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卿》 见卿卿 第1节 ?  本书名称:见卿卿 本书作者:枝芍 本书简介: 蓄谋已久/双向心动/先婚后爱 “他对谁都温和谦虚,唯独与她闹那幼稚的别扭” 温和皇子x温婉皇妃 . 江婉琼是尚书府嫡出的大小姐。 满腹经纶,娴静貌美,是位让人瞧着就让其心生好感,放下警惕的温柔小姐。 随着年纪越发出众惹眼,直至及笄之年,家中门槛险些被求亲之人踏破。 父母不舍她嫁入宫闱,在世家公子中精挑细选,最终为她定下年轻有为的陈家公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就此定下。 一个温柔才女,一个年轻有为,倒也算是良配。 可天不遂人愿,前一日还邀她听戏游湖的陈公子,第二日却登门悔婚。 一时间京城无数流言蜚语涌向她 。 被从前嫉妒的贵女污她名声之际,她垂泪愤愤难平,纤纤玉指远处策马而来的高大身影,赌气的声音略带哽咽道: “要嫁就嫁这般英姿矫健之人。” 被她指着的,正是当今风头无两的二皇子。 众人惶惶行礼,暗道江婉琼这回要惨了,刚被悔婚不说,这回又惹到了二皇子。 不料,在江婉琼心快要跳出口时,骏马上那人低笑了一声, 忽然朗声道:“既然如此,江小姐可敢嫁我?” 无数人望眼欲穿的皇妃之位落到了她身上。 婚后顾云承对她非常好,只是… 这样温润恭谦之人,吃起醋来竟是又凶又不讲理。 # 喜欢之人被人捷足先登定下婚约,顾云承忍了。 只怨自己没有在外派之前谈下亲事,唯愿她嫁得良人也算稍平心中郁结。 可那人令别家小姐未婚先孕,顾云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那般肮脏之人配不上温柔似水的她。 他虽看似平易近人,可到底是位皇子,所图野心不小。 对付陈家自是不在话下。 陈家悔婚了,无数赔礼送到了尚书府。 可其中糟践之事外人不知,倒是她身上莫名落了不少流言。 听人说她哭得伤心,他在尚书府门前站了两夜,独留心疼却没有任何理由和身份去安慰她。 直到…那天猎场,他听闻她出来散心,心中一喜,策马而去便人群里一眼看见了她。 却正好撞见,她背对自己指着他对那群贵女说,要嫁就嫁他这样英姿矫健之人。 那一刻,心跳如轰雷。 谁也不知噙着三分笑急急勒马的他,心里有多欣喜若狂。 #没什么剧情的小甜文 #很短,十万字左右 #不是爽文喔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婉琼,顾云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吃醋起来又幼稚又凶 立意:要勇敢面对困境 第1章 “臣女接旨。” 赐婚的圣旨刚宣完,身着绿衫金簪的姑娘跪得端正,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过圣旨。 谁曾想,无数人觊觎的皇子妃之位,竟真如此儿戏的落到了江婉琼的身上。 整个尚书府内陷入狂喜之中,她与父兄一同将宣旨太监送至门口,父兄给了不少赏钱,此刻仍与其客套。 而她捧着明黄圣旨,眸色微恍,仍觉得这赐婚来得不真实。 . 江婉琼是尚书府嫡出的大小姐。 自幼被教导得满腹经纶,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娴静优雅的模样越发的出众,直至及笄之年家中门槛都险些被踏破。 无数夫人想她当自家儿媳,但尚书夫人看得紧也很爱自己唯一的女儿,直到她及笄仍没有心上人之后,这才张罗着为她挑一位夫婿。 江婉琼在京中的名声很好,温柔似水生得貌美,择婿一消息放出去后,许多公子少爷时不时到她眼前晃,出门一趟与四五位少爷偶遇的时甚至已经变得习惯起来。 但她依旧没有遇见令她一眼心动的人,于是,相看未婚夫的事便也交由父母一手操办。 江家父母仔细挑选之后,定了一位叫陈容青的校尉。 那陈容青才是十九二十的年纪便已当上了校尉,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父母安排着与他见了一面,陈容青仪表堂堂,虽是校尉却比寻常人要俊秀些。 她没有反对,陈容青便成了她的未婚夫,婚期定在半年后。 陈容青虽算得上青年才俊,但与尚书府比起来仍是有些不够格,当时许多公子与贵妇人皆觉着遗憾,但两家亲事已定,便只能遗憾收场。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江婉琼才堪堪接受了自己定婚之事。 却突然有一日,陈容青突然与父母抬了赔礼上门,言说退婚一事。 陈容青说自己与另一位小姐有情,他自愧对不起江家,也对不起江婉琼,在江家父母盛怒之下,他当场跪在他们面前言自己之失。 陈家人自知理亏,痛哭流涕着赔罪,模样凄惨。 但不仅仅是江婉琼无法接受,江家父母也如此。 与陈容青的婚事本就算下嫁,江恂儒没有拿女儿交易的想法,反倒是因幼时女儿流露出的对诗书的兴趣反而更疼她些。 他们不求女婿是世家大族,但只求有上进心与人品。 陈容青前途无量,的确没错。 可谁曾想,瞧着人模人样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背地里却搞大了别家姑娘的肚子。 在江家与陈家退婚,江家查到更详细的原因之后,气得江家人险些摔了杯子。 之前陈家料到了他们会派人去打听,特地买通了周围的街坊邻居和江家派去打听的下人,而陈容青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这才导致了他们受蒙骗。 江恂儒立足朝中数年,被人摆了一道自然忍不下这口气,收拾了背主的下人之后,派人给陈家一点教训。 他眼中的一点可不仅仅是一点,陈家仗着祖上的功劳捞了不止一个校尉之位,江恂儒找了个言官,将这些年陈家人的各种事报了上去,陈家祖上的庇护瞬间消失,陈家拼了命也只保下了个陈容青的校尉。 给陈家的教训还在继续,而江婉琼的婚事也就此耽搁了下来。 女子婚事算是她们这些贵女最在意的事,江婉琼也一样。 她觉得丢人。 谦逊一些说,她算得上京城贵女前三,可她竟与这样的人定过亲。 不用想,外面的风言风语定是不少。 她在家足足一个月没有出门。 直到狩猎那日,长兄江知墨见她整日愁容,提出带她一同去猎场,也好散散心。 长兄体贴,再说江婉琼也不想旁人胡乱传言,说她是因不舍陈容青而闭门不出。 猎场的确让她放松了不少,但想看她笑话的贵女也不少。 尤其是之前同她不对付的佑嘉县主。 “呦,被退婚的江大小姐舍得出门了?” “之前不是很风光吗,怎的还能被人退婚。” 提起退婚一事,江婉琼面色冷了不少,她漠声道:“我体谅县主日日忙于偶遇二皇子殿下,但消息还是得听全来,是我江家退了陈家的亲。” 佑嘉县主倾慕二皇子殿下人人皆知,可她有意,二皇子殿下却避之不及。 旁人都说,二皇子殿下丰神俊朗温文儒雅,在众皇子中最为平易近人,可偏偏能被佑嘉县主逼得冷了脸。 可见佑嘉县主的执拗。 “呵,谁知道是不是陈家知晓了些什么,但又惧于江家权势,只能被逼无奈求着你家退婚。” 被当众落了面子,佑嘉县主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扶着自己的步摇说道。 往常出于教养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江婉琼对她的挑衅往往一笑而过,但今日不同,若她不反驳,明日她在京城的名声就得毁了。 “县主这么了解?难不成也知晓与陈容青有染的女子是谁?” 陈容青不守礼法德行有缺,婚前糟蹋别家小姐,她也不欲为这样的烂人守住秘密。 此言一出,猎场一片喧哗。 见卿卿 第2节 佑嘉县主的面色也变得铁青。 众所周知,陈容青未成婚,不然也不会与江家定婚。 未婚有染… 众人好奇中掺杂着异样的目光落到了佑嘉县主身上,她瞬间白了脸退后两步。 “我不知道!” 与这样的烂人沾了关系,本就对她避之不及的二皇子更不可能理会她。 佑嘉县主为了自己的名声,赶紧解释着自己不认识陈容青。 江婉琼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不欲与她继续纠缠。 可佑嘉县主明显不打算放她离开。 趁着与江婉琼交好的小姐都没来,她面色变了变,再次嘲讽:“大名鼎鼎的江家嫡女竟与这样的人定过亲,从前提亲的人怕是不敢再来喽。” 从前江婉琼风光得很,每次雅集花宴都是她举办的,众人皆夸她举止大方温柔,佑嘉县主早就看她不爽,觉得她太能装模作样,就想趁此机会将江婉琼的名声毁了。 名声,是京城贵女们最在意的东西。 江婉琼倏然回眸,两道弯眉紧蹙,“发现他品行不端之后江家立即退了婚,若有人因此而看轻我,那我便也无意再与之相交。” 能听谣言摇摆,而不以眼前与相处判断事实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心智坚定之人。 闻言,猎场周围那些公子贵女们鄙夷的视线瞬间收敛了些,他们都自诩为品行高尚之人,听了江婉琼所言,断定自己不是那般听信风言风语的人。 佑嘉县主见状不对,语气更刻薄了些:“陈容青烂人一个,能与旁的小姐有染,而你与陈容青定过亲…”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人联想到那些恶心的事。 许多人也被佑嘉县主的言语影响,再次看向江婉琼的目光多了很多冒昧的鄙夷。 江婉琼震惊的眸子与她对视,又气愤又不解。 同为女子,知晓名声有多重要,她与佑嘉县主甚至算不上有什么仇,她何必这样恶意中伤她。 自小就被教导要端庄大方的姑娘,被众人那样冒犯的目光看着,前些日子又被退了婚,江婉琼交叠腹前的手紧了又紧,面无表情的忍了片刻。 眼见佑嘉县主越来越得意,被羞辱的她到底是没忍住,冷言道:“清者自清,知晓我品行的人自然信我,而你——” “我终于知晓,为何二皇子殿下对你避之不及了。” 她很少这样攻击人,但佑嘉县主都这般污蔑她了,再不还击她便是个傻子。 “还有,若你想借此败坏我名声,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的为人这么多年来大家有目共睹,不可能因为你这几句污蔑就能颠倒黑白。” “再则,与陈容青那样品性不端之人退婚是上天赐我辨别之幸,你说无人再敢上门提亲?” “那些听言障目之人有何可嫁,我要嫁就嫁那般英姿矫健,眉宇坚韧之人——” 她闷着一口气,语气微微哽咽,纤纤玉指遥指远处策马而来的高大身影。 姑娘泪眼糊了视线,看不清马背上的人,她只觉着那人高大矫健,看着神武非凡。 众人顺着她指尖看过去,顿吸冷气。 被她指着的,正是当今风头无两的二皇子。 也是佑嘉县主的心上人。 众人惶惶行礼,暗道江婉琼这回要惨了,刚被悔婚不说,这回又惹到了二皇子。 佑嘉县主也心道愉悦,二皇子不近女色,皇子妃的位置空悬已久,这般冒犯的话殿下定反感。 察觉氛围有异,江婉琼低头用袖边压了压眼角,随后茫然的看着众人行礼的方向。 男人刚打猎回来,骑着汗血宝马被众人簇拥着,墨发高束,玉冠俊容,眉目似是永远噙着一抹笑。 四目相对,他此刻似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怎么是他。 姑娘瞳孔放大,迅速弯腰行礼。 但同时,从前埋得很深的情愫缓缓冒头,让她心跳得又慌又快。 场面安静了片刻,在众人的幸灾乐祸与江婉琼的紧张之下,骏马上那人竟也不恼,反而低笑了一声,忽然朗声道:“既然如此,江小姐可敢嫁我?” 第2章 他话音落下后,猎场竟比无人时更安静。 众人面露震惊,尤其是佑嘉县主。 “殿下…殿下你说什么!” 佑嘉县主猛的一抬头,比众人反应更大,即便是步摇甩到脸上也顾不得呼疼,她提着华衫罗裙一路奔到顾云承的马侧。 “殿下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在说话?你听错了,那不是我…” 佑嘉县主着急的仰头解释着,生怕是顾云承认为她要嫁人才开口应的。 “没听错,也没应错,我是在同江小姐说话。” 想起佑嘉县主从前所作所为,顾云承忍着不悦皱了眉,轻甩了缰绳,骑着马向江婉琼而去。 马蹄声哒哒哒,男人策马靠近,江婉琼眸光微颤,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人骑于烈马之上,英勇俊朗。 一人站于马前,温婉端庄。 一高一低遥遥相望。 默默不言。 除了一边向顾云承跑来一边发疯的佑嘉县主之外,其余人皆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江家大小姐才退了婚,二皇子竟要娶她。 要知道二皇子的皇子妃之位许久没有定下来,无数双眼睛皆在盯着,结果…竟要落到与二殿下毫无交集的江婉琼身上。 直到风吹动了姑娘鬓边的花,流苏轻晃,她触到他眼底的轻笑,眸子轻颤。 想起那夜花灯会,这人也是这般清润的朝她笑。 她忽的也弯了眉,对他说好。 温柔轻缓的声线却很坚定。 男人利落的衣袍被猎场的风吹得轻扬,众目睽睽之下,顾云承朝她扬了唇: “那便如此说定了。” 高头骏马上的男人俊朗无双,朗笑着落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率着身后抬着猎物的众人离开。 马蹄扬起的尘土糊了很多人的脸,围观众人的脸色也皆差。 贵女们一脸如梦似幻的不可思议,尤其是佑嘉县主。 二皇子离开好一会后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发疯似的嚷嚷着要去挠江婉琼,好在江知墨与江恂儒迅速赶来,护着她回府。 . “婉琼,回去了。” 送走宣旨的太监后,江知墨瞧见她在发愣,好笑的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 碧山色罗裙的姑娘回过神,鬓发上珠钗轻晃,“好。” 江婉琼轻声应着,握紧手中圣旨,抿唇朝父兄轻笑了一下。 女儿眉中带着化不开的愁绪,江恂儒便知她那笑有多勉强。 “婚事已成定局,二殿下脾性很好。” 话落,江恂儒突然想起,从前给她相看陈容青时他似乎也说过这句话。 中年儒雅的尚书大人握拳轻咳,立即补充道:“为父在朝中多年,也算看着二殿下长大,多少了解一些。” 陈容青那是完全陌生,只能靠短暂的接触与探查,这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江婉琼低低一笑,乖顺的点头。 她知晓父亲的好意,也知二殿下的美名。 “听管家说,今日采买的下人出去了一趟,又运了一车小石子回来。” 江知墨含笑提醒着,被打断了想要继续找补的话,江恂儒给了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江婉琼则是目光亮了些,这回应声时的笑显然更真心实意。 江知墨与父亲对视,无奈的笑。 旁人烦闷以抚琴作画,亦或是以独坐来排解心中愤闷,而江婉琼却不同。 只要她心里装了事,便会去院子里的小池塘边坐着,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后,一个人席地而坐,一边丢石头子一边发呆。 这秘密还是江知墨告诉父亲母亲的,不过后来她院子的小池塘险些被石子填满,周围的石头也不够她丢的了,而外边湖边运石头回来的动静太大,父母便也知晓了。 “行了,圣旨妥善保管好,快回去吧。”江恂儒负手而行,不言苟笑的人语气却平静温和。 得了父亲的话,江婉琼扬了抹笑,双手捧着圣旨快步离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心情属实难以平静。 需要一个人待会。 . 圣旨被好好的放到了盒子里,江婉琼一个人在池塘边,不复平日的端庄贤淑,也不顾被沾湿的裙摆就地而坐。 身旁的石头堆成了小山,她随手捡了一块,往地上轻轻砸了砸抖落石头上的灰,然后随手往水里丢。 “扑通扑通——” 清脆的落水声一声接一声。 若有旁人撞见定会觉着奇怪,姑娘背脊挺直,坐姿端庄大方,可偏偏身旁环境不对,这坐姿该配的是笔墨纸砚与琴棋书画,而不是在荒芜的池塘边丢石头子。 见卿卿 第3节 可偏偏,江婉琼就喜欢这样排解心中郁气。 前几日来还在为退婚之事烦闷,今日却是内心茫然得有些无措。 她猜不透二皇子的心思。 夺位之争中尚书府一直以来持中立的态度,殿下是想借此婚事改变局势拉拢父亲吗。 她心底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此结果,但…想起半年前那次花灯会,她心中仍是留有一丝妄想。 他可还记得她。 他送的花灯同赐婚的圣旨一起,被她用盒子装起来放到了衣柜最顶上,与陈容青退婚之后她拿出来过一次,当时她便有此妄想了。 但她知晓父母不愿让她嫁入宫闱,那权利的漩涡既吸引人却也能推人入深渊,母亲不希望她过得那样累。 于是那一丝想要争取皇子妃之位的念想被掐断,她这一月未出门,既是因退婚的不解与气愤,也是在犹豫中抉择。 可没想到世事难料,不过是去了一趟猎场,回来她便成了二殿下的皇子妃。 她承认,当时在猎场听见他朗笑问她可否敢嫁时,她是窃喜的。 在此前,众人皆言,二皇子妃人选应当是容贵妃的侄女,也是二殿下的表妹。 谣言传了这么久也无人解释,便也就此默认了。 所以佑嘉县主追在二殿下身后的行为,才让众人觉得自不量力。 那次花灯会生出的倾慕心思,来得也那般不合时宜。 那时她与陈容青已有婚约,而二殿下明面上也被大家默认会娶母族表妹,于是她的那一丝意动被自己强压了下去。 可之后,心里留意起了这人,此后处处都有他的存在。 见他与人举杯交谈,见他赈灾安抚流民时的平易近人… 可奈何,她的身份在京城算得上一句尊贵,但与皇族依旧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意在朝堂,赏花雅集那些闲情逸致的东西也从不入他的眼,甚至江婉琼回忆起来,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便是上次宫宴对他行礼时。 仅凭着花灯会那晚的短暂相处,她便应了这门亲事。 她有些冲动了。 昨日回家之后,她以为父兄会苛责她,可没想到父亲沉吟许久,只是面色复杂的让她回院子。 父兄最知朝堂之事,她这一应,估计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 江婉琼微微叹息一声,石头'扑通'一声在水面荡起涟漪。 “小姐——” “二皇子殿下来了!” 贴身丫鬟听竹咋咋呼呼的唤她,江婉琼看着她冒失的样子皱了眉,但下一瞬听清了之后,她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来了?” 定是为了婚事来的。 姑娘脚步加快,但行动间步子徐徐,并没有因急而失了端庄之姿,也顾不上换一套衣裳了,她要去前厅迎…她的未婚夫。 . 可到了之后,下人却告知她,二殿下已被父兄邀去书房议事。 约摸是商谈如今局面之事。 商谈一时半会定无法结束,江婉琼无法,只好趁着等候的空闲回院子换身衣裙。 往常丫鬟怎么搭衣裙她便怎么穿,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她站在衣柜前犹豫许久,挑了件槿紫色压金襦裙,臂间挽竹月色的披帛,淡雅又温婉。 不出意外,待会应当会有机会说话。 明明她见过许多俊朗无双的公子,但为何只有面对他时,她才会心生紧张。 姑娘捏紧了木槿花的绣帕,估着时间不紧不慢的回到书房门口等待。 等到她腿有些站麻,等到紧张的心情平复,书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吱呀一声。 江知墨拉开门,与门口的妹妹面面相觑。 对视一眼之后兄妹俩笑了笑,江知墨后退着,恭敬的朝身后人做出了请的姿势。 随后从书房中走出来一位矜贵的男人,墨发白袍,腰间悬玉,眉间带笑,眸中星星点点如朗月清风让人见之不忘。 门口站着人,他不免抬眸看去,江婉琼的目光与他撞上。 只是一眼,平静的心再次荡开涟漪。 “见过二皇子殿下。” 她低头福身行礼,眉梢眼底皆带着弯弯弧度。 如蜻蜓点水,轻轻柔柔落在荷叶尖尖。 男人噙着笑,目光略微的深。 “无需多礼。” 两句话的功夫,父兄已同顾云承一起走了出来,江恂儒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眼,客气的与顾云承道:“既然事已说定,我与知墨还有些事,让小女送您出去可好。” 顾云承看着她在一旁安静温顺的模样,唇边弧度更深了些,“可。” 江婉琼含笑与父兄颔首,轻转手腕,“殿下,这边请。” 男人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缓缓往外走,江恂儒与长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对视一眼,这还是第一次见婉琼这般拘谨。 . 尚书府花园。 两人相顾无言。 顾云承负手而行,眸光像是在瞧路边花,可余光却皆落于身旁之人。 怎的这般安静。 往日见她与旁人可不是这样。 江婉琼双手搭在腹前,微低着头佯装认真看路。 这可如何是好,平日她与谁都能言笑几句,但在他面前,几番想要开口皆心跳如雷。 明明,只是些许倾慕罢了。 “江小姐——” “昨日猎场——” 话撞到了一起,两人皆是一怔。 随后两双笑眼对视,顾云承低笑一声,温声开口:“江小姐先说。” 男人墨眸如林间清风,能轻易让人放松下来。 江婉琼轻笑点头,鬓上白玉簪也不如她的笑颜惹眼。 “昨日猎场,臣女气急有些失礼,还望殿下恕罪。” 她说着朝他福了福身,微低着眸,眉目皆敛。 顾云承不得已停下脚步,失笑着虚扶着她,“江小姐口中所言,认为自己失礼,不知晓的还以为江小姐后悔与我定亲了。” 她微敛着眉,闻言意外的抬眸看向他。 那双星眸依旧浅浅带笑,但眸里沉得她看不清,也猜不透这句话隐含的意思。 “那殿下后悔吗。” 她的心猛的跳了两下,温声反问。 他可后悔?这般儿戏的多了个未婚妻。 花园中落地无声。 顾云承静静看她半晌,倏然笑得清润:“本殿所言所行,从不后悔。” 更何况,这是他的期盼已久。 他不过是去北边巡查三个月,一回来看上的姑娘便同别人定了亲,他悔得闷苦不已。 可没想到他一查,发现那人就是个烂人,压根配不上如此貌美温婉的她。 于是他出手了,她也与那人退了婚。 只是她伤心得整整一个月没出门,顾云承心疼的去过江府门外许多次,可偏偏没有任何立场与身份去安慰她。 谁知,昨日打猎她竟来了,甚至…还说要嫁就嫁他这样的。 谁知,那刻顾云承的心情有多欣喜。 还有这般好事? 那他自然是不能错过这般好的机会,当即一口应下。 第3章 所言所行,从不后悔。 虫鸣花开,一瞬间耳畔似恢复了属于花园的生机。 江婉琼弯了眉,这回看向他的目光不再带颤,“臣女亦然。” 她的眼睛生得尤为好看,如水似玉,像是一汪清甜的泉水流入人心。 蝴蝶落到她绣花的大袖衫上,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比方才融洽不少。 见卿卿 第4节 眼见氛围缓和了些,江婉琼斟酌片刻,看着他柔声问:“不知是否冒犯,臣女想问问殿下,昨日…殿下为何会应呢。” 她有些执拗的,想要知晓他口中答案。 束发的金冠在阳光映衬下亮得惊人,他笑了笑,道:“江大小姐美名远扬,应下不亏。” 清润的声音沉了些,倒是显得很是真诚。 江婉琼心头一跳,她就说,他不可能对她没有印象。 “可我听闻,殿下的皇子妃早已定下…” 所以怎会这般突然的与她定了婚。 莫不是二皇子不喜母族的表妹? 顾云承闻言讶异的挑了眉,沉吟片刻:“江小姐是在说容灵汐?” 容灵汐便是容贵妃的侄女。 她不紧不慢的点了头。 兴许是顾云承在她面前展现得太过温和,她还没发现,自己问的有些逾矩了。 顾云承却是不在意的一笑,“母妃确有此意,但我没有。” 事实上是,容贵妃给他挑了不少贤淑大方的贵女,她也在其列,最初他说不急,但毕竟是会携手一生之人,便也上了些心,慢慢留意起挑出来的几位贵女。 其他人他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不知怎么着,后来他的视线总是被她吸引。 虽然她的笑并不是对他笑的,柔声细语也不是对他说的。 或许是她明明表面上那样温柔,眸子也清亮,但莫名的,他偏觉着她待人有些疏离。 像是无人能得她真心实意的笑似的。 久而久之,对雅集宴会不感兴趣的他慢慢的出现在这些场合,也听得她柔柔的朝自己行礼。 要是皇子妃是她,似乎也不错。 他这般想着,还没等自己找机会同她熟悉,一道圣旨将他派去了北边巡察。 再回来,看中的姑娘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只要殿下不悔,臣女会好好当这个皇子妃的。” 她语气有些轻,看似大方应下,眸光却不免惶惶。 女子定亲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退过一次婚之后,再与有些倾慕之情的人定婚,她真怕是黄粱梦一场。 若是再退第二次婚…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名声会差成何种模样。 她想要个承诺。 顾云承笑了起来,一如当初花灯会那晚送她灯的清俊模样。 “不是江姑娘自己说的吗,我是眉宇坚韧之人。” “江姑娘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完,两人眼前已出现江府的大门。 从长廊而出,烈阳刺眼且毒辣。 他回头,见肤光胜雪的人终于轻松的弯了唇,想必那些顾虑消了些罢。 见状,这趟来的不亏了。 他转头朝她挥了挥手,笑得温润如玉,“就送到这吧。” “改日见,未婚妻。” 男人说罢策马离开,背影挺拔,似乎仍能想起他方才笑得温柔的模样。 江婉琼在原地站了许久,唇边的弧度一直未落。 他来一趟,她的心安定了许多。 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竟是她的未婚夫吗。 姑娘笑着沿原路走回去,行廊路上,竹月色的披帛随风轻扬,温婉的人走得不紧不慢,心中却生出无数期待。 这是与陈容青定婚时完全没有的,对未来,对以后的期许。 . 第二日 赐婚之事带来的不真切已缓了过来,府中人的下人也冷静了不少,但早起向祖母请安时,江家小少爷也就是沈姨娘生的儿子江知澄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没想到二姐都能当皇子妃了,那以后婉茹嫁得也不能差才是。” 江家注重正妻地位,江夫人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姨娘才允许伺候老爷,于是沈姨娘的两个孩子岁数都小。 前段时间老夫人病了一场,虽然已痊愈,但江夫人与沈姨娘听了老爷的话,两人同去寺庙礼佛祈福,仍需几日才归。 江婉茹继承了姨娘那副白莲若水的长相,柔弱且胆小,她胞兄众目睽睽之下提起她,她像是被吓了一跳那般抖了一下。 老夫人立即心疼的将人拉到身旁坐下,安抚了小孙女之后嫌弃的瞪了一眼孙子,“婉茹的婚事轮不到你操心,待会回你的书院去。” 与江知墨那样沉稳的性格相比,江知澄这个整日逃学的纨绔便显得碍眼许多。 但江知澄在沈姨娘那被宠惯了,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扭头继续朝皱眉的江婉琼笑:“姐,以后弟弟靠你罩着了。” 江知澄惯爱花天酒地,在学院与同窗吹牛,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要借此吹嘘了。 江婉琼蹙了眉,语气淡淡:“我帮不了你什么。” 要是他惹出了事,她是不会为他去求二皇子的。 即便是父亲也不会让她去。 “怎么帮不了,都是一家人,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吧?”江知澄似乎想到了什么,趾高气扬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心虚。 “你惹事了?” 江婉琼见他神色不对,皱了眉反问。 不止是她,老夫人与其余人皆向他看去。 江知澄一抖,慌忙摆摆手,“我没有。” 可他从小到大惹的事不少,就算他哀嚎着向祖母解释,大家都生了疑。 “我管不住你,正好你娘她们都去礼佛去了,这事我会告诉你爹,正好趁此机会掰掰你的性子。” 老夫人操碎了心,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他的脑门直叹气。 她就两个孙子,大的出息但婚事一直定不下来,小的纨绔游手好闲,真是让人头疼。 江婉琼淡淡看着,见江知澄仍是毫无畏惧的样子有些不悦。 江知澄近来玩得有些疯,连学院那边都逃了课,祖母刀子嘴豆腐心,虽是嘴上不客气,但也没立即将人赶回去。 父亲忙于朝事,怕是还没发现他没去学院的事。 江婉琼想到他心虚的眼神,拧了眉打算去找父亲说说此事。 若江知澄真惹了大祸… 她微垂着眼,看向正撒泼卖乖的江知澄时,眸光微沉。 第4章 江知澄被父亲赶回学院后,江府内一时安静了不少,江婉琼在家缓和几日情绪之后,还没等她在众多的帖子中犹豫,二皇子那边忽然差人给她递了帖。 明日御史大人家的小姐操办了个游园会,投壶射箭赏花作诗,往年是她操办的,但今年因婚事分了神,此事便落到了御史大人嫡女身上。 江婉琼与她是好友,也是巧了,她的本意便是要去的。 府中人听了些消息,父兄特地交代她莫要失礼,祖母也出银子给她定下不少首饰。 反观江婉琼,照旧画画练字,像是府中最冷静的一个。 下人悄悄说他们家大小姐有些冷漠,听竹倒不这么认为。 往日小姐沉心专注,今日的字却写毁了很多副。 再次添茶时,听竹犹豫片刻问:“小姐,可要试试明日穿的衣裳?” 笔尖点墨,缓慢写出娟秀的字。 江婉琼轻轻弯了唇摇头,“明日穿秋海棠那套,首饰…便用我去年生辰母亲给我打的那套。” 她语气轻缓带着浅浅笑意,听竹却是在心底小小震惊了片刻。 衣裳是小姐最喜欢的,首饰是小姐舍不得戴的那套。 小姐似乎对二殿下尤为上心。 听竹得出结论,同时也在心底盘算着,明日定要给自家小姐画个惊艳的妆容。 小湖亭中,娟秀的字越写越慢。 执笔的纤细指尖缓缓停下。 这心真是难以平静。 江婉琼看着自己略显浮躁的字迹,无奈的摇摇头。 今日这字怕是写不成了。 . 第二日 青湖畔。 柳树画舫,石桥小亭,作为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青湖湖畔,路旁摆满小摊,百姓与商贩来来往往,但也皆小心的避开一辆辆华贵马车。 灵通的商贩早已得知今日贵人们在此聚集,早早的准备了贵人们感兴趣的玩意摆上,趁着热闹大赚一笔。 见卿卿 第5节 御史大人的嫡女,也就是徐萱儿接待了不少人之后,看着眼前三五成群的贵女们,稍稍皱了眉。 “婉琼还没来吗。” 多处已经开始比赛了,怎的她人还没到。 徐萱儿知晓江婉琼不是无故会失约的人,怕是遇上什么事了。 “派个人去江府问问。” 身后的丫鬟得令,立即吩咐人去办。 . 江府到青湖的路上,两辆马车撞到了一起,其中一马被撞碎的马车重重的压在地上,一群人在旁边试图将马车抬起来。 一旁精心打扮过的姑娘被吓得步摇歪都歪了,白着脸被听竹扶着离远了些。 幸好马车撞上的速度不快,她们的马车只碎了前一小块的位置,车夫跳车跳得及时只受了些皮外伤。 但江婉琼直面马车冲撞的场面,若是撞得再狠些…她在马车里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手脚发软,被听竹扶着才勉强走进了不远处的酒楼。 片刻后,护卫打扮的人处理完了那边的事,立即过来跪下道歉:“属下失职,让小姐受了惊,待殿下来后属下会禀明情况领罚。” 原本顾云承是要来接她的,但今日下朝后顾云承被皇上留了下来,无法,只好让忠心的属下来接她。 谁料路上发生了这样的事。 江婉琼抿着温茶,呼吸勉强平静下来,闻言有些疲惫的朝他摇头。 “此事不怪你,对方是哪家的可问清了?” 若不是对方横冲直撞,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护卫拱手,将方才问到的情况如实禀告:“问清了,是城西富商叶家的马车,据说是赶着接他们家二少爷。” 护卫说此事沉默了片刻,并未提起对方见马车里是位小姐后那一副不屑的模样。 此事直接禀与殿下较好。 江婉琼拧眉思索片刻,这才想起这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叶家商铺开得四处都是,甚至此刻待的酒楼都是他们家的。 一时间心口更堵了。 叶家笼络的官员不知有多少,只算她们家,每年被她父亲退回去的礼品加起来都能买下十座府邸了。 江婉琼垂了眼,垂下歪斜的步摇被听竹小心扶正。 去见他的好心情也被毁了大半。 “怎么回事。” 男人匆匆而来,一身衣袍微皱,明显出宫就直奔此处来。 顾云承见她面色惨白的坐在那,丫鬟正给她扶正摇摇欲坠的步摇。 明艳的衣裙精致的妆容,可少了几分平日刻意端着的神色之后,单薄的身影都透着后怕。 他皱了眉,敛去平日的温和笑意后,让人添了许多压力。 “可有伤着?”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江婉琼摇摇头,起身行礼。 动作柔柔,那双潋滟的眸子却比前几日见时少了几分神采。 正好护卫已将此事交代完,顾云承肃着脸点头,“可将人带去衙门?” 江婉琼正想着叶家之事,她近来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等谣言平息她再给父兄告状。 心底盘算好了,正巧听见他的话,她轻启红唇本欲说罢了,结果还没开口,跪着的护卫已重重点了头。 “问清经过后属下便已派人将其压走。” 江婉琼一怔,这护卫好快的动作,竟不过问二殿下的意见。 “很好。” “但失职是事实,回府自行领罚。” 顾云承随口说罢后,克制许久的目光终于忍不住落到了她的身上。 “让江小姐受惊了,此事怨我。” 应该提前为她挑条宽敞的路。 若是他再快些赶来就好了,也不至于在她受惊后这么久才赶到。 接到消息时他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她受伤。 “不怨殿下,谁也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人已经被二殿下的人送去官府,她坐着也缓过来了一些,江婉琼听着他沉声有些愧疚的模样,恢复些许血色的脸上勾了个轻轻的笑。 “不过马车已毁,如何去青湖倒成了个大问题。” 她看了一眼天色,发愁的想着,此时怕是青湖那边的投壶射箭已经开始了。 顾云承看着她指尖微颤,声调都不由自主的弱了下去但还硬撑着的模样,他的声音再次沉了沉:“还要去青湖?” 他到时瞧见那两辆撞坏的马车之后,便已经派人去找新的马车,那时想的是她受了惊吓,得赶紧送她回府。 没想到她已经被吓着了,还要去那什么游园会。 江婉琼拿着茶杯的指尖顿了顿,轻轻柔柔的目光飘到了他身上,红唇微启与他对视,像是有些疑惑的在问为什么不去。 她打扮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不出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今日的美貌。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是精心打扮过的,姑娘忍不住用指尖挽着鬓角落下的碎发,心道一声糟糕。 向来在人前精致端庄,今日被这般惊吓之后,也不知自己仪容可还好? 该不会狼狈得不成样了吧。 “…本殿来时叫了马车,片刻即到。” 顾云承沉默了一会,虽如今她是自己未婚妻,但这还没几天便插手她的事,怕是会让人不喜。 姑娘温温柔柔坐在他对面,见他脸色依旧不好,寻思片刻拎起了壶想要给他添杯茶。 可顾云承见她拎着重重的壶子有些吃力的模样,本就念着她被吓到了,于是下意识接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 再顺手给她的杯中添满。 想给他倒茶反而被照顾的江婉琼:…… “多谢殿下。” 她只好柔声笑着道谢。 也不知是否因杯中茶映在了姑娘眼底,她眸中潋滟之色恢复了不少。 顾云承颔首,稍稍放心了些,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 这两位平日与何人相处皆能从容不迫娓娓而谈的人,第一次坐在同一张桌上却相对无言。 姑娘是惊吓之后玲珑心思皆丢于脑后,而他,诸多关心的话在她不自知的疲惫目光中换为沉默,无声陪着她缓过来。 第5章 “殿下,马车到了。” 护卫上前禀报之后,顾云承淡淡点头,转头询问般看向她。 冷静了好一会,又经历了这般突然的惊吓,江婉琼面对他的神色反而自然了些。 “那便走吧。” 她眸光恢复温柔无波的模样,月白暗金衣袍的男人亦无异议,随着她一同起身。 两人容貌气质皆优越,单单是一前一后缓缓并肩而行便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殿下骑马来的?” 男人在她身侧,行动间好闻的檀竹香飘来,让人舒心不已。 顾云承不动声色侧眸,目光落在她今日白皙无暇的面容上,喉结微动,随后声音淡淡嗯了一声。 二殿下,似乎话有些少。 是因为她太无趣了吗。 她见他与旁人相处不是这样的。 江婉琼轻轻点头,步摇的金坠子在耳畔晃着,衬着一张精致小脸越发惹人视线。 方才还融洽的氛围又掉了下去,顾云承敏锐的察觉到之后,回忆片刻挑了眉。 此时两人已从酒楼中走了出来,眼前停着的马车华贵宽敞,江家那辆破碎马车便显得很不起眼。 “这是宫中的马车?” 马车高雅精致,车顶琉璃珠,整体以金线锦缎,琉璃贝壳为饰,光是停在那已引得周围百姓围观惊叹。 这般华贵,从前也未曾见过。 顾云承想到方才自己稍显冷漠的态度,这回温了声摇头,“李家送的。” 李家与叶家是死对头,两家皆为商户,明争暗斗了数十年,叶家买通了不少官员,李家送的礼也不少,甚至给他造了辆无比华贵的马车。 顾云承性格使然,出行简便,不爱做那些华丽排场,自然是没有收下。 但李家那边显得诚意十足,他们表示不收也没关系,李家给殿下收着,需要随时来派人吩咐一声。 他也以为不会有用上的一日,结果今日出了此事,下意识便想起了这辆马车。 无他,只是觉着自己无所谓,但她值得用最好的东西。 “这是第一次用?” 马车崭新,别是殿下自己都没用过。 见卿卿 第6节 听见她小心的开口问,顾云承声音更温和了些,眸光含笑道:“嗯,以后便送你了。” 末了,见她想要立即拒绝的样子,他笑了笑,“就当是见面礼,与今日之事的赔礼。” “江小姐不会拒绝吧。” 男人朝她笑着,虽是带笑,但眼神坚定,一副不容她拒绝的模样。 “殿下话都这般说了,臣女便厚着脸收下了。” 江婉琼柔柔的行了个礼,无奈的笑着。 价值不菲的华贵马车易主,他们也该赶去游园会了。 江婉琼提着裙摆正要踩上矮凳,身前却忽然伸出来一只胳膊。 她微愣回头,耳畔的金坠碰撞在耳畔,叮铃铃的像是她的心跳。 顾云承伸着手没动,眸光温柔,“小心。” 姑娘迟疑片刻,在他温柔的视线下搭上了他的胳膊,借着力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帘子合上,她也错过了男人唇角弧度越来越大的模样。 顾云承克制着笑了笑,等其余人也准备好之后,翻身上马率着队伍缓缓向青湖那边去。 华贵马车内,听竹好奇的摸摸碰碰。 “小姐,这辆马车真的送给您了吗。” 这么宽敞这么舒适。 马车中唯有伴自己长大的贴身丫鬟,江婉琼矜持的模样放松了些,环视一圈后笑容深深,“嗯,殿下说送我。” 哪个女子不喜欢华丽的物件,衣裙首饰,香车宝马。 她撩起了帘子,看着马车前方骑马而行的男人轻轻的笑。 只是她有些疑惑,为何定婚之后,两人相处反而不如从前花灯会偶遇那夜那般自然。 她方才甚至怀疑是自己不讨喜,但此刻那念头也消散不少。 众所周知,二殿下出行不讲究排场,向来皆是骑马或是素简的马车。 可他却送了自己一辆这般华贵的马车。 还有上车前的举动与匆匆赶来后第一时间的关心。 应该是不讨厌她的。 那为何氛围会这般奇怪。 江婉琼蹙着弯眉,想不明白这事。 只当是自己因倾慕导致有些不自在,所以没接上二殿下的话。 她放下马车帘,却忽然,动作顿了顿扶了扶鬓上步摇。 “听竹,我的衣裙发髻可乱了?” 她记得殿下无故看了她好几眼,当时她便猜测是不是仪容出了问题。 听竹闻言仔细看了看,疑惑的摇头,“没有。” 当时从马车下来时的确有些乱,但在酒楼休息时,听竹已将她的步摇扶正,凌乱之处也重新梳了梳,此刻的小姐仪容完美,完全看不出一丝狼狈。 “真的?” 听竹重重点头。 江婉琼疑惑的抚了抚自己的脸,深感奇怪。 虽说人人皆言她貌美,但殿下那般风度翩翩俊朗无双的人,应该不会因此偷瞄她吧。 她这般想着,完全不知顾云承看她时的动作有多隐晦,也没意识到自己无比在意他的目光与举止。 . 青湖畔。 马车亦是扶着他胳膊下的。 江婉琼盯着无数贵女嫉妒的目光,看着迎面而来的好友歉意道:“抱歉,路上出了些事,来晚了。” 徐萱儿先是向顾云承行了一礼,在他强烈的视线下,徐萱儿拉过江婉琼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些。 “你可不知道,若是你再不来那些贵女要将你说成何等模样了。” 因她迟迟未到,几个善妒爱嚼舌根的贵女在那说风凉话,说什么二殿下后悔了,不愿陪江婉琼出席,所以江婉琼没脸来了。 听得徐萱儿一阵火大,但游园会是她操办的,身上还带着御史家的脸面,她只好压下火气,盼着好友快些到。 这盼星星盼月亮的,人终于来了。 还是坐着华贵马车,有二殿下陪着,亲自扶着来的。 不知打了多少人的脸。 徐萱儿看着那些人黑着的脸色,心底愉悦得要命。 “好了,谨言。” 身旁二殿下还在呢,江婉琼生怕徐萱儿将她们私下那些话说出来,好笑的提醒了一声。 徐萱儿偷偷瞄了一眼丰神俊朗的二殿下,连忙笑着点点头说知晓了。 “二殿下能来臣女深感荣幸,今日好玩的可不少,婉琼与臣女相熟,便让婉琼替臣女招待殿下罢了。”徐萱儿轻咳两声,一脸正经的端着笑,客气恭敬的朝顾云承说道。 可私底下,她撞了撞江婉琼的手,揶揄的朝她挤挤眼。 江婉琼压着笑意,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两位贵小姐默不作声的用眼神调侃对方,顾云承低眸掩下笑意,神色温和了些,矜贵的颔首,与江婉琼一同走了进去。 徐萱儿在身后瞧着两人的背影,清隽与温婉,很是登对。 她欣慰的瞧着,圣旨赐婚除非惹怒圣上,否则不会轻易收回,二皇子又是位瞧着挺相处的,这回婉琼的婚事终于让人安心了。 不知好友在为她感到欣慰,江婉琼与顾云承走进游园之后,周围打量的目光越发的密集。 “可有什么感兴趣的?” 顾云承倒是不在意那些目光,往四周看了看,今日的游戏倒是让人有几分兴致。 江婉琼瞧了瞧,射箭投壶吟诗作画,抚琴对弈,还有辩认花卉与畅谈古今的辩论等,周围热闹得很。 “臣女觉着都挺有趣,殿下呢?” 往日作画那边总有她的身影,可今日来得迟了,旁人的画笔墨都干了,她再去也没什么意思。 “那便都瞧瞧。” 顾云承低笑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往作画那边走。 琴棋书画作为大家族培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周围的人是最多的。 有本事的人参赛,其余的人皆来看热闹。 他们来时恰好在评选画作,顾云承与江婉琼一来,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 “呦,江小姐终于来了,今日你不作画,这第一定是我的了。” 熟悉的对手冲她得意一笑,傲娇得很,却不似佑嘉县主那般让人讨厌。 “那便提前恭喜了。” 江婉琼嫣然一笑,秋海棠色的衣裙层层叠叠,比周围布置场地的鲜花还要美。 周围不少公子下意识看了过来,顾云承唇边挂着的弧度一顿,眸色暗了暗。 两个容颜气质出色的人并肩而行是很惹眼,但他们之间隔着有半人远,瞧着有些生疏。 “再走近些看看画作?” 男人不动声色的拉近了距离,在她身侧低声问。 忽然凑近,两人的手臂不过一拳远,江婉琼一怔,随后温声点头:“好。” 既不能亲自参与,瞧瞧旁人的画也不错。 她下意识忽略了加快的心跳,与他一同走近。 “殿下应该很少参与这些,可需要臣女介绍?” 与这些贵女公子们还算熟悉,江婉琼光是看一眼,便知晓是谁画的了。 “可。” “这幅牡丹图应该是城北蒋家小姐画的,她惯爱画牡丹,每次都能画出不一样的感觉…” 顾云承弯了弯腰,似准备俯身仔细听她介绍的样子,实则侧了身,将大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尽数遮去。 他都不好意思多看几眼,怎容这些人觊觎。 江婉琼介绍的话语顿了顿,高大的身影微倾,将阳光也遮了大半。 落在他的阴影之中,她晒得有些发烫的皮肤终于迎来了些许阴凉。 姑娘感激的抬头朝他弯了唇,鬓发上侧簪的花也随风舞动了花瓣。 顾云承垂着眸,在湖畔众目睽睽之下,微弯着腰目光温柔含笑的为她遮阳。 湖面水光潋潋,两人对视一瞬笑意深深。 第6章 “既然婉琼今日来得迟了,不如就与咱们猜一猜今日谁第一。” 待江婉琼柔声介绍完,周围与她熟络的小姐起哄着说道。 往日江婉琼总是第一,今日她却是少见的迟到了。 身旁还跟着俊朗温柔的二殿下。 见卿卿 第7节 难得的起哄机会。 “…林小姐画技精湛,婉琼便信她一回好了。” 江婉琼佯作思索片刻,侧眸瞧着方才朝她挑衅的林小姐,掩唇笑道。 那边微仰着头傲然的林幼薇一听,瞬间面色薄红。 这人怎么这样,旁人要看她们针锋相对,她却毫无顾忌的说她能获胜。 可恶,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同她争第一。 咳… 说笑了,第一还是要争的。 林幼薇目光飘忽,“谁要你信。” 只是那语气,无论如何也不如从前刺人了。 顾云承与大多数公子贵女们只是点头之交,他噙着淡笑站在她身旁,有些好笑的瞧着她眸色流转逗旁人。 正好比试结果出来,仆从们正要拉开画卷,江婉琼仔细瞧着。 似乎有人吩咐过要制造悬念,刻意让仆从缓慢些公布,于是动作有些慢吞吞的,惹得不少人嫌弃的皱眉。 江婉琼心里已有答案,觉着八九不离十,心思也不似旁人那般全在仆从手中的画卷上。 姑娘低眸将月白披帛提了提,披帛轻飘飘的随风而起,随后… 碰了碰他的衣袍。 心尖微微颤抖。 江婉琼眸光一怔,莫名的生出些奇怪的欢喜,下意识抬眸。 一抬眼,撞进对方不经意的目光中。 姑娘瞬间挪了视线,月白披帛也晃悠着贴了贴他的锦袍,随后乖顺的飘回姑娘身上。 独留顾云承克制着深深的目光,喉结滚了滚。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此次作画第一——” “林家大小姐,林幼薇。” 仆从唱贺的声音重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结果一出,林幼薇抬了抬下巴,习惯性的朝江婉琼得意一笑。 得到了从前被自己视为竞争对手的一个温柔笑颜。 林幼薇的笑僵硬的挂在嘴角。 江婉琼不在意的弯了眼,随后朝身旁人道:“再去看看其他的?” 提议自然被应允。 两人退出了这一圈人群,随意寻了个最近的游戏凑热闹。 这边是投壶。 人数有些少。 江婉琼奇怪的多看了几眼,旁的游戏皆需练习多年,唯有投壶是最能轻易上手并且能共同玩耍的游戏,无论投中与不中都能玩,平日是最多人的。 今日倒是奇怪。 “想玩?” 见她面色微动,顾云承看了两眼排着的长队,低声问她。 排着乏味无聊的队,应该能多说上几句话。 他会错了意,江婉琼愣了一下笑着摇头,随后解释道:“平日投壶之人最多,今日却有些反常。” 顾云承挑了眉,看着排了很远的队伍哑了言。 他心思在朝堂之争上,往日这样的游园会他甚少参与,最多是陪着皇妹露个脸便离开。 的确是他见识少了。 “殿下可要试试?” 见他的目光一直在排队之人身上,江婉琼沉吟一番轻声问道。 这队伍得排个一盏茶才轮得到他们,她是不愿的,这阳光灼人得很,只是走了一小会便出了些闷热。 顾云承摸不准她是否想玩,索性便点了头。 趁等待的机会多说说话也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两人结伴去等候,但前边的人一瞧是顾云承,他们话还没说行个礼便速速排到了后面。 谁敢让二皇子殿下排在自己身后。 两人讶然,倒让顾云承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必让,今日本殿只是随意逛逛。” 正巧眼前是自己熟悉几分的世家子弟,顾云承制止了对方排到后面的动作,无奈的说道。 江婉琼在他身旁端庄的笑了笑,默不作声的瞧着。 那世家公子哎呦了一声:“旁人都让了,我不让岂不是会被人非议,殿下您就快请吧,您在这排队咱压力很大的。” 众所周知,二皇子是太子最强劲的对手,容贵妃是皇上宠妃,太子殿下平易近人经常替皇上微服私访,民间风评甚好,在皇上传位之前万事皆有可能,所以谁也不敢惹上这两位。 而顾云承,常被外派巡察,贪赃枉法的官员抓了无数,那些心中有鬼的甚至都不敢同他对视。 也因此,虽顾云承瞧着平易近人,但也因此震慑了不少人。 况且,顾云承常常外派与查案,平日也总是大理寺与皇宫两处跑,他们这些悠闲无所事事的小姐少爷们也很少与他接触,但人皆慕强,给他让路皆是心甘情愿之举。 顾云承无奈,那位世家子弟一让,前边的也皆懂事的给让开了一条长道,本意并不想摆架子的男人轻叹一声,事已至此,若不投一下倒成他不解趣了。 “让江姑娘见笑了。” 两人缓缓往前头走,顾云承无奈的与她说道。 江婉琼轻弯了唇,在众人的目光中与他并肩行至最前方。 “从前玩投壶等待的过程总是难熬,今日这待遇…是臣女沾光了。” 她含笑着开口,旁边侍从已将准备好的箭递了上来。 “比一比?”顾云承瞄准了壶口,低笑着提议。 “好。” 两人一站好,围观的人比方才鉴画还要多些,都等着他们近来热议的两人。 “那便开始吧。” 男人说罢,瞧见她已专心准备投壶之后,眸光温柔了些,收回目光含笑眼中多了几分专注。 “啪嗒。” 没中。 裙摆回荡,似乎透着姑娘的几分懊恼。 江婉琼接过第二支箭,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即投出去。 她很少失误,从前见她玩过的小姐们惊讶了一声,许多人看了看今日明星盛装打扮的她,又看了看她身旁玉树临风的二皇子殿下,忍不住窃窃私语。 “江婉琼竟然失误了。” “平日样样精通,样样不差,今日…难道她在装弱试图惹殿下怜惜?” “不会吧,可是我觉着江婉琼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那贵女因妹妹的话笑了一下如此说道。 江婉琼悄然听着,垂了眸无奈的在心底叹气。 她真不是故意的。 心不定,箭自然也不准。 姑娘很是懊恼,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之人。 男人正好面色专注的看着壶口方向,嘴角微微噙着弧度,轻轻松松的投出了手中箭。 “哐当——” 轻而易举的中了。 “真不愧是二皇子殿下,好准头!” 周围青年才俊们毫不吝啬的夸着,顾云承笑意加深,习惯性的看向她。 怎会有人举手投足皆惹人倾慕。 四目相对,江婉琼眸光微闪,含笑道:“同我比,属实有些委屈殿下了。” 没想到她在看自己,顾云承克制着目光,温和颔首,“总得向江姑娘证明一下,除了姑娘夸的英姿矫健之外,我投壶的准头也还不错。” 说罢,手里的箭再次投了出去,投中壶耳。 证明一下,他不差的。 江婉琼一怔,眉目温柔的笑弯了眼,心底那片陷落更甚。 “仅仅只是不错?殿下谦虚了。” 说罢,她稳了稳心神,温婉的姑娘收敛了笑意,专心的盯着壶口将箭投出去。 “哐当——” 这回终于进了。 江婉琼松了一口气,笑意重新回到脸上。 “江姑娘准头很好。” 见卿卿 第8节 她讶异侧眸,瞧见顾云承正朝她笑。 男人一双墨眸温柔,清润的嗓音隐含鼓励与夸赞。 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真诚。 江婉琼忍不住笑,像是她儿时背出了三字经,那时父兄似乎也是这般哄夸的语气。 “听萱儿说,今日投壶的彩头甚是有趣,殿下可以赢来看看。” 她前阵子没有出门,但徐萱儿为了操持游园会,特地上门找她商量,彩头具体是什么徐萱儿神神秘秘的让她自己赢来看,可没想到今日来迟了也就罢了,第一箭还失误了。 顾云承一听,眉头松了松,放弃了待会刻意'失误'的想法。 “好。” 他温声应下。 后面一支接着一支,顾云承全壶,毫无疑问的胜过江婉琼。 “今日的彩头殿下必有一份了。”江婉琼朝他走过去,含笑说道。 她刚说完,那边捧着木盘走来的林幼薇扬声附和着:“那定然,殿下光是站在这都赢了。” 按理说,投壶的彩头需等到结束时,选出分最高的三人送到他们手里,但今日二皇子竟来了,还是投出了这般好成绩,徐萱儿这个操持游园会的主人定要露个面的。 当然,若是平日二皇子与她的御史父亲见面时,想起她这个御史之女,在父亲面前夸上几句便更好了。 “殿下,这是您赢的彩头。” 徐萱儿捧着盘子到闺友与顾云承面前,笑着递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早就听闻投壶彩头有些意思的人皆皆目不转睛的瞧着,也不知是里面什么有趣的玩意。 男人轻轻弯唇笑了笑,却没接。 他看向江婉琼,笑着对徐萱儿道:“给江姑娘便好。” 江婉琼一愣,男人笑言:“方才不是觉得彩头有趣吗。” 所以给她赢来了,满足她的好奇心。 第7章 四周羡艳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小巧的芙蓉面微微一怔,随后发丝随风微动,江婉琼回以盈盈一笑。 “谢过殿下,那便臣女来揭吧。” 她大大方方的笑着,走到徐萱儿面前,两位姑娘笑了笑,在徐萱儿一副神神秘秘的神色下,江婉琼轻捏起红布一角,缓缓掀开。 只见红布掀开,盘子上静静放着一个木盒。 江婉琼疑惑的看了一眼好友,徐萱儿继续神神秘秘的笑着,眼底还有着几分羡慕与不舍道:“盒子里呢。” 江婉琼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在他温柔的目光下,纤纤玉指轻拨,将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放着两支玉杯。 在场人皆唏嘘一声:“这算什么有趣,徐萱儿你是不是拿不出彩头来了啊。” 玉杯算什么有趣,他们这些人家里都有。 江婉琼与顾云承倒是淡定的没有开口,盒中两只玉杯比寻常的玉要剔透些,但不仔细看连纹路都有些看不清。 被人质疑,徐萱儿也不恼,她轻哼一声,小心的将盒子拿起来放到江婉琼的手中后,这才扬声傲声道:“这是我舅舅带回来的异宝之一,此名为寒玉杯,通体生寒,倒入茶酒之后便能如饮冰一般凉爽,世上唯有五只。” 其二都在这,这回为了办游园会,她可真是豁出去了。 家中幼弟幼妹与侄子侄女都吵着要,她一个没给,仗着舅舅宠爱拿出来当压轴的彩头。 没想到她的好姐妹将二皇子一起带了来,异宝当面献上,这回御史府想不出风头都难。 这般想着,徐萱儿痛心不舍的心情终于好了大半。 闻言,周围唏嘘声弱了大半,却还有人不信的继续在冷嘲热讽。 江婉琼自是信好友的,她捧着盒子好奇的看了看寒玉杯,随后将其面对顾云承,“既有两只寒玉杯,这又是殿下赢来的,不然你我一人一只可好?” 这般稀罕之物,她也不好意思一人占全。 顾云承对上她澄澈温柔的目光,推托的话一转,颔首应下。 男人这一趟似乎真就与她来参加游园会罢了,除了投壶那会儿之外,他全程站在她身旁温柔含笑的陪着,除了她似乎旁人都不怎么在意。 江婉琼沉吟片刻,见徐萱儿即便解释过之后旁人仍不信的模样,她垂了垂眸子,随后弯了个浅笑道:“此异宝实属罕见,殿下可要试试这寒玉杯?” 秋海棠的叠层裙摆颜色艳丽华美,与她发髻上的珍珠首饰衬得她端庄明艳,姑娘手里的木盒小巧,指尖也愈发的粉嫩。 闻言,顾云承转眸笑看她一眼,她笑着垂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可。” “来人上茶。” 林幼薇惊讶之后,立即吩咐侍从上茶。 她心中感动,知晓江婉琼是让二皇子为她证明寒玉杯的真实性,待茶上来时,她特地吩咐了侍从多准备些普通的杯子,同一壶茶分了许多杯,给了那几位质疑得最厉害的人手上。 江婉琼将寒玉杯拿了出来,吩咐听竹拿去清洗之后,几人在一旁石桌坐下,同一壶茶倒进了两只寒玉杯中。 片刻,她用指尖碰了碰杯壁,竟凉得起了寒雾。 江婉琼放下了心,先将寒玉杯推向顾云承,“殿下先请。” 柔柔的声音带了些小心翼翼的意思,听得顾云承好笑不已。 男人一拿起寒玉杯便察觉了不对,这比他想象中还要奇特些。 薄唇微抿,冰过的茶水给这初夏带来的了独一份的凉爽。 江婉琼见他神色一怔,跟着执杯轻抿,随后眸光微亮。 很冰。 那一瞬间,额上薄汗似乎都一扫而空。 “怎么样,我没唬人吧。” 寒玉杯,用过的人都说妙。 徐萱儿与江婉琼认识多年,即便两人神色没有很夸张,但她熟悉江婉琼的,她明显是惊叹到了。 徐萱儿得意的骄傲看向四周,怎么样,若是唬人的话,二皇子不可能为她做戏吧。 这等好东西,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江婉琼柔柔点头,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手中空杯,顾云承颔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即便是宫中也少见这等奇珍异宝。 二皇子亲自证明,且倒上茶水没一会,杯壁上薄薄的冰雾做不得假,一时间质疑的人纷纷噤声,随后响起一片哀嚎。 “早知有这般稀罕物件我便认真玩了。” “笑话,你认真能胜过二皇子?” “……” 旁人隐隐的笑着,那穿金戴银的姑娘涨红了一张脸,憋不出别的话来。 江婉琼瞧着她,目光微怔。 那位气恼着的正是叶家小姐。 听之前顾云承的护卫打听得知,那马车应该是赶着回去接他们二少来游园会。 叶家二少她没什么印象,隐约记得是位相貌平平善于装腔作势之人。 这位叶家小姐亦是。 叶家发家不过二三十年,滔天财富却没有沉淀下来,反而想要攀得更高,子女们更是一个个毫无涵养。 就例如此刻,叶家小姐身旁簇拥着三五位小家族的姑娘,可她被人笑话后却无人替她解围,可见她身旁那些小姐也是冲着好处去的。 “叶家人?” 见她目光停留许久,顾云承顺着看过去,在那张与叶家家主三五分相像的脸上停留片刻,猜测道。 他压低了声侧眸问她,墨眸微垂,因为是他所以显得莫名深情。 喉间的话卡了壳,江婉琼顿了顿,抿唇点头。 “叶家小姐。” 她也没想做些什么,只是险些被撞伤后瞧见叶家的人有些心堵。 良好的品行让她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过多做些迁怒之事。 “此事若你信我,便交与我处置。”顾云承含笑的眸子微眯,虽仍是在笑却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危险。 温婉姑娘微微弯了眸,轻声应好。 众人皆言二皇子为人处世温柔,但他处置贪官污吏时可从不手软。 交给他自是比同父兄告状要好些。 “会不会太麻烦殿下了。” 知晓他们要一人分一只寒玉杯,徐萱儿特意吩咐侍从找来一个木盒,江婉琼将自己用过的放进新的木盒中,听竹上前将其收好,护卫也将顾云承的收好。 两人缓缓走出投壶那块地方,顾云承闻言含笑摇头:“每日要处理的案子如此多,也不差这一件,更何况…” 清润之声轻轻拖长,他瞧着她笑:“未婚妻的事怎称得上麻烦二字,江姑娘此时倒是客气。” 方才让他给好友证明时的怎不见这样客气。 他的取笑语气太过明显,江婉琼不自在的朝他歉意的笑笑:“方才…抱歉。” 顾云承挑眉但笑不语,显然不没放在心上。 “多谢方才殿下帮了萱儿,那臣女改日请殿下去…听戏?” 近来贵女们很爱去那家新的戏园子,据说那戏子俊俏不已,她的话一磕绊便出了口,再想懊恼的收回已是来不及。 见卿卿 第9节 顾云承压了惊喜眸色,一口含笑应了好。 这下终于显得他们没这么生分了。 . 后面他们逛了好多游戏,但都没有再参与过,偶尔瞧着闲聊上两句,句句有回应,直至要分别时,两人皆笑意不减。 江府门前,顾云承扶着江婉琼下了马车。 “改日见。” 江婉琼盛满了笑看向男人,心里琢磨着要同他去听一出什么样的戏。 “稍等。” 男人从怀着抖出一封信,含笑无奈的递了出去,“方才收到音音的信,她与母妃过几日便赶回来,约摸会召你进宫。” “你莫要怕,她们都很好相处,我会让音音陪着你。” 他温声说着,江婉琼好奇的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信,上边娟娟小字写着:我给皇嫂带了礼物… 只是一眼看去,皇嫂一词占据了她的视线,江婉琼倏然收回目光,芙蓉面飘上红云,端庄的姑娘看向他的眸子里带上几分闪躲的羞意。 “…好。” 莫要给她看信了,他与五公主之间的信怎能让她一个大臣之女瞧呢。 更何况…五公主是他最亲近的胞妹,她在信里竟称她为皇嫂。 她记得五公主容貌昳丽,明艳娇贵,仅有过的几次相处也带着皇室的矜贵,不似信中那般跳脱娇憨。 “是我考虑不周,江姑娘似乎与音音也不怎么熟悉,届时我便陪你一起见她们。” 见她眸光闪躲,误以为她紧张的顾云承沉吟一番,打算将公务放到一旁陪她见母妃与妹妹。 公务会有旁人去处理,但她第一次见自己最亲近的母亲与妹妹,他不愿见她这般不安。 他陪着,也许会好些。 男人认真的说着,字字句句皆是体贴温柔,江婉琼心房扑动,如水的眸子缓缓带上了笑。 “公务要紧,殿下不必为臣女担忧,我与公主见过几回的。” 宫宴也常常参加,她不至于太过紧张。 顾云承却温和摇头,像是自我反省道:“是本殿忘了,好相处只是我的认知,对江姑娘而言却不是如此。” “也不知是她们先回京,还是同江姑娘一起听戏的日子先到。” 傍晚的阳光温柔的落到男人身上,像是给他渡上一层光,江婉琼张了张唇,嫣红的唇到底是抿成了无奈的笑。 “那便期待与殿下的下次相见。” “我亦是。” 姑娘柔柔的目光似绸非缎,浅浅的笑意微弯的眸子,在落日下那样的温婉动人,还说着期待与他的下次相见。 不知晓旁人如何。 顾云承每次都沉溺在她柔柔的目光中,不可自拔,甘之如饴。 第8章 回去之后,江婉琼常拿出寒玉杯瞧。 起先听竹还会询问是否添茶,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听竹便懂了。 自家小姐这是在睹物思人呢。 就像是柜子顶,好生放着的那盏白荷灯一样。 窗外雨蒙蒙,好不容易在炎热夏日下起了雨,江婉琼贪凉,倚坐在窗边把玩着寒玉杯。 阴天窗外,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指尖的杯子生凉,姑娘满头长发随意用青簪侧挽,少了些端庄,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显随意慵懒。 青衫被细雨打湿,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雨,眸光似是出神般的看向天际。 他在宫中还是在大理寺,也不知带伞了吗。 念头一出,江婉琼轻笑起来。 人有时候真是很奇怪,从前那一份倾慕压在心底安静不已,如今滋生发芽,窜天而起,竟会时不时想起他。 雨幕中,倚窗而坐的姑娘懒懒的笑着,妆容淡雅却因想起倾慕之人,一颦一笑皆温柔动人。 . 听戏与进宫之间,到底还是后者先来。 接到明日进宫的旨意后,江府上上下下动了起来。 马车要用二皇子送的华丽那辆,旧衣也定是不能穿的,新衣里也得挑端庄不失礼的,不能太过鲜艳,也不能素淡让人失了气色。 当家的夫人不在,全权由老夫人一手准备,更是从私库拿出了不少好东西。 恰逢学院到了常假日,江知澄一见立即向祖母撒泼耍赖,意图再从祖母手中抠些银子出来。 江婉琼这回进宫是去面见贵妃与公主,往后江府还需照拂,老夫人这次没多少闲工夫理会他,拒绝得比往日还要干脆。 江知澄气愤的离开,泄气的同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生出些恐惧。 这回他一定要想法子搞些银子,不然… . 第二日。 江府东侧的院子一大早就忙了起来。 江婉琼清晨被唤醒,睡眼朦胧的洗漱完就被听竹按在梳妆台前坐下。 梳发上妆换衣。 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直到高高发髻梳好,点上银朱色口脂,那边去库房取首饰的丫鬟却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听竹给江婉琼整理碎发的手被吓得一抖,回头呵斥了一句:“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江婉琼对镜瞧着今日的妆容,梳好的发髻上空荡荡的,就等着祖母昨日给的那套首饰。 她分神余光扫到丫鬟身上,没见着首饰盒之后,江婉琼蹙了眉温声安抚丫鬟:“什么事,慢慢说。” 丫鬟深呼吸两口,喘匀了气才道:“老夫人、老夫人库房的首饰被偷了。” 像是要应证丫鬟的话似的,刚说完一阵脚步匆匆而来,老夫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满是焦急。 “你院子里的丫头倒是跑得快。” 她老胳膊老腿硬是追不上。 随口抱怨一句,身边的丫鬟们扶着老夫人进屋,江婉琼这才顶着繁复的一身行头迎了上去。 “祖母再急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您先坐着喝杯茶。” 她面上带着些愁色,行如弱柳扶风,像是在担心首饰却更担心老夫人的模样。 可心底却没这么想。 昨日祖母给她首饰时心疼得不行,一脸的不舍。 可今日库房失窃,祖母面色虽白,反应却有些奇怪。 不报官,不立即去禀报父亲,反而追着她的丫鬟过来了,还有闲工夫说一嘴她的丫鬟。 太反常了些。 她心底觉着奇怪,但沉着眸子依旧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等到老夫人喝了半杯茶缓和之后,这才体贴的问起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目光落到孙女光秃秃的发髻上,眼神乱了一下。 “昨日那套首饰有些问题,不太合适进宫,我给你挑了另一套,你瞧瞧?” 老夫人挥挥手,她的丫鬟捧着盒子上来,打开让江婉琼瞧。 首饰依旧瞧着贵气,却没之前那套的工艺那般精巧。 江婉琼敛下眉让听竹收起来,随后不动声色的笑道:“婉琼谢过祖母,不过方才听闻…祖母库房失窃?” 方才还一脸慈色的老夫人立即瞪了一眼江婉琼的丫鬟,丫鬟浑身一抖,低着头往后躲了躲。 “哪里的事,下人胡乱说的,也就你这丫鬟听风就是雨,也不来问过一声便回来瞎说。” 老夫人笑得脸上褶子堆在了一块,莫名有些吓人。 江婉琼神色不变,与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听竹提醒着时辰快要来不及了,她这才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由听竹将新的首饰戴上。 鎏金的翡翠镯很沉,绿翡翠颜色沉些,在她的腕上显得有些突兀。 样式太老旧了些。 镯子在腕间,随意动一下都会滑出来,青绿色的罗裙都被暗金压了下去,显得她整个人有些沉闷。 江婉琼蹙了眉,摘掉了祖母给的,随后从自己抽屉里翻出个成色没这么好,但比较适合她的冰玉镯。 临出发前,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听画回来了。 江婉琼对镜整理仪容,本就温婉的姑娘在繁复裙妆下更显明艳。 “老夫人私库的确失窃,不过下人们都在传是三少爷偷的。” 拂过耳畔的纤细指尖微顿,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垂下。 早就知晓祖母疼爱孙子,她亲哥江知墨被父亲早早带在身边,自小便性子沉稳,老夫人见别人带孙子那叫一个贴心嘴甜,于是江知澄出生后便接了过来亲自养。 自小江知澄也比他们更受祖母的疼爱,江知澄自小便有两副面孔,一副乖巧嘴甜的面孔只对老夫人与江恂儒,对待旁人则不屑一顾得很。 江恂儒瞧着他那不成器的样子,觉得迟早要完,前阵子强制压着他送去了学院,没两天就听那些夫子告状,说江知澄在学院与那些纨绔一起鬼混,时不时还偷溜出去花天酒地。 想起昨日他离开时那副不甘心的模样,的确能干出偷东西这事来。 祖母在为他遮掩。 见卿卿 第10节 江婉琼柔柔一笑,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耳坠,“可惜这乐子我不能亲眼瞧见。” 待会就要进宫了,可她真想知道父亲的反应。 “那有包碎银子,听画,分下去给你的小姐妹们买糖吃,回来我想知晓此事后续。” 江婉琼朝着镜子温柔一笑,确认仪容无异之后,起身准备出发。 今早便有人来信,说殿下在宫门口接她。 可不能让殿下等久了。 第9章 高高的朱红宫墙宛如巨兽般立在眼前,宫门大开,前边停着辆普通马车。 顶着金珠的马车叮叮当当的靠近,停着的马车帘子一动,出来位穿着朝服身长玉立的俊朗男人。 顾云承料到是她,眸中柔色深了些,在马车旁等着下人放矮凳。 绸缎车帘缓缓被人抬起一角,露出一张白皙动人的芙蓉面。 “殿下久等了。” 她掀着帘子,柔声笑问。 顾云承稍稍弯腰,与马车内的姑娘对视,“何谈久等,你我皆比定好的时辰提前了一盏茶时间到。” 两人对视而笑,莫名有种默契的感觉。 恰好下人将矮凳摆好,听竹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后,安静的站在马车前等候。 进宫不允许带侍从,江婉琼整理了一会披帛与衣摆,确认仪容无错,这才端了笑与他并肩而去。 “殿下才从大理寺赶过来?” 宫墙深深,偌大一条进宫的路上只有他们二人,安静得让江婉琼有些不适。 接近中午,阳光却有些烈了,连带着风都燥热。 可他的声音依旧那样温润。 “不算赶,处理完手中之事才来的。” 他避重就轻,全然没提昨日忙得险些赶不回宫的事。 江婉琼轻弯了唇,“臣女本意过两日邀您听戏,没想到还是进宫之事先到。” 她看了戏园这几日的单子,好不容易挑了一日合适的,还没来得及给他写信却收到了进宫的旨意。 看来听戏之约还得再推推了。 “母妃本应还需要待上几日,但音音迫不及待要回来,昨日赶回来就直嚷着要见你。”顾云承有些无奈的与她解释。 其实,昨日音音是揶揄的闹着要见她未来皇嫂,一口一个未来嫂嫂的叫着,让顾云承实在没安抚住,连带着母妃也起哄说明日就见见她。 于是便有了今日进宫的局面。 “…五公主?” 江婉琼心中生异,往日并未怎么见五公主对她热情,都传五公主与二皇子关系甚好,应该只是好奇未来坐上二皇子妃位置的人。 想到平日大家传的那样,二殿下很宠公主,去外地巡察都会给公主带上好几车的礼物,五公主约摸很依赖皇兄。 会不会因此为难她。 听过许多嫁人之后与小姑子相处得差的事,姑娘微微蹙着眉,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宫道稍显不安。 还有容贵妃。 都说这位娘娘温柔端方,是当今圣上尤其宠爱的几位之一。 宫宴也见过几回,这位娘娘都坐在皇后下方,每次皆是雍容华贵的轻笑着,江婉琼瞧总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对于要面见这位倒是没这么紧张。 以容贵妃娘娘展现出来的性格,就算是对她不满也不会当面发作,但年纪小些的公主却有肆意表现的资本。 “嗯,她只是瞧着娇气,待会你同她相处便知她的性格。” 顾云承没有再给她说些妹妹脾气很好的话,那些只有自己去相处过了,才会有真实的感受。 “今日估摸着会留你一起用午膳,午膳之后若你不想待了便悄悄同我说,我找借口带你回去。” 担心与他的母亲和妹妹相处太久会让她觉得不自在,顾云承想了想温声嘱咐着。 他体贴得让她忍不住轻笑,“好。” 从那日说起进宫,他的言语皆是在意她会不安,会惶恐,于是字字句句都在为她体谅。 嫁给这样的人,实属她之幸。 姑娘弯着眼,今日妆容偏正红,加之肤如凝脂更显气色与明媚,一身碧水云荷莲杭绸罗裙衬得人温婉不失端庄,金镶红梅玉宝簪更是让朱颜更添亮色,让人视线难以挪动。 顾云承也跟着低笑。 “听姑娘说起似是定好听戏的日子了?” “暂定是后日,不过臣女日日有闲,得看殿下的时间安排。” 她只是暂时挑个日子,顾云承很忙,还得迁就他的时间来安排。 “…后日应该可行。” 沉吟片刻,男人思索着,手上这一案审讯磨了很久,还差最后主使没有供出来,明日若能审出来便可结案了。 想着案子,顾云承眸光沉沉凌厉了些,江婉琼触之一怔,却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两眼。 她能接触到的二皇子仍是太少了,因花灯会匆匆一面而生倾慕像是莫名的执念,越陷越深。 她清晰的知晓这一点,于是迫切的想要知晓他的更多面。 江婉琼看着顾云承略微狠厉的神色,也不知接下来是惊喜还是失望。 …… 梅宛宫。 名副其实的栽种着一片梅花林。 宫女上前想要引二人进殿,却被顾云承轻挥手让其退下。 他亲自带着她进去。 江婉琼轻笑瞧着,无声的跟着顾云承走。 转过梅园又路过小池亭畔,终于瞧见了眼前的宫殿。 “让我瞧瞧!是不是皇兄与皇嫂到了——” 有凌乱的脚步跑来,随后伴随着女人一声慢些的轻呼中,穿着华贵宫裙的姑娘提着裙子从殿中小跑出来。 环髻半挽,发间花簪金步摇点缀,因笑着而眸间亮亮,随着她的跑动金簪步摇轻轻的晃着,微低着头却也掩不住姑娘娇贵美丽的容颜。 “音音。” 无奈又带着些严厉的声音响起,顾云音抬头便瞧见自家皇兄的身影,刚放下裙子要讨好的朝他笑呢,转眼就看见了他身旁的江婉琼。 江婉琼见状,笑着给她福了福身,“臣女江婉琼,见过五公主。” 没想到外人面前矜贵的公主竟会如此跳脱。 倒是多了些娇憨,也让她少了些紧张。 “嫂…江小姐不用客气,你同皇兄一样叫我音音便好。” 到口边的嫂嫂二字被皇兄一瞪,泄出了半个音节就被她强行扭了回去,顾云音热情的上前挽起江婉琼的手,一双杏眼澄澈,满是好奇与揶揄之色。 让人轻易心生亲近。 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和皇嫂说话了,从前她偷偷去参加雅集想去看看皇兄喜欢的姑娘,结果被皇兄知晓后责令不许露陷,她每次都只能委委屈屈的在远处悄悄的看嫂嫂。 顾云音想来都生气,偷偷朝皇兄眨了眨眼,特意晃了晃与江婉琼挽着的手。 看,他没牵上的手她轻易就成功了。 江婉琼被这热情吓了一跳,面上维持着微笑下意识看向顾云承。 顾云承刚与自家皇妹眼神较劲了个数十个来回,见状忍着无奈温声道:“我说得没错吧,音音很好相处的,你叫她音音、云音都行。” 这也不是好相处的问题,问题是太热情了。 江婉琼僵笑着回眸,与挽着自己的香香的妹妹开口:“公主比我要小两岁吧,那臣女便斗胆唤您云音了。” 总归要嫁给二皇子的,不如落落大方直接唤她云音好了。 “好呀,那我唤你婉琼姐姐好了,不要在这干站了,母妃也很想见你呢,咱们赶紧进去。” 被她挽着胳膊亲昵的走进殿里,面对与顾云音如出一辙热情的容贵妃时,江婉琼出乎意料的平静接受了。 起初有些不适,但容贵妃与五公主言辞热情却极有分寸,没有提她退婚的事,反而与她谈衣裳糕点,谈琴棋书画。 顾云承在一旁安静的坐着饮茶,仿佛当自己不存在似的。 是他失算了,这三位相处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融洽。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 直至用完了午膳,宫门快要落时顾云承才将人送了出去,回来便被母妃与妹妹抓着打趣。 “这回终于定下来了,皇兄开心嘛!” “他啊就是面子薄,肯定高兴得要命。” 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揶揄他,顾云承速速坐下认输。 “你们今日太热情了,险些吓到她。” 顾云音与母妃对视一眼,脑袋上叮铃铃的流苏碰撞。 “哪有,婉琼姐姐与我们相处得明明很开心,就是你,像个木头一样在一旁话都不会说了。” 平日瞧着是个温润如玉的人,怎么一到喜欢的人面前话都少了这么多。 别等成亲了皇嫂对她们比皇兄还熟悉吧。 见卿卿 第11节 顾云音嫌弃的瞥着自家皇兄,“皇嫂可是个大美人,性格又好,你可要快些将皇嫂的心抓住,别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知晓婉琼姐姐定婚时,皇兄那么忙一个人,却待在自己宫殿里整整两日没出宫,她与母妃担心得厉害,但皇兄又不让人进去,她只能偷偷爬墙进去看他。 那时候皇兄一声不吭的失落模样她此生未见,吓得她慌了神,差点没把御医抓来。 顾云音想起他当时眼神无光的模样,看着眼前温和似没脾气的皇兄,她叹着气踮着脚拍拍他肩膀,“婉琼姐姐人很好的,你主动一点嘛,让她知道你对她的喜欢。” 在今日之前,她是一点也没想到,皇兄这样与谁都能相处融洽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竟会那样拘谨。 顾云音偷偷瞄他一眼,决定等皇兄走后与母妃偷偷嘲笑他。 第10章 艳阳高照。 这是江知澄跪祠堂的第二日。 也是江婉琼与二皇子约好听戏的日子。 那日她回来后,听画将她走后发生的事说得绘声绘色。 在老夫人抓住意图溜出府的江知澄后,匆匆过来安抚江婉琼,等她进宫后,本是打算私下教训这个不知分寸的孙子,可没想到下人将此事议论到了主院,下朝回来的江恂儒一听黑了脸,没等老夫人回来就将人提溜到了祠堂。 老夫人一听哎呦的暗道糟糕,没歇上几口气就速速往祠堂赶。 据说江恂儒这回特别严厉,逼着老夫人说出实情后直接动了家法,听周围的丫鬟说,小少爷的惨叫声凄惨得不行,老夫人抹着眼泪让江恂儒停下都劝不住。 其实前两日进宫,父亲本是要下朝赶回来送她去的,但江婉琼拒绝了。 父亲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她能察觉到,父亲很在意她这回进宫。 若只是单纯偷窃,父亲会生气,但不至于气到这份地步,江知澄这回应该被罚得很惨。 府中其他人也知晓,但夫人与沈姨娘都不在,唯有江婉茹去看了她哥哥。 江婉琼借口从宫中归来疲倦,只差人去问候了一声,江知墨更是面都没漏。 江婉琼当个乐子听了便过去了,没有再放在心上。 她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约的时辰在下午,她也乐得不需早起。 待晨光缓缓落到院中,姑娘抖了抖纤长的睫毛,缓缓睁开睡眼朦胧的眼,掀开薄被露出白皙透粉的肌肤。 丫鬟听见主子唤之后,有序的进来伺候洗漱梳妆。 简单喝了些粥,距离约定的时辰还早,江婉琼索性找了本书来看。 可真是奇怪,平日她看书最是专注,连丫鬟进来都充耳不闻的,今日好半晌都未曾翻动一页。 看不进去书,江婉琼好笑的叹息一声,拿着寒玉杯缓缓抿着茶。 也不知他手上公务可有忙完。 这场邀约不会耽误他正事吧。 她今日穿得是否太过素雅。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门,却在花园里撞上了江恂儒。 “父亲。” 她柔声唤道,江恂儒负手点头,“要去赴二皇子的约?” 她温顺说是。 “…既然应了这门婚事,便调整好心情去接受。二殿下脾气是不错,可若太过不知趣也难免会让人厌弃。” 江恂儒沉吟片刻,想起上回见女儿与二殿下相处的氛围,没忍住提点两句。 她在顾云承面前有些拘谨,江恂儒便以为是她还在介怀上一段的退婚。 江婉琼一怔,父亲平日像个老学究,严厉寡言,很少说起这些话题。 她心中一暖,“婉琼知晓,谢父亲提点。” 江恂儒看着他落落大方的嫡女,眸中欣慰的笑意淡淡。 他挥了挥手,“去吧,莫要迟到。” 怀揣着父亲突如其来的关心,江婉琼柔柔一笑,上了那辆独属于她的华贵马车前往戏园。 . 京城最气派的戏园。 高高低低建了三层,远远便能听见戏子咿咿呀呀的婉转唱腔。 江婉琼撩开帘子看了看,这回她仍是提前了一盏茶的时间来,也不知这回与他可还有默契存在。 “江小姐,这边请。” 她刚一下马车,那位眼熟的护卫便迎了上来,恭敬的行礼后领着她往二楼走。 江婉琼微微颔首,她提前几日便定了雅间,可戏园太过热闹,订的位置在上楼右侧,视野没这么好。 此刻护卫引着她往右走,应该是殿下用什么法子换了个视线好的位置。 提裙上楼,视线一转进了面对戏台正中间的雅间。 江婉琼轻弯着眼,等着护卫敲了敲雅间的门道:“殿下,江小姐到了。” “进。” 清润的声音传出来,江婉琼提裙跨过门槛,隐约看见屏风后窗边坐着位身形挺拔的男人。 姑娘步子轻轻,今日发髻比前几日要简单许多,步摇流苏皆未戴,泼墨发间只堪堪点缀着几支缠金碧玉簪。 “又早到了。” 瞧见了那张芙蓉面,顾云承含笑起身替她拉开椅子。 江婉琼颔首落座,“殿下竟能换到这个雅间。” 男人谦逊一笑,“恰好一位表弟忙着走,这绝佳位置空着让给别人可惜,我瞧见了便同他要了过来。” 管他到底有没有那位所谓的表弟,江婉琼盈盈一笑,两人面对面坐下。 “这戏楼生意倒是不错。” 顾云承轻笑着,在她有动作之前提了壶为她倒上一杯温茶。 来之前皇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主动,顾云承无奈,却也将那念叨记了进去。 “近来千金小姐们都提起此处,臣女也许久未来了,希望不让你我失望才好。” 虽然小姐们提的都是那位俊俏戏子,但这座戏园开了许多年,班底还是不错的。 “戏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赴江小姐的约。” 他笑声朗朗似是随口说罢,戏台上戏子缓缓登台,男人的视线越过窗落至戏台。 唱腔婉约,江婉琼微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语气没有差错,话也没有越界,可为何她听着那清润声中含带浅浅笑意,莫名竟会生羞意。 好生奇怪。 但好戏开场,她也想太多,同他一样专心听起戏来。 目光落在台上,余光却注意着她的男人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饮茶,掩住了略显紧张的滚动喉结。 她今日很美。 素雅,也衬她的气质。 但刚见面时错过了夸她的机会,方才那句又说得他自己都心颤,生怕她觉得冒犯。 真是失败的开场。 于朝堂运筹帷幄许多年的顾云承,第一次觉得有些懊恼。 . 掌声不绝,在戏停的前片刻,已有伙计端了一盘花进来,言道:“若是贵人觉得这场戏不错,抛花便是对他们最大的赏赐。” 一朵花二两银子。 花倒是新鲜,但二两银子却是普通百姓辛辛苦苦才能赚到的。 纯粹是贵人消遣罢了。 顾云承闻言皱了皱眉。 巡察地方许多年,多少百姓为了一口没多少米的饭而甘愿当苦力。 见过民生苦难,便再也无法安然享受荣华富贵。 “不必了。” 他刚皱起眉,江婉琼便已温声拒绝。 伙计殷勤的笑容一僵,像是没见过拒绝他的贵人。 但能坐到这个雅间的客人皆是身份地位不俗,即便是他心有疑惑也不敢继续将盘子往前推。 “一盏茶后下一出戏更是精彩,有我们家头牌玉公子登台,二位贵人稍作休息,花茶糕点马上就来。” 伙计说罢,恭敬的退了出去,顾云承看着眼前毫不在意的温婉姑娘,倏然开口:“为何不要。” 掌声未停,周围的窗口贵女们笑得灿烂,往谢幕的戏子上抛了不少花,贵人们不缺这点银子,落下的花像是一片花雨,场面热闹又飘着花香。 “往日与友人来是会买的,但臣女见过殿下给难民施粥,也见过殿下扶起饿晕孩童时的怜悯,所以…觉着您会有些介怀。” 姑娘眸子似水,温柔且润,但也透彻极了。 她知道,他或许会因为自己在而买下一盘花,但他心底是有些不认同的。 所以,不欲让他介怀。 柔声细语,却没有一丝遮掩的澄澈。 男人看她片刻,忽的一笑,好像眼前之人带给他的悸动更深了些。 见卿卿 第12节 初识倾慕容貌气质,这次却是因动容而心动。 第11章 第二场戏开始。 玉公子果然如贵女们所言,一登台便尤为惹人注意。 戏妆浓厚,却也遮不住妆下那张柔美的面容,一举一动皆牵动人心。 江婉琼明显的听见隔壁雅间贵女激动的声音。 这场花雨下得定会比之前大吧。 她出神的想着,眼睫缓缓垂下,眸子轻转,借着饮茶的空隙悄悄的看着男人的侧颜。 拒绝了买花后,殿下对她的态度忽然自然了许多。 二殿下这般容易被讨好吗。 她甚至没有遮掩,是因为瞧见了他去难民堆才有此想法的事。 其实那次大开城门救助难民是他力排众议的结果,当时许多大臣都在埋怨他,一时间朝堂上看好他的人倒戈了不少,大臣们一抱怨事多繁琐时,女眷们也听了不少,但江婉琼的府里却不是抱怨。 那时她与陈容青还未退婚,听见父兄提了两句,说二皇子心善,力排众议让灾民进城后,亲自在城西操持一切,他们虽未站位,但灾民可怜,他们府里也折半年的粮食去救济灾民。 她当时安静的用着饭,想也没想便提议自己也想跟着去看看。 但父兄不同意,灾民饿急了有些比较偏激,他们担心她去会发生意外。 江婉琼当时想了许多理由,言辞坚定的温柔说,想要去看看才能知晓自己生在大家族有多幸运。 她很少这么坚持,父兄沉吟许久,只允许她跟着马车去,到了之后江知墨与二皇子接洽,她不能下马车。 她柔笑着答应了。 之后,她便在马车上蒙着面纱,撩开帘子看见骨瘦淋漓的灾民们。 她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小不为金银珠宝发愁,偶尔几百两银子只要是图一乐也可花出去,她从未见过双眼绝望的人群,宛如行尸走肉,像是连生的希望都看不见。 就在她忍不住眸生雾气怅然时,忽然,灾民们眼睛亮起来向一个地方疯跑,江婉琼将身子探出去了些,只能看见有人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破碗避开往那边奔跑的人,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抹了把脸一脸满足的喝着碗里的东西。 江婉琼问她长兄怎么了。 江知墨回答她:二殿下的人在前边施粥。 长兄刚说完,前边出现了穿着墨黑长袍的男人,身形出众,尤其是在这流民遍地之所。 看见他负手沉稳的向她与长兄这边走来,她安静了下来,将帘子落下了些,悄然的露出一双动人双眸。 他看见几车粮食后,与长兄寒暄着,隐隐约约是些感激又诚恳的话。 偶尔有一眼落到了马车上,江婉琼一惊立即落下了帘子。 随即又笑话起自己来,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她既没出去,脸上也带着面纱,甚至他根本不认识她。 寒暄声结束,长兄敲敲车壁同她说:回去了。 颠簸的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她安静的撩开帘子,看见他正扶着饿晕的孩童。 男人的目光怜悯善良,又像是在幽幽叹息。 那是她第一次遮遮掩掩的出门,回来之后她院子的花销便少了一大半,每月省出的钱都托父兄捐给了各地受灾的地方。 父兄都夸她成长了懂事了,唯有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在他眼底看见了那无能为力的怜悯,才心有所触。 . 戏园。 玉公子的戏唱罢,谢幕时花雨落满整个戏台,隔壁的姑娘突然推开窗。 “玉公子好俊啊——” 众人皆是一惊,包括浅笑盈盈的玉公子。 啪嗒一声,喊完后窗户再次紧紧合上,让人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 “啧,这等豪放的姑娘倒还顾及自己几分脸面。” 戏台一楼,一纨绔摇着扇子嘲讽开口,没等人反应,刚合上的窗再次打开,丢下来一茶杯,精准的砸到了他头上。 纨绔哎呦一声,捂着脑袋指着再次紧闭的窗户骂:“何等猖狂的女子,不懂矜持便罢了,竟还敢动起手来了!” 啪嗒一声门又开了,“要你管!” 随后又合上。 一楼唯有纨绔叫骂声不止,伙计们速速上前劝导安抚,被旁边开开合合的窗户声唤回神来的江婉琼却是噗嗤一笑。 笑颜如花。 明艳动人。 顾云承笑着摇摇头,“这姑娘倒是性情中人。” 江婉琼掩唇试图遮掩住方才的失态,但语气仍是止不住的笑:“殿下不觉着出格吗。”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去隔壁交个朋友。 男人含笑摇头,“若是见过塞北与男人赛马的女子,见过边塞的女子军队,就不会觉得女子只是大大方方夸上一句便是出格。” 江婉琼来了几分兴趣,眸光柔柔落到他的身上。 “殿下巡察去过许多地方,定知晓许多见闻吧,边塞还有女子军队吗。” 那她们该有多威风呀。 身处深闺,由于父兄宠爱得意常出门的江婉琼不由露出些许羡慕。 贵女身份尊贵,可就连骑马都只能等到每年的狩猎才能碰,否则便觉得不够端庄不够淑雅。 重重规矩套在身上,江婉琼学得最好,所以便是京城最端庄大方的姑娘。 与二皇子口中的女子军队相比,她就像是被牢牢困住的鸟雀,枷锁沉得她连笑都掌握好了分寸,否则便会被母亲说不够端庄。 “嗯,边塞很乱,烧杀抢掠常有,而城中男人都进了军队,久而久之女人便自己组建了一支队伍,团结起来对抗敌袭。” “后来有人上报此事,但折子在知州那一直递不上去,恰好我着手查那地知州,大理寺判了之后,我便将女子军队一事上报父皇。” “但此事大臣们都反对,所以没怎么传开,直至今日,我仍在努力为她们赢得正当的立功机会。” 虽然很难,但他一直坚持着。 男人含笑的语气似是随意的给她说着此事,眉眼清正,与京城许多少爷都不一样。 江婉琼眸光颤颤,看着他的目光微怔。 恰好白云缓缓,被遮挡的太阳重新变得耀眼。 阳光落到他身上,像是为他渡上了一层光。 他也变得耀眼。 第12章 他温声慢慢讲述他这些年的见闻,在某些地方,女子大方示爱,在某些纺织厂,女子当家出门挣钱男子在家操持家务更是常见。 江婉琼听着不知不觉入了迷,连后半场的戏都没听劝。 “似乎,江小姐对此很感兴趣。” 他和煦的笑了笑,语气温柔,似乎只是单纯好奇她是否感兴趣。 江婉琼不由自主的笑得羡艳,“自然,人人皆羡慕京城贵女生得尊贵,却无人知晓我们身上的束缚。” “所以殿下所言怎能不让人羡慕。” 她说罢,纤细的手怅然的提了壶给他满上了茶。 动作轻柔娴雅,流露出来的皆是大家闺秀之姿,但她话音刚落,无端叫人心生动容。 “若你愿意,往后我们一起去见识更多的风土人情。” 顾云承眸色深深,墨眸真挚,是在邀请她去看他口中的风土人情,却也似在邀请她进入他的以后。 江婉琼倏然抬眸,温婉如画的姑娘怔了怔,耳畔是听戏客人们的私语,楼下戏子们咿咿呀呀的戏腔婉转。 她忽然笑了,眉眼弯弯,一双秋水眸潋滟动人。 “好。” 她想去见识很多的人与事,也想携手与他共同走过往后的大半辈子。 . 后来戏罢,花雨又落了满台。 他们依旧没有买伙计捧上来的花。 临走前两人随意笑谈着方才的戏,气氛溶溶,相视而笑的默契不免让人心中微动。 上马车是他扶的,依旧是用胳膊,但这次姑娘搭得更自然了,道谢的声音也婉柔含笑,顾云承勾着唇,亲自送她回府。 “下次见。” 江府门前,二人道别。 顾云承却笑着摇头,“下次又是何时?” 他不想等下次不知道是何时的下次。 皇妹叮嘱的话仍在耳畔,喜欢是要自己争取的。 “那…由殿下来安排?”江婉琼眉目舒展,盈盈目光瞧着他。 顾云承应下,“这次是江姑娘安排,下次也该轮到我。” 他很少闲游京城,待他好生问问人,寻个有意思之处再派人告知她。 见卿卿 第13节 就这般说定了,双方眸子含笑,显然都很满意。 “那就下次见。” 这回提的下次有了约定,不再空泛,江婉琼福了福身,颔首之后转身回府。 姑娘背影窈窕,锦缎披帛随风而动,顾云承含笑安静的看着,直到姑娘背影消失,这才心情很好的骑马回宫。 . 五日后。 江家夫人与沈姨娘礼佛归京。 江婉琼与江婉茹在门口迎接。 没等片刻,江家护卫打头的队伍便出现在了眼前。 咕噜咕噜的车轴响着,过了不就才停了下来。 江婉琼双手端于腹前,浅笑着等待马车上的人下来。 “婉琼啊,娘回来了。” 矮凳方才放好,嬷嬷先下了马车,给迎接的两位主子行礼后立即给车里的夫人撩开帘子。 还未见人便先闻其声,江夫人缓缓从车内躬身出来,江婉琼立即上去扶着人下马车。 五官端正眉宇平静,端庄柔美,若不是眼角有些许皱纹,穿着也偏深色老气,这瞧着与江婉琼宛如姐妹。 “娘,慢些。”江婉琼笑着将人扶稳。 “娘出门一趟真是不凑巧,竟没赶上趟,我们家婉琼是个有福气的。” 显然,江夫人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抚着她的手又是叹气又是欣慰。 “哪里不凑巧,婚期定在半年后,母亲可要为婉琼操劳了。” 母女两挽着手说着话,后面一辆马车下来的沈姨娘暗地里恨恨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后甩开了女儿的手,狠狠点了点江婉茹的头。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我生下你有什么用。” 沈姨娘一回来就压低声呵斥她,江婉茹猝不及防被戳得一个踉跄,委屈得刚皱眉又挨了骂。 “行了,别做出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跟人家好好学学大家闺秀该是什么样的。” “对了,知澄给我写信说银子不够用了,问你要你还敢不给他?你皮痒了是吧。” 江婉茹委屈的直摇头,“不是我不给哥哥,是他…是他——” “知澄什么了!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赶紧说。” 江婉茹抿了抿唇,看了眼夫人嫡姐与周围的仆从,见母亲不耐的样子难受得泛起了泪。 她一边抹泪一边小声糯道:“哥哥要拿去赌,父亲说了江家人不许碰赌的——” 江婉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姨娘捂住了嘴。 “你个蠢丫头!这些话不知道私下给我说吗!” 沈姨娘一边忌惮的往四周看,第一次庆幸下人们都围着夫人转。 “是您让我说的…”江婉茹用力扒开母亲的手,喘着气很是委屈。 虽然她的确不想给哥哥银子,但哥哥赌是事实,谁让他和小厮说话时被她听见了。 自小哥哥从她那拿的东西从没有归还过,与娘亲说,娘亲只会告诉她哥哥以后是她的依靠,所以要让着哥哥。 从小到大总是这样,她知道母亲眼里只有哥哥,所以她私心的,偷偷的攒了些银子,没想到前几日被哥哥发现了,他们大吵一架,幸好江知澄被她抓住了把柄,她私自攒下的银子这才没有被抢走。 “你个蠢丫头!”沈姨娘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甩袖丢下女儿匆匆往府里跑。 她得赶紧叫知澄回家,还得去老夫人那边透个底。 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此事。 被丢下的江婉茹像是习惯了,自己在原地抹了抹眼泪。 “婉茹,回府了。”江婉琼扶着母亲,一转头发现她还站在那,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柔声的呼唤像是缕风吹过,江婉茹眼睛更酸了,慌慌张张应了一声好,低头用袖子抹干眼泪才快步跟上她们。 有时候她真羡慕,为什么她不是从江夫人肚子里出来的。 她的母亲只会嫌她不够大方,丢她的脸。 嫡姐美丽温婉,还会时常照顾她,若不是嫡姐偶尔出门会带上她,估摸着她连府门都不可能出去几回。 还有时常送她的布料与首饰,虽然母亲都那都是嫡姐不要的,打发叫花子似的给她,但是母亲待她岂不是连打发叫花子都不如。 第13章 江夫人回来后,偷闲了一段时日的下人们重归手脚麻利的样子,让江婉琼私下与母亲感慨,还是母亲能压得住那些心浮气躁的人。 江夫人回来后,江婉琼将收好的圣旨给母亲瞧了瞧,母女俩握着手说了很多贴己话。 江夫人强迫女儿学很多规矩,也见得不她失仪,但从年近嫁龄才为她择婿便知,江夫人还是很疼她的。 退婚那事她便日日来陪着她,生怕女儿受到的刺激太大,这次去祈福本也是要带上江婉琼一起的,但江恂儒觉得府里女眷都离开,他与江知墨忙,江知澄又被塞去学院了,留老夫人一个人在府里那也没个人说话,最后便只让江夫人与沈姨娘去了。 没想到出远门一趟,回来女儿的婚事便峰回路转,从前因朝堂局势不愿牵连女儿婚事,没想到这回女儿自己给自己寻了个好婚事。 “咱们婉琼啊,是个有福气的。” 江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得温柔,眼角皱纹细细,却也隐约可见女人年轻时的美貌。 “那婉琼将福气分您一半。”江婉琼亲昵的回握着母亲的手,微微歪了歪头笑颜轻轻。 江夫人哼笑着嗔怪道:“哪用得着你分,嫁与你父亲,母亲的福气已用过了。” 本是句感慨柔声,可江婉琼却是一怔。 若放在以往,或许不会觉得如此刺耳,但女子的一生所求真就只是嫁个好夫君吗。 她耳畔仿佛又响起男人和煦平缓的声音,讲着那些大放异彩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女人。 “怎么了?” 见她双眸忽的失神,江夫人无奈的拍拍她的手。 江婉琼失笑摇头,“没什么,婚事已定,母亲便不用整日再为我的婚事愁容满面了。” 那些话与疑问她选择放在心底,她知道,若是自己说出口,等待她的只有母亲无法理解的苛责与试图扳正她思想的说教。 “你的事不用我操心了,但后边婉茹的婚事该让我头疼了。” 江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与沈姨娘明争暗斗许多年,虽然自己不欲理会,但沈姨娘整日喜欢彰显存在,可她女儿又是无辜的,这回婉琼嫁给了皇子,婉茹那想要高嫁可身份摆在那,若是挑得不好,沈姨娘那边定会指责她故意低嫁庶女。 想想便头疼。 江婉琼想着也是,只好安慰母亲,“婉茹还小,再等几年,到时候不如问问婉茹自己的想法。” 她觉得小妹与姨娘不太像,况且婉茹在姨娘那像是被放养的孩子,好几回她都瞧见姨娘在骂她。 “也是,还有好几年呢,到时候再想想办法吧。” “好了,母亲刚回来不要想这么多,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几日。” “好,还是婉琼最体贴,不像你哥哥,回来连面都没见到。” 江夫人抱怨着,江婉琼陪着笑,说是等江知墨回来后与她一起念叨哥哥。 . 江夫人回府第三日。 江婉琼收到了一封来自宫中的信。 顾云承约她三日后西山脚下见。 西山。 她想了半晌,也没听说西山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 莫非是一起爬山。 温婉的姑娘无端用帕子压了压额角薄汗,抬头看着六月烈日,刺眼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她拿着带着墨香的信纸,看着内敛锋利的字迹无奈的笑。 看来要穿得单薄简单些才是。 . 还没等到西山相见,他们却在第二日意外见了面。 学院夫子亲自领着江知澄回家,当着江家人的面退了江知澄的束脩。 夫子言辞坚定,言道:这学生夫子们教不了。 当日江恂儒脸色铁青,好言请夫子到书房详谈。 江婉琼与母亲在外头等着,看着祖母与沈姨娘焦急的围着江知澄问个不停。 反观江知澄,大爷似的坐下,见最惧怕的父亲不在,翘着二郎腿神神在在的嗑着瓜子。 “不去就不去,老子还不稀罕上这个学。” 整天在学校待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每天在家还能有丫鬟母亲伺候着。 瞧见他那不雅的姿态,江婉琼皱了皱眉,别过了目光不想再看。 江知澄也没嘚瑟多久,江恂儒黑着脸,压着火气亲自送走夫子后,回来便一言不发的祠堂拿着家鞭气冲冲的回来。 沈姨娘的丫鬟惊慌失措的跑回来报信,江知澄一听吓得脸一白,不等她们反应撒开腿就跑。 江婉琼惊了一下,沈姨娘花容失色立即吩咐人去追。 等一转眼的功夫,江恂儒拎着鞭子已经到了几位女眷面前。 “江知澄跑了?!” “他还敢跑。” 见卿卿 第14节 “连赌都沾上了,赌坊的人去学院要债!你们,到底是谁收买了府里的看门侍卫!老夫这辈子光明磊落脚踏实地,怎会生出这样的纨绔!” “你们谁再敢包庇,一起滚出府去!” 江婉茹被父亲的冷呵吓了一跳,第一次见江恂儒发这么大的火,黑色的鞭子瞧着冷厉凌人,一屋子的女眷一时间谁也不敢出声。 江恂儒冷着眼看着战战兢兢的沈姨娘,再看着吓得不敢看他的老母亲,冷笑一声什么都懂了。 他挥了挥手,府里那一批只受他调动的侍卫有序的跑了出去,明显是抓人去了。 江婉琼安抚的握着母亲的手,无声看着这一切。 江知澄从前当着祖母的面问她要过很多次贵重的首饰,她知道江知澄只会拿去典当行换银子,她很反感,但祖母从不管束,反而让她当姐姐的大方些。 她们的大方与溺爱,结果却导致江知澄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算也是自食恶果吧。 太阳缓缓躲进了云层。 江知澄或许是真的很能跑,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侍卫才匆匆忙忙跑回来汇报。 “老爷,小少爷抓回来了,但…” 侍卫犹豫了一瞬,江恂儒却没平日那般有耐心,“说。” “是大少爷与二皇子殿下一起抓回来的。” 江恂儒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全家人一起往外面走去。 本还算是家务事,可这个逆子定是在外面闹了,竟惊动了二皇子。 其中快步而出,与他一同担忧的还有江婉琼。 又怕是江知澄惹到了殿下,又怕殿下会因她是江知澄的姐姐而对她好感破灭。 一行人脚步匆匆,到了半途便撞上了押着江知澄进来的两人。 “痛痛痛…你放开我江知墨!信不信我告诉祖母让她训你!” 江知墨冷着脸一手钳制着江知澄,顾云承面色平静,暂看不出什么异样。 两队人撞上,先是呼啦啦的给顾云承行了礼,顾云承颔首,克制着目光,与女眷中的江婉琼轻笑对视一眼,随后便侧身退到旁边由江知墨来说此事经过。 江知墨不耐烦的将嚎叫的人推回沈姨娘那边,语气冷硬: “儿子收到消息回来,路上便瞧见婉琼的马车停在典当行门口,儿子想着今日婉琼并未提要出府,担心她不知家中发生了事,本想进去接上人一起回来,结果一进去却瞧见江知澄拉着典当行的伙计,直嚷嚷着要把马车里镶的夜明珠锯下来当掉。” “没等儿子有所动作,二殿下进来便让护卫抓住了想逃跑的江知澄。” “二殿下既已瞧见此事,儿子便自作主张邀了二殿下回来。” 一番话让众人听得脸色五彩斑斓。 本是冷眼旁观的江婉琼气笑了,“私逃出府竟还是驾的我的马车,你知不知道那是殿下送的,你竟还想锯掉夜明珠去典当?” 御赐之物不可易主,皇子所赠之物自然也不允许明面上的交易,竟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去典当行。 江知澄躲在沈姨娘与老夫人身后,顶着众人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讪讪道:“那我不是没动外面的东西吗…” 江婉琼真是气得不顾二殿下在场,柔柔的声线轻飘飘的嘲讽道:“那我合该感谢你如此体贴。” 见她气得不轻,顾云承握拳轻咳一声,温声同她道:“放心,本殿到得及时,马车没有任何损坏。” 末了,他含笑补充了一句:“里里外外皆无恙。” 江婉琼气顺了些,歉意的朝他勉强笑了一下。 家里破事竟让他瞧见了,真是有些抱歉。 触及她的目光,顾云承体谅的笑了笑摇头,他不介意。 江恂儒一直没出声,努力让自己不在殿下面前失去理智,秉持着有礼的态度先给顾云承歉意的颔首,“抱歉让殿下见笑了。” 说完,中年男人转过身面色一黑,毫不客气的甩了江知澄一巴掌。 “啪——” 力气之大,直接将人扇得直踉跄。 “爹?!” “老爷!” 江知澄不可置信的声音与女眷们的惊呼掺杂,一时间拉人的拉人,劝人的劝人,场面混乱得不行。 江婉琼冷眼看着,平日总是劝着父亲的人今日毫无所为。 知晓家里要动家法了,竟还不忘图她的马车去典当。 若不是教养让她止住了幸灾乐祸,她真怕自己的微笑在这等场面格格不入。 “解气吗。” 不知何时,男人忽然走到她身侧,含笑的与她一同看着这场混乱。 两人并肩站在不远处,像是局外人一般。 也像是自己人一样。 “嗯。” 她低声浅浅的笑了一下,给了他最真切的答案。 “不过殿下为何到得如此及时?” 顾云承笑叹一声:“与你哥哥一样,以为是你出门便想同姑娘打个招呼,没想到撞见这等事。” 江婉琼跟着轻轻叹气,她今日并未打算出门,身上仍穿着轻便的青衫裙,单单青玉簪侧挽着斜髻,粉黛未施的模样比盛装模样还要温柔几分。 “抱歉,让殿下看笑话了。” 姑娘睫毛微垂,在阳光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顾云承却是摇头,语气依旧清润:“以后你我要携手一生,就当是提前了解你的家人罢了,无论是好是坏,共同面对。” “我觉着很好,姑娘觉得呢。” 江婉琼颤颤抬眸,落入他温和像是能包容一切的目光之中。 远处吵闹混乱,而在他身旁,是能令她扫空一切郁气的安静之所。 “殿下所言极是。” 她侧眸笑道。 第14章 那日江恂儒当众甩了江知澄几鞭,似乎是顾及顾云承在场,他怒而拂袖让人将其压去祠堂跪着,容他送走二皇子再接着教训这个逆子。 官员家务事,虽可以算是自家岳父家事,可如今婚约未成,即便是想再与她相处一会也不太方便。 顾云承无奈的被他们送到府门口,颔首道别。 江婉琼含笑的走在父亲旁,温婉乖顺,柔声笑:“西山见。” 男人笑意略深,挥手作别。 . 看着人翻身上马后,江婉琼与父亲回了祠堂,一路一言不发,在二皇子面前勉强保持的理智也不剩什么了。 江家人都被责令在一旁瞧着,听着带风的鞭子甩到江知澄身上,皮开肉绽的同时伴随着江知澄的惨叫。 江知澄被打得抬不起头来,江父问一句他答一句。 他欠了赌坊一千两黄金。 一听这数字,全家人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江知澄支支吾吾的说,原本就欠了一百两,但利滚利不到半个月就成了一千两,为了逼他还账,赌坊虽忌惮尚书府,但自己后台也不小,于是直接按着江知澄看着他们去追债,当着他的面砍掉了一个还不上债的老赌鬼的手。 江知澄当时就吓晕了,再醒来就被送到了江府后门的小巷子里,这回他真是被吓傻了,所以最近才想方设法的搞银子。 他边哭边忏悔,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被打怕了。 江婉琼在一旁冷眼旁观,听着父亲怒容稍息的丢了鞭子,江恂儒与大儿子道:“去查。” 江恂儒颔首,负手离开。 众人也趁着这个机会慢慢散了,唯独江夫人还留在江恂儒身边递上了茶让他消消气。 江婉琼与其他人一起走了,回了院子之后,听画抱着长长的锦盒一脸欣喜。 “小姐,奴婢拍到祝平大师的画了!” 闷不作声的江婉琼瞬间眼前一亮,“我瞧瞧。” 听画赶紧小心将盒子放下,解开系带打开盒子,动作更是小心的展开画卷。 “幸好小姐银子给够了,差一百两都拍不下来。” 祝平大师颇有名气,江婉琼几年前见过一次祝平大师的作品,画技出众,所画内容却颇为简洁,惯爱留白,但偏偏让人看了觉得心境开阔,再之后她去看了很多祝平大师的画,无论是画人还是画物,总是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自那之后念念不忘,她总想自己收藏一幅。 但祝平名气不小,本人从不见客,画作多以拍卖为主,价格也不低,她攒了很久才狠下了心让听画替她去拍下来。 不过,倒也值了。 江婉琼看着画上栩栩如生的小蝶扑花,心情也愉悦起来。 姑娘轻轻抚着画,唇角弧度浅浅,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 两日后。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适宜出行。 姑娘猜想着是爬山,于是换上了一身绿衫粉裙,发簪首饰也简单点缀一些,夏日炎热,妆也上得轻薄了些。 简便出行,华贵的马车平稳的到了西山脚下。 她今日穿得很清新,以至于一出现便让顾云承眼前一亮。 见卿卿 第15节 姑娘踩着矮凳从马车上下来,听竹撑开遮阳的伞交到自家小姐手上后,识趣的退回到马车旁,独留二人打着招呼并肩而行。 “瞧姑娘今日穿着,我险些以为你猜到了目的地。” 顾云承摇扇而笑,手上的力度稍大,徐徐的风轻拂过她的脸庞。 直接为她扇风太过殷勤,只好克己复礼的扇大力些,只愿她能得几缕风的凉爽。 “…是爬山吗?”江婉琼低头自视,这身衣服与爬山…很搭吗。 姑娘撑着伞,阴影下的精致容颜显然有些疑惑。 男人摇扇的动作顿了顿,倏然失笑,“姑娘觉得我邀你来爬山的?” 这烈日炎炎,约精心打扮的姑娘出来爬山…莫不是想让人讨厌。 “难道不是?”江婉琼柔声反问,轻带笑意。 看着她稳稳撑着的伞,顾云承失笑摇头,“到了正午日头烈,若是爬山暑气入体,该是下不来了。” 姑娘蹙眉笑着,虽然很好奇,但是瞧见他一脸神秘的样子,忍了忍翘着唇没有再追问。 两人安静的走着,偶尔闲聊上一两句,男人手里的扇子摇得起劲,风一直落到她身上,饶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他的体贴。 而姑娘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另一侧,手中的伞撑得高高的,无声为他遮掉大半的阳光。 两人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直到眼前缓缓出现一片荷塘。 江婉琼一怔,看着岸边的乌篷船与满目的荷花与荷叶,终于知晓了他的目的。 “原来殿下是要带臣女采莲。” 怨不得他说她穿的很应景。 衣衫荷叶襦裙粉色的荷花,光是站在岸边便要与满目的荷叶融为一体了。 姑娘莞尔。 “从前怎未听说过西山有这么一片荷塘。” 要是被那些贵女公子们知晓,这片荷塘都得秃了。 “这不对外人开放。” 顾云承解释着,轻松的上了乌篷船,水面荡开深深波纹,男人朝她伸出手,“来。” 船只轻便却也比平日游湖泛舟的船小了不少,似乎坐不下两人似的。 江婉琼犹豫了一下,在他含笑的目光下收了伞,搭上了他的手。 男人有力的胳膊牵着她一拉,姑娘被带上了小船。 船随着她的动作猛的一晃,江婉琼没有防备,身子随着船歪了一下。 两人站在船头,距离有些近像是轻轻松松便能将人拥入怀中似的。 顾云承下意识想要扶她腰的手停顿在空中,僵硬住的同时牵她的手改为扶她手腕。 稍微踉跄了一下,江婉琼被他拽着站稳,船也迅速恢复平静。 她呼出一口气,惊吓之后便更惊觉此时二人的距离之近。 她微微抬眸,从近在咫尺的男人衣料看了上去。 顾云承对上她轻柔如水的目光,心神微动,克制着移开目光,松了手道了声抱歉。 “你坐好,我去划船。” 江婉琼目光不自在的飘忽着,柔声应好。 两人都未带仆从,顾云承亲自去划船。 竹竿一撑,小船缓缓远离岸边,渐入荷塘深处。 粉碧荷叶,层层叠叠被小船推开一条小道,姑娘穿得清新,如荷塘间的灵动仙子一般,一颦一笑皆不输身侧开得清雅的荷,只需她伸手,便能摘到无比鲜嫩的莲蓬。 男人撑着船噙着笑。 美人如画。 光是瞧着便赏心悦目,何况这还是他的未婚妻呢。 第15章 船承载着两人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不多时,她手上已多了一柄'荷叶伞',为她遮去刺眼阳光。 碧粉裙与鲜嫩荷叶之中,露出姑娘回眸的笑颜,“日头太烈,殿下可要歇一会?” 顾云承晒了好一会,如今船已入荷塘深处,闻言便也松了手,弯着腰到了船蓬内。 小船晃晃悠悠的随水飘动,荷间风也带上几分清凉,两人含笑瞧着眼前盛景,无端有几分惬意。 男人随手摘了一颗莲蓬,“要吗。” 江婉琼犹豫着接过,“可以摘吗,也不知苦不苦。” 她方才便不好意思摘。 顾云承轻笑,看着她纤细的手剥开青绿的莲蓬,稍一会,白嫩莲子便落于手中。 “如何,苦吗?” 江婉琼沉吟一番,秀眉紧蹙,“殿下尝尝看?” 顾云承微怔,接过莲蓬剥了一颗。 入口微苦,但紧接着便是清甜。 男人疑惑抬眸,恰好落入姑娘嫣然笑意之中。 顾云承无奈摇头,竟被她唬弄到了。 江婉琼笑意盈盈,“莲子哪有甜的,不过今日能在京城寻到一处如此僻静优美之地已是不易,殿下有心了。” 男人笑着摘下一片荷叶,学着她的样子挡着头上,眸光温柔:“但愿姑娘不觉得无趣才好。” 他想了很多地方,也问了许多人,罗列出来的地点让他不由感叹从前竟不知京城有这么多可玩之地。 江婉琼躲在宽大的荷叶下,笑意如风般轻柔,“在臣女看来,这比听戏有意思多了。” 听来听去千篇一律,但泛舟采荷却是少有。 “能博姑娘一笑便也值了。” 顾云承目光温柔,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乌篷船上,四周荷花开得正好,蜻蜓缓缓停于莲蓬之上,夏风都透着几分温柔。 景色正好,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音音知晓你我要出门,嘱咐了我许多。” “哦?公主都嘱咐了些什么。” 男人卖着关子摇头,“说出来可就没惊喜了。” 姑娘轻笑。 见她额上薄汗沁出,顾云承唰的一下打开身旁的扇子,在船内弧度稍大的扇。 江婉琼微眯了眼,盯着天际的烈日含笑。 风又缓缓扇到她身上,缓解了稍许燥热。 这是否也是公主的其中一个嘱咐。 “殿下近来不忙吗。” 她垂眼剥着莲蓬,语气柔柔随口笑问。 男人扇风的手微顿,心中稍叹后道: “忙。” 父皇还没在朝堂上宣布此事,但他已于昨日被传唤到御书房,被安排了突如其来的差事。 好心情倏然消退几分,顾云承苦笑着又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荷花递给她。 “花衬美人。” 他心中微怅,看着眼前的姑娘莫名的便主动了许多。 她轻抚荷花,眸光疑惑,“可是近来的案子棘手?” 不然他怎会面露愁色。 顾云承沉吟片刻,摇头叹:“或许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前往西北,再回来约摸得婚期。” 江婉琼拿花的手一僵,抬眸瞧向他。 明亮的双眸中有些震惊,又似藏着些不舍。 那不舍太过隐晦,顾云承看不清,但也止不住他心下一动。 “我会尽量快些赶回来。” 他要去西北抓一位贪污巨款的知州,那位自圈自地嚣张得像个土皇帝,父皇震怒,选派一位皇子前去缉拿回京亲自审问。 从前总是与他争抢激烈的太子竟没收到消息,昨日他从父皇的只言片语中察觉,此事莫非与太子还有牵连。 此事关系重大,说不定能重创太子一派,不容他多想,定是要接下此艰巨任务的。 男人坚定的目光与她对视,即便是不舍,但他既选择了这条路,便不止关乎他一人之事,他身后站着无数幕僚官员与支持者,容不得他轻易放弃。 “…” 江婉琼一时间没还没缓过来。 才刚刚熟悉些许,他竟又要走了。 说不可惜难免是骗自己,江婉琼心底微叹一声,在男人略显紧张的目光中转而为笑。 “殿下圣命在身,安心去便是。” 见卿卿 第16节 她会在京城安心等他回来。 姑娘没说后半句话,但她笑吟吟的目光似是说明了一切。 顾云承怔了怔,荷塘鱼跃出水面,扑通一声响。 “好。” 她并未多言语,但话尽在不言中。 他心口微震,欢喜,喜欢也更甚。 . 随后走走停停,小小乌篷船晃晃悠悠,两人相处越发融洽。 待到太阳缓缓西落,顾云承载着一船的花与莲蓬,还有倚靠在船头的美人,将船稳稳划回岸边。 “可是这些…该如何带回去。” 江婉琼被他扶着上了岸,看着堆满了船头的东西有些发愁。 男人含笑示意她莫急,不过片刻,听竹与顾云承的侍卫迎了上来。 “小姐,这些都搬回咱们府吗。” 听竹与侍卫行了礼之后,看着满船的莲蓬与荷花询问自家小姐。 “一分为二,一份带回府里。” 她沉吟片刻,吩咐完拢了拢披帛,再对顾云承笑了笑,“殿下也带些回去给娘娘公主尝尝。” 难得此处的莲子这般清甜。 顾云承轻笑一声,颔首说了声好。 侍卫与丫鬟将东西搬了下来,顾云承瞧见搁置在船边的伞,俯身拿起来撑开递给她。 一行人缓缓走回西山脚下,江婉琼含笑着与他说了几句话,刚想上马车,一位侍卫打扮的侍从小心呈了画卷上来。 顾云承问:“墨迹干了?” “是,属下已检查过。” 男人颔首,轻挥了挥手,侍卫转身将卷起来的画呈到疑惑的江婉琼面前。 “这是…?” 江婉琼从矮凳下来,瞧着他暂没有去接画。 “请一位大师为你作的画,你瞧瞧可还喜欢?” 顾云承摇扇一笑,示意侍从将画卷打开。 姑娘抿唇看着,心中隐隐有些猜想。 但祝平大师从不替人作画,所出皆为随心所作,兴许是其他画作大师吧。 她喜画,即便别的大师也依旧很欢喜。 画卷徐徐拉开,所画是荷塘间乌篷船晃晃悠悠,水波荡开,船头倚坐的姑娘手执莲蓬垂眸而笑,景美人也美。 而这画风… 江婉琼猛然抬眸,“这是出自祝平大师之手?” 祝平大师画风独特,无人能仿出他画中和谐轻松的感觉。 见她喜不自胜,顾云承颔首,这趟行程终于算是圆满。 “可…可祝平大师从不见外人,殿下怎能请到他来为臣女作画。” “我与祝大师早年间因缘巧合见过一面,大师性情温和,只是不太懂得与人打交道…所以画完便离开了。” 顾云承想到祝大师那排斥见人的模样,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多谢殿下。” 江婉琼欢喜得不能自已,想去抚摸画却又怕自己没轻没重将画损了去,再看向男人的目光是无边际的愉悦与感激。 顾云承笑,先让人将画交到她手里,看着人小心翼翼的抱着画上了马车后,骑马走在前头启程送她回府。 也给了些她平缓心情的时间。 一路上,江婉琼在马车内仍是激动的,抱着手里的画不放,笑意也没落下过。 一直到了江府门前,男人扶着她下马后,她忽然问道:“为何只画臣女。” 那幅画明显是在他们附近画的,但那时顾云承就在她身侧,怎会不入画。 是祝平大师一人所想,还是他吩咐的。 顾云承有些意外,她得到赠画之后竟还能想起他来。 “姑娘今日与画面相衬,喜欢的画师画了你会让人愉悦欢喜,若画上多个本殿,或许有些差强人意。” 男人无奈的笑着,添个他或许她依旧会欢喜,但总觉得少了几分意思。 虽然他很想与她共同入画,不过以后会有机会的。 一定。 江婉琼垂眸而笑,再抬眸时眼里星子点点璀璨夺目。 “那便下次,再请画师为臣女与殿下作画。” 或许下回再见,就是夫妻了。 第16章 不久后,二皇子领圣命前往西北,明面上只说上巡查,但谁都清楚,这苗头不大对劲。 也不知西北哪位官员要遭殃了。 知晓二皇子要离开的消息,江夫人愁得直叹,这两人才见过几面呢,就又要分别了,再见恐是近婚期了,届时可莫要生疏才好。 江婉琼倒是比江夫人看得开,他们这些天也相处得不错,相信即便是不见面他们依旧不会生疏。 顾云承离京那日,江婉琼到了城门送他。 在场送别的人众多,两人遥遥对望,未曾说上一句,却有无形的默契在眼底化开。 江婉琼朝他弯唇一笑,红唇微动,无声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男人像是看清了似的,迎风爽朗一笑,大手一挥,队伍启程,身后送别的人无声送别,只望他们送走之人此行平安。 . 顾云承走后第一日,姑娘照常作画抚琴,似乎他的离开并未改变她的生活。 又过了几日,风雨皆至。 江婉琼望着倾盆大雨失神,也不知他是在赶路还是在驿站。 莫要被淋到才好。 姑娘伴着屋外的雨声练着字,噼里啪啦的,像是也要将她的心砸得七零八落。 她本以为,二人不过是赐婚后见过两三次面,自己对他的思念不会那般真切,可到了此刻,才觉得是她低估了自己的情至3切。 竟也会思念。 姑娘的字迹越发的乱了,江婉琼无奈的搁了笔墨,怅然的看向望不穿的雨幕。 第一次,竟期待婚期的到来。 第七日。 从某个驿站寄回了书信,一封送到宫里,一封送到了江府。 彼时府里因江恂儒管教江知澄之事产生了分歧,老夫人与沈姨娘护着,江夫人与江婉琼静看事情发展,并不打算插手。 江知澄那时,江知墨找了人去探查,这才知赌坊背靠老侯爷一派,身后甚至牵扯了太子的势力,所以赌坊肆无忌惮的拉人坑人赌钱,就算是江府想要处理这事也很难掰扯得清。 况且现在他们与二殿下的关系在外人面前有些拉扯不清,就算他们找老侯爷解决此事,对方也不一定给江恂儒这个面子。 江恂儒想了想,让江夫人从府里的帐上拿出一千两黄金去还账。 他并不想为了这个混账给别人低头,真丢老脸。 “这钱花出去以后,老夫人与沈姨娘那边平日的开支减半,让她们看看自己宠出来的混账。” 江恂儒冷声吩咐完,随后接过江夫人贴心递过来的茶,浅抿一口感慨:“最近辛苦你了,这些年我母亲那也委屈你了。” 他与江夫人相濡以沫这些年,迫于母亲疯闹娶了沈姨娘,再后来母亲与沈姨娘溺爱小儿子,他很早便想插手,但那俩一直护着,加上他前些年朝廷分配的任务重,疏于管教,以至于小儿成了这副模样。 “不辛苦,能替你多分担些我很高兴。” 江恂儒唇角弧度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叹气道:“我想着,澄儿这副样子你我难以管束,恰好我与林将军相熟,不如将他丢进军营,苦事苦了些,但军纪会让他成熟些。” “这…你我倒还好,可是母亲那边…” 江恂儒摇了摇头,将茶一饮而尽,坚定道:“无论她们怎么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改日我亲自送他进去。” 江婉琼收到顾云承信的那日,刚好就是父亲要送江知澄进军营的日子,府上垂泪的垂泪,闹腾的闹腾,她与母亲冷眼旁观,还不忘拉上江婉茹一同走。 “姐姐,明日你要出府吗。” 江婉茹怯懦的扯了扯长姐的披帛,小声的问道。 “有个雅集要参加,婉茹想去吗。” 姑娘弯眉微抬,意外的看向她。 “嗯,姐姐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江婉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请求她。 近来为了哥哥的事,母亲脾气很暴躁,哥哥那边带着伤她不敢去闹,于是天天找她的茬,不是嫌弃她是个女孩,就是嫌弃她没继承她一点本事。 日日那般骂她,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江婉琼闻言,与母亲对视一眼,弯唇应了声好。 见卿卿 第18节 第18章 思念泛滥,这事顾云承路途中从未想到的事。 男人温柔的看着她,傍晚周围的炊烟袅袅,落在他身后似都不能沾染他半分。 江婉琼心头微震。 他也想念她。 与她一样的想念。 姑娘忽然低笑出声:“不过短短三个月,臣女也想不到竟会思念至此。” “一十九封书信臣女都收到了,如今尽数保存在抽屉里,还有殿下寄来的发簪首饰与一些特产,皆有好生保存。” 她柔声细细回应着。 离别三月,这才忽然释然。 与其心意将心意掩埋,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再则,对方不也一样吗。 话本皆言,最幸运不过两厢情愿,她能得殿下青睐便已是喜不自胜。 夕阳西落,面对面站着的姑娘与男人目光皆噙着无需言语便能知晓的心意。 对那即将到来的婚期也期待了起来。 “殿下,该回宫了。”侍卫估摸着时辰,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道。 今日一回京,眼见朝堂局势迷离,若是没赶上回宫,明日各种参顾云承的折子就得递到圣上眼前。 顾云承瞧了眼天色颔首,垂着眼朝姑娘歉意的笑笑。 “我得走了,改日再来寻你。” 男人朝侍从示意了一下,将亲自带回来的几个包裹给她。 “这些是最近买的,想着寄信不如亲自带来。” 江婉琼挥手让听竹接下,交叠着手笑道:“臣女皆收下了,殿下快回吧。” 顾云承温柔的瞧着她笑,颔首上马离开。 姑娘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从西北带回来的知州审问了快十日,其中拷问出来不少重要的东西,例如奴役百姓铸造兵器向四方私售,再例如夸张的敛财后送往某些人手中。 皇上盛怒,太子手中的权利被收回大半,转而便交给了顾云承。 那日朝堂大殿上,皇上努力平息着怒火,看向自己沉稳的二儿子道:“此番承儿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一时间朝臣目光尽数落到他身上,手上刚握了权,这回赏赐他又该要什么。 许多大臣猜着他应该会答是分内事,转而推拒赏赐之事。 “儿臣还真有想要的。” 出乎意料的,顾云承沉吟片刻笑着如此答道。 “哦?你想要什么,给朕说说看。” 皇上眯了眯眼看向自己手里最好用的刀,若是他敢得寸进尺,他依旧能培养出另一把能为他用的好刀。 众目睽睽之下,年轻男人噙了抹笑拱手,“距儿臣婚期不过半月,儿臣想要休息三日,开府之事也需要儿臣去瞧上一二。” 是了。 众人这才想起,二皇子婚期就要到了,一回京顾云承便因罪臣之事忙得团团转,连喝口水的功夫都难,更何况去上心婚事与开府之事。 本朝皇子娶妻即出宫开府,一切事情都由内务府与容贵妃在操持,皇上闻言也是一顿,显然也是险些没想起的模样。 “准。” “再则,承儿此次大功一件,赏良田百亩,黄金千两,玉如意锦缎等宝物若干。” 皇上也不是小气之人,此次抓了一个罪臣,库房填了不少,索性大手一挥赐了许多,就当是他给这个儿子的开府与娶妻贺礼罢了。 “谢父皇赏赐。” 顾云承哪有不应的道理,以后开府便是他与江婉琼两人过日子,总得让他的皇妃手里多管些东西才好。 那日下朝,不少保持中立的官员皆瞄着江恂儒,想着他是不是'叛变'了。 今日二皇子在朝堂上那番话,明显是要三日假去找江婉琼的意思。 你女儿与殿下感情如此好了,你岂不是要站二皇子那边了。 江恂儒皱着眉,在老友们的打趣下无奈的摇头。 他也不知,自家女儿与二殿下感情真就有那般好了吗。 他更倾向于,二殿下拿婉琼当借口,躲避刚握权的锋芒罢了。 . 旁人如何想的江婉琼不知道。 反正她是弯了唇,饭后散步都轻快了些。 即便是借口又如何,至少他有这份心。 在众目睽睽大殿说了这番话,他定会来找她。 而顾云承的确做到了。 假期第一日他便提着礼物,大大方方的上江府做客。 那日也恰好休沐,江恂儒与江夫人一起招待的他。 江婉琼与兄长坐在旁边,话少了些,但眸中的笑意做不了假。 “你早就看上二殿下了?” 江知墨用茶杯抵着唇,低声问他亲妹妹。 瞧她笑得那副样子,虽弧度不算大,但眸子却比平日亮多了。 江婉琼被吓得手中茶险些打翻,她收敛了笑看向他,“为何这样问。” 难道之前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心思,哥哥早就看出来了吗。 江知墨本是打趣般的开口,但此刻瞧见她紧张的模样,不由心生狐疑。 “…从前陈容青登门拜访你的反应平淡,甚至有些暗恼他的到来,让你不能去瞧画。” 那时候江婉琼没怎么表现出来,但他是她亲哥,又怎会看不出她藏着的情绪。 “……” 江婉琼哑口无言,她以为当时自己藏的很好,没想到哥哥都看在眼里。 “…殿下与陈容青不一样。” 她压低了声,轻柔却坚定,随着话语目光缓缓落到顾云承身上,恰好与他对视。 与他的墨眸四目相对,总是给她深情的错觉,也让她喜欢上这种对视一眼对方总会温柔回应的感受。 江知墨瞧见两人悄然而笑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顾云承到底是位皇子,婉琼这颗心瞧着已经扑上去了,以后若是娶了侧妃…他有些担忧妹妹会伤心。 江知墨微叹一口气,这事还得交给母亲同她说才好。 . 假期第二日。 顾云承邀她一同赏花。 是京城最大的花园,整园只有他们二人在其中。 停停走走,赏花作诗。 走时顾云承还不忘给她包上些花茶带回家。 假期第三日。 婚期倒数第十日。 顾云承犹豫了很久,最终挑了个最平平无奇的酒楼,邀她听着评书喝茶。 酒楼虽是不如贵人们常去的飘香楼豪华,可说评书的先生倒是有趣。 言语利落,节奏停顿皆是恰好,不由的让人听了进去。 醒目一拍,听着先生笑道结束,江婉琼仍有些意犹未尽。 “这先生说得不错吧。” 顾云承含笑,随意的为她添上茶。 江婉琼赞同的颔首,“殿下竟能寻到如此妙的地方,殿下费心了。” 先生评的是江湖事,语调激烈言辞犀利,叫人畅快淋漓。 心中郁结皆一散,叫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见她眉眼平和,终于不见愁色,顾云承松了一口气,“姑娘喜欢便好。” 他想说的依旧没有说出口。 可今日…应该是他们成婚前最后一面了。 男人欲言又止,两人不咸不淡的随口说着话,茶壶见了底,也到了该回去的时辰。 “殿下…有话要对臣女说?” 江婉琼也是斟酌片刻,好奇的开口打破僵局。 顾云承倏然抬眼,瞧她片刻后微叹着笑了。 “嗯,的确有几句话要说。” 姑娘掩唇笑,颔首示意他说。 见卿卿 第19节 评书先生离开,许多听书的客人都跟着走了,热热闹闹的酒楼忽然安静了许多。 “开府时我并不在京城,图纸是母妃与内务府的人定的,待你我成婚之后交由你定。” “你喜欢书画咱们便空出一座院子,给你种种花挂你那些宝贝字画,到时候还可以邀请你的朋友们一同欣赏你的珍藏。” “我最重要的母妃和妹妹你也都见过了,父皇还赏了我许多黄金良田与宝物,本想当聘礼的,但想了想还是先填府里的库房,以后府里任你支配。” “还有…我与母妃说过了,唯你之外,后院不再添人。” “音音说女子成婚前会有些不安,这几日见你的确有些心不在焉,若真是真因成婚之事…你放心,以后府上你说一,本殿都不敢说二。” 男人清润的声音含笑,温柔也真挚。 他就好像,要将他的一切捧到她面前。 亲人,金银财宝,还有他真挚的感情。 第19章 随着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宫中与江府加紧的布置着,大红的喜绸将整个江府布置得喜气洋洋,江婉琼这才有了些即将嫁人的感受。 大红绣袍也由内务府小心翼翼的送入江府。 喜服是由二皇子出发西北前好生嘱咐过的,由容贵妃监督着,绣娘们一针一线皆用上最好的线,整件喜服金线勾满了图案,奢华大气。 江婉琼又要试婚服又要学习各种宫中规矩,还有某些需要提点之事,从睁眼到躺下没一刻闲下来的,直至出嫁那日她还有些缓不过来。 锣鼓喧天,绞面,被母亲塞小册子,上妆,执却扇。 她是由江知墨亲自背着出门的。 鞭炮声响彻耳畔,她听见许多人起哄欢呼的声音,太过热闹嘈杂,今日明艳的面容被却扇遮住,她实在无法寻到顾云承在何处。 寻不到索性便不寻了,江婉琼安静的被兄长将她背上轿子,落帘时,今日分外沉默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此后妹妹就有新的家了,但为兄听不得那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类的话,所以婉琼…以后多回家,受了委屈就回来告状,即便对方是皇子又如何,我的妹妹这样好,又怎是送去别人家受委屈的。” 江知墨很像江恂儒,性格为人处事都很像,平日除了正事很少说些情绪外泄的话。 而今日…… 姑娘遮遮却扇之下的精致面容一柔,方才母亲送别她时她忍住没有哭,但此刻兄长背着众人,在喜轿狭小的空间里对她这样说着贴己的话。 她动容着弯了唇,“好,以后家中还需兄长多陪陪母亲。” 父亲忙于朝政,兄长也学了八九分,家中之事从不过问,也很少像她那样常常去寻母亲说话,她出嫁后母亲就少了个听她唠叨的人,她希望以后兄长能抽些时间陪陪母亲。 江知墨一怔,“我会的。” 兄妹俩深深对视一眼,帘子放下,轿子被稳稳抬了起来。 此门一出,她便是二皇妃,也是江府嫁出去的嫡女。 童谣唱和,喜糖与铜钱撒了一路,热闹非凡。 皇室成婚礼节繁复,直至天色渐晚才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交杯碰盏之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洞房内喜烛刺啦的响了一声,江婉琼身着满绣的华贵婚服坐在洞房内,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却有些失神。 她与二皇子的婚事,就这般如此儿戏又荒谬的定了下来。 众所周知,当今二皇子顾云承是所有皇子中脾性最好,也最体谅温柔的人。皇妃之位空悬已久,京中贵女无不动心,可谁想到兜兜转转却落到了她身上。 数人觊觎,她这婚事又是那般儿戏的定下,以至于直至昨日,她依旧听见不少风言风语。 甚至有乐子人开了赌局,赌二皇子何时与她和离。 和离… 江婉琼在心中轻轻念了念这二字,便已皱起了秀眉。 “二皇子殿下。” 门口传来丫鬟与嬷嬷压低声的行礼,她微一抬眸,珠钗凤冠轻碰,江婉琼连忙执了手中却扇遮住自己面容。 “吱呀——” 门被推开,红绸却扇遮住视线。 洞房内只有穿着凤冠霞帔的姑娘执却扇端坐,灯烛细微的声音与男人沉稳的脚步混在一起,江婉琼的呼吸也随着缓缓提了起来。 洞房,终究是与平日见面是不一样的。 像是多了几分极致的暧昧,还有无所知从的手足无措。 耳畔的脚步停了。 江婉琼执着却扇的纤细指尖隐隐泛白,眼睫轻颤,心头亦颤。 眼前高大的身影被烛火映着,完全将她笼罩其中,她突然不合时宜的分神… 在那日猎场之前他应当是对自己有印象的。 不然那日她那轻佻冒犯的举动,他竟没有怪罪,甚至顺着她那话与她定下了婚事。 江婉琼隐隐有些猜测,又恐为自己妄念,这样尊贵心系百姓的二皇子又怎会默默心悦她那样久。 江婉琼想起半年多前那次花灯会…那盏白荷灯依旧被她保管得妥善。 她念着那盏白荷灯,也念着花灯会上护送自己上马车的他。 他…那般轻易的顺水推舟答应娶她,可是还记得那场花灯会? “厅堂宾客热情,不知何时散,待却扇礼罢皇妃便先休息吧。” 温和清润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开口,随之,她持扇的手被男人轻握,江婉倏然琼回神。 男人的手温热有力。 红绸团扇顺着他的手放下,她微怔抬眸,与眼前和煦噙笑的男人撞上了目光。 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束发玉冠,端的是君子之姿。 男人眼底那抹自然流露的温柔将原本五官的锐利削了大半,狭长的眼噙着散不开的笑意与温和。 洞房内喜烛摇曳,端庄明艳的姑娘眼底略带的茫然与无措皆映入眼底。 顾云承失笑。 他也知两人之间相处的时日太短…但如今她成了他的皇妃,之后的事皆可再慢慢来。 此刻氛围有些安静,顾云承转身去拿合卺酒。 男人背影高大挺拔,江婉琼眸光微闪,她将团扇放下,迅速收拾好那片刻的失态,起身往顾云承身边去。 姑娘压了满头的珠钗惹了男人的眼,顾云承皱了皱眉,给她递过去酒,随后目光落到她今日分外明艳的脸上。 她甚少这般打扮,平日也总是素雅些,衣裙首饰也常以青蓝为主。 虽没正经的见过面说过话,但凭借好几回的刻意偶遇,他遥遥记住的。 凤冠霞帔,妆容明艳端方。 今日,她很美。 比平日更让人移不开眼。 兴许是他目光停留太久,江婉琼拿着合卺酒,指尖疑惑的抚过脸颊,“殿下…可是臣女仪容有何不妥?” 顾云承沉了沉眼,含笑摇头,熟练的藏起惊艳神色。 “江姑娘,今日喝了这合卺酒,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往后余生,都要与眼前之人携手度过了。 但所幸的是,对方都是他们心中觉得对的那个人。 他笑着朝她举了举杯,江婉琼亦是抿唇轻笑。 交杯,同饮合卺酒。 洞房内静悄悄,前厅碗筷杯盏清脆碰撞声依旧隐隐传来。 江婉琼体贴的朝他笑了笑,“前边那般热闹,怕都在寻殿下了,您快去吧。” 姑娘端庄矜贵,重重的发冠与珠钗让她看着有些娇弱。 听着她略显客气的语气,顾云承应下后心中无奈的轻叹。 往后要多努力些才是。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便是,不必等我。” 顾云承走之前特地嘱咐了一句,前厅难缠的朋友不少,等到他回来也不止何时去了,他不舍得叫人徒等。 再则就是,从早到晚累了一天了,她眸色都黯了几分,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她平日绷紧的姿态都松懈不少。 累成了这样,他更想她好好休息。 洞房的房门再次缓缓合上,洞房内重新恢复安静。 江婉琼稍稍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在房里放松了不少,过了片刻,唤了门口的听竹进来替她卸珠钗发冠。 听竹知晓今日小姐累了,没同她多说什么,尽快给她拆了今日梳了半个时辰的复杂发髻。 约摸一盏茶之后,铜镜里卸下繁复的饰品与妆容,姑娘容颜清丽,五官精致神色温柔,抬眼微微淡笑便让人卸下心防以礼相待。 就像是,她骨子里透出的温柔与书卷气,让人难以轻佻冒犯的态度面对。 浑身负担卸完,听竹退了出去洞房内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拿着木梳轻轻梳着长发,如水般的眸子微微失神。 耳畔,是他离开时的温柔叮嘱。 他让她不必等他。 今日宾客极多。 顾云承虽为皇子,但他平易近人交友甚广,上至朝臣下至贩夫走卒皆有。 见卿卿 第20节 也不知他要被灌多少酒。 她今日天未亮便起来准备,这刚卸下身上重担,只是坐着发了一会愣困意便已缓缓上涌。 若他未交代那一句,她会等的。 新婚之夜,怎能不等夫君,又怎能…先睡。 眸光微闪,想到母亲给的小册子,江婉琼咬了唇,放下手里的鎏金木梳。 隐隐明白了他说别等的意思。 面色一红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想法。 她知晓他是在体恤她今日累着了,但…让人不免多想,难道他不愿碰自己吗。 姑娘披散着乌黑柔顺的长发,眸光微颤的上了床。 她搂紧了被子,初秋的天气仍是有些凉。 屋外的树叶随风哗哗作响,安静了许久。 忽然,安静了一会的江婉琼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 今日怕是累狠了,才会有那般可笑的想法。 她是尚书府嫡出的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因身份使然,雅集赏花宴皆为她召集。 她谦虚些认为,在京城贵女中她是能排的上前三的。 在她未与陈容青定婚之前,尚书府求亲的门槛险些被踏破。 甚至,退婚之后她便当上了二皇妃。 偏偏是她。 无论娶她是否为二皇子本意,但若是他抗拒,以他的身份不必委曲求全的娶自己。 那是否说明,在二皇子心中她还不错。 江婉琼弯了唇,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 旁人都羡慕她呢。 思绪平静之后,她亦是羡慕自己。 那日花灯会便心动的人,不敢觊觎的二皇子…往后就要与她同床共枕。 也算是因祸得福。 还得感谢陈容青。 她忍着面上那抹燥热低笑着,将那些胡思乱想皆抛于脑后。 困意上涌,靠在床上的人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酒过三巡,众宾客散尽。 顾云承被灌得一身酒味,目光也不免有些迷离。 她应该睡着了。 男人看了眼空中点点星辰,勾了勾唇去沐浴。 一身酒味,不要让她嫌弃才好。 “皇妃已睡下?” 沐浴之后清醒不少,顾云承在推开房门之前问了问她的贴身丫鬟。 听竹点头应是。 他颔首,推开房门的动作放轻了许多。 听竹见状松了一口气,方才答话后生怕二皇子怪罪她家小姐先睡的事。 灯未熄,洞房内布置的红绸惹眼,顾云承勾了勾唇,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姑娘已睡熟,红寝衣衬得她肌肤如雪,妆容褪去后少了几分明艳,睡着不设防的模样削弱了平日的疏离感。 顾云承喝了一整晚的酒,头疼乏累,但见着她睡得恬淡的模样忍不住在床边坐下,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这张远远看了数次的脸。 他见过她在宴席上与旁人言笑的模样,见过游湖作画时,画作被评第一她矜傲的谦虚模样… 她温柔,却也同样待人疏离。 那时候顾云承便知,她不如表面上那般好接触。 就算是与她定过亲的陈容青也不行。 想起陈容青,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当初陈容青与她定了亲还不满足,竟还敢背着人勾三搭四,他发现后必然是忍不住的。 他将人暗地里揍了一顿之后,胁迫对方去尚书府退婚赔罪。 婚约取消,也害她伤心难过整整一月未出府。 酒意将醋劲放大,顾云承沉着脸脑子里闪过了几十种对付陈容青的手段。 明日派人去套他麻袋。 拧了拧眉之后,他再看向床上的姑娘时,目光再次变得柔和。 幸好,幸好没有错过她。 临近八月十五,皎洁的月光透过了窗,落在了男人温柔含笑的俊颜上。 第20章 洞房门前种着两棵郁郁葱葱的树,不过天刚亮,鸟雀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在它们的不懈努力下,床上的姑娘终于悠悠转醒。 昨日实在是累惨了,江婉琼浑身软绵绵的,习惯性的拽了拽身上的薄被,皱着西眉翻身。 这么一拽,往日轻轻松松便卷到身上的薄被今日却丝毫未动。 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似的。 …… 江婉琼瞬间惊醒,半撑转头。 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四目相对。 呼吸骤停。 “殿、殿下。” 累懵了,昨日一路都被安排着各种繁复礼节,晚上又由于他的体恤直接睡了,她竟一时间没发觉环境不对之事。 软帐喜房,她已在二皇子府。 “早,未到时辰,还能再浅歇片刻。” 男人盖着她另一半的薄被,侧眸似有些好笑的瞧着她,刚醒的声音微微沙哑。 第一次见她刚醒毫无防备的样子,有些新奇又有些好笑。 也似乎让他瞧见了慢慢接触以后二人相熟的希望。 成婚第一日,两人要进宫正式向皇后与容贵妃请安。 天还未亮,昨日两人皆是团团转一整日,倒是可以再歇片刻。 但兴许是昨日少了些极尽暧昧的东西,面对他时,江婉琼有些许的不自在,又因两人同躺在一张床上,有几分道不明的隐晦暧昧。 “好。” 姑娘避开了他的目光,默不作声的缓缓将头扭了回去。 总觉得与殿下成了婚之后,相处反倒是不自然了些。 顾云承在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 任重道远。 “昨晚睡得可还好?” 男人忽然侧了身,侧躺着眸子仍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笑意,很容易的让人放下防备。 莫名的心下一松。 江婉琼平躺着,忍着那几分莫名的悸动侧眸。 “挺好的。” “臣女昨夜竟睡着了,还请殿下恕罪。” 她歉意的微垂了眼,顾云承弯唇摇了摇头,“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既然以后是夫妻了,你也莫要疏离的唤殿下二字,或许…我能唤你一声婉琼?” 男人眼底藏着星星点点,也像是会燎起对方悸动的燎原之火。 让人沉溺于他的温柔笑意之中。 粉唇微启,终究是抿了唇化为一笑。 “婉琼的荣幸。” 天堪堪明,院子外头已经传来丫鬟仆从们洒扫的动静,两人躺在床上含笑对视,那尴尬的暧昧气息缓缓化为更为缓和的融洽氛围。 “殿下皇妃,该起了。” 门口,听竹瞧着时辰,尽量动作小心的敲了敲门。 顾云承朝姑娘笑了笑,掀被起床穿戴,江婉琼一怔,想起嬷嬷与母亲的叮嘱,速速掀了被子想要下床伺候他穿戴。 见卿卿 第21节 可她睡在里侧,怎么快也赶不上男人的动作。 顾云承穿好衣袍,一回头瞧见她刚从里侧挪出来微怔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男人忽的俯身,牵着她的手将略微茫然但努力保持镇定的姑娘牵拉了起来。 “我不知嬷嬷是如何教的,但在我这,我常常在外办差事,习惯了自己动手,你不必顾我。” 他牵着她,将人按到衣柜前,“不用想这么多,穿衣洗漱吧。” 江婉琼看着打开的衣柜,除了她前些日子托人送来的衣裙外,又多了大半各样的衣裙,姑娘随手翻看了一下,华贵的宫装与素雅简单的衣裙皆有,各色各款,比她家的衣柜要大上两三倍。 “这…” 顾云承正随手用着玉簪冠发,闻言回头,瞧见打开的衣柜了然一笑。 “可还喜欢?之前婚服问你要了尺寸,男女眼光有差异,这些衣裙皆是我托音音挑的,若有不合心意的你瞧着处理就好。” 前些日子开府,他离京没法亲自督促府中布置,除了些许是他提的意见之外,其他都托的顾云音与容贵妃布置的。 回京时他便来瞧了瞧未来的居所,其他的皆还行,就是他们的房间内,衣柜尤其的大,由于他妹妹尤其爱收集胭脂,或许是将心比心,他们房内多了一面放首饰胭脂水粉的墙。 风格独特,嵌入墙内,一眼便瞧出,这手艺是他当初特地给妹妹寻的打造胭脂架的那位师傅。 当时顾云承瞧着一整面墙的置物架与巨大的衣柜,只觉得好笑,之后想了想,找到了'罪魁祸首'将其填上一些,好歹不会显得那般空旷。 男人的目光掠过了置物架,江婉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昨日晕头转向又累,属实没有好好大量这间以后的房间。 在江府,她的梳妆台算大的了,婉茹第一次进她房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明显的透露着羡慕,可如今与这相比,实属是小巫见大巫。 梳妆台旁边的墙上,一整片都做成了嵌入式的置物架,上边摆着的胭脂大概放了一半,她带来的只堪堪放在梳妆台上,与此相比,略微有些寒酸了。 “殿下怎如此破费。” 江婉琼没瞧着一大柜子的衣裙,与满墙的胭脂,没忍住无奈的说道。 男人对镜瞧了瞧自己冠的发,确认无异后含笑起身,“这些不算什么,改日该让你瞧瞧音音那面墙。” 宫里的地盘更大,他们母妃又是皇上宠妃,虽是与他们不算太过亲近,但该有的都有,如今顾云音寝宫里,一整面墙都快塞满了。 不过他与容贵妃皆没有制止,每次打趣两句后,离京他还是会任劳任怨的给妹妹买上一堆胭脂带回来。 “五公主爱收集胭脂?” 丫鬟们端着洗漱之物鱼贯而入,江婉琼穿好衣裙,好奇的问道。 这倒是没听说过。 顾云承含笑点头。 “她很小便喜爱弄这些东西,爱美得很。” 男人语气虽有些无奈,但言语中的宠溺不掩。 听得江婉琼倒是有些羡慕。 他们兄妹关系真好。 若换作是她有这种喜好,不等兄长反应,母亲便会呵斥她铺张浪费,会嫌弃身为贵女这样的喜好不值得拿出手。 姑娘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男人低着头洗漱的模样,微微弯了唇叹气。 她总觉着,往后的日子与他在一起,应该不会像从前过得那样累。 “厨房原本是准备粥的,但不知你喜好,今日便多准备了些东西,往后爱吃什么便交代厨房便好。” “好。” 这是两人洗漱完用早膳时,面对一大桌的东西时他说的。 “还有成婚前说的,府内大权交到你手上,若你瞧着府内布置有何处不喜欢便吩咐管家,让他叫人来改。” “库房钥匙今晚交给你,这些年我得了不少赏赐,铺子良田也赚了不少银子,你无须束手束脚,尽管花就是了。” 用完早膳,两人不急不缓的路过略显简陋的花园,顾云承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知不觉话便有些多了。 江婉琼听着男人清润的声音,唇角弧度略深,总觉着他比自己母亲还操心些。 “好,婉琼记下了。” “可若是不小心大手大脚,将殿下这些年攒的家当花光了可如何是好。” 也许是氛围太过融洽,江婉琼也开了句玩笑。 顾云承闻言好笑的瞧了她一眼,故作沉吟一番,道:“那我便辛苦些,将手中良田都拿来种粮食,总归不能让我的皇妃饿着。” 姑娘掩唇而笑,恰好两人已走到了府门口,他送的那辆华贵马车安静的停在眼前。 江婉琼忽的目光聚在车顶的琉璃珠上,笑看他道:“哪能让殿下去耕田,不如臣女割颗珠子拿去当更快些。” 不约而同想到江知澄干的荒唐事,两人没忍住笑,顾云承浮夸的作着感动神色。 “还是皇妃知道心疼我。” 含笑目光在空中碰撞,荡开后化为稀碎的光流转在眸中。 调笑罢,男人将姑娘稳稳扶上马车,自己本想转身骑马,可想了想他忽然也躬了身撩帘入了车厢内。 “殿下今日不骑马了?” 笑意还没落下的江婉琼好奇的瞧着他,顾云承颔首,“也该蹭皇妃的方便,享受一下送出去的马车。” 江婉琼掩唇笑,往右挪了些,留出了身旁的位置。 本想随意坐在侧边的顾云承目光一顿,随后不动声色的笑着坐到了她身旁。 马车的确很稳,偶尔的晃动间两人臂膀相碰,也偶尔能闻见姑娘身上好闻的熏香。 男人的唇角一直没落下过,好似她那一个小小的动作足以让他愉悦一整日。 一喜,娶到了喜欢的姑娘。 二喜,她似乎对他也有些不一样。 不是旁人那种规矩的成亲,规矩的相濡以沫。 旁人眼底没有情,没有因对方举动的喜怒哀乐。 他们有。 他以自己审了这么多罪臣的经验发誓。 第21章 进了宫面见皇后与容贵妃,还有顾云音在一旁打岔缓和气氛,江婉琼只需坐在他身旁笑就是了。 容贵妃对她一直很和蔼,倒是皇后不咸不淡的,不过两人不合早就是人尽皆知之事,江婉琼也态度恭敬不失礼的应付着。 直至午膳的时辰,容贵妃才领着他们走。 午膳是在容贵妃那用的,十多道菜摆满了圆桌,江婉琼有些咋舌,倒是顾云音瞧着娇声笑:“今日倒是借了嫂嫂的光,好些菜我都没尝过呢。” 江婉琼有些无措,只好维持着礼貌的笑看向顾云承。 触及她的目光,含笑的顾云承挑了挑眉,瞧向自家皇妹的目光有些无奈,“别贫,我与母妃的厨子都不知让你领走多少了。” 穿着粉裙面容娇美的姑娘瞧瞧天,瞧瞧远处,像是当了耳边风。 “对了,如今皇兄开了府,往后我就有借口常出宫玩了,届时去得勤了嫂嫂莫要烦我哦。” 顾云音弯着笑眼,仗着自己年纪最小,扯着江婉琼的袖角撒娇。 “…你个不老实的,出宫记得带些人,可莫要像几年前那样任性。” 容贵妃不知想起了什么,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江婉琼好奇的瞧了瞧,男人一见贴心解释:“前些年她借口出宫玩,实际上给我与母妃求了平安福,为了给我们惊喜,进了寺庙后连宫女侍从都给撇开了。” “她求了平安福后一人到后山乱逛,却没想到遇到了蛇,跟着的侍卫宫女皆被她支开,这丫头就被蛇咬了脚,幸好有位好心的小兄弟路过救了她,也幸好那蛇没有毒。” 妹妹本是好心,那时他是第一次领圣命离京,顾云音赶在他离京前去的,为的也是祈求他此行平安。 这事他又气又感动,说教也不是凶也不是,惹得他一边叹气一边小心的收好平安福。 如今这平安福仍被他小心收着呢。 “…幸好。” 江婉琼听完,秀眉微蹙,也替他们后怕。 “音音以后想出宫可以知会我,我陪你一起去。” 顾云音心虚的瞧了眼自家皇兄,那回的确让他们担心了,但她已经保证过不再胡来了,怎连带着嫂嫂皆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皇兄…” 面对嫂嫂如水眸中的担忧神色,顾云音苦了一张脸,怎么都不信她嘛,小姑娘委委屈屈看向顾云承。 男人与江婉琼对视一眼,含笑着摇头:“听你嫂嫂的就是。” 嫂嫂… 江婉琼方才没留意,这才后知后觉进了容贵妃的宫殿之后,顾云音对她的称呼皆从皇嫂换成了嫂嫂。 就像是平民百姓对嫂子的称呼那样,更亲昵些。 还有他… 他含笑说,听你嫂嫂的就是。 从他口里说出来又是与顾云音不一样的感觉,像是站了她这边,也像是给她心安。 对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安心。 姑娘温柔的目光泛上星星点点的亮色,她掩唇含笑道:“我还听殿下提起过,音音似乎收藏了一面墙的胭脂,待会可愿让我见识见识?” 她主动的去与他的妹妹接触,像是意味着想要慢慢了解他与他的家人。 顾云承喉结微动,欣慰的垂眸饮茶。 “当然可以,我可是全京城最多胭脂的人,保管让嫂嫂大开眼界!” 顾云音也不顾之前的委委屈屈了,一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起来,用膳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恨不得想此刻带她去看似的。 见卿卿 第22节 好不容易等用膳结束,顾云音立刻拉着她嫂嫂去自己寝宫了,留下顾云承与容贵妃无奈的笑笑,坐着喝茶等她们。 “既然娶到了喜欢的姑娘,就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容贵妃喝着儿子给倒的花茶,一边欣慰儿子终于成婚了,一边有些感慨的怅然。 “那是自然。”面对自己母妃,顾云承显然少了几分常带的伪装。 “婉琼是个好姑娘,不过…怎么瞧着你还没入人家姑娘的心里呢。” 容贵妃噙了笑,打趣般的看着自己儿子垮下来的笑。 她是过来人,况且今日听嬷嬷给她私下说帕子上没有落红,她本来还担心两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闹得不愉快了。 可今日一瞧,他们仍是成婚前有些生疏的模样,再加上自己儿子那像是要溺进去的目光,她瞬间了然。 她家承儿自小就很有主意,既然况且如今已开了府,她与皇后在后宫斗得已是疲惫,儿子那她不欲插手,就看个儿子的乐子好了。 “…此事得慢慢来。” 顾云承被母妃问感情的事,向来运筹帷幄的年轻男人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答道。 “都成婚了还顾忌什么,莫不是你连自己早就心悦她的事都没告诉她?” 容贵妃琢磨了一下,越琢磨越不对劲。 她儿子应该没这么怂。 毕竟是从十四岁便下了要争位的心,并且为之坚定努力的孩子。 夺位,在朝堂周旋收拢人心都做得那般漂亮,不过是感情罢了,竟会如此踌躇? 容贵妃没忍住,风韵犹存的一张脸笑开了花,儿子控诉的目光幽幽的看过来,她忍了忍,帕子压着唇角取笑道:“音音知晓了得笑话你一年。” 顾云承黑着脸给他母妃添了茶,“感情之事如何急得来,我同她见面次数伸手可数,母妃知道的,儿子想要的不是毫无感情的所谓'相濡以沫'。” 自小他便看着母妃在这后宫的日子,日日盼着一个妻妾无数的男人的爱,只有靠着曲意逢迎才能过得好一些。 他常常瞧见母妃偷偷的哭,也听见被自己牵着的妹妹跟着哽咽的说讨厌父皇,所以他很早便下过决心,他不要成为父皇那样的人,他以后只要一个与他心意相通的妻子便足矣。 容贵妃一怔,那些年她的确魔怔了,但两个孩子尤其贴心,变着法子安慰她,后来为了孩子她立起来了,不再日日垂泪盯着门口之后,这恩宠反倒是来了。 即便如今她坐稳宠妃之名许多年了,但那段日子的苦仍被她记得很牢。 女人叹着气,笑意在眼底化开,“我的承儿生得这样俊,多哄哄,时间一久婉琼就忍不住心动了。” 她只见过承儿哄妹妹,倒是好奇她儿子哄夫人会是什么模样。 也会像哄音音那样宠着纵容着吗。 第22章 她见识到了顾云承口中所谓的巨大胭脂墙。 一面墙上满满当当的小架子,恰恰好放得下一盒胭脂,而如今,一整面墙且就剩下了一两行。 “这、这哪里用得完?” 江婉琼红唇微张,双眸微震的看向身旁一脸骄傲的小姑娘。 “我喜欢便收集了,用不完就等用不了时再丢掉。” 顾云音毫不在意的说着,在柜子前思索片刻,挑了一盒最近最喜欢的胭脂打开。 “嫂嫂快瞧,这盒的颜色可好看了,你快坐下我给你试试。” 她拉着江婉琼到自己的梳妆台坐下,江婉琼招架不住这热情,有些无奈的坐下仰着头,任由她摆弄。 顾云音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又分享了些近来最喜欢熏香与首饰,江婉琼含笑夸着她眼光好。 姑娘家年纪相仿,聊胭脂水粉首饰衣裳,轻易就能拉进关系。 直到容贵妃的人来催他们过去,顾云音才恋恋不舍的与嫂嫂挽手走出来。 “那我过几日去府上寻你玩,到时你再给我瞧瞧你说的那什么玉脂膏。” 江婉琼弯了弯眼,拒绝不了这个很热情笑起来尤其娇美可爱的妹妹。 “好,但不能一个人出宫哦。” 姑娘低眉笑着逗弄她,顾云音面色一红着急的向嫂嫂解释:“那时年纪小,被蛇咬了一口可疼了,要不是那位好心的公子救了我,估摸着我还要惨些。” 所以她才不会任性的不带侍从了。 路上宫女们安静跟在两人身后,她们俩相处更自在些,江婉琼便也好奇的柔声问:“救你的只是路过之人?” 还是什么世家公子之类的。 顾云音闻言却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认识,但瞧他穿着不像世家贵族。” 说起这事,姑娘可惜的叹了一口气,“那时将我背到门口之后,那位公子便走了,他当时只收了我随手拔下的金钗当报酬,后来等再去寻他却早已离开。”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人家呢。 小公主虽被母妃与皇兄养得有些娇气,但也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如今想来若是能再遇上他就好了,她必定要当面感谢他。 “兴许对他来说那金钗已是报酬,音音运气很好,遇上了好心人。” 江婉琼温柔的宽慰着她,想来音音随意戴的金钗也价值不菲,她当时又未带侍从,换作寻常人也没想到救的是位公主吧。 顾云音勉强的弯了唇,眼见就到了容贵妃的宫殿,便没再纠结于寻人的事,欢欢喜喜的拉着嫂嫂进去喝茶吃糕点。 他们勉强在宫门落锁前出来,与他的母妃与妹妹提前用了晚膳。 回到府上后,两人各自卸下穿戴洗漱。 顾云承因成婚好不容易得来了几日空闲,男子洗漱又比姑娘简单些,待江婉琼回房时,他已披着外袍坐在桌前看书。 听见推门的动静,男人微微抬眸,瞧见了姑娘有些面色有异的走了进来。 就着跳跃烛火的光,男人身影被映衬得更高大了些,江婉琼几欲纠结,眸子闪了又闪第一次面对他这般无措。 “怎么了,是有事要说吗。” 见状,男人的目光从书卷上离开,轻笑着主动开口。 卸掉妆容之后,清丽的姑娘垂了垂眸,烛火昏黄的光打在她身上,眼睫纤长微颤,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江婉琼咬了咬唇,挂着平日应付旁人时那样假模假样的淡淡笑意,她抿了抿唇道:“臣女,我…今日到隔壁房睡。” 她今日肚子有些不适,但她以为是昨日成婚没有按时用饭的缘故,但方才沐浴时她才惊觉,成婚的事忙得她晕头转向,竟忘了这几日要来月事。 倏然,顾云承手中的书被放下,他皱了皱眉笑意一瞬间收敛。 “为何,婉琼不愿与我同床共枕?” 他并没有在昨晚与她行云雨之事是不想逼太紧,可才是成婚第二日她便要分房睡,情绪一直很稳定的男人平静不下去了。 任脾气再温柔的人,面对新婚妻子疑似嫌弃的模样都会忍不下去。 江婉琼面对他忽然板正的神色,一愣之后失笑的摇头否认:“怎会。” 姑娘顿了顿,与他不解的目光相对之后眸子一闪,声音更轻了些。 “我月事来了,恐脏了床铺所以才想搬去隔壁几日。” 这些话对于她来说有些难以启齿,但说完她眼前的男人没有露出她想象中不悦嫌弃的模样,反而眉头舒展,又恢复了方才那温柔和煦的神色。 “原来如此,那你还有难受之处?我去吩咐厨房煮玫瑰红枣饮。” 顾云承说着话,瞧见她下意识眉头微皱双手叠于小腹前,他拧了眉没等她回答便知晓了答案。 男人随手将披着的外袍穿上,准备去找丫鬟吩咐小厨房做玫瑰红枣饮。 “哎…殿下不用麻烦。” 她轻扯住了男人胳膊的衣料,一心急,一不留神下意识又用上了敬称。 顾云承却第一次正色着将她的手拂开,“不舒服便先坐着,待会再说。” 江婉琼看着他快步走向门口的背影,想说她这次还好,没有这么不舒服,但心中又不免软了软。 他像是比她自己还要上心。 片刻,男人重新合上门,理了理衣袍重新回到她面前坐下。 “就在这睡便好,隔壁空荡,还没好好整理过。” 新开的府能将大致物件都准备好便已了不得,不住人的偏房的确没来得及好好布置。 “能住人就成,况且我晚上要夜起会打扰殿下。” 她还是蹙着眉,忍着隐隐作痛的小腹想搬去隔壁。 顾云承皱眉看着她,两人无声的僵持住。 她瞧着柔弱,可莫名的也有些执拗。 男人无奈叹着气笑:“我并不介意,且…身体不舒服更要住得舒适些不是吗,隔壁到底是不如这边。” 倒也不是他非要她住这边,应该是母妃与音音没想过他们会分房,那边的床很小,东西也是随意布置的,自然没有这边舒服方便。 她已经不怎么舒服了,没必要再去隔壁让自己更不舒服。 姑娘秋水眸微怔,没料到他会用这般有些无奈哄劝的样子与她说话。 到底是自己倾慕的男人。 感受到像是错觉一般的无奈宠溺,江婉琼坚持不下去了。 “…那便罢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顾云承眉目舒展,正好厨房熬的玫瑰红枣饮好了,他亲自到门口端进来,江婉琼受宠若惊的去接。 “烫,我来。” 男人说着,将冒着热气的碗稳稳当当的放到她面前。 江婉琼小心的吹凉些,小口小口的喝着,暖意入体,眉头也跟着放松下来。 “是音音也会不适吗,殿下瞧着很了解的样子。” 她今日入宫,听容贵妃与五公主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 见卿卿 第23节 自小沉稳性子好,学琴学曲六艺皆精,自己还小却还会耐心的帮母妃带妹妹,兄妹两比传言更亲近。 “嗯,她有些娇气,一丁点疼都受不了,每月这时候就更娇气,总要指使我给她干活。” 不是抄被夫子罚的功课,就是要他给自己买买买,被妹妹盯着,自然也知晓她疼的时候有多难受,难受的时候就要喝玫瑰红枣饮与姜蜜水。 从妹妹那听来的东西,如今都用在了妻子身上,顾云承悄然勾起了唇。 “音音很幸福。” 江婉琼低头喝下一口玫瑰红枣饮,含笑的说着。 她自己才知道,语气中藏着多多少少的羡艳。 她与兄长关系虽好,但也不会亲近到这般体贴的地步,只有母亲知晓她疼会送些红糖姜茶之类的过来。 “不用羡慕她。” 男人忽然不着痕迹的接了一句,随后低眸在她旁边看起了书。 江婉琼喝东西的动作一顿,惊讶的看着他优越的侧颜。 他说不用羡慕音音。 是想说…如今有他吗。 姑娘的眸子被摇曳的烛火映衬着一颤,忽然觉得这玫瑰红枣饮有些甜。 第23章 有她提过偏房之事后,顾云承想着正好这几日告假在家,于是便带着管家等人看了整座府一圈,各处要改善之地一次性规划好。 待到了用饭时他与江婉琼知会了一声这事,顺道问她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江婉琼仔细瞧了瞧,都挺满意的。 “任凭殿下做主便好。” 顾云承闻言却笑了一声:“此言差矣,毕竟成婚前便说好了,往后府中事由你做主。” 所以此事还是要知会她一声的。 江婉琼倒是眸中微动,笑了笑道了句好。 “今夜早些休息,明日可是陪你回门的日子。” 回门若是没有丈夫陪同,总归会让旁人有不好的猜测,何况顾云承也有所听闻闲人对他们婚事的编排。 竟还下注赌他们何时和离。 若不是知晓时错过了好时机,他不介意找个借口将这些人抓起来。 男人眯了眯眼,微沉的目光一闪而过。 第二日。 顾云承陪着江婉琼回门。 他想着外人的编排,此次出行甚是招摇,不仅与江婉琼一同坐了那辆无比华贵的马车,回门的礼物也准备了两大箱的奇珍异宝,以示他与江婉琼感情很好的模样。 到了江府,江恂儒与众人瞧着两马车的满满当当的礼物,有些欣慰也终于放心不少,这表明江婉琼在二皇子心中的地位不低。 “殿下怎如此客气。” 江恂儒拱手客气的与顾云承寒暄,心中却是一叹。 这回就算是他没动作,朝堂上那些老奸巨猾定更认为他已归二皇子这边了。 当初他们谈的是,就算是顾云承娶了他女儿,但仍不强求他选择自己,除了女婿这一关系之外其他的顺其自然。 江恂儒是朝中有名的固执人,耿直的直肠子,平日寡言,可该到正事却绝不含糊,也经常为争取百姓的利益与世家大臣在朝堂上争辩。 其实江恂儒没有说,在为民一道上,朝中唯有二皇子让他觉得是己方。 其他皇子透着浓浓的虚伪。 但夺嫡漩涡太深,他不站队纯粹是嫌争斗麻烦。 没见那些幕僚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几乎日日都要偷摸着与跟随之人议事吗。 “一点心意罢了。” 两人被江家人迎了进去,一顿热情招待的用过午膳后,江婉琼这才有机会带着他逛逛自己的小院子。 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她布置得精巧,两步一回廊,书画竹子花,点缀得风雅舒适,让人一进来便心情舒畅。 “这院子布置得雅致,咱们府上舒适比不了。” 江婉琼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掩唇轻笑,“好歹在这住了十几年,一点一点装饰着便成了这幅样子。” 说起来,虽然都是她闲来没事做的时候布置的,但当时也花了她不小功夫。 姑娘目光瞧着出自自己手的布置,如今仍是满意的弯了眼。 就是有些可惜,往后不能住了。 看出了她眼中的惋惜,顾云承含笑道:“若不舍便常回来住,亦或是将咱们院子也布置成这样。” 两座府邸算不得多远,京城权贵们几乎都住这一片,以后想家了回来看看也方便。 江婉琼闻言弯了弯唇,却是摇头,“这都是前些年布置的,待过几日我再瞧瞧…咱们院子要如何布置。” 咱们的院子。 姑娘心底默念了一遍,眸中柔柔笑意更甚。 “好,不过待你舒服些再说,不着急。” 男人温声笑应着,极有耐心的跟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走过她曾生活过的地方。 逛了逛之后,他们在江府用过了晚膳才回了府上。 当夜月圆。 江婉琼来着月事出门一趟也有些乏了,早早便上了床眼皮沉沉。 不知为何小腹有些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晚膳时贪嘴多吃了几筷子凉的。 待顾云承沐浴回来时,小心推开门便瞧见她蹙着眉已睡着了。 男人挑了挑眉,随后想起她身子不适,皱了眉心疼的多留意了几分。 兴许是难受了。 但她已睡下,也不好叫醒她喝碗玫瑰红枣饮。 他吹了灯,小心越过睡熟的玲珑身影,到了床里侧睡下。 这几日她不适,说自己晚上要夜起,于是她都睡的外侧。 顾云承小心的扯了被角盖上,在黑暗重侧着脸静静的看着身旁的身影。 成婚几日,他们虽同床共枕,却也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各自入睡。 他心中微叹,再努力些吧。 男人闭上了眼,但她蹙眉的样子印在脑海,顾云承浅眠入睡,留了几分注意力在她身上。 果然,顾云承的预感没有错。 到了半夜,姑娘呼吸又紧又重,细微的动作让他惊醒。 他习武,夜间视物比寻常人要清晰几分,恰好瞧见她朝外侧躺着,微躬着身子呼吸凌乱。 “怎么了。” 心一紧,顾云承立即坐了起来去瞧她的情况。 “没…没事,就是腹疼…” 她声若蚊,嘴上还说着自己没事。 可瞧着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顾云承立即就起来了,快步下床点了灯,一回头瞧见她面色惨白冒冷汗的样子,心中发紧,转头就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顺便再差人速去熬红糖水。 大夫赶来需要一些时间,红糖水也是,顾云承回了床边,瞧着她难受的样子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吵到殿下了…” 江婉琼捂着小腹,虚弱的扯了唇笑。 顾云承叹气,贴了贴她的额头,又主动牵了她冰凉的手,“平日素见你温柔大方,怎难受了也不知唤我。” 怎么宁愿一个人忍着也不肯唤他。 这是第一次,顾云承觉得慢慢来也不是一件好事。 太过生疏了。 姑娘白着脸欲要言,却先被他捏了捏手止住了话,“往后不要这样了。” 他也是她的夫啊,怎会需要顾忌将他吵醒。 男人语气有些低落,江婉琼忍着疼脑子有些转不动,但下意识觉着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好。” 她每次都答应得很好。 顾云承无奈的幽幽叹气。 忽然,男人将她轻轻扶了起来,半依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继续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运了内力,带着温热的手轻轻覆在她小腹上转圈。 “这样可有舒服些?” 江婉琼依靠在他怀里,肚子上暖乎乎的好受了不少,鼻尖是男人身上好闻的墨香,她的思绪却倏然停滞。 姑娘侧了侧头像是抵在他颈窝一般。 她怔怔的抬眼瞧着,第一次靠得如此近的,看着他低头认真给自己揉肚子。 见卿卿 第24节 男人专注温柔。 让她一颗心迅速沦陷。 第24章 这是两人成婚来第一次如此?亲近。 姑娘衣衫单薄, 面色苍白,有些无力的被他半抱在怀里。 男人胸膛宽厚有力,甚至能听见他重重的心跳。 小腹暖暖的, 江婉琼微微抬着眼,看着眼前男人垂着眼眉头微皱的模样。 “…好些?了。” 女子月事大多都自己受着, 顶多有家人丫鬟伺候着喝糖水玫瑰饮已算得上顶好的了, 谁能想到…他竟会?这般体贴。 她吐字虚弱, 惹得男人抵着她额头低了头, 与那双蹙眉秋眸对视。 房内安安静静,除去?门口?丫鬟侍从们走动的声?音, 唯有灯烛噼里啪啦的微响。 四目相对,映着跃动昏黄烛火的眼中皆是微怔。 不明的暧昧入心。 江婉琼颤着眼主动移开视线。 顾云承目光停顿着,片刻轻勾了笑。 “殿下,红糖水来了。” 听竹端着煮好的糖水在门口?, 听见主子们让进之后, 忍着担忧低着头恭敬走进。 “给我吧。” 听竹闻言瞧了一眼,见二位主子姿势暧昧后也不敢多看,恭敬将盘子递到了顾云承手边。 男人扶着她的肩, 将糖水递到了她唇边。 浓郁的甜味闻得她眉头紧锁,这么一瞬间竟腻得不想喝下去?。 姑娘动作微顿,但缓解了些?的小腹依旧胀疼,江婉琼犹豫片刻, 双手端着他递的碗,自己捧着慢慢喝。 见她喝了红糖水,顾云承眉目舒展了些?, “大夫可来了?” 听竹低着头候在一旁,闻言点头, “已在路上了。” 到底是不如在皇宫方便。 最近忙着府中之事,但仍是有所疏漏,太医院调来的太医还没到,明日他该要去?催催了。 “…已经好多了,不用?麻烦大夫。” 碗底见空,江婉琼将碗放回听竹手中的盘里,有些?柔弱的开口?。 缓过那一阵便好多了,往日也是这样?过来的,她有些?乏了想继续睡。 秋水眸虚弱中带着欲语的困倦,顾云承皱了皱眉,“真不用??” 他再次确认。 江婉琼缓缓抬着眸,瞧了眼前担忧的男人一眼。 他目光与平日无异,只是从前觉得的那些?深情错觉似乎在这一刻,让她忽然福至心灵。 “好多了。” 姑娘柔声?说完,被他轻揽着的人忽的靠回了他怀中。 顾云承瞬间喉结一滚,低头看向她。 心跳微快,江婉琼低了眸未同他对视,只是在他怀中放松下来道:“不用?叫大夫了,继续休息吧。” 方才?他半搂着人时,姑娘紧崩着身子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 但此?刻—— 男人一怔后弯了唇,心底一柔小心的搂了搂怀中的人,道一声?:“好。” “吩咐下去?,大夫到了就在府上住着,多给些?银子。” 虽是心软听了她的话?,但顾云承仍是有些?不放心,索性?便让大夫在府中住,若是又疼了也好迅速赶来。 “是。” 听竹端着空碗领命出?去?,房间内又剩下一室安静。 顾云承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轻笑了一下温柔的看向怀中。 可谁料,就这吩咐一句话?的功夫,怀中人已蹙着眉睡了过去?。 不过,幸好脸色已红润不少,顾云承放心了些?,小心的将她放到了枕上睡。 虽然有些?不舍,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过来。 可半坐着姿势太过不适,他担心她不舒服,只好狠心舍了那香软怀抱,重新?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后半夜,顾云承心中惦念着她不舒服,只要她稍一有些?动静便睁开眼瞧瞧。 前几次无事,快到了天?明她起来了一趟,顾云承还以为她不舒服,江婉琼红着脸拒绝了他跟上,过了一小会?才?回来。 那时天?堪明,快要入秋的天?气稍微有些?凉。 她起来一趟兴许是受了些?寒,一睡下去?小腹再次隐隐作痛。 察觉她呼吸乱了,顾云承撑着床起来,“又疼了?” 他皱了眉,瞧见她微白着脸摇头,“没事的,没有之前疼。” 忍忍就睡着了。 “吵殿下一夜了,您快睡吧。” 她忍着疼,苍白的笑着轻轻扯了他素白里衣,意欲让他躺下休息。 瞧着挺让人心疼的。 顾云承轻叹着,在她身旁面对她侧躺了下来。 “冒犯了。” 他说着手探入薄被,虚搭在她小腹上运起了内功。 片刻小腹便被温柔的大手轻轻揉着。 体内寒气渐散。 自从他有动作后,江婉琼眸光微颤着,却也未曾阻止。 “…你我已是夫妻,何谈什么冒犯。” 姑娘轻声?说着,强装淡然的目光落在他滚动喉结上,下意识的不想与他对视。 天?还未完全亮,自然也看不清姑娘脸上倏然而起的红晕。 男人唇角弧度扩大,温朗而笑:“夫人说得有理。” 秋水眸轻轻弯了弯,抿了唇没再说话?。 温热的手揉去?寒气,姑娘眼皮重重的,没一会?便撑不住陷入沉睡。 顾云承无声?看着她恬静柔弱的模样?,有些?心疼的给她拉好了被子。 有他家娇气的妹妹在前,就显得他的皇妃安静忍着疼的样?子太让人揪心。 他得去?太医院问问,可有什么调理的方子。 男人思考着,熬了半宿的人也同样?睡去?。 第二日江婉琼醒时,身旁躺着的男人早已不见身影。 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听竹等丫鬟进来伺候洗漱。 “殿下呢?” 昨夜男人温柔耐心的举动仍刻在脑海中,江婉琼柔声?问。 “殿下进宫了,还特地吩咐过不要吵醒您。” 二皇子如此?心疼自家小姐,听竹说起时语气轻快。 江婉琼弯了唇,洗漱之后察觉今日身子舒服多了,早饭都多用?了半碗粥。 也不知是身子舒适了,还是因为心情愉悦。 只是她也有些?担忧,昨夜殿下因她的缘故没怎么睡好,今日一大早竟又进宫忙去?了。 江婉琼轻叹一口?气,可心里到底是有些?愉悦的。 今日身子舒畅些?了,殿下又不在府上,江婉琼接手了顾云承布置的活,一点一点将细节补充了上去?。 忙完她才?忽然发现,两人的眼光与布置的风格皆颇为一致,他所定下的那些?布局也很合她心意。 莫不是,天?注定这般有默契。 姑娘笑了笑,简单用?过了午饭后,让管家将账目之类的拿了过来。 其实成婚第二日她就该接手府中大小事,只是恰巧她身体不适,殿下便让她舒服些?再管。 如今好些?了,这些?事便要早些?接手。 晚上,饭菜已备好,可顾云承仍是没回来,侍从上来询问:“皇妃可要先行用?膳?” 江婉琼拂手,“再等等。” 成婚殿下告假五日,今日应当还未曾要忙,但也未见他差人带个口?信回来,应当是要回家吃的吧。 江婉琼这样?想着,垂眸喝了喝茶,随意让听竹拿了本书看,继续耐心等着。 好在顾云承没让人等太久。 一盏茶之后,随着下人通传,顾云承阔步而来。 见卿卿 第25节 “抱歉,回来晚了。” 顾云承一回来便听管家说,皇妃等了他快半个时辰,他一惊面露歉意的速速往这边来。 江婉琼弯了个笑摇头说着无碍,随后吩咐厨房将菜端上来。 顾云承洗手入座,喝了口?茶平缓呼吸后才?同她解释道: “我本是想去?太医院领位太医回来,可没想到父皇知晓我入宫于是召我一同议事,一转眼宫门即将落锁,这才?惊觉时辰不早。” 随后他匆匆骑马赶回来,心中生忧。 被父皇拉着议事,他连口?信都没往府里捎,也不知她有没有生气。 “婉琼理解。” 她笑着答道,伸手挽袖想为他盛汤,男人一见她身子还不适呢,哪能让她来啊。 顾云承将她的活抢了去?,江婉琼轻笑,随后温声?道:“殿下是为了太医才?入宫的?” 是为了她昨日之事,才?想要太医快些?入府吗。 姑娘眨着秋水眸,漂亮也动人。 顾云承含笑,没有否认:“嗯,府中总要有位太医才?方便。” 否则又如同昨夜那般,不舒服了请的大夫许久才?赶到。 江婉琼低眸笑,正好菜都已上齐,两人无声?用?膳,饭后又谈了谈府中布置一事。 “没想到你我喜好皆一致。” 她随口?感慨一句,早就查清了她喜好的顾云承默不作声?的笑了笑,“的确有缘。” 于他而言一切从简便好,但她喜好风雅,所以府内布置皆倾于她的喜好。 男人垂眸饮茶,掩盖住眸中深深笑意。 入夜。 平日早早进房的男人还在书房。 今日被父皇拉去?议事,许多东西?仍需与幕僚们交代,他需写好计划,届时方便安排。 待皎洁月亮高高挂起时,顾云承才?放轻动作进了房。 姑娘早已卸下穿戴之物,如平日他那般披着外袍坐在桌边看书。 门轻轻被人推开,轻手轻脚进房的顾云承与姑娘含笑的目光对上。 男人倏然一笑,恢复了平日的力度将门合上。 “怎还没睡。” “是在等我?” 顾云承走了过来,温和的笑着问。 “书还剩几页,想看完再睡。” 可见她手中书卷,明明是才?看了几页。 男人笑着并?未揭穿,“天?色不早了,休息吗。” 她自是柔声?应了。 两人脱了外袍,待她上了床他才?吹灭了灯过去?。 门外虫鸣吱吱吱,仍显露着夏日燥热。 两人平躺着,呼吸皆可闻。 “今日舒服些?了吗。” 黑暗中,耳侧响起他温和的声?音。 “舒服多了。” 黑夜似乎能隐藏许多东西?,她仗着夜色侧了脸,似乎能在黑暗里瞧清身旁的男人似的。 可他能。 顾云承察觉到视线,顺着瞧了过去?。 兴许是上天?都要让他们清楚自己的心,打开透气的窗外,遮住月亮的云层缓缓移开,皎洁月光落下,由窗外倾尽而入。 虽未点烛火,可月光足够的亮。 倏然照亮黑夜,也让他们倏然对视。 猝不及防,触之心颤。 悸动蔓延。 “…今夜月色不错。” 喉结滚了滚,顾云承声?音微紧,深情目光也没来得及收回。 四目相对,在床笫之间,让她有种是自己妄想的荒诞之念。 但确确实实的,他就在眼前,他墨色的眸子总是含笑,像是见谁都深情。 “嗯。” 她眸中映着光,似浅笑又似放松了下来一般,剪水秋眸盈盈带水。 让人不由随她一同放松下来。 “殿下。” 借着月光,她忽的轻声?唤了一声?。 顾云承低眸笑应着,好奇她要说什么。 “猎场前…我们曾见过的。” “在花灯会?上,不知您可否记得。” 兴许是黑夜让人情绪蔓延,还是因为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氛围,江婉琼忽然不想瞒着了。 若他知晓她早已倾慕,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更多可能。 人都是贪心的。 她也是。 他温柔,俊朗,既能骑射又通诗画,这几日她成了他的妻,短短几日,他比从前更甚的温柔体贴让她慢慢变得贪心。 男人闻言一怔,墨眸涌现无数情绪。 她竟记得。 “记得,怎会?不记得。” 她那时还与陈容青有着婚约,但那人将她弄丢了,他是陪音音准备回宫时听见有人在找人,唤着江姑娘。 江这个姓,在他心头微震,那时他一回头瞧见是陈容青顿时火大。 花灯会?本就热闹,拍花子拐子不知有多少,他竟能将她弄丢。 顾云承气急,吩咐侍卫们先护送音音回宫,随后便冲进了人群寻人。 或许真的有那般缘分吧。 他真的寻到了她。 可他并?不想让看不顺眼的陈容青送她回去?,于是理理衣袍,编好了理由,装成了好心人送她走出?热闹人多的那条街。 还给她买了一盏白荷灯。 “是因为记得,那日猎场才?没有怪罪我,反而顺势应了婚事吗。” 江婉琼抿了抿唇,当时仍有婚约在身,她若说那时对他产生了倾慕的心思,那她便是对婚约不忠。 会?影响他对她的看法。 一股冲动平静后,顾忌礼教与他的看法,江婉琼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不全是。” 顾云承顿了顿如此?道。 他对她的感情,比那次花灯会?更早些?。 姑娘闻言垂了眼,在朦胧光下像是失落。 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很早我便知晓姑娘之名?,花灯那日,人群中姑娘容颜绝色气质出?众,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抱歉,那日装作了不认识。” 她倏然抬头,“那日…那日我以为殿下要隐瞒身份,便也没有行礼。” 两双稍显惊讶的眸子撞在一起。 片刻,对视而笑。 竟是互相认出?来,但默契的没有提身份。 “倒也是一种默契。” 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借着朦胧月光在夜里轻笑。 笑罢了,又有调皮云彩与月亮嬉戏,半遮之下光变得昏暗,仅仅能瞧清对方人影罢了。 顾云承静静看她半晌,借着夜色遮掩的眸光复杂的暗了又暗,忽然用?着他清润的声?音笑道:“可惜,若是在他之前遇到你就好了。” 笑在其声?,却不入眼。 若是,在陈容青之前主动些?就好了。 此?事是他一生中难得的后悔之一,让他愤闷了许久。 今日正好她提起此?事,从前怨自己不主动,此?时机会?就在眼前,再不抓紧他就是傻子。 尾音调故作的下滑,像是失落后悔的自嘲。 让姑娘惊的同时心跳加速。 见卿卿 第26节 “殿下…” 难道他也… 男人闷笑一声?,释然道:“好在,如今婉琼是我的妻。” 虽嫉妒那人与她相处这么久,可结果是好的,他与她有以后的岁岁年年。 她不语,显然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顾云承仗着内力深厚,悄然的牵了她的手。 “所以你呢,猎场随意一指竟嫁给了我,婚前我忙于公务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你可怨我?可怨这场对于你而言突然又荒诞的婚事?” 他牵紧了她微凉的手,像是要将自己的温暖沾染她的冰凉。 男人清润的声?音低了下去?,笑意尽敛,认真且带着复杂的问着她。 悸动无边,肆意又像要冲破屏障。 她沉默了片刻,顾云承从心跳重重到慢慢冷却,只用?了她沉默的这一小短时间。 男人呼吸顿了顿,牵着她的手似颤了颤,随后松开—— “没关系,同你说这些?也未必要你接受我的感情…” 顾云承故作轻松的松开手,佯装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如此?说着。 果然,还是着急了。 不过与她表明心意,往后便不用?那般束缚。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半松开了她的手,以为等来的会?是姑娘受惊一般缩回去?的手,可没想到… 冰凉的小手重新?握了回来。 他的话?一顿。 顽皮的云层再次溜走,月光照得屋内亮堂堂的。 也让他看清了姑娘盈盈浅笑的眸子。 “不怨的。” “更何况若是怨,我又怎会?如现在一般。” 她说着,冰凉的手轻轻用?了用?里力,回握得更紧了些?。 若是怨,她就不会?与他牵手了。 若是怨,昨日她就不会?主动靠在他怀里了。 怎这样?英明神武的殿下,竟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姑娘好笑的弯了眼,看得顾云承一怔,随后牵着她的手笑。 那些?自己不承认的失落瞬间一扫而空。 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手臂的距离,可心不是。 月光愈发的亮了,皎洁朦胧的光透过门窗落在二人身上,美好又真挚。 第二日,两人照旧洗漱用?饭。 什么亲昵之举也没有。 可目光相及之处,总有些?蜜糖水沁出?。 像是什么都没变,又像是变了。 这是顾云承告假的最后一日。 两人简单用?了早膳之后,趁她身体舒服些?了,两人拿着图纸,从进府开始一同商量布置。 从回廊到花园,从布置假山到池塘边亭子的位置,还有管家恰时的一句:“对了,殿下之前交代的石头子,今日已从邻郊运了回来,是堆放在池塘边吗。” 顾云承本想等她自己发现,如今管家这么一出?声?,男人挑了挑眉,撞上了她惊喜的笑。 “问皇妃吧。” 他无奈,索性?便直接让管家问她。 姑娘一双盈盈水眸弯了弯,“随意堆在池塘边便好。” 待池塘粗略布置好之后,两人缓缓继续往前走,管家似乎察觉到方才?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东西?,自觉的遥遥坠在后边。 江婉琼这才?掩了唇笑,“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她本想过些?日子再弄,没想到他早已准备好了。 “…之前问过了兄长。” 指的是江知墨。 顾云承握拳轻咳了两声?,只好如实说了。 “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从前在府中,江知澄与祖母他们都会?觉得无法理解,偶尔江知澄撞见了还会?出?言讽刺两句。 “每个人自己的喜好,只是烦闷时喜欢丢丢石头算什么,又没有伤害旁人。” 男人温和的说着,见她面色有异便知从前有人说过不好的话?。 “这也不奇怪,就像我某位友人,烦闷时喜欢淋雨,就算未曾下雨也会?特意去?附近的瀑布旁蹲着思考。” “还有一位是小侯爷,旁人喜欢金银玉器,他偏爱泥塑,也不是跟着师傅学那种,就是往地上一蹲,俗称'玩泥巴'。” “你的朋友们都很有意思。” 江婉琼掩唇轻笑,除了讶异之外好奇更甚。 他的所见所闻,甚至交的朋友,皆是她的心之向往。 所以她仰慕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奇怪。 “那改日介绍你们认识。” 顾云承扩了笑意,却并?不只是一句玩笑话?。 他去?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自然能看得出?她的向往。 “好。” 她也想瞧瞧,这样?有趣的怪人是何等模样?。 两人言笑晏晏,将府内走了个遍,所要修改布置之处皆让管家记录,接下来府内应该忙于建设之中了。 顾云承假期最后一日。 府内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动工了,下人们出?出?进进忙得不可开交,而府上两位主子在花园景致最好处挑了个凉亭坐了下来。 花开得娇艳,树荫之下凉亭临水。 一盘棋,两只寒玉杯,三盘水果点心。 一旁还有琴棋笔墨候着。 风吹树动,亭中两人对坐下棋,时而皱眉时而含笑,输之人作画弹琴皆可。 待到日落,下人们拿着两人所作的书画,小心翼翼的挂在了皇妃收集的画作之中。 顾云承则是笑,“你自己的收进去?便是,我所作岂能融进大家之作?” 江婉琼柔柔笑道:“殿下何须妄自菲薄。” 明明他的画作那般令人惊艳,若不是今日得见,她还不知有如此?令人惊喜之事。 倾慕之人才?学过人便罢了,自己喜欢的书画一道他竟也如此?惊艳。 姑娘这一颗心起起伏伏,倒是难以平静了。 见着了她的神色,特意寻名?家为师,学了许久的顾云承悄然含笑。 知晓她定婚之后他皆坚持在学,幸而不负他的用?功。 第25章 假期用?完, 顾云承又得上朝忙公务了。 早晨,天还未亮顾云承便醒了。 这些年日日皆这个时辰醒,只是前几?日难得休息, 还能窥见她恬静睡颜,他醒了又继续睡着。 今日却不得不起了。 男人放轻动?作起床穿衣, 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仍是将浅眠的姑娘吵醒。 “…殿下要去上朝了?” 江婉琼睡意朦胧的撑开眼睛, 眼前晃动?着不怎么看得清的人影。 顾云承动?作一顿, 还是吵醒她了。 男人见她好似要起来的模样, 走到床边坐下将她又按了回去。 “你睡吧,可有什么想?吃的, 回来给你带。” 清润好听的声音似是睡眠曲,姑娘迷迷糊糊的轻嗯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城北桃花酥。 顾云承俯身去听,听见是桃花酥之后?弯唇笑了笑。 这是茶楼听书那?回, 他特地差人去买了许多零嘴回来, 临走时她还问了一下哪里?买的,没想?到她睡意朦胧时仍念着它。 男人噙着笑记下,给她翻身弄乱的被子重新?搭好, 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江婉琼醒来时自然不见他人了,只是隐约想?起来他走前问了些什么,但她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了。 姑娘仔细回想?着,想?不起来索性便不想?了。 前些日子身体不适, 江婉琼休息了几?日,昨日抽空一瞧,一堆帖子堆得高高的。 皆是些贵女?的邀约, 还有徐萱儿给她递来的信,提醒她那?些皆是打算看她笑话的。 见卿卿 第27节 说?是要瞧瞧她过得如何, 是面若桃花还是憔悴不已。 江婉琼瞧着只觉着这些人无趣,京中之人皆无所事事,好奇到关?心极了她过得好不好。 不知晓的还以?为她们多关?心她呢。 她不打算理会。 她知道,就算是她盛装出席,那?些个嫉妒心强的只会说?她强装的。 没意思。 一个人在家?中理了一上午的账,下午她发现月事干净了,正巧徐萱儿收到她的回信,直接上府来寻她。 “胭脂阁出了不少新?玩意,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原来只是缺个伴啊。” 江婉琼故作气恼的瞥了一眼,徐萱儿立即过来挽了她的胳膊,“哪里?的话,这不是带你出门散散心吗。” 她岂是那?般无情?人。 江婉琼轻笑,身子舒畅了也终于能出门了,索性便应了她。 两人一同去的,忙了这么一阵子,胭脂阁果然多了不少东西。 两位姑娘一边闲聊一边笑着挑东西,皆是些关?于江婉琼婚事的话题。 “二皇子对你好吗。” 徐萱儿手?中拿着一根镶云簪,很?是精巧瞧着很?适合好友,她挥挥手?让小二包起来,打算走时送她。 “很?好,比传言中更?温柔体贴。” 还会给她揉肚子。 她没细说?,但提起他时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温柔下来,看得徐萱儿揶揄的笑着。 “成了婚就是不一样,果然有几?分落入蜜里?透着甜丝丝的模样。” 江婉琼闻言嗔怪一眼,“别胡说?。” 哪里?的事。 “不过瞧见你过得好就成,我瞧许多人成婚后?郁郁不平,再过得久些连门都不出了,你可莫要这样。” 徐萱儿想?着从前见过的那?些姑娘,何止是不出门,连目光都失了神。 从前皆是文采翩然与姐妹们谈笑起哄的人,成婚之后?不仅是性子变了,连最爱的琴棋书画也不爱碰了,更?别提有孩子之后?。 想?想?好友变成那?副模样,徐萱儿赶紧摇摇头苦了一张脸。 “想?什么呢。” 江婉琼笑着说?完,其实?明白好友话中的意思。 “殿下后?院干净,府内由我掌着权,况且我觉着殿下很?尊重人,且包容心很?强,与这样情?绪稳定?的人过日子,应当不会令人郁结于心。” 她们的确见过许多郁郁不平的女?人,大多数是家?宅不宁,婆媳夫妻妯娌各种矛盾堆在一起怎能不令人憔悴。 只是顾云承这…容贵妃与五公主待她很?好,殿下也待她耐心温柔,至少到今日为止她觉得没什么烦心事。 “这才成婚呢,就一颗心扑进二殿下身上了?”徐萱儿团扇掩着唇,只是露出一双细长弯弯的眼便不掩逗弄之色。 “这可是我夫君。” 本以?为江婉琼会不好意思,谁料她没好气的笑了笑,却弯了唇如此?说?道。 “行行行,有夫君了不起,待我也得寻个家?宅安宁的夫君。” 徐萱儿一边无奈的笑着一边发愁,她婚事被母亲捏在手?里?,也不知要挑个什么样的,据说?要给她榜下捉婿,可莫要捉个与她性子不合之人。 两人说?说?笑笑,买了不少东西,老板娘笑得和气,知晓江婉琼的身份,付钱时特地给她打了对折,说?是祝她与二皇子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乐得徐萱儿回去时一路都在打趣,让她早些生个胖娃娃给她做干儿子干女?儿。 傍晚。  宫门落锁的前半个时辰,江婉琼这才不紧不慢的让人准备饭菜。 上回等出经验了,他一进宫就得忙到宫门落锁时才出来,待他回来饭菜应该刚好。 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云承带着桃花酥回来,夸她神机妙算,姑娘柔柔一笑,瞧着那?盒桃花酥由着他调笑。 忽然就知晓自己早上说?的话了。 饭后?,她今日舒畅了便要散散步消消食。 顾云承自然与她一起。 “今夜月亮倒没有昨夜亮。” 月光落下,花园内花香弥漫,树枝灯影纷纷彰显存在,明明比昨日还要亮。 江婉琼垂着眼笑,与某人心照不宣。 “我今早…可是与殿下说?了要桃花酥?” 两人站在蛙声虫鸣的池塘边,看着满池的怡人景色,她这才笑着提起此?事。 姑娘盈盈笑意落入眼底,顾云承挑眉摇头,“是我问你要带些什么,可没想?到又是那?个时辰才到家?。” 幸好不是等着吃的糕点。 男人有些歉意的样子,江婉琼轻笑着摇头,臂间披帛随着秋风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 “很?好吃。” “不过以?后?直接回家?便是,不用?再绕路去买东西了。” 本就累了一整日,还要绕如此?远去为她买糕点。 “这是夫人第一次向我开口。” 这是他今日听旁人唤自己夫人的词,似乎比皇妃更?亲近,也比直接唤她婉琼更?容易让她接受。 男人负手?而立,噙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莫名有些沉。 “人都不清醒,算不得的。” 她莞尔一笑,对他的话,也对他新?唤的称呼。 寻常人唤妻子的称呼。 的确更?多了几?分亲昵。 “那?…不然夫人再向我开一次口?” 江婉琼好笑的皱眉,“这…?” 这,让她如何开口。 男人不语,噙着笑目光温和的等着她会说?什么。 目光最能表达人的情?绪。 江婉琼在他眼里?看出了一些…期待? 他期待什么。 “今日似乎有些凉了。” 片刻,姑娘抬眸含笑道。 顾云承却是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的确有些凉了…” 烫金披帛轻飘,江婉琼转身往回走。 “手?好像也有些凉。” 她含笑的轻言似是最动?听的言语,男人唇边弧度倏然扩大,转身只是一步便追上了人。 也牵住了她的手?。 虽是月事结束,可她手?仍是冰凉的。 男人的手?本就温热,却依旧奢侈的运了内力给她暖手?。 这不是第一次牵手?。 却是他第一次觉得,牵住了她的心。 月下灯影蹁跹,两人步子缓缓,一人瞧着路旁假山花草,一人垂着眼看着前方,眼底皆噙着笑。 十指相扣,下人们不小心撞见后?迅速回避,走得急了还冒着薄汗,也不知这天到底有没有变凉。 第26章 后来几日, 府中事?她皆接了过去,这一下才知他府中比她想象中更轻松。 下人皆是从宫中带出来的,采买与库房管家皆勤勤恳恳的管得很好, 到了她手上只需过些重要之事,偶尔再查查账便好?。 如今府中忙着布置, 人来人往下人忙个不停, 而他又日日忙于朝政, 常常傍晚才回家?, 她闲着无事?,又过了几日, 某位大儒的夫人邀她赏花她便应了。 那位大儒曾是京城书院的院长,为读书人所追崇的当代大儒,只是前些?年生了一场大病后,大儒卸任院长之职退隐山田, 唯独大儒的夫人偶尔在京中活动。  江婉琼与这位夫人素来没有交集, 此次受她邀请,她也仰慕大儒夫妇的才学,于是没多犹豫便应了下来。 这位夫人办的赏花, 应该不似其他邀约那般满是勾心斗角。 她稳了稳心,穿戴洗漱好?之后欣然赴会。 地?方挑在了夫人家?的后花园。 上门?递了帖子,几乎是一进门?便察觉到了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大儒夫妇的宅子建在山脚下,遥遥可?见高山流水与属于他们后院的满山的花。 原来大儒所说的归隐山林是这般的山林。 江婉琼羡艳的看?了许多眼, 再则,这回廊流水,名画随意可?见, 这哪里是后院,分明就是喜画者可?遇不可?求的画展。 姑娘唇角弧度微扬,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失仪之色。 见卿卿 第28节 “皇妃,夫人这边请。” 侍从轻声?细语,有礼的引着她过去。 从花团锦簇的假山流水路过,终于瞧清了今日赏花之人。 几位穿着简单繁复不一的夫人闻声?回头,只是一眼便让江婉琼惊得脚步微顿。 除了大儒夫人之外,还有大理寺卿的夫人,侯夫人,还有年至三十至今未嫁的当世才女等。 个顶个的才学出众,皆是不同年龄中诗书礼乐无一不通之人。 她们平日甚少露面,寻常人只称她们清高,她却有些?仰慕,只是没有机会得见。 今日倒是让她一次见了个全。 “婉琼见过几位夫人与郡主,倾慕已久,今日幸得之一见,婉琼心绪难以平静。” 几位夫人身上出了才学之名,有些?还是诰命夫人,那位未出家?的才女也是郡主之身,她便不用再自持皇妃身份。 “这便是江家?嫡女?” “确是,我考察许久,她应该是同我们一样的人。” 没等江婉琼迎着几双打量的目光回答,大儒的夫人便替她点了头。 只是后边那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同她们一样的人? 江婉琼身着荷兰碧裙,上襦素淡,臂间绛红披帛静挽,剪水秋眸闪过一丝疑惑。 莫非是指才学。 “快来一同坐下,虽是要入秋了,可?日头仍是毒辣得很。” 大儒夫人,也就是秦夫人热情的柔声?开口,邀她上来落坐。 长亭临水,是山上顺势而下的溪水,流水潺潺两侧的花开得娇艳,凉爽且景色宜人。 “早便听人说,如今这一辈唯有江家?嫡女能接你?的才女之名,今日你?俩可?要好?好?比一比才行。” 一位夫人瞧向了芜诗郡主,一边又同江婉琼笑着,还不忘打趣老友。 “可?要比一比?” 芜诗郡主才过了三十岁生辰,可?与身旁成?婚的夫人一比宛如二八少女,只是气质使然,整个人清冷倨傲。 但?看?向江婉琼时?,清冷宛若无物?的眸子闪过几分温柔。 莫名几分惶恐的江婉琼瞬间弯了眸,见着毫无恶意的几位女子,含笑的应了这场突然的才学比试。 姑娘刚坐下,便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比试。 吟诗作画,飞花令,抚琴对?弈。 待众人尽兴时?,日头已缓缓西落。 几位女子这才酣足的停了下来。 “以后婉琼要常来才是,日日都是我们几个熟人比试真没意思。” 秦夫人含笑掩唇,邀约深交的意思不掩。 江婉琼受宠若惊的弯了唇,“只要夫人不嫌弃。” “听闻你?喜欢祝平的话?我那有他的新作,回去让人送你?府上。” 芜诗郡主淡声?开口,让她再次惊喜不已。 “祝平大师的画一画难求,婉琼做不来那般割爱之事?。” 虽不知芜诗郡主是如何得知她喜欢祝平大师的,但?惊喜虽是惊喜,江婉琼冷静了一瞬,克制着拒绝了。 怎好?收人家?这般贵重稀罕之物?。 “你?同她客气什么?,祝平是芜诗表兄,你?只管收下便是。” 秦夫人笑着解释,芜诗郡主也矜持的点了头。 这回没了拒绝的理由,江婉琼没克制住,一双眸子宛若星辰般,亮光肉眼可?见。 “这…多谢郡主。” 没克制住的仪态让几位倏然发笑。 眼看?时?辰不早了,这回秦夫人才挥手让大家?散了。 “今日没比尽兴,改日继续。” 几位老友熟知她的性格,好?笑的回怼几句结伴离开。 一位夫人同她解释:“她与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习惯了同我们不讲究那些?客套的虚礼,你?不要介意。” 她担心江婉琼以为会是赶客,有些?不放心的替秦夫人解释。 江婉琼含笑摇头,表示她并不介意。 她反而觉得秦夫人温婉外表下有些?爽朗,是她喜欢的脾性。 那位夫人瞧了瞧她眸中真切的笑意,这才含笑的与她结伴出去。 回府之后,江婉琼这才发觉,今日她竟比殿下还回来得晚些?。 没等她说出抱歉二字,顾云承便已噙笑朝她道:“今日玩得如何?” 江婉琼洗过了手,顺势坐下。 “很是愉悦,夫人们与芜诗郡主都很好?相处。” 她出门?前与管家?说过赴的什么?约,估摸着他问过管家?了。 “那就好?,芜诗郡主瞧着面冷但?其实很好?说话,你?可?以同她多多来往。” 说起来,还是因为祝平,他才与这位郡主多了几分来往。 江婉琼应着好?,两人闲聊着各自今日所做之事?,用完了饭也散了散步之后,沐浴回房。 卧房安静,前几日她便躺回了里侧。 他知晓意味着什么?,但?这几日没发生令她脸红之事?,男人每日朝她温声?说完睡吧之后,各自无声?。 虽然每次隔日早晨,两人之间的距离会莫名缩减,偶尔她会抵在他有力的胳膊上醒来 ,再低头一瞧,两人皆从各自的位置往中间挪动了些?。 连续这么?几日之后,顾云承睡前会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入睡。 可?今日她有些?睡不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里太?过专注的比试。 姑娘忽然侧了身,面向他躺着,在黑夜中睁开了眼。 不眠之夜,身旁的男人呼吸平平,像是睡着了一般。 江婉琼轻轻动了动被他牵住的手,本是忽然而生的笑意所致,可?没想到,下一瞬男人学着他的样子动了动,也侧过了身与她面对?面的躺着。 呼吸相撞,这回可?比前几日的距离近得多了。 “睡不着?” 兴许是被吵醒,平日温润的声?音带了些?闷意,低低沉沉的。 被黑暗包裹着,入了她的耳。 心也莫名酥麻。 “今日…芜诗郡主赠了祝平大师的画与我。” 她轻声?而言,轻笑了一声?继续道:“能与倾慕的前辈们比试才学,无论输赢皆让我极其激动,像是圆了儿?时?的梦。” 她幼时?听过秦夫人与芜诗郡主之名,后来也曾收集她们二人所作之书收藏,还曾与兄长放言,以后定要成?为她们这样的人。 …姑娘忽的握紧了他的手。 空气停顿片刻,“是你??” 这样的几位夫人,若是邀请人定会提前几日下帖子。 可?她是今日才收到的帖子。 短短十几日的相处,她就体会到这男人素来体贴。 男人呼吸一顿,翘了唇叹气,“夫人如此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只是听管家?说,邀她雅集赏花的帖子络绎不绝,但?她都回绝了。 好?几日都未曾出府。 稍一想便知是因为京城那些?流言蜚语。 他是她夫君,自然要想办法让她尽量开心些?。 姑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悸动无边止,宛如瞬间开出了花。 “几位夫人与郡主皆有才名,我想你?与她们应当很合得来。” “那殿下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我收到了那张帖子。” 那几位素来不爱与外人交流,不露面也没什么?相聚的消息流出来,可?今日那夫人说她们是多年好?友,定是平日皆在一起小聚的。 这样的小聚,她们应该很反感有人加入才是。 光是以他皇子身份,或许有些?不够。 握住的小手不自觉的收紧,顾云承低笑一声?,在黑夜中显得有些?低沉的声?音笑了一下。 “自是知她们所求,应了帮她们一把的要求。” 他也没瞒着她,毕竟以后…她也要知晓此事?的。 江婉琼的话堵在喉间,也不知要如何感激他才是。 黑夜中交谈的声?音停歇,片刻后,姑娘一叹。 “殿下何须废这样的心。” 再随后,姑娘动了动,顾云承以为她是翻身便未在意,可?没想到… 见卿卿 第29节 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在了他脸侧。 男人僵住。 随后无奈比惊喜要更重些?。 叹息一声?,顾云承环住了她的腰,将人圈在了怀里。 江婉琼捂着胸口,忍着乱跳的心想躺回去可?谁料刚往回退就被他压着腰趴回了他胸膛。 漆黑的夜中,四目相对?的眸子里微弱的光是何等的清晰。 “我所做皆自愿为之,无需觉得亏欠。” 在他看?来,她知晓了他付出,这吻是对?他的感激。 她知晓了他对?她的感情,便以此示谢。 所以,本该觉得欢喜的吻他却只落下了满心无奈。 他的胸膛宽阔坚实,声?音又是那样无奈又像是纵容。 江婉琼屏息听他说完后,同样回以无奈的一声?叹息。 轻轻柔柔,与她的呼吸一样落在他心上。 “感激方式千万种,若非自愿,你?怎会觉得我会如此。” 男人敬她爱她,却也因此克制着,连她的主动皆觉着不安。 竟是有些?无奈。 细软的青丝落在他胸膛,与他的长发缠绕,她乖顺趴在他胸口,语气无奈的在他颈窝靠了下来。 拥着娇软的身子,听着她轻柔低语,没有半分牵强。 男人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低笑一声?抱紧了人。 “那能不能再来一次。” 方才光顾着郁闷去了。 江婉琼趴在他怀里,有些?羞恼的推了推他胸膛。 想什么?呢,她能仗着黑夜主动一次已豁出了巨大勇气,他竟还能误会了去。 姑娘在心中哼笑,在男人宽阔有力的怀中闭上了眼。 推拒的力道也轻轻的,让男人闷声?笑得愉悦。 只是可?惜,没能再哄着她亲一次。 这夜,两人相拥而眠。 唇角皆翘着相似的弧度。 第27章 顾云承开?始忙之后, 府里平日安静极了,江婉琼熟悉了几?日后,那些拒掉的帖子重新接了起来。 总不能因为旁人的流言蜚语就闭门不出, 那她可太脆弱了。 江婉琼接的第一张帖子是某位官员的夫人发出的,平日关系不错, 索性便挑了它?。 本来因近来沉迷游记推拒掉邀约的徐萱儿一听, 想也没想的说要陪她一起去。 京城谁不知她怼人不客气, 有她在?, 她看谁敢阴阳怪气为难婉琼。 好友的好意江婉琼倒是没拒绝,不是她怕了那些看好戏之人, 只是她不觉着自己有何可嘲之处。 她们无非是有些嫉妒罢了,可二殿下聘礼丰厚,成婚的排场也比许多皇子娶妻的要盛大,更别提回门时亲自陪着她在?家中用饭, 还携了不少礼。 二殿下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 这还有何可挑剔的。 本着无谓的心,姑娘在?打扮上却是第一次上了心。 平日素爱往雅淡上打扮,可这回她眉目一笑, 让听竹给?她用了正红的胭脂,气色瞬间一新,姑娘对镜嫣然一笑,比往常那副温婉模样更让人惊艳。  江婉琼弯了唇, 这才?上了华贵马车赴约去。 从前在?府里,母亲喜欢让她作柔弱温婉,衣裳款式颜色皆经由母亲之手, 生怕稍有不妥她失了端庄才?女之名。 如?今已嫁了人,夫君日日不在?府, 又?没了母亲管束她的穿着仪态,她忽然浑身一轻,由心而行。 这回地点选在?那位夫人家中,听闻前段时间翻新过,估摸着炫耀的同时想让府中热闹热闹。 徐萱儿来得早些,两人在?门口碰面。 “呦,今日妆容不错嘛,瞧着比平日更美了呢。” 徐萱儿一见到她,笑着端详片刻赞不绝口的夸道。 秋日仍是有些热,江婉琼今日手中执了一柄锦绣团扇,闻言含笑遮面,“莫要打趣我。” 明艳大气的女子遮了下半张脸,独余微勾着笑的一双秋水眸,笑吟吟如?清泉流水沁入人心。 徐萱儿夸张的哎呦一声,“不信待会?问问旁人,若你还未成婚,定又?要多上数不清的公子上门提亲了。” 两人说说笑笑结伴入府。 今日府上招待宾客,丫鬟侍从们皆机灵的很,一路由花引至花园,各位夫人小?姐皆是打扮过的,清雅脱俗与?富贵明艳等让人见之惊艳。 但近来热议的主角突然出现,三五聚集的女子们皆瞧了过来。 结伴的二人容颜皆出色,尤其是江婉琼。 今日一席胭脂色的扑蝶锦绣对襟襦裙,一头柔顺青丝挽了髻,鬓上罗云镶翠簪,飞云白?玉流苏,耳垂明月珰,朱唇玉骨,竟比往日风采更甚。 一时间想看她笑话的人皆哑口无言。 这明艳倏然富贵端庄的姿态,还有那双如?水含笑的矜贵眸,如?何让人去奚落她过得不好。 有见识的贵女瞧着她那身行头,瞬间咬了嫉妒的牙与?旁人说道:“那衣裙的手艺明显是宫中所?出,还有那两支簪子,似是宫宴皇上赏给?容贵妃的。” 宫中绣房向来只为宫内各位娘娘公主织衣,而那两支容贵妃赠的簪,则让她们瞧出容贵妃的态度。 二皇子展现出来的种种她们也皆有听闻,再加之容贵妃的喜爱,不难瞧出双方对江婉琼这场婚事的满意。 “呵,殿下才?不会?喜欢她,假惺惺的清高人。”佑嘉县主被母亲拘到他们成婚才?被放出来,一身的怨念与?狠毒,周围的小?姐们瞧着不对劲,不动声色的远离了她的身边。 不过在?场除她之外,大部分?的人与?江婉琼并没有摩擦,见了她还热情的上去打招呼。 为的是她如?今的身份,二皇子妃。 她一出现就被人围着奉承,惹来许多不屑的目光。 从前惯与?江婉琼争第一的林幼薇在?远处看着,平静的看向身旁淡漠的容灵汐,“你怨她吗。” 在?江婉琼之前,都在?传二皇子妃的人选是容灵汐,甚至江婉琼也问过顾云承。 容灵汐本人清冷高傲,闻言淡淡抿了笑,“没什么可怨的。” 外人不知因果,容贵妃之前的确有此意,可后来顾云承无意,也特地与?她解释过,双方皆没在?意这一出,可没想到却不知谁传了出去,外面流言肆意,她懒得解释,顾云承又?忙于各地跑也没时间解释。 “容家给?你挑的人可比不上二皇子,若你愿争…” 还真不一定轮得到江婉琼。 容灵汐闻言瞧着江婉琼那边,低低的笑了,“姨母甚宠我,可若是我嫁了表哥之后,姨母是护我还是护她亲儿子呢。” 可若嫁与?其他男子,她有位受宠的姨母还特别疼她,对方就算不爱她也会?敬她三分?,况且表哥对她也没有爱意,更别提音音表妹偷偷给?她透露的,表哥有所?爱之人。 如?今看来…那人便是江婉琼了。 她与?他们两兄妹一同长大,表哥虽是瞧着温润如?玉,但能争位的皇子哪有不心狠的,若是娶了位不喜欢的皇子妃,他会?与?人好好相处,但不会?这般给?人面子,各方面都为对方考虑周到。 为了一个皇妃亦或是皇后之位,惹他不快若是真得了位也只是个虚位罢了,被最大的靠山嫌弃可不好。 “我与?二皇妃可没有交集,那你呢,与?她争了这么多年,如?今见她受人追捧的感觉如?何。” 容灵汐的话倏然一转,落回了身旁的林幼薇身上。 林幼薇面色一僵,“…我与?她争的是画技,又?不是争谁嫁得好。” 她有自己的追求,她要成为大画家,虽家中父母一直逼她嫁人,可她绝食吊井死活不愿。  什么相夫教子,什么后宅内斗,她皆不感兴趣。 她看着被簇拥着的江婉琼,其实心底有些惋惜。 能与?她争第一的人嫁给?了二皇子,以后会?不会?也如?人家一样陷入内宅甚至皇宫的争斗之中。 像是要失去一个竞争也是一起监督进步之人,林幼薇叹息一声,转身一个人散心去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江婉琼与?徐萱儿拐进假山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 “从前也没见她们这般热情。” 徐萱儿热得猛扇风,手中的折扇要晃出残影了。 江婉琼叹息一声,“怨不得身份越高越不喜欢参加这些雅集宴会?。” 从前也没见这等场面。 两人头疼的叹息着,终于离了人能好好说说话。 “这等场面可不常见,我这还沾了你的光呢。”徐萱儿含笑的打趣着。 “你这嘴是越来越贫了。”江婉琼无奈的笑着,团扇在?她手中轻晃,微风拂过,精致容颜更是让人目不转睛。 两人调笑一番,随后徐萱儿才?关心道:“听闻二皇子又?开?始忙于公务,你说殿下瞧着那样温柔平易近人,怎老是斩的贪官污吏呢。” 她来往的公子小?姐们众多,有些家中与?二皇子有过节的,偷偷在?私底下称他为笑面虎,可她瞧着二皇子与?这个词太过违和了,他不像是那般阴险之人。 徐萱儿生怕是因他是好友的夫君自己才?如?此看待,她便好奇的将?此事说与?了江婉琼听。 “这词的确不太妥当。” 那人怕是与?殿下都没见过吧,不然怎会?这样形容他。 “那你觉得呢,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萱儿瞧着自己音容绝美的好友,有些好奇的期待着。 江婉琼沉吟一番,秋日燥热的风拂过,她眉目忽的温柔下来。 “公务朝堂方面暂且不谈,在?我眼?中,他体贴耐心很有见识,很有容人之心,似乎也未曾听闻他对谁发过火。” 见卿卿 第30节 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对女子的体谅。 他对女子似乎独有一份耐心。 她猜想了许多,觉得他是否因为见过更多女子的活法,所?以对困于深宫与?后宅的女人多了几?分?怜惜。 “哦?” 江婉琼脸上温柔的笑意发自内心,徐萱儿属实惊讶了一下。 “你是真的喜欢上殿下了吗。” 江婉琼笑意一顿,疑惑的蹙了眉看向她,“很…明显?” 从前她的爱慕藏得很好,家人不知,好友也不知。 可徐萱儿竟能看出来。 “嗯,很明显。” 折扇遮了露齿的笑,徐萱儿双眸弯弯,满是揶揄。 看来婉琼是真的过得很开?心,想必二皇子对她很不错。 那就好。 花园僻处,两位姑娘亲昵的挽手而行,说着些亲密无间的话。 偶然秋风带来着愉快轻笑,还有隐约可见的窈窕身影。 “殿下,臣先告辞。” “正好,一起出宫吧。” 顾云承与?翰林院学士一同出宫,路上不免闲聊几?句。 到了宫门口,翰林院学士寒暄的邀了一句:“时辰还早,殿下不如?到府上用杯茶?” 平日除了他麾下幕僚,二皇子不怎么与?官员来往,翰林院学士呵呵笑着寒暄完,正打算听一句拒绝然后好上马车,可没想到…听见了一声好。 “……” 瞧见对方震惊的目光,顾云承颔首一笑,“皇妃应了夫人邀约,应该还在?你府上。” 翰林院学士一听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是二皇子阵营的。 “殿下与?皇妃感情真好。” 恭维两句后,顾云承含笑应下,与?他一路同行。 到了时辰,宴会?也散了。 大学士府门前车马数之不尽,江婉琼与?徐萱儿也等着自家马车。 忽然,前方人群一阵低语,动静惹了她们的目光看去。 只见大学士府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俊朗无双的二皇子殿下。 周围小?姐夫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江婉琼。 姑娘看着他策马靠近,莫名的心跳漏了拍,端放腹前的双手默默用力。 他怎么来了。 “恰好遇上大学士,闲聊几?句恰好来接你回府。” 男人骑着马身姿出众,停在?她面前温声含笑。 那道目光该如?何形容呢。 就像是欲邀朗月入怀,望向她的每个瞬间都深情款款。 第28章 竟是二皇子殿下亲自来接江婉琼回家。 谁人不知二皇子殿下日日忙得不见人影, 竟还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接人。 再配上那双温柔噙笑的眸子,怎算不上一个用情至深呢。 “累了一日回家便是,怎还绕路来接我。” “时辰还早便来了。” 男人下马, 走到?她面前含笑?应了徐萱儿的礼,随后两人并肩行至马车旁, 众目睽睽之下顾云承体贴的扶着她上马车。 听见?他压低声的回答, 江婉琼低眸踩着矮凳上了马车后, 撩开帘子朝他莞尔一笑?,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今日在外边用晚饭如何。” “可。” 她回以一笑?, 锦缎帘落下,遮了姑娘明艳的眉眼,也将周围隐隐的视线阻隔。 帘子落下之后,顾云承温柔的目光微敛, 翻身上马, 遥遥与大学士颔首一笑?,策马伴在华贵马车旁缓缓离开。 大学士的夫人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家夫君道:“怎的二殿下忽然来了, 你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也没个准备,早知二皇子会?露面她就再?拖一会?了,有二皇子露面,以后她在京中的地位便能往上升一升。 翰林院学士面露苦涩, “出宫撞见?的,随口一邀没想到?殿下真来了。” 他没怎么在乎夫人所想,只是明日他得与太子殿下解释解释, 他可没有背叛投奔二皇子的意?思。 大学士心底叫苦不已,没再?理会?夫人的念叨甩袖回书房。 京城 飘香楼 江婉琼与男人在雅间坐下, 菜还没怎么快上好,恰好二楼雅间位置优越,临湖远眺能瞧见?不少散步的百姓。 两人顺势站在窗边,颇有闲情逸致的瞧着点起了灯的湖景。 “待会?要?下去逛逛吗。” 顾云承弯了唇,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灯火映在他眼底,与酒楼喧闹的声音远远传来,可他们身侧倒是安静。 华灯初上,灯火如昼,繁华京城夜景尽数收入两人眼底。 “这几日瞧着殿下很累,不如直接回府吧。” 江婉琼稍一犹豫,体贴的柔声道。 那日一吻之后,他却?突然忙了起来,早晨她未醒便离开,到?了傍晚才归家,一同用完了饭散散步,他又得去书房整理文书,偶尔还召些幕僚来府上议事。 这几日他回房时她早已睡着,偶尔半梦半醒的夜里会?意?识到?自己在男人怀里,她安分的没有动,他要?早早醒来上朝,江婉琼生怕自己将辛苦的男人吵醒。 所以这几日以来,他们几乎只有晚上那段时间相处。 他来接自己,江婉琼属实有些惊喜到?了。 于是才心念一动提议在外边用饭,希望换个环境能让他放松些。 “就算再?忙,陪妻子的时间总是有的。” 男人温声轻笑?,看向她的眼底映着眼前湖水与灯光,像是钩子一般诱人深入。 江婉琼被那声妻子震得心尖酥麻,闻言不由自主的弯唇笑?了笑?,“那便去逛逛吧。” 两人站在窗边,凭窗远望,四?目相对时总能默契的柔了笑?。 后来佳肴珍馐一盘盘端了上来,两人随意?用了些便下了楼散步。  今日只是京城一个寻常傍晚,出来散步的百姓闲闲散散的,旁边便是飘香楼等贵人们爱逛之地,所以出现一对样貌气质登对的夫妻也不奇怪。 湖畔摆了不少小摊,摊饼包子栗子,一靠近便闻见?了那诱人香味。 瞧见?姑娘神色微动,顾云承抿唇笑?了笑?,“瞧着挺香,买来尝尝?” 男人轻笑?的目光让她莫名红了脸,她意?动的模样很明显吗。 “不必了,刚用过晚饭。” 吃是吃不下的,只是闻着香让人很想尝一口。 江婉琼有些惋惜的垂了目光,只念着改日再?来买些尝尝。 顾云承微微挑了眉,眸色温润但也没再?劝。 两人走走停停,也未带随从,倒是体验了一番寻常人家饭后散步的乐趣。 闲聊到?了尾声,顾云承眸光犹豫着顿了顿,看着她噙笑?温柔的侧颜,犹豫着将新?得到?的消息说与她听。 “你家那位庶弟…似乎在军营闹出了不小的事。” 与她有关之事他皆会?多上心几分,对于她家那位欲将他送的马车当掉的庶弟,顾云承着实算不上多喜欢。 江婉琼笑?意?一顿,蹙了蹙好看的眉,“他做了什么。” 江知澄被父亲拘在军营,就连她成婚也没让他回来,安分得太久险些让她忘了还有个庶弟在军营中。 “与蓝家那位将军之子打了一架,据说伤着腿,估摸着明日送回江府。” 蓝家世代为将,孙辈皆是有血性武功高强的男儿,虽是平静多年没有战争,可随意?走出来一位皆让人敬佩。 江知澄那臭脾气定?是还没改好,竟还敢惹上这样的人。 江婉琼拧了眉,“腿断了?” 男人挑眉,“那倒是没有。” “那明日父亲又该生气了。” 姑娘叹息一声,江知澄被养成这样唯独父亲最为难过,甚至因忙于朝政而疏于管教?,其?实算得上有些愧疚的。 可惜江知澄被养得太废了,毫无顾忌的往父亲底线上不断冲撞。 “你可要?回家看看?” 听见?男人体贴的建议,江婉琼却?是犹豫了。 不用回去就知晓,明日父亲定?会?发火,姨娘祖母劝架,母亲与哥哥隔岸观火偶尔会?劝劝父亲熄火。 回去也是看一场闹剧,索性便不回去了罢。 她们这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新?妇出嫁一个月,除了回门是不能回娘家的。 见卿卿 第31节 江知澄也不值得她破了规矩。 “我便不回去了,还劳烦殿下明日下朝与父亲知会?一声,让他提前知晓便好。” 江婉琼柔声说着,让殿下与父亲说此事,父亲应当能压压火气。 顾云承颔首应下,见?她与庶弟关系淡薄,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绕湖走了两圈后,两人便打算回府了。 男人走在前边,江婉琼不动声色的回眸瞧了一眼身后热闹的沿湖小摊。 下次可以与萱儿一同来尝尝。 还有…某个小摊上卖的香囊,小贩唱得极好,说是自己摊上的香囊只能成对成对的卖,花色相似的香囊夫妻戴上一瞧便是一对,倒是也吸引了不少恩爱的夫妻去买。 江婉琼留意?了一下,但见?殿下没往那边走的意?思便也没提。 不过也是,殿下身份尊贵,这些街头小摊之物佩戴于身难免有些寒酸。 改日她找些锦缎,自己做一对。 两人走回马车旁,江婉琼正打算上车却?被他含笑?摇了摇头,示意?稍等一会?。 姑娘疑惑的抬眸看向他,男人神神秘秘一笑?,仍是让她等。 小摊上的香味远远飘来,已经?消食的江婉琼眸子微闪,忍下了这点口腹之欲。 小摊自有小摊的手艺,虽不如御膳房到?二皇子府上的手艺好,但口味偏重让人口齿生津。 对于她们这些惯爱饮食清淡的贵女?而言,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片刻,两个侍卫快步而来,随之带着一股子香味。 没等侍卫们开口,江婉琼似是有预感?般,眸子倏然落到?顾云承身上。 俊朗的男人含笑?回望,淡笑?不语。 “殿下,东西都买来了。” “交给?听竹吧。” 顾云承淡淡点头,吩咐人将买回来的吃食交到?她的丫鬟手里。 “…怎么都给?我买回来了。” 江婉琼无奈又好笑?,目光还有些羞于面对他的闪躲。 有些不好意?思。 端庄秀丽的姑娘露出这幅神色,朱唇皓齿依旧美得让人心惊。 顾云承没说穿,似是苦恼的笑?了笑?道:“消完食闻着香,便忍不住买些来尝尝,夫人不会?介意?吧?” 她自然弯了眸摇头。 这回他也不骑马了,跟着她一起坐进了马车内。 听竹不好打扰两位主子相处,将吃食递了一部分给?自家主子之后,自觉的坐在了马车外边。 咕噜咕噜的马车轮滚动起来,江婉琼看着手里香喷喷的摊饼,又看了眼忍着笑?却?被眼神出卖的顾云承,泄了气一般的叹气。 “…殿下如何看出来的。” 虽是放下了几分矜持,但语气依旧轻轻柔柔,让人心都随着她的语气飘飘忽忽的。 瞧出她的意?思后,顾云承收敛的笑?意?不再?掩饰,男人唇角弯了弯笑?:“一眼便看出来了。” 姑娘莞尔一笑?,纤细指尖拆开油纸包,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的摊饼,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满足得眉目舒展。 “让殿下见?笑?了。” 他摇头轻笑?,不过她的确吃不下太多,只咬了两三口便放下了。 随后江婉琼打开栗子,可染了蔻丹的指甲纤长圆润,剥了两下指尖便缺了一角。 姑娘低着头,不自觉的皱了眉。 其?实不甚明显,她仍自己剥着栗子,但下一瞬那油纸包与手中的栗子被男人接了过去。 “我来。” 江婉琼没拒绝,轻笑?着接过他剥好放在她手心的栗子。 香甜软糯,实在好吃。 连续吃了两个之后,姑娘捏了一个他刚剥好的栗子,借花献佛递到?了他唇边。 男人动作一顿,对上她轻笑?的眸子。 “辛苦殿下。” 顾云承张唇咬了进嘴里,仔细着避开了她的指尖。 “我剥的。”男人一边吃一边无奈的笑?。 他依旧那样有分寸,江婉琼弯了唇,“借花献佛也是感?激。” 马车行驶得平稳,借着街道两旁的灯车里勉强有些昏暗的光,可男人眸中的亮色尤其?惹眼。 “那…” “能否选择上回那种感?激。” 那他愿意?为她剥一整日的栗子。 姑娘瞧着他微怔。 上回那种感?激… 昏暗马车中,江婉琼面上薄红微烫,好在无人能察。 方才还夸他极有分寸感?。 “只是剥几个栗子而已,殿下倒是贪心。” 听见?此言,顾云承倒是没多少失望,本就是见?时机正好调笑?一句罢了。 男人轻笑?一声,手中刚剥好的栗子又放进了姑娘的手心。 下一瞬,唇边又被递了一颗香甜的栗子,顾云承无奈低笑?。 她自己都没吃几颗,倒是都喂给?他了。 没等他婉拒,下一瞬姑娘倾身而来,带着女?子独有的熏香在他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顾云承愣住。 唇齿栗子香软糯甜,可他却?失了神,胸口悸动得厉害,只觉着她的吻比那栗子要?香万倍。 男人失语,在昏暗视线中倏然笑?了一声。 “贪心之人才有得。” “你瞧,这不就得到?了。” 后来下马车时,听竹本是习惯了殿下会?扶自家小姐的,但今日倒是小姐先下的马车,脸还红红的。 “是马车中太闷热了吗,皇妃可要?喝些薄荷饮?”听竹贴心的问道。 “…不必。” 顾云承拿着剩下的小半包栗子,闻言笑?意?渐深,姑娘避开男人的目光,心跳得厉害。 第29章 回府之后?, 他噙着笑照旧去书房忙去了,江婉琼沐浴之后?回房睡下。 临近中秋,月色如勾。 她拥被而起, 透过了窗遥遥看着月光。  今日倒不觉着月亮孤寂了?。 月凉如水,她发呆发了?许久, 直到男人携着初秋凉意?进房, 她才惊讶的回了?眸。 “怎还没睡。” 她平日休息得早, 每回他回房她皆已?睡熟, 今日如此反常,男人也有些惊讶。 “今夜月色很美, 瞧瞧赏月呢。” 姑娘抱膝含笑,微微歪了?歪头,目光温柔。 顾云承挑眉,走到她身?旁转头看向?窗外。 月亮高?悬, 的确能?'赏月'。 只是姑娘身?着单薄里衣, 拥被而坐,没有一丝雅致赏月的模样。 男人轻笑着脱了?外袍,她因观月而坐在了?外侧, 见?他上床便往里挪了?挪。 “不?必,好不?容易夫人没睡,便一起赏赏月?” 他温润的声音像是清润的月光一般,江婉琼轻笑着没有再挪动。 男人坐到了?她身?旁, 靠坐着仰头瞧着那轮明月,清冷的月光落在房里,男人喉间滚动的喉结也那样清晰。 “是在为庶弟烦忧?” 对月发呆, 总给人些愁绪之感?,他便也如此猜道。 江婉琼嫌弃的蹙了?眉, 噙笑摇头,“与他无关,也没有烦忧。” 江知澄还不?值得她烦忧。 “只是觉着嫁与殿下后?,与想象中的模样大有不?同。” 姑娘俯于膝上,侧了?眸含笑的看着他,想必话中并未带着失望。 猛然一惊的顾云承缓缓冷静下来,靠坐着的身?姿依旧颀长,学着她的模样侧了?眸轻笑,“有何不?同。” 声音温润,却只有他知晓有多忐忑,生怕她觉着嫁给自己会觉着不?快乐。 “比想象中…要胜过万倍。” 见卿卿 第32节 她弯了?眸,一双秋水眸在清冷月光下熠熠生辉。 “比起从前在府中要自在许多。” 她因着回家时马车中的吻,刻意?避开了?提他。 顾云承一双墨眸深深,也是含笑,“这是你我二人之府,无人管束也不?必在意?规矩,可以卸下那些沉重的规矩。” 越接触越深,便知晓她是个不?喜规矩之人,只是那些规矩束缚刻进了?她的骨子里,一刻也难以摆脱。 他想让她放松些。 男人的目光认真,让她微怔,随后?倏然一笑。 是啊,如今她也是二皇妃了?,再无人拿着戒尺管束她时时刻刻端庄淑仪。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轻声问?。 顾云承颔首。 “殿下呢,也会听我的吗。” 男人故作沉思了?片刻,含笑点头,“自是要听夫人的。” 江婉琼抬眸与他笑意?深深的眸子对视,“那殿下便赶紧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本以为她会提些什么要求,没想到却得来一句关心之语。 顾云承心震了?震,撞进了?她柔柔带笑的眸中。 她不?似他的目光那般不?掩热烈,她的目光总是细柔如水,无声沁入人心。 男人低笑一声,倾身?迎上她的目光。 她抱膝坐着,抬着精致的面?容看着他,谁想到男人欺身?而来,带着清冽的檀木香萦绕,唇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温软,轻柔,一触即离。 正正好印在了?她的唇上。 “听夫人的。” 清润的声音这般说着作势要等?她躺下,江婉琼却仍维持着微愣的模样。 顾云承笑,“不?睡?那再陪夫人赏赏月。” 耳垂热热的,姑娘避开了?他的目光,声线依旧轻柔,却有些细微的颤抖,“睡吧。” 她忽然体会到,为何前两次只是吻了?吻脸颊他便变了?目光微怔许久。 初一遭轮到了?自己,竟是心动得不?能?自已?。 罪魁祸首倒是笑得宛若翩翩公子,唯独她躺在他臂弯之中,心跳久久难以平息。 . 第二日江婉琼差人去留意?江府的消息。 没想到的是,母亲身?旁的丫鬟出门?认出了?她的人,直接将人唤进了?府。 再出来时侍从匆匆忙忙回了?府禀报,“老爷得知小少爷的事之后?,直接让人给军营带了?话,只要没死就不?用?送回来,老爷未告知姨娘老夫人,只是气得直接没回府,夫人也在头疼着呢。” 江婉琼闻言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下去。 幸好沈姨娘她们不?知道,否则又要闹了?。 不?回府也好,父亲此时只是气几日,若是江知澄回了?府,父亲怕是要一直气着,她也担心父亲会气坏了?身?子。 她蹙眉摇了?摇头,让人送些补品回府,顺带写了?封信带回去,让父亲莫要生气,军营军法森严,说不?准待个几年人就变好了?呢。 虽心中觉着不?太可能?,但江婉琼仍是在心中这般安慰着。 下午时分,秦夫人又来了?帖子,邀她明日小聚,她喜欢与几位夫人们一同作诗赏画,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 写了?回帖之后?,江婉琼想起上回惊叹于她们才学的感?受,想了?想将缝制香囊的布料放到了?一旁,起身?便去了?顾云承的书房。 他说过书房任由她进,可他与幕僚们议事也在其中,江婉琼开着书房的门?,在他的贴身?侍从能?瞧得见?的视线中取了?两本诗文出来。 一个下午,本意?要缝制夫妻香囊的姑娘沉溺于诗文之中,再也想不?起半分其他。 京城郊外,与友人痛快畅饮的江恂儒收到了?信,拆开一看心中欣慰。 “谁的信,怎的方才还郁郁不?平,看完了?信就笑了?。” 友人为他倒满了?酒,打趣着笑道。 他们于幼时相识,骑马赏花游湖吟诗,可惜岁月无声,从肆意?张扬的少年郎成了?官场沉浮的老油条。 他们俩许久都没有这么畅快的喝一场了?。 江恂儒将信折了?回去,连家人都少见?他的笑容此刻却轻松展现。 “我家大女儿的信,劝我莫生气。” “哦?是你家那位小才女?” 秦远道与他碰了?碰杯,似乎听他夫人提过。 江恂儒少见?的傲然点头,虽已?经风霜却依旧沉稳的脸上抿了?一抹笑,“知墨处处承了?我,倒是婉琼比较乖些。” “承了?你?嘁,我瞧着没有半分相似。” 秦远道一口饮尽杯中酒,唯有他们二人懂得眼底的默契笑意?。 江恂儒年轻时可没有这般沉稳,曾几何时也是位桀骜少年。 他们二人还是因街头打了?一架相识的呢,只是如今一位成了?寡言少语的尚书大人,一位成了?归隐山林的大儒,一个顶一个的规矩。 “倒是你家那位小才女,据我夫人说有几分心性。”秦远道抚了?抚长须,高?深莫测的看着好友笑了?起来。 江恂儒皱眉,“婉琼?” 印象中的大女儿乖顺温柔,幼时跳脱些却也对诗书分外感?兴趣,后?来长大便温柔知意?。 “你消息灵通,应该知晓我夫人她们的筹算。” 秦远道浅提了?一句,点到为止的但笑不?语。 秦夫人…他们也是年轻相识,才学不?输他们二人,可惜如今他们早已?实现抱负,她却只能?待在后?宅那一方天地。 至于她们的筹算。 江恂儒皱了?皱眉,“婉琼也加入了??” 秦远道摇头,“你可不?能?提前泄了?消息,她们还在观察,若你女儿能?得她们青睐才行。” 江恂儒本有几分担忧,但一听女儿竟仍在考察之中,瞬间面?色便黑了?。 “我家大女才学出众,是我手把手启蒙的,与年轻时的槿月不?相上下。” 槿月是秦夫人的字,三人自幼相识,这般唤已?习惯,但听见?他说起自家夫人,秦远道也皱着老脸与他争辩:“槿月学问?可比你好,你教出的女儿怎比得上我夫人。” 两位在外人看来沉稳不?问?世事的大人,却因了?女儿与夫人争得面?红耳赤,拍桌拍得掌心都通红一片。 许久,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 对视一眼,两位中年人噗嗤一笑,对杯畅饮。 烈酒下喉,对那逆子的火气早已?消退大半。 “他们小辈自有小辈的活法,若婉琼能?以自身?本事加入她们,我会为她感?到高?兴。” 江恂儒叹息一声,终究是低下了?眸。 小儿子已?经成人了?,若能?改过自新?便好,若改不?了?他便保他不?死生活无忧便已?尽了?父亲之责,怨他冷漠也好,怨他不?配当这个父亲也好,为了?江山社稷百姓民生而忽略了?自家儿子,他愧疚但不?悔。 家中四个孩子皆是他亲自启蒙的,顶多是因大女儿是个女孩又尤爱诗书,没法去学堂他便多分了?些心,其余他皆一视同仁。 其他几个孩子都正常,唯独出了?江知澄一个性子歪的。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欺男霸女沾了?赌字的儿子擦屁股。 “凡事尽力便好,人活一世哪能?面?面?俱到。”秦远道难得好心的安慰了?一句。 若不?是江恂儒专注于百姓民生,他又怎能?趁机得了?槿月的一颗芳心。 算也是他占了?便宜。 “希望槿月莫要因我影响了?婉琼。” 江恂儒陈恳的看向?秦远道,对方恼羞成怒的给他倒满了?酒,“休要污我夫人名声,她岂是这种人?” 江恂儒笑了?笑,仰头将满杯的酒一口喝完,“我也知她不?是。” 年少时的感?情早已?随着时光而去,他与江夫人虽不?是年少定情,但她体贴温柔,将府内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早已?胜过所有。  “哼,若是那事办成了?,你家女儿还得称我夫人一声院长呢。” 轮到秦远道傲然的抬了?下巴,长须惹眼,让人不?忍直视。 江恂儒别了?目光释然一笑,“那便愿祝槿月顺利开山,为天下女子赢一份新?活法。” “那是自然。” 早已?在暗地里多番运作,却未与外人道的两位中年男人愉悦的碰了?杯,是为了?好友,为了?女儿夫人,也是为了?天下一身?诗书才学无处可施的女子。 第30章 江婉琼与秦夫人等人的来往渐渐多了起来。 起初只是拉着她比试吟诗作画, 后又协伴游街闲适聊天。 渐渐熟悉之后,她才发觉这群比她年长的女子?们,除了才学之外, 话里话外与所表现出来的东西,皆让她觉着有些惊讶。 像是不安于后宅, 向往女子自由论学识。 江婉琼怔了怔, 微震惊的轻声附和?。 早便因顾云承的话, 对?女子?的活法有了新的认知, 再加上夫人们的话… 不免让人心之向?往。 秦夫人等人见她神色微动,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再往下聊。 她不会因为与江恂儒年少的交情而?降低要求, 能?不能?经过她们这些人的考验全凭她的态度。 见卿卿 第33节 不过这几回接触下来,她确信江婉琼不是那般虚伪附和?她们的人。 她有礼谦和?,满腹经纶,举止端庄遵循礼教, 可思想观念却并不局限于方寸之地, 虽还未正?式与好友们通气,但她大概知晓大家皆是满意的。 说是考验,不过是为了追求与她们目标一致的女子?罢了。 若要与她们一起, 必定要能?抗住流言蜚语,还有家人的质疑。 不过…秦夫人也?就是商槿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柔的看向?了江婉琼。 她们二人还算幸运, 她家那位大儒为了表示对?她的支持,为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直接用了归隐山林的借口?辞了院长之位。 其实以他的本事, 在?那位置上再坐十年都未必有人质疑。 这是他对?她的支持。 而?江婉琼,商槿月的目光略微有些欣慰, 江恂儒那人一腔热血献给了天下百姓,情爱不顾,子?女也?不怎么顾得上,但他对?这女儿的确爱护。 之前他有私下相助,秦远道也?都告诉她了,但之前是为了支持老友,如今是为了支持女儿。 还有那位二皇子?。 如今江恂儒还未归属任何势力,但她觉着,二皇子?与年轻的江恂儒很像,只是在?一心为民方面二皇子?更稳重些。 他们不便妄议朝政,但夫妻俩皆觉着江恂儒投向?二皇子?是板上钉钉之事。 所求一致,也?会为她们这样?的女子?多争取一种活法。 “夫人?怎么了吗。” 姑娘轻柔的将她唤回神,商槿月抿着笑?摇头,“在?想…若是有能?供女子?读书的女学就好了。” 商槿月仍是没忍住,笑?意深深的瞧着她这般说道。 像是意有所指。 就是意有所指。 江婉琼恍惚的抬了眸,定定的看向?她,看向?她身旁清冷的芜诗郡主。 她们二人坚定的予她回应,像是在?给她肯定的回复。 江婉琼沉默了许久,眸中的光微弱的晃了晃,随后缓缓亮了起来。 几番毫不留情的比试像是入门砖,为她叩开了一条新的道路之门。 她哑然,心中激动得就要跳出来似的。 片刻,姑娘微微张了红唇,声音微哑:“是啊,若有女学就好了。” 为何女子?就不能?有学堂,明明她们也?一样?在?此世间,为何就要将她们拘于后宅与礼教之中。 她一股郁气难舒,下意识的笑?却温柔有力。 在?回应她们伸出的手。 “会有的。” 商槿月与芜诗郡主对?视一眼,三人在?小亭中相视而?笑?,无关年纪无关身份,只是此刻有共同?的、不甘于掩埋自己?一身才学的志气。 后几日忽然下起了雨。 秋日天已经开始凉了,姑娘披了件外袍将针线布料搬去了窗边,微凉的雨打在?窗上溅到她的指尖。 纤细的指尖被凉意激得一怔,随后江婉琼自嘲的笑?了笑?,就在?二楼窗边听雨缝针。 只是缝着缝着,姑娘听着耳畔噼里啪啦的雨声倏然失了神。 显然还在?为女学一事分神。 志向?容易,可真真切切想要办女学却不是件简单的事。 女学之事何人敢批审,此事定会上报,圣上会不会同?意也?难说。 伴君如伴虎,她估摸着就算顾云承去游说也?能?保成功。 此事需从长计议,还有女学的夫子?,所授之课等等,江婉琼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头疼。 姑娘虽是有些苦恼的蹙了眉,可唇角弧度却未曾落下。 女学啊… 若是未出阁时知晓有一所女学,她会毫不犹疑的入学。 雨幕渐大,姑娘的目光却愈发?的亮了。 晚膳时分,顾云承便有所察觉,这几日她的心情非常好。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之事。 男人这般想着,便也?这样?问了出来。 江婉琼沉吟片刻,试探的温声问他对?女子?读书的看法。 顾云承一听便知晓她想要试探什么。 男人勾了唇笑?得无奈,“秦夫人与你提过女学之事了?” 姑娘目光微闪,“殿下竟也?知晓。” 那他为自己?要来的帖子?,他承诺的东西,其实才是她的敲门砖吧。 眼见她愉悦的神色落了下去,顾云承瞬间便猜到她的想法,男人认真挑眉解释:“我消息灵通些,不过是答应了她们若此事有机会便为她们游说一番,帖子?是向?她们要的,可据我所知,私下应了为她们游说之人双手难以数清,夫人成功加入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只有敲门砖,能?不能?进门却靠的是她自己?。 他并不敢厚着脸邀功。 “你怎知我会加入。” 姑娘澄澈的目光如风,轻轻柔柔落在?他身上。 这回男人才得以勾唇一笑?,“你会的。” 他的目光含笑?,极有信心的看向?她。 她会的。 若有建立女学的机会,她定会想方设法进去,他只不过提前为她敲开了门罢了。 江婉琼的心田微暖,垂了眸笑?意荡开涟漪,“殿下说得没错,我的确会。”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对?她更用心。 姑娘莞尔而?笑?,心腔似乎被悸动塞满,沉沉的令人动容。 晚上 顾云承忙完公务洗漱之后,回房时桌面多出了一物。 精致的木盒下压着纸条,他低眸一瞧,上面的娟秀小楷让男人瞬间展颜。 ——赠夫君。  顾云承细细用指尖抚过已经干了的墨迹,目光温柔得似要凝水一般。 可惜了,若能?亲口?听她唤一句夫君就更好了。 贪心的男人低笑?着,拿起木盒打开。 暗纹绣竹的墨色香囊静静搁置在?盒中,常用的檀木香隐隐钻入鼻尖。 顾云承目光一顿。 是她做的香囊。 瞬间,男人唇角的弧度高高扬起,他一手拿起香囊捏了捏,一边回身目光深深含笑?的看着床上娇小的身影,心暖得不行?。 欢喜极了。 男人拿着香囊轻嗅,爱不释手的捏了好一会,恨不得一闭眼就到第二日,他便能?佩戴上她亲手做的香囊上朝了。 顾云承苦恼的皱了眉,他要如何不着痕迹的让那些人知道,这是他心爱的皇妃给他亲手做的呢。 第31章 今日的二皇子殿下很是奇怪, 平日温和不算热络,今日却愉悦回应每个?人招呼,甚至还会停下来与其寒酸。 今日男人一身官服平整, 除了腰间悬挂的玄黑香囊外并无一物,甚至腰牌都?未佩戴。 众所周知, 二皇子一心为民, 平日身上环佩极少?, 连玉质发冠皆是极简的款式, 而这香囊…光是瞧见那色泽便知用料极贵。 全然不符二皇子平日作风。 众朝臣们目光一顿,瞬间便投其所好说这香囊精巧香味出尘。 顾云承忍着唇角弧度一笑, “家中皇妃所做,的确还不错。” 这下,同僚们便唇角微抽,还真是为了炫耀自己夫人做的香囊。 眼瞧旁人夸他们感情深厚, 江恂儒的好友撞了撞他, 江恂儒一张脸平日面无表情,此?刻却像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瞧见女?儿过得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待顾云承愉悦的回府时, 瞧见她腰上佩戴的同色香囊,笑意更?甚。 男人目光灼灼,惹得她不忍别了目光。 “今日殿下倒是回来得早。” 她敛眉轻声开口,才过午时他便回来了, 实在让人有些惊讶。 顾云承含笑点头,“终于得了闲便早些回来了。” 他说罢,瞧着她手持团扇一身兰锦绣花裙的模样, 目光微顿,“夫人这是要出门?” 想着婚后一次都?未同她出过门, 顾云承便想着回家早些,今日在外边用饭也可。 可惜…看来有些不凑巧。 花园相遇,眼见对方腰间佩戴香囊,江婉琼忍不住那笑意浅浅,只是不凑巧,她与徐萱儿说好一同出门了。 “嗯,与萱儿逛逛百银楼。” 百银楼是京城有名的银首饰铺,银子首饰处处可见,但百银楼的首饰却不常见。 见卿卿 第34节 不贵,却胜在精巧花样多。 顾云承了然颔首,“夫人去吧,正好下午我要唤司徒先生来商议要事?。” 司徒先生是他的幕僚,也是他最信任得力的伙伴。 江婉琼含笑点头,与他道别后不急不缓上了门口早已备好的马车。 百银楼 一楼是带了些银的小首饰,穿戴简单的妇人们在逛着,而穿着华贵的夫人小姐等则是被小二直径带上二楼。 一楼以银子为主,但即便设计再好看,若是要戴在贵夫人们的头上难免少?了几分?贵气?,而二楼的首饰则是以银为辅,大多镶嵌了贵重的翡翠宝珠等,配成一样讨巧又贵重的首饰。 江婉琼与徐萱儿自然也是二楼常客,两人提着裙摆上到二楼,满目精巧的首饰闪着盈盈的光,惹眼得很。 徐萱儿舒畅一笑,“果然,许久未来又换了一批好东西。” “两位贵人来得巧,这才是刚摆上来的呢。”小二笑着介绍道。 百银楼所出皆是好东西,也都?是孤品,从未有过重复,每批剩下的皆会送至一楼,无论上边镶的东西有多名贵,所以手里有些银子的普通妇人便会天?天?来一趟,偶尔能捡个?漏。 “去瞧瞧吧。” 江婉琼轻笑着,两人并肩从最近的开始看。 两只银色的燕子衔着宝珠环绕,灵动耀眼,只是第一件便让人心动不已。 “怎的今日第一样便这般喜欢,再逛下去岂还得了。” 徐萱儿苦恼的压了额角,这百银楼的主人真会做生意,每件东西都?那样好看,这回带的银子估摸着都?不够付的。 “喜欢便让人装好,待会回头便没?了。” 因着来百银楼的贵女?夫人们很多,好几次徐萱儿还在犹豫时便被人抢了先。 “也是,小二先替我将这支簪装起来。” “好的客人。” 江婉琼噙着笑陪她逛着,有几支合心意的也都?让人装好,不过逛了两圈她便乏了,由着徐萱儿自己去瞧。 她随意逛着,忽然从前摆放镇店之宝的地?方旁边,摆上了几副玉冠。 说是玉冠也不尽然,银色细细缠在玉上,让温润的玉多了些凌厉的光。 见到它的第一眼,莫名便想起了此?刻应该在府中的男人。 温润,却不失棱角。 他为人谦和,面对贪官污吏与贼人却从不手软。 “贵人要看看发冠吗,这还是第一次卖男子之物,咱们掌柜花了不少?心思。” 百银楼从前之为女?子青睐,但他们家掌柜有些贪心,特地?花了不少?心思要让男子们也对他们百银楼追崇不已,于是这发冠是精挑细选之下,从上百个?发冠中挑出的最具巧思之物。 方才摆上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找人去贵女?夫人们那边吆喝呢。 江婉琼笑了笑,“将这顶发冠给我装起来。” 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他的东西,她不打?算错过。 此?时百银楼内还没?什么客人,小二有些惋惜,这顶发冠还没?正式露过面呢,不过待客人买回去之后,有人戴自然会惊艳众人,再稍一打?听?不就知晓出自他们百银楼之手了吗。 小二只惋惜了一瞬,立即乐呵呵的帮客人妥善包了起来,与她挑的首饰一同放在一起。 江婉琼有看了看其他的男子饰品,但都?没?有方才的发冠令人惊艳,姑娘觉着有些可惜,倒也没?勉强自己再买其他的。 她瞧了瞧之后,重新回了徐萱儿身旁为她二选一抉择都?非常喜欢的镯子。 轻声细语,语调婉转,替她分?析哪支镯子更?合适之后,饶是小二也说不上错来。 徐萱儿满意的将她说不错的镯子拿了起来,交给小二让其装好。 “走,再瞧瞧另一边。” 徐萱儿意犹未尽的挽着江婉琼的手,从才逛完的一小块地?方转到另一头继续逛。 整整一个?时辰,江婉琼被拉着转了整整两圈。 好不容易逛完了第二层,这下终于结束了,挑的东西都?让百银楼的人送回了府,她们在周围找个?茶楼,吃着点心饮着花茶歇歇脚。 待到傍晚,徐萱儿邀她在外边用晚饭,江婉琼想了想中午就回到府里的顾云承,摇摇头拒绝了。 一瞧便知她的心意,徐萱儿酸溜溜的轻哼一声,披帛一转气?哼哼的走了。 江婉琼笑看着,知晓她没?真生气?。 回府之后,男人已经在等着她用饭了。 平日都?是她坐着等他,今日倒是换了一番模样。 姑娘轻笑着洗手落座,顾云承早便知晓百银楼的人来送过东西,见她面上笑意深深,他温声道:“买着喜欢的的首饰了?” 不然怎么笑得如此?开心。 江婉琼目光转了一圈,停留在他束发的玉冠上。 简单大气?的玉冠,与他人一样温润如玉。 还是她买的更?好些。 她轻笑着没?有否认,“嗯。” 直到用过了饭两人散步,散着散着江婉琼拉着他往卧房走去,顾云承疑惑的皱了眉,但袖子被她轻轻扯着,力度不大,可他半分?没?有挣扎的被她带入了房中。 男人墨眸中带着好奇,一路安静纵容的跟着她走,也不问为什么。 江婉琼一边从百银楼送回的盒子中翻找着什么,一边无奈的轻声问:“殿下也不问问我拉你来房里作什么。” 众所周知,百银楼皆是卖女?子首饰的,顾云承好奇的看着她找到了一个?盒子,纤细的指尖缓缓将其打?开。 “我信夫人,你总有你的理由。” 总会让他知晓的,他很有耐心,并不急于一时。 江婉琼抿着笑,将盒子揭开后递到他眼前,“殿下瞧瞧喜不喜欢。” 银与白玉交缠,纯粹又凌厉。 几乎瞬间,他便爱上了这发冠。 “送我的?” “对。” 眼底欢喜愉悦似要溢出,顾云承轻缓的将发冠从盒中拿出来,银玉冠比他今日所戴的要沉些,但他唇角高高扬起,目光黏在发冠上难以移开。 一是合他心意,二是因她送的。 溢于言表的喜欢让江婉琼微微闪了眸,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情绪这般外露。 不过…她很开心。 “殿下喜欢就好。” 姑娘柔声含笑,可下一瞬,手中被塞进?了那定银玉冠,“既是夫人买的,不如替我冠发试试?” 他眼底墨色深了些,轻握着她的手,含笑与她对视,墨眸像是漩涡吸引着她,像是诱着人答应下来。 片刻,江婉琼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银玉冠搁置在一旁的桌上,“劳烦殿下坐着。” 男人高大,她可够不着。 顾云承噙着笑,依言坐在桌边。 江婉琼细致的将他原本的发冠拆了,玉簪一抽,墨发散开。 姑娘莲步轻移,到梳妆台上拿了把木梳,顶着他灼灼的目光回来,轻轻柔柔的梳发,再敛着眉忍着无边的悸动用银玉冠将他的发尽数束好。 “…好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何心软要为他换上发冠,这氛围…实在让人抵不住心跳。 “如何?合适吗。” 他抬了一张俊朗温润的脸,眸如星辰,就那般坐着笑。 让她怎能说出一句不合适。 “极衬殿下。”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颤着眼勉强弯了唇。 温柔的声音像是带着旋儿,轻飘飘的落在他心上。 顾云承瞧着她颤抖的眼睫,忽的低笑起身。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腰却撞上了木桌,没?了退路。 似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江婉琼迟缓的抬眸,刚看清他含笑的眼底化不开的墨色,刚张了唇欲要开口,下一瞬便被人环了腰堵住了红唇。 轻轻碾压,轻贴贝齿。 呼吸可闻,扑鼻的檀木香让人陷入无边止的心动,她被他搂在怀里失了力,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拉入危险的暧昧氛围之中。 姑娘被迫仰着头,撑在他胸口的手不知何时揪皱了他的衣料,急促的呼吸让她睁开潋滟的目光推了推人。 男人眸中深色与爱意还未收回,他站直了身松了人,却依旧搂着相对他而言娇小的姑娘,重重墨色的眸子温柔的看着她。 汹涌的情愫让她微恼的神?色僵住。 她微怔,抵不住那炙热爱意的目光靠在他有力的胸膛平缓呼吸。  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深刻的意识到,他喜欢她。 “…香囊我很喜欢,发冠也是。” “但相比起这些,我更?愉悦于…你是否也开始对我有了感情。” 男人喉结滚了滚,轻拥着怀中喜欢的姑娘,经历方才一遭微哑的声音尽显愉悦。 江婉琼忍着肆意张扬的心动,咬着唇闭了眼。 可低着头男人看不见的唇角弧度却弯弯的,意味着她是欢喜的。 …哪里是才开始对他有感情。 “其实…婉琼早便心悦殿下了。” 见卿卿 第35节 沉默了片刻,卧房内静悄悄的。 在他怀里听?着他重重的心跳声,江婉琼轻轻环住了男人的腰,如此?字字句句,轻声表明?自己心迹。 第32章 像是心都停滞了半拍, 有那么?一瞬间,顾云承觉得该死?,他与幕僚臣子算计太子算计父皇时都未曾如此激动过。 那是一种恨不?得将整颗心捧到她面前, 要让她睁眼瞧瞧自己是有多欢喜的冲动。 他极力克制,可唇角不?听话, 目光也不?听话, 男人搂紧了怀中的姑娘, 心跳砰砰砰, “我,有这样荣幸吗。” 被她喜欢, 是荣幸。 她不?好意思抬头,但被拥紧的怀抱,腰间收紧的手,还有耳畔结实胸膛重重的心跳, 皆在告知他的愉悦。 “为殿下?心动, 心悦于殿下?,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他这样好,有谁会?忍得住。 她柔柔靠在他怀中, 搭在他胸前的手轻轻松开,不?自?觉的搭到了他臂弯上。 语调如溪流清甜,声音轻得要命,也让他忍不?住俯身埋进她馨香颈窝。 江婉琼被迫露出了羞红的面容, 顾云承低笑怅然,“于我而言,是惊喜。” 是莫大的惊喜。 他对她的喜欢表现?得很欢喜, 甚至手足无措的迎接,这般的珍重让姑娘很是受用。 轻搭着的手缓缓环上了男人的腰, 她静静与他相拥,无声的弯了眸。 “于我亦然。” 是有多幸运,遇见?一个这样的男人。 尊重理解,用细致无声的爱意将她包裹…让她的日子过得舒心畅意。 男人无声勾了笑,炙热的呼吸在颈窝激得她心也不?安分?的直跳。 相拥片刻,情绪平缓些之?后,她弯了唇微微仰了头轻笑,“殿下?今日不?去?书房了?” 一张素白的婉容微抬,令人低眸一眼便忍不?住的笑,“不?去?了。” 也没?什么?急事,盼了不?知多久的佳人在怀,再?去?忙就是不?解风情了。 两人在房中黏糊一阵,随后各自?去?沐浴。 待她带着浑身的水汽与秋日的凉意进卧房时,男人也不?似刚成亲那几日独坐桌边看书了,他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恋恋不?舍的拆了她亲手戴上去?的银玉冠。 见?她进来,顾云承有些可惜的笑了笑,早知就慢些了,还能哄着她替他拆。 他算是发现?了,他的皇妃尤其心软,成婚这么?久竟是一次都未听她拒绝过。 这可让他有些良心不?安。 姑娘沐浴前就拆了发髻,如今只随意的单手抽出了沐浴前挽发的一支木簪。 青丝如瀑肆意落下?,她将木簪放到梳妆台前,男人已?到了桌边等待熄灯。 江婉琼瞧着木簪旁搁置的银玉冠,不?免又弯了眸。 半晌,灯熄灭。 她拥被躺下?,听着耳畔越来越近的脚步。 方才亲吻过,对视间暧昧痕迹未褪,竟让她有些新婚夜那日的忐忑。 片刻,男人坐上了床,与寻常一样躺下?将人捞进了自?己怀中。 江婉琼呼吸轻轻被他搂着,头抵着他的胸膛,也不?知今夜会?不?会?… “今日怎忽然想起来给我买发冠了。” 每回晚上搂着人她总会?有些紧张,或许她自?己未曾察觉,但顾云承却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紧张时话会?少,手会?无意识的揪衣料,寻常都是揪着他胸前或手臂的布料。 今夜也一样。 “…百银楼今日新出的,我与萱儿去?时还没?有人,便一眼瞧中了那定?发冠。” 平日百银楼只卖女子首饰,江婉琼想了想抬眸解释道:“百银楼似乎开始卖男子之?物了,想来是让女子们选首饰时为家中男子也挑上一件。” 顾云承轻笑,“那得谢谢夫人了,竟还能记得家中的我。” 她无奈的笑着,两人对视之?中满是柔情。 顾云承低眸微微俯身,还未碰着人就被她略微慌乱的用指尖抵住了唇。 近在咫尺的眸子颤颤,江婉琼一震后缩了些,纤细泛粉的指尖随着她的目光一同垂下?。 顾云承眸色含笑,大手压着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温柔克制,微翘的唇角还有些揶揄的笑意。 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江婉琼察觉出来之?后羞恼的偏了头,可已?得逞的男人嚣张得很,无视她的羞恼再?次亲了亲她的额心。 实在让人恼怒。 搭在他胸膛的纤纤素手推了推人,推拒的意味明显,却被他含笑握住了手腕。 “殿下?怎这般欺负人。” 她温柔的声音略微的闷,有些羞恼的开口。 顾云承里舍得她生气?,亲昵的亲了亲她的指尖温声道歉:“抱歉,下?回尽量克制住。” 若不?是见?她连亲吻都要下?意识的躲,他几乎都要… 男人心中无奈一叹,默默将身体挪动着离她远了些。 “……” 他连口中的道歉都带着愉悦,实在让人…让人无奈。 那个吻之?后似是突然让氛围变得暧昧又悸动,江婉琼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只觉着暧昧让人沉浸,也让人失了些平日的矜持。 但他们是夫妻,名正言顺明媒正娶圣上赐婚的夫妻。 江婉琼轻轻弯了唇,仰头吻了上去?。 一时兴起,黑暗中主动的吻找不?着方向,有些偏了,印在他的下?巴上。 姑娘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偏了就偏了,那句睡吧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重新吻住了唇。 “位置不?对,这个不?算。” 下?一瞬温热的唇覆了上来。 轻碾细啄。 比上一个吻要热烈些,但也是他一贯温柔的热烈。 让人沉沦。 黑夜之?中,皎洁月光透过窗,隐隐能瞧见?床上的两道身影。 江婉琼被迫仰着头,白皙修长的脖子与深深锁骨若隐若现?,姑娘青丝凌乱承着他的吻。 呼吸早就乱了。 心也乱得要命。 直至热烈的吻缓缓有了向下?的趋势,姑娘睁开潋滟的眸,这回真如水一般含雾带润眼波流转。 她有些紧张的环紧了他的脖子,呼吸停滞了两息。 只是这么?一瞬间,男人动作立即停下?。 夜里,无须遮掩情愫的眸子又沉又暗,险些收不?住吻。 他抬了头,无措动情的目光与他黑沉沉的眸子对视,男人喉结滚了滚,哑着声笑了笑吻了吻她的发顶。 “睡吧。” 说罢顾云承翻身起来,避开了身体接触起床披了外袍。 江婉琼仍无力的仰躺在床上,潋滟的眸子欲语,“殿下?…要去?哪。” 他回眸有些无奈,克制着道:“降降火。”  在她没?有真正做好准备之?前,他不?会?强求。 不?过…顾云承瞧着她被堵了话的样子轻笑,离那时候不?远了。 让她习惯了亲昵之?举后,才是水到渠成。 男人冲了些凉水之?后,摸黑回房时她却还没?睡着。 虽是看着无声躺着,但微乱的呼吸出卖了她。 顾云承挑眉,将人搂到怀中后故意亲了亲她眼角,成功换来一双略微推拒的手。 “殿下?…”  再?亲…明日可如何见?人。 江婉琼苦恼的推了推人。 他低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睡吧。” 说罢自?己率先闭上眼,再?没?动作。 在黑夜中眨了眨眼,她弯了唇,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半晌。 待她呼吸平稳,顾云承睁开眼,捏了捏握着的小手,黑夜中的目光极致温柔深情。 见卿卿 第36节 第33章 第二日?顾云承早晨醒来?后, 这回不用再克制,他轻轻拥着怀中香软的姑娘满足的笑了笑?,起身?穿戴好戴上她买的银玉冠之后, 回床边俯身亲了亲人才离开。 昨夜的互知心意,导致今日男人见谁都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昨日?夸过他的朝臣们一眼了然, 远远打量一眼, 很上道的夸起他的发冠。 这回男人倒是谦逊, 颔首笑?了笑?并未多言,但快要溢出的好心情依旧让众人侧目。 朝堂之上, 圣上却?没顾他心情如何,威严甚重的目视他下方最近的儿子们,冷言开口:“南边定源洪涝的折子昨夜加急递到京城,各部准备好赈灾, 此事不可拖。” 洪涝。 整个朝堂一片肃静, 顾云承也皱了眉,好心情因担忧百姓而落了下去。 此时已有臣子问,前两年定源修渠排洪, 又修了不少堤坝,户部心疼得要命,怎没过两年水灾复又重来?了。 皇上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一时间?无人再敢吭声?。 “朕倒是要问问你们了, 拨了这么?多银子下去,修建是那是什么?东西!前两年修的堤坝早已被冲垮。” 许多百姓来?不及搬走,死的死伤的伤, 一片民声?哀嚎。 其下朝臣一听,尤其是户部与工部大臣立即上前表示自?己部下皆忠心耿耿没有半分敢枉私。 皇上冷笑?, “查,都给朕细查。” 一声?令罢,一整个早朝皆在为定源水患一事忙得团团转。 甚至当日?,月朗星稀男人才回的府。 那时已临近天明,没两个时辰了,顾云承稍沉吟一番直接睡在了书房,担心自?己动静太大将她吵醒。 勉强眯了一会,第二日?早晨又匆匆赶去上朝。 朝堂上气氛严肃紧张,江婉琼倒是一点也没受影响,她醒来?后发?觉身?旁一切都是原样?,召来?听竹一问才知他匆匆在书房过了一晚。 姑娘眼底闪过心疼,但?也没办法?插手?,只得祈愿他能顾着?些身?体才是。 这一日?她估摸着?事情有些重,直至下午才有侍从打听回来?,说是定源洪涝,将堤坝都冲断了。 近几年水灾频发?,她也有所耳闻。 第三日?,男人依旧是每天将近天明归家,勉强在书房休息一个时辰又去上朝。 江婉琼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无力,不知自?己如何能帮上什么?忙。 正巧听闻商槿月与芜诗郡主等夫人为定源募捐,她便清点了一下府上的库房与粮仓,做主捐了些粮食与银子出去。 当日?晚上,男人躺上床时,本就有些担心而睡得不安稳的姑娘惊醒,迷茫的睁开眼。 “吵醒你了。” 顾云承亲了亲她的唇角,声?音略微的低,有些疲惫的朝她笑?了笑?。 连轴转的忙了整整三日?,饶是他这样?常年习武之人都有些面露疲色。 他伸手?将姑娘搂到怀里,闻着?她身?上清雅的熏香,几日?来?皱着?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 她立即醒了醒神看向他,“明日?可还要忙?” 明日?是休沐的日?子。 男人无奈点头,“各部都在忙,过两日?父皇要点一人前往定源赈灾,若选中了我…” 怕是又要离京很久了。 在诸多皇子中,甚至是太子也不如他有外派的经验。 定源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挨饿受冻,也乱得很,父皇定是不舍让太子去冒这个险的。 约摸就是他了。 不过也是大功一件,若换作以前他便毫不犹疑的自?行领命前往了,可如今… 男人搂着?怀中娇软的姑娘,竟是有些不舍。 成了亲有了牵挂,那些有危险的事竟会先考虑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于?是这回他没有主动领命,还有一点是…再过一月便是邻国皇子前来?拜访,他觉着?有些蹊跷。 “选中了去便是。” 反正,她会一直在府里等他。 江婉琼答得毫不犹疑,紧接着?将被子拉高催促道:“既然明日?还要忙,殿下趁早休息,有事改日?再说。” 虽视线不怎么?清晰,但?从他微低的语气便知晓他有多疲惫。 顾云承低笑?着?嗯了一声?,在黑夜中准确的吻了吻她的唇,姑娘安静的在他怀中弯了弯唇。 鸡鸣虫叫,黑漆漆的夜正在缓缓退去。 薄薄的锦被下,两人的双手?十指相扣, 第二日?,江婉琼待在府中有些心烦,临时起意便又约上了徐萱儿一同出去逛逛。 徐萱儿倒是依旧那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还说着?她舅舅寄回信中的趣事。 徐家那位大人所管礼部,想来?的确受的影响要小些。 两人听了半日?的戏,又吃了些糕点,逛着?逛着?又逛到了百银楼门口。 两位姑娘对视一眼,同时笑?道:“进去瞧瞧?” 不用多说,两人一边往百银楼走,徐萱儿一边说道:“走,这回咱到一楼瞧瞧去。” 万一有喜欢的呢,岂能错过。 她与婉琼皆不怎么?看重首饰华贵,只要精巧好看便是。 再则她看出了江婉琼有些愁容,想着?多逛逛看,待会上二楼送她几件首饰。 江婉琼弯着?笑?,不急不缓的跟着?她。 两人进了百银楼,本以为会瞧见妇人姑娘们愉悦的挑首饰,没想到一群人围在一处,闹闹嚷嚷的,小二在一旁着?急的劝着?。 而其中一人江婉琼分外眼熟。 “婉茹?” “这是你家中庶妹?”  两人拒绝了想要引着?她们上二楼的小二后,江婉琼讶异的瞧着?那边,不忘与好友点了点头。 “过去瞧瞧。” 徐萱儿无声?应着?,与她一同过去。 “你穿的这样?好来?一楼和我们抢什么?啊,有本事去二楼买去。” “可、可这是我先看中的…” 对方两个横眉竖目的妇人叉着?腰吵嚷嚷的,江婉茹糯了声?眸中憋了雾气,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又没付钱,谁拿到就是谁的。” 两位妇人有些富态,但?有些小家子气,明显不是世家之人,一旁早便有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了,见状也不出声?,就那般默默的看着?乐子。 眼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江婉茹反驳的话渐渐咽了回去,但?心底气得不行,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不能跟她们吵了,她会给江家丢人的。 “哎呦呦快瞧瞧,哪家的大小姐啊,买不到首饰就哭?”其中一位妇人得寸进尺的看向两旁的夫人小们,像是赢了一般嘲笑?道。 江婉茹匆忙擦了眼泪,正打算忍的时候,忽然就有人牵住了她的手?,用帕子给她轻轻柔柔的擦去了眼泪。 她的眼睛被雾气尽数遮了去,看不清眼前的人,但?那一身?形容不出来?的清雅香气让她熟悉不已。 本要憋回去的眼泪再次决堤,“姐姐。” 江婉琼心疼的赶紧给她擦掉,“我在呢,不哭了啊。” 那两位妇人一瞧江婉琼的容貌与气质,有些不妙的哑了声?。 第34章 “怎么, 谁定的规矩我们不能买一楼的东西了。” 江婉琼偶尔会带着她家的小妹妹一起玩,小时候旁人嫌她笨不懂她们的游戏,江婉琼便拉着她与她们俩一起。 丢球玩时小妹妹还会乖乖笑着给她们捡球, 光是与她们玩一会便高兴得不行。 徐萱儿知晓些江婉茹的性格,也看不惯旁人这样?欺负她。 不就仗着江婉茹一副怯懦不懂反驳的模样?吗。 “这…” “本店并没有?这种规定。” 没等两个妇人说话, 小二很上道?的抢先答道?。 徐萱儿懒得理会她们, 冷哼一声回头看着好姐妹安慰江婉茹。 “好些了吗, 好些了同?我说说发生了何?事。”江婉琼轻轻拍拍她的背, 声音温柔。 一时间?江婉茹像是找着了主心骨,缓过劲来之后略委屈的看着前面两个畏畏缩缩的妇人。 “我本先瞧中的那支发簪, 正想拿起来让人包起来,可没想到她们走过来从我手?中抢了过去?,还说谁拿到就是谁的…” 江婉茹的声音仍有?些微哽,与沈姨娘生得极像的一双杏眼?不似其?母那样?勾人充满心机, 反倒是圆溜溜的让人瞧着生怜。 她是真?的觉着委屈, 周围这么多贵女夫人们看着,都?知晓她在一楼和普通妇人抢发簪了。 肯定丢了姐姐和父亲的脸,可她没有?这么多银子上二楼, 想要自己?买些首饰只能在一楼挑些瞧着上档次些的。 没想到这都?能遇上不讲理的人。 “哦?两位…夫人的首饰是从家妹手?中抢过去?的?”  江婉琼唇角轻勾着一抹笑,垂眸为妹妹将额角乱发挽回耳后,这才?淡笑着看向两位妇人。 她语气还算客气,瞧着像是好脾气的笑问着, 但微微抬眸间?眼?底几分凉意早将妇人们吓得够呛。 有?些人一站在那,即便是瞧着温婉脾气好,可那一举一动皆让她们心底明白, 她们不是一个层次之人。 “对不起,还、还给你们。” 见卿卿 第37节 拿着发簪那妇人哆嗦了一下, 她们家不过是做点布匹生意的,要是惹到了贵人老爷定会毫不留情将她休掉的。 妇人哆哆嗦嗦将发簪放回桌面,“东西也还了,我们就先走了。” “慢着。” 江婉琼叫住了人,好看的黛眉微蹙,“口中说着道?歉,可家妹在这,你们向谁道?歉。” 她本不想如?此不饶人,可家中妹妹受了委屈,也不能让她白掉这么些眼?泪。 徐萱儿摇扇在一旁挑眉瞧着,江婉茹则是感动的牵着姐姐的手?又想掉眼?泪了。 “这位小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该与您抢东西,求您放过我们吧。” 妇人见状不对,急急忙忙看着江婉茹如?此说道?。 兴许是有?姐姐撑腰,江婉茹挺直了腰杆皱了脸,“若不是姐姐来你们就将东西抢走了,我可以放过你们,但不会原谅你们。” 她仍是气的,况且这二人行迹可恶,也不知是不是旁人也被她们如?此欺负。 江婉琼瞧见她那胆怯仍要出声的模样?,轻轻笑了笑由着她说。 “下次不敢了,小的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求您饶了我们这会吧——” 见对方不松口,一位妇人有?些见识,见江婉琼衣料首饰都?那般贵重,一咬牙跪了下来磕头。 江婉茹被吓得躲到姐姐身后,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江婉琼的手?。 “好好好我原谅你了,你快起来!” 江婉琼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慰着,随后皱眉看向跪着的人,“起来吧。” 还是仗着婉茹心软怯懦。 她眸光微深,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江婉茹才?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她姐姐道?:“那簪你可还要?” 之前被抢的发簪被静静搁置在一旁的桌上,依旧那样?精巧好看,江婉茹却没了一丝心思。 “不要了。” 一点也不想要了。 脸上还沾着泪痕的姑娘摇了摇头,不买还省银子了呢,她私下攒的银子本就不多。 江婉琼无?奈一叹,牵着她的手?柔声笑道?:“那便陪我与你萱儿姐姐逛逛?” “好。” 恰时徐萱儿走过来朝江婉茹笑,“走喽,作为陪姐姐逛街的报酬,待会给你挑几件首饰如?何?。” 江婉茹下意识看向姐姐,见她含笑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可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我就陪姐姐们看看就好。” 江婉琼与徐萱儿对视一眼?,没再说话,但接下来从一楼逛到二楼,除了给自己?挑东西之外,江婉琼还拿了些往妹妹头上比划,觉得合适的也不顾她的推拒直接让小二包了起来。 江婉茹已满十四,还有?一年便要及笄了,家中还未给她定亲,这又是爱俏的年纪,见她发髻上单调的素簪,江婉琼便知沈姨娘又将她的例银给扣了。 之后江婉琼亲自送她回府,她人都?到江府门口了,这回便索性直接进了去?,恰好只有?母亲在府里,她差人给顾云承传了话说,直接在江府与母亲用?了晚饭。 聊了聊嫁人之后的事,还有?让母亲照拂些婉茹。 聊到这个,江夫人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我这边多照拂一分,那孩子回去?就被沈梅教训得更厉害。” 江婉琼皱了眉也是叹气,怎就摊上这样?一个一丝一毫不在乎女儿的母亲。 幸好下马车前,她不顾江婉茹的推阻塞了些银子给她,希望婉茹能自己?藏起来。 闲聊片刻后,夜幕将临,时辰到了她也该走了。 被母亲依依不舍的亲自送上马车之后,半途便遇上了皇府来的人,说是顾云承派来接她回家的。 江婉琼笑,他怎还亲自派人来接了。 有?两位他的侍卫护送着,华贵宽敞的马车也走的很快,她今日又买了不少东西,还有?百银楼刚上的一批银玉玉佩,瞧着精巧新颖,她便也为他买了一块。  也不知他是否会喜欢。 思绪至此,却听砰的一声巨响她整个人险些被撞飞。 “小心!” “护皇妃先走!” 没等听竹将她扶回去?坐好,车外一片兵器交接的刀鸣声,随后车门被一脸肃杀刀剑染血的侍卫打开,“有?人行刺,属下先护送皇妃离开。” 没想到普通的护送任务都?能撞上有?人行刺,况且对方的五六人武艺不俗,恐怕光是他们二人难以护皇妃周全。 一番交手?之后,他便与同?伴商量一人拖住对方一人趁乱先将皇妃护送走。 江婉琼瞪大了眼?,透过微敞的门仍能瞧见外边车夫与另一位侍卫打斗的动静。 没等她出声,一旁的听竹立即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奴婢扮成皇妃的模样?留下,您穿着奴婢的衣服先与侍卫小哥逃吧!奴婢家中还有?两个小妹,小姐您一定要替奴婢照顾好她们——” 匆乱间?门口的侍卫已经回身赶走了几个欲要偷袭的刺客,江婉琼也被迫与听竹换好了外衣,听竹将主子推向侍卫,一脸的赴死之志。 她们这些主子的近侍,从入选那日便知晓自己?的使命,若是无?危险便是主子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若是有?危险便要义无?反顾替主子死。 见她们准备好了,门口的侍卫唤了一声同?伴的名字,随后手?上瓶子一丢,烟雾瞬起,他趁乱带着皇妃上了马。 兴许是听竹眼?底的神色太过悲切,江婉琼被侍卫护着离开时依旧回了头,一双秋水眸噙满了雾气。 “皇妃放心,属下已放了信号,殿下的人定会速速赶来,只是为了皇妃安危,属下不能冒险将您留在那。” 侍卫闯着风驾着马跑得飞快,一边安抚一边见她跟得上之后,思索片刻带着她往京中殿下的一处宅子奔去?。 身后还有?不少尾巴跟着,一路上绕来绕去?,江婉琼靠着不怎么熟练的马术,忍着颠簸勉强坐稳,一头发髻散得不成样?子,步摇发簪也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 这时候也顾不上害怕,她只是频繁的眨着眼?,努力让不断涌上来的雾气消退,她用?力看清眼?前的路,手?里握得紧紧的缰绳几乎要将她的手?磨出血来。 即便是侍卫武力再强也只有?他一人,江婉琼只想赶紧跑,不要让人追上来。 平日吟诗作画时温柔的风,此刻却凌厉得几乎要将她的脸挂出血来,她乱糟糟的心里却不由自主想着一个人。 他呢,知道?她被刺杀了吗。 他什么时候才?能如?初见那样?,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 二皇子府内  收到消息时男人正在书?房处理文书?,话音落下,咔嚓一声笔断成两截,没等侍卫抬头顾云承便已奔了出去?。 “找人!府里能调动的人手?一起出发,拿上本皇子的令牌去?东营找曹将军,守好城门,全城寻人!” 向来淡然自若的男人慌了神,手?有?些发软,不敢想象她发生危险的样?子。 心几乎都?要碎了。 顾云承直奔出府,马蹄都?要踏出火来似的往发信号的方向冲去?。 心急如?焚的赶到,那辆他送出去?的马车孤零零的停靠在路旁,顾云承怒红了眼?,翻身下马上前查看。 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的刀沾着新鲜的血迹。 不见尸首。 顾云承攥紧了拳,努力让发涨的脑子冷静下来。 从现场迹象来看,掳走的可能性更大。 “殿下!” 没等顾云承多想,穿着与身形不符外袍的听竹扶着重伤的侍卫走了出来,满身的狼狈。 顾云承凌声道?:“皇妃呢!” 重伤侍卫忍着疼额角冒着冷汗,“行五带着皇妃先逃了,属下与听竹尽力拖了些时间?。” 末了,侍卫沉思片刻补充道?:“那行人似乎并无?杀意,属下瞧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像是追行五。” 他们没追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追,顾云承依旧皱着眉,率着一众侍卫朝江婉琼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若是她有?任何?闪失,他绝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男人心底有?了几分猜测,冷着一张脸喝道?一声:“驾——” 马跑的飞快。 可不及半分他想要奔至她身前的急切。 她要平安无?事才?好。 顾云承的一双墨眸黑沉沉的,抓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 第35章 一个时?辰之?后? 早已入睡的百姓们听见了街道上一队队士兵经过的盔甲声, 连忙心惊胆战的起来摸黑将门?窗封好?。 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竟引得如?此阵仗。 城西某一处宅院。 大门?紧闭着,偶有猫叫都引得行五警惕的拔刀侧目。 没等他判断是否真假是猫, 忽然一阵声响传来,地面震动, 盔甲跑动的声音与马匹极其迅速的靠近。  行五隐在黑暗中的面色下意识一凌, 随后?耳朵动了动, 生出几分犹豫。 他才刚发了信号, 赶来应该需要些许时?间。 但如?此多的人马,又是马匹盔甲, 应该来的是殿下寻来的人。 倘若不是…如?此多人,他与皇妃今夜就要交代?在这了。 正?当行五皱眉在暗处握紧佩剑时?,大门?突然被人猛的推开,男人披着斗篷闯了进来, 身后?是一众穿盔带甲的侍卫, 点着的火把将周围照亮,顾云承一双眸子凌厉的看向空荡荡的宅院。 “殿下——” 见?着了男人的脸,行五从暗处走了出来, 跪下欲要行礼。 顾云承皱眉挥手往他身后?瞧,“皇妃呢。” 没等行五拱手回答,门?后?宅院的门?被啪的一下推开,露出发髻松散一双秋水眸噙着泪满眼慌乱的姑娘。 见卿卿 第38节 无论才学名声, 到底是只在后?宅闺房生活的姑娘,哪里见?过有人拿着刀刃砍人满场血迹的场面。 她?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绷紧了一路甚至不敢乱想的顾云承松了一口气,可同时?瞧见?她?流泪的模样心底仍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似的疼。 “…吓着了吧。” 他揪着心沉声朝她?走去, 一双墨眸除了她?之?外再也看不见?旁人。 江婉琼忍了一路的泪水决堤,提裙向他跑来。 男人张开双手, 将裹着一身秋日寒凉的姑娘搂进怀里。 两人身后?的侍卫们?拿着火把,火光映着她?流着不停的眼泪。 “你?终于来了。” 怀中此刻尽显娇弱的人抽泣着,顾云承眸色暗了暗,解下斗篷为她?披上,随后?俯身一双有力的胳膊一使劲将人裹横抱而起。 “是不是脚崴了。” 她?出来时?动作便有些不对劲,顾云承叹息了一声,转身将人抱着上了马。 行五也利落的归队。 “靠着休息一会,我带你?回家。” 男人骑着马,她?侧坐着靠在他宽阔有力的怀中心仍是乱的。 江婉琼后?怕的掉着眼泪,将头埋进了他怀中。 好?在如?今他来了,她?只需坐在他怀里便是。 一切有他。 姑娘搂紧了他的腰,将他胸前哭湿了一片。 城西离二皇子府不近,可今日的风像是出奇的凉,他骑着马察觉到怀中的人抖了抖。 他单手拽紧马绳,另一只手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只想快些到家早些让她?回到熟悉的环境之?中。 顾云承觉着最让人心疼的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而无声靠在他怀里,埋着脸流眼泪。 他心疼得要命,嘴里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悔没亲自去接她?,也后?悔让她?陷入他们?朝堂之?间的勾心斗角之?中。 是他没护好?她?。 顾云承心中盛着灼人的火,待他找准机会,定要将对方打?得不得翻身。 腰间的手揪住了他的衣料,男人迎着萧瑟的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沉声问:“哭累了吗。” 萧瑟风中,声音依旧没褪去低气压的冷,但语调却极尽温柔。 乱糟糟的心似是被男人一句话安抚,就这样莫名的止了哭意。 姑娘撑着他的胸膛勉强坐直了身,睁开哭肿的眼仰头,“…平日见?殿下温柔知意,怎此刻竟不会…咳咳——” “此刻竟不会哄人…” 不问她?好?些了吗,也不哄着她?不哭,竟是问她?哭累否,若不是如?今心底还没缓过来,江婉琼定要好?好?取笑他的。 哑着的细柔嗓音伴随着风飘散,江婉琼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给他紧张得皱了眉,将她?吹飞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些。 “…难受就别笑了,可还有哪处不舒服。” 脸上泪痕未干,下意识带笑的江婉琼神色僵了僵,叹了一口气又靠回了他怀中,这回语调声音都低了下去,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大颗掉了出来。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平生第一次遇见?刺杀。 若不是对方没有穷追不舍,约摸她?就要命丧今晚了。 光是这般一想,江婉琼就鼻子酸得要命,思绪都停滞了下来。 顾云承呼吸一滞,他皱眉厉声道?:“胡言乱语。” 可男人却指尖微抖的将人用力压进了自己怀中,显然也是后?怕。 本就还没缓过来还听见?男人难得一见?的凶样,江婉琼脸上满是泪水却仍忍不住翘了唇。 她?搂着他结实的腰,仰头吻在了他下巴上。 心绪还未稳定,仅仅凭着随心而动。 “不过好?在…我猎场亲手点中的英勇矫健之?人真的来找我了。” 幸好?他来了。 幸好?一切有惊无险。 顾云承抿紧了唇没接话,他眸中墨色翻涌,不敢想象若是对方为了取命而来…他是否能及时?赶到。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回到了府里。 顾云承横抱着她?一路闯进太医所住的院子,好?在太医早已做好?了准备,手脚麻利的问诊敷药,为她?包扎好?,折腾一番男人抱她?回房时?早已夜半。 男人抱着她?走得轻轻松松,本欲将她?抱去床上,可江婉琼却搂着他的脖子皱着眉摇头,“我要沐浴。” 说?罢,停滞了一路的思绪这才重新缓过神来,她?有些着急的问道?:“听竹与那位侍卫如?何了?” “听竹无碍,行四伤的不轻,已找过大夫了,没落下病根,好?好?修养便能恢复。” 顾云承听见?她?要沐浴的话,犹豫了一下莫名猜到她?不愿脏了床榻,索性便走到桌边,直接搂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江婉琼刚放下心,又为他的动作一怔。 她?勾着他的脖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有些失神。 俊是俊,就是绷着脸瞧着有些吓人。 他伸手抹了抹她?眼尾哭红的泪痕,目光深深。 “今晚的事,对不起。” “我该去接你?的。” “再不济也该多派些人去。” 派了两个侍卫去接她?纯粹是觉着入了夜想催她?回家,他没想到,以往皇子们?最不愿接手的赈灾差事,这回竟有人设计要抢。 他倒是要看看,明?日这机会落到谁身上。 “自责什么?,这谁能提前料到呢。” 回到卧房,她?的心平静了不少,江婉琼抱了抱男人,轻声如?此说?道?。 又怎会怪他呢。 真是个傻子。 修长带着茧的指腹抹过她?的眼角,指尖一滑握住了她?的后?颈。 顾云承低头吻了上去。 初时?有些凶,后?又克制着温柔下来。 这是男人的后?怕。 气势那般汹涌险些让她?没招架过来,江婉琼察觉到他的克制,揽着他脖子的手微动,主动的仰了头送了上去。 今晚一事 事发突然,回来的路上两人都在平复情绪,这吻却又将双方的情绪勾了出来,从温柔平静又变得急切。 呼吸交缠急促,向来以温柔示人的两人心跳重重,情愫肆意释放。 第36章 夜已至深, 卧房内隔着一扇高高屏风,一边是丫鬟们提着桶有序的进出为主子沐浴做准备。 而屏风的另一边,姑娘坐在男人腿上?, 一双柔软的手?环着他的脖子,被?他搂着腰吻得一丝一毫无法后退。 起先她的确任由着乱糟糟想要发泄的心沉浸其?中, 可后来只堪堪隔着一扇屏风, 那边脚步与水声不断传来, 而他们唇齿交缠, 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如雷贯耳。 丫鬟们提水进来时她便浑身一抖,睁开潋滟的秋水眸推了推人。 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丝毫未动, 反倒是她的手?被?男人捉住。 双方?皆是呼吸一重,顾云承睁开了他黑沉沉的眼,似化不开墨,也似不见底的深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 瞧见她欲言又止却又因水光而分?外令人怜惜的目光, 他想起这一整夜的后怕, 眸中墨色更暗,烛火之下阴影覆盖了男人的眼,让江婉琼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只觉着腰上?一重, 他又将自己重新搂进怀里,吻的攻势渐弱,他们的呼吸也缓缓轻了下来。 “殿下、皇妃,水已备好。” 许久, 屏风另一旁一片安静,听?画疑惑的欲要?皱眉,下一瞬男人暗哑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退下。” “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 听?画猛的一惊低下了头,退出去的动作比平日?还要?快上?三分?, 关门时更是放轻了声大气?不敢喘。 她真是粗心,今夜来了这一遭,两位主子情至浓时她竟出声打扰,幸好主子们未曾怪罪。 听?画想着,到了门口后思索片刻,让伙房继续备着些?热水。 恐怕今夜是要?叫水。 卧房内。 江婉琼软着身在他怀里靠着,一双漂亮水润的眸子半睁着有些?出神。 今夜属实有些?被?吓坏了,平日?这般她恐怕是要?羞怯推拒,可此刻她勾紧男人的脖子,任由他亲了又亲。 似乎搂紧他能让自己安心似的。 察觉到姑娘的动作,顾云承喉结滚了滚,忽然将她横抱而起往床边走去。 江婉琼猛的一惊,回眸与男人动情的目光撞上?,姑娘眨了眨眼,随后搂着他的脖子,颤着眼睫咬唇道:“不行,要?沐浴。” 狼狈躲避一路,又进了空置的宅子,她不愿这样脏兮兮的上?床。 见卿卿 第39节 她声音含羞带怯,还带着些?嗔意,却仍是那般执着的要?沐浴。 顾云承横抱着人脚步一顿,低低的笑?了一声。 “好。” 温柔又纵容,只是… 他抱着人转身向屏风另一边走去,语气?依旧温和,只是微哑着,令人觉着莫名有些?危险。 “一起吧,夫人。” 步步走下圆形浴池,衣衫未褪,目光缠绵。 随后吻又袭来。 步步迫人,呼吸微紧。 水是热的,心也是。 吻依旧缠绵,顾云承温柔又略带鼓励的拉着她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腰带,那双细嫩的手?轻轻的颤着,乱无章法的解着。 江婉琼的心怦怦直跳,微张的红唇有些?招架不住,随后不知是何时解对了,男人的上?衫倏然散开。 下意识搭上?男人胸膛的手?倏然触到一片温热,姑娘一抖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上?衫散开露出些?许风光的男人,紧实的肌肉微敞,顾云承挑了挑眉笑?着瞧她。 姑娘瞄了一眼,本就红的脸更添红霞。 眼看她偏了头去,男人低笑?着在水下探住了她的手?,水声一片哗啦啦的响着,拉着她的手?继续放到腰带上?。 顾云承重新拥住了人,喉结滚动声音温柔又低沉的哄诱:“…继续。” 再往下—— 她的目光也不知该往何处看,热腾腾的水下之景实是令人羞得不行。 她极少露出这样的神色,顾云承瞧着她嫣红的唇与湿了衣衫下的玲珑曲线,深不见底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不再逗她之后,男人轻轻拥住了人,隔着存在感颇低的衣料,江婉琼感受到他动情之后,忍着心跳抬了眸。 有些?好奇,想看看他是否还是平日?里那副温润谦逊模样。 只是一眼,撞入他黑不见底危险的眼底。 再之后,男人俯身吻了下去。 拥着她腰间?的手?搭上?了她的腰带,他可比她要?灵活多了。 一时间?那一丝阻隔也褪去,吻热切得失了几分?平日?的冷静,缓缓向下。 停于?高岭,吻住了山尖。 他拥着人,纵容温柔的声音一句句哄诱着,也一步步带着她与自己攀上?高峰。 “不怕你笑?话,今夜真是吓着我了。” “找到你后,想要?与你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念头从未有如此强烈过。” “我开始不满足了。” “我似乎有些?卑劣,我热切的,贪婪的,想要?拥有你。” 烛火也微颤。 水波阵阵。 娇声不受控制的溢出唇角,江婉琼搂紧了他的脖子声音颤颤: “我愿意的。” “殿下。” 她是由他抱着去浴池的。 也是他抱着她回床的。 姑娘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又累又羞的闭上?了眼。 顾云承轻轻将人放到床上?,只见她速速扯了被?子盖上?,随后抿紧了唇侧了头。 他低笑?,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赶紧休息一会,天快亮了,待会我起身又要?吵着你。” 外边天已见亮,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便到上?朝时间?了。 “…今日?还要?上?朝?” 闻言,本仍在羞愤的江婉琼蹙了眉看向他。 结果一眼便瞧见他神采奕奕满眼含笑?的模样,姑娘抿紧了唇有些?不悦的模样。 她累得浑身发软,连走路都不远了,他却这般精神。 真是好不公平。 “要?的,不去怎么知道谁的手?伸这么长呢。” 顾云承眸色闪过一丝危险,格外温柔的将人搂到自己怀中,娇软的人香香的,让人忍不住继续又亲了亲。 云雨之后,更像是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 江婉琼垂了眼,有些?沉默的嗯了一声,却在他亲过来时主动抬了头。 她仍在后怕。 顾云承心中叹息一声却暗暗发了狠,沉默了一瞬后勾唇加深了吻,将人吓得重新嗔怪着推拒之后这才停下。 “快些?休息,待会莫要?嫌我吵醒你了。” 怨他,又提起此事惹她回想起来。 “…还有些?时间?,你也休息一会。” 被?子下两人亲密的相拥,江婉琼靠在他臂弯中,轻柔的说着。 …不管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他到底也是折腾了一夜,她倒尚且可以?在府里休息,可他一上?朝又有忙不清的公务要?处理。 “好。” 半个时辰后。 顾云承苦恼的睁开眼。 时辰到了。 他小心的将姑娘放回软枕上?,随后坐起来看着薄被?上?的隆起苦笑?。 娇软在怀,让他如何能安然入睡。 倒是他高估自己了。 正人君子。 只对除她之外的人才是。 第37章 也不知睡了多久。 待江婉琼浑身酸疼醒来时, 外?边的阳光已是灿烂。 心知天已迟,但浑身疲软,实在有些乏。 向来循规蹈矩的江婉琼起了些耍赖的心思, 反正已是日上三杆,索性便由着?去?吧。 忽然领会了嫁与皇子的好处, 独自开府, 公婆皆是那尊贵无双之?人?, 不似寻常人?家要伺候公婆, 也不似贵族家中要每日请安。 在二皇子府中,唯有他们二人?说了才算, 旁人?不会多一句嘴。 姑娘长发凌乱的铺在床上,压着?的薄被也掩不住一片细嫩的肌肤。 江婉琼弯唇笑了笑,顺着?本意合上了一双潋滟如?水的眸子。 顾云承进宫一是为了瞧瞧是何人?动的手,二是为昨夜动兵之?事向父皇请罪。 将军只容他调动一队军马, 虽是尚且合乎规矩, 但此事也唯恐惹了上头那位不悦,稳妥些还得与父皇卖卖惨。 于是今日早朝,没等旁的官员说些有的没的, 精神十足的顾云承大步一迈,佯装叹气?的给圣上跪下。 “儿臣有罪,昨夜皇妃遭受追杀,儿臣情急之?下拿了令牌求了曹将军相助, 调动了兵马实属儿臣的错,但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 “儿臣甘愿为此领罚。” 后怕却不悔的坚定神色,他清朗的声音落下后, 大殿上鸦雀无声。 江恂儒自然也早早收到了女儿遭遇追杀之?事,此刻他微一垂首, 站上前拱手道:“老臣不知是谁,竟忍心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下手,但二皇子殿下所行皆合规合矩,所调动不过是一队兵马罢了,为救皇妃尚在军规范围之?内。” 他本不欲支持谁,但如?今将手伸到了他女儿身上,他…不忍让大女儿受这等委屈。 一时间朝堂之?上,顾云承的人?皆站出来为此求情,而与江恂儒等中立一派皆看?着?他,沉吟着?未曾有所动作。 恐怕这朝堂局势又得翻天了。  早朝罢。 顾云承与江恂儒并?肩走出来。 周围官员皆悄然打量着?他们,顾云承二人?倒是毫不在意。 “婉琼可?还好?”江恂儒微微皱着?眼,不言苟笑的目光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云承颔首,掩下了稍许的不自然。 “安抚了一晚上,只是我走前她?睡得有些不安稳。” 他晨起时她?皱着?眉,不过… 不知是昨夜的惊吓还是…一夜的云雨所至。 向来坦荡的二皇子殿下目光飘忽的看?向了别处,在岳父面前属实有些心虚。 “嗯,我收到消息后夫人?便说要去?看?看?婉琼,老臣与殿下一起走吧。” 今日圣上未曾传召他,顾云承便也颔首与老丈人?一同缓步走出宫去?。 见卿卿 第40节 路上不免要聊起此次定源赈灾之?事。 定源赈灾一事在早朝最后定了下来,选定之?人?是太?子。 从前无人?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这次倒是奇怪。 甚至在宣布此事前江婉琼被追杀,顾云承分心去?救人?,还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圣上自然不会再将此事交给他。 很难不让人?怀疑此事之?间的关联。 “殿下觉着?…太?子是要去?定源掩盖什么??” 江恂儒抬了锐利沉稳的眼睛,淡声问?道。  闻言顾云承失笑摇头,故作笑意深深的模样翘着?唇,声音却收敛许多:“到底有什么?值得太?子屈尊前往定源,是他在意的左膀右臂?还是此次赈灾的奖赏?” 笑声却半点不含笑意,江恂儒不动声色的弯唇哼笑。 “殿下好成算,可?今日老臣当堂为殿下求情,恐怕在圣上眼里在婉琼嫁过去?那日,我便属于你那边的人?了。” 顾云承想将此事推给他来查。 可?如?今朝堂变幻莫测,稍不留神就?会失手,他又如?何赌他愿意接下来。 “江大人?自己?也说了,恐怕——” “无人?算得出江大人?的想法,就?算我也不行。” 所以决定全由他决定,顾云承只是提出了建议罢了。 也不掩他的招揽之?意。 宫墙深深,他们二人?走得十分的慢,道上已不见什么?人?了。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顾云承倒是一点也不着?急,颇有闲情逸致的看?着?花丛里翩飞的蝴蝶。 也不知她?醒了没有。 待会与岳父一同回府,不方便绕路去?城南买桃花糕了,要记得让侍卫去?买上一份才行。 还有…咳,昨夜哄着?人?放纵得有些过了,将温婉的姑娘逗得羞恼不已,他得想法子道个歉哄哄人?才是。 “我答应了。” 顾云承倏然回神,微笑的看?着?他的岳父大人?。 “若您不愿也不用勉强,只是我觉着?岳父所求的与我一致,所以才会如?此两次三番想要拉您入局。” 他答应之?后,顾云承的话语倒是比方才更亲近些,之?前是怕江恂儒顾着?岳父的称呼有所束缚,直到他有了决定,无论与否顾云承才会唤上句岳父。 “你所求?哼,希望殿下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顾云承自信的弯了唇,恭恭敬敬给江恂儒拜上一拜,“定不负初衷。” 他们为的是民?。 从见过百姓苦之?后,他始终坚定着?的初衷。 一老一少对望着?,一瞬间远大的志向与沉淀下来的岁月相撞,江恂儒像是回到了他年轻时,他与秦远道也是这般说的。 那边… 索性赌上这么?一回。 二皇子府。 江婉琼穿着?高领的衣裙,走路姿势有些别扭但十分的匆忙。 她?以为只是懒倦赖床,没想到她?母亲来府上等了她?快半个时辰。 还挂念着?她?昨夜收了惊吓不忍让人?唤醒她?。 可?她?昨夜…昨夜是因为—— “婉琼?” “怎么?样?昨夜没伤着?吧。” 江夫人?见着?了女儿的身影,没忍住迎上前眼含热烈。 母亲的关心总是这样容易让人?委屈,江婉琼本被冲淡的恐惧涌了上来,委屈的伏在母亲怀里哭。 江夫人?心疼的也跟着?掉眼泪。 只是掉着?掉着?,女儿的领子被蹭得歪了,她?虽眼底含着?泪,但也见不得她?的衣衫不整。 女人?的手这才刚碰到领子,怀中的哭声一止,江婉琼有些羞怯又尴尬的捂住了领口。 “…怎么?了。” 江夫人?有些无措的想要收回手,可?是她?一捂,一个人?捂着?一个人?想要抽出手,这一下撞在一起,衣领被扯开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肌肤。 …还有其上的点点红梅。  “!” 江夫人?倏然眼神凌厉,“昨夜发生了什么?!” 女人?尖锐的声音又急又怒,转而眼睛都红了,像是要赶去?与谁拼命一般。 江婉琼眸子瞪大,瞬间知晓母亲误会了什么?。 姑娘拉住她?的手坐下,江婉琼有些好笑的摇头,随后语气?有些支支吾吾的缓慢道:“没有,是…殿下。” 虽是母女,但聊起闺房之?事仍是有些不自在。 江夫人?也是如?此,尴尬的喃喃不知语,随后尬笑一声目光飘忽,“…是这样啊。” “二殿下…实在有些不知节制了。” 她?皱着?眉叹气?,女儿都受人?追杀了,夫婿不想着?安慰反倒是不知节制的行事。 没看?出来二皇子是个这样的人?。 江婉琼闻言张口欲辩解,但也不好将房中事细说。 她?抿了抿唇伏在母亲怀中,柔声道:“是女儿受了惊要殿下陪着?的。” 是你情我愿。 也怪不得他。 姑娘微微红了脸,江夫人?这还哪能说什么?,她?无奈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总不能对女儿女婿的房事指手画脚吧。 正当母女俩相对无言时,一阵脚步传开,下人?恭敬的停在门边扬声道:“皇妃,夫人?,殿下与江大人?来了。” 刚通传片刻,顾云承与江恂儒一同踏入厅内。 顾云承与江夫人?颔首,但不知为何顾云承总觉着?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有些隐隐的不悦还有…责怪。 第38章 送走前来关心的父母之后, 府中再次剩下了他?们二人。 江婉琼这才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殿下今日怎这般早便回家了。” 往日总会被留在宫中,偶尔还要去别处处理公务, 白日里难得见着他?。 还有…母亲误会的事便不同他解释了,解释了反倒让他?跟着尴尬。 顾云承挑眉, 无奈的摇摇头过去牵住她冰凉的手, 轻轻捏了捏有些好?笑。 “总得回来安抚我的皇妃。” 实际上, 太子被派出赈灾, 圣上要同他?交代事务也顾不上他?了。 至于其他?的,他?暂时将其放下, 念着她昨夜受了惊,又…咳,受了累。 他?总不能第二日便将他?的皇妃搁在府里。 男人存了私心,看向她的眼?底情意浓浓。 怎变得黏黏糊糊的了。 江婉琼弯了眸垂首, 刚拿起杯中这人就立即添上了水, 她刚一抬眸这人就深情热络的看了过来。 实在叫人无奈。 姑娘将杯子搁置,轻笑一声道?:“殿下这般殷勤,实属有些不习惯。” “殷勤一词太难听, 难道?这不叫体贴自家?夫人吗。” 顾云承笑得坦荡,倒显得她有些不自在了。 江婉琼轻笑一声,随后腹中隐隐有些饿了。 醒来之后便听说母亲来了,她早膳也未吃便匆忙过来, 到了此刻自然是有些饿了。 她微蹙了眉,召来听画让厨房上些吃的来。 顾云承这一听便知她还没用膳,有些心疼的皱了眉, 随后下一瞬便瞧见之前吩咐去买桃花糕的侍卫回来了。 “这岂不是巧了,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厨房端上来还得一会, 顾云承勾了唇让侍卫将油纸包放到桌上,他?耐心的拆开来,糕点?甜丝丝的香气瞬间席卷整个房间。 江婉琼惊喜得眼?前一亮,“殿下竟还想起买这个。” 倒是有些时日不吃了,桃花糕香软,捏在手里似软糯得要散似的,她小心捏着一块送入口?中,愉悦得弯了眸。 “阿琼喜欢,我便不会忘。” 瞧见她吃得开心,顾云承这才舒了眉。 菜一盘盘的端了上来,江婉琼本?想简单用些,可也不知是否因?昨日太累,胃口?出奇的好?,一不小心便吃撑了。 “殿下要回书房吗?” 江婉琼纤弱素手端着茶杯,喝着清茶柔柔的看向了他?。 没想到这一侧眸,撞上了他?不知看了多久的含笑温柔目光。 她一怔,忽然想起成婚前那两次见面,似乎他?也这般笑瞧着自己。 见卿卿 第41节 只是当时不敢奢望皇子钟情自己,刻意忽略掉的情愫如今却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当真如他?所说,殿下早便对她有意。 “不去,今日都不去了。” 顾云承噙了抹笑,有些疑惑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江婉琼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起身,“陪我一起散步消食?” “夫人之邀,怎敢不应。” 他?低笑着牵起了她柔嫩白皙的手,姑娘一惊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侍从们。 虽说是在自家?府邸,但当着这么多侍从的面牵手…实属有些不合规矩了。 知晓她在忧虑什么,顾云承大大方方的牵着她跨过门槛。 天上高高挂着的太阳无比耀眼?,姑娘一出来便下意识避了一下。 “这是在我们的府邸,你我自随心便好?,若有那乱嚼舌根之人撵出去便是。” 男人清朗的声音在她耳畔是含笑温柔,可落在一旁的丫鬟侍卫耳中无疑是警告。 仆从们立即僵了身,不敢抬头,大气也不敢喘。 在江婉琼无奈的摇头之下,两人的手却十指相扣牵得紧紧的。 他?有顾及到她的身子,身量高大的男人就着她的散步速度,走得缓慢极了。 她仍是轻笑,心中却依旧有些动容。 他?曾说过,在他?面前,在他?们的府邸,全可凭他?们二人的心意而行。 似乎在对她说,不用在意规矩不用在意束缚,凡事有他?担着。 这样的男人,如何不叫人心动。 何况他?还那般体贴温柔,还如此俊朗文武双全。 一边散步一边闲聊,到了花园时江婉琼的步子就更缓慢了。 顾云承见状,瞧着那边的秋千挑眉,“要不要去那休息一会。” 江婉琼看了过去,花丛中搭建的秋千实在有些亮眼?,甚至可以?想象荡起来可闻花香的情景。 姑娘颔首,两人便一同走了过去。 秋千还挺大,坐两人都不成问题。 于是江婉琼坐下后,仰了头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笑吟吟的看向他?。 “一起吗,殿下。” 顾云承面对心上人的邀约,犹豫了半晌才有些不舍的拒绝。 “这秋千荡起来一定极美,阿琼坐着是天仙荡凡尘,若我一同便扰了这美丽画卷了。” 男人说完绕到了她的身后,一下一下给她推得飞了起来。 江婉琼握紧了绳子,吹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嗅着花香惬意的闭上了眼?。 在这之前也坐着这架秋千,只是丫鬟们怕她伤着不敢用力推,而他?却是有底气护住她而推得高高的。 像是儿时小心翼翼的央着哥哥陪她玩一样,玩时还要偷偷摸摸的,生怕父亲突然出现?责备她耽误哥哥的学习。 想起无忧无虑的幼时,姑娘唇角噙着笑,秋千前前后后的荡得高高的。 娇艳的花丛环绕,华裙裙摆与姑娘臂弯间的披帛跟着飞荡起来,远远瞧着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瑶池仙女误入人间。 顾云承在身后温柔的注视着她,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如此愉悦,他?只是本?能的被她感染,唇角的弧度皆有些温柔。 后来秋千缓缓停下。 弧度越来越小,江婉琼指尖点?着地停了下来,姑娘愉悦的缓缓睁开眼?—— 面前人挡住了阳光,俯身靠近。 温柔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唇上。 江婉琼一怔,颤着眼?睫抬眸。 撞进?了他?轻笑深情的墨眸之中。 他?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温润又凌厉,可那双眼?睛注视着却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 江婉琼微微张了唇,在他?维持着俯身朝自己笑的同时,如昨夜一般搂住了他?的脖子。 姑娘仰头,眸光潋滟送上了香软的吻。 沉溺在他?的爱慕与主动中,险些忘了,一开始她也是同样的倾慕崇拜。 仆从们在远处低着头候着,顾云承喉结滚了滚,阳光下男人垂了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动人眉眼?。 被姑娘堵住的唇弯了弯,随后抬了抬下巴,加深了送上门来的亲昵香甜。 此间事最美好?不过两情相悦。 或许说,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阳光灿烂的午后,蝴蝶嬉戏的花园之中,男人容颜清俊身材高大,此时微微弯了腰,俯身吻着秋千上微仰着头的姑娘。 微风徐徐,秋千上垂着的衣摆轻轻的晃了晃。 她揪紧了手中他?的衣料,心动愈发放肆。 她开始有了回应,似乎如同这第二个吻的开始一般,主动,温柔。 却让他?吻得有些凶了。 江婉琼微微往后退了退,却又被他?再次逼近,后背抵在秋千上,她后仰着承受着他?失了温柔的吻。 “今日我戴了夫人送的冠,还佩了你亲手做的香囊。” “我好?似…拥有了想要的一切。” 她的心,她的身。 似乎有些过于在意,可情感一事由?不得自己控制,昨夜之后他?心底疯狂的叫嚣着放肆与不可自控的喜悦。 若不是克制得辛苦,今日岳父岳母来府里怕是见不着行动自如的她了。 未曾想过,浅尝辄止是件如此考验耐力之事。 顾云承掩下黑沉沉的目光,温柔的低头再次亲了亲她嫣红的唇,声音微哑。 “希望有朝一日,能从头到脚都是夫人给置办的行头。” 第39章 好似亲昵一回之后, 这二人之间从前似有若无的雾气更凝实了些。 尤其是顾云承。 一整日都跟在她身旁,散步陪着,荡秋千陪着, 她要午睡他也跟着。 卧房小榻上,江婉琼嗔怪的看着已经搭上自己腰男人, “若要一起便回床上去吧, 这小榻哪里能挤得下两人。” 她说着, 有些没好气的推了推他的手。 每一回的回眸皆能触到男人温柔含笑?的目光, 太黏糊的殿下实在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顾云承笑?着颔首,起身轻轻松松将榻上的姑娘横抱起来。 江婉琼下意识抓住他有力的臂膀, 华裙裙摆随着男人的走?动轻荡着,莫名同昨夜的开头有些相似。 江婉琼有些发愁的拢了眉,“殿下…” 才经人事,昨夜他又算不上节制… 顾云承佯装叹气, 将她轻轻放到床上, 随后吻了吻她的唇角,“虽在你面前?已算不上清寡之人,但至少还知晓心疼夫人的身子的。” 昨夜后半程她连指尖都酸软, 他自?是知晓自?己过?分了。 今日哪里还能不克制? 江婉琼红着脸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腕往床上轻拽,“那殿下快些上来,昨夜到底是没休息好, 趁这会儿睡一会。” 两人昨夜都没睡多久,顾云承自?然温柔的笑?着应好。 轻纱落下。 半晌之后,顾云承怀中搂着片刻便睡着的姑娘, 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 温热的吻爱怜又深情。 . 第二日 恰好是休沐日。 顾云承拥着香香软软的夫人难道起得迟了些。 太子领着队伍应该早已出发了。 恰好今日又休沐,定?是不少人去送了, 他没去。 故意的。 昨夜一事今日在朝堂上,无人露出特别的反应,但他不去赈灾的受益者是如?今前?往定?源的太子,就算不是太子动的手也是太子那一派动的手。 那么此次,是太子那边哪位左膀右臂出了事呢,竟逼得太子如?此暴露目的。 顾云承眯了眯眼,墨色暗涌的眸中闪过?一抹趣味。 若他推一把,将太子不惜目的也要保的人拉下去,想必太子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男人危险的勾了唇,平日他的手段在几位野心勃勃的皇子中算得上温和,但这次动了他的皇妃,若是能忍他便不用夺这位置了。 戏园今日又上了新?戏,据说玉公子唱得更绝了,不少姑娘小姐们?结伴去听戏,而江婉琼与徐萱儿不急不忙的足足晚了三日才前?去瞧。 徐萱儿是念着好友受了惊吓,总不能前?一日被杀手追杀,第二日便去听戏吧,这传出去还不知要多令人猜忌呢。 见卿卿 第42节 “你好些了吗。” 碰面第一句,徐萱儿便关心的开口。 “没事了。” 已是三日过?去,江婉琼面色红润,眸中自?然的带着浅笑?。 倒是比之前?瞧着气色还要好些。 徐萱儿挑眉看着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在家休养得是有多好,这气色上妆都漂亮不少。 她好奇的与江婉琼说完,江婉琼莫名红了脸,团扇遮着笑?垂了眸,“这事啊…待以后你便会知晓。” 蜜里调情,由爱意滋养自?是气色好。 江婉琼说完,想起这几日的流言担忧的看向?她,“你呢,这几日都在说孙家上门提亲了。” 孙家是有名的贵族,从前?祖上出了几位太师,但一代不如?一代,世人提起只有唏嘘,再难有崇敬之意。 而孙家这一代的子嗣更是不知如?何形容,兴许是想要恢复门庭,拼命的读书向?学,曾拜于秦远道门下,但由于太过?刻板固守己见被秦远道劝了回去。 那人一回去便扬言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说他们?孙家子弟拜他为师已是秦远道高攀,当时舆论遍地都是,但大多数倾向?于秦远道这边,毕竟秦院长所著之书受天下学子仰慕,而那孙家,早是前?朝之盛。 于是那事之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孙家便成了众人唏嘘之地。 “我?才不要嫁给他,他都三十多了还那般迂腐,据说他们?家的女子不能出门,还必须守那自?家所定?的严苛规矩,逼我?嫁我?就逃走?,看我?爹娘舍不舍得!” 徐萱儿在徐家很?是受宠,甚至比家中男儿还要讨长辈欢心,所以每次舅舅远航回来,带的奇珍异宝都有她一份,徐萱儿在京中也算是千金小姐中最?有排场之人。 “再说了,我?要嫁就嫁鲜衣怒马少年?郎,定?是要俊朗无双才能入我?的眼。” 徐萱儿扬了扬下巴,骄傲的立誓。 江婉琼噗嗤一笑?,“那你岂不是要嫁俊朗无双的将军?可如?今朝野上下,年?轻且俊的将领可不多。” 如?今朝野的将领大多身材魁梧,年?轻些的最?多算是五官端正气势逼人,能称得上俊的还未曾见过?。 “反正我?这般与爹娘舅舅说了,找不到我?就不嫁,反正家中不缺我?一口饭吃。” 两人缓缓走?上定?好的雅间,徐萱儿朝她挤挤眼,骄傲又狡黠。 江婉琼摇了摇团扇笑?眼微弯,“放心吧,若是你家中不给你饭吃就来寻我?,总归不会让你饿死的。” “呦呦呦,我?去了殿下嫌我?碍眼可如?何是好。”徐萱儿笑?着挽着她的手推门进?雅间,清雅熏香令人心旷神怡。  摇着金秀团扇的手一顿,她故作苦恼的蹙了眉,“也是,那不如?你给我?当丫鬟,这样就合情合理了。” 徐萱儿怒笑?着撒开她的手,鼓着脸在位置上坐下,“还想让本小姐当丫鬟,本小姐卖个几样稀罕物?就能买下一座宅子了。” 江婉琼笑?着放下团扇,给她倒了茶忍俊不禁:“那求徐小姐赐小的两件宝物?,我?也想买两座宅子。” “去去去,你未嫁人时经营的那些铺子可不少,指不定?比我?银子还多,你还真好意思。” 两人年?少时什么都好奇,各自?出了些银子开铺子,赚了银子又各自?单独去经营,虽说是交给旁人去经营的,她们?并没有露面但也不少人知晓。 两人为谁银子多争辩起来,只是一个瞧着一点就炸,一个瞧着温温柔柔的,小二进?来上茶时都被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吓了一跳,上了茶之后赶紧退了出去。 惹得两人话语一停,倏然发笑?。 “好了别闹了,戏开始了。” 江婉琼目光落到一楼戏台上,她话声刚落,戏便开幕。 徐萱儿轻笑?一声,坐正了身收了胡闹的神色,两人安静的听着戏。 只能说,不亏是玉公子的戏,并不逊色于大热戏。 小二再次进?来添茶,本是心有余悸的进?来,结果瞧见二人如?此安静,瞧见两位容貌绝美的姑娘毫不交谈,目光只盯着戏台,还以为这二人在僵持着,小二便也噤了声小心的给两位添上茶水。 之后回府,江婉琼不可避免的提起戏园,随口便夸了一句玉公子风华绝代,一瞬间男人笑?意便敛了些,明显得竟是连装都不会装了。 江婉琼惊讶的瞧着他,回想着自?己的话可有何处不对劲的地方。 一瞬间便想通了诀窍。 “殿下这是…吃醋?” 江婉琼微仰了头,含笑?为他取下银玉冠,男人墨发倏然散开,平日衣冠楚楚的人竟有几分冷淡的委屈。 闻言顾云承偏了视线,他不应该为一戏子吃味。 可那戏子得了他心爱之人的夸赞,忍不住的要在意。 即便是他敛下了眉想要忽略,却堵得他心底难受。 “…不可以吗。” 沉默半晌,他轻轻勾了笑?,答出一个她有些惊讶的回答。 他是她的夫,不可以吃醋吗。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她与陈容青有婚约出门时,他只能忍着难受多去忙些公务,想要不去在意。 憋得难受,恨不得立即去将二人的婚约给解除。 只是当初他没有立场,光凭爱是不够的。 但如?今…他有这个身份,作为她的夫君,在意自?己的夫人夸赞旁的男子不是很?正常吗。 江婉琼哑然一笑?。 他坐着,她在他眼前?站着。 姑娘弯着唇俯身,学着那日花园荡秋千时他的模样吻了上去。 只是这回位置变了,主动方在她。 轻轻软软的吻带着香甜,扰乱他本就动荡的心。 男人喉结滚了滚,黑沉沉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瞧着他明显动情的神色,江婉琼俨然知晓,只是… 那吻不如?他所期待的停留,她弯着笑?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走?了去休息吧,夫君——” “啊!” 清婉的语气还未落,尾音倏然升高。 顾云承横抱着人笑?意深深的往床上走?,“怎夫人也学坏了。” 只吊着他浅尝辄止可不行。 两人含笑?着对视,自?然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江婉琼靠在他怀中微微红了脸,“不能是与殿下学的?” 顾云承轻笑?着将人放下,随后覆了上去,四目相对。 呼吸可闻,爱意泛滥。 “想反驳,可在夫人心中、在这床上,我?应该早便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了吧。” 他笑?着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轻纱落下。 呼吸渐重,娇小与高大。 他很?温柔,起初依旧是克制的。 但好几晚都过?来了,江婉琼早已不信他一开始的温柔。 果然,到了后面他描绘着她的眉眼,描绘着她的身子,使得姑娘颤栗不已。 她眼尾泛红,纤长的脖子微微后仰,随后男人亲吻着白?皙的肌肤,一声一声的哄诱着她:“为夫好吃醋。” “阿琼也夸夸我?。” 随着话音男人猛的一动,她身子一颤嘤咛一声:“殿下、想…听什么…” 顾云承低笑?着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江婉琼涨红了本就泛红的脸,羞恼的拍了他一下。 “…不行。” 只这一声,随后窗外下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 后又声势浩大。 也掩盖了雨声之中某些被迫的娇声。 终究是被他哄诱着,受不住的夸了他一句又一句。 第40章 太子?一走, 京中都安静了不少。 他们共同的?竞争者外出,大?家都瞧见了他的?目的?,自是各方想方设法的趁机将人拉下马, 哪里还有空忙着去斗其他人。 而就在此时,每年围猎的?日子?到了, 恰好邻国使?臣来访, 恰好便一同前往围猎。 因?上回皇妃被追杀一事之?后, 顾云承在朝堂上便不怎么主动领事, 旁人皆觉着是被那件事震慑。 他的?几个兄弟也在背后嘲笑,说他为了一个女人畏手畏脚。 而顾云承呢, 在使?臣来访一事上不动声色的?将任务领去?。 当日圣上在朝堂当众宣布,由二皇子?领军前往迎接使?臣。 一时间放低警惕的?几位皇子?咬紧了牙根,后悔没争过这个机会。 感受到四周隐隐敌意?的?目光,顾云承勾唇笑了笑温柔却?锋芒毕露。 “儿臣领旨。” 风光无限的?回了二皇子?府之?后, 男人迫不及待的?与她分享了这个消息。 “我拿到此次机会了。” 江婉琼弯了唇笑, “恭喜殿下,那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此事在前些?天他便同她说了,她当时的?答案与那次定源的?回答一样。 见卿卿 第43节 他想?去?就去?, 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她喜欢的?人,自然是要热烈坚定的?去?追求自己的?目标,她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让他束手束脚。 “我们一起。” 两人牵手回了卧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着话。 “使?臣已出发半月, 我从京城赶快马加鞭赶过去?,此行约摸两月才能回来。” “府中之?事交于?你,若累倦也可丢给管家, 不过要记得给管家提提月钱。” 江婉琼笑,“管家听了殿下的?话会感动的?。” 他笑了笑, 将要带的?衣物叠好之?后,走过去?拥着人亲了亲她的?额心。 “此次竟有些?不舍,若是能将夫人一同带上就好了。” 频繁离京的?男人莫名有些?怅然,像是亲不够似的?又亲了她一下。 江婉琼环着他的?脖子?,轻笑摇头:“恐怕不行,你们骑马颠簸得厉害,我怕是受不住。” 他们赶路辛苦,何况是为了正事而赶路。 顾云承弯了唇,“放心,我从前说过的?话算数,以?后会有机会陪你出去?走走。” 不过这得女学?成功之?后,女子?束缚得到解脱,这事才会好办。 “我不在府里,若是觉着孤单你邀徐家小姐来玩,或是叫你家中庶妹陪你也行。” “若是白日里呢,待音音回来同她出门也好,亦或是与芜诗郡主她们品茶作诗。” “不过…戏园还是少?去?些?吧。” 顾云承握拳低咳了两声,在姑娘揶揄的?目光中朝她挑了挑眉。 他可不想?再听她夸别的?男子?了。 就算是戏子?也不行。 江婉琼想?起那夜被他哄着夸出来的?话,红了脸嗔怪道:“殿下上回那般…谁还敢去?。” 就算是去?也不能再在他面前夸玉公子?了。 “怪我怪我。” 顾云承牵起她的?手,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夫人要记得想?我才好。” 怎么还没走,他便开始不舍了。 江婉琼轻笑着搂住了他的?腰,“还没走呢,怎么弄得这般不舍。” 顾云承叹着气,“谁叫夫人如此好,还没走就叫人思念。” 好话都被他说完了。 她勾了唇笑,在他怀中仰了头,吻在了他下巴上。 似乎亲昵之?后,她主动的?次数渐多,叫顾云承欣喜不已。 兴许是江婉琼看出开了,每次想?要安慰他,亦或是奖励时,总会送上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可偏是这样轻柔的?吻,叫他的?心情瞬间放晴。 “嗯…被哄好了。” 顾云承勾了唇,拥着人笑道:“此去?不过半月,待到归来一同去?围猎,带着你去?狩猎捕兔子?好不好。” 江婉琼眸子?弯弯,如皎洁月光般美丽。 出发前一日的?晚上。 两人都沐浴完回卧房之?后,江婉琼走到梳妆台旁,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玄色荷包。 顾云承眸光微亮,含笑的?看着她。 想?问,是不是送给他的?。 但男人忍住了,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瞧着,等她开口。 “想?着出行不便佩戴香囊,于?是便给殿下缝了一个荷包。” “时间有些?紧,缝得不好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江婉琼将玄色绣了金线的?荷包递到他面前,声音轻轻手也有些?紧。 也不知他喜不喜欢。 姑娘眼?睫颤颤,顾云承笑出来声,接到手里捏了捏,随后趁她抬眸之?际吻了吻她的?眼?睛。 “喜欢,很喜欢。” “夫人即便将鸳鸯绣成鸭我都喜欢,何况是如此精致的?荷包。” 他有位幕僚的?夫人便是如此,前些?年暗暗给他炫耀时他观察了半天,仍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上面绣了个什么。 幕僚气恼的?将荷包收了回去?,说是他夫人亲手绣的?鸳鸯。 他当时年岁小,好不如此时这般会遮掩神色,幕僚瞧见他吃惊不可思议的?眼?神,哼笑着说他不懂。 当时还疑惑这有何不懂的?,绣得那样丑佩戴出门虽说不是不行,但实在有些?有碍形象。 如今,他终于?懂了。 男人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荷包,立即走到衣柜边将原来佩的?荷包换了下来。 从今以?后,只佩戴夫人做的?荷包了。 男人勾了唇,看着挂起来的?玄色荷包满意?得不行。 他离开那日,晴空万里,太阳都格外都灿烂。 听竹在一旁为她撑着伞,遮去?头顶的?太阳。 官员们会在城门口送别,江婉琼便没有打算过去?,她只将人送到了皇府门口。 姑娘敛着眉为他整理了衣襟,随后扬了笑看向他。 “殿下。” “一路顺风。” 平安归来。 顾云承朗声一笑,翻身上马。 “两月后见,记得想?我。” 说罢男人骑在马上,朝她勾唇一笑,腰间的?玄色荷包金线若隐若现。 他策马回头,看着身后的?队伍朗声挥手,“启程!” 他身后皆是骑兵,盔甲铁骑,一动则地动,气势如虹的?一行人策马出城。 江婉琼在府门口看着他矫健出尘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似是更喜欢了些?。 顾云承一走,府中当真是安静了下来。 明明只是一个人走了,府中这么多下人,怎么多侍卫,她却?偏偏觉着四处空旷。 “没有呀,府里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听见主子?觉得府里空荡的?听画一愣,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明明到了皇府后摆设一直是这幅模样,主子?怎会突然觉得空荡。 身旁人噗嗤一笑,听画疑惑的?看向笑着的?听竹,再次疑惑的?问:“听竹姐姐笑什么?” 难道是她记错了。 听竹低笑着摇摇头,偷偷瞧了眼?自家主子?,佯装压低了声道:“主子?哪里是觉得摆设空荡,明明是想?殿下了。” 听画闻言瞬间了然。 两个丫鬟低着头偷笑,江婉琼无奈的?瞧她们,“你们两个,竟也敢打趣我来了。” 好似不仅仅是她在皇府里放松了,她从家中带来的?丫鬟都大?胆了不少?。 她话虽瞧着是责怪,但语气含笑又温柔,伺候她多年的?听竹可不怕她。 “哪里是打趣,奴婢说的?明明是事实。” 的?确如此。 他离开不过短短五日,她的?思念如山,重得情绪有些?低落。 “走吧,陪我去?散散步。” 这散步,一不留神便走到了院子?中的?池塘边。 边上的?石头子?堆得有些?高,一眼?看去?似是坏了周围一片清雅的?布置。 但这石头却?依旧堆在那。 江婉琼蹲了下来,挑挑拣拣的?有些?出神。 不知何时,从前待字闺中常常还在府中丢石头子?解闷,皇府中也为她修建了一个,连石头都备好了。 可是嫁进来两个月,她竟一次也没来过。 心中怅然又弯了笑,江婉琼轻轻拿了快石头丢进去?,池塘面涟漪阵阵,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她的?眼?睫。 “你们觉着,殿下待我如何。” 她丢着石头,侧了眸问向自己的?两个丫鬟。 听竹思索片刻,看着主子?砸出来的?水花笑,“自是极好的?,从前在府里主子?尚有烦心事,每隔一阵便会丢石子?,可如今进皇府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呢。” 作为贴身丫鬟,听竹的?感受是最直接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您脸上的?笑也比从前真实许多。” 她家小姐从前在府中时,夫人虽疼她,但也施加了诸多规矩,况且夫人那些?烦心事皆与她家主子?说,听多了便郁闷,见人三分笑,可真实的?笑意?一分也无。 可如今,听竹抬头看着小姐眼?中温柔的?眸色,跟着弯了眼?。 如今倒是真真实实,让人感受到她的?心境,是那种发自内心而展现出来的?畅意?与愉悦。 “殿下待主子?很好呢,殿下离京之?前,我偶然听见殿下对管家说,他不在府里恐怕有些?人不安好心,所以?留下了百人护在皇府周围,还交代了若是皇妃出府,必带数十位侍卫。” 听画那日偶然撞见了此事,瞧见二皇子?殿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时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没想?到殿下微微皱了眉,只是让她退下罢了。 “有此事?” 见卿卿 第44节 江婉琼抬了眸,他竟未曾与她说过这些?安排。 近日她也没有出府,自然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听画重重的?点点头,“奴婢不敢欺瞒主子?。” 自是千真万确,只是听画不知道的?是,在她撞破他们谈话之?后,她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盯着,若是敢有加害主子?之?心,估摸着早便被秘密处置了。 江婉琼心中一暖,那几日他忙着处理出行的?事,没想?到还为她做了这些?。 她低头笑了笑,看着晴朗的?天,纤细的?手腕一翻用上了劲,这回的?石头丢得出奇的?远。 “好了,回去?吧。” 他事事为她打算,何况此行只是为了接已到半途的?使?臣,不怎么危险,只是有些?久罢了。 他在忙着自己的?事,她也该好好愉悦的?过每一天。 会记得想?他的?。 江婉琼低笑,想?着他离开前嘱咐她少?去?戏园的?话,真想?不到他的?醋劲会这样大?。 心情缓和过来后,就如同顾云承所说的?,她常参与芜诗郡主她们的?小聚,后来那几次多了很多位夫人贵女,再之?后,每一次小聚商槿月与芜诗郡主都会同她们说书院的?进程。 也是那时候,江婉琼才知道她们为了这个女子?书院谋划了多久。 她敬佩两位女子?,之?后与她们一同推进女学?事宜时愈发的?上心。 她每日忙着女学?那边的?事,还有皇府的?账簿铺子?良田钱庄,还有她的?嫁妆与自己经营的?铺子?,这一忙起来两个月一晃而过。 “姐姐,二殿下是不是快回来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她名下的?铺子?去?,今日江婉茹陪她一同去?抽查铺子?的?经营状况。 街边早早便布置了起来,是为了迎接使?臣来访作的?派头。 江婉琼撩开帘子?看了看,含笑着算了算日子?,“约摸是快了。” 两个月一直在赶着路,也不知他瘦了没有。 她微微出神,最近被姐姐带在身边的?江婉茹偷笑着掩了唇,恰好被她瞧见了。 “笑什么。” 江婉琼点了点她的?额心,轻笑着看着这个妹妹。 带在身边几日,倒是比从前活泼不少?。 “姐姐是在想?殿下吗。” 她们年岁相差不大?,最小的?妹妹也渐渐褪去?稚嫩,露出一张请水芙蓉的?容颜。 江婉琼笑着点了头,“殿下是我夫君,难道不该想?吗。” 她说完之?后一愣,随后忍俊不禁的?在心底发笑。 怎方才那话有些?像顾云承说出来的?。 江婉茹瞧着害羞的?笑了笑,有些?羡慕。 她觉着姐姐变了一些?,从前姐姐重规矩,不会说得这样直接。 不过…这样很好,能感觉得到姐姐想?起殿下时是幸福的?。 “那婉茹呢,以?后你想?嫁个怎么样的?人。” 江知澄今年该议亲了,但之?前行事荒唐,高门大?户有些?嫌弃,如今被丢进了军营倒是得看父亲的?的?意?思。 但前些?日子?与母亲碰面,母亲探了探父亲的?口风,估摸着没准备将人放出来。 父亲说,男子?怕什么,若是没把性子?磨好,就算嫁进来也是糟蹋了别家姑娘。 说起时语气不怎么好,想?必是想?真真正正的?让江知澄改好了再放出来。 于?是这么一折腾下,明年及笄的?江婉茹倒成了母亲有些?头疼的?事。 沈姨娘一心想?让女儿嫁高门,但自己又不管教女儿,从前她想?让江婉茹与婉琼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可沈姨娘一副生怕她有什么阴谋的?样子?,直接锁着女儿不让她来。 这般…加上是庶女,如何嫁高门。 再则江婉茹这个小姑娘惹人怜爱,她也想?让她以?后过得好些?。 江婉琼也亦是如此,趁着时机正好,便想?问问江婉茹自己的?想?法。 小姑娘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像是害羞得不敢言语。 江婉琼握住了她的?手,轻笑安抚:“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江婉茹被她握紧了手,在姐姐的?鼓励下,她糯声开口:“活泼的?,体贴人的?。” 姑娘眼?底有向往,像是自己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江婉琼心底一怔,心疼的?抱了抱她,“好,姐姐知道了。” “那门第呢,你想?嫁高门吗。” 江婉茹的?心蹦得厉害,忍着羞,反握着姐姐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想?。” “家境尚可便好,要他家人如姐姐与夫人这样好的?。” 若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或许觉着是奉承讨好,但小姑娘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纯粹无暇,令人心底一柔。 “怎么跟着姐姐几日,婉茹的?嘴都变甜了。” 江婉茹害羞的?抿唇笑着,这阵子?跟着姐姐四处管铺子?她学?到了很多,可这句的?确是她发自内心的?话。 姐姐很好,夫人也是,希望往后的?夫家人皆良善,这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第41章 风光潋滟。 铁骑与迎使臣进京的舞乐传了很远, 江婉琼在府中抬头望,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这舞乐表明使臣至。 他?也回来了。 她弯着眼垂眸,继续翻着手里的游记。 一旁的听竹与听画默默对视, 悄然偷着笑?。 那游记她们主子拿在手中一整日了,平日一日就能看完半本, 可如?今早已过去半日, 竟是十分之一也没翻到?。 主子这是因殿下要回来了而静不下心?呢。 两个丫鬟偷笑?着, 未曾察觉的江婉琼垂着眸, 认识书上的字,但一心?念着他?一路赶着回来, 也不知有没有瘦,那一路上又可有发生些什么。 出着神?,那些熟悉的字连在一起竟有些看不进去。 良久,舞乐依旧隐隐从皇城中传来, 江婉琼叹息一声合上了书。 “罢了, 我?回房休息一会?,派人去门口守着,若是殿下回来了立即叫醒我?。” 两个丫鬟福身应是, 随着她回院子守在了卧房门口。 心?中惦念着人,睡也睡得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江婉琼闭着眼眉头紧蹙,还未真正睡着的时候, 忽然房门开了,进来的脚步匆匆,她眼睫微动?, 侧了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两息之后,听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听竹低着头快步上前, 到?了江婉琼床前后一抬头便?对上了自家主子愁淡的眸子,她一愣,随后立即弓腰行礼。 “主子,殿下回府了。” 一声下,江婉琼倏然坐了起来,方才眸中的愁色退散,姑娘面露喜意下了床。 片刻,她便?从卧房内走了出来。 身姿娉婷,长发是用一根玉簪随意挽的,面上粉黛未施,却在匆匆出门之前不忘点了些口脂。 总得提些气?色。 两人分别两个月之久,江婉琼不想他?回来第一面见到?的是自己毫无气?色素寡的脸。 像是越喜欢,越会?在意自己在对方眼中的模样。 江婉琼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忍不住的无奈摇头。 快步而去,她低眸轻笑?的模样也瞬间撞入了男人的眼。 双人匆忙的步子皆是一顿,遥遥的停在三步之外对视了一眼。 轻然而笑?。 男人一身风尘仆仆,看着衣衫单薄含笑?温婉的姑娘,连着奔波而有些麻木的一颗心?终于活了过来。 他?含笑?主动?靠近,“我?回来了,夫人。” 怎是仅仅隔了两个月,便?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离别会?加深感情,也会?让人的眼里重新?拥有温柔深情的光。 “还以为殿下会?晚些回府呢。” 两人面对面的对视着,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江婉琼的心?松了下来,目光的柔意温柔如?水。 “还得去的,回来换身衣服再进宫。” 顾云承温声说着,眼看姑娘笑?着想要抱过来,他?连忙后退一步。 “身上脏。” 他?说完无奈的牵起了她的手,用了些力握着,像是试图用自己的力量表达自己都想念。 江婉琼无奈的抬眸,笑?眼温柔。 不过后来他?力气?有些大了,她刚蹙了眉男人便?细心?的松了手。 “殿下快些去梳洗一番,若是时辰未到?还能得空休息一会?。” 见卿卿 第45节 她心?疼的牵着他?往主院走,顾云承跟着走了两步,步子便?笑?着慢了下来,“待会?,给你看一样东西?。” 男人微微侧了眸,手伸向身后立着的贴身侍从。 侍从连忙低头,将手中捧着的长盒递到?主子手中。 顾云承拿着锦缎长盒,墨眸仍带着连日赶路的疲惫,但有些温柔,含着笑?将长盒放到?了江婉琼手中。 “顺路给你带的礼物。” 男人笑?得神?神?秘秘的,但光看这长盒就可想而知是其中是什么。 “真是顺路?” 看手中盒子的以锦缎覆面便?知不是普通的画,好?画难求,有些一生都难以求到?自己仰慕的大师所画的画。 他?莫不是又付出了什么条件,才为她求得了这画。 姑娘探究的目光不掩,剪秋眸微皱,还未问出口便?让他?先?给打住了。 “与这位大师有些交情,只是陪他?下了下棋便?将画赠我?了。” 顾云承毫不在意的说完,唇角笑?意微深。 他?也没说错,这次求的先?生高风亮节,也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他?刚到?便?领队安抚下当地从定源逃出来的灾民,第二日求见便?顺利见到?了人,而表明来意之后,的确只是下了棋。 话音刚落,顾云承身后的侍卫行一讶异的抬了头,随后懂了什么装做若无其事的继续的继续当个透明人。 他?眸子沉沉的笑?着,江婉琼盯了半晌莞尔一笑?,“那就好?,虽是喜欢收集名家字画,可比起这些来说还是殿下更重要。” 所以,不要为了替她求画而每次都轻易付出代价。 她知晓有许多大师虽是画作称得上绝之一字,但脾气?甚是古怪,曾听闻有人为了求一名家之画,那位名家从前被灭门,条件就是为他?复仇。 那人也做了,求了画喜然而去。 但到?后来才知晓,那可称不上'复仇'二字。 明明是那位大师家中意图对别家不轨,被识破后反击,这是自食恶果,又哪里称得上是'复仇'二字。 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瞧着如?今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顾云承,能从他?眼里看的从纵容与深情。 她有些摸不准,生怕他?真的会?为了一时间两人热烈的感情二付出什么。 若真如?此,她会?愧疚。  她说得认真,一双眼如?琉璃通透,顾云承有那么一瞬间怔住,随后扬唇点头,“我?记下了。” 他?自认为是理智的人,此次途中帮了当地之城镇压流民,顺手之事本无意停留,但后有人施粥救济引他?注意,一听是位善画大家,他?这才动?了念头前往拜访。 不过…他?夫人能这般关心?他?,他?实在欢喜。 时间有些紧,两人来不及多说,顾云承迅速梳洗完便?要进宫了。 洗漱完身上干净了,顾云承这才放心?的搂住了人亲了亲才离开。 见到?她起他?便?忍着了,实在是奔波数月有些狼狈,哪好?碰香香软软的她。 莫说是她了,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站在门口送男人离开之后,江婉琼在原地站了片刻,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曾落下。 他?不在,虽日子依旧充实,但总归觉着空落落的。 原来,他?只是站在那便?好?,她一颗心?自会?安定。 江婉琼转身回主院,还没走到?听画便?从半道跟了过来。 她瞧着听画脸上明显兴奋的神?色,奇怪的开了口:“不是出府了一趟吗,怎这般高兴。” 听画闻言连忙摇头,“才不是因为出府呢,奴婢方才回府之后去了厨房,没想到?恰好?听见行一大哥和人说话。” 这丫头说到?一半神?神?秘秘的朝她笑?,江婉琼无奈的揉了揉额角,笑?:“说吧,又听见了什么趣事。” 听画是她丫鬟中最跳脱的一个,平日总爱听人聊天,无论是在江府还是皇府,也最属她消息灵通。 听画掩唇一笑?,“奴婢听见行一侍卫说—— 咱主子对皇妃真好?啊,明明那礼是殿下陪那楚先?生下了整整一夜的棋才得来的,第二日甚至为了不耽误行程还要马不停蹄的赶路,那几日殿下累得不行,今日竟还表现得很轻松的模样。 要知道进城前,我?们可是快马加鞭两日整整两日才到?城池,好?不容易能得一晚合眼,殿下竟为皇妃求画去了。” 听画仿了行一的语气?和压低的音量,一个鬼灵精怪的丫头这般模仿着实在诙谐,若平日江婉琼定会?很给面子的笑?了。 但今日,姑娘怔在了原地,心?里的一汪池水平白起了浪。 第42章 江婉琼回到?房里?, 小心的打开了锦缎长盒。 墨香可闻。 姑娘素指微挑,缓缓拉开画卷。 画卷上苍劲的墨迹赫然勾勒出山间松鹤,端的是风与雅之态, 让人见之难忘。 她那双剪秋眸更?是瞬间沁入了了些粼色,闪耀得如夜间星辰。 “…这, 竟是鹤先?生的画。”  他所求皆不可能有假, 这位鹤先?生在当世画者中可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鹤先?生的本名与身份皆很隐秘, 行踪也甚是难以琢磨, 当世求画之人云云,其中权势富贵者数不胜数, 据说?除了找到?鹤先?生难之外,求画全凭鹤先?生的喜好。 就因为画作难求,鹤先?生被有些求而不得的人诋毁,说?他清高且脾气阴晴不定, 可即便如此, 世人仍是没有停下寻鹤先?生的脚步。 这画… 江婉琼想摸一下,可又怕脏了这令人观之屏息的画作,她伸出去的指尖顿了顿, 随后目光落下,仔细瞧着那落款私印。 果然没错。 姑娘呼吸皆顿,大气不敢出,生怕让这名作染了尘埃。 瞧今日他那神?色, 莫不是不知其珍贵? 这画她都恨不得供起来当传家宝,他竟直接那般随意的拿着给她。 江婉琼心疼又小?心翼翼的将画卷重新卷好,呼吸依旧轻若可闻, 可想而知她的重视。 终于,将画卷收回去之后, 她合上锦缎盒,这才?舒出一口气。 安心之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听?竹,来。” “给萱儿与秦夫人、芜诗郡主等下张帖子,明日邀她们来府中观画。” 她第一次有些激动了,忍不住自己那颗想要炫耀的心。 这可是鹤先?生的画。 至于为什么在府中…她哪里?舍得带出去,若是不小?心有些破损便是莫大的损失。 “是,小?姐。” 听?竹下去之后,江婉琼在房中左瞧瞧又瞧瞧,她舍不得将画作放入库房落灰,可若是挂在她那画院中又太?过暴殄天物,且放其他地方若被偷去可如何是好,选来选去还是放在卧房作为妥帖。 姑娘思量片刻,看向了衣柜最顶上。 那上边的最里?处,放着他赠的白荷灯等物,殿下不会无事翻她的东西,不如这画卷一同放那好了。 柔柔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听?画瞧着自家主子竟要踩凳而上,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主子您快下来,您要放什么奴婢来就好!” “…放心没事的,这画珍贵,还是我自己来比较放心。” 江婉琼踩在凳子上低头朝她笑,小?心的扶着柜子站直了身,伸长手小?心翼翼的将画盒放了上去。 直至人安全站到?地上,劝不动主子的听?画这才?长舒一口气。 “您快吓死奴婢了,知晓主子重视奴婢定会小?心,您怎么自己上去了,若是有个万一奴婢们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听?画后怕的拍着胸口,将江婉琼看得好笑,“也不是很高怎吓得这样,是不是担心听?竹回来责备你。” 听?竹待听?画像是妹妹一样,所以平日提点的地方也比较多?,听?画知晓但也实在是太?害怕对方念叨。 “主子知晓还要笑。” 听?画委屈的嘟囔着,惹得江婉琼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宫中迎使臣,宫宴到?了很晚才?结束。 顾云承回府时,府中却是意料之外的灯火通明。 唇角噙着抹笑意,他一边往主院走一边召来管家问:“怎这般晚还点这么多?灯。” 管家笑着拱手,“是皇妃的意思。” “皇妃说?,殿下离家数月,点了灯方便让殿下瞧清路,回家第一晚总不能黑灯瞎火的。” 这是让他看清回家的路,也让他知晓,还有人在等他。 顾云承低眸轻笑,心中有些暖意流过。 白日里?太?过匆忙,他没来得及问府中情况,此时正巧问了一下这两个月来府中情况。 管家颔首回答的言语之中,皆在夸皇妃治理有道,且凡是她去巡看过的铺子赚的银子皆涨了数倍,让管家佩服不已。 顾云承闻言,有些意外的挑了眉。 “想不到?她还会经营之术。” 真是让人惊喜。 与管家交谈着回了主院,顾云承忍着想要见她的心再?次去沐浴了一番,随后带着秋日的满身凉意进了卧房。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男人刻意放轻了动作,可没想到?一开门,轻轻的吱呀声?音传来,床上侧靠着的人便软软起了身,有些困倦的朝他看了过来。  “殿下再?不回来我便要睡着了。” 她平日睡得早,此时双眸半睁显然是困意浓浓。 柔声?所至,像是嗔怪似的。 顾云承轻笑一声?,三?两下取了银玉冠熄了灯上床。 “抱歉,让阿琼等我如此久。” 见卿卿 第46节 他伸手将懒懒犯困的人搂进怀里?,姑娘枕在他的臂弯之中,撑着困意朝他轻轻的笑。 本就温婉动人,加上两月未见的思念所至,落在顾云承的眼中像只温温吞吞的贵气猫儿在打?哈欠。 实在让人心底柔成一片。 他凑过去亲了亲她半睁的眼角,随后紧紧搂着人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换了熏香?” 新的更?清淡好闻些,像是只有他这样亲昵的搂着人才?能闻到?。 江婉琼伸手,衣袖下滑露出光滑细腻的手腕,她搂住了男人的脖子,目光温柔的吻在了男人的唇角。 “嗯,这熏香如何。” 寡了两月,顾云承喉结滚了滚,拼命克制着仍是不可自已的吻了回去。 他们的吻起先?总是温柔的,火势倏起,烈得让人招架不住。 “很香。” 如她一样。 清淡的香像是蛊药,嗅得他沉溺其中。 之后面红耳赤,不知纱幔晃了多?久才?缓缓停下。 酣足的男人低了头,怜惜深情的吻去姑娘眼角的泪,江婉琼被他早便没了刚开始的睡意,任由着男人将她卷入怀中拭泪 “离去这么久,夫人可有想我。” 她累得抬手都乏力,但眸光潋滟声?音温柔,只是略微有些沙哑:“若是答没有,殿下还想作何。” 都已经折腾她成这副模样了,还想做什么。 姑娘眸光含笑揶揄,惹得视线灼灼的男人含笑摇了摇头,“夫人也会捉弄人了,明明知晓我想听?什么。” 答案自从白日里?见到?她便已知晓,此刻不过是浓情蜜意之后,有些人仍想吃颗蜜饯。 江婉琼躲开了他的吻轻笑,“谁让殿下方才?这般过分。” 说?着还有些恼,许真是离别思念,今夜他没怎么克制,温柔中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她已是噙着泪说?受不住了,他却仍哄着她继续。 “明明是夫人熏香太?好闻。” 让他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姑娘闻言在他怀中弯了唇,费劲的勾了他的脖子送上轻飘飘的吻。 “方才?问题的答案是——” “离别两月,日日皆有思念。” 第43章 那日亲密相拥时, 江婉琼提起了他带回来的画。 她语气有些激动的吻了吻他的唇,告诉他那是出自鹤先生之手,那般难求之画竟被他求来了。 顾云承受了她的吻, 闻言有些诧异挑了眉,江婉琼一瞧更是惊讶。 “你竟不知?” 男人颔首, 他只是听周围百姓们说那位大善人姓何, 平日来他们这求画之人云云, 于是他忙着镇压流氓之后突然兴起才想着为她求一幅。 有人求画定?是名家, 总有所长,他当时有些忙, 也未叫人去查这位何先生的身份。 “可他画完落印后,亦或是中途你都没有打开看上一眼?吗。” 顾云承无奈摇头。 他与何先生下了整夜的棋,连日奔波,先生作画时他疲惫的饮着茶, 本?想?礼貌的观赏, 却?被那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先生给赶回了回去坐着,说是他作画时不喜人瞧。 他当时还有些好笑,这些名家脾气总是有些怪。 于是他隔着半个亭子瞧着, 隐隐约约瞧见了松鹤,随后小?憩一会先生便将锦缎画盒交给了他,当时门口侍卫们早已准备好上马启程,他没来得及看就交给了行一, 让他妥善保管。 随后路途遥遥,接上使?臣后一路应付着,的确没来得及打开。 “没想?到竟是鹤先生。” 顾云承捏了捏她的手感慨道, 何与鹤如此相近,却?也真的难以想?到那去。 不过那一夜的棋算是值了。 男人噙着笑, 她忍俊不禁的埋头在他怀中,随后又有些心疼的搂了他的脖子亲。 “这一路辛苦了。” 他仍是没有提起自己为了画所做之事,江婉琼便也没有点破。 若是挑明,本?就无意多嘴的行一要被责备,他也会担心她会因此有负担。 她没有多言,只是翘了粉嫩的唇再次吻向他的薄唇。 可恰好一声猫叫,顾云承皱了眉看向了窗外,姑娘的吻偏移而飘,落到了他凸起的喉结上。 一瞬间男人眼?底幽深难测,回头恰好瞧见自己臂弯中近在咫尺的姑娘无措又惊讶的表情。 他哑了声喉结滚了滚,俯身埋进了她颈窝,男人的呼吸灼热—— “还厌我不够克制,怎夫人还要使?火复燃。” 无奈又隐忍的克制让人心颤了颤,江婉琼搂紧他的脖子无辜的笑:“非我本?意,谁让殿下不够专心,竟让那猫儿?引去了注意。” 顾云承低低笑了一声,埋着头轻轻吻了吻她纤细修长,泛着诱人清香的颈窝。 姑娘浑身一抖,眼?尾又泛上了红,气氛暧昧至此,但她受了一晚,这会儿?早已承不在了。 江婉琼抿了抿唇,忍着羞意轻轻推了推他的肩,男人没动,但从?她轻轻柔柔推拒的举动便知她意。 顾云承哑然闷笑,“让我抱着缓一会便是。” 她轻笑,止住了想?勾他手的动作,生怕稍一不妙火又复燃。 谁曾想?,这样端方如玉的男人,竟会如此。 她的手搭在男人有力?的臂膀上,出神的想?着。 往后要多散散步才是,他平日练武,每日早起时洗漱之后总要练一套拳法,两人体?力?悬殊太?大,便导致了此事…让她有些受不住。 顾云承回京两日,第三日便启程随圣上一同前往围猎。 两人一起出的门,到了城门口之后,顾云承骑马去了前头,江婉琼乘着马车与徐萱儿?碰了面。 “今年围猎倒是热闹。”徐萱儿?穿了一身金缕衣,一下马车便闪了许多人的眼?,除了羡慕便只有嫉妒了。 还未到启程的时辰,两人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看着周围热闹兴奋的小?姐郡主们。 江婉琼掩唇低笑,“所以特地打扮得如此美,可是要在围猎时挑个何意的夫婿?” 每年除了灯会,便是围猎场最易发生春心萌动之事,她瞧着好友打扮得如此亮眼?的模样便有些忍俊不禁。 徐萱儿?跺了跺脚,抬了下巴,“也不全是,今年这般热闹,若是不好好打扮被别家小?姐比下去了可怎么办。” 当然,想?找瞧瞧有没有意中人也是其中理由之一。 江婉琼轻笑了声,她今日自然也是打扮过的,但也没太?在意,自然也比不上今日容光焕发分外华贵的徐萱儿?。  “如你所愿,怕是所有贵女?都要咬牙恨你了。” “要的就是如此。”徐萱儿?傲声一笑,毫不畏惧的环视一圈。 周围贵女?大多是与家中姐妹站在一起,倒是她们俩,家中其他姐妹都没来。 “你家婉茹呢。” 徐萱儿?想?起来,江婉茹明年就要及笄,本?就该让夫人或是长姐带出来认认人,可今日没瞧见人。 “本?是答应得好好的,但今日出发前派人来信,说是风寒下不了床,不能来了。” 提起这个她也有些疑惑,昨日还陪她去巡了铺子,小?姑娘兴致勃勃的说着明日要穿姐姐给她买的新衣,还问路上要不要带些零嘴,怎一日之间就感了风寒。 真就如此巧吗。 “这么巧?莫非又是…” 徐萱儿?没点明,但下半句她们都知其意。 莫非又是沈姨娘整了什么幺蛾子。 江婉琼无奈叹气:“我差听竹回江府问去了,若非事实她会将人带来。” 也不全是为了参加围猎,她担心沈姨娘又犯傻折腾婉茹。 “你家那个姨娘还真是…” 徐萱儿?无法理解的摇了摇头。 “那你家那些妹妹呢,怎一个没见着。” 提起这个,徐萱儿?可就来劲了,她笑得张扬不掩幸灾乐祸。 “父亲说让我带两个妹妹来,下面那些争翻了天?,闹了不小?动静,父亲一怒之下谁也不让来了。” 每家都有些糟心事,徐家门庭富贵,那事更是多,江婉琼闻言也是笑。 “反倒省了你麻烦。” 徐家那些小?姐比起徐萱儿?来说,样貌谈吐虽不及,但那脾气可都不小?。 两人说说笑笑的,直至时辰差不多了,听竹也从?远处快步而来。 “如何。” 江婉琼与徐萱儿?并肩站着,一个娇美华贵,一个温婉端庄。 听竹喘匀了气,这才摇了摇头答道:“婉茹小?姐亲口说不来了,还让奴婢转告您,让您玩得愉悦,不用惦念她。” 江婉琼蹙了眉,“发生了什么。” 听竹犹豫了一瞬,随后摇头,“婉茹小?姐卧床休息,瞧着很虚弱,应该是风寒没错。” 只是…婉茹小?姐那神色有些不对劲。 见卿卿 第47节 但又说不上来。 江婉琼皱了眉,“让人送些补品过去。” 马上就要启程,这些得回来才能一问究竟了。 像是为了印她心中所想?,启程的号角一吹,江婉琼与徐萱儿?颔首,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 浩浩荡荡的长龙缓缓向前移动。 江婉琼半靠坐着,闭目养神。 此次要走?个三日才到皇家猎场,索性有夫君与好友相伴,倒也不算孤单。 第44章 本只需两人便能到的, 顾虑到女眷们的身子,一路走走停停需要花上三日?。 但即便是这样?,许多女眷在第二日?还是受不住颠簸白了脸。 途径县城, 侍卫们警戒,女眷们下了马车喝些茶透透气。 第二日?一早徐萱儿便在自个马车待不住了, 如?今一阵日?待在她的马车里感叹, 还是贵的好, 回家她也要让人去打造一辆。 江婉琼笑着随她闹。 此时两人结伴下了马车, 就在不远处的茶摊找了个位置坐下。 摊主是位慈眉善目的老爷子,瞧见一群贵女们坐下, 惶恐又小心翼翼的给她们倒上茶。 江婉琼抬眸温柔的朝老人家说了声谢,没?想到老人家更是惶恐,上了茶快步退下。 徐萱儿见她面上微怔轻笑一声,“这一群官兵在旁边, 再心大也不会立马放松的。” 她这个好友啊, 心善。 江婉琼也只是稍稍惊讶罢了,她含笑摇摇头,意思是她没?什么。 “主子, 殿下送来的。” 听竹呈上来两个油纸包,还没?打开便闻见了那诱人的葱香味。 江婉琼挑眉,疑惑的往她来时的方向?看去。 一回头便瞧见男人牵着马,站在不远处朝她温柔的笑。 她这边尽是贵女, 他不便过来,但瞧见了葱油饼想起了那日?湖边散步,她应该也是爱吃的。  江婉琼弯了眸, 朝他柔柔一笑。 那边带刀侍卫们穿着盔甲,顾云承一身黑袍格外显眼, 他压着唇指了指自己身后?,随后?朝她挥挥手,牵着马回了圣上面前。 姑娘瞧着他的背影轻笑着,倒是徐萱儿打趣道:“行了别看了,人都走了。” “知晓二殿下对你好了,这下之?前胡乱传言那些人终于?能死?心了。” 徐萱儿就是搞不懂,这两人郎才女貌,性子又相?似,怎会引来那样?多不看好的风言风语。 “哎,你说是不是佑嘉县主她们故意叫人传的啊——” “嘘,慎言。” 她话还没?说完,江婉琼瞧着四?周坐着小姐们悄然大量的目光,手疾眼快的捂了她的嘴。 徐萱儿不满的皱了眉,将她的手扒拉了下来,“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谁不知佑嘉县主还没?死?心呢。” 忽然,她似是又想起什么,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你是不是还不知晓,这次殿下回来之?后?,佑嘉县主在宫门口拦了二殿下问,是不是不喜欢你才刚成婚就离开了两个月。” 这事被佑嘉县主的父亲压了下去,可传的仍然是人尽皆知。 但江婉琼这几日?皆在府中,忙着铺子的事还有与离别数月的顾云承温存,整日?睡得沉沉的。 没?听他提起,也没?听任何下人说起。 江婉琼蹙了蹙眉,但想到他的性子甚至不用问结果,见徐萱儿还想卖关子,她拿了葱油饼塞进了她手里。 “不用说我也知道结果。” “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吧。” 顾云承体?贴,知晓两个姑娘在一块,特地多买了一份。 徐萱儿心安理得的打开油纸咬了一口,她们恩爱,她便没?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就当成是姐妹的夫君而?已。 葱油饼的香味实?在霸道,周围本食欲不振打算喝些茶缓解的贵女们念头一动,皆吩咐了丫鬟去买。 一时间?女眷堆里,皆啃起了葱油饼,一阵香气引得人饥肠辘辘。 三?日?后?。 围猎场。 提前到的宫人们早便搭好了营,只待他们来便能入住。 场面有乐相?伴,自是热闹无比。 江婉琼与徐萱儿踮着脚,从人群缝隙中瞧见了圣上与那使臣寒暄。 徐萱儿一心看热闹,她便依旧在前方人群中寻着自己夫君的身影。 良久,终于?在圣上身后?瞧见谦和君子模样?的顾云承。 她看着在人群中依旧俊朗无双的男人勾唇一笑,满意的收回视线。 “走了,去瞧瞧咱们的营帐,也不知这回咱们离得远不远。” 从前有两次她们隔得不是一般的远,狩猎一个月,她们拢共见了不到三?次,还是狩猎比赛观众席上见的。 营帐四?处吵吵嚷嚷的,两人索性也不顾规矩了,挽着手说说笑笑的去寻两人的帐篷。 待到问过了人,江婉琼瞧着二皇子的营帐才进去转了一圈,没?等丫鬟们放下东西,徐萱儿便兴致冲冲的提裙跑到了她面前。 “婉琼!今年咱们只隔了一个帐篷!” 她家中女眷就只有她自己来了,父兄忙着狩猎与交际压根管不着她,往年都是自己四?处乱逛,今年能与好友临近怎能不惊喜愉悦。 江婉琼亦是笑,“不容易。” 两人各自将东西放好之?后?,徐萱儿本要拉着她四?处逛逛看看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可没?想到突然被她兄长叫了过去,江婉琼留在营帐里,索性便与听竹她们一同收拾东西。 “主子,您歇着奴婢们来就行。” 听竹与听画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一边还叮嘱着让主子去休息。 江婉琼轻笑着摇头,“马车上无事总是睡,此时也歇着都嫌累了,倒不如?同你们一起收拾还快些。” 见她坚定,听竹两人笑着说:“谁家丫鬟有我们福气好啊,主子体?贴人不说,还帮着咱一块干活。” 她笑着还没?接话,营帐的门帘被人掀开,男人朗声一笑跨入帐篷中。 “什么福气?让本皇子也听听。” 两个丫鬟立即恭敬行礼,江婉琼讶异的回头。 “你怎么过来了。” 圣上那边不用陪着吗。 顾云承走到她身旁,牵过她的手笑:“都回帐休息了,我便也回来了。” “还好吗,这几日?可有何处不适?” 两人牵着手坐了下来,这回的营帐比她从前的要大上许多,小榻与桌椅屏风,比起家中卧房也是不差的,方才徐萱儿好奇,撩开帘子瞄了一眼便羡慕不已。 “睡得有些久,人都要睡迷糊了。” 面对他的关心,江婉琼轻笑着答道。 “恰好能将前几日?的觉补回来。” 男人眼底笑意深深,也似闪着似笑非笑的揶揄之?色,将江婉琼瞧得红了面,抽回了手不让他牵。 “殿下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听竹她们还在呢。 姑娘面上红霞轻飘,红润明艳,瞧着很是动人。 “可要出去逛逛?” 顾云承重新牵起她的手,含笑的邀请道。 徐萱儿也不知何时归,她派人去徐萱儿的帐篷与她家丫鬟知会一声,随后?便与顾云承一同出了营帐。 男人特地牵了马出来,直到远远离开营地,他这才收了随意提起的闲聊,正色笑问:“要骑马吗,可惜好像只带了一匹。” 他带着她离营时江婉琼便想提醒了,但寻思了一会,一直噙着笑到此刻。 她能轻易看出他的小心思,可这也正合她意。 她答道,好。 第45章 围猎场内, 一匹骏马正肆意的撒开蹄子往坡上跑,而?它身上还坐着两个人。 顾云承拥着她在怀中,唇角笑意深深。 两人共乘一马, 她那日指着他说要嫁个英姿矫健之人之后,他便想做这件事了。 带她骑最烈的马, 闯最肆意的风。 马匹跑得飞快, 就如上回她逃命时?那样快, 但两回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她如今安安稳稳被他圈在怀里, 闯过的风都?是自由的,她只管感?受这潇洒的奔跑就是了, 剩下的什么都?交给了他。 兜了两大圈之后,马儿缓缓慢了下来?,姑娘那股不动声?色的兴奋劲也过了,她不自觉放松下来?, 看着蓝天白云, 马儿低头吃草,而?男人凑近吻了吻她的唇。 “感?受如何。” 风飘来?青草的清香,江婉琼微微眯着眼回眸朝他笑:“蓝天白云, 策马奔腾,甚是畅怀。” 见卿卿 第49节 贵女少爷们皆议论纷纷,都在赌赶来之人是谁。 有的人说一定是太子,有的人说瞧那意气风发?一定是二皇子,但也的人摇了摇头没去掺和,继续认真瞧着。 平日清风拂过令人心生舒畅,可?今日的风莫名让人生躁,江婉琼蹙紧了眉将乱发?随意拨到耳后。 终于,那支队伍近了。 银色盔甲之下是一张噙笑清朗的脸,骑着高马气势如虹的逼近,出众且潇洒肆意。 是顾云承。 看清了人,江婉琼这才放下了心弯了唇,松开了手才发?现手中满是紧张的薄汗。 她拧了拧手帕,笑看着率队气势凌人的男人,比无意指着说要嫁给他拿回还要让人心动。 眉目噙笑也压不下眉梢冷锋,江婉琼却不合时宜的想起出发?前牵着自己笑得温柔的那个顾云承。 很不一样。 但都很让人心动。 男人利落翻身下马,刚走到圣上面前,香灰随风尽数飘落,计时结束。 “儿?臣参见父皇,还好没回来晚。” 顾云承单膝跪地握拳,圣上颔首却不掩眸中的不悦。 他按时归来,可?太子… “路上可?瞧见云启了?” 顿了顿,圣上沉声问。 顾云承挑了眉似是才发?现一般看了看四周,“皇兄还没回来?” 他惊讶了一瞬,随后摇了头,“除了第?一日比赛开始时前后入猎场,儿?臣再?也没见过皇兄。” 太子竟然未归,眼看圣上隐隐就要发?怒,周围的大臣与?皇子们皆向顾云承传眼色,示意他安抚圣上。 不出意外他定是第?一了,众所周知,圣上年轻时最?爱狩猎,往年也总是第?一,后来年纪大了才不再?参与?。 所以每年他们争抢第?一,也只是为了让圣上觉得他们有自己年轻时的几分风范,也是为了那个位置添上更多的彩头。 顾云承挑了挑眉,恭敬的拱手,“兴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若圣上不放心儿?臣便率队回去寻人。” 圣上知晓如今朝堂动向,知道他们不对付自然也不可?能让他去寻人,他挥了挥手,近侍得令,亲自领了一队回去找太子。 顾云承见状安静的敛眉退下。 每回此时就该庆贺起来了,可?这回被?没回来的太子影响,如今圣上面色铁黑场面安静,谁也不敢出声惹圣怒。 一炷香之后。 派出去的人和太子的队伍一同回来,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带着不少猎物,却白了一张脸被?亲卫扶着下马。 “这是怎么了。” 圣上黑着脸,声音又沉又重。 “…是儿?臣回来晚了,儿?臣偶遇猛虎与?之缠斗,虽艰难将其?制服,可?还是伤了腿。” 太子惨白着一张脸,像是欲言又止的隐忍着跪下。 动作之间又扯着伤处,他倒吸一口凉气又忍耐的样子看得顾云承心中有些发?笑,太子会装,可?他也不差。 “皇兄怎伤得这样重,太医呢!快宣太太医来!” 顾云承微微俯身站在跪下的太子面前,作势要查看他伤势,可?偏偏两人不对付,站在他旁边像是在向他下跪一样。 太子暗地里?咬紧了牙记下这笔账,明面上还是假惺惺的多些他关心,随后继续对着圣上故作坚强的认错。 他也清楚,定源一事他也有错,但方?才狩猎他眼看时间来不及了,定源一事加上狩猎比赛迟迟而归,想必两者?加在一起父皇定会发?怒,他只好命人伪装猛虎利爪抓伤了自己,卖个惨父皇也不忍心重罚。 太医背着药箱小跑而来,待诊治完包扎好之后此事才轻轻被?揭了过去。 被?扶着坐在一旁休息的太子看着他,虚伪的笑着,“恭喜云承啊,你果然成?功拿到了第?一。” 第?一的庆贺场面都被?他受伤一事给省略了,顾云承这个第?一的确没什么面子,再?加上他腿上包扎着虚弱的这么一说,倒像是顾云承为了第?一不择手段拿得不光彩似的。 场面再?次僵持,顾云承忽然勾了唇无奈的摇摇头,“皇兄为了第?一如此拼命,竟敢与?猛虎搏斗,还因此受了伤,若早知云承便不抢了。” 一小队数十?人,竟敢于猛虎相斗,也说不上来是自不量力还是勇猛。 两人你来我往夹枪带棒,听得圣上脸更黑了,“行了,受伤了就好好休息。” 对着顾云启说罢,圣上在面对顾云承时语气缓和了些,“今年不错,我瞧着还有好几头猛兽。” 一方?是呵责,一方?是夸赞,是人都知晓圣上的态度了。 顾云承含笑谦逊的点头,“去年瞧见就有些心痒,今年做足了功课才敢去试试,没想到效果不错。” 好了,这下是一方?自不量力,一方?是提前准备有勇有谋,高下立见。 果然,圣上也是满意一笑,随后目光落到看了许久戏的使臣身上,“听说你同你的皇妃感情非常好,这回的第?一你拿得值了。” 使臣一愣,随后抚着胡子笑道:“我国此次上贡有一物,是我国巧匠打造出的星辰链,上面镶嵌的宝石宛若流动的星辰一般闪耀,这世上仅有一条。” “此次有幸参与?围猎,便将其?添作了彩头放在其?中。” 他们国家无数贵女夫人想要得到,可?他们国家在几国中日渐式微,此次收拢了无数好东西上贡,就为了想要得到他们的一个承诺。 若有国家向他们开战,一定要援助他们。 “哦?那便真是意外之喜了。” 谈及此事,男人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明显在为其?欣喜。 一时间惹得无数羡慕的目光落到江婉琼身上。 一瞬间万众瞩目的姑娘微微一笑,与?以容颜为名的容贵妃坐在一起,端庄华贵毫不怯场。 可?她心底是欢喜的。 他承诺给她拿第?一,他做到了。 听见其?中有无比珍贵的项链,他眼中的愉悦比拿了第?一还要耀眼。 他会当着无数人的面,不遮掩他对她的喜欢。 光明正大又理所当然的,爱着她。 又怎能不叫人欢喜。 一箱箱奖赏被?扛了上来,众人只瞧见顾云承浅笑着看了几眼,随后与?使臣说了两句话之后,男人直径走向一个箱子前。 侍从听了吩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琉璃盒。 一瞬间,无数女人的目光落到了那琉璃盒之上。 琉璃之物本就珍贵,能用?琉璃盒装的东西该有多令人惊艳。 许多人到此已经猜到了,不过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众目睽睽,二皇子没有瞧别的赏赐,直径取了使臣所说的星辰链。 而他拿着琉璃盒去的方?向… 正是江婉琼所在的的位置。 男人穿盔带甲,温柔的笑配上盔甲的冷厉的光,独有一份不容轻视的气质。 他一步步靠近,停在了温婉的姑娘面前。 “答应你的,给你赢回来了。” 他打开了那琉璃盒,星辰链不愧唤作星辰,链子极细,而坠子是银包裹住的一颗琉璃宝石,随着动作轻轻在镂空的坠子之中晃动,灿若星辰。 相信在今日之后,这星辰链的绝妙就要被?传遍全国。 试问这样的绝品,哪个女子不喜欢。 江婉琼自也是不例外。 第47章 秋风瑟瑟, 每日都能瞧见二皇子带着皇妃出去兜风。 从前说风言风语那些人也渐渐闭了嘴,不过更多的人?日日想要拜访江婉琼,为的就是那星辰链。 可惜这么多人求见江婉琼也未曾同意过, 甚至那耀眼的星辰也?从未在人?前露过面。 不过也?因如此?,众人?望眼欲穿, 倒显得星辰链更加神秘美丽。 就在众人?皆于猎场放松时, 顾云承与太子陪着圣上去打猎, 江婉琼在营地散心, 有些小姐少?爷无事可做,弄了不少?游戏。 她本是要与萱儿?一起的, 可她丫鬟神?神?秘秘在她耳畔说?了什么之后?,徐萱儿?笑着丢下她跑了。 江婉茹一脸的无奈,下回若不给她个解释她可就要恼了。 听竹陪着自家主子四下逛了一圈,可没想到会被人?拦下。 瞧见主子的前未婚夫, 听竹心中警惕拉满, 挡在自家皇妃面前防备的看着陈容青。 “陈校尉请自重,这人?多眼杂,您拦下皇妃意?欲何为。” 陈容青悔婚一事是江府所?有人?都不解也?气愤之事, 就算是江家其他人?在此?,也?会替江婉琼将?人?拦下来。 陈容青没将?一个丫鬟放在眼里。 他目光直看着江婉琼,她今日一身黛紫色华裙,眉眼温柔, 许久未见还有家中那位衬托,便更显得她温柔解意?。 何况,他与她相处那阵子是真的动过心。 虽然也?不阻碍他与其他女?人?暧昧不清。 “许久未见了江小姐。” 陈容青惯来是个会装的, 此?刻朝她拱了拱手,一脸的愧疚。 江婉琼眸色却依旧淡漠, 面上依旧礼貌,“再见身份已不同,陈校尉也?该称我为皇妃才是。” 陈容青微怔的看着她,苦笑道:“皇妃说?得是,只是从前那事,还欠皇妃一个道歉。” 见卿卿 第50节 说?得倒是诚恳,就同当初跪下求她们家退婚一样。 “事情已经过去,道歉与原不原谅都不必再提,如今我已成婚,殿下待我很好,你我也?不要再见为好。” 江婉琼轻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离开。 当初做出那等恶心人?之事,如今也?好意?思道歉。 听竹默默瞪他一眼,追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好心情也?被人?扰散,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皇妃。” 江婉琼叹息一声?,无奈的回了营帐。 本只是小插曲,可没想到三两?句话的功夫,待顾云承回来便听见有人?在说?此?事。 毕竟前未婚夫妻在一起,总让人?想到别处去。 男人?沉了沉脸,噙着微笑从议论的几人?面前走过,兴许是他们本就是背地里议论他人?,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将?那几人?看得不好意?思极了,匆忙行了礼退下。 几人?走后?,顾云承皱紧了眉,手里还拿着滴血的重重弓箭,快步朝他们的帐篷走去。 那陈容青好大的胆子,竟还敢出现在她面前,是许久没叫人?教训他胆子又肥了是吧。 彼时江婉琼正在翻书,瞧见男人?掀帐而进的身影面色一喜,放了手中的书便迎了上去。 “回来了?今日收获如何…” 她眸中笑意?深深,与往常一样。 可顾云承瞧着就是不怎么得劲。 男人?抿唇笑了笑,转身先去洗了个手,“尚可,晚上给你烤烧鸡吃。” 江婉琼没等到他每日回来的拥吻,一怔之后?走到他身旁,拿了净手的帕子给他细细的擦手,“今日很累吗。” 怎么觉得他情绪不高。 连吻都忘了。 姑娘低着头,耐心的给他将?水擦了个干净,顾云承低眸瞧着,即便是心中有在意?的事依旧是没忍住弯了唇。 “累倒是不累,只是一回来便听旁人?说?…” 本能比思绪要快,这很不符合顾云承平日将?情绪深藏于心的性格,他意?识到之后?话语顿了顿,不知该不该问。 问她与陈容青说?了什么?她会觉得自己不够信任她吧。 男人?唇角勉强弯了弯,敛着眉接着说?道:“听人?说?今日营里甚是热闹,皇妃可有去逛一逛。” 她会主动开口与他提吗。 江婉琼伸手为他脱下厚重盔甲,有些重,顾云承自己将?其挂到了架子上。 “嗯,是挺热闹的,殿下明日若是无事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 男人?墨眸瞧着她毫无异样依旧温柔的目光,片刻,他叹息一声?拥住了人?。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闻言,靠在他怀中的江婉琼瞬间了然,她轻笑着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有遇见,只是无关紧要之人?便没放在心上,自然也?忘了与殿下提。” 怎与陈容青打了个照面,他刚回来就知道了。 “既然无关紧要,以后?就都不要再理会他了如何。”顾云承搂紧了她,声?音低低的,大拇指无意?识摩擦着她的腰。 江婉琼弯腰躲了一下,所?有低眸笑了笑,他能如此?问,便也?是在表面他的在意?不是吗。 “好。” 随后?,补上回来的拥吻,两?人?这才牵手去用晚膳。 当夜。 宽敞的帐篷里隐隐传出些动静,又因担心声?音传出去羞人?,姑娘捂着唇忍着低吟泪眼潋滟。 顾云承一身紧实的肌肉鼓起,眸色深不见底的吻着她微微湿润的眼角,“以后?不准见他了。” 动了情,沙哑的声?音不再清润,加上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压迫感甚重,江婉琼被他的劲撞得有些受不住,仰着上身声?音破碎的嗯了一声?。 待这阵过去,江婉琼软着身在他怀里喘息着,盈盈含水的眸子笑瞧着他,“殿下吃醋了?” 顾云承噙着笑将?她眼里的泪光尽数吻去,低沉沉的道一声?:嗯。 她轻笑,抬了抬下巴吻着他的唇角,“拢共就说?了两?句话,殿下吃的哪门子醋。” 他轻哼一声?,重新?拥了人?挺身,随后?吻住了她唇角溢出的娇吟,“醋他同你定?过婚,醋他占了你未婚夫的位置还不做好。” 姑娘被迫承着又一波的攻势,微怔着笑,“…可如今我的夫君是殿下啊。” 声?音轻轻柔柔的,藏着无数的爱意?,险些让顾云承那晚控制不住的占有。 那夜隐隐的动静让人?无限遐想,幸好的是两?人?将?那娇吟化为了细密的吻,偶尔溢出的破碎语调也?压低了声?,倒是没影响到附近的人?。 回京前最后?一夜。 篝火旁,许多人?在烤着猎物,顾云承与江婉琼也?并肩坐着,串着鸡的串子在他手中不停的翻转。 坐在他们对面的顾云音瞧着他们黏糊糊的模样,简直没眼看,“皇兄快点啊,我饿死了。” 旖旎氛围被亲妹妹打破,顾云承没好气的瞧她一眼,随后?将?手中的烤鸡递了过去,“也?不知是哪个小傻子,竟连晚膳也?不吃。” 顾云音一口咬下去被烫了一下,吸着凉气委屈的道:“这不是想着马上就要回京了,想多吃一只烤鸡吗。” “若早知道就给你带两?块糕点了。”江婉琼无奈的递了块帕子给她,让她擦擦手。 顾云音弯着眼接了过来,“还是嫂嫂好。” 顾云承哼笑着摇头,“给你烤鸡的不谢,你嫂嫂给你块帕子就谢了?” 顾云音小口咬着烤鸡笑眯了眼,“谁让嫂嫂温柔呢,而且还这么好看。” 谁不喜欢嫂嫂哦。 两?人?闻言对视而笑,无奈又纵容。 又隔了一会,第二只鸡好了,顾云承自然的递给了她。 江婉琼笑着接过尝了一口,“殿下手艺真好。” 这倒不是硬夸,他们家里父亲不善此?道,兄长只是能勉强烤熟,往年江婉琼对烤猎物毫不期待,但吃了顾云承烤的之后?,瞬间便喜欢上了。 顾云承笑,“还不是因为某个小丫头挑嘴,瞧见旁人?有她也?要,不好吃还要哭。” 他也?算是被妹妹磨炼出来的,没想到让皇妃也?很喜欢,倒不负他这些年烤糊的那些经验。 顾云音红了脸,连忙朝自家嫂嫂解释:“那是小时候!如今我可不哭了!” 江婉琼噗嗤一笑,“嗯嗯,音音如今是大姑娘了,明年都能嫁人?了呢。” 说?起此?事,顾云音更是红了脸,娇嗔一声?唤着嫂嫂。 两?人?说?说?笑笑,顾云承在一旁一边翻转着烤肉一边噙着笑。 不过想起音音的婚事… 男人?眸光微闪,最近与圣上一同进出,倒是听使臣与圣上提起和亲一词。 可他们国家国力甚威,怎需和亲委屈皇家公主。 圣上不会答应的。 顾云承稳了稳心神?,但此?事既然提起,使臣定?是有此?意?,他还需继续留意?才是。 毕竟…他皇妹这么乖这么娇气,往后?是要人?宠着的,怎能去和亲受委屈。 “…殿下,音音叫你呢。” 耳畔忽传来她温柔的声?音,顾云承回神?就见他妹妹蹙了眉气鼓鼓的样子,“怎么了。” “怎么我唤皇兄皇兄听不见,嫂嫂一叫你就应了!皇兄偏心!” 他哑然失笑。 “你自己说?的,谁叫你嫂嫂这般好,我也?不忍她累着多唤第二遍。” 如此?不要脸的言语,气得江婉琼丢下了鸡骨头撒腿找母妃告状去了。 剩下顾云承与江婉琼对视而笑,“这可怎么办,你把音音气走了。” “去哄哄?” 顾云承笑着摇摇头,“不必理会,定?是找母妃告状去了,不过改日又要送些东西去给这小姑奶奶赔罪,咱的小库房又要大出血喽。” 江婉琼弯了眸轻笑,“那往后?殿下少?气些音音,气多了咱库房都要空了。” “是是是,都听夫人?的。” 月下,篝火。 有的人?结伴围着篝火唱唱跳跳,还有的人?朗声?吟诗,也?有如他们这般并肩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随后?粉裙的姑娘又提裙跑了回来,说?是母妃与皇后?又吵起来了,圣上闷声?喝酒,她一瞧便溜回来了,谁也?不敢惹这两?位娘娘的气头,就算是她们的女?儿?儿?子也?不行。 顾云承闻言笑着看向江婉琼,“好了,这回库房保住了。” 第48章 待到归京时, 众人已?换上了厚厚的貂皮斗篷,各自回家?安顿之后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 这是?江婉琼离家?的第一年,在听见管家?拿着?单子询问她还有什么要采买的时候, 她有些微怔的看向了江府的方向。 一不留神?,竟到了年边。 去年母亲还与?兄长?打趣她, 定了婚也不知还能留多少时日, 没想到今年她的确是?嫁人了, 只不过嫁的不是定亲那个。 江婉琼低眸笑笑, 接过了单子查看需要采买的东西无误之后,剩下?的便交由管家?派人去采买。 交代好?事情之后, 江婉琼领着?听竹出了门,直径向隔着?没两?条街的江府去。 舟车劳顿,她休息了几日才回了江府瞧瞧婉茹的情况。 见卿卿 第51节 一回江府,她先是?与?母亲见了一面, 聊聊围猎路上的的事, 随后说起江婉茹,不问不知道,一问将江婉琼才知她离开的日子里家?中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离开的第二日, 江婉茹便与?沈姨娘吵了一架,也不知说了什么,沈姨娘拿起东西砸人给小姑娘砸伤了,江家?老祖母一瞧还得了。 虽然是?个姑娘, 但也是?他们老江家?的姑娘,一气之下?将沈姨娘罚了禁闭,之后便顺理?成章的将小姑娘接到自己的院子住。 据江夫人所说, 到了老夫人那边住之后,江婉茹的穿戴比从前好?了许多, 连带着?人也瞧着?没有那般瘦弱了。 江婉琼一听松了口气,“她们吵的原因呢,还是?没提起吗。” 江夫人思索了片刻,摇摇头稍显犹豫,“虽是?未提,但我打听到沈姨娘想让婉茹嫁给南城一富商,只是?那富商…女儿比她还大些。” 这… 江婉琼蹙了蹙眉,“沈姨娘如今…” 脑子是?不是?有些… 此举实在让人寒心?,也怨不得那般怯弱的婉茹奋起反抗。 “行了,你去找婉茹说说话罢,最近她一直在向我与?老夫人请教怎么管好?铺子,你交给她的那间铺子营收还不错。” 江夫人虽是?讨厌沈姨娘,但还是?有些怜爱江婉茹,对于女儿将手上的铺子交给那小姑娘也没什么意见。 “那女儿先去瞧瞧。” 江婉琼朝母亲笑了笑,随后往祖母院子走去。 恰好?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她表示关心?之后便去寻江婉茹了。 雅致小院中。 她进来时穿着?粉裙的姑娘正埋头坐着?,手中拿着?笔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账簿。 “如何,如今账算得明白?了吗。” 忽然的出声将江婉茹吓了一跳,但看见来人之后,姑娘瞬间笑着?起身迎了上去。 “姐姐来了?” “我还想着?算好?再送去皇府的。” 只是?拿着?账簿算了老久,看着?那些数脑袋都大了还没算清。 江婉琼听着?她低声抱怨,但惹眼的还属她额角贴着?的纱布。 “…还疼吗。” 仍在挽着?她絮絮叨叨的江婉茹愣了一下?,随后抬眼对上了嫡姐眼中的关切。 秋水眸盈盈若水,浅淡的笑意像是?能包容一切。 江婉茹瞬间掉了眼泪。 比起与?姨娘闹僵那日,互戳心?窝子时还要让她想哭。 “…已?经不疼了。” 她忽然软身抱住了嫡姐的腰,埋进满是?清雅熏香的怀中,眼泪止不住,声音也是?嗡然。 “不疼了还哭呢。”江婉琼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温柔的笑着?说。 怎么能不心?疼呢。 她抱着?人哄了许久,江婉茹的情绪这才慢慢缓和,模样清秀的姑娘一边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一边扭头去桌上拿起了账本。 声音仍是?瓮声瓮气的:“这是?这些日子的账,姐姐瞧瞧?” 语气中不自觉带着?的期待倒是?一点不掩,江婉琼轻笑着?接过。 目光触及,随后一顿。 她交给江婉茹的是?间亏损严重的书画铺子,位置一般,向来都是?亏损的,她带着?江婉茹去瞧铺子时本想关掉这间铺子,但一向安静的婉茹忽然说能不能交给她试试。 这一试,竟转亏为盈。 “怎么做到的。” 江婉琼惊讶的瞧着?她笑,在她鼓励的目光下?,江婉茹忍着?不好?意思开口:“那间铺子比别家?卖的书画更多,只是?位置不太好?,于是?我拿了些落灰的书籍免费供那些书生读。” “早些时候人是?多了但书仍是?没有卖出去,但是?后来就好?了,有些人没看完会买回去看,也有的人瞧见这么多人在铺子里读书便也挑了些买回去。” 她这法子还是?有些冒险,若是?运气不好?亏损得会更大。 她有些忐忑的看向江婉琼,可没想到一看过去,对方眼底没有任何她害怕的情绪,反倒是?惊讶的鼓励。 “做得很好?,开铺子这事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赚钱,你能将铺子经营得这样好?,不如这铺子就送给你了。” 一瞬间江婉茹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一件铺子可不少钱。 她家?姨娘进江家?这么多年,积蓄也不过攒出来三五间铺子的银子,她嫡姐说送就送。 江婉茹瞪大眼,反应过来之后摆手一口拒绝:“不能要,我想接铺子是?想感谢姐姐教我这么多东西,并不是?想要铺子。” 跟在姐姐身边那些日子,学到的东西比她前十?几年多得多,也是?后来她能鼓起勇气反抗姨娘安排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手上铺子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当?是?姐姐送你的及笄礼。”江婉琼笑着?抚过她的发顶,目光触及她额角的疤痕,眸中的心?疼不掩。 江婉茹仍是?几番推拒,但江婉琼温柔的语气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她到底是?敌不过她。 最后商议好?了,铺子江婉茹收下?,但她们五五分账。 说完了铺子,江婉琼与?她聊了聊她出发前风寒的事。 江婉茹闻言苦了一张脸,“姨娘不让我跟你去围猎,她给我安排了第二日见南城那位富豪,我不愿,那晚泡了一晚上的冷水。” 确确实实是?风寒,沈姨娘也不敢硬压着?她出去见人。 江婉琼一听皱了眉,没等她说话江婉茹眼看不对就讨好?的笑了笑,“如今不会了,对了姐姐去围猎好?玩吗,骑马的感觉如何。” “嗯感觉还不错,骑马…改日带你去马场,我教你如何?” “可以吗!” 江婉茹不似他们,她整日被沈姨娘拘在后宅,骑马更是?一点不会。 江婉琼目光温柔的点头,但瞧见她惊喜的目光,恍惚间想起顾云承所说的那些话。 女子,为何就一定要拘于后宅呢。 也想起商槿月与?芜诗郡主她们,那么坚定的,要为女子多争一条路。 她好?像也多了那么一些,想要为此更坚定的心?。 第49章 就在各个府邸采买之际, 大年三十终于来了。 按照规矩,她随顾云承一同进宫参加宫宴,吃了年夜饭之后便会放臣子们归家。 今年也是?如此。 江婉琼与顾云承穿上宫服, 携手往皇宫去。 他今日也未曾骑马。 天将黑,华贵的马车平稳的向?前?驶去, 四角的穗子?铃铛叮叮当当, 马车内却?是?安静一片, 显得有些岁月静好?。 江婉琼靠在他肩上, 男人虚揽着她的腰心疼的揉了揉她冰凉的手。 “…转道回府吧。” 顾云承第一次有些无奈的低哄着。 昏暗的光影下,一道道的光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偷溜进来, 似要偷窥这姑娘华容。 江婉琼捂着腹部勉强的扯了扯唇笑,“往日也是?这般出门的,待会就好?了。” “殿下莫要继续担心了。” 说着,她微微侧了头, 窥探的光在金簪上打了一个转, 映回了男人眼底。 同时,那轻柔的吻也缓缓送到?了眼前?。 顾云承感受着她轻柔的吻与清雅的熏香,扬着些弧度的唇无奈的叹气, “流言蜚语总比你忍着不适参加宫宴要好?。” 他察觉她脸色苍白之后,马车都吩咐人撤了回去,可到?了时辰她仍是?穿戴齐整等在了门口。 他早就看出来,自家夫人瞧着温温柔柔, 可若是?下定决心定会让人妥协。 满腔的话与劝词在她虚弱白着脸的笑容下被击退,顾云承知道无法阻止她,只好?叹着气将人扶上马车。 “可我不想再听见那些流言蜚语了。” 江婉琼温柔的笑着, 他们感情明明很好?,虽是?可以不在意旁人的话语, 但总归碍眼。 她若缺席宫宴,还是?嫁入皇家的第一年,无论是?皇家还是外?人都不免有所猜想。 也不是?难受到?下不来床,她心里有数的。 但看见他心疼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所依仗,仗着他的爱变得更娇弱了些。 从前?都不知自己竟会如此。 姑娘靠着他的肩,悄然的弯了唇。 顾云承听着她细软的声音,眸色微沉嗓音温柔:“我知道了。” 还是?有些漏网之鱼,那些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清理得不够干净。 男人想着待会吩咐下去,没想到?耳侧的柔软发顶忽的蹭了蹭,随后香甜的吻又落到?了他的唇上。 “皱眉作什?么,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她稍稍动了动,从他的肩上滑到?了他的怀中,男人环着她单薄的肩对上她眼底的盈盈笑意。 “好?,听夫人的。” 温馨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进宫。 落坐,遥遥的与容贵妃与顾云音打了个招呼,两人并?肩在位置上坐下,顾云承侧眸低头,用手背碰了碰茶壶中的水。 见卿卿 第52节 温热。 他放下心来,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宫宴还未开始,有不少人趁此上前?来与他搭话敬酒,江婉琼双手握着他递过来的热茶,温柔的目光划过与人寒暄的他。 她穿着华贵的宫装,时不时抿一口热茶,每次茶杯快要见底时,男人总会适时伸手为她添上新茶。  于是?姑娘唇边的笑意越深,直至宫宴结束也未曾消退。 “今日的茄酥瞧你吃了不少,让府里的厨子?进宫学?” 两人披着斗篷,迎着冬日凛冽的风并?肩往宫门走去,她手里抱着汤婆子?,闻言低眸笑了笑说好?。 没走两步,江婉琼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眼前?落下一抹纯白。 惹眼,纯洁。 似意有所感,姑娘抬了眸,无声看着她的男人也抬了眼向?天际看去。 “…下雪了?” 话音落下,空中飘飘扬扬的雪落下,落到?她惊喜的眸间,划过他含笑的唇角。 “嗯,下雪了。” 不远处涌出来不少宫人,脚步匆匆的为官员贵人们送上伞。 顾云承接了过来,撑在了两人的上方?。 之前?飘落的雪融化在她脖子?里,冻得她颤了一下。 男人见状加快了脚步,自她腰后虚环着她离开。 倏然加快的步子?让欣赏雪落的江婉琼愣了愣,“慢些,我想再看看。” 雪落到?朱红的宫墙上,落到?金碧辉煌的檐顶,交缠着的浓墨重彩别有一番滋味。 她还没看够呢。 “改日看好?不好?。” 他探进了她双手揣着的汤婆子?之中,贴了贴她的手,温热柔软,一颗心也放松了些,继续解释道:“身子?可还有不适。” 关切的目光比雪落更惹眼。 原来是?顾及她来月事身子?不适。 江婉琼弯了唇摇头,“早就缓过来了。” 言下之意,仍是?想要继续看看。 顾云承叹气,“那也不能着凉,京城不会只下一场雪。” 温润的语气如此,脚步却?认命的停了下来。 两人立在朱红的宫墙前?,回首望着洁白的飘雪纷纷扬扬落下,不时有人经过他们,来去匆匆,伴着一身新沾染的雪。 半晌,江婉琼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她伸出了汤婆子?中捂着的手,轻轻的牵住了顾云承。 “走吧,回家。” 回家。 回的是?他们二人的家。 顾云承扬唇一笑俊朗无双,牵紧了她的手带着她离宫。 “好?,回家。” 宫墙深深,她到?底是?身子?不舒坦,慢慢走到?宫门口时周围停的马车已经不剩多少了,眼见人少了下去,顾云承便也少了些顾及,将手中的伞交给听竹之后,横抱着人上了马车。 “殿下,这可是?宫门口。” 江婉琼轻呼一声环住他脖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围的目光。  男人长腿轻轻松松跨上马车,将人稳稳放到?软座后,顾云承这才勾唇一笑,“放心,剩下的都不是?什?么爱嚼舌根之人。” 他粗浅看了两眼,这才有所举动。 江婉琼无奈的笑,掀开斗篷将汤婆子?搁到?小腹上,“殿下还是?要注意些,若有言官肯定要参你了。” “多些夫人挂心,我晓得的。” 顾云承轻笑着,将她揽进了怀中。 总是?要抱她入怀,才有几分娶到?人的真切之感。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男人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长发。 小腹暖洋洋的,隐隐的痛也消散了几分。 江婉琼缓缓昏睡过去。 再到?后来坐在他腿上被他唤醒,啪啦啪啦的鞭炮声让她精神一震。 姑娘金钗发髻尽数卸下,双眼失神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欲张口就被他的吻咽入腹中。 “新年快乐,夫人。” 炙热的吻与炸得耳畔都要聋的鞭炮让人神智慢慢恢复,直至吻结束之后,她才想回忆起?自己在马车上睡着了。 “所以你抱我回来,特地等着这一刻叫醒我?” 响彻云霄的鞭炮声掩盖了了大部分的声音,江婉琼贴近他的耳畔说吧,顾云承低眸轻笑的点头。 守岁是?传统。 可也舍不得她忍着不适硬撑着。 “新年快乐,夫君。” “此后岁岁年年,只愿与君相?守。” 他的思绪被打断,听着她在自己耳畔柔声的话语,只余心尖一片酥麻。 第50章 那夜他给了她一个鼓鼓的红封, 江婉琼打开一看全?是银票。 她拿着一叠银票笑:“为何给我这些。” “听一位幕僚说,他每年除了给小辈,也会为自己夫人准备一份。” “旁人有, 我夫人也要有。” 他说完拥着怀中?的姑娘吻了吻,眸光温柔至极。 江婉琼轻笑, 收下了红封靠在他怀中?。 “我忘了准备可如何是好。” 男人弯了唇, 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 “我准备这些不是为了得到回礼。” 想做便去做了, 只?要能得她一个?欢喜就心?满意足了。 那时窗外的烟花依旧响个?不停。 顾云承的目光温柔,两人相?拥对视, 满眼爱意。 她弯了弯眼,抬头亲了亲他的唇,“那便只?能以此为礼,谢过夫君。” 江婉琼说罢, 仰头凑近。 细细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唇齿相?依。 她的吻像人一样温柔不急不缓, 男人握紧了她的肩,在耳畔砰砰砰的烟花下呼吸渐渐急促。 他喉结滚了又滚,克制着。 “…身子不适还要撩拨我。” 往日清润的嗓音无?奈的叹, 江婉琼忍笑亲了亲滚动的喉结,也是笑的无?奈,“哪里的话,明?明?只?是谢礼, 怨夫君自己孟浪。” 温柔似水,一双剪秋眸分外无?辜动人,顾云承眸子深深笑了笑, 握住了她的手?。 那夜只?余男人无?奈的喘息与姑娘偏了羞红面颊的不忍直视。 新年皇妃这边两人过得温馨愉悦,可江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军营过年给了三?日回家的假, 江知澄回府了。 黑了很多,眉眼之间的戾气也比从前更?甚。 嘴里那些军营中?学来的粗鄙之词更?是让众人皱了眉,除了沈姨娘哭着心?疼他之外,其他人过年的愉悦心?情皆受到了影响。 尤其是江婉茹。 知晓她与姨娘闹僵之后,江知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使劲戳着她的头指指点点:“你是疯了不成…” 但他骂了一会忽然瞧见了祖母的神色,江知澄眉头一挑,军营里训练了几个?月的力气越发的大了,他拽着江婉茹的胳膊到一旁。 压低声音道:“既然去了祖母那边就记得给我说说好话,让祖母劝劝父亲让我回来,我可是你亲哥,你以后出嫁可得靠我给你撑腰的。” 江婉茹吃痛想要甩开他的手?,闻言没?有半分眼神分给他。 浅色绣纹的姑娘闭紧了唇不吭声,给江知澄看得火大,吼了她一句:“哑巴了?和你说话呢!” 军营训练果然很有成效,旁边已经坐下的江家人都被?他吼得看了过来,瞧见兄妹俩那副样子皆是皱眉。 江恂儒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扯婉茹做什么,松开你的手?!” 他对这个?儿子很失望。 本以为军营会让他有所改变,只?要能收敛些他的性子便好,可没?想到竟让他成了这幅军痞模样。 江老夫人也皱着老脸看着从前自己最喜欢的孙子,板着脸朝江婉茹招招手?,“婉茹来,坐祖母身边。” 她从前不怎么关注这个?怯懦的孙女,可这回将人接到自己院子之后,这才心?疼她的乖巧懂事。 人的感情都是会变的,小姑娘日日来请安,偶尔去看铺子回来还会给她带些新奇的吃食,若是闲来无?事还会给她念游记。 人老了,也懒得去找年轻时的朋友,日日待在这府中?总归无?趣,小姑娘的到来让她的院子终于鲜活了一些。 见卿卿 第53节 江夫人瞧了瞧老夫人与江恂儒的神色,心?中?暗暗叹气,扬了张挑不出差错的笑脸招呼道:“既然都到了就坐下吧,知墨,快让丫鬟上菜。” 江知墨点头,负手?出去吩咐下人,也趁此出去透个?气。 接触到家人们?鼓励的目光,江婉茹发狠的甩开他的手?,咬着唇听话的做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默默拍了拍她的手?,苍老的目光看了一眼江恂儒,随后佯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道:“坐坐坐,大年三?十的都喜欢站是吧。” 老夫人发话,又是大年三?十,众人都收敛了各自的神色,随着菜一盘一盘的端上来气氛也渐渐缓和。 随意用了两口,待看天色渐晚,早已换上官袍的江恂儒起身,“你们?先?吃,我进宫了。” “老爷,记得带上伞与斗篷。” 江夫人起身,将提前准备的东西递给他的随从。 今年的雪还未下,多带把伞放马车上总归是好的。 “外面冷,回去吧。” 夫妻俩在院子门口道别,江夫人的目光温柔,江恂儒眉目舒缓了些,放低了声朝她挥了挥手?。 江夫人含笑在原地送走了人,回到饭桌就发现氛围又不对了。 她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看向自己儿子。 怎么老爷刚走就成这样了。 江知墨展了展眉目,敛眉朝某个?方向挑了挑眉。 意思是与江知澄有关。 而决定江知澄的除了老爷就是老夫人,不用想就是江知澄向老夫人卖惨了。 不过看氛围… 应该是没?有成功。 江夫人放下了心?,只?要老爷不松口就算是老夫人也没?辙。 她也不喜欢这个?孩子,毕竟他顺走了不少她两个?孩子的东西,总是一个?不注意东西就被?他塞袖里了。 她们?不喜,但为了家中?和睦她们?没?有与任何人提起。 这僵持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大年初二,江婉琼与顾云承回了江府。 看见江知澄的那一刻,江婉琼不自觉蹙了眉。 “怎么,好像嫡姐不太愿意看见我的样子。”江知澄一副二流子的模样阴阳怪气开口。 江婉琼的话在喉间转了一圈,淡笑道:“回来了?” 稍有些回避他问题的意思。 此时顾云承与江恂儒趁此机会谈事,因为到底江恂儒是中?立派,各家的眼线都不少,若是他们?平日往来太过频繁,定会让人坚定的相?信他们?两人因婚事捆在了一起。 若真如此顾云承倒是满意,可江恂儒到现在给的答案依旧很模糊。 像是还需要继续考验才能确定。 趁此光明?正大的理由见面,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此时顾云承在江府书房,只?有江婉琼被?江知澄拦了下来。 花园相?遇,却是最不想遇见那人。 “嫡姐如今可是尊贵的二皇妃了,是不是也能帮衬一下弟弟?” 江婉琼唇角笑意扩大,可却不达眼底。  “你想我如何帮衬?” “比如给点银子花花?再比方说…让二皇子把我从军营弄出去?” 他是真的不想再待在军营了,差点将他累死?不说,实在是一点乐子都没?有。  而且军营里,那些被?家里人送来的少爷们?都看不上他,他只?有被?那群没?权没?势的人捧着,哪像从前一样快乐。 江婉琼故作苦恼的抚了抚额,“偌大一个?皇府要花费的不少,银子我只?能匀出五十两借你,终于其他的…你应该也听过旁人的传言吧,二皇子是为了得到父亲的支持才娶我的,我哪里求得动他。” 她佯装发愁模样,还没?等在心?中?偷笑,不远处忽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云承站在不远处,噙着笑挑眉看着她。 他很穷?为了得到她父亲的支持才娶她的? 第51章 三人面面相觑,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江婉琼与男人对视,笑了笑少见的心虚移开视线。 顾云承也不吭声,负手立在那, 笑意深深的瞧着她。 两人之间蔓延着说不清的氛围,江知澄到底还是忌惮皇家?的人, 看见顾云承之后背都挺直不少, 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收敛了一些。 他偷偷的左看看右看看, 殷勤的向他醒了个礼后竟也没说话?, 等着顾云承的反应。 花园里静谧异常,顾云承站了片刻, 脚步缓缓轻咳了一声走到他们面前。 男人月白的衣袍没有一丝褶皱,暗纹也尽显华贵,然而?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你姐姐说得没错。” “皇府开销太大, 平日本皇子?还需打点关系, 皇妃都靠你姐姐的嫁妆撑着。” 他说得煞有其事,给江知澄都听愣了。 这这这… 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吃软饭吗。 什?么男子?会承认此?等事。 江知澄不自觉的流露些许轻蔑。 而?江婉琼也是闻言忍俊不禁。 她与男人悄然对了个眼神,眸子?里满是无声的笑意。 也没料到他如此?配合。 姑娘正了正神色, 问江知澄:“那这五十两你要是不要。” 江知澄绿了一张脸,不信他们只能拿出五十两。 但家?中如今父亲不喜祖母也冷淡了,光靠他那个没用的姨娘给不了他多少银子?,若是换成以前他肯定?看不上, 但如今… “要!” 他咬了咬牙,军营里那些狗腿子?们若是他没了银子?定?是要和旁人一起孤立他。 江婉琼故作?为?难的点了头?,“待会我派人回皇府取, 这可是姐姐与殿下好不容易腾除开的,你可省着点花。” 像是苦口婆心, 谁也不知她忍得有多辛苦。 江知澄黑着脸敷衍的点了头?,随意找了个借口开溜,走之前还不忘她快些让人送银子?来。 夫妻俩并肩而?立,看着他消失在花园里的背影。 “噗嗤。” 对视一眼,两个样貌出众的人倏然一笑。 “夫君配合得真好。” 她弯了眸夸。 顾云承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闻言也是笑,“若是不配合,我担心今夜进不了夫人的房门。” 他佯装苦恼的皱了眉,惹得江婉琼红了脸四下观望,生怕被人听见他放浪的话?语。 顾云承笑得坦然,让她又?羞又?无奈,“放心,殿下是皇府的主人,谁敢将您关在外面。” 尾音微扬,略有些打趣。 他牵紧她的手,一路走回书房,目光温柔含笑:“可夫人是我倾慕之人,在我心之上。” 如今皇府里谁人不知,皇妃说话?比他还要管用,因为?都瞧得见两人关系有多好。 江婉琼心微微颤着轻笑,与他携手去见父亲。 夺嫡依旧没有见分晓,江恂儒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顾云承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每次都以女婿的身份与他对弈闲谈。 江婉琼两边为?难,安静的在一旁为?他们添茶。 年边忙,一晃眼就到了初春。 科举即将开始,顾云承也忙得团团转。 在此?同时,芜诗郡主与商槿月在一次小聚时告诉众人。 事,成了。 一瞬间满园的欢喜,之前商议的选址与各项事宜皆可用上。 商槿月挥了两下手让大家?安静,“此?事是由芜诗出的面,圣上答应了,约摸明日就会在朝堂上宣布,但我们猜想定?会由圣上指定?一位人来负责此?事,与我们交好给予过支持之人都会尽量将活揽下来,若成便好,若是不成…我们的路还长。” 若是负责的臣子?有意阻止,怕是又?得拖很长时间。 她的欲言又?止众人都明白,大家?都宽慰道:“此?事是经过圣上同意的,若敢阻挡便是藐视皇恩。” 况且背后支持他们的人也不少,例如商槿月的夫君秦远道,从前身为?一院院长,教出的学?生不少都在朝堂之中。 还有她们的夫君亦或是结交的好友,官位也都不低。 江婉琼闻言微微抬了眸,想起了顾云承。 他应该也会接下的吧。 恰好,商槿月的目光与她撞上,对方微微一笑,“尤其是二皇子?,他已经答应明日会站出来。” 只要圣上不拒绝,那此?事就好办了。 毕竟比起臣子?,圣上想要历练皇子?们,交给他们的几率会更大。 江婉琼展眉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下柔柔一笑,“希望事情顺利。” 得到了好消息,江婉琼从邻郊回去,想到顾云承默不作?声的在为?此?事付出,心中一动,在马车路过街市时叫停。 “我下去逛一会,听竹跟着就行。” 见卿卿 第54节 此?刻正是许多人做完工回家?的时辰,街市热闹极了,江婉琼四处瞧着,眉目微拧似在思索些什?么。 直到逛了片刻,也不知她瞧见了什?么,在一个摊子?面前停下脚步,眉目也舒展开来。 买好了东西?,江婉琼亲自拎着那包东西?正要走回马车停的位置,却突然被人拦住了路。 面前样貌清俊却耷拉着脸颓废的男人,她险些没认出来是陈容青。 “好巧,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 陈容青一身绿袍,也是刚下值的模样。 江婉琼皱了皱眉,勉强维持着礼貌的颔首:“是挺巧,不过家?中有人在等着,我得先走了。” 她说着,提了提手中的纸包,应该是想到了某个人,神色都温柔了下来。 陈容青却瞧着觉得很是碍眼。 他突然道:“…我与我夫人就要和离了。” 那贱人生的是别人的儿子?,他知道后本就不可能留她继续待在陈家?,只不过之前被派去围猎耽搁了日子?,他一回来就处理这事。 旁人家?过年喜气洋洋,他家?为?了和离一事闹得不可开交。 当初是家?里人怂恿他私会,也是家?里人支持他放弃高门大户的江婉琼,如今他的报应来了。 即便是生的不是他的孩子?,其他几房的人为?了银子?劝他忍下去。 他是个男人,怎能忍得了被戴绿帽子?。 折腾了很久终于和离,他再次见到江婉琼便也忽然理解了当初的她。 男人不掩的愧疚让她眉头?紧蹙,江婉琼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目光,扯唇语气淡淡:“那是陈大人的家?务事,无需告知本皇妃。” 说罢,错身离开之际她敛了眉,声音极轻的与他说了一段话?。 “当初一事你我结了怨,不是你一句两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的事,你和离还是再娶妻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若是可以,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轻飘飘的话?,却重?重?的打在他的心上。 陈容青站在原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忽然间觉着,这吵闹的街市实在令人烦躁。 他们不愧是夫妻。 说的话?都一样。 第52章 江婉琼回?府时, 顾云承也刚好骑马回来。 男人瞧见她之后翻身下马,直接快步行至马车旁,含着笑扶她下来。 她手中拎着的油纸包实在惹眼, 顾云承看了两眼,“带了些什么?回?来。” “桂花糕。” 她说罢补充道:“就是那次在酒楼用饭散步时, 瞧见似乎很和你胃口。” 他吃了好几?块。 顾云承一愣, 看向她手中?那油纸包。 这么?久的事, 她竟还记得那样清楚。 男人忍不住弯了唇, “夫人有?心了。” 两人笑着牵手进?去,江婉琼思量了一番, 她本欲不提起遇见陈容青的事,但?想起上回?她抿紧了唇。 姑娘脚步微顿,侧眸朝他轻声开口:“在街市遇见陈容青,他说他与夫人和离了。” 顾云承笑意落了下来, 凝眸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同他说, 我与他有?怨,让他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她主动举起两人牵着的手,目光轻笑温柔, 而其中?坦荡干净,没有?一丝他害怕看见的情绪。 顾云承眉头舒展,笑意却不如之前深。 到底是在意的。 嫉妒陈容青与她有?过名正言顺半年的定亲。 男人压下心中?的在意,装作一点也不在意的牵着她回?了正堂。 两人一边吃糕点一边提起女子?书院一事, 江婉琼嗔怪着问他为何一点也不透露,顾云承无奈的笑了笑。 他本是想明日成功了再告诉她,免得让她明日跟着一同忧心。 “我会尽量接下此事, 以便你们能亲力?操作书院事宜。” 漆黑的眸子?温柔又坚定,细无声的体贴让人忍不住的心动。 江婉琼嫣然一笑, “有?夫如此,是婉琼之幸。” “我亦是。” 两人在渐渐暗下去的天幕前对视,情愫深深爱意无边。 第二日。 女子?书院被指给了顾云承负责。 江婉琼在家中?收到消息时眉眼弯弯,终于不负众望。 当日散朝,以商槿月与芜诗郡主为首的女子?在飘香楼宴请众人,顾云承与江婉琼也在其列。 一群人交杯碰盏,把?酒吟诗,抒心之畅。 再之后,顾云承明面上领了职,实际上劝与各项事宜皆在芜诗郡主与商槿月在忙,他开始忙于今年的科举之事。 他忙着,江婉琼也没闲下来。 她与众女子?一起,修订书院的规矩与招收学生、女夫子?的标准,还有?各方写信招朋唤友的为书院捐赠亦或是买史书典籍。 一时间两人早晨分别日落而归,也分不清他们二人到底是谁比较忙。 科举结束 状元游街那日很是热闹,徐萱儿看不下去她一直忙碌,拉她出来散心。 两人坐于茶楼之上,是个?最佳的观赏之位。 两人喝着花茶听着楼下的小?曲,甚是舒畅,将最近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江婉琼享受了一会才打?趣道:“最好的位置被咱们占了去,也不知有?多少小?姐咬碎了牙。” 她们一个?成了婚,一个?有?了心上人。 “话说回?来,那书生呢,你怎么?还大大咧咧的跑这明目张胆的看游街投花。” 也不怕人家吃味。 徐萱儿闻言皱了眉一脸嫌弃。 “别提他了,他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待会看看武状元和今年的探花如何。” 那榆木脑袋,她闹脾气说不理他了,他还真是一点也不哄她。 一直追着他跑她也是会累的好吧。 何况… 何况她不想嫁一个?只有?自?己一厢情愿的夫君。 “好好好,当初你不是也想找个?英俊武将吗,我也没想到你竟会看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还是在猎场遇见的书生。 提起此事,徐萱儿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她偏了偏头,细碎的碎发落到她额前,添了几?分柔色。 “他虽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在情急之时会站出来挡在我面前,那日…便是如此。” 有?位小?姐的马失控了冲了过来,她当时愣在原地,是他突然冲出来将她拽走。 差一点就要被撞死了。 她被他拽得狼狈跌坐在地上,脑子?是懵的,但?是好像只能看见身边着急着扶自?己起来的男人。 他一身青袍看着文质彬彬,可会在危险时不顾自?身安危冲出来救人。 那一刻看着他白净俊秀的脸,她承认自?己心动了。 自?那之后,她借着报恩的由头很主动的与他相处,起初他恪守礼节,她也想着长路漫漫不需要这么?着急。 可没想到有?人眼光同她一样好,竟直接差人上门问他要不要当赘婿。 清俊瘦弱的男人气红了眼,她趁着机会趁虚而入,两人相处之越发暧昧。 她主动惯了,可却也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姑娘,京城贵女中?脾气差的绝对有?她一席之地。 这回?她一生气,两人之间立即落入冰点。 昨日整整一日,他都没有?来哄她。 恰好今日游街,她便赌气拉着江婉琼出来凑热闹。 “倒也是位不错的郎君。” 江婉琼听完点点头,品行不错,但?不会哄人也不知是真的嘴笨还是不够上心。 若是后者…她会好好劝劝萱儿的。 “…若是他不来哄我,那便罢了。” 楼下热闹的人群与酒楼里悠扬的小?曲夹杂在一块,徐萱儿沉默了很久,很清醒的沉声道。 她是被锦衣玉食养大的,家里富足得甩甩手都掉金子?,从小?的家长里短让她清醒的知道什么?最重要。  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失去自?己的尊严与自?我。 江婉茹闻言轻笑,“你心里清楚就好。” “游街开始了,先瞧瞧这届的前三甲,若是没成还能挑挑这些。” 见卿卿 第55节 楼下敲锣打?鼓的,前边热闹的声音几?乎要将她们的话声淹没。 徐萱儿往楼下看去,一瞧目光直直顿住。 “今年这状元郎生得也太俊了,后边那探花都不如他。” 她是探到窗外?去看的,江婉琼闻言微微探了头,一时间目光也难以移开。 “…的确。”  隐隐约约有?人喊着谢郎君真俊之类的话,想必这新晋状元郎姓谢。 那人在三甲之首,骑着高马穿着状元郎的官服,剑眉冷目,鼻梁高挺,可一张俊颜却因紧抿的唇多了几?分冷漠之感。 与周围不断抛落下来的花格格不入。 “这人瞧着就无趣。” 徐萱儿饶有?兴致的看着,在他们路过时跟着周围楼上的人抛了花下去。 说来也奇怪,抛的花都要淹没半条街了,可那状元郎身上依旧干干净净的,与他身后略显狼狈四?处躲花的两人明显不同。 徐萱儿瞧着此景觉着有?趣,江婉琼掩唇轻笑,“也许这些都不是他想接的花吧。” 若非如此,一朵花不沾那可就是沾的孤之一字了。 两人说说笑笑,凑完了热闹回?府顾云承都还没回?来。 直到天黑宫门关?的时辰,男人才缓缓归。 “怎么?今日这般迟。” 她给他用毛巾擦了擦手,赶紧拉着人坐下用饭。 顾云承眉目略带疲惫,接过她盛的汤喝了一口。 “…音音风寒不肯喝药,母妃让我去了一趟。” 说来男人也有?些无奈,旁人都是要定亲的年纪了,她倒好,药都要人哄着喝。 “怎么?样了?药不喝哪里能好。” 闻言江婉琼蹙了眉,有?些担心那个?娇贵嘴甜的姑娘。 “没什么?大碍,也许是看着宫门要关?了,这才哼哼唧唧喝了。” 平日就娇气,生病了更是不听话。 “喝了药就好,音音这是心疼你呢。”江婉琼嗔怪的笑道。 顾云音那姑娘很懂事,成婚之前吵吵嚷嚷着说定要来他们府上住,但?成婚之后却是一次也没来过。 她上回?进?宫问起,邀请她来她却朝她眨了眨眼笑得狡黠,“母妃说了,不能打?扰哥哥嫂嫂甜蜜。” 那时她正与男人对视,闻言脸色微红还让小?姑娘给揶揄一番,当日晚上她回?去就甚是不配合,容他一边压抑着一边哄了一整夜。 第53章 第二日?江婉琼进宫瞧了瞧顾云音, 姑娘病恹恹的,靠在她怀里撒娇。 她忽然就明白为何容贵妃与顾云承这么疼她了,嘴甜又惹人怜爱, 谁又会?不喜。 看完了躺在病榻的姑娘,她照例去给容贵妃请安。 容贵妃却是问了问女学?的事, 江婉琼将她想知道的答了, 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顾云承为了她而接下任务而不悦。 温婉的姑娘收敛了几?分笑意, 容贵妃却是拍拍她的手?轻笑, “真羡慕你们啊,此事意义颇深, 指不定还能?青史?留名,你要好好跟着芜诗郡主她们做下去。” 容贵妃笑了笑,雍容华贵的女人眼角的皱纹已经有些明显了,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好, 我会?的。” 江婉琼撞进她眼底那?一丝羡慕, 愣了愣认真的回?答她。 困于深宫,兴许容贵妃也会?想念宫外的日?子吧。 “无论如何,自己?开心愉悦才最重要。”容贵妃温柔的朝她笑着, 目光缓缓转向了四周,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江婉琼心似乎被什么撞了撞,看向她温声道:“娘娘说得对,所以平日?若是闲着无趣, 也多让婉琼陪您出去走走,亦或是来瞧瞧我们女子学?院的建设。” 她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容贵妃心中一暖, 含笑答应下来,“好。” 宫妃出宫不易, 不过从前担心影响儿子女儿她谨小慎微,倒也从未为自己?求过什么。 不如试试看。 江婉琼那?日?只是建议,没想到隔了半月,容贵妃真的出宫了。 驶着低调的马车,容贵妃进了二皇子府的大门。 夫妻俩同样的惊讶迎了上?去。 “皇上?同意了,说我平日?对诗书很是喜爱,便让我来帮帮你们。” 容贵妃笑着说道,虽说理由是如此,但她不会?真正干涉芜诗郡主与商槿月的决定。 正巧他们二人今日?无事,索性一起上?了马车陪容贵妃一起去书院选址参观。 也正好做个样子。 顾云承扶着母妃上?马车,随后转过身来扶她,又贴心给两人准备了暖炉与一些小零嘴。 两人上?车后除了与容贵妃说话之外,偶尔低声交谈姿态亲昵,容贵妃在一旁含笑瞧着,满眼的欣慰。 儿子早早到了适婚之龄,她那?时问他可要为他挑位平行皆好的小姐,他说他一心参与争夺没有兴趣,起初她也随他去。 只是过了一两年,太?子都娶了两位侧妃了他还是一心专注朝堂,她便忍不住为他张罗起来。 第一批选出来的画像中就有江婉琼。 她是想着,优秀的适龄的都挑出来,若是他有喜欢的便再去探探人家姑娘的意思,她也不怎么强求。 没想到的是他一口一个的任凭母亲决定,平日?温润的作态那?时显得有些没放在心上?的淡漠。 容贵妃无奈,只能?将此事放下。 又不是她非要逼他成亲。 那?阵子容贵妃想起就要叹气,还好可爱的女儿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安慰,不过好事是,没过多久她儿子忽然?跟她们说,他有心上?人了。 没想到是江婉琼。 她没想到真盼来了个儿媳,兴奋的想要召这姑娘进宫见见,谁料顾云承说她们不用插手?,他自己?来。 他平日?做事妥帖,她们便也笑着由他去了。 可没想到,期待的事没来,人家姑娘甚至和?旁人定了婚。 顾云承大受打击,她们一问才知他竟是连人家话都没搭上?。 容贵妃与顾云音又气又心疼他,人家都定亲了还能?抢不成,只能?宽慰他不要太?过伤心。 自那?之后大半年顾云承都在外巡查,她们也不好再提婚事,结果没想到的是,江婉琼与未婚夫退婚了,当时顾云音就兴冲冲的追去大理寺告诉他这个消息。 这回?儿子没让她失望,仅仅是两日?就将婚事定下。 起初容贵妃其实仍是有顾虑的,毕竟她与旁人定过亲,也不知还是否对那?人留有情意。 但见召见她之后,这顾虑消散不少。 这是个好姑娘。 是那?种即便没有爱,也会?做好皇子妃这个位置的贵女。 容贵妃放心了。 也盼着儿子再争口气,将这温柔的小姑娘一颗芳心抓到手?里。 如今来看… 马车宽敞。 行动间一点也不晃悠。  江婉琼正素手?轻抬为他们两人倒茶,只是马车忽然?一个小小的颠簸,茶壶的水略微溅了出来。 初春仍是天凉,水是烫的,姑娘缩回?指尖一皱眉,顾云承立即拉过了她的手?来看。 “没事吧?” 江婉琼下意识倒吸一口气,听见他关切的声音后缓了缓,这才摇头说没事。 “随行有太?医,让太?医找烫伤的药来。” 容贵妃皱眉看了一眼,也是心疼的让宫女去后边的马车找太?医。 皇上?对她是真的宠爱,出行除了保护她的侍卫与照顾的宫女,连带着太?医也带上?了一个,不知道还以为要远行呢。 药膏很快拿来,顾云承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偶尔察觉姑娘缩回?去手?,就会?再次将力?道放轻。 容贵妃在一旁掩笑瞧着,将江婉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缩了缩手?,“我自己?来吧。” 顾云承抓住了她的手?腕,眉目微垂依旧认真的给她擦药。 “别乱动。” 江婉琼拽不开他的手?,不好意思的朝容贵妃笑了笑。 总觉得…在他母亲面?前这样有些羞耻。 容贵妃掩笑挥了挥手?,“没事,就让云承给你上?药。” 她这孩子真疼媳妇。 女院选址。 地方已经建好了,亮堂堂的,桌椅屏风,还有存放书籍的院子都已收拾好,提前接到江婉琼传的消息,芜诗郡主亲自带着她们逛的。 容贵妃拉着芜诗郡主的手?,满眼的欢喜羡慕,一直夸得停不下来。 后宫的女人,即便是受尽宠爱也出不了那?座牢笼,芜诗郡主心有不忍,清冷的性子竟也能?拉着容贵妃说上?很多话。 江婉琼在一旁笑着,看着有些感动。 即便是不熟悉,但会?因对方理解她们的志向而忘却自己?不爱理外人的性子。 见卿卿 第56节 她是后半程加进来的人,经常会?觉得自己?不如她们这样意志坚定。 但她想,以后她会?的。 她参与了女学?建立的一切,也会?同她们一起,努力?为女子们能?读书而努力?。 第54章 那阵子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科举结束,顾云承也闲了?下来,从前是她每日在府里等他回?家, 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男人夜里抱着她感叹,说以后他不会回?家这么晚了?, 从前竟不知等待是件这么煎熬的事。 江婉琼靠在他怀里轻笑, “待女学正式招人就好了?。” 一切早就准备好, 最?近又忙活了?这么久, 大致已完善,近日就可上报圣上准备招收学生。 只是第一批女学生的名?单还需确认, 也就这阵子忙活了?。 “听说最?近城北多?了?一批境外来的驯兽团,待你得空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忙,顾云承每日都很贴心?的为她准备蜂蜜水与泡脚的药包,男人体贴温柔, 没有一丝不满她每日不着家的行?为。 江婉琼柔声一笑, 应着好。 两人亲昵的相拥着,顾云承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身上清雅的熏香勾着唇缓缓入睡。 说好去看驯兽的, 可没想到她一直忙到了?女子学院开学。 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之后,逐渐稳定下来,待到月假她们这些?女夫子们也有了?休息的时间?。 那日早上有花朝宴,她连续忙了?许久日有些?疲惫便?没有去参加。 懒懒早起梳妆, 随意?用了?早饭后终于能靠在秋千上,感受着温柔的风与初夏的明媚阳光。 下午。 听画突然匆匆跑到了?她的视线中。 伺候在一旁的听竹皱了?眉,刚想让这丫头?稳重些?, 没想到还没开口,听画便?急匆匆的开口道:“皇妃!听说咱们家殿下在宴会上揍了?人!” 江婉琼与一旁伺候的下人们第一反应皆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云承见人三分笑,即便?是面对下人也和和气气的,怎么会揍人。 见场面莫名?的沉默,听画着急的继续道:“揍的是陈容青啊皇妃!!” 江婉琼更是一愣,缓了?足足片刻才缓过神来:“打起来了??殿下受伤了?吗。” 听画焦急的神色愣住,“没…没打听到。” 她没想到自家主子第一句话是这个。 江婉琼皱了?眉,“如今殿下在哪。” 听画回?道:“刚出宫,被圣上罚了?闭门思过三日。” 毕竟这回?他实在太过冲动了?。 宴席之上大打出手,也是圣上因容贵妃求情,圣上黑下去的脸色缓和了?些?,给他留了?几分薄面才只是仅仅罚了?他闭门思过三日。  此事一出无比沸腾,平日消息再灵通些?的,一提起陈容青便?知晓因为谁了?。 定是与江婉琼有关。 这是两个当?事人之间?唯一的关联。 而江婉琼,在走到府门口时便?已听完了?外面的传闻。 如今外面穿得乱七八糟的,有说她与陈容青旧情复燃给二皇子戴绿帽,也有人说她与二皇子感情不合看她那个前未婚夫也不爽。 少部分人猜着,是否因为那陈容青太欠揍,不然二皇子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动手。 江婉琼也是这样猜想的。 顾云承平日脾气多?好她都看在眼里。 若不是忍无可忍,他不会动手揍人的。 姑娘站在府门口,亭亭玉立身姿窈窕,只是她的目光一直对着门口,像是要等什么人归。 在她的翘首以盼之下,那骑马的男人这才迟迟而归。 银玉冠束着长发,丰神俊朗的一张脸上微微皱着眉,墨黑的眸沉沉,他不笑时锐气逼人,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除了?她。 在看见江婉琼之后,男人下意?识的弯了?唇。 利落的翻身下马,这才忽然想起今日之事。 顾云承微翘的唇落回?了?原点?,转身之际再看见她时,还是忍不住勉强的扯了?唇笑,“怎么在门口站着。” 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人莫名?想要叹气。 江婉琼无奈笑了?笑,主动牵起他的手走进去。 “原因殿下心?里不清楚吗。” 男人今日握着她的手力气有些?轻,她奇怪的看他一眼,顾云承微垂着眸,让人看不清眼中神色。 “有受伤吗。” 一路沉默,今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江婉琼柔声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顾云承眸光看着前方,抿唇淡淡笑了?一下,“没有。” 只是话里的语气与神色,与平日满眼温柔笑意?的样子实在相去甚远。 “那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江婉琼侧眸抬了?头?,直接出言试探。 他是会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人,若是问不出便?是他不想回?答。 本以为会得到答案,可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又复杂得让人难辨。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前不是他每个眼神她都看得懂,只是他的感情太过炙热,爱意?明显得难以隐藏,又或是,他想让她看见。 所以她才能一眼明白他的心?思。 可是此刻。 她看不明白他的神色。 “…怎么了??” 江婉琼疑惑的皱了?眉,陈容青到底做了?些?什么,竟让他一身压着隐隐的火气。 男人下意?识柔了?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喉结滚了?滚,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定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可是也清楚的明白,憋久了?定成大患。 “是关于我的吗。”江婉琼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轻柔的话一字一句的问道。 正巧两人走回?了?房,顾云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试图将心?底烧起来的嫉妒压下去。 “你与陈容青许诺过一辈子?” 他试图忍住这醋意?大发的话,可是不问个明白兴许今天这醋意?根本压不下去。 “…许诺?未曾。” 江婉琼愣了?半晌,几乎不用回?想便?一口给了?答案。 她与陈容青没什么感情,定亲半年最?亲密的举止便?是他扶自己下马车,他们两个又怎会许下这种诺。 “可他同我说有。白马寺,红绳。” 顾云承恢复了?几分笑意?,可眼底妒火烧着满是执拗。 他们甚至还一起去系了?红绳。 闻言,江婉琼蹙了?眉。 白马寺…红绳…… 回?忆片刻,姑娘面色一言难尽的道:“若指的是他系完红绳对我说,此后可愿与他一生白头?偕老。” “那我的确点?了?头?。” “那时我与他定了?婚,我以为这辈子就要嫁给他了?。”  见他握紧了?茶杯面无表情,江婉琼眨了?眼补充着说道。 那时以为真?是与陈容青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答应好的事,陈容青这样问,她也不能摇头?吧。 顾云承弯了?一抹笑,努力将醋劲压下。 好啊,他们除了?一起系红绳,还许过白头?偕老。 他…都未曾问过。 “那你呢,你愿意?和我白头?偕老吗。” 顾云承皱紧了?眉,沉声看着她,失了?几分冷静。 除了?嫉妒之外,他还恼于陈容青嚷嚷着什么,本该他们白头?偕老,是他抢了?他的夫人。 顾云承扯了?一抹笑眸子暗暗的,也不知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夫人。 第55章 与他白头偕老。 江婉琼心中默念了一句之后, 心中柔软着嗯了一声,“自是愿意的。” 两人目光缓缓对视,可平日的柔情蜜意却削减了不少。 江婉琼看着他。 今日的顾云承眸子总是透着几分危险, 虽是下意识带着对她的温柔,可?与往日总是不同。 江婉琼眼睫微颤, 缓缓抬眸, “殿下为何一声不吭, 是…后悔了吗。” 见卿卿 第57节 介意她对陈容青点过头, 介意她与陈容青定过亲,后悔…与她成婚了? 姑娘也没了笑意, 一双秋眸微拧,目光也缓缓沉了下来。 她垂了眸,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可?刚抬了手目光一顿, 这才发现手上有一抹血迹。 她没有受伤, 那是谁便?一目了然。 江婉琼皱了眉。 转身去拿药箱。 气氛有些僵硬,她却转身就走,顾云承那一瞬间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闷得难受。 “夫人去哪。” 男人崩紧了声,有些哑然的问道。 索性房里就备着药箱,江婉琼俯身捧着过来,目光有些无奈, “殿下往日那样体贴,怎么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 见她不是走了,顾云承的心放下来了一点。 闻言他张开?手心看了看, 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口子,血早就凝结成了血块, 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心中突的一软。 他早知?自己对她没什么底线,本想回家面无表情好?好?问问她与陈容青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会惶惶不安,他想要她亲口说出的答案。 可?如今,她说了与自己白头偕老的话,他那股嫉妒却仍旧无法消退。 他不知?自己何时?这般善妒了。 可?无法控制本心。 姑娘拉过他的手,用清水洗了洗给他敷药。 她垂着眸好?认真。 顾云承看着手心那个不怎么大的伤口,隐隐忍不住露出笑意。 还是忍不住对她心软。 尤其是,她对那个即将结疤愈合的口子那般重视的时?候。 “…今日殿下不该动?手的。” 给他撒上了伤药之后,江婉琼柔声称述事实?。 他被卷在夺位漩涡之中,本就该处处谨慎,今日实?在是失了稳重,宴席揍人一事一出,流言蜚语不说,在圣上心里也会觉着他莽撞不够理智。 顾云承微微抬了眸,“不该揍陈容青?” 理智告诉他江婉琼在为大局考虑,他本该认真承认是自己冲动?了。 可?脱口而出却是这样的话。 江婉琼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走到?他身前。 男人坐在圆桌前,姑娘无奈的低眸看他一眼,揽住了他的脖子俯身亲了亲他的唇。 “今日的夫君怎么回事,吃醋吃得这样厉害。” 姑娘的吻轻轻的,没什么分量。 可?此?刻成功安抚了他心中暴动?的嫉妒。 顾云承伸手将人拽到?怀里,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紧紧压着腰,默不作声的重新吻了上去。 有些急切,一点也不温柔。 但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吻里,张扬热烈的爱意。 所以被吻得往后仰时?,江婉琼顿了顿,随后搂着他的脖子重新迎了上去。 他在不安。 姑娘温温柔柔的承受着,试图抚平他的不安。 吻罢。 顾云承松开?了怀中眉目潋滟的姑娘,看着她被碾红的红唇哑声道:“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会亲。” 江婉琼红着脸偏了头,语气闷闷的娇嗔道:“是你太着急了。” 她温吞些,每次还没来得及慢慢探索,就被他拽入其中。 她害羞的模样很是有趣,男人喉结滚了滚,哑声低笑。 江婉琼瞧见松了一口气,靠在他怀里轻叹,“你终于笑了。” 这男人也真是难哄。 顾云承闻言挑了眉,“…其实?气没消。” 他语气微低,真挚的告诉她自己的感受。 姑娘一愣,靠在他胸膛蹙了眉,语气轻轻:“夫君在气什么,是…吃醋吗。” 温和清润的二皇子殿下,似乎和吃醋这个词毫不搭边。 可?他却偏偏搂紧了她的腰,低头亲着她动?人的眼睛轻叹:“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我的确有些酸。” 心之本能,越是积压越是反弹。 他宁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江婉琼倒是没惊讶,换做是她,她也会吃醋。 “那可?如何是好?,我哄哄夫君?” 顾云承挑了挑眉,牵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试试?” 她弯了唇眉眼动?人,柔声应了好?。 当日之后,两人一直黏在一块。 顾云承进书房处理公文,她便?在一旁研磨,他去练武她便?在一旁弹琴作乐。 不像是闹了矛盾,反而是如胶似漆了些。 尤其是晚上,叫水的次数比往日更?多了,旁人胡乱猜想着,可?皇府中的人皆清楚,他们?两位主子可?好?了。 闭门思过的三?日似乎一转眼就过去了,顾云承照常上朝,陈容青倒是被降了职。 不过有趣的是,顶替他职位的还是陈家的人,似乎陈家放弃他了一样,最近陈容青出门低调了不少。 不过陈容青的夫人与他彻底和离了,据说早几个月就和离了,只是两家压着消息外人也不知?,如今随着顾云承花朝宴动?手一事,这些乐子人去一查,顺带将和离之事抖了出来,将他们?几人的关系也传得更?混乱了。 也有的人看热闹不怕事大,直接去了顾云承面前问此?事。 顾云承似笑非笑看此?人一眼,只道是陈容青口不择言,若是换了旁人也会出手。 那日陈容青低声与他说的,旁人自然也听不见他口中说的许诺与那有略有些污言秽语的话。 陈容青看起来人模人样,那些话顾云承都忍不住皱眉。 怪不得会有了婚约还与别的女人有染。 顾云承嫌弃皱了眉,拂袖离开?。 夫妻俩如胶似漆了一阵,这日,正约好?一起去看驯兽团。 城北热闹极了,顾云承牵着她的手在人群里穿行,恍惚间回到?了初见时?花灯节的场景。 只可?惜今日没有花灯,也是白日。 而且…人群中还有一张阴沉沉的脸盯着他们?。 顾云承一瞬间眸子定住,与人群中的男人四目相?对。 牵着姑娘的手下意识收紧,江婉琼疑惑的抬头,“怎么了?” 对视之后,人群中的人被吓得扭头就跑,顾云承眸子渐深,笑意不改,牵着她的手到?了一个摊子旁。“夫人给我买个饼吃,我去寻行五办件事。” 一般来说这样突然都是很着急的事,江婉琼也没多想,颔首让他快去。 顾云承含笑点头,与周围的亲卫们?示意一番后转身离开?。 自从那日她被人掳走,她身边总会带上一些侍卫,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绝不会再出现那种差错。 第56章 将人安抚好之?后, 顾云承负手而?行,走进一个拐角小巷。 小巷尽头,行一压着挣扎的陈容青站在不远处, 怒骂着的陈容青看见了顾云承,瞬间面色更扭曲了。 “我?就知道是你!都是你!将我的一切都毁了!” 如今胡茬不剃, 眼下青黑穿得朴素的男人, 一点也不像从前端着的一副表面正人君子的模样。 “看来陈家真的放弃你了。” 竟让他疯成了这个模样。 陈容青闻言气急败坏道:“我?拜谁所赐?若不是你我?已经与?婉琼成亲了。” 就算是他与?别人发生了关系, 有她?的身份在前, 那商户之?女?只能抬进来当偏房。 而?他也不会受到家族的放弃,也不会丢了校尉的位置。 他口中竟还敢唤得这般亲昵, 男人眸子沉了下去。 顾云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翘的唇角看起来像是有些嘲讽:“难不成是本皇子让你与?别的女?人私相授受?自己为?抗不了家族的命令就不要怨旁人。” 可陈容青哪里听得进他的话,低吼着要他赔自己的一切。 顾云承懒得与?他掰扯,矜贵俊美的人微微垂了头, 语气轻飘飘的:“我?是不是同你说过, 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怎么说了这么多?次,这人就是不听呢。 男人眸子隐隐带着危险,陈容青是被他的人揍过的, 也知晓这位参与?夺嫡的温润皇子背后实力有多?强大。 见卿卿 第58节 陈容青浑身一抖,两?人对视之?间,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全都不敢再生。 “城…城北热闹,我?也只是来逛逛。” 陈容青缩了缩, 试图忽略胸前揣着的硬邦邦的匕首。 他来之?前喝了点酒。 又恰好看见他们二?人坐马车,瞧见他们脸上充满爱意甜蜜的笑,实在惹眼, 一时上头摔了酒壶揣着匕首就跟了过来。 他想做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满腔的愤怒与?不解,为?何就走到了今天?这地步。 一旁的行一闻言目光一凝, 快准狠的从?他怀里将匕首掏了过来。 方才追人时陈容青有所挣扎,期间重器的声响逃不过他的耳朵,此时见他欺骗主子,行一立即默不作声将证据呈上。 顾云承接过匕首,目光停留片刻,随后轻呵一声:“说是逛逛,可带匕首意欲何为??” 男人不笑时眼睛狭长危险,气势一下将陈容青吓得连忙磕头。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前几次陈容青的确没感受到他的杀意,所以越发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这次,男人一身月白袍丰神俊朗,可那份含笑的温柔似乎只在自己夫人身旁体现。 而?站在陈容青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子凌厉,气势隐隐有几分当今圣上的样子。 陈容青是个很趋炎附势之?人,除掉表面的虚伪,内地里虚荣又软弱。 顾云承眸子淡淡的看着他,“给过机会不中用,听说磁州地方不错,不如去那边待着吧。” 陈容青一听双眼瞪大。 谁不知磁州乃是江湖中人最多?的地方,最是难管,当地官员每次进京就没有看着不寒酸的,可见那地也没什么油水。 更何况他如今被家族抛弃了。 陈容青挣扎着想要向他扑过去,行一上前一步将人按下,顾云承看也不看他,眸光淡漠的转身离开。 “这回…是真的再也不见。” 男人唇角勾着一抹笑,身高?腿长身形挺拔的男人负手离开,愉悦的回去寻自家夫人。 巷子口,碧玉簪金步摇,斜挽长发的温婉姑娘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油纸包,眸光微微看向远处热闹的市集,安静的等待着。 顾云承从?巷深处走出来,瞧见这抹窈窕背影之?后实在惊讶,“夫人怎么在这等着。” 姑娘轻笑,“你也没让手下瞒着啊。” 江婉琼将他的那份递了过去,如水眸中没有半分异色。 “那方才你可听见了?”顾云承一手拿着饼,一手牵着她?继续逛着城北市集,直到在一个路边耍猴的前面停下。 周围是阵阵掌声,她?摇了摇头,“只是问了情况,知晓你与?陈容青在里面,但并未靠近。” 她?上次已经和陈容青说得很清楚了,不必再见面,也不知今日他是怎么突然?又出现的。 她?表现出来的模样似乎并不关心陈容青如何,顾云承满意的勾了唇,牵紧了她?的手微微垂眸:“我?将他送去磁州了。” 虽是借口醉了,可拿了刀刃很难与?无?心结合在一起,留他在京城到底是个隐患。 江婉琼讶异的蹙了眉,但心中时刻惦念着他会吃醋。 她?毫无?异议的点了头,“我?相信夫君行事?有度,夫君安排便好。” 说着,生怕他又胡思乱想,她?也回握紧他的手。 热闹街市,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猴戏,宽大的衣袍下是牵得紧紧的手。  那日就这样平静的过去,当夜两?人洗漱完之?后,江婉琼比平日更主动些。 温柔又忍着羞怯的主动,让顾云承抑制不住弯了唇,他抚着她?柔软的发顶眸光温柔,“今日这是怎么了。” 本还有些心堵的,就被她?难得的主动取悦。 江婉琼咬着下唇不答,依旧在努力咽下娇吟,但这实在是有些为?难她?,姑娘又坚持了片刻,实在没了力气软了腰趴在他胸膛上。 额前薄汗,红云漂浮。 顾云承低笑一声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人之?后翻身将人放回枕上,“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 声音含笑宠溺,震得人耳廓酥麻。 江婉琼羞得偏了头,但想了想又抬手搂了他的脖子亲了上去,“…夫君在我?心中无?可替代?。” “所以…不要再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像是受他方才惑人的声线影响,她?一边承着他的爱意,呼吸不稳的颤着声宛如藏着浓浓情愫,让他的心也酥麻。 攻势一顿,顾云承俯身吻了吻她?的眼角,眸光温柔,“好。” 夜里惊波起,一声又一声。 扑面的爱意交织,情意比以往更甚。 第57章 女子书?院。 阳光明媚, 竟是一转眼到了夏日。 亭台树角,散学的姑娘们一身规整的雾蓝色校服,结着伴领着书?童抱着书?, 欢笑打闹着从学堂里出来。 江婉琼在学生人流之中走出来,旁边路过的姑娘们都唤她一声江夫子。 她瞧着学生们脸上自在鲜活的笑容, 颔首同她们打招呼。 “夫子, 今日二皇子殿下又会?来接你吗。” 听过她授课的学生知晓她脾气好, 揶揄着开口打趣。 江婉琼一愣随后轻笑, “我也不知呢。” 这批学生年纪都不大,对爱情有着无数憧憬, 闻言也就围在她身旁叽叽喳喳的问着她们感兴趣的问题。 顾云承见到她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女子身着雾青的夫子服,站得?笔直面容含笑,温婉大方, 手中抱着书?, 平日点缀满是?发叉步摇的发髻上如今也只?是?拿了根发带随意束在身后。 她正耐心温柔的同学生说着话,看得?出来她这夫子当得?很愉悦。 “夫子,二皇子殿下来接你啦!” 有大胆顽皮的学生喊了一声?, 江婉琼无奈的去瞧是?哪个顽皮的姑娘,没等她见着小姑娘就一溜烟跑了。 她无奈摇摇头,与身旁簇拥着她的学生们道别。 顾云承今日骑马来的,一身官服想?必是?刚忙完便来接她了。 “今日这般忙?”男人扶着她上了马车, 随后他将?骑来的爱马交到行一手里,随之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江婉琼含笑瞧着他, “今日怎么也忙到这个时候。” 顾云承摇摇头叹气,“在宫里同母妃一起, 给音音物色驸马。” 顿了顿,男人疲惫的笑了笑后看向她,“那些少爷公子我甚少有熟悉的,你可有留意什么青年才俊?” 江婉琼微微蹙了眸,笑意不减,“怎么,要我真的说一个出来,夫君定要吃醋了。” 以他那个什么醋都吃的样子,前些天她与徐萱儿去戏园听戏,他特地问了问是?不是?看玉公子那一场,她当时没多想?便说是?。 没想?到他隐忍不发,到了她听完戏回来问她今日戏如何,她说还?不错。 就这么一句,当夜男人使出了尽数醋劲,她受不住了才停下。 慢慢她才琢磨过来,这人瞧着温润如玉,但每次吃醋都看不出来,只?会?在晚上找她'麻烦'。 那夜他还?说,其实早就吃醋了,忍了好久好久。 她倚在他怀里,闻言身子又软又笑得?不行。 相处越久,他的爱意越发直白,还?有些外人甚至他的母亲妹妹都不了解的可爱之处。 “还?真有?说来让我也听听。” 就如此刻,男人微微挑了眉,手中随意拿着给她扇风的折扇弧度越发的大了。 江婉琼轻笑着靠到他怀里,“青年才俊嘛,从前的确留意过一位。” 她故作?正经的轻咳了一声?,顾云承默默哼笑,忍着醋意淡然?道:“谁。” 是?哪家公子,竟还?能入她法?眼。 眼瞧见他视线牢牢在她身上,江婉琼笑意更甚,若是?她此时说上一个名字,若那人以后真成?了音音的驸马,那人在顾云承心中便是?双份的不满了。 她噗嗤一笑,埋在他怀里笑意闷闷:“当然?近在眼前。” “除了这个答案,夫君觉得?谁还?能入我的眼?” 顾云承提着的心倏然?一空,他一手搂着人一手给她扇着折扇,微微燥热的风一下一下的拂面而来,对上怀中人清亮温柔的目光,顾云承那刻心动不止。 男人无奈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今日这般愉悦?竟戏耍起我来了。” 她伸手与男人十指相扣,弯了眼仰头,“大概是?商院长今日夸我了。” 商槿月如今是?什么人,当朝唯一一座女子学院的院长,院长之下,除去那些阅历比她深的女夫子之外,年轻人中也就她一人被?夸了。 就好像当初商槿月同她说,说她可当任夫子一样。 虽只?是?教导十多岁的小姑娘,但会?有一种?,她从小到大读的书?、写的诗没有白费。 是?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我夫人这么厉害?让我想?想?该奖励些什么好呢呢。” 顾云承含笑搂着人,同样为她感到高兴。 “多大人了,还?要什么奖励。”江婉琼握紧他的手晃了晃。 他紧紧回握,思索片刻笑道:“就奖励夫人一只?刚进贡的寒玉杯吧。” 见卿卿 第59节 江婉琼愣住,她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眸中有些震惊。 “你怎么…” 男人眼底含笑,让她瞧着感动不已?。 前些天热,她便早早将?寒玉杯拿了出来,可谁想?到她那样小心还?是?将?寒玉杯打碎了。 当时她情绪低落,他回来瞧见先将?欲要亲自捡碎片的人抱去一旁,随后蹲下去将?碎片捡起来包好。 她在一旁垂眼瞧着蹙眉,难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为寒玉杯本身之珍贵,二为…这是?他投壶给她赢回来的。  男人见了很是?心疼,当即就让人抱着碎片去徐家问问,欲要求购一只?新的寒玉杯。 可奈何徐家老二出海未归,他们家中有的都已?经使用过了,竟是?求也求不到。 她因此失落了好几日,顾云承都看在眼里,因此令人多方打听寒玉杯的消息,没想?到正巧溪国上供,其中就有一只?寒玉杯。 他今日下朝给求了回来。 至于圣上如何想?他不知道,但没瞧见他对自己宠夫人有意见,况且他已?查到,太?子竟在养私兵。 …这意欲何为呢。 他能知道,圣上不可能不知道。 他求寒玉杯的过程很顺利,圣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但他能瞧清,圣上看向他的眼底多了几分切切实实的考量。 他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像是?看不懂似的求了寒玉杯就离开了。 如今那位置,不说十拿九稳,但太?子竟敢养私兵,这般大不敬的举动让他多了好几成?的把?握。 男人念及如此,搂着她手上扇风动作?不停,笑意深深,“挺巧,恰好有,我便向父皇要了回来。” 这下她不会?再难过了吧。 顾云承低眸亲了亲她的唇角,温柔又深情。 江婉琼主动仰头迎了一下,随后笑叹着重新靠了回去。 “寒玉杯实在珍贵难得?,但我真正在意的是?,那是?夫君投壶给我赢回来的,意义不同。” 他送的东西都有被?她好好收起来,突然?摔碎了这么一件,且还?是?珍惜之物,怎能不怨自己不够小心。 但他将?此事这般放在心上,她实在感动。 姑娘想?着,仰头吻上了男人微弯的唇。 顾顾云承一愣,随后低了头唇角弧度更深,顺着独属于她的温温柔柔的攻势,一点一点沦陷在清雅熏香的吻中。 第58章 在他们多方打听之下, 终于为顾云音选出了一位驸马,听顾云承悄然透露,那次她曾见过的?状元郎竟心系顾云音。 再加之人可用, 品行皆上乘,家中唯有一幼妹, 除了清贫些没什么缺点。 要怪就怪突然和亲一事, 不然顾云承还得给自家妹妹挑上个一年半载的?, 若是等他熬上了那个位置更好, 能?选择的?人会更多。 不过,好在的?是双方都还?算满意?, 那状元郎江婉琼也是远远瞧过的,起初还?担心他瞧着太?过冷淡,可没想到竟会为了顾云音假借妹妹的?名义上前偶遇。 只要对顾云音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近来圣上对太?子越发冷淡,顾云承在朝中的?势头?也就越发的?高涨了。 太?子心浮气躁, 屡做错事, 朝堂氛围越发紧张,顾云承每日回来神色皆显疲惫,江婉琼便每日从学院回来的?路上给他带各种吃食与?小玩意?。 几次三番之后, 顾云承握着妻子的?手笑意?深深:“教导学生备课也易疲乏,怎还?为我刻意?绕路。” 江婉琼亦是温柔一笑,从书桌旁绕至他身后,“从前殿下那般忙也还?不是为我买桃花酥, 怎得我就做不得了。” 她到底比他要轻松些,那日之后还?陆陆续续给他缝了衣服鞋垫,几乎从头?到脚都是她给准备的?, 这让顾云承几乎日日眉眼带笑。 因为她说,京城近来那些夫人们都在为自?家夫君准备新料子的?鞋垫, 据说很是舒适,别家夫君有的?,她家的?自?然也得有。 偶有幕僚问他整日这么忙还?愉悦些什么,顾云承噙了笑神神秘秘的?摇头?。 “你们不懂。” 爱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若是得不到回应便是独自?酸楚,若被辜负更是让人百念皆灰。 可若是有所回应,互相爱慕… 那真是会让人愉悦满足的?想要展翅翱翔。 对于他来说,身上她选的?衣服,她买的?银玉冠,她亲手做的?舒适鞋垫,还?有香囊荷包,皆为爱意?。 爱意?加身,即便是繁忙的?公务与?勾心斗角的?朝堂也难以将他的?好心情磨灭。 也或许是他每日瞧着都轻松愉悦的?样子与?压抑的?朝堂格格不入,圣上很爱召他一同商议大事,旁人都说太?子之位要换人了,顾云承淡然的?静观其变,倒是太?子越发坐不住了。 他一坐不住,私兵的?事便更好查了,这几日的?朝堂风云涌动,顾云承却暂时将事分给了手下人,在花灯会当日告了假。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夫君怎能?为了陪我而?丢下公务。” 花灯会,长街如昼,人人手中拿着可爱灵巧的?灯笼,兴高采烈的?往热闹的?地方凑。 江婉琼今日穿了一身豆绿百褶裙,首饰耳坠皆是最?普通的?款式,可即便如此,温柔如水的?气质与?样貌皆是出众,豆绿色的?裙子更是让她在灯下的?肌肤白皙如雪。 顾云承轻笑,“去年陪在你身旁的?是旁人,当时我便想着若是我该有多好。” “就这小小愿望,夫人也不愿帮我实现?” 他穿着月白袍,以一种保护之姿牵着身旁女人的?手,身形高大,瞧着儒雅可怕怕一双眸子含笑不失凌厉,让人敬畏难以直视。 这两人一瞧便是不好惹的?贵人,百姓们极有眼色的?避开而?行,倒是方便他们二人往前逛去。 “…殿下都这般说了,再赶人倒是我不识趣了。”江婉琼哑然失笑,牵紧了他的?手抬眸看?着街边悬挂的?花灯。 “夫人无?需担忧,余下之事只需静待时机。”  知晓她的?担忧,顾云承解释了一句。 至于什么时机… 那便是将太?子拉下台的?时机。 江婉琼颔首,她自?是信他的?,正?好她心疼顾云承连续忙了好一阵,正?好今日休息休息。 “走吧,先去买盏灯?” 顾云承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侧眸目光温柔的?看?向她。 江婉琼柔柔一笑,弯眸说好。 每年的?花灯会都是各家手艺人与?商家大显神通的?时候,花灯动物灯,甚至有商家推出了一盏数千两的?仙灯,能?称为仙灯,自?然是美得令人呼吸骤停。 今年仙灯唯有一盏,江婉琼他们过去时恰好撞上有人买下,那买家一身明艳裙装,一瞧便眼熟得很。 江婉琼无?奈扶额,“莫不是谁又惹萱儿不高兴了。” 顾云承侧目而?笑,“为何这样说。” “从前这仙灯也有人买,用萱儿的?原话是'这灯也就多了一圈纱罢了,谁买谁是大冤种',而?让萱儿这般自?暴自?弃去当大冤种,定是有人气着她了。” 他学着徐萱儿那抱怨娇纵的?语气,显得有几分可爱,盈盈笑意?都变得娇意?十足。 很可爱,很想亲亲她。 可惜了,在外面。 顾云承喉结滚了滚低笑, “可要上前打个招呼?” 她眸光落到不远处的?好友身上,本想点头?,可惜下一瞬就瞧见徐萱儿提着那盏仙灯气冲冲的?朝旁边走,随后气得将灯直接塞进?一位身穿青袍的?文弱男子手中。 似乎还?气鼓鼓的?说了些什么,但距离太?远听不清,江婉琼只见她说完气恼的?扭头?就走,那男子一愣,随后提着那仙灯追了上去。 看?似有些无?措的?懊恼。 那男子…不就是萱儿看?上那人吗。 江婉琼含笑摇了摇头?,“咱们就不凑上去了。” 省得打扰了他们。 顾云承看?着那清袍书生打扮的?人挑了挑眉,“徐家小姐眼光不错。” 那也是他看?中的?未来幕僚之一。 “哦?既是夫君都说不错,那我也就放心了。” 江婉琼之前还?有些担心,她这好友平日莽撞娇纵,可若是真将人放在心上就会百倍千倍的?对人好,她可不希望她被人骗了。 顾云承勾唇笑了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是位才学过人,品行皆优之人,只是为人有些过于正?直也过于君子,估摸着徐小姐也是因此气恼。” 他接触过几次,总而?言之,这是个恪守君子之道的?人,可又与?他妹妹的?驸马谢青辞不同,谢青辞会为了顾云音破例,会为了喜欢的?人主动向他自?荐。 而?这位,说得难听就是有些榆木脑袋。 再与?徐萱儿这样的?姑娘在一起,怕是这人反应过来之后定是要追妻困难喽。 顾云承憋笑与?江婉琼如此道,她掩唇笑了笑,“也该他主动些,我们家萱儿这般好竟还?不知珍惜。” “嗯,不像我,喜欢就得主动些。” 他挑了眉笑,看?得江婉琼眉眼弯弯。 “是是是,那我便等着夫君主动为我挑一盏花灯了。” “好。” 花灯如昼,两位身姿出众的?人牵着手对视而?笑,竟比明亮的?花灯还?要惹眼。 第59章 没想到, 最后买的还是白荷灯。 江婉琼提着手中的花灯,笑意不止。 “夫君故意的?” 他定也记得当初那盏灯。 见卿卿 第60节 “从前觉得白荷适合你?,如?今依旧。” 从前喜欢她?, 如?今也依旧。 男人没说完那半句话,但他墨眸沉沉, 一身月白袍在?背后花灯的映衬下像是在?发光, 温柔深情。 就如?江婉琼最?初遇见?他时一样?。 她?一怔, 随后秋眸如?水盈盈流动, “若是…一开始就是殿下就好了。” 是有些遗憾的,也有些怨当初自己为何这样?早就定下亲事。 导致初遇她?只能将那份悸动掩埋于心。 顾云承眸色沉了下去?, 一时间周围喧闹的百姓皆似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他默了默,欲言又止的抿了唇。 沉默让对情绪敏感的江婉琼抬了眼,她?眸光颤了颤,轻轻晃了他的手柔柔的笑着解释:“如?今也很好, 只是遗憾没有早些遇到殿下。” 她?生怕他又吃上醋了, 最?后惨的可是晚上的她?。 姑娘想到某些旖旎微微红了脸,好在?夜里花灯各色,将她?那点不自在?给?瞒了起来。 顾云承未曾发觉她?那点羞意, 他的眸子如?水墨晕开,深深的看向?她?。 终究是说出了口。 “怨我,没有早些向?江家提亲。” 男人话语沉沉,垂下了眸也有些低沉。 若是他能早些提亲, 她?便不会被那陈容青所负,也不会让她?难受得足足一个月闭门不出。 也不会…让他吃醋至今。 这一切都是怨他。 男人不语,可眸中却似将一切述说。 江婉琼怔了怔。 两人手里的白荷灯轻轻晃了晃, 为了避开一个乱跑的小孩而撞在?了一起,啪的一声宛如?她?的心。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若没有陈容青,少了些波折也不会如?今日一般这样?珍惜这份感情。” 她?嫣然一笑,比花灯更璀璨。 顾云承的心重重的跳了两下。 他垂了眸,俯身将人拥入怀中。 江婉琼靠在?他怀中笑,一手环着他都腰一手小心提着白荷花灯,“夫君,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如?今便是最?好的结果。” “与我一生白头之人,就在?眼前。” 她?很少说这样?的话,今日却一字一句,清晰得像是要?深深刻在?他心口上。 顾云承一手揽着她?的腰,轻轻抬了眼,带笑的声音仍是微低:“这回真是给?我的许诺?” 那话中揶揄,不由让人想到那次陈容青说她?给?过许诺一事。 江婉琼失笑,“嗯,真真切切,给?顾云承的许诺。” 男人克制的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爱意真切,“与阿琼白头偕老,只是堪堪七个字,却为何念着满心欢喜与美?好。” 光是想想,唇角的弧度就抑制不住了。 她?忍着笑靠在?他肩头,“或许是所爱之人就在?眼前,执手便能相望。” 氛围正好,花灯明?亮,天际适时炸开的烟花更是恰逢时候。 两人抬头看着绚烂的烟花,男人勾了唇与她?十指相扣,“夫人可要?换个高些的位置看烟火?” “都听夫君的。” 江婉琼含笑,两人牵手的途中路遇许多?女学的学生,她?骄傲的一个一个给?他介绍,这个作诗很有灵气,那个竟是难得一见?的过目不忘… 顾云承皆笑着与她?的学生颔首,句句皆有回应。 花灯街市,如?同白昼,热闹繁华,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他们亦是。 所有人都高估了太子,没想到他会这么沉不住气,私兵一事竟会泄露得如?此快。 虽然其中不少顾云承的手笔,但崩塌得这般快也是他没料到的事。 待圣上黑着脸问责时,太子痛哭流涕说是被蒙蔽才会一时走了歪路。 可这又有谁信,败局已定。 顾云承顺理成章坐上太子之位。 从二皇子妃成为太子妃,江婉琼身旁想要?奉承巴结的人又多?了一圈。 但她?除了重要?些的宴会雅集之外,便是日日去?女学授课,那些个无趣的攀比奉承的赏花宴那类,她?实在?疲于参加。 顾云承知道后搂着她?安慰:“夫人不愿去?就不去?,无人敢枉议。” 好不容易得了一日空闲,两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偶尔晃起的裙摆飘飘摇摇,近日难得的惬意。 江婉琼手里的金丝团扇轻轻的扇动着,风不大,但有好过无。 “若是让人听见?夫君这话,怕是要?又要?参你?了。” 男人不在?意的轻笑,“若护着自己的夫人也要?被参一本?,那些文官回家得睡书房了。” 他纵着自己夫人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罪。 自从在?圣上面前要?过寒玉杯之后,顾云承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夫人的心意,那之后京城有关他们俩内里不合的传闻彻底消散,转而代之的是他如?何如?何的宠夫人。 对于这些,顾云承很满意。 也不是为了什么名声,只是他们二人的婚事太过突然,他们俩又是京城有点名气之人,酸言酸语自是不少。 顾云承听不得旁人质疑他们的感情。 从前对流言蜚语不在?意,可有关自己在?意之人的,总是听着忍不住皱眉。 “难得你?我都空闲,夫君打算今日怎么安排。” 轻靠在?他肩膀上,江婉琼用团扇遮了半张脸,唯余那双含笑秋水眸。 “戏园听戏?不成不成。” 顾云承思?索片刻,忍着笑一口否决。 她?忍俊不禁的低眸笑,嗔怪道:“难道夫君亲自陪着去?还?会吃醋?” 花园中下人都在?远处候着,男人侧眸吻了吻她?的红唇,“平日忍着夫人同小姐妹去?瞧瞧也就罢了,夫人忍心让我陪着去?看别的男人?” 他虽嘴上说着吃醋,可平日她?与徐萱儿要?去?他也不会拦着,只是每次都无奈又有些吃醋的要?得更狠。 这男人瞧着温润无双,吃起醋来也的确无人能敌。 江婉琼无奈的瞧他一眼,“那夫君说说,还?有何可行之处。” 他假意思?索片刻,牵起她?的指了指右前方,“去?别处不如?在?自家府里逛逛,听闻夫人那书画院子又多?了不少好东西,可否领我去?瞧瞧?” 近日因着太子妃的身份,又因她?日日在?女学与府邸来回跑,于是很多?人投其所好,给?她?送了很多?书画。 当然,那些她?都没有收。 她?收的是萱儿送的,徐萱儿一听旁人都给?她?送了,不服输给?她?重金求了好些字画,将她?那书画院都快挂满了。 从前他总是与她?一同增添画院的,只是最?近忙了很久,近来都是她?自己去?布置的。 他这般说,江婉琼倒也没有生疑,姑娘裙摆微扬,从秋千上站起来。 “走吧,带你?瞧瞧如?今的画院。” 顾云承顺从的起身,被她?牵着满眼的笑。 “你?是不知道,萱儿说有几位大师的画太难求了,同我抱怨她?塞了多?少银子对方都不帮画——” 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趣事,男人含笑瞧着她?,目光很是温柔。 画院。 “这些你?也都看过了,往里瞧瞧?” 推开院门,江婉琼眼中闪着细碎的光,侧眸看向?他。 顾云承含笑嗯了一声,“听你?的。” 越往里那些画的装裱越发的贵重,江婉琼脚步却慢慢的变得缓慢。 “这…这画是何时得到的,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眼前的花鸟图太过陌生,可高高悬挂于长廊之上,看得她?很是疑惑。 画工精湛,若是平日她?早该惊喜了,可偏偏她?记忆中并没有这幅画。 她?正蹙眉,顾云承却拉着她?往里走。 “再?往里瞧瞧?” 江婉琼看向?他,似意有所感,这回轮到他牵着姑娘往里走。 越往里越是惊讶。 这里的画都是她?一副一副挂上去?的,哪些有哪些没有她?自是知晓。 她?的画院被填满了。 姑娘瞪大了目光看向?他,“怎么…” “你?何时做的。” 他近来不是在?忙吗。 顾云承扬唇一笑,“再?忙也不能忘了夫人。” 第60章 见卿卿 第61节 “再忙也不能忘了夫人。” 从?前空白的地方被尽数填满, 江婉琼看着她被?填满的画廊,还有眼?前男人真挚温柔的眉眼?,她的心也好似被填满了一样。 江婉琼哑然。 “…又让夫君费心了。” 这样多的画, 得来从何容易。 姑娘的情绪似要从?眼?底溢出,顾云承摇摇头轻笑, “旁人送夫人自是不会收的, 可连徐家小姐都送了, 我这夫君不送岂不是太不上道了。” 总不能被?她的好友比下去。 男人笑得温润, 她心中热热的,弯了唇上前环住了男人的腰, “那便多谢夫君了。” 夫妻之间无?需这般客气,江婉琼轻笑着靠在他胸膛上,眸光清浅带着笑意。 “只是正如徐家小姐所言,有些?画并不好求, 你喜欢的好几位名家都避不见客。” 顾云承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 惹得江婉琼忍俊不禁。 “若是让旁人听了这话还得了?我这满院的画旁人怕是想都不敢想。” 从?前她连这样的梦都不敢做,可如今呢,曾经笑言的画院, 倒真真切切成了一座从?头到尾无?数名家真迹的、名副其实的画院。 “自今日起,劳烦夫君替我请些?人看守画院,其中真迹若能保存下去意义非凡,要些?恪守规矩之人才好。” 若是遇上贪婪的, 将其中一幅画换出去就能保半辈子?荣华富贵,所以?看守的人选还得交给顾云承才可靠。 顾云承思索片刻,随后抿唇而笑, “好,定给夫人办妥。” 要想不贪心还得忠心, 除了他亲自训练的那批亲卫之外,再无?适合之人。 她缩看中的,坚持的,一定有意义,再说平日也用不着这么多亲卫,安排些?人并不是什么大事。 商议完之后,安排妥当,两人牵着手?在画院之中闲逛。 两步一亭台,三?步一名画,雅致扑面?而来,逛上这么一圈,说话都慢了三?拍。 那夜她很是感动,云雨时也难得的主动。 “夫君总爱给我些?惊喜,可我思来想去也不知该替夫君准备些?什么。” 女人额角薄汗沁出,气息不稳的话说出口之后,俯身吻了吻身下男人的唇。 他呼吸炙热,眸光温柔的仰头看着她,“夫人明?明?准备过了。” 男人喉结滚了滚,细碎的笑揉进眼?底,他握着她纤细的腰,瞧见她疑惑垂眸的模样哑声轻笑。 “平日我衣着佩饰,哪样不是夫人亲手?准备的。” 女子?很爱逛街,喜欢买很多东西,这是他自小就从?自家皇妹身上了解的事,所以?与她成婚之后,他特地将空的房间都收拾了出来,由着她堆放逛街买的玩意们。 可他没想到的事,的确如他所料堆满了好几个房间。 可其中一半,竟皆是她替他挑的。 每次她出门逛街,总会有他一份东西,无?论是衣料发冠还是笔墨纸砚,满满当当皆是她的心意。 “那些?啊…” 她弯了眸腰一软,俯身与他四目相?对,耳侧的长?发滑落,轻轻的扰着他本就沦陷得乱糟糟的心。 “不过是随手?买的东西,夫君竟这般在意。”是用心买的还是随手?买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顾云承勾了唇,抬手?间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将她散落的长?发拢至身后,手?一撑便让二人调换了位置 “只要是出自夫人之手?,随手?摘的花,随意捡的落叶,皆让人欢喜不已。” 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江婉琼笑着张开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那…最喜欢的是什么。” 她亲昵的抚着他的长?发,吐气如兰眉目温柔如水。 顾云承俯身埋进她馨香的颈窝,闷声而笑。 “就是此刻。”  绯红帐内,羞恼的柔声娇嗔与纵容的讨饶交织在一起,像是高高悬挂的月亮都更圆了几分。 三?年之后,圣上突发恶疾,太医院拼命将人救了回来,但无?论千年人参养着也仍是难以?恢复从?前的精气神。 圣上退位,传位于太子?顾云承,之后携皇后与容贵妃居于行宫,不理朝政。 顾云承登基为皇,其太子?妃江婉琼为后。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再之后颁布的一切利民之策引得无?数百姓拥戴,可利民削的是贵族利益,朝堂之上可没有民间那边欣欣向荣。 新臣旧派互相?争斗,好在其中也有不少顾云承的人,在此就不得不提一句五公主,也就是当今圣上胞妹的驸马。 谢青辞以?绝对的姿态从?混乱之中脱颖而出,站的还是新皇,于是理所当然的得到重用,那些?变法与利民之策让许多人恨得牙痒痒,但他占着驸马的位置,又有新皇撑腰,他们只能干瞪眼?却?无?法对他下手?。 再提皇后江婉琼。 如今新皇后宫空闲,只有皇后一人,不少官员跪请新皇纳妃尽早开枝散叶,可却?被?新皇震怒的一句是不是盼着他早死给堵了回去。 这罪名太大,无?人敢担,于是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江婉琼听了也没太大的反应,她摇摇头轻笑,继续执笔书写?关于完善民间女学?的重重事宜。 坐上了皇后的位置,自然就不能如从?前一样日日去女学?教书授课,但真正能做的却?更多了。 她是皇后,身后还有极其支持她的顾云承,有大靠山在,她也想极力为天下女子?做些?什么。 从?前觉得改变女子?困境的路途黑暗看不见光亮,是商槿月与芜诗郡主让她们看见了光,那是不是…她也让天下女子?看见光,看见希望。 一日难以?改变,她就一辈子?为之努力,终有一日女子?都能走出后宅,去看一看那广阔美丽的世界。 墨迹缓缓干透,江婉琼小心的将册子?合上,坐久了腿有些?麻,她垂着眸回神,起身时下意识搭上身旁伸出来的手?。 入手?便是丝滑的料子?与结实的肌肉,一下察觉到不对劲,江婉琼下意识蹙眉收回手?。 下一瞬便撞进了男人墨沉沉的眸子?里。 女人眉目瞬间柔和,她无?奈一笑重新搭了回去,“怎来了也不唤我,一声不吭的险些?吓着人。” 殿内伺候的人不知何时已退至门外,皇袍加身愈发沉稳的男人轻笑,扶着她的腰将人拉了起来。 “瞧你想得认真,不忍打扰。” 即便是地位身份变了,可他们二人独处时,依旧不用那些?让人感到生?分的敬称。 春去秋来,一转眼?又是一个春。 两人牵手?走至窗边,她依靠在他怀中,看着窗外的桃花随风飘落。 “春天来了。” 她轻声笑叹。 男人牵着她的手?,侧眸看着她温柔深情:“桃花也开了。” “好在,共赏之人就在身侧。” 红墙琉璃瓦,艳阳花落,两人相?拥在春日赏花,对视一笑间冰雪消融。 旁边亭台假石,细水长?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