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缠不放》 第1章 《死缠不放》作者:酷鲨手【完结】 简介: 柏舟对捡回来的alpha情根深种。 在一个雨夜湿寒的晚上,他推开家门,却发现人去楼空。 他的男朋友不要他了。 - 几个月后。 柏舟父亲在赌场里欠下了高额赌债,他被人捆住了手脚,绑到了赌场,送到了alpha前男友的跟前。 他那时候才知道,他的前男友叫谭知礼,是港圈谭家最年轻的资本巨鳄,他杀伐果断、冷峻内敛,是圈内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谭知礼西装革履,他的眉头紧拧着,沉声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得把自己交给我。” - 柏舟签下了合同,他被关在谭家的中式庭院。 他就好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金丝雀,连半点自由都没有。 - 【高亮】 坏脾气不讲道理且占有欲超强的天之骄子alphax自卑怯弱却坚韧不拔的老实人受 强制爱、攻的控制欲max、abo、虐恋、狗血、破镜重圆、he、追妻火葬场、ab文 第1章 1.拿你自己来换 天色渐渐暗了,黑夜像是洪流一样倾泻而出,悄无声息地笼罩着这片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高楼,道路两旁的昏暗的灯光都陆续亮了起来。 柏舟从兼职的奶茶店下班,骑着废品站淘来的破电瓶车,穿过了几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来到了被称为贫民窟的深水巷。这条道路狭窄且拥挤,墙皮斑驳脱落,地面上则是布满了没有清理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 电瓶车刚驶进巷子,就被一群身穿黑衣alpha挡住了去路。 “柏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那群alpha的声音并没有起伏。 柏舟将车停了下来,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你们是谁?” 黑衣alpha显然对柏舟提出的疑惑不感兴趣,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眼,不由分说地将柏舟从电瓶车上拖下来。 柏舟没见过这种架势,他咬着后槽牙,声音都在发着抖: “别碰我,滚!” “劫持beta在港城是重罪,你们还不赶紧放开我!” “你们听到了吗……唔!” 柏舟被黑衣alpha摁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他的力气比不过训练有素的黑衣alpha,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他被alpha彻底控制起来,双腕被黑衣alpha们用麻绳捆住。 他想要挣扎,却引来了黑衣alpha的不满,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脚,疼痛感从他的腹部席卷到四肢百骸,疼得他眼前发黑。 黑衣alpha却不管他的死活,将他塞进了路旁一辆不太显眼的奥迪车里。 柏舟被迫坐在车后座里,他的胃疼得有些痉挛,额角上汨透出些许的汗液,他想要叫出声,但他的嘴被黑衣alpha们用布给堵起来了,没办法说话,只能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声不太明显的呻吟声。 十几分钟后,轿车缓缓停下。 黑衣alpha动作粗暴地将柏舟从车上拖下来,也不给柏舟喘息的时间,直接将柏舟带进了当地最大的赌场。 赌场二楼的包厢里面的灯光如昼,柏舟刚从黑暗处走出来,觉得有些刺眼,等他适应了光亮时,一道黑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柏父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紧紧抱着柏舟,他嚎哭声撕心裂肺。 “小舟,我一时手痒到这里来玩两把,前几把我的运气很好,赢了好几万,可谁知道后面几局,我的运气就变差了,把赢回来的钱都输出去了。我不甘心,想着一定要把钱给赢回来,可谁知道又输了……” 到了现在,柏舟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到赌场了。 他被柏父晃的头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欠多少?” 柏父像是泄气的皮球,说话都没有底气了,“五百万……” 柏舟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会,“你再说一遍,你输了多少?” 柏父的面色涨红,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我是输了五百万。”柏父又焦灼地对柏舟说,“但是没关系,谭先生说他会我们还,你不用担心。” 柏舟的胃再次疼了起来,像针扎似的,他没有听清楚柏父说了什么,只浑浑噩噩地站着。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发出了与地面摩擦的嘎吱声,紧接着是皮鞋碾压在地上的声音撞进耳膜。 男人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服勾勒出他肩宽窄腰的身材,深灰色西装的领口处严丝合缝地紧扣着,透过薄薄的西装,隐隐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露出的力量感。他一踏入这里,属于alpha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了过来,逼的在场的人都不敢喘息。 柏舟瞳孔骤然一紧,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他认识面前的男人。 半年前,他在马路边救下了浑身淌血的alpha,将alpha带回家,悉心照料。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喜欢上alpha了。 alpha的长相出众、能力出类拔萃、处事杀伐果断,像是高不可攀的明月;而他,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beta了。 他虽然很自卑,感觉自己配不上alpha,但还是主动跟alpha表白,而alpha也答应做他的男朋友。 然而他们的恋情没有维持多久,就以alpha单方面提出分手而结束。 alpha收拾行礼,离开深水巷,而柏舟的满腔爱意也华为了灰烬。 第2章 柏父踉踉跄跄地跑到谭知礼的面前,他紧紧地攥着谭知礼的胳膊,语气里尽显谄媚,“谢……不对,该唤您为谭先生。你把小舟也带来了,可以帮我还赌债了吗?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早点回去了。” 谭知礼冷漠地瞥了柏父一眼。 原本喋喋不休的柏父立刻变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柏舟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他的呼吸道像是被水泥给堵住了,令他近乎窒息。 柏父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柏舟身上,他一溜烟滑到柏舟身旁,对他解释,“小舟,不知道吧?你之前捡回家的alpha,其实就是港城<a href=" target="_blank">豪门谭家的人,叫谭知礼,也是这家赌场的老板!我欠了五百万,只有他能帮我还债了……” 谭知礼。 柏舟是港城人,对港城豪门也是略知一二。 谭知礼是港圈谭家最年轻的资本巨鳄,他杀伐果断、冷峻内敛,是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像谭知礼这样的人,若不是落了难,被他捡回去,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柏舟不知道怎么回事,鼻腔像是浸着高浓度的硫酸,难受得要命。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柏父赌债的问题。 他现在还在读大一,每天都在勤工俭学,学费都是自己出的,偶尔柏父没钱的时候还要跟他伸手拿钱。以他们现在的经济情况来看,实在是付不起高额的赌债。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谭知礼。 柏舟的呼吸微窒,他望向了谭知礼,“你能帮我爸还债务吗?” 谭知礼端坐在包厢内的皮质沙发上,他的眉头紧拧着,沉声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得把身体交给我。” “什么意思?” 柏舟没理解谭知礼这话的含义,微微蹙着眉。 谭知礼沉默一瞬,别有深意地敲了下手指,“我这里有一份合同,你要是觉得合适,就签字;要是觉得不合适,也可以不签。” 一旁身穿西装的助理走了过来,将事先准备号的合同递到柏舟面前。 柏舟的双腕还被捆着,没法翻页,谭知礼发现以后,大发善心,让人给柏舟松绑。 柏舟活动着酸疼的手腕,被麻绳捆住的双腕被磨出了几道刺目的红痕。 等腕骨没那么疼了,他才接过了助理递过来的合同,仔细翻看起来。 这合同有十几面,柏舟粗略看了一遍,脸色微变。 这就是一份不平等的条约,内容概括为:谭知礼帮他还高额赌债,而他卖身给谭知礼,只要谭知礼有需求,他必须随叫随到,不能拒绝谭知礼的任何命令。 “你要是不签的话,可以马上离开这里,我们不会对你多加阻拦。只不过,你的父亲可能就得遭罪了,欠债不还,断条胳膊少条腿,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谭知礼的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进了柏舟的耳膜,像是恶魔在低语。 柏舟捏着合同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将合同的边角都揉皱了。 柏父看着柏舟迟迟没有签字,他着急地劝说着柏舟,“小舟,你是个好孩子,肯定不愿意看着爸爸被人剁了手脚吧?只要你把这合同签了,爸爸就不用还五百万了,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啊,你能帮爸爸吧?” 柏舟都要被柏父的这番话给气笑了。 柏父就是个浑不吝,在工厂里没做几天工,就跑来赌场里过手瘾,说了多少遍都不会改,柏母就是因为柏父的死性不改,才跟他离婚的。 “小舟。” “只要你能帮爸爸这一次,爸爸发誓,爸爸这辈子都不赌了。” 柏父像是怕柏舟不管他的死活,竖起三根手指,做出一个对天发誓的动作。 柏舟心中在动摇。 柏父赌瘾很重,怎么改都改不了,可他到底也是将他一手拉扯大的父亲,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柏父被断了手脚。 柏舟握紧拳头,骨头紧接着发出嘎嘣声,他红着眼睛,“我签。” 柏父紧绷的神色松懈下来。 谭知礼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微抬起下颔,声线不冷不热,“给他笔。” 助理将笔交给柏舟。 柏舟犹豫一瞬,将笔握在手中,视死如归一般,在合同的最后一面,签上他的名字。 合同就好像是纽带一样,将他的余生跟谭知礼紧紧捆缚在一起。 助理检查了下合同,确定没问题了以后,对着谭知礼微微点头。 谭知礼从皮质沙发上站起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走到了柏舟的身旁,用很轻的语调说:“走吧。” 柏舟像是没有听到谭知礼的声音一样,僵硬的身体还跟雕塑似的立在原地,垂在他裤缝旁的手指紧握着,没有松开。 合同是他在被逼无奈下,才签的。 他并不是很想跟谭知礼离开。 谭知礼似乎是察觉了他如蚍蜉撼树般的反抗,他的唇往下压了压,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他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如铁箍般,扣紧柏舟的手腕。 谭知礼的力道丝毫不逊色于那些黑衣alpha,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拖着不情不愿的柏舟出了赌场的包厢。 而柏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谭总要dio老婆了!!! tips: 【ab老实人文学,狗血烂俗梗,剧情很土,强取豪夺,小黑屋情节,主角三观不正】 第3章 【别骂我,书本来就是挤时间写的,我就是为了给自己产粮,发疯文学,我文笔不好,逻辑不严谨,厕所读物。看不惯的,请及时止损!最后爱你们啾啾!】 第2章 2.别这样绑着我 那天过后,柏舟就被谭知礼关在一座依山傍水的中式庭院。 这座庭院风格素雅端庄,门口处两根雕刻着祥瑞图案的圆柱是整座庭院的支撑体,上面的壁画精美绝伦,庭院的正门是象牙木雕刻而成的,再往里走,是曲折回廊,旁边还镶嵌着一泓池水,水面上漂浮着葳蕤草木与盛放的莲花。 刚到这里时候,柏舟低着头,绞着衣摆,一股自卑感再次涌上他的心头,但习惯了以后,也就觉得没什么了,跟这样的中式庭院比起来,他更喜欢住在港城被称为贫民窟的深水巷里,那才是他的家。 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柏舟都没有见到谭知礼。 他没办法离开这里,也没有谭知礼的联系方式,只能一个人待在庭院的小花园里,跟管家借来一根钓鱼竿,盘腿坐在池水旁的石墩上打发时间,有时候,他一坐就是一下午。 在一个暑气逼人的傍晚,庭院里的佣人接到了谭知礼打来的电话。 柏舟隐隐听到谭知礼与佣人谈话的内容,大概是说“将他洗干净,喂一些药,送到我床上”。在管家的指挥下,他被佣人带到了盥洗室。 佣人事先在盥洗室的浴缸里放满热水,柏舟刚走进盥洗室,几个beta佣人就簇拥上来,将柏舟围的密不透风,他们粗鲁地扯下柏舟身上的洗到泛白的棉布短袖、短裤。 紧接着,他又被佣人推到了浴缸里,几个beta佣人拿着按摩梳在他的身上刮蹭着,把他原本就薄而白的皮肤给刮红了,把他身上清理了一遍后,佣人还往他身上打了沐浴乳、身体乳,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佣人让柏舟从浴缸里起来,给他裹了身浴袍,这浴袍很短,什么都遮不住。 等他洗好以后,管家暗示几个佣人按住他,着他的下巴,强行将一瓶药灌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管家让佣人将柏舟“请”到谭知礼的房间,并将房间落了锁。 柏舟被丢在谭知礼的房间,他现在感觉到很崩溃。 自从喝下管家喂了那瓶药以后,他整个人像是被放置在烈火上炙烤一般,身体每一寸皮肤都烫的惊人,就连身上的那件浴袍被身上汨透而出的汗液所打湿。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面颊潮红,眼尾湿润。 他艰难地蹲在床边的地毯上,稍微动了下身体,就有一种隐秘的酥麻感攀升而起,直击他的大脑。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挥之不去的香味。 这种香味是他从来都没有闻过的。 像信息素一样的味道…… 他只是一个beta,不应该能闻到这样特殊的气味。 他越来越难受了,被体内的燥热折腾得快要断气了,但他却没有办法缓解分毫。 这种感觉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他都要以为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卧室门口传来了解锁声。 谭知礼掌管着谭家的名下的产业,每天都忙得连轴转,他是刚结束一个跨国的商业订单,才抽空回到这座庭院的。他从走廊外面缓步走进来,身上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西装的深色扣子紧贴着他攒动的喉结,显得禁欲感极强。 他的目光掠过了蹲在地毯上,隐忍而克制的柏舟。 平常柏舟都是戴着厚重的黑色眼镜,头发又很长,显得他整个人都很平庸,而现在,柏舟的眼镜被摘下来了,那张脸没了遮挡物,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竟然让人觉得有几分清秀。 柏舟正好也听到动静,抬起了绸黑的眼睫,望着谭知礼。 谭知礼闻到了卧室里铺天盖地的甜腻信息素,他的眼睛沉了下来。 这种药是富人研究出来玩beta的药,只要beta喝下了这种药,就会跟omega一样出现发情期,beta能闻到信息素的气味,也能被alpha临时标记,等失去药效以后,beta的身体会恢复原样。 谭知礼闻着柏舟身上的信息素,他的腹部像是拱起了一片火,他勉强压下了身体的异样,“你短时间内会跟omega一样发情,这里没有抑制剂。” 那一瞬,柏舟仅存的理智都坍塌成了齑粉,他咬着下唇,将唇给咬破了,血腥在唇齿间蔓延,大脑只获得短暂的清明。 谭知礼踱步朝着柏舟走来,他伸手将浑身都黏糊糊的柏舟从地毯上打横抱起,放到了一旁的大床上。 柏舟的额头都撩起来,露出了一张光洁又瘦削的脸庞,他的五官算不上有多精致,却因为在药物的折磨下,显得有几分耐看。他的黑睫很湿,眼眶中噙着泪水,眼尾晕开了一抹红晕,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谭知礼伸出那双冷白的手指,带有薄茧的指腹不断揉着柏舟柔软的唇,他的动作狎昵、轻佻。 指尖一路下滑,从柏舟的脖颈蜿蜒到他的浴袍的位置。 那浴袍原本就是宽宽松松的系着带子,男人的手指轻轻一扯,就将柏舟浴袍的系带扯了下来。 柏舟是成年人了,对这些事情并不算陌生,他知道谭知礼要做什么。 他将垂在身侧的手指搭到了胸前,死死地用手拢着散开的浴袍,牙齿用力地咬着,口腔里漫溢着腥咸的铁锈味,他的呼吸全都乱了起来。 第4章 “滚。” “别碰我。” “别以为给我下药,我就会任由你摆布,你想都别想……” 柏舟恨谭知礼。 半年前,将他弃如敝履的是谭知礼。 半年后,将他强行带回家的也是谭知礼。 他是人,又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谭知礼抵在柏舟腰上的指骨微微顿住,他低下头,漆深的眼珠看着柏舟,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直直逼向柏舟。 “柏舟。”男人微掀的薄唇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柏舟瑟缩地蜷曲着身子,他只觉得恐惧像是浪潮一样从他的尾椎骨一路攀升到他的太阳穴。 “别惹我生气。”谭知礼修长的指尖挑起青年瓷白的下颔,逼迫青年将一张哭得满是泪痕的小脸仰起来与他对视,“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帮你父亲还债,你做我的人,不能违抗我发出的命令。” “我后悔了不行吗?我不想你帮我还债了,我可以打工,然后把欠你的那五百万还给你…” 柏舟的黑发被汗液所浸透,黏糊糊地贴在他的脸颊上,他难耐地咬着下唇,才没让那种声音从他的唇齿间溢出来。 玻璃窗上倒映着男人如利刃出鞘般的冰冷神色,男人毫不留情的的话打断了柏舟最后的念想。 “现在的大学生毕业以后,都很难找到工作,即使你找到工作,得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赚到这五百万?” “再者说了,等你赚够五百万,利息都得翻好几倍了。” “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认命吧。” 柏舟的腰很软,陷在了轻柔的羽绒被里,他的伶仃的蝴蝶骨高高拱起,像是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楚。 他哭得视线都受阻了,声线在发着颤,“我凭什么要认命!” 谭知礼嗅着柏舟身上混杂着沐浴乳以及信息素的气味,眼睛沉了下来。他用手指描摹着柏舟脸部清晰的轮廓,指腹抚摸过柏舟滑腻得像是绸缎般的脖颈,“你除了认命,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柏舟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他揉了下身旁的地毯,指骨用力到泛白的地步,但身体上的渴望却愈演愈烈。 他的眼前蒙着一层水雾,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的呼吸粗重而凌乱,像是一只在岸边绝望挣扎的鱼,“你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只要你做我的人。” 谭知礼表面看上去与往常无异,可那被西装包裹下的肌肉线条却时刻紧绷着,没有松懈分毫,可见他的耐力惊人。 柏舟忽地挣扎起来,踉跄着跑下床,脚刚落到地上,身体就软了下来,失重感袭来,他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毯上。 他的脸颊上淌着密密匝匝的汗液,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了,他呜咽出声,“你为什么非要我不可?!你能不能别逼我了……” 谭知礼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柏舟,眸色变得沉湛,像是汹涌的暗流撞击着海面的礁石。 他手背上的青涩经络胀了起来,声音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 男人屈膝蹲了下来,漆黑的阴影像是开闸的流水般裹挟在柏舟的身上,他再次握紧了柏舟的踝骨,眼底的占有欲缓缓散开。 半年前,谭家的几个叔伯为了争抢谭家的产业,对他痛下杀手,他躺在血泊中,是柏舟将他救走的。那时候,他觉得柏舟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beta,放在平时,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可当他抽身离开深水巷,回到富丽堂皇的谭家时,对beta的思念日复一日的加深,爱意像是附骨之蛆般,将他捆缚在其中。 他知道对一个人的爱应该是宽容、希望对方幸福。 但他做不到。 他生来就是偏执、不折手段,喜欢的东西,用尽一切,也要想方设法得到。 他只想将柏舟牢牢锁在身边。 谭知礼紧紧抱着湿淋淋的柏舟从地毯上抱起,将他掼倒在床上。 他一只手控制着震颤不止的柏舟,另外一只细长的手指则是去解西装上的藏青色斜纹领带,他轻松将领带扯下来,在柏舟惊恐的注视中,将领带缠绕在他的腕骨上。 柏舟的腕骨被领带捆缚起来,他挣揣着手腕,想将领带松开,可谭知礼也不知道是怎么系的,无论他怎么扭动,这领带还是缠在他的腕骨上。 他哭得满脸湿痕,胸腔起伏得厉害,他嘶声力竭地哭着,“赶紧把领带松开,别这样绑着我!” “别乱动,小心手腕废掉了。” 谭知礼原本克制内敛的爱意都像是浪涛般汹涌袭来,他的指腹擦过柏舟眼尾的泪水,手上的动作略微用力,将柏舟的那块皮肤给擦红了。 柏舟抗拒谭知礼的触碰,他手腕用力地挣扎着,试图想要将领带挣开,可领带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反而是越勒越紧,在他肌肤上勒出了几道醒目的红痕。 谭知礼的眼底深沉,他俯下身,含住了柏舟潮湿的唇。 …… 卧室里开着十八度的冷气,可卧室里的温度还是高得烫人。 这一夜,卧室的灯几乎都亮着,直至到了天方大亮时,才熄了灯。 作者有话说: 他dio了!!! 国际惯例,求海星、求收藏、求评论!!!! 第5章 第3章 3.别再关着我 柏舟再次醒来是被床头柜旁的手机闹钟给震醒的,他掐灭闹钟,刚坐直起来,就发觉身上被搓磨过的地方很疼,像是有重锤敲击闷闷地敲过他身上的每一寸骨骼,他痛苦地皱着眉头,指尖不自觉地揉着床单。 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 谭知礼将他的双腕绑了起来,把他推倒在床上,不论他怎么求饶,都不肯停下来。 最后他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排山倒海般的强烈羞耻感将他吞灭,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努力将那些不堪回忆的画面强行挤出脑外。 柏舟缓缓吐出一口气,忍着身体带来的疼痛感,趿拉着拖鞋,走到盥洗室里洗澡。 淋浴喷头里的冷水不断喷洒而出,像是寒冰一样浇灌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很疼,但是比起谭知礼带给他的疼痛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约莫着冲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柏舟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走到卧室门口,拧开门把手,密码锁发出了提示解锁的咔哒声,房门打开时,正好看到一个女佣在擦拭着走廊的扶手。 柏舟的头发又长了许多,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他的脸,眼镜片下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颓废。 “谭知礼呢?” 女佣指着走廊下的客厅,“在客厅里。” 柏舟没再说话,沿着红木雕花扶手下了楼。 谭知礼在开eureka集团的内部视频会议,他有轻微近视,用到电子产品或者是看书时,会习惯性地佩戴那副几十度的眼镜,镜腿处还有一条链子,会随着他身体的幅度而晃动着,发出细微到近乎听不到的碰撞声。 柏舟太想要逃离这里,看着谭知礼用一口正宗的伦敦腔开会又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忍不住打断谭知礼,“我想跟你谈谈……” “稍等。” 谭知礼的中英文切换自如,他国的声音平缓而好听,让人无法将他与昨夜里疯狂侵占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柏舟现在没有资本跟谭知礼叫板,他只好在另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安静等待着谭知礼开视频会议。 这个视频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钟头才结束。 谭知礼在会议结束后,将电脑盖熄了屏,呈现出待机状态。他的身子往沙发的垫子上靠了靠,伸手摘掉鼻骨上的铅灰色镜框,又抬起手,揉着有些疲惫的额穴,尾音有点沉,又似乎带着喑哑的金属质感,“你要谈什么?” 柏舟在面对谭知礼时,总是占据下风,他都没敢正视谭知礼那双眼睛,只小声道:“你不能一直这样关着我。” “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悬立在墙壁上的光影切割在谭知礼硬挺的五官上,他锋锐的眉头紧拧着,似乎是对柏舟的谈话内容感到很不满。 柏舟早就料到了谭知礼会用这样嚣张、蛮横的语气搪塞他,他死死地咬着有些破皮的唇珠,崩溃地抖着身子,像是要哭出声来,“我想回去读书。” 他倒也不是真的想回学校读书,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出去,总比一直被谭知礼关在家里来得好。 “读书已经不重要了,我会养你的。”谭知礼静坐在沙发上,他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将烟含在嘴里,他伸手摸到搭在桌沿上的打火机,指腹上下拨弄了下打火机,橘黄色的火苗蹿地一下从打火机的出口处冒出来,火舌卷起烟屁股,火光映亮了谭知礼冷硬的五官。 空气中萦绕着尼古丁的味道,柏舟也会抽烟,并不反感烟味。 但他现在看谭知礼很不爽,无论谭知礼做什么,他都感觉到相当厌恶。 柏舟捏紧了拳头,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令他感到窒息,他的嗓音提高了不少,“可我不想被人养着,也不想当你的金丝雀!” 他不喜欢这样被人关在高墙大院里,每天抬头只能看到一隅的蔚蓝天空,他想要的是冲破高墙,去见识高墙外的迤逦风景。 他生来就是翱翔于天的飞鸟,而不是被人困在庭院里仰人鼻息的金丝雀。 “看来,昨天的教训还没有让你学乖。” 谭知礼语气波澜不惊,瞳孔里也没有任何的起伏,可当他看向柏舟时,柏舟就会产生出生理反应。 柏舟害怕谭知礼。 昨晚就好像是做了一夜的噩梦,谭知礼就像是一头不知餍足、无法控制的猛兽一样,将他折磨得近乎奄奄一息,现在他只要一看到谭知礼释放出来的压迫感,他骨子里就不由得畏惧、胆怯,甚至会想要服从。 这种想法只在柏舟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逝得了无踪迹。 纵使他昨天夜里,向谭知礼讨饶认输了,可他的灵魂却是无法被摧毁的,他还是那个坚不可摧的柏舟。 他必须要让谭知礼松口,才能有机会逃跑。 柏舟的瞳孔如同针扎一般紧缩着、又慢慢松开,他冷静下来,将脸上对谭知礼的厌恶都收起来,尽量露出一个平和的神色,脸上明显是带着竭尽全力的克制与隐忍。 他的声音却完全软下来,像是在哀求,“你能不能看在当初我把你救回深水巷的份上,别再关着我了……算我求你了。” 他是一个在急风骤雨里还能顽强生存的野草,他活了那么多年,尽管生活很苦,可他从来都没有求过谁,他是第一次求人,求的还是他的前男友。 第6章 谭知礼漆黑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将视线落在柏舟的身上,像是能够贯穿柏舟的身体。 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夹着烟的白皙指尖抖了抖烟屁股上的烟灰,他再次将烟塞进嘴里,他动作优雅地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将烟从他的唇间吐出来,烟雾朦胧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有几分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柏舟的这番话又唤醒了他当初那不堪回首的记忆。 对谭知礼来说,他这辈子最难堪、最潦倒、最屈辱的时候,就是在遇见柏舟的那段时间,但最难忘的也是那段时光, 那时的柏舟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也见过什么世面,他会捧出他的一颗真心送给谭知礼。 柏舟家里根本就没什么钱,柏父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务,他们家经常都揭不开锅,可是自从柏舟知道他喜欢吃海鲜以后,就会经常去市场里买虾,他买不起活的虾,就等着虾在鱼缸里咽气了,才跟老板讨价还价买回来。 柏舟还为谭知礼做了许多事,而这只是其中一件而已。 谭知礼想到了这里,幽深的眼神又变得复杂了。 他指尖上的那支烟都烧的只剩下烟屁股了,他起身,靠近茶几,将烟蒂碾灭,把烟头都丢进玻璃烟灰缸里,他的嗓音被烟熏过后很是嘶哑,“我可以放你回去读书,但我有几个要求。” 柏舟垂在裤缝的手指还在发颤,他缓了缓,完全败下阵来,“什么要求?” “第一,你天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到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外出;第二,没有课的时候,不能提前去学校,必须待这里,有特殊情况,要跟我报备;第三,在学校里不能跟别的alpha、beta、omega有过分亲密的行为。” 柏舟感觉到谭知礼头来的一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那道视线似乎穿透过他的背脊,扎进他的五脏六腑,他的面色顿时惨白如纸。 他知道谭知礼跟alpha都不一样,占有欲会比普通的alpha来得强一些,可谭知礼现在提出来的这些要求足以证明他的掌控欲强到令人发指。 有好几次,柏舟都想张嘴反驳谭知礼,可他最后还是将话给咽进喉咙里,他怕他提出来以后,谭知礼会变本加厉。 他抿了了下苍白的唇珠,眼神呆滞的站在原地,有点像是被人数落的小狗。 谭知礼的脸色稍微缓和,他的皓白如雪的手腕提起来,撑在额头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柏舟,“做不到吗?” “做得到……”柏舟垂着头,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之中,空中隐隐散着血腥味。 谭知礼虽然是坐在沙发上,可他的视线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语气里更是带着上级领导对下属的命令,“你要是违背了以上任何一条要求,以后就继续待在这里。” 柏舟完全没有了最初跟谭知礼谈判时的趾高气昂,他现在就好像是落败的攻击,很丧地垂着脑袋,闷声道:“知道了。” 柏舟见事情已经谈妥了,也不想继续在客厅里待着,正转身要上二楼的房间。 没走几步路,他感觉到眼前蓦地晃了一下,耳边传来了类似警报般嗡鸣的声音,额头更是好似有千万根钢针扎过,痛的他失了力气,他喘了一口气,才面前站稳。 谭知礼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正好也瞧见了柏舟身形微晃、又痛苦的样子,他那双冷冽如霜的瞳孔紧压着。 他快步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柏舟,把柏舟扶到沙发上,让管家去请这里的家庭医生过来看病。 柏舟有些晕,坐到沙发以后,缓解了不少。 家庭医生很快就赶过来,在谭知礼沉甸甸的压迫感下,战战兢兢地检查柏舟的身体,最后得出了结论,“柏先生是着凉了,才会出现头晕这种症状,我开点感冒药就行了。” 家庭医生将要药开好以后,管家送家庭医生出去。 谭知礼让佣人倒了一杯温开水,推到柏舟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柏舟,“吃药。” 柏舟没伸手。 柏舟是个beta,却跟omega一样害怕吃药打针,看到白色的药片,柏舟下意识抗拒,“我多喝水就能好了。” 谭知礼在深水巷时,就知道柏舟害怕吃药打针,生病时还会偷偷把药片丢进小花圃里,最后把小花圃里的花花草草都弄死了。 谭知礼在吃药这件事情上没有惯着柏舟,他将药片含进嘴里,又微微弯下腰,掐着柏舟的下巴,撬开柏舟紧闭的唇舌,将药渡进柏舟的唇里,他的动作很粗暴,像是为了惩罚柏舟闹着要离开。 柏舟无法将唇闭上,涎水从他的唇边溢出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蔓延过他的尾椎骨。 谭知礼眸色不断加深,体内的欲望在不断沸腾燃烧着,他低下头,压着柏舟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听说感冒了,会更舒服。” 作者有话说: 谭总:(恶狠狠)再不吃药,我就强吻你了!……忍不住了…… 第4章 4.发怒 薄阳烧透了半边天。 卧室里的空调机还在无声无息地运行着,冷气从空调机里呼哧呼哧冒出来,黏稠沉闷感被一扫而尽。 柏舟是被痛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大床上一片狼藉,被撕破的棉布睡衣被遗落在床边的地毯上,空气中还一股如漫天卷地般强烈的alpha信息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再次出现在他迟钝的大脑里。 第7章 他的指尖揉着干净的深色床单,想从床上爬起来,可身上的痛楚又在时刻提醒着他起来。 谭知礼跟浑身赤裸的柏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换上了佣人提前熨烫的高定西装,衬衫严丝合缝贴在他的脖颈上,显得他整个人身形挺拔而禁欲,他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将patek philippe的星空表戴在他的腕骨上。 男人穿戴齐整,又带着嘲弄跟玩笑的语气对着柏舟,“昨晚被我折腾到那么晚,你还是别起来了,少去学校半天也不会怎么样。” 柏舟快要被谭知礼给气死了,罪魁祸首现在衣冠楚楚地站在那儿说着风凉话,他冷眼睨着谭知礼,没好气地呛他。 “就算爬着,我也要去学校。” 谭知礼搭在冷白色的腕骨上微微一顿,他的视线斜掠而来,他忽地跨步而来,把人压在在高高垒起的被子上,“你还有力气跟我吵架,那就再来一次。” 柏舟被困在谭知礼如铁般强硬的臂弯与被子中间,隔着谭知礼的西装,他隐约能想象到谭知礼那身西装下块垒分明的腹肌与突起的流畅肌肉线条。 房间的温度再次升高,热的柏舟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 他的脸颊又很烫,推了推谭知礼的胸膛,还是软下声跟谭知礼道歉: “我错了。” 这声道歉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谭知礼还是就着那身西装,跟他又做了一次。 柏舟疼的直不起腰,两腿也疼,谭知礼好像是真的想要把他弄到爬着去学校。 谭知礼从他身上起来,去盥洗室里清理,而他则等谭知礼走了以后,才起身去洗澡。 谭知礼给柏舟准备了一些看上去就很昂贵的衣服,但柏舟不要,他喜欢穿自己的棉布短袖,虽然他的短袖的领口跟下摆都已经变形了,有的还褪色了,但他觉得身上穿着舒服,还会让他产生出一种没有卖身给谭知礼的错觉。 柏舟忍着疼,到餐厅里简单用过了午饭后,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四十八分了。 司机一早就在车库里候着,将手垫在车的门框上,护着柏舟上了迈巴赫的后车座。 以前柏舟来学校都是骑着他的小电瓶车,现在坐上了迈巴赫,他还是觉得心底不踏实。 快到学校时,柏舟要求司机将他放在距离学校最近的路口上,但司机死活不同意,说谭知礼交代过了,一定要将他安全送到学校,看着他进学校才行。 想到谭知礼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柏舟只好硬着头皮同意。 迈巴赫停稳了,柏舟开了车门,将手挡在侧脸着,有些欲盖弥彰地走进学校。 他已经被谭知礼关了好久,忽然回到大学校园,还有点不适应,他只觉得校园里的空气都是清新的、裹挟着自由,他好像是被困缚在笼中的鸟,疯狂又贪婪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短暂自由时间。 没走几步路,一双手臂搭在柏舟的肩上。 柏舟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过头去看,见到是钟觉浅,他悬立在万丈悬崖的心落了下来。 钟觉浅是个alpha,他从小一块在深水巷里长大的,年纪比他还小几个月,小时候钟觉浅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甜甜地叫他哥。 后来钟觉浅被他父亲接过去了本家教养,两个人断了联系,再遇见时,就是在大学校里。 两个人成了同班同学,导师也都是同一个,两个人关系极为亲密。 钟觉浅很自然的将手臂搭在柏舟的脖颈上,他靠近柏舟,脸上天生自带的微笑唇再次翘了起来,语气似乎是在抱怨,“哥,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来学校啊?” 柏舟的脸情不自禁红透了,他别扭地压下了情绪,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就请假了一段时间,接下来都能正常上课了。” “噢。” 钟觉浅唇边的笑意加深,熟络地贴在柏舟的身上,跟人形挂件一样,“刚才我在校门口,看到哥从一辆很贵的车走下来。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发财,去买了新车啊?” 柏舟羞窘地用偏长的头发挡住了发烫的耳垂,他并不想让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知道自己跟谭知礼的事情。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骗钟觉浅,“一个朋友的车。” 钟觉浅似乎毫无察觉柏舟这话里的破绽,又像大型犬一样嗅着柏舟身上过于浓烈的信息素,他的声音压低了,像是带着狡黠的笑,“哥的朋友一定是个alpha吧?哥身上的alpha信息素很浓,就好像是故意在你身上释放了那么多的信息素。” 柏舟的脸色白了一霎,他抓紧了身上的斜挎包,声调都微微变了,“真的很浓吗?” “对啊,我还能骗你不成吗?” 钟觉浅的声音黏糊糊的贴在柏舟的耳旁。 有那么一瞬间,柏舟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耳廓只能听到嗡鸣的电流声,过了好久,他才能完全听清楚钟觉浅的声音。 谭知礼一定是故意的,在他身上释放很多的信息素,让别人知道他是有alpha的人。 这样一来,别人就会对他退避三舍了,久而久之,他身边的朋友一定会渐行渐远,到了最后,他可能就没有朋友了。 谭知礼的心思叵测。 柏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揪紧了帆布包的背带,呼吸剧烈震颤,将这个话题带过去,“好了,我们赶紧去实验室吧,老师还在等着我们。” 第8章 钟觉浅也没有拒绝,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像是不曾出现过,他跟柏舟勾肩搭背,一起去实验室。 柏舟在实验室的更衣间里换上了白大褂,戴上了防护镜,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做着研究。 只要进入实验室,柏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会放在实验室的项目上,生活中发生过的不愉快都会被抛诸脑后,这一刻的他,心中只有研究的项目。 柏舟家境贫寒,从小就成绩优异,中高考都是当地的状元,大学也就毫无疑问进入了港城最好的大学读化学,而他进入大学后,也一直名列前茅,在大一上学期参加了不少国家级的比赛,还拿了好几万的奖金,成为了导师最为看重的学生。 之前谭知礼给柏舟请假,是说柏舟家里有事,导师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柏舟,当看到柏舟来上课时,导师松了口气,又走过去对着柏舟嘘寒问暖一番,确定自己的得意门生没有事以后,才彻底放心下来。 柏舟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下午,项目也有突飞猛进的变化,他一直记着谭知礼给他提出来的几个要求,不敢在放学时还继续在实验室里待着,正当他准备收拾东西时,钟觉浅一蹦一跳地朝着他走来。 钟觉浅在看到柏舟的那一刹那,眼底亮了亮,对着柏舟招手,“哥!我跟你说,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臭豆腐,我们一起去吃吧。” 柏舟荤素不忌,以前钟觉浅要吃什么,他都会跟着钟觉浅一起去吃。 但现在不一样了,谭知礼让他下课就准时回去,他不敢再外面逗留太久,怕惹谭知礼生气。 钟觉浅垂下了绸黑的睫毛,目光暗淡下去,“哥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一个人去吃也行的,反正哥请假的这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去吃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柏舟最受不了的就是钟觉浅露出这副委屈的神色,他揉着眉骨,无奈地答应了钟觉浅的要求,只不过他说买完臭豆腐就得离开,钟觉浅虽有不满,到底也没说什么。 学校门口新开的臭豆腐生意供不应求,许多慕名而来的大学生都在臭豆腐的摊位面前排起一条长<a href="" target="_blank">龙,排到钟觉浅跟柏舟时,正好还剩下两份臭豆腐,柏舟跟钟觉浅一人一份。 傍晚时分,一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从道路的尽头拐过来,忽地刹车,稳稳停在了小吃摊旁边,待迈巴赫熄了火,后座车门被打开,透着那层橙红色的霞光,柏舟看到车内衣冠齐楚的谭知礼,他的心底猛地一颤。 谭知礼的目光在他跟钟觉浅身上逡巡过一遍,沉郁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满溢而出,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发怒的前兆。 “上车。” 柏舟的呼吸发紧,他没有再跟钟觉浅告别,矮着身子,上了迈巴赫。 他局促地握着手中的臭豆腐,这一刻的他就好像是静静等待着死神审判的囚犯。 时间如同是在凌迟,每过一秒,就让他的心底多扎一道口子。 谭知礼让司机把车里的挡板升起来,他的瞳孔里平静的像是没有涟漪的湖面,开口却是决绝且不给人留情面,“把臭豆腐丢了,别熏脏了我的车。”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样劈在柏舟的心脏上,把他的心脏劈的不成样子,连带着他的尊严也一起被谭知礼扫在地上。 现在已经是山雨欲来的时候,柏舟没有跟谭知礼置气,他犹豫了下,臭豆腐装进车内的垃圾篓里,臭豆腐落地时振聋发聩,听得柏舟的心口一寒。 谭知礼没再出声,车后座里原本流通的空气像是凝滞了,局势危险到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说: 谭总:我真的很生气!我需要你来哄我才能高兴!(阴暗爬行)(炸毛) 钟觉浅:绿茶alpha,才不是什么omega呢!!!! 第5章 5.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柏舟在车上如坐针毡,他身上的棉料短袖被汨汨流淌而出的汗液所浸,他屏住呼吸,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等了一路,都没有等到谭知礼教训他。 迈巴赫停在浅水湾的庭院正门口,庭院的佣人看到谭知礼的车回来了,都忙着过来为谭知礼开车门,谭知礼在佣人的伺候下矮着身子下了车,车门被用力摔上,“哐当”一声近乎振聋发聩,车里的柏舟心尖骤然一颤。 柏舟知道,这是谭知礼在冲着他发脾气。 他没敢在车上待太久,从另一边的侧门下了车。 谭知礼在佣人的簇拥下,换上家居鞋,径直走上二楼,柏舟则是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谭知礼似乎是有所察觉,转过头,镜片下无机质的目光紧紧盯在柏舟的身上,身上那沉到犹如千钧重的信息素释放出来。 “跟上来。” 柏舟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的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没有反驳,跟在谭知礼的身后。 昨天才跟谭知礼提出要去学校上课,在上课的第一天,他就犯了错,谭知礼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柏舟跟着谭知礼进到了走廊最角落的书房。 平常谭知礼不在浅水湾时,这间书房都会锁起来,佣人也不能随便进入打扫,所以,这是柏舟第一次踏足这里,但柏舟现在可没有心情去观察谭知礼的书房,而是老实站在谭知礼的面前,像是做错事等待长辈教训的小男生。 谭知礼在一张复古的老钱风真皮沙发上坐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将手臂搭在沙发右侧的扶手上,西装往上缩,露出了他腕骨上的patek philippe的星空表,镶嵌的碎钻似乎闪耀着暗芒。 第9章 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紧锁在柏舟的脸上,声线冷冽,“我六点钟到达你学校门口,等了你足足有半小时的时间,等我找到你时,你却在跟别的男人在排队买垃圾食品。” 柏舟挨训时,把头垂下去,恨不得将脸都埋进胸口。 “我是不是有说过了,下课不许在外面逗留,也不许跟别的男人走得这样近?”谭知礼略带责备的声音撞进柏舟的耳膜。 柏舟自知理亏,没在这件事上跟谭知礼争辩,“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会及时上车回浅水湾。” 谭知礼并没有因为柏舟的认错态度好而放过他,谭知礼从小就被灌输了做错事要惩罚的理念,他轻触着沙发扶手上的皮质纹路,脸色微沉,“坐到书桌上去写三千字的检讨书,少一个字都不行,待会儿我会来检查。” 柏舟的舌头抵着他的后槽牙,脸上明显带着燃烧的怒意,可他还是不敢直接朝着谭知礼发作。 谭知礼的手段强硬,不达目的绝不肯善罢甘休,跟谭知礼对着干,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最后柏舟的怨愤在心中自我消化,他走去书桌前写检讨。 柏舟的眼眶迅速晕开一抹红意,他握紧手中的黑色签字笔,力道大得像是要将黑色签字笔给捏碎,他积攒已久的怒气在这一刻如同火山的岩浆般喷涌而出,他将笔狠狠摔在桌面上,嘶声力竭地骂道:“你他妈别太过分了!” 谭知礼释放出的压迫感使柏舟的怒意又再次偃旗息鼓,他忍气吞声地坐下来,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随便从谭知礼的抽屉里拿了一沓的复印纸,将复印纸铺平在桌上,重新抽出一支笔,低下头去写检讨。 柏舟从小就是尖子生,即便是在写检讨书时,字迹也是力透纸背,如同铁画银钩。 一篇检讨写下来,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谭知礼从走廊外进来,正好看到柏舟写上最后一笔,他踱步走到书桌旁,检查柏舟写的检讨书。 谭知礼把柏舟的检讨书收进抽屉里,并允许柏舟下楼吃饭。 柏舟知道自己的惩罚结束了,松了一口气,他如同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逃离了谭知礼的书房,并且发誓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来这里了。 佣人把一直保温的食物端上餐桌,柏舟饿得饥肠辘辘,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里的蛔虫像是被勾起来了,他站在餐桌旁,连续吃了两大碗的米饭。 吃完饭,柏舟回了房间洗澡。 等他洗完澡,从盥洗室出来时,看到谭知礼正坐在他的床头。 柏舟被谭知礼罚怕了,现在看到谭知礼就觉得头皮发麻,他绕到房间的沙发上去玩手机,想等着谭知礼睡着了再上床。 谭知礼知道柏舟在避着他,也没让他如愿,他理了理衬衫上的领口,状似不经意间喊道:“过来。” 柏舟趴在床上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更是青白交织,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在谭知礼的注视中,硬着头皮从沙发上起来,挪着步子去找谭知礼。 “干什么?” “伸手。”谭知礼冷不丁地说。 柏舟以为谭知礼是想要跟在书房一样揍他,他视死如归地伸出掌心,却没有料到谭知礼将他的掌心翻了一个面,变成了掌心朝下、手背朝上的姿势。 他的手指不算很长,却很细瘦,手指关节的位置明显突起来,指腹有点粗糙,那是他常年在外面打工留下来的茧。 谭知礼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细绒礼盒,毫无瑕疵的手指落在礼盒的开关上,他打开了礼盒,一枚镌刻着字母的戒指赫然倒映在柏舟的眼底。 而字母的缩写是:tzl。 柏舟呆楞了几秒,谭知礼将戒指缓缓推到他的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竟与柏舟的无名指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尺寸是恰到好处。 谭知礼凌厉如刀的目光撞在柏舟身上,他的喉咙上下攒动着,“不许摘下来。” “噢。” 柏舟表面上应承的很好,实际上内心极为不情愿。 谭知礼面色不善,黑睫在他眼睑处拓下一层阴影,他像是一眼就能看穿柏舟的想法,在柏舟分神之际,将柏舟抱到了腿上坐着,鼻翼间温热的气息喷涌在柏舟原本就烫热的耳根,他一字一句地威胁,“敢摘掉,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出不了浅水湾。” 分明只是一句恐吓的话,柏舟对此信以为真。 柏舟被谭知礼关在浅水湾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他被谭知礼斩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像是一只完全受控于人的鸟。 他再也不想落得跟之前一样被关起来、且孤立无援的境地了。 谭知礼清楚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倒也没再接着说这个话题,他将柏舟放倒在床上。 柏舟的胸口处的血液像是一股劲冲向了大脑,他凝滞了片刻,又挣扎起来,“我屁股还疼着……” “那就忍着。” 作者有话说: 谭知礼:老婆戴上我的定情戒指啦!好开心好开心! 【打劫!把你们的评论跟海星留下来!】 第6章 6.亲我一下 柏舟被谭知礼折腾了以后,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密密匝匝的暧昧痕迹。 隔日,他去学校时,穿的是高领的长袖衬衫,将身上那些不能见光的痕迹都遮挡起来,但是在夏天穿成这样,还是会被人怀疑。 第10章 钟觉浅追着柏舟问了一天,柏舟也不肯将实情告诉他,只随便扯了个借口糊弄钟觉浅。 挨到了下课放学的时间,柏舟没有在实验室里逗留,跟钟觉浅挥手告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柏舟的生活都过得相当平静。 除了每天都要跟谭知礼上床以外,他的生活几乎没有多少的波澜。 这天下课,柏舟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浅水湾的司机来接他。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乍然变成了乌云密布,灰黑色的苍穹被割裂成一团又一团的浓云,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劈了下来,轰然的雨声接踵而来,刀刃般的雨水唰地从苍穹上坠落而下,打在了柏油路上,将热腾腾的暑气浇灭。 柏舟没有带伞的习惯,他将帆布包挡在头顶,一路小跑着去保卫室门口避雨。 保卫室的保安都认识柏舟这个状元,把柏舟请到了里面,还给他搬来了塑料凳子,让他在这里等候着。 柏舟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谭知礼的司机,而是等到了柏父。 柏父撑着深蓝色格纹的雨伞,这伞用了太多年了,都会漏雨了,滂沱的雨水顺着伞的窟窿处滴很快落在柏父的脸上,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就被雨水给浸湿了,他浑不在意地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把雨伞收到一旁,缓慢地走到柏舟的面前。 柏父局促地擦了擦手,没好意思抬头,“小舟。” 柏舟没有出声。 他被谭知礼带回浅水湾,柏父连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现在又到学校门口蹲他,肯定是有事情要找他帮忙。 “我的钱都用完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柏父的脸骤然红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变低了。 柏舟的眉头紧拧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将柏父钉在原地。 “你又去赌钱了?” “我只是一时手痒,才去小赌了一把……”柏父被儿子这样指责,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把涨红着脸跟儿子争辩。 柏舟被柏父这近乎无耻的话给气到了。 柏父每次去赌博,都是因为手痒,管不住自己的手,等欠钱了,再灰溜溜的、佝偻着身子来跟他讨钱。 柏父爱赌博的毛病,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现在要是满足了柏父,说不定过阵子柏父又会来找他要钱。 这大概就是—— 欲壑难填。 柏父见柏舟没说话,又急哄哄地去拉着他的手,“小舟,我就只欠了几千块钱而已,你在奶茶店兼职那么久,肯定有这几千块吧?” 他们家原先就不富裕,柏舟以前经常都要打工去给柏父还债。 但现在柏舟心寒了,不想再给柏父钱了。 他在浅水湾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在他受不住的时候,也会想起深水巷里苍老的柏父,渴望着柏父能从指缝里流出一点温情给他,但事实证明,柏父除了知道赌博以外,根本不会关心他这个儿子。 明明是在暑气还未消退的时候,柏舟却觉得寒气顺着空气刺入了他的骨髓,把他逼得浑身打颤。 他推开了柏父紧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深深地吐息,“我没钱。” 柏父被柏舟的这句话给激怒了,他像是浑身的刺都竖起来,对准了柏舟刺了进去,他指着柏舟的鼻子骂道: “你怎么可能会没钱?你看看你现在穿的,都是商场里的名牌,平常坐的车也都是豪车……我看你就是舍不得给你爸钱!白眼狼!要不是老子把你养到那么大,你还能在这样的大学里读书吗?” 柏父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倒刺一般,划拉着柏舟的耳膜。 有那么一瞬间,柏舟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寒冬腊月里,冷得他要命。 柏父就是这样的人,一旦要不到钱了,他就会大声咒骂他,要是从能他的手中讨到钱,又会跟孙子一样谄媚。 柏舟看惯了柏父的嘴脸,身上还是会忍不住发抖。 围在保卫室外看热闹的学生愈来越多,把校门口都堵的水泄不通,直到校门口前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所有人的视线才从保卫室转移到迈巴赫上。 迈巴赫稳稳地停靠在校门口的绿化带旁边,司机按了下喇叭,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响了三次,周围的学生这才悻悻然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柏舟也听到了鸣笛声,他不想再与柏父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他利落地收起伞,走到了迈巴赫旁,拉开车门,倾身坐进去。 他身上早就被雨水浇灌湿了,坐进去后,将车后座的皮质座椅给打湿了。 司机转过头,对他一脸抱歉地解释:“柏先生,我被事情耽搁了,所以来迟了,很抱歉。” “没事。” 柏舟知道司机跟他解释,是希望他别告诉谭知礼,但他并不是爱嚼舌根的人。 司机听完后,松了口气。 迈巴赫驶向了拥挤不堪的高架桥,在快要下高架桥时,司机紧急踩住刹车。 柏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晃了出去,额头撞在了车前面的皮质座椅上,他皮糙肉厚的,被磕碰到了,也没有什么事。 司机显然还没有从迅速刹车的余韵中回过神,他心跳如鼓,回头对着柏舟颤声说:“雨下太大了,前面躺着一只柯基,我刚才都没注意到……” 柏舟透过深色的玻璃窗,一只浑身毛发都脏兮兮的短腿柯基撞进了柏舟的眼底,柏舟的刚硬起来的心又柔软起来。 第11章 他觉得他跟那条落水的柯基好像。 都是被爸妈遗弃的小可怜。 柏舟不顾司机的阻拦,推门下车,在拥挤的人潮中,将湿淋淋的柯基从地上捞了起来。 那只柯基似乎是察觉到柏舟的身上很温暖,它往柏舟的身上靠了靠,还拿黏着黑泥的脏爪子去蹭柏舟的衣服,把他的衣服都弄脏了。 柏舟没有嫌弃柯基,而是将柯基抱上了价值几百万的迈巴赫里。 司机看着柏舟捡回来的小狗,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柏舟抱着湿漉漉的柯基回到浅水湾时,谭知礼也刚巧从外面应酬回来了。 谭知礼的身上还穿着今早出门才穿的黑色西装,里面是件浅灰色的衬衫跟深色的<a href="" target="_blank">马甲,勾勒出了挺括的肩颈线条与腰身。他应该是在应酬时喝了不少酒,站在他旁边,能闻到他身上那散不的逼人酒气。 柏舟被酒味熏得不行,但他也都没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谭知礼因为柏舟对他视而不见生气皱了皱略显锋锐的眉骨,他伴随着雨敲芭蕉的清脆声响,踱着步子,进到客厅,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交给了一旁伺候的佣人。 柏舟本以为谭知礼这是默许他收养流浪狗了,正当他准备把柯基带去盥洗室时,却听到了身后的谭知礼沉着嗓音,唤了他一声: “站住。” 柏舟身体僵硬得不行,下颚的肌肉紧绷着,突如其来的不安涌上了心头,他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嘶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哪里来的狗?”谭知礼斜眼瞥着被柏舟紧紧护在了怀里的流浪狗,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路上捡的。” 柏舟也没有欺骗谭知礼,老实地怎么捡到把这条流浪柯基的经过跟谭知礼复述了一遍。 谭知礼收回了目光,尾音微微拔高,有些嘲讽,“你很想养吗?” 柏舟点了点下颚。 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小时候他家里养了一只邻居送的中华田园犬,养了七八年,后来被柏父给卖了,他当时难过了好一阵。 而今天,他在路上碰到了这条柯基,说明他跟这条柯基还是很有缘分的。 “要是我不同意你养呢?” 谭知礼倚在了皮质沙发上,他的双腿规矩的分开,将手臂搭在了膝盖的位置,黑沉的眼睛钉在柏舟的脸上,指尖则是毫无规律的轻敲着沙发边缘,像是有些不耐烦。 那一声声敲击声径直地撞在柏舟的心口上,他绷着大脑的神经,直愣愣地看着谭知礼。 他是想要收养这条柯基,但谭知礼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允许他养,这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是属于谭知礼的,要是谭知礼不允许他养,那他就只能把这条柯基给送出去继续流浪了。 柏舟想为这条柯基争取一下抚养的权利。 他微垂的视线,心脏紧张得像是要从胸口处跳出来了,声音却是闷闷的,“那我要怎么才能养它?” 这是反问,而不是回答。 谭知礼只觉得耳膜像是被什么轻微挠了一下,有点痒,他抬起头,声音有些诡异地变了调,“主动过来亲我一下。” 要是换做平时,柏舟一定不会主动像献礼一样去亲吻谭知礼,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有求谭知礼,不能拂了谭知礼的面子,要让谭知礼高兴。 柏舟慢慢地走进谭知礼,他在谭知礼的面前停下,他犹豫要不要抱着小狗去亲谭知礼,但最终还是在谭知礼不善的目光中,放下了小狗。 尽管柏舟不太情愿,但他还是他分开双腿,跪坐在谭知礼的身侧,紧张又无措地贴近谭知礼的脸,湿软的舌头落在了谭知礼的薄唇上,他笨拙地碰了一下,就将唇收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也是闷而沉重的: “亲好了。” 作者有话说: 谭狗:好想变成老婆怀里的那条狗啊!(嫉妒)(羡慕) 这章真的甜度爆表!!!! 第7章 7.标记都做不了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苍穹晦暗得透不过一丝的星光,整片大地像是笼罩在密集的黑云中,闷重的雷声又渐渐大了,尖锐刺耳,雷电倏地从天空陡然劈了下来,骤雨好像是要卷土重来。 柏舟静默地等待着谭知礼的回应,手指揪紧了身上的衬衫,把柔滑的衬衫给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样子。 谭知礼望着柏舟,像是捕猎者在看着圈起来的猎物,他的黑眸如点漆一般,说出来的话却极其为难人,“嘴唇碰一下,也叫亲吗?” “怎么不算了?”柏舟不敢大声反驳,怕谭知礼忽然跟他变脸了。 “得咬着舌头才算。” 谭知礼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与语气有多么轻佻与放荡,像是一个心情愉悦的登徒子。 柏舟缩了缩肩膀,“我不会……” 谭知礼将手搭在柏舟的那截晃眼的细腰上,他腕骨顶着柏舟的腰,把他腰上的那截软肉都揉搓红了,他腕上用了力,把柏舟推到了他的身前,他温热的气息如同是滚过的雾气一般喷洒在柏舟的颈侧,黑沉沉的眸子不含一丝情欲地望着他,语气有些许嫌弃,“真笨,连亲吻都不会。” 柏舟被谭知礼的呼吸弄的酥酥麻麻的,他想推开谭知礼,但是却推不动。 他看到了谭知礼伸出了窄红的舌头,撬开了他紧闭的唇齿,舌头顶到了他的口腔上颚,缓缓地刮蹭着,又将唇瓣贴上来,将他的唇给嘬红了。 第12章 跟谭知礼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还是不太会换气,不过是一会时间,他那张脸就被吻的涨红,浑身都像是水一样软了下来。 谭知礼在他极度缺氧时放过他。 得到释放的柏舟快速地耸动着鼻子,极速地喘息着,他的黑亮的眼珠盈满了蒸腾的雾气。 他的肩膀也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他的声音有些变了调,“谭知礼,我能养那只小狗吗?” 谭知礼没有再反驳。 柏舟知道谭知礼也是允许了,他从谭知礼身上爬起来,也没有去责怪谭知礼在方才趁机戏弄他,他快速地将地上的脏污的小狗捡起来,穿着白色的家居鞋去了盥洗室。 佣人过来询问柏舟是否需要帮忙,柏舟拒绝了,他一个人帮小狗洗澡是没有问题的。 柏舟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已经能够熟练使用这里的高科技设备了。 几分钟后,脸盆里装满了洗澡水,柏舟顺便把小狗放进脸盆里。 这只小狗出奇的听话,洗澡水淹没过它身体时,它不吵也不闹,柏舟以前养的那只中华田园犬一碰水就会嗷嗷直叫,还会把整个家弄的鸡犬不宁才肯善罢甘休,跟中华田园犬比起来,这只小狗真的超听话。 柏舟对他的喜爱程度也一下子飙到了最喜欢。 柏舟很有洗澡的经验,他把小狗身上给打湿了,再往专门洗宠物的按摩刷上面涂抹按压式泡沫,再用按摩梳去清洗小狗身上的污渍,原本澄澈见底的洗澡水不到片刻就浑浊一片。 可见,小狗有多么脏。 谭知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过来了,悄无声息出现在盥洗室的玻璃门前,他单手撑在门框上,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柏舟吓了一跳,“你对它倒是上心,不怕它没打狂犬疫苗吗?” 柏舟的手指猛地一僵,面色古怪。 他怎么觉得谭知礼这语气颇为阴阳怪气? “它很乖的。”柏舟把谭知礼当成空气,给小狗换了一盆洗澡水。 谭知礼低觑着被柏舟精心呵护的小狗,蓦地心底涌现出一种复杂而又烦躁的想法,他觉得这只流浪狗看起来很碍眼,他有点后悔没有狠下心肠把流浪狗赶出去了。 他屈起修长似温玉般的指节,揉了揉额头,“再听话的也是狗,是狗都会咬人。” “噢。” 柏舟觉得跟谭知礼聊天,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步多。 那干脆还是别聊了,免得他又把喜怒无常的谭知礼给惹毛了。 柏舟将小狗从澡盆里捞出来,打算抱着小狗去客厅外面用吹风筒把身上的毛给吹干。 想要去客厅,就得经过盥洗室的门,而谭知礼这尊大佛就挡在了盥洗室的门口,柏舟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对谭知礼说:“让一下,我要抱它去吹头发。” 谭知礼拧着一双像是刀剑入鞘般的眉,他的眼神冷凝,像是雪一样,一下子就把人给冻住了,“你还敢使唤我。” “对不起。”柏舟现在已经习惯性跟谭知礼道歉了,只要他做的不符合谭知礼的要求,那他就是做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谭知礼兴许是被他讨好的道歉给取悦到了,也没有再对着他冷嘲热讽,而是悄悄退出去一点,让柏舟从他身边过去。 柏舟抱着短腿小狗到了客厅,佣人给他拿来毛巾跟吹风筒,并帮他把吹风筒调到了最温和的那一档。 吹风筒呼哧呼哧的噪音在客厅里响起来。 谭知礼在距离柏舟很远的沙发上坐下来,他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声音不冷不热:“真吵。” 柏舟觉得今天的谭知礼格外讨人嫌,他分明只是给小狗吹头发,吹风筒也不是调到最大声,他怎么就觉得吵了? 再说了,他要是觉得吵,也可以去楼上休息,干什么非要跟他凑在同一间客厅? 当然,柏舟也没有胆子跟谭知礼说这些话。 柏舟还是将吹风筒调到了最小声,尽量不影响到谭知礼休息。 把小狗收拾好了,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 他现在还没有来得及给小狗买笼子,他主动跟佣人要了一个纸箱,把几个月大的小狗装进纸箱里,他揉着小狗的小脑袋,安抚它几句,就打算起身要去二楼的房间里待着。 柏舟刚走了两步,柯基就从纸箱里跳出来,晃着小脑袋跟在了他的后面,还用锐利的犬牙去咬他的裤腿,把他的裤腿弄的湿淋淋的。 柏舟对照顾小狗很有耐心,也没有跟粘人的小狗生气,把小狗再次从地上抱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将小狗放回纸箱里。 他是很想要跟小狗一起睡觉,但只要谭知礼回到浅水湾,他就必须跟谭知礼睡在一起。 谭知礼正好出现在二楼的扶木走廊旁,他看上去是刚洗完澡的样子,身上穿着绸料的黑色浴袍,伸手用浅米色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一路滚到他的眉骨上,看起来有几分往日没有的慵懒闲适,可跟他相处久了,便知道那不过是他的表象而已,真实他的沉稳狠戾。 “不许把它带到二楼。” 男人的声音从走廊上传了过来,透进柏舟的耳膜。 柏舟被震的耳朵发麻,他思考了一下,说:“知道了。” 他把缠着他的小狗重新放到纸箱里,还跟小狗解释,“先委屈你一个晚上,等过几天你的狗笼到了,你就不用睡在纸箱了。” 第13章 说完以后,柏舟分外不舍地把小狗探出来的脑袋摁回纸箱里。 这一次,小狗没再跟过来了。 柏舟上了二楼,他觉得谭知礼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alpha,硬生生将他跟刚捡回来的小狗给分开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谭知礼在一旁的皮质凳子上坐着,他看着闷闷不乐的柏舟,心底不禁涌起了难掩的躁郁,他拨了下头上的湿发,对着柏舟招了招手,像是在对待一只招之即来的宠物,“过来帮我吹头发。” “你不能自己吹吗?” 柏舟站在卧室的门边,葳蕤的灯火映照着谭知礼那张如刀削般的五官。 谭知礼握紧了手中的吹风筒,他的手背上突兀地浮现几根扎眼的鸦青色经络,像是绿色的植物藤蔓,他寒了声,“你在质疑我的命令?” 声量骤然拔高了不少。 近乎要盖过屋外的滂沱雨声。 柏舟想说是,但他又确实没有这个胆量,“我来帮你吹,你别生气了。” 柏舟老实拿起吹风筒,将插头对准了一旁的插空里,再将吹风筒调到合适的温度,站在谭知礼的身后,为他吹头发。 吹风筒运转时的噪杂声音在房间里突突响起,谭知礼那张沉如锅底的脸上倒是缓和了不少。 谭知礼闭着眼睛,感受着柏舟涔凉的指尖在他的头皮上拨来拨去,他出声道:“明天是周末,我朋友订婚,你跟我一起去。” “我还是别去了吧,我去了只会给你丢人。” 柏舟的声音淹没在吹风筒发出来的声音中。 他知道他跟谭知礼这群人之间如同沟壑般的差别,谭知礼是天上的云泥,那他就是在地上任人践踏的泥。 去了那种场合,也只有自取其辱而已。 谭知礼横了他一眼,似乎将柏舟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明天我让李叔送几套合适你穿的西服过来,等七点半,司机会送你过去。” 这意思就是说,柏舟没得选择。 柏舟在谭知礼这里确实没有选择,他只能像是一条听话的狗一样被谭知礼摆布着,谭知礼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柏舟的眼睫煽动了两下,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好。” 谭知礼的头发被吹风筒吹得差不多了,他反手就将吹风筒给丢到了一旁,像是饿了许久的狼,将柏舟压在了身下,他的眉骨还很湿,迸溅在柏舟的侧脸上。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喘息声。 谭知礼咬着他后颈上并不存在的腺体,咬的很用力,那一刻的谭知礼无比希望柏舟是个omega而不是beta。 那样一来,柏舟就能被他完全标记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标记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说: 谭狗:(抓狂)我老婆为什么对那只狗那么好???凭什么??!(羡慕)(恨)(醋坛子被打飞) 第8章 8.身上的咬痕 谭知礼的生物钟都很准时,每天早上七点就会醒过来。 他醒来时,柏舟还在蜷曲着清癯的身子,侧躺在床上睡觉,他也知道自己昨晚把人弄狠了,才没有狠下心把人摇醒解决他的生理需求,他想了想,走去洗手间,打开了热水器的阀子,将水温调到了最冷的温度,才把身上那蓬勃的欲望给掩盖住了。 冲了一通冷水澡,谭知礼又到洗手池旁去洗漱、刮胡子、往手腕喷冷木香的香水,把这些都处理好了,他走到衣帽间里挑了一身英伦风的双排扣西装跟配套的西裤,把自己都整理妥帖了,才走出了房门。 他打开房门,柏舟捡回来的那条流浪狗也怯生生地匍匐在他的腿边,摇晃着它的小尾巴。 这条流浪狗应该是想来等柏舟起床的,想到这里,谭知礼就有点烦躁。 这狗也太殷勤了点。 谭知礼原本就眸色偏深,特别是他在不露表情的时候,显得整张脸都冷若冰霜,小狗看到他这副不近人情又格外疏离的样子,怯弱地收起了讨好的摇尾动作,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像是很怕谭知礼。 谭知礼觉得,这狗是柏舟捡回来的,性子竟然也有几分想象,在面对他时,总是会将锋利的爪子收敛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在他脚边的狗,随即伸手将门“哐当”一声关起来,将小狗拒之门外。 “他还在睡觉。”谭知礼像是在对小狗说话。 小狗并不能听懂谭知礼在说什么,它还想往门缝里看,但它什么也看不到,只发出了“嗷呜嗷呜”的叫声。 谭知礼听到这样的狗吠声,不禁按了下额头,“李叔。” 在一旁指挥着佣人清扫客房的管家听到了少爷的呼唤,从容不迫地走到谭知礼的面前,“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它带走。”谭知礼吩咐。 “是。”管家犹豫了下,问,“需要把这只流浪狗送走浅水湾吗?” 谭知礼是很想把碍眼的流浪狗送走,但又怕柏舟跟他闹起来。 虽然柏舟的情绪在他这里并不重要,可他并不想在床上的时候看到柏舟还哭丧着一脸原本就很普通的脸,这样子显得他更丑了。 谭知礼想了一下,将手指从额头处收了回来,令人琢磨不透地说道:“先留着吧。” 管家立刻应声。 谭知礼下了楼,用了营养师精心烹饪的营养早餐,然后坐上了车去公司了。 第14章 柏舟是在中午十点多钟才醒过来的,他醒来时还会头痛欲裂,他捂着有些胀的脑袋,下楼吃饭。 昨天被他捡回来的小狗观察了一下四周,兴许是发现没有看到谭知礼的身影,这才敢从纸箱里跳出来,蹦跶到柏舟的裤腿旁,用一惯的伎俩来讨好柏舟。 柏舟很吃这一套,将小柯基从地上抱起来,还带着柯基到餐桌旁去吃饭。 桌上都是刚刚加热过的早餐,摆在距离柏舟最近的一盘食物是水煮蛋,且都是剥了壳的,柏舟拿了一颗水煮蛋,将蛋白跟蛋壳分离。 他讨厌吃蛋黄。 他正准备要把蛋黄丢掉时,小狗凑过来,用猩红的舌头去舔柏舟手中的蛋黄,一口下去,蛋黄就被小狗用舌头都卷进去了。 “你喜欢吃蛋黄?”柏舟有些以外,他认为蛋黄很容易噎着,所以他从来就不吃蛋黄。 柯基晃着脑袋,像是能听懂柏舟说话,“汪汪汪——” 柏舟笑了,揉着柯基的脑袋,给它又剥了几个蛋,并且把蛋黄都给了柯基。 看着柯基把那些剥开的蛋黄风卷残云,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他定定看着柯基,“你那么喜欢吃蛋黄,那你以后叫蛋黄好不好?” 柯基用舌头舔着柏舟的湿润的指尖,像是同意了这个名字,“汪!” 接下来的一天,柏舟都在忙着学习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蛋黄,而蛋黄听话的要命,乖巧地趴在课桌上看着柏舟刷雅思的卷子。 临近傍晚,密集的乌云渐渐散去,如同泼墨般的晚霞斜斜打在半掩起来的窗户上,又照进了柏舟高高堆垒着课本的书桌上,把桌面上的那张雅思卷子都染成了霞红色,柏舟起身,将窗户掩起来,并将窗帘拉上。 管家象征性敲了敲门,也没有得到柏舟的允许,就径直闯了进来,他让佣人将熨烫好的西装送进来,并礼貌解释,“这是少爷吩咐的,按照您尺寸购买的,您可以挑一件比较中意的西装。” 柏舟只要想到了之前管家给他下了药,又把他送到谭知礼的房间,对管家恨得牙痒痒,他看也不看管家一眼。 “就那件吧。”柏舟没好气地说。 管家也没有生气,把西装放下来,就领着佣人出去。 柏舟穿上了他挑的那套西装,是暗灰色的,看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很张扬,他就喜欢这样低调的衣服。 柏舟刚换上西装,司机就准时抵达浅水湾,请柏舟上车。 到了订婚宴的现场,柏舟磨蹭着下了车。 订婚宴是定在了一家法式庄园,柏舟下车后,就有一个使者打扮的男人接他过去宴会厅跟谭知礼碰面。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是采用了古罗马时期的建筑,墙体是凭借着几根圆柱作为支撑,穹顶高高耸起似乎高不可攀,橘黄色的吊灯扑簌簌地落着光晕,墙壁上雕刻着抽象的壁画,整个宴会厅看上去很是复古。 宾客们几乎都是来自港城上流社会的人,他们谈吐自如地穿梭在宴会厅里,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谭知礼站在了宴会厅的角落里,可他身旁还是围绕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性alpha,他们看上去深情都很愉悦,似乎是在聊着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 使者把柏舟带到谭知礼的面前,小心提醒,“谭先生。” 谭知礼还没有出声,他身旁的几个alpha就用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柏舟。 “知礼,你这眼光也不怎么样。”说这话的是陆风白,他是谭知礼的至交好友,也是今晚订婚宴的新郎。 陆风白身旁站着一个比他还要高出一截的男人叫周星谭,对着柏舟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就是啊,长成这样的beta,也值得你花五百万将他买回来?” 陆风白又觑了一眼柏舟,“周哥说的对,这种普通的beta,没必要你费心对待吧?要我说啊,你就得换换口味,去找找几个香甜可口的omega,保准能让你爽翻天了。” “我记得mu集团的戴总送了你一个棉花糖味的omega,你现在也结婚了,该收心了,要不你待会把omega送给知礼?” 周星谭看向了陆风白,嘴角似乎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陆风白斜望谭知礼,“那就得看他要不要了。” 谭知礼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制止alpha对柏舟的奚落与嘲讽,直到陆风白将话头抛到他的身上,他才淡淡开口:“不用,我现在还没有玩腻,不想换人。” 陆风白挤眉弄眼:“别是对beta情根深重了吧?” “嗤。” 谭知礼轻蔑地笑了一声,眼底的阴霾像是要溢出来了,“你也知道,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像他这样的beta,根本就不值得我对他情根深种。” “真的吗?”周星谭笑的让人心底发毛,“但我记得,你把他藏在浅水湾,不让人出门呢。” “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玩玩而已。” 谭知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渗出一星半点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说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柏舟静静地垂手而立,听着谭知礼跟那群alpha对他进行一番言语羞辱,起初他还会感觉到难过或者是悲伤,但过了一会,他也就觉得释然了,甚至还有一丝期盼。 要是谭知礼能早点厌恶他,那他就能离开浅水湾了,不用过着这样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生活了,想到这里,柏舟竟然不自觉地将唇角翘起来。所有人都在笑话他,因而没有看到他藏匿于黑暗中的笑意。 第15章 陆风白他们一下子就对柏舟失去了兴趣,又重新捡起别的话题聊起来。 柏舟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索性趁着人流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了。 他觉得自己跟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格格不入,就不想继续再这里待着,干脆走出了宴会厅,到宴会厅外面的小花园里独自待着。 现在是十月份,快入秋了,微风吹拂到肌肤上时,像是钢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来,有点疼,但一切都在柏舟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将整个人蜷在了凉亭旁的葳蕤草地上,盘腿坐着,抬头看着天空上并不存在的星星,倏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哥。” 这个世界上会叫他哥的人并不多,大概只有钟觉浅一个人。 柏舟的头回望过去,果真看到了钟觉浅,今天的钟觉浅还做了造型,一头栗色的短发微微卷曲,身上穿着比较颜色稳重的高定,看起来没有平时在学校的朝气蓬勃,反而有了步入社会的成熟感,但他脖颈上的那条骷髅头项链还是将他出卖了,显得他有几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幼稚。 钟觉浅熟络地靠了过来,跟柏舟坐在一起,他的声音刻意放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对他卸下防备。 柏舟看到钟觉浅,偏浅的唇勾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爸非要我来,我拗不过,就来了。”钟觉浅忽然转过头,一双茶色的瞳仁像是倒映着月色,“哥怎么来这里?” “……跟朋友来的。”柏舟可不想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知道他卖身给谭知礼的事情。 钟觉浅的瞳孔里闪烁着微光,他倏地看到了柏舟身上的咬痕,然后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哥,你是不是谈了男朋友啊?我看到你身上的咬痕了。” 作者有话说: 谭知礼:玩玩而已(不屑) 柏舟:(星星眼)(期待)(摇尾巴)真的吗??我们能分手了吗?? 【求海星、求评论、求收藏呜呜呜】 第9章 9.跟在我身边 惨白的月色从漆黑的天幕中渗透出来,笼罩在柏舟白得瘆人的脸上、他的脸上呈现出极为复杂而怪异的神色,像是惶恐不安中掺杂着一丝释然。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持久静默中,柏舟嘶哑地开口打破沉寂:“不算是男朋友。” “哥这是什么意思?” 钟觉浅大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冲劲,“难道说,他是跟你发生了关系,但是又不想对你负责吗?” “不是。”柏舟慌忙摆手。 面对赤诚且毫无设防的钟觉浅,柏舟更是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钟觉浅敏锐地捕捉到柏舟眼底刻意掩盖住的躲闪,“我跟哥从小一块长大的,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哥连我都要隐瞒,我真的好伤心啊。” 柏舟被钟觉浅这样的语气给刺伤了,他的双臂无力垂下,叹气道:“我有我的苦衷,对不起。” “哥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了。在我这里,哥永远不需要道歉。”钟觉浅望着柏舟,黑亮的瞳孔里闪着光。 “你……”柏舟忽地觉得喉咙一哽,眼眶顿时变得湿热起来。 这是柏舟卖身给谭知礼以后,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着他,这令他那颗如同坚冰般的心脏都渐渐融化了,甚至还有些许烫热。 钟觉浅在柏舟被他感化的那一瞬间,伸出手臂,搂抱着柏舟细瘦到不成样子的身躯,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柏舟的挺直的背脊线条,他贴近了柏舟的耳廓,潮热的鼻息喷洒在柏舟的颈侧。 “哥。” “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跟我说,我能帮你解决。” “我现在被钟家认祖归宗了,我不需要被你保护了,我能保护你呀。” 柏舟听到耳旁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安慰声以及呼啸的风声,明明周遭的风声很大,可他还是能够清晰可见听到钟觉浅所说的每一个音节,那些音节像是擂鼓般撞进了他的砰砰直跳的心脏。 被重视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 有好几次,柏舟都忍不住想将事情告诉钟觉浅,但他还是忍下来了。 在港城里,没有哪个豪门能比得过风头无两的谭家,要是钟觉浅帮了他,却惹上谭家这个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柏舟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在小花园里聊了很久,柏舟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了个借口跟钟觉浅分开。 他是在半个多小时前出来的,要是等谭知礼发现他不在身边,以他那坏脾气的性子,肯定又要为难他了,想到这里,柏舟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太过着急,以至于柏舟都找不到宴会厅的入口在哪里,他后来焦急如焚地询问庄园里的侍者,才找到了宴会厅。等到宴会厅门口时,他发现谭知礼黑沉着一张脸,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像是在等着他。 柏舟胸口跳了一下,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畏惧,硬着头皮走到谭知礼的身前。 谭知礼那如有实质般的视线紧紧裹在柏舟的身上,他脸上的五官线条顿时显得锐利,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去哪里了?” 柏舟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想了一下,斟酌着出声,“宴会厅太大了,我想去找洗手间方便一下,结果就迷路了。” 第16章 他知道谭知礼并不喜欢他跟别的人有过多接触,就将遇见钟觉浅的事情给隐瞒起来。 “迷路了,也不至于离开那么久吧。”谭知礼淡声,像是在审讯,又像是对他的答案感到不满意。 “很久吗?”柏舟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汗液,泅透了他的衬衫。 “你离开了最少有四十五分的时间。”谭知礼说。 “……” 柏舟沉默了。 谭知礼观察得这样仔细,不就说明从他离开那一刻起,谭知礼就已经知道了? 谭知礼正想着要放过柏舟,却在柏舟靠近他时,闻到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alpha信息素极为浓郁,近乎要完全覆盖了他昨晚在柏舟身上释放出的雪松信息素。 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指尖紧绷着,“你到底去哪里鬼混了?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 柏舟唰地一下白了脸,他顶着谭知礼那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压迫感,紧张地捏了一把汗。 如果说他身上有信息素的气味,那想必就是钟觉浅在拥抱他时留下来的。 要是他知道alpha的嗅觉都这样灵敏的话,他一定会跟侍者借香水来掩盖身上的信息素了,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像是绷紧的弦。 一触即发。 柏舟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谭知礼再次压低了嗓音,指骨不耐烦地紧了紧高脚杯的杯壁,出声提醒他,“给我一个解释。” 柏舟深知今天要是再也不解释的话,在谭知礼这里肯定是混不过关,他在大脑里飞速地运转着,他吞吞吐吐地解释着: “宴会厅人很多,我不小心撞上人了,可能就是那时候染上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吧。” 谭知礼盯着他,“你当我喝醉了,连点分辨力都没有了吗?跟alpha撞一下,信息素不会那么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柏舟跟谭知礼虚与委蛇了一个晚上,也不想跟他装下去了,他迎着谭知礼略微带着探究的目光,冷声道:“谭先生,你也跟你身边的朋友说了,像我这样的beta,根本不值得对我情根深种,只是玩玩而已……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要管我?” 那晚被谭知礼折腾过后,他在谭知礼面前向来都很乖巧,很少露出这样极其刁钻的一面。 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他一点也不想跟谭知礼装下去了。 谭知礼的眼底迅速染上几分愠怒,排山倒海的压迫感不动声色地袭来,“柏舟——” 柏舟猛地变了脸色。 谭知礼很少这样喊他的名字,上次喊他名字时,还是在谭知礼回到浅水湾的第一个晚上,他也是那样轻唤了他的名字,随后他就被推倒在床上,那种无法推开的恐惧感再次盘踞在他的背脊上,他颤了下眼睫,方才的刁钻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天生就往下压的唇线紧紧抿着,态度很好的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大声的,我只是太着急想跟你解释了,你原谅我吧。” 谭知礼的眼神却没有从他身上挪开分毫,也没有说原谅或者是不原谅。 柏舟就这样一直低着头,把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垂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柏舟才听到谭知礼在他耳旁间说了一句:“跟在我身边,不要再走丢了。” “噢。” 柏舟感觉身上不再有如芒在背的感觉了,他松了口气,并听话跟在谭知礼的身后,像一条不起眼而又甩不开的小尾巴一样。 谭知礼来参与陆风白的婚礼,肯定不只是参与婚礼那么简单,他举着高脚杯,在宴会厅里与人谈笑风生,说的都是柏舟听不懂一些的话,但柏舟知道,谭知礼是在跟那些西装革履的人谈生意。 谭知礼正在跟一个大腹便便但看起来很有钱的秃头男人聊了起来,说的是想要扩张生意的事情。 柏舟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但谭知礼没有放他走,他也不敢再走了,生怕又把谭知礼的老虎尾巴给烧着了,他无奈地站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谭知礼面前的秃头男人蓦地将注意力放到了柏舟身上,他笑得露出一口能亮瞎钛合金狗眼的金牙,“这是谭总的小情人吗?” “嗯。” 谭知礼不太喜欢与人说起柏舟,他又将话题抛到工作上,“钱总,我们eureka有意在扩展生物科技方面的版图,你要是跟我们合作,那就是珠联璧合……” 被称为钱总的秃头alpha像是不想跟谭知礼讨论工作,他看着柏舟的眼神有点怪,对工作方面的事情充耳不闻,“他是beta吗?” “是beta。”谭知礼眼神阴鸷,握在杯壁上的指骨发白。 钱总色眯眯的眼神粘在柏舟身上,“谭总,我还没有玩过beta呢。” 谭知礼敛着冷意,“什么意思?” 钱总仿佛志在必得,“谭总把他送给我玩一个晚上,明早我们就可以签合同。这桩生意对谭总来说,稳賺不赔的,少说都得多賺几十个亿。” 柏舟他咬着发酸的压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做把他送去玩一个晚上?这些豪门,说话都这样放荡吗? 谭知礼身上的气息像是冰浇火铸般逼得让人无法呼吸,他冷漠地说道:“钱亮,我叫你一声钱总,那是给你面子,你真以为自己在我面子是个东西了?我们eureka做生意,从来就不需要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第17章 强势的alpha信息素一波又一波地压在了秃头男人的身上,秃头男人被吓得面上青白发僵,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谭知礼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而是在他说真的。 当秃头男人还想着挽回谭知礼这桩生意的时候,谭知礼已经牵着柏舟的手腕,离开了纸醉金迷的宴会厅了。 秃头男人知道,他下半辈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了。 柏舟被谭知礼拉着走出了宴会厅,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宴会厅的门口,原本载着他来宴会厅的迈巴赫立刻将车停在他们的面前。 侍者为谭知礼打开了车门,谭知礼没有先上车,而是推着柏舟坐上后座椅,才矮着身子坐进去。 车内的壁灯没有开,只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光线显得昏暗而晦涩,谭知礼不知道按了哪里的电源键,将车灯开了,整个后车座瞬间亮了起来。 柏舟白着一张脸,惊魂未定地坐在谭知礼的身侧,他还在因为秃头男人想睡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谭知礼睨着柏舟的脸,“你要是下次在染了一身alpha信息素回来,我就把你送给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柏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谭知礼并不是在吓他。 他失神地垂着眼睛,谭知礼俯下身来,将他摁倒在车的座椅上,他的后腰撞到了座椅的钢铁支架他疼得皱紧秀气的眉头,手指费力地掐进皮肉内,以此来缓解疼痛。 谭知礼的唇压了下来,撬开他紧闭的唇缝,猩红的舌头在他的唇里掠夺,车后座上响起潺潺水声。 觉得自己好像是蔚蓝海岸里的一只游鱼,被冰冷刺骨的咸涩海水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谭知礼抚着他的后脑勺,在柏舟动情时,将他身上的西服褪了下来。 …… 作者有话说: 谭狗:我就把你送给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柏舟:(害怕)(惊恐)不要…… 【重大通知】 周五恢复更新噢~随榜更新!!啾啾 (想看你们的评论!每一条都有认真看!)qaq! 第10章 10.撬我墙角 周日,炽热的光线渗透过密集的云层,打在半掩着的窗户上,落下了浅浅的橘黄色光晕,有些许刺眼。柏舟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脑袋有点晕。 昨晚上他好像被谭知礼在车上弄晕了,后来被谭知礼被抱浅水湾了。 他在床上呆楞了一会,才去盥洗室里清理下身体残留的脏东西,等他处理完了,已经过了好久。 他沿着扶梯下楼,走路姿势稍显怪异。 蛋黄看到柏舟下楼,立刻从纸箱里跳出来,蹦跶着它的小短腿,朝着柏舟奔来。 柏舟被谭知礼板着脸教训了一个晚上,心情低到了极点,陡然看到了朝他摇尾的蛋黄,感觉压抑许久的沉闷心情被扫荡干净。 他弯下腰,抱起蛋黄。 蛋黄看起来很想念柏舟,用猩红色的舌头舔了下柏舟的脸。 谭知礼正坐在餐厅上喝着枸杞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一幕,他沉着声,“动物的口水都是有细菌的,要是被感染了就会变得很麻烦。” 柏舟闻到了一股酸味,倒也没在乎,“我等会用洗面脸洗一下就好了。” 他又不嫌蛋黄脏。 “现在就去洗。”谭知礼皱眉说。 柏舟犹疑了下,还是将蛋黄给放下了,“知道了。” 昨晚把谭知礼惹毛了,谭知礼就跟发疯一样将他掼在车座上,这种事情,柏舟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柏舟听话去洗手池上洗了把脸,走去餐桌上吃早饭。 今天厨房做的是蟹肉滑蛋三明治,喝的则是一杯温度适宜的纯牛奶。 柏舟用刀叉切着三明治,他的吃相不算斯文,一些狼吞虎咽,昨晚上他就没怎么认真吃过东西,这会感觉到饿了,一口气吃掉了一个三明治,他没觉得饱,又去厨房拿了一个三明治,把那杯奶喝光了,肚子才算是感觉到有点饱了。 谭知礼放下了他手中的枸杞红枣茶,微微颔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柏舟不知道谭知礼为什么要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他老实回答,“打算在家写卷子。” 谭知礼突起的喉结上下碾动着,目光直视柏舟,“既然没什么事,那就跟我去公司写卷子。” 柏舟愣了下,还是答应下来。 吃好了早饭,他去楼上的卧室里收拾今天要刷的卷子,把那些卷子跟参考书全都放进书包里,等他背着书包下楼时,谭知礼已经坐进车里等着他了,他想了想,也拉开车门坐进去。 谭知礼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话,柏舟也懒得出声,于是车内连半点的动静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两个人很浅的呼吸声。 迈巴赫一路疾驰,驶向了eureka集团总部的大厦门口,司机下车为谭知礼开门,柏舟也跟着走下了车。 eureka集团大厦门口是旋转门,柏舟很笨,在过旋转门时,还被门给撞到了,谭知礼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骂他很愚蠢。 谭知礼现在是eureka的最高控股人,也是公司的<a href=" target="_blank">总裁,别的职员、管理层见到他都得殷切地问候,而今天,这些员工却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谭知礼身后的小尾巴身上,员工们都在偷偷地打量着柏舟,偶尔还会凑在一旁窃窃私语,这样的窘境直到上了总裁专属的电梯,才算是有所缓解。 第18章 总裁的办公区域是在最顶层的位置,周围都是落地玻璃窗,从这里能够俯瞰到旁边的高楼与街道。 柏舟自觉走去茶几旁边写作业,而谭知礼则是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工作。 办公室的单向玻璃门传来了一声有节奏的敲门声,谭知礼抬了下眼皮,薄唇轻掀,“进来。” 一个身材高挑、头发躺着大波浪卷、胸前挂着工牌的omega走进来,她是谭知礼的助理,叫阮心,平常负责帮谭知礼接电话、安排行程、打印文件。阮心的目光瞥了一眼旁边写作业的柏舟,又看向了谭知礼,“谭总。” “说。”谭知礼面对下属时,总是言简意赅,像是一个多余的词句都不肯说。 阮心提醒道:“早上九点十分,您需要去开一个研发部的会议。” 谭知礼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依旧低着头看着电脑上需要等他处理的文件,“我知道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出去吧。” 阮心道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到了九点十分,谭知礼准时熄灭了电脑屏幕,他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望向了一旁正在埋头写作业的柏舟,“我先出去开会,有什么需要可以叫外面的助理帮忙。” 柏舟正在刷化学方向的考研题目,他被这题目弄得有些发晕,没理会谭知礼的嘱咐。 兴许是谭知礼没听到满意的回答,又屈起指尖,敲了下柏舟的额头,像是不露声色地警告着柏舟,他稍稍提起音量,“听到了吗?” 这办公室宽敞明亮,说话声的回音也很大,柏舟就算是想要忽略谭知礼都有些困难,他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听到了。” 阮心敲门进来,正好看到了谭知礼嘱咐柏舟,在阮心的眼底,谭知礼一直都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alpha,根本不会关心别人,而现在看来,谭知礼似乎并不是这样的alpha,要是遇见他喜欢的beta,他也会露出鲜为人知的特殊一面。 谭知礼抬起眼睛,正好撞见了阮心略带探究的目光,阮心忙将眼神收回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柏舟沉浸在题海中不能自拔。 他花了四十五分钟的时候刷完了一张考研的卷子,又拿了一张,准备继续写时,门口的玻璃门“喀嚓”了一声,这让柏舟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到了门口。 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alpha,他有着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身上的五官隐隐显示出几分嚣张与凌厉,身上穿的是黑色长款及膝的风衣外套,下半身是穿着条白色的休闲裤,整个人显得身姿挺拔。 柏舟昨晚在订婚宴上见到过这个alpha,他应该是谭知礼的发小陆风白,也是昨天订婚宴上的主人公之一。 只要想到昨晚上陆风白那样奚落羞辱他,他就对陆风白没有好感。 陆风白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很不礼貌地朝着柏舟抬了抬下颚,“喂,谭知礼呢?” 柏舟继续低头刷题,把进门来找谭知礼的陆风白当成空气。 陆风白还没有被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间气血上涌,他拔高了声音,“你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你是耳朵聋了?!” 柏舟还真就是装聋作哑,尽管陆风白很生气,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刷题。 别人生气,关他什么事? 陆风白独自生了一会闷气,他凑到柏舟的身边,将柏舟手中的黑笔给抽走了,顺道丢进了垃圾篓里,他用一种满不在乎的恶劣口吻说:“真抱歉,一时手滑。” 柏舟脾气好,没有骂陆风白,他走过去,将陆风白丢掉的那支笔从地上捡起来了,但很可惜,这支笔已经不能用了,里面的珠子滑了出来,笔芯里面的墨水顺着笔尖滑到了柏舟的手上,他的手上被弄的满手都是墨渍。 脏得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要是笔没有坏,柏舟可能不会生气,但现在笔坏了,柏舟就有些生气了。 柏舟的笔都是自己出去打零工换来的钱,一支笔又要好几块,相当于他要努力好久,才能买到这样一支笔,可现在笔却被坏脾气的陆风白给砸坏了。 “你把我的笔弄坏了。”柏舟把摔烂的笔拿到了陆风白跟前,语气生硬。 陆风白没料到柏舟开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他耸肩,“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的。” 柏舟的目光毫无躲闪,他直勾勾地看着一脸错愕的陆风白,语气平淡,“赔我一支笔。” 陆风白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睁大了眼睛,揉了下耳朵,“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就一支笔而已,你还想要我赔给你?谭知礼是不是亏待你了啊,连一支笔都不买给你……” 柏舟不知道说什么,抿了抿唇。 他跟谭知礼住在一起,想要什么,都可以让管家去买给他,但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跟管家要过任何的东西。 他已经欠了谭知礼五百万了,不能再欠下去了,否则以后到时候根本就换不清。 陆风白看到柏舟沉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他有点同情眼前这个被谭知礼包养的beta了。 “你要是真的很需要的话,我可以买一盒笔还给你。不过,谭知礼要是连一支笔都不买给你的话,你还不如别跟他了,跟我混,我保证你想要多少笔,我就给你买多少……” “陆风白——”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从磨砂玻璃门外透进来。 第19章 陆风白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他脸皮很厚地挠了下头发,“知礼啊,你去哪里了呀?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人。” “你这是打算要撬我的墙角?” 谭知礼踱步从玻璃门外走进来,皮鞋碾压在地面上发出了清晰的摩擦声,他的身形悍利,目光冰冷,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作者有话说: 陆风白:(脸色大变)不不不……你听我解释一下……我对你老婆真的没兴趣 谭知礼:(三十米大刀) 【啾啾啾!】 第11章 11.易感期快来了 陆风白着急得脸色都变了,他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主动勾起谭知礼的脖颈,却被谭知礼无情地拿开了。 在谭知礼的注视中,陆风白眼神躲闪,悻悻地摸了下自己花了大把价钱做的造型,“你听我给我狡辩……” 谭知礼的脑海里出现了多种杀人的方法,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狡辩?” “不不不……不是狡辩!是解释!”陆风白完全没有昨日在订婚宴上的颐指气指,他抬手擦拭着额头上汨透出来的汗液,“我把你的小情人笔捏坏了,他说要让我赔他一根,我就想着跟他开个玩笑,说我给他买笔,让他跟我混。” “撬墙角的事情,也能叫开玩笑吗?”谭知礼深不见底的幽深瞳孔泛着刺骨锥肤的冷意,显然是对陆风白这种行为感觉到不齿。 陆风白知道谭知礼这是在气头上,他着急地讨好谭知礼,“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要是下次再开这样的玩笑,就让我爸把我的卡给冻结了,让我回家去继承家产!” 陆风白就是个整天在各种场合玩的混子,平生最厌恶的事情就是管理公司,可他又偏偏是个独<a href=" target="_blank">生子,被陆老爷子管得严,前阵子就是陆老爷子看陆风白玩得太花了,才给他找了个omega,逼着陆风白跟港城的豪门白家缔结婚约。 现在的陆风白,最怕的就是回家继承财产几个字了,他能说出这几个字,足以说明他道歉的诚意。 谭知礼身上燃烧的火气都被浇灌了大半,他理了理西装的双排扣,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下不为例。” 陆风白顿时喜笑颜开,就差把谭知礼当成祖宗一样伺候了。 助理阮心给谭知礼送枸杞红枣养生茶,陆风白见了,立刻把阮心的活儿给抢过来,亲自把枸杞红枣养生茶端到谭知礼面前,差点没把他的手指给烫熟了。 任凭谁都能看出陆风白的殷勤,谭知礼没接过枸杞红枣养生茶,而是挑破了他们之间的微妙的气氛,“你想要我做什么?” 陆风白就喜欢跟谭知礼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他斟酌着说道:“钱亮的侄子钱明清你还记得吗?” “记得。”谭知礼听到钱亮这几个字,大脑神经就隐隐跳了起来,感觉到很不舒服。 “钱明清仗着自己在滑雪方面有点本事儿,竟然在俱乐部公然挑衅我,说我技术很差什么的,我咽不下这口气,就说他再厉害,也比不过你,他气得鼻子都歪了,就给你下了战帖,时间定在了下周日。” 陆风白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息的,但他说完以后,谭知礼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谭知礼天生就偏薄的眼皮掀起来,毫不客气地数落起陆风白,“你这是自作主张给我捅娄子。” “那你去不去?”陆风白轻挑下颔。 “去,给你撑撑场子。”谭知礼靠坐在了皮质沙发上,端起桌面上的那杯烧得滚烫的枸杞红枣养生茶,他的动作矜贵且优雅,他像是坐在顶级餐厅里享用着价格昂贵的下午茶,而不像是在喝几十块钱一大包的枸杞茶。 陆风白见好兄弟要给他撑场子了,高兴得差点连alpha信息素都释放出来,要不是谭知礼一记眼刀射过来,他估计还会继续释放alpha信息素。 陆风白又在办公室里跟谭知礼聊了一会,就插着兜,指尖转动着保时捷911的车钥匙,潇洒地走出了谭知礼的总裁办公室。 待陆风白走后,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谭知礼跟生着闷气的柏舟。 柏舟站在灰色地毯上,他的视线落在了被陆风白摔碎的黑笔上,其实,被陆风白摔坏的不仅是他的黑笔,还有他仅存的尊严。 在陆风白这群富二代alpha的眼底,根本就不把他这样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beta当成人,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他就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抛弃的玩物。 玩物。 那就是低贱的。 招之即来的东西。 “过来。” 谭知礼那清缓冷寂的声音透进了柏舟的耳膜,柏舟下意识绷紧了单薄清癯的身躯,他低垂着并不出色的眉眼,将惨白的唇紧抿成了一跳直线。 柏舟在地毯上站太久,他走路时,小腿处感觉到有轻微麻痹感席卷了全身,他也没有去揉小腿,忍着疼,走到了谭知礼的身前,他咬着齿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却没有抱怨的样子。 谭知礼凝视着柏舟手中被摔成了四分五裂的黑笔,那支笔是塑料壳的,也不是带有任何品牌效应的黑笔,一看就是从文具店里买来的廉价黑笔,换做平时,谭知礼根本不会拿正眼去瞧,可他现在却盯着这根黑笔足足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 “陆风白给你摔烂了?”谭知礼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自然。 第20章 柏舟这人性子相当倔犟,他现在整个人都被难过包裹着,根本不想搭理谭知礼。 谭知礼跟陆风白一样,都是把他当成取乐的东西。 谭知礼不知道柏舟把他跟陆风白归为一类了,他卷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拓下了一层深重的阴影,“我开车带你去商场买。” 柏舟忽然又使起性子,鼻音很重,“不是你弄坏的,不用你赔。” “走吧。”谭知礼没给柏舟使性子的机会,他单手将西服上的扣子拧上,在即将要跨出门时,又留下一句,“把笔丢进垃圾篓里,去洗手池把手洗干净。” 柏舟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他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将笔丢掉,而是去洗手间里洗手,他手上全都是墨渍,在水龙头冲洗了很久,也没能将他手上的痕迹冲干净,最后他的手掌还是残留着浅灰色的痕迹。 他的手像是刚从煤矿里挖出了一堆煤,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样子。 谭知礼今天的脾气称得上好,他有严重的洁癖,却没有责怪柏舟没把手洗干净。 柏舟闷着一张苦瓜脸,乘着总裁专属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这次谭知礼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亲自坐在驾驶座上,柏舟像往常一样,要去后座,却被谭知礼出声制止,柏舟最终还是被迫坐到副驾驶坐上。 港城最大的商场就在eureka集团大厦的附近,开车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谭知礼将车停放在指定的停车区域,领着柏舟来到二楼卖文具的商铺。 柏舟从小就住在深水巷,没有来过这样高级的商店里买过文具,里面的文具多得令柏舟眼花缭乱,价格更是贵得离谱,他局促地捏着衣摆,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 谭知礼在店门口的位置拿了一个手提篮,递给了柏舟,他的声音难得温和且不带冰碴,“想要什么文具,就放进篮子里。” 柏舟没有接过谭知礼递过来的手提篮,他的眼睛看着地面,“这里的笔都太贵了。” “不用在意价格,随便挑,花不了多少钱的。”谭知礼皱眉,他强势地将篮子塞到了柏舟的手中。 柏舟拿着手提篮,就像是握着烫手山芋,拿着也不是,松开也不是。 看谭知礼的架势,今天是铁定要给他买文具了,要是他不挑点东西,谭知礼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柏舟只好在文具店里打着转,把店内所有的文具价格全都看了一遍,这里的笔大部分都是进口牌子,上面是各个牌子的英文、德文、日语,价格全都要58起步,柏舟以前买过最贵的笔,也才五块钱。 柏舟只挑了一支笔,还是价格最便宜的58块的。 谭知礼望着小篮子里光秃秃的一支黑笔,眉心拧得更紧了,“只要这一支笔吗?” “陆风白只弄坏了一支。” 柏舟其实是不想欠谭知礼太多,要说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还是陆风白,跟谭知礼没有关系,按理来说,赔他笔的人也不该是谭知礼。 谭知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撂下了一句等着,将柏舟手中的篮子抢了过去,并随便从货架上取了几个盒装的黑笔、还有一些大学生能用得上笔记本、草稿纸、五颜六色的便签纸……没一会儿时间,谭知礼就将小篮子给装满了。 谭知礼把篮子拿到了收银台前,冷酷地说:“买单。” 收银员以此将文具刷了一遍,并装进袋子里,“先生您好,总共消费5888,扫这边的二维码就行了。” 谭知礼没出声,将手机取出来,他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只要滑开就行了,他点开微信的付款二维码。 店内的收款都是有播报的,很快店内就响起了:“微信到账5888元。” 直到谭知礼将那一袋子的文具交给柏舟时,柏舟还是出现了一点不真实感,他没有听错吧?就这么一点文具,居然要五千多块? 柏舟愣着没动,像是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谭知礼蹙了下锐利如刀的眉,他伸手擎着柏舟的手臂,将他往商场外面带,“别愣神了,走吧。” 柏舟被拖着往外走,他是beta,身高没有alpha高,力气也没有alpha大,只能被alpha牵着往商场外面走。 柏舟现在心情挺复杂的,谭知礼分明没有必报帮陆风白赔他笔,更没有必要给他买那么多的学习用品,一下子花了谭知礼五千多块,他欠谭知礼的远远不止是五百万那么多了。 他以后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把欠谭知礼的钱给还上…… 只有那笔钱给还回去,他跟谭知礼之间,才能够一笔勾销。 他被谭知礼强硬地塞进副驾驶,车门咔哒一声,落了锁,紧接着谭知礼又绕到了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进来。 谭知礼伸手将车门关上,他微微侧身,拉起了侧边的安全带,将安全带扣好后,他将手指搭在了方向盘上,他的手指很白,被黑色皮质方向盘衬得像是要发了光似的白。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平常冷肃的五官上难得出现了一点微妙的表情,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蜷了起来,他手背绷得很紧,青色的经络突起来了,似乎是要从他的皮肤上跳出来。 柏舟在副驾驶坐上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谭知礼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过头,“你不走吗?”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嗓音低哑,“没事,我的易感期估计快到了。” 第21章 柏舟他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自然不知道现在车内属于alpha的雪松信息素味道有多么浓烈、刺鼻,要是omega闻到了,指不定得马上腿软。 柏舟看着谭知礼,迟疑不定地问:“那你现在需要去医院吗?” 谭知礼在车上忍了一会,感觉到身体内的alpha信息素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才重新发动引擎,语调平缓,“不用。” 第12章 12.晚点回来 谭知礼回到浅水湾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找抑制剂。 他蹲在卧室的床头柜旁边,俯下身,将抽屉推开,拿出里面一个塑料小药箱,将药箱打开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一盒英文字母的进口抑制剂,这盒抑制剂是全新未拆封的,上次的那一盒抑制剂已经用光了。 他撕开了抑制剂的包装,指尖勾出一管抑制剂,他卷起了西服上的袖子,熟练地将抑制剂尖锐的、泛着寒光的针头扎进了他紧绷的手臂中,一管抑制剂缓缓地推进了他皮肤的血管中。 原本隐隐躁动不安的信息素像是得到了安抚,他身上蹿腾而起的欲望也在随之消退,一点点地消失了。 等身体平复以后,他将西服袖子放下来,把用掉的空管子随手丢进了垃圾篓里。 看着谭知礼使用抑制剂的熟练程度,柏舟微微愣了神。 能这样熟练使用抑制剂,说明谭知礼已经用过很多管抑制剂了。 按理来说,alpha在易感期时,最好是找匹配度较高的omega度过,这样可以缓解alpha易感期时的身体需求;而大量使用抑制剂的话,会对alpha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前阵子新闻就有报道,说有alpha因为抑制剂使用过度而导致了身体残疾。 抑制剂的空管子掉进垃圾篓时,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柏舟在这时候开口,“alpha在易感期间,最好去找匹配度高的omega度过易感期。” “那么着急想把我推给别人?”谭知礼的语气阴暗晦涩。 柏舟停顿了一下,“我看新闻上说,alpha不能过度使用抑制剂。” 谭知礼轻蹙眉骨,他看着柏舟,“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的易感期都是靠着抑制剂度过的,我不放心外面的omega。” 柏舟微微惊讶了片刻,瞳孔紧锁又放开,“你没有跟omega发生过关系吗?” 这会儿倒是轮到谭知礼疑惑,他蹙着眉,问道:“这很奇怪吗?” 他一直以为,像谭知礼这样出生不凡、履历优秀的alpha应该会有许多的omega追求者,他也想过谭知礼可能标记过很多的omega,但他就是没有想过,谭知礼竟然在易感期时都是凭借着抑制剂度过的,并且没有跟任何omega发生过关系。 柏舟征愣片刻,如实说,“是很奇怪,你不考虑找个omega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谭知礼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强势又凌厉。 柏舟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逾矩了,他只是卖身给谭知礼的小情人,根本没有资格对谭知礼的生活进行指手画脚。 他想让谭知礼找omega的想法顿时偃旗息鼓。 两个人都沉默地停下了话头。 易感期的alpha都很容易敏感、躁郁,在周日的晚上,alpha像是提前进入了易感期,他的占有欲比平时更为旺盛,他几乎都快要被alpha给榨干了,等第二日起床时,柏舟险些爬不起来。 港大化学系的课程排得很满,早上八点开始上文化课,上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 柏舟今天起得比较晚,到学校的教学楼上课时,已经快到八点钟了,大教室的后排座位几乎被人占满,只有前面几排靠近讲台的位置还空着,对柏舟来说,坐哪儿都无所谓,正当他打算走去前排时,后排传来了一声活泼的叫喊声:“柏哥!我给你占座了!” 柏舟望见了倒数第二排一个身形健硕的男生在朝着他疯狂摆了摆手。 原来是钟觉浅给他占座了。 柏舟拎着课本,挤到了后排的座位。 除了钟觉浅外,还有两个比较熟的alpha,分别是他们班的季远、周詹宁。 钟觉浅热情地接过柏舟的书,让柏舟坐在他身旁,他一双天生自带的星星眼眨巴着,“哥,你来晚了,还好有我帮你占座,不然你就得跟那个史密斯教授两眼瞪小眼了。” 柏舟正想道歉,就听到钟觉浅旁边的季远在一旁用颇为诡异语气说道:“啧啧啧,柏舟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们班有好几个学生想坐在觉浅旁边,觉浅却冷着脸不让他们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觉浅在给对象占位呢。” “我看啊,钟觉浅八成是真的喜欢柏舟。”周詹宁捅了下季远的胳膊,“你说是不是?” 季远猛地一拍周詹宁的后脑勺,“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觉浅,你小子不会是真的喜欢柏舟吧?” 钟觉浅转过头,用阴沉沉的视线威胁着季远跟周詹宁,“你们两个人别瞎起哄了!” 钟觉浅说话以后,又将脸转到了柏舟的面前,方才的阴霾神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意,用撒娇般的口吻说:“哥,你别听他们瞎说啦,他们就是喜欢开玩笑。” 季远:“……” 周詹宁:“……” 你不去演戏都屈才了。 这演技都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柏舟性子老实,钟觉浅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原本藏在他心底的那点不安也顿时烟消云散。 第22章 史密斯教授踩着点到教室里上课,他为人古板严苛,几乎没有多少学生喜欢听他的课,但又因为他上课时会点名,在上课期间又会抽查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因此没有学生敢逃他的课。 今天早上的两个小时是史密斯先生的英文课,撑过了昏昏欲睡的两节课,又到了他们上无机化学课。 中午的时候,柏舟简单在食堂里跟钟觉浅、季远、周詹宁吃了黄焖鸡米饭。 下午两点,柏舟跟他们又去泡实验室了。 柏舟换上了白大褂,戴着护目镜,在做着试管实验,别的学生也都沉浸在自己要研究的项目中。 导师是个年过半百,鬓发发白的老学者,他的面上是饱经风霜摧残留下的皱褶,但眼睛却异常清明。他站在讲台的位置,他抬起一双皲裂布满斑点的手来敲扣桌面,以此来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同学们,宣布一件好消息。” 柏舟放下了手中的试管,看向了讲台最前面的导师。 导师说:“前阵子同学们夜以继日研究出来的项目,获得全国化学系的一等奖,这是属于我们班同学的集体荣誉。所以老师自作主张决定,今晚请我们班学生去外面庆祝一下,费用老师全包了。” 实验室里的气氛像是烧着的一团喧嚣的火,一下子沸腾起来。 钟觉浅最先跑到柏舟的身边,他一双星星眼在护目镜下显得可爱又勾人,像是一条摇着尾巴祈求主人抚慰的大狼狗。 “哥,你要去吗?” 柏舟将捏紧了手中的试管,但没有马上出声。 周詹宁坐在柏舟的旁边,他将头凑过来,他的声音隔着口罩与噪杂的环境,显得有几分不真切,他对着柏舟说:“你平常也很少跟我们聚餐,这次就一起去吧。” 季远听到动静,也将头探了过来,“最重要的是,柏舟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这个项目之所以能够成功,你功不可没,要是你不去的话,恐怕老师会伤心,这次聚会似乎也就没有意义了。” “对啊对啊!”钟觉浅不知道要劝什么,也跟着周詹宁他们一起附和。 柏舟在犹豫。 谭知礼说过,他每天不能超过八点回浅水湾,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跟谭知礼报备。 现在这是属于集体聚餐,他不知道谭知礼会不会同意。 柏舟顿了顿,才出声道:“我下课前再给你们答复。” 钟觉浅耷拉着一头毛茸茸的小脑袋,很轻声地说了一声好,看热闹的周詹宁跟季远相互对视一眼,也都各自也去忙活自己手中的项目了。 柏舟把项目都做得差不多了,他退出了实验室,坐在休息室内给谭知礼发微信。 谭知礼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雪域高原的风景图,四面环山,雪虐风饕,疾风扑打,整个画面呈现出了一种高级灰的质感,这样的微信头像跟谭知礼的审美倒是很搭。 柏舟跟谭知礼从不在微信上聊天,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船只(柏舟):我们班在国赛上拿奖了,导师要请我们聚餐,说是给我们庆祝一下,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 小船只(柏舟):你让司机不用来接我了,我会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柏舟捧着手机,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的聊天页面,消息发送出去很久,也没有看到谭知礼给他回复消息。 柏舟以为谭知礼不肯让他出去,近乎要心如死灰。 他正想熄灭手机时,却看到了谭知礼冷漠地回复他:好。 柏舟悬立在万丈高空的心脏像是坠回他的血肉身躯里。 六点钟一到,学校打了铃,柏舟跟着他们一起去聚餐的酒吧。 这家酒店名为“星期九”,坐落在eureka集团大厦斜对面的商业街,每当到了夜幕降临之际,就会有许多的青年趋之若鹜出现在星期九。进到酒吧里面,振聋发聩的音乐声与此起彼伏的喧哗声刺入了耳膜,周围发散着一股浓郁的酒味以及胡乱释放的信息素味。 柏舟是第一次来酒吧,他不适应地皱着眉头。 服务生领着这群大学生到了一楼的包厢。 包厢的灯管很是黯淡,墙壁上贴满了深色的牡丹花纹的墙纸,沙发是带着铆钉的皮质猩红色沙发,而沙发旁边有一个点歌台跟八十寸的荧幕,是提供给客人唱歌用的。 柏舟不喜欢吵闹声,他在铆钉沙发上坐了下来,局促地捏着衣摆,显然是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钟觉浅玩惯了夜场,但他很喜欢在柏舟面前装大尾巴狼,他垂着星星眼,一脸生无可恋地抱怨,“这里的环境好差啊!早知道是这样的,我就不来了。” “等会儿我们早点回去就好了。”柏舟在一旁安慰着钟觉浅,语气都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钟觉浅点点头,像是听话的大狼狗。 服务生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将酒送了进来,并逐一摆放在沙发面前的大理石台面的桌子上。 钟觉浅的眼睛动了动,他戴着银色项链的手够到了桌面上,挑了一杯上面镶嵌着柠檬片的酒,他握着杯壁,感受到玻璃杯的涔凉温度,将酒推到了柏舟的面前,“哥,试试这款酒,度数不会很高,就十几度,你尝尝看嘛。” 柏舟不会拒绝钟觉浅,他接过透着凉意的酒,轻抿了一口,酒精与橙子的香味顺着他的舌苔碾过他的喉管,他被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 第24章 这个问题对于柏舟来说,很难回答。 他不想将谭知礼逼迫他戴戒指的事情公诸于众,更不想大家知道,他除了上学外,都得时刻将戒指牢牢拴在他的无名指上。 要是被谭知礼发现他摘掉戒指,那后果不堪设想。 柏舟的眼睛躲闪着,说话声也极其不自然,“长期佩戴戒指,会有压痕很正常,只不过我现在不戴了。” “真的吗?”钟觉浅又问,声音毫无温度。 柏舟为了赶紧逃避这个问题,在桌底下用鞋面轻踹着钟觉浅的小腿,“当然是真的。” 柏舟踢的这一脚并没有用力,更像是在调情。 钟觉浅不动声色地绷紧身体,手指节揉得发白,嗓音也略微喑哑,“好,我相信哥不会骗我的。” 上一局真心话就这样结束了,新的一轮大冒险又开始了。 每个人都专心致志地盯着各自的牌。 柏舟松懈下来的身体又绷紧起来了,早知道他会那么倒霉,他就不应该要玩这个破游戏。 他这次抽到的牌又是3,只不过换成了黑桃3,而在场的三个人抽到的牌都比他大, 周詹宁撑着下颚,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了,“柏舟真的好倒霉,又是他。” 季远脸上绷着难以克制的笑意,手指紧握成拳,狠狠锤着桌面,“上一局真心话,这一局大冒险,柏舟简直是非酋无疑!哈哈哈哈哈哈!” 倒霉蛋本人:“……” 钟觉浅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他无奈地摊手,“这局大冒险,该怎么惩罚哥呢。” 周詹宁喝醉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要不这样吧,让柏哥吻他旁边第一位异性的鼻子,要吻十秒才能结束。” 柏舟听到这样的惩罚,下意识地拢紧眉头。 他的左手边是周詹宁,而右手边则是钟觉浅。 周詹宁的对象是他们港大有名的校花omega,还是个喜欢拈酸吃醋的御姐,要是他去亲周詹宁的话,校花omega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现在看来,他能亲吻的异性,就只剩下钟觉浅了。 柏舟把头转向了钟觉浅,包厢里的灯管瓦数都很低,显得周遭晦涩阴暗,钟觉浅的大半个身体都倚着沙发,灯光在他脸上割裂出了黑白两道泾渭分明的影子,他半张脸都陷在黑暗中。 他跟钟觉浅对视上了。 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似乎要从他的腹腔里跳出来才肯善罢甘休。 周遭是属于同学们彻夜狂欢的喧嚣声,而柏舟却在这样的氛围里感到了一丝的平静,他定了定神,将脸凑到了钟觉浅的面前,烫热的鼻息撒在了钟觉浅的脸上,他抬起唇,贴在了钟觉浅的鼻子上。 按照周詹宁的要求,吻了十秒。 而钟觉浅也没有将他推开。 21:28pm,浅水湾。 谭知礼正在书房里开一个有关于拓宽北美市场调研的会议,这个会议无比漫长而枯燥,但作为一个工作狂的他来说,并不会感觉到索然无趣,反而是乐在其中。会议进行了整整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在会议即将结束的半个小时前,他突然感觉到身体出现了异样的感觉。 他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很烫,像是烧红的烙铁,特别是小腹的位置,一碰就难受得要命,他原本坐姿端正,却因着身体的问题,而咬着牙,拱着腰背,恨不得能够马上就关掉视频会议。 空气里弥漫开来的雪松信息素是在提醒着他易感期到了。 按理来说,他打过了抑制剂,就算进入易感期,也不应该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这次的反应实在是太强烈了。 他第一次在开视频会议的时候开小差,他低着头,用手机给柏舟发微信。 t:在哪? 没有任何回应。 柏舟没有回他的消息。 又捱过了漫长而煎熬的五分钟,他又给柏舟发了几条信息。 t:我易感期到了。 t:你什么时候回来? …… t:现在已经是九点五十八分,我给你规定的门禁时间是八点,你已经违规了。 最后一条短信发出去时,还是没能得到回应,谭知礼的耐心终于告罄。 22:00pm,这场会议按时结束。 谭知礼直起身,拿过了披在架子上的黑色廓形风衣外套,垮在了臂弯上,他走出书房,管家正好迎了上来。 管家闻到了浓郁的信息素,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少爷,您易感期到了,还是别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底下的人去办。” “我要去找柏舟。”谭知礼的音质很冷,像是揉碎的冰。 “天很晚了,您还是别出去了……”管家苦口婆心想要劝阻谭知礼,却被谭知礼用眼神给制止了。 谭知礼要做什么,就算是在这里服侍了好几年的管家,也别想阻止谭知礼。 谭知礼坐进了一辆通身漆黑低调的普尔曼,司机问他要去哪里,他把柏舟发给他的地址位置给司机看,司机应了一声好,立刻发动了车的引擎。 入了寒秋,天气湿冷,呼啸而出的风像是刀片一样扎进了皮肤中,谭知礼却仿若不知,他目光阴郁而深沉,像是在酝酿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易感期来得汹涌,空气中萦绕的雪松信息素愈发浓郁。 像是快要将整个车后座所填满。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谭知礼:我给你规定的门禁是20:00pm,你已经违规了。(抓狂)(愤怒)(冷笑) 完全不知道危险的柏舟:来啊玩游戏啊~ 第14章 14.今晚给你的惩罚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辆加长版的黑色普尔曼稳稳地停靠在了喧嚣不歇的酒吧门口,司机还没来得及将车门打开,车后座的谭知礼已经纡尊降贵地拧开门把手,下了车。 他穿上了那件黑色廓形的长款风衣,领带系到了最上面的脖颈上,像是来自冰川雪域的神,疏离且不容靠近。 他进入酒吧,里面的服务生立刻迎上来询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就将柏舟所在的包厢号报给了服务生。 那服务生见谭知礼的气势凌厉,根本不敢阻拦,当即就领着谭知礼前往11号包厢。 柏舟跟钟觉浅他们连续玩了十几局的真心话大冒险,每一局都是柏舟输了。 他被钟觉浅他们灌了十几杯的嘉伯汀苏打酒,这种酒的度数并不是很高,但喝多了,还是会感觉到上头。 他又输了一局,正准备去拿桌面的酒,手刚碰到杯壁,就被攫住了,紧接着,他的耳旁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柏舟。” 即便是在这样噪杂的环境中,柏舟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是谁在喊他的名字。 他的视线已经有了些许的模糊,他先是看到了扣住他腕骨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视线再往上移,看到了谭知礼匀称雪白的手臂,随即他看到了谭知礼那张过分出色却很凌厉的五官,寒气好像从谭知礼的身上不断逼来,柏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柏舟好像酒醒了。 “跟我回去。”谭知礼的黑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 柏舟忽然有了一种偷喝酒被家长抓包的错觉。 他揉了下发胀的额头,磨蹭地站起身,正当他要跟着谭知礼出去的时候,手腕却被身旁的钟觉浅一把攫住。 钟觉浅被钟家认祖归宗,当然也认识了港城这位手握重权的谭家掌权人。他毫不避讳地对上了谭知礼的目光,“谭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谭知礼蓦地一顿,“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钟觉浅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觉得有趣的事情,他略一勾唇,带着胜券在握的气势,“您今天要是不解释,就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谭知礼这才开始拿正眼去看钟家长房从外面捡回来的私生子,他眼睛微沉,说出来的话却是足以令钟觉浅溃不成军。 “我是他的男朋友。” 撂下了这句话以后,谭知礼带着柏舟出了酒吧包厢。 等他们走后,钟觉浅的脸色在晦涩的灯光下变得格外难看,指甲死死地嵌入了皮肉之中,那一瞬间指甲刺入皮肤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是钟家的私生子,终究比不过谭家的天之骄子。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周詹宁的酒醒了大半,“钟哥,我知道你现在心底很难过,但失恋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觉浅面色阴郁,眼底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猛地将脚踹在了周詹宁的心口上,把周詹宁踹了出去,“滚——” 周詹宁哪里禁受得住这一脚,他的身体如重锤般磕在地板,疼得他直皱眉,却也忍着不敢喊出声来。 季远看了,也不敢说话。 他们只是普通家庭,挨了钟家少爷一脚,也只能忍着。 酒吧外夜阑更深,月色朦胧像是一条缎带横照在黑沉沉的天幕中,周遭围绕着若隐若现的繁星,到了夜里,这座城市不再有白日里的喧杂,而是静得要命,连聒噪的蝉声都短暂消失了。 柏舟被带到了黑色的普尔曼,他有些忐忑不安地低着头去看地面,就是不敢去看谭知礼。 谭知礼就身体紧绷着坐在了皮质沙发上,他的眼睛沉寂,像是一片无澜的深渊,“我给了发了十几条的短信,而你却一条都没有回我。” 柏舟知道,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他顶着压力,将板砖般的手机递到了谭知礼的面前,“我的手机没电了,又不知道哪里有充电器,所以就没有收到你发来的短信。” “你这样的手机,也没必要再用了。”谭知礼寒声。 柏舟没敢接话,当他想要将手机收起来时,谭知礼伸出手,将他用了好几年的二手机抢了过去,并将车窗摇了下来,把手机丢出窗外。 只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沉重地、带着回音的落地声。 他的手机摔在了柏油路上,被摔得粉身碎骨。 柏舟很心疼那把跟随他好几年的二手机,但他也不敢为那把手机惋惜,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管得了二手机吗? 谭知礼盯着他,蜷起来的手指紧绷着,青筋突起,“我不是说过八点就得回来吗?为什么拖到十一点,还在外面跟别的alpha鬼混?” 柏舟没想到谭知礼会在规定的门禁时间上为难他,他皱着眉,“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说我会晚点回来吗?当时,你也说了好啊……” 谭知礼满脸愠色,他冷嘲,“怎么,你这是在说我出尔反尔吗?” “没有。”柏舟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说完以后,又将头给垂了下去,不敢再直视谭知礼的眼睛。 第26章 气氛顿时变得粘稠而焦灼,像是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在熊熊燃烧着。 似乎要将柏舟给彻底淹没在其中。 谭知礼靠近柏舟,嗅了嗅柏舟身上那浓郁到近乎令人作呕的迷迭香信息素,他握紧了柏舟的手腕,将柏舟推在了普尔曼的防弹玻璃窗上,“前两天在宴会上,你是偷跑出去见钟家的私生子吧?” 谭知礼的这句话像是惊雷一样劈在柏舟摇摇欲坠的心脏上,他陡然白了脸。 “你身上有迷迭香的信息素,跟那晚一模一样。”谭知礼的眸色渐沉,“我原以为你性子老实,不会骗人,现在看来,你就是个撒谎成性的小骗子,我就不该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柏舟低头看着普尔曼的羊绒地毯,“我虽然去见他了,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谭知礼的眼底一片猩红,像是淬着毒,“你要是跟他发生了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柏舟的身体微微发僵。 谭知礼说得倒是真话,要是他跟钟觉浅发生了什么关系,想必谭知礼会将他折磨至死吧。 “对不起。”苍白而又无力的道歉,试图能够凭借这句话来平息谭知礼的怒火,但谭知礼的脸上依旧是冷若冰霜,显然是不接受他的道歉。 黑色普尔曼驱向浅水湾。即使现在是在深夜,浅水湾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复古的长廊上的米黄色灯笼都逐一亮了起来,笼罩着昏黄的光晕。绕过了长廊,走到了正厅,睡在狗窝里的蛋黄听到了动静,从狗窝里跳出来,迈着小短腿,奔向了柏舟,用牙齿去咬柏舟的裤腿,但这一次柏舟没有跟往常一样将蛋黄抱起来。 柏舟接下来还得面对谭知礼的惩罚,实在是没有心思去跟蛋黄一起玩。 他硬着头皮走到了二楼的主卧,他刚跨进房门,下一瞬间,房门就被谭知礼给反锁了。 主卧是指纹锁,只能识别谭知礼的指纹,他没有权限打开,谭知礼将房门锁起来,证明他不让他出去,未知的恐惧像是密不透风的一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谭知礼将门锁上,伸手松了下与脖颈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的领带,“去洗澡,把身上的难闻的味道洗干净。” 柏舟皱了下眉,他嗅了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酒味以外,他闻不到任何的信息素。 他是beta,当然什么都闻不到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去衣柜里找到了换洗的睡衣进了浴室,将睡衣放到了浴室的置物架上面。 他打开了淋雨喷头,将全身上下都打湿了,他往头上挤出一垒洗发露,轻轻地往头发按摩揉搓,他洗得很慢,像是刻意要拖延时间。想到了等会儿要做的事情,柏舟腾地一下脸红了,像是充血一般,揉搓头发的动作就放得更慢了。 等他洗完澡时,已经到了凌晨了。 他慢腾腾地走出了浴室,发梢湿漉漉的,沿着他的脸部轮廓滑了下来。 “过来。”谭知礼身上的廓形风衣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质感极薄的衬衫。 柏舟下意识往身后的浴室退了一步,他觉得此时的谭知礼看着很可怕,像是一头还未进化的野狼,似乎能将他生吞入腹一般,他犹豫了一会,捏着拳头,走到了谭知礼的面前,他刚靠近床的边缘,就被谭知礼拉到了床上,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进了谭知礼的怀里。 谭知礼的动作并不温柔,他掀开了柏舟的睡衣,柏舟伸手想要躲,手指却被谭知礼一把捉住。 谭知礼的视线落在了柏舟带着压痕的无名指上,他只觉得怒火像是簌簌地落在了心脏上,他的嗓音低沉得要命,语气像是上级领导在质问做错事的下属,“戒指呢?” 柏舟看着空落落的戒指,心脏像是漏掉了一拍,“我忘记戴了。”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摘下来?”谭知礼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擦着柏舟的无名指,眼底的寒气像是马上就要渗透出来。 “是…” 柏舟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他之前都是去学校就将戒指摘下来,等下课就将戒指戴上去,可是今天他跟班上的同学去聚会,本来想着等聚会结束再把戒指戴上去,可谭知礼却来找他了。 谭知礼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的舌头抵着后槽牙,说话间能察觉到口腔里渗出来的腥咸味,“柏舟,我今晚很生气。” 柏舟陷在了柔软的被褥里,仰着头,眼睛对上了房间里的明亮的吊灯,那白色的吊灯将谭知礼的身影拉长了。 他痛苦地蜷着睫毛,他的瞳孔涣散。 “谭知礼……” 谭知礼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露出了线条流畅优美的肩颈线条以及劲瘦如同虬枝般的腰,腹部的八块腹肌块垒分明,在高强度的运动下汨透着一层薄汗,像是擦着蜡油。 他的眉骨被汗液浸透,显得他那张脸愈发冷厉,像是锋刃似的。他的眼神沉下来,嗓音喑哑,“忍着,这是今晚给你的惩罚。” 柏舟看向了窗外隐没在夜色中鳞次栉比的高楼,天空的繁星逐渐消失不见,朦胧的月色倒映在玻璃窗外上,地平线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升起来,今晚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而难捱,他想就这样昏死过去。 但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以后还敢超过八点回家吗?” “不敢。” 第27章 “以后还敢跟钟家私生子玩得那么近吗?” “不敢。” “以后还敢摘下戒指吗?” “……” “说话。” “不敢。” 柏舟像是飘荡在湖面的一艘摇摇欲坠的船,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来。 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谭知礼如同审判般的质问,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当地平线从远处缓缓升起的时,水声渐歇,雾气散退,阳光破开了天幕,天彻底亮了。 作者有话说: (星星眼)想要评论跟海星捏~ 第15章 15.帮你还债 “嘀嗒——” “嘀嗒嘀嗒——” 一阵缓慢而低沉的闹铃声在阒寂无声的卧室里响了起来。 柏舟被手机闹钟的铃声给吵醒了,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将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闹铃给掐灭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现在显示的时间是周一早上的七点二十分,也就是说,距离上次他踏入这间卧室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alpha的易感期发作时间为一周左右,在这过去的一周里,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经过一周的折磨,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重物在上面碾压过一般,稍微动一下,就痛不欲生。 他揉着发胀的额头,坐直身体,透过穿衣镜,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肤也没有一寸是完好无损的,到处谭知礼留下来的咬痕,这种咬痕都不会那么快消失,最少也得要一个礼拜的时间,在咬痕消失前,他还得找一件高领衫来遮挡身上的咬痕,否则的话,到学校就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了。 他走到衣柜面前,挑了一件白色的高领衫,正好将他脖颈处的咬痕给挡住了,只不过,他身上的雪松信息素味道很重,即便将咬痕挡住了,信息素也没办法遮掩。 但柏舟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快速洗漱,忍着痛楚去学校上课。 柏舟是最后一个到达教室的。 他的头发都好几个月没剪了,变得很长,垂到了他的眼前,将他的大半张脸都挡住了,他又穿着高领的羊绒衫,看上去像是整张脸都藏起来了。尽管他包得很严实,可他身上那密不透风的雪松信息素还是暴露了他被alpha占有的事实。 柏舟感觉到班级同学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难堪将头低了下来。 那天晚上,谭知礼闹强势地将他带走,还跟钟觉浅说他是他的男朋友,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必现在全班都知道他被他的alpha男朋友带回家了,后来,他还消失了一周的时间,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什么缺席了一周的课。 柏舟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正好这时候老师来了,柏舟松了一口气。 在上课期间,柏舟会短暂忘掉了最近发生过的事情,他专心地听讲,在下课时,柏舟拿起了考研的卷子刷了起来。 钟觉浅从最后一排的位置走过来,到柏舟的身旁坐下,“柏哥,你在刷考研题目呀。” 听到钟觉浅的声音,柏舟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笔,当钟觉浅将话题引到考研的题目上,他又不自觉地缓了口气。 还好,钟觉浅没有问谭知礼的事情。 柏舟继续埋头刷题,“对。” “那哥想好了,以后要去哪里读研究生吗?”钟觉浅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上呈现出了愉悦的表情,他的微笑唇翘了起来,让人觉得他这人温和无害,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柏舟将笔放在了考卷上,他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到要去哪里。” 钟觉浅将屁股挪近了一点,跟柏舟的身体几乎要紧贴在一起,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起柏舟最不想提及的话题,“哥,你是被谭知礼胁迫的,才跟他在一起吗?” “你……”那一霎那,柏舟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的呼吸迟滞,手指微微僵硬。 “我能感觉得到,哥应该是不喜欢谭知礼。” 钟觉浅的声音像是一柄重锤似的,敲击在了柏舟的急促跳动的心口上,他心虚地垂着脸,并没有立刻回答钟觉浅。 钟觉浅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猜对了,他继续用诱骗的语气哄着柏舟,“哥,我跟你说过了,我现在钟家的少爷,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能够帮你。你能告诉我,谭知礼他是拿什么来胁迫你的?” 柏舟没想到会有一天将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公诸于众,他的脸很烫,脸色却很苍白,“我爸又去赌博了,欠了五百万,是谭知礼帮我还上的。” 钟觉浅握紧了柏舟搭在桌面上发颤的手腕,“所以,他就用这个理由将你强行留在身边吗?” 柏舟有些崩溃地垂下眼睛,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要是将这五百万连本带利还给谭知礼,是不是就不用跟他在一起了?”钟觉浅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几乎是性喜若狂地问了出来。 柏舟的眼睛里倒映着桌面上的密密麻麻的英文试题,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没有听出钟觉浅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吧。” 钟觉浅搭在柏舟手腕上的指骨轻轻摩擦着,像是毫无规律一般,“哥,我帮你还债吧,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被他威胁了。” 柏舟皱着眉头,他没有马上答应钟觉浅。 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别人帮他还债,他之所以那么拼命读书、考研,就是想要以后努力赚钱,把欠谭知礼的五百万连本带利还给他。 第28章 可现在钟觉浅却说能帮他还债,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钟觉浅看出了柏舟的犹豫,他一语击中柏舟最为脆弱的心底防线,“哥,我知道你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还债,可等你赚到五百万时,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以后了。对我来说,还几百万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你可以等你以后有钱了,再把钱还我呀。我可不会跟谭家的大少爷一样,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柏舟垂在桌面的手指蜷了起来,青筋骤然突起,手背紧绷着。 他知道钟觉浅已经不是当初跟他一起在深水巷里长大的孩子了,现在的钟觉浅是钟家的少爷,五百万对钟觉浅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可五百万对他来说,却重若千钧,将他压得连脊椎都弯了下来。 他真的要让钟觉浅帮他还这五百万吗? 他不知道。 现在的柏舟很迷茫,无法做出任何的决定。 柏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被他呼出来的雾气渐渐散开了,化为了虚无。 他的嗓音很沉,几乎都要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你让我想想吧。” “好呀。”终觉浅莞尔道。 正巧这时候教室打了铃,年过半百的教授拄着拐杖从教室外面走进来,钟觉浅的课本在别的地方,他只好站起身,将目光收回来,慢腾腾地走回他的座位上。 柏舟向来都是一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但钟觉浅今天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这让他没有心思却听课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装着“还债”二字。他因为柏父欠下高额巨债,才将自己卖身给了谭知礼,要是能把欠谭知礼的钱都算清楚,那他就能跟谭知礼彻底划清界限了,摆脱谭知礼以后,就能去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什么呢? 他应该还会接着考研,将来研究生毕业出来以后,他要去考一个编制,这样就相当于有一个铁饭碗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就得考虑结婚生子的问题了。他被alpha弄怕了,以后的他坚决不要找alpha这种可怕的物种。他是beta,可以找一个omega结婚。 omega温柔、贤惠、体贴人,是结婚的不二人选。 柏舟在课上想了很多,连教授讲的重点都没有听到,但好在他提前预习过了,即使一节课没有听,也不影响他的学习进度。 放学以后,柏舟的心态明显要比之前来得好了,不再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愉快地走出校门口,在学校右侧的绿化带里看到了一辆低调而奢华的普尔曼。 车窗微微摇了下来,驾驶座上坐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将细瘦冷白的手腕搭在了窗户的边缘,指尖夹着一根进口香烟,那根烟看上去是抽了很久了,只剩下一截烟屁股,烟灰随着他的指尖晃动的频率,簌簌落在了地上。 由于谭知礼那双手过于出挑,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了谭知礼的手上。 柏舟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矮着身子,坐进了副驾驶,并侧身系上了安全带。 谭知礼将烟给掐灭了,他侧过头,霞光在他的脸上铺着一层釉面的光泽,“我给你买了一部新手机,是最新款的,不知道你不喜欢。” 男人将一个印着品牌logo的手提袋递到了柏舟的面前。 柏舟的手只僵硬了一瞬,就自然地接过了谭知礼递过来的手提袋,他从手提袋里将手机的包装盒取了出来,发现手机盒上的透明薄膜已经拆掉了,但他没有想太多,直接将手机从盒子里拿出来。 最新款的iphone14pro max,黑色的。 这部手机的价格昂贵,以柏舟的家庭条件来看,他大概得好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下来。 而谭知礼现在却随手将手机送给他了。 这就是他跟谭知礼之间如同天堑般的区别。 “不喜欢吗?”谭知礼问,声音里没有情绪。 “喜欢。” 跟谭知礼相处了那么久,柏舟已经知道要怎么做,才不会惹谭知礼生气了。 就算他不喜欢这部手机,他也得装作喜欢这部手机的样子,不然的话,就算谭知礼现在没有发脾气,可在床上的时候,谭知礼就会用狠劲来折磨他了。 柏舟按了下电源键,发现网络显示是5g在线,信号满格,这说明谭知礼给他买手机的同时还给他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他点开了手机里的微信,将密码输入后成功登陆,消息陆陆续续弹了出来,在他没有手机的这段时间,除了钟觉浅、周詹宁跟季远给他发了消息外,就没有别的人给他发消息了。 他先给周詹宁他们回复了消息,最后才给钟觉浅发消息。 钟觉浅的微信昵称叫做清纯男高中生,头像是迪迦奥特曼打怪兽的场景。 小船只(柏舟):手机刚找回来。 小船只(柏舟):我想好了,你帮我先还债,等以后我赚钱了再还你。 清纯男高中生显示在线输入中。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闪亮登场.jpg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哥,我好开心,你终于想清楚啦!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一点,万一要是你把五百万连本带利还回去,谭知礼还是不愿意放你走,你要怎么办捏? 柏舟的喉咙发紧,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回答,钟觉浅的消息又再次弹了出来。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我觉得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第29章 谭知礼发动引擎,透着矜贵的修长手指握着方向盘,他的视线掠过了车内的镜子,看向了正在敲字的柏舟身上。他有轻微近视,那么远的距离,他只能模糊看到柏舟是在微信上与别人聊天,具体聊了什么,他就看不清楚了。 “在聊什么?”他问。 柏舟被谭知礼这突如其来的提问给吓到了,他连忙将屏幕给按熄,脸色很白,额头出了汗,“没什么。” 谭知礼没再问他了,但柏舟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像是稀薄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谭知礼:(冷笑)(抓狂)当着我的面跟别的人聊得那么开心? 谭知礼:都给我死!!!!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挑衅) 第16章 16.放过我 这时候是下班的高峰期,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路边的昏黄路灯逐一亮了起来,纵横交错的高架桥上被堵得水泄不通,轿车每往高架桥前面行驶一寸,就要停下来等很久,等到轿车能畅通无阻时,都已经过去半个多钟头的时间了。 普尔曼在一座中式庭院的门口停了下来,听到了车门传来的解锁声,柏舟落荒而逃般地推开车门,跨进庭院里,抱着单肩包穿过了垂花走廊,来到了中式风格的客厅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黄棕色的小狗耷拉着脑袋缩在了狗笼里。 柏舟已经一周没有看到蛋黄了,早上又着急忙慌赶去学校上课,根本没来得及跟小狗玩耍。小狗是一种需要被主人关心的动物,要是长时间没有搭理它,它很有可能会出现抑郁等情况,看蛋黄现在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兴许就是快要抑郁的表现。 他把在车里的不愉快抛诸脑后,踱步走向了狗笼,将狗笼里双眼无神且呆滞的蛋黄拎了出来,蛋黄没有跟以往一样高兴地摇着尾巴,而是任由柏舟将它抱着,看上去像是受到了轻伤。 “不高兴了?” “我这几天是有事,才没有陪你玩。” “我明天给你买小鱼干,你能不能原谅我?” …… 蛋黄委屈地窝在柏舟怀里,小声地嗷呜了两声。 “同意了?” “那就不许不高兴了。” 蛋黄的沮丧因为柏舟的三言两语而化解了,它用小脑袋蹭着柏舟的布满纹路的掌心,连续蹭好几下,跟撒娇一样。 “嗷呜——” 柏舟被蛋黄这过于像人类的幼稚行为给逗笑了,他先将蛋黄放在地上,去柜子里拿狗粮,蛋黄很久没有看到柏舟了,不肯离开柏舟,一直跟在柏舟的身后。 柏舟拿来一袋没拆封的狗粮,倒进了狗笼里的宠物专用彩色陶瓷碗里,狗粮哗啦一下倒了进去,柏舟刻意多倒了一点,“吃吧。” 谭知礼将普尔曼停进车库里,比柏舟晚了几分钟进入客厅,他一进客厅,就看到柏舟又在围着短腿小狗转,他的眉心又再次猝不及防地拧紧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柏舟对别的东西总是能笑着那么开心,而面对他时又总是战战兢兢的,还手机的聊天记录都不让他看。他在柏舟的心中终究是抵不过一条外面捡回来的野狗…… 佣人将热腾腾的八菜一汤都端到了餐桌上,见谭知礼站在玄关处,便走过去接过谭知礼身上的西装外套,又提醒道:“谭先生,饭菜都做好了。” 谭知礼换上了家居鞋,来到餐桌旁,他没有着急动筷,而是喊道:“吃饭了。” 浅水湾里只住着谭知礼一个主人,至于柏舟,算是浅水湾的客人,也是除了谭知礼以外,唯一有资格坐到餐桌上进行用餐的人。 柏舟听到了谭知礼在喊他吃饭,他这时才感觉到轻微的饥饿感,他默不作声地走到洗手池旁用洗手液反复搓洗双手,用的是最规矩的七步洗手法,将手洗干净了,才走过去跟谭知礼一起吃饭。 他几乎没有挑食的习惯,桌上的每一种蔬菜、肉,他都会吃几口。 而谭知礼就很挑食,所有的动物内脏无论烹饪的多么美味他都不会吃,太油腻的荤腥不吃,重口味的葱姜蒜香菜辣椒通通不吃,柏舟怀疑谭知礼能活那么大的都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柏舟吃了两大碗的米饭,跟一碗松茸鸽子汤,汤很鲜美,他想再多喝一点,却考虑到松茸属于大补的食材,也就不再继续吃了。 他放下筷子,抱着蛋黄去了二楼的卧室。 他把考研的卷子铺在卧室的书桌上,蛋黄就在一旁看着他刷题。 今晚他的效率很高,比规定时间还提前半小时将卷子写完,他正准备休息一下,就看到了手机“嘀嗒—”了两声,微信跳出了手机的提示栏,他点了进去,又是钟觉浅给他发来的短信。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喔喔喔喔.jpg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哥,你跟谭知礼有签合同吗? 柏舟整个人懒散地倚在椅背上,看到钟觉浅发来的消息,瞳孔收缩了下。 小船只(柏舟):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签合同了?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乌拉乌拉.jpg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我猜的呀,他这人在圈子里做事很谨慎,所以就猜到了他可能会让你签合同。 小船只(柏舟):料事如神。 清纯男高中生(钟觉浅):猛男娇羞.jpg “哐当——”铝合金房门被推开,发出了一声难以忽略的声音,听到了声音,柏舟又将手机屏幕给熄灭了,大有一种偷玩手机怕被家长发现的感觉。 第30章 柏舟把微微发烫的手机放到了抽屉里,又装模作样地刷起别的卷子,像是为了在糊弄谭知礼。 谭知礼的眼神掠过了柏舟紧绷的脊背上,紧接着看到了柏舟面前的抽屉拉开了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隙,他望见了漆黑的抽屉里溢出了一道光,想必是将手机藏在那儿了。他也没说什么,走到了柏舟身旁,看着柏舟刷试卷。 柏舟感觉到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刻让谭知礼消失在他身后。 他原本刷题如鱼得水,现在因为谭知礼站在身后,他的大脑得时刻绷紧着,都没有办法认真审题了,为了糊弄谭知礼,他连题目都没有看,直接在试卷上填下答案。他在内心祈祷着谭知礼赶紧离开,却没有聊到谭知礼不仅没有走开,而是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试卷上。 “这道题做错了。”谭知礼屈起手指,轻敲他桌面上摆放着的2017年考研真题。 谭知礼距离柏舟很近,他感觉到谭知礼的身上似乎喷着栢芮朵的无人区玫瑰香水,味道似有若无地飘进他的鼻端,这让他的大脑发晕,他没有回答谭知礼,而是将视线聚焦在试卷上面,握着黑笔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the answer may be a resounding“yes!”……”谭知礼念着试卷上的题干,他的发音标准,“这段话里面,it与前后句是并列的逻辑关系……” 谭知礼的压迫感极强,又将柏舟禁锢在了他的手臂与黑色转椅之间,这让柏舟更没有办法认真审题,他虽然是低着头,眼神却是在试卷上乱瞟。 谭知礼似乎是察觉到了柏舟的出神,他屈着指骨,手上用力地敲击着桌面上的试卷,“别出神,听题。” 被谭知礼这猝不及防地一声严厉斥责给吓到了,柏舟只觉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口。 他怕谭知礼又骂他,只好将视线再次落在试题上。 “d选项表示的是与这段话对立的逻辑关系,可以直接排除;c 选项的中文意思是相反;把b选项带进去之后,并不符合题干,所以这道题选a。”谭知礼有条不紊地分析着这道题,他手腕上的袖子卷起来了,冷白色的手腕上盘着一块蓝色表盘的星空表。 柏舟看着谭知礼的手腕他的眼神晃了好几下,注意力都被谭知礼的腕表吸引了。 “听懂了吗?”谭知礼问。 柏舟重新握紧笔,把选项改成了a,“听懂了。” 谭知礼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半边臀部抵在了书桌边缘,看起来没有平日里棱角分明的冷锐,反而是有了几分慵懒,“我真怀疑你这个理科状元是怎么得来的,那么简单的完形填空都能做错。” 柏舟下意识地想出言反驳,又咽了回去,“今晚状态不好……” “是今晚状态不好,还是因为惦记着跟别人聊天?”谭知礼戴着一副黑色金属框的眼镜,这副眼镜的镜片薄而精巧,他深邃而锐利的眼神从镜片下透了出来。 柏舟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差,被谭知礼这样逼问,差点要坦白了,可他还是强忍着没把真相抖搂出来。 他把笔放下,把笔帽插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是不是管得太过分了?” 谭知礼手臂伸长,控制着黑色转椅,让柏舟转到他的面前,“我都没有查你的聊天记录,你还说我管得过分?” 柏舟也是有脾气的人,他被谭知礼的易感期折磨了一周的时间,心底的怒火压抑到了极点,在这一刻内像是火山里的岩浆骤然爆发了,毫无预兆的,但在他发怒的一瞬间又偃旗息鼓了。 跟谭知礼发脾气,倒霉的还是他。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柏舟败下阵来,跟谭知礼软磨硬泡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才让谭知礼的怒意消了下来。 将近凌晨时,柏舟洗完澡钻入了被窝中,刚钻进去,就被荷尔蒙爆发的谭知礼给揽了过去,柏舟用力挣扎着,他都被谭知礼折磨了一周,再弄下去,可能明天新闻头版头条就是港城eureka集团最高控股人将他的小情人折腾死了。 他被铁箍般的手臂揽着,动弹不得,“我屁股还疼着……” “你是beta还那么娇气?” 谭知礼这话就很没有道理了,他是beta不错,可任何一个beta被易感期的alpha折腾了一周,他的身躯都是血肉做的,又不是钢筋混泥土铸造而成的,谁都没办法承受。 柏舟怕谭知礼又要霸王硬上弓,稍稍缓和了下情绪,瓮声瓮气地回答,“今晚你放过我吧。” 这认输求饶的语气让谭知礼蹿腾而起的欲火又压了下去,要是每次柏舟都能像今晚一样乖顺,他也不是不能放过他。 谭知礼虽然没碰柏舟的身子,但他没忍住,长腿一伸跨到了柏舟的身上,他的大掌抚着柏舟的后脑勺,碰了下柏舟湿软的唇缝,柏舟颇为乖觉地将唇张开,让他将舌头挤进来,湿热的口腔让他爽到神经末梢都紧绷了。 柏舟的眉骨上聚集着薄而清亮的汗液,从他的眉骨上一路蜿蜒过他泛着红晕的鼻尖,隐没进他的柔软的口腔里。 “可以睡了吗?”柏舟问。 谭知礼意犹未尽地从柏舟的唇齿间退出来,他一个翻身,侧躺在柏舟的身旁,他伸出手臂揽着柏舟的腰,拉过空调被盖在了柏舟的身上,嗓音有点哑,“睡吧。” 作者有话说: 顶级装逼犯谭知礼 第31章 第17章 17.你是我的 从港城驱车到陵城的云衔山滑雪场需要六个半小时的时间,谭知礼怕时间不够,天还未大亮时,就将睡梦中的柏舟给摇晃醒了,让柏舟起来跟他一起去云衔山滑雪场。 柏舟在谭知礼面前没有话语权,听话按照。 坐进黑色普尔曼的后座时,柏舟仍然是觉得困,他干脆缩着身子,倚靠在皮质软枕上沉沉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后,普尔曼已经驶向了陵城的云衔山。 云衔山滑雪场位于陵城一处偏僻小镇,这里的海拔也极高,雪山还着料峭寒意,四遭的山峰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阳光笼罩下来,融化的雪水“嘀嗒”地顺着冰凌处溅落下来,紧接着湮没在雪地里,又被冻成了雪。 下车以后,柏舟感觉到这里太冷了,雪山的风呼啸着渗透进他的皮肤里,他分明已经穿着很厚了,手脚还是冰凉的,察觉不到一点温暖。 谭知礼透过了茫茫雪山看到了柏舟的后脑勺,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身上长款羽绒服脱了下来,毫无预兆地披在柏舟的肩头,“穿着,别冻死了。” 柏舟被谭知礼这猝不及防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谭知礼的羽绒服应该是鸭绒的,盖在他脑袋上暖和了不少。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将盖在头上的羽绒服拿了下来,裹在了身上,“谢了。” 谭知礼走在柏舟的前面,脱掉了羽绒服,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羊毛衫,衬得他身形挺拔而修长,“别愣着,赶紧走。” 柏舟缩了缩肩头,像是鹌鹑一样不说话了。 云衔山滑雪场俱乐部的大厅里开着暖气,柏舟身上的寒气一下子就被室内的温度给驱散了,冰冷手脚渐渐有了知觉。 他正打算将身上的羽绒服还给谭知礼,抬头时,正好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陆风白。 陆风白是圈里出了名的要风度不要温度,他不穿羽绒服这样臃肿的衣服,只穿着一套能突显他帅气的法国知名品牌的高定,那身高定一看就不能抗风,陆风白的脖颈、手腕像是都被冻僵了。没等柏舟开口,陆风白已经先发制人了,他言笑晏晏地看着柏舟,“你身上这件羽绒服怪丑的,是知礼的吧?” “……” 这嘲讽意味倒是很足。 柏舟将羽绒服递给了一旁的谭知礼,像是对陆风白视而不见。 谭知礼接过羽绒服,却也没有着急穿,“陆风白,你要是冻死在云衔山,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一定去亲自去参加你的葬礼。” 陆风白怒火中烧,但他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将这一肚子的火都憋回去,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谭知礼,“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你说我羽绒服丑。” 陆风白气得发抖,“你至于那么记仇吗!我就是说你羽绒服丑,你就诅咒我!” 谭知礼一句话就成功让陆风白冷静下来,“你要是再囔囔的话,我就回去了。” 陆风白在滑雪这方面确实不像谭知礼那样天赋异禀。 他急急忙忙去扯谭知礼的手臂,“别啊,你要是走了,钱明清那孙子不得笑话死我啊。我跟你道歉,行了吧?你的羽绒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全宇宙独一无二……” 谭知礼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两个人正推搡之间,一个打扮得过于花里胡哨的男人款步从大厅外走了进来。 男人的面相并不算出彩,高鼻梁,嘴唇薄厚适中,脸上毫无突出的地方,他身上最惹人注意的大概就是他脖子上的大金项链,说实在话,这年头已经很少人会选择戴大金链条这样的方式来炫富了,简直土得像是刚从什么山沟沟里跑出来的暴发户。 这男人就是钱明清,也是钱亮的侄子。 当初钱明亮的父亲是做煤矿生意的,把生意做大了,才从穷乡僻壤的城市举家迁移到了港城,算得上是暴发户,港城里的豪门都看不上钱家这样的土财主,但又碍于钱家确实是有钱,也就愿意给钱家的人几分薄面,因而才把钱家人都养成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钱明清踱步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帮他拎包的小弟,他将钱包夹在了腋下,手指间晃动着保时捷的车钥匙,脸上的肉颤抖着了几下: “陆少,没想到您还真的把谭少给请来了,就算请来了也没什么用,我在滑雪这方面,从来就没有输过。” “钱少您可别说大话,到时候输了,您可别哭啊。”陆风白也学着钱明清阴阳怪气。 钱明清目光一凝,“陆少啊,我们玩滑雪总得讨一个彩头吧?” 陆风白警惕地望着他,“你想要什么彩头?” 钱明清将车钥匙往空中一抛,划开了一道弧度,他稳稳地接着车钥匙,“这样吧,要是你们输了,你们就把我叔叔想要的beta亲自送到他手中。” 陆风白的瞳孔骤然一缩,正想要开口骂钱明清,却被谭知礼给伸手阻拦下来,谭知礼的目光直逼钱明清,眼底的晦涩像是要溢出来,“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 钱明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没有输过,要是输了,就任凭你们处置好了。” 谭知礼沉默半晌,应了下来,“好。” 钱明清得意洋洋地挺着胸脯望着谭知礼,眼底深不可测,“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换个衣服,来比赛吧。” 第32章 “可以。” 谭知礼话音刚落,陆风白一记胳膊肘捅在了谭知礼的腰窝上,他将脑袋靠近谭知礼,手挡着他正在窃窃私语的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愤恨地说道:“你确定你要拿柏舟当赌注吗?你要是输了,柏舟就成了钱亮的了!” 自从上次在谭知礼的办公室里遇见柏舟起,陆风白就对柏舟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了。 他觉得柏舟是个很可怜的beta,跟着谭知礼这样的金主连一支黑色水笔都买不起,因而他对柏舟生出了怜惜之情。 “陆风白。” “对于这场比赛,我胜券在握。” 谭知礼站在了大厅最靠窗的位置,窗外斑驳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葳蕤大树落在了谭知礼的脸上,他凌厉的面容线条像是显得愈发深沉,瞳孔里满是对不屑与嘲讽。 对于这场比赛,谭知礼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 他从出生起,就跟着谭老爷子请来的老师练习各种课程,高尔夫球、滑雪、骑马……这些都只是属于他的必修课,也是他众多技能中的冰山一角,他会的东西,远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多。当初同龄的孩子看到那么多的课,都哭着不想上课,只有他在咬牙坚持,即便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也要将这一门课程学到最完美的地步,而滑雪是他这么多课程当中学得最好的。 钱明清跟他比滑雪,简直是可笑至极。 最后输的人,只会是钱明清而已。 柏舟作为这场赌局里的“彩头”,全程都只是站着不说话,他根本就没机会插话。他并不知道谭知礼的滑雪水平怎么样,要是他真的被谭知礼输给了钱亮,那他…… 谭知礼像是能够一眼就洞穿柏舟藏在心底的想法,他屈起手指,敲了下柏舟的头脑,“那么不信任我?” “没有。”柏舟的皮肤很白,被谭知礼的手指弹了以后,留下了一道红痕,刺目得很。 谭知礼别有深意地看着柏舟,“你放心吧,我不会将你输给别人的。” 你只能是我的。 后面半句话,谭知礼并没有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qaq 谭总表面上凶巴巴不近人情,实际上看到老婆冷了就会主动脱下衣服给老婆穿!!! 老婆:(谢谢) 谭总:(抓狂)(他跟我好生疏啊)! 第18章 18.都得死 凛冬的树林灰白岑寂,朔风像是刀刃一般摧枯拉朽席卷而来,吹得树木在山坡间摇摇欲坠,似乎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风折断。 谭知礼换上了滑雪的装备,他的头上戴着白色的头盔,脸上戴着黑色的护目镜跟护脸,他身上是穿着一套awka的纯白雪服,原本雪服的版型都是有些臃肿,但穿在他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臃肿,反而是显得他身型挺拔。他穿戴整齐后,蹲在雪地上,将雪靴固定在白色的单板上。 一旁的钱明清在小弟的伺候下,也穿好了滑雪的装备,他正倚靠在皲裂的大树旁,抱着单板望着谭知礼,整个人的姿态都有些慵懒。 谭知礼似乎是有所察觉,抬起了漆黑的瞳孔,与钱明清对视。 只是对视了一秒钟,钱明清就败下阵来了。 滑雪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见谭知礼跟钱明清都穿好了装备,吹响了哨子,“哔——”地哨声落下,昭示着这场比赛正式开始。 钱明清在听到哨声的那一瞬间,踩着单板从起点处的山坡上滑行,朝着雪板的前刃施压,让滑行的轨迹朝着雪板前刃的方向转动着,等雪板跟滚落线垂直停下,这就算是完成了前刃j形的转弯,这是属于一个基础动作,难度并不高,但在没有看过滑雪的柏舟看起来,足够让他觉得震撼。 谭知礼的速度比钱明清稍稍微慢上了片刻,护目镜下的眼睛掠到了柏舟的身上。 他原本不想在这时候就让钱明清难堪的,但柏舟的目光落在了钱明清身上,这令他感觉到有轻微的不适。 他滑下了陡峭的山坡,将重心都压在了雪板前端的位置,后腿则是带动雪板尾部往上抬起,前腿迅速起跳,双腿同时缓冲落地,他落地时雪板附近的雪跟着震颤,雪迸溅到了他的雪板与雪靴上,他调整好重心,继续朝前滑行。 柏舟在一旁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了。 他知道谭知礼很优秀,但他却不知道谭知礼滑雪那么厉害,更不知道谭知礼在滑雪的时候会那么吸引人。 滑雪时,谭知礼就好像是一块吸铁石,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着。 陆风白搬来了一把塑料椅,翘着二郎腿坐下来,他倚靠在墙上,双手枕在脑后,斜眼瞥着柏舟,“你觉得谭知礼玩单板怎么样?” “还行。”柏舟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要是让他说出夸谭知礼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风白倒是不意外柏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挑着唇,漫不经心地提起谭知礼过往的事迹,“他高中的时候是我们学校的校草,高二寒假,他去法国阿尔卑斯山的高雪维尔的couloir黑道滑雪,滑雪姿势标准,做了好几个超高难度的动作,不知道是谁把视频给发到了国外的网站上,结果那个视频爆了。评论区底下出现了一大堆的老婆粉,omega都在嗷嗷直叫,说是想要知礼的联系方式,想要给他生一群小alpha来滑雪。” 第33章 对于谭知礼的受欢迎程度,柏舟微微惊诧,“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那当然了。”陆风白挺起胸脯,语气里带着种炫耀,“不过你放心,他洁身自好,从来都没有碰过别的omega。” 谭知礼都是三十好几的alpha了,没有碰过omega这件事,倒是让柏舟觉得不可思议。 柏舟抬着头,眺望着一望无垠的茫茫雪山,“他为什么不找别的omega?” 不会憋坏吗? 柏舟没敢在陆风白面前说这种话,他适时地收嘴。 陆风白觑着他,眼底的兴味难以掩饰,“那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有勃*功能障碍。” “……” 这点柏舟可以替谭知礼洗白,他绝对没有勃*功能障碍。 柏舟不想再跟陆风白说话了,就将目光投向了距离他越来越远的谭知礼身上。 谭知礼踩着单板,从雪山的陡坡处不断往下滑,他的速度很快,踩在板上的时候也很稳,像是游刃有余一般。 钱明清到了快要接近终点时,显然是有些吃不消了,他有好几次碰到了障碍物都没能躲开,直接撞上了布满尖锐冰凌的树干,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摔了好几次,起来时又因为着急而险些伤了腿。 他不甘心地朝着前面滑行,看着远远超过他的谭知礼,心中又滋生了源源不断的恶意。 他原本才应该是在滑雪场里受到万众瞩目的alpha,而谭知礼的出现,让他沦为了小丑般的陪衬,他的出现,好像就只是为了衬托谭知礼而已在,这让他感觉到很不爽。 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快意盘踞在他的心底。 钱明清卯足了劲儿,加快速度,一路滑到了谭知礼的身后,趁着谭知礼不注意的时候,他伸出手猛地推向谭知礼的后背,但他出手时,却扑了个空,整个身体由于重心不稳而往前面迅速倾斜—— “哐当”一声巨响,钱明清的身体直直地摔在了雪地上,他的脸正好砸在雪堆上,他吃痛地发出了一声闷痛的叫喊声,紧接着被塞了一大口的雪,冰冷的触感让钱明清浑身一震,冷得他直打哆嗦。 谭知礼在滑行时一直都在注意着钱明清的动向,当钱明清朝着他靠近时,他立刻就警惕起来,察觉到钱明清要对他不利时,他侧着身体,让钱明清扑空,这才有了钱明清接下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他的眼神悲悯地觑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钱明清,继续朝前滑行。 钱明清则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钱明清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少爷,没吃过半点苦头,即使是平常滑雪训练,也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他的膝盖砸在了地面的冰渣子上,那冰渣子似乎穿透过他的膝盖上的护具,扎进了他皮肤的血肉之中,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膝盖被扎出了血窟窿了。 谭知礼在雪地上又展示了几个后空翻,都是超高难度的动作,落板时他的重心很稳,他踩在了板上,抵达了这次比赛的终点。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承认了谭知礼是这场比赛当之无愧的冠军,他到终点时,摘下了脸上的护目镜与护脸,还将头盔也一并摘了下来,他伸手将头盔递出去,“拿着。” 不用点名道姓,也知道这是在对谁说的。 柏舟自觉地接过了谭知礼手中的头盔、护目镜、护脸,像是谭知礼身边的小跟班。 谭知礼拨弄了下额前的短发,说话时的喘息声很重,“我赢了,你该怎么谢我?” 柏舟捏紧了护目镜,低头看着地面的脚尖,“你想怎么样?” 谭知礼揽过了柏舟瘦到一只手就能抱紧的腰,惩罚性地掐了一下柏舟的腰,“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意识到谭知礼要做什么,柏舟红着脸挣扎了几下。 “不行,这里人好多……” 柏舟就是个保守的beta,在他看来,当众亲吻是一件很让人觉得羞耻的事情。 谭知礼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他凑近柏舟的脸,雾气喷薄而出,他泄愤似的咬住了柏舟的上唇,在他的唇齿间咬出一道齿痕,“你的意思是说,等没人时,想怎么样都行吗?嗯?” 柏舟感觉到上唇被谭知礼咬住,痛楚在唇间蔓延,他觉得今天的谭知礼实在是太难缠了,他想将唇收起来,却不料被谭知礼撬开了齿关把舌头给伸进来了,在他的唇齿间舔舐着、拉扯着,发出了绵延不绝的水声。 柏舟在情爱方面的领悟能力确实是有所欠缺,他怎么都学不会接吻,在谭知礼极具攻击性的亲吻下,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陆风白作为一个没有带伴侣过来的单身狗看到这一幕,他只觉得他这双尊贵的钛合金眼睛都快要瞎了。 他蹭地一下,从塑料椅子上起来,不满地骂道:“谭知礼,你注意点分寸好吗?你这样做,无疑是对我造成了亿万点伤害!在我的律师还没有来之前,我是不会说话的!” 谭知礼意犹未尽地从柏舟的唇齿间退出来,他一记眼刀斜射而来,含沙射影地说道:“那刚才我听到的声音,是狗在叫?” 无辜躺枪的陆小狗:“……” 滑雪场的工作人员扶着身受重伤的钱明清来到了终点的休息区域,钱明清脸上呈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他脸上的横肉扭曲地颤栗着,在经过谭知礼身边时,用怨毒如同毒蛇吐出毒蛇般的危险神色看着谭知礼。 第34章 “卑鄙。” 谭知礼看钱明清的眼神如同是在俯视着脚边的蝼蚁。 陆风白抢在了谭知礼面前,义正言辞地指责着钱明清的罪行,“钱少啊,滑雪场都是有监控的,是你想要陷害知礼,结果自己去摔了个狗吃屎……您的腰现在还好吗?要是腰坏了,今后还怎么找omega啊?哎呀,真是可怜啊。”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钱明清现在可没有心情跟陆风白耍嘴炮,他瞪着陆风白,像是恨不得撕烂陆风白。 “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再说了,承认技不如人很难吗?就你那水平,给我们谭少提鞋都不配噢。” “你那么凶干什么?不会是想打我吧?来啊,你要是敢打我,我现在就敢躺下去,讹诈你个十亿八亿!还瞪我!” 陆风白别的地方不行,就数这张嘴最是厉害,村口一群大妈都不一定能骂得过他,人称互联网嘴替。 钱明清已经深深感觉到陆风白在打嘴仗这方面的厉害之处了,他一张脸上色彩斑斓,一会儿红到发胀,一会儿青白交织,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得到钱明清现在已经处在愤怒的边缘了,随时都有可能会炸毛。 钱明清的信息素是铁锈味的,他在嘴上骂不过陆风白,就想要用信息素来压制陆风白,他撕开了后颈腺体上的阻隔贴,释放出大量的铁锈味想要压制陆风白。 陆风白咬牙暗骂了一声傻逼。 谭知礼是港城绝无仅有的顶级alpha,他稍微释放出一点雪松信息素,就压得钱明清连头都无法抬起来。 “你妈——”钱明清爆了粗口,却被谭知礼一脚踹在了胸口上,钱明清承受不住这一脚,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倒去,突逢这一变故,那些工作人员都没有反应过来,于是钱明清的身体再次撞到了雪地。 工作人员都知道谭知礼是港城豪门谭家的掌权人,身份贵不可言,谭知礼想要发落一个从外地举家迁移来的暴发户,他们也只能选择冷眼看着,不能阻拦,因此也没有哪个工作人员敢上去搀扶狼狈躺在地上的钱明清。 钱明清只能躺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嘴中发出了声嘶力竭地惨叫声。 像是在杀猪时发出的声音。 谭知礼整个人都面无表情,他低着头,“钱明清,回去告诉钱亮,你们钱家到头了。” 这就是谭知礼打算送给钱家的大礼。 他们谭家在港城屹立百年,说是钟鸣鼎食也不为过,具有一定的话语权。那一句“天凉了,该让王氏破产了”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们谭家是真的能够做到,要是他们谭家想要让谁家破产,那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钱明清不可置信地瞪着一双纵欲过度的肿泡眼,嘶哑着嗓音,“你他妈什么意思?!” 谭知礼在滑雪时出了一身的汗,他的眉毛上聚焦上密密匝匝的汗,被风雪吹得快干了,他俯下身,拍了拍钱明清脸上的横肉,用平静的声音说出极其残忍的话: “你不是说,输了任我处罚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惩罚的结果就是——” “我要你们钱家这辈子都永无翻身之日。” 得罪谭知礼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钱明清终于崩溃地痛哭起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你他妈疯了吗?!我不过是跟你打了一个赌而已,你至于对我们钱家赶尽杀绝吗?!” 谭知礼没再理会钱明清的质问,而是搂过柏舟的腰,跟着柏舟往休息区域的方向走。 要是钱亮没有盯上柏舟,要是钱明清没有拿柏舟当赌注,也许他还能够对钱家手下留情,但现在是不可能了。 敢跟他抢柏舟的人,都得死。 谭知礼的目光阴狠下来,像是广袤无垠的海面泛起了涟漪,他搂着柏舟腰间的手指寸寸收紧,似乎是怕失去柏舟。 柏舟却觉得谭知礼将他锢得快要无法喘息了,他推了一下谭知礼,却被谭知礼抱得更紧了,谭知礼的喉结顶在柏舟的头顶,“别动。” 作者有话说: 互联网嘴替:陆小狗! 老谭:抢我老婆的人,都得死都得死都得死! 柏舟:知礼今天好帅……(我不能被迷惑!)(疯狂洗脑)(他一点也不帅!) 【滑雪知识来源于百度,别深究】 第19章 19.湿了 电梯迅速从五楼直降而落,到一楼时发出一声“叮咚”声,金属电梯门自动打开,电梯里空无一人,谭知礼挟着柏舟的腰进入电梯,他们身后的陆风白也赶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挤进来,电梯门再次不合时宜地哐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电梯缓缓上升到七楼,谭知礼的房间被安排在七楼靠近走廊尽头的位置,而陆风白的房间则是在谭知礼的隔壁。 陆风白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谭知礼与柏舟,也不说什么,直接刷卡进屋,还故意将门给摔上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像是在发泄谭知礼在他面前秀恩爱的不满,谭知礼将目光从陆风白紧闭的房门上移开,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陆风白的生气,熟视无睹地刷卡进屋。 云衔山滑雪场的房间都是根据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来配置的,房间是三室两厅,客厅有巨型的落地窗,从这里能够眺望到窗外的绵延不绝的雪山与陡峭的崖壁,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第35章 柏舟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就将视线收回来了。 他坐在了落地窗旁的沙发上手机,耳边传来谭知礼将磨砂玻璃门掩上的声音,紧接着是衣服落地的声音以及水流坠落在瓷砖上的淅沥声。 约莫是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水流声骤然停了,又过了几秒钟的时间,谭知礼沉稳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他的尾音莫名带着喑哑,“帮我拿一下浴巾跟衣服。” 柏舟正在玩英雄联盟,这种游戏并不适合中途停止,但谭知礼现在叫他帮忙拿衣服,他只能将游戏先行退出来。 谭知礼的行李箱就放在羊绒毯上,他走过去,将行李箱放平,这些行李都是他整理的,因而他轻松就找到了谭知礼的浴巾跟换洗衣物。 他抱着浴巾从地上站起来,踱步走向了浴室,“开门。” “门没锁,衣服送进来。”谭知礼说。 柏舟拧了一下门把手,玻璃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浴室里氤氲着白色的朦胧雾气,柏舟踏入了浴室,隐约瞧见了谭知礼全身赤裸地浸泡在浴缸里。 谭知礼的肩膀宽阔,脖颈下延伸出了一条肩颈线条,锁骨窝深邃明显,他的胸膛上也干净到没有任何一根杂毛,肌肤光洁而细致,下腹部的肌肉线条分明,颇具力量感,也带来了很强烈的视觉的冲击。 谭知礼只瞥了柏舟一眼,伸出湿漉漉的手臂要去接浴巾。 柏舟愣了片刻将浴巾跟换洗衣物交到了谭知礼的手中,他正准备要转身离开浴室,却没想到浴室的瓷砖湿滑,他没有站稳,重心偏移,失重感袭来,他的身体竟然朝着身后躺了下去,他听到了耳旁传来了刺耳的水流声,预想到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他的身体栽倒在谭知礼的怀里。 柏舟还愣愣地倚在谭知礼的胸膛前,惊魂未定。 谭知礼身上还没有擦干的水渍将他身上的外套给沾湿了,他猛地推开了谭知礼,耳朵有点烫,“谢谢……” “你衣服湿了,去洗个澡吧。”谭知礼将纯棉浴巾裹在了身下,遮挡住了胯间的异样。 柏舟身上的外套湿透了,风吹进来,凉飕飕的,这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他决定采纳谭知礼的建议,“好。” 谭知礼裹着浴巾出去了,但他并没有把换洗衣物给带出去。 柏舟将他的手指握紧了外套上的拉链,将拉链拉到了最底部,把外套脱了下来,他里面还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衫,他的双手交叠握着高领衫的下摆,将高领衫从头上脱下,丢进了一旁的塑料脏衣篓里。 他打开了浴室的淋浴喷头,将头发打湿,挤上洗发膏将头发给揉搓了一遍,又将身上简单冲洗了一遍后将淋浴喷头关上,他不想麻烦谭知礼给他送衣服进来,就胡乱裹上了谭知礼的衬衫走了出去。 谭知礼的骨架比他大,衬衫的尺寸自然也比较大,这件衬衫套在他身上,能完全遮住他的臀部,露出了大腿根部,像是在偷穿家长衣服的小朋友。 谭知礼的头发吹干了,他正倚在了床上,单只腿屈了起来,手腕搭在了膝盖上,他的视线落在了柏舟的身上,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过来。” 柏舟已经习惯了谭知礼对他发号施令,他迈着腿,爬上了床,被谭知礼抱到了他的腿上。 他们距离的很近,几乎是肌肤相贴。 谭知礼闻到了柏舟身上过于浓郁的牛奶味的沐浴露,他也洗了一样的沐浴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柏舟洗了沐浴露就变得很香,十分勾人,他的腹部顿时紧绷着。 谭知礼扶着柏舟的后脑勺,让他微微仰着头,谭知礼的犬齿惩罚性地咬在了他的上唇,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眼睛晕开了一抹红意,紧接着谭知礼又将舌头伸进来,粘腻的水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谭知礼早就想要吻柏舟了,带着失而复得的爱意。 他绝对不容许柏舟被任何人带走。 柏舟是他的。 第20章 20.合同无效 港城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从偏僻县城举家迁来的煤矿大亨“钱家”这回算是彻底倒台了。 据说是有相关人士到税务局检举钱家的董事长联合底下的会计偷税漏税,这原本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按照法律程序补税、罚款,这件事情也就能压下去了。 可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董事长的儿子以及钱家未来的继承人钱明清跑去会所里找小姐,在会所时毒/瘾发作了,钱明清忍不住,在会所里吸上了,正好这时碰到了潜伏在会所的缉毒警察,钱明清就被请到局里接受调查。 由于钱明清吸毒这件事情的情节过于严重,被判了六年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万。 钱明清的父亲钱董事长只有钱明清那么一个独子,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他心脏病复发被送去了医院里抢救,公司的股票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公司面临着破产的可能。钱明清的叔叔钱亮在钱家快要破产之际,他跑去赌博,手气很不好,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务,据说是在利滚利以后,负债几十亿。 钱家成了港城的笑话,昔日里跟钱家走得近的豪门也都对钱家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在钱亮上门借钱时趁机奚落了一把,差点把钱亮给逼疯了。 然而这一切都出自于谭知礼的授意。 柏舟不喜欢冲浪上网,他的消息闭塞,因此也不知道钱家发生的这些事情。 第36章 他从陵城回到港城后,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 他们这学期的课程已经学了一半,还有一个月左右,部分课程就会陆续结课。 这天早上柏舟上的是实验课,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戴着护目镜跟口罩,他神情专注地拿起了烧杯,按照教授地要求去测试电导率变化,分析溶液中反应的实质。烧杯里的溶液是暗蓝色的,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溶液沉沉浮浮着,像是夜晚里荡漾着碧波的湖面。 他仔细观察着溶液的变化,丝毫不会分心去想别的事情。 突然,他的手臂被人碰了碰,他稍一转头,看到了同样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钟觉浅。 钟觉浅的身量比几个月前更加挺拔抽条,他站起来比柏舟高了足足有半个头,眉眼锐利,眉睫在眼睑下拓着一层圆弧形的阴影,他用口型示意柏舟跟他出来。 柏舟知道钟觉浅应该是想跟他聊谭知礼的事情,他只好先放下实验室里的溶液,跟着钟觉浅走向了实验室外的走廊。 钟觉浅懒散地将半边身子倚靠在实验室走廊的黑色栏杆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抽烟,他咬着烟头,烟尾烧着一片火光,整个人懒洋洋地吐出一口烟雾,“哥,我去问过律师了,你跟谭知礼所签署的那份合同并不具有法律效益。” “什么意思?” 柏舟是法盲,他对合同这块并不了解。 “人身性质的合同,签了也是无效的,你跟谭知礼所签署的合同可以作废。”钟觉浅修长的指尖轻晃着,烟灰落在了铁栏杆上,“而且律师说,现在法律已经取消了父债子偿,你父亲欠下的五百万,你可以不用帮他还。” “真的吗?” 柏舟像是听错了,又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了一遍。 朦胧的雾气从烟尾处升腾到半空中,将钟觉浅的整张脸都遮挡起来了,钟觉浅笑了一声,屈起手指,无节奏地敲着铁栅栏,“当然是真的了,我找的那个孟律师可是港城最厉害的律师,咨询费每小时上万,据说不论多难的案子到了她手里都能胜诉。哥,我们要相信孟律师,不能质疑人家孟律师的专业程度嘛……” 柏舟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的声音有些轻,“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没有不相信。” “相信她就对了。”钟觉浅的声线偏低,“谭家在港城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要是你还留在港城,就没办法摆脱谭知礼。我听史密斯教授说,我们学校有三个去m国的交换生名额,要是能被选上的话,就能出国留学了,将来还可以在国外读研究生,等以后回国,你就是海归了。” 柏舟知道他们港大是有那么几个去国外当交换生的名额,以前教授也提议让他去国外当交换生,但都被他拒绝了。 国外留学的费用昂贵,一年省吃俭用都得花几十万,他根本无法负不起。 柏舟皱了下眉,钟觉浅当即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你出国留学的费用,就由我来承担。” “这不好吧……”柏舟的眉心拧得更紧了,他很不喜欢欠人情,即便钟觉浅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他也不想欠他的。 钟觉浅用手指戳了一下柏舟的额头,“我们之间没有必要把账算得那么清楚,你是我的哥,给你花点钱怎么了?” “可是……”柏舟还想再说些什么。 钟觉浅再次打断出声打断他,“好了,你快回去做实验吧,我去找史密斯教授拿交换生的表格,等会儿把表格拿给你。” 钟觉浅将手臂从铁栏杆上移开,他潇洒地转过身,背对着柏舟,大跨步朝着史密斯教授的办公室里走去,背影在柏舟的眼底缩成了一道黑点。 柏舟在走廊上站了很久,直到钟觉浅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时,他才转身进去实验室。 钟觉浅在走廊里跟他说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一时间没有办法消化,导致他在做实验时频频出错,险些不能完成导师交代的任务,快到放学的时候,他才紧赶慢赶地将导师要的数据给做出来了。 他摘掉了护目镜跟口罩,抬起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下课铃声急促地在耳边响了起来,钟觉浅的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他单只手臂勾着书包走到了柏舟的身旁,他将书包放到了胸前,拉开了书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张交换生申请表,递给了柏舟。 柏舟只犹豫一瞬,就将表格接过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表格上面—— 交换生申请表。 作者有话说: 柏舟:(狂喜)逃跑第一步,填表格出国,远离前男友! 第21章 21.听话的朋友 港城也入了寒冬,玻璃窗上像是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窗外的树枝似乎在一夜之间白了头,粗糙的枝干张牙舞爪地直刺苍穹,不知名的灰扑扑鸟雀停在了枝头,又过了一会儿,鸟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声,冲向了灰白色的天空。 谭知礼去陵城滑雪,积压了好几天的文件、项目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他从早上八点钟到达公司,像是一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动着,中午的时候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匆忙赶去跟坤宜集团的项目负责人谈合约,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他回到了办公室里又抓紧时间处理邮箱里堆积的文件,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 第37章 连续工作超过八个小时,谭知礼感觉到有些疲惫,他的身体往沙发后背靠了靠,屈起指尖,捏着拧成了川字形的眉心。 “砰——”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阮心的手局促地握紧,她满脸歉意地对着谭知礼,“对不起,谭总。我没能及时拦住……” 阮心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气质华贵的女人,那个女人皮肤保养得宜,脸上没有任何的斑点与皱纹,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模样,她身上穿着一身限量款的黑色高定裙,手边挎着一个爱马仕的经典款皮包。 她就是谭知礼的母亲时醉惜。 时醉惜抬手拢着发鬓,用极为刻薄的语气轻嗤了一声,“一身骚味的野狐狸,这里没你的事情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阮心虽然早就习惯了时醉惜的刻薄寡闻,可她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她没在办公室里停留太久,转身跑出去了总裁办公室。 谭知礼蹙了蹙眉,“妈,您有什么事情吗?” 时醉惜踩着十二厘米的黑色细高跟,她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谭知礼的大理石办公桌面前,“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我很忙,要工作。” “我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的。” 时醉惜一双上挑的桃花眼迅速冷了下来,“你爸已经一个月不回家了,我逼问了他的司机,才知道他最近迷上了他身边新来的女助理,听说你爸在市中心给女狐狸买了一套江景房,还把车库里的一台红色的劳斯莱斯送给她了,你知道的,那辆红色劳斯莱斯是原装进口的,我自己都舍不得不开,可你爸竟然把我的车送给她开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气得要命!” 时醉惜是港城豪门时家的千金,她从十九岁起就喜欢上了谭知礼的父亲谭荣川,她主动追求谭荣川。 谭家与时家世代交好,长辈就为时醉惜与谭荣川定下了婚约。 结婚了一个月以后,时醉惜就怀上了谭知礼,在时醉惜怀孕期间,谭荣川忍受不住寂寞,背着时醉惜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还把那个女人的肚子给搞大了,后来时醉惜在快要生产时发现谭荣川在外头养女人,她气不过,去找小三算账。 十月怀胎的时醉惜将小三打到了早产,救护车赶来时,将时醉惜与小三一同拉去医院生产,时醉惜顺利生出了谭知礼,而小三难产而死,留下了一个私生子。 时醉惜将谭荣川养在身边的女人给活活弄死了,谭荣川跟时醉惜之间的感情也破裂了,谭荣川丝毫不顾及时醉惜的感情,在外面招花惹草,生下了一大堆的私生子。 时醉惜是个恋爱脑,尽管谭荣川给她戴绿帽子,她也不在意,她想要让谭荣川对她回心转意。为了让谭荣川回家,她就让厨房做了一堆能导致“食物中毒”的菜,逼迫年仅七岁的谭知礼吃下,谭知礼吃下以后,当晚浑身上下起了红疹,面色异常苍白。 家里的佣人说要将谭知礼送去医院,但时醉惜不让,坚持不送谭知礼去医院,说是要等谭荣川回来。谭荣川对谭知礼还算有几分耐心,着急忙慌赶回来,这场闹剧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后来时醉惜觉得谭知礼是能让她挽回丈夫的“纽带”,她还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冬日,让谭知礼在浴缸里泡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冷水澡,谭知礼发了高烧,命悬一线,但时醉惜根本不顾谭知礼的死活,只一心想要让她的丈夫回家。 那一次,谭荣川回家了,但谭知礼被送去医院时险些抢救不回来,要不是谭老爷子连夜里烧香拜佛祈求神明,估计谭知礼会被时醉惜活生生折腾死。 谭知礼知道自己只不过在时醉惜眼里只是“工具”而已,所以他跟时醉惜向来就不亲近,与其说两个人是母子,倒不如说是陌生人。 谭知礼想到了这些令他锥心刺骨的过往事迹,他感觉到头似乎更疼了,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助理的事情,我会去解决。” 时醉惜脸上稍微缓和了些许,她又提出了要求,“过几天是你的生日,你回老宅,我给你过生日,再让你爸爸回来。” “好。” 谭知礼应了下来,他知道时醉惜要给他过生日,无非是因为想要让谭荣川回家,并不是真心想给他过生日的,在时醉惜的眼里,他什么也不是。 时醉惜涂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她难得像正常的母亲一样关心自己的儿子,“知礼,工作再忙,你也要注意休息,别累垮了身体。妈妈就不耽误你工作了,先走了,回头见。” 他们母子间正常情况下都是疏离的,只有偶尔会出现这种温馨的场面。 有那么一瞬间,谭知礼感觉他好像要感觉到时醉惜给予他的母爱,但他又很快醒过来,时醉惜根本就不可能真正关心他。 等时醉惜走了以后,他重新调整好了情绪,拿起手机给阮心发了两千块,当作是精神损失费。 晚上十点半,天色黑沉得不像话,像是浓墨泼在上面,浓厚的化不开。他疲惫起身,拿起架子上的黑色外套,垮在手腕上,慢慢地走去地下车库开车。 夜晚的高架桥上几乎没有人,到家时,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客厅里灯火通明,佣人蹲下为他换鞋,换好家居鞋以后,他顺着扶梯,来到了二楼的主卧。 此时主卧的房门半掩着,有微弱的光从缝隙透出来,谭知礼知道这是柏舟为他留的一盏小夜灯,他推开房门,踏入了屋内。 第38章 柏舟像是猫儿一样蜷缩在床上睡觉,他的怀着搂着被子,把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谭知礼蓦地心尖一动,他恍然觉得,这就是家的感觉。 不管回来的多么晚,都有人为你留一盏灯。 谭知礼动作很轻地将卧室的门关上,生怕发出了太大的动静将柏舟给吵醒,他放轻脚步,来到了书桌旁,将手腕上的手表给解下来,正准备将手表放下来时,发现了一张纸掉在地上,距离太远,谭知礼看不清纸上的字,他弯下腰,将纸给捡起来,看到纸上的字时,他的瞳孔压紧了。 港城交换生申请表。 柏舟还是想要离开他。 那一刻的谭知礼冰川般冷厉的面容上出现了几道裂痕,他的手指握紧了,手背上绷起青筋。 想要将这张申请表撕碎。 但他又冷静了下来,柏舟已经很恨他了,他不能直接将柏舟从床上喊起来跟他对峙,他必须要想办法让柏舟没办法当交换生。 男人抚平表格上的褶皱,将表格平铺在书桌上,像是从未看到过这张表格一般。临走前,他将墙壁上的灯光按熄,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卧室,走向了平时办公用的书房。 他倚在书房的奶油色简约风的沙发上,双腿微微分开,他将双手交叠紧握,额头抵在了拳头上,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才换了姿势,将后背靠在了羊羔绒的沙发后背上,他想要抽烟,却发现烟盒里面的烟都抽完了,烦躁感再次窜过他的心口。 他拧着眉,将手机从口袋里取出来,从通讯录上找到了港大副校长的联系方式,深更半夜给港大副校长打电话不合适,他就给副校长发了短信,内容大概为:让副校长将柏舟申请留学的表格刷掉,而他则会给港大捐赠一栋教学楼。 五分钟后,副校长发来回复,说是一定会帮他办好这件事情。 事情解决了,他的脸上也没有看到多少的喜色,他没有着急将手机熄屏,而是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谢行。 谢行是他的特别助理,手机属于二十小时处在开机状态,电话拨过去不到几秒钟的时间谢行就接通了。 “谭总。” 谭知礼将手机调成了扬声器状态,他的声音里裹挟着疲态,“我看到柏舟在填写交换生的表格,你去调查一下,他平常都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玩,再查一查是谁在他背后出主意。” “好的。”谢行声音平静,“调查结果没有那么快,可能要等好几个小时。” “查到了就马上发给我,越快越好。” 谭知礼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再次出现了熄屏的状态。他的手机一般都是静音,现在为了等谢行给他发调查结果,就将手机调成了铃声状态,只要谢行将调查结果发过来,他就能马上知道。 “叮——”书房墙壁上的极具<a href=" target="_blank">年代感的复古法式风格的壁钟提醒着谭知礼现在已经到了凌晨了,但谭知礼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困意,只觉得神经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 谭知礼让佣人给他从仓库里拿了两盒烟,他夹着一根烟,送到了嘴里,用牙齿咬着,又拿起了机械打火机,将烟给点燃了,橘黄色调的火光映亮了他的眉眼,显得他的眉眼很冷,像寒风过境。 尼古丁吸入了肺部,对于谭知礼来说,起到了微乎其微的缓解作用。 他还是会觉得烦躁。 他还没有抽多久,身体里出现的烦躁感就越来越强烈,看来抽烟也不能麻痹他的神经,他必须要吃药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躁郁症的药了,他以为自己有了柏舟以后,就可以不吃药的,但现在看来,药还是没办法停。 他把烟按熄在玻璃烟灰缸里,俯下身,拉开了茶几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缓解躁郁症的药。 他将药瓶的瓶盖给拧开,从瓶口处倒出了两颗药,塞进嘴里,就着玻璃杯里的温水吞服进去。 约莫是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感觉到体内的烦躁因子正在一点点消退,紧绷的身体也渐趋放松下来,他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痛苦地揉着额角。 躁郁症是在他十二岁那年的时候被医生诊断出来的,那一年他跟时醉惜发生了争执,时醉惜将他从二楼的阳台上推下去了,他的腿骨折了,得打上石膏坐在轮椅上,久而久之,他就被确诊了躁郁症。时醉惜怕他得了躁郁症这样精神类的疾病没有办法继承家产,还让他三缄其口,所以他得了躁郁症这件事情,除了时醉惜、他与主治医生外,没有人知道他得了躁郁症。 他闭着眼睛,过往种种的不堪在脑海里如同昙花一现般在他的脑海里重现了一遍。 他躺在沙发上,有些累了。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慌忙去拿手机,发现是谢行给他发来的消息。 【谢行】:谭总,最近跟柏舟走得比较近的是钟家的私生子钟觉浅,还有两个叫做周詹宁、跟季远。 【谢行】:图片.jpg 【谢行】:图片.jpg 这些照片都是港大学校里的监控截图,其中两张截图里能看到柏舟跟钟觉浅、周詹宁他们坐在教室的同一排,几个人看起来关系亲密。 【谢行】:我通过了多番调查,发现柏舟与钟家私生子之间关系最好,他们班的同学说今天还看到了钟家私生子去教授办公室里拿交换生表格,还将表格拿给了柏舟。 第39章 【谢行】:钟家私生子,不容小觑啊。 【t(谭知礼)】:知道了。 【t(谭知礼)】:转账5000。 谭知礼将手机屏幕按熄,翘着腿,坐在了沙发上。 柏舟之前肯定是不知道他们签署的合同不具备有法律效益,否则的话,他早就会想方设法离开他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而柏舟现在会填这个申请表,就说明柏舟知道他们签署的合同不具备有法律效益。 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恐怕就是对柏舟不怀好意的钟觉浅。 像钟觉浅这样的人,不应该继续留在柏舟身边,柏舟必须交一些“听话”的朋友才行。 谭知礼一夜没睡,他在早上九点钟左右,让司机开着普尔曼到了港大的学校门口,将正在上学的周詹宁“请”到了车上。 作者有话说: 谭总: (上一秒)灯亮了,有家的感觉 (下一秒)他要离开我…… (小狗伤心) 第22章 22.不碰你,我搂着你睡 到了寒冬,整片大地全无半点颜色,从窗外眺望而去,学校鳞次栉比的教学楼淹没在呼啸的寒风中,窗户没有掩紧,风从外面摧枯拉朽地渗进了缝隙中。 柏舟被风吹的头脑发晕,他连忙将窗户给锁紧了,又继续专注着预习着下一节课的内容。 早上的前两节课是史密斯教授的课。 史密斯教授提前到达上公共课的梯形教室,他站在了梯形教室的讲台前,打开多媒体电脑,在听到了一声开机提示声后,登陆了微信的账户密码,将上课要用到的课件发到了多媒体,看样子是打算要提前上课。 柏舟按耐不住了。 史密斯教授都要开始上课点名了,可平常像一条小尾巴一样黏在他身后的钟觉浅并没有来学校,不仅是钟觉浅没有来学校上课,就连周詹宁跟季远也都齐齐失踪。 他们好像是约定了要一起旷课…… 柏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突地跳着,跳动的频率还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 他预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危险。 上课打铃了,史密斯教授拿着表格点名,他们三个人一起缺席了。 他们没来上课,柏舟没办法心无旁骛地上课,他一整节课都在想着他们为什么都没来上课。 到了下课时,柏舟正准备要去微信上问下钟觉浅他们怎么没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梯形教室的门口—— 是周詹宁。 周詹宁的肩膀上勾着一个骚里骚气的淡粉色nike双肩包,从梯形教室的门口缓缓走进来,他的目光锁定在柏舟的身上,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柏舟的身旁,他熟练地将双肩包放在了抽屉里,还笑着跟柏舟打了一个招呼。 柏舟将心底的疑问给抛出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上课?” 周詹宁故作无谓地耸肩,将课本从书包里找了出来,“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就请假了。” “那季远跟觉浅怎么也都没有来上课啊?” “季远出去小卖部买饮料了,至于钟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没来上课。”周詹宁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了,将他眼底的慌张都遮掩住了。 柏舟习惯性地咬着下唇,“你们的关系很好,我还以为你知道觉浅为什么没来上课呢。” 身穿羽绒服的季远从梯形教室的后门里走进来,他顺着梯形教室的楼梯坐到了周詹宁的身边,将自己从小卖部里买来的饮料递给了周詹宁跟柏舟。 分给柏舟的那瓶饮料是橙汁。 谭知礼跟他们说过舟喜欢喝的是橙汁,因此季远买的就是橙汁,还是柏舟常喝的那个老牌子。 柏舟握着季远递给他的冰镇橙汁,心底还是隐隐感觉到不安。 季远拧开了快乐肥宅水的瓶盖,瓶身在之前就经过了剧烈晃动,瓶盖打开的那一霎那,汽水从瓶口处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将季远的手都浸湿了,季远却浑不在意,他偷偷打量着一旁的柏舟,喉结滚动了下,说话声有些含糊,“你怎么不喝?不喜欢吗?” “喜欢。”柏舟答道。 “喜欢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季远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周詹宁稍微扯了下季远的衣摆,季远稳定心神,不再提橙汁的事儿,这件事情好像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柏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季远买的橙汁,这味道果然是跟他之前喝的一模一样。 临近上课时,柏舟突然想到了留学申请表的事情。 他连忙将交换生的申请表从书包里掏出来,他突然发现了申请表的右下角有微微的褶皱,他没有想太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皱的。 周詹宁觑着他手中的申请表,“柏舟,你这是要把表格交给教授吗?” “嗯。”柏舟说。 季远大口地喝着快乐肥宅水,他是坐在梯形教室最外面的位置,他站起身,让开过道,方便柏舟出去,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国外也没有那么好,离开了港城,就会想家了。” 周詹宁将拧盖给拧紧了,他在一旁见缝插针,“我有一些高中同学去了国外,说水土不服,根本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还说后悔了,早知道就在国内读大学了,但他们现在后悔也没用啊。” 第40章 柏舟其实也想过了水土不服的问题,但为了摆脱谭知礼的控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甘之如饴。 最后,他还是将交换生的留学申请表递给了史密斯教授。 下课的时候,季远先回家了,周詹宁则是陪着他从实验室里走到校门口,还说要等到他家里人来接他再离开,柏舟以为周詹宁是怕他一个beta独自留在校门口不安全,就答应周詹宁陪在他身边。 柏舟以前跟周詹宁并不算很熟,今天却发现了周詹宁跟钟觉浅一样话痨,他一停嘴,整个世界都会安静下来。 周詹宁陪着柏舟在校门口等了五分钟左右,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普尔曼停在了港大校门口绿化带旁,车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谭知礼那张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尾朝上挑起,眼睑细长,睫毛浓密拓下了一层扇形的阴影。 “上车。”开口时声如贯珠,似乎压抑着微不可见的暴戾阴郁。 太阳逐渐落下,天空像是被人撕裂开一道口子,数万道瑰丽的霞光渗出来,像是蛛网般缠裹着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柏舟站在车外,刺骨冷冽的风顺着他的衣领透进了皮肤中,他拉开了车座,矮着身子,坐到谭知礼的身旁,车内开着暖气,身上的寒意一下子就被逼退了。 谭知礼的手搭在皮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敲着扶手,他的瞳孔漆黑,却毫无情绪,“不跟你的朋友告别一下吗?” 柏舟的眉头拧得很紧,当初跟谭知礼谈条件时,谭知礼分明是不喜欢他交朋友,如今看到他身边的同学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要让他礼貌告别,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将头转向了窗外,眼睛与周詹宁对视,“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再见。”周詹宁说。 车窗缓缓地升起来,将柏舟与窗外的周詹宁阻隔起一道如同天堑般的屏障。 柏舟又将脸转过来,蹙了蹙眉,启动电源键,输入密码将手机屏幕打开,他点开微信,找到了清纯男高中生,从早上到现在,他给钟觉浅的微信号发了十几条的消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给钟觉浅发消息,但毫无疑问,钟觉浅没有给他回过一条消息。 他的心底隐隐不安,他总觉得钟觉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缺课,更不可能会那么长时间不回复他的消息。 这件事情根本就说不通。 他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小船只(柏舟)】:你为什么一整天都不回我消息? 消息发出去以后,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就好像是柏舟将一颗石子抛进了湖面但却没有掀起丝毫的涟漪,平静的让人近乎窒息了。 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想要柏舟回复他消息。 但过了很久,钟觉浅还是没有给他回复。 谭知礼原本是在处理着芬腾集团并购案的问题,但自从柏舟上车以后,他打算先将工作放一放。他戴着精薄的眼镜,透过了镜片,他能看到柏舟在聊天,一直都是柏舟单方面输入消息,对方却没有回复,他在心底冷笑了一下,又状似若无其事地跟柏舟聊起天,“阿姨今天做了网红椰子鸡,她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明天还可以给你做。” 柏舟没有认真听谭知礼讲话,很敷衍地回答:“不用麻烦。” “你不喜欢吗?”谭知礼的克制而隐忍地问了出来,语气里还有压抑不住的暴躁。 柏舟这会儿根本没心思聊天,连敷衍都懒得装了。 这可把谭知礼给气坏了,他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今早还跟周詹宁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下午又紧锣密鼓准备并购案,忙得跟陀螺一样转,而现在柏舟却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 他迅速沉下脸来,指节分明、指骨修长的手指伸到了柏舟的面前,直接抢过了柏舟的手机,重重地将手机摔在了车内柔软的羊绒毯上,那手机在羊绒毯上来回滚了好几下,竟直接滚进了车的副驾驶下边的缝隙里。 柏舟正想要发作,却听到了谭知礼的斥责声,“我在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柏舟吓得浑身颤栗了下,又抬起了乌黑的眉眼,“你又在发什么脾气,我耳朵又不聋。”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我?”谭知礼的语气并没有缓和多少,他眉眼锐利。 “没有为什么。” 柏舟默然无声地蹲在了皮质座椅旁,他猫着腰,露出了半截的细腰,将手伸进了缝隙中,摸索了好一阵子,才将亮着屏幕的手机从缝隙里掏出来,他抖掉了手机屏幕上的灰尘,把手机屏幕熄灭。 谭知礼积压在腹腔里的火气喷薄而出,他青筋骤涨的手指抓紧了柏舟的手腕,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柏舟被谭知礼的手腕抓的有点疼,他的鼻子泛着酸,他习惯性地承认错误,“对不起,我错了。” 港城下起冰雹了,数不清的冰雹从天空的裂缝中涌出来,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有的冰雹直接打在了车窗上,好在车窗的质量不错,冰雹没有将车窗给砸坏。 两个人都因为柏舟的道歉而变得沉默,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柏舟下车后,沿着浅水湾的走廊走,手臂的位置碰到了一点冰雹,有点冷,他也不太在意,进了客厅,他换掉拖鞋,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的卧室。 第41章 蛋黄看到柏舟回家了,也摇晃着小短腿想要上楼去找柏舟,可是蛋黄还还没有跑几步路,后颈就被谭知礼一把薅住,谭知礼动作粗鲁地将蛋黄交给了管家,并吩咐管家将蛋黄锁进它的狗笼里不准出来,管家得到了命令,把蛋黄关起来了。 蛋黄发出了几声奶声奶气的嗷呜声,它肉乎乎的软垫抵在了狗笼上,用竖瞳瞪着谭知礼,像是将谭知礼当成了分开它跟柏舟的坏人。 “汪!!” “闭嘴。”谭知礼在面对蛋黄时可没有好脾气,“再叫一声,就把你送到狗肉馆。” 蛋黄像是能够通人性,它恹恹地闭了嘴,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缩回它的狗笼里。 谭知礼这才觉得顺眼多了。 家里的佣人将饭菜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上,管家提醒谭知礼可以吃饭了,谭知礼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并让管家去将柏舟喊下来吃晚饭。 管家去楼上劝柏舟下楼吃饭,最后只等回来了柏舟一句铁石心肠的不饿,管家就灰溜溜地走下来,并将劝柏舟吃饭的过程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谭知礼的脸色也就愈发难看起来。 管家一声不吭地站着,显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谭知礼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饭,这一顿饭他觉得味同嚼蜡,他吃好了以后,去书房里给谢行打电话,让谢行去准备下一轮的融资bp,等忙完了这些,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了,谭知礼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了管家那张沧桑的脸。 “少爷。”管家说,“您该去休息了。” 谭知礼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客厅,又将目光看向了紧闭的卧室门,“他有下来吃饭吗?” “柏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管家尽职尽责地复述着。 “让厨房做碗面,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是。” 管家微微皱起了眉,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想反驳些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开口,只得应下了。 管家下楼,吩咐厨房的佣人去煮面,佣人的手脚都很麻利,不过是十来分钟左右,一碗腾腾的鸡丝小面就做好了,管家端着鸡丝小面上了二楼,将托盘交给了谭知礼。 谭知礼单手捧着托盘,摆了摆手让这个为了谭家操持半生的老人回去休息,他则是端着面,进了卧室,他推门进屋时,看到了柏舟正坐在书桌旁有些出神地写着卷子,他走过去将面放到了书桌上,冷硬而强势地命令他,“吃面。” 柏舟推开了滚烫的鸡丝小面,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我不饿。” 谭知礼也是有脾气的,他的耐心告罄,冷着一张脸,嘴里挤出来的字分外扎人,“你没必要对我使性子,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你。你可以选择不吃,我会吩咐管家让他不要给蛋黄喂狗粮,你不吃一顿,蛋黄就得饿一顿。” 柏舟将嘴抿成了一条线,“你无理取闹……” 谭知礼又将那碗鸡丝小面推到了柏舟的面前,这一次柏舟没有再将鸡丝小面给推开,他其实也很饿,只不过是想跟谭知礼怄气才没有下楼吃饭的,现在谭知礼拿蛋黄来威胁他了,他只好放弃抵抗。 柏舟拿起汤勺,喝了一口的鸡汤,感觉饿了许久的胃都舒服了很多,他喝了汤,又开始吃面,这份鸡丝小面做得很劲道,咸淡适中,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就风卷残云将面给吞进肚子里了。 谭知礼见他将面吃完了,他让佣人进来收拾碗筷,而他则是拿着浴巾去了浴室冲澡。 柏舟听到了浴室里哗哗流水的声音,心脏骤然缩紧,他将书桌上的壁灯给关掉了,并迅速爬上床,利落地盖上被子,再将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他打算要假睡,等会儿谭知礼出来睡觉,应该就不会碰他了。 很多时候总会事与愿违,当谭知礼裹着浴巾出来以后,一眼就看破了柏舟的小动作,他掀开了被子,伸出手臂将柏舟勒到胸前,下颚抵着柏舟的毛茸茸的脑袋,“装睡呢?” 柏舟被蹭着不舒服了,他还是没能再继续装下去,讨饶道:“疼,我不想做……” 每次跟谭知礼做这种事情,谭知礼总是不懂得节制,把柏舟都给弄怕了,现在柏舟只要一想起做这种事情,他就会下意识要逃避。 “不碰你,我搂着你睡。” 漆黑的夜里,谭知礼将柏舟紧紧搂着,像是在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昨晚上离开了柏舟,他一宿没睡,现在抱着柏舟,他只觉得困意像是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而柏舟却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柏舟:忽然嗅到了emo的味道 第23章 23.想办法离开 鬓发苍白的老教授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节上的重要知识点,他讲课并不枯燥乏味,偶尔会提起一些有趣的案例辅助底下的同学们对知识点的理解,但现在已经到了下午最后一堂课了,身心俱疲的同学们早就失去了听课的耐心,同学们大多都在底下窃窃私语着,讨论着今天傍晚下课要去哪里解决晚饭的问题。 换做平时,柏舟一定会坚定不移地上完最后一堂课,并认真记录整理老教授提到的知识点,但柏舟现在也跟着别的同学一样开小差。 他将目光看向了空落落的位置,钟觉浅已经一周都没有来上课了。 他有私底下去跟史密斯教授提起过钟觉浅为什么没来上课的问题,但史密斯教授总是语焉不详,这让他愈发担心起钟觉浅的安危。 第42章 自从那天钟觉浅帮他拿了一张交换生申请表后,钟觉浅就不来上课了,也不给他回消息,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消失了。 他必须要想办法偷溜去一趟钟家,问一下钟家的人知不知道钟觉浅去了哪儿。 下课的钟声敲响,昭示着结束了今天一整天的课程,史密斯教授锤了下桌面,示意同学们先稍安勿躁,他宣布了这次交换生的名额,“先听我说一下,方文卿、许嘉倪、邹雄你们三个已经通过了校方考核,被选为交换生,下课过来办公室找我。” 柏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笔。 方文卿、许嘉倪、邹雄……这几个同学也跟着他一起申请做交换生的,平时他们几个人的学习成绩都没有他好,按理来说,校方在选择留学生时,应该以学习成绩为参考的,不应该将他这个专业第一给筛掉。 他想去找教授问清楚。 他收拾好课本,往教室外面走,周詹宁也跟在了他的屁股后面,“你那么着急,要去哪里?” “去找史密斯教授问一下留学的事情。”柏舟也没有瞒着周詹宁,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 周詹宁眼皮一跳,劝道:“没有选上你,你也别觉得难过。” 柏舟突然停顿住脚步,他斜斜地看着身旁的周詹宁,“我没有觉得难过,我只是想要问一下校方选择交换生是根据什么来评定的。” 周詹宁打起了马虎眼,他讪讪地笑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周詹宁的声音逐渐被呼啸而来的风声给吞噬了。 柏舟沉默着往史密斯教授的办公室里走去,周詹宁也继续跟在柏舟的身后,柏舟觉得周詹宁的行为有些诡异,他在办公室门前刹住脚,“你不回家吗?” “我回家也没事干,干脆陪着你一起去找教授。” “不用。”柏舟皱眉,“我自己一个人去找教授就行了,你先回家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周詹宁要是继续对着柏舟死缠烂打,恐怕会引起柏舟的怀疑,周詹宁讪笑着摸着鼻子,说了一声好,转身融入了风雪中。他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将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微信,给谭知礼发了消息,报备了柏舟的行程。 柏舟进到了史密斯教授的办公室,史密斯教授正坐在了他单独的办公区域里泡着枸杞养生红茶,看到柏舟来了,史密斯教授才抬起了眼睛,缓缓放下了他手中连续了好几年都没能成功退休的不锈钢保温杯。 史密斯教授的中文还是有些生硬,“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柏舟的双手垂在了身侧,他的视线撞向了史密斯教授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他看到了史密斯教授眼袋与深深的皱纹,“老师,港大的交换生究竟是怎么评定的?” 史密斯教授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他见过的龌蹉事不计其数,他那双精神矍铄的眼睛里像是灰败的枯树,“孩子,我们筛选交换生,一般来说是看学生们的平时成绩以及他们的突出能力。” “我的平时成绩也不差,每学期都被学校评为优等生,还代表学校拿过很多奖项。”柏舟停顿稍许,“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比他们都优秀,为什么是我被筛掉了?” 史密斯教授疲惫地揉着额角,“孩子,校方是根据一些综合因素来筛选的,这不是老师能做得了主的。老师知道,你的学习成绩优异,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但有些事情,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追溯真相。” 柏舟抿了抿唇,史密斯教授虽然没有很直白地告诉他原因,却也让他知道这次的交换生名额是被校方的人动了手脚。 但他想不明白,校方为什么要阻止他去当交换生。 这期间,究竟是谁在阻挠他当交换生? 柏舟知道史密斯教授不可能将真相告诉他,与其在这里跟史密斯教授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去钟家看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柏舟对着史密斯教授鞠了一躬,道了一声谢谢,转身就离开了史密斯教授的办公室。 他望了一眼面前被积雪覆盖住的枝桠,陷入了茫然,但他很快又清醒过来。 羽绒服口袋里传来了一声声剧烈的铃声,他能猜到是谭知礼的司机在门口等不到他,才给他打电话的。他将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并点开了手机屏幕,将司机打来的电话给挂断了,为了避免司机再打电话过来,他还刻意将手机给关机了。 他顶着漫天风雪出了校门,他避开了门口那辆迈巴赫,走到了校门口另外一边的绿化带旁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并钻入了车租车里。 出租车里开着暖气,开出租车的师傅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那师傅问了柏舟的目的地,柏舟快速地报出了“榆臣公馆”四个字。 “榆臣公馆”的地皮都很贵,每一平米的单价高到有些离谱,住在“榆臣公馆”里面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一般来说,住在“榆臣公馆”的人都会有专门的司机,很少有住在那儿的业主会打出租车。 师傅倒也不是个八卦的人,他收回了打量的眼神,道了一声好,开始打表。 半个小时后抵达“榆臣公馆”,师傅给柏舟收了六十五块钱的车费,一般来说打表也不用那么贵,明显是出租车师傅要讹诈柏舟,但柏舟现在着急要找钟觉浅,也就懒得跟出租车师傅理论,直接付给出租车师傅六十五块。 第43章 “榆臣公馆”都是刷脸识别门禁<a href=" target="_blank">系统,而柏舟不是这个公馆的人,自然也没有办法刷脸进去,公馆的保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过来查柏舟的身份,正当柏舟跟保安在争执过程中,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停在了柏舟跟保安的身边,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美貌女人。 柏舟一眼就认出了女人的身份,那是钟觉浅母亲。以前他会叫钟觉浅的母亲阿姨,但现在钟觉浅的母亲嫁入了钟家,已经不是深水巷里被抛弃的小三了,而是名正言顺的钟太太,他再叫阿姨似乎也不合适了。 柏舟挣开了保安的束缚,连跑带颠来到了钟太太的车旁,“钟太太,我是柏舟。” 钟太太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她涂抹着浓重妆容的脸上露出了微微惊诧的眼神,“你怎么来这里了?” 那群保安见到柏舟跟钟太太相熟,就不再抓着柏舟不放。 柏舟目露忧色,他沉吟道:“觉浅已经一周没有来上课了,我给他发短信,他也没有回我消息,我很担心他。” 钟太太抚着鬓发,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子的,他父亲临时决定要送他出国读金融,当晚就给他办了转学手续。” “怎么那么突然要转学?” 这是柏舟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他跟钟觉浅都约好了要去国外当交换生,他父亲却突然决定要送他出国。 钟太太到底也是看着柏舟长大的,不忍看着柏舟像是个傻子一样被骗,她意有所指,“小舟,阿姨要告诉你,小心枕边人。” 柏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惊谔一瞬,“您说的是谭知礼吗?” 钟太太只是小三被扶正,也没有多少的话语权,她又重新将墨镜给戴上了,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我们家老钟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陪他,就不送你了。” 柏舟用力地咬了一下后槽牙,他能感觉到唇齿间溢出了腥咸的铁锈味,他没把血沫给吐出来,而是将血沫吞进肚子里,他再次张嘴时,牙齿被染上了一片猩红的颜色。 他走到了角落的位置,目送钟太太的劳斯莱斯从他的面前离开。 直到劳斯莱斯从他的眼前彻底消失,他才不情不愿地将眼睛给挪开。 通过钟太太给他的提示,他大概能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串联起来了。 钟觉浅会连夜出国读金融学,可能是谭知礼在背后操纵的;而他的留学申请表之所以会被筛掉,也很有可能是谭知礼在捣鬼。 他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谭知礼。 但他现在他还跑不掉,他的身份证、护照都被谭知礼锁在了保险箱里,他得先想办法将保险箱里的证件给取出来才能买票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柏舟:(兴奋)逃跑倒计时! 第24章 24.很好看 谭知礼继承了eureka,他并不满足于eureka的现状,他想要扩充eureka的商业版图。目前为止,除了互联网方面的利润较高以外,那就是科技、医疗器械方面的利润较为可观。 最近谭知礼在谈一桩并购案。英国的康百富医疗器械公司由于管理层间的疏忽大意,导致了公司经营不善,股票下跌到每股四十欧元,他们的股东决定将公司卖出去。 这对于eureka是个好机会,虽然康百富这时候的股票下跌到每股四十欧元,但康百富的实际价值却远远不止四十欧元那么少,要是能够拿下康百富,可不仅仅是赚钱而已,还能够扩充eureka在欧洲的市场,可谓是一举两得。 谭知礼与eureka管理层连续开了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会议后,关掉了视频会议,将眼镜从脸上摘下来,搁在了檀木桌上,顺势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他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没有看手机了,手机屏幕迅速弹起了几条周詹宁以及家中司机发来的消息。 周詹宁告诉他,柏舟去询问史密斯教授有关于将他的申请表筛掉的消息;而家中司机是说,他还没有接到柏舟。 谭知礼望着窗外的暗沉夜色,揉了揉不堪重负的眉头,他正准备给司机打电话询问一下情况,就接到了来自浅水湾的座机电话。 “少爷。”管家的声音从手机那断传了过来,“柏先生回来了,您不用担心。” 对于管家的话,谭知礼深信不疑,他紧蹙的眉头缓缓绽开,“知道了。”说完以后,谭知礼就将电话给挂掉了。 他拿起了椅子上的外套,挎在了臂弯上,准备着往外走,路过了助理办公区域时,他喊住了谢行,他的语速很快,“下个月初,康百富要进行第一轮的投标,让商务部提前准备好bid。” “是。”谢行留着一头板寸的短发,整个人显得利落干练。 谢行跟了谭知礼十来年了,谢行就是谭知礼在eureka的左膀右臂。 谭知礼微微颔首,大跨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他来到了地下车库,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的位置,他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地下车库驶向浅水湾,到了浅水湾,大概是过了十几分钟的左右的时间,将车停靠好了以后,他穿过了曲形走廊,来到了客厅。 管家的精神看上去很好,他迎着谭知礼进屋,“少爷,饭都做好了,就等着您回来。” 谭知礼逡巡过一遍,随口问:“柏舟呢?” 管家连忙接话,“他吃过晚饭,在二楼读书。” 谭知礼没再问什么,他匆匆解决了晚饭,到了二楼的书房里继续解决一些没能来得及处理的文件。 第44章 谭知礼在书房里待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左右,书房里传来了连续三下的敲门声,谭知礼以为是管家就直接说进来吧。 但进来的并不是管家,而是柏舟。 柏舟穿了一件看似平平无奇却暗藏玄机的衬衫,他身上的衬衫领口敞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了里面的锁骨,他在锁骨上面佩带着一条黑色的皮质项圈,这件衬衫最特别的地方还是在它的后背,这件衬衫的后背是属于开衩的,露出了他后背的线条优美的蝴蝶骨,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将他的脊背折断。 他的手中端着一个黑檀木的托盘,托盘中放了一瓶拆封过的葡萄酒与两个高脚杯。 谭知礼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柏舟的身上,他的眼底闪烁过一瞬的惊艳,“你怎么来了?” “你陪我喝酒。”柏舟掩盖住了眼底浓烈的厌恶,他将托盘放在了谭知礼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大瓶的葡萄酒倒在了高脚杯里,将其中一杯葡萄酒推倒了谭知礼的面前。 谭知礼身体放松片刻,倚靠在椅背上,“为什么突然想喝酒?” 突然想喝酒只是个借口而已,柏舟的目的是为了让谭知礼喝下那杯葡萄酒。 葡萄酒里面是没有被下安眠药的,但高脚杯周围一圈,都被柏舟涂了药,只要谭知礼拿起高脚杯喝酒,他就会被药晕,到时候柏舟就能打开保险箱了,还能够为自己争取到更长的逃跑时间。 柏舟挑了一张椅子,在谭知礼面前坐下,“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奇怪吗?最开始的时候,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我觉得你很优秀,不论是你的身份、履历、学历、见识……都是让我高不可攀的程度,最关键的一点是,我觉得你很好看。” “我只是来自贫民窟的beta,我自以为配不上你,我主动跟你表白,你竟然破天荒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当时,我真的很高兴,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alpha,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但我没有想到,那天你会悄无声息离开。” “你抛弃我了。” 柏舟是真的喜欢过谭知礼的。 他对谭知礼情根深种、痴心一片,想到有这样的alpha男朋友,他做梦都会偷偷笑醒,他也有想过要跟谭知礼这样优秀的alpha白头到老,共度余生,但谭知礼还是选择将他丢下了。 谭知礼离开的那一天是雨夜,柏舟从奶茶店里兼职回家,推开深水巷那扇被铁锈啃噬的斑斑驳驳的铁门时,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他起初以为谭知礼只是没有回来,等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谭知礼之前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被他抹掉了。 谭知礼他离开了。 柏舟感觉到天像是要塌下来一般,他冒着瓢泼大雨跑到了深水巷口,蹲在了屋檐下,等待着谭知礼回来找他,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等到谭知礼回来。他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发起高烧,他做梦呢喃时喊出来的都是谭知礼的名字,他不明白谭知礼为什么要将他给抛下了。 柏舟想到了这些不堪往事,他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葡萄酒,辛辣的酒滚入了喉咙,他咳了两声,“你怎么不喝?” 谭知礼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默然无声地端起高脚杯,将高脚杯里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连带着杯口的安眠药也被他吞吃入腹。 柏舟的心放下来了,他怕药效不够,又给谭知礼倒了一杯酒。 他走到了谭知礼的面前,指尖抚摸上谭知礼频繁攒动的喉结,“我身上这件衬衫好看吗?原本我是打算在我生日那天穿上的,我想打扮好看一点,让你对我的喜欢也多一点……但你不要我了……” 今天将这件衬衫翻出来,是为了告别过去。 他跟谭知礼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联系了。 谭知礼闻到了柏舟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水味,他感觉到今晚的柏舟不同寻常,像是特意来勾引他的,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很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柏舟顺势坐到了谭知礼的腿上,他从来都没有那么主动过,像是献祭一般,他拿起了桌上的高脚杯,将杯口送到了谭知礼的嘴旁,“喝点吧。” 纵使谭知礼对柏舟奇怪的举动有所怀疑,但他还是将柏舟喂给他的酒喝下去了,这是半年来,柏舟第一次那么主动,这酒,他必须要喝掉。 柏舟从谭知礼的腿上站起来,垂在了身侧的手指有些颤抖。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会觉得紧张。 他的呼吸道像是被一块巨石给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深吸了两口气,还没等他缓过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猝不及防的重物落地声,他转过头去看,是谭知礼低着头栽倒在了书桌上。 这是他的安眠药奏效了。 柏舟小心翼翼地走到谭知礼的面前,确定谭知礼不会醒来以后,他蹲下来,抓着谭知礼的手指,识别了书房保险箱里的密码,只听到保险箱里发出了一声并不小的解锁声,保险箱解锁了,里面有他的身份证、护照以及户口本。 有了这些东西,他就能够坐飞机逃跑了。 他把压下了心中的喜悦,把证件都收进了口袋里,还保险箱放回了原位,做好了这些,他才缓缓地走出书房。 管家就在书房门口候着,柏舟被吓到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他要处理文件,让你别进去打扰他。” 第45章 管家对柏舟说的话深信不疑。 等到了第二天,柏舟像往常一样起床、下楼吃早饭,他趁着管家跟佣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将狗笼里的蛋黄塞进他的书包里,蛋黄像是知道他的用意,乖乖藏在书包里,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柏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带着蛋黄坐上了谭知礼给他安排的车上,到了学校,他下了车,等司机开着车离开后,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机场。 作者有话说: 成功出逃! 我终于写到我最想写的地方了qaq 第25章 25.将他带走 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驶向了机场,在机场的航站楼大门前停了下来,柏舟付了车费后下了车,推开了航站楼外面的玻璃门,航站楼内开着符合人体温度的中央暖气,进到航站楼内,柏舟舒服的耸耸鼻子。 今天是工作日,港城绥湾机场里人流鼎沸。 过安检时,柏舟排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轮到他进行安检,他将书包放进了机器里安检,蛋黄跟着他去走人工通道的安检。 他安检的工作人员贴心提醒他,怀里的小狗需要托运,他很感激地冲着安检人员。 过了安检,柏舟抱着蛋黄去办理托运的手续,宠物托运手续并不会麻烦,只要提供宠物的出生证明、疫苗证明等,柏舟昨晚就将这些证明给放进了书包里,因此今天在办理托运时很顺利,将蛋黄办好了托运后,柏舟又过了一道程序没有那么复杂的安检,来到了候机的位置候着。 他坐在砖红色按摩椅上,难得奢侈地给自己开了一次按摩服务。 他舒服地享受着按摩椅带来的感觉,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按摩椅还在持续不断地运作着,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每一寸肌骨都被按摩椅照顾到了,后背的位置还隐隐有了一丝的疼痛感,酸麻酸麻的,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等按摩了结束后,按摩椅又提示柏舟是否还要继续按摩,柏舟直接忽略了。 柏舟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滑拉了一下微信,并没有人发来新消息。 他的手指继续往下滑,停留在备注为爸爸的微信号上。 他想到了几个月以前柏父欠债到港大的学校门口等他,还跟他要钱,当时他很生气地拒绝了柏父,也不知道柏父现在怎么样了…… 有好几次他都想打电话去询问一下柏父的近况,但他想了想还是算了,要是他跟柏父打电话,柏父肯定又要指着鼻子骂他是白眼狼了。 他看了一眼微信余额,还有九千多块,都是他在奶茶店兼职赚的钱。 犹豫瞬息后,他打开跟柏父的聊天框,点击转账,给柏父转了四千五百块。 【小船只(柏舟)】:爸,我能给你的只有那么多了,再多的话,也没有了。 【小船只(柏舟)】:以后别再去赌钱了。 柏舟将消息发出去以后,柏父立刻上线,将转账过去的四千五百块收下了,还给柏舟发了一个中老年人最爱发的微笑表情包。 柏父领了钱,就不再跟柏舟聊了,像是瞬间消失了。 柏舟有些失望地看着聊天框,柏父永远都是这样,他在乎的只有赌桌上的输赢,从来就不会真正关心柏舟这个儿子,只有遇到了困难,柏父才会去找柏舟。 柏舟往下滑了聊天记录,他跟柏父的聊天,几乎全都是他给柏父转账的记录。 他们父子间,根本没有温情。 可他又不能去恨柏父。 当初他的母亲抛下他去享受荣华富贵了,要不是柏父愿意养着他,兴许他还会被丢到福利院,变成了没有父母要的<a href="" target="_blank">孤儿。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胸腔里的气管像是被棉花给堵塞住了,呼吸竟不由自主地变得困难起来。 手机的聊天框再次震动了一下,聊天列表里突兀地多出了几个红点。 是周詹宁。 【cx330(周詹宁)】:今天吃了个桃,爱你无处可逃。 【cx330(周詹宁)】: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教授都在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柏舟并不想告诉周詹宁自己要去挪威了。 他选择无视周詹宁发来的问题,并跟周詹宁打起了马虎眼。 周詹宁却不死心,他一直陆陆续续地给柏舟发了很多的表情包,还一直契而不舍地询问柏舟到底去了哪里,他就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机器一样,就在柏舟想着要不要将手机关机的那一刻,周詹宁突然停止对他的信息轰炸。 周詹宁不再发消息了。 柏舟依靠在砖红色的按摩椅上,抬头看了一眼机场大屏幕上的飞机起飞的时刻表,原本他的航班时间是早上的十点二十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这趟航班竟然延迟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其他班次的航班并没有延后。 他感觉到航班有问题,他从按摩椅上起来,去前台询问工作人员,而工作人员告诉柏舟,他们这趟航班的终点站是在挪威,但挪威奥斯陆机场附近正在局部大规模降雨,所以这趟航班会在半小时后起飞。 柏舟相信了工作人员的话,他继续在候机楼里等着。 “现在插播一条广告,请乘坐3u2230航班的乘客柏舟先生听到广播后到服务台寻找工作人员,你的小狗在托运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请你尽快到服务台寻找工作人员……”候机楼的广播室里传来了播音员优美的女声。 第46章 这则广播发出来以后,柏舟整个人却感觉到如遭雷击。 柏舟没有多想,他迅速去前台寻找工作人员,那位工作人员别有深意地觑了一眼神色慌张的柏舟,还温声安慰他几句,在柏舟的催促下,工作人员领着柏舟去找他的小狗。 工作人员在一间私密性极强的休息间里停了下来,她将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柏舟有些疑惑,但还是踏步走进休息间。 等他走进去时,房门被机场的工作人员迅速锁上,他听到了一声很重的落锁声。 他顿时紧张起来,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的剧烈心跳声。 他转过身,看到了休息区域的真皮沙发上坐着衣冠楚楚的谭知礼,他今天穿着一身较于平日更为严肃的刻板西装,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他的前胸。 他的身旁还跟着不苟言笑的助理以及黑西装的打手。 柏舟下意识地往身后退。 但他的身后就是机场休息区的门。 他退无可退了。 在那一瞬间,他知道为什么飞机会延迟了,也知道为什么广播会让他去找服务台了。 这都是谭知礼的计谋。 柏舟隔了谭知礼很远,他微微掀开了唇,声音像是粗糙的沙粒一般,“你怎么那么快醒来了……” 他给谭知礼下了双倍的药量,按理来说,谭知礼会在他抵达挪威时才醒过来的,但现在谭知礼却精神焕发地出现在机场。 “你太天真了。”谭知礼屈起胳膊肘,抵在沙发的扶手上,“昨晚你失踪了好几个小时,又一反常态过来给我送酒,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在酒里放了药。” 柏舟瞪大了眼睛,“可你不是喝下去了吗?” 谭知礼面无表情地欣赏着柏舟脸上错愕的表情,心中蓦地生出了报复的快感,“我只不过是在你面前演了一出戏,我还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你摆布。” “你骗我……”柏舟的声音轻的像是刚冒出嗓子眼。 谭知礼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柏舟的狼狈模样,“我是骗你了,但你也骗我了,不是吗?” 柏舟的喉咙里涌现出了一抹腥咸,他将血沫子咽进去。 “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你不够好吗?你现在的生活质量,相当于豪门的少爷,就这样你还不满足,你还想着要联合外人从我身边离开,还给我下药……”谭知礼的眸色渐深,像是淬毒的匕首,“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柏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的睫毛震颤了下,“你每天都安排司机接送我放下学,把我当成了你养在家里的金丝雀,我晚一点回家,你就像发疯一样质问我,这就叫做对我好吗?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对我好,你是因为你骨子里那点可怕的占有欲,把我关在你的身边,锁着我、控制我……” “柏舟。”谭知礼加重语气,任凭谁都能听出来他生气了。 柏舟一直以来都被谭知礼压迫着,他心底早就积累了一堆怨气,这些怨气像是火一般被点燃了,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 他冷笑了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后悔,那天在深水巷要是没有把你捡回家了,兴许你就死在外面了,你要是死了,我就不会被你关在身边!也不会被你当成泄欲的工具!我每天跟你住在一起,都快要窒息了!” 谭知礼的目光幽深如同渊薮般,“你就那么讨厌我?” 柏舟被逼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对,我讨厌死你了!我恨不得你去死!” 他对谭知礼的喜欢,早就随着时间而消磨殆尽了。 现在的他对谭知礼只有滔天恨意,没有半分的喜欢。 谭知礼的身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冷意,随之发散出来的还有顶级alpha的信息素,他身旁的打手都因为顶级alpha信息素的威压而变了脸色,但谭知礼并没有收敛起信息素,反而是克制不住地发散出更多的信息素。 柏舟虽然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但只要信息素浓郁到一定的程度,他还是能够感知到alpha信息素像是浪潮一般压了过来,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谭知礼静默地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分毫的表情,眼神沉着冷静,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了,青筋骤然胀起。 他薄而淡色的唇微掀,沉声道:“将他带走。”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宝贝说要开学啦!!!我狂更! 本周六凌晨v! 入v当天怒更6k! 购买前的tips: 这本书主要是写强制爱,会虐,攻很渣,火葬场比例是7:3左右!接受的再买~~ 第26章 26.我喜欢你 谭知礼一声令下,身材魁梧的黑衣打手心照不宣地相互对望一眼,他们默不作声地朝着柏舟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将柏舟逼道了角落里,几道阴影铺天盖地地将柏舟笼罩住,像是要将柏舟瘦弱的身躯给吞灭一般。 柏舟被堵在了墙角里,他的面色死灰,眼底流露出了惊恐。 没等他出声,这群黑衣打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控制起来。 他仿佛觉得又回到了跟谭知礼相遇的那个夜晚,那群黑衣打手也是像现在这样反剪着他的后背,将他的脸死死地摁在了粗糙的地面上,他好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身体被折成了屈辱的姿势,他稍微动一下,身后的黑衣打手就用愈发粗暴地对待他,他连喘息都是艰难的。 第47章 他被黑衣打手从地上拖了起来,挟着往外面走。 候机楼外的行人络绎不绝,但却没有人注意到他踉踉跄跄地被挟着离开了航站楼,他被塞进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的后座里,车门哐当一声打开,谭知礼也在黑衣打手的伺候下进入了车后座,与他并排坐在一起。 车内的空气黏/绸沉闷,透着难掩的压抑。 劳斯莱斯在浅水湾的大门前稳稳停了下来,黑衣打手开了车门,将他从车后座拖了下来,他的身体佝偻着,像是脊梁骨被活生生抽走了。 谭知礼一言不发地穿过走廊,在客厅的玄关处突然停了下来,“把他带到地下室。” 黑衣打手说了一声,“是。” 柏舟被推搡着到了二楼,暗室的门被推开了,而他则是被黑衣打手塞进了暗室里。 暗室里没有窗户,四遭全都是墙壁,唯一的光就是门口里透进来的光,要是门是紧锁着,那暗室里连一丝光也没有,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很快就适应了暗室里的黑暗。 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腰臀衔接处,他挣扎了下,却感觉捆在他手腕上的麻绳越挣越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手腕都被粗劣的麻绳给磨出了几道显眼的红痕。 他正在思考着对策,暗室门被传出了一声落锁声,他警惕地抬起眼睛看向了门口,只见到谭知礼的手中拎着一个猩红色细绒布的礼物盒,那礼物盒上的丝带还没有解开,谭知礼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在看他,也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柏舟下意识就想要跑,但谭知礼堵在了门口的位置,他就算想要跑,也无处可跑。 “你想要做什么?”柏舟紧张到出了一身的汗,眉眼都被汗液浸透。 谭知礼不答反问,将眼前的绒布礼物盒递到了柏舟的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柏舟摇了摇头,嘴唇干裂,“我不想知道。” 谭知礼似乎早就料到了柏舟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屈起修长的手指,拉紧了礼物盒上的绸缎绑带,将礼物盒打开,“年底快到了,这是陆风白送给我们的新年礼物。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将这种东西用在你的身上,所以我到现在才拆开。” 柏舟在看到这些东西时呼吸微微一滞,他的喉咙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着了,有些粗哑,“你他妈是疯了吗?” 谭知礼抬起了眼睛,眼里冷静到令人不寒而栗,“我原本不想这样,都是你逼我的。” 柏舟蓦地心下一凉,他忍不住牙齿打颤,“你真的要把这些东西用到我身上吗?” “挑一个你喜欢的吧。”谭知礼漫不经心地问,似乎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我都不喜欢!拿着这些东西离我远一点,滚啊!……”柏舟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看向谭知礼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的恨意。 “你不想选的话,我给你选一个。” 谭知礼的声音平静无波,好像是寂静的湖面没有掀起丝毫涟漪。 他不得不配合着谭知礼放松身体,他的羞耻心像是被谭知礼从悬崖万丈上丢了下来。 谭知礼还有工作要忙,没有一直留在暗室,他起身看了一眼柏舟,转身就离开了暗室。 他又想到了当初在深水巷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很喜欢谭知礼,对于他来说,谭知礼像是照进裂缝中的一缕光。 他是在深水巷里出生的,他的母亲忍受不了他父亲烂赌成性,就将抛弃了年幼的他远嫁到别的地方,而他则是成了没有母亲的疼爱的孩子。 他从小就很懂事,知道家里没有钱,他会去街上捡破烂,用一个大麻袋装着,年幼的他背着大麻袋在酷暑难耐的夏日里沿路行走着,这样一天下来就能卖到两块左右,有时候他捡到的瓶子比较多,还能卖到四五块,废品站的老板看他可怜,偶尔还会给他一两个白面馒头。 再长大一些,他可以拿奖学金来填补家用,可他父亲总是要去赌,他赚来的奖学金有一大半都进去了父亲的口袋。再后来,他初中毕业,去奶茶店打零工,店长见他是未成年,给他开的工资也比成年人低,但他还是勤勤恳恳的工作。他知道店长愿意收留他,是冒着风险才收留他的,即便收入微薄,也应该将这份工作做好。 他每天晚上都要打工,白天去学校上课。 学校里的同学们知道他家里穷,都看不起他,明里暗里总会针对他,有一些跟他玩的好的同学知道他的家境后都渐渐疏远他了,还会背地里说他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还有一些同学更过分,诬陷他偷东西,久而久之,他还被冠上了“小偷”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他知道自己争辩也没有用,没有人会相信他,更没有人会喜欢他,于是养成了孤僻的性子。 大一的夏天,他遇见了谭知礼。 他是一个普通的beta,长得并不算好看。 但谭知礼相貌却很出挑,他的眉眼漆黑,鼻根细窄而挺俏,唇是淡色的却很薄,整张脸都很好看。 在看到谭知礼的第一眼起,他的心就已经沦陷了,身上的血液骤然涌动着。 他心想,那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而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谭知礼对他很好,他会给他带礼物,会接送他上下学,也从来不会跟别人一样用嫌恶的目光看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出身卑贱,他跟他说话时不会摆架子,还会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话,好像是将他当成了很看重的朋友。 第48章 他真的很喜欢谭知礼,在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他还是忍不住要跟谭知礼表白。 那时候到靠近了夏天的尾巴,整个空气还是闷热地不像话,天空上的繁星点点,月色朦胧而漂亮。 他坐在了屋檐上,眺望着距离他很远的星空,他不敢去看谭知礼的眼睛,生怕谭知礼会拒绝他的表白。 他的声音都淹没在了蝉鸣声中。 “谭知礼,我真的喜欢你,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表白了以后,柏舟整张脸都烧红了,他自卑地用手指绞紧了衣摆,他深深地吸气,做好了会被谭知礼拒绝的准备。 像谭知礼那么好看的alpha,怎么会看上皮肤有些黑、出身低微的beta呢…… 柏舟在屋檐上等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在心里也想了多,要是谭知礼拒绝他了,他就可以告诉谭知礼,说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在他要失望离开时,却听到了身旁的男人很轻地回应他,“好。” 柏舟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初秋时节的风吹过他的耳廓,他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听力,又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只说一遍,没听到就算了。”谭知礼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屋檐上,脸上除了淡漠以外就没有别的神情了。 柏舟满脸喜色,他不知廉耻地靠近谭知礼,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的他在脑海里想象着电影里的小情侣在盛夏亲吻的样子,他东施效颦地掀开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谭知礼有些冰凉的薄唇,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要伸舌头,以为亲吻只是碰碰唇。 谭知礼一脸严肃地纠正他的亲吻方式,男人宽厚的手掌拖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唇缝撬开,舌头伸进来,在他的口腔内壁里不断掠夺着,把他吻地近乎窒息的地步。 那些过往的记忆像是被风吹散的火烧云一样,断断续续地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身体里带来的强烈刺激感,让人忍不住用手抓紧了地面上平铺着的羊绒毯,手背绷紧,上面的经络都交叉浮现在他的手背上,看起来有些许骇人。 他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只知道时间应该是过去了很久。 暗室的门被推开了,谭知礼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暗室墙壁上的壁灯给打开了,那一瞬间整个暗室都亮了起来。 柏舟的瞳孔涣散,他听到了动静,抬起了眼睛看着谭知礼,他的喉咙上下艰难地滚动着。 “谭知礼……” 谭知礼身上的西装熨烫整齐,连一点褶皱都没有,他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处理着项目部送过来的投标文件,“知道错了吗?” 柏舟混沌的大脑里难得出现了清明,但他又是倔犟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认输,“我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我认错。” “你有错。”谭知礼的鼻骨上架着一副新的无边镜框,镜片折射出了冰冷的光芒,“你不该给我下药,也不该想着要离开我。” 柏舟的唇齿间发出了不轻不重地闷哼声,“我没有错……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给你下很多的安眠药,最好让你长眠不起……” 谭知礼这人喜形不于色,尽管是到了即将溃堤的边缘,但他的脸上还能够维持着缓和的神色。 第27章 27.不讲道理 柏舟侧躺蜷缩着身体,他的脸颊上汨透着一层层的汗液,将他额头上的头发给泅透了,一绺一绺地湿发紧贴着他的额头,晶莹剔透的汗珠从他的侧脸上淌过,缓缓地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坠落,滑过了他频繁攒动的蜜色喉结。 他绸黑的睫毛湿润地垂了下来,掩盖住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的欲望,他舔了下干涩起皮的唇,有些难受地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喘息声。 他被折磨的近乎崩溃了。 谭知礼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他蹙着眉头走了过来,蹲了下来。柏舟的脸色骤然一变,他咬着唇,血腥味在他地唇齿间扩散,“谭知礼,你是不是想要让我我死啊……” 谭知礼的指尖抚过柏舟侧脸上的湿发,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放心,你死不了。” “唔——” 柏舟快要撑不住了,他的胸腔剧烈地震颤着,胸口窒闷,为了缓解这种感觉,他用力地咬破唇珠,铁锈味在他的口腔里蔓延着,但这样做,他的大脑也只换回来了短暂的清明,他的身体还是燥热的状态,像是千万只的蚂蚁在啃噬着他的皮肤。 他蜷起了身体,重重地喘息着,眼尾布满了潮红。 “我说过了,这是惩罚。” “惩罚是不可能让你舒服的,这就是逃跑的代价。” “没有我的允许,你就只能继续受着。” 谭知礼从容不迫地从地毯上起身,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抚平了身上衬衫的褶皱,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拨通了谢行的电话,视线则是落在了电脑屏幕的文件上。 电话是响了两秒就接通了,谢行的声音从手机那端透了过来。 谭知礼把手机调成了扬声器模式,“我看到你们发过来的投标文件了,但是你们却漏了一点。我们eureka在开曼岛有一个医药代工厂,分销往全球各地,要是收购了康百富,我们可以将康百富与开曼岛的医药代工厂合并起来,这样一来,康百富每年所缴纳税额都可以省下来,这笔钱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第49章 开曼群岛,是英国在美洲西加勒比群岛的一块海外属地,是世界第四大离岸金融中心,更是被誉为避税天堂。 谢行谨慎地回答:“您是想要将这笔钱交给他们?” “这次的投标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谭知礼漫不经意地将手指搭在了膝盖上,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eureka可以将避税的百分之五十拿出来给康百富,当作是年底分红,相信康百富的股东们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要能够收购康百富,那么他们能够获得的可不仅仅是一部分的税收。 “这个条件,也只有eureka能够开出来。” “除此以外,我们eureka还可以答应康百富的管理层,不会随便对他们的员工进行裁员,以前的福利待遇不会变差。”谭知礼的声音清润,几句话显示出了他职场里的老谋深算。 柏舟的意识变得混沌,听力有所减退,他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谭知礼与谢行的交谈声,他并不是金融学专业的,也听不懂谭知礼话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像是被搁浅在沙滩上的游鱼,渴望能够被浪潮席卷进海水里,得到大海的滋润。 他磨蹭着双腿,呼出来的气息烫的惊人,他的理智正在一寸一寸地从大脑里剥离,他现在无比渴望着谭知礼能够将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干裂的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说出来的声音很是喑哑,“谭知礼,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唔!” 柏舟突然发出的声音在卧室里响了起来,电话那端的谢行倏地沉默了片刻,“谭总,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没关系。”谭知礼压低了声音,他没有马上将手机通话挂断,“知道错了?” 柏舟屈辱地咬着唇,尽管他的心里并不想要跟谭知礼屈服,但身体却已经是撑到了极限,他怕再过一会,那个地方就会痛到爆炸,他不敢赌,只能选择跟谭知礼认错。 反正他之前跟谭知礼吵架,也都是他先认错的。 只是要低头认错而已,又没有什么。 柏舟的眼神空虚,他盯着头顶的洁白的天花板,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哭腔,“嗯……我知道错了……” “错哪里了?”谭知礼问他。 柏舟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了,他的声音都在发着抖,“我错在不该给你下安眠药,不该逃跑……” “还有呢?”谭知礼问他。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柏舟迷茫地眨巴着湿润的眼睫,他呜咽出声,“我太难受了,你快点拿出来好不好?我不行了,痛死了……” 谭知礼不想让谢行知道柏舟还有这样的一面,他也没有跟谢行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将通话给挂断了,他锋利的视线像是刀斧一样劈在柏舟的身上,似乎能够凿穿柏舟的五脏六腑,“跟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柏舟好像是一个无情的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是在是太难受了,身体像是被撑到了极致,泪水一点点地从他的眼眶漫溢而出,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模糊,他没有理智可言了。 他一遍遍地祈求着谭知礼的原谅。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谭知礼了。 谭知礼在他快要崩溃之际,将黏糊糊的他从地毯上一把捞了起来,放到了沙发上,“看着怪可怜的。” 港城的冬季很少下雨,但在今天却破天荒地下起了一阵狂风暴雨,瓢泼大雨瞬间盖住了淅淅沥沥流淌出来的水声,连带着抽泣声也一起淹没了。 室内的空气逐渐升高,比开着暖气还要热。 书桌旁的手机再次发出了震动的嗡鸣声,谭知礼摸到了桌沿,将手机凑近了一些,屏幕上显示是他的母亲时醉惜打来的电话。 柏舟汗津津地瘫软在沙发上,他主动去舔着谭知礼的唇缝,“别接你妈的电话。” 他不想让谭知礼的母亲知道他跟谭知礼在做这种事情。 谭知礼正在气头上,他偏偏不让柏舟如意,他的指腹划过了绿色的接通键,将手机调成扬声器的模式,让柏舟也能听到,他呼出一口热气,“妈。” 时醉惜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烦躁,“那么久才接电话,你在做什么?” 谭知礼低头觑了一眼满脸涨红的青年,喉结滚动,他凑到了柏舟的耳廓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喊出声,让我妈知道我们在做这种事情就不好了。” 柏舟瞪着谭知礼,他死死地守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谭知礼,你听到我在跟你说话了吗?”时醉惜像是发怒了,声音尖锐的像是刀子一样剐蹭过谭知礼的耳膜,谭知礼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听到了。”谭知礼说。 “大后天是你的生日,记得要回来,我跟你爸会在老宅陪着你。”时醉惜的话音刚落,暗室里又传来了一声极其隐忍的闷哼声。 柏舟整个身体像是放在滚烫的柴火中炙烤着,他的额头上汗津津的,身上的衬衫被汗液浸透了,他的眼前一片朦胧,无助地将手攀在了谭知礼的肩膀上。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给生生撕碎,他再也忍不住了,用牙齿咬住了谭知礼的肩膀,他咬的很用力,在谭知礼的肩膀上咬出了一道醒目的齿痕。 第50章 时醉惜肯定是听到了柏舟的声音,她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你果然跟你爸一个德行。”说完以后,她将电话给挂断了。 谭知礼并没有因为时醉惜将他的电话给挂断了而感到不快,他捧起柏舟满是泪痕的脸,掐着柏舟泛着水光的下颔,他的掌心在瞬间变得潮湿,“你是属狗的吗?那么爱咬人。” “还不是你故意的……”柏舟被掐地很不舒服,牙齿挤压着口腔内壁,发出来的声音似乎有些许模糊。 谭知礼恶劣地吻着他,“你在怪我?” “我怎么敢怪你。” 他的双眼都无法聚焦,盯着窗外的夜色。雨水不断打在了玻璃窗上,发出了清晰的撞击声,那一声又一声的击打声,慢慢地撞入了他的耳廓,像是将他的尊严都一并撞碎了。 他在谭知礼这里,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已,他什么也不是。 谭知礼想要怎么对待他,他都不能拒绝,只能被迫承受着。 周围像是有一张巨网将他笼罩在其中,他快要透不过气了。 作者有话说: 删减了将就看吧www 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解锁呜呜呜呜 第28章 28.“你滚——” 地下室里的<a href=" target="_blank">空间狭窄而逼仄,墙壁上的墙皮年久失修隐约有了脱落的迹象,空气中掺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奇怪味道与沉淀多年的陈腐味,地面上凌乱地躺着几瓶用空的瓶子。 柏舟歪斜着满身红痕的身子,躺在暗室的地毯上,他抬着头望向摇摇欲坠的铁门。 这道铁门像是牢笼一般将他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他的身上虽然没有被缠上锁链,可他却感觉到有一副沉重如盔甲般的锁链束缚住他的四肢,他无法踏出这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他就犹如是被困缚在牢笼里无法挣扎的野兽。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又出现了谭知礼来到地下室不断折辱他的画面。 谭知礼表面上衣冠楚楚,西装没有一丝的褶皱,但只要解开披在他身上的那副皮囊,他就会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每每都将柏舟弄的痛不欲生。 做这种事情本应该是欢愉的,但谭知礼存心想要折磨柏舟,那么柏舟在做的时候就无法痛快。 柏舟像是烂泥一样瘫在了地毯上,他无法直起身,双眼无神而晦涩地眺望着无边的黑暗。 他咬着下唇,眼泪都止不住地从脸颊上淌过,他的嘴里弥漫着腥咸味,“你滚——” 要不是谭知礼的话,他不会变成这样的。 他看向谭知礼的眼神里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他恨不得能咬碎谭知礼的血肉,将他囫囵咽进肚子里。 再后来,他为了这声“你滚”付出了代价,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回忆。 他只能一遍遍地喊着谭知礼的名字,希冀谭知礼能将他从这泥潭里面拉扯出来。 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进来地下室的了,但他能感觉到时间一定是过去了很久,久到回忆起来都有些困难。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 铁门外猝然传来了一声开锁的声音,他以为是管家进来送饭,却没有想到进来的是谭知礼。 谭知礼穿着法国设计师的高定,一身黑色长款及膝的廓形外套,衬的他身材比例很好,肩宽细窄,腿部修长挺拔。他今日像是有特意整理过发型,一头黑发做了定型喷上发胶,垂在额头上的几绺头发微微打着卷儿。 看到谭知礼的那一刻,心脏骤然缩紧了,那些过往不堪的回忆再次涌上了脑海,他往身后的茶几旁挪了挪,“你又要做吗……” 谭知礼看到柏舟的这副模样,不禁拧眉,“今天先不做了。” 柏舟悄然无息地呼出一口长气,但他很快又警惕起来了,“那你进来做什么?” 他现在会出现一种肌肉记忆,谭知礼进来这里,基本上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欲望。 “没做什么,我就不能进来吗?这里的房间都是我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谭知礼停顿少许,铁门外透进来的光笼罩在他的脸上,显得他那张脸像是横陈的温玉。 “可以。”柏舟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谭知礼了。 谭知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柏舟身上留下来的红痕,眼神停留了很久,“你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 柏舟他被关在地下室好长一段时间了,他没有手机,不能跟外界联系,进来送饭的管家也不会告诉他日子,所以他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今天的日子有多么特殊。 谭知礼垂在裤缝中间的手指蜷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是我生日。” 柏舟有些恍惚地看着谭知礼,原来现在都到了十二月二十八号了,一晃眼他都被谭知礼关了半个多月了。 他琢磨不透谭知礼的想法,只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他的喉咙喊了一个晚上,都有些发不出声音了,声带像是烧毁了。 “你给我准备了礼物吗?”谭知礼背着光站在他面前,语气里隐隐透着期待,而柏舟的一句话却劈开了他的期待。 柏舟连站起来都费劲,他换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反讽道:“我被你关了那么久,都不知道今天是几号,怎么给你准备礼物?再说了,我又出不去……” 第51章 他一想到谭知礼的手段,他又立刻变得噤若寒蝉,不敢再随便抱怨了。 “礼物,你以后再补给我。”谭知礼似乎并不计较柏舟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又转移了话题,“我妈要我回老宅过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柏舟从来都没有见过谭知礼的父母。 曾经的他希望能够得到长辈的认可与祝福,然后与谭知礼携手一生,现在想来,倒是极为可笑的事情。 他的嘴边泛起了苦涩的笑意,“好啊,你想要的话,我就陪你去。” 柏舟将手臂撑在了地毯上,他利用手臂的重心,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因为长时间没有摄入碳水化物而无法站立,膝盖猛地朝前面磕了过去,是谭知礼眼疾手快扶着他的腰,才没有让他摔下去。 他的鼻腔莫名变酸,“看到我这幅样子,你是不是很满意啊?” “这是你逼我的。” 谭知礼到现在还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在谭知礼看来,柏舟会被他关在地下室里,就是柏舟自找的,要不是柏舟总是想要逃跑,他也不会将柏舟关起来。 傍晚六点半左右,斜阳从厚重的云层缝隙里渗透出来,像是在天地间洒上了一层火红色的流光。一辆奢华的迈巴赫缓缓驶入了占地极广的庄园,在庄园内行驶了十来分钟,迈巴赫才抵达庄园的客厅。 庄园的佣人都很会看人脸色,在迈巴赫稳稳停在客厅门口时,就有老佣人步履蹒跚地走到迈巴赫的侧门旁,将车门提前打开,并朝着车内的谭知礼鞠了一躬,似乎要将头都低到了胸口上。 谭知礼在老佣人的伺候下,皮鞋踏在了客厅的鹅卵石地面上,他转过身,眼睛对上了躲在暗处的柏舟身上,用极为轻缓地语气说:“下车。” 柏舟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弯着腰下了车,跟在谭知礼的身后。 进入庄园的客厅,里面富丽堂皇,璀璨夺目的吊灯悬挂在了客厅的最顶端,屋里的人很多,乌泱泱地挤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柏舟没有看过那么多的人,他紧张地绞紧衣摆,把衣摆都给揉皱了。 谭知礼似乎是察觉到柏舟的紧张,他主动攫住了柏舟的手指,并带着柏舟走向了客厅。 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鬓发发白的男人,他的五官极其英俊,与谭知礼的五官有七八分的相似,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却没有发福,身材是恰到好处的优越,他就是谭知礼的父亲谭荣川。 而谭荣川的身边还坐着几个看似年纪与谭知礼相仿的男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羊绒衫、鼻骨上架着金丝框眼镜的就是谭荣川的私生子、谭家二少爷谭知章,这个谭知章看上去温润儒雅,实际上满腹城府;谭知章身旁坐着穿花色衬衫,手腕上戴着大金表、染了一头色彩斑斓头发的男人,他是谭家的三少爷谭知宴,也不是个善茬。 “爸。”谭知礼很轻地唤了一声,毫无感情。 谭荣川正在看着全球经济财报,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腾出时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儿子,“你妈在厨房里做菜,说是特意为你做的。” 谭知礼知道时醉惜并不是会专门为他做菜的人,多半是时醉惜为了在谭荣川面前表现,才装出了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谭知宴的睫毛浓黑,瞳孔是茶色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谭知礼身旁的柏舟,吹了声口哨,有些许吊儿郎当的模样,“你就是我嫂子吗?” 谭知礼的话语里带着警告意味,“今晚是我生日,别胡闹。” 谭知礼越是藏着掖着,谭知宴对柏舟就愈发感兴趣,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了茶几,走到了柏舟的面前,他打量着柏舟,视线一寸寸地掠过柏舟。 “你是beta吗?” “你身上有好多咬痕,别是我大哥弄出来吧的。”谭知宴语气轻挑,“他下嘴可真狠啊,跟狗一样,喜欢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尽力了www 为了发出来,我的存稿箱都沦陷了 谢谢饱饱们的支持!俺会继续努力哒! 第29章 29.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客厅里的空气像是被真空泵给抽的所剩无几,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谭知礼那张向来都不动声色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道裂痕,他的眼神很沉,像是刀片折射出来的寒光,他并没有出声,可是气势却像是千钧重锤般压了下来,在场的佣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似乎只有谭知宴没有察觉到谭知礼生气了,继续嬉皮笑脸地凑到谭知礼的跟前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时醉惜从厨房外走了出来,她的手中还端着一个瓷白的欧式盘子,里头装着油焖大虾,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谭知礼的身影,她的脸上出现了强装的笑意。她放下了油焖大虾,踱着小碎步来到了谭知礼的面前,满脸笑意地迎上来,“儿子呀,你可算回来了,妈妈好想你。” 谭知礼没有与时醉惜虚与委蛇,连一声妈都没有喊。 谭知宴歪着脑袋,他脖颈上的大金链子在昏黄灯光笼罩下显得有些许耀眼,“时阿姨,大哥他带着嫂子回来了,我原以为是omega,却没有想到是beta。其实beta也没有什么,除了不能生孩子、不能继承谭家的香火以外,也就没什么了,只要大哥喜欢,带什么样的嫂子回家,想必阿姨都无所谓的。” 谭知宴这番话看似是对时醉惜说的,实则是说给谭荣川听的。 第52章 谭荣川在听到‘不能生孩子’‘不能继承谭家的香火’时,他感觉到大脑的神经骤然紧绷着,他连经济时报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知礼,你是我们谭家的长子,也是谭家的继承人,将来谭家的这些股权、基金都是你的,你可不能找个beta结婚,跟他玩玩就算了,否则这谭家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时醉惜看到谭荣川脸色微沉,她连忙拉着谭荣川的手臂,“荣川,我们儿子最懂事了,肯定是把beta当成情人养着,更何况那都是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就别再干涉了。行了,你也别看报纸了,今儿是我们儿子的生日,我们得为他好好庆生,别说那些个扰人心情的话……” “是不是情人就不知道了。”谭知宴眼底浸着笑意,他一双狐狸眼上挑着,“我瞧着大哥,对他可是宝贝着呢。” 时醉惜也是大家族里浸淫多年的大小姐,自然听得出来谭知宴这话不怀好意,她挽着谭荣川的臂弯,抬起了涂抹着金粉的眼睛,剜了谭知宴一眼。 “知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时醉惜的语气还算正常,“我还没跟你爸爸说你闯祸的事情,上个月你在高架桥上横冲直撞,肇事逃逸,要不是你哥帮你擦屁股,你这会儿只怕还在监狱里关着,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你爸告状?” 谭荣川显然是被这个问题给吸引到了,他拧拧眉头,打量着谭知宴,“还有这事儿?” 谭知宴先前愉悦在瞬息间烟消云散,他急忙辩解,“爸,那事儿都过去好久了,我保证以后都会守交规,不会再闯祸了……” 谭荣川深知自家儿子的秉性,“爸爸告诉过你了,闯祸也得有个度。多跟你大哥学学,只知道乱闯祸,还好家里不是你当家,要不然谭家迟早得被你败光。对了,你卡里的零用钱,我会先给你冻结掉,车库里的跑车也就先别开了,好好留在家里修身养性才是正道。” “爸——”谭知宴这会儿是着急了,他的眼眶都迅速地红了,一腔委屈沉淀在腹腔中。 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在沙发上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谭知章在这个时候发话了,他伪装出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胡闹了。” 谭知宴的脸上青白交织,垂在裤缝处的拳头紧握着,骨骼发出了轻微的挤压声,他咬牙切齿地眺望着距离他最远的谭知章,“我知道了,二哥。” 时醉惜见到谭知宴吃瘪,心中大觉畅快,她挑了一个距离谭荣川最近的位置,她坐下来时还会优雅地抚平裙摆上的褶皱,随着她的动作,喷在身上的香水也随之拂到了谭荣川的面前,谭荣川的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看向时醉惜的眼神似乎又深沉了许多。 谭知礼是家中的长子,又是谭荣川名正言顺的亲儿子,他坐在了时醉惜的对面,柏舟是他带来的人,顺理成章地坐在谭知礼的右手旁,再依次下去是谭知章、谭知宴。 在灯光璀璨的餐厅里,谭家的几个人各怀心事地为谭知礼庆生。 家里的佣人用推车将一个三层高的喷泉蛋糕从厨房里推了出来,热热闹闹地为谭知礼唱了一首生日歌,等歌唱完以后,谭知礼吹灭蛋糕上的蜡烛,烛火熄灭,他主动切下蛋糕的第一刀,接下来由着佣人将蛋糕切开依次摆放在餐桌上。 酒足饭饱之际,谭荣川主动开口让谭家的几个孩子留在老宅住一个晚上,谭荣川都发话了,谭家的几个兄弟都低头应承下来。 时醉惜红着双颊,扶着酒意微醺的谭荣川上了二楼,刚到二楼的房门口,谭荣川就急不可耐地将手伸进了时醉惜镂空的裙子里,时醉惜还有一丝的理智尚存,将门给掩上了,不让楼下的小辈们看到。 谭知礼将身上的外套跨在了臂弯上,牵起柏舟略微冰凉的手指,走向二楼的雕花扶梯,还没走两步,隐在黑暗中的谭知宴猝不及防地喊住他,“大哥,春宵苦短,你可得好好把握时间啊。” 谭知礼倒也不是一味着忍让的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倏地拆下了手腕上的那块镶嵌着钻石的金表,毫无顾忌地抬手掷向了谭知宴,只听到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如同隐忍的闷痛声,紧接着金表摔在了地上,又发出了刺耳的磕碰声。 空气里蔓延着淡淡的铁锈味。 谭知宴抚着额头上淋漓的鲜血,愕然地抬头望着扶梯上的谭知礼,“谭知礼……你敢打我?” “管好你的嘴。”谭知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站在客厅下的男人,气势上占据了压倒性的胜利。 谭知宴额头上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渗透出来,黏糊糊的一片,他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还有了重影,呼出来的气比吸进来的多,“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大哥也不至于生气到要打我吧。” 谭知礼面上波澜不惊,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一团污秽物,“你别以为挑起事端,就能压垮我,你也太天真了。要是还记不住教训,下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谭知章这会儿像是才注意到了兄弟阋墙的画面,他惊慌失措地放下了手机,扶着谭知宴摇摇欲坠的身体,又看着站在高处的谭知礼,“大哥,要是被爸爸知道你打了三弟,大哥恐怕也落不着好。” 谭知章就是一个两面三刀、阴阳怪气的男人,他这话看似是拿着谭荣川在威胁着谭知礼别再动手了,实际上是在提醒谭知宴去找谭荣川告状。 第53章 可谭荣川现在正在春宵一度,可没有闲功夫是理会他的便宜儿子。 谭知礼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拿表砸谭知宴,他冷嗤了一声,“那就尽管去找爸爸告我的状吧。” 时醉惜与谭荣川的卧室在二楼,平时谭荣川也会带一些女人回家过夜,为了防止被小辈们听到,谭家几个少爷的房间就被安置在三楼。 谭知礼是谭家的正儿八经的长子,他的卧室是那么多兄弟中采光中最好的,面积很广,像是个总统套房,里面的配置都是按照现在市场上最顶级的品牌来配置的。 今晚谭知礼跟谭家的人虚情假意了一个晚上,有些疲惫了,他将外套放在木质的置物架上,将柏舟打横抱起,潮湿的气息像是密集的雨点一样打在了柏舟的鼓膜上,“一起洗。” 柏舟今晚的情绪低落,他本来就是被谭知礼逼来的,又要看谭家人的眼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伸手推着谭知礼的胸膛,“我、我不想。” “你又在使什么性子?”谭知礼单脚踹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横抱着柏舟进到了淋浴间外的黑灰色洗手台上,他停顿了下,“他们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我就让人去教训谭知宴一顿。” 柏舟沉默地垂下眼睫,“其实他们说的也没有错,你是出身豪门的alpha,我只是一个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beta,长得也不好看,也不能为你生孩子,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你还不如趁早放我走,去跟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生子……” 淋浴间的门紧闭着,室内的骤然变得温度很高。 谭知礼像是被欲望支配的一头野兽,他泄气般咬在了柏舟血气不足的淡色唇瓣上,“柏舟,你凭什么要把我推给别的人?” “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柏舟湿软的唇缝被抵开,他的胸腔小幅度地震颤起伏着,“我早就想说了,你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我是地上的泥,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有更好的omega相携一生,而不是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浴缸里盛满了一池温度适宜的水,淋浴喷头被随意丢弃在了深黑色的瓷砖上。 柏舟的身体浸在铺着玫瑰花瓣的浴缸里,晃动的水淹没过他的胸膛,像是要将他沉入水底,他的手指紧紧地攀着浴缸的边缘,用力到发白,他听到谭知礼在他耳旁用沉重的语调警告他,“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他早就该知道谭知礼不讲道理,与其在这里跟谭知礼争执,倒不如省一些力气,不然又要被谭知礼弄晕过去,那可就难堪了。 在这昏暗的淋浴间里,谭知礼也喘的厉害,他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上汗津津一片。 他听到了柏舟低声啜泣,又动了恻隐之心,动作放轻放缓,他俯下身去舔柏舟的唇,色情而又轻佻。 “放松。” “再忍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淋浴间的温度滚烫的像是即将要喷发的岩浆,将两个人都裹烫了。 谭知礼将湿淋淋的柏舟从浴缸里打横捞了起来,拿了架子上的一条没用过的白色浴巾,将柏舟裹起来,抱出淋浴间,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卧室的灯有些刺眼,谭知礼将卧室的灯调成了暖黄色的小夜灯,这样就不会打扰到柏舟睡觉了。 他站在床的两侧,修长的指尖拨开黏在柏舟额间的一绺头发,拨到了耳后,他用眼神去描摹柏舟倒映在昏光中的脸庞,柏舟似乎又瘦了许多,脸颊瘦的深可见骨,还得好好养着才行。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将视线给移开,他支起身体,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来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天冷夜寒,谭知礼背抵在了阳台的冰冷瓷砖上,他抬头望着像墨汁一般的月色,给谢行打了个电话。 谭知礼在阳台吹了五分钟的冷风,他的嘴唇被到泛白,他迅速挂了电话,回到卧室,一溜烟爬山了床,跟柏舟挤在一张被子里,他将柏舟搂进怀里,指尖抚摸着柏舟蹙起的眉头,“你没有跟我买礼物就算,还不跟我说生日快乐。” 墙壁上的复古壁钟“铛”地一声,指针指向了凌晨十二点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过了十二点,就不是谭知礼的生日了。 作者有话说: 谭总化身护妻狂魔 谭总:老婆没有跟我说生日快乐(可怜)(摇尾巴) 【敲黑板划重点】能施舍我一点海星吗!呜呜呜呜超级想要 第30章 30.你在关心我 天刚破晓,几缕日光穿透厚重的云层,肆无忌惮地涌进了卧室里,阳光从卧室的大床上切割开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其中靠近大床的位置上被阳光尽数笼罩,而床的边缘则是陷在一片黑暗中。 谭知礼向来是个觉少、浅眠的人,他感知到天亮了,便醒过来了。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怀里正蜷缩着的青年。 青年似乎连睡觉都盛着痛楚,他的睫毛紧紧地闭起来,脸色也很白,像是在做着什么令他惊惧的梦魇。 谭知礼忍不住拧了一下锋锐的眉头,他将青年搂进怀里,用一只手去拍着青年拱起来的脊背,他温声安抚青年不要害怕,青年像是能听到他的安抚,竟然慢慢地放松身体,枕着他的手臂再次睡着了。 床边的檀木柜上的手机发出了消息通知声,谭知礼伸出手臂,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还未解锁便看到了消息栏里弹出了谢行给他发来的消息,谢行叫了几个兄弟在医院门口堵住了谭知宴,还用麻袋套起来了,请示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54章 谭知礼单只手在键盘上敲着字,他的手机是静音的,因而打字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把事情交代好了,谭知礼从床上起来,还给柏舟掖了掖被角,等他将被角盖好了以后,柏舟一个翻身,又将被子给踢开了,露出了他半截白到有些晃眼的细瘦腰肢,谭知礼暗骂了一声真麻烦,又替柏舟将被子给盖上了。 谭知礼换上了衣柜里的黑色真丝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羊绒廓形外套,匆匆去了车库取车,他没有用老宅的司机,而是亲自驱车去废弃塑料厂,谢行正压着谭知宴在那里等着他。 废弃塑料厂是在城郊,早些年这里的塑料厂也能够撑起港城的经济,再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塑料厂与科技飞速发展的社会脱节被时代所抛弃,这里的厂房也就变得无人问津,成了废弃的厂房。 半个小时后,谭知礼抵达塑料厂,将车停靠稳当后,谢行就迎了上来,他微微低着头,谨慎地说:“谭总,人在里面。” “带路。”谭知礼言简意赅,连半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谢行知道谭知礼这是要给柏舟报仇雪恨,立刻领着谭知礼进到了里面。 厂房的年代久远,里面萦绕着一股酸臭的霉味与奇异的味道,谭知礼闻着这味儿感觉有些不适应,他蹙了蹙眉,但他又很快适应了这种味道。 他抬起眼睛,望着眼前被装进麻袋里的谭知宴。 眼里冰冷,毫无情绪。 他与柏舟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摇摇欲坠,要不是谭知宴多嘴,柏舟肯定不会说他们之间不般配的话,这更是导致了他跟柏舟的感情陷入了难以化解的僵局中。 而谭知宴就是罪魁祸首。 “打他。”谭知礼的声音如同碎玉,“留他一口气。” “是。” 跟在谭知礼身边的黑衣人都是长年累月训练的拳击手,这些人知道怎么揍人才能完美避开要害又能将对方长记性,他们几个人围靠在谭知宴的身旁,无数的阴影像是黑暗里攀爬出来的触手缠绕在谭知宴的身上。 谭知宴兴许是察觉到了危险,他惊恐地瞪着双眼,眼球外翻着,他在麻袋里不断挣扎着,发出了细微地支支吾吾声。 黑衣打手们都是见惯了这种血腥场面,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他们的靴子都是经过特制的,牛皮料子的,很耐磨,踩在人的身上更是疼痛无比,他们几个人同时将鞋跟踹了出去,力道毫无保留,直接踹在了袋子里的谭知宴身上。 噗噗—— 几分钟下来,密密集集的疼痛感悄悄爬到谭知宴的身上,他原本还是会用手挡起来的,但被踹了几脚以后,他就好像是死鱼一样瘫在了麻袋里,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谭知宴毕竟是谭家的私生子,身份也是尊贵的,他们不敢真把人打死了,面面相觑地停了下来。 “真是个废物,连几招花拳绣腿都忍不了。”谭知礼生来薄情寡义,这声音听起来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旁边的打手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麻袋里的谭知宴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谭知礼的声音,艰难地动了一下,麻袋也跟着颤动了下,看来是真的被揍到趴下了。 谭知礼觑着被鲜血浸透的麻袋,“将麻袋解开。” 黑衣打手们连忙去将麻袋上面的封口给拆下来了,麻袋里面躺着的是伤痕累累的谭知宴。 谭知宴被打的半死不活,他眼睛也被踹伤了,这会儿正淌着血,很有可能是眼角膜裂开了才导致的,他的下半身紧紧蜷了起来,暴露在外的皮肤都是青白交织,看起来像是一条掉进臭水沟里的可怜虫。 “谭知宴。”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谭知宴现在连动一下都很费劲,他的眼睛没有办法睁开了,他只能闭着眼睛,慢慢地摇了一下脑袋。 “我最讨厌就是多嘴多舌的人,你平日里爱给我使绊子倒也没什么,但你昨日竟然想着挑拨我跟柏舟之间的关系,那你就该死。你该庆幸,你是爸爸的儿子,要不然的话,你的下场可能会比现在更惨——”谭知礼地睨着他面前狼狈的男人,他一身高洁,不染尘埃,好似是那天上的一轮濛濛雨雾。 谭知宴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的唇齿间溢满了血腥味,他舔了下后槽牙,拼命将堵住他嘴里的那块布料给挤出了口腔,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将嘴里的血沫子给吐出来了,将脏污的地面染成了一片猩红。 他张开嘴,露出了里面被血浸透的牙齿,腥味扑面而来,“大哥,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手下留情?” 谭知礼的眉头都拧起来了。 谭知宴卯足了劲儿,像是发疯一样仰着头,用他那尖锐的利齿咬住了谭知宴的虎口,他用力地撕咬着,似乎想要将谭知礼身上的皮肉也给撕扯下来,他的情绪很激动,近乎嘶声力竭地咆哮着: “凭什么你是风光霁月的长子,而我一出生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凭什么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大哥,我也恨死你了……” 谭知礼感觉到他的皮肉连带着骨头都要被谭知宴给咬下来,淋漓鲜血在他的眼前幻化成了一片血红色,尽管身体上很疼痛,但他的脸上至始至终都维持着平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早就知道了谭知宴并不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而是城府极深之人,现在看来果真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第55章 谭知宴被眼疾手快的保镖控制起来,他的脸被摁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灰尘渗进了他的皮肤里,他呛咳了一声,声音带着歇斯底里地疯狂与躁郁,“你早就知道了……” 谭知礼平淡垂着视线,望着血肉模糊的虎口,眉眼间浮现起淡淡的浮躁,“别把人都当成傻子,你的野心早就是路人皆知了。” “你他妈……唔!”身后的保镖凌厉地拳头砸在了谭知宴的脸上,将谭知宴剩下的那半句话都咽进肚子里。 谭知礼抬起手,轻轻拍打谭知宴的脸颊,“好自为之。” 谭知宴像是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他的脑袋被重重地摁倒在地上,眼神虚无缥缈又像是掺杂着无尽的恨意,四肢也被黑衣打手禁锢着,他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爬在地上任由屠夫的凌迟。 几分钟后,谭知礼风驰电掣地离开废弃塑料厂。 他的手受伤了,没有办法再开车,谢行就临时充当他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为他开车。 谢行转过头望着他,“谭总,要去打破伤风吗?” 谭知礼并不是什么娇贵的人,这点伤痕在他看来倒也不算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柏舟应该已经起来了,他想快一点回去见柏舟,他摇了摇头,“回老宅。” 谢行不敢置喙谭知礼做出的决定,他欲言又止地将注意力放到了开车上。 等车到了老宅,谭知礼单手将门推开,他下了车,虎口上的伤口一下子就引来了佣人的侧目,但佣人都畏惧谭知礼,也不敢自作主张过来给他上药,他直接忽略了伤口的疼痛,到了三楼的房间找柏舟。 柏舟已经醒过来了,他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天花板,连谭知礼进门来的一系列动作与脚步声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谭知礼出声了,才将他给彻底唤醒。 “醒了?” 近距离地说话声,让柏舟感觉到耳朵都有些潮湿,他将脸转向了谭知礼地身上,很轻地应了一声,他闻到了房间里充斥着地血腥味,他地视线逐渐往下挪,看到了谭知礼被咬伤的虎口,他蓦地心尖一颤,“你怎么流血了?” 谭知礼有些满不在乎,“路上被狗咬了一口。” “你别是杀人了吧?”柏舟怔了片刻,语出惊人。 谭知礼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柏舟的额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我的手可没有办法伸那么长。” 柏舟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显得柏舟那张脸愈发地雪白,像是月色下的一捧雪。 谭知礼觉得心底像是被软羽毛拂过,他原本没有觉得虎口有多疼,现在倒是觉得虎口疼得要命。他仗着在外面替柏舟出头,将受伤的那只手放在白色枕头上,吩咐柏舟帮他擦药,“会涂药吗?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专门的药箱,里面有消炎药跟止疼药。” 柏舟早就习惯了被谭知礼使唤,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电视柜旁边,拉开抽屉,果真看到了一个医药箱。 他将箱子拎起来,又重新走到床边,把药箱放到了床头柜旁,他将药箱打开,一眼就看到了药箱里面的医用棉签跟消毒药。 他拆开了医用棉签的包装,从里面取出一支棉签,浸在消炎药里,再将湿淋淋的棉签拿了出来,“手给我。” 谭知礼整个人都慵懒地躺在床上,他将手伸到柏舟的面前。 柏舟跪坐在床上,他将棉签缓缓地涂抹在谭知礼受伤的虎口上,他嗅到了铁锈般的腥咸味,“你到底怎么伤成了这样?” 谭知礼距离柏舟很近,他能看清柏舟脸上细小的短绒毛,他的呼吸倏然一顿,“你在关心我?” 柏舟用力摁了下棉签,力道比先前更大,像是在故意的,“没有。” 谭知礼的嘴角在日光下翘了起来,身上没有之前的那股凌厉劲儿,“昨天谭知宴说了一些话,让你不高兴了。我就让人把他绑了起来,装进麻袋里揍了一顿,后来他将嘴里的碎布条给吐出来,跟疯狗一样咬我。” 柏舟涂药的动作陡然顿了一下,谭知礼是为了他才去找谭知宴的麻烦,又被谭知宴给反咬了一口。 昏暗的灯光下,柏舟的神色隐隐发生了变化,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谭知礼以为替他出手教训谭知宴就能抹杀掉他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吗? 真是可笑。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谭总的高光时刻ww 谭总:(窃喜)老婆这是在关心我吗……?是的ww 第31章 31.愿望 当天晚上,谭知礼就带着柏舟回到了浅水湾。 对于柏舟来说,浅水湾就好像是一个稍微宽敞点的牢笼,他抬头只能够仰望到方形的蔚蓝色天空与层叠起伏的白云,他很羡慕停留在树枝上的鸟雀,因为那鸟雀比他还自由,能够振翅飞离这座令他窒息的房子。 谭知礼将他的手机收走了,这让他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现在的年轻人几乎是每天都在玩手机,没有手机的生活就好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在一个夜静人深的时刻,他主动去书房找谭知礼,让谭知礼将他的手机还给他,但谭知礼却斩钉截铁告诉他,手机是不可能还他的。 见他神色落寞,谭知礼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他觉得无聊可以让管家给他放电视,四楼还有一个单独的放映厅,只要是市面上播过的电影,放映厅也都能播。 第56章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柏舟几乎是将心思放在了看电视、电影上面,起初柏舟在放映厅里看电影的时候,他还会觉得很新奇有趣,可时间一久,他就开始觉得乏味了,他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学习上面。 谭知礼不让他去港大读书,他就自己在网上翻找港大化学系的公开课,每天都按照规定的时间起床、洗漱,然后跟着公开课上的课程学习,有的时候他还会抽空去学雅思,他也不知道学雅思对他来说还有没有用,但他就是想学,他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逃脱谭知礼的掌控去国外留学。 对于他来说,离开谭知礼出国留学,那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也绝不放弃。 他就好像是一根在缝隙里顽强生长的野草,纵使风霜交加,他也永远都不会被压垮,他是最坚强的柏舟。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瞬之间就到了元旦的跨年夜。 郊外是允许放烟火的,璀璨的烟火从地面上“咻”地一声直接劈开了苍穹,打破了雪夜的阒寂,那璀璨的烟花映亮了整片天空,使得夜色都不再黑暗了。 柏舟的下颔垫在了卧室的窗户边缘,抬头仰望着窗外的烟火,那一瞬间烟火在他的眼前绽放,他晦暗的眼睛一下子像是被烟火点着了,亮了起来,眼底满是对放烟花的向往。 管家进来给柏舟进来送饭后水果,看到柏舟趴在窗户边缘眺望着烟火,他看出柏舟也想放烟火,就自作主张地告诉柏舟家里备着一箱烟火,他可以去花园的空地上放烟火。 柏舟难得对管家有了一点好脸色,他从窗户边缘起来,蹭掉了手上的脏兮兮的灰尘,让管家在前面带路。 管家倒也没有想到柏舟会那么痛快就答应了,他立刻收敛起神色,跨过卧室的门槛,佝偻着身子在走廊上慢步着行走着。 管家也上了年纪,走得很慢,柏舟没有催促管家,一路慢腾腾地来到了库房里,这库房被打扫的很干净,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整整齐齐地按照类型置放着,因而柏舟一眼就看到了搁在地上的一箱子烟花爆竹,他揭开了箱子上的透明胶带,发现里头有着各种各样的烟花。 小时候的柏舟也很喜欢烟花,但没钱买烟花。 他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看着别的同龄小孩穿着簇新的棉袄,手中挥舞着仙女棒站在廊檐下,烟火笼罩着他们的周遭,欢声笑语随着夜风灌进了他的耳廓,他当时羡慕的不得了。 柏舟盯着眼前的烟花出了神,管家提醒他该去外面放烟花了,他这才惊醒过来,从一整箱的烟花里面挑了一束仙女棒,管家又推荐柏舟去放孔明灯,说是祈福许愿用的,柏舟犹豫了下,也将孔明灯一并拿走。 他出了客厅,来到了花园外的空地上。 满脸褶皱的老管家在旁边守着他,给他拿来了打火机。 他接过了打火机,将烟花上的纸给点燃了,橙黄色的火光在他眼前绽放,他将仙女棒拿愿了一些,最上端的仙女棒涌起了一道道的色彩斑斓的光。 柏舟在想,其实小时候很喜欢的东西,到了一定的年龄也不一定会跟之前一样喜欢了。 他现在感觉到仙女棒有些无聊。 管家看得出来柏舟的兴致骤减,他将孔明灯又递了过来,“孔明灯里面有小纸条,你可以把愿望写在纸条上。” 柏舟还是没能提起兴趣,他的脸被映照地有些白,“愿望能实现吗?” “当然能了。”老管家信誓旦旦给柏舟许下了承诺。 柏舟忽然自嘲一笑,他接过了孔明灯,将孔明灯里面的纸条取出来,又拿过了管家提前准备好的笔,他在纸条上写下了他的愿望。 他的愿望很简单—— 离开这里。 在纸条上写好了以后,又将纸条塞进了孔明灯里,他跟老管家一起将孔明灯给放走了。 但他却没有想到孔明灯会是他与谭知礼发生争吵的导火线。 柏舟在花园里又待了一小会儿,感觉到困了,跟管家招呼一声提前上楼睡觉了。 他在卧室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又过了很久,窗外的烟火声渐渐被熄灭了,似乎整个世界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谭知礼从外面应酬回来了,每次谭知礼进来的时候都会弄出很大的声响,让他无法再继续睡下去,他半睁着眼,看到了满身酒气的谭知礼,今晚的谭知礼意外有些狼狈,身上的外衣竟落着几片雪,领带也是歪七扭八、不复先前的从容模样。 谭知礼将墙壁旁的灯给打开了,惨白的灯光映着他的脸,他似乎并不高兴,连嘴角都抿着的,他先发制人地问道:“你今晚去放孔明灯了?” 柏舟不知道谭知礼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气,但他还是老实回答,“对,怎么了?” 谭知礼猛地攥着手中被揉皱的纸条,“你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愿望?” 柏舟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他的瞳孔紧缩着,该不会是被谭知礼发现了吧? 他张了张嘴,强装镇定,“愿望说出来就不能实现了。” 谭知礼如同远山般的深邃剑眉挑了起来,嘴角勾着渗人的笑意,“我看到了,你的愿望是想要离开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愿望不会实现了。” 柏舟顿时大脑宕机,没了思考的能力。 第57章 谭知礼将孔明灯上的纸条掷到了垃圾篓里,纸条坠进垃圾篓时连斑点声音都没有,他走过来,隔着薄被将柏舟压在身下,“是不是我平常太惯着你了,才会让你有了逃跑的心思?” 柏舟捏紧了拳头,有些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没有……” 他哪敢啊。 只是跑了一次,就被谭知礼关在地下室里大半个月,之后他虽然被谭知礼从地下室放出来了,可他还是像笼中鸟一样被关在别墅里插翅难飞。纵使他有这个念头,他也不敢告诉阴晴不定谭知礼,他怕他又要跟之前一样发疯了。 谭知礼发疯,他可是难以招架。 但显然今晚的谭知礼有些醉了,大脑也处在不慎清醒的状态,他压在柏舟身上时,满身微醺的酒直直撞进了柏舟的鼻腔中,“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打消离开我的念头……” 柏舟微微惊谔,谭知礼还真是异想天开啊。 即便谭知礼做出一些事情来讨好他,他也不可能会重新喜欢上谭知礼的,更不可能留在谭知礼身边,他又不是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不可能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他对谭知礼恨之入骨,恨不得能够当场将他的肉给撕碎吞下去。 他想要让谭知礼万劫不复。 但这些话他都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表现出来。 他默默地将这些话都吞进了喉咙里。 谭知礼将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柏舟的身上,他像是一个沉陷在热恋中的青年,俯身低头含着柏舟的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不可耐地啃咬,而是温柔地用舌头挤进柏舟的唇缝,窄红的舌头在柏舟的唇舌内肆意勾缠着,他让柏舟配合着他呼吸,。 谭知礼的呼吸起伏着,深吻过后,他满身燥热,他单只手将脖颈处的领带给解开了,顺手将领带丢在了床上,又伸手去解衬衫上的纽扣,他的大脑神经被酒精给麻痹住了,手指不协调,很难解开衬衫上的纽扣,他低头深情地望着柏舟,“你帮我。” 柏舟的眼角有些红,他还在粗喘着气,听到谭知礼要他帮忙解开衬衫纽扣,他皱了下眉,还是伸手去帮谭知礼解衬衫纽扣。 他没有喝酒,解开衬衫纽扣对他来说并不难,只不过是觉得有些烫手。 谭知礼的身躯滚烫而硬挺,像是岩浆中的烙铁。 谭知礼低着头望着柏舟那张被昏黄灯火笼罩的脸,他的吻一寸寸地烙在了他的脸上,他曾经觉得柏舟的相貌普通,又嫌他的家境贫寒,带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深水巷里,可他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五官并不算惊艳的beta。 他恨柏舟不是omega,要是柏舟是omega的,他就可以完全标记柏舟。 omega一生中只能有一个alpha,要是柏舟能被他标记,那么柏舟这辈子都无法离开他了。 要是柏舟是omega就好了…… 这个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 他翻过了柏舟的身体,手指不断地抚摸着柏舟的后脖颈,他的脖颈上是光滑的,没有敏感而粉嫩的腺体,也没有信息素,要是做一场手术,将他彻底变成omega的话,柏舟是不是就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了? 谭知礼满脸欲念,他尽情的吻着柏舟光滑的后颈,他滚烫的鼻息喷洒在了柏舟的耳垂上。 他的眼底被欲望烧着了,喑哑着嗓音,“你好热。” 柏舟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单,将被单给揉皱了,他侧着脸,望着眼前的朦胧夜色,今晚的夜色很亮,透过了窗户照进来了。 今晚是跨年夜,本来该是欢天喜地的,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的眼尾竟然透着湿意,将白色的枕头泅透出了一片水痕,他在情绪低落时,再次绞紧了被褥。 谭知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柏舟湿漉漉的脸,他的心脏蓦地重重一沉,明明柏舟也不是第一次哭了,可当他看到柏舟哭的时候,还是觉得胸口闷窒。 这场情事在天快大亮的时候火急火燎结束了,谭知礼抱着柏舟去淋浴间里将清理干净,然后才抱着柏舟上床。 作者有话说: www我真的好难啊!身在佩子,心在海棠!呜呜呜佩子天天锁我,本来写文就很难了!还要删掉一大堆才能放出来…… 第32章 32.信息素羁绊 明明他都忙碌了一天了,又在床上跟柏舟夜以继日奋斗着,早就该累了,但他这个时候却完全感觉不到困,他只觉得烦躁了,现在就连跟柏舟做//爱,也无法将内心的烦躁抚平了。 他拉开了抽屉,将瓶子里的药倒出来塞进嘴里,也没又喝水,直接将药片给吞进去了,药片在滚烫的口腔里融化了,苦涩在他的舌苔上蔓延着,刺激着他即将崩溃的神经。 他倚靠在床上,大腿屈了起来,用手指摁着额头,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但这样做的后果还微乎其微的。 谭知礼痛苦地闭上眼睛,沉淀了一会儿,他拿过了桌面上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给陆风白打了电话,陆风白也是个夜猫子,指不定到现在还没有睡,电话拨过去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接通了。 陆风白那边有着喧哗声,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朦胧,“大忙人,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谭知礼早就习惯了陆风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揉着额头,“我很烦。” 陆风白说话格外呛人,说出来的话却很善解人意,“又犯病了?我现在老地方的卡座上喝酒,你可以直接过来。” 第58章 陆风白将手机给挂断了,谭知礼的手机屏幕也熄灭了,他起来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将手机踹进兜里。 他喝了酒,眼下也不能开车,让司机开着他的普尔曼送他去酒吧找陆风白。 他们经常聚会的酒吧隐藏在了僻静的街道,但却有很多的年轻人趋之若鹜开着车来到这里喝酒,这里的酒吧完全就是个网红店,里面的装修布置都很特别,还很适合拍照,酒也很正宗,绝对不会掺水,谭知礼是看到了网上的宣传才来这里喝酒的,来了一次以后,他们就经常都来这里喝酒。 谭知礼从普尔曼里走下来,门口的酒保都认识谭知礼,笑意盈盈地将谭知礼迎了上去,并把他带到了陆风白所在的卡座上。 卡座周遭的灯光昏暗晦涩,陆风白穿着一件花式衬衫,这件衬衫的领口大敞着,脖颈上戴着骷髅头的锁骨链条,显得他整个人都放荡不羁。他的身旁还坐着身穿西装的周星谭,比起陆风白,周星谭看着就要正经多了,身上的衬衫连一丝的褶皱都没有,显得他老成持重。 周星谭让酒保将酒送过来,推到了谭知礼的面前,“来吧,一醉解千愁。” “我吃药了,不能喝酒。”谭知礼并不接过酒杯,他深深地凝视着面前跟他一起长大的两个男人。 陆风白挑着那双桃花眼瞧来着谭知礼,“说说,你到底烦什么呢?” 谭知礼撑着下颔,语气平静,“你们也知道,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才将柏舟留在身边的。钟家的私生子跟他是故交,便撺掇着柏舟申请留学,那表格被我发现了,我就暗中使了手段让他不能去国外留学,后来他知道这件事情了,就带着那条流浪狗去机场了,他想要离开我。” 周星谭幸灾乐祸,“我看你这是老房子着火。” “星谭早就说过你要情根深种了,你还不相信,这会儿栽了跟头吧。”陆风白也在看着谭知礼的笑话,但看到谭知礼黑沉着一张脸,他又将奚落的话给吞进去肚子里,只好强憋着笑意。 周星谭手中的那杯酒喝到底了,他又亲自用开酒器开了一瓶酒,里面的细腻的泡沫也跟着涌了出来,喷溅了周星谭满手,但周星谭却不在乎,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又不忘继续问谭知礼,“接下来呢?” 谭知礼这才将话题继续接下去,“我带着保镖将他从机场外面里抓回来,又把他关在地下室里。” 周星谭倒酒的动作一顿,他抬头,装好撞见了谭知礼漆深的视线,“这事儿做的有些过分了。” 陆风白原先是怂着肩头,晃动着手中的玫瑰花纹的磨砂玻璃杯,听到了谭知礼的话,猛然攥紧了玻璃杯,将玻璃杯狠狠掷到了大理石桌面上,玻璃杯里面的红葡萄酒瞬间从杯口喷涌出来,将周围一圈都浸湿了,“知礼……你好端端把人关进地下室里,你怕是想要孤寡单身一辈子吧?” “我当时很生气。”谭知礼咬着后槽牙,平静外表下是一颗起伏动荡的心脏,“就想着要给他一个教训,结果把他给训怕了。今晚他跟管家在花园里放孔明灯,他的许下的愿望是离开我。” 陆风白很想要嘲笑谭知礼,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笑,只有他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我说一句公道话,他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 周星谭将指尖擦拭干净,又重新拿起了玻璃杯,用手腕慢慢晃动着杯口,“知礼,你早就该明白的,你将他抛弃了,又非要将他留在身边养着,还不对人好,也难怪他会有这种心思。” 谭知礼的瞳孔如同寒潭一般深邃无波,他的手指扶着杯壁,眼睛望着玻璃杯里的色泽亮丽的酒水,“我知道我不该对他那样。” 周星谭是他们这群人中最为年长的,他看得东西比谭知礼还要来得透彻,“破镜难重圆。” 陆风吸溜着玻璃杯里面的鸡尾酒,当作没有听到谭知礼跟周星谭的对话,他刚喝了一口鸡尾酒,就听到了谭知礼在一旁唤了他的名字,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抬起眼睛对向谭知礼的视线,与其古怪地问:“干什么?” 谭知礼的眼神深邃令人琢磨不透,“国内的医学杂志上提到了腺体移植手术,能将omega身上的腺体转移到beta身上。白淮书在港城颇有声望,他曾经做过腺体移植手术,我想让白淮书给柏舟做手术,把他变成omega,这样我就能够利用信息素将他留在我身边。” 白淮书是出身于港城白家的二少爷,他出身高贵,还是顶级的omega,性子冷清,由于家族联姻,他被迫与陆风白这个浪子联姻了。陆风白跟白淮书之间的感情很浅薄,两个人明面上看着是夫妻,实际上就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异性朋友。 陆风白忍不住拧起了眉头,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抚过了戴在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就算淮书愿意给柏舟做手术,柏舟他能同意做这场手术吗?” “别让他知道就行了。”谭知礼斜靠在铆钉沙发上,他的胳膊肘搭在了扶手上,整个人的气势强硬,像是在下达指令。 周星谭扶紧了玻璃杯,“港城现在有规定,在医院做手术必须要当事人签字,再说了,他要是知道你把他变成omega了,他可能会更恨你。” 谭知礼呼出了一口白色的滚烫雾气,像是横在人世间的一抹火烧云,他停顿片刻,“但他要是变成omega,就跟我有了信息素羁绊了,他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alpha,也不能再找别的alpha了。” 第59章 陆风白在他们这群人当中是最怂的,谭知礼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迎合,“我明早回家就去跟淮书谈做手术的事情。” “好。”谭知礼两片淡色的薄唇轻抿着。 周星谭手中的那杯酒喝得差不多了,他又提起手腕,倒了一杯酒,这杯酒只倒了八分满,“风白,你这是助纣为虐。” “知礼想要做的事情,我也拦不住啊。”陆风白笑得没心没肺,他倒了一杯酒,跟周星谭碰杯,“再说了,我要是不去找淮书,他也会找别的医生给柏舟做手术。反正手术迟早都要做,那还不如找信得过的医生,” 谭知礼沉默寡言地坐在沙发上,他漆黑的瞳孔下宁静无澜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光大亮的时候,周星谭喝得醉醺醺的,领带都松开了,身上的衬衫纽扣也崩裂开了,他整个人就好像是斯文败类跌入了酒窖,身上还浸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酒味。 陆风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身上的衬衫都敞开着,露出了里面一片泛着红的胸肌与肩颈线条,他的眼角上挑着,平日里的那股痞劲与放荡暴露无遗,他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浑身都透着浪荡不羁,一看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好几天都不着家的alpha。 谭知礼是这群人当中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人,陆风白与周星谭两个人所住的公寓背道而驰,他没有办法亲自将他们捎回去,就给他们两个人分别喊了出租车,将他们塞进了车里。 陆风白一坐进车里,就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钢丝给拉扯住了,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出租车司机给了陆风白一个专用的密封袋,让陆风白可以吐进袋子里。 陆风白接过了袋子,还没有撕开密封袋,就吐了出来,一地的呕吐物将出租车的地毯给弄脏了,陆风白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他在出租车师傅耐心告罄即将破口大骂之前,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手机,对着车内的二维码扫了两千块,那出租车师傅立刻多云转晴连半句怨言都没有了。 陆风白所住的公寓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从酒吧到他的公寓只要半个小时左右。 到了公寓时,出租车师傅将陆风白给喊醒了,陆风白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声谢谢,开门下车,他刚下车,看了一眼公寓的客厅,此时的客厅还留着一盏昏黄的夜灯,应该是白淮书在睡前给他准备的,想到了这里,陆风白就止不住地扬起了笑意。 他回家晚了,有人给他留灯。 而谭知礼可就没有这待遇。 陆风白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公寓门前,输入指纹,指纹锁应声打开了,他推开门,借着微弱的灯火上了二楼。 主卧的灯也还亮着,白淮书像是猫儿一样蜷缩在床上,他生的漂亮,一张脸犹如白瓷,睫毛浓密卷翘,他的鼻梁挺翘而立体,薄唇是淡淡的蔷薇色,他的唇形也很特别,一看就特别适合接吻。 白淮书在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贴阻隔贴,因而房间里漫溢着一股浓郁的玫瑰花信息素,越是靠近白淮书,这种味道就愈发明显。 他跟白淮书两个人是属于政治联姻,他们不像是夫妻,反而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他今晚喝了很多酒,此时有些神智不清了,他竟然开始贪恋起玫瑰花的气味。 很好闻的味道。 陆风白在结婚前就是个浪子,他玩过很多的omega,对那些漂亮的、会讨好他的奶香味omega来者不拒,结<a href="" target="_blank">婚后他才勉强收敛了性子,不想让白淮书难堪。他原以为自己是喜欢温柔、可爱的omega,不会喜欢白淮书这样性子冷淡的omega,但现在看来,喜欢这种东西都是可能会发生改变的。 白淮书是侧躺在床上,床头的壁灯笼罩了下来,显得他后颈的皮肤很白,腺体很粉嫩。 他莫名觉得犬齿有点痒。 “白淮书,你长得还怪好看的。” 他的声音不大,可白淮书还是听到了。 白淮书有些神经衰弱,他睡觉时有一停电噪杂的声音都会睡不着,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慢地睁开眼睛,透过了视线,他撞见了陆风白用别样的眼光盯着他,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什么事情吗?” 陆风白的腹部像是被火给烧着了,他觉得白淮书的声音像是猫儿一样勾人,他慌乱地瞥开了视线,他想了一会儿,说:“没事儿。” 白淮书的脾气很好,“时间不早了,早点儿睡吧。” 陆风白嗅着白淮书身上的信息素,他的肾上腺素似乎都要飙升了,他赶紧养目光错开,“对了,你能帮我朋友做个腺体移植手术吗?” 白淮书勾起唇,笑容恬淡,“我的号现在都挂满了,但我可以为你破例,提前给他做手术。” 作者有话说: 陆风白:有老婆为我留灯(得瑟) 谭知礼:……… 呜呜呜呜介绍一下(白淮书)冷清钓系大美人,陆狗已沦陷 第33章 33.我想吻你 大年二十七这天寒冬料峭,雪下了整整一个晚上,将花园里的葳蕤绿植都浇上一层薄雪,地面上堆砌的雪也比先前更厚了,冷风不断袭来,似乎能将身上的骨头都剔下来。 柏舟这些年来愈发畏寒,他将卧室里面的暖气给开到了最高度,又裹着一身及膝的羽绒服,坐在了书桌前刷雅思的卷子。明明室内的温度很高,他又穿的很厚,他握着黑笔的手指还是冷白僵硬的,这就有些让人百思不解了。 第60章 但他没有想太多,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雅思的卷子上,他刷卷子时神情专注,连谭知礼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谭知礼将英国医疗器材的并购案的第一轮竞标拿了下来,近期也就没有那么忙了。他一进屋,就看到了柏舟握笔姿势僵硬,他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走了过去,屈起手指触碰着柏舟发僵的手指,擅自主张地将柏舟手中的笔给抽出来,“你的手很冷,别写了。” 柏舟已经习惯了谭知礼用这样强势的态度跟他说话,他的手指还维持着握笔的姿势,又缓缓地将手指给松开,“没事。” “我听管家说,你现在很怕冷?”谭知礼站在柏舟的身侧,漆黑的阴影笼罩在青年清癯的身躯上。 柏舟倒觉得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我以前也这样,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发凉,只不过现在会更怕冷。” 谭知礼的眼底倒映着头顶的一片昏黄的光晕,他的语气冷漠,“我带你去医院体检一下,看看是不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不忙吗?”柏舟的心脏隐隐透着难以琢磨的紊乱。 他不明白为什么谭知礼要带他去体检,他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不忙。”谭知礼言简意赅,“现在就走吧。” 柏舟从硬邦邦的檀木椅上站起来,谭知礼看着柏舟单薄的身体,又皱了皱锋锐的眉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毛线帽强行戴在柏舟的头上,他还是觉得柏舟身上缺了点什么,重新折返到衣柜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条灰色围巾,将灰色围巾缠在了柏舟的脖颈上,看着装备齐全的柏舟,谭知礼的神色才稍微缓和。 普尔曼在高架桥上不断穿梭着,现在已经入了年关,来港城打拼的外地人都忙着回老家过年,因此高架桥上的车辆屈指可数,不会出现平常堵车的现场,穿过了几道绿灯,普尔曼下了高架桥,直奔港城第一医院。 港城第一医院是公立医院,医用器材都是eureka集团免费提供的,因此医院与谭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医院听说是谭知礼亲自带着身边的人过来体检,特意给柏舟安排了特殊通道,让小护士领着柏舟到各个部门去体检。 柏舟是第一次感受到开后门的好处,体检的医生都对他恭敬有礼,为他抽血的护士也绝对没有露出半点的不耐烦,等他将全部的体检项目都走过一遍以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护士又将他带到谭知礼所在的待客室。 谭知礼正端坐在待客室的真皮沙发上,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的身穿白大褂的专家,这些专家一看就是在医院中极为有资历的,这些专家都放下了身段来讨好谭知礼,可谭知礼对待他们的态度是疏离中夹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谭知礼看到柏舟来了,对着他摆了摆手,柏舟就当着众人的面坐到谭知礼的身旁。 柏舟很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大概是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青年长了一张格外引人瞩目的脸,他的眼睫绸黑浓密,瞳孔是湖绿色的,鼻梁高挺。他的身形颀长,即便是穿着白大褂,也不难看出他肩宽细腰的身材,实在是太令人艳羡了。 白淮书将一沓的报告单递到了谭知礼的面前,单手插在了白大褂的衣兜里,严谨地说起了柏舟的身体状况,“谭少,病人的指标有些不正常,他的肾里一块五厘米大小的囊肿,根据医院的临床经验来看,必须要尽快进行手术治疗,将囊肿割除,避免囊肿恶化影响身体健康。” 听到白淮书的话,柏舟瞬间神经紧绷起来。 他从小到大除了感冒发烧以外,就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也从来都没有做过手术,光是听到手术两个字,他就感觉周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攫紧他的气管,让他无法无法喘息。 他心脏紧张地跳动了几下,将那份体检报告拿了过来。 报告有心电图、血常规、核磁共振、ct检查。 心电图还有血常规什么的,都显示他的身体是正常的数值,唯有那张ct报告单上出现了问题,ct的黑色造影上是显示出他的肾里长了一块‘东西’,也许那就是医生所说的囊肿了。 攥着黑色造影以及报告单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柏舟他心神不宁。 他有些后悔跟着谭知礼来港城第一医院体检了,要是不来体检的话,那就不会发现自己生病了。 柏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嘴唇都泛了白,“我只是怕冷而已,怎么就查出来有什么囊肿啊……” “不要讳疾忌医。”谭知礼伸出手臂,将青年搂进怀里,“别怕,这只是一个小手术,睡一觉就好了。” 柏舟将脸埋在谭知礼的胸膛前,这一刻的他感觉只有谭知礼是可以让他短暂信任、托付的对象,他怯声问:“真的只要睡一觉就会好吗?” 谭知礼将柏舟抱到了腿上,出声安抚,又转过头看着白淮书,“对吧?白医生。” 白淮书蓦地眼底闪烁着微光,他突然有些不忍了,但他答应了陆风白要在beta面前演戏,他沉默了片刻,“对,囊肿摘除属于小手术,一般情况下手术都是全麻,对患者来说,就相当于是睡了一觉,这没什么好怕的。” 柏舟的心底还是感觉到不安,他双眼失焦地靠在谭知礼的臂膀上,他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湿润起来,但他却没有哭出声。 第61章 谭知礼那坚强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柔软的羽毛给击垮了,他有一瞬间的悔意,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的占有欲所取代了,他再次对上了白淮书的视线,“最快什么时候能手术?” “年三十就跨年了,可以年后再过来做手术。”白淮书说。 谭知礼怕夜长梦多,“年后再过来做手术,又要重新体检一遍,倒不如快一些。白医生,你这两天有空主刀吗?” 白淮书倒是没想到谭知礼这性子那么急,他那如同白瓷般的面颊上浮起了不悦,“可以,那现在就安排住院,后天早上九点进手术室。” “好。”谭知礼一口气替柏舟答应了下来,又打电话给管家,让管家去收拾几套换洗衣物送到港城第一医院。 柏舟还是静默地保持着岿然不动的姿势,他的脸上满是落寞,手指不断地绞紧了羽绒服,将那块羽绒服的鸭绒都挤跑了。 白淮书低头觑着一眼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瘦弱beta,他压下了心中的异样,说:“你们现在可以去办理住院手续了,到了住院部,直接到李医生。” 柏舟现在浑浑噩噩的,他的瞳孔无神,像是行尸走肉,讷讷地应了医生好,就被谭知礼领到外面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住院手续办理好了,就有护士领着他们到住院部了。 柏舟现在要做的这个手术属于内科的,被安排在住院部的六楼,他刚到六楼外内科住院部,就被安排去称体重、量身高、血糖等,这些都量好了,护士又眉眼弯弯地将他带到了单独的vip病房。 vip病房相较于普通病房来说,空间更为宽敞,像是一个配置齐全的套房,里面有单独卫浴、厨房、卧室、客厅,窗帘也不是令人窒息的蓝色,而是清新的小碎花,一看就让人感觉到很治愈。 护士在柏舟的手腕上系了一根蓝色带子,那条蓝色带子上面有二维码,只要用手机一扫描,有关于柏舟的信息就会全部显现出来。 系好带子,护士嘱咐柏舟好好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护士离开了没多久,管家来了。 管家按照了谭知礼的嘱咐,将柏舟的生活用品拿过来了,和蔼的老人家还特意让家里的营养师给柏舟做了营养餐,用保温盒装着,从别墅到医院,保温盒里面的菜都还温温热热的。管家将保温盒里面的菜都逐一摆在了病房的小餐桌上,管家准备的是两人份的,其中一份是给挑剔的谭知礼。 柏舟的胃口一向都很好,要是没有这种突发状况,他一顿能炫下三碗米饭,但他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小餐桌上的几道营养菜,他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着一阵反胃,他吃了两口的米饭,他就不愿意再碰了。 谭知礼让管家盛了一碗羊肚菌鸡汤,他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汤勺,勺了一调羹的鸡汤喂到柏舟的嘴巴前,“这是羊肚菌鸡汤,你从前最爱喝的。” 柏舟有些恍惚,他又想起了在深水巷时发生的事情了。 那时候有流行感冒,会发烧、上吐下泻。柏舟在奶茶店兼职,奶茶店的客流量很大,他没几天就感染了流行感冒,他躺在了狭窄的水泥房里休息。 他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整个人都烧的意识不清醒了,他很怕苦,也不愿意喝药,就只能痛苦地躺在床上,他裹着被子,以为自己可能会被这场高烧给击碎。 谭知礼冒着雨到外面给他到药店里去买了几盒治疗流行感冒的药,又匆匆跑回家,将药片强行喂进他的嘴里,他觉得味道很苦,就把舌头给挤出来,想把药片也一并推出口腔,但谭知礼却在这个时候吻着他的唇,逼着他将那片药给吞下去。 他那时感觉到也不是所有药片都是苦的,谭知礼喂给他吃的那片药明明就是甜的。 在谭知礼的照顾下,他这场感冒很快就好了,但谭知礼还是不让他出去奶茶店兼职,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谭知礼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学什么都很快,即使他从出生起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他还是能看着菜谱如法炮制出了一道羊肚菌鸡汤,他将煲好的汤端到了柏舟的面前,用调羹喂柏舟喝汤,“我第一次煲汤,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柏舟的病气还没有完全褪去,面色发白,他将调羹里的鸡汤都喝下去,眼前顿时一亮,“我发现你真的很有天赋,就连煲的汤也很好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了!” “多喝点,锅里还有。”谭知礼坐在小木凳上,将碗里的汤一勺又一勺地喂到柏舟嘴里,似乎不厌其烦。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好好喝呀!”柏舟喝下滚烫的汤,就连发白的脸颊都微微晕开了一点红。 谭知礼说:“羊肚菌鸡汤。” 柏舟平常也要买菜做饭的,但他从来都没有买过像羊肚菌这样高端的食材,他垮了下脸,“羊肚菌很贵的吧。” “不贵。”对于谭知礼来说,羊肚菌不算贵。 但对柏舟来说,羊肚菌就是贵到离谱的食材。 他们两个人之间原本就隔着一道鸿沟,一个是天之骄子alpha,而一个则是普通的beta,眼界、看法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柏舟自卑地咬着唇,他好像是地上的一摊泥,他根本就配不上谭知礼这样的alpha,谭知礼应该是值得有更好的omega喜欢的。 偏僻狭窄的卧室里,瓦数很低的白炽灯照在了谭知礼的脸上,以他的鼻梁为中心,在他的脸上割开了一道黑白分明的影子,他盯着面前的小beta,俯下身,掐着beta的下颚,迫使beta抬起头来看他,“想什么呢?” 第62章 柏舟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他对上了谭知礼如同白玉无暇般的侧脸。 他的心脏突然“噗通”地跳了起来,他知道那是心脏震动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这一刻的谭知礼是他的男朋友,才不是什么天之骄子。 他是他一个人的。 柏舟不知廉耻地坐到了谭知礼的大腿上,手臂攀在了谭知礼的脖颈上,发白的唇吻上了谭知礼有些冰凉的唇,他小声说:“我想吻你。” 不管过了多久,柏舟的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他虽然知道要将舌头伸进去,但他的舌头在谭知礼的口腔内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谭知礼这样心如止水的alpha还是被柏舟笨拙的吻技给撩拨到了,他骂他很笨,然后用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在他的唇缝里搜刮着,将他的唇、舌头都咬红了,有粘稠的、透明的津//液从柔软细腻的软舌里渗出来。 作者有话说: www在玻璃渣里找糖ww 第34章 34.他想要把我变成omega吗 住院的第一个晚上,柏舟在病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蜷曲着身子,搂抱着被子一角,大脑始终都处在了极致清醒的状态。 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他更加没有办法入睡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窗外,小碎花窗帘被绑在了玻璃窗两侧,他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漆黑的夜色以及数量稀少的星星。 听说数星星有助于睡眠,柏舟就数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可困意却不曾来袭,他直到了天亮,眼睛都还是睁着的。 巡查病房的护士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柏舟侧躺着望着窗外,眼睑下还泛着乌青,一看就是没有睡好。护士是三杠的护士长,她见到过很多因为要做手术而心里慌乱睡不着的病人,护士长就柔声安抚柏舟,让他放松心情,还说摘除囊肿只是属于外科的一个小手术而已,根本用不着担心。 不管是白淮书还是谭知礼,亦或者是护士长,他们都对柏舟说这个手术是小手术,让他别担心,可他们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柏舟就愈发担心起病情。 他不是学医学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是严重还是不严重,他只知道他现在很害怕,他怕被推进手术室里,更害怕被开膛破肚。 护士长见柏舟沉默着不愿意同她说话,她也就是识趣的闭上嘴,老老实实地为柏舟检查血压、血糖等常规检查,临走之前,护士长还交给柏舟今天的饮食需要清淡一些,特别是晚饭的时候,最好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柏舟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抱着膝盖,蜷着身体,继续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直盯到了下午。 谭知礼今天似乎很忙,被什么复杂的事情给缠上了,都没有空来住院部陪房,但谭知礼让谢行过来照顾柏舟,还给柏舟准备了容易消化的清汤素面。 谢行将病床上的小桌子展开,再将保温的清汤素面摆在了柏舟的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柏舟虽然跟谢行只见过几次面,可每一次见面都是他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候,因此柏舟在看到谢行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了那些往事。 他的脾气很好,平常也不太喜欢发脾气,可大概是因为他快要做手术了,他感觉到心口很烦躁,抬着眼睛瞪着谭知礼身边的狗腿子,“滚!我不想看到你!” 谢行最会看人眼色,他知道柏舟厌恶他,但他还是表现的宠辱不惊地面对柏舟的滔天怒意,“谭总让我在这里照顾您的。”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柏舟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手上还挂着吊瓶,一双眼睛像是浸着猩红的血,愤怒高涨着。 “谭总说……”谢行有想要搬出谭知礼来压制柏舟,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柏舟给打断了。 柏舟捏紧拳头了,拿起了桌面上的素面掀到了谢行的身上,温热的汤汁泼脏了谢行身上特别定制的西装,“你别站在这里碍眼,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手术就不做了!” 即便被柏舟泼了满身的面汤,可谢行的脸上还没有没有表情,“对不起,柏先生。” 在柏舟的无理取闹之下,谢行不得不请示谭知礼,最后谭知礼让谢行先离开病房,再换家里的佣人过来照顾柏舟。 柏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中午时囫囵吃了小半碗的白粥,就再也不吃了,佣人还想要再劝,可柏舟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一个人将自己闷在了被子里,感觉到自己都快要闷出病来了。 傍晚的时候,白淮书过来病房里查房。 这会儿并不是值班时间,白淮书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了间符合他气质的黑色羊绒长外套,脖颈上还围着一条格形围巾,脚上穿着双马丁靴,整个人的身形都被拉高了很多,他比柏舟还要高一些,身上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 白淮书将挂在柏舟病床前的表格拿了起来,仔细地看着柏舟这两天的身上情况,确定柏舟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后,就彻底放下心了,他将表格重新挂回去,又看向神色恹恹的柏舟,问道:“我听护士长说,你的心情不太好?是害怕吗?” 柏舟将下颔垫在膝盖窝上,手抱着膝盖,他只低头望着面前的白色的墙壁,“可能是有点害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一次做手术会害怕、会烦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有很大的心理负担。”白淮书在医院里看惯了一切,“你今晚要是睡不着,可以让李医生给你开一颗安眠药辅助睡眠,有什么事情直接摇铃去找护士。行了,我先走了。” 第63章 在白淮书即将要踏出病房门口前,柏舟突然抬起头,眺望着白淮书的背影,“白医生,我什么时候要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 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是泻药,很多动手术的病人都会做手术前的一个晚上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这样能将肠胃给清理干净。 “不用喝。”白淮书不假思索地回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露出多大的破绽。 “什么意思?” 柏舟虽然不是医学生,可他还是学习过生物学,也听过别人做手术都要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或者别的泻药来清理肠胃的。再说了,ct报告上显示了他是肾的位置有囊肿,要是不清理肠胃,就会影响到明天做手术。 白淮书站在了病房门口的位置,他的身形微微冷颤了一下。 柏舟看出了白淮书不同寻常的反应,他的心底隐隐出现了一种猜测,但他又无法确定。 要是说他不需要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很有可能他所要做的手术与肾部囊肿无关,做的可能是身体其他地方的手术。 柏舟被自己想到的这个猜测给吓到了,他的脸色变得发白,冷汗涔涔,“白医生,我的肾根本就没有囊肿,对吗?” 白淮书显然没有料到柏舟会那么快就猜到真相,他这人从来不将表情写在脸上,可他迟疑了一瞬,被柏舟看出了破绽。 柏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眼角有些发红,语气悲呛,“被我猜中了。” 白淮书从一开始并不知道陆风白他们是要瞒着给柏舟做手术才答应的,当他听陆风白说是要瞒着柏舟做手术,他起先是想要拒绝陆风白的,可他又想到自己不能失信于人,只好配合着谭知礼在柏舟面前演戏。 现在戏份被拆穿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白淮书对眼前的beta生起了恻隐之心,也不忍看着柏舟再这样稀里糊涂被欺骗了。 “对,你的肾其实没有问题。是谭先生他跟风白说,要我联合起来骗你的。” 柏舟的脸上出现了恍然的表情,他停顿了一会儿,唇角翘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想要给我做什么手术?” 白淮书看向柏舟的目光掺杂着怜悯与同情,从唇齿间挤出了几个字,“腺体移植手术,几天前我们就找到了与你的血型匹配的腺体。” 柏舟的情绪过于激动,他的颤动着双唇,“他想要把我变成omega吗?” “对。”白淮书与柏舟之间隔了很远,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柏舟那种深陷泥潭里挣扎无果的悲凉,只要柏舟稍微有一点想要挣脱泥潭的想法,他就又会被泥潭给深深拖拽进去,再次被捆缚在泥潭中。 柏舟在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里淌了出来,眼泪从他的脸颊上一路碾过,迸溅在他在他的蓝白条睡裤上,泅透出了一道道水痕。 自从他前两天来住院起,他就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了,明明他的身体一贯都很好,昨天只是来医院体检,就出现了肾囊肿…… 他早就应该猜到是谭知礼他与港城医院的人联合起来骗他了,而他到现在才发现,是他太过愚蠢了,才会被谭知礼蒙在鼓里。 白淮书的马丁靴踩在病房的瓷砖上,发出了很重的摩擦声,他走到了柏舟的身前,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要瘦小的beta,“我是风白的男朋友,那天你还来过我的订婚宴,可能你不记得了。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 病房里的灯光微弱,朦胧的光晕打在了柏舟满是水痕的脸颊上,他仰着脖颈,与眼前的青年对上了视线,他在沉默中做出了选择,将手交到了白淮书的手上。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白淮书帅爆了ww 第35章 35.失控 白淮书是港城第一医院的医生,他清楚的知道医院每个位置的摄像头盲区,避开了谭知礼派来照顾柏舟的佣人以后,领着柏舟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医院的地下车库。他这人生性低调内敛,不喜欢招摇过市,就连他开来医院上班的车都是低配的宝马x1,他不仅是手动挡,而且连倒车镜都没有,也没有中控触屏,一看就是被淘汰的老款宝马。 白淮书站在了车旁,将钥匙插入了锁孔,绅士的为柏舟拉开车门,用手垫着车框,让柏舟坐进副驾驶。 地下车库里的灯光昏暗,车室内没有开灯,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直到白淮书将车灯打开的那一瞬间,橘色的远灯亮了起来,车内才跟着亮了。 柏舟能看清白淮书的脸了,他偏过头,眺望着眼前这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情不自禁地绞紧了手指,“谢谢白医生。” 要不是有白淮书,他可能现在还被谭知礼蒙在鼓里,明天还有可能还会稀里糊涂上了手术台,变成omega。 白淮书侧身系上安全带,动作熟稔地打开引擎,灯光映的他眉眼脓丽脱俗,又似乎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不用客气,你比我小几岁,可以叫我淮书哥。” 柏舟到底还是听了白淮书的话,喊了他一声淮书哥。 白淮书的耳机连上蓝牙,他调好了音量跟即将要播放的歌曲,又转过头看着柏舟,“今天很晚了,要不你先在我家凑合待一宿。” “好。”柏舟的眼眶微微泛着红晕,要不是白淮书主动提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去什么地方了。 第65章 辛辣感灼烧了他的肠胃,他皱了皱眉,等到肠胃里的不适感消失了,他才缓缓放松了眉头。 白淮书看到柏舟将酒一饮而尽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好笑,他只抿了一口,就将高脚杯给放下来,“红酒要慢慢喝,才能品尝出他的味道。” 柏舟知道白淮书并不是看不起他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意,“好的,我知道了……” “那就再来一杯?” “好。” 白淮书重新给柏舟斟了一杯红酒,“你是第一次喝酒吗?” “不是。”柏舟缓声说,“喝第二次了。” 他按照白淮书说的慢慢喝,舌头伸出来,舔了下红酒,他似乎是品尝到了红酒里的醇香与甜意。 公寓里的柏舟与白淮书在餐桌上惬意地喝着红酒,而临时出差的谭知礼在得知了柏舟的失踪后,他失控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画风真好啊! 高冷矜贵的年上哥哥跟老婆共进晚餐 谭狗只能独自发疯hhhh w有评论吗?!(想看) 有海星嘛?!(想要)(打劫)(交出你们的海星)(凶巴巴) 第36章 36.老实点 ml集团以质量有问题而故意压着尾款不放,这笔尾款对eureka来说相当重要,eureka近期准备要收购一家新能源的公司,要是尾款被ml一直压着不放,eureka很有可能会陷入资金周转不过来的问题,得知这个消息的谭知礼立刻抽空从港城飞到了南城,下了飞机后,谭知礼也来不及稍作整顿,直接奔向了ml集团的总部大楼。 ml集团的总部负责人知道谭知礼亲自来要这笔货款,起先还趾高气昂地斥责eureka的质量很差劲,但是被谭知礼黑沉的眼神一压,负责人害怕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负责人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挎着一张老脸让财务部门给eureka结算了这笔货的尾款,谭知礼大获全胜,正要抽身离开时,他看到了手机的消息框上有很多个管家拨过来的未接电话,一般情况下管家会给他连续不断拨那么多的电话,那就说明管家是真的有火急火燎的事情要找他。 他沉默了片刻,将电话重新拨了过去,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管家就将电话给接通了,隔着手机,他也能感觉到管家的声音都掺杂着焦灼与愧疚,“少爷,您总算是接电话了。医院那边说,柏先生跑了。我让他们去调查医院的监控,但医院那边说监控里什么都看不到,柏先生应该是避开了监控盲点跑了……” 谭知礼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手腕上散发着佛香的菩提珠。 这串菩提珠是他当初去寺庙的时候,寺里的主持送给他的。 起初他并不愿意要主持送他的菩提珠,可住持却说他身上有杀障,必须要戴着菩提珠,这菩提珠能够压制他身上的杀障,看在住持一脸诚恳的份上,他收下了这串菩提珠。 平常他并不会经常佩戴菩提珠,只偶尔会将菩提珠从首饰盒中拿出来。 管家看他没有说话,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少爷?” 谭知礼的眼神阴鸷,像是数九寒冬里的冒着寒意的冰锥子,他沉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以后,他将通话给挂断了。 会议室内的气息很低,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去看谭知礼。 谭知礼的眼底出现了腾腾杀气,他像是一个手握钢刀的刽子手,似乎下一刻就很有可能将刀剑落到他们的身上。 他缓步走出了会议室。 南城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雨水劈开了云层像是珠串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迸溅到了谭知礼的裤腿上,将他的裤腿以及手工皮鞋全都浸湿了,但他却毫不在乎,任由雨水溅到他的身上。 — 柏舟是在凌晨左右喝趴下了,手中的高脚杯“噗通”一声坠落在了餐桌上,又在餐桌上滚了几圈,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格外刺耳的声音,可柏舟却仿佛听不到这种声音,继续趴在餐桌上睡着。 白淮书的酒量还算不错,可他喝的酒比柏舟喝的还要多,在柏舟趴下后,他也倒下了,哐当一声将脑门敲在了桌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时,柏舟才缓缓醒过来。 刺眼的光从玻璃窗里透了进来,柏舟睁眼时还没能够适应光亮,他先是用手挡住了眼睛,等到眼睛能够适应这种光亮时,他才手移开。 看到了满地狼藉的餐桌,昨晚那些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中。 他跟白淮书喝了一宿的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喝趴下的。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想要起来将餐厅上的东西给收拾干净,却发现宿醉过后的脑袋疼的厉害,像是有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大脑皮层,疼的他又倒抽凉气。 大抵是他发出来的动静吵到了白淮书,趴在餐桌另外一边的白淮书也逐渐醒了过来。 白淮书捂着肿胀的大脑,先是疑惑地眨了眨了绸黑的睫毛,又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柏舟,他的喉咙里扯出了一点声音,“嘶,你醒了?” 柏舟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够站起来,他站立时摇摇欲坠,“淮书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掉……” “不用。”白淮书晃了下脑袋,“过会儿我让家政阿姨过来清理就行了。” 第66章 “好。”柏舟应下来,他知道白淮书是想要让他多休息。 就在这时候,公寓门口传来了一阵不缓不急的门铃声,柏舟有些茫然,但身体还是很迅速地走到了门口,将公寓的防盗门给打开了。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看到了谭知礼那张熟悉的面孔,他停在门把上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谭知礼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的浑身血肉撕碎一般。 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动了几下,他张了张嘴,声音却有些发不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昨晚上他都已经避开了监控盲点逃跑,为什么谭知礼还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他? 谭知礼说出来的话令他如坠冰窟,“我送给你的手机上面有实时定位,只要你将手机带在身上,我就能第一时间共享你的位置。” 柏舟睁大了眼睛,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逃跑,谭知礼都能精准找到他了,原来是因为手机上的定位功能。 他僵持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眼眶通红,“无耻!” 到了这时候,谭知礼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反而是振振有词,“我这是为你好。” 柏舟要被谭知礼这句话给气疯了,他转过身,走进客厅,找到了谭知礼送给他的手机,他抬起了手机,将手机狠狠掷到了谭知礼身上,手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屏幕应声碎裂,裂地不成样子,而谭知礼的神情却相当冷漠,仿佛摔掉的并不是他送给柏舟的手机。 柏舟盯着谭知礼那张愈发阴沉的脸,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面硬生生挤出来的,唇齿间漫溢着浓重的血腥味,“为我好?我看你是为了你可怜的掌控欲吧!” 谭知礼默不作声地背对着日光站在了公寓的门口,在面对柏舟的控诉时,他也没有反驳,等柏舟骂够了,他才用平静的声音说:“闹够了吗?该回去了。” “回哪里?”柏舟冷嗤,“你是想要将我带回医院,欺骗我长了肾囊肿,再逼着我去做腺体移植手术吗?” 谭知礼静默一瞬,“我不会再骗你了。” 柏舟没有出声,谭知礼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回家,不做手术了。” “那也叫家吗?”柏舟觉得谭知礼的让步可笑之至,“浅水湾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华丽的牢笼,而我就好像是牢笼里的金丝雀。我不想回去,也不想任由你摆布了。” 柏舟说完这句话,握住了门把手,准备要将公寓门给关上。 就在这时,谭知礼伸出了他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像铁钳般攥紧了柏舟细瘦的手腕,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甚至还有些喑哑,“听话。” 手腕被攥紧了,柏舟挣扎着想要将手给抽出来,但始终都无法将手腕从谭知礼的手中给抽出来。 白淮书朝着公寓门口走过来,他滚烫焦灼的视线落在了柏舟被抓红的手腕上,“他说不回去,你没有听到吗?” 谭知礼在看到白淮书的那一霎那,眼里并无波澜,他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查到了是白淮书将柏舟带走的。 “我跟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白淮书的态度却也很强势,“他叫我一声淮书哥,这事儿我就必须要管。” 谭知礼倏地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柏舟叫别的男人哥,但现在不是议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白淮书。” “谭先生,我希望你能立刻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就要告你私闯民宅了。我们白家虽然比不上你们谭家,但到底也是港城的名门望族,警察也得给白家几分薄面,到时候要是把事情弄难看了,可就不好了。” “你在威胁我?”谭知礼的瞳孔骤然压紧。 “我只是希望你别再对小舟纠缠不清了。”白淮书并不畏惧谭知礼,仰着雪色的脖颈与谭知礼对视,气势并没有输给谭知礼。 谭知礼面沉如水,“你已经跟风白结婚了,要是明天被媒体拍到你跟beta住在同一屋檐下,白家跟陆家的脸面都会挂不住。我奉劝你,想清楚再做决定。” 若是白淮书被拍到与beta住在同一间公寓,媒体可能就会报道说白淮书这是出轨了,不守o德,这会影响到白、陆两家的声誉,到时候白家跟陆家的处境都会变的岌岌可危。 柏舟知道,白淮书这是没有办法再护着自己了。 在经过一阵短暂的沉寂后,谭知礼强硬地要牵起柏舟的手,柏舟不想被谭知礼牵着走,他拼命地推开谭知礼的手,声音扬了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谭知礼的瞳孔是一片灰黑色的,而眼白部分却像是充着血丝,有些狰狞骇人,他蓦地站在原地,冷笑了一声,握着柏舟的小腿,将人打横抗到了肩上。 柏舟脸上晕着红,连耳廓都是烫的,他又羞又怒,几乎是恨死谭知礼了,他的小腿不断踢踹着谭知礼的胸膛,他踢的很用力,像是在泄愤,也像是在不满谭知礼的粗鲁蛮横的做法。 “放开!” 谭知礼扣紧他的小腿,往他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警告道:“老实点。” 作者有话说: 太晚了没写完qaq下章接着写 晚安饱饱们! 第37章 37.讨要 那一巴掌对柏舟来说就好像是耻辱的烙印深深凿穿了他的骨髓里,他不想被白淮书看到自己更加不堪的一面,短暂收敛了脾性。 第67章 他被谭知礼强行塞进普尔曼的车后座,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了一声车门落锁的“咔哒”声,他慌忙去拍车窗,力道很大,可是车窗似乎没有就没有受到他的影响,纹丝不动地嵌在车框里。 柏舟知道只要没有谭知礼的命令,谢行是不可能给他开车门的。 他生气而又绝望,拳头紧握着发出了骨骼挤压错位的声音,瞳孔周遭布满了猩红色的密密匝匝的血丝,像是盘踞着狰狞的蛛网,一直以来隐忍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他展露出了他最为真实的一面,他不再是忍气吞声的柏舟,而是一个具有爆发力的柏舟。 他倾着身子,伸手攫紧着谭知礼的衬衫领口,将谭知礼整个人都拉到了跟前。 他狠狠抡起拳头,那拳风掺杂着怒火落在了谭知礼的侧脸的颧骨上,闷哼声接踵而来,可谭知礼却像是一尊雕像一样无动于衷,眼底的平静像是深水一样。他有一瞬的惊慌过后,又如法炮制般握着拳头要去揍谭知礼,这一拳翟在了谭知礼的鼻骨上,把他脸上的眼镜都打下来,眼镜哐当一声被他打在了车窗上。 谢行听到了动静,要过来拉偏架,却被谭知礼出声阻止了,谭知礼那双瞳孔里浸透着寒意,“让他打。” 柏舟没有手下留情,他将谭知礼当成了健身房的沙袋,对着谭知礼一阵拳打脚踢。但他是beta,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再加上昨晚的宿醉导致了他打在谭知礼身上的拳头都是轻的、软的,对谭知礼来说根本就构不成伤害。 他屈起膝盖,猛地顶在谭知礼的腹部上,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你他妈就是个混蛋!疯子!我当初回到深水巷,看到你人去楼空,我知道你不要我了,当时我难过的要命。可是后来你为什么又要找到我,还要这样对我!我实话告诉你,从你离开起,我就不喜欢你了,我还特别恨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死啊!” 谭知礼并没有输了气势,他的背脊挺直着,像是窗外里不畏风雪的松柏,他漆黑的瞳孔里一片死寂,似乎是蛰伏在黑暗中即将要伸出利爪与獠牙的猛兽。 柏舟发泄完了,他收起了拳头,目光呆滞地望着毫发无损的谭知礼,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又输了。 谭知礼将他从地毯上抱起来,语气病态而温柔,“气消了吗?” “没有。”柏舟从来都不知道审时度势这几个字要怎么写,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无路可逃了,一意孤行只会换回来更严厉的惩罚,“去死啊!疯子!” “那再揍我一顿。” “你……”柏舟垂着眼睛,葳蕤灯光衬的他眉目清秀。 谭知礼将他搂进胸膛前,瞳孔深不可测,像是一块漩涡一样将人深深吸进去,“你揍我的每一拳,我都会在你身上讨回来。” 柏舟耸耸肩,沉默着不说话了。 “明天就是新年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谭知礼突然问他。 “没有。”柏舟斩钉截铁。 “但我想送给你。” 柏舟觉得谭知礼又在惺惺作态了。 当天晚上,柏舟收到了谭知礼送给他的新年礼物,那是一封很厚的红包,比柏舟往年加起来收到的红包还要多,柏舟将那封红包摔在了地毯上,红包的封口散开了,里面的钱也跟着掉了一地。 柏舟以为谭知礼会失控骂他不知好歹,但谭知礼没有那样做。 谭知礼说红包只是最普通的新年礼物,他不喜欢没有关系,他还有别的礼物要送给柏舟。 谭知礼还在科莫多附近给他买下一座小岛,这座小岛的海底下有嶙峋的礁石与色彩斑斓的海珊瑚,还有奇怪的微生物在海底游荡,傍晚的时候可以坐在海边看落日橙红色的余晖与地平线交接。海上还有一座座的仿北欧早期的建筑,里面有佣人定期打扫,只要他想要去旅游,随时都能去。 谭知礼给柏舟看了小岛的照片,夏日时能够在海边撑起度假的太阳伞,坐在沙滩椅上,旁边还有冰镇的果汁跟饮料,而旁边就是波涛汹涌的海水跟一望无垠的海绵,小岛的海水澄澈见底,柏舟甚至能看到海底的微生物。 毫无疑问,柏舟也很喜欢这座小岛,但是小岛是谭知礼送的,他并不想要。 他将小岛的证书以及照片恶狠狠地摔在谭知礼一丝不苟的西装上,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新年礼物。 谭知礼今天的脾气出奇的好,他问柏舟想要什么样的新年礼物,柏舟最后想了想,阴阳怪气地说自己想要离开浅水湾,除了这个新年礼物,别的新年礼物他都不稀罕。 柏舟最后也没能如愿,他根本就跑不掉。 谭知礼抱着他到浴室里泡了澡,将浑身湿漉漉的他抱到了窗台上。 明天就是除夕了,今晚的夜色也很美,无数繁星悬挂在了苍穹上,连缀成了一片朦胧的光晕,光亮劈进了窗户,照在了卧室的飘窗上, 柏舟不着寸缕坐在窗台的边缘,屁股紧贴着冰冷的飘窗瓷砖,凉意像是都要渗进他的肌理,他忍不住了打个寒颤,他泪眼濛濛地望着谭知礼,粗暴而毫无克制的吻落到了他的唇上,他被迫张开了唇,谭知礼的吻根本就不温柔,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望,他像是要将他的身体以及灵魂撕裂一般的啃咬着。 “我说过了,我会在你的身上重新讨回来的。”谭知礼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滚烫,他吻过了柏舟的唇,柏舟受不住了,发出了可怜的呜咽声。 第68章 谭知礼的眼底弥漫着浓郁的戾气,“这就受不住了,等会该怎么办呢。” 柏舟柔软的手臂攀在了谭知礼的脖颈上,他全身都是汗,他痛极了,便忍不住张口去咬谭知礼的肩膀,他咬的很用力,几乎将谭知礼肩膀上的肉都给扯了下来,谭知礼的皮肤生的白,不稍片刻,他肩膀的位置就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咬痕。 谭知礼却满不在乎,他会在谭知礼的身上重新讨要回来,直到柏舟不敢咬他为止。 柏舟不敢再咬谭知礼的肩膀了,他趴在了谭知礼的身上,去咬自己的嘴,他满嘴都弥漫着铁锈味,等谭知礼发现他伤害自己时,又是一顿惩罚。 柏舟到了床上才知道谭知礼这人到底有凶,他最后因为无法承受而崩溃大哭起来,他骂谭知礼是不知廉耻的怪物,骂谭知礼是混蛋,他骂的越狠,谭知礼的手上就越狠。 到后来,他枕在了清冷月色的中,哭着求饶。 ………… 他们歇下时已经到了很晚了,柏舟瘫在了被弄脏的床单上,他很困了,眼皮沉重都像是要睁不开,他听到了谭知礼在他的耳旁说新年快乐,他嫌谭知礼烦,在谭知礼的身上又甩了一巴掌。 谭知礼说他的脾气都变坏了,他也不听,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睡着了。 谭知礼是在他的身边躺下来的,伸臂将柏舟搂在身侧,只有闻着柏舟身上的沐浴乳的味道他才能够入睡,他低着头望着柏舟后颈上并不存在的腺体,眼底滑过了一瞬的阴霾。 不是omega也没有关系。 他也可以用别的手段,将他绑在身边的。 只要人能留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柏舟留在他身边时,他才能够感觉到心安。 柏舟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无比,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他没有看到手机,却看到了昨晚被他丢掉的红包又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他的枕头下,他不敢再将红包丢掉了,但也没有去拿那封红包,对他来说,这封红包不像是亲人给予的美好祝愿,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 他勉强撑起身子,双手环绕在膝前,呈现出了一种需要被人保护的姿势。 他有些难过的酸了鼻头,昨天他打了谭知礼,而谭知礼却用别的方式在他的身上讨要回来了,理亏的还是他。 那个位置到现在都还是红肿不堪的状态,羞耻感将他吞没了。 谭知礼站在洗漱间门口,他将黑檀木制作而成的佛珠戴在了手腕上,又戴了只能象征他身份的表,把一切都穿戴齐整后,他说:“我晚上要回老宅一趟,大概九点半就能回来。” “噢。”柏舟对谭知礼的行程漠不关心,“你不用特地跟我说你要几点回来,因为我并不想知道你几点回来。” 要是谭知礼今晚不回来,他可能会更高兴。 “柏舟。”谭知礼看了柏舟一眼,“到现在你还记不住教训吗?” 柏舟脸色发白,他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谭知礼在他的沉默中转身拧开门把手,离开了卧室。 等谭知礼走后,柏舟才慢腾腾地从床上起来,他汲拉着拖鞋到走到卧室门口,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他按了一下门把手,可卧室的门却没有打开。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谭知礼关起来了,他大声咒骂谭知礼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一想到曾经被谭知礼锁在地下室时的恐惧又骤然涌上了心头,他嘶声尖叫着,叫声将别墅的管家以及佣人都引来了。 管家都是伺候了谭知礼几十年的老人,他最是懂得察言观色,将人劝进了卧室里,他用苍老的声音安抚着柏舟。 柏舟现在连卧室都出不去了,他崩溃到了极点,不管管家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胡乱地摔着卧室里的摆件,那些个摆件都被他砸碎了,他还是觉得不解气,将谭知礼给他的红包、小岛的证书都摔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趴在了床上失声痛哭。 他知道这样乱发脾气会让谭知礼更粗暴的对待他,可那又怎么样,总比把烦闷都憋在心底来得强一点。 他望着铁门心想,他好想离开啊…… 作者有话说: 谭总喜提无妻徒刑大礼包x 第38章 38.惺惺作态 老宅一到过年就会变得喜庆,屋外的金属双开门旁边都贴上了新的春联,屋檐下还悬挂着一盏红灯笼,屋内的玻璃窗上都换上了崭新的窗花。 厨房里的佣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得为雇主准备丰盛的年夜饭,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一踏入了老宅的客厅,就能听到厨房佣人在颠锅的碰撞声。 谭知礼走进客厅,他四下望了一眼,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半残着的谭知宴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 谭知宴应该是在打王者,他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连谭知礼走到他的身边都没有发现。 他玩游戏的技术很菜,再加上这局的辅助一开始就挂了,导致了他们这局直接团灭了。 他连续输了好几局游戏,心情很不好,他暗骂了一声晦气,把手机的屏幕给熄灭了,又大剌剌地去拿桌上的汽水,等他伸手去拿汽水时才发现了屋里又多了一个谭知礼,他脸上的阴郁顿时烟消云散,嘴角的笑容又散开了,“哥,新年快乐。” 谭知礼总觉得谭知宴就好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他用了什么手段来搓磨谭知宴,可谭知宴表面上都不会对他露出半分的恶意。 第69章 谭荣川不在家中,谭知礼都不屑跟谭知宴装,他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连正眼都没有给谭知宴。 谭知宴手指轻轻一勾,将汽水的易拉罐给打开了,汽水受到了剧烈的晃动,细腻的白色泡沫“噗噗”地淋了谭知宴一手,他的眉头都忍不住拧了起来,将汽水丢进了垃圾篓,又拿起了纸巾去擦拭手上的汽水,等他将手都擦拭干净以后,他用那双上挑的桃花眼望着不远处的谭知礼。 “哥。”谭知宴死皮赖脸凑到了谭知礼的身旁,“你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回家的吗?” 谭知宴回忆起那天的事情,露出了一点可怖骇人的笑意,“我当时身上可痛了,连抬手指都很费劲,但我的运气很好,我在工厂附近看到了周星谭,他估计是看我可怜,带着我去医院治疗了,这才把我的小命给捡回来了。” 听到周星谭将谭知宴带去医院时,谭知礼锋锐的眉峰下意识紧了紧,“算你命大。” “是啊。”谭知宴笑得没心没肺,“医生也说我命大,要是晚一点送去医院,我这条命估计就交代了。我大概是命里有福,总能够遇到贵人逢凶化吉。” 谭知礼觉得他聒噪,把身体往旁边靠了靠。 谭知宴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唇边的笑意陡然加深了,像是个微笑小丑,“周大哥说,让我以后收敛一点,别总是惹你生气。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想要做点什么,让哥能多看看我,哪怕是哥用那种‘嫌恶’的表情看着我,我也是不在乎的,谁让我……” “够了。” 谭知礼斩钉截铁地打断谭知宴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的身上出现了一股强势的威压,谭知宴只好将嘴巴给闭上了,眼底还流露出了分外委屈的神情。 谭知礼不再理会谭知宴,继续心无旁骛地看着手机。 楼梯口突兀地传来了女人尖酸刻薄的谩骂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谭知礼将手机屏幕熄灭,抬着头眺望着楼梯口。 时醉惜看上去是刻意打扮过的,她烫着头发羊毛卷,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芙蓉花对襟旗袍,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披着一件纯手工的白色皮草外套。只不过她现在看上去却很狼狈,她伸出了那双保养极好的手指,拼命地攥着谭荣川的手臂,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声恳切,“荣川,今天是过年,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谭荣川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无情地掰开了时醉惜的手指,“你别闹了,他生病了,我必须要去照顾他。” “谭荣川!你又不是医生,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时醉惜的表情逐渐狰狞,“你今天要是走了,明日港城的头版头条就是eureka集团的前任最高控股人谭荣川在春节之际跑去医院找小三!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谭荣川像是打定主意要去医院陪小三,他冷漠转身走下了扶梯。 在经过客厅时,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匆忙赶回家的大儿子跟三儿子,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火急火燎地走到客厅的玄关处换鞋,让老宅的司机送他去医院。 等谭荣川走了以后,时醉惜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振聋发聩,将栖息在树梢上的鸟雀都给惊飞了。 她崩溃地蹲在了地上了,眼泪扑簌簌地坠了下来,把她原本精致无暇的妆容都哭花了,全无半点往日的贵气。 家里的佣人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过去安慰时醉惜,可是时醉惜这会儿神经正衰弱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一意孤行地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哭着。 她一边哭着,一边大骂着谭荣川真不是东西,说自己当初是瞎了眼睛才会喜欢上谭荣川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骂的难听,什么粗俗的话都说出来了,让人联想到了老旧居民房里不讲道理的泼妇。 时醉惜在没有认识谭荣川之前,也是教养极好的大小姐,可是命运总喜欢跟她开玩笑。 大概是时醉惜前半生都顺风顺水的,老天爷想让她吃点苦头,就给她安排了谭荣川这个混子来搓磨她的性子,把她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变成了只知道争宠夺爱的怨妇。 谭知礼在时醉惜哭地近乎喑哑的时候,他缓慢地走上楼梯,在楼梯口的位置停了下来,他蹲了下来,身上的西装被折成了几道褶皱,他扶着时醉惜瘦弱的肩膀,不容置喙地将时醉惜从地上搀扶起来,“妈,别哭了。” 他跟时醉惜倒也没有多少感情,他只是不想看着自己她在过春节时还可怜地蹲在楼梯口哭。 时醉惜也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她倚靠在谭知礼的身上,眼神阴鸷,似乎要将谭知礼给钉穿了。 她猛地挣脱开了谭知礼的搀扶,扬起了雪白的手臂,狠狠地朝着谭知礼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她是下了狠手,谭知礼白皙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滚!你跟你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谭知礼的脸都被打偏了,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晕着昏黄光线的走廊上,浓密绸黑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漆黑的瞳孔里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他再次将脸转了过来,平视着时醉惜,他对时醉惜仅存的怜悯都被这巴掌给消耗光了。 时醉惜这才意识到了谭知礼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发泄的孩子了,谭知礼已经长成了大人了,他的个头比她还高,一个眼神就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她瑟缩了下肩膀,故作无谓的转过身,背对着谭知礼。 第70章 谭知礼灼烫的视线盯在了时醉惜的身上。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时候他才读初二,学校是寄宿制的,每个月才能回家一趟。他从小成绩就名列前茅,还在月假前代表了一中到省内参加奥数比赛,他拿到了奥数比赛的一等奖,奖品是一个涂漆的金奖杯以及证书。 他把奖杯跟证书都藏在了书包里,想要带回家给时醉惜看,希望能从母亲的嘴中得到一句吝啬的夸赞。 他刚踏入了老宅的客厅,就隐隐听到了客厅里传出了时醉惜与谭荣川的争吵不休的声音,他那时年龄还小,还不懂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地咆哮着,他把奖杯跟证书都藏起来了,没有拿给时醉惜看。 时醉惜的精神状态一直都有问题,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喊声震天动地。她瞥见了站在客厅玄关处的谭知礼,眼神顿时沉了下来,她伸手使劲地薅着谭知礼的头发,扬手就给了谭知礼一记耳光。 谭知礼的满心欢喜都被时醉惜的这记耳光给打懵了,他不知道他母亲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揍他,后来他才知道他只是时醉惜的发疯时的出气筒。 时醉惜正在气头上,她失去了理智,她抬着腿踹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猝不及防地重重甩在地上,后脑勺磕到了老式复古的收音机上,收音机尖锐的棱角剐蹭过他的后脑勺,猩红色的血从他的后脑勺上流淌下来,滴落在了干净的白色地毯上,把地毯都给染红了。 时醉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狠命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扯的头皮发疼,她一边扯着他的头发,一边骂他是个不该出生的贱种。 他才读初二,身高都还没有时醉惜高,力气也没有时醉惜那么大。 他只能像是一条被海浪冲到沙滩上濒临缺氧死亡的鱼一样躺在地上,连反抗都做不到。 是管家将他护了下来,才没有让时醉惜将他给活活打死了。 管家招呼着司机将他送去了医院,他身上好几根肋骨都断了,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在医院里住了十几天才能出院。 大抵是时醉惜也意识到了她下手太狠了,她抱着谭知礼在病床上哭了整整一宿,眼眶都熬红了,她很内疚自责,每天都会煲汤给谭知礼喝,还给谭知礼买了很多的房产与跑车,在谭知礼出院后还给了谭知礼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当做是赔礼。 那时候起,谭知礼就与时醉惜有了隔阂,即便时醉惜在事后想方设法弥补对他的亏欠,他还是无法跟时醉惜亲近起来。 过往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进他的大脑里,他的眼神冷厉地望着时醉惜一瞬,又将目光给移开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时醉惜下了楼,来到了玄关处换鞋,坐在沙发上看戏的谭知宴却在这时候跑了过来,他站在谭知礼的身旁阴阳怪气,“大哥,您的脸疼不疼啊?要不是留下来敷冰块……” 谭知礼换鞋的动作微微一顿,寒声道:“别惺惺作态。” 谭知宴面色一僵,到底还是没能继续演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知礼清癯落寞的身影逐渐与这漫天飞絮融合在一起,直到谭知礼的身影消失在谭知宴的视线范围中,他才状似依依不舍地收起视线。 谭知宴在转身的那一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了下衣摆,抬着头望向了在楼梯口失魂落魄的时醉惜。 今天的局是他设下的。 他知道谭荣川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就外面雇了一个年轻貌美的beta来勾引谭荣川,他很喜欢看着时醉惜扭曲神情,也喜欢看着天之骄子被他母亲推入泥潭的模样,那可真是太过精彩了。 作者有话说: 谭总有着发疯老妈跟不幸的童年x 缺爱小孩(谭总 第39章 39.你还想出去吗 谭知礼回到浅水湾的时候,还没有到约定的九点。 管家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了谭知礼的面前,他那张久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与褶皱,他叹息了一声,事无巨细的讲述了柏舟今天发脾气将卧室的摆件都砸地稀巴烂的全部过程,还说饭都热了好几回了,柏舟就是不肯动筷子,想要用这种方式威胁他们放他出来。 听完管家的汇报,谭知礼不禁蹙了蹙眉。 他今天刚挨了时醉惜一记耳光,胸口闷窒,眼下柏舟又闹了那么一出,他感觉到愈加烦躁了。 他摆了摆手,让管家退下休息,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滚烫的雾气,提步来到了卧室的门口,他识别了指纹锁,“咔哒”一声,紫檀木门自动打开了,他踏入了卧室,皮鞋踢到了地上的碎瓷,他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他的眼睛在周围瞥了一圈,地面上全都是柏舟在发脾气摔烂的摆件,就连他平时最喜欢的花鸟图案的官窑瓷瓶也被摔成了齑粉。 他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团愤怒的情绪燃烧着,看向柏舟的眼神也不知不觉间冷了下来,“你到底闹什么?” 柏舟蜷缩着腿倚靠在飘窗旁,他的眼睛从玻璃窗转到了谭知礼的身上,“怎么,我砸几个摆件,你心疼了?” 谭知礼直视着柏舟,眉梢凌厉,换做旁人早就被他的神情给吓到了,“我没有心疼摆件。” 柏舟用胳膊肘撑着下颔,他盯着谭知礼的眼睛,他能感觉到谭知礼今晚的心情似乎比之前更差了,“没有心疼就好,反正这对你来说也没几个钱。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再多砸几个……” 第71章 谭知礼踢开了面前的碎瓷器,走到了飘窗旁,将柏舟从飘窗上打横抱起,柏舟身体骤然腾空,他惊慌失措地勾着谭知礼的脖颈,生怕自己摔下去了,这地上全都是碎瓷器,要是摔下去,浑身都得会变成血窟窿。 谭知礼把他丢到了床上,俯身压了下来,鹰隼般的眼睛似乎能戳穿他的内心的想法,“你为什么不吃饭?你想要用这种方式逼着我放你出去吗?” 柏舟的心底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乱,“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没有吃饭的。” 谭知礼冷笑,“心情不好只是个借口吧?你就那么想出去吗?嗯?” “想,我做梦都想要出去。那你能放我出去吗?”柏舟自嘲地笑了。 谭知礼注视着他,他停顿了一会,“我可以放你出去。” 柏舟似乎没有想到谭知礼会那么快就松口了,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谭知礼。 谭知礼冷漠地说:“我大舅这几个月被调到首都了,他位高权重,我可以借着他的手,把你的名字从户口本、档案袋、学籍里划掉,让你的名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你的人还活着。你没有办法坐飞机、高铁,你是港城的黑户,你就算出去打工都没有人敢要你。如果是这样,你还想要出去吗?” 他知道谭知礼一直想要控制他,却没有想到谭知礼竟然还想要把他的名字从户口本上划掉,要是他的名字被港城系统给变灰了,那他可就真成了黑户了。 他不仅没有办法坐高铁飞机,也不可能去国外留学,那么他的梦想就会破灭了。 柏舟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随后便怒不可竭地瞪着谭知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威胁我!” 这对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为什么不能威胁你?”谭知礼瞳孔深寒,“你要是不听话,我还有别的手段,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柏舟浑身发颤,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对,我有病。”谭知礼冷静地说,“你最好别再惹我生气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疯子。” 柏舟的肩膀震颤着,他咬着唇,脸上掺杂着委屈与愤怒,“算了,我不想出去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 谭知礼的心脏蓦地沉了沉,他伸手揉了下柏舟散在鬓边的几绺头发,“只要你听话,我就不做那些事情了。” 柏舟显然是被吓到了,面色泛着白。 谭知礼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柏舟被吓的快要哭了的样子很好看。 他掐着柏舟的下颔,逼迫柏舟将脸抬起来,他将舌头挤进去。他眼底都烧着浓烈的欲望,他的吻一寸寸地落在了柏舟的肌肤上,呼吸早就变得重了。 他难受地要命,发出了细弱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 他受不住了,想要逃跑,没等他跑到床边就被谭知礼单手握着踝骨给拖了回去。 他的视线被泪水氤氲开了,他看不清谭知礼的脸,也看不清窗外的夜色的寂寥,耳边还发出了长长的嗡鸣声,以至于他连谭知礼那声喑哑的“别离开我”都没有听到。 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了,大概是被谭知礼抱到了淋浴间里做清洗,他们的卧室都被弄脏了没有办法再睡觉,谭知礼就抱着他去了主卧隔壁的客房睡了一个晚上。 初一这天早上,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客房白色的天花板与璀璨的吊灯,他眨巴着眼睛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了昨晚谭知礼恐吓了他一番,又跟他做了很久。经过了两个晚上激烈的搏战,他现在感到了很不舒服。 他打算要去洗漱间看一下,却感觉到身体有些力不从心,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发现额头像是烙铁一样滚烫,他的头也晕晕乎乎,大概是发烧了。 发烧就发烧吧,起码这样他就不用跟谭知礼发生关系了。 他在心里想着,苍白无色的嘴角翘了起来,他竟然有些许开心。 他抱着被子,再次睡了过去。 谭知礼在书房里处理公司的事情,到了晌午,他推开了卧室门,却发现了柏舟躺在床上,他以为是柏舟还没睡醒,也没有叫他起来,到了傍晚时柏舟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谭知礼慌了,他掀开被子发现了柏舟面色潮红,他摸了柏舟的额头,那也是烫的。 在圈里杀伐果断的谭总在这个时候气压很低,他让管家请家庭医生过来给柏舟看病。 家庭医生是在半个小时以后抵达浅水湾的,他被管家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客卧。 客卧里的气压有些低,家庭医生感觉到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刀,他战战兢兢地走进客卧,先是询问了谭知礼一些有关于“病人”的基本情况,再为柏舟检查下身体,他原本是要看柏舟的私密部位,却被谭知礼拦住了。 家庭医生知道了这位雇主的占有欲很强,也就不再坚持要检查那处了。 家庭医生给病人开了口服的消炎药跟退烧药,叮嘱谭知礼要按时给病人喂药,要是突发高烧或者是别的问题那就应该立即就医,谭知礼认真记下了家庭医生的嘱咐,并让管家送家庭医生离开。 谭知礼倒了一杯温水,将消炎药先倒入玻璃杯中,再冲入适量的温水,把玻璃杯中的药粉给摇散了以后,他将玻璃杯送到了柏舟的唇前,试图将消炎药给柏舟喂进去,但柏舟还在生病,他的嘴一直紧抿着,都不肯开口,谭知礼也就没有办法将药给喂进去。 第72章 谭知礼沉默了片刻,他先是喝了一口退烧药,再嘴对嘴将消炎药喂进柏舟的嘴里,将嘴里的消炎药都喂到柏舟的嘴里,看着柏舟将药都吞进去了,他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他有些后悔了,昨晚他要是能克制住,就不至于将柏舟折腾成了这样子……他到底也是心疼柏舟的,看着柏舟发烧,他心底也会觉得不好受。 管家送完家庭医生,就在一旁看着谭知礼面色冷肃的给柏舟喂药。 那一刻管家在少爷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名为“焦急”的情绪,在他看来,少爷一向都是个冷漠不近人情的人,他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少爷会那么关心一个相貌普通的beta。他想,大概这个beta已经占据了少爷的全部,还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少夫人。他以后得对少夫人好一点,可不能在像对待情人的方式来对待beta了。 大年初一这一整天,谭知礼都陪伴在柏舟的身侧,直到初二这天晚上,柏舟才逐渐转醒,他身上的烧都褪了大半,身体基本上好全了,只不过还有些虚弱。 谭知礼对着柏舟嘘寒问暖,还问他想吃什么东西。 他生了一场大病,罪魁祸首就是谭知礼,眼下谭知礼问他话,他都不太想回答。 在一阵阵沉默中,谭知礼让管家去安排做一些适合病人康复的食物,厨房送过来的一碗养胃的红枣小米粥。 谭知礼卷起了衬衫上的袖子,露出了劲瘦有力的小臂,他端起了小米粥,用调羹勺着小米粥,喂到了柏舟的嘴边。 柏舟像是被驯服的野猫,他收敛了身上的脾性跟利爪,没有拒绝谭知礼的好意,乖乖张嘴,把一整碗的红枣小米粥都喝光了。 谭知礼将瓷碗放在一旁,又伸手去碰柏舟的额头,“你烧了一整天,我让家庭医生给你开了药,总算是退烧了。” 柏舟将脸转开,他现在格外厌恶谭知礼的触碰,只要谭知礼一碰他,他就感觉自己想要吐。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删减版】且看且珍惜 把脾气撒在老婆身上tvt 统一说一下更新问题,我知道我写的慢,因为开学事情比较多,十月份中旬左右,会开始日更、多更 ~谢谢支持呀~ 第40章 40.抑郁症 柏舟最近变得沉默寡言了,他经常都会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在地毯上坐很久。光影从百叶窗上透进来,切割成一条条长方形的影子,倒映在柏舟的脸上,他比过年前还要瘦,脸颊两侧的婴儿肥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双颊深深凹陷,似乎瘦可见骨,他的皮肤也变白了,常年不晒太阳,皮肤都呈现出了一种透明的白。 他仰着脖颈,视线看向了百叶窗外。 漆黑的天空割裂开一道地平线,大团的黑云疾如雷电般压了过来,大有一种风雨欲摧的危险感。他又盯了一会儿,地面上骤然刮起了一阵阵的风,吹得那树枝摇摆不定,枯萎的枝叶被卷到了半空中,这时候雨水从苍穹上泼了下来,像流窜的瀑布,风夹杂着雨也从百叶窗外灌进来了。 管家进来给柏舟送饭,他就看到了柏舟又蹲在地毯上发呆了,他发出了一声很重地叹息声。 他把托盘放置到了小圆桌上,把百叶窗给掩的严严实实的,不让风吹进来。 做完这些,管家去哄柏舟,想要柏舟起来吃饭。 柏舟现在根本就不想跟管家交流,他看都不看管家一眼,倔犟地坐在原地。 他像是一个失去了三魂七魄的破碎玩偶,就连眼睛里的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晦涩的痛楚。 柏舟不愿意跟管家说话,管家还是好脾气地将饭菜端到了他面前。 管家已经很老了,还有几年估计就走不动路了。 他的声音嘶哑透着垂暮之年的悲凉,语气很好。 他把柏舟当成了少夫人一样哄着,跟之前对待柏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柏舟没有给管家好脸色,他听的有些烦躁了,陡然挥起手臂将管家手中的饭菜给掀掉了,等饭菜坠落地的那一瞬,管家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谔,而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别烦我。” 管家默然垂眸,他佝偻着脊背,有些错愕,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让家里的佣人把地上掀翻的饭菜给打扫干净,又让厨房给柏舟准备了新的更合口的饭菜。 晚上谭知礼回到浅水湾时,管家隐去了这件事情,只说柏舟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他现在不爱说话了,连卷子都不写了,总是发呆肯定是不行的。 谭知礼有些意外,这位年迈的管家竟然会关心起柏舟的身体健康,他屈起手指揉了揉发胀发痛的太阳穴,说了一声知道了。 等谭知礼回到卧室时,看到柏舟睡在了地毯上,他蜷着身子,睡衣都缩到了他的胸下,露出了一大截的白得晃眼的腰肢。 虽然室内开着暖气,可这样还是会着凉的。 谭知礼蹙着眉,踱步上前,将瘦弱的beta从地毯上打横抱起。 熟睡的beta似乎是知道他的靠近,眉头都紧皱着,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谭知礼的那一霎,他像是小鹿一样戒备而警惕地望着他,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地上会着凉,以后要睡觉去床上睡。” 柏舟将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一言不发地将视线转到了别的地方,都不肯看谭知礼了。 第73章 谭知礼的喉咙动了一下,眼底压着什么情绪,“我在跟你说话。” 柏舟的肩膀小幅低地瑟缩着,他还是低垂着脑袋。 谭知礼掐着柏舟的下颔,逼迫柏舟把脸转过来,“这几天你都不肯说话,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跟我闹脾气,还是因为我把你关在这里,不开心了?装聋作哑也没有用,我说过了,你要是不想变成黑户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 柏舟那张素净的脸上白了一瞬,绸黑的睫毛轻颤着,他咬着唇,想要反驳什么,却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他不想跟谭知礼说话。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跨年的那个夜晚,谭知礼威胁着他,说要把他变成黑户,还把他弄到失禁了。 那泛着腥味的尿液将白色的床单给染成了黄色,这件事好像是耻辱一样烙在他的骨髓里。 柏舟想到了这里,鼻子都泛着红,牙齿颤抖着,脸上紧绷着、克制着什么。 谭知礼原本的升腾而起的怒火都被柏舟脸上的表情给压下去了,他的心尖蓦地一颤,他也不想把人逼狠了。他抱着柏舟上了床,他看得出来柏舟对他很抗拒,也没有去碰他的身子,只抱着柏舟在床上睡觉。 柏舟被谭知礼搂在怀里,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盯着的状态,直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他才勉强睡着的。 第二天柏舟醒来的时候,谭知礼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这让松了一口气。 他打算要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双dior与air jordan联名款球鞋,这双球鞋的售价就要一万六,但现在好像被炒到了四五万块。 柏舟跟别的男生一样,也很喜欢球鞋,但他的家境普通,根本没有钱买球鞋,更别提是买价格好几万的球鞋了。 要是换做以前,他看到谭知礼送给他球鞋,那他一定会感觉到很开心,但他现在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给转移了,连碰一下球鞋都没有。 谭知礼送他球鞋的含义再能清楚不过了,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又不可能真的拉下脸跟他道歉,这算是他给他的赔礼。 谭知礼当晚应酬回来时,发现球鞋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了显眼的床头柜上,他知道柏舟这是没有要跟他和解的意思,他觉得柏舟这是不识抬举。 可柏舟露出了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谭知礼的一腔怒火就好像是轻飘飘地打在棉花上,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面对这样不声不响的柏舟,谭知礼感觉到了他跟柏舟的关系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他必须要想办法缓和他跟柏舟之间的这种关系。 谭知礼推开了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将手臂搭在了阳台的金属栏杆上,另外一只手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他倏地发现烟盒里的烟都空了,没能及时补上,这让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不耐,他只好让佣人送烟过来。 佣人把烟塞进他的嘴巴里,还拨弄着打火机的金属齿轮,那橙黄色的火焰在漆黑的阳台里绽放着,倒映进他的眼底。 他叼着烟,身上露出了懒洋洋的气质,可他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他给狗头军师陆风白拨了电话,陆风白是在他拨了十几秒钟后才接通的,听陆风白的声音,似乎是还沉浸在欲望的欢愉中。 他吸了一口烟,尼古丁涌入了他的肺腑,说:“他现在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也不让我碰他,我想着送他一双球鞋,是他原本最喜欢的款式,可我回家却发现他连鞋子都没有碰一下。” “无妻徒刑了解一下。”陆风白戏谑他。 “我这时候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陆风白收敛了神色,“那你想让我安慰你吗?” 谭知礼说出了心中的诉求,烟雾弥漫在他的脸庞上,“我想不通,他为什么都不愿意说话了。” 陆风白穷追不舍地问:“他是不跟你说话,还是也不跟别人说话,成日郁郁寡欢?” 谭知礼想了一阵,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他好像现在都不说话了。” 陆风白那边停顿了好久,等到谭知礼耐心告罄时,他说:“淮书说,他这个症状比较像抑郁症,你要不要考虑带他去精神科检测一下。要是真的得了抑郁症,你也好对症下药啊,最好别把人逼得太紧了。” 谭知礼将头转到了身后,望了一眼沉默蜷在床上的青年。 陆风白又说,是否需要他介绍一些心理医生给谭知礼,谭知礼直接说说不用了。 谭知礼有固定的心理医生,他的心里早些年就出现了问题,他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心理医生。但他继承了集团,不能被人知道他有心理方面的问题,也就很久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了,即便去看心理医生,他也会选择在夜静人深的时候偷摸去看。 谭知礼将通话给掐断,他决定挑一个时间带柏舟去看心理医生。 这位心理医生在业界内非常有声望,需要提前预定,谭知礼打电话过去,李医生说是最快也得等到一周后才有时间可以看诊,他们将看诊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的下午三点钟。 一周后。 谭知礼将手上的会议全部都推掉了,准备亲自陪着柏舟到了医院的精神科。 起初柏舟听到了谭知礼要带他去医院,在卧室里不肯出门,柏舟没有忘记当初谭知礼骗他去医院是为了要让他做腺体移植,他怕谭知礼又在想着法儿要折磨他,就将手紧紧攥着书桌的桌角,说什么都不肯走,那模样像是要被谭知礼卖掉一样。 第74章 谭知礼知道柏舟对上次腺体移植有心理阴影,他说是带他去精神科,并且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做手术,柏舟警惕的心才算是缓缓悬落下来,他不情不愿地跟着谭知礼来到了医院的精神科。 精神科的护士都知道谭知礼的身份,她们将谭知礼先引到了一边的小圆桌上,将检查前的表格递给了柏舟,要求柏舟要用手填写。 柏舟接过了一只黑色签字笔,看着一眼表格上的内容。 表格上写着专用病例,最上面的几个格子是填写他的名字、年龄、性别等一些基础信息,最下面的一大栏表格是一些症状的勾选。 他看了一眼谭知礼,像是得到了谭知礼的允许后,他在表格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等基础信息,到了填写问诊症状时,他停顿了一下,他最近确实会入睡困难,易醒早醒,头痛头紧,呼吸困难,反应迟钝……看到了符合的症状,他全部都填了打勾,一个都没有漏下。他勾选的太多了,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病的有些严重了。 护士说,等会儿将表格交给医生,他应了一声好。 精神科的心理咨询室里传来了一声声机器的叫号声,柏舟是第二号,等一号走了以后,他听到了在喊他,他拿着表格跟医保卡进到了精神科的诊室。 李医生是一位看着年龄有些大的女士,她烫着一头栗色的卷发,根据医院的规定,将头发盘在了头上,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大褂,在白大褂左边的口袋上还戴着一块医院的金色胸牌。 李医生在看到谭知礼的那一眼并没有感到惊诧,她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招呼着谭知礼坐下来。 谭知礼一身西装革履,显得他身材瘦而挺拔有力,他将手臂沉稳地按在了柏舟的肩膀上,“李医生,我是带他来看病的。” 作者有话说: 谭总:我老婆生病了,他不理我tvt 宝宝他现在虽然来看病了,但他的人设是坚强不屈的!!会好的!~ 第41章 41.限制你的自由 谭知礼的这句话像是惊雷一般在李医生的耳畔间炸响,她似乎没有料到谭知礼还会带别的病人过来这里看诊。 她那张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随后看起了柏舟所填写的表格,这张表格的症状栏几乎都被填满了。 李医生将表格放下,看了一眼面前面色过分苍白的青年,“是这样的,我最初以为是谭先生要来我这里看诊,就没有安排做检查。我这边建议在咨询之前,先去做一个efg脑涨落图仪,这个是专门测试抑郁症的,通过脑电波可以看出抑郁症的严重程度。” 柏舟没有说话,是谭知礼替他答应下来的,他掀起眼皮看着李医生,“在哪里做检查?” 李医生的目光在谭知礼与柏舟的身上来回逡巡过一遍,又停留在谭知礼的身上,“我给你们开个单子,你出门后往左边第一个房间,那边就是做efg脑涨落图仪的。” “好。”谭知礼说。 柏舟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他像是被家长带到医院检查的孩子,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没有。 李医生快速在电脑上敲着键盘,不到片刻的时间,他就将做脑涨落图仪的单子给开好了,并把单子、医保卡一起递给了谭知礼。 谭知礼说了一句谢谢,将柏舟从椅子上提起来,半是胁迫半是引导地带着柏舟走出了诊室,并走向了检测的地方。 医院都是一患者一诊室,谭知礼没能踏入检测的房间里,柏舟一个人带着李医生开的单子跟医保卡进到了房间里。 操作仪器的医生接过了柏舟递过来的单子跟医保卡,轻声让柏舟躺在了一张检测的大床上,也许是医生的语气很轻柔,这让柏舟在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警惕,他乖顺地躺在铺着一次性床罩的检测床上。 医生调试好了机器,将一个黑色头盔都戴到了柏舟的头上,头盔的旁边连接着很多的小管子,通过仪器,就能够感受到柏舟大脑的情绪变化,以此来检测出柏舟的心理问题。 这场检测一共长达了半小时左右才彻底结束,检查的过程中,柏舟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医生让柏舟从检查床上下来,并让柏舟在一旁等候着,说是检查报告马上就能出来了。 柏舟便在一旁等着医生操作,几分钟后,医生将脑涨落分析报告图交给他,并嘱咐他将报告拿给医生看,柏舟说了一声好,他在走出检查室之前先看了一眼报告图,氨基丁酸、谷氨酸功能增强,脑内兴奋抑制功能紊乱,脑总功率异常。 他看了一下,就拿着报告走出了检查室,谭知礼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他。 男人踱步走过来,将他手中的报告单给抽了出来,他的视线落在了报告单上,捏着报告单的手指攫紧了,将报告单的边角都给揉出了几道褶皱。 柏舟又重新来到了诊室,将报告单递给了李医生。 李医生看着报告单上的数据皱了皱眉,又缓缓地将眉头舒展开,她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小舟,我可以这样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柏舟局促不安地绞着衣摆。 “不用紧张,小舟。”李医生说,“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柏舟盯着李医生办公桌上的一个塑料小闹钟,小闹钟上的时针没有动,秒表却一直在动着,发出了细微的“哒哒”声。 第75章 李医生的语气温和,“你的大脑处在一种紊乱的状态,还有点兴奋,可以跟我说说平常是有什么压力吗?比如:来自生活、学习、工作、情感各个方面的压力,都可以跟我说说。” 柏舟把头垂的很低,眼睫在他的脸上拓出了一片深黑的阴影。 在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李医生将手摊开,看向了一旁身形挺拔的男人,“知礼,你能先离开一会吗?” 任凭谁都能听得出来,李医生这是在下逐客令,谭知礼的脸色稍显阴沉,他极为吝啬地从唇缝中挤出了一个“好”字,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了诊室。走出诊室后,眼疾手快的小护士连忙将诊室的门给掩上了,这扇门就好像是一道让谭知礼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将谭知礼与柏舟隔绝开了。 李医生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单独的饮水机,她从柜子里抽出了纸杯,走到饮水机面前给柏舟倒了一杯温水,“先喝一点水。” “谢谢……”柏舟将泛着温热触感的纸杯捧在了手中。 “我把他支开了,你可以跟我聊聊吗?”李医生停顿稍许,补充道,“我不会把我们的聊天内容告诉他,你不用感到害怕。” 心理医生能通过人的脸部微表情就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李医生能看得出来,柏舟是在害怕着谭知礼。 要是谭知礼一直待在诊疗室,那么这次的谈话就没有意义了。 柏舟的指甲抠挖着纸杯的表层,他低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最大的压力应该是来自生活跟情感。” “你们是情侣关系吗?”李医生问他。 “我们分手了。”柏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难过,“当初是他不要我的,可半年后他又回来对我死缠不放。” “你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 李医生仔细观察着青年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你很想要离开他,也很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是吗?” 柏舟说了那么久的话,口中干燥,他抿了一口水,“对,我很讨厌我现在的生活,也不想一直被人控制着,更不想像宠物一样被关在家里。” “他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门吗?” “嗯。”柏舟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觉得恐怖的事情,他的眉峰往下压,瞳孔骤然压紧,“他对我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还威胁我,要是我想要出门,他就会把我的名字从户口本上弄掉,把我变成黑户,他说这样我就不能坐高铁、飞机,就会变成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黑户……” 柏舟的情绪很激动,他捏紧了纸杯,那纸杯被他捏的变形了,温水“哗啦”一声从变形的杯口里涌了出来,迸溅在他的手上。 水的温度并不高,可他的手却还在发颤着,像是遭受到了什么灭顶般的打击。 李医生连忙将变形的纸杯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又给他拿了几张纸巾,让他擦拭被弄湿的手指,“跟我做一下深呼吸,把情绪控制一下。“ “吸气——” “呼气——” 柏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狼狈极了,他胡乱擦拭着手指上的水渍,将被水浸透的纸巾揉成了一团。 他很听李医生的话,学着李医生的样子做呼吸调整,几个来回过后,他的情绪总算是控制住了。 他还是佝着背脊,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小闹钟,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干瘪气球。 李医生温和地说:“他也许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把你变成黑户的。” 柏舟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抬头与李医生对视,“他那种人做事从不考虑后果,要是真的把他惹怒了,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谭知礼在会诊室外面的长椅上候着,被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屈了起来,双手合十搭在了膝盖上,他将脸埋进了掌心中,他就维持这个姿势在长椅上焦躁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时间过去越久,他就是越是烦躁。 会诊室的门“呲啦”一声被推开了,他猝然仰起猩红的瞳孔看向了会诊室。 柏舟先走出来,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也在这时候走了出来。 李医生望着长椅上的谭知礼,微笑着朝着谭知礼打招呼,“知礼,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谭知礼犹豫了会,还是迈着步子走进了会诊室,李医生坐到了她的办公椅上,谭知礼则是倚靠在墙上。 李医生将报告单递到了谭知礼手中,说:“这是小舟的脑涨落报告单,你是外行人,你可能看不懂,但我可以讲给你听。看到后面这几行字了吗?氨基丁酸、谷氨酸功能增强,脑内兴奋抑制功能紊乱,脑总功率异常。这就说明他有抑郁症,最少是中度抑郁了。” 谭知礼的眉头蹙紧。 李医生又接着说:“他是人,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不是你的宠物,你不能把他像是宠物一样关在密不透风的牢笼里,即便真的是宠物,也得适当地带领宠物到野外透风。他现在是得了中度抑郁,要是重度抑郁,就会有自杀、自残等倾向。在他的病还没有向重度发展之前,我建议你要给他一些适当的自由。” 谭知礼听着李医生的话,他感觉到身上不断涌起的滚烫鲜血砰砰地撞击着他的胸口的心脏,他握紧了拳头,不置一词,他也不是真的不想说话,而是找不到话来反驳李医生。 第76章 “你已经好久没有来检查了,要是方便的话,我建议你也去做一个脑电波测试,最好再做一个核磁共振……” 李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谭知礼的骤然拔高的声音给打断了,他的瞳孔显得阴沉而冷漠,吐出来的话像是毒蛇一样冰冷毫无感情,“李医生,我没有病。来找你看病的是柏舟,而不是我。” 李医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急忙将这个话题给压住,又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抱歉,我刚才给小舟开的药,他忘记拿了,你帮我交给他。” “好。”谭知礼那微微起伏的心脏像是终于落回了原位。 他的目光冷凝了一瞬,接过了李医生交给他的药单,毫不留情地走出了会诊室。 柏舟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坐着,他看到了谭知礼出来了,也跟到了谭知礼的身旁,他明显能感觉到谭知礼的周遭似乎是冒出了一股逼人寒意。 他大概也能猜到谭知礼跟李医生的谈话内容应该是不愉快的,或者是李医生是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了谭知礼。 那谭知礼要是知道了他跟李医生聊天的内容,会来找他算账吗? 正当柏舟的大脑还昏昏沉沉间,他被谭知礼带到了一楼的取药处。 谭知礼默不作声地站在机器面前排队取票,谭知礼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按理来说这样的小事都是他的助理谢行在做的,但今天谭知礼是一个人带着柏舟过来看病的,谢行被他派去做别的事情了,因此他也得跟普通人一样排队取药。 谭知礼的相貌太过出色了,凭借着他优越的五官,在队伍中成为了一抹亮丽的风景线,有不少的omega都在含羞带怯地偷偷打量着他,还有一些比较大胆的omega还直接闯到了谭知礼的面前,跟谭知礼要联系方式,而无一例外,都被谭知礼冷漠地拒绝了。 谭知礼的心情不好,就连拒绝的话都说的很难听。 要联系方式的omega还被他弄哭了,一旁的大爷大妈则是在斥责谭知礼不知道怜香惜玉。 谭知礼从来就不在乎世俗的目光,他笔直的站在人群中,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终于轮到他取药了,谭知礼将取票的单子以及医保卡都交给了窗户的工作人员,一分钟后,工作人员将药给他装到袋子里,他把几盒药拎着放在手中,看着还傻坐在长椅上等候的柏舟,说了一声:“走了。” 柏舟双手插进了羽绒服的衣兜里,闷不作声地跟在谭知礼的身旁。 起初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在经过了一阵沉寂后,谭知礼在上车前对他说:“以后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了,你想要去哪里,不用再跟我报备。浅水湾这边都是别墅区,不方便打车,你可以让家里的司机送你。” 在听到谭知礼这段话后,柏舟那双毫无波澜的黑色瞳孔闪烁了几下,又快速地垂下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tvt谭总终于想开了 第42章 42.买手机 柏舟就着温水服用了李医生给他开的助眠药,药片的苦涩在他的舌苔间蔓延着,他服药了以后,确实能比较快进入睡眠状态,要是谭知礼没有折腾他的话,他能一觉睡到天亮再起来,醒来也不会有胸闷气短等一系列不舒服的感觉了。 最近这段时间,谭知礼都跟他维持了一定的距离,晚上下班回来也都没有碰他的身体,这让他跟谭知礼之间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点,谭知礼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回应,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他了。 只要谭知礼别再碰他,他也不介意给谭知礼一些好脸色。 他发现谭知礼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卧室里的密码锁被拆掉了,换成了最基础的锁,不需要再解锁就能将门把手给拧开。 他试探性地将脚迈出了卧室门,这一次管家或者佣人并没有过来阻拦他,他又大着胆子将双腿都跨过了门槛,还是没有人过来拦着他,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自由”了。 他那天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走出了卧室,沿着走廊来到了客厅,家里的佣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到他,像是将他当成了透明人,他又穿过了浅水湾的抄手游廊,走到了浅水湾的庭院大门口,大门口的两樽面目狰狞的石狮子身旁还站着两个保镖,他故意走到了保镖的面前晃了晃,保镖对他的出现视若无睹。 他走出了庭院大门口,在别墅区走着。 自从他被锁在卧室后,他的身体状况都差了很多,没走几步路就会感觉到四肢都使不上劲,他还没有走出别墅区,就累地蹲在了别墅区的保安亭旁边休息了。他在外面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也感觉到无比的放松。 他很喜欢这种放松、自由的感觉。 路边的树枝繁叶茂,风一吹,有叶子不堪重负地掉在地上。路面的行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几个。 他走累了,到保安亭附近休息。 保安看到他,还过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连忙说了一句不用了,保安看他面色不太好,还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接下来的一下午,他都是在保安亭里度过的,那些压制在心底久久不散的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跑不掉,但起码谭知礼也松口让他出门了。 有了一次出门,就会有无数次的出门。 只要有了机会,他一定会拼命逃跑的。 第77章 快到傍晚了,柏舟感到了饥肠辘辘,他跟保安道别又重新回到了浅水湾的中式别墅。 他回到浅水湾时,家里的佣人都将饭菜给端到了餐桌上,管家佝偻着脊背,满面笑容地询问他是否要开饭了,他看了管家一眼,点了点头。 今晚佣人做的是八菜一汤。 每一道菜都是经过了严格把控跟烹饪出来的,色香味俱全无可挑剔,但柏舟最喜欢的还是他面前的可乐鸡翅,按照谭知礼的话来说就是这里最没有营养的一道垃圾食品了,但他就是很喜欢吃这种没什么营养的。 柏舟吃了一半的时候,谭知礼从外面应酬回来,他没有提前跟管家说要回来,以至于将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管家连忙去让佣人给谭知礼添饭,管家问谭知礼要不要再让厨房做一些新菜添上来,谭知礼说不用,他就坐在柏舟的对面。 柏舟看着谭知礼,顿时觉得面前的这道可乐鸡翅就没有那么香了,他停下可啃鸡翅的动作,把嘴上弄脏的汁液擦拭了一遍,“你能给我买一把新手机吗?” 要是换做之前,谭知礼一定会色厉内荏地问他要手机做什么,而现在谭知礼却没有一口回绝他,“你要做什么?” “不行就算了。”柏舟垂着眼睛,放下了筷子,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谭知礼在他要走的时候突然喊住他,他放下筷子,目光沉而稳,似乎还带着探究,“我没有说不行。” 柏舟的身形猛地僵住了,尽管内心是喜悦的,但他还是装作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沉默半晌,他问:“什么时候给我买新手机?” 谭知礼望着他,“今天很晚了,明天我让谢行去店里给你买。” 柏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停顿稍许道:“……我想自己去店里买手机。” 上一次谭知礼送给他的手机里面就被装了定位,他要是再让谭知礼买手机万一谭知礼又往手机装定位,那他再次逃跑,还是有很大概率会被谭知礼抓回来的,他必须要保证手机没有被装定位。只有自己去直营店挑选,才能避免出现这种事情。 “好,明天让司机送你去商场买。”谭知礼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他那张向来都处事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不耐。 柏舟知道这已经谭知礼最大的让步了,他揉着衣摆,点了点头,“好。” 他转过身,背对着谭知礼上了二楼的卧室,将卧室的门给掩上了。 他背靠在了檀木门上虚喘着气,方才他跟谭知礼周旋时,他真的很害怕被谭知礼看出了破绽,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等有了手机,他就能跟外界联系了,到时候再想一出缜密的逃跑计划,他不可能再像前面两次逃跑的那样鲁莽,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能确保不被谭知礼给抓回来。 他轻拍着胸脯,在书桌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的情绪很低落,整天都在发呆,都没有学习,已经落下了很多的功课了。 他看着课桌上书本的内容,竟觉得有了几分的陌生,之前学过的知识点有的都忘记了,他得重新温习才能把课本上的知识吃透。 复健学习还是有些困难的。 他现在的注意力没有之前那么集中,学习的效率也不是很好,但他相信勤能补拙,也相信自己能恢复以前的学习水准。 他当年可是学霸,蝉联了好几年的年级第一,恢复以前的学习能力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大概学了一个多小时,就将桌面上一盏昏黄的台灯给熄灭了,顺便将书给盖上。 他还不能让谭知礼知道他的抑郁症已经痊愈了,要是被谭知礼知道了,对他的看管肯定会比之前还要严格,他得装出一副抑郁的样子来迷惑谭知礼才行。 夜色霭霭,虫鸣阵阵。柏舟刚洗完澡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正顺着他的发梢滴着水,他用白色毛巾擦着头发,踱步走到了柜子旁边,将柜子里的吹风筒拿了出来,将插头插入排插孔后,打开电源键,坐在了飘窗旁的椅子上吹着头发。 吹风筒运行时的声音有些许噪杂,掩盖住了谭知礼推门的声音,等柏舟将头发吹干后关掉了电源键时,他才发现了谭知礼回到卧室。 他愣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吹风筒重新塞回了柜子里,他打算要上床休息,这时候谭知礼靠了过来,将他一把捞到了男人的腿上。 自从新年过后,他们两个人就没有这样亲近过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贴的这样近,他都要觉得不适应了。 谭知礼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道,是柏舟从前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柏舟略微失神一瞬,谭知礼凑过来舔他的唇缝,他的身子骤然软了下来。 尽管他很抗拒跟谭知礼做这种事情,可还是不能否认,他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谭知礼的触碰、撩拨。 谭知礼咬着他的唇,潮湿的气息喷涌而来,“你明天不是要买手机吗?” 柏舟不知道谭知礼这会儿要跟他说这件事情做什么,只讷讷地点着头。 “刷我的卡。”谭知礼看来是早有准备,他掏出了一张卡塞进了柏舟的手中,“里面有五千万,你要花完了,可以找我再拿。” 柏舟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嫖的妓/女,而谭知礼就好像是那不可一世的嫖/客。 第78章 在这个时候给他钱,多少是存在着羞辱的意味,但他现在真的跟需要钱,也就半推半就地将卡给收下来了。 反正谭知礼都睡了他那么多次,拿他一点钱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他不需要觉得内心愧疚。 谭知礼在他胡思乱想间,伏着身子,咬了在他两片有些发白的嘴唇,他没敢用力,只轻轻地用牙齿磨着,柏舟却疼地直喘气,他的眼睛都有点湿了。 他忍不住发起抖,痛感掺杂着酥麻的感觉一起涌了上来,他发出了很低的求饶声,红着眼睛将下巴垫在了男人的肩膀,手指则是不断地收紧着,指甲戳入他的皮肉之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卧室里蔓延着…… 当天晚上,谭知礼念在他还在生病的份上,只碰了他一次,就抱着他到浴室里洗澡,上一次谭知礼没有清洗干净,这才让他生病了,这次谭知礼将他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这才抱着他上床睡觉。 柏舟趴在谭知礼的胸膛面前,他闻不到谭知礼身上的信息素,只能闻到谭知礼身上特殊的荷尔蒙气息以及沐浴膏的淡淡奶味,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安眠药奏效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倚着睡着了。 谭知礼还没睡着,他抱着柏舟,在他的耳廓间说“我爱你”。 但柏舟并没有听到这声“我爱你”,即便听到了也无济于事,他跟谭知礼之间为数不多的感情早就在这年半的搓磨中消磨殆尽了。 他早就不爱他了。 爱一个人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他不敢爱了。 作者有话说: 舟舟变聪明啦! 逃跑倒计时!tvt 第43章 43.逃出港城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谭知礼已经去公司上班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想到了今天要去买手机,他压抑不住兴奋,也没有赖床,掀开被子,走到了洗手池边上去洗漱。 他愕然发现漱口杯里装着一杯清水,旁边的软毛牙刷上还挤上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牙膏,他心想应该是谭知礼今早起来顺便将他接的水,他觉得谭知礼的这个动作很幼稚。 他并不是什么容易心软的人,谭知礼把他折腾成到了抑郁,还指望他能把之前的账一笔勾销了。 做什么春秋大梦。 柏舟苦笑了一声,用谭知礼给他装的水漱口了,洗漱结束,他在衣帽间里面挑了一套厚卫衣,这套卫衣并不是他穿的尺码,穿在他身上有些长了,能完全盖住他的手,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再挑了一条围巾,准备要出门。 管家笑得满脸褶皱,“柏先生,您要出门啊?要不要让司机送您……” 柏舟没有拒绝,他必须要让司机开车送他,要不然的话,他都走不出这里的别墅区。 管家做事效率很高,立刻派了家里的司机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他弯着腰替柏舟将车门拉开,像是将柏舟当成了谭知礼一样对待。 柏舟有些惊诧于管家的态度,一直以来,管家对他的态度都很冷漠,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了管家用这样的恭敬的态度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多想,跟司机说了一声要去附近的商场,便闭上眼睛不去想别的事情了。 司机将车开到了商场的大门口,柏舟下了车,他让司机别跟过来。他想要一个人去买手机,要是有人跟着他,他总是会觉得不习惯。 司机脸上笑着说了一声好,谭知礼之前就吩咐过浅水湾的佣人以及司机,让他们务必要要顺着柏舟。 商场一楼有专门卖电子产品的直营店,柏舟对这片区域很熟,不用看路标就找到了品牌直营店。 今天是周末,来直营店里挑选电子产品的人不在少数,柏舟也挤进了人群中,在最新款的手机面前停了下来,他拿起前面的手机,滑开屏幕试用。 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地惊呼声以及求饶声,他忍不住转过头望了过去,有一群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男人们从外面进来,将直营店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看这种阵仗,像是要来挑衅滋事。 马仔们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男人面如雕刻,穿着一身绸缎面料的黑色衬衫,扎进了西裤中,现在分明是在冬末,男人却像是不怕冷一样,他手臂上的黑色衬衫卷了起来,露出了大半截小麦色的手臂,他的手臂线条流畅,肌肉贲张,颇具力量感与压迫感。 他直接走进了直营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眉梢轻轻挑了起来,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感觉,“阿坤,把人带过来。” 叫阿坤的那个黑衣马仔立刻点头,将原本还在挑选平板的寸头顾客拎到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的身体微微前倾,语调慵懒,“阿豪。” 寸头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他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的手上盘着一串佛珠,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佛珠,“港头的那批货,是你泄漏出去的?” 寸头面如死灰,他的牙齿打颤,“二爷,真不是我啊……” “罪证确凿了,搁我面前还装什么?”男人站了起来,一脚踹在了寸头的胸口上,“要不是你的话,大哥怎么会把我的货给劫走?” 寸头毫无防备地被踹飞在了地上,他粗糙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门牙碰到了地面,都碎裂了,他的口齿里含着血沫,他不敢喷出来,只好将那满是腥味的血沫子给咽进去了。 第79章 寸头知道男人的规矩,重新爬起来,在地上跪好。 “二爷,那都是大爷他逼我的,大爷说我要是不肯说出来,他就要杀了我老婆孩子啊!求您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寸头黢黑的脸上淌着泪水,模样狼狈。 男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懒散开口:“你怕大爷,就不怕我吗?” 寸头的瞳孔微微压紧了些,颤声道:“二爷……” “我从来就不是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男人的语调缓慢,透着股挥之不去的闲散,“阿坤,把人带走吧。” “是。”男人身旁的保镖立刻会意,微微颔首,指挥着一群黑衣马仔将寸头拉走。 寸头显然没有料到男人会有这样的胸襟与铁腕,他着急忙慌地跪趴在地,抱着男人的大腿,像是卑微的蝼蚁那样寻求神明的宽恕。 但很明显,男人并不打算放过他,没等男人开口,寸头就被男人给拖下去了。 男人虽然没有言明要把寸头带到什么地方,但几乎可以确定,那一定是个令人畏惧的地方。 男人将事情都办完了,他兴致勃勃地坐着,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原本在店内挑选电子产品的人们都胆颤心惊地望着面前这个能决定人们生死的大佬,他们都被吓得面如土色,只有柏舟一个人像是不受男人的影响,他在紧绷到一触即发的焦灼氛围中认真地挑选合适的手机。 最近新出了一款iphone15,他在纠结着要买15还是买15pro max,要是买15的话,尺寸比较适合日常用,买pro max的话,屏幕会比较大,在看屏幕时会比较舒服,但缺点就是尺寸太大了,他都没有办法单手把玩手机。 男人的斜睨着正在挑手机的柏舟,低沉的嗓音撞进了柏舟的耳廓,“小孩。” 柏舟环顾四遭,发现是刚才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在喊他,他抬起了头,视线跟男人相互碰撞。 “别人都快要被我吓得尿失禁了,你还能那么淡定挑手机?”男人的语气满是轻佻,“你的心理素质还不错。” 柏舟柔顺的黑发搭在他的额前,看着模样有些呆呆的,“你也说了,是他做错事情了,害你的货被你大哥劫走了,你才发脾气的。我又没有做错事,你不会对我发脾气,我也就不用怕你了。” 男人蓦然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随便朝人发脾气?” 柏舟看着男人漆黑似深谭般的瞳孔,“你看上去像是讲道理的人。”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唇角边倾泻出了笑意,“你是第一个说我像讲道理的人,他们都说我像是土匪,蛮横无理。” 这话让柏舟没有办法再接下去,他抿了抿嘴,便不再接话茬了。 男人也没有为难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腿一迈,走出了品牌直营店。 等男人一走,直营店里的店员与顾客全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柏舟镇定自若地在原地挑选着手机,他最后决定还是买15pro max,反正刷的是男人的卡,他也不会去心疼钱,最好是买得越贵越好。 柏舟招来了店员,说要黑色的15pro max,店员还处在惊疑不定的状态中,好半天才醒过神,立刻去仓库给柏舟拿来的新的手机,并刷卡装袋。 买完手机,柏舟还去买了电话卡,现在的电话卡全都要求要实名制。 这让柏舟有些头疼,要是他买了实名制的电话卡,万一跑了以后,谭知礼还能去查他电话卡的定位。 柏舟没有在商场里多做停留,他来到商场外面的小摊上,买了一张不需要实名制的电话卡,他没有在外面多做停留,直接回到了浅水湾。 回到浅水湾,他开始捣鼓新买的手机跟电话卡,微信也重新注册了一个,里面没有任何的联系人,他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到了傍晚时分,管家来到他的房间里,跟他说可以下楼吃饭了,他说了一声好,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跟着管家一起下到一楼的餐厅。 谭知礼今天破天荒的提前回到了浅水湾,他还是一身亘古不变的西装,被西装包裹住了一双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看到柏舟来了,谭知礼将视线瞥到了柏舟的身上,他掀唇问:“手机买了吗?” “买了。”佣人为柏舟将餐椅拉开,柏舟顺势坐在了谭知礼的对面。 谭知礼轻点下颔,“我明天要去海城出差,可能要去一个礼拜左右。” 现在的谭知礼好像是一个临时出差的丈夫,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他离开后的事情。 柏舟的心脏蓦地跳了一下,对他来说,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出逃机会。 海城距离港城的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 往返就要几十个小时,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跑,也许等谭知礼知道他离开港城时,他已经逃出港城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逃跑tvt终于写到这里了 然后今天出场的是老谭的情敌,会在火葬场里经常出现hhh 宝宝们国庆快乐!!!!留言都看到啦!爱你们!!! 第44章 44.客车站 谭知礼是在今早清晨八点离开浅水湾的,他前脚刚走,柏舟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柏舟经常都会出去外面溜达,别墅的管家跟佣人对此也都习以为常,这次他们以为柏舟这次也跟往常一样是要去保安亭附近逛逛,想着等到了饭点的时间,柏舟就会从保安亭回来。 第80章 但很可惜,柏舟这次并不是去附近逛逛,而是准备要逃跑的。 他打算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浅水湾了。 柏舟站在了西门的屋檐下打车,据说浅水湾的西门是最容易打到车的地方,正如同柏舟所设想的那样,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软件上就出现了一个司机接了他的快车,司机就在他附近两百米的地方,拐个弯就到了。 一辆白色新能源的轿车停在了柏舟的面前,柏舟确定了轿车的车牌号与打车软件上的一样,他立刻走到了轿车的后车座旁,将车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他矮着身子,坐上了车后座,他压低了帽檐,对着出租车师傅说:“去客车站,我赶时间,麻烦您快一点。” 出租车司机透过了车镜看到了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青年,他的眉梢轻挑了下,“绕路可能会多收费。” 柏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啪地一声,盖在了车座椅上,“够了吗?” “够、够了。”司机也来不及管那么多了,将百元大钞收进了裤兜里,发动车的引擎,嘎吱了一声,轮胎与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紧接着轿车缓缓地驶入了小道上。 柏舟这次不去机场,也不去动车站,他要去客车站。 乘坐飞机或者是高铁,都需要核验身份证,而他的身份证被谭知礼扣押起来了。 再说了,他要是用自己的身份证做飞机、高铁,谭知礼只要稍微动一下权势,就能轻而易举查到他去了什么地方。 而大巴是可以直接上车,也不需要查身份证的,这有利于他隐藏行踪。 出租车司机可能是看在了钱的份上,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客车站。 客车站里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空气中隐约还传出了难闻的汗臭味。旅客们都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在了客车站狭窄的候车区域,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疲倦不堪的神情。会来客车站乘坐大巴的乘客,大部分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为了讨生计才被迫坐最便宜的大巴,而坐大巴的时间都要很长,很耗费精神力,因而才会这样疲累。 柏舟大概是这群人当中最不一样的,他看上去精神抖擞,脸上连积攒已久的郁色都消失不见了。 只要想到了离开谭知礼,他的心情就很好。 柏舟在客车站里转了一圈,决定去最远的一座城市,需要乘坐十三个小时的硬座。 一辆前往晋城的大巴车停在了上车区域,柏舟拉低了鸭舌帽,把脸埋在了围巾里,顺着人流上了这辆大巴车。在上车之前,就有一个售票员站在了一旁收费,到晋城是全程219元。 柏舟昨天从谭知礼给他的银行卡里取了一万块现金,现在正好能派得上用场。柏舟从裤兜里掏出了三张纸币,递给了售票员,当售票员看到了柏舟给她现金时,她先是愣了一下。 现在这年头,几乎没有人在用现金支付了,大多数人都是用微信或者是支付宝,而面前的青年竟然是用这样老土的付款方式,委实让人感觉到震惊不已。 柏舟用现金的理由也很简单,他的微信需要实名验证才能付款,他不想要实名验证,也就没有办法用微信支付了,用现金的方式虽然老土了一些,但谭知礼一定没有办法通过他的消费记录来抓他。 售票员盯了柏舟有几秒钟的时间,排在柏舟后面的阿婆焦急地催促着售票员快一点,售票员这才停止了无边无际的猜想,把剩下的八十一块找还给柏舟。 柏舟也没有细数,直接将钱给踹进了裤兜里。 他是最前面上车的,车内的空位还有很多,他不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干脆坐到了大巴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这个座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旁边还有一个带盖的垃圾桶,幸好现在不是夏天,要不然的话,垃圾桶里冒出来的臭味都给将他给熏死。 他靠坐在了大巴皮质的座椅上,把座椅调到了合适的角度,又从口袋里面翻出了一个蓝牙耳机,插在耳廓里,他舒舒服服地从网易云里面挑了一个当下最为流行的歌单。 他歪着头,将额头抵在了车内的玻璃窗上,听着音乐打发时间。 到了中午十二点,大巴车里面的乘客都将包里面的干粮给翻出来。 有的人在大巴车上啃馒头配咸菜,还有的乘客将事先准备好的泡面给掏了出来,用保温杯里的热水去冲泡泡面。 不一会儿,整个大巴车厢都传来了红烧牛肉面的香味。 柏舟就算想要装睡都不行了,他偷偷地咽着口水。 他这次逃跑是轻装上阵,只带了手机跟现金,别的东西都没有带。再加上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港城,也不知道坐长时间的大巴车需要带干粮来充饥。 他突然有一种饿的两眼发慌的感觉,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乱叫起来。 他难堪地捂着肚子,希望车厢里的人没有注意到他。 坐在柏舟身旁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那个中年男人掏出了从街边买来的酱香饼,看得出来他买了很多,用一个个纸袋装着。他似乎是发现了柏舟的窘境,将其中一小袋酱香饼塞进了柏舟的怀里,他的普通话讲得不好,带着浓重的乡音,“孩子,吃吧。” 柏舟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像是被这块酱香饼给烙热了,他犹豫了一下,将售票员找给他的零钱递给了中年男人,“谢谢。” 第81章 中年男人望着这一堆零钱发愣,他着急挠头,“不用,就这几个饼值不了几个钱的……” 柏舟见男人还要再推辞,直接就咬着酱香饼不说话了。 可能是他饿了,他竟然觉得这个酱香饼的味道比浅水湾里三星主厨做出来的还要好吃。 中年男人憨憨一笑,“孩子,你也是晋城人吗?” “不是。”柏舟对中年男人渐渐卸下了防备心,他咬着酱香饼,说话声都有些含糊不清了,“我是港城人。” “哦!”男人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是晋城人,来港城打工的,但是时运不济,工厂倒闭了,我在港城也待不下去了,就想着回晋城。那边的消费水平可没有像港城这样高的离谱,像这种饼,我们一块钱一张,这里的物价翻了好几倍呢!……” 柏舟放慢了咀嚼速度,“这里寸土寸金,物价确实也比别的城市都贵。” 男人咬了一口饼,问他:“对了,你要去晋城,怎么不带行李?” 柏舟没有跟男人说实话,他随便扯了一个谎,“我出来旅游,懒得带行李,觉得麻烦,打算生活用品到了晋城再重新买。” “你来旅游啊?”男人认真思索,“我们晋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说我们晋城市中心的古城,那边的建筑可不是翻新的,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留下来的文化古迹,街道上还有很多好吃的!” 男人像是开了话匣子,津津有味地为柏舟介绍起了晋城的旅游景点。 柏舟又不是真的要来旅游的,他只是来晋城避难,以至于他对男人说的那些个旅游景点都不太感兴趣。 他打算先去找一个地方住着,再看下能不能赚点钱。 男人没有注意到他出神,还在一个劲儿地跟他聊着天,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大巴车抵达了晋城的客车站。 中年男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柏舟道别,说有缘再见,柏舟也笑着应好。 下了大巴车,柏舟在客车站里随便应付了一下,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虽然面条不够劲道,有些软了,牛肉也少的可怜,但柏舟却觉得这碗牛肉面很好吃。 填饱了肚子,柏舟再一抬头,这才发现了天都黑了下来,晋城的天空一片晦涩,黑云笼罩,风雨如磬。 柏舟没有带伞,被这场雨浇透了身子,他有些冷,站在站台下打颤。 他必须要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才行。 他无意间瞥到了贴在站台旁边的租房小广告,大概内容是说房东一个人住两室一厅太大了,想找一个合租对象。房东是一个读高三的学生,年龄十八,喜欢干净。 这条房屋出租的广告条上还写着房东的电话,他扫了一眼电话号码,并拿起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对方就接通了,传来了一个有些暴躁的男声,“喂!干嘛呀!” 柏舟说自己在车站看到了招租的小纸条,对方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你说租房子呀,我家在xx花园三栋1202,你直接过来看房就行啦。” “好,我打车过去。”说完以后,柏舟将电话给挂断了。 他在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并把房东所在的地理位置告诉了出租车师傅,那出租车师傅应了一声好,等到了目的地后,还跟他多要了几十块的车费。他的口音不听就知道是外地人,这也就给了出租车师傅宰客的机会。 柏舟没在车费上纠结多久,他下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晃了一下神。 这个小区的安保做的并不好,任何人都能够自由出入小区,柏舟直接踏入了小区的大门,他并不知道三栋在哪里,正打算要找一个路人来问一下,他东张西望,竟然看到了给他酱香饼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他显然也很惊讶,“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看到这里有人合租,就过来看看。”柏舟问,“您知道三栋在哪里吗?” 中年男人听到了这里,觉得柏舟有些奇怪,正常人来旅游都是去住酒店,还挺少看到有人来旅游还租房子的,“知道啊,我们家就在三栋!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柏舟连忙道谢,看着男人手中的东西很沉,又伸手过去帮男人接过了沉重的旅行包,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小区里。 他们来到了三栋楼下,走进了公共电梯里,中年男人先去按了楼层,他摁的是十二楼,柏舟也就没有去摁电梯了,这时候中年男人又有些诧异,“你也要去十二楼?” 柏舟没有想太多,直接点了点头。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了,中年男人先行踏了出去,柏舟紧随其后,帮着<a href="" target="_blank">大叔将行李放下来以后,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门牌号,正是他准备要租的1202。 中年男人还没有发现,他正站在门口用那双混杂着黑泥的手指去戳门铃,不稍片刻,大门就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了一个身姿笔挺的男生。 男生剃着一头最检验颜值的寸头,他的这张脸很是出挑,鼻梁高挺优越,唇薄而红,身上穿着晋城一中的校服,显得他身形挺拔,透着青春期特有的气息。 男生看着大叔,瞳孔扩散,“爸,你怎么回来了?” 中年男人把袋子往地上一丢,上去搂着许久未见的儿子,“爸爸再也不走了,可能接下来都会在晋城生活了…” 男人哽咽着跟男生相拥。 第82章 柏舟觉得他现在站在这里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自己要租的房子竟然是中年男人的房子。 这事儿倒是怪复杂的。 等他们父子俩在门口叙旧结束,男生又看向了柏舟,眉峰犀利,有些迟疑地问:“你是?” 柏舟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男生听。 大叔等柏舟说完,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直接将瘦弱的beta给拖进了屋里,“孩子,见面就是缘分,你就直接住在我这里吧。我叫江大勇,我儿子叫江青野。” 柏舟还有些浑浑噩噩,人却被江大勇带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他听到了江大勇在问他的名字,他不敢直接说出真名,便说自己叫做“小柏”。 江大勇将胳膊搭在了柏舟的肩膀上,他指着江青野,“小柏,我看你的年龄差不多,你今晚就跟青野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tvt舟舟老婆成功出逃,还碰到了烂桃花hhhh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第45章 45.找几个人跟着他 这里是老旧居民楼,房子都有些年头了,墙皮泛黄斑驳,墙角缠绕着蜘蛛网,墙顶悬挂着一只瓦数很低的白色电灯泡,料峭的风从窗外吹进来,灯泡晃动着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江青野坐在学校淘汰的老式椅子上,打开了桌面上的一盏护眼灯,他从桌面的一摞书中随机筛出了一套卷子,摊开放在桌面上,装模作样地开始写起来。 他是留守儿童,没有人管着他,他没有好好念书,成为了大人们口中走街串巷的混子。平时放学,他都不碰老师布置的作业,只顾着打游戏,但现在江大勇回来了,他不想看着江大勇伤心,只好将那些都落了灰的卷子给掏出来,表现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给江大勇看。 对江青野来说,这些题目就像是鬼画符一样,他连题干上的意思都看不明白。 江青野用手臂撑着额头,咬着笔盖,认真地看着题干。 柏舟洗完澡从公用洗手间里走出来,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的水痕顺着他的脸颊一路往下淌着,他拿着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推开了门。 原本还坐在书桌面前吊儿郎当的江青野立刻坐直了身体,少年的身姿挺拔如同松柏一般,他握着笔在卷子上写着什么。 柏舟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到了江青野的桌面上。 江青野握着黑笔,笔墨在卷子上泅透出了一团的黑色墨渍,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下笔。 柏舟可是曾经的高考状元,他对卷子有着非比寻常的敏锐,他走到了江青野身旁,“这道题不会写吗?” 江青野收紧了黑笔,他不想让柏舟面前输了阵仗,风轻云淡地表示,“这题很简单,把公式带进去就行了。” “这道题要用到高数的微分中值定理。” 柏舟就站在江青野的身旁,江青野闻到了柏舟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他的耳梢难得晕开了一片红晕。他压根就听不懂柏舟说的什么微分中值定理,他连高一的集合都整不明白,更不可能知道什么微分中值定理了。 江青野心神不宁地将卷子给收了起来,将台灯的电源给拔了,“现在很晚了,我准备要睡觉了,明天再刷题。” 柏舟迟疑地看着墙壁上的老式挂钟,“现在才十点半。” 当初他可是天天熬夜到凌晨才愿意上床休息。 “十点半是央视提出来的养生时间,想要拥有健康的体魄就要早睡早起,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江青野很会找借口,当初他可是天天熬夜通宵打游戏。 柏舟沉默了片刻,竟然觉得无可反驳,“你说的很有道理。” 江青野勾唇笑了一下,透过了明明灭灭的白色灯光,他看清楚了柏舟的脸。柏舟的脸倒不是特别惊艳,反而有些普通,整张脸都没有很特别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觉得柏舟很顺眼。 “行了,把头发吹了,早点上床睡觉吧。” 江青野懒洋洋地收起双腿,站了起来,将木椅子推进书桌底下,他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吹风筒递给了柏舟,没等柏舟跟他道完谢,他就将双手放在后脑上,悠哉悠哉地迈着腿来到了床边。 柏舟的头发很短,吹不到几分钟,头发就干了,他将吹风筒放到了抽屉里,趿拉着人字拖来到了床边。 江青野屈起腿,让出了一条道,这意思不言而喻,想要让柏舟睡在床的里侧,柏舟在睡觉这方面完全就不挑,江青野让他睡在里侧,那他就睡在里侧。 柏舟顺着墙根躺了下来,把被子盖在了腰腹上面,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江青野一骨碌从床上坐直起来,伸手按掉床头柜上面的开关,整个卧室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江青野关好了灯,再次躺了下来,他并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了很大的动静,柏舟想要忽略都有些难度。 江青野翻过身,看向了睡在里侧的柏舟,“我睡不着,来聊天吧。” 柏舟很轻地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嗯”,他有些认床,再加上跟不熟悉的人睡在一起,他也有些睡不着。 江青野睁开眼睛,像是一直匍匐在暗夜中凶猛的庞然巨物,随时都有可能会张开獠牙撕咬柏舟,“你看起来比大几岁,是在读大学吗?” “读大二。”柏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审问的犯人。 第83章 “元宵节都过去好久了,各大学校都陆续开学,你这时候为什么不在学校读书?”江青野问。 柏舟的睡姿很端正,他抬头盯着头顶泛黄的天花板,“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休学了。” “哦。”江青野现在只是个高中生,城府没有那么深,“那你打算接下来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吗?” 柏舟以为江青野是想要跟他说房租的事情,他连忙补充道:“我原本就说好要来你这里租房子的,房租我会定期转给你。” 江青野磨着犬齿,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胸口像是窝着一团火,“爸说我们有缘分,你不用给我房租,在这里老实待着就行了。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柏舟不明白江青野为什么好端端生气了,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江视线转到了别处,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柏舟睡得很不安稳,他在深更半夜里做了噩梦,他梦见了谭知礼从港城追到了晋城,冷声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他被吓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他在梦里连辩驳都不会,像是个哑巴一样任由谭知礼骂着,又过了一会儿,他吓醒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层的薄汗,胸膛起伏的厉害,心跳的频率加快了。 被这个噩梦一吓,他失去了睡意。 他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现在是早上五点半,也不算很早,他干脆就不睡了。 昨晚江青野说不要收他的房租,但他心底过意不去,总不能一直在江家白吃白住,他把口袋里的现金都给掏了出来,从里面拿了两千块钱,压在了江青野的枕头底下,当作是这两个月的房租。 柏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雾气,裹着黑色外套出门买早餐了。 现在是六点多钟,小区门口停放着一辆早餐车,柏舟踱步走了过去,在早餐摊面前停了下来。早餐摊上的品类繁多,柏舟不知道江青野他们父子俩喜欢吃什么,他就随便买了几个小笼包、素菜包、煎饼果子、茶叶蛋,最后还买了三瓶豆浆。 等柏舟回到家时,江青野也被床头柜的闹钟给震醒了,江青野掐灭了闹钟,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时,陡然发现了枕头底下还藏着一叠不算厚现金,他立刻清醒了不少,从床上坐直起来数钱,他的手指快速地翻着,他发现了这摞钱一共是两千。 江青野从屋里跑了出去,把两千块现金强硬地塞进了柏舟的怀里,“烦死了,我都跟你说了,不要你的房租。” 柏舟有些错愕地盯着江青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连钱都不要的人。 他并不想要欠江青野,等他将手里的两千块放到桌上时,江青野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他只好将手给收回去了。 —— 谭知礼出差的这段时间夙兴夜寐、宵衣旰食。 他先是乘坐了是几个小时的飞机,中间没有空闲,直奔合作方约定的地点谈生意,几乎都没有喘息的时间,等他拿下了这单价值几十个亿生意时,他才觉得稍稍能松口气。他回到了五星级酒店,站在落地窗前,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高脚杯,手腕慢慢地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猩红色液体像是要从杯口处漫溢而出。 谢行站在他的身侧,对他微微颔首,“谭总,管家来电话,说是柏先生又跑了,这次他并没有偷身份证跟护照,应该是没办法出国。管家让人去调查了小区的监控,发现柏先生戴了帽子跟口罩,打车去客车站了。” 有些事情总是在不断地重复上演着,上一次他出差,柏舟在医院里跟着白淮书逃跑了,而这一次他出差了,柏舟又毫无预兆地逃跑了。 谭知礼漆黑的瞳孔眺望着窗外寂静的夜色,薄唇微掀,“继续查。” “是。”谢行问,“找到了柏先生,立刻将他带回来吗?” 谭知礼转过身,躺在了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将红酒搁在了紫檀木小圆桌上,他的唇边泻出了一丝的冷意,“不用,找几个人跟着他就行了。” 谢行不明白自家老板这是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按照老板的要求去做。 作者有话说: qaq国庆去旅游,结果发生交通事故,车被追尾了 很幸运,没什么大事,但是还是有点后怕…这星期没申榜,会少更一点tvt我下周补回来 第46章 46.照片 柏舟打算要在晋城定居,但他的口袋里的钱并不足以支撑着他长久定居,他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他一个人来到了晋城的步行街上找工作,可在应聘时都需要提供身份证复印件,他的身份证原件都在港城,这让他跟许多的工作失之交臂。 他并没有泄气,用江青野的电脑在网上找工作,他移动着电脑的触控屏,视线突然瞥见了电脑荧幕上出现了一个低价翻译工作。这家翻译价格属于同行中的最低要求,也不需要查身份证,翻译后立结,唯一的缺点就是工资被压榨得很低。 秉承着能赚一点是一点的想法,柏舟主动应聘,不用面试直接过了,他添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对方先将一部欧美电影发给他,让他翻译,说是翻译好了就能立刻给他结算,但要是翻译错了也得扣钱。 柏舟的英文学得很好,在这时候就能派得上用场了。白天江大勇去工地上班,江青野去上学,而他就在家里给电影翻译,几天的时间下来,他总算是将一整部影片给翻译出来了,对方也很爽快,给他结算了翻译费用,总共是八百块,这也比他在外面打零工要好上了很多。 第84章 但影片并不是每天都有,他又不断地挖掘别的翻译工作,半个月下来挣到了两三千块,暂时告别了经济困难。柏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读书是有用的,即便他在没有身份证、毕业证的情况下能赚到那么多钱,他已经很满意了。 这天柏舟提前结束了一天的翻译工作,他盖上了电脑,躺在了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缓解了眼部跟大脑的疲累。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钟,江青野还没有下课。 今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也是江青野的生日。 他打算去学校接江青野放学,再带着江青野去商场里给他挑一双球鞋作为生日礼物,然后去蛋糕店给他买一个蛋糕。 打定主意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一件江青野的连帽外套穿在了身上。他的警惕意识很强,出门的时候还将连帽外套的帽子戴在了头上,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在晋城这样的小城市里,戴口罩的人很少,他一出门就引起了不少的人的侧目,但他没有管那么多,悠哉悠哉地往外面走着。 走出了巷子,他突然发觉好像有人在跟着他。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巷子里并没有多出什么人来了,他揉了下眼睛,再次确定没有人跟着他以后,他加快了步伐,去学校外面等着江青野。 晋城三中是属于晋城比较烂的公办高中,这里的本科升学率是整个晋城最低的,家长也都不会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因而学校门口没有多少家长在等着自家孩子放学。 裹着一身连帽卫衣、戴着口罩的柏舟就格外扎眼。 学校的铃声一响,三中门口的铁栅门就被保安给打开了,有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原本静谧的学校门口一下子就变得喧闹无比。 在人群中,柏舟一眼就看到了身形高挑、一脸寸头的江青野。 跟江青野相处了半个月,柏舟早就看穿了江青野的本性,江青野就是学校里的混子,他不学无术,在学校里惹事生非。江青野如今能够老实上学,那可全靠跟江大勇之间的亲情维系着。 江青野勾着书包,吊儿郎当地跟着同学从教学楼的树荫下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柏舟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眉眼才缓缓舒展开。江青野身旁的哥们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似乎是想要跟江青野打听柏舟,江青野一记凌厉的眼刀斜射过去,那哥们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随即落荒而逃了。 柏舟眼见着江青野的同学跑了,他还有些缓过神来,“他们怎么都跑了?” “他们着急回家补作业。”江青野撒谎都不打草稿,他瞥着柏舟,“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 “叔叔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柏舟说,“男生都喜欢穿球鞋,我带你去商场里挑一双你喜欢的吧,当作你的生日礼物。” 柏舟对江青野好也是有原因的,江青野跟江大勇他们愿意收留他,还没有跟他收房租,那他给江青野买双球鞋当作是生日礼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权当做是交房租了。 江青野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有些脏的布鞋,他洋装满不在乎,“不用了,我这双鞋就挺好的。” 柏舟已经在前面走着了,江青野眼见着柏舟都要走远了,只好提着步子跟了上去,他熟练地将胳膊肘压在了柏舟的肩膀上,两个人的动作亲密,像是经常做这种事情。 商场就在三中附近,柏舟轻车熟路来到了商场二楼的品牌专柜。 同为男生,柏舟很清楚高中阶段的男生喜欢什么,这个年龄段的学生都喜欢球鞋,江青野应该也会喜欢。 专柜里的服务员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以后,看到是他跟江青野两个人,兴许是觉得他们两个是附近的学生买不起鞋,就没有过来为他们介绍鞋子。 柏舟也习惯了被人冷眼相待,他瞄了一眼摆在墙上的鞋子,一眼看中了dunk熊猫,这款鞋之前的价格被炒到了一千多,是很热门的款式。 以前在实体店都买不到这款鞋,没想到这里的实体店竟然有卖。 柏舟将熊猫dunk从架子上取了下来,他看向江青野,“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 江青野这人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尽管他心底很喜欢那双鞋,更喜欢送鞋的人,但是他还是没有表露出分毫。 柏舟看了一下鞋舌上面的尺码,这双鞋是40码,“你穿几码?” 江青野摸着后脑勺,“43。” “你好,给我拿一双43码的。”柏舟走到了收银台,将熊猫dunk递给了店员。 店员的态度有点敷衍,她慢吞吞地在电脑上搜索着什么,随后走去了仓库将43码的dunk给拿了出来,他抬头看着一脸奇怪打扮的柏舟跟身穿校服的江青野,“你们谁要穿?” “他。”柏舟指着江青野。 店员把鞋撑从鞋子里拿了出来,将鞋子递给了江青野,还说了一句小心点别把鞋子弄坏了。 江青野这人脾气暴躁,要不是柏舟还在这里,他肯定要冲过去跟店员骂了一顿,但现在柏舟就在这里看着,他也不好撒泼。 他白了店员一眼,接过鞋子,弯着腰解开了布鞋上面的沾满污垢的鞋带,再去试穿鞋子。 柏舟抱着手臂,倚靠在收银台旁边,问他,“尺码合适吗?” “刚好。”江青野大马金刀地坐在皮质凳子上,身上有股难掩的痞味跟随性,还透着丝丝的野性的粗旷。 第85章 “脱下来,我去买单。” “哦。”江青野的耳廓有点红,他将新鞋脱下来,换上了原本脏脏旧旧的老式布鞋。 柏舟拿着43码的熊猫dunk到收银台前去买单,这次店员才对他露出了笑容,柏舟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店员对他的态度好与坏都不能影响到他。 店员将鞋子打包好了,双手递给了柏舟,可柏舟没有接过去,他看向了一旁的江青野。 男生立刻会意接过了打包好了的鞋子。 江青野从来都没有买过那么贵的鞋子,他平常买过最贵的鞋子也就是淘宝一双一百来块的回力,耐克对他来说就算是奢侈品了。 江青野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头有点酸涩,但柏舟并没有发现。 柏舟也来晋城住了半个多月了,他对晋城附近的路都了如指掌,走出商场,他们在附近的金街的面包店里挑选蛋糕。 面包店的蛋糕大多都需要订做,要是购买现货的话,款式就比较少,柏舟不太喜欢吃甜食,就将这个选择权交给江青野,而江青野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生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挑选蛋糕,最后是蛋糕店的店员给他们挑了个爆款树莓慕斯蛋糕,这款蛋糕是用纯动物奶油制作而成的,吃起来比较健康,同样的,这个价格也比较贵。 柏舟从来都没有舍得给自己买价值两百多块的蛋糕,但现在是要给江青野买蛋糕,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直接买下了。 江青野左右提着耐克的鞋子,右手拎着包装精美的蛋糕,走出了蛋糕店。 今天还是江青野的生日,柏舟决定再去菜市场买一些新鲜的食材给江青野做一顿豪华版的晚饭。 来到了喧闹不堪的菜市场,地面上堆砌着污垢水跟烂菜叶,耳旁还有各个小摊贩在用大喇叭在宣传的声音,柏舟感觉到了久违的烟火气息,他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柏舟在菜市场里买了一些澳洲进口的海鲜,花了大几百,江青野在一旁拉着柏舟的手臂,“别再买了。” 柏舟看出了江青野眼底的顾虑,江青野舍不得他这样花钱,他说:“再买点青菜就回去。” 江青野这次没有再拦着他买青菜了。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了菜市场,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紧跟其后,他们每走一段路,保镖就会拍几张照片,而保镖会将这些照片逐一发到谭知礼的手机中。 看到照片的谭知礼,瞳孔骤然紧缩着,他的眼底似乎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谭知礼能够容忍柏舟逃跑,但他绝对不容许柏舟跟别的alpha亲密接触,这在他看来,无异于是背叛,而背叛他的人,必须要得到惩罚才行。 第47章 47.打火机 回到家中,柏舟将买回来的食材全都放到了橱柜上面,他把平时江青野常用格纹围裙从架子上取下来,系在了腰上,他的腰肢原本纤细,再加上生病的缘故,他的腰像是一只手就能抱过来。 江青野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旁边,一双狗狗眼盯着柏舟的后腰,他的脑海里突然涌起了跟同学时看片的情节。在那个片里,女主也是穿着这么一条围裙,为归来的丈夫做晚饭,只不过片里的女主除了围裙以外,什么都没有穿,女主站在厨房时,会露出她翘起的臀部与突起的蝴蝶肋骨。 柏舟的蝴蝶肋骨相当明显,那是两条很漂亮的肋骨,他的臀也跟女g|v一样性感。 江青野不自觉地滚了一下喉咙,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柏舟的身旁,压下了心头的异样与躁动,“我来帮你。” “那你去把海鲜处理了。”柏舟不太喜欢处理海鲜,特别是龙虾,他之前在处理龙虾的时候,还被龙虾的尖刺给刺破皮了,这件事情令他心有余悸。 江青野顺从走过去将海鲜麻利地倒入了水池的塑料盆里,他像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含糊。 柏舟在旁边看着江青野处理海鲜,落日余晖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笼罩在江青野刀削般的侧脸上,他的五官凌厉锋锐,眼角处还有一道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刀疤,显得他整张脸愈发凶狠起来,像是一头受过伤的小狼崽。 江青野处理了海鲜,就把厨房的主战场交给了柏舟,江青野则是负责在一旁打下手。 江大勇在工地上班,回来的时间比较晚,他回来时都到了将近八点了,而这个时候,江青野跟柏舟也已经把饭给做好了,端到了餐厅的椭圆形餐桌上。 江大勇满脸震惊,“怎么做了那么多菜?” 江青野接过了江大勇脏兮兮的外套,让江大勇先去盥洗室洗手,他站在了盥洗室旁,眉梢挑了起来,“这一桌子菜都是柏哥买的,他还送给我一双球鞋,很贵的那种。” “小柏,这多不好意思啊,让你破费了。”江大勇用抹布擦着手,一边用饱含歉意的目光看着柏舟。 柏舟耳廓红了,“叔,我还得多谢你跟青野收留我,要不是有你们的话,我估计都沦落街头了。今天是青野的生日,我们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江大勇知道这是柏舟的一番好意,也决定不再说了,他们三个人都陆续坐到了餐桌边上。 现在天色已晚,窗外早就是一片漆黑了,柏舟走到了玄关处将墙壁上的电源给关了,再摸黑走到餐桌旁点蜡烛。 小时候柏舟没有过过生日,但他看邻居家的小孩子都是这样过生日的,他就想着要给江青野这样过生日。 第86章 蛋糕上的蜡烛氤氲出了橘色的光芒,几个人围在蛋糕旁边给江青野唱生日歌。 柏舟经常跑调,唱的并不好听,江大勇唱的更难听,像是粗糙的旧风琴发出了刺耳的剐蹭声,但江青野却很受感动。 唱完了生日歌,柏舟催促着江青野吹许愿。 江青野从来都没有这样隆重的过生日,他有些局促地捏了捏了手指,想着电视剧里别人许愿的场景,然后缓慢地将双手交握,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了个愿望。 他希望柏舟能够永远留在晋城。 他知道这个愿望有些贪心,但他也只想贪心这一次。 江青野许完愿望,柏舟推了一下江青野的胳膊,“吹蜡烛了,要一口气吹灭。” “呼——”江青野凑到了蛋糕的面前,将蛋糕上的十八根蜡烛都吹灭了,这也就昭示着他的愿望能够实现,江青野莫名觉得心底的不安感消失了。 柏舟踩着拖鞋,走到了客厅的电源开关处,将灯给打开了,那一瞬间,客厅里瞬间亮若白昼。 他重新折返回餐桌,在江青野的身旁坐下,将一次性餐具里面的刀具给取出来,“小寿星要切蛋糕。” 江青野不着痕迹地皱眉,他嘟哝道:“这个也有讲究吗?” 江大勇往江青野的后脑勺上来了一拳头,“小柏让你切,你就切,哪来那么多废话呢?” 江青野被揍地偏了脑袋,他像是鹌鹑一样不吱声了,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慢慢地将蛋糕切开,他切出来的第一块蛋糕给了江大勇,然后切下来的第二块蛋糕给了柏舟,最后一块蛋糕才给了自己。 老幼尊卑,江青野还是懂的。 柏舟不太喜欢蛋糕这种甜腻腻的食物,可今天是江青野的生日,他不会在别人最高兴的时候说出扫兴的话,他把江青野给他切下来的一整块蛋糕全都吃完了。 正当他们其乐融融地过生日的时候,破旧的铝合金门传来了几声难以忽略的“咚咚——”声,江大勇狐疑地站起身,他让江青野跟柏舟都坐着别动,他亲自去开门看个究竟。 那敲门声逐渐剧烈起来,江大勇喊了一声“来了”,并加快脚步走到了门口,他先是拧开了防盗锁,再将门给打开了,映入江大勇眼帘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那男人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凶神恶煞、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打手,江大勇瞬间就变了脸色,他哆嗦着嘴唇,嘴里念叨着:“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江大勇想要将铝合金给关上,但他面前一米九的男人已经将手按在了门框上,意识再明显不过了。 柏舟听到了动静,心底隐约出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还没有等他从餐椅上站起来,铝合金门已经被一脚给踹开了,门板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男人的身影也跟着暴露在了柏舟的视野之下。 他的预感很正确,谭知礼又来抓他了。 看到谭知礼时,他感觉自己浑身的体温骤降,皮肤都冷得不像话。 谭知礼的眼底像是酝酿着风暴,他越过江大勇,走到了江青野跟柏舟的面前,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蛋糕上面,语气有些奇怪,“你们在过生日啊,我来得真不凑巧……” 江青野是学校的混子,他身上就有一股痞性,他霍地站起身,咬着牙,用冰冷凶狠的眼神望着谭知礼,“你他妈是谁?我告诉你,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谭知礼对江青野的威胁置若罔闻,他走到了餐桌旁边,把柏舟送给江青野的鞋子提了起来,“你们才认识了半个月,你就给他买了那么贵的鞋子。” 柏舟像是冰雕一样站在了原地,他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却始终没有回答谭知礼的问题。 “你给他买生日礼物,都不给我买。”谭知礼的声线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抬起头时,瞳孔猩红,“在你的眼里,我不如一个认识了半个月的陌生人,是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柏舟的黑眸平静。 “柏舟。”谭知礼地双目充血而狰狞,像是盘踞着蛛网,“你在乎他。” 柏舟险些都要忘记了谭知礼是个彻头彻尾地疯子了,他赶在谭知礼发疯前说道:“我没有在乎他。” 这句话听在谭知礼的耳朵里,更像是在为了保护江青野而欲盖弥彰,谭知礼积郁在胸腔怒气再也无法克制住,“打火机。” 听到这话,柏舟的瞳孔骤然压紧了,他的呼吸像是凝滞住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要干什么?” 谭知礼没有回应他。 站在谭知礼的身旁的黑衣打手从裤兜里摸出了金属打火机,双手恭敬地递给了谭知礼的面前,谭知礼接过了打火机,带着老茧的指腹缓缓地摩擦着打火机的齿轮,橘黄色火焰倒映在他毫无感情的眸底,他慢慢地将火苗对准了柏舟送给江青野的鞋子,那一霎那,火舌舔舐着皮质的板鞋,谭知礼嗅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他嫌恶地将鞋子丢到了地上,任由那双新鞋被火烧成了灰烬。 柏舟他失神地望着谭知礼,如鲠在喉。 江青野的情绪比柏舟还要激动,他好似冲破牢笼的雏鸟,他拿起了水壶里的水,泼到了鞋子上,那火熄灭了,可柏舟送给他的鞋子,也被烧的不成样子了。 江青野颤抖着手,抚摸着那团滚烫的灰烬,他烧红着了眼眶,抬头怒视着谭知礼,“这是柏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自己得不到,为什么要将我的也给毁了?!” 第88章 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闪身来到了柏舟的身后,揪住了柏舟的衣领,手臂往前一伸,将柏舟搂进了怀中,他的眼睛红到像是要迸出血来,“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逼我,是吗?” “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求你。”柏舟的气息有些乱,声音里更是难掩悲戚,“知礼,我求你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别扯上旁人,更别闹出人命来……” 谭知礼本来也没有打算脏了自己的手,他只是想要吓唬柏舟而已。可当他看到柏舟为江青野跟他服软的时候,他压抑在心底的怒意又涌了上来,他是想要看着柏舟服软,但却不想要看着柏舟为了不相干的人服软。 “我求你了……”柏舟的语气也跟着软下来,“我现在就跟你回去,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好不好?” 一旁的江青野瞪大了眼睛,他嘶声力竭地喊道:“小柏哥,你别跟他回去!你不用为了我委曲求全!我江青野才不怕呢!他要是敢把我打死了,明天他也得进局子给我偿命!” 谭知礼的面色微寒,他看着柏舟,“你听到了吗?他说,他不用你救他。” “我听到了。”柏舟惊地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粘稠的汗液正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把他的鬓发都给打湿了。 “那你说说,我要不要放了他。” 谭知礼这个问题像是一个送命题,无论柏舟怎么回答,谭知礼都不一定会满意,正当柏舟犹豫着要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江青野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挣脱了几个黑衣打手的束缚,从旁边冲了过来,看他的仗势,像是要跟谭知礼同归于尽。 谭知礼毫无设防,被江青野撞到了褪皮的墙壁上,墙面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墙皮从墙壁上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黑色的西服上落了一点灰白。 他蹙了下眉头,满不在乎地抖掉肩膀上的灰尘,尽管他的肋骨被撞的有些疼,但他的表面还是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畏惧。 江青野还要再挥拳时,谭知礼比他更快一步挥拳,这次他刚硬的拳头就勾在了江青野的腹部上,趁着江青野愣神之际,他又抬腿踹在了江青野的腹部上,江青野目露震惊地望着谭知礼,他吃痛地捂着小腹,被几个黑衣打手给钳制住了。 江青野匍匐在地上,像是一头遍体鳞伤的野狗,但他的身上有一种跟柏舟身上很相似的韧劲,他的喉口全都是血沫子,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表情狰狞,“你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啊,叫那么多人来对付我,算什么本事?” “我没有必要亲自动手。”谭知礼掸了掸身上的掉落下来的墙灰,有些嫌弃地从口袋里摸出了纸巾擦拭指尖上的灰尘,他转而看向了柏舟,“你看,总有些人不自量力。” 柏舟强忍着泪水,才没有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江青野,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大概是谭知礼也觉得这场猫和老鼠的狩猎太过无趣了,他大发慈悲地提前结束了这场狩猎。他看了一眼柏舟,示意柏舟要跟上来。 纵使柏舟心有不舍,他还是提起腿跟上了谭知礼的步伐。 老旧小区的正门口停放着一辆扎眼的迈巴赫,他露出了一点恐惧的神色,但还是壮着胆子跟谭知礼一起坐上了迈巴赫的后座椅上,他沉默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直到迈巴赫发动引擎时,他才收回了目光。 这一次,他沉默地坐在了后座椅上,等待谭知礼的责难,但很奇怪,谭知礼并没有在车上就对他大发雷霆,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要跑。 晋城到港城大巴车需要形势十几个小时,但上了高速,再加上刻意放快速度,那么只要四五个小时就能到达港城了。柏舟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谭知礼说话,他觉得有些困了,倚靠在车窗旁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迈巴赫已经停在了浅水湾的大门口了。 谭知礼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柏舟揉着眼睛,跟在谭知礼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在谭知礼的身后。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看来,谭知礼越是沉默,就证明他心底愈发不痛快。而谭知礼不痛快了,受苦的人也只会是他而已。 想到了谭知礼过去的种种手段,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他走得慢了一些,谭知礼就在前面皱眉催促他:“动作那么慢。” 听到了谭知礼不满的抱怨,他只好加快了步伐,跟着谭知礼来到了书房。 柏舟很少来到谭知礼的书房,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书房的装潢简约大气,墙面上挂着一些价格不菲的古董字画,再旁边则是有一面开放式的书架,里面的书,谭知礼都能够倒背如流。 柏舟浑浑噩噩地想着,谭知礼已经走到了书房的沙发上,他在沙发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瓶药,那是李医生给他开的药,李医生建议他每天都要服用药,但他不想落下把柄,所以他很少吃药。 他胡乱将药片塞进了嘴里,连温水都没有配,直接将药片吞进了喉咙里。 这是柏舟第一次看到谭知礼吃药,他有些惊谔,但他心底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与慌乱。 谭知礼将瓶盖给拧紧,他抬头看着柏舟,“你还记得,逃跑的后果吗?” 柏舟当然不会忘记逃跑的后果,他缩了一下脖颈,想要装糊涂,“什么后果,我不记得了。” 第89章 “不记得了,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谭知礼冷静地将那天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我可以把你的名字从户口本、档案袋、学籍里划掉,让你的名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你的人还活着。你没有办法坐飞机、高铁,你是港城的黑户,你就算出去打工都没有人敢要你。” 柏舟静静地听着,咬着嘴唇,手指紧攥着衣摆,“谭知礼……” “死亡证明,大概二十四个小时就能办好。很抱歉地告诉你,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国外留学了,你的名字会变成灰色,你再也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柏舟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谭知礼真的会给他开死亡证明。 逃跑时隐姓埋名跟真的变成“黑户”,还是有差别的。前者,他还有机会恢复成正常的公民,而后者,他将成为连身份都没有的可怜人。 要是真的成为“黑户”,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留学了。 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朦胧起来,有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角边流淌而过,“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以后还要留学啊……” 他将柏舟抱到了腿上,粗糙的指尖抹掉了柏舟眼角的泪痕,他极为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对待你的,这都是你逼我的。谁让你那么不听话啊。” 柏舟这会儿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他满脑子都是被开除学籍成为黑户的可怕下场,他猛地将谭知礼给推开了,“滚啊!别碰我,你他妈让我觉得恶心死了!” “我恶心?”谭知礼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他就不恶心了吗?” 柏舟知道谭知礼说的是江青野,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说这句话的后果,“对,他才不会跟你一样手段龌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谭知礼,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我看到你,就觉得想吐。” 作者有话说: 有宝贝在追更嘛(探头探脑)(有评论跟海星嘛) 第49章 49.坏事做尽 周遭空气好像是被抽气泵给抽干了,气氛有些过分压抑,令人无法喘息。 谭知礼的面色难看的要命,积攒在心底的嫉妒与怨愤之火舔舐着他的理智,将他的仅存的理智都燃烧成了灰烬,他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掐着柏舟细瘦的脖颈,将柏舟从沙发上提了起来,他的指腹慢慢收拢,手背紧绷着,力道大的像是要将柏舟给掐死。 柏舟被提起来,脚尖无法着地,他的重力全都压在了谭知礼的手上。他感觉到谭知礼落在他脖颈上的手指越来越紧,像是带刺的藤蔓缠绕在他的脖颈上,他被禁锢地无法呼吸,他抬起手想要掰开谭知礼的手,但谭知礼的手好似是烧红的铁钳,无论他怎么用力,他都掰不断。 “咳、咳……” 他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又因为喘不过气而憋地通红,他的双眼涣散地瞪着谭知礼,嘴里挤出了一些破碎的音节。 起初他还会挣扎一下,但后来他像是想通了一般,与其被谭知礼折磨,他倒不如死了。 谭知礼的眼底压着火,他看到柏舟的脸色涨红,到底也没有狠下心来将柏舟给掐死,他放轻了力道,“现在你还想吐吗?” 柏舟感觉到被剥夺的氧气正在缓慢地进入他的肺腑中,他虚喘着气,额头上蒙着汗液,“看到你,我就想吐……” “那我就治治你想吐的坏毛病。”谭知礼的瞳孔压紧,他的语气严厉而凶狠。 柏舟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谭知礼拖着往外面走,他跟不上谭知礼的速度,在走廊时摔了下来,他疼得眼前一黑,谭知礼停下了脚步,冷笑着骂了他一声矫情,俯下身攥着他的手臂,把他强行拖到了卧室的床上。 他摔在床上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竟然出现了模糊不清的景象,他眨了眨眼睛,等视线清楚时,谭知礼的身子也压了下来。 男人的手臂抵在了他的身侧,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他身上的黑色卫衣,那布料一看就是粗糙廉价的质感,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了卫衣上面,“廉价,一看就是地摊货。” 柏舟冷着眼,不去看男人那近乎扭曲的表情。 他听到了空气中传来了一声极其剧烈的“撕拉”声,男人粗鲁地将他身上的卫衣给扯了下来,皮肤在接触空气那一瞬间,凉意好似虫蚁般啃噬着他的皮肤,他感觉到有些冷。 那晚上的谭知礼不像是被礼教束缚的谦谦君子,更像是一个冲破世俗的瘾君子。 他咬着他滚烫的唇,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猩红的齿痕,他咬地很深,像是原始兽类在雌虫身上打下标记,他还故意在他的身上释放出了很多的信息素,只要一靠近他,就会闻到他身上那浓郁到有极致的信息素气味。 夜深人静时,谭知礼停下了动作,他让昏昏沉沉的柏舟枕在他的手臂上,喑哑着嗓音问他:“还想吐吗?” 柏舟的意识已经有些朦胧了,他虚弱地出声,骂谭知礼恶心,让他想吐,最后他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话。 “恶心”、“想吐”……这几个词就好似是钢针一样刺入了谭知礼的脑髓深入,将他的大脑扎地血肉模糊。 他是谭家名正言顺的家族继承人,是天之骄子,自从出生起就被众星捧月地对待,除了柏舟以外,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更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恶心。 第91章 柏舟被白瘦的手腕被谭知礼禁锢着,举过了头顶,他像是被人摔在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由别人的宰割。 他被谭知礼折腾了一个晚上,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再加上了今早的烧书刺激,他的心早就溃不成军了。 谭知礼问他喜不喜欢他,他在痛苦与欢愉中,说了违背良心的喜欢,谭知礼便吻着他眼角旁的眼泪,放松了手中的动作,“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发疯小狗tvt 明天不一定更新要陪家里人去医院 第50章 50.我只要你 柏舟被谭知礼折腾狠了,他第二天都没有办法下床,直到三天后他才能勉强从床上下来,他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重型货车在上面碾压似的疼痛,特别是双腿间的肉更是撕裂般的痛楚。 他咬着牙下床,蓦地看到了办公桌上摆着一份文件袋。 也许是早有预料,当他打开文件袋的那一瞬间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反而是镇定。 文件袋里面装的是他们家的户口本,属于他的那页户口已经显示注销了,他的名字永远变黑了,在这个世界上,“柏舟”这个人已经死了,那么。 办理身份死亡证明需要家属去办理,谭知礼神通广大,只要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钱,他的父亲就会跟哈巴头一样为谭知礼办事,别说去派出所办理注销户籍了,就算是让他父亲把他杀了,想必他父亲也舍得下手。 经历了这些天的事情,他还算冷静,在面对户口被注销这件事情并没有多难过,更多的无法冲出牢笼的窒息感。 他推门走出了卧室,并没有人拦着他,这说明谭知礼没有吩咐管家要软禁他。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很好笑,不管谭知礼有没有软禁他,他都无法跑远。 他有一种预感,无论他跑到了天涯海角都会被谭知礼给逮回来,下场会一次比一次更惨。 他仿佛觉得自己身处在满是雾气的树林中,他看不清前路,他的鼻头是酸涩的,眼眶滚烫灼人。 柏舟每天都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他白天会待在中式庭院里,不出门、也不跟别人讲话,谭知礼以为他是故意要装成抑郁症来博取同情,会把他折腾得更狠一些。 他很痛,可他却从来都没有掉过一次眼泪,他觉得掉眼泪只会显得他更懦弱。 管家看他整天都沉默不语,说春天到了,花园里面的玫瑰花都开了,问他要不要去看玫瑰花。 他对看玫瑰花没有多少兴趣,回绝了管家的好意,躺在床上打发时间,他透过窗户,不经意间瞥见花园里的玫瑰花,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从土壤里冒出来,隔着玻璃窗,他似乎都能嗅到玫瑰花的淡淡香味。 他在百无聊赖之际下楼了,管家看到他愿意下楼很高兴,“小先生。” 在不知不觉间,管家对他的称呼也发生了剧烈的改变,从最初的阴阳怪气的柏先生再到现在有些奇怪的小先生。 柏舟微微颔首,算作是回应。 他在花园里溜达着,正好看到谭家聘请回来的园艺师傅在种植着什么植物,他好奇,就凑过去看,这些师傅是在种植波斯菊。 园艺师傅各个都是晒得黝黑的中年男人,他们看到了年纪小的柏舟,都热络地跟柏舟聊起来,“知道波斯菊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柏舟老实地摇了摇头。 当年的高考状元仰着头,听园艺师傅跟他说波斯菊。 园艺师傅也来了兴致,“波斯菊坚强、不畏风险,即便是在困境中也能茁壮生长,是一种很好养活的花。”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戳中了柏舟,他期待地看着园艺师傅,“我也想种。” 师傅知道柏舟是谭知礼养在别墅里的小情人,他们不敢应下,“这不好吧?我们都是拿钱办事的,哪能让您来种?” 在这座庭院里,除了谭知礼以外,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年迈的管家。 管家一直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柏舟,因而也听到了园艺师傅跟柏舟的对话,柏舟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管家,执拗地重复道:“我也要种波斯菊。” “种花会很累。”管家想劝他别种波斯菊。 最终在柏舟的软磨硬泡下,管家同意柏舟去种波斯菊,柏舟的脸色看起来都好了很多,他挽起衣袖,把小臂给露出来,他原本手臂上还有肱二头肌,但现在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常年住在庭院里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都隐隐不见了,他抿了抿嘴,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就调整状态,跟园艺师傅学着种植波斯菊。 这些土壤都是提前松过的,他只需要在土壤里面挖出一个坑,再将波斯菊的种子给放进刨出来的坑里就行了。 这对他来说,并不会很难。 把土壤夯实后,柏舟按照园艺师傅说的,再往上面浇水,而浇水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浇太多或者浇太少,得保持适量的水。 柏舟认真地听着师傅的循循教导,恨不得拿一个笔记本给记录下来。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波斯菊有那么大的执念,兴许是因为波斯菊的花语,也有可能是因为波斯菊是自己种的,所以他格外喜欢这一株波斯菊。 他会定期到花园里去看自己种的波斯菊,慢慢的,波斯菊发芽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波斯菊长出了花蕊,园艺师傅说,要不了多长时间,波斯菊就会能开花了,柏舟很期待波斯菊开花的那一天。 第92章 还没有等到波斯菊开花,就迎来了谭知礼的易感期。 谭知礼的易感期来势汹涌,数不尽的雪松信息素从他身上漫溢而出。处于易感期的alpha没有办法去公司上班,得留在家里度过易感期。 这时候的柏舟就遭殃了,他不是omega,没有属于omega的腺体,也无法释放出能跟谭知礼匹配的信息素,更无法用omega信息素来安抚谭知礼躁动的情绪,只能被迫献祭出自己的身体。 alpha在易感期的性/欲都很强,他们会不知疲倦地经过性/爱的方式来缓解身体的躁动与不安。 谭知礼也是一样的,在他易感期的前两天里,他极度渴望要拥有柏舟,但柏舟没有腺体,他就用alpha尖锐的利齿去咬柏舟的后颈,模仿着alpha与omega标记的场景。 柏舟的后颈被咬出了一道道可怖的猩褐色的咬痕,有些咬痕深可见骨,一看就知道alpha在易感期有多么用力。 柏舟也没有想到谭知礼这次易感期会那么疯,他被咬地后颈出血了,很疼,当然疼的地方不仅是后颈而已,其他地方也都疼着。 他盘腿坐在卧室的床上,有些畏惧地看着身旁陷入易感期的alpha。 他在无法释放出信息素安抚alpha的情况下,很容易会alpha当成猎物一样撕碎,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alpha,离他远远的,等alpha睡着了,他就能够偷偷跑掉了。 在谭知礼易感期发作的第三天的凌晨,柏舟晕过去了。 但他最近的睡眠状态又很差劲,没睡几个钟头就会醒过来了,他醒来时天还没有完全大亮,空中弥漫着很厚重的雾霭。 他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从谭知礼的身旁溜走了,留在卧室是不安全的,他想躲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想到了枝繁叶茂绿树成荫的花园,躲在那里,谭知礼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发现他。 他光着脚,踩在泥泞的黑土壤上,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棵茂盛的大榕树下,而大榕树的旁边就是他种的波斯菊。 现在是初春,他穿着薄薄的纯棉睡衣,风吹过来时,他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寒颤。他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生怕会被谭知礼或者是管家他们发现他藏在这里。 他倚靠在粗糙的树皮上,他想要睡觉,却发现自己很难在醒来以后入睡,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到了天亮。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易感期的alpha找不到自己的抚慰剂而在发疯。 谭知礼也没有想到他一觉醒来,身边的beta竟然偷溜走了,他感觉到很愤怒,还有一种被beta抛弃的无力感。 他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这件浴袍的领口完完全全敞露开了,露出大片线条优美的锁骨与白皙的皮肤。他站在了卧室的正中间,双目赤红着,眼神如刀。他握紧了拳头,将卧室里面能砸掉的东西全都砸碎了,瓷器名画被摔成了稀巴烂。 听到动静的老管家连忙赶过来,望着满地狼藉,管家也傻眼了,“少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您再生气,也别气坏了身体。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吗?我这就让人给您把这些摆件都撤走,给您换一批摆件。” 谭知礼知道管家误会了他的意思,他抿紧了嘴唇,“柏舟呢?我要柏舟。” 这语气活像是老婆被人偷走了,还有点埋怨管家的意思。 管家伸长脖子,环顾周遭,确实没有在屋里看到柏舟,“您先别急,我这就吩咐佣人把小先生送回来。” “那还不快去找!”谭知礼真是一刻都等不住了,他现在只想要柏舟,尽管柏舟的后颈没有腺体,也没有他喜欢的信息素,但他就是想要他。 他想要将他揉进骨髓里,与他骨血相融,最好这辈子都别分开了。 管家正打算要离开卧室去安保处调监控,谭知礼在这时候突兀地开口,根本就不给管家辩驳的机会,“我跟你一起去。” “少爷,您还在易感期,还是别出去了……”管家担忧地望着谭知礼,“您就留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就将小先生送过来。” 谭知礼是顶级alpha,浅水湾的佣人、厨师也有alpha,要是谭知礼出去了,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别的alpha。 “我等不及了。”谭知礼言简意赅。 管家见劝不动谭知礼,只好哎了一声,“那您慢一点。” 谭知礼不着痕迹地蹙着眉头,一声不吭地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管家将庭院所有的佣人都叫到客厅,他板着一张老脸,严肃道:“小先生走丢了,少爷很着急,你们分成两个人一组,把庭院里里外外都搜一遍,别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务必将小先生找到,带到少爷的面前。” 管家毕竟是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了,他在管理佣人这方面很有一套,那些佣人听到管家的训话,全都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是”。 佣人里面大部分都是beta,只有一少部分是alpha,而这些alpha佣人都因为受到谭知礼易感期的影响,出现了一部分的应激反应,还有一些alpha佣人被谭知礼的影响也进入了易感期,整座庭院都变得兵荒马乱。 柏舟并不知道庭院都乱了,他蜷缩着身体,将腿屈起来,双手抱紧了小腿,将下颔垫在了下颔上。 只睡了几个小时的他,精神头不太好,脸色也异常苍白,看上去神色恹恹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周遭传出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叫喊声,那些佣人是在喊他的名字,听到声音的他当即变了脸色,往榕树后面的花丛躲了躲,他弯着腰,将整个人都躲在了花丛里面。 第93章 那些叫喊声与脚步声都愈来越近了。 一点点撞进他的耳膜里。 他很紧张,心脏像是要从他的喉口里跳出来,他不敢睁开眼睛,用手紧攥着衣摆,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的指尖绷地发白,手指在细细地发着颤。 尽管他躲藏得很好,还是被佣人给发现了。 常年负责修建花园的佣人拨开了草丛,发出了惊呼声:“我找到小先生了——”佣人话音刚落,就引来了谭知礼的注意。 谭知礼迅速地从客厅里走出来,将躲在草丛里的柏舟给拽了出来,柏舟在花丛躲了小半个小时,身上有着一股泥土的腥味,模样看起来也是狼狈的。 柏舟被抖掉了身上的落叶,像是乌龟一样缩着脖子,他怕谭知礼又会折腾他。 谭知礼的声音里隐隐裹挟着怒意,“你什么时候躲到这里来的?” 柏舟低着头,看着被谭知礼踩烂的波斯菊,如鲠在喉,“你踩到我的波斯菊了。” 谭知礼这会儿才不管什么波斯菊,他拧着柏舟的手腕,“我问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的?” 声音太大了,柏舟想要忽略都有点难,他垂着眼睫毛,“昨晚。” “为什么要跑?”谭知礼嫌柏舟身上脏,没有过去抱着他。 柏舟的盯着被踩烂的波斯菊,他如实说,“你去找一个跟你信息素匹配度高一点的omega吧,我没办法安抚你。” 处于易感期的alpha没有理智可言,他觉得柏舟是在逃避跟他在一起,而不是因为疼才跑出去的。 生气的alpha忍着不适,皱着眉,将浑身都不干净的beta打横抱起来了,直接抱到卧室的浴缸里,将beta给收拾干净,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 第51章 51.修眉刀 易感期的alpha占有欲都很强,他不会容许自己的猎物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有了上一次的教训,alpha这次将门窗都紧闭起来,防止猎物从眼皮底下溜走。 柏舟是beta,有好几次都承受不住alpha汹涌的爱意,他跌跌撞撞地从床上滚了下来,在卧室里手脚并用地爬着,等他爬到卧室门时,他发现卧室门把手拧不动。 他呆楞在原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被身后的alpha给叼回巢穴中。 接着又是一轮永无止境的折磨,他不知道这场酷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就这样度过了好几天,柏舟已经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他躺在了大床的里侧,默默地缩着身体流眼泪,他的眼泪像是被抽干的大海,哭了很久都哭不出来了,他眼睛肿胀像是核桃,眼眶酸涩地不像话。 听到了身后的alpha传来了微弱且均匀的呼吸声,他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松懈下来。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动着,但他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空气中只传出被子与衣料的细微摩擦声。 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柏舟还是没有办法睡着,他偷偷地掀开被子,不敢穿鞋怕吵到谭知礼,就光着脚、猫着腰,悄悄地将谭知礼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他微微拧起眉。 现在还是凌晨的三点半,他居然就睡不着了,看来现在的睡眠质量又变差了。 屏住呼吸,柏舟把谭知礼的手机归置在原位,又悄摸着来到了厕所。 他原本是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回去床上躺着,但一想到床上有谭知礼,他又不想回去了,他现在很抗拒跟谭知礼待在一块。 凌晨三点多的月色从厕所的通风口处笼罩进来,柏舟那张充满病气的脸隐没在了昏黄月色中,他的脸异常惨白,毫无人色。他的双眼呆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白色的瓷砖墙面,也不知道在马桶待了多久,待到腿都麻了。 他难受地蹙眉,从马桶上站起来,活动着神经被麻痹的大腿,他突然瞥到了洗手池旁边的一把闪烁着寒光的修眉刀,那把修眉刀的刀片在光亮下显得尤为骇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修眉刀的那一瞬间并不会感觉到害怕,甚至还生出了解脱的心思。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胆子,他伸出手,将修眉刀握在手中。 他有学过生物学,知道手腕处的桡动脉后就有可能会因为鲜血流失过多而死。要是死了,他就能够彻底摆脱谭知礼了。 他低头盯着修眉刀,柏舟乌黑的睫毛极其缓慢地眨巴了一下. 当修眉刀锋锐的刀刃抵在他手腕上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刀口迅速地划过他手腕的皮肤,他感觉到一瞬剧烈的疼痛从他的手腕上袭来,他低头一看,刀刃蹭过他的皮肤,在他的血管上轻轻滑了一刀,兴许是他没有用力,刀口都没有割破他的桡动脉,血也没有流出来,这一次必须要用力一点,才能割破桡动脉。 他的眼底隐隐溢出了慌张,他再次将刀口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当修眉刀即将要割下来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撞入柏舟的耳膜中,他的瞳孔微微压紧,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黑影披在他的身上。 “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又跑到洗手间做什么?”谭知礼的语气不善,似乎还带着刚睡醒的起床气。 柏舟的手中还拿着黑色修眉刀,他抿着嘴,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割腕。 谭知礼顺着柏舟的视线望过去,他看到柏舟的手腕上有一道刮痕时,拧紧眉毛。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勾唇冷笑,“你拿着修眉刀要自杀吗?” 第94章 “柏舟。”谭知礼觑着他,“你又想要故技重施装成抑郁症来吓唬我吗?我不会上当了。赶紧把刀放回去,别装模作样了。” “我没有装。”柏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瞳孔毫无波澜,他没有听话地将修眉刀放回原位,而是拿着修眉刀去割他的手腕。 谭知礼的心口蓦地一跳,在刀口要割破桡动脉的那一刻,迅速抢过柏舟手中紧握的刀,并用力地推了下柏舟,“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啊!” 毫不设防的柏舟被alpha推倒在地上,他的耳膜撞在洗手池边缘尖锐的位置。大概是心里痛得麻木了,他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面对谭知礼的咆哮怒吼,他还静静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他呆呆地看着瓷砖,没有出声。 “不管你这次装得有多可怜,我都不会再信你了。” 等谭知礼骂够了,他才仰着头,轻声道:“我说,我没有装。你把修眉刀还给我,我不想活了,我想死了。” 谭知礼向来是一个喜行不于色的人,但他的脸上现在露出了难看的神色,“你可真行,现在都会以死相逼了。待在我的身边,就让你那么难受吗?” 柏舟微微掀唇,他觉得谭知礼的表情很狰狞,说话声也很吵,他揉了一下出血的耳朵,“你都知道我难受了,为什么还要问我。谭知礼,我没求过你什么,我现在求你,把刀还给我,这日子我是真的不想过了。” 谭知礼的呼吸骤然一紧,他用舌头抵着后槽牙,“你以为死了就能摆脱我吗?我告诉你,休想!你就算死了,百年之后,你的骨灰也得跟我的棺椁葬在一起,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我!” 柏舟被谭知礼的这番话吓得青白发僵,他呼吸变轻,睫毛煽动着,“不会的,我死了以后骨灰可以洒在大海里。” “你的骨灰就算洒进大海,我也会想办法把你的骨灰从海里一点点找回来。”谭知礼怒火中烧,将黑色修眉刀硬生生给掰断了,“你知道我的性格,说到做到。现在给你给我站起来,回到床上去。” 柏舟心底更多的是惶恐不安,他怕谭知礼真的会这样缠着他一辈子。 在谭知礼焦灼的目光注视下,他缓慢地撑着手臂,从冰冷的瓷砖上爬起来,瓷砖上还有水,他身上的睡衣被蹭湿了,正黏糊糊的贴在他的身上,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难受。他乖顺地走回床上,爬进大床的里侧,正要躲进被子里睡觉。 谭知礼站在玄关处,将卧室的壁灯全都打开了,那一瞬卧室恍若白昼。他踩着拖鞋,走到床边,不耐烦道:“手伸出来。” 柏舟犹豫着将手腕从被子里伸到谭知礼的面前,谭知礼板着脸,“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处理伤口。” 家庭医生原本还搂着家中的小娇妻在睡觉,谁知道谭家的电话在三更半夜里打过来了,家庭医生只好从温床上起来,背着医药箱来到谭家的中式庭院,谭家的值班佣人领着家庭医生来到二楼的卧室。 佣人敲了几下门,得到雇主的允许,家庭医生才推门进屋。刚踏入屋内,他就嗅到屋里铺天盖地的alpha信息素,这么浓烈的信息素,一定是因为alpha处在易感期才会导致的,好在他在来这里之前服用阻断药,并不会被alpha信息素所影响。 看到谭知礼那难看的脸色,家庭医生心底一紧,恭敬颔首:“先生。” 谭知礼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家庭医生第一次看到易感期的alpha还能那么冷静,他的眉心跳了一下,走过来给柏舟检查伤口。 柏舟很配合地将手腕伸到家庭医生的面前,家庭医生絮絮叨叨地说:“这个伤口不深,只是划破了皮肤表层,没有伤到桡动脉,处理一下就行了。下次可就得小心一点,要是伤口再深一寸,可就伤到了桡动脉,到时候就算是医疗水平再高,恐怕都救不活了…” 听着家庭医生的话,谭知礼身遭的气息冷了下来。 柏舟知道谭知礼是生气了,他很聪明,不去看谭知礼的脸色,就装作不知道他生气好了。 家庭医生承受住着谭知礼的怒火,他战战兢兢地为柏舟包扎伤口,连话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几分钟后,家庭医生将伤口包扎完毕,他嘱咐道:“这几天清淡饮食,别吃辛辣食物,对伤口有好处,三天后我会过来换药。” 谭知礼点头表示知道了,家庭医生便提着医药箱退出去了。 柏舟将受伤的手腕藏进被子里,侧过身,背对着谭知礼睡了下来,谭知礼走到开关处将壁灯都关掉了,只留着一盏小夜灯,也睡了下来。 谭知礼的易感期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他不需要再跟之前一样留在房间里,他走出卧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管家叫过来,他怕柏舟再次受伤,让管家将屋内能让人受伤的利器都起来,最好放到柏舟够不到的地方,才能保证不会弄伤柏舟。 管家觉得少爷像是成熟了,又觉得少爷没有成熟,真正成熟的alpha不会将爱人弄成伤痕累累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快烧到火葬场了 第52章 52.烟花 alpha的易感期结束后,按部就班去公司上班,柏舟被留在家里。 现在柏舟是整个谭家的重点关注对象,他稍微有风吹草动都会将管家引来,他很讨厌这种被人二十四小时完全监控的感觉,他也想过要挣扎,但他已经遍体鳞伤了,没有力气再反抗了。 第95章 柏舟日渐消沉,脸上瘦地几乎脱形了,他现在的睡眠质量太差了,导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却没有将身体的不适告诉谭知礼。他像要像一朵藏在山涧夹缝中的花一样,没准哪天他就能跟花一样悄无声息地死了。谭知礼应该也不会把他的骨灰捞起来吧… 他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管家温声提醒他下楼用饭,说是这一顿饭都热了三回了,再不吃的话,恐怕饭菜得重新做了。 经过管家的提醒,他这才感觉到了饥渴,腹部发出了尖锐的嗡鸣声,昭示着他该进食了。 他沿着扶梯下楼,佣人拉开餐椅,恭敬地请他坐下。 看着桌面上的清淡的三菜一汤,他下意识地蹙起眉头,管家也照顾他好几个月了,知道他是不满意这些菜,又好声劝道:“医生说您得饮食清淡,等您伤好了,再让厨房做几道您喜欢吃的菜。” “我想吃甜品。”柏舟的语速缓慢,他盯着管家,眼神涣散。 管家是过来人,他深知在伤口还没有恢复之前不该吃这类食物,“受伤就得忌口,甜品这时候也是不能吃的。” 柏舟原本对甜食没有多少执念,但他听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他现在心情不好,就想用甜品麻痹他腐朽坏掉的神经,他一遍遍重复道:“我就要吃甜的。” 管家拿柏舟没有办法了,只好吩咐厨房去做甜品。 在等待甜品的这段过程中,柏舟好像是出窍的木偶一样坐在餐椅上,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视线则是一直停留在窗外的小花园里,园艺师傅种植的波斯菊都开花了,只有他亲自种的波斯菊被谭知礼一脚踩死了。 他兀自伤心了好一阵子,厨师将甜品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他的面前。 厨师做的甜品是莓果乳酪蛋糕,在蛋糕的最上面铺着满满当当的草莓,而草莓的旁边则是涂满了厚乳酪。 柏舟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勺的乳酪蛋糕塞进嘴里,一股甜腻的奶味在他的舌尖蔓延,他有些想吐,却还是强行将乳酪蛋糕给咽进喉咙里,他皱了皱眉,吃了一口乳酪蛋糕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似乎吃甜食,也没有让他感觉到心情愉悦。 他怀疑,他在网上看到的帖子是骗人的。 他犹豫片刻,决定再多吃一点乳酪蛋糕,也许是因为吃太少了,导致他愉悦不起来。 乳酪蛋糕被一勺勺塞进他的嘴里,他来不及细嚼慢咽就将乳酪蛋糕给咽下去了,胃里被乳酪蛋糕所填满,他还要继续吃乳酪蛋糕,管家看到他这模样被吓了一跳,“小先生,您要是吃不下了,就先别吃了,可别把胃给吃撑了。” “我能吃得下。”柏舟说。 也许真的是因为甜食能让人开心,他现在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他要把接下来的半分乳酪蛋糕都吃进去,这样的话,积压在心底的不愉快就会被一扫而空了。 管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假装看不见管家眼里的担忧,将面前的的乳酪蛋糕吃了个精光。 他感觉到胃部被乳酪蛋糕撑了起来,有些鼓胀,胃里还在翻江倒海地翻涌着,令他觉得有些反胃,甚至想吐。 几分钟后,他就因为吃撑而付出了代价。 他来到洗手间,趴在马桶旁边吐了一个天昏地暗,那些被他吃进去的乳酪蛋糕都被他吐出来了,他吐了好久,才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他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伸手够着悬挂式的抽纸,轻轻擦拭着嘴边的污渍,顺便将纸巾丢进垃圾篓里。最后,他按了下马桶的按钮,将马桶里的污秽物都冲干净了。 管家满脸忧色,“小先生,您还会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请家庭医生过来吗?” “不用。”柏舟一口回绝管家的好意,“我就是吃撑了,起来走走就好了,用不着麻烦家庭医生跑一趟。” 管家说,“好,那您要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少爷要是看到您生病了,他会担心您的……” 柏舟嘲讽地看着管家,“他这种天之骄子,根本就不知道担心两个字怎么写。好了,别再跟着我了,我想去外面散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管家不敢再跟着柏舟了,而是叫了一个年纪较小的佣人偷偷跟在柏舟的身后,还嘱咐佣人别让柏舟发现。 柏舟生病了,敏锐度也不如之前,因此他就连佣人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都没有发现。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别墅区内溜达着,有不少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看他,他没有手机,也没有带镜子,因而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多么吓人。他的脸色很白,像是一只飘荡在这人世间的孤魂野鬼,随时都有可能会吓死人的风险。 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很差,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小区内有一段路是斑马线,他走到半路时,斑马线对面的灯已经变红了,他走得很慢,一辆在等红绿灯的轿车不耐烦地鸣笛示意他走快一点,但他却恍若未闻。 这辆轿车的司机也许是脾气不好,又狂按了几次汽车,他还是没有反应。 下班回到小区的谭知礼撞见了这一幕,连忙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柏舟的身旁,一把扣住柏舟的手腕,将柏舟带到了安全的地方,那辆车暗骂了一声晦气,这才驱车离开了。 谭知礼将瘦弱的柏舟按在电线杆上,眉眼凌厉,“你是聋了,没有听到别人鸣笛的声音吗?要是再晚一点,那辆车发疯撞上来了,你要怎么办?” 第96章 柏舟有些迷茫,他不是故意不走开,而是他没有听到。自从那天被谭知礼推了一下,他的耳朵好像就出现了问题,他有时候会听不到声音,但有时候又能够清晰地听见声音。他想:他大概是真的要聋了。 他倒是不太在乎他的这副身体,他低着头说道:“我没有听到。” 他说得太轻松了,以至于谭知礼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惊谔的表情,但这个表情稍纵即逝,“你说你没有听到鸣笛声?” 柏舟揉着耳朵,说:“谭知礼,我的耳朵可能有点问题。但没有关系,另外一边还是能听到的。” 谭知礼这才顺着柏舟的视线望了过来,他拨开柏舟垂在耳边的碎发,看到柏舟的耳朵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这疤痕哪来的?” “那天你推我,然后撞到了柜子上。”柏舟躲避谭知礼的触碰,“当时我没有感觉到很痛,以为没事情,第二天发现耳朵流血结痂了。” 谭知礼就加重了语气,“为什么受伤了不及时跟我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柏舟觉得谭知礼有点莫名其妙,“身体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你管。” 谭知礼快要被柏舟的这个逻辑给气死了,他刚想要发脾气时,柏舟毫不留情地背过身,快步走在斑马线上,将他给丢在原地。 柏舟又来到了保安亭,他想要跟保安亭的大叔大爷们聊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群大叔大爷们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他在保安亭待了一会,就找着借口离开,在外面又溜达了一阵子,到了傍晚,晚霞漫天,他无处可去,只好重新回到庭院。 傍晚七点钟整,佣人将厨师热腾腾的饭菜都端到餐桌上,管家笑着说:“您回来的正是时候,洗完手就能开饭了。” 柏舟悄悄抬眼,觑着一旁不动声色坐在餐椅上的谭知礼,他跟谭知礼才刚吵过架,他现在可不想坐过去跟谭知礼大眼瞪小眼,“我不饿。” 说着他就收回打量的目光,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而一楼餐厅里的谭知礼却面色发沉,餐厅里餐具的剧烈地撞击声以及管家苦口婆心地劝慰声。 柏舟回到卧室,盘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他仰着头,望向天空。 橘黄色的光芒逐渐拉开一道地平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很快日落就会被漫长的黑夜所取代,一如像他现在的处境,黑夜总是比白天漫长的。 看久了日落,会觉得日落格外刺眼。 他的瞳膜像是遭到刺激而微微收缩着,有滚烫的泪水再次从他的眼眶里悄无声息地涌动着,他总是很容易触景生情,然后悲伤,落泪,又是一个永无止尽的循环,他用手背擦掉了脸上湿润的泪痕。他讨厌现在的自己,总是坐着就会哭。 他眨着濡湿的睫毛,隐约看到了一年前发生在深水巷的情景。 他的性子怯弱,是同学们最喜欢欺负的对象。 下课铃声尖锐地在耳畔间爆发,紧接着就是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的声音。他很自卑,背着陈旧的二手书包,走在艳阳高照的路上,滚烫的路面炙烤着他的皮肤。他低着头,没有看路,以至于撞到了特意来围堵他的同学。 这群学生都是人高马大的alpha,还不是什么善茬,平时就是找柏舟的麻烦。 在看到这群学生时,柏舟下意识地拧起眉,握着书包带的手指收紧了一些,身体并往身后退了小半步。 黄发alpha露出狰狞的笑意,他身后的几个alpha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是在嘲笑柏舟的胆怯。 柏舟扭头准备要跑,alpha们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身材粗壮的alpha率先勾住他的后颈的衣领,“小野种,跑什么。” “放了我吧。”柏舟在心底怕得要命,他的喉咙微哑,“我还得去奶茶店打工,求求你们了。” 胆小的beta越是求饶,越是能引来alpha的施虐欲望。 黄发alpha贴着他的耳朵,“我们哥几个想跟你聊聊,你不给我们这个面子吗?” “可是我真的有事……”柏舟深知这里的“聊聊”不只是简单聊天那么简单,这些alpha把他当成出气筒,会故意拿烟头来烫他的皮肤,还会避开要害对他拳打脚踢。 黄发alpha一把将柏舟推倒在地上,“那就是说,不给我们哥几个面子了?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哥几个对你不客气了。” 柏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手臂被粗糙的水泥地面磕出了一道斑驳醒目的红痕,血珠子从他的胳膊上蔓延到地面上。 他闭上眼睛,正准备要咬着牙承受alpha的暴打时,他听到了耳朵旁边传来如同天籁一般的清冷声音:“住手——”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是谢知的声音。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谢知就是谭知礼,他还真以为谢知只是一个比他稍微有钱一点的少爷。 男人逆着光从远处走过来,他的五官线条凌厉,眼神锋锐似刀,光是一记眼刀横过来,那些alpha就像是被男人给吓到了。 等alpha们都离开后,柏舟才慢腾腾地地上爬起来,他的头发散乱,模样狼狈,像是一只被人遗弃在外面的落水狗。 男人抖了抖他身上的灰尘,又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伤痕,“以后我每天都来接你,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柏舟的眼底涌动着雀跃的光芒,他那时候觉得男人就好似是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他点了点头,跟在男人的身旁。 第97章 两个人的身影逐渐被霞光吞噬,柏舟看不到过去的他与谢知。 柏舟很想谢知,他眨巴着湿润的眼睛,原本消失掉的谢知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谢知跟谭知礼是不同的,谢知会在他受欺负的时候保护他,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还会给他准备惊喜。 他隐隐看到谢知面带微笑地在他面前晃荡着,像是在勾引他过去找他。 他从藤椅上起身,慢慢地挪着步子,一时没留神,腰撞在阳台的黑色栅栏上,他疼得皱了下眉,而眼前的幻象也破灭了,他的面前并没有为他出头的谢知,只有一缕火红的日落,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一看深水巷的“谢知”,但他还是看不到了。 柏舟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日落更迭,繁星点缀在夜色里,显得一片静谧。 他的身后突兀地传来了几声缓慢的脚步声,但他的耳朵现在有点问题,没能发现身后来人了。 谭知礼站在他的身后,半边身体倚靠在墙边,声音很轻,“你晚上没吃饭,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了一些鸡汤面。” 柏舟出神了,没听到谭知礼在跟他说话,谭知礼以为他是又要装聋作哑,冷笑一声,留下一句不知好歹就回去浴室里洗澡。 接下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凌晨,谭知礼喊他上床睡觉,他也感觉到困倦,迷迷糊糊地去上床睡觉。 但他在床上摊煎饼,怎么都睡不着,但他又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谭知礼有起床气,他要是把谭知礼给弄醒了,谭知礼就会生气的。他今天做的事情,已经把谭知礼惹恼了,他不能再惹谭知礼不快了。 “咻——”窗外传来了烟火的噼啪声,兴许是哪户人家在办喜事。 他悄悄地爬下床,来到了窗边,看到了璀璨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的景色。他想,他要是站在阳台上,应该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打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来到顶楼的阳台,他倚靠在阳台的边缘,眼睛亮亮地看着绚烂的烟花。 当烟花炸开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站在半空中的“谢知”。 第53章 53.抱紧我 烟花骤然炸响的声音不断钻入谭知礼的耳膜,他向来浅眠,稍微有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他睡了没多久,就被烟花绽放声给吵醒,不悦地皱起眉头,食指与中指并拢着,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透过月光,他眼尾的余光突然瞥到身旁空荡荡的场景,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快速掀开被子,来不及穿拖鞋,直接光着脚来到洗手间。 虽然洗手间的灯是亮着的,但柏舟并没有待在洗手间里。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里涌起。 将卧室的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遍,他并没有看到柏舟,这让他愈发焦躁。 现在是深更半夜,管家以及家里的佣人都睡下了,却被谭知礼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五分钟后,管家跟佣人都被喊到客厅。 谭知礼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让他们快点将柏舟找到。 管家忧心忡忡地应了一声,跟底下的佣人大张旗鼓地寻找着柏舟的踪影。 佣人们最终在顶楼阳台找到柏舟,他们都被吓坏了,其中几个佣人留在阳台看着柏舟,只留下一个腿脚麻利的佣人去客厅跟谭知礼通风报信。 在听到这一消息后,谭知礼的呼吸都沉了几分,他那张脸上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停顿须臾,从沙发上起身,也许是预料到什么,他没有用走的,而是用跑的。 谭知礼从来都没有跑过那么快,哪怕是跑操场三千米都是游刃有余的,而他现在却跑得又快又急,他怕晚一点,就会发生一些令他无法接受的后果。 从一楼客厅跑到顶楼的阳台,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谭知礼心乱如麻,表面上却还是气定神闲,他剥开这群佣人,走到阳台正中间的位置。 隔着三米的距离,他看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beta身形消瘦地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何时起,beta的双腿已经跨过阳台的栅栏,来到栅栏外的危险地带。看到这一幕,谭知礼的心脏陡然收紧了一瞬。 “你这是要做什么?”谭知礼的双手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之中,些许的铁腥味从手边传来。 柏舟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有人在跟他讲话,烟花爆炸的声音很吵,而身后说话声又太小了,他转过头,眼睛看着身后的男人,“你说什么?能大声一点吗?” 谭知礼快要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他面上还是不显分毫,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次他把声音调到很大,能确保柏舟一定能够听到。 柏舟这次听清楚了,他眨着黑亮的眼睛,“谢知站在那儿,他跟我说,只要我跳下去,就能跟他永远在一起了。” 听到a这个名字,谭知礼的胸口微滞,“这里没有什么谢知。”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看到他了。”柏舟没有说谎,他在烟花绚烂燃烧的那一瞬是真的看到他的谢知了,他现在还能看到谢知在对他招手。 谭知礼的心脏一痛,他缓下语气,眼眶猩红,“柏舟,你看着我,我就是谢知,谢知就是我。你赶紧从阳台那边跨过来。” “你不是谢知。”柏舟相当笃定地说。 第98章 他记忆里的谢知不会自恃清高,也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的出身,更不会用手段来折磨他,更不会注销他的户口,取消他的学籍,把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谭知礼做事狠戾,行事风格与谢知完全不同,所以说,谭知礼根本就不可能是谢知。 他们只是长着一样五官的alpha,内里却是完全不同的。 谭知礼的五脏六腑像是被荆棘狠狠贯穿过,疼得他脸色都泛白了。 柏舟感觉到谭知礼的面色古怪,但他没有想那么多,他把头又重新看向夜色。 烟花从不知名的地方窜起来,直至到了天空才彻底绽放,他看到“谢知”飘荡在半空中,对着他微笑、摆手,他还听到谢知用很轻柔地声音唤他的名字,他唤他为小舟,这一声小舟让他的鼻子都变酸了。 “你听到了吗?”柏舟的唇勾了起来,“他叫我小舟,但你永远都只会连名带姓的喊我。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不说了。” “我要下去找他了。” 柏舟将搭在阳台护栏上的手给移开了,视线盯着阳台底下漆黑的树丛,像是准备要从阳台上跳下去。 谭知礼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慌乱,他的心脏周遭的血液逆流直上,直击他的大脑,把他大脑的骨髓都挤压地生疼,他从来都没有用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跟柏舟说过话,“听话,‘谢知’不在下面,你过来好吗?我带你去找他。” 柏舟坚定地摇摇头,他没有给谭知礼一个多余的眼神,“你总是骗我,我不相信你。” “别跳下去,相信我,我以后不会骗你了。”谭知礼他对待柏舟向来都没有耐心,总是很暴躁,而这次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甚至还带着一点哄骗的意味,他不想要眼睁睁地看着柏舟从阳台上跳下去。 谭知礼的那句话太轻柔了,柏舟听不到,就算他听到了,他也会选择假装没有听到,他最讨厌谭知礼了。 他的眼睛被月光笼罩着,像是一捧易碎的琉璃珠子,漂亮极了。在看向阳台下的一片黢黑时,他的眼底没有畏惧,满是对未来的向往。他向往的是有“谢知”的地方,而并非是这依山傍水的中式庭院。 他是睁着眼睛,从阳台上跳下去的。 在这一瞬间里,他的大脑像是走马观花一样闪现出许多的画面,而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跟‘谢知’在一起的种种过往,那也是他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事情。就算他死了,都不会忘记‘谢知’。 ‘谢知’是他的爱人,但谭知礼不是,他恨谭知礼恨得要死。 他的双手像是翅膀一样展开,他想要跌入‘谢知’的怀抱。 当初在深水巷的屋檐上,他跟‘谢知’表白的地方。屋檐很高,他能爬上去,却不能够轻易爬下来。‘谢知’就站在屋檐下的水泥空地上,他展开手臂,对他说:“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那会儿柏舟也没有想太多,既然‘谢知’说会接住他,那就一定能够接住他,他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给‘谢知’。而现在,‘谢知’说让他跳下来,那他就会义无反顾跳下来。他永远相信‘谢知’是不会骗他的。 “谢知。” “抱紧我。” 这一次谢知没能在底下抱着他,他的身体直接坠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谭知礼没有想到柏舟真的会从阳台上跳下去,他到现在还是像缺了魂魄一样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不行。等他反应过来时,柏舟已经从阳台上跳下去了,明明烟火声那么刺耳,可他还是能听到柏舟摔在地上时肉体所发出来的破碎声。 他的身体有些站不稳了,眼神突然模糊了一霎,他冷静下来,急奔到阳台的护栏旁,透过清冷的月色,他看到柏舟摔在地上的模样。 有些事情似乎都能解释清楚了,柏舟在洗手间里面拿着修眉刀割腕,并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想要去死,他那时候不知道柏舟的病情,用冰冷的语气呵斥他,还威胁他说死了以后也得跟他葬在同一个棺椁里,把柏舟给吓坏了,导致他的病情加重,出现了幻觉,才会从阳台上跳下去的。 他以为他看到了曾经落魄的谢知,他以为谢知会接住他。 可他就是谢知啊。 柏舟却再也不肯相信他了。 他现在的思考能力像是城墙一样倾塌了,扶着护栏的手指绷得发白,上面的青筋突起,他咬着牙,有气无力地喊出来:“叫救护车。” “好的,少爷……” 佣人们六神无主地去找电话,场面一度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谭知礼步履维艰地从顶楼走到一楼的小花园里,这里种植的波斯菊都长出来了,但他不知道柏舟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他走到beta的身旁,屈膝跪了下来,他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指此时颤巍巍地停在半空中,将食指伸到beta的鼻端面前。他很怕beta没有呼吸了,但很幸运的是,beta还有呼吸。 从三楼跳下来的致命率是最高的,而庭院的顶楼是二楼,beta并没有死,他保住了一条命。 谭知礼第一次庆幸没有把beta藏在小区的高楼里,要是从小区的高楼里跳下来,那肯定是尸骨无存了。 救护车发出了“呜喱呜喱”声,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救护车的后面走出来,医护人员将浑身是血的beta给搬到担架上,并把beta推进救护车里,其中一个负责记录的小护士说家属要跟救护车一起走。 第99章 在这个时候,被称为家属的只有谭知礼一个人。 谭知礼虚晃着身体,扶着墙才勉强站起来,他的脸上除了有些苍白外,让人看不出别的神情,“我跟你们走。” 来不及换睡衣的谭知礼也坐进拥挤难闻的救护车里。 小护士需要登记患者的信息,她问:“病人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谭知礼报出柏舟的名字,他停顿很久都没有说出柏舟的年龄,说实话,他一直都没有将柏舟放在心上,以至于他连柏舟的年龄都记不清了,只随便说了一个年龄,“二十一岁左右吧。”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一直在哭呜呜呜!明天还有一更! 谭总要慢慢悔悟,然后追妻啦! 第54章 54.低下头颅 深更半夜,道路两边的灯都亮了起来。 一辆不断闪烁着红色警士灯的救护车在空荡荡的柏油马路上疾驰而过,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很快,救护车就行驶到附近医院的急诊大楼,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将担架搬了下来,并急匆匆地将担架里的患者送到急诊室里,而家属也跟在患者的后面。 急诊室里的医生先是询问了病人的情况下,检查一遍病人的身体,确定病人没有脾脏破裂等危险后,将病人送到急诊的骨外科进行治疗。 急诊的骨外科医生还很年轻,头发都还在,一看就是没有什么经验的医生。一般来说,在急诊里上夜班的医生都是资质尚浅且需要磨砺的年轻医生。 谭知礼看着医生那么年轻的相貌,忍不住都皱了皱眉,要是换做平时,他肯定要发脾气让医院给他换一个厉害点的医生,但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换有资质的医生了。 医生走到病床前,为柏舟检查伤势,他的手法看起来很熟练,并不像是没有经验的年轻医生,他说:“问题不算很严重,患者右边的小腿处有轻微骨裂的现象,需要打石膏,再进行住院治疗,等观察几天再出院。” “谢谢医生。”谭知礼对医生逐渐有了信任与好感,他斟酌着问,“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不一定。”医生很隐晦地说,“看患者的身体素质,有些身体素质好的患者马上就能醒过来了。” 医生的言下之意就是柏舟不会那么快就醒过来。 柏舟自从跟他重逢以后,身体素质变差了,以前的柏舟一天能够打三份工,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只睡四个小时,腹部还有线条明晰的腹肌,而现在,柏舟身上的腹肌早就消失不见了,他成了一个怕冷、身体素质低下的beta。 谭知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搁在岸边的鱼,缺少海水的滋养,险些就要缺氧而死了。 医生透过厚重的镜片望着他的眼睛,“患者是跳楼才导致骨裂的,我建议家属去带他去精神科看一下,以免再次出现意外。” 医生这句善意的提醒更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谭知礼的脸颊上,谭知礼浑身一颤,身体的血液好似都被冻僵了。他差点都要忘了,柏舟的心理早就出现问题了,他以前就有抑郁症,现在只怕更严重了,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也就只有医生知道。 谭知礼微微颔首,手指紧握成拳,“我知道了。” 医生说:“医保卡呢?” 谭知礼屏住呼吸,他犹豫着皱眉,“没有医保卡。” “拿着你伴侣的身份证去医院窗口办一张就诊卡,等会儿去收费处缴费,再把卡拿给我。” 谭知礼抬起小臂,揉着被扰乱的神经,他将柏舟的身份给注销了,柏舟的医保卡、身份证全都用不了。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将柏舟的身份注销了,才会惹来一大堆的麻烦事。 他走出骨外科的诊室,去外面给这家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现在是半夜,任凭谁接到电话都会不高兴的,院长听到电话按掉了好几次,直到第三次才将电话给接通了。 谭知礼利用谭家的身份与权势,让院长出面,先让底下的医生给柏舟治疗,把那些复杂的办卡程序给免了。他答应院长,给他们提供德国进口的最新医疗器材,双方达成共识。 两分钟后,骨外科的医生接到了院长的电话,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诊室外面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这才悄然意识到男人的权势之大。 谭知礼收起手机,看着医生为柏舟清理皮外伤,最后是打上石膏,过程有些慢,等到差不多天快要亮的时候,柏舟才被转去普通病房里,医生建议柏舟要住上几天,等伤势稳定下来再出院。 普通单人病房里阒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难闻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隐隐藏着着某一种令人近乎窒息的压抑情绪。 柏舟的脸色苍白,双颊深陷,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别人在昏迷时都是双眉紧蹙,而他则是眉目舒展,唇角翘起来,谭知礼靠近柏舟时,他听到柏舟从唇缝里渗出来的声音,柏舟是在唤着谭知礼在深水巷的化名。 他即便是到昏迷,都还想着以前的谭知礼,他喜欢的也是以前的谭知礼,而并非是这个让他受尽折磨的谭知礼。 谭知礼意识到这点以后,心脏蓦地抽搐般的疼痛。 柏舟是喜欢他的,而他却几次三番糟践柏舟对他的感情。 第100章 他的拳头慢慢收紧,呼吸又沉重了几分,他转过脸,将视线望向了窗外,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天色都亮了,可他却一宿没睡,尽管如此,他还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他的心底出现了某种隐蔽的情绪,正在悄无声息地破土发芽,并在他的心底扎根。 巡查病房的护士走进给柏舟测量血压等生命体征,狐疑地看着面色发冷的alpha,劝慰道:“家属可以休息一下。” 谭知礼微抬下巴,算是回应。 护士知道谭知礼是来头不小的大人物,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测量完柏舟的血压、体温之后,就到别的病房去巡查了。 前脚护士刚走,柏舟就醒过来了。 柏舟颤抖着睫毛,视线是一片模糊,他眨巴了好久,才勉强看清眼前的场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墙顶跟刺目的白炽灯,很久都没有看到光亮的他不习惯地将眼睛闭起来,过了好久他才勉强适应这样的光线。他的脖颈僵硬而酸痛,缓缓地转了过去,他的视线里倒映着身姿颀长的alpha,眉眼弯了一下。 分手以后,柏舟从来都没有对谭知礼笑过,谭知礼知道柏舟这是对过去的他微笑。 谭知礼的眉头紧紧地压着眼眶,视线像是胶带一样固定在柏舟的身上,“你现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柏舟盯着谭知礼,原本的笑着的眉眼瞬间就垮了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觉得恐怖的回忆,脸上露出了惊惶失措的神情,他颤声道:“我求求你,别再碰我了,我好痛……” “我不碰你。”谭知礼从未这般急切地跟谁辩解过什么,他停到半空中的手显得是那样无力,伸出去也不是,停在半空也不是。 “啊——”柏舟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脑袋,看样子像是受到了刺激,他从喉咙里挤出了难听尖锐的嘶鸣声,“别碰我!……” 听到动静的护士连忙从外面急奔而来,护士将谭知礼从病房里拉了出去,疾言厉色地警告他,“这位家属,病人现在有应激症,他不想看到你。麻烦你先出去,否则只会加重病人的病情。” 谭知礼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他瞬间冷了脸,又嘴硬地问道:“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他?他爸不要他,他妈不管他。” “他总有朋友吧?你让他好朋友过来照顾他。”护士提出建议。 柏舟是有朋友,他从小一起长的钟觉浅被他想方设法送出国了,班级里其他同学跟他的关系都很一般。 谭知礼蓦地想到白淮书。 护士进去安抚柏舟的情绪,谭知礼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他倚靠在墙上,肩膀处蹭到了墙壁上抖落下来的灰尘。他没有白淮书的电话,只能将电话打给陆风白。 陆风白就是个夜猫子,这会儿刚睡下也被谭知礼的一通电话给吵醒了,陆风白对谭知礼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也没有问谭知礼为什么要找白淮书,就直接把白淮书的电话发给谭知礼了。 谭知礼拿到白淮书的联系方式,他拨打了白淮书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很快就接通了,他言简意赅说明来意,“白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休息,我是谭知礼。” 大概是白淮书真的很讨厌谭知礼,在听到是谭知礼这个名字以后,白淮书立刻将电话给挂断了,谭知礼的耳膜只听到了一长串的嗡鸣声,饶是谭知礼的脾气再好,也快要被白淮书给气死了。 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又不能真的跟白淮书生气。 他连续拨了几个电话都被白淮书给挂断了,在白淮书快要将他拉黑之前,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白先生,小舟他现在受伤在住院,情绪很不稳定。他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拜托你过来照顾他一阵吗? 谭知礼是天之骄子,他像是高傲的白天鹅一样,从未低下头颅。 但他这次为了让白淮书过来照顾柏舟,还低声下气地求着白淮书,甚至还用了“拜托”这个词,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跟别人说过拜托一类的话。 半个小时后,刚值完大夜班的白淮书赶到这家私立医院的骨外科普通病房。上一次,白淮书跟谭知礼见面,白淮书被谭知礼给威胁了,以极其不愉快的方式收场。 他这人睚眦必报,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会儿被谭知礼“求”来病房,也没有给谭知礼好脸色。 谭知礼在病房门外拉住白淮书的手腕,他的脸上带着困倦与疲态,态度与之前的趾高气昂截然不同,“拜托你了。” 白淮书冷漠地推开谭知礼的手,“放手。我照顾小舟,不是看在你求我的份上,而是因为他是他叫我一声淮书哥。” 作者有话说: 谭总现在才知道低下头颅?晚啦! 第55章 55.残缺不堪 白淮书撂下这句话,转身进入病房。 之前还能跟白淮书一起在餐厅里喝酒的beta被折磨的不成样子,beta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满脸惊恐地缩着身体,躲在病床的角落里。 尽管一旁的护士在安慰着beta,可beta还是害怕地躲在床角不肯出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门外偷偷窥视的谭知礼,想到这里,白淮书对谭知礼的厌恶就多了几分。 放下挎包,白淮书靠近病床,他朝着角落里的beta伸出手,声音温和,“小舟,我是淮书哥。” “淮书哥。”角落的beta一瞬间安静下来,他睁着点漆似的眼睛,似乎有过一瞬的迷茫,但渐渐放下了戒备,也不会再跟刚才一样嘶声尖叫,这时的他就好像是一只收敛起浑身短刺的小刺猬,对白淮书露出柔软的肚腹。 第101章 白淮书注意到柏舟的小腿处打了石膏,他诱哄般出声道:“我可以抱抱小舟吗?” 柏舟的耳蜗有点问题,听得不清楚,他垂下睫毛,“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护士这才告诉白淮书,说柏舟的右耳朵被检查出来有问题,现在还没有进行手术治疗,所以在听力方面有所欠缺。 白淮书的心脏狠狠抽搐着,他放大声量,确保柏舟能够听到。 这一次柏舟轻轻点头,同意白淮书靠近他、拥抱他残缺不堪的身体。 面对白淮书,他不会害怕、不会像疯子一样尖叫,他会听话地依偎在白淮书的怀里,仿佛没有生病一样。 站在病房外透明磨砂玻璃门外的谭知礼正在偷偷地窥探着病房里的动静,看到柏舟在对他与白淮书截然不同的反应时,瞳孔紧压着,好似妒火要从他的眼眶里面喷薄而出,但很快他的心底又被别的情绪所取代。 病房里有白淮书这样贴心的医生在照顾着柏舟,他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碍事了。 他走出病房,让家里的司机过来接他回浅水湾,他上了车,全程都是沉着一张脸,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到浅水湾,管家从客厅里迎了出来,他看到了自家少爷一夜憔悴了许多,也不免心疼起少爷,“小先生,他还好吧?” “他看到我就害怕,有应激反应,护士让我别留在那里,会加重他的病情。”谭知礼将外套褪了下来,疲惫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小时候,时醉惜跟谭荣川都不会将心思放到谭知礼的身上,可以说幼年时期的谭知礼是管家一手养大的,也因此谭知礼与管家十分亲厚,什么事情都会与管家说。 管家叹息,“少爷等到小先生情况稳定时,再去照顾他。” 谭知礼沉默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管家说的话,过了好久,他才将眼睛给睁开,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佣人正在搬运的纸箱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纸箱是小先生的父亲送过来的,说是小先生用过的东西,我正准备要拿去杂物间。”在佣人还没有开口之前,管家就替佣人说道。 谭知礼脸色难看,声音是说不出的嘶哑,“放下来。” 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到管家点头了,才将纸箱子给放下来。 谭知礼踱步来到纸箱子旁边,他单膝跪下,伸手去拨纸箱里的东西,那里面装的都是柏舟用过的生活用品,大多都是一些布满灰尘的书本,连一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柏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穷苦潦倒,他翻到下面,被灰尘呛到了,捂着嘴连续咳了好几下才勉强止住,他继续翻着箱子里的书,翻到最下面的时候,他看到了老式录影带,这种录影带是得插入vcd才能够播放。 目光看向一旁的管家,谭知礼问他:“家里有能放录影带的vcd吗?” 管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拍脑门,“仓库可能还有,我给您找找。” 谭知礼没有再出声了,管家则是转过身去仓库里面找vcd了。 十几分钟后,管家在井然有序的仓库里找到了一台年久失修的vcd,上面有灰尘,管家怕谭知礼再像之前那样呛到,还特意让佣人拿了湿毛巾将vcd给擦拭干净,才将录像带给插入vcd里。 这个录像带有些年头了,刚插入vcd时还闪现了几条黑线,将整个屏幕给挡了个大半,声音还很刺耳,会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管家想说要不还是别看了,但看在谭知礼那样兴致勃勃的份上,也不好扰了谭知礼的兴趣。 屏幕上渐渐明晰,穿着蓝白条校服的柏舟出现在大屏幕上,那时候的柏舟好像跟现在跟不一样,他的脸上不会瘦到双颊凹陷,眼睛亮的跟玻璃珠似的,是那般炯炯有神,而现在的柏舟眼底一片灰败,像是到了朽木之年的老人才会有的晦涩神情。 谭知礼的胸口胀痛,他倚靠在沙发的边缘,撑着下颔,继续看屏幕上的录影带。 屏幕里的柏舟看到有人在拍他,会害羞胆怯地将脸给移开,这是他不自信的表现。 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老师,看上去大概是柏舟的老师,这位男老师拍着柏舟的肩膀,告诉他别害羞、看镜头,还说了几句鼓励他上台演讲的话。 原来这段视频柏舟高一时期拍摄的,他作为学校的优等生上台演讲。 他穿着身最为普通的校服,站在学校的大礼堂上,那时候的柏舟似乎还没有被生活的苦难给压垮,他的肩背是笔直的,身上还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气息。他其实长得并不出众,只是有着一张清秀的脸,放在人堆里也不好辨别,可当他站在大礼堂上代表全校优秀生进行演讲时,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光芒。 他站在大礼堂最中间的位置,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极具诱惑力。 那时候的他是高中里最耀眼的优秀学生代表,尽管他的长相普通,他的家境贫寒,但他的学习成绩却是整个年段最好的,他将来毕业后步入社会,以他的学识、学历,一定能找到一份高薪水、有脸面的工作。 而他,却将他给毁了。 他让远在首都的舅舅疏通关系,把柏舟的户籍给注销了,柏舟的学籍自然也会跟着成为一张没用的废纸。柏舟应该是难过地要命,才会渐渐地出现幻觉,会变得这样神志不清,像是容易受到刺激的疯子。 第102章 一个本来应该出国当交换生的优秀beta,现如今躺在医院里。 beta像是动物一样失去了保护壳,变得脆弱、容易生病、脸上没有笑容,或者说,他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是他让明珠蒙尘了。 要是没有他的话,柏舟这颗明珠该是很耀眼的,他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高材生”、“海归”,也会受到很多人的瞩目与青睐,他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蜷缩在医院的病房里,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 他突然脑海中又出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舅舅送给他一把价值上百万的小提琴,他很喜欢这把小提琴,保存小提琴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小提琴置于高处欣赏,尽量减少使用小提琴的频率,但他的喜欢方式跟别人不一样。他每天都会拉小提琴,一直拉一直拉,终于有一天他将小提琴给拉坏了。 可小提琴跟人总归是不一样的,喜欢的小提琴坏了还能重新买,可要是失去了柏舟,这世界上就不会出现第二个柏舟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把柏舟弄地伤痕累累,不知道还能不能修补回原来的样子。 胸口、心脏、大脑都传来了密密麻麻的钝痛感,闭上眼睛时尤为明显,他倏地将眼睛给睁开,望着空荡荡的客厅。 他又想起当初柏舟刚被他关在浅水湾的模样,他讨厌他,以至于他对他总是没有好脸色,但他却很喜欢那只在外面捡回来的脏兮兮的小狗,他会对着小狗笑,可他却从来不对他笑。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怀念起当初的那段日子了。 即使柏舟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现在的柏舟病怏怏的,三魂没了七魄,也不会跟他顶嘴,只会远远地躲着他,害怕他的靠近,将他视作洪水猛兽。而那时候的柏舟会跟他顶嘴,会在私底下偷偷骂他,还在疼的时候蜷着身子红着眼睛咬他的肩膀,那才是真正的柏舟。 他很不习惯这样的柏舟,他想要将原本会露出尖牙利齿的柏舟给找回来。 谭知礼发疯似的,反复地观察这段录影带,他明明知道看了会心疼,但他还是一遍遍地观看,他想要从录影带里找到当初柏舟的影子。 越是看着以前意气风发的beta,他只会越心痛。 终于,他受不住录影带的折磨,让管家关掉vcd。 管家看着自虐般的谭知礼,有些担忧,“少爷,您折腾了一夜,要不要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上楼睡觉?” “我喝不下。”谭知礼起身的动作里隐约带着颤抖,他揉着肿胀的额头,“我先上楼了。” “好,那您饿了,再跟我说。”管家尽职尽责。 谭知礼沿着扶梯上楼,他打开卧室门,又“噗通”地一声将门给摔上,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发脾气,他的视线缓缓地落在卧室的书桌上。 之前他应酬回家时,柏舟都会安静地坐在书桌上刷题,他的桌面上有一个暖黄色的台灯,灯光在他的脸上揉开暖色的光晕。 现在书桌的位置都是空的,那里没有柏舟,也没有柏舟堆砌如山的书本。 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柏舟留在那里写作业,他竟然感觉到了不适应,只觉得胸口空空的,像是被抽取了一部分的血液。 眼眶骤然红了,额角的青筋陡然突起,他突地不受控制地握紧拳头,他低着头,嗅到紧闭地空间里传来他浓郁的雪松信息素的味道,那应该是从他的腺体里散发出来的。 都是几十岁的男人了,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进入易感期了。 可他前一阵子才易感期,怎么这次易感期那么快就到了?是他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信息素紊乱了吗? 来不及多想,他咬着后槽牙,浑身发颤地走到床头柜旁边,将床头柜里面的alpha专用抑制剂给抽了出来,他撕开抑制剂的包装袋,把全新的抑制剂从包装袋里抽出来。 alpha轻车熟路地将针管插入他的小臂中,冰凉的抑制剂顺着他的血管不断渗入他的体内,等一管抑制剂都输进体内时,他体内的燥热感并没有因此而减退,反而是愈演愈烈,他咬着下唇,暗骂了一声,手中的抑制剂“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回声。 alpha的犬齿在缓慢地上下摩擦着,他现在极度渴望能够咬omega的腺体。 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别的omega,只碰过柏舟,虽然柏舟没有腺体,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去咬柏舟的后颈,把他的后颈咬地满是齿痕。 他好想要咬柏舟的后颈来纾解欲望。 柏舟的后颈是白皙、修长的,在灯光的笼罩下像是温玉一样透亮照人。 一想到柏舟的后颈,他就忍不住用犬齿咬住下唇。 欲望在体内不断扩散,他几乎都被烧的一失去理智了。 管家闻到卧室里渗透出来的浓郁雪松味,不禁着急地赶来卧室,礼貌性地敲了三下门,但却没有得到谭知礼的回应。 管家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破门而入。 刚踏入屋内,里面的信息素像是潮水一般将他缠裹住。 管家急忙走到谭知礼的身旁,双眼焦灼,“少爷,您打抑制剂了吗?” “打了。”谭知礼垂着卷翘浓黑的睫毛,有些自嘲地笑了,“但是好像不太管用。” “那我给您找个匹配度较高的omega,您能舒服一些。”管家知道谭知礼的臭脾气,他怕谭知礼拒绝他,还是放下狠话,“要是alpha的抑制剂失效,又不找omega,易感期会憋疯的。” 第103章 “不要omega……”谭知礼可不想找一些乱七八糟的omega来碍眼,他现在只想要抱着beta。 管家误以为谭知礼是不喜欢omega,他又试探性地问道:“我给您找一个跟小先生差不多的beta可以吗?” 在管家眼里,谭知礼就好像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孙子一样。管家觉得谭知礼的生命安危才是重中之重,等渡过这次易感期,再去跟柏舟赔礼道歉也还来得及。 “不要什么beta。”谭知礼浓睫下的瞳孔泛着猩红,他渐渐失去理智,说话声音也不大,“我只要……小舟。” 从他的唇齿里喊出来的亲切的小舟,而不是连名带姓的柏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少了几分疏离。 alpha将头枕在床边,他的目光游离,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感觉到有趣的东西,又不断地喊着小舟。 管家不忍心看着谭知礼独自承受易感期的痛苦,他还想要再劝,alpha却催促他离开,“你先出去,我可以忍受的。” 管家一步三回头走出了卧室,离开前还放慢速度,希望alpha能够叫他回来,但alpha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也没有喊住他。 谭知礼体内的燥热烧地几乎发疯,他将衣柜里面属于beta的衣服都翻出来,全部都丢到床上,他像是鱼一样钻入beta的衣服堆里。 他疯狂地嗅着beta常穿的灰色卫衣,这件卫衣身上有淡淡的洗衣凝珠的味道与beta的味道,虽然味道很淡,他得嗅好久才能嗅出beta的味道,但他却觉得能够缓解身上带来的燥热感。 “小舟。” “你别不要我。” 他微掀着唇,从齿缝里挤出了几声粗喘。 作者有话说: ???????不许说我短,明天不更~ 第56章 56.神经病 这次的易感期来势汹涌,却去得也很快,到第三日下午时,alpha的潮热退去,基本恢复如常。 alpha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beta的灰色卫衣经过一晚上的蹂躏,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早就不成原来的样子了,换做以前,他早就将这件灰色卫衣给丢进垃圾篓里,但他现在舍不得将卫衣丢掉。 要是现在丢掉了,以后就不一定能找得到beta穿过的卫衣了。 谭知礼迷迷糊糊地从成堆的衣服里爬起来,踩着拖鞋,走到洗手池旁边,看到瓷墙上挂着两个颜色不同的漱口杯,那是他跟柏舟的漱口杯。他这两天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柏舟,心理被酸涩所填满,难受得要命。 拿起其中一个漱口杯接满水,又拿起牙刷,挤了一点黄豆大小的牙膏在牙刷上,他慢慢地刷着牙,不过一会儿他的口腔里就全都是泡沫了,他漱了漱口,将口腔里的泡沫给清理干净。刷完牙,他用洗面奶洗脸,再用剃须刀刮胡子、修眉刀,动作一气呵成。 他等会要去医院找柏舟,必须展示出他最好的状态。 他看着镜子里精神抖擞的自己,很满意地走去衣帽间里挑了一套熨烫平整的斜纹西装,换上西装后,他刻意往腕骨、脖颈处喷了跟他信息素一样的雪松味的香水,他抬起手腕,嗅了下腕骨上的味,确实是香的,柏舟应该能闻到。 换好衣服,谭知礼沿着楼梯下楼,在经过客厅时,他看到了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时醉惜年过四十,可她脸上保养得宜,根本让人看不出她的年龄。她烫了一个现下最流行的羊毛卷,栗色的头发微垂在她纤瘦的肩膀上,衬得她脸颊纤瘦,她身上穿着一条定制的开叉旗袍,肩膀上披着皮草大衣,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自从上次除夕,时醉惜打了谭知礼一个耳光后,母子二人便没有联系了。 谭知礼这会儿并不想与时醉惜虚与委蛇,他淡淡地跟时醉惜唤了一声问候,自顾自地要往外走,还没有走出客厅,身后的时醉惜便出声将他唤住:“站着——” 时醉惜的声音里隐隐掺杂着怒意。 “你又要去找那个beta吗?” 谭知礼的面前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他们拦着不让谭知礼出门,谭知礼只好勉强停下脚步。 时醉惜从沙发上起身,说出来的话字字珠玑,像是刀子一样往谭知礼的心窝子里戳,“你知道现在外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我们谭家的大少爷就是个暴力狂、神经病,把自己的beta给逼到跳楼了,他们说就应该把你关进神经病院,免得让你出来祸害人。” 很难想象这么尖锐刻薄的话是从一个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但谭知礼从小就听到大,他已经习惯了。 即便时醉惜说得很难听,可他的脸上还是波澜无惊,“您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爸说了,要是你再做出这样败坏谭家门风的事情,就让那些野杂种继承谭家。”时醉惜嫌恶地拧眉,“知礼,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审时度势。你就当为了妈妈,别再去找beta了,好好找个omega结婚,守住谭家继承人的位置,别让那些野种给得逞了。” 时醉惜是大家闺秀出身,她也不是非要让谭知礼成为谭家的继承人,她只是不希望谭家的野种蹬鼻子上脸罢了。 这时候的谭知礼却不在乎这些了,他不想要所谓冰冷的权势,他想要他的柏舟。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瞳孔下一片噬骨冷意,“妈,我不能答应你。” 时醉惜像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话,她镶嵌着钻石的长指甲都嵌入皮肤中,声音尖锐,“你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个beta,把自己弄去神经病院,再把谭家的财产拱手让给那群野种吗?要是这群野种成了继承人,我们母子的日子都别想好过了!” 第104章 “妈。”谭知礼觉得时醉惜的声音过于尖厉,皱了皱眉。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种不上进的儿子。”时醉惜真是恨不得给谭知礼几个耳光,但她想到之前除夕发生的事情,又生生忍下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浅水湾准备结婚,哪里都别去。等跟omega结婚了,我再放你出来。” 谭知礼也是在大家族里长大的alpha,自然听得出来时醉惜这是想要软禁他,声音里似乎都在发着颤,“什么叫跟omega结婚?” 时醉惜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她抚摸着新嵌的甲片,“白家还有一个小儿子,也是个omega,我已经跟白家父母商量好了,下个月就让你跟白家小儿子订婚。这段时间你就收收心,可别再闹出什么糗事了。” 白家的小儿子应该就是白淮书同父异母的弟弟,听说是叫什么白逢年,也是个从海外留学回来的优秀omega。可谭知礼现在心理已经有了柏舟,他并不想要别的omega。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谭知礼冷漠拒绝,他看着时醉惜的眼底多了几分滔天恨意。 时醉惜早就料到谭知礼会有这样的反应,她那双上挑的丹凤眼里涌动着嗤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时醉惜向来就是一个专断独权的女性omega,她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 谭知礼的手指不断收紧,手背上突起青紫色的经络,血管似乎要从他的肌肤里挣脱出来,他死死地瞪着时醉惜,像是在看着仇人,“妈!” “都愣着干什么?”时醉惜拧起秀气的眉头,她轻抬下颚,“还不赶紧扶着大少爷回房间休息?” 时醉惜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带了几十个经过专业化训练的alpha保镖。这些保镖听到时醉惜的指示,立刻走到谭知礼的身后,将谭知礼给围起来,也不等谭知礼反应过来,就已经提前控制住谭知礼的双手,将谭知礼的双手给禁锢到身后。 谭知礼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他的双目赤红,眼底盘踞着红色血丝,他没法挣脱开保镖的束缚,只好冷声喝斥道:“放开我!” 这些保镖都是时醉惜高薪聘请回来的,只会听时醉惜的话,而不会听谭知礼的话,不管谭知礼怎么挣扎、怎么叫骂,保镖都无动于衷。 时醉惜慢条斯理地抚摸着发鬓的碎发,声音温柔却像是毒蛇吐露出来的毒液一样喷射在谭知礼的耳旁,“不听话,那就给他打一针麻醉剂。” “是。” 保镖们立刻会意,从身上掏出从未用过的麻醉剂,拔出针套,在谭知礼的惊谔与愤怒中,将一针麻醉剂缓缓地推入谭知礼的血管中。 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alpha不再这挣扎,眼皮变得很沉重,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地躺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时醉惜的心脏有一瞬间的疼意,可这种情感很快就消散了,她看了一眼地上连动都动不了的alpha,沉声道:“扶他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 保镖们应了一声是,将瘫在地上毫无知觉的alpha给扶起来,并带到二楼的卧室里。 原本关押柏舟的卧室,成为alpha的囚笼。 按照时醉惜的命令,alpha的主卧外面守着两位保镖,走廊、一楼客厅、小花园、庭院门口也都换上时醉惜带来的保镖,现在的浅水湾已经是固若金汤了。 alpha就算想要飞出去,也是插翅难飞。 这一针麻醉剂大概可以维持八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等谭知礼醒过来时,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多钟。麻醉剂都是有副作用的,他醒来后眼神涣散,难以聚焦,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勉强能够看清周遭的环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可鉴人的瓷砖。 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感觉到大脑处还隐约传来了针扎般的痛感,大概是打了麻醉剂的后遗症。 这世界上的母亲大多数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也只有时醉惜这种心肠歹毒、手段毒辣的omega母亲才会对自己的孩子痛下狠手。 他颤巍巍地床上起来,望了一眼面前犹如山壑般难以跨越的房门,颤了下灰黑的睫毛,抿了抿嘴角,慢慢地走到房门前,他的手指紧握成拳,猛力地捶打着门板,声音震耳欲聋,但铝合金门却还是纹丝未动,似乎是根本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开门!” “放我出去!” “耳朵聋了吗?” 他的手指撞在门板上,指骨突起的位置都被摩红了,还渗透出一点点猩红的血渍,只可惜远在谭家老宅的时醉惜并不知道他发疯似的捶门。 门外的保镖都是收到了时醉惜的指示,不管谭知礼怎么发疯,都不能够将门给打开。 时醉惜就是一个心狠的女人,她不在乎谭家的财产,但她却不能看着令她深痛恶绝的小野种们得到财产继承权跨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所以她才会将谭知礼软禁起来,逼着谭知礼跟素未谋面的omega结婚。 这些道理,谭知礼也是懂得的。 谭知礼在锤了半个小时的门以后,他也累了,一双原本白皙的手指却是血迹斑驳,没一块肉的完整的,空气里漫溢着浓郁的血腥味,那都是从他的手上发散出来的味道。他放下满是猩血的手指,无力地垂在身侧的西裤上。 他没有去拿药箱包扎,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后,他眼里像是有一霎的迷茫,很快,眼睛里又被阴狠所替代。 第105章 大概是过了几分钟,那道被焊死的门被保镖给推开了。 保镖的手中还端着一个黑色的托盘,而托盘上面则是厨房的营养师为谭知礼精心烹饪的晚餐,是非常简单的三菜一汤,不加葱不加蒜不加姜,且都是很淡口味的几道菜。之前谭知礼很喜欢吃这些菜,但现在看来,这些菜也是索然无味。 保镖将托盘里面的饭菜都放到房间的小圆桌上,微微鞠躬,说道:“请您慢用。” alpha冰冷的目光落在保镖的身上,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桌面上的那把水果刀横在保镖的颈侧,并将保镖的两只手腕死死地固定在身后,让保镖没法逃走。alpha的身手很好,他当时没有办法对付一群保镖,但是对付一个落单的保镖还是绰绰有余的。 保镖被alpha按在桌面上,像是一只被放在砧板上的鱼一样,他的脸扭曲到变形的程度,但他却还是临危不惧道:“少爷,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alpha的沾染到血渍的手指握着水果刀的刀柄,刀片轻轻慢地拍着保镖侧脸的肉,“去给我妈打电话,就说我要死了,让他过来见我。” “这不合规矩。”保镖咬着牙坚持,他就是认定了alpha不会真的动他,是想逼他给时醉惜打电话。 只能说保镖的想法太简单了。 谭知礼是一个逼急了连自己都敢杀的人,更别提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保镖了,他将水果刀抵在保镖的脖颈上,笑容病态而疯狂,“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少爷。”保镖有过一瞬的惊慌,“我没有这样想。” “这把水果刀还是很锋利的,你要不要猜猜看,等水果刀滑过你的侧颈动脉,你身上的血要多久才能流光?”水果刀的刀刃逼到保镖的脖颈上,甚至还割开保镖脖颈的一层皮,猩红的鲜血涌动而出,好似下一瞬就要将保镖整个头颅给拧下来。 保镖吓得裤子都湿透了,“少爷,您别杀我,我马上给夫人打电话……” 谭知礼没有将水果刀移开,他偏着头,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紧紧盯着保镖,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打吧。” 保镖的额头全都是汗液,他没有想到alpha会真的对他动手,他慌乱无措地掏出了专用的手机,拨打了时醉惜的电话号码,没一会儿的时间,时醉惜就接通了电话号码,他抹了一把头上淌下来的汗液,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夫人,少爷他要死了,让您过来见他。” 时醉惜是凭借着母凭子贵,才能勉强留住谭荣川的心,要是谭知礼都没了,谭荣川肯定会更恨她。 听到保镖的话,时醉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说: 谭总:放我出去找老婆!!!(愤怒咆哮) 第57章 57.我爱他 时醉惜来不及做美容保养,她撕下脸上价格不菲的面膜,从架子上随手抄起一件外套,火急火燎地赶向浅水湾。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儿子该是一个节制自持、不会为情所困之人,但现在看来,谭知礼就是一滩烂泥,根本就扶不上墙。 要是知道谭知礼是一个这样的孩子,她就应该将谭知礼掐死在腹中。 低调奢华的轿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浅水湾,时醉惜面色难看,她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从车上缓缓走下来,外面的风太大,她不得已加快脚步走进庭院。 原本守在庭院的保镖见到时醉惜女士,都恭敬地鞠躬行礼,其中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伸出手臂,说了一声请随我来以后,便走在前面,为时醉惜领路。 走至二楼,卧室门口的保镖微微颔首,将房门打开。 时醉惜踏入房内,便嗅到了浓郁的铁锈味,她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忽然闻到这种令她作呕的味道,她忍不住抬起雪白的手腕,轻掩住鼻端,再拧起眉头。 她接着往里面走,便看到谭知礼站在小客厅,他的手背上全都是斑驳的血迹,有些部分像是干涸了,血的颜色也比之前更深一些,而有一部分的血是新鲜的,正沿着她的指骨往下淌落,迸溅在地上。 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画面,时醉惜的心脏骤停一瞬,但很快心底的愧疚又被愤怒所取代。 她不喜欢别人来违抗她的命令。 “知礼。”时醉惜轻抬眼睛,“别做无谓的挣扎,就算你死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放你出去的。” “那您有想过失去我的后果吗?您都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爸没有跟您离婚,就是因为您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要是连这个‘筹码’都没有了,爸可能还会跟您离婚。就算爸他没有跟您离婚,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您失去了我这么个筹码,那些野杂种还不是要爬到您身上作威作福。” 谭知礼的这番话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击中时醉惜的要害深处。 时醉惜的脸色青白发僵,唇单薄而苍白,她急不可耐地怒斥了一声,“够了,别说了。” “我就是要说,偏偏不如您的意。” 谭知礼的这句话彻底激怒时醉惜。 原先还尚存一丝理智的时醉惜跟发疯一样,她扬起手,恶狠狠地掌掴着谭知礼的脸,“谭知礼!你别想着用这种方法来刺激我,今天不管你怎么巧舌如簧,都别想从这里出去!我说到做到!” 谭知礼还是不偏不倚地站在时醉惜的面前,似乎这巴掌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是嘴角有些裂开,口腔里浸着血而已。 第106章 他的眼睛垂了下来,淡声道:“没关系,你不放我出去,总有人会放我出去。”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一身西装革履的谭荣川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金丝框眼镜,端的是斯文败类的模样。他的身后跟着染了一头绿毛的谭知宴。 盯着那头绿毛,谭知礼想到了深海里的绿王八。 时醉惜看到谭荣川来了,暗道不好,表面却挤出了一点笑意,“老公,你怎么来啦?” 谭荣川不看时醉惜,他将注意力都放在谭知礼的身上,不怒自威道:“要不是听你弟说了,我都不知道你把家里闹成这样。你妈妈给你选的omega妻子是大学教授,将来很适合在家相夫教子。能娶到这样的omega,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大晚上闹成这样,你也不怕害臊。” “爸。”谭知礼的喉咙上下攒动,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谭荣川,“我跟妈说过了,我不喜欢白家的omega。” “你的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在谭荣川这一类的长辈眼中,只有门当户对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他跟时醉惜是否是相爱的,但起码他跟时醉惜是门当户对,这能避免掉一大堆的麻烦。 谭知礼用沾着血的手指拨开额前的碎发,“我喜欢的人是柏舟,不会娶别的omega。爸,我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放我出去,行吗?” 谭荣川皱眉,斩钉截铁道:“不行。beta不能生育,你要是娶了beta,我们谭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 “这事儿,我早就想过了。”谭知礼的嘴里全都是血腥味,“您有那么多个儿子,香火不会断的。就算我没有孩子,不是还有二弟、三弟、四妹他们吗?有他们在,我们谭家的香火就一定不会断。” “你这不是胡闹吗?”他皱了皱锋锐的眉头,眼底犀利,“现在外头的人都说你是神经病了!你要是娶了一个跳楼的beta,你猜猜外界的人会怎么编排你?会怎么想我们谭家?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代表的整个谭家的脸面,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到谭家的未来,因为你的小情人跳楼这件事情,我们集团的股票都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了!还有几个即将要上市的分公司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延迟上市了。” 谭知礼自然也知道负面影响会牵连到集团的利益。 在经过片刻的沉默后,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墙顶的璀璨的光与谭荣川那张近乎扭曲的面容,“无论您怎么说,我都会娶小舟的,我爱他。” “我看你就是被那个beta给弄得鬼迷心窍了!”谭荣川拔高了好几个音度,他的眼底充血,脸上写满了怒意,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的身旁的下属,“拿鞭子来!我今天非要抽死这个混帐东西!” 下属都是跟了谭荣川几十年了,谭荣川光是一个眼神,下属就能明白了。 很快,下属在浅水湾的库房里找到了一根黑色粗皮鞭。 那条皮鞭上布满黑刺,像是一条灵动的黑蛇。 将皮鞭交给谭荣川后,下属退到一旁。 谭荣川从来都没有打过这个儿子,可此时他气急攻心,也顾不得他们父子间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情谊,沉声道:“跪下。” 谭知礼没有下跪,他挺直脊梁,像是一株不被风雪摧残的凌霄花,全身上下都是傲骨,“我可以跪下认罚,但是爸能答应我,让我娶小舟吗?”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谭知宴满脸着急,他当着谭荣川的面对着谭知礼挤眉弄眼,“大哥,您就别说气话了,赶紧给爸爸道歉。” 劝完谭知礼,谭知宴又看向了身旁的谭荣川,小声劝道:“爸您别跟大哥一般见识,他肯定不是故意要忤逆您的,他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大哥想开了,他就愿意娶白家的小少爷了。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忤逆二字尤为刺耳,谭荣川的脸色变了又变。 “不用劝了。”谭荣川一把将小情人生的儿子给甩开,他挥起黑色皮鞭。 那条粗壮的黑色皮鞭摔在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好似地板都要被皮鞭给震碎了,“还不赶紧跪下来。” “爸要是答应我,我就跪下来……”谭知礼没能将这句话给说完,皮鞭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鞭子打在他的胸膛前,那一瞬间,血腥味在空气中发酵着,刺鼻而浓郁,疼痛感也从胸膛上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察觉到疼意钻入骨髓。 纵使他平日都会健身,身体素质比较好,但这一道鞭子下来,他也是吃不消的,牙齿都在忍不住打颤,可他依旧不愿意跪下来。 谭荣川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让谭知礼记住这个惨痛的教训,他手上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挥在谭知礼的身上。 每一道鞭子都是下了死手,足以将谭知礼打得皮开肉绽。 谭知礼的眉眼间淌落着的汗液,身上的西服被谭荣川挥打出来的鞭子给劈成一道道的口子,猩红色的血将他里面的白色衬衫给浸透了,血肉模糊的伤口跟他的衣服黏在一起,不难想象,撕开衣服时,伤口会有多疼。 空气里都飘着血腥味。 耳旁不断响起鞭子的破空声以及咬牙坚持的闷哼声。 这场酷刑一直持续了整整十来分钟的时间才堪堪结束。 谭知礼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他虚弱地站着,明明身上已经遍体凌伤,却还是没有跪下去。 第107章 时醉惜看着谭知礼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心中一紧,她倒也不是害怕谭知礼被打死,只是怕谭知礼死后,那些野种骑到她头上。 她连忙上去拉着谭荣川的手臂,柔声道:“荣川,别打了,再打下去,人可就没命了。” “死了更好!”谭荣川恶声恶气,“我就当做没有这样的儿子!” 虽说谭荣川是在骂谭知礼,但他到底也将手中的黑皮鞭丢到地上,那条黑色皮鞭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落在谭知礼的脚边。 谭知礼的双唇苍白毫无血色,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他抬起湿漉漉的黑睫,“爸,我可以娶他吗?” “你爱娶谁就娶谁,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谭荣川好似又恢复一如既往的谦谦君子的模样,他理了理身上的西服,转过头,背对着身后奄奄一息的alpha,“从今往后公司的事情,我会交给阿宴去打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谭荣川要收走谭知礼手中的权利与股份,彻底将他架空。 最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的就是时醉惜,她不想要看着这群小野种爬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替谭知礼说些什么,但谭荣川已经走出卧室,她也只好跟到谭荣川的身后,为谭知礼说好话。 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只隐约传来谭知礼的闷哼声。 谭知宴倚靠在沙发旁,他像是一直优雅矜贵的猫,缓步来到谭知礼的面前,“哥。” 谭知礼虽然浑身都是血水,但气势却丝毫没有输给谭知宴,他微微垂着头,眼底的冷意一下子蹿过谭知宴的尾椎骨上。 谭知宴莫名感觉到身体一寒,他还是强装镇定,用胜利者地姿态俯视着浑身是血的谭知礼,“哥,你为了一个beta,满盘皆输。” “谁输谁赢,还犹未可知。”谭知礼虽然受到谭知宴的挑衅,但还是处变不惊。 alpha面不改色地将身上染血的西服从身上剥开,疼痛感席卷着全身,不一会儿,他身上就露出大片斑驳交错的鞭痕,他又仰着头,睨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的胜利者,语气尽是轻佻与不满,“快滚吧,别待在我面前碍眼了。” “你别得意!我迟早有一天会弄死你的!”谭知宴气得牙痒痒,他剜了谭知礼一眼,快步流星地离开了。 望着谭知宴的背影,谭知礼的嘴角微微一压。 权利、爱人,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作者有话说: /??????\?谭总:我就是爱我老婆!!!! 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更!! 第58章 58.心怀不轨 在白淮书的照顾下,柏舟的病情逐渐稳定。 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抗拒别人的靠近,也不会发出尖锐的嘶鸣声,还会伸出手配合医生、护士的治疗。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裂开的小腿骨也在逐渐愈合,但伤筋动骨需要一百天,他这双腿最少都得三个月后才能恢复如常,要是恢复不好,还得做复建,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白淮书平时很忙,需要去单位的门诊上班,还要做手术,但只要他一有空,就会来医院陪着柏舟。 到了没有排班的时候,白淮书带着家中保姆精心熬制的大补汤来医院,他弯着腰,将保温桶放到病床旁的小桌上,掀开保温桶的盖子。 保温桶里混杂着中药味的补汤扑鼻而来,柏舟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这不是白淮书第一次给柏舟带补汤了。 每次白淮书过来医院看望他,都会给他带这种掺了中药的大骨汤,现在只要柏舟一闻到这个味道,他就觉得胃部翻江倒海,甚至有点想吐。有好几次,柏舟都哭丧着脸说自己喝不下去,但只要一看到白淮书期待的目光,他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强逼着自己将那一整碗的大补汤都喝下去。 白淮书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大补汤,递给柏舟,顾忌到柏舟的耳朵偶尔会听不到,他刻意放大了声音,“温的,可以直接喝。” “淮书哥……”柏舟拉长了声音,他的脸颊逐渐长出些肉,双眼不再无神。 白淮书知道柏舟不想喝,他拉了一把椅子在柏舟身旁坐了下来,像是在跟他商量,“喝完补汤,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白淮书提出来的要求对柏舟来说极具吸引力。 自从住院后,柏舟最期待的就是能出去外面转转,病房里全都是消毒水跟药混杂在一起的刺鼻味道,而他很讨厌这种味道。 为了能出去转转,柏舟捏着鼻子,将白淮书递过来的补汤一饮而尽,他放下碗,“现在能出去了吗?” 白淮书说话算数,他跟医院的住院部借来轮椅,扶着柏舟坐上轮椅,又往柏舟的膝盖上披上一件小毛毯,这才推着轮椅走出骨科病房。 到了傍晚,霞光从天空上漏了出来,切割在走廊的尽头。 路过走廊尽头时,柏舟听到尽头处的病房里传出了声嘶力竭的怒骂声与摔东西的声音,那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柏舟就算是想要装作听不到都不行,他与白淮书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了。 白淮书加快推轮椅的速度,想要带柏舟离开,还没有走到电梯口,那间病房的门就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男人的手臂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而绷带上还渗着血。男人在看到柏舟的那一瞬间,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出来,全身的戾气都收敛起来了,“又见面了,好巧。” 第108章 柏舟眨着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是看过男人,但他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我们见过吗?” “在商场专柜里,你在挑手机。”男人的神情阴暗。 “什么?——”柏舟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朵不太好使,听不清。” 男人眼底的晦涩渐渐退去,他的脸上浮起笑意,自来熟地将手搁在轮椅上,弯着腰,靠近柏舟的耳朵,动作看起来颇为暧昧,他将在商场里发生过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算是在帮柏舟寻找失去的那段记忆。 柏舟想起来了,当时他在商场里买手机,遇见了这个男人,当时好多人都被吓破胆子,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认真挑选手机,“我记起来了。” “上次还没有来得及做自我介绍。”男人还是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我叫周谦,你叫什么名字?” 柏舟不太喜欢别人靠他这样近,他伸手推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柏舟。” 周谦很自觉地站起身,他像是没有看到柏舟对他的抗拒,他的唇齿上下碰撞,念着柏舟的名字,又看了一眼柏舟身后的白淮书,“你是他男朋友吗?” 白淮书感觉周谦就好像是一个常年浸在腥风血雨的alpha,看起来并不好惹,他皱眉道:“周先生,我是他的朋友。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跟我朋友去外面转转了。” 周谦厚脸皮,他自来熟道:“我这会儿也想去外面转转,不如一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白淮书都没有办法拒绝了。 白淮书拧着眉,心事重重地推着柏舟上了电梯,而周谦也很热络地凑过来与他们一起走。 周谦脖颈上盘踞着一条狰狞伤疤,显得他身上的匪气很重,他跟在柏舟的身边,就好像是一尊不好惹的煞神,旁人都不敢靠近柏舟,他自己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问柏舟,“你的腿怎么了?” 柏舟坐在轮椅上,眼睛低垂着,他并不太想回忆那些事情,“我从楼上跳下来,右小腿骨裂了。” “你为什么要跳楼?”周谦震惊一瞬。 柏舟觉得周谦的话太多,他假装自己听不见。 前两天白淮书送他去精神科看了心理医生,那位心理医生说他之前的中度抑郁症是暂时缓解,后来被谭知礼抓回浅水湾,他的病情加重,出现了幻觉、呕吐、睡不着、焦虑、自杀倾向等现象,这充分表明他有重度抑郁症。 医生是建议他住院治疗抑郁症的,但他的小腿骨裂了,医生就让他先服药。服药过后,他发现,自己确实不会再出现幻觉了,他再也看不到他喜欢的‘谢知’了,医生却高兴地告诉他,这种现象是正常的。 医生说,他现在要配合治疗,按时服用药物,保持愉悦心情,少受刺激,这样他的抑郁症才能得到缓解。 等了很久,周谦都没有等到柏舟的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聊起来,嘴角翘起,“我的手臂挨了枪子,可疼了。你想知道是谁对我开枪的吗?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柏舟发现这个叫周谦的alpha有点幼稚,他揉了揉耳朵,顺着周谦的话,继续往下问,“是谁?” “我大哥。”周谦心情烦躁,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正准备要点上,白淮书这时候却出声制止他,周谦自觉没趣,砸了咂舌,将烟盒给收起来,“我不抽就是了。” 白淮书走累了,坐在小花园的黑色铁椅上休息,“先休息一下。” 周谦也跟着坐在白淮书的身旁,他的眉梢挑起来,看着有几分凶厉,“我大哥从小就看我不顺眼,这次我劫走他的货,他对我怀恨在心,气急之下对我开枪了。等我出院了,我肯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非法持枪,这在港城是属于重罪。”白淮书看着周谦,语气没什么起伏。 周谦压低眉眼,“你一个omega还懂挺多的嘛。但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这样,每天都在为了命奔走着,没办法。” 柏舟坐在轮椅上,盯着别的小朋友在吃冰淇淋,连周谦跟白淮书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都没有感觉到。 白淮书停下话头。 周谦觉得无聊,他顺着视线看向柏舟,“你想吃冰淇淋?” “想。”柏舟下意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白淮书严格控制他的饮食,逼着他喝大补汤,还不让他吃零食,他这会儿看到别的小朋友吃着冰淇淋,就觉得嘴巴里缺了点什么。 周谦对着身后的马仔抬了抬下巴,“去买冰淇淋。” 马仔都是跟着周谦出生入死的兄弟,别说周谦让他们去买冰淇淋了,就算让马仔替他去死都行。 那位马仔得到周谦的命令,马上跑到外面的超市冰柜里买冰淇淋,由于马仔不知道周谦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他把各种口味的冰淇淋都买回来了。 等买回来时,白淮书的脸色都黑了,他掷地有声地控诉周谦的罪行,“冰淇淋里都是乳脂肪、乳化剂,小舟现在还不适合吃这些” 周谦把一袋子的冰淇凌都摊开,他直接忽略了白淮书,问柏舟,“想吃什么口味的?奶味?草莓味儿?巧克力味儿?……” 柏舟挑了一支白色的奶味冰淇凌,“就这个吧。” 周谦大概是怕beta撕不开冰淇凌的包装袋,擅自作主替beta把包装袋给撕开了,才递给beta,“给,你要是想要尝别的味道也行,可以每种味道都吃一口。” 第109章 柏舟接过冰淇凌,舔了一口冰淇凌,浓郁的奶味在他的舌苔上蔓延着,他含糊地回答:“不能浪费粮食,我就吃这一支就行了。” “小舟。”白淮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柏舟突然有些愧疚,他舔着冰淇凌最外面的那层白色酸奶脆皮,“淮书哥,我就吃着一支。我保证接下来都不吃了。” 白淮书看着他,“你的肠胃不太好,吃冰淇凌会刺激到肠胃黏膜,引起腹痛。” “别听他的,想吃就行。”周谦这人很是随性,不像谭知礼那种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的富家少爷,“人生得意须尽欢。” 柏舟愈发喜欢周谦了,慢慢伸出舌头去舔冰淇凌。 周谦给白淮书也递了一支冰淇凌,但白淮书没接,他就把剩下的冰淇凌都送给身后的马仔了。 白淮书讨厌周谦这样的alpha,不按规矩走,也听不懂人话,还把平常听话的beta给带坏了。 beta专注着吃冰淇凌,连嘴角溢出来的奶渍都没有注意到。 周谦常年拿枪的手指很是粗粝,但他没有想太多,直接抬起手指,抹掉了beta嘴角边的奶渍,动作别提有多暧昧了。 beta不能适应跟别的alpha这样亲密触碰,他颤着睫毛,双眼像是有些呆楞。 周谦还维持着贴近beta的姿势,慵懒地说道:“你的嘴角边有冰淇凌。” “哦,谢谢。”柏舟这句话很是平淡,耳根子却悄然红了起来。 站在阴暗处的谭知礼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呼吸一紧,手上不自觉地捏紧拳头。 他在家里养伤,很久没有看到柏舟了。 今天家庭医生说他伤势恢复很好,能够出门走走,他逮着机会连忙赶来医院看柏舟。 而柏舟的身旁不仅有白淮书这个碍眼的omega,还有别的alpha,这个alpha一眼就是对柏舟心怀不轨,可柏舟好像没有看出来。 作者有话说: 谭总:(眼红)(委屈)你居然让别的alpha碰你!!!他肯定是想要上你啊!!!别被他蒙蔽了! 第59章 59.前男友 绕过葳蕤的树丛,谭知礼大步流星走到柏舟的身后,他原本怒气汹涌,想要问柏舟为什么要跟别的alpha走得这样近,可当他走进柏舟时,积压在心底的怒意就好像是烟囱里升腾而起的雾气一样随风而去,心底藏着愧疚。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观察过beta的脸,他的脸上虽然长肉了,但还是瘦,明明是二十几岁的青年,眼底却是灰败的,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才会有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淹没在喉咙里。 察觉到有人来到身后,柏舟动作很慢地转过头,隔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谭知礼棱角分明的五官。 手中的冰淇凌“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柏舟的声音略显奇怪,他嘶哑着嗓子,问:“你来做什么?”他并不想要看到谭知礼,只要一看到谭知礼,那些过往的记忆就会再一次顺着他的神经末梢爬进他的大脑,他便要再一次承受这种痛苦。 “我想来看看你。”谭知礼第一次尝到如鲠在喉的滋味,“你现在有好点吗?” “只要你别来碍我的眼,我就觉得很好。”大概是因为一些应激反应,柏舟看到谭知礼还是会下意识觉得害怕,但现在有白淮书跟周谦在身边,他也不怕谭知礼会对他动手。 谭知礼的呼吸瞬间凝滞,他像是被柏舟隔空抽了一个耳光,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谦吊儿郎当地坐在长椅上,他散漫地将冰淇凌这种甜腻腻的东西给丢进垃圾篓,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谭知礼,“小舟,你还没有跟我介绍一下他是谁。” 在柏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谭知礼擅自主张地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他的男朋友。” 柏舟的耳朵不太好,经常都会听不清,但他却听到耳旁传来带着电流声的“男朋友”三个字,他用力地揉着耳朵,“我纠正一下,是前男友。” 周谦这会儿气势可足了,他意味深长地复述了一遍,“哦,原来是前男友啊。” 他那冷嘲热讽的语气让人听着就很不舒服,谭知礼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我要是小舟的前男友,我肯定不会这样死皮赖脸来找他,既然都分手了,那就断个干净,老死不相往来,免得让他觉得不舒服。”周谦无所谓地抖了抖肩,又眯了眯眼睛去看柏舟,像是在邀功一样,“对不对?小舟。” 柏舟没有想到周谦一张嘴居然那么能说会道,他在周谦期许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周谦就更开心了,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他再次看向谭知礼,目光挑衅,“看到了吗?小舟并不想看到你,赶紧滚吧。前男友。” 后面三个字,周谦是加重了语气故意要恶心谭知礼的。 谭知礼的手指不断收紧,指骨用力到泛白,似乎只要再用力一点,他的手指就有可能会被捏碎。 白淮书一直都沉默着,他起先看周谦很不顺眼,但他现在却觉得周谦也是一个不错的alpha,能把身为天之骄alpha呛成这样,周谦可真有本事。 白淮书最喜欢看着谭知礼吃瘪,他抬了抬下颔,“周先生,我突然想起来医院还有事,你能帮我把小舟推回病房吗?” “乐意之至。”周谦俨然是忘记自己的手臂受伤了,伸出手要来推轮椅。 第110章 谭知礼的眉眼沉郁,“周先生是吗?你的手应该是受了伤,恐怕不方便吧。” 周谦呛人可有本事了,他冷眼睨着谭知礼,“我天生贱命,跟您这样西装革履坐办公桌的总裁可不一样,一只手臂受伤,根本就影响不到我推轮椅。” 这话里话外就是在内涵谭知礼是手无缚鸡之力的alpha,谭知礼倒也不是真的瘦弱,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显肉,要是将这身西装给脱了下来,就能看出他腹部明晰的几条肌肉线条了。 谭知礼捏紧拳头,他很想冲过去将那个alpha的嘴巴给撕烂了,“你少阴阳怪气了。” “不服气啊?”周谦可是从小就在淤泥地里摸爬滚打的人,他单只手将袖子卷到上臂的位置,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肱二头肌,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在路灯下隐隐泛着光泽,“看到了吗?这肱二头肌可不是谁都有的,羡慕吧?” 谭知礼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他是绝对做不到在公众场合跟一个alpha比谁的肱二头肌大,他真的要怀疑他再说下去,alpha会将衬衫给脱下来展示他的八块腹肌。 谭知礼给周谦的评价就是:“粗鲁。” 周谦本来就是一个痞子,又不是什么文化人,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他粗鲁,他斜眼看着满脸郁色的谭知礼,冷嗤:“生气了?你们这种文化人就是这样,比不过我的身材就开始用语言攻击了。行了,老子也没空跟你在这里瞎聊天,老子得送小舟回病房了,过一会儿,也许护士就要来查房了,拜拜您了。再也不见,前男友。” 谭知礼被周谦的巧舌如簧给气到了,他一张嘴愣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谦推着轮椅,跟着柏舟一前一后消失在医院的小花园里。 照顾beta应该是他做的事情,可现在却被别的alpha给代替了。 他胸腔处似乎还堵着没有疏通的血液,心脏被挤压地难受,他抬起手,死死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呼出来的气比吸进去的气还要少。 他的眼眶骤然通红,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这一刻是在嫉妒alpha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beta身边照顾他,而他却只能像是旁观者一样站在树荫下无能为力。 之前说要去医院的白淮书并没有着急离开,他的脸被晦涩的灯光分割成黑白分明的一道交界线,“谭先生,我们来聊一聊。” “聊什么?”谭知礼并不认为,他跟白淮书之前有什么可以聊的。 白淮书单只手插进风衣外面的衣兜里,姿态懒散却透着一股难掩的矜贵之气,他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omega,气势自然也是非同寻常,“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小舟,从他身上,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当初你要抛弃小舟,不告而别离开深水巷?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 谭知礼当初会离开,是存着一些心思的。 他觉得自己在深水巷的那段经历像是耻辱的烙印,只要一看到柏舟,他就会想到自己当初被兄弟陷害沦落到隐姓埋名、过着躲躲藏藏如过街老鼠般的生活,他想要忘记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没有将心底的这段话给说出来。 白淮书气定神闲地将手搭在黑色长椅的扶手上,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不愿意说?没有关系,那就让我猜一猜。你是觉得小舟,是你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对吗?你想要将这个污点抹掉,可当你离开深水巷,却又发现这个污点与众不同,所以你又重新布局,用手段将小舟给抓回浅水湾。” 白淮书说的话句句戳中谭知礼的要害,谭知礼的脸色一片煞白。 “你们当初是相爱的。”白淮书咬字清楚,“你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跟小舟复合,你却选了一个最极端、最不理智的做法。你要是那个时候回到深水巷,跟小舟好好道歉,说自己不会再随便抛弃他,他肯定会同意跟你复合。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藏的都是你。他最喜欢的人就是被他捡回去的alpha。” “他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小狗,你是第一次给他全部爱的alpha,所以你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被万顷黑暗所笼罩,医院附近的路灯与走廊的声控灯也都亮了起来。谭知礼顺势坐在长椅上,他的眼睛像是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混杂着迷茫与痛色。 “你软禁他、虐待他,注销他的身份证,烧掉他的书,把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都给毁了。 “ 白淮书说出来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把谭知礼的心脏戳地血肉模糊,“你在他心里特别早就没了,他恨死你了。你就是一个坏到彻底的alpha,害他的耳朵出现问题,害他得了抑郁症,害他跳楼……你这样的alpha,怎么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的话,早就拿一条绳子把自己给吊死了。” “我不能死,我要用下辈子赎罪。”谭知礼的眼底像是月色一样凉,“我爱他。” “爱?”白淮书觉得可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谭知礼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从小就是一个没有人疼爱的环境中长大的。 谭荣川是他的父亲,可谭荣川却鲜少回家,从来都没有过问他的学业,也没有给他开过一次的家长会,他只记得父亲是一个只有在生病时才能见到的角色;至于时醉惜,他是能经常在家里见到时醉惜,可时醉惜的一颗心从来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时醉惜只会利用他,为了让谭荣川回家,时醉惜经常都会在他身上制造出一些意外,让他生病,再用这个借口喊谭荣川回家。 第111章 后来,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喜欢上一只猫。 那只猫全身上下的毛发都是雪白色的,有一天,这只猫偷偷从他身边跑走了,去吃谭知宴的猫罐头。他放学回来就看到自己喜欢的猫乖顺地站在谭知宴的脚边,他当时很冷静,脸上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当天晚上,那只猫失足跌入湖底了,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为了能永远将猫留在身边,他选择了一个最为极端的手段。 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爱,长大以后也只知道用掠夺这种方式把喜欢的人给锁在身边。 “爱一个人,应该是想着能让对方幸福快乐,而不是强行将人留在身边,加重对方的痛苦。”白淮书是理性的人,他在情感方面很是了解,“你要是真的爱小舟,以后就别来打扰小舟了,他不想要看到你。” “我不能失去他。”谭知礼无法想象失去柏舟会有多么痛苦,他这段时间在家里度日如年,整个心脏装满了小舟。 白淮书的声音很冷,“你之前都不爱他,现在装什么深情啊?” 谭知礼视网膜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导致他的眼前发黑,耳朵只能听到刺耳的嗡鸣声,“我爱他、我很爱他……” “可笑。”白淮书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向冷静自若的他也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发了脾气,“当初你把柏舟送上救护车时,护士询问你小舟的年龄,而你是怎么说的?你是大概是多少岁。你连他的年龄都不知道!爱一个人,连他的年龄都不知道,也配说爱吗?” 谭知礼垂在黑色西裤旁边的手在发颤着,他的牙齿也在上下打磨着,“我当时太着急了,才没有说出来的。” “好,就算你知道他的年龄,那你知道他的生日吗?”白淮书就好似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炮弹一样,像是恨不得将眼前的谭知礼给炮轰成齑粉,“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忌口什么吗?你知道他最喜欢的书是什么吗?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吗?爱一个人,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那就不能称为爱。” 白淮书的斥责声像是一把把钢针一样刺入他的皮肤表层,扎进他的脑髓里,使得他全身都疼了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还要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也要了解对方喜欢看什么书、梦想是什么……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爱人。 他以后会按照白淮书说的,去好好爱人。 第60章 60.小事 半个月后,柏舟的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白淮书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他们提前商量过了,柏舟现在没有地方住,就先住在白淮书婚前购置的那套公寓里。 出院的手续很是麻烦,再加上还要收拾行李,白淮书一个人忙不过来,周谦就过来给白淮书帮忙打下手,一个混迹在刀见血口的大佬如今在帮着柏舟搬东西,模样看起来倒是有些好笑。柏舟倒是有些不忍了,周谦一只手臂受伤,又在忙前忙后搬东西,柏舟真怕周谦的伤口会因此而裂开,周谦却说他是铜墙铁壁,不会有事的。 在周谦的帮忙下,他们顺利出院。 白淮书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将行李都塞进后备箱后,盖上了后备箱车门,绕到车的驾驶座上。 柏舟的腿脚不方便,坐在轿车的后面,周谦就喜欢跟柏舟挨着坐在一起,也跟着坐在车后座。 白淮书跟柏舟两个人的话都很少,而周谦的话却很多,一路上嘴巴都没有停下来,聒噪地要命,但也把柏舟逗得笑出声了。 周谦这人看着很凶,实际上骨子里头却很细腻,他知道柏舟患有重度抑郁症,就会故意说一些好笑的段子给柏舟听,希望柏舟能够早日解开心里的郁结。 轿车缓缓驶向高架桥,汇聚车流,最后在靠近城郊时才下了高架桥,经过了一片别墅区,终于来到白淮书的高级公寓。 白淮书推门下车,先将轮椅拿下来,再扶着柏舟坐上轮椅。 周谦就负责单只手搬行李,要是他身边的马仔看到他沦落到去当搬货仔肯定会笑话他的,周谦却是不在乎这些,直接把行李都搬进客厅里,把行李都搬好以后,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像是格外随性。 他四处打量着白淮书的公寓,问道:“白先生平时都不住这里吗?看着就没有烟火气。” “这是我结婚前住的公寓。”白淮书回答地言简意赅。 “怪不得呢。”周谦有严重的烟瘾,在医院憋了好几天,这嘴巴里早就没味了,他磕开烟盒,抽了一根中华,“忙活了一上午,咱们中午吃什么?” 白淮书从出生起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他这双手只能拿手术刀,握不住杀鱼的菜刀,“我可以请家政阿姨过来做饭,或者点外卖送过来。” “淮书哥,我来做饭吧。”柏舟抬着乌黑的眼睛望着白淮书,“请阿姨过来太慢了,还不如我亲自去做饭来得快一些。” 没等白淮书将疑惑说出来,周谦就先拧着眉头,“你这会儿坐在轮椅上,还要给我们做饭?怎么感觉跟虐待病号一样。” “周谦。”柏舟举起他的手,“我是腿摔断了,我的手又没有问题。再说了,这段时间,你们这样照顾我,我给你们做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再说什么不用一类的话,我不想听。半个小时后以后开饭。” 第112章 话音刚落。柏舟就推着轮椅要去厨房做饭,刚走到厨房门口,柏舟就停了下来,他看向周谦,“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周谦可是一个荤素不忌的alpha,他挑着眉稍,“我没什么忌口的,什么都能吃。” 周谦跟白淮书两个人都是好养活的,不像谭知礼,当初给谭知礼做饭的时候,柏舟都得费一番功夫,谭知礼很挑嘴,不吃葱不吃蒜不吃姜,不吃动物的内脏以及动物皮,也不吃一些重口味的食物,总而言之,给谭知礼做饭之前都得认真思考有什么能做的菜。其实把谭知礼不愿意吃的菜给筛除掉以后,几乎就没有能做的菜了,也许水煮鸡胸肉才是最适合谭知礼的。 柏舟皱了皱眉,他怎么又想起那个令人讨厌的alpha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准备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能做的菜,冰箱里的菜色很丰富,蔬菜跟肉类都有,且全都是新鲜的。 柏舟仔细地估算了一下,他们三个人最少都应该要做四道菜,不然都不够吃。 周谦还是一个比较能吃的alpha,他决定把四道菜升级成五道菜,再来一道汤,这样应该就够吃了。 他住院期间都在吃白淮书给他带来的大补汤跟营养餐,早就吃腻了,他今天打算做一些比较有味道的菜。 把米洗干净,装进电饭锅后,他摁开电源键,开始备菜。 他将排骨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先将排骨洗净沥干水分,再放生抽老抽黑胡椒等调料进行腌制,油温六成的时候,再将排骨放进去油炸,最后再撒上欧芹碎,香味扑鼻浓郁。其他的四道菜分别是辣子鸡丁、柠檬风爪、蚝油青菜、金汤肥牛,汤是最简单的板栗炖鸡汤。 把饭做好以后,周谦过来把菜从厨房里端到餐厅的小桌子上。 周谦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还没有开始动筷子,他就对柏舟的厨艺赞不绝口,“你的厨艺也好了吧?这水平,我感觉你都能出去外面开饭店了。说真的,你要是出去开饭店,我肯定天天都去你的饭店吃饭。” 白淮书在周谦对面坐下来,他冷嗤,“小舟可是港大的化学系高材生,你让人去开饭店,那不是屈才了吗?” “学霸果然是牛逼啊。”周谦夹了一块椒盐排骨,一口咬下去,满是排骨的酥脆咸香,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个味道,比我们家阿姨做得好吃多了,我感觉我一口气能炫三碗米饭。” 柏舟坐在白淮书的身旁,谦虚地说:“也没有很好吃,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多吃点。” 周谦说了一句我就不客气了,他就开始化身干饭机器。 柏舟跟白淮书相互对视一眼,笑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还没吃几口,客厅的可视门铃就响了起来。 白淮书放下筷子,走到可视门铃面前,点击了接通,通过可视门铃,白淮书看到了一张并不讨喜的人脸。白淮书偶尔会跟着陆风白在外面应酬,自然也是见过谭知礼身边的助理谢行,这位助理就他的雇主谭知礼一样讨人厌。 “白少爷。”谢行的声音从可视门铃的听筒处泄了出来,他一板一眼地说:“谭总让我来给柏先生送东西,这东西对柏先生来说很重要。” 白淮书并不是一个会擅自作主的人,他转过头询问柏舟,“要开门吗?” 柏舟在心底犯嘀咕,按理来说他并没有东西落在谭知礼那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落下了,还要让谢行亲自跑一趟。他不太想看谢行,但却想知道谭知礼让谢行给他送什么东西了。 他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并说:“让他进来。” 白淮书关掉可视门铃的通话,并用远程操控的方式将公寓大门口的铁栅栏给打开了,他没有回到餐桌,而是抱着手臂在客厅的玄关处等着谢行进来。 谢行抱着一个笼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而笼子里装的是一只短腿柯基,当初这只柯基被谭知礼从机场截获以后,谭知礼就把这只狗送到乡下让别的人养。他将笼子放到地上,又看向柏舟,“柏先生,谭总说蛋黄对您来说很重要,他让我将蛋黄还给您。” 柏舟坐在轮椅上,双眼呆滞,他握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着颤,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再次看到蛋黄,久违的思念像是潮水一样倾泻而出。 白淮书主动将狗笼的门给打开,并把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狗给抱了出来。 蛋黄跟柏舟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相见了,可蛋黄一跑出笼子,立刻就奔向柏舟,它伸出可爱的小舌头,发出嘶哈的喘息声,尾巴也摇地很欢快。 周谦考虑到柏舟的小腿骨裂还没有痊愈,一把拎起蛋黄的脖颈,恶声恶气地凶他,“小舟的腿还没有好,不许乱碰他。” 蛋黄陡然看到那么凶残的alpha,被吓得耷拉着脑袋,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 柏舟忍不住出声,“周谦,你别吓到它。” 周谦“哦”一声,满不在乎地把不听话的小狗给抱远了一些。 白淮书看着一旁的谢行,发出了逐客令,“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谢行站得笔直,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白淮书对他的恶意,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尴尬的神色。 他将一个文件袋递到柏舟的面前,“谭总托关系将您的户籍重新落在港城,您之前的身份证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了。谭总知道您想要出国留学,他给您选了y国的一家公立学校,您之后可以直接到英国留学。另外,文件袋里面还有一张卡,是无限额度的,您可以随便刷。” 第113章 柏舟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停顿半晌,才将握紧谢行递过来的文件。 他的手指纤细雪白,将缠绕在文件袋最上面的绳子给绕开了,并将文件袋里的东西给取了出来,正如同谢行说的那样,里面有他的新身份证、户口本,还有他的学籍档案、留学的资料……以及一张黑色的卡。 其实他还蛮意外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要跟臭水沟下的老鼠一样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能够重新用柏舟这个身份。他可以重新回到港大上课,可以做导师的学生。 但是,更令他没有想到谭知礼会给他办留学的手续,他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将谭知礼迷昏,逃跑去机场后被谭知礼抓回来。那个时候的谭知礼根本就不想让他离开他,更不可能放他去留学,而现在的谭知礼却主动帮他办理留学手续…… 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 还有那张黑卡,他也不觉得陌生。 他跟谭知礼上床时,谭知礼也是给了他这样一张黑卡。 他并没有像小说主角那样正气凛然地将黑卡摔在谢行身上,再说几句我不需要你老板臭钱这样的话。对他来说,留学需要很多钱,他也不能一直都靠白淮书养着,这笔钱正好解决了他当前的困扰。 他将东西都放进文件袋里,看向谢行的目光有些冷,“东西带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谢行恭敬地朝着柏舟微微倾身,随后就挺直着腰背走出公寓楼。 现在是春末夏初,这个季节多雨。天空暗沉下来,瓢泼的大雨破开苍穹,斜斜地打在玻璃车窗上,模糊了车窗里alpha的面容。 alpha坐姿端正地倚靠在真皮沙发,以往的他总是会在车上看文件,而现在alpha被夺权了,公司里的事情也就不归他管了,现在的他像是清闲的贵公子。 他的目光像粘稠的胶水一样落在公寓楼的客厅里。 客厅的墙顶上悬挂着暖黄的吊灯,衬得周遭有了几分暖意。坐在轮椅上的beta缓缓地走到厨房里,他开始淘米煮饭、备菜、做菜,尽管他坐在轮椅上,行动有些不便,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半分。 以前在深水巷的时候,beta也是这样为他做饭,只不过现在beta做的饭却不是给他吃的,而是给别的alpha吃,他这辈子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再吃到beta做的饭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的喉咙烧了起来,他捂住胸口,嘴里喷出了一滩血。 谢行正好从公寓里走出来,他撑着伞,隔着雨幕看到alpha正在吐血,他连忙疾步奔向alpha的身旁,打开车门,“谭总,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紧张,小事。”谭知礼用纸巾擦拭了沾血的嘴角,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前阵子,他为了能够出门见柏舟,被谭荣川打了几十道鞭子,伤及他的内脏。而他现在就是因为气急攻心,而旧伤复发了。 跟柏舟经历过的痛苦比起来,他这点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第61章 61.朋友 两年后,y国。 爱丁堡市位于苏格兰中部低地的福斯湾南岸,这是除了伦敦以外,最大的金融中心。这里的建筑有着悠久的历史,随处可见的是高耸入云般的尖塔,古罗马时期留下来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柱以及有着瑰丽图案的墙体,看上去像是置身在童话当中一般。 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生站在街道的角落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杯咖啡,他的目光直视着繁华街道来往的人群。 他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两年了,最开始他是本科交换生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而就在今年九月份他考入了当地最好的一所大学,只不过他没有再读化学系了。 在这里,他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每天的日子就是上课,过得累而充实,而他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zhou.” 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他连忙将头转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是他同宿舍的室友们。这群室友对他非常友好,还经常开玩笑说他是整个东方最好看的人,每当说到这个话题,他就会跟室友们说他只是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他们国家比他好看的人还有很多。 可室友们却不信,坚称他是最好看的东方美人,他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其中一个叫乔治的室友将胳膊肘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亲密,“你的耳朵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在上个月,柏舟做了一台有关于恢复他听力的手术,主治医生是当地最出名的耳鼻喉科的专家,平时想要挂到他的号如同登天一般难,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前半辈子运气太差了,导致了他这几年的运气很好,挂到了专家的号,简直是不可思议。手术也很成功,他现在的听力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你说话声太大了,有点吵。”柏舟习惯性地揉揉耳朵。 乔治看起来却很高兴,眉梢都扬起来了,发出了尖叫声,“那看来你的耳朵敏锐度变高了!这可太令人高兴了!” “嗯。”柏舟习惯乔治将胳膊肘压在他的脖颈上,他没有将乔治推开,而是跟乔治勾肩搭背在街道上并行着。 旁边的室友霍顿也都笑着簇拥在柏舟的身边。 在异国他乡的柏舟,似乎渐渐地忘记在国内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第114章 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回忆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逃离他的大脑,这对他说是一件好事。 精神科的医生告诉他,检测出来的各种数据表明,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稳定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不用再吃精神科的药了。 他的身体在变好,生活也会变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个穿着嘻哈风格的男生压低了帽檐,他的脸上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意,“zhou,我们下午没有课,一起去酒吧吗?” 因为柏舟的个人原因,很少参与宿舍的集体活动,而这次,柏舟不想再推拒室友霍顿的好意了,他抬起头,那张东方面孔在日光下显得璀璨夺目,“好。” 霍顿跟乔治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一种计谋得逞的狡黠。 他们来到y国一家复古风的酒吧,里面的灯光晦暗,空气中弥漫着大量酒精与尼古丁掺杂在一起奇怪的味道,吧台前的调酒师正将银色调酒器里面的半透明液体倒入漂亮的玻璃杯中,再在上面点缀一些薄荷叶。 几个人依次坐到吧台上面的椅子上,乔治跟霍顿他们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他们都不用看菜单,直接报出想要喝的酒,等他们点完酒,又将目光都落在柏舟的脸上,“zhou,你要喝点什么?”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柏舟就很少喝酒,他可能连国内酒吧的菜单都看不懂,更别提是看国外酒吧的菜单了。 柏舟决定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他的室友,“有什么推荐的酒?” 乔治没有坏心思,他托腮,湖绿色的瞳孔在沉思时显得深邃,“那就给你来一杯辛德瑞拉,无酒精款的。” “不喝醉,zhou就没有办法脱单了。”霍顿大笑。 “好啊,原来你们几个把我骗来酒吧,就是想要把我灌醉的,是吧?”柏舟挑着眉,像是在审问身边的两个alpha。 乔治先举手投降,“亲爱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霍顿一脚踹在乔治的小腿上,“你背叛组织了。” 乔治硬生生忍下这一脚,他将看向吧台上的调酒师,跟调酒师要了一杯无酒精款的辛德瑞拉。 调酒师站在吧台后面,他穿着一身燕尾服,耳边的骨钉折射出了一圈圈耀眼的光芒。他专心致志地调着酒,他往调酒器里面加入红石榴糖浆、菠萝汁、橙汁、薄荷糖浆、气泡水,再倒入冰块,最后用薄荷叶点缀在上面。 调酒师将辛德瑞拉调好以后,端到柏舟的面前,并用一道地道的英语说:“先生,这是辛德瑞拉,请慢用。” 霍顿用手撑在下颔上,他笑了一声,“啧啧,我的莫吉托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啊?麻烦快一点。” 调酒师立刻颔首:“请稍等片刻。” 柏舟听着霍顿跟调酒师在打闹着,觉得很是有趣。他喝了一口没有酒精的辛德瑞拉,里面混杂着各种果汁的香甜,他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下,说了一句还不错。 乔治高兴地笑了笑,像是一个得到家长夸奖的小孩子。 柏舟决定下次再将调酒的权利交给乔治,他继续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辛德瑞拉,耳旁则是传来了小提琴演奏的声音。 肩膀被身后的人拍了拍,柏舟以为是霍顿的恶作剧,正当他转过头一看,直接愣在原地,来人竟然是他在国内认识的alpha周谦。 两年不见,周谦身上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他衬衫敞开着,露出了一片流畅的锁骨,显得他这人散漫而不拘小节。但他的眉峰锐利,一看就很凶,使得他身上的气质格外复杂。 柏舟放下手中的辛德瑞拉,看向周谦的眼底多了几分恍如隔世般的错觉,“周谦?” 乔治一看到有陌生的alpha接近柏舟,他立刻就笑了起来,用手搭在柏舟的肩膀上,“zhou,他该不会是你的alpha男朋友吧?唔,长得还挺帅的!” “你很会说话。”周谦像是没有架子,坐在黑色长椅上,一条腿踩在椅子中间的脚踏上,另外一只脚踩在地上,“我现在还不是他的alpha男朋友。” 霍顿面露夸张,一脸坏笑道:“也就是说,你们很快就要成为情侣了吗?我感觉你们两个很般配。” 周谦点了一杯酒精度数不高的酒,他看向柏舟的眼神多了几分情意,“那就得看小舟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 柏舟慌乱地将眼睛错开,又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来爱丁堡?” “我爸说要拓宽生意,让我先来这里熟悉一下分公司,等上手以后,就让我接管分公司,未来这几年,我可能都要在国外待着了。”周谦的语调很慢,他瞥了一眼柏舟的耳朵,声音低沉,“我可以好好陪你了。” 这句话无疑像是露骨的表白。 他们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柏舟自然也知道周谦对他的心意。 但他经过一场失败的爱情,对alpha的信任度并不高,他也不想那么快就将自己给交付出去,他经不起二次失败的爱情。 还有一点,他对周谦也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好像只是将周谦当成朋友。 可周谦总是喜欢拿他来开玩笑。 他想,他必须要找一个机会跟周谦说清楚才行。 霍顿不顾这里是公众场合大声尖叫,他摇晃着乔治的手臂,神情激动,“我的上帝啊!这个alpha一看就很喜欢zhou!” 第115章 周谦是一个很懂得分寸的人,他能看得出来柏舟的沉默表达的是什么含义,为了不让柏舟感到尴尬,他微笑着站起来,“你们下午还有课,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在酒吧里的消费,我买单。” 霍顿的叫喊声都快要掀破屋檐,他惊声道:“啊!zhou!你的朋友也太好了吧!我感觉我都有点喜欢上他了!” 乔治看出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他拉着霍顿的手,偷偷暗示霍顿压低声音,“霍顿——” “哎?”霍顿眨巴着湖绿色的大眼睛,一看迷茫地看着身旁的室友,他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别说啦!”乔治的眉头紧皱着,他发现他的室友霍顿是个脑子不太聪明的alpha。 霍顿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噢”了一声,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 乔治拉着霍顿的手往酒吧外面走,“zhou,我跟霍顿先出去了,在外面等你!” 柏舟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微微颔首,等乔治跟霍顿都走出去以后,他才重新看向周谦,“你不用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可以遇见更好的beta、omega,总而言之,那个人不应该是我。” “小舟,我知道你上一段感情破裂,让你对alpha产生出不信任感,但我想说的是,不是所有的alpha都会像谭知礼那样坏。”周谦斜眼看着他,“其实你也可以试着跟我交往,要是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再分开也不迟?” “周谦。”柏舟知道周谦是个很优秀的alpha,他眼睛直视着周谦,“我对你只有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所以你别在我的身上费心思了。” “朋友啊……”隔了良久,周谦在唇齿间繁复咀嚼着这句话,他的眼底压着晦涩不明的情绪,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玻璃杯,“当朋友也行。” “对不起。”柏舟无措地跟周谦道歉,他知道周谦对他很好,是他辜负他了,他这颗原本就贫瘠的心脏已经装不下更多的alpha了。 周谦好像并不在乎这些,他无奈地耸耸肩,主动去安慰柏舟,“你不用跟我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你晚上有空吗?” 柏舟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他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有空的。” 周谦微微俯下身,凑近柏舟,将一张电影票以极其浪漫的形式插进柏舟的上衣口袋里,“既然我们是朋友,你能陪我去看电影吗?” 这是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成年的alpha肆无忌惮地将beta给压在吧台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beta心跳如鼓,心脏似乎都快要从他的胸膛里挣出来,他不知道alpha这时候为什么还跟他搞得这样暧昧。 明明他刚刚拒绝过他了。 或者说,朋友之间也会这样暧昧不清吗? 柏舟的思绪有点乱,周谦的眉头稍稍皱了起来,他原本就长了一张不好接近的脸,而现在皱起眉更显得他那张脸像是凶神一样可怖,“要是真的不行就算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就算一个人去看电影也没什么的,顶多是无聊了一点,我会很坚强的。” “……” 这句话说得他好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坏beta啊。 柏舟最终还是在周谦的软磨硬泡之下答应周谦的要求,周谦身上的戾气都消失了,并且还笑着说晚上七点半会在他的校门口等着他。 等周谦离开酒吧,柏舟也缓步走出酒吧,守在酒吧外面的乔治跟霍顿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那种眼神大概是写着“我要吃瓜”这几个字。 在回学校的路上,霍顿就忍不住问柏舟有关周谦的事情,柏舟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复述了一遍。 霍顿的话实在是很多,就跟夏天的蝉鸣声一样令人烦躁,柏舟伸出手给了身旁大男孩一个拳头,霍顿这才打消了八卦的念头。 晚上九点半,柏舟下课了。 晚上的温度比平时还要低很多,柏舟穿着厚外套、裹着围巾还是觉得很冷。他将脸都缩进围巾里,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围起来。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远远就看到一辆扎眼的布加迪威龙停在他校门口旁边的绿化带处,周谦这人生来就喜欢高调,不用想也能猜到这辆车是周谦的。约莫是周谦从倒车镜里看到他了,推开车门下了车,一个颀长的身影倚靠在车旁,还对着他吹了一声口哨,这声口哨将周围的人都引过来了,还有一些大胆的学生在旁边起哄。 柏舟赶紧快步赶到周谦的面前,“你的车好高调。” “你不喜欢吗?”周谦绅士地为他打开车门,“我下次可以选择一些适合出行的低调车型,我车库里也有奥迪a8这种便宜车。” 奥迪a8这种便宜车…… 柏舟听得都快要头疼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奥迪a8属于是中高档的车型了,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买得上奥迪a8,可是奥迪a8对于周谦来说,却是属于便宜车了。 周谦将话题转了一下,“你知道我们今晚要去看什么电影吗?” 柏舟的注意力成功被电影给吸引,下午周谦将电影票塞进他的上衣口袋,他到现在都没有将电影票从口袋里拿出来。 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他看了一眼电影票上的具体信息。 根据片名,他猜不出来这是什么类型的电影。 柏舟仰着头,透过月光去看周谦的脸,“我猜不出来,总不能是要去看恐怖片吧?” 第116章 周谦利落地打了一下方向盘,他用舌头顶着后槽牙,“你猜对了。” 一想到恐怖片,柏舟就头皮发麻,“你怎么会买恐怖片啊?” “你很怕看恐怖片吗?”周谦的眼睛里藏着戏谑。 beta也是很要面子的,他并不想被周谦看不起,嘴硬地回答:“我只是不喜欢看恐怖片而已,我以为像你这种的alpha,可能会更喜欢科幻片、动作片。” 高架桥上没什么人了,周谦放松了身体,倚靠在真皮沙发上,他叼着烟,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最喜欢看恐怖片了。” 车内有片刻的沉寂。 柏舟的胆子一贯都很小,现在都还没有去看恐怖片,他的心底就有些发怵了。 他后悔心软答应周谦出来看电影了,要是知道是恐怖片,他肯定不会答应周谦出来看电影的。 但现在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了,他只能强装着不害怕,跟着周谦一起踏入电影院。 电影院的检票门口旁边有专门售卖爆米花、可乐奶茶的地方,周谦也没有问柏舟要不要,直接走过去买了一桶爆米花跟两杯可乐,买完以后,他将一桶爆米花递到柏舟的手中,腾出来的一双手轻拍着柏舟的头顶,“走吧,去检票。” 柏舟抱着一大桶还留有余温的爆米花,慢吞吞地跟在周谦的身后去检票。 检完票,周谦按照前面的指示牌来到了一号观影厅,他买的电影票是在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柏舟找到了他的座位坐了下来,周谦就坐在他的旁边。 也许是因为周谦买的这个恐怖片是烂片,他们这个观影厅的人都特别少,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顾客,在这种氛围中,柏舟害怕的要命,他决定等会看电影的时候离周谦近一点。 电影在五分钟后就正式开始了,大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直残缺的手臂,那只手臂正从床底下爬出来,镜头推移着,那只手臂突然闯到大屏幕上,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柏舟更是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攥着周谦的手臂,周谦的手就顺势搭在他的手臂上,灯光昏暗间,显得他们的动作很暧昧。 第62章 62.贪念 荧幕上的断肢缓缓地爬了出来,下一瞬间,断肢跟其他的身体相互拼接起来,组成了一个奇怪诡异的模样,等身体所有的部位都拼接完成,让人隐约能猜出来,这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脸色异常苍白,眼球突出,眼白发红,她微微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里面的发黄的牙齿渐渐暴露在空气中,紧接着她又伸出了一条猩红的舌头。 她笑着发出了“嘶哈”声,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柏舟看到这里,不禁浑身冒冷汗,他紧紧地攥着周谦的胳膊,眼睛飘忽不定地瞥到别的地方,他在心底祈祷着荧幕里面的女鬼可千万别跑出来吓他,然而他的祈祷失效了,几秒钟后,荧幕上将女人的脸迅速放大了数倍,伴随着影片里恐怖的背景音乐,将柏舟吓地魂飞魄散,他整张脸都贴到周谦的怀里。 “周谦……” 周谦低头看了一眼紧贴在他怀里的beta,嘴角翘起来,手臂顺势抱着beta的腰。 那个触感,是他意想不到的柔软。 周谦的常年拿枪的粗糙手指落在beta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鹿,“别怕,我在。” 柏舟的脸色难看,他到这时候还在嘴硬,“我不怕的。” 周谦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你不怕,你一点都不怕。” “……” 怎么感觉在哄小朋友? 柏舟羞恼地垂下头,身体都在发着颤,可还是嘴硬地说现在是社会主义要崇信科学,还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女鬼,而他说完这句话,身体就完全贴到周谦的怀里。alpha身上很好闻,胸膛上还有香水的味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只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一时间他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 周谦的下颚抵在柏舟的毛绒绒的脑袋上,声音醇厚,似乎还掺杂着笑意,“现在是白天,没有女鬼,你要起来看吗?” 柏舟一连说了好几句不要了,他怕周谦在骗他。 周谦倒是没有骗他,荧幕上现在确实没有女鬼。 又过了一会,柏舟觉得自己不怕了,又把头抬起来了,偷偷地打量着荧幕,他刚一抬头,影片就从白天切换成夜晚,熟悉的恐怖背景音乐再一次出现在耳旁,他吞咽了下口水,紧张地盯着荧幕,女鬼又跑出来吓人了,柏舟的喉咙一紧,他吓得发起抖,把周谦的手臂都给抓红了。 周谦倒是很乐意柏舟这样抓着他的手臂,原本他带着柏舟来看恐怖片的目的就不单纯。他身边的马仔说,想要追到喜欢的人,可以带着对方去看恐怖片。看恐怖片的时候,对方肯定会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然后他就能趁机在电影院里做一点见不得人的羞羞事情了。 下午周谦才被柏舟拒绝过了,这时候要是周谦再去碰柏舟,说不定柏舟会跟他生气。周谦决定要按兵不动,只要温香软玉在怀里,碰与不碰都不重要。他喜欢的柏舟这个人,又不是只喜欢柏舟的身体。 周谦在心底做着自我建设。 荧幕上的女鬼消失了,房客们紧张地走了出来。 现在的剧情并不会让人觉得恐怖,柏舟慢慢地松开手指,脸色逐渐好转。 第117章 周谦将小桌板上的可乐递给柏舟,又往桶里抓了几颗爆米花塞进嘴里,算是缓解了他想要抽烟的冲动,他压着声音说:“这焦糖味的爆米花还不错。” “是吗?”柏舟的注意力果然被爆米花给吸引住了,他尝试吃了一口爆米花,眉头舒展开了,这爆米花是焦糖味的,并不会很甜,是恰到好处的那种。他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接着往桶里又拿了几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很好吃。” 柏舟吃东西的咀嚼声很小,像是小松鼠一样。 灯光很暗,他将手再次伸进爆米花桶里。 结果他并没有摸到爆米花,而是摸到了周谦的手。 柏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将手收回去,好在周遭的光线很暗,周谦应该不会发现他的耳朵都在不知不觉间变烫了。 明明刚才害怕的时候也抓着周谦的手臂了,可是那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周谦的手,他就觉得耳朵发烫。 像是碰到什么烫手山芋。 周谦就跟没事人一样,他继续吃着爆米花,偶尔还会喝下可乐。 柏舟见周谦情绪很稳定,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给影响到,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场电影的片时并不长,一共就只有一个半小时左右。散场时,柏舟紧紧跟在周谦的身后,他怕荧幕里面的女鬼鲜血淋漓的断肢跑出来吓他。直到走到电影院外面,柏舟才觉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谦转动着车钥匙,对柏舟说:“我送你回学校。” 柏舟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周谦的这个提议。 这座影院距离柏舟的学校并不远,油门一踩就到了,布加迪威龙稳稳地停在学校出入的大门口。 柏舟推开车门下车,刚一下车,他就感觉到周围很多人都在看着他,像是将他当成了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讨论对象。 这时候周谦从车上走下来,在柏舟的面前停下,他伸出手,当着来往学生的面,理了理柏舟脖颈上的围巾,他的动作看起来很亲呢,像是只有情人才会做的事情,“风很大,早点回去,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们两个人站在校门口,隔着这样近,宛若是真的情侣一般。 - 不远处的树丛背后站着几个黑衣男人,这几个男人都是身强力壮的alpha,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手上举着一个单反,而摄像头正对学校大门口的柏舟,快门落下的声音在耳旁乍响,“咔嚓”几声,男人拍到周谦给柏舟理围巾的这一幕。等周谦开着车离开后,他们继续蛰伏在黑暗中。 他们是负责监视柏舟的,需要将柏舟的日常都用单反相机记录下来,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将相机里面的传到雇主手中。 而他们的雇主是——谭知礼。 - 这几年以来,谭家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谭荣川将谭知礼架空了,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了浑不吝的私生子谭知宴。 谭知宴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难缠,得势以后,更是惹人厌恶,他经常都会故意走到谭知礼的面前来恶心他,还会用言语,刺激他,他骂谭知礼就是落水狗、丧家犬。还说谭知礼要是想要好好活着就得去舔他的皮鞋。谭知礼当然没有那么做,即便是暂时失去权势,他还能够占据上风,他在谭知宴侮辱他的时候,给了谭知宴一记耳光。 谭知宴记恨谭知礼的这一记耳光。 当晚谭知礼到郊区钓鱼时,被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他不会游泳,险些溺水而亡。钓鱼的区域并没有监控,事后,谭知礼也没能找到有利的证据指向谭知宴,但他知道肯定是谭知宴在背后弄他的。除了谭知宴以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恨他。 他在医院里抢救了一个晚上才转去普通病房,第二天,谭知宴带着一大堆的鲜花跟水果来看望他,那惺惺作态的模样,令人作呕。他虽然还在打着吊瓶,可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扯掉手上的针管,也不顾血管爆裂的危险,将谭知宴从病房里赶了出来。 他拔掉了留置针,又没有即使止血,血管里面的鲜血像是水流一样喷涌而出,血止也止不住,看着格外骇人,谢行见状,连忙按铃去唤病房的护士。 护士也慌乱了手脚,想要骂谭知礼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却因为谭知礼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太重了而导致她不敢去骂谭知礼,最后就成了护士苦口婆心劝谭知礼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别因为不相干的人或事物大动干戈。 谭知礼却没有听进去多少,对他来说,他这条命已经不太重要了。 第三天的时候,谭知礼身上的伤都恢复地差不多了,他提前出院,回到浅水湾时。 谭知礼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则是找管家要保镖传过来的照片。 这两年来,他最期待的事情就成了看柏舟的照片,当柏舟那张脸出现在他眼底时,心底积压不悦似乎都会跟着消散了。 管家拍了下大腿,说了一声好。 保镖都是通过云存储的方式将照片传过来的,只要打开相关的ipad就能看到照片了。 接过柏舟递过来的ipad,谭知礼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ipad的照片。 身穿卫衣的beta在大学教堂里如鱼得水,他笑得很开心,谭知礼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还有柏舟蹲在街头里等待室友时的安静照片,等室友来了,他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第118章 自从柏舟出国后,他似乎每天都过着充实的日子,身上再也没有那种阴郁感了。 他听医生说,柏舟的抑郁症也有所缓解,只要继续保持愉悦的心情就不会加重抑郁症。 这样的话,很好。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继续往下翻,他看到柏舟的耳朵上还戴着一个星星的耳钉,看起来很耀眼。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缓缓地摸着柏舟耳朵上的耳钉。 柏舟前阵子做了一个恢复听力的手术,且手术很成功。柏舟以为他自己很幸运能够预约到著名的老专家为他开刀,实际上却是因为他在背后筹谋着这一切。 老专家的号并不容易挂,他是拖了好几层的关系,才让老专家答应要给柏舟做手术的。 柏舟不需要知道这一切,只要柏舟能够好好生活着,这便足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谭知礼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柏舟,汹涌的思念像是潮水一样要将他给淹没了,他不舍的滑开这张照片,点击下一张照片。 下一张照片是beta从alpha的车上走下来的照片,看到这里,他漆黑的瞳孔骤然压紧,他快速翻了一张照片,下一张是alpha站在beta的面前为他系围巾的照片。alpha微微低垂着头,他们距离地很近,似乎只要再近一些,他们就有可能会吻上了。 攥着ipad的手指不断收紧。 为什么。 他们这样亲密? 他们是谈恋爱了吗? 他不许……!可他又有什么资格不允许beta跟别的alpha谈恋爱呢? 站在beta身边系围巾的应该是他,接送beta的人也应该是他,而不是什么别的alpha。 他的呼吸陡然一颤,瞳孔发红,心底的嫉妒之火将他理智都烧成了粉末。他喑哑着嗓音,“打电话给保镖。” 管家愣了一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快点!”谭知礼的声音里都压着怒火。 管家不敢再耽搁,连忙让人去联系保镖,等电话通了才递给谭知礼。 电话那头传来了好几声“喂”,可却都没有得到谭知礼的回应,过了好久,谭知礼才掀开嘴唇,问:“小舟跟那个alpha是恋人关系吗?” 另外一端的保镖似乎没有料想到雇主会打电话过来询问这种问题,他先是大脑放空了好久,才慢慢回答说:“谭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alpha应该是柏先生的旧友。alpha今天在酒吧里跟柏先生表白,但柏先生并没有答应alpha,他说alpha应该去找别的omega、beta,而不是找他。我想,柏先生应当是不喜欢alpha的。要是他喜欢alpha,肯定就答应alpha了。” 谭知礼还是有些不信,“小舟没有答应他,那他为什么要跟alpha去看电影?” “不能跟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吗?”保镖反问。 谭知礼抿了抿嘴角,他生硬地质问,“可是alpha给小舟系围巾了,看起来很暧昧。” “谭先生,我能保证,除了系围巾以外,alpha跟柏先生之间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谭知礼的目光空洞洞的,刚出院的他脸色苍白,像是一具白色的线性雕塑般。 “当然。”保镖继续回报柏舟的行程,“之后柏先生跟alpha就分开了,他回到学校上课,alpha也离开了。他们接下来这几天都没有见面,要是有进一步的发展,我会告诉您的。” 进一步的发展…… 谭知礼无奈地叹息,他才不想要看到柏舟跟别的alpha还有进一步的发展,他要柏舟离那个讨厌的alpha远一点。 他挂断与保镖的通话,随后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很冷静地对谢行说:“帮我订一张机票,我要去找小舟。” 他已经两年没有看到柏舟了,这两年来,他都是凭借着看柏舟的照片聊以慰寂。要是他到了易感期,他就会看着保镖传过来的照片,一边闻着柏舟的衣服上的味道,一边缓解身体的渴望。 他很想他。 日复一日的一年。 他知道,即便自己去了y国,也不能直接去找柏舟,但是只要能够隔着车窗远远地看一眼柏舟就行了,他心底的贪念就能减弱一分。 谢行对谭知礼向来是有求必应,现在谭知礼说了让他去订机票,那他当然也不会犹豫,他微微颔首,跟谭知礼告别,去订前往y国的机票了。 作者有话说: 这周会完结 第63章 63.生日快乐 踏上前往y国飞机的那一刻,谭知礼躁动的心都跟着平静了下来。他坐的是头等舱,周遭不会有乘客的喧哗声,很是安静。 他半躺在头等舱的座椅上,视线落到了玻璃窗外,飞机已经起飞了,目之所及的城市在他眼底成为一道黑点,原本触不可及的云飞掠而过。 他昨晚激动到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这会儿上了飞机,困倦袭来。 他找了空姐要了一件毛毯,披盖在腿上。 失去柏舟以后,他这两年的睡眠质量都很差,往往都很难入睡。即便睡着了,凌晨也一定会醒过来,而醒来以后,他就没有办法再睡着了。他经常都会一觉睁眼到天亮,把身体给弄垮了。 管家知道他睡不着,就让他去找心理辅导的李医生,他也很听话去找李医生了。 李医生给他开了精神类的抗抑郁的药,同时还给他开了助眠药。他吃着李医生开的药,才能逐渐入睡,但要是把药停了,他就会继续失眠。 第119章 抗抑郁的药不能随便停,但他上周药已经吃完了,他也没有再去找李医生开药,因而他这段时间又是经常失眠。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快要见到日思夜想的beta了,他竟然在飞机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周遭传出他平稳的呼吸声。 飞机抵达y国,广播也跟着响了起来。 谭知礼被这噪杂的广播声给吵醒了,这是他一周内睡眠质量最好的几个小时。 等乘客陆续离开后,谭知礼才不缓不急地走下飞机,而谢行就跟在他的身后。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机场的出口处,车子旁边还站着几个人高马大戴着墨镜跟耳机的保镖。看到谭知礼他们从机场走出来了,保镖连忙恭敬地迎上去,对谭知礼喊了一声谭总,旁边的两个保镖则是将车门打开,把手垫在谭知礼的头上,看着谭知礼坐进车内以后,保镖才将车门给关上。 身为谭知礼的助理,谢行则是坐在迈巴赫的副驾驶上。 谭知礼坐进车内,他的目光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揉着太阳穴,“去小舟的学校。” “是。”司机一声应下,立刻发动车的引擎。 迈巴赫缓缓驶出机场,前往柏舟的学校。今天是工作日,路上竟然有些堵,到柏舟学校的时候,已经过去将尽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 迈巴赫停在柏舟的校门口,司机问他:“少爷,要将车开进去吗?” “不用,我在这里等他出来。”贸然进去找柏舟,肯定会将他吓到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在校门口等着柏舟出来。 谭知礼静默地坐在车内,视线却是落在窗外的学校门口处。 大门口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不少金发碧眼的学生,但那么多的学生里,他唯独没有看到喜欢的beta。 就这样,他在车内等了两三个小时。 直到天快黑了,他才看到戴着鸭舌帽的青年背着一个嘻哈风的书包从学校里走了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个头比他高上许多的青年。那两个人,谭知礼认识,那是柏舟的室友,一个是叫霍顿,一个叫乔治,这两个alpha对柏舟都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谭知礼才能放心让柏舟跟他们做室友。 beta跟室友并肩着往学校旁边的巷子里走,他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快要消失在谭知礼面前时,谭知礼才出声道:“跟上他们。” 司机不敢违抗谭知礼的命令,驱车跟上beta。 迈巴赫跟在beta的身后,很是扎眼了,司机有好几次都怕被beta看出端倪,但beta跟他的室友们心无旁骛地聊着天,并没有发现迈巴赫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经过小巷子时,有几个拿着刀枪棍棒的黄毛混混冲到beta的面前,他们的脸上有着刀疤,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那一种人。 beta跟几个alpha都被吓得面如土色,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他们都慌了手脚。 y国这边的治安也很一般,碰到抢劫什么的都很正常。 谭知礼轻按额头,他冷声吩咐道:“让他们去保护小舟。” 谭知礼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保镖都走了出来,这些保镖都是y国人。他们按照谭知礼的吩咐,在混混要伤害beta之际,将这群混混都给撂倒了。 beta看到对他们出手相助的保镖,感觉到惊诧,他想要询问下保镖为什么要帮他,可保镖只是冲着他微微点头,二话不说就跟着同伴一起离开小巷。 beta还是觉得疑惑,他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别的,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 谭知礼坐在车内目睹了这一切,他只觉得心有余悸。要是没有保镖及时出现,beta也许就会出现危险,这里虽然不像x国一样混乱经常有枪杀案,可那群混混都是拿着“武器”,要是一个不长眼就会伤到柏舟,那可就糟糕了。 他接下来会多让几个保镖守在beta的身边,预防万一。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抬起眼睛,看向beta。 beta跟他的室友进入到一家西餐厅吃饭,那家西餐厅的四面都环绕着玻璃,谭知礼可以通过玻璃墙看到beta的一举一动。beta跟几个室友在前台点餐,他们点的应该是牛排套餐,出餐很快,他们五分钟内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牛排套餐。 谢行转过头问他:“谭总,现在到了饭点了,请问您要用餐吗?” 原来现在都到饭点了,可他却不觉得饿。 谭知礼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用了,他现在还没有胃口,等到想吃的时候再让谢行去给他买饭。 beta在餐厅吃饭,于是他就一直盯着beta,连眨眼都舍不得。 谭知礼苦笑,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样喜欢柏舟,喜欢的要命了。 半个小时后,beta跟他的室友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beta要回学校了,司机开着车继续跟着beta回到学校。 谭知礼又在beta的学校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学校的大门都关起来了,谭知礼才说去酒店。 回到酒店,谭知礼去浴室洗澡,他冲完澡裹着浴巾在沙发上躺着玩手机,他滑开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的日历,明天就是柏舟的生日了。 白淮书告诉他,喜欢一个人是得记住对方的全部。 所以他会记住柏舟的生日,记住喜欢的喜好与忌口的东西。 他不会爱人,但是他会学着爱他。 第120章 - 周四这天是柏舟的生日,他的室友们都提前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乔治送给柏舟一块新款的apple watch,价值好几千,霍顿则是送给柏舟一双联名款的球鞋。对于这两个礼物,柏舟都很喜欢。 到了傍晚,终于下课了。柏舟勾着书包带,懒懒散散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说要请乔治跟霍顿到外面吃饭,算做是庆祝自己的生日。 乔治跟霍顿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他们将手臂搭在柏舟的肩膀上,一起并排着往外走,像是几个好哥们一般。 柏舟选择了一家中餐厅,平常他都是吃西餐,早就吃腻了,这会儿他只想吃一些中餐,而乔治跟霍顿也表示对中餐有着很大的兴趣。 这家中餐厅的菜单上面有标注了中英文,方便客人点餐。柏舟将菜单递给乔治,但乔治却说他是y国人,不知道怎么点中餐,于是这个点菜的任务就交给柏舟了。 柏舟看着菜单,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鼻头有点酸,背井离乡两年,他有点想家了,眼尾微微湿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几道不会踩雷的菜以后,就把菜单重新交给服务员。 菜是在二十分钟内上齐的,每一道菜都色全俱全,勾起柏舟尘封多年的记忆。 乔治望着桌面上的菜,发出了惊呼声:“这些菜看起来好棒啊!” 霍顿是他们这群人最早动筷子的,他立刻夹起来一道糖醋排骨,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了,后面他吃得太快了,甚至还噎住了。 乔治连忙去拍霍顿的背,“上帝啊!你吃慢一点啊!又没有人跟你抢!” 柏舟不知不觉间将嘴角翘起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餐厅里的灯光骤然黯了下来,餐厅一片漆黑。不少来这里就餐的客人都不满地骂了出来,还询问服务员灯什么时候才能亮起来,服务员没有去安抚生气的客人,而是推着一个两米来高的蛋糕从后厨处走了出来。 柏舟曾经在新闻报道上见过这种蛋糕,据说这种蛋糕价值百万,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起的蛋糕。 可这个蛋糕怎么推到自己的面前了? 服务员们都围在柏舟的身旁,他们齐声唱着生日祝福歌,“祝你生日快乐——” 这声生日祝福歌直接将柏舟给唱懵了,为什么这些服务员会知道是他的生日,还给他准备了那么大的生日蛋糕?柏舟脑海里满是疑惑。 霍顿满脸震惊,他喝了一口冰水,冷静下来给柏舟分析,“zhou,你说会不会是那天为我们买单的alpha送的蛋糕啊?” “……” 周谦? 柏舟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周谦家中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家里并不缺钱,百万级别的蛋糕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前些日子,周谦还故意买了电影票,约他去看恐怖电影,他想要追他的意图太明显了。也许,这个蛋糕惊喜也是周谦给他准备的。 柏舟的脸上并没有欢愉,只有疲惫,他揉着发痛的额穴,拨打了周谦的电话,对方是在响铃几秒钟后就迅速接听的,“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周谦,别装了。”柏舟踟蹰着问,“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周谦愣了一瞬。 柏舟握紧了手机,掌心里浸透着汗液,“难道不是你给我准备了蛋糕吗?” 这次周谦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出声,他冷静地问:“我没有准备蛋糕。你是今天生日吗?” 不是周谦? 那会是谁? 难道是他吗? 紧握的手机“吧嗒”一声从手中滑了下来,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后透明的玻璃窗,隔着茫茫飞雪,他看到了一辆停在玻璃窗外面的黑色迈巴赫,那是他最喜欢开的一辆车。 他的心底涌现起奇怪的感觉,他不仅来到y国,还记着他的生日,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又想要把他给抓回去吗? 惊恐蔓延到他的胸口处,他的面色煞白。 乔治忙走到柏舟的身旁,扶着柏舟坐下来,还顺道给柏舟倒了一杯温开水,“你为什么脸色那么差?需要给你叫救护车吗?” “不用。”柏舟吞了一口温开水,他浮起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要出去一趟。” 乔治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柏舟已经跑出中餐厅的门口。 柏舟踩在积雪堆砌的地面上,地上出现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脚印。他走了仿佛一个世纪,才走到了路边的迈巴赫面前,他吐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拉开车门,看到里面有着熟悉面容的alpha。 alpha比起两年前愈发消瘦,脸色苍白,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谭知礼。”柏舟想了一下,他没有跟谭知礼嘘寒问暖,而是直接问,“你跟来y国,是后悔了,想把我抓回去吗?” alpha一双犹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极具攻击性,但看向beta时却柔和了几分,“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柏舟抿着嘴角,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是alpha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他说这样的话,那他跟alpha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会闹得那么僵,毕竟他们曾经是相爱过的两个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很遗憾不能陪你一起过生日,那我就口头祝福你生日快乐。”谭知礼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宠溺与浓浓的爱意。以前的谭知礼是绝对不会对柏舟露出这种眼神的,以前的他总是带着鄙夷不屑的神色,像是一直傲慢的天鹅。 第121章 外面的温度很低,把柏舟的脸都给冻僵了,他的喉咙干涩,“既然祝福带到了,就赶紧走吧,以后也不用给我送什么惊喜了。” “我……”alpha停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猜到是我送的。我本来是不想让你发现我的,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只要躲在暗处默默地看你一眼就行了。如果我的出现,让你感觉到生日很不愉快,那我很抱歉。” 面对alpha的转变,柏舟也有点惊诧,两年没见,alpha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换做之前,alpha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alpha突然从车内走了下来,他将身上的黑色羊绒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柏舟的肩膀上,他的外套还留有alpha的体温以及alpha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只不过身为beta的柏舟是闻不到这种味道的。 “你的身体不好,别感冒了。”谭知礼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动作,他把衣服披在beta身上后,重新坐进车里,“快回去吧,你的朋友都在等着你。” 柏舟感觉到身上的外套犹如千钧之重,他知道谭知礼也是一番好意,但他不想要谭知礼的外套,他犹豫着将外套脱了下来,叠好,放在谭知礼身旁,“我不冷,外套还给你。”说完这句话,他就快速转身,心头有着千百般的复杂滋味。 等他回到餐厅时,那些服务员都面面相觑地望着这个身为主人公的beta。 “先生,请问您现在要切蛋糕吗?” “不。”柏舟斩钉截铁,“将蛋糕送还给订蛋糕的人。” 服务员面露尴尬,“先生,我们这个蛋糕是不能退订的。既然您的朋友给您订了蛋糕,您就勉为其难收下嘛。” 霍顿一脸八卦地凑过来,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柏舟,“zhou,我刚看到你出去找你的朋友了,是玻璃窗外那个alpha给你订的蛋糕嘛?你为什么不要他的蛋糕?你们之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吗?” “他是我前男友。”柏舟觉得霍顿的话太多了。 “展开说说。”霍顿做出了一副“吃瓜”的表情。 柏舟不想把自己的隐私说出来,他当作自己没有听到霍顿的问题。 乔治还算有理智,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蛋糕,问柏舟,“那现在这个蛋糕要怎么处理?” 柏舟很苦恼,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乔治心底有了主意,“既然这个蛋糕不能退,你也不想要,不然就把蛋糕分给餐厅里的客人吧?多出来的一部分还可以送给门口的清洁工。” 柏舟觉得乔治的这个主意不错。 服务员们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们将蛋糕一刀刀切开,装在塑料盘子里,分给了餐厅里正在用餐的客人们,还把多余的蛋糕分给了正在马路上扫雪的清洁工们,可尽管如此,蛋糕还是剩出来许多。 第64章 64.罪不至死 接下来一段时间,柏舟都没有遇见谭知礼,这让他稍稍觉得喘了一口气。 他本科毕业于名校,又是在读研究生,于是他找了一份家教兼职。到了周末,柏舟按部就班打车到一家庄园兼职家教。这家庄园有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主人,而女主人平常都忙于交际,没有时间去管孩子的学习,于是女主人就聘请柏舟成为她孩子的家教老师。每周只需要上三个小时的课程,而这个课程费用尤为可观。 到了庄园,柏舟被管家带进小少爷的书房,这家小少爷现在才读小学,有着聪明的头脑,但却很不爱学习,曾经气走了很多的家教老师,而柏舟却是留在小少爷身边最长的一任家教老师,也许是因为柏舟有趣,也许是因为柏舟的手段高明,总而言之,他还没有被少爷气走。 今晚的学习任务很重,小少爷因为顽皮,中途赖着不愿意学习而耽搁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将近凌晨的时候,柏舟才将今天的任务给讲完了,而小少爷也在一旁困得快要睡着了。 柏舟收拾课本,宣布今天的任务就讲到这里了。 小少爷从困倦中清醒,他看着柏舟收拾东西,缓缓地走出庄园,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底。 柏舟来到庄园门口,他裹着围巾,准备在路边打车。 但现在太晚了,很难打到车。 想到这里,柏舟就一阵头疼。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在这里等到天亮,大概那时候就会有出租车了,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他从庄园这里走回他的学校,很显然,第二个选择是很不明智的,他可能需要走到天亮才能到达学校。 正当他低着头纠结着要怎么选择的时候,一道刺眼的车灯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耳边随即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鸣笛声,这让他不得不将头抬起来,看到了眼前的迈巴赫时,心底大概就明白了。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alpha那张仿佛被刀消斧刻般的面容,alpha轻声道:“你现在也打不到车了,走回去也天亮了,我顺路,可以送你回学校。” 柏舟的大脑里突然出现了阴魂不散四个字,他有些赌气地站在庄园门口,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alpha说的话。 alpha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 “明天就是周一,你早上有课。你要是不休息的话,明天就没有精神上课,请假还会影响学分,情节严重会被延毕。” 都说打蛇打七寸,柏舟的七寸就在于延毕二字,他可不想被延毕。 在心中挣扎了一下,他还是走到迈巴赫的车后座旁,拉开车门,矮着身子坐进迈巴赫的后座里。车内的暖气充足,一下子就驱散掉身上的寒意。 第122章 alpha修长有力的手指紧握着一杯热牛奶,滚烫的,冒着热气的,“给,顺手多点了一杯热牛奶。” alpha这是在说谎,这杯热牛奶根本就不是顺手点的,而是刻意为beta点的。他观察了beta很久,知道beta每次上完家教课都会很晚,还会饿,热牛奶可以暖身体,还可以适当缓解身上的饥饿感。 庄园附近也没有卖热饮的地方,这是alpha跑了很远才买到了的牛奶。他还怕牛奶冷掉了,故意用手捂着牛奶,所以牛奶到现在都还是热的。 柏舟凝视着alpha递过来的热牛奶,尽管他饥肠辘辘,但他也没有伸手去接,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强忍着饥饿感,嘴硬地说:“不用了。” alpha的青筋暴起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他沉默地将热牛奶放在中间的小桌板上,“那就等你想喝的时候再喝,这里还有焦糖可颂跟三明治。” 柏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都决定要跟alpha一刀两断了,现在又是蹭车,又是吃对方的东西,这样很不好……似乎这样就没有办法跟alpha断干净了。 前面的司机升起挡板,发动引擎,车内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再出声,车后座静默地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迈巴赫一路上都是稳稳地行驶着,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情况,司机突然紧急刹车,柏舟的眼底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一旁反应比较快的alpha已经整个人都靠过来了,将柏舟的身体死死地护在身下。 货车的车头毫无预兆地撞在迈巴赫的车身旁,货车像是受是不受控制一样,如同打桩一般撞击着迈巴赫的侧边,原本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车门被货车给撞地不成样子,剧烈的撞击感袭来,alpha护着beta的身体,而他的头却重重地撞在后座的玻璃窗上,猩红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汨汨流淌下来,浓重的血腥味直逼人的鼻腔。 迈巴赫的车窗碎裂,车门被撞成一堆废铁。 alpha被蜷着身子,将beta护在身下,alpha的嘴角挤出了一点笑意,他的呼吸滚烫,被鲜血浸透的手指抹过beta鬓边的碎发,“你还好吗?” “我没事……”柏舟的声音泣不成声,他没想到今晚会出现这种意外,也没有想到alpha会在危险关头挺身而出将他死命护在身下,这一刻的alpha就好像是雄鹰一样耀眼。“你坚持住,我去叫救护车了。” “嗯……” alpha虚弱地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侈,他的眼皮再也撑不住了,缓缓地阖了起来,身子也因为失去意识而往beta的身上倒了下去。 柏舟这次没有推开浑身淌血的alpha,他颤巍巍地伸出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救护车的号码,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紧张到喊救护车的时候用了母语跟英语混杂的奇怪语言,好在救护车那边的接线员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并说救护车马上就会赶过来。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晕了过去。 坐在副驾驶的谢行也受了重伤,但他还没有晕厥,他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后车座旁,他问柏舟,“谭总怎么样了?” 柏舟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他晕了。” “别急。”谢行立刻报警,还拿起手机,拍了肇事司机的车牌号以及现场事故的照片,这些都会成为以后指控的证据。 十几分钟后,附近的救护车疾驰而来。 比较有力气的alpha医生破开车门,将车内被鲜血浸透的alpha从车里拖了出来,并扶到了担架上,其他的医护人员又凑过来询问柏舟的伤势,柏舟说自己毫发无损,医护人员直呼这简直是个奇迹。 要不是有谭知礼护着他,也许,他也会变得血肉模糊。 他现在是目击证人,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再加上谭知礼因为他昏迷不醒,他不能放下谭知礼不管。他跟谢行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谭知礼的颅脑被撞伤,可能伤及大脑神经,还有可能会有一辈子醒不过来的风险。医生说,谭知礼的伤势严重,情况危急,必须要进行手术抢救。 听着医生的话,柏舟的心底都凉了大半截,他浑浑噩噩地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谭知礼。 他恨谭知礼,但却也不想看着谭知礼因为他而死。 他背靠在银色长椅上,目光空洞无神,就连谢行都在他的身边时,他都没有注意到。 谢行的额头被蹭伤了,但情况并不严重,他拍了ct后,显示他的大脑并没有问题,只是简单的皮外伤,因此他的额头被缠上了几圈纱布后,医生就放他离开了。他走到了柏舟的身旁,坐了下来,还递给柏舟一瓶从自动售卖机里买到的冰牛奶,“柏先生,您放心好了,谭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情的。他是因为保护您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看到您为了他又累得病倒了,肯定会伤心的,为了他,也为了您的身体,先喝点牛奶垫垫肚子。” 柏舟接过牛奶,但他并没有喝。 “我们来聊聊谭总吧。”谢行低垂着睫毛,语气很轻,“您这两年在y国留学,谭总过得并不好。您跳楼后,谭家的股价下跌,谭总的母亲将他软禁起来,不让他出门,他就使了点手段。为了去见您,他被他的父亲抽了几十下皮带,身上全都是伤痕。这就是为什么,您在住院期间,他没有去看您的原因。” “再后来,他的权势被架空了,他不再是谭家的继承人了。您也知道,豪门里都是乱七八糟的,谭家三少爷得势以后,经常都会来欺负谭总,前阵子还把谭总给推下湖了。现在是冬天,那湖水有多冰冷,不用我说,您该也知道的吧?” 第123章 柏舟静静地听着,他觉得口渴了,就抿了一口牛奶,“他不会游泳,后来呢?” “对的,他不会游泳,他差点溺水在水里了。”谢行笑了下,“他被救上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念着您的名字。” 柏舟只觉得他的大脑嗡然作响。 谢行摘掉鼻骨上眼镜框,没什么情绪道:“他很爱您,为了您,他做了很大的改变。我知道您讨厌他、恨他,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爱人,他正在改变自己,他想要做一个称职的alpha,也希望您以后能给他一个机会。” 听了那么多,柏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谢行这是打算给谭知礼当说客,想让他心软原谅谭知礼。 他的心底也隐隐开始动摇了。 谢行拧眉,“柏先生,您的耳朵现在是恢复正常的听力了吗?” “对。”柏舟不知道为什么谢行要坐在这里跟他说这件事情。 谢行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给您做手术的医生是个颇具盛名的专家,想要挂他的号,比登天还难,再加上这个专家是y国人,并不是港城人,谭总想要帮您,可是费了一番功夫。他找了好多人,吃了很多的闭门羹,后来他听说这个医生跟他舅舅时先生有一定的关系,他就连夜去找了时先生。” “时先生知道谭总放弃谭家的权势,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不跟谭总见面。谭总就跪在时先生的别墅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当天还下雨了,谭总被淋了一身的雨,直到时先生说愿意帮他,他才松了一口气,但他感冒了,当场晕过去了。他被送去医院,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柏舟觉得谢行说得这些话有点刺耳。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幸运”能挂上专家的号,还能让专家给做手术了,原来这些都是谭知礼为他求来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幸运,只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柏舟的手指缓慢地捏紧了。 他现在心里也很矛盾,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他是恨谭知礼,但现在听到谭知礼为他做了这些事情,他又觉得谭知礼罪不至死。 第65章 65.改过自新 被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谭知礼还留有一点意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推到手术台上,被披上了绿色的布,还能感觉到医生跟护士在他身旁忙碌着,他听到了手术刀的磕碰声,还隐约听到了医生跟助手之间交谈的声音。 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干涩喑哑,像是被火烧着了。 其实他很想问下柏舟的情况下怎么样了,他记得很清楚,晕倒前柏舟跟他说没事,他很想要再看一眼柏舟,看看柏舟的身体是否是安然无恙的。 他的意识很快就被疼痛所侵蚀,他的大脑无法再思考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他眨了眨眼睛,才能够勉强看清。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还有一个趴在病床边睡着的beta。 beta似乎很疲累,趴在床边都睡着了。 他想要伸出手,摸一摸beta的脸,但他的手上还插着留置针,手都抬不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去抚摸beta的脸,为了不吵醒beta,他决定先不碰beta的脸了。 谢行就在病房的沙发上守着,看到谭知礼醒过来了,他忙走过来,“谭总。” “小声一点,别吵到他了。”谭知礼觑着沉睡的beta,压低了声音,他的脸上戴着氧气瓶,呼出来的雾气模糊了氧气瓶,“证据都收集好了吗?” “我在现场的时候就拍下了肇事司机的车牌号,还报警了。”谢行说,“这件事情比较复杂,肇事司机是y国人,警方查到了肇事司机在一周以前与三少爷身边的属下有联系,现在警方已经将目标锁向了三少爷。但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两国,有点棘手。” “没关系,我愿意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谭知礼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早就知道谭知宴想杀他了,只不过他并不清楚谭知宴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杀他。 之前他虽然讨厌谭知宴,但总觉得谭知宴还没到罪大恶极的地步,可谭知宴这次起杀念,险些伤到柏舟,这一点他实在忍不了。 在货车撞过来的那一刻,他拼命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柏舟的面前,冒着自己被车撞地粉身碎骨的风险才保护住柏舟。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目光落到柏舟的身上。 其实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柏舟本来就是一个心软的人,看到他奋不顾身扑向他,肯定会心疼的。 他不求柏舟像之前那样爱他,只求柏舟别跟之前那样恨他,看在他可怜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会很爱很爱他,用余生来补偿他。 - 大概是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了,熟睡的beta都被吵醒了。beta揉着眼睛,嘟哝了一声,慢慢醒了过来,他看到谭知礼醒过来了,眼底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只要一想到alpha过往所做的种种恶劣事迹,他嘴角的笑容又垮了下来,“你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没有哪里不舒服。”谭知礼的唇部干裂起皮,这是因为太久没有被水浸润的原因,他的声音嘶哑,“我好渴。” 谢行知道这个时候老板是在跟小情人搞情趣,他没有理由站在这里,他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快速离开病房,把空间都让出来给老板跟他的小情人。 第124章 柏舟不知道自己被谢行打上了老板小情人的标签,他听到谭知礼说很渴,就连忙去找水。他出去护士站询问在什么地方接水,护士告诉他饮水机的位置,他说了一声谢谢后,就去给谭知礼接水。 他也不是没有照顾过病人,知道病人在刚醒来以后不能喝太多水,最多就是用棉签蘸一下水,再用湿棉签擦一下病人的嘴唇。 他将棉签大湿,缓缓地将湿棉签碰在谭知礼的嘴唇上。 “可以了吗?” “还是很渴。”谭知礼的喉咙紧涩,他的目光灼灼地望着柏舟,“小舟,我躺在手术台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你了。但我很幸运,我醒过来了,我还能在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喜欢的你。” “……” 这人怎么回事,生了一场病以后,嘴巴变得那么能说会道。 情话一抓一大把。 “你应该很讨厌我吧?对不起,我碍你的眼了。你把棉签放下来,回学校吧,让谢行来照顾我就行了。”谭知礼倒嘶凉气,眼底像是有点失望。 “我会照顾到你出院的。” 柏舟照顾谭知礼的理由也很简单,谭知礼为了救他而受伤,那么他理由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直到出院,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等到出院以后再说。 谭知礼干裂的嘴唇悄无声息地翘了起来,他知道柏舟对他存了怜悯之心,这一局大概是他赌赢了。 到了傍晚,谢行让保镖给他们送来了晚饭,分别用两个保温桶给装起来了。谭知礼刚做了手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护士还特别交代过,谭知礼今天都只能吃一些流食,给谭知礼准备的那一份晚餐是一份米糊,容易消化的那种;给柏舟准备的晚饭是三菜一汤,都是平时柏舟在浅水湾里比较喜欢吃的几道菜。 柏舟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摊开,把保温桶里面的米糊放在谭知礼的面前,谭知礼没有着急去拿汤勺,他看着柏舟的样子有点可怜,像是一头渴望得到主人爱抚的狗狗,“手抬不起来。” 柏舟犹豫了片刻,拿起汤勺决定喂谭知礼喝米糊。 他一勺一勺地喂着谭知礼,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喂完米糊,柏舟才开始吃晚饭,他最近的胃口很好,不会再挑食了,把保镖送过来的三菜一汤全部吃光。 - 谭知礼这次伤地很严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而柏舟就在医院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过了两天后,谭知礼实在是受不了,他有着严重的洁癖,这几天医生都不让他碰水,浑身都很不舒服,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皮肤。 巡查病房的护士过来的时候,谭知礼主动问能不能洗澡,护士说可以让家属用温水擦拭身体,等过几天才能够去冲澡。 柏舟原本是不想帮谭知礼擦澡的,他过去找谢行,想要让谢行给谭知礼擦澡,但谢行却说他的额头还有擦伤,做不了体力活。 最后擦澡的重任就落到柏舟的身上了。 柏舟微微拧起眉心,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浴室里接了一盆水,将毛巾浸泡在水里,等毛巾浸湿以后,把毛巾拧干,准备给谭知礼擦拭身体,可谭知礼身上的蓝白条病号服还没有脱下来,“你把病号服解开,我给你擦背。” 谭知礼的手臂还插着留置针,他将手抬起来后,兴许是碰到了留置针,疼得他皱眉,他红着眼眶,“手疼,解不开。” 这时候的谭知礼根本不像是运筹帷幄的谭总,更像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废物点心。 柏舟靠近谭知礼,将手落在谭知礼病号服的领口上,将领口上贴紧他喉结的纽扣拧开,又接着去解病号服第二颗的纽扣。 他们之间距离太近了。 他嗅到了alpha身上似有若无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他一不小心就擦过alpha身上烫热的肌肤,引起了一阵阵的战栗感,他强行压下了身上的悸动,告诉自己别被alpha的美色所勾引了。 将alpha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以后,再弯下腰,去拧干脸盆里面的毛巾,再将拧干的毛巾拿在手上,去擦alpha的后背。alpha后背的线条流畅,蝴蝶骨突起。当初的他就是被alpha的身材给深深吸引的,等擦到alpha的腹肌时,身体还是有了些许的反应。 他喜欢alpha的脸,也喜欢alpha的身材,即便时间过了很久,这依然不会改变。 alpha反握着他的颤抖的指尖,毛巾上的雾气缓缓升腾而起,氤氲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像是增加着些许暧昧,“小舟,你对我还有感觉。我知道我过去做过了很多错事,但我会改正的,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你可以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原谅我吗?” “谭知礼。”柏舟将热毛巾从alpha的手中抽出来,他的目光平静,“我对你有感觉,是因为我曾经爱过你,就像你说的,很爱很爱。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抛弃我了,又回来找我,还把我关在地下室,烧掉我的书,这些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你的这些所作所为。” alpha眼底的光亮一寸寸黯淡下来,在他失望至极的时候,又听到beta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柏舟不会原谅曾经的alpha,但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是曾经深爱的alpha,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次,换alpha来追他。 第125章 而他会不会同意跟alpha在一起,就看alpha接下来的表现。 第66章 66.清理门户 半个月后,谭知礼出院。 医院外的门诊楼来往都是络绎不绝的医护人员跟患者,柏舟停在门诊楼门口三尺宽的台阶下打车,这个时候是高峰期,打车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他一屁股坐在粗糙的台阶上,远眺着门诊楼外的绿色圆形花圃,里面的绿植都发芽了,等来年春天,该是能长出大片的绿叶。 黑色的轿车撞入柏舟的视线范围内,轿车停了,车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精雕细琢且充满病态的五官,“我送你回去。” 柏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矫情,与其在这里耗着等不着车,还不如先搭上谭知礼的车,总归他这些天都在照顾着谭知礼,蹭一趟顺风车也是应该的。 手拧开车门的把手,矮着身子进去。车内开着暖气,他的手脚四肢都暖和起来。 谭知礼的眼睛透过前面的倒车镜,盯着身旁的青年,他咳嗽了一下,对他说:“我得先回国处理车祸的事情,等我处理好了,再来国外陪你。” “随便你。”柏舟没再说话,眺着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景色,他鼻息里吐出来的雾气萦绕在玻璃窗上,将窗外的景色都遮挡住了。 “我这次回去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顺便回去清理门户。” 听到这里,柏舟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这次车祸跟你的家人有关?” 谭知礼的双腿点地微微分开,胳膊肘搭在膝盖处,“不止是这次车祸,还有很多次意外,都是我的好弟弟在背后策划着这一切。前几次,他有备而来,我没能拿到证据,这次在国外,他留下了把柄。” 柏舟想到了很多,他跟谭知礼最初见面时,谭知礼也是浑身是血淌倒在血泊中,不难猜测,那一次的车祸,应该也是谭知礼的弟弟安排的。 豪门的权力争夺,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抵达学校,柏舟从车上走下去,他没有跟谭知礼告别,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谭知礼。而坐在车内的谭知礼却是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葳蕤树丛之后,谭知礼才将视线挪开。他的屈起手指,轻敲膝盖,对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走吧。”他摇起玻璃窗,将满腹汹涌的思念藏起来。 回到寝室,数日没有见到他的乔治跟霍顿都朝着他小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霍顿蹭着他的颈窝,他对他说:“好久不见,zhou。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真的吗?”柏舟笑着,松开拥抱。 “当然是真的了。”霍顿很煞风景地说,“对了,我们前几天有一个期末考试,你错过了,后面应该要补考。” 柏舟的眼皮微跳,“我一回来,你就跟我说要补考,这让我好伤心啊。” 乔治将胳膊搭在柏舟的肩膀上,一脸探究,“那就说点令人愉快的事情,我听教授说,你发生车祸,去照顾朋友了。你是去照顾哪个alpha?能展开跟我们说说吗。” 想起这件事情,柏舟就觉得头疼。“我前男友。” “这是要复合的表现啊。”乔治的嘴角挑着笑意。 柏舟一把将乔治推开,瞪了他一眼,“你话太多了,乔治。” 霍顿来了兴趣,“我把复习资料给你,你跟我们说说你跟你富二代前男友的事情。这笔买卖很划算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不划算。”柏舟不知道他的室友们为什么会如此八卦,“我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医院的陪床很不舒服,我得先上床补觉。” 听到这里,乔治跟霍顿面露遗憾,但他们还是放柏舟上床休息。 柏舟连鞋子都来不及用手脱,直接将鞋子踢开,一骨碌钻入柔软的被子里,这条被子是蚕丝被,看着薄,却很暖和。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柏舟还拿去走廊晒过被子除螨,现在盖着很舒服,刚躺上床,顿时觉得昏昏欲睡,眼睫重重地阖紧,不一会儿,床上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霍顿跟乔治相互对视一眼,笑了笑,也没打扰柏舟休息,都沉默带上课本去图书馆学习。 柏舟这一觉就睡到天黑才快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起来洗漱洗澡。 刷完牙,霍顿跟乔治刚好从拥挤的食堂里回来,他们还顺便给柏舟打包了食物,柏舟感动死了,给他们一个一个拥抱。 - 接下来一段时间,柏舟都过着按部就班的平淡生活,每天就是图书馆、寝室、教室三点一线。到周五这天,柏舟要去上选修课,霍顿跟乔治跟他的选修课不一样,因此他是一个人去教室上选修课的。 选修课的课程很无聊,别的同学都在昏昏欲睡,只有柏舟一个学生精神抖擞地听着教授的唾沫星子,到下课时,天快要黑了,柏舟收拾着桌面的课本,等到夜幕降临时,才慢吞吞地跟在人群后面离开教室。 选修课的教室是在学校最偏僻的位置,从这栋楼到学校的食堂,需要走十几分钟。柏舟背着书包,走在僻静的路上,绿化带旁边的两侧灯光都逐一亮起来了,不至于让人觉得置身在恐怖片里。 路过操场时,一个看着很眼生的同学从操场那处跑了出来,那位同学的发色是黑色的,瞳孔也是黑的,他在天寒地冻的时节里光着膀子,肌肉上冒出了汗。他跑到柏舟的面前停下,脸上很焦灼,“你叫zhou吗?” 第126章 柏舟停下脚步,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他并不认识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吗?同学。” “是这样子的,你们寝室的乔治在打篮球的时候受伤了,现在在医务室里,你赶紧过去一趟,他的情况很危急。”那位同学的语速很快。 柏舟跟乔治相处的很融洽,乍然听到乔治受伤,他的大脑就好像是断裂的琴弦一样,没能来得及思考,他拧着眉,“好,我这就去找他,谢谢了。” 他面前的青年露出一个赧然的笑意,他摸了下脑袋,“嗯。” 等柏舟转身奔向医务室时,他背后的青年一脚踢飞脚边的篮球,脸上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笑意。 医务室距离寝室很远,周遭很安静,隐约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得不堪重负地掉落声。道路两旁的灯光不算亮,被铁锈啃噬过的路灯发出一闪一闪的诡异光芒,似乎下一刻老路灯就会罢工不干。柏舟着急要去医务室找乔治,连身后跟了人都没有发现。 一团漆黑的影子将他兜头罩住,他后知后觉感到危险,步子缓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面前站着几个寸头的y国人。 他发出了一声微不足道的尖叫,面前的男人眼疾手快拿出浸了药的布,捂住他的嘴,他闻到布的刺鼻药味,挣扎了没几秒钟的时间,求救声淹没在他的喉咙里。 第67章 67.选择 靠近城乡区有一片年久失修的废弃工厂,外围的地面崎岖不平,石缝间还有布满污垢的生活垃圾,食品包装袋,咬烂掉的烟嘴。外墙的厂房墙面好似被火烧过,墙角渗着黄水,墙面黑中掺黄。窗都掉了大半,没掉的玻璃窗也有着时间带来的奇怪裂纹。 工厂里面,水泥地面上歪七扭八地躺着化工厂废弃的实验试管,墙顶上是木头的,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 老式的实验台上,柏舟被五花大绑捆住手脚,手腕一阵挣扎,被麻绳勒得更紧,似乎下一瞬,麻绳就会割开他的腕骨的皮肤。他转过头打量着周围,废弃的烧杯,工厂的老旧机械设备,以及无菌厂房。 这里是废弃工厂。 究竟是谁将他绑到这里的? 还没来得及等他思考,耳边就传来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他的视线落在了厂房门口,他看到了跟他只有一面之缘的谭家人。 男人的一头张扬的绿色头发被染成规矩端庄的黑色,身上是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很贵,手腕上缀着块百达斐丽。男人的皮鞋擦拭得很干净,锃光瓦亮的,皮鞋拨开面前的阻挡物,快速走到实验台这边。 “嫂子。”谭知宴没有半点道歉该有的态度,“用这种方式将你请到这里来,我很抱歉。” 柏舟的脑袋突兀地跳着,“你把我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谭知宴的笑容夸张,他的指尖很冷,被冻僵了,“前些天跟我大哥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我大哥现在当真了,想要回国把我告进监狱里。你也知道,我这人娇生惯养,成日都在混日子,我哪里能吃得了那种苦啊?把你请过来,是希望大哥能看在嫂子的面上,放我一马。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他要是想要股份、权势,我通通都能还给他的。” 柏舟沉着脸,冷嗤:“把我绑过来,也不一定能威胁到他。” “别那么说嘛,嫂子。”谭知宴仍在笑,“大哥他真的很喜欢你,要是他不喜欢你,他就不会为了你,挨了爸爸几十下藤条啦。还有哦,他当时被我踹下水,在水里差点溺亡,被抢救起来时,他嘴里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啦,他肯定是超级爱你,才会在那种时候都想着你哦。” 柏舟的心脏噗通地跳着,垂在身后的手指在轻轻地晃动着。 谭知宴的声音很轻,却好像是尖锐的鳞片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 这些话,他在y国时,听谢行讲过一遍,他本来觉得谢行是为了撮合他们才故意说出来的,而现在听谭知宴讲出来,似乎有哪里不同。 谭知宴凑到他耳边,笑容无辜,“我跟大哥说了,要让他撤诉,再单枪匹马过来这里找我们,你猜猜,他答应了吗?” 柏舟的身体维持同一个姿势,变得僵硬,他伸着颈部,冷漠回答:“我不知道。” “他答应我啦,还嘱咐我千万别动你。”谭知宴看起来很高兴,冰冷的指尖抹过柏舟的脸颊,“他说,我要动你一根头发,他就要剁我一根手指。我怕死了,要是手指真没了,那就成了残废啦。” 耳畔间传来了冷风过境的呼啸声以及谭知宴兴奋暧昧的呼吸声,柏舟抬头盯着破败老旧的工厂天花板,那天花板上被锈迹吞没,墙角勾着蜘蛛网,有不知名的甲壳类动物攀爬在墙边,一路蜿蜒而下,掉进废弃的铁桶里,悄无声息,没一点响声。 他偏过头,视线穿透谭知宴,“你是变态吗?” “你也觉得我是变态吗?”谭知宴嘴唇翘起,好似是在讲故事,“可能我真的是变态吧。五岁的时候,我被爸爸带回谭家,我当时身上穿的是过季的衣服,大哥穿得是崭新的小西装,他好像是明星的儿子一样闪耀呀!” “妈妈说,我是回去谭家做少爷的,可我回去谭家,却没有人喜欢我。谭家的佣人都叫我野种、贱货,大哥也会在私底下骂我,我当时恨死他了,嘻嘻。” 柏舟听得头皮发麻,心底暗骂谭知宴是个变态。 第127章 谭家满门都是变态,就没一个正常的东西。 “你是不是在骂我啊?小嫂子。”谭知宴好似是看穿他的想法,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我最喜欢别人骂我了,这样就代表你们的眼睛里有我。别在心里骂我呀,当面骂出来,没关系的,我不会生气哦。” “……” 柏舟心脏蓦地沉了下来,呼吸一滞。 “怎么不骂呀?” “是觉得我很可怜吗?”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呀,我是条没人爱的可怜虫。”谭知宴低头盯着缠着蛛网的纸箱子,指尖敲着实验台。 那一瞬,柏舟仿佛是看到了一条在大家族里摇尾乞怜却得不到怜悯的狗狗,可当他生出这个想法后,蹲在他身旁的男人又恶劣地笑起来,“你好好骗啊,只是三言两语就被我骗到了。我其实才没有那么可怜,我有花不完的钱,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柏舟用舌头顶着后槽牙,眼底迸射出愤怒,“神经病。” 谭知宴诡异地笑了起来,他并不反驳柏舟骂他,像是默认了自己就是神经病。其实,他一点也不讨厌别人骂他是神经病,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正常,可他的爸爸谭荣川却觉得他是那么多儿子中最正常的一个。 “哒哒”两声,是皮鞋迅速碾在石头上面发出来的声音,厂房岌岌可危的老式铁门被一股强悍的力道给推开了,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地面上的纸屑被卷起来,在风中胡乱地飘飞着,最后撞在灰扑扑的石缝里。 谭知礼站在厂房的门口,他的手维持着一个推门的姿势,手上碰到灰絮,有点脏,他掸了掸灰,指尖仍是没能抖干净。来不及整理,他大跨步朝里走,脚边滚过来一个铁质的大圆筒,里面淌着黄色的脓水,他绕开铁通,抬头环视周围,一下子就将目光落在实验台上的beta身上。 他的目光稍作停顿,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谭知礼单枪匹马赶来厂房,谭知宴慢慢咧开嘴唇,他从地上起来,抖抖西装沾到灰,再次看向谭知礼,“大哥,你来啦。” 他甜腻的叫着谭知宴大哥,彼此间像是最亲密的兄弟,可他做的事情,都是致谭知礼于死地的事情。 谭知礼面无表情地看他,冷淡道:“我已经撤诉了,法院的传单作废。你说不准带人来,我一个人开车来的,现在可以放小舟走了吗。” “大哥,你怎么跟嫂子一样天真。”谭知宴说。 谭知礼跨过木箱子,继续往前走,在听到谭知宴的话时,又陡然停下,“站在那别动,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杀了嫂子。” 谭知宴知道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他透过破烂的厂房,盯着谭知礼,“大哥,今天你跟嫂子只能活一个人,你选择是你死,还是嫂子死?哎呀,这个问题,应该不难选择吧。” 第68章 68.爱情的见证者 “你什么意思?”谭知礼的声音都在发着抖。 谭知宴的手里把玩着一把崭新的瑞士军刀,刀口锋锐,没有半点豁口,是新货,还没有见国血。他将瑞士军刀对准柏舟的颈部,轻轻晃了下,刀片折射出一圈寒芒,他凝视着柏舟,像是将柏舟当成了砧板的肉,“哥,我数三个数,你自己做选择。” “别碰他。”谭知礼不经过思考就做出选择,“我们之间的恩怨,别扯到他身上,他是无辜的人,” 谭知宴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是完全无辜的,他是你的人,根本就不无辜。” “你到底想怎么样?”谭知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直视着谭知宴,似乎是要在他身上打一个洞。 谭知宴停顿了下,他从口袋里摸出带刀鞘的匕首,也是新的,他把匕首往空中一抛,匕首划开一道弧度,准确无误地抛到谭知礼的脚边,撞出一声刺耳的落地声。 “捡起来。”他轻蔑地笑,“你死了,他就能活了。” 柏舟地脖颈像是被固定住了,他坚硬的扭动着,眼珠子落在谭知礼的身上。 谭知宴吹了声口哨,用很轻松的语气道:“你们不高兴吗?两个相爱的人,只活一个人,想起来就觉得有趣呀。我就喜欢看着这种生死离别的场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牵肠挂肚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真是精彩啊。” 谭知礼犹豫一瞬,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匕首,他指尖拨开匕首的刀鞘,毫不犹豫地将匕首从刀鞘里抽出来,刀片很冷,像是寒冬里的冰,蹭在皮肤上也会很疼。 谭知宴挑衅似地望着谭知礼,下一句就是在催促着谭知礼赶紧死掉。 谭知礼将匕首的刀刃抵在自己的胸膛面前,扎过薄薄的西装,瞬间破了一个洞,他的目光扫射在谭知宴身上,好似是在测算着什么,他慢慢地推着匕首,又问:“我要是死了,你不肯放过他,那怎么办?” “不会。”谭知宴说,“我会说话算数的。” “可我不信你——”谭知礼将原本对准自己的匕首旋了个弯,削铁如泥的刀刃口对准谭知宴,在谭知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刀刃扎进谭知宴的腹部。 谭知宴似乎没有预料到谭知礼死到临头还留了一手,匕首扎入腹部,一阵刺痛,他的眼眶骤然变得通红。 他的脸上呈现出很多种的表情,愤怒的,暴虐的,憎恶的,释然的……最终这种表情都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