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1v1暗恋+微灵异)》 01旧梦 浑身黄色毛发的土狗耷拉着舌头趴在树荫下。走过来人,都懒得抬眼皮子。 林雪进来从水缸里杳起一瓢凉水洗了把脸,才舒服不少。 看见周木茼还在那刷题,她有些不死心的问。 “你不热吗?” “热”,回答得很快。 “那你还这么认真”,撇撇嘴。 终于停下笔,抬眼看她,随后目光又落回书上,“热和学习并没有什么冲突”。 “懒得管你”,像是不耐烦哼了一声,林雪转身回屋,声音渐远,“下午上课记得喊我啊”。 周木茼看了看被晒得翻白的叶子,又继续做题。 江川城是有名的火炉。 而瑶村正是坐落在江川城西南处的小山村,也是这次她们支教的地方。 干栏式的竹楼,全都保持着最原始的村落样貌。 除了落后,瑶村人更迷信。 但他们信仰的是巫姜神女。 村落北方的巫姜山建的就有神庙。 方圆几十里的人世代供奉,从吴越国时期至今,已经上千年。 来的当天,村长带他们去拜过。 神像被保护的很好,完全看不出风霜的痕迹。 不过她不关心,支教目的很明确,就是考江川一中的编制岗时会优先考虑。 她要留在江川城。 天说变就变,原本地上还冒着热气,突然就来一场大雨。 直到上完课,这雨都没停。 同来支教的还有个男生,提前送了伞过来。 这些孩子一听到下课,就跟没了束缚的羊群一样,不管雨大不大,一股脑的奔回家。 剩下三个小萝卜头,有些生怯地望着他们几个大人,还是其中一个小女孩率先开了口,“周老师,能送我们回去吗?村里那条河涨潮了,我们怕”。 没有犹豫,“好,你们等我一下”。 周木茼从王明那拿了两把伞,“你和林雪打一把,可以吗?” 王明给林雪一把,转身对周木茼说,“我跟你一起”。 林雪看看他们,眼珠转动,“那我先回去,木茼,课本我先帮你拿回去了啊”。 绳索吊起来的木桥,走上去一晃一晃的。 看了眼湍急的河水,周木茼深呼一口气,不敢马虎半分。 回来的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正往这边来。 生的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极为好看,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但实际看谁都透露出冷漠。 瞧见走近的身影,眼睛里才流出真情。 “你怎么来了”,周木茼语调微微上扬。 周希晨直接抱住她,“高考完我就立马过来看你”,抱过立马离开,“姐,你不欢迎我吗?” “没有,就是有点惊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身对旁边的人说,“这是我弟,周希晨,” “你好,我叫王明,和木茼一起来支教的”,王明想伸手,但看见对方审视的眼神,就礼貌笑了笑。 周希晨收回眼神,换上标准的笑,“王明哥,谢谢你陪我姐来”。 王明有些哭笑不得,这姐弟两赶着来谢自己,不过也没说什么。 夜里雨停下来,院子泥地里积满大大小小的水洼。 周木茼起来喝水,依稀看见有人坐在栏杆旁。 走近才看清是谁,“希晨,你怎么坐这”,拿了小板扎在旁边坐下。 “睡不着,起来看看”。 “明天我找村长收拾一间屋子给你住”,周木茼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头,但发现他早就高出自己不少,转而将手放在他肩上。 “姐,你以后要留在江川城,不回去了吗?”月光有些暗,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嗯”,浅浅一声,但很坚定。 夜渐深,周木茼有些混混欲睡。 推推旁边的人,“今天先进去睡吧”。 “嗯”。 准备关上大门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忽快忽慢,没一会就消失了。 周希晨准备问旁边的人有没有听见,看她神色正常的样子,咽下嘴边的话。 只叮嘱道,“姐,晚上别出去乱跑。” 脑子不是很清醒,周木茼没在意他说什么,点点头。 第二天周木茼早早地就去找了村长。 他从小都是这样,跟别人睡不着觉,高中去市里上学要住校,也是单独在外边租了房子。 弄好房间,她把昨天两人淋湿的衣服拿来洗。 周希晨起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下面洗衣服,想到了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处处照顾自己,明明自己才是破坏他们家庭的人啊! 听到身后的脚步,转过头对他说,“桌子上有吃的”。 林雪上完课回来,看到周希晨坐在那,一脸笑意地挪到旁边,“希晨弟弟,下午有空吗?” 周希晨吃东西没看她,“陪我姐上课”。 撇撇嘴,又继续说,“这里的神女听说很灵验的,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哦?”周希晨双目含笑,“是吗?那我考虑一下”。 林雪以为他答应了,脚步轻快地走进屋。 没隔一会拿着两件衣服出来,讨好地蹲在周木茼旁边,“木茼啊,能帮我一块洗了吗?” 见周木茼没理她,又小声凑到她耳边,“我大姨妈刚来,肚子疼,你就帮帮我,好不啦!” 看了林雪几眼,周木茼才点头。 达到目的后,林雪起身又往周希晨那边靠。 等人坐过来时,收回在她身上的冷光,恢复正常。 林雪主动跟他搭话,“之前听村里人讲,巫姜山只能白天去,晚上不让进,说是太阳下山以后就会变得特别阴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有人传晚上去的话,有去无回。” 听闻,这才抬眼瞧她,“那我们可得早点回来”。 PS:这是个剧情肉,可以先养养。微微有点灵异,但不会恐怖血腥,毕竟我也胆小 求一波收藏 2梦醒 已经黄昏时分,村长听说还有人在巫姜山,忙跟周木茼一块赶过去。 刚到山下,林雪就跟发疯了一样,边跑边喊地往山下来, 抓住她,问,“我弟呢?他在哪?” 终于见到人,林雪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一脸惊恐地道,“我们本来逛的好好的,但是周希晨跟不受控制一样进了神女庙后山。我...害怕就回来了”。 周木茼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你在骗我,对不对?” 捂住脑袋,林雪蹲在地上喃喃,“我不知道,我也害怕”。 她不愿相信,想进山去找人,但被村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你不能去”,说完吼了一声蹲地上的人,“快把她弄回去,不然我们都得死”。 林雪回过神,惊恐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山,死死抓住人。 周木茼被两人架了回去,眼泪像珠子一样滚下来,打湿面庞。 *** 和床差不多高的小家伙,趴在床边扯被子。 床上的人好像被梦魇住了,嘴里不停地呓语,“希晨,不要去,快回来”。 摇了半天,见她没搭理自己,陈麦冬哇的一声哭出来。 从梦里醒来,周木茼摸上脸庞,全是泪。听到声音,意识清醒过来。 “冬冬,你怎么哭了”。 “姐姐不梨涡”,停下哭声,含糊不清的说着。 把小家伙抱进怀里,“姐姐睡着了,没有不理冬冬”。 一岁多的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麦冬笑得开心,“要玩马马”。 缠不过,周木茼带他到超市门口坐摇摇车。 但是小家伙学聪明了,非要去育才广场那边坐旋转木马。 看到旋转木马就手舞足蹈起来,玩腻了又要去蹦床。 一圈下来,有些累。 实在抱不动,便拉着他走。 陈麦冬刚学会走路没多久,步子不是很稳,不过他好像也知道姐姐累,就没缠着要人抱。 没多远,就走不动了,周木茼认命地抱起他,轻轻拍他屁股,“就会折腾姐姐”。 不过陈麦冬知道怎么讨人欢心,抱住姐姐的脖子,在她脸上mua了一口。 周木茼忍不住浅笑,拿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晚上的时候,周木茼要回容城,陈麦冬就抱住她腿不让走。 吴妈把人抱在怀里,让她快点走。 结果小家伙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还要追着姐姐出去。 吴妈怕他摔着,轻声哄他,“冬冬乖,姐姐过几天就回来”。 见哄不住,吴妈抱着他跟出去。 听到身后哭喊的声音,周木茼蹲下搂住他,“冬冬要听话,不然姐姐会生气”。 哭声减小,“姐姐不生气”,抽噎两声,“听话” “好”,替他擦掉眼泪,“那姐姐走了,你不准哭”。 呜呜两声,“想姐姐”。他年纪太小,说话不是很完整,很费劲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周木茼让妈把他抱了回去。 转身微微仰头,看向远处的星子。 距离希晨离开已经一年零八个月了。 那天她被人带回去看管,第二天去的时候,只有一地碎石。 神像碎了,希晨也毫无痕迹的消失了。 村长他们都认为是神女发怒,责怪他们供奉不够尽心。 于是请了老工匠重塑神像,族长带领大家开始了三天三夜的祭礼,人人虔诚而敬畏的祭拜,只为平息神女怒火。 周木茼去找过很多次,除了神像碎裂,其他地方都毫无痕迹。她也想过报警,但是被族长拦下,“要是触怒神女,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反之或有一线生机”。 这个村子透露着古怪,她不得不信,因为她想让希晨生。 祸不单行,没过多久家里又传来噩耗。 陈叔去邻镇做工,在拉木料的时候滚下山,人找到的时候全身已经溃烂。妈妈怀着孕,也因此动了胎气。 麦冬是不足月生下来的早产儿。 那段时间,周木茼身心都很崩溃,可是看到妈妈经常半夜哭醒,还有在保温箱里呆着的小家伙,她逼自己坚强起来,要是她也垮了,家里就真的没人了。 吴妈情况不是很好,高龄生子,产后还患上抑郁症,情绪喜怒不定,半夜常常一个人哭,有几次还拿起刀想自残。 她一边照顾麦冬一边带妈妈去看医生调节。 开始几个月,麦冬身体很差,总是生病发热。 经常半夜跑去医院,又担心妈妈在家里有问题,她就隔一段时间回来看,还把家里所有锋利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产后抑郁除了药物治疗,更多的是心理治疗。 她每天陪妈妈出去散步,尽量把开心的一面展露在她们面前。 那段时间,她可见地瘦下来,眼下也积了淡淡的淤青。 好在老天爷没有赶尽杀绝,最后挺过来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隐隐发痛。 麦冬是老天爷带给她们唯一的慰藉,一切都在好转。 旁边的男人一直没说话,手停在她肩膀处,最后轻轻拍了一下。 “你没事吧?” 摇头,目光越发坚定,“都过去了”。 “抱歉,耽误你这么久,我们走吧,”周木茼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瞳孔隐匿在夜色中,保持一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我送你上楼”绕下车,帮她提过后备箱的东西。 两个人站在门口,周木茼率先开口,“到了,你回去吧”。 男人对上她的目光,点头。 周木茼看向他离开的背影,说,“谢谢你”。 转身盯着她,缓缓开口,“晚安,明天我来接你”。 她是两个月前重遇李玦的。 家里情况好转后,她在市里找了工作。 去容城的时候,在车站遇到他送人。 高一他回市里上学,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一别八年的时间,让她都快记不起来这个人。 但那天见到他的时候,周木茼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3红色卫衣 果真第二天一大早,李玦就来接自己了。 周木茼想了想,还是开口,“李玦,谢谢你,但是之后你不用送我。” 手指在方向上轻轻摩挲,“下班来我家!” 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李玦目光递过来,解释,“我一个人过生日,你来,就当谢礼了”。 愣神几秒,才迟迟开口应下。 今天下午就两节课,时间尚早。 周木茼去了附近的商场,她总不能空手去,但是转一圈下来,也不知道买什么。 她努力回想两个人的中学时光,试着找出来他的喜好,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正思考着,余光瞥见橱窗里的卫衣,记忆就像开闸的水一样袭来。 初一时,自己弄脏了他的衣服,后来也没能赔给他。 周木茼走进店停在衣服面前,店员热情的迎上来介绍,“女士,这件衣服还有一个女款的,两件一起买,促销活动可以打6.8折哦!” 本来想说不用了,可看到1698的吊牌价,周木茼犹豫几秒,还是让她找来了女款。 “穿什么尺码呢?” “女款S码,男款...”停了几秒,才说,“大概184的样子,身材匀称,什么码合适?” 店员一脸笑嘻嘻,“标准码就可以了”。 付完钱出来,周木茼有些后悔。 周末给妈带回去吧! “这是给你的礼物,等会再拆吧”,周木茼声音有丝不自在,虽然两人只是朋友,但这是她第一次送异性东西,有些不习惯。 一时间很安静,只有两人吃东西的声音。 “你晚上有安排吗?”李玦打破了气氛。 摇摇头,“没有,吃完饭就回去”。 “陪我去看电影?”随意问道。 想了想,周木茼应下来,“好”。 这段时间没什么新电影出来,只有很早的一部动漫重映。 以前没条件去电影院,她自然没看过。 周围一片黑,影片亮的时候,才依稀看清楚。 在这样漆黑又密闭的空间里,有些不适应。 李玦身体微微朝她靠过来,放低声音问,“不舒服吗?” 瞧不清他的五官,周木茼靠过去了一点,朝他耳边轻轻说,“没事,等会就好了”。 吐出的气息洒过来,有些痒,“好”。 灯亮后,都起身离开。 周木茼站起来,隐隐听到旁边的女孩在说,“亲爱的,你刚刚感觉到后背凉凉的吗?” 男生摇头,牵上手,“是不是空调开的太大”。 出来以后,周木茼才问,“你认识前面的女生吗?” “为什么这么问?”李玦眉头微微皱起。 “你看了她好几次”。 眼眸微动,“你在观察我?” 周木茼停了半瞬,回道,“你的眼神太明显”。 “我送你回去”,他岔开话题。 回去拆开她送的礼物,李玦盯着看了半晌。 “红色卫衣”,轻呵一声,最后还是迭好放进衣柜。 早上出门去公交站,周木茼看见熟悉的车停在面前。 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坐在副驾驶旁,郑重跟他说道,“李玦,你真的不用送我,作为朋友已经很麻烦你了。” 看她一眼,“系好安全带”,打方向盘离开。 隔了一会,李玦才开口,“你讲完了吗?” 不明所以,点头。 “既然是朋友,我顺路送你并不费劲”,停在红灯前,转头看向她,说“就当做是你送我东西的回礼”。 “但是每周末还麻烦你送我回去,不想欠你太多”,周木茼迎上他的目光。 李玦盯着她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淡淡回道。 “油费不是应你要求AA了吗?” 周木茼被堵回去,抿唇没答。 他放缓语气,“除非你不拿我当朋友”。 “没有”,声音有些小。 正好绿灯,李玦启动车子,“偶尔有时间,才会顺路送你,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周木茼心里想,以后多请他吃几次饭吧! 从那天早上送她去学校后,两人就没碰过面。 跟她合租的室友月底要走,这几天都有人过来看房间。 最后好不容易敲定,室友约她下班一块吃饭。 到湖西时还不到6点。 周木茼寻了一处位置,在等人途中,她看到了李玦,随后他就被服务员领到一间包厢。 “看什么呢?点菜呀”,室友在对面坐下。 “嗯嗯”,周木茼收回视线。 “哥们,你又去卫生间?”张尧脸上有些醉意,“我也去”。 角落的位置空空如也,原本的两人已经离开。 回来的时候,李玦发了条信息,然后把手机放在一旁。 周木茼和室友在旁边的商场逛,顺便消食。 “你走了吗?”她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几秒。 李玦手机震动一下,跳出来条消息。 “没呢,在逛商场”。 正在输入中,过会又弹出一句话,“你结束了么” “等我”。 “喝酒了,你开车送我可以吗?”似乎猜到她要回什么,提前发过去。 餐厅出来几人,李玦朝周木茼走去,旁边还跟了一人。 看清那人是谁,周木茼瞳孔微微放大。 不过他好像不认得自己,只是热情的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走吧”,李玦打断她追随的目光。 4霸凌 昨天送他回家以后,李玦让她把车开回去。 只是第二天要去接他上班。 跟以前周五一样,李玦在校门口等她一起回溪水县。 过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人出来。 她眼神间有些疲惫。 “怎么了”,声音不自觉放的很轻。 周木茼酝酿一会才开口,“班里有个女学生被人围在洗漱间欺负,路过的宿管阿姨看到,上报学校后才知道,她一直在被霸凌。” 声音有些涩然。 周木茼说不出来到底是难受还是同情,因为她懂这种感觉。 学校通知了这个女学生的家长,结果家长非但没有安慰关心,还说没时间来,直接把人扔给学校处理。 这事很迅速传遍学校,大家议论纷纷。学校也很快对欺负人的同学做了处分,并让其家长领回去管教。 风波暂时停歇。 *** 开学第一天,周木茼却来晚了。 学校门口电子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是7:42。 还有8分钟,早课就要结束。 初一9班,她凭着记忆找到教学楼的位置。 教室里坐满了人,老师不在,大家都小声地在讲话。 有三个位置空着,周木茼本想寻离自己最近的坐下。 但那个女生一脸抱歉,说帮人占的。 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又看了眼另外两个座位。 最后一排是个男生,好像在看书。心下有了抉择,周木茼朝第四排的女生走去。 杨心琴双脚跷到空的凳子上,东西也占满整个桌子,从头到尾地扫了眼面前的女生。 “没长眼吗?”声音刺耳。班里的人都看过来。“别地坐去!” 第一天入校就这样被几十双陌生的眼睛盯着,周木茼脸上发烫,低垂眼皮,不自觉握紧手里的书包。 她看向最后一排的空座位,那个男生也正好抬头,但只是掀眼看了一瞬,便又低下头。 正犹豫的时候,刚刚拒绝她的女生走过来,后边跟着一个男生。 拉上周木茼回了座位,“和我坐一块吧”,笑着介绍自己,“对了,我叫任雪莹”。 “周木茼,谢谢你们”,然后看向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男生,“很抱歉,还是你坐这,我。。。” 话没说完,被他按回座位,“没事,你们女孩子可比不得我们脸皮厚”。 任雪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张尧,别恶心我,快走吧你”。 张尧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热情阳光。 周木茼再次真心实意地向他们道谢。 班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唬人。 安排座位的方式很直接,男女生按身高坐。 她在第二排,同桌是个瘦瘦的男生,也不爱说话。 任雪莹他们和自己隔得远,平常下课周木茼也不出去,就在座位上写题看书,所以除了开学那天,这段时间她们再没过交集。 放学轮到他们俩打扫卫生。周木茼在后边扫垃圾,突然听到哐啷一声。 她同桌放凳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别人杯子打碎了。 周木茼和他一块收拾完残渣就走了,根本没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每天要帮妈妈收拾店里的东西,第二天她差点没赶上早课。 刚坐下,就听见后边有人很大声地在骂,“他妈的,谁把我杯子拿了?” 同桌鸵鸟一样地不敢作声,察觉到周木茼在看他,目光祈求道,“求你别说”。 移开视线,隔一会才说,“你自己主动去坦白吧!” 中午下课的时候,周木茼被杨心琴几个人堵在了厕所门口,来来往往人很多,时不时还有老师。 杨心琴几人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人。 周木茼被她们推搡到最里边的水池旁。院墙的角落,正是监控死角。 张尧他们从男厕出来,就看到有人被带到那里。 “李玦,那几个女生是不是我们班的?”肖海云不确定地问。 眼皮懒得抬,漫不经心道,“可能吧!” “算了”,肖海云也只是随口一问。 被人推到墙边,背咯得生疼。周木茼看向她们没说话。 杨心琴手指着她鼻子,“杯子是不是你扔的?” “不是我摔的”,深吸一口气。 啪,杨心琴一巴掌过来,用足力道,脸上立刻泛起红印来。 “草,都有人看到你倒垃圾了,还不承认是吧?” “不是我,昨天我只是打扫卫生”紧紧抿唇。 啪,又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敢做不敢认?看来今天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一个女生扯住头发,另一个女生按住她的手。 周木茼身体本能地抖起来。 “老师往这边来了”,不知道谁大喊一声。杨心琴几人撂下话离开。 扎起来的头发被扯散了,左脸上也肿起来,周木茼看见不远处的三人,垂下眼睑。 “张尧,要上课了,快走!”肖海云刚催完,铃声就响起来。 李玦走的不慢,但相比另外飞奔的两人,就显得有些慢悠悠。 一路跑来,周木茼爬楼梯时有些吃力。 楼梯拐角处,余光瞥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但也就一眼,丝毫没有停留。 王平刚才看到她被杨心琴一伙人堵厕所,可他不敢去解释。 “对不起,我实在害怕她们,你知道她们在学校是有名的混子”,声音很小。 冷漠看着他,“我没闲心主动告发你,但也不会替你隐瞒”,周木茼对他没了半分怜悯。 果不其然,一下课,杨心琴就过来找事。 “我们的帐接着算”。 周木茼没看她,“杯子是王平打碎的”。 王平绷直身体,低着头不敢直视,“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同桌,才导致她打碎你的杯子。”他站起来,连连道歉,“实在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定会赔你”。 心里冷笑,周木茼觉得他颠倒黑白的能力确实很好,现在她说真话也没人信。 “周木茼,你真他妈让人看不起,做了不敢认”,杨心琴吼的声音很大,班里的人基本都能听到。 达到目的后,杨心琴大摇大摆地回座位,反正以后有机会收拾她。 PS: 会慢慢展开他们以前的事。 呜呜,求收藏,求猪猪 5红手绳 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门口的警卫增加了人手,进出检查也更严。 周木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办公室以后才知道,何晴半夜自杀了,从宿舍顶楼跳下来的。 最先发现的是她舍友,然后是宿管,再是老师、学校领导。 接着就是快速又隐秘地处理现场。 死对还在上学的孩子来说,是可怕且遥远的词。 他们只能在私底下偷偷讨论这件足够轰动的事。 几个亲眼看到现场的人,学校给他们请心理老师做辅导。 而何晴的遗体最终被她父母领了回去。 周木茼去的时候,现场痕迹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只有地面留下的一块淡淡血迹。 她眼底微微颤抖,站在原地伫立良久。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木茼做梦了。 梦很长,先是梦到希晨。 梦里哭喊着让他不要去,但结果还是一样,随之梦境一转, 来到她上课的时候。 在课堂上看到了何晴,坐在角落里看书。 周木茼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何晴抬起头满脸是泪, 逐渐血肉模糊起来,就好像惨死时的模样, 心悸一下,周木茼从梦里醒来,喘着粗气。 手机上显示是凌晨四点多,她捂住心率过高的胸口,打开房间的灯,再没睡着。 早上李玦来接人,看到她没什么精神的靠在座椅上。神色间尽显疲惫,握住她的手腕,眉头微拢,“手绳没戴吗?”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愣片刻,从他手里轻轻挣脱,“我给别人了”。 被他盯着,周木茼动了动唇,最后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送人是事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赶时间吗?”李玦看向车外问。 “不赶,课在后两节”。 李玦开车回了趟家。周木茼没有上去,坐在车里等他。 “手给我”。 周木茼木楞地递过去,只见他给自己地套上一串玉珠,透亮的脂白色,细细看去,上面刻有花草图案,不过她认不出来。 虽然不懂玉,但周木茼也知道这个玉串很贵重,“李玦,这个...” 话没说完,李玦打断她,“这是奶奶请高人开光加持过的,你不是做噩梦吗?戴着吧”。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移开,“而且没你想的那么贵重”。 视线落在玉串上,周木茼轻轻回道,“谢谢你,李玦”。 此刻她心里泛上一丝愧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李玦对她这个朋友都真心实意的好。 *** 初三的教室里没老师盯着,大部分同学也都自觉地在学习、刷题。 突然,班主任站在了门口,原本有些小动作的学生立马安静。 “周木茼,你出来一下”。 人走后,教室里小声议论起来。 前排的肖海云一脸奸笑地转过来,“玦哥,你猜老师找她出去干嘛?” 懒得理他,李玦唰唰地在卷子上写字。 也不气馁,靠得更近些,“嘿嘿,不知道吧,隔壁班抓了几对谈恋爱的。” 终于抬眼觑他,目光扫在他身上,让人有些发憷。 见状,肖海云也不卖关子了,继续说,“你不是经常帮她嘛,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些什么,只怕有些话传到老师耳里变样。” 合上卷子,李玦从位置上起身出去。 “唉唉,你干嘛去”,肖海云小声在背后喊他。 班主任和周木茼就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怕吓着人,班主任前面铺垫好一会,才说道,“你妈妈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你爸爸去世了。” 脑袋突然嗡鸣一声,周木茼有些不确信地看着老师,问,“我爸死了”? 班主任点头,实在有些不忍心,目光很是同情的看着她,“你先请假回去!” 像是终于回过神,“好,谢谢老师”。 瞥见走廊上的人,班主任叫住他,“李玦,自习时间,你干嘛去?” “老师,肚子疼,去趟厕所”。 班主任眉毛都皱一块,摆摆手,“去吧去吧”。 李玦从旁边楼梯下去,跟上前面的人。 一路她都没发现。 回家有段路上没灯,周木茼加快脚步,可能是路黑,她踩到块石头,崴了一下脚,跌坐在地上。 李玦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伸出手,“起来吧”。 黑暗中,看不太清彼此的神情。 被他拉起来,开口声音有些哑,“谢谢”。 见她走路不方便,李玦扶上她胳膊。 似乎想找一个情绪出口,周木茼说道,“我爸死了,可我并没有喜悦的感觉”,尾音带着一丝颤抖。 李玦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很轻很轻地拍了拍,像在安抚。 “我送你回去”。 周木茼回家只看到停在灵堂的棺材,案台上还没来得及放遗照。 吴妈坐在灵前哭得伤心,旁边的邻居看见人回来,就走了。 太过劳累吴妈在卧室睡下,只剩周木茼和周希晨两个半大的孩子坐在灵堂里。 周红超酗酒失足掉下河里,等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泡肿。 听到他死的消息,周木茼以为自己不会有一丁点触动。 可看到停在灵堂冰冷的棺材时,心头还是有丝发胀的感觉。 对于周红超,她是恨的,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他带给自己的伤害远大于爱。 但此刻她说不清这种情绪,既不是单纯的憎恨也不是解脱后的轻松。 停灵期间,周红超以前的工友陈叔过来帮了几天忙。 第五天早上,终于起灵上坟。 耽误的课程,在晚自习结束后周木茼会多学一段时间,每次回家李玦还是像往常一样送她。 元旦这天下午放假,周木茼喊了李玦一块去吃晚饭,也为谢谢他。 到家门口的时候,李玦拿出一条红手绳给她,“送你的,就当是新的开始,也希望带给你好运”。 周木茼握住手绳,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嗯,谢谢你,”,然后看向他说,“新年快乐,李玦”。 6梦魇 “李玦”, 下车后,周木茼叫住他,“对不起,那个手绳我给妈妈了,就是想让妈妈平安点,心理有个安慰”。 他眉眼微微一闪,目光将人攫住,片刻后才轻轻嗯一声,在调头前叮嘱道,“别忘了晚上你说请我吃饭,早点下班”。 或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许他的祝福成了真。 那条红绳确实象征着好运,她一直戴到大学。 在妈妈抑郁期间,她去庙里给家人祈福,老主持让她把这个红绳给妈妈戴上,驱祟保平安。 班主任有些为难的看着在办公室里三个女生,“你们心里害怕,老师知道,但是突然换宿舍,这让其他同学怎么想?” 其中一个女生带着哭腔,“老师,我们是真的害怕,回到宿舍一闭眼就能想到何晴”。将旁边一个有些缩着肩膀的女生拉过来,“老师,余甜她昨天晚上还在宿舍里看到黑影了”。 叫余甜的女生瞳孔有些颤抖地点点头。 班主任一下黑了脸,“你们别怪力乱神”,叹一口气,“我去找主任说明一下情况”。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主任没同意。 见她们实在害怕,周木茼主动提出,去宿舍陪她们住段时间。 看到靠在车门上的人,她不自觉放低声音,“李玦,我们去学校对面那家小吃馆吧”,然后伸手指向那家店。 一处空位置坐下,周木茼搭话,“你以前是不是挺爱吃学校的米线?这家店的黄牛金汤米线很好吃”。 李玦眼睛看着她,“说吧,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吃?”倒不是嫌弃这里,而是她的举动有些反常。 “何晴宿舍的几个女生害怕,我去陪她们住一段”,周木茼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水,“等会还要回家收拾衣服,我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就带你来这了,你别介意”。 “等会我送你”。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八九点了,李玦进不去,在人下车的时候,说,“要是晚上害怕,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她轻轻点头。 宿舍10点以后会自动熄灯,周木茼怕黑,就把带来的小台灯开着。 刚开始几个女生还害怕不敢睡,一直在说话聊天。 但架不住困意,都熟睡过去。 半夜的时候,周木茼迷迷糊糊间听到隔床女生的哭喊声。 凭着屋里仅有的光亮,她看到对面的余甜不停地摇头,嘴里呢喃着什么。 推了几下,没醒,她又小声喊人名字。 窗外刮过一阵风,打在玻璃上呼呼作响。 周木茼背后一凉,心里也害怕起来。 她坐回床上,打开手机滑到李玦电话的位置,始终没拨。 只见余甜突然开始大喘气,嘴里喊叫的声音更大。 她手一抖按下拨通键。 嘟嘟嘟... 没几秒,电话里传来声音,“木茼”,带着刚醒来的砂砾。 “李玦,余甜好像梦魇了,一直叫不醒”。 听出着急,李玦安抚道,“你把串珠贴在她额头上,然后连喊七声她的名字”。 “好”,她心里安定下来,按他说的步骤照做。 原本喘不过来气的人,呼吸顺畅起来。 “她呼吸正常了,就是还在喃喃自语”,周木茼松了一口气。 “我给你的囊袋打开,把折成三角的符纸放她枕下”。 周木茼翻开包包,找到他说的袋子,晚上他给的时候以为就是个助眠的香囊。 没过一会,余甜恢复正常。 周木茼重新躺回被窝,才后知后觉。 自己半夜给他打了电话。 “李玦,谢谢啊,你先睡吧”。 没有直接回,只问,“还怕吗?” 她摇摇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轻轻咬唇,隔了一会才说,“我没事”。 怕吵醒其他几人,周木茼压低声音,“李玦,你怎么懂这些的啊!” “奶奶教的”,他没有多说,“我陪你聊聊天”。 “嗯”,她轻轻应声。 听到对面传过来的声响,周木茼小声问他在干嘛。 没一会困意袭来,她缓缓合上眼睛。 透过电话,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可能是昨天晚上的折腾,周木茼一觉到八点多。 打开手机看到通话时长有5个多小时。 不过转念一想,他估计跟自己一样太困就忘了挂断。 这两天没再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几个女生放下心来。 晚上余甜出去洗漱,直到宿舍熄灯了都没回来。 周木茼担心,打开手机电筒去洗浴室找她。 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咣啷, 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寻着声响找出去,周木茼发现去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何晴那事一出,这隔门早就被封死。 预感有问题,她走过去。 到天台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往前走。 动作极为缓慢和不协调。 心里一惊,周木茼急忙喊道,“余甜,余甜,余甜,快回来”。 那人转过身来,眼神空洞的望着她。 拿着手机的手在抖,“你是谁?余甜她怎么了?” 另一只手伸进口袋将符纸捏紧。 没有回她,余甜转身朝栏杆那边去。 虽然害怕,但周木茼快速跑过去,抱住余甜,将符纸贴她后颈上。 嘎嘎嘎, 一阵怪异的叫声,刺得人心神不宁。 余甜眼睛清明起来,随之害怕和恐惧浮上眼底, 紧紧抱住周木茼,声音抖成筛子,“是...是何晴,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猜到了八九分,但亲耳听到周木茼还是不敢相信。 把手里的符纸塞给余甜,“握好,快点走”。 风吹得更大了,阴冷刺骨。 PS: 虽然前期两人是朋友,但女主还是不想麻烦别人。 这个不吓人,别害怕 7何晴 余甜连滚带爬地跑。 可惜晚了一步,天台的门被锁住了。 拼命拍打铁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 “放我离开,放我离开”,余甜惊恐地嚎啕起来。 四身阴冷,气温低了一度。 但她什么也看不到。 “何晴,是你吗?” 余甜跑过来,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周老师,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快把她收了”,捏的劲更大,“不,让她再也不要出现。” 桀桀桀桀... 诡异又吓人。 “闭嘴”,周木茼忍不住呵停旁边的人。 她明显感觉到,阴风阵阵,就像一双手扼住咽喉,让人透不过气。 呼吸困难起来,周木茼艰难的抬起手,试图把脖子上这双无形的手拉开。 突然,玉珠发出微弱的光芒。 原本的窒息感随之消失。 “咳咳咳”,每咳一下,嗓子都钝疼。 余甜的哭喊声减小,转而喜出望外,“她消失了”。 门被锁住,她们出不去。 周木茼给班主任打了电话,简要说明情况。 不到半个小时,宿管过来开了门。 她们也被叫到校长办公室。 如果不是她们刚刚亲身经历,在场的人都不敢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校长瘫在位置上,最后出去打了一通电话。 坐在沙发上,周木茼有些出神的看着玉串珠和符纸。 李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有好多问题,想打电话问清楚。 算了,天亮再问吧! 班主任和她们俩一起留在办公室里。整个人有些虚脱,周木茼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像有人来,等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一件衣服。 墙上的钟,指针正好指向凌晨一点,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嗓子还是干疼,不过没刚开始那么难受。 她逡巡一圈,想要找水喝。 “嗓子还好吗?” 周木茼转过身,看到进来的人。 “好点了”,她声音有些哑。 “李玦,你开始就知道了吗?” “是”,他目光沉沉。 “玉珠和符纸也是专门给你的”,李玦停在几步外没有过去,“如果不是玉珠起了作用,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吗?” 声音隐隐透出严厉和后怕。 “我没有想到会遇上灵异的事”,她眼睛直直看向李玦,“但关键时刻,你提前给的东西救了我们”。 他转过身背对她,“我送你回家。” 除了当事人和几个知情人,这件事被捂的密不透风。 第二天周木茼才知道,校长打电话给谁了。 异调局,专门处理这些怪力乱神之事的秘密机构。 李玦也是异调局的人。 以前她大概知道李玦是在政府上班,但具体干什么,却从没问起过。 就连这个也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突然觉得,她对于现在的李玦知之甚少, 或许,是过去和现在都没那么了解。 学校为了处理好这次的事,全权配合异调局的要求。 想要了解事情的始末,他们得去一趟何晴的老家。 借由老师的身份方便行事,最后是周木茼和李玦一块去。 容城郊区夏庄,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大片梯形稻田,错落有致。农忙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回家。 他们问了一个老翁,何晴家在哪。 老翁告诉完地址,一脸莫测地看着他们, “这几天他们家里不太平,前段时间老何家女娃不是刚死吗?后脚老何就摔断了腿,这不,赶紧找了村头的郭道士做法,在门前筑了道泥墙挡灾煞。你们得小心千万别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一路走来,家家户户门上都挂有八卦镜,有甚者还贴的有镇宅符。 有一群半大男孩拿着木剑跑来跑去。周木茼让他们带自己去何晴家。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哎约喂,你们父子俩是想累死我不成,插一天的秧,还得伺候你们吃饭”,咋咋乎乎,但中气十足。 “何晴妈妈,我是何晴的老师,是来祭拜她的”,周木茼把带来的东西递给她。 女人脸色一变,但还是邀他们坐。 “老师啊,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这祭拜就不必了”。 “我们只上柱香。” 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何晴妈立马说道,“没成年的娃娃就是夭折,席子一裹扔到荒山野岭就成,下葬享人香火,她承受不起,我们要遭灾祸啊”。 周木茼有丝不敢置信,唇角动了动,没说话。 “听说村头的郭道士神通大”,李玦突然问道。 说起这个,何晴妈一脸信服,“那自然,郭道士到夏庄近十年,就没他解决不了的事,以前村子里总出怪事,他来以后就太平了”。 “对了,你想求什么啊”。 “给家里长辈求些平安符”,李玦淡淡回应。 天黑下来,周木茼不知道村里有没有落脚的地方,问。 “何晴妈妈,村里有住的地方吗?” 何晴妈呵呵笑两声,“这不巧了吗,村头郭道士住的院子就是留客用的,你们去了找他正好办事。” 出门的时候,李玦目光停留在那堵半人高的泥墙上。 “这墙有什么问题吗?”,周木茼转头看他。 PS: 解释下之前出场的人物,忘记说了,周希晨虽然是女主弟,但不是亲的嗷,后边会讲到。 这个何晴之死,也不不会占太多篇幅,只是为了引出女主的过往,以及让女主不再对男主的了解停留在表面。 08鬼婴 “里边加了朱砂和符咒,用来驱恶灵”。 后背生寒,周木茼瞳孔微微震动。 看出她的害怕,他安抚道,“紧跟我就行。” 李玦顺势牵住她手腕,两人并肩走着。 这郭道士约莫四十来岁,略微有些发福,不太像清修之人。 “两位既然是来求符,等明天我再给二位做法。”,说起话来,语速不紧不慢。 李玦顺口应下,没有多问。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 郭道士不仅命门黑气缠绕,刚路过院子,他还注意到四角分别在米碗里插了檀香。 单看没什么,但符文上是四象杀鬼阵咒,可惜他术法不到位,阵脚符咒用的是普通黄符。 担心她出事,李玦就要了一间房。 房间里的单人床,只够两人平躺。 床前放了一个打坐用的蒲团,就再也没其他东西。 “你睡床,我打坐就行。”李玦背对她坐在蒲团上。 四周静悄悄,想到刚刚李玦说的话,周木茼心里有些发怵,加上时间还早,她也睡不着。 盯着他背影,过了一会她才出声,“李玦,可以给我讲讲你工作么?”,周木茼之前就想问,但一直没开口。 李玦陡然睁开眼,眸中浮动着一丝波光。 起身,在她旁边坐下,“想知道什么?” 她思考了一下,问,“你为什么会去异调局”。 奶奶是相师,他从小就知道这些东西。但奶奶并没有教他相术,而是把他送到小姑家学习道法。在小的一辈中,他还算有悟性,后来大学毕业姑父就安排他去了异调局。 从小身处这样的环境,也不可能完全过寻常人的生活,所以他才答应下来。 昨晚没睡好,周木茼侧躺在床边有些昏昏欲睡。 李玦替她搭上薄被,要起身时,被她虚虚拽住袖口。 “我给你留一半位置,你也休息会吧”,周木茼意识迷糊起来,音量越来越小。 停下来,看了她许久,才绕到另一边,放轻动作侧躺上去,两人中间隔着一臂宽的距离。 她翻过身,李玦忽地睁眼,女孩轮廓依稀映入眼中。 浅浅呼吸声,和丝丝微弱的热气,被放大许多。 暗光里的黑眸内潋潋波澜流动,他阖上眼睛,身体平躺过来。 周木茼动了动,朝热源凑去。 一只胳膊搭上他腰腹,随后柔软的身体紧贴上来。 黑暗中,触感格外明显,就像置身绵软的云朵里一般,飘然然。 呼出一口气,李玦侧身将她搂进怀里。 夜半子时,从院子里传来一阵怪异叫声。 随后门窗都仿佛被什么撞击一样,发出砰砰声响。 李玦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人,轻手轻脚地起来,并在床头贴了一道银色符纸。 一个不足一米像八十岁老妪佝偻着身体的鬼婴,正面目狰狞地冲击着阵法。 法坛中的郭道士,手持铜剑,嘴里念着咒法。 肉眼可见地,鬼婴身上的黑气变得浓稠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郭道士额头滑下,原本燃着的三炷香火星减弱。 突然,鬼婴冲开阵法,扑向郭道士。 慌忙后撤,嘴里念着口诀,扔出的黄符化作一道火舌喷向鬼婴。 只听到一阵凄厉又刺耳的嚎声,鬼婴被这火符烧伤了一侧脸,看起来更加恐怖。 李玦站在台阶上,静静看着郭道士逐渐落入下风,没一会就被那鬼婴紧紧插住脖子。 终于发现旁边的人,郭道士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无法思考,只是本能求救。 “救。。。我。。。求求。。。你” 地上被蹬出深深的痕迹。 就在郭道士奄奄一息时,一道青色光气才击中鬼婴,被死死掐住的人才有了片刻喘息。 转头看向来人,鬼婴呲目咧牙地发出咯咯声。 一个闪扑,就来到了李玦面前。 瞬间扔出一道紫色符,双指快速画了咒,加印在鬼婴身上。 “收”。 净瓷瓶里发出桀桀的鬼泣。 他俯视睨向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郭道士。 “说,这鬼婴为什么会找上你?” 郭道士吐出嘴里的泥沙,“呸,帮何家挡了灾,没想到它就缠上我了”。 李玦视线瞟在他身上,语气没有起伏,“要不还是把它放出来?” 脸色一变,“好,我说”。 郭道士狼狈地坐在地上,“是何晴肚子里的死胎,出事以后,她父母找上我,本来消灾就行了,但何晴是惨死,所以这鬼婴怨气极大。只能用困灵的方式让它出不来。” 长长叹气,“最后还是跑出来了,没想到连今天的杀阵都奈何不了它。” 困灵就是让其不得超生,手法也残忍,桃木锥插入百会穴,再用镇灵符封住七窍,最后钉死棺椁。 “带路,去埋何晴的地方”。 郭道士睁大眼睛看他,“你没开玩笑?我刚死里逃生,明天一早肯定带你去”。 “就现在”,李玦目光扫了他一眼,懒得多看。 知道这人认真的,郭道士极不情愿地爬起来。 李玦锁好门窗,害怕人中途醒来,就留了条信息给她。 四面环山,形成围抱之势,但怪石嶙峋,还是战乱时期遗留下来的乱葬岗,正是怨气积聚之地。 “你去挖出来”,李玦把铁锹插在土里,看向后边的人。 埋的不深没一会就挖出来了,木板拼接的棺椁十分简陋。 尸体已经腐烂,气息难闻。但这符咒是阴山派的锁魂符。 李玦不动声色道,“镇灵符拿掉。” 郭道士支支吾吾,还是照做。 “太上敕令 超汝孤魂…敕就等众 急急超生” 嘴里不停念着,手决变换,最后符纸自燃发出蓝紫色光芒。 超度完鬼婴,李玦让他把何晴又埋了回去。 周木茼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都没有人。 打开手机才看到他的留言。 放下心来,但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她本想发信息问问他的情况,最后还是删掉没有发出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周木茼翻了个身。 吱呀一声,有人开锁将门轻轻推开。 如果不是刚开始的那声,几乎察觉不到有人进来。 本来以为是李玦,可微弱亮光投来的影子让周木茼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人半夜来,还有钥匙,看来是知道这院子动向。 周木茼感觉到他站在床边向自己伸出了手。 PS: 符箓设定5种颜色,等级划分是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等级越高对写符人的术法要求越高 文章刚更没多少,可以先收藏起来,养养~ 09迷药 周木茼的身体被他扳平。 听见男人小声嘀咕道,“长得还行。” 紧接着向她口鼻处喷了喷雾。 周木茼屏住呼吸,但还是有少量被吸入。 过了一会,男人才扛着她出去。 小心藏好袖口里的手机,周木茼看了眼地方。 他直接去的是后院香堂,只是这里有道暗门。 里边空间狭小,没有窗户,小床上简单铺了些东西。 男人把她扔床上后就出去了。 确认没人后,周木茼试图开门走,发现门是从外边锁上的。 她赶紧给李玦发了信息,但没有回,而且手机电量见红。 砸门出去不现实,她现在只能等。 差不多过了二十来分钟,她开始有些昏厥起来,身体渐渐不受控制。 忍着痛咬破手指放血。意识清醒许多。 “也不知道这郭道士跑哪去了”男人锁上门,转而语气兴奋起来,”管他那么多,我就先来了“。 他快速脱掉身上的衣服,压到女孩身上。 周木茼握紧手机,对准他后脑勺用劲砸下去。 连续砸了好几下。 “啊,我他妈的”,男人惨叫地捂着头滚下床。 她又立马拿了刚刚遗留下的喷雾,对着男人狂喷。 做完这些,周木茼有些虚脱靠在床边,再没了力气。 昏厥越来越严重,大脑有意识,但无法控制身体行动。 她甚至听到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似乎缓过劲来了。 “臭娘们”。 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周木茼眼睛睁不开,模糊中好像踢中了。 砰,男人摔地后,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狭小的空间,迷药效果更快,两人都倒在地上。 朦胧间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而后又归于沉寂。 郭道士看见去而复返的李玦,暗道不好。 他一脚踢在郭道士的腹部,顺而揪住领子,“去把暗门打开”,语气森然,“其它的账晚点再跟你算”。 一进门就看到浑身赤裸的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和他腿间的东西一样,令人作呕。 太阳穴突突跳着,脸色猛地沉下去。 周木茼躺在床边不省人事,李玦踢开挡路的男人,上前将她横抱在怀里,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冷气。 看到这个情况,郭道士心里狠狠骂道:他娘的,就知道精虫上脑。 李玦睨看郭道士的眼里尽是寒冰,幽幽开口,“要么你去废了他,要么你来替他”。 “好好,是他活该,打他一顿都是轻的”,脚极快地落在他身上。 瞧见李玦扫过的眼神,郭道士狠狠踩在男人的腿间,还不忘用脚碾了碾。 “捆了扔院子里”。 周木茼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擦脸,随后一股清凉薄荷味道飘进鼻腔。 还有一直握住不放的手,牢牢包裹着她。 她缓缓睁眼,他的目光直直跳进来。 “李玦”,声音有些虚弱。 “没事了”,李玦眼神里露出点点自责,“还有对不起”。 在他的目光里,周木茼感受到了那么一丝脆弱,原本害怕和恐惧的情绪浮上来,她伸出手揽住李玦的肩。 温热的体温让她有了真实感,轻轻道,“谢谢你”。 双臂落在她腰上,掌心轻抚后背。 潜入院子的男人是夏庄村长, 与郭道士两人狼狈为奸。 他原本是阴山一派的游道士,十年前在这里落脚,和村长做着现在的勾当。 他们除了靠鬼神敛钱,也利用大家的迷信干起奸淫之事。 起先他们也只敢骗骗村里的寡妇,后来色欲熏心,开始大胆起来。 郭道士名声起来后,前前后后来求符保平安的人不少,他们先是留宿,再用迷药迷晕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实施奸淫。 中途郭道士想逃跑,被李玦捆了,和村长一块拴在柱子上。 提前通知了警局,天亮后两人就会被带走。 何晴死后,郭道士用锁魂术的方式将她的鬼魂困在死前的地方,出不来。 所以何晴自杀不单单是因为被霸凌那么简单。 看来他们还是要找去何家。 一听到何晴怀孕的真相被扒出来,何家父母态度立马恶劣起来,仿佛何晴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 “何晴妈妈,你有没有想过何晴才是受害人呢?”周木茼怀抱一点希冀地问。 “生前来讨债,死了难道还要丢尽我们的脸才够吗?”何晴妈推搡着她出去,脸上换上恳求,“算我求你们,不要来了”。 紧闭的大门,让周木茼心冷了几分。 李玦站在她身后,轻声道,“我们去警局看看情况”。 早上警局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原来村长和郭道士还诱奸幼女,而何晴正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何晴就是长期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吗?失去希望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力感和悲伤笼罩着周木茼。 “李玦,何晴的鬼魂还在吗?我能看看她么”。 摇头,停了一瞬才道,“那天我们去学校的时候,已经查看过,没有何晴的气息,来夏庄也是想弄清楚缘故,但昨天晚上去了埋何晴的地方,除了被超度的鬼婴,也没有一丝痕迹。” 李玦盯上她手腕的玉珠,说,“或许,这个手串保护你的时候将何晴魂魄震散了”。 眉睫颤动,周木茼眼神露出一缕痛苦。 半晌,李玦开口道,“我们先回去,奶奶应该清楚”。 到溪水县的时候,李玦带她直接回了家。 老城区全是院落式的房子,最高的楼也只有两三层。 周木茼并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但也仅限于遥远的中学时代。 正是饭点,厨房飘来饭菜的香气。 “你坐这等会,我去看看”,递给她一杯热水,李玦转身进了厨房。 许应禾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边的人,“小玉,一定非她不可吗”? 他洗菜的动作一顿,“奶奶,她现在只当我是朋友。” ps:求收 10因果 许应禾的目光从周木茼脸上移到手腕处,片刻后换上温和的笑,“木茼,奶奶没叫错吧!” 点点头,周木茼没想到许奶奶还记得她,心里的紧张退去,软声叫了人。 “还是八九年前见过呢”。许应禾盛了碗汤给她,“现在也在容城工作吗?” “谢谢许奶奶”,周木茼认真回道,“目前在三中带课,周末会和李玦一块回来”。 饭后,许应禾才讲起手串的事。 这手串是他们许家世代传下来的,虽然没教小玉相术,但这个法器还是给了他。现在在另一个女孩手上,什么含义显而易见,心下了然,但许应禾只是说了来历。 “它名唤?灵玉,是长在巫姜山的玉石所制,珠子上刻的有?草图案,原本是我以前用的法器。除了祛邪化煞,它还能滋养魂魄”。 周木茼听到巫姜山,顿时愣住,心里开始翻腾。 “何晴积聚煞气成了怨灵,被它吸净,现如今还在里边,只是魂体虚弱,等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出来”。 看她失了神,李玦询问道,“你不舒服?” 抬头看向许奶奶,周木茼眼里燃起希望,“许奶奶,你去过巫姜山吗?” 握住女孩的手,“奶奶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无能为力”。 李玦瞧见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转头说,“奶奶…”。 被许应禾打断,“凡物有起因,必有结果,非我辈可逆。阿玉你应当明白”。 送人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没说话。 到地方后,周木茼低声道谢,准备下车时,被他拉住手腕。 “木茼,如果你想说,我会帮你”。 她眼睫微动,被他的话所触,心头涩涩,盯着他好一会,勉强扯起嘴角,“我没事,谢谢你”。无数次燃起希望之后都被浇灭,她已经不敢期待太多。 李玦手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明明很脆弱,却硬生生地逼自己面对。 他解开安全带,将她抱进怀里。 “回家好好休息”。 周木茼一时忘记反应,彼此的呼吸声在耳边清晰可见,愈发感觉到他胸膛传过来的温度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 “姐姐,姐姐”,陈麦冬从不远处跑过来。 周木茼忙退开他怀抱,下车接住摇摇晃晃的小家伙。 “姐姐,想你”,陈麦冬牢牢薅着她脖子,并在脸上亲了亲。 拖住他屁股起身,“姐姐也想你”。 陈麦冬注意力被走上前来的李玦吸引,一脸好奇地问,“你是谁?” 周木茼看他有些不自然地示笑,转头解释道,“姐姐的朋友,你可以喊他哥哥”。 “我带他上去了,你也回家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间后,李玦才驱车离开。 “哥哥,想冬冬亲”? 周木茼换鞋的动作一顿,“为什么这样问呢?” “看姐姐,脸”,还没说完,陈麦冬又跑到电视前,嚷着让吴妈给他调动画片看。 洗漱完躺在床上,周木茼点开聊天框删删写写, “你是想说希晨的事?”对面的人率先发过来一条信息。 郭道长和村长两人犯的事性质恶劣,被当地派出所收押。 而学校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周木茼也从宿舍搬了回去。 但最近路过班里总能听到一些人窃窃私语地讨论何晴。 了解清楚情况以后,周木茼找到了最开始传播的女同学。 一见老师问,立马全盘拖出,说自己是无意间听到余甜说的。 联想到所有蛛丝马迹,周木茼想到之前那封匿名举报信也有可能是余甜所为,而何晴的死她又承担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几分钟才下课,周木茼看向讲台下的学生,缓缓开口,“同学们,老师想对大家说几句话”。 “我知道大家是出于好奇才会私底下讨论何晴同学的事。但是老师希望你们明白,何晴同学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如果没有经历这些,她会像你们一样好好读书。” “她没有做错什么,大家也不要把关注集中她身上。被谴责的应该是那些坏人。谣言止于此,让逝者安息好吗?” 底下一片寂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老师,我们知道了”。 有了开头,底下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应声。 初二学生不用像初三那样需要多上一节晚自习。傍晚放学铃一响,大家都积极地下课离开。 “明天我们班和隔壁打篮球,你们要去看嘛”。 一个女生星星眼问道,“那吴家弘去吗?上次看他打篮球好帅呀”。 “余甜”,周木茼叫住了几个女孩。“可以耽搁你几分钟吗?” “好呀,老师”,女孩眯了眯眼,看得出来很开心。 路灯下两人身影被拉得很长,和树影交迭在一起。 “举报信你交过去的,对吗?” 表面强装镇定,但转动的眼珠透露出不安。 “啊,什么举报信?” “何晴自杀的真正原因你早就知道,也是你散播出去的,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你们之前还是朋友。 像被逼急了眼,余甜眼框一红,“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以后再也不乱讲话”,声音带了丝哭腔。 如果不是她慌乱的手,周木茼都要相信她是真不知情。 “何晴已经走了,如果你还当她是朋友,请不要再散布那些让她痛苦的话!”说完,也不管人是何反应,转身离开。 晚饭周木茼没什么胃口,煮了点面条吃。 洗完澡她就回房间备课写教案,直到房门被敲响。 “木茼,我带了烧烤和水果回来,一起吃点?” 新搬进来的室友性格活波且热情。 周木茼原本想拒绝,但直接被她推出卧室。 看到沙发上的男人,不解地看向旁边的人。 “忘记说了,我新交的男朋友,”贴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有没有荷尔蒙爆棚”。 长相没有很突出,但身材很好,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人。 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共处一室,周木茼只是稍微吃点东西就回房间了。 11阴阳眼 门铃刚响起,周木茼就打开了门。 “马上好,我换个鞋”。 李玦斜靠在门边,瞥到鞋柜旁边的男士鞋,眸色一黯。 从这个方向看去,客厅的沙发上隐隐还搭了一件灰质Polo衫。 周木茼按下电梯,才发现李玦还站在门口,一直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快点过来,电梯到了”。 从电梯到车上,周木茼察觉到李玦似有若无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让她不安。 争斗片刻,问道,“你有事要跟我讲吗?” 四目相对,周木茼看不懂他黑色眼眸里的情绪,只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莫测而陌生。 就在她快要移开视线时,李玦开口道。 “晚上去我那里,”停顿半瞬,“我下班早,一起吃晚饭”。 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 周木茼轻咬唇畔,迟疑片刻,“昨天室友已经约了我吃饭,明天行吗”? 说完,明显感觉气压有些低。 虽然李玦是她朋友,但她也不能爽约别人。 转而解释道,“室友新交了男朋友想一块庆祝,而且是昨天就约定好的。” 他周身原本有些压人的气势褪去。 “好”。声音淹没在发动机的声音里。 还没进办公室,周木茼被人叫住。 余甜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紧她胳膊,“老师,你救救我” “昨天,何晴她又回来了”,余甜脸上充满恐惧,“老师,你有办法的,求求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周木茼声音出奇地平静。 余甜急出了眼泪,却还是闭口不言。 “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上课的时候,余甜目光时不时地飘到她身上。 中午食堂,周木茼刚打好饭,余甜就出现在面前。 “老师,等会体育场有篮球比赛,你来吧,我告诉你一切”。 几个人女生挽着出了食堂。 午间的校园最是热闹,沿路的学生来来往往。 体育场看台上聚集了不少人,两支队伍你追我赶,比分焦灼。 一个男生抢过球,又快又准地来了个扣篮。 低下的学生发出一片惊呼,尤其是女生,大声呐喊助威。 “吴家弘加油,7班加油”。 周木茼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 “老师,你看到那个运球的男生了吗?”余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他叫吴家弘,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周木茼没有打断她。 “我跟何晴都是从夏庄来市里上学的,刚来被一些人嘲笑,我们就开始互相鼓励一起学习,也成为了朋友”。 “吴家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学习、性格、外貌都很好,偶尔还会帮我们补习。” “我很喜欢他,所以我开始学会打扮,让自己变得更好看,学习也更努力就是为了追上他。” 余甜不由得自嘲,又继续道。 “就算我再怎么努力,还是追不上别人,也得不到吴家弘的目光。但何晴她就可以轻而易举拥有我想要的。” “所以我嫉妒她。知道她怀孕的事后就告诉了吴家弘。”抽噎声渐大,“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自杀,我也不想”。 周木茼眺望远处,心情复杂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说,“何晴永远的离开了”。 室友准备的是火锅,怕她有忌口,所以菜的品类很丰盛。 实在不好意思,饭后周木茼主动收拾起来。 “不用啦,洗碗就交给我家哥哥,我们出去玩”。 室友拉着她一块在客厅追剧。收拾完,室友男朋友端了一盘水果出来。 “你喂我好不啦”室友张开嘴等着投喂。 男生捧着脸亲在她嘴上,“真甜”。 室友含住他手上的提子,很是色情地舔了舔。 周木茼脸上发红,悄悄回了房间。 许久没上的微博突然弹出来一条私信:木木,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讲。 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我的小说编辑说要影视化。 还有不少表情包,都显示对面的人很开心。 周木茼也真心地为穆橙感到高兴。 迷迷糊糊中,周木茼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师,你救救我,刚刚在宿舍里我又看到何晴了。” 哭声从电话里传过来,宿管阿姨无奈道,“周老师,要不你过来一趟,她情绪很不稳定”。 快速收拾完,周木茼给李玦打了电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赶到学校。 余甜蹲在角落里,抱着腿,嘴上语无伦次地喊。 “不是我”。 “你别过来,别过来”。 怕吵到其他同学,宿管就把余甜领到自己住的宿舍,她一直说何晴就在屋子里。 宿管没办法,这才找来他们。 “何晴确实在这里,不过她身上没煞气,伤不了人”,李玦扫过房间,转头对身后的人道。 “只是吓她”。 周木茼什么也看不到,心里有了决断,“李玦,有办法让我见见何晴吗?” 他没有立马答应,“你不害怕了?” “害怕,但是我想弄清楚缘由,让她安心离开”。 “我可以替你开阴阳眼,但它会持续一段时间不会立马消失”。 李玦念了咒语,指诀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印在周木茼额头上。 睁开眼,何晴正站在余甜面前,浑身血迹,俨然是死前的模样。 “何晴”,周木茼尝试叫她。 何晴转过头,五官血肉模糊,似乎张开嘴在说话,但周木茼听不到。 李玦将她拉过来护在身后,“讲话的时候不要看她眼睛,鬼语听了伤身体”。 角落里的余甜意识似乎清醒起来,直接扑过来抱住周木茼的腿。 “快把何晴收了”。 12终点 何晴身上的血似乎流得更加汹涌,一个闪影就到了余甜眼前,满是血痕的眼睛正对着她。 “啊,你别过来,走开”,余甜浑身颤抖起来。 见状,李玦护着旁边的人退到一侧,“先等等”。 周木茼咽下嘴边的话,继而看到余甜痛苦地抱头蹲下。 “看到吴家弘安慰你,我就嫉妒”。 “因为这个,你就把我送进郭道士他们手里”,何晴发出悲鸣的鬼泣。 “啊”,余甜情绪开始激动,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看向她。 “明明我也很努力,可成绩就是超不过你,老师同学都喜欢你,就连吴家弘也关注你,凭什么,凭什么。” “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知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只是想打扮得漂亮点而已,有什么错”,余甜表情更加狰狞,“郭道士和村长那两个畜生迷奸了我,我一生都毁了”。 忽然余甜扯开嘴角大笑起来,“朋友不应该有难同当?那你是不是也要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所以我把你引到了郭道士那。” “后来被霸凌也是我找的人。是你自己懦弱、活该,才这么一点磨难就经受不住。” “何晴,我就是恨你”。 听到此处,周木茼生气地颤抖,抬手打了余甜一巴掌,“你可怜,那她何其无辜?” 可惜这一巴掌打不醒她已经扭曲的心。 除了何晴父母,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来源,就是她信任的朋友,和所谓的嫉恨。 两人都哭得厉害,想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余甜,我不恨你,也原谅你”,何晴收起身上的伤口,恢复了正常。 对面的人瞬间激动起来,“何晴,你永远都是这么虚伪,假仁假义,我不要你的原谅。” 不管她怎么吼,何晴都没再看她一眼。 周木茼看见她走到自己面前,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到,但周木茼知道,她在感谢自己。 忍不住伸出手,想抱抱她。手穿过何晴身体,抱了个空。 稳住周木茼的身体,李玦解释道,“她现在只是魂魄,没有实体”。 何晴善意地笑了笑。 周木茼看向李玦,“她说什么了吗?” “她要走了”,他回道。 余甜倒了下去,接触魂体太长时间,身体暂时受不住。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身体和心里都很倦怠。 不知不觉中,周木茼熟睡过去。 李玦放平座椅,替她盖上毯子,静静侧躺在另一旁。 晨曦穿过厚厚的云雾,透出朦胧而稀薄的光亮。 周木茼眯着眼,巡视周遭的环境才意识道自己睡在车上 刚扭头,脖子瞬间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视线停落在另一侧李玦熟睡的脸上。 他眼睫毛长长的,下巴周围好像冒出来一圈青色胡茬。 突然,原本睡着的人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接,周木茼楞住。 似乎是刚醒来,对面的人视线没有聚焦,眼睛空灵迟滞。 “怎么了?”声音低哑轻飘。 半晌过去,周木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胡须长这么快吗?” 李玦抬手摸了摸,是有些扎人。 她眨眼认真的模样撞进心里,就像柳条掠过湖面,涤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眉眼上扬,“是啊,所以要天天刮”。 周木茼坐起身,看向窗外。 “天快亮了,你回家还能休息会”。 她利落地拿起东西下车,不忘回头嘱咐,“不用来接送我了”。 李玦目光追随她远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回家周木茼又睡了小半会,原以为室友和她男朋友已经出去。 结果一大早就撞见两人抱在一起亲。 当事人倒没什么,周木茼反倒尴尬起来,躲回房间里。 幸好房间带洗浴室,她收拾完就出门了。 班主任找她了解昨晚的事。周木茼说了经过和事情来龙去脉。 余甜是受害人也是加害人,不过从法律上来讲,她的这些行为不构成犯罪,因为法律保护了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 周木茼一直在想,余甜会不会后悔、愧疚,何晴这样做值不值得,可从另一角度来说,何晴放下前尘离开,何尝不是她对自己的解脱。 这一切都理应画上句号吗?她不知道。 上课的时候,周木茼又不禁想起过去的自己。 如果她是何晴,经历这些,会不会也那样结束生命。 但世上没有如果。 13过去1(校园) 一到放学时间,杨心琴几人会把周木茼堵在教室。 她的同桌王平,真正的罪魁祸首,每次都会迅速离开,生怕碰上她们。 开始她还会辩驳几句,但这些人完全不听解释,直接上手打。 不过她们很聪明,除了扇耳光,扯头发,拿皮筋弹手臂,并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皮外伤。 而是反复多次的折磨她,磨掉她身上所有的刺。 就像驯化动物一样,让自己听从她们的指令。 开始几天她们打得狠,脸上时常会泛红,肿胀。 后来觉得这样不过瘾,换起花样来。 周木茼以为自己不反抗,会不会让她们更快地从自己身上转移视线。 但她想得天真。 沉灵灵接了两杯水过来。 “早上张尧接给你的水好喝吗?” 刚刚被另一个女生扯着马尾,头发早就凌乱不堪。 发丝挡住了眼睛,别人看不见她的神色,但她们脸上的心灾乐祸一清二楚。 “只是顺手接的”,她小声解释。 沉灵灵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哼笑一声。 “你他妈就不能等人走了再去?” 杨心琴被逗得大笑,“沉灵灵,你自己看上张尧,别公报私仇”。 没理她,沉灵灵笑得像个恶魔,“你说我是用这杯热水淋呢,还是用这杯凉水淋?” 发丝下的眼睛颤抖起来,没有回答。 “你不是人”旁边女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周木茼看着她端起水杯移到头顶,咬紧嘴唇。 迟迟不淋下来。 没想到她连声求饶都没有,张灵灵突然没了耐心,使劲一泼,水顺着脸淌到衣服上。 周木茼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热水。 夏天末的天气,都穿的短袖。 水浸透胸前的衣服,颜色浅,几乎都能清楚地看到。 “我看到了什么,她居然没有穿内衣”。沉灵灵捧腹大笑。 另一个女生附和,“还没发育,穿不穿都一样,哈哈”。 就在这个闹剧刚刚上演的时候,教室里进来一个男生。 周木茼掩藏的目光与之对上,不到一秒,他就移开了。 整个人淹没在羞耻里,无助爬上心头。 她不懂这些,她妈也没教过。 唯一让周木茼能寻求安慰是,男生淡漠的反应。 沉灵灵仿佛更起劲,伸手去掀衣服,“都湿了,穿着肯定不舒服。” 周木茼死死拽着衣服不松手。 “李玦,快点”,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沉灵灵在看到人来的第一秒就立马收了手,退回杨心琴身后。 张尧刚进教室就看见这一幕,原本脸上的笑消下去。 “杨心琴,你们欺负同学的性质太恶劣,要是再不收敛,我就上报了。” 呵呵两声,“好学生,惹不起”。 杨心琴替她把刘海撂到两边,拍拍脸,“看在张尧的份上,暂时放过你”。 紧紧捂住胸前,没了头发遮挡,周木茼本能的垂下眼皮,不敢看任何一人。 张尧背对着她,等杨心琴一群人走了,才开口说,“今天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你自己也要学会反抗,不然总会被她们欺负”。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玦站到了旁边。 张尧见人没吱声,以为她不相信,又说, “你放心,李玦也不会讲”。拿手肘撞了一下身后的人。 周木茼刚抬眼就看见李玦扫过来的眼神。 片刻后,他淡淡应了一声,“嗯”。 脸越发烫,心里越发羞耻难当,但她还是小声道谢。 “谢谢”。 声音细若蚊蚋。 她顶着一身狼狈到了小吃店,吴萍准备收摊。 “怎么搞得呀”。 看她不出声的样子,叹口气,“茼茼啊,忍忍就过去了,你也知道,你爸不管家里,我们讨不到便宜”。 像是习惯了女人的唠叨,周木茼没有接话。 “妈”,她看向收拾餐具的人,“能给我买两件内衣吗?” 吴萍把碗筷都放进柜子里,才问,“什么?” 周木茼重复了一遍,“不穿的话,会被班里的同学看到”, 终究是小女孩,脸皮子浅,说完脸上染上薄薄的红晕。 “哦哦,是得穿内衣了”。 “妈把钱给你,明天你自己去买”。终于收拾完,吴萍锁上门。 躺在床上,周木茼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长长松一口气,周末终于可以暂时不看到她们。 在她快要睡着时,屋外传来一阵咣咣咣砸门声,粗暴且急促。 砰~ 门被狠狠推开,发出震耳的声响。 “你怎么又喝这么多,希晨他们都在睡觉”吴萍关上大门。 “老子喝点酒怎么了”。 “啊,你还管三管四?”周红超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扯住女人脑袋,重重打了几下。 随后他像一摊软泥似的躺在沙发上,“臭婆娘,去给我弄点喝的来”。 周木茼出来看到妈妈顶着凌乱的头发在厨房做醒酒汤。 切姜片的手时不时会抬高,她知道妈妈在偷偷哭。 “站那干嘛呢,给你老子过来捶捶背”,周红超颐指气使。 隔了一会还没动,男人脾气暴躁起来。“怎么,当老子的都指使不动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俩,还反了天了”。因为喝酒脖子涨得通红。 空气中飘来醺人酒气。 离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难闻。 “姐,我想喝牛奶,你给我热”,周希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跑出来,挡在周红超和周木茼之间。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男人,立马笑起来,“儿子,是不是吵醒你了?爸声音小点”。 周希晨躲开他伸过来摸头的手,掩住鼻子,“好臭,别碰我”。 语气普通的就像小孩子说药难吃一样,但眼里却是浓浓的厌恶。 “是吗?”周红超抬起胳膊,来回嗅,一脸笑嘿嘿,“那爸去洗洗“。 14过去2(校园) 从小吃店出来,周希晨叫住了她。 “姐,你今天是不是拿储钱罐了” 那是她藏在床底的,也只有他们俩知道。 将薄薄的几张零花钱塞到她手里。 “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周木茼给他揣了回去,“姐用不到这么多,你自己留着”。 他刚过自己肩膀,抬手很轻易就能揉到他头发。 “快去上学”。 周末这两天,她想了很多。 刚开始她想过找老师,但被他们警告。老师也不能时时看住人。 而妈妈只教她一味忍让,不敢闹大。 所以她想好好过完这个初中,要么忍到底,要么就想办法自救。 等班里人走得差不多后,周木茼起身走到了杨心琴座位前。 “哟,这么自觉,主动来挨打?”双手抱胸斜着眼看来人。 周木茼把怀里的盒子推到她桌子上。 垂下的手来回捏着,“这是赔给你的杯子,不过我没找到一模一样的”。 “呵,我还以为你嘴有多硬呢”不屑道。 紧紧咬唇,“这件事确实不是我做的,你以后能不能放过我?” 杨心琴两根手指掀开盒子,瞅了一眼,“看你表现”。 然后从堆得乱七八糟的书里抽出习题册,扔到她面前。 “先给我把今天的作业写了”。 拎起书包,杨心琴大着嗓门吼了她一句,“不会让路啊”。 看着躺那的几本习题,周木茼最后还是拿走了。 总归也没那么糟糕。 周木茼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准备出教室的时候,差点撞到旁边的男生。 刚刚没注意到有人,急忙侧开身体,低头道歉。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声音有些急切,充满歉意。 “嗯”,男生停下来,随口回道,“没关系”。 声音透出来一点慵懒。 抬眼看清是谁后,瞳孔微微瑟缩,周木茼握紧背包肩带,小跑着出去了。 李玦看着逃似的背影,眉头微微一拢,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态度。 自从那天过后,杨心琴确实没有再当众打她。转而指使她做起苦力来。 每天作业全让她包。跑腿买饭也让她干。 一到周五,大家都跑得贼快。 没一会就教室就空了,杨心琴扔了一打书过来。 “周末作业,还有今天我值日,顺便去给我打扫卫生”。 转身潇洒地离开。 到教室角落拿扫把时,正好碰见走过来的李玦。 周木茼原本伸出去的手缩回来,脚步稍稍往后挪了挪。 没想到旁边的人开口问道,“她让你来的?” 她抬眼又立马垂下去,“我替她打扫”。 周木茼拿完扫把立马离开,她察觉到男生出去了。 以为他也回家了,反倒松一口气。 刚把垃圾装进桶里,就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噔~ 水从桶里洒出来,溅湿地面。 原来他是去提水。 周五的值日生还要再把地面拖一遍。 她主动打扫起来,男生站在一旁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周木茼拖完后,细密的汗珠也浸出额头。 准备扔垃圾的时候,他提过桶的一边环扣,另一只手接过自己手里的拖把。 “走吧”。 周木茼没有说话,提着另一边跟在他后边。 终于打扫完,周木茼如释重负地跑出教室。 呵~李玦看了眼匆忙离开的身影,抬脚离开。 平时在学校里,周木茼都是独来独往,很少和班里同学交流。 所以班里要自由成立学习小组的时候,她犯了难。 最后老师将落单的同学随机分配到了组里。 午间第一节是体育课,正是太阳大的时候。 身上出的汗变得黏糊糊。 周木茼在厕所旁的水池冲手,想清爽些。 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手按进池子里,水溅到全身。 “唉呀,都怪你”。 “看吧,不小心撞到人了”。沉灵灵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 周木茼准备直接离开,但被另一个女生堵住了去处。 沉灵灵推她肩膀,周木茼不受力,腰撞到水台边,钻心地疼。 “让你走了吗?”抬手扇了一耳光。 周木茼与之平视,“之前的事,我已经和杨心琴解释清楚了”。 沉灵灵嘲弄地看她。 “谁让你缠着张尧?还让他单独给你讲题,你配吗?”。 恶狠狠抓着周木茼刘海,“不瞅瞅自己长什么样?土里土气,懒得让人多看”。 语气轻蔑至极,一旁的女生还在附和,“癞蛤蟆还妄想天鹅”。 谩骂、侮辱、歧视让她自卑且抬不起头,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就算脸憋得通红,但也强忍着没掉一滴泪。 一群男生躲在树荫下坐着,肖海云从烈阳下飞奔过来。 撑着腿气喘吁吁,“你们猜我看到了啥”。 见没一个人理他,直接说道,“一群女生在打人,真凶”。 “被欺负的那个好像还是我们班学生”,挠挠头,“周什么来着?” “那你不喊老师过去”张尧踢他一脚。 哨声一响,原本自由活动的学生都过来集合了。 周木茼忍着痛归入队伍。 肖海云看到跑过来的人,用胳膊攘了攘旁边,“就是她”。 被李玦凌厉的眼风一扫,响亮的声音立马蔫下去,自动闭了麦。 ps: 过去穿插章节大概十多章,耐心看完哦 打滚?????,求收求猪猪 15过去3(校园) 课间,教室里十分吵闹。 还有隔壁学生来窜班。 张尧身为英语课代表和学习组长对组员的英语可谓是尽职尽责。 会主动问大家有没有疑点,但经过体育课那事,周木茼也知道离他远点是最好的选择。 一如既往,张尧发作业的时候会顺带问一问,“有没有疑问?” 摇摇头,手臂上移挡住习题上几处错误。 她英语成绩在中游水平,不懂的地方不少,但周木茼还是打住求知的想法。 错开食堂高峰,晚去了半小时。 她打完饭,找了处靠墙位置。 对面坐下一人,还有两人靠着桌子站一侧。 见周木茼没理,用脚踢桌子腿。 呲啦~ 桌面轻微晃动,手一抖,菜掉在餐盘边缘随后滚到桌面上。 “装眼瞎?”沉灵灵拔高声音。 筷子杵在米饭里,周木茼眼睛盯在一处,低声说,“我远离张尧了,平常跟他没什么接触”。 “会看眼色做事了啊,继续保持”,沉灵灵笑的得意。 个子高点的女生接话,“这不看你一个人吃饭寂寞吗?” 脚却故意蹬了几下桌沿。 菜汤洒出来顺着桌面滴在衣服和大腿上。 捏紧衣角又放开,周木茼端着餐盘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 背后传来几人轰笑声,“你看你,把人欺负得饭都不吃了”。 校服上洇湿的几处混着汤汁和水,颜色看上去比周围深一圈。 楼梯间时不时会路过一些学生,或上或下。 周木茼胳膊交迭,捂住胸下边最明显的痕迹。 拐角处瞥见几人身影,只隔了一层楼梯。 她加快速度但比不过男生身高腿长。 “玦哥,能不能给我抄一下数学,今天作业好难”肖海云声音不小,满是吐槽。 李玦双手插兜,有条不紊地大迈着步子。 “为什么要给你”,他散漫回道。 肖海云哭丧着脸看向张尧,“好兄弟,你给我抄抄”。 “不给,哈哈”放声笑着。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视线落背后一般,周木茼感觉手脚开始不协调,心慌意乱起来。 在教室外的同一空间下,碰见同班同学让她无所适从。 明明已经走得很快了,但距离却越缩越短。 肖海云还沉浸在没大腿可抱的怨念中,一直碎碎念,“玦哥,尧啊,你们不能这样”。 似乎不耐烦了,李玦轻飘飘丢出一句,“吵死了,看来你准备自己写”。 反应过来,肖海云忙捂住嘴,模样滑稽。 就剩最后几步阶梯时,男生们赶在她前面去了。 周木茼紧绷的心松下来,轻呼一口气。 拐角处,她和李玦两人的视线交汇,不经意地一瞥又立马移开。 刚上完数学课,满满的一黑板知识点。 “值日生记得擦黑板啊”班长提醒了一句。 周木茼专心预习下堂课的内容,突然被人猛拍一下背。 圆珠笔在书上拉出长长一道痕迹。 “你去给我擦一下黑板”。杨洁吩咐道,旁边还站着一脸看戏的沉灵灵。 “快点的,别磨蹭”。 同桌瞄她一眼,又快速低下头。 刚到讲台那,底下发出一片哄笑。 她加快速度,最上面的地方还得踮起脚才能勉强擦到。 全班不少眼睛都盯着她看,将头垂得更低。 路过第一排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叫住了她。 “你背后有纸条,我给你撕下来”声音温温柔柔。 白纸上用红色水笔,写着 [我是猪] 三个醒目的大字。 她脸可见地烧起来,纸张握住部分被捏得褶皱不堪。 “谢谢你”,周木茼声音低不可闻。 女孩笑笑,“没事的”。 同学们投来的目光和嘲笑,让她难堪,只想快点坐回位置,此时周木茼无比期盼上课铃响,这样就可以终止刚刚那个丢人的瞬间。 似乎她成了班里那个默认被取笑、捉弄的对象。 贴纸条恶搞,扯头发玩,在桌子上洒东西,凳子上涂胶水... 有时候是隔壁班的沉灵灵或者跟她一起玩的女生,有时候是班里那些调皮捣蛋的男生。 而且隔段时间就会出现,他们乐此不疲。 午自习下课前,周木茼终于赶好了语文作业。 今天是一篇命题作文,刚开始没想好怎么写,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交给课代表以后,心里终于懈下来。 在座位上突然听到有人在教室里大声吆喝。 “我眼中的母亲。给大家读读,这写得怎么样啊!” “我的妈妈是一个很软弱的人,有记忆以来,永远是她在为家里的生计奔波劳碌。父亲对她很不好,她也总是忍气吞声,默默流泪...” 笔尖停在纸上,晕出墨迹,周木茼埋头紧闭双眼。 “扑哧”。男生嘴里念叨,“太可怜了,让我看看是谁?” 翻开作业本,名字赫然出现。 “周木茼,谁啊”。 不知道谁应声说道,“提醒下,英语课把rain cats and dogs ,翻译成下猫下狗的”。 “哈哈哈” 特别明显的嘲笑袭进耳朵里。 任雪莹一脚踢在前面人的板凳上,“来来,你翻译个看看,啥意思”。 男生跳了脚,“关你屁事”。 语文课代表收好作业本,劝道,“好了,让一下,我去交作业”。 任雪莹翻个白眼,懒得看他。 像这样的闹剧,周木茼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只能一天又一天的告诉自己,再坚持坚持,三年很快。 所以她更努力地学习,但以前的基础相对那些优等生,还是差一截。 既然不够聪明,勤奋总能弥补! 她如是想到。 16过去4(校园) 两个月过去,学校开展了期中考试。 不比初三那么频繁,初一初二的学生一学期只有两次大考。 成绩发下来的时候,周木茼没达到预想的目标。 王平有些诧异,她每天闷头不理人,还以为学习成绩很一般,结果在班上排第十,比自己足足靠前13名。 心里没那么舒服,但表面上示好,“祝贺你啊,考了个不错的成绩”。 周木茼看错题看得出神,眉头紧锁,就没搭理他。 碰了冷钉子,王平脸色也差下来:考前面了不起?还不是天天被欺负。 全然忘记之前他做过什么事。 期中考以后,班主任对她印象加深。 专门喊她去办公室谈话,叮嘱平时不要只顾闷头学,多跟同学相处相处。 上课的时候还会点她回答问题,鼓励她。 可能是老师的一些关注让她在同学的印象里悄悄发生了些改变。 以前总恶作剧的男生收敛起来,不做得那么过分。 英语老师按英语成绩分了10个小组长。 周木茼英语分数没过100,但老师还是让她当了小组长,目的就是鞭策她提高英语。 她和张尧的交集又开始变多起来。 组员的英语作业都需要小组长批改完交给张尧,再统一给到老师。 每次她出现一些特别明显的错误时,张尧都会喊她过去当面讲。 “周木茼你坐这,我同桌正好不在”。 低头时躲闪的眼神被掩盖在已经长到眼皮处的刘海下。 她尽量放轻呼吸,屏息听人讲话。 似乎是嫌她隔得有些远,张尧提着凳子往中间移了点。 课桌下她双手紧握,第一次挨男生这么近,周木茼耳朵烧起来。 “灵灵,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周木茼身体绷直,看向教室门口。沉灵灵正往里走,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背后似乎有道视线盯着,让她没办法全神贯注。 “理解了吗?” 她忙乱点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五放学的时候,沉灵灵和一个女生拦住了她。 “杨心琴,你就这么走了?” 摆摆手,“不参与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离去的背影让沉灵灵不满地跺脚。 气都撒在周木茼身上,“给我按住她”。 狠狠打了几下,啐道,“不长记性,脸厚,是吧!啊!” 沉灵灵揪起她前面的一绺头发向上提。 周木茼头皮被扯得发疼,她忍不住出声,“唔”。 “现在知道叫,早干嘛去了?”,沉灵灵气急败坏地蹬了几脚,凳子腿在地面发出呲啦声,尖锐刺耳。 明明沉灵灵知道,张尧就是正常给她讲题,但每次落到自己身上就会被无限放大。 啪嗒一声。 沉灵灵手里的打火机喷出明黄色火焰,一跳一跳地跃进周木茼眼睛里。 “你说点头发会不会烧起来?”,沉灵灵脸上的笑很假,也很残忍。 周木茼瞳孔抖了抖,胸腔起伏。 旁边的女生似乎害怕事情闹大,“灵灵,给她点教训就行了”。 下一秒,沉灵灵将火机移到刘海前一飘而过。 滋滋几声,发尾迅速卷翘萎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周木茼闭上眼睛,颤抖的眼睫显示出她内心的害怕。 “哈哈,真怂”。 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还没进屋,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里边传来。 砸东西的,骂人的,落在皮肉上的... 两人又在吵架,准确来说,是周红超又在打妈妈。 “这钱你不能拿去赌,”吴萍坐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腿又哭又喊。 “啊啊,你打死我算了。” “臭娘们,别以为我不敢”,手上的皮带一下又一下,抽在身上。 疼得匍匐在地上,手里握住的袋子被周红超夺过去。 “呸,早给不就行了吗?” “爸,别打妈了”,周木茼低着声音叫停落在吴萍身上的拳脚。 周红超一把揪过她,抡在地上。皮带使劲鞭到身上。 疼, 就跟捻起皮肉扎再狠狠重击一般,但她忍着没吭一声。 “管老子?打不死你们”。 吴萍扑到周木茼身上挡住,哭求道,“钱你拿走还不行吗?” 又抽了几下,才满意地收手。 提起裤子拴好,拎着手里的袋子摇门而出。 屋里一片狼藉,吴萍抱着女儿不知道哭了多久。 “妈,别哭了。” 周木茼扶起倒地的桌椅,去打开了反锁的卧室门。 “姐,你们怎么样了,疼吗?”周希晨一脸心疼和焦急地抱住她。 摸摸他脑袋,她轻轻笑道“疼呀,但都会好的”。 他咬紧牙,“姐,等等我,再大点,我一定不会让他再打你们了”。 “好”。 碘伏擦伤口处,刺得人一激灵。 “茼茼啊,下次别反驳你爸了” 吴萍还想说什么时,周木茼拿过她手里的东西。 轻轻道:“妈,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眼睛,嘴角青紫,还有一处破了皮。身上的伤更为触目。 周木茼无数次想:她守着支离破碎的婚姻不敢离,软弱得让自己伤痕累累,到底是为什么?但就是这样的她,用自己单薄的肩膀为他们撑起一片天,让他们长大,念书。 其实她已经很厉害了。 17过去5(校园) 周末她剪掉了被烧坏的头发,扎起来的马尾也变成了妹妹头。 厚厚的刘海打薄剪短,到眉毛位置,碎头发别也耳后,让五官清楚地露出来。 “我去,玦哥,她是周木茼?我没看错吧”,肖海云指着不远处的人。 李玦掀起眼皮,淡淡地望过去。 “换个发型怎么都变得不一样了,感觉更让人可怜唉”,瞧李玦没什么探讨的兴趣,肖海云咽回了后半句话:还更让人想欺负。 周红超已经好几天没回家,这样清净的生活让人心情变好。 老师抽了五个人在黑板上听写单词。 周木茼回到座位时,桌上不知道从哪出来一张字条。 [你完了!] 等到放学都没见到有人过来找麻烦,她以为又有人恶作剧。 “玦哥,周五了,放学一块出去玩?” 肖海云提溜着包,站在夯道。 李玦将双肩包挎到一侧肩上。 “我回家”。 看了一眼转身,留下简短的一句话,“你们玩”。 学校附近的小巷子,给打架斗殴提供了好去处。 就在几分钟前,周木茼被杨洁和一个女生,架到了这里。 为首的男生手指夹着烟,嘴里吐出烟雾。 “就是她天天扒着张尧不放,还到处讲我坏话”。沉灵灵颠倒黑白地讲。 男生扔掉烟头,“最TM看不起嚼舌根的人”。 周木茼被推到在地,蹭到石子,手掌呲出血痕。拳脚踢在她身上都遮盖不住掌心传来的刺痛。 “这么喜欢贴男人”,男生眼神示意让旁边的人按住她。 “穿衣服干嘛!” 拉开校服拉链,暴力地从周木茼身上扯下。 反抗在人多势众下,显得苍白徒劳。 “喜欢脸红是吧”,沉灵灵掀起她的衣服,白润腹部和浅色内衣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下。 “土掉渣,张尧会喜欢你?” 讽刺的话传入李玦耳朵。眼睛寻过去,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女孩欺负。 巷子本来就窄,她们堵在这里,连个过人空隙都没有。 注意到李玦,为首的男生停下来,挑衅地看他。 “怎么?要英雄救美啊!” 李玦抬眼扫过去,就这么云淡风轻盯着她们。 没说话,脚步却在逼近。 正常回个家,都能遇上这事,他没那闲心管,也不想管。 但被人这么吼,让他心情不爽。 “挡我路了”。 “长了眼睛不会看吗?别地走去!”男生双手插在胸前,声音不小。 李玦睨了一眼,轻嗤,“只看人”。 不管对面男生的暴怒,他悠悠扔出一句话。 “趁我好说话前,赶紧让路”。 沉灵灵认出他来,拉住为首的人,“我们先走”。 一伙人拉着不甘心的男生离开。 没了遮挡,周木茼狼狈的身影撞进他眼里。 视线落在女孩裸露的皮肤上,李玦不露痕迹地错开。 周木茼忙穿好衣服,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 嘴唇咬得发白,难堪,羞辱,窘迫…复杂情绪涌在心头。 最后她还是出声,“谢谢”, 李玦对上她那双眼睛,眼尾氤氲的雾气被强留在眼框里。 他提步上前,两人间距离越缩越短。 仅一步时,周木茼不自觉后退移到旁边,身体紧贴墙面。 她道谢声带着丝颤音,李玦余光扫过她紧攥校服的手。 “不用谢”,径直走过没有停留。 周红超来学校蹲人,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目不暇接。 等放学峰潮过去,都没见着身影,学校里他又进不去,正愁没气撒时,周木茼从巷子口出来了。 周红超怒气冲冲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她本就红肿的脸,更加严重。 “还学人打架?” 啪,又挨了几下。 周木茼捂住脸,嘴想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却都做不出来。在刚看到周红超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他抱着很小的自己说不要哭鼻子的画面。 而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记忆里仅存的那一丁点对于父亲的期待彻底被幻灭。 刚刚在巷子里,被他们打,被他们侮辱时周木茼没想哭。可作为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不问伤哪来的,直接下定论就是她的错。 这种无力和寒凉,让她整个人犹如浸泡在雪水里,冷到麻木。 周木茼微微仰头,强忍身体疼痛,淡漠道,“打完了吗?我要回家了”。 周红超手扬起还准备打,似想到什么般,缓和下脸色。 “爸在气头上,别往心里去” 周木茼躲过他想要触摸自己身体的手。 “回家拿点钱来,爸就在学校附近等你”,提溜转的眼珠透露着小心思。 看着她的背影周红超不放心叮嘱,“多要点”。 李玦接完电话出来,又正好瞅见全过程。 啧~每次都能看到她受欺负。 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他漫不经心从周红超旁边走过。 刚到家里,周木茼就看见妈妈被一群人呼来喝去地倒酒上菜。 吴萍瞅见进门来的女儿,忙拉到一边,小声说,“先回房间,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他们是谁?”,周木茼扫过这些一副大爷模样等着人伺候的无赖。 “你爸真是造孽啊,欠了几万赌债,刚找你陈叔借了点,好不容易凑了一半,剩下的还要分期还本利了”。 吴萍说完直叹气,“恐怕以后他们隔三差五地会到家里来”。 周木茼心里忍着不适将目光从那群人身上收回来,“妈,他以后打电话,就说堵场的人天天来家里闹,还放狠话要找他算账,也让陈叔别说漏了嘴。” 吴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她,“你这孩子别想这么多,都是我们大人的事”。 “妈,今天他来学校了,让我拿钱给他”,她目光定定看着面前有些憔悴的女人,“如果他能离开,不是对我们都好吗?” 吴萍眼里蓄起泪,把人抱住,手贴在她背后,“是妈没用”。 周木茼将头埋在柔软的怀抱里,没有说话,短暂过后起来。 “晚点我去给他送点钱,告诉他情况”。 这样自私又胆小的周红超,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18过去6(校园) 周红超不在的日子,生活安乐不少。 学校里,自从那天过后,沉灵灵又来找过她麻烦。 但周木茼很可耻地利用了李玦。 她告诉沉灵灵几人,现在她有李玦撑腰,如果不怕被报复可以尽管试试。虽然不甘心,但沉灵灵那天亲眼所见,只能咽下这口气等一个机会。 周木茼不明说和李玦关系,她们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直接找人问。 平时他一副无所谓、不在意的样子,但对付起人来并不手软。 周木茼记得刚开学不久的某一天,班里人都在午睡,几个男生在那打游戏,声音很大,十分咋耳。 李玦不耐地从桌子上起身,从他们手里一把夺过手机,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当然不乐意,瞬间翻脸,准备干架。 “看来你们想让班主任知道!” 一句话立马让几人熄火,咬牙切齿地忍下。 学校里不让带手机,班主任更是出了名的严厉。 闹大对他们没一点好处,所以还不如息事宁人。 还有期中考那次,他们俩在同一考场。 考数学时,后边的男生一直戳李玦背,要答案抄。 中间休场,男生厚脸皮地缠上来,让英语也给抄抄。 李玦破天荒的笑了笑。 “好啊”! “写纸条上,扔给我”。 男生天真照做,结果就是他当场把纸条交给了监考老师。 最后男生因为作弊,周一当着全校人的面检讨。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不挑事,但绝不是好说话的人。 做这个决定她挣扎了一番,与其无穷无尽受沉灵灵她们欺负,不如赌一赌。 如果被发现,不过就是再回到之前的生活。 后果她愿意承受。 从那之后,虽然没有了肢体暴力,但还是会受讥讽和排挤,甚至动员其他人孤立她。 女生聚在一起就会谈论:周末出去哪玩,吃什么;家长会给多少零花钱,生日会收多少礼物;平时买什么衣服;最近哪首歌好听、哪部剧火... 假装好心地来问她,然后再故作惊讶地说句:不会吧,你没有吗? 对她缺失的,未曾经历过的东西明嘲暗讽。 把人的自尊心、羞耻心一点一点击碎,让她窘迫、自卑、抬不起头。 自然而然地把她变成不合群的那个。 所以她变得更加沉默,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期末的时候,周木茼成绩一跃而上,直接到了班上第三名。 她的名字醒目地出现在老师和同学的视线里。 好学生的光环,让同学对她释放了更多善意。 班主任对她很赞许,在班里更是点名表扬。 开完家长会,学校就正式放寒假了。 周木茼去校门口接妈妈的时候,遇到一位老人,也是去初一9班。她便带人一块去教室。 李玦刚下楼梯就看见奶奶和她们走一起。 “小玉,得谢谢你同班的小姑娘啊”。 迎上他递过来的眼神,周木茼不自然避开,“没关系的”。 吴萍和许应禾走在前面,互相交谈起来自家的孩子。他们跟在后边,周木茼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也幸好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想法。 过年的时候,周红超打电话过来问家里的情况。一听见讨债的天天上门,立马挂了电话。 新学期伊始,按照旧例,班主任调换了座位。但这次是按好学生带需要进步学生方式来安排。 肖海云成为同桌后,周木茼第一次知道,有人能这么侃侃而谈,跟每一个人都聊得上。还经常跟她讲话,有时候没多余的精力,她干脆就不吭声,但肖海云并不放心上,转头依旧如此。 坐她后桌的杨洁,见缝就会阴阳怪气,不过周木茼没理。 正处青春期,大家变化都特别明显,对身体未知的好奇驱使着他们求知的欲望。 女孩子之间私下会偷偷讲胸部发育、来月经的痛苦。 “你们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啊”,旁边的女孩子小声问道。 “去年暑假,幸好那会在家,不然得多丢人”。 杨洁拿书拍到周木茼肩上,“你呢?” 专心做题,并没听见她们前面的话。杨洁又打了下,周木茼这才转过头不解看向她。 旁边的女孩凑过来,贴在耳侧悄悄说,“你姨妈啥时候来的?” 眼神有丝迷茫。 “就是月经啦”! 还没反应过来,杨洁就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她,睁大眼睛,“不会吧,你没来月经!” 声音不小,周围人都齐刷刷看过来。 周木茼抿唇,手不自觉扣紧。 肖海云这时正好回来,笑呵呵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我也听听”。 “去去去,你凑啥热闹”。毕竟是女孩子间很私密的话题,她们自然不会跟他讲。 转头时,周木茼不经意间撞上了李玦的目光。 短暂交错后又移开,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午间,还有近一半的同学没来。 周木茼回到座位上开始完成今天的作业。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灵灵坐在了后边。脸色很臭地说,“李玦让你去体育场找他”。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周木茼清楚,不管是不是,她不能先自己慌了。 才刚起身,就听见沉灵灵惊呼的声音。 “呀,你屁股后边是啥?血吗,好大一片”。 杨洁打帮腔道,“周木茼,你是来月经了吗?咦,弄得好恶心”。 班里人都被她们的声音所吸引。 脸刷地一下红到耳朵尖,她感觉全身都烧起来。 几十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地看向周木茼,有窃窃私语的,旁观的,取笑的,甚至还有些男生凑过来看热闹。 [真的哎,裤子上的血迹好明显] [怎么弄成那样]...... 周围人的声音不断传入耳朵,让她脑子阵阵嗡鸣。 始作俑者还在继续,“周木茼,你卫生巾掉地上了”,脚却故意将地上的东西踢了出去。 一群男生觉得好玩,你踢过来我踢过去。 被巨大的羞耻笼罩,她紧握的手开始颤抖。 沉灵灵跳出来,义正言辞对那些人说,“你们弄脏了,周木茼怎么用啊!”仿佛是真为她好。 不知是谁又踢回来,正好落在她脚下。 19过去7(校园) “快捡啊,愣着干嘛呢”,杨洁一脸笑盈盈地。 心里就跟开锅的水一样上下翻滚,周木茼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起来。 终是忍不住她们如此戏弄。 她将头埋得低低的,跑出了教室。 “哈哈哈,好丢人”... 无情的嘲笑就像猛兽一样在身后追,她跑了好远,但到处都是人,无处可去。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去一个暂时没有的人地方躲起来,就那么一会也好。 终于没人了,周木茼靠着墙根滑下身体,抱腿屈坐在地上。 突然懈力,身体变得冰凉。 将头埋进四肢,抽动着肩膀呜咽地哭起来。 心里所有的情绪冒出来,啜泣变成接连不断的哭泣。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压抑着自己,不敢放声痛哭。 女孩持续的哭声落进李玦的耳朵,一声一声,清晰有力,显得悲伤又无助。 左手胳膊撑在栏杆上背靠着,一腿微微屈起,李玦眯起眼睛看向正午当头的太阳。 有些刺眼了! 声音渐小,仔细听还有些囔囔的鼻音。 他转过身来,双手迭在一起随意地撑着,视线旋转到墙角的背影上,微微耸动的肩膀是女孩伤心的证据。 把外套向后一扔,搭在肩头,他手插兜踩着阶梯而下。 影子盖过来,一双白色球鞋出现。 周木茼抬起头,刚哭过的双眼有些发肿发红,眼框里还噙着泪,湿漉漉地望向他。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跃到他眼里,无声地看着对方。 以前被欺负得再惨都没哭,现在却哭得这么可怜。 “哭什么”,陈述语气,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耐烦。 周木茼咬住唇又松开,“我等会就走”。 他有这么让人害怕?每次看见自己就跑。 李玦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原本想缓一缓再离开,但他审视的目光令周木茼心慌。 起身过急,没走两步,脚下突然一软,身体直直地倒向李玦怀里。 本能地抓住他胳膊,周木茼焦急地想站起来,但整个腿麻得她五官挤在一起,根本没有力气站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又急又轻。 可说完这话,她还继续扒着人不放,这句道歉就显得敷衍。 周木茼懊恼地闭上眼睛,将下嘴唇咬的发白。 她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但并不让人讨厌。 “嗯,我知道”。 就保持这样的动作等女孩缓过劲来。 “真的对不起”,她准备跑的时候,被李玦拉住。 周木茼不自然地想挣脱他的手时,头顶被丢下一件衣服,盖住了她的视线。 “穿上再走”。只见听他离开的脚步。 她耳垂迅速红透起来,看看怀里的衣服又看看他早已走远的背影。 犹豫片刻,她将男生宽大的运动服套在了身上。 骄阳下,一阵风吹过操场,似乎能嗅到一点他残留的味道,淡淡的,就像青草香。 刚打完篮球,汗淌湿鬓角的头发。肖海云胳膊夹住球,猛灌一大口水。转身要坐下时,被人嫌弃道,“离远点”。 “得嘞”,反倒笑起来,“玦哥,光看多没意思,一起打?” “没兴趣”,李玦目光散漫地觑着几十米开外的一处墙角。 打开话题接道,“我同桌周木茼你知道的吧!” 肖海云咕咚咕咚又灌了一口水,“今天被人那样捉弄,还能装作没事一样地来上课,我是真有些佩服她了”。 没事么?那中午哭鼻子的是谁。 李玦眼底闪过一抹细碎的光,手放在膝盖上来回轻点,“怎么捉弄的”。 听人主动问,肖海云立刻喋喋不休起来。 这几天,时不时地就有人看她或者是在背后悄悄讨论。周木茼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让自己把注意力100%集中在学习上,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衣服她拿回家洗了,但是一直没机会也不敢找李玦。 周五放学,周木茼等教室没人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他座位旁。将迭好的衣服放在课桌上。 她准备离开时,背后突然站了一个人。 “你在干什么?” 肩膀轻微一颤,心跳砰砰地加速,周木茼转身看向他,强装镇定道。 “我给你还衣服”。 李玦眉骨微抬,“哦,那怎么鬼鬼祟祟”。 眼神躲闪起来,周木茼变得更为局促紧张。 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 “怕我?所以不敢当面还?”。 对面的女孩眼睛睁大,瞳孔微缩。 看来说中了!突然觉得没意思。 “不用还了”,他抽出一本书,转身离开教室。 看着桌面上的衣服,周木茼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带回家。 以为李玦是不要别人穿过的衣服。她还专门去找了这件衣服同款。价格远远超出她的能力范围,有些气馁地想:晚点赔他也可以的吧! ps: 呜呜|~|求猪猪求收藏 20过去8(校园) 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同桌和张尧两人坐在位置上说话,周木茼放慢脚步,敛住呼吸控制着胸腔里跃动的心跳。 肖海云眼尖看见同桌的局促,推了一下旁边的人,“你起来,我同桌回来了”。 张尧起身,“你坐,我这就走”。 周木茼垂着眼睛,“嗯嗯,好的”,声音细若蚊蚋。 “坐你位置,没嫌烦吧!”张尧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她耳朵不可察地发热,摇摇头,“没有”,声音比刚刚大了些。 “那就好”,他很是爽朗笑了笑。 “你咋那么多话,快点走,别打扰人学习”,肖海云侧身觑到李玦起身的动作,忙推了他一下。 瞥见前面的身影,张尧追上往教室外边走的人。 “李玦,你去哪,等我一下”。 今天老师让小组长去课代表那听写英语单词。一下课张尧不是跟人去阳台就是很多人围在一起玩,都快到放学时间了,周木茼还没去成。 张尧一伙人收拾书包准备走的时候,周木茼终于走了过去。 “你要听写单词,是吧”,然后跟其他几个人说,让去校门口等他。 张尧让她坐自己旁边的空位置上。 距离太近,周木茼像被放进蒸笼里般,脸开始热起来。 为了遮掩,她把头埋的更低。 张尧准备走的时候,看见后排的李玦还在,问,“你怎么没走?” 抬眼觑了他一眼,“单词还没写”。 张尧不厚道的笑了,“那你还玩”。 李玦摊手,“组长跑了,我找谁?” 幸灾乐祸道,“我也想帮你,但他们还在等我,不过,”张尧转而看向旁边的人,“就看木茼有没有时间”。 “你不怕我们作弊?”李玦撑着脑袋看斜对面的人,话却是对张尧说的。 张尧一听笑了,“木茼很负责,我相信她”。 周木茼脸颊可见的爬上红晕,一直红到耳尖。 教室就剩他们两人。李玦把目光移到前面的人身上,厚厚的刘海盖住了额头,淡粉色嘴唇水水润润,看起来就像水蜜桃色的糖果。 “我们开始吧”,周木茼垂着眼睛看课本。 “你坐我旁边”,李玦用脚把旁边的凳子往后移了移。 周木茼没动,利用他的事以及欠着未还的衣服让她心里下意识想避开他。准备摇头时,李玦开口道,“你声音太小,听不清”。 等她坐过去的时候,李玦侧过身体,说,“你是不是得对着我?不然能看到”。 30个单词,5个没写。 “你再记一下吧,”她神色有些为难。 第三次还有错误的时候,周木茼眉心拧了拧,轻声问。 “你怎么每次都错的不一样?” 李玦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随意道,“你着急的话,先回去”。 周木茼对上他的目光,又想到他之前丢给自己衣服的瞬间,于是认真说,“我再等等,你好好记我们就可以走了”。 “好”,他眉梢处扬了扬,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光。 离开教室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李玦骑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周木茼让他不用送自己,他也没听。 到家门口的时候,周木茼跟他说了声谢谢。 没应声,李玦身体向她靠近,轻飘飘的说,“对着张尧,你今天红了三次脸” 刹那间她心跳如雷,逃似的进了门,脚步慌张。 那天李玦送她回去过后,周木茼更是处处避着他,连带着肖海云她也是尽量不搭腔。 下午第一节课间,一群男生涌到厕所旁的空地,专门避开了监控。 咔嗒~打火机跳出火苗来,点燃手中的香烟。 “玦哥,要不要来根”。 好看的手指接过,肖海云替他点上。 李玦放到嘴边吸了一口,随后吐出烟雾来。 “怎么样?是不是特过瘾”,肖海云好笑地问。 他又闷了一口,“不喜欢”。 尼古丁的味道过喉,呛人苦涩,但容易让人上瘾,他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不过偶尔尝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烟雾在空气中萦绕,“一群女生又在欺负人”,肖海云站在那里旁观。 李玦将烟头按灭,扔进排水沟。 “去把带头的那个女生叫来”。脚踢在一脸惊愕的肖海云小腿上。 沉灵灵被几个男生强拉过来,跟她一起的女生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心里又恨又怕,但还是强装着不让自己腿软。 “玦哥,想怎么玩”,肖海云一脸兴奋,摩拳擦掌的样子还真像地痞流氓。 李玦觑眼看她,语气没一丝起伏,“很喜欢打人?” 他手指微动,看向水池边扎丸子头的女生,“过来”。 然后退到台阶上,李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给你个机会抽她耳光,抽到我满意了就放过你”。 丸子头女生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灵灵,对不起”。 沉灵灵愤怒看她,还想动手,被两个男人按住了肩膀。 啪~啪~啪~扇在脸上发出清亮的声音。 “没吃饭吗?”语气轻飘飘,但让人感到压迫。 丸子头女生加大力道,重新落在对方脸上。 李玦递给肖海云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把其他几个人也叫过来。 “停”。 五指印清晰可见,被扇过的地方又红又麻。 沉灵灵哭起来,不甘心地道,“是周木茼让你来的?” 李玦原本远眺的眼神扫到她身上,“什么?”,有丝不确定。 “是我小瞧了她,看来她还真有本事勾搭上你”,沉灵灵眼里满是嘲弄。 原本吃瓜的肖海云直接惊呼出声,“我草...” 被李玦乜视一眼立马噤声,但他心里就跟炸开了锅一样,肖海云压低声装腔道,“讲清楚点”。 沉灵灵快速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不知道。咧开嘴笑起来,“之前周木茼说如果我再去找她麻烦,她就让李玦来找我算账”。 瞪大眼睛,肖海云忍不住八卦道,“我同桌有没有说她和李玦是啥关系”? 李玦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给了一记冷眼。 然后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沉灵灵。 “哦,那又怎样”。 接着剩下几个女生一一扇了她一轮耳光。 最后对着被欺负女生说,“去跟老师讲,她们在学校打架”。 肖海云看出女生的害怕和犹豫,很是贴心鼓励道,“别怕,她们不敢找你麻烦”。 跟在李玦旁边,他忍得浑身难受,想问的话可多了,但当事人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搞得他想问都没地问去。 迅速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肖海云眼睛瞬间亮起来,“哎,同桌,等等我们”。 周木茼装作没听到没看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等等呀”,然后快速跑过去。 李玦盯着她的背影,步子跨得大了起来。 他们很快追上她,周木茼有些泄气,找借口道,“我怕体育课迟到”。 肖海云嘿嘿两声,“没事,我还以为你不想看到我们”。 被人戳中心思,周木茼红了脖子。 “没有的”,声音有些心虚的意味。 呵~李玦跟上来正好听到她的回答。 被两个男生夹在中间,整个人都变得局促。 短短几分钟感觉很漫长,站到队形里才让她松口气。 这节课教打排球,但是男女配合练习,期末的时候垫球超40对才算过关。 “老师,我不跟他一组”,杨心琴很不满意这分组。 “哈哈”,连忙捂住嘴,肖海云一脸幸灾乐祸:没想到你也有这天。 只见李玦目光悠悠落在他和周木茼身上来回一圈。 “正好,肖海云也想换搭档”,李玦声音不紧不慢,全场都看向几个当事人。 在某人眼神的威逼下,肖海云含泪换组,乐极生悲说的就是他了。 张尧憋笑,笑得脸颤抖起来,拍拍兄弟以示安慰。 ps: 这会男主他们才十几岁,所以幼稚、张扬些,毕竟年少轻狂嘛! 女主这个时期对张尧有好感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三人中,只有张尧是真乐于助人的阳光男孩,青春期里这类三好学生蛮受欢迎的,也最容易让人有好感。肖海云别看也挺阳光玩得开但本质跟男主有些像,别人怎么样跟他无关,不care,可以说没什么同情心。 不过当催化剂还是可以的 21过去9(校园) 周木茼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自己和李玦一组,心里虽然不情愿,但为了期末考试,她还是认真对待。 只是对面的人兴致缺缺,态度过于敷衍,稍微远点就不接。 每次垫过去的球,基本不超过3个来回,这堂体育课上的很累也很别扭。 她纠结好久,才鼓起勇气跟同桌说能不能换回来。 结果肖海云一听乐了。 “虽然我很乐意,但还得问问李玦或者杨心琴”。 本就是杨心琴提出来要换搭档,她不会答应。而因为自己不想跟李玦一组,去找他换,这更行不通! 小吃店在小学附近离初中有些远,所以妈妈给她买了辆自行车,方便过去。 肖海云和外班的几人约着去打桌球。 青春期的男生正是意气轻狂的年纪,在无人的大道上你争我赶地骑行。 忽地,看到几十米开外有个人。 “玦哥,前面那个像不像周木茼,我去看看”。肖海云站起来,脚下踩得更猛了。 肩膀被人陡然一拍,周木茼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惊魂未定停下车。 见自己吓到了人,肖海云连忙道歉。 “你去哪儿啊,要不要一块去玩?” 她头摇成拨浪鼓,“不用了,我要去妈妈店里。” 说话的功夫后边几人也跟上来了,有男生朝肖海云吹口哨,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两人。 周木茼当作没看到,只想快点离开。 刚骑上车,后座就被人拽住了,惯性作用,身体前倾嗑在车把上。 “唔”,撞在胸的位置,脸也磕了一下。 肖海云他们齐刷刷看向李玦,眼神分明是在吐槽:这么粗鲁。 根本没搭理他们,“你们先走”。 李玦脚撑地横档在她面前,“每次看见我就跑?” 胸有些疼,但她又不能当着人的面捂。 “没有”,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体育课你不想和我一组?”,他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她僵直了身体,本来有些慌,但胸上的疼又在时刻提醒自己,他刚刚有多过分。 抿唇看向他没有说话。 李玦眉峰微微一挑,但不易察觉。 “如果你想换可以跟我讲”。 周木茼怔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同意换吗?”语气有丝雀然。 只见李玦眼眸里染上一抹笑意。 “当然”, 停顿下来,说出对方期待的答案后,他嘴角向上漾开,又才说完下半句, “不同意”。 周木茼反应过来,他是在捉弄自己,并以此为乐。 耷下眼眉,她心里有些气闷,不想再跟他多说,推着车远远离去。 李玦视线飘向她的背影,轻笑出声。 嗯,这会胆子挺大的,还知道生气。 隔天,肖海云注意到同桌右脸上有一块青紫,但不严重。 “该不会是昨天玦哥弄的吧”,眼睛睁得老大。 周木茼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开始背书。 尽管没说什么,但那眼神里带有一丁点幽怨。 肖海云直摇头:玦哥这下玩大了。 中午吃完饭回教室,周木茼发现李玦坐在她的位置上, 瞅见人过来了,李玦示意其他几个男生离开。 周木茼站走道里等,但他和肖海云在聊天,不看她也不起身。 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她硬着头皮说,“你可以让一下吗?” 李玦这才停下来,抬眼对上她的眼睛。 周木茼觉得她真没用,明明是自己的座位,却不能理直地让他离开。 “脸上的伤是昨天弄的?” 她移开视线,落在桌面上,闭口不言。 回答了又能怎样,他会给自己道歉吗?周木茼才不信他会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错了。 他食指微屈扣在桌面上,“说话”。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她轻呼一口气,闷闷道,“是,你可以起来了么?” 李玦牵起她的手腕,从上衣兜里拿出一盒药膏,放在她手心里。 “记得擦药”。 在众人的目光下起身。 掌心的药有些烫手,此刻的场面让周木茼觉得煎熬和难堪,但偏偏又不能做些什么。 她随手扔在课桌下,开始闷头写起作业来。 目睹全过程的肖海云,不得不给李玦竖个大拇指,送个药都能搞得这么高调。 学校通知周五安排学籍照相,让大家当天尽量穿白色的衣服来。 三月份的天气单穿一个白长T或者衬衫还是有点冷,大多数人外边会再套一件。 年级集合排队,张尧几人单穿着白衬衫从楼梯下来时,引来一阵女生的讨论。 张尧走在中间,利落的短发显得朝气蓬勃,眉眼含笑,如涟漪一样漾开在少女们的心头。 周木茼听到自己心跳有些快,不自觉移开,正好落在一旁的李玦身上。 额前的刘海散落在眉骨上方,那双眼睛透露着漫不经心,他领口并不似其他人一样扣到顶,微微敞开漏出锁骨,时不时地回应同伴的话。 似有所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忙不跌地低下头,脸好像有些热热的。 排了两支队伍,周木茼进去的时候将外套脱了搭在胳膊上。 前面还有几个上个班级的人,老师示意他们接上去。 没想到会碰上沉灵灵。 一道视线在她身上来回看,嗤笑两声,“土里土气,还跟个飞机场一样,真不知道李玦看上你哪点了?” 周木茼眉头拢起,虽然听过很多次,但还是会感到难堪。 她们每次先用言语上的贬低来打击、侮辱她,再对她实施身体上的暴力,彻底击垮受害者的自尊心和人格。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见人不吭声,沉灵灵恼羞成怒,“怎么,搭上李玦就飘了?你最好祈祷他能一直跟你好,不然有你好受的”。 周木茼搭在衣服下的手紧握,垂眼不看她。 没事的,只要不理,她等下就会走。 “沉灵灵,干嘛呢?别耽误时间”。 老师在一旁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