人鱼岛看到其他人类。 马尾辫女孩已经跳到临近的礁石旁,兴奋地看着她:“他们说你是玄的雌性,你也找了人鱼当伴侣吗?” “也?” 面对方卉的疑惑,马尾辫女孩大大方方地指向侧方一条金色的人鱼, 语气十分骄傲:“我出生的部落要拿我去换食物, 我偷偷跳进海里,是他救了我, 现在也是我的男人。” “我不想回部落, 于是就待在人鱼岛与金一起生活,三年都没有见过其他人类了!” “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跟我一样,也想跟人鱼生活在一起!” 她身上带着异世原始人类的热情, 脸色红润又白皙,看上去在人鱼岛生活地很好。 同时,她也好像真的太久没有见过其他人,刚见面就一股脑地将话倒出来。 “差点忘记介绍, 我叫阿海,这条金色的人鱼叫金。你呢,你叫什么?” 阿海太热情, 方卉也被感染地露出几分笑:“你好, 我叫……阿卉。” 入乡随俗,说不定异世还没有诞生出姓氏的概念, 她也没必要说出来。 “阿卉,你的声音好好听!”阿海捧着脸, 已经丢开自己的人鱼,蹭到方卉身边, “玄呢?他怎么不在你的身边?” 提到玄鳞, 方卉的神色低落几秒。 “我不小心被卷到海上漩涡里, 他可能还在找我。” “天啊!”阿海震惊地看着她,“玄也太粗心大意了!他竟然弄丢自己的雌性!” 方卉摸了摸鼻子。 不仅弄丢,还弄丢了好多次呢。 “他以往都是什么时候会回人鱼岛?” 方卉的心里有些焦急与想念,更担心玄鳞发现她不在后,会发飙、会毁灭周围的一切。 同时,她也想快点见到自己的男朋友。 阿海扭头看向金色人鱼,嘀咕了两句人鱼语,很快就得到想要的答案。 “金说,玄每年成熟期都会离开族群,回来的时间并不稳定,有一年甚至没有回来过。” 方卉沉默了。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玄鳞一直不回来,是不是就永远都不知道她待在人鱼岛? 阿海看出她的担忧,思索片刻就有了主意:“要不让金带我们出海去找玄吧!” “可以吗?”方卉顿时有些心动。 “当然可以!我和金还有一艘小木船,完全没问题!” 老实说,人鱼岛的日子安逸又无聊,阿海自己也想出去找点事做。 显然,她的家庭地位极高,刚说出自己的想法,金色人鱼就听话地从某个角落拖出被闲置已久的木船,里面的空间足够坐两个人。 ——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带着那个人类雌性去找玄。 ——玄真没用,竟然还让雌性去找他! ——她真好看,玄要是死在外面,我能不能把她带回家? ——做梦去吧!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金找了人类,玄找了人类,我也有点想找个人类了。 …… 叽叽喳喳的人鱼语围绕在周遭,方卉当着他们的面,坐上阿海的小木船,后者也紧接着迈了进来。 “你还记得玄停留的地方吗?” 方卉摇摇头,她看所有的海域都是一个样,根本分不清到底在哪里。 “我只知道我当时跌进一个很大的海上漩涡,玄应该在几十公里外捕食。” 金色的人鱼突然咕噜两句。 阿海瞬间高兴起来:“金说他知道附近有个常年不会消失的海上漩涡,也许你就是摔进了那里。” “我们就先去那里看看吧!” 方卉没有异议,她也希望那就是正确的目的地。 简陋的木船在所有人鱼的注目下,终于出发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跟同类说过话,阿海的倾诉欲望特别强烈。 她叽叽喳喳地说出人鱼岛的八卦。 “人鱼特别喜欢像人类一样的种族,岛上有个家伙找了一个地精族当雌性,日子过得可热闹了。” “地精族?那个嘴里会喷火的种族?” “对呀!他们俩吵架,一个喷水一个喷火,可有意思了!” “其实玄在岛上可受欢迎呢!人鱼的视力太好,看到鲜艳的颜色会很扎眼,所以他们不喜欢颜色太亮的鱼尾。很多雌性人鱼都喜欢玄这种黑中带些暗红的鱼尾,只可惜他不喜欢找伴侣,只喜欢打架。” “到了难捱的成熟期,他也老跑出去好几个月不回来,搞得再也没有人鱼愿意跟他在一起。” 阿海有心想要给方卉留下好印象,于是不着痕迹地为玄说好话,希望方卉能留在人鱼岛,与大家一起生活。 她的小心思表现得太明显,方卉一眼就看出来,故意不满地抿起唇。 “但他脾气很凶,还和几条心怀不轨的人鱼做朋友,一看就知道鱼品不好。” “而且他长得那么壮,以后说不定还会打我,我又没法像地精族一样喷火反击。” “啊?”阿海有些卡壳,她还真没想过玄会不会打人,“这、这……可是人鱼都不会欺负自己的雌性,那个找了地精当伴侣的雄性人鱼,每次喷水也只是想要帮雌性降降火……” 她的话越说越小声,显然想起之前玄的凶残打架现场,劝说的底气都变得不足。 阿海看向拉着木床的金色人鱼,悄悄地对着他嘀咕一句:“玄会打自己的伴侣吗?” 金立马笃定地摇头,咕噜出大串人鱼语。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7节 ——人鱼族是海神诞下的生灵,我们绝对不会欺负自己的雌性。 ——玄只是爱打架,他并不喜欢欺负弱小生物。 哪怕性情温和,金也是一条战斗力惊人的海洋生物。在他的眼里,自己的雌性与新来的人类都是弱小又需要细心养护的生物,大声吼两句,说不定她们就被吓死了。 阿海顿时就自信起来:“阿卉,你放心,玄绝对不会伤害你!” 获得系统海洋大礼包的方卉其实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但还是面露苦笑:“但愿吧。” 小木船晃晃悠悠地被拉了许久,终于抵达熟悉的海域。 看到那片恐怖旋涡的瞬间,方卉就想起当时被推进去的惊惧。 “就是这里!” 隔着七八公里远,金迷惑地停下来。他看得比方卉更远,清楚地看到那个大漩涡后面,突兀地出现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旋涡,整片海域瞬间变成危险的死亡地带。 他记得这里只有一个常年停留的海上旋涡,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么多个? 金色人鱼不敢再往前游,转身将木船往后推。 还没等他推出几米,身后的数个旋涡就以异常恐怖的速度开始向前扩散,周遭平静的海面瞬间被带动,水流高速旋转,所有的旋涡瞬间融为一体,形成一张混沌的、深不见底的“巨嘴”。 它移动得太快,转瞬间就前进五六公里,离简陋的木船越来越近。 方卉回头就看到追在身后的巨型旋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半天前,它吞噬掉她时,还没有这么恐怖,也没有这么危险! “金!这是怎么回事?” 阿海紧紧地抓住木船边缘,害怕惊恐地盯着身后的景象,作为只能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她本能地惧怕一切海洋异象。 金色人鱼来不及说话,拼尽全力地将木船往前面推。 按理说,人鱼的游动速度很快,轻松就能逃脱海上旋涡的席卷。 但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它搅动着整片海域,连带着牵扯住身处其中的他,让他根本没法往前游动,只能苦苦地支撑木船,以免被海流冲翻。 旋涡越来越近了。 在高速旋转流动的海面下方,三条人鱼已经被卷成了鱼干。 玄鳞人鱼潜在海洋深处,双眼血红地搅动了整片海域。 那三条银、粉、黑色人鱼根本无从反抗,甚至来不及逃跑,就被卷进退无可退的旋涡里,尾巴上的鱼鳞逐片剥落,上半身被海流划出一道又一道伤痕,流出的鲜红血液侵染了大片海水,水底世界变得猩红极了。 撕碎他们! 把他们全都撕碎! 玄鳞人鱼已经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冲进旋涡,遒劲的大手狠厉地掐住黑色人鱼的脖子。 ——玄……我们真的没对你的雌性下手…… ——都是黑的主意,放、放过我们…… 两道嘶哑痛苦的声音响起,解释的话语不仅没有安抚玄鳞,反而进一步激怒了他。 此刻的深海怪物已经听不进任何话,双手凶残暴戾地撕碎了黑尾人鱼。 血肉撕成碎块,身体扯成残肢,数百枚被残忍剥离的坚硬鳞片卷入旋涡,在高速旋转的海水中纷纷扬扬地“起舞”。 海面之下,地狱惨状。 海面之上,生死四起。 金感受到旋涡底下出现了同类,但他没法潜下水底去查看情况。因为旋涡越来越近,一旦他松开木船,这艘简陋的人造产物将立马侧翻,两个人类顷刻间就会被卷入水流,成为海洋里的浮尸。 方卉紧紧地拉住阿海:“这不对劲!旋涡为什么会突然扩大?” 阿海早就被吓哭了,哆哆嗦嗦地看向自己的伴侣。 ——海底有人鱼。 ——他在搅动海流。 金色人鱼艰难地憋出几个字,都不用阿海翻译,方卉立马就听懂了。 海底有一条人鱼正在搅动海流?! 她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预感,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给予无限勇气……方卉猛地扑到木船边缘,对着越来越近的旋涡高声呼喊。 “玄鳞!” “玄鳞,是不是你!” 人类的声音无法传递到几十米的海底,她的竭力呼喊并没有换来任何应答。 方卉不甘心,嗓子被喊得无比嘶哑,身后的旋涡已经近在咫尺。 肯定是他。 但他听不到她的声音。 方卉无助极了。 她已经没有第二次逃脱危险的机会,身边还有好心送她出岛寻找玄鳞的金与阿海,他们不该被连累到这种地步。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方卉挣扎着从肺里吼出最后一句脏话。 “玄鳞你这个傻b!我要跟你分手!” 这话吼出去的下一秒,近在咫尺的旋涡突然停滞几秒。 金色人鱼率先发现了异常,他来不及多想,趁此时机推着木船快速地游出几公里远,将旋涡远远地甩在后方。 深不见底的旋涡突兀地平静下来,很快,重伤昏迷的粉色人鱼与银色人鱼被重重地扔出海面。 再下一秒,玄鳞从旋涡里冒出来,赤红色的眼瞳精准地盯住远去的木船。 是雌性的气味。 是雌性的声音。 深海怪物喘着暴怒的粗气,疾速游动三秒,就追上了前方的两人一鱼一船。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看不到,眼瞳正中央只浮现出方卉的身影。 庞大的鱼尾猛地拍飞简陋的木船。 方卉和阿海同时被抛到半空中。 玄色的身影跃出海面,鱼尾快准狠地卷住脆弱的雌性,砸落进海水里的刹那间,抱着雌性的人鱼就彻底隐匿了踪迹,只剩下隐约可见的残影。 作者有话说: 被金色人鱼稳稳接住的阿海: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拍碎别人的小游艇! 第155章 蒜蓉开背龙虾 (“很喜欢。”(世界完)(正文完)) 幽深的海底, 暴戾的人鱼似乎还以为雌性无法在水里呼吸,刚潜下去,就掰过她的脑袋,将活气一口一口渡进雌性的嘴里。 方卉睁着眼看着他, 仗着自己现在在水里呼吸自由, 坏心眼张开嘴,跑去纠缠人鱼的唇舌, 然后一击就跑, 蜻蜓点水一般将努力维持平静的“湖面”搅起层层涟漪。 食肉的深海怪物怎么可能会放过大胆挑衅的“蜻蜓”,只愣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缠上来, 动作凶悍极了,像是要将怀里的雌性拆吃入肚。 与此同时,他还一直惦记着雌性无法呼吸,凶残地亲十几秒, 再掐住她的脸颊强势地渡过几口活气。 这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奇怪本事! 方卉被亲得脑袋昏昏沉沉,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去推拒人鱼的胸膛。 没推动。 他抱得太紧了,彷佛是害怕她再次从眼前消失失踪。 也不知过了多久, 玄鳞终于抱着方卉冒出海面, 他也记得人类无法在水里泡太久,于是单臂将她托上礁石, 自己则紧接着跃到她的面前,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无限近, 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沉默又惶恐地盯着雌性。 方卉没理他,自顾自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嘶!” 都亲肿了!这家伙该不会是刚才趁着她晕头晕脑, 啃了她好几口吧? “卉……” 玄鳞垂下脑袋, 深深地埋在雌性的颈窝间, 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同样喑哑,只知道不断地念着雌性的名字。 “……不要离开我。” 方卉的心有片刻放软,刚想开口说话,颈侧就砸落几滴冰凉的水渍。 她震惊地扭头,捧起玄鳞的脸,才发现是凶戾的深海怪物落下几行眼泪,那双赤红色的眼瞳覆盖一层晶莹的泪光,就像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鸡血石,鲜红的血色与幽深的黑色交织缠绕,带来的情绪浓烈又使人窒息。 “我杀了那条人鱼。”玄鳞并不在意自己的脆弱与“软弱”被雌性发现,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彷佛是想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分开。”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但心疼一个怪物应该不至于? 此时此刻,方卉好似被套上“恋爱脑”光环,捧着玄鳞的脸侧,额头轻又郑重地贴上他的额头。 “嗯,不分开。” 她早就已经决定不跟他分开了。 “但你要老实回答,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他们明明是你的朋友,你却跟我说不认识,还有那条黑色人鱼,他为什么要害死我?” 只好了一次面子的玄鳞就差点承受了难以磨灭的代价,此刻也不敢再学人类撒谎隐瞒。 “不是朋友,只是认识。” “他们想让我去解决一只海蛛,平分它的血肉与力量。” 慌乱之际,玄鳞的人类语言竟然越说越流畅。 他太害怕了。 怪物们的心尖宠 第228节 害怕雌性被漩涡撕成碎片,害怕她承受巨大痛苦,害怕她的眼泪来不及汹涌而出,就残忍血腥地消失在海洋之中。 人鱼一辈子只会将气味留在一个雌性的身上,失去雌性的人鱼,成熟期会痛苦百倍千倍,直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毁灭海域的同时痛苦又孤独地死去。 玄鳞无力地抵住雌性的额头,直至被一双柔软的手强硬地拖起。 残留着火热的唇瓣轻轻地啄吻着他的唇角,还没等玄鳞反客为主,方卉就开了口。 “玄鳞,你带我回人鱼岛吧。” “以后我们可以在岛上生活,也可以在合适的机会乘坐贝壳周游世界。” “怎么样?” 玄鳞静静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雌性想去哪,他就去哪。 他可以在人鱼岛给她筑造一个礁洞窝,把最柔软的海草铺进去,让她舒舒服服地住进去。 “好。” …… 人鱼岛的人鱼们最近很兴奋。 他们经常成群结队地去围观礁洞那一块,偷偷地八卦玄鳞这个当事人。 ——他以前明明说永远不会找雌性,结果转头就带了个人类回来。 ——他还给那个人类筑窝,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最爱打架的玄,他变化可真大。 ——他筑的窝真漂亮,里面还有一个大贝壳!还有一颗发光珠! ——玄鳞天天往外面跑,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得是,他的雌性可真幸福。 ——你们有没有人看过那个人类?她长得比阿海还要瘦弱,但她的眼睛真好看,笑起来也好看,说话也好听……要是玄在外面打架死了,我就把他的雌性抢过来! ——你这条鱼真恶毒…… 对于这些叽叽喳喳,玄鳞充耳不闻,一心只想把礁洞窝筑好。 犹豫许久的金游了过来。 他的性格温顺,并没有对之前玄毁掉自己的小木船而生气,此时还想着提醒他。 ——人类不能长期住在礁洞里。 玄鳞每次回人鱼岛都是睡觉打架,岛上多了谁都没有心思关注,不久前才知道金也找了个人类当雌性,而且对方的雌性还经常过来将他的雌性带走。 ——为什么? 他罕见地停下来,皱着眉头盯着给出建议的金。 ——因为人类需要阳光,礁洞虽然暖和,但长期住在里面,人类会不开心,会频繁跟我吵架,还不许我进窝。 玄鳞有些茫然,他没想到人类不能住在礁洞里。 从他记事起,结为伴侣的人鱼都会在地势高的海岸边寻找一块巨大的礁石,再将礁石挖空,简单布置一番,就开开心心地交配。 被暖流途径的人鱼岛四季如春,礁洞更是暖和舒适且十分隐秘,非常适合抱着雌性睡觉。 还没成年那会儿,玄鳞和另一条人鱼打架,不小心拍碎了两条人鱼的礁洞,正在交配的雄雌人鱼事后追着他打。 随便找个凹陷的角落窝了就睡的单身人鱼并不能理解“已婚”人鱼对礁洞的执念。直到他回到人鱼岛,忽然就明白礁洞的意义。 玄鳞只要一想到礁洞筑造完成后,自己的雌性躺在柔软的海草上,被他逼得露出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娇小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地拽着他的头发,软绵绵的脚毫无章法地踢上他的月匈膛…… 造!这个礁洞必须得造!还得往高了造! 玄鳞还记得之前偷看的两个人类,那个雄性人类把雌性人类举起来,时不时大吼一声,脸上青筋直冒。 要是换成他,他抱起来轻轻松松,肯定不会像那个雄性人类一样露出丑陋的表情。 一心一意筑造礁洞的人鱼想了很多,仍处于成熟期的身体时时刻刻都在躁动难安。 金的提醒无疑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那人类应该住在哪里? ——陆地上,有阳光的照耀、河水的经过,旁边最好还要有一块能够种植植物的土地,她们肯定会很高兴。 金和阿海生活了三年,对于人类的习性再了解不过,而且很多东西都是经历过“血泪”才换来的教训。 玄鳞有些失落,但他并不准备为了自己的喜好,就让雌性住在一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刚造好的礁洞就这么搁浅下来,人鱼在岛上选了一块河流经过的最佳地理位置,用自己捕食而来的丰富食物与稀奇物品,指使着岛上的其他种族帮他建了一栋人类居住的房子。 方卉按照自己的想法提出不少建议,没过几天,房子就建成了。 阿海住在隔壁,时不时跑过来串门。 “阿卉,你家的房子真好看!这是什么?” “这是飘窗。” “这个呢?” “这是楼梯,可以上楼顶晒太阳。” 阿海转着转着,就心生羡慕:“我也好想重新建一栋这样的房子。” 她所在的部落,大家住的都是土屋或者草屋,只能居住,谈不上美观。阿卉的屋子却不一样,看起来就让人眼前一亮。 方卉微微一笑:“我可以教你。” “那太好了!”阿海欢呼几声,又放低声音,“玄呢?他去哪了?” 方卉也不知道。 她这些天睡在阿海的屋子里,玄鳞不方便过来,只有在白天黏她,晚上不知道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 今天房子已经建好,他晚上应该会过来吧?还是说他不喜欢没有海水的环境,晚上也不会过来跟她一起住? 想到这,方卉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来。 她也不可能跟着人鱼去水里睡觉,就算能在水底呼吸、皮肤也不会泡皱,但她也不可能立马就变了物种习性哇! 难道刚谈上恋爱,就要被迫分居两地,成为一对海陆两栖的情侣? 方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阿海的脸上,犹豫两秒后,决定询问“过来情侣”的生活方式。 “你和金是不住在一起吗?” “不是啊。”阿海摇摇头,“我在哪,金就会在哪。其实我没有那么讨厌住在礁洞里,主要是在里面,金一点儿也不听我的话……我受不了,就想搬出来。” 方卉隐约听其他人鱼讨论过礁洞,但并不清楚它到底是干什么的,好奇地多问了两句。 阿海立马解释得明明白白,甚至还分享了一下她和金的洞内生活。 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点太隐私了……但方卉还真有点好奇,她被一件事困惑许久了。 “咳。”羞臊的现代人酝酿几秒,终于开口询问,“你们、你们是怎么……人鱼跟人类是不是有点不匹配,他们也太夸张了……” 她问得隐晦,阿海也过了许久才理解过来。 大大方方的原始人类逐渐瞪大眼睛:“你、你跟玄还没有交配过吗?” 方卉:“……” 不要说得这么原始啊! 但她真的很需要解决方式,玄鳞的躁动一天比一天大,看过来的眼神里都掺杂着火星子,白天在海边亲昵一会儿就开始蹭她。 如果不是这几天晚上不在一起,方卉都怀疑他肯定要打开鳞片,抓着她的手想要更进一步的接触。 阿海的眼神逐渐变得不怀好意:“怪不得你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其实只要你跟玄交配后,就会明白人鱼很神奇。” 她详细地给来自现代的无知人类科普了一下人鱼的身体构造。 具体话语不方便透漏,大概意思就是——人鱼作为一个酷爱与其他类人生物联姻的种族,为了适应不同的生物构造,他们鳞片内带出来的粘液有奇妙的功效,具体表现在接触后就能安抚雌性的紧张害怕,以及促使她们更加主动与积极…… 方卉逐渐失语。 她不懂,但她大受震撼。如果之前不是用手帮忙,而是直接用……是不是就能很快发现这一点? 但哪怕是这样,也很夸张啊! 被震撼了世界观的方卉在阿海走后,独自消化了许久。直到月上梢头,某条人鱼还没有回来。 方卉只犹豫两秒,就起身朝着海边走去。 整个人鱼岛其实很安全,像黑色人鱼那样的坏种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鱼都很友好,这让她在夜里也敢独自行走。 她之前看过玄鳞在挖礁洞,只是当时忙于建造房子,就没有过多关注。 到了海边,方卉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找到了最大的那块礁石。 人鱼就趴在上面,锋利的指爪将厚重结实的礁石硬生生地挖出几个小洞,新鲜的空气与皎洁的月光顺着洞口涌进,他看上去很专注,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雌性的到来。 方卉看着他又钻进礁洞内,似乎是很满意礁石顶部小洞的设计。 傻鱼,大晚上不睡觉也要把礁洞筑造完……他到底有多急切? 方卉深吸一口气,紧跟着钻进礁洞。 进去后才发现洞内有三米多高,所有地方都铺着柔软的海草,四周还嵌着几颗发光石,大贝壳就摆放在最里面,几缕月光顺着小洞照耀进来,使得整个礁洞静谧又柔和。 高大强壮的人鱼正在往贝壳里铺海草,铺完海草又铺上用海草编织的垫子。 “玄鳞。” 轻柔的呼唤声瞬间让人鱼回过头,看清雌性的那一秒,立马就扑过来。 方卉被他紧紧地搂住,视线落在后面的大贝壳上,轻声道:“岛上的房子还没有收拾,今晚我们住在这里吧?” 这话一出,玄鳞的眼睛亮得比发光石还耀眼,他几乎就立刻就将雌性抱进贝壳里。 就在方卉以为他也要跟着钻进来时,只见人鱼又转出礁石,不知道从哪里抱进一堆“水葫芦”进来,然后才黏糊地钻进贝壳,将自己的雌性毫无缝隙地紧紧搂住。 方卉最先有所动作,她仰起头,摆出求吻的姿态。 凶残的海洋怪物哪里受得了,当场就低下头狠狠地缠上去。 混乱间,方卉轻轻地发问:“这个礁洞隔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