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其实女扮男装》 穿书 “师尊,师尊。” 细若蚊哼般的声响萦绕在宁枝的耳畔。 吵死了。 妈的,好不容易她才得到一个假期,该死的组长,非要把任务推给她,自己跑去和女朋友过七夕,害的她只能加班加点的完成经理布置的计划表。 熬了三天三夜,她才睡了多久? 不打算理会陌生的声音,宁枝选择装死。 可那道声音不打算放过她,继续喊着。 “师尊,您怎么还不醒啊?念儿好想师尊啊~” 真的是!谁在吵她? 迷迷糊糊地轻动了下身子,宁枝只觉得身体犹如车碾般酸痛不已,特别是上半身,仿佛灌了铅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 怎么回事?鬼压床?? 宁枝睁开眼,一张红扑扑,鼻头还挂着晶莹的透明泡的小脸正趴在她的身上,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她。 四目相对,大脑死机了半晌的宁枝突然被面前放大n倍的小人脸给吓一跳。 腾地一下,宁枝猛的坐起身,力度太大,把小人直接震到地下。 小人明显也蒙了,突然反应过来,顾不得揉揉自己发痛的小屁股,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边朝外面跑去边对外面大喊道 “无尽师兄,师尊,师尊他醒了!” 师尊?谁?我? 三个巨大的疑问盘旋在宁枝的脑海里。 什么情况,不等宁枝搞清楚情况,房门被一道内力猛地扇了开来。 一身穿青蓝羽纱长袍的俊美少年匆匆忙忙地提着剑闯了进来,看清床上的人的确清醒之后,他手足无措,却又带着十分欣喜地哭笑道 “师尊,您,您终于醒了!呜呜呜…” 哭什么啊? 宁枝一脑子的浑水,她现在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 少年越哭越大声,直接提着剑坐到她的床榻边,抱着她的小腿,剑从她的脸前飞舞过去。 刀剑无情啊少年! 少年哭得一抽一抽的,剑随他的动作摆来摆去。 宁枝真的怕他一剑插到她身上去,于是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虚弱开口道 “咳咳,我为师无碍,你先起来。” 少年听到后,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宁枝事实上才醒,经不得他这般哭闹。 他随手擦了擦鼻涕,收起剑,一脸担忧不安地盯着宁枝,怀疑道 “师尊您真的无恙了吗?” 本来无恙的,你在吵就要有恙了。 “嗯,为师无碍,你且先退下吧。我清醒之事,先莫要声张。” 少年脸突然变得涨红,他支支吾吾道 “额,那个,就是刚刚动静好像有点大,三清山的长老们都知晓了。” 好好好。 宁枝无奈扶额,还是坚持让他退下。 脑子一片浆糊,现在她得清静下。 人走后,宁枝瘫靠在床上,无力的吐着胸中的浊气。 就在刚才的少年哭天喊地之时,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一块只有她才能看的见的操着一副机械口音的白板。 她从那上面得知,自己原来是穿书了。穿的还正是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的一本热血男频仙侠小说《仙路》。 书的背景便是盘古开天地后天下三分,分别是天界,人界和魔界。 仙界以三清山为主,分为十二宗,无情道为天界第一大宗,掌管着天界和人界的运作。 魔界则是以柳命期这妖龙为首,自立势力独霸一方。 本书作为男频热血成长文,男主自幼天资聪慧,才学过人,年仅十三便被无情道的老宗主一眼识得他日后定会大有一番成就,于是他 被带上了三清山,成了宗外地子。而后他便开启了漫长热血的成长线,先是在弟子大会上一举自创剑法获得花间堂老宗主的青睐,而后成为其膝下关门弟子,习得无情道宗法,成为仙界第一剑宗,随后并接管无情道。而后开启了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辉煌之路。 简单了解了剧情,宁枝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原因很简单,她现在便是这个“无人能敌”“天下第一”的剑宗宗主沉云枝。 行,除了姓不一样,名多了个云,她和这个沉云枝好像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吧? 老天爷啊,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现在你却要她成为仙界第一,这不是逼着全班倒数第一去考全国第一吗? 来不及悲痛,白板系统又告诉她,她现在除了要当好这个第一剑宗宗主,还要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 巨大的白板显示屏上赫然显示着 主线:拯救反派 副线:开设三清山幼儿园。 行行行,果然社畜到哪儿都是社畜。死也逃不过要完成上级交与的任务。 迫于不完成任务就要被抹杀的威胁下,沉云枝被迫接受了任务。但是眼下她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开设三清山幼儿园很简单,不就是广收弟子吗,谁不会。她可以用爱去感化这些嗷嗷待哺的孩儿们。 但是,全书第一大反派柳命期已经堕魔了,她如何拯救他?用爱的感化吗?那可是吃人不眨眼的妖龙!开玩笑,他感化她还差不多。 所以当沉云枝问向系统时,系统只是冷冰冰的告诉她自求多福,她便知道这个系统完全就是个垃圾。 ^_^垃圾! 沉云枝在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又重复了一遍。 系统不理会她,只是半息着屛停在空中。 千斤重担压在身上,沉云枝悲痛欲绝地摸向自己的胸口,捶足顿胸,可是越摸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怎么平中还带了点起伏? 在摸摸,半个小包子那么大。 不对啊?沉云枝不是个男人吗? 还幻想过自己成为沉云枝后,可以用着他玉树临风的外表与不少小姑娘深刻交流(不是)的沉云枝石化了。 难道,难道他是个双? 猛地探向下面,平的,没有把子。 沉云枝猛地松了口气。 等等!不对,没有?? 沉云枝不是男的是女的! 我靠,我真的,我哭死。 这下泪水真的朦胧的含在她的眼眶里。 沉云枝更加确定了这具身体就是女的之后,她操着沙哑的嗓音开口问在一旁装死的系统 “你没说沉云枝是女的啊?这不是男频文吗?” 系统淡定解释道 “作者可能是个披了马甲的妹子。” 好好好,这下好了,她又多了个任务。 如何完美掩饰女扮男装身份当好天下第一剑宗宗主,并在三清山开设幼儿园,顺便寻找拯救反派秘诀。 社畜啊,社死我算了。 仿佛被抽了魂,沉云枝彻底倒在床上。 门外突然传来一群吵吵闹闹的声音。 “沉师弟,你终于醒了!” “沉宗主!” “师尊您醒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四面八方地向沉云枝袭来。 沉云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此刻她只想当一条咸鱼。 我是咸鱼,我不是你们的沉云枝。 天下大乱 顾必源带着三清山的三位宗主和弟子们来到沉云枝所在的梅雪峰。 还未进门,沉云枝便听见一道沉厚的内力散发出来的声音,威严清肃 “沉云枝。” 三个字刚出口,沉云枝就察觉身体在微微发抖,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感。 怎么回事? 系统识相地弹出了顾必源的个人信息。 顾必源,莲花峰问丹宗宗主,沉云枝的师伯,无情道老宗主的异门师弟。 除了老宗主,顾必源是第二个带她严如亲子的人。 顾必源板着脸走了进来,沉云枝连忙躲进被子里装睡。 两鬓斑白,额角紧皱的顾必源看着床上身形单薄,体态纤细,皮肤常年泛着病态白的人儿,嘴边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道道叹息。 “唉。” 玉莲池灵兽宗宗主连依九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安慰道 “顾宗主,枝儿还小,不懂事。” 沉云枝见有人替她说话,急忙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刚露出眼睛,连依九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啊你!” 沉云枝赶忙坐起身,欲要下床,却被其他宗主制止了。 “刚苏醒,就别折腾了。” 沉云枝撇撇嘴,又靠了回去。 连依九走向她坐在榻边,风情万千的手指着她的额头,无奈道 “这次晓得苦头了吧,天不怕地不怕的。” 沉云枝早已在间隙间向系统询问了这几个人的信息,她回过神,苦笑道 “师姐,您别挖苦我了。” “哼哼,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看你下次还孤身一人去那荒芜之地吗。” 原主是为了寻找一件法器,才只身前往荒芜之地的,却不想在那迎来了她三大命劫中的第一劫。 当年老宗主带她上山时便算过她的命数,虽说她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但是却有三大命劫。 沉云枝垂下眸,不言语。 顾必源叹息声就没停过,他顿了顿,还是执意要训斥眼前这个心比天高望气太重的年轻人。 “这次引来的只是天雷,那么下次呢?你要给我招来什么?是荒芜之地的蛮主,还是魔界之头柳命期?” “师伯~” 沉云枝发起撒娇攻击。 很明显,顾必源就吃这套。 “哼,下次我才不会派人寻你。” 顾必源越说越气,唇角的胡须都因为内力外散飘飞在空中。 “顾师伯。” 连依九眼看场面即将不可收拾,马上起身安抚着顾必源。 风神宗宗主朗律炎摇着扇子,在一旁打趣道 “小云枝,你要是让你师尊知道了,可是能把他从坟里气活过来。” 罪过罪过,师尊你老人家仙逝了便好好安息吧,徒儿过的很好。 沉云枝默默在心里给老宗主烧纸。 顾必源撇了床上的人,对房外的弟子们说道 “拿冰鉴过来。” 门外弟子提着巨大的银白水晶镜便走了进来。 沉云枝不解,但很快便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顾必源慢慢道 “而今天下大乱…” 沉云枝连忙询问系统 “现在我上位多久了?” 系统答道 “三年。” 三年,也就是老宗主仙逝的第四年。 天下因穷奇出世而纷争不已,局势混乱,除了仙界还维持着表面上原有的秩序,人界魔界早已乱成一锅粥。 人界皇位之争引来无数的血雨腥风,魔界也亦是如此。 冰鉴里传来各种硝烟四起,兵荒马乱,尸殍遍野的画面。 穷奇祸世,天下必乱。 “…据我们的魔界线子最新消息,魔界旧主已被新妖柳命期斩首于旧都。但是,柳命期而今却寻不见下落。” 沉云枝挑眉 “不见下落?” 顾必源继续道 “柳命期斩首那狐妖之后便元气大伤,他却敢孤身一人挑战那老魔主的部下,势必要斩草除根,但奈何那老狐狸本就是个无耻狡猾之物,殊不知他早已布下满天法器,就等着那柳命期自投罗网。” “那柳命期死了吗?” 沉云枝有点懵,原书很少提到反派柳命期,相比较反派,他倒像一个热爱事业并且为此天天奋斗拼搏的正派人物,除了立场与仙界相对以外,也从来未生出什么祸害世间之事。 她问系统,系统告诉她它也不知道,原书仅仅只是写到沉云枝当上宗主之后就没写了。 合着这个剧情她还得自己填补呗? 行,先是要拯救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大反派,填补毫无里头的剧情,还有解决沉云枝“女扮男装”来到三清山还当上了无情道宗主之谜…… 她突然有点能理解为什么原主会去往那荒芜之地了。 你想想一个好学生天天在给别人擦屁股,谁受得了。 内心愤怒哀嚎,可是表面上还得装作波澜不惊。 顾必源见沉云枝不出声,只当她是陷入自我纠结之中,道 “无人知晓他的下落,除了他自己。” 行,这下更加找不到了。 “系统,麻烦帮我把主线任务隐藏下,看的我心累。” “…无法隐藏。” 行,我认输。 顾必源眉头久久不能得到舒展,他之所以对沉云枝格外担忧,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师兄留下的唯一关门弟子,更何况沉云枝的确算的上千年难遇一回的修仙人才。 师兄带她回山,仅仅过去五载而已,虽说当年是他力举将她推上梅雪峰宗主之位,但若没有实力,其他宗派又怎么会认同她呢。 就是年少气盛,行事鲁莽冲动。 还是太年轻了,也不知当年他不顾其他宗主反对,将她推上这风口刀尖上,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师兄啊,若你还在就好了。 “云枝。” 顾必源叫其他宗主们都退下了,不再喊她全名,语重心长道 “你可知你现在所处位置上的责任。” 沉云枝收回原先的漫不经心,神情也变得凝重。 她虽然前世只是个社畜,但是天下大道她还是有几分理解的。 “胸怀天下,兼济苍生。” “不错,你可知如何心怀天下?又如何拯救苍生呢?” 仿佛一夜回到高中时代被语文老师抽问文言文并抒发自己的见解一样,沉云枝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因慈悲而心怀天下,因大义而兼济苍生。” 顾必源没想到沉云枝会这样回答他,愣在一旁,而后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子,道 “你能有这般觉悟,师伯替你师尊感到欣慰,但位高权重,莫要忘记你今日之言。” “好了,你身体尚未痊愈,多加休息,宗门之事我已派人替你处理了。十日后是三清山的弟子大会,一定要出面。” 打发走顾必源,沉云枝默默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靠在榻上大口喘气。 “累死我了!” 天知道她和这些老古精们待在一起有多累。 除了玉莲池宗主连依九与她年纪相仿差距不大之外,全部都是活了百来年的老妖怪!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不是原主的事实。 还没缓息多久,沉云枝便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谁?” 沉云枝顺着身体的记忆,凝聚出一道法力,朝着门外袭去。 柳长忆 门外传来一道幼儿的闷哼声。 是个孩子? 沉云枝发现情况不对,急忙下床,打开门,看见一幼童屁股着地,懵懂地坐在地上。 幼童约摸着五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及其朴素且沾染了不知明灰渣的破衣袍,沉云枝询问系统 “这是谁?” 系统查询完信息,发现原书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没有记载。” 幼童因为身体上传来的疼痛,眼眶里含满了晶莹剔透的生理性小泪珠。 幼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没有因为沉云枝粗鲁地举动而感到委屈,只是瞪大着圆滚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沉云枝。 沉云枝顿时心软如泥,不知为何她竟然生出了许多对这个陌生孩童的怜悯。 下意识地,她走向他,将他抱了起来。 孩童顺势环住了沉云枝的颈脖,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层层涟漪,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闻无尽正牵着余辰明,怀里抱着饭笼朝着寝殿走来,就看见平日里清冷不入世俗的师尊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惊得忘了呼吸。 “师,师尊。” 顾不得许多,闻无尽丢下手中的饭盒子,小跑到沉云枝身前 “师尊,您怎么能抱着孩子呢,您身体还未痊愈,我来吧。” 沉云枝拒绝了他,虽然她的身体的确经历过雷劈,但休养了多日,加上原身身体素质本就极强,不至于连个三十斤都不到的小孩都抱不起来。 “不必。” 沉云枝模仿着平日里原主对待门下弟子的态度,冷淡道。 怀中的幼童听到闻无尽的话,趁着沉云枝不注意,冷冷地瞪了一眼他。 被幼童这么一盯,闻无尽只觉得身后在冒汗,他讪讪收回敞开的双臂,又觉得自己干嘛要害怕区区一幼儿,但碍于还师尊抱着他,于是支支吾吾解释道 毕竟,沉云枝可是三清山出了名的有洁癖的人,这么脏兮兮的小孩,也不知她是怎么不介意抱在怀里的。 “师尊,这个孩子是在您晕倒时旁边捡到的,您晕倒时死死抱着他,顾宗主见他可怜,便带回了三清山。” 沉云枝闻言看向怀里的孩子,孩子也用着懵懂眼神看向沉云枝,似乎不理解他们所说的话。 好家伙,原主去荒芜之地还顺便捡个孩子? 可是搜寻了所有的记忆和剧情,沉云枝怎么都想不起来在荒芜之地发生的事情。 沉云枝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淡笑,双唇轻启 “可有名字?父母是否尚在?家住何方?” 孩童仰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她的话,然后一一摇头回应着。 沉云枝眸中闪过一丝悲痛,看来这个是孤苦伶仃的孤儿,定是流浪至荒芜之地,自生自灭。 原主定是不忍这般小的孩童独自流浪在那危险之地,才带了回来。 清了清嗓子,沉云枝哄骗道 “那你可愿意拜入我门下?做我的弟子?” 快答应快答应,这样我的副线就开启了! 孩童澄澈的双眸中闪起波澜,许久他喉咙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名,字。” 沉云枝思考片刻,开口道 “就叫你长忆吧,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今日。” 长忆点点头,但是发现自己没有姓,又渴望地看着沉云枝。 沉云枝问他 “你原先可有姓?” 长忆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记得了吗?” 沉云枝轻喃道。 “那你就姓柳吧。” “‘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愿你日后做自由无羁之人。” 孩童点着头,抱紧了沉云枝的脖子。 “叮~” 系统大屏上显示着副线任务开启成功,沉云枝松了口气,好在这些任务没有什么必需的要求,只要擦边完成就好。 很快任务进度条出现,上面显示着副线任务进度。 副线一:副线开启条件,收纳弟子一名。 副线二:参加弟子大会,收纳弟子一名。 … 第一条副线没有达成情景,好在她刚好带回来柳长忆,不然副线开启条件还等道十日后的弟子大会上完成,那样就太拖拉了。 怀中的孩子身体微微颤抖着。 沉云枝感受到怀中身形瘦弱,营养不良的孩子,内心隐隐为其担忧 五岁的孩子,却不足三十斤,身形也不似五岁该有的样子,可见他曾经过的是何般的日子。 沉云枝抱着柳长忆进入寝殿,顺便吩咐闻无尽去准备几套衣物和热水。 余辰明拖着小小的步伐,跟在沉云枝的后面进了寝殿。 寝殿内,沉云枝想将柳长忆放置在床榻上,却见其神色紧张,面露为难。 柳长忆摇摇头,扯着衣服表示自己身上肮脏,不配坐在床榻上。 沉云枝也不为难他,只好寻来软椅,将他放在上面。 余辰明瞪着羡慕的大眼睛看着师尊亲自“伺候”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孩,他忍不住抽抽鼻子,嘟着嘴巴站在一旁。 沉云枝早在他被闻无尽牵过来时便注意道了他。 记得这便是原主的第二位弟子,梅雪峰最小的弟子,年仅七岁。 沉云枝放下柳长忆,便发觉小家伙正含着泪委屈地看着自己。 面对孩子总会心软的沉云枝转过身,蹲在余辰明的身前,掏出帕子替他擦去鼻尖上挂着的透明泡 “怎么了?哭什么?” 从来没有被师尊这般“温柔”对待过的余辰明傻傻地呆在原地,然后用着软糯地嗓音奶生奶气道 “师尊,师尊从未这般待过我。” 沉云枝忍俊不禁,她知晓原主性情孤冷,上位三年也只收了闻无尽和余辰明这两位弟子,还是顾宗主买一送一硬塞给她的,说什么梅雪峰这么大,怎么连个门内弟子都没有。 原主待他们不算差,但几乎不会向她这般亲近。 虽然不想毁掉原主的人设,但是毕竟日后原主的身体是她在操控,她现在就是沉云枝,沉云枝就是她。 她不想一直端着假性情去面对身边亲近的人。 何况她是真的喜欢孩子,特别是听话懂事又软糯糯的孩子。 沉云枝不知道日后自己会为她今日所说之词而感到后悔,当然这是后话了。 沉云枝擦拭着余辰明的小泪珠,哄着他 “那师尊日后都这样带你,好不好。” 余辰明喜笑颜开,眼睛里闪着炯炯亮光。 “嘭~”身后传来掉落声,沉云枝回头看去,只见柳长忆从椅子上摔下来,昏倒在地上。 沉云枝大惊,慌忙上前查看,素手一摸,掌心下传来皮肤的阵阵灼热感。 这是,发烧了! 来不及去寻药物,沉云枝打开丹田,向柳长忆的体内输送纯真的内力,这不输不知道,一输吓一跳。 柳长忆体内的丹田早已破的七零八碎,几乎无法找出成完整的一块。 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沉云枝不禁发自肺腑的感概。 年仅五岁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还丹田尽碎,换作旁人在那危险之地,恐怕早就不知生死了吧。 他倒是坚强的活了下去。 沉云枝不敢一次性向他输入过多的内力,只是先将他身体的高热逼出,顺便修复了部分破碎的丹田。 一通操作下去,她也有些发热,身上汗津津的。 清洗 高热褪去,柳长忆的衣袍被汗水浸湿,肉嘟嘟的脸上也因高热难耐挂满了小泪珠。 沉云枝找寻着原主的神秘小锦囊, “金疮药?不对不对” “养颜丹?什么玩意儿?” 找了半天,才从沉云枝那个破锦囊里找出块金丝帕。 掏出绣着白凤凰的帕子,沉云枝轻轻替柳长忆拭去脸上灰扑扑的泥尘。 灰蒙蒙的小脸将雪白的帕子染上块块黑斑,很快柳长忆原生的模样显露出来。 肌肤有些蜡黄,但五官精致,粉雕玉啄,长而曲卷的睫毛下,神色因为身体不适眉头紧皱着。 似乎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柳长忆嘴角下压着,咬着下唇,手指攥紧,指尖发白。 沉云枝轻抚着他不安的眉头,眼眸微敛。 闻无尽此时正抱着衣物进来,他走进寝殿,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尊,衣物都在这了。” 他递起衣物,垂头站着 “时间紧迫,我寻来了余师弟儿时的宗袍,大小应该合适。” 沉云枝挑了件颜色清淡的,抱起柳长忆,准备带他去清洗一番。 闻无尽似拨浪鼓般摇着头,凑到她跟前,想要接过柳长忆,说道 “师尊这等事还是让弟子来吧,您这种高岭之花怎么能干这些杂活呢?” 沉云枝挑眉撇眸看向他,却也没有拒绝。毕竟她也才苏醒,又消耗了一部分法力,此刻确实身体有些疲惫。 于是她将柳长忆递给他,后而嘱咐道 “动作轻点儿,他的灵丹尽碎,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 闻无尽回忆起那日接回柳长忆,曾经探过他的灵脉,察觉不到一丝灵力,本以为是个普通孩童。 听到沉云枝的话,不禁发愣 “他不是个凡人吗?怎么会有灵丹?” 沉云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初见他时查过他的灵脉,也探过他的神识,的确是个凡人。 若不是为他输送灵力,她倒是真的以为他只是个凡人了。 她凝神静气,久久喉咙里叹出一口清气 “恐怕他的身世不简单。” 沉云枝摇摇头,随后话语中不禁带了几分指责 “行了,你带他先去清洗一番,接人家回来也不晓得待人家好一些。” 闻无尽瞪大了无辜的眼睛,表示他明明有给柳长忆安排好寝室。是他野的很,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都只愿蜷缩在桃林里,问他什么他也都不回答。 活像个哑巴。 后来大家重心都在沉云枝身上,就没人注意他了。 谁知今日会突然闯入沉云枝的寝殿,还被沉云枝收为徒儿。 少年的脸色涨的通红,他抬嘴就要长篇大论的“控诉”。 沉云枝摆摆手 “好了好了,快去吧。” 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可是他不得不遵从师尊的命令,气呼呼地带着柳长忆准备前往净身池。 哼,师尊偏心,他都看出来了! “站住!” 闻无尽前脚还未踏出门,就被沉云枝叫住,顿时面露喜色回头 难道师尊知道他是无辜的? 沉云枝无视少年亮晶晶的眼神,指着地上还躺着的余辰明,吩咐道 “把他也带走。” 余辰明本是坐着等待沉云枝为柳长忆输气的,却熬不住年龄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四脚八仰地躺在铺了软毯的寝地上。 闻无尽委屈地又折回来,带走了余辰明。 闻无尽走后,沉云枝查询了下梅雪峰的布局。 梅雪峰位置极佳,就在三清山的正中央。四周环绕着其他群山,因山顶常年生着梅林和覆着白雪的奇景而闻名。 山脚便是无情道弟子们的居所,沉云枝的寝殿在后山处。 寝殿旁边有一块天然的岩晶供热的云湖泉。 沉云枝又整理了一遍剧情大纲,找出衣袍,准备前往云湖泉好好休息一番。 虽然她早已步入化神期,不需要在沐浴进食这种凡夫肉体才需之事。 可毕竟她在前世是个实打实的21世纪好青年,不吃东西尚还能忍受,但是不洗澡绝对不行! 略有洁癖的沉云枝前世几乎每天要洗两次澡,不然夜晚她总会难以入睡。 她穿过来了,连着前世的生活习惯也带了过来。 翻找着锦囊,沉云枝找到了许久没有用过的皂荚,心满意足地抬脚去了云湖泉。 泉水就在山脚下,氤氲的水汽环绕着周围,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温泉外是梅雪琳琅,温泉内是暖暖如夏。 褪去衣物,沉云枝缓缓下水,被温泉包裹的那一刻,她终于散发出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声真正的感概。 好舒服。 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袭来的温暖,沉云枝缩在水下吐着泡泡。 她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身体。 肩窄腰细腿长肤白。 胸不算特别小,但也不大,就像两个半瘪的馒头上点了两粒朱砂。 沉云枝揉揉胸前的柔软,叹息着 莫不是沉云枝女扮男装练了邪功?不然照她这样既不束胸又不刻意压制生长的,怎么会这么小? 刻意压制… 沉云枝连忙输动内力灵气,才发现沉云枝果然对自己的身体做了手脚。 她给自己施展了“抑生术”。 也就是说,除了个子儿正常生长以外,她作为女人的其他性征生长的将会慢许多。 那是不是说明她还没来葵水? “系统,这个世界修仙女人会来葵水吗?” “会,但也可以法术抑制。” 行,既然她刻意隐瞒,那必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照目前的情况,她女儿家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虽说三清山的宗主们待自己都亲如手足,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她刚来这个世界,尚未站住脚跟。 胸小就胸小吧,大不了以后她给解掉呗。 自我安慰完毕的沉云枝又泡了会温泉,然后起身穿上衣袍,回到居所,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 细细观察,沉云枝的模样与前世的自己倒也有七分相像。 泡温泉果然名不虚传,镜面里的少女焕发着白嫩粉皙的光芒,五官精致的像是被精细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般,鼻梁高挺,嘴唇轻薄,一双眸色纯澈至极的眼睛,泯然地看着一切天地间的万物。 金箔绣刻点缀着的冰莲丝羽袍衬托着她的面容更加清冽。 难怪闻无尽和余辰明先前会怕她了,沉云枝不笑时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还未待她欣赏完自己娇容,就看见一道通灵符飘到她面前。 “师尊,柳师弟他他不让我碰!” 清醒「Рo1⒏news」 等沉云枝来到净身池,入眼的便是柳长忆死死拽着衣服不让站在一旁的闻无尽解开。 薄唇轻启,沉云枝挑眉看向面色涨红的闻无尽 “怎么回事?” 像是看的救星来了一般,闻无尽赶紧把柳长忆塞进沉云枝的怀里,举起自己被他咬过的手,哭诉道 “师尊您看他,我刚要解开他的扣子,他便睁开眼,咬了我一口。” 果然,白花花的手上有两道粉嫩的牙印,其中有四颗牙格外的尖锐,肌肤都被刺破,隐隐泛红。 柳长忆默不作声,只是倔强地撇过头护着自己的领口。 沉云枝耐着性子,问道 “是不愿意他给你洗?” 柳长忆手指微松,依旧不说话。 闻无尽冷哼一声,揉搓着腕关节。 沉云枝又进一步试探性地问道 “那我为你洗,如何?” 闻无尽不愿意了,嘟囔道 “师尊他又不是没手!” 沉云枝瞪了他一眼,继续试探地注视着他。 柳长忆垂敛的瞳眸在听到沉云枝的话后闪过一丝羞赫,却很快消失了,随后他抬头坚定地看向沉云枝,道 “我,自己洗。” 沉云枝不意外柳长忆会这么回答。 她先是让闻无尽去给伤口擦点药,不然过会就痊愈了。 随后施了个小法术,为的是怕柳长忆太小会沉在池子里,然后贴心的掩上门候在外面。 柳长忆见人出去了,松开抱紧的双臂,快速调动神识的查探着身体的情况。 破碎的灵丹部分被修复了,断裂的筋脉也都连接了起来。 但他还无法凝聚身体里的灵力。 还是伤的太重了。 柳长忆,不,应该是柳命期。 柳命期坐在暖池上,回忆着当初发生过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与那狐妖大战三日之后便直接去了他的老巢,谁料竟然遭到他旧部的伏击,法器重伤了本就元气大损的他。 随后他便失去意识,变成而今的模样醒在荒芜之地狼窝里。 后来好像是沉云枝救了他,而后他便陷入昏迷,意识模糊,一直在与身体的高热抗争。 直到方才,他混沌的意识才完全清醒。 不断回忆着先前身体的经历,柳命期大概知道是他高烧迷糊之时寻到沉云枝的寝殿,被她抱起输送灵力,逼退了他身体的灼热。 是沉云枝救了他。 为什么要救他? 那日她又为何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泛起层层的不解。 他不明白沉云枝为何会待他这般,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问题的时候,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柳命期舔了舔干裂的唇珠,回想起那日斩首狐妖时对方狂傲不可一世的神情,神色狠戾 “在给你的部下一点时间苟延残喘,不日我定会重回魔都,灭你全族!” 灵脉因灵丹破碎被封,柳命期此时与凡人并无区别。 好在三清山灵力充沛,而沉云枝所住之地是修仙之人天然的淬炼场。 虽说魔界多习邪功,但柳命期却不似那些急求功成之魔,他倒是老老实实修得了一身纯净至臻的灵气。 三清山对于他来说,是个极佳的修养回复之处。 于是很快柳命期便决定,顺势暂时呆在三清山,待他重聚灵气之后杀回魔界。 柳长忆快速清洗着身上的泥垢,他皱了皱眉头,失去灵力后,原先方便的事情现在都变得麻烦起来。 例如,清洗完后的柳长忆推开门,就看见沉云枝环手抱臂靠在墙上闭目休憩。 见小人儿出来,沉云枝睁眼打量着他。 衣袍长度刚好,但小人儿过于瘦弱,根本撑不起来,松松垮垮地托在身上。 唔,明日叫人替他重备一套吧。 “咕噜~” 柳长忆肚子很不识场合的叫了一下。 沉云枝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来意识到自己早已辟谷,不需进食,随后笑意隐隐地看向他, “饿了?” 清洗干净后的柳长忆经过了灵力的滋养,面色不在泛黄,虽然不是那么白皙,却也能见得他粉雕玉琢的模样。 粉嫩的小脸上泛起红晕,他有些难为情地点头。 沉云枝大方的将手伸到他面前。 柳长忆不解,抬着头疑惑的看着她。 现已是未时,沉云枝笑意变大,唇角一勾,傍晚的夕阳斜洒在她洁白无瑕的面庞上,昏暖的光笼罩着她,让她平日里清冷的模样隐去了三分。 柳长忆傻傻地望着她发愣。 沉云枝不顾他的迟疑,牵着他的手便御剑朝寝殿飞去。 就在柳长忆清洗的过程中,沉云枝在系统加持的情况下,狠狠地学习探讨了一遍原主所会的仙术。 虽然还没有学完,但是基本上的招式七七八八地都被她恶补成功了。 现在她便会了凝气御剑飞行。 享受着来自雪顶吹来的清凉的晚风,沉云枝顿时感到身心愉悦,不由得将手握紧了些。 小手被清瘦的大手紧紧包裹着,有一道莫名的情愫在柳长忆的心里慢慢生芽。 回到居所,闻无尽早已备好了吃食。 闻无尽坐在殿门的台沿上,嘴里叼着草根,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 看见沉云枝牵着柳长忆回到居所,闻无尽想起身迎上去,又硬生生的停住了。 奇怪,真的奇怪。 自从白日里师尊清醒后,一切都变得奇怪了。 特别是柳长忆来到三清山后。 自打他入门三载以来,师尊在他的心目中,那便是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且不说师尊不似以前那般待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从未见过师尊会亲自抱一个陌生的孩童。 要知道,师尊可是拥有三清山“高岭之花”的外称,其他宗门的弟子们都称师尊是“无欲无求无念”的仙人。 可眼下,师尊不仅仅牵着他,方才还说要亲自为他清洗。 师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祥了? 难道师尊经历了命劫后,打通了她在情欲这方面的任督二脉? 不待闻无尽用他那本来就不大的脑瓜子想通这其中的缘由,沉云枝径直地走进房内。 沉云枝摆好餐食,示意柳长忆坐在金丝楠木凳上。 闻无尽还在绞尽脑汁地猜测着,沉云枝突然叫住他 “傻愣在外面干嘛?” “我看你备的吃食还挺多的,一起用吧。” 首发:ρ○①⑧.space「Рo1⒏news」 弟子居 “师,师尊!” 闻无尽傻愣在门口,幸福来的措不及防。 沉云枝哪里不晓得他心里的这些小啾啾,只是故作犹豫道 “不愿吗?那算了…” “愿的愿的,弟子这就来~” 心跳似乎变得不太规律,闻无尽没想到自己有日也能感受到师尊的柔情。 他入宗以来,除了拜师入门那日师尊用洗尘水亲自为他抚过衣袍外,后来师尊对他一直都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 师尊一直都是拒人千里之外。 少年的喜怒溢于言表,沉云枝感受到他满满的喜悦,只是摇摇头,唇角不经意上勾。 打开了食盒,菜品不多,却份量充足。 三清山周围环海,特产鲜美肥嫩的灵鱼。而梅雪峰上的厨子又都是曾经伺候过世家仙族的,固然手艺精湛。 虾玉膳辣羹上飘散着鲜香的雾气,鱼肉和虾肉都被打碎捣成软糯劲道的烂泥,配上梅雪峰上吸收日月天光而生长了万年的灵菇,在撒上葱花,真是一道仙界顶级佳肴。 沉云枝不禁感概,在现代生活时,奶茶炸鸡汉堡这类高热香腻的食物成为了她每日的饱腹之物,虽也浅尝过顶级米其林餐厅的招牌菜肴,但是看到眼前盘中的辣羹,她不由衷的还是会发出惊叹。 不动声色的,沉云枝轻轻端起青釉白莲瓷,抿上一口。 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品尝着佳肴的味美,沉云枝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何尝不是一件幸福之事? 师徒三人静静地享用着佳肴。 沉云枝默默地瞅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两人。 闻无尽显然是被这羹收服了,囫囵吞枣地端着碗,埋头干饭。 而柳长忆倒是慢条斯理的,慢慢地舀着汤羹。 沉云枝很快便用完了碗里的汤羹,她放下碗勺,拿起桌上的帕子拭去唇边的汤渍。 见状,闻无尽也将碗放下。 唯有柳长忆还在继续吃着。 这小子怎么回事? 闻无尽缩在桌下的腿轻轻踢了一下柳长忆。 柳长忆抬眸望着他,纯澈地眼神里透露出疑惑。 闻无尽示意他看沉云枝。 柳长忆顺着他的指示,抬眼看向沉云枝。 沉云枝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放下帕子,如玉般的眼睛露出温和的笑意 “无碍,你吃便是。” 闻言,柳长忆低下头继续吃着,顺带着还撇了眼坐在一旁傻愣的闻无尽,仿佛在说 白痴。 闻无尽更急了,他的手在桌下慌忙比划着,用神识传去仅有他和柳长忆能听见的声音 “柳师弟,师尊执碗后,我们作为弟子的方能执碗,师尊停膳后我们也要停膳。” 怕柳长忆不懂,还解释道 “这是我们三清山的宗门规矩。” 殊不知沉云枝早就听见二人私下的对话。 碍于原主的人设,她只能装作不知晓,默默收起身前的餐盘。 “…哦。” 柳长忆用神识回复着,不舍地放下了碗。 闻无尽松了口气,虽然师尊苏醒后性情与原先有所变化,但是对于宗门规矩诸类的事情,师尊定是如往日一样。 收了碗筷,柳长忆坐在凳子上,盯着沉云枝。 沉云枝端着茶,舒漱完口,开口道 “无尽。” 被点名的闻无尽应声站起来,他执手抱臂,说道 “弟子在。” “你带柳长忆去弟子居,就和余辰明一件阁房吧。” 闻无尽不顾柳长忆的抵抗,拖着他前往弟子居。 “等等。” 闻无尽回头。 “无尽,日后在我面前不必处处小心翼翼,做自己就好。” 沉云枝心道 她已经暗示成这样,应该明白了吧? 闻无尽两手擦在一起,心间像是淌过一道暖流,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行了标准的弟子礼。 “徒儿闻无尽谢师尊。” 柳长忆不喜旁人的触碰,他在闻无尽的催赶下迈着费力的步伐慢走在小道上。 已是戌时。 夏末的风本带着强烈的燥意,却在雪顶吹来的的山风的吹拂下,清凉冰爽。 小径无灯,唯有高挺的雪山之上星与月投射下来雾柔的微弱光芒陪伴。 兜兜转转,从落梅阁来到了弟子居。 余辰明此刻早已歇息在居所内,见外边有动静,撑着迷糊的睡意打开了房门。 是闻师兄,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 闻无尽也不解释,只是将新的铺子送到居所内,靠着余辰明的铺子摆好。 收拾好一切,他才嘱咐柳长忆道 “照师尊吩咐,今日起你便是我无情道的弟子了,宗门规矩,每日卯时弟子便需起床习武练剑聚神凝气。” 说罢,拍了拍愣在一旁的余辰明,介绍道 “余师弟,这是柳长忆,我们的小师弟。” 然后又对着柳长忆,担忧道 “你身子羸弱,若没有要事,就别乱跑了。我偷偷告诉你梅雪峰后山,到处是吃人的野兽。” 当然,他是吓唬他的。 梅雪峰有的,只有胖嘟嘟,跑不快的灵兔。 柳长忆听得直打瞌睡,他藏起眼中的鄙夷,心道 真把他当五岁孩童了。 他神识随便一叹,这山上有多少根草他都知晓。 嘴上却乖顺的答应着 “谢谢师兄。” 闻无尽走后,柳长忆爬上床榻,躺下。 虽说今日吸收了不少灵力,得到回复,但是眼下他的身子的确是个实打实的五岁孩童的模样。 眼下,疲惫渐生。 余辰明的瞌睡虫已经在开门时被震没了。 他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躺在柳长忆的对面。 余辰明犹豫许久,最终咬着唇说道 “我叫余辰明。” “…柳长忆。” 好冷淡啊。 第一次交比自己小的朋友,余辰明有些紧张。而柳长忆的态度冷淡,让他更加畏缩。 “我,我今年七岁了。” “……” 幼稚! 我可比你大! 柳长忆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不理会他。 “我是仙族余氏的二少爷。” “……” “我喜欢花,尤其是水仙花。” ……余辰明自顾自道,大有一番要长篇大论的感觉。 柳长忆不想在听这小孩和自己在晚上叽叽歪歪的,于是很干脆的开口道 “我要睡了。” 孩童的嘴霎时停住,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柳长忆安心睡去,眼下他继续修养生息,睡觉是极好的吸收天地灵气的机会。 余辰明想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害怕新朋友厌烦他,憋的心里难受,先是悉悉索索地在床上磨着手。 “嘶嘶~嘶嘶~” 然后头时不时的撞着床头。 “咚,咚。” …… 烦死了。 突然后悔为什么要留在三清山,柳长忆忍无可忍,侧过身问他 “你有什么话,说。” 得到了许可,余辰明很快问出心里所想。 “你是仙族的吗?” 七情六欲 天下划分为三界,同时也将天地间的万物分为了四族,为首的便是神族。 传说在千万年前,创世神盘古和女娲开创天地时,混沌与穷奇出世,祸害着大地万物生灵。 为了拯救苍生,创世神以精血吸收日月之光,孕育了神龙和凤凰,龙与凤齐力镇压封印了凶兽,却也造成了自身神力的亏损,致使神龙和凤凰子嗣单薄,久而久之在岁月更替中,逐渐淡隐直至消失在天地间。 接着便是仙族,天生拥有灵力和灵丹之人。 妖族,仙族和上古神兽后裔血脉的结合体,拥有两态,高级妖族天生拥有两枚灵丹。 人族分为两类,一类是无灵丹却能吸收灵力之人,通过后天的修炼和灵丹妙药的滋补,可以形成灵丹步入修仙之道;另一类便是只有肉体之躯的凡人,没有灵力没有灵丹。若想成为人上人,只得通过堕魔修炼邪功。 而魔族,事实上不是一个种族,更像一个群体。任何人或物,都可以通过修炼魔族邪法堕入魔道成为魔族。 白日,听无尽师兄提起过柳长忆身体的状况,余辰明也知道他定不是仙族。 若是仙族,怎么会在荒芜之地呢? “柳师弟,你是什么族的呢?” 柳长忆翻身陷入沉默,许久开口道 “不知。” 余辰明显然不信,不论是仙族,还是妖族,一出生便会继承家族记忆。 柳长忆既然不是普通的人族,怎么会不知道呢? 事实上,柳长忆并没有向他说谎。 他的确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只记得有记忆之时,他便漂泊流浪在荒芜之地,同凶兽恶灵搏斗。 世人有的称他为祸世的妖龙,龙族认为他是不详的征兆;有的称他为无恶不作的魔族,可魔族鄙夷他习得是正道之法。 仿佛天地万物间,没有能容纳他的归属之地。 斟酌言语,柳长忆缓缓开口道 “我,无父无母,生于蛮荒之地。” “无父无母?” 余辰明小声喃喃道。 黑夜里,月光透过纱窗撒进居室,长长的月光照射在柳长忆单薄瘦弱的背影上。 孩童出奇的平静,那些岁月长河里的挣扎,不甘深深隐埋在他坚硬的外表之下,不让人察觉。 “柳师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辰明隔着床铺安慰他道。 娘亲曾经说过,当身边人受伤时,便可以这么告诉他,这好像叫“安慰”。 余辰明打算说一些宗门之事,来消去他感受到的柳长忆的“悲伤”。 “唔,柳师弟,咱们宗门可好了,平日里就我和无尽师兄。师尊,师尊他一般不会呆在宗门内。” 一提到沉云枝,余辰明就充满了崇拜和尊敬,他滔滔不绝道 “我们师尊可厉害了,可是有着‘天下第一’的称号呢,别的宗门都羡慕咱们师尊这么厉害。就是,就是师尊平日里都冷冰冰的,但是今日师尊不一样噢!今日师尊是我见他笑过最多次的日子。我和你说……” 余辰明还在巴拉巴拉,而柳长忆扛不住身体的亏虚,逐渐陷入沉睡中。 入睡前,沉云枝三字却深深烙入他的心帘。 沉云枝 为什么要救他? 落梅阁这边。 时辰早已过了子时。 沉云枝表面上坐在榻上运气打坐,实际上正和系统密谋着如何开展她宏伟的创办天下第一幼儿园的事。 先前和系统已经确认过,介于本书反派柳命期现如今下落不明,开展主线任务的时间就得往后推迟。 而副线因为阴差阳错收了柳长忆,顺利的打开了序幕。 沉云枝点开任务栏,滑动着不见底的任务单,只感觉呼吸沉重。 道阻且长,任重道远。 她才发现,若想要继续副本,还得先完成开启副本线的小任务。 例如,现在她必须要先建造幼儿园居所,才能参加弟子大会。 不然就视为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抹杀。 沉云枝敲敲系统,问道 梅雪峰不是有弟子居吗?” “数量达不到满足开设幼儿园的要求。” “为什么?” 系统从她的魔爪里挣开 “无情道是天下第一大道,因其修炼必须舍弃七情抛弃六欲,所以大多数人只敢观而不敢近谋之。” 沉云枝震惊,舍弃七情六欲,那不成了和尚吗? 若这样说,原主先前待谁都冷冰冰的态度是因为没有七情六欲? “那我也会变成这种无欲无求之人吗?” 没有欲望,没有情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纵使是天下第一,可她也不想当这种天下第一啊? 系统知道她的担忧,继续说道 “一开始不会显露,随着无情道心法的的层层迭加,影响会越来越大,直到完全失去七情六欲,但那也是最强之时。” 最强,那也只是个没感情的机器。 不行,她绝对不能像行尸走肉般生活。 “不能破吗?” “除非自断筋脉重修他道。” 行,横竖都讨不到好。 沉云枝苦思冥想着解决办法。 就在沉云枝一筹莫展之际,系统给了她最想要的答案。 “你可以根据积分兑换奖励。” 沉云枝眼眸一亮 “什么积分?” “完成一项任务,便可得到十点积分。100点积分,就可以在系统商城兑换奖励。” 该死的系统,有这个也不早点告诉她! 系统看破了她的所想,冷漠道 “你也没问我。” 还不是你原先像个白痴一样,问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沉云枝瞪了它一眼,打开商城,简单浏览了下里的东西。 大多数是些灵丹妙药,少部分也有日常的生活用品,其他的都被系统锁住了,后续得通过不断完成任务才能解锁。 翻找了半天,她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忆情丹’,可以在不改变心法原有效果上回复所有的七情六欲。” 兑换要100点积分。 沉云枝问道 “我现在有多少积分?” “原始积分10,副线开启奖励10,一共20。” 20个积分,离存满100积分还有段距离。 为了早些解决掉这个潜存的危害,沉云枝决定发挥自己前世最擅长的事。 随手划了几件依靠现在她的条件最容易满足的任务,列了个清单,她便着手投入到工作当中。 首先,先建他个一百间弟子居。 神识 不是说要对他好吗? 为什么不来看他? 三日没有看见过沉云枝了。 柳长忆撑着头,郁闷的坐在床榻上打坐,心绪不宁,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身旁的余辰明早已入了梦乡。 正如余辰明说的那般,沉云枝的踪迹神不知,鬼不觉,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宗门内。 自从哪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梅雪峰。 唉。 屏气凝神,澄澈充沛的灵力游走穿梭在他的身体里。 淤塞闭合的灵脉一一在灵力的滋养下,冲破阻碍。 那感觉,如一场甘雨,及时的滋润了干涸已久的心田。 他扫了一眼余辰明,经过他这几日的观察,十分确定他一旦深睡便不会再醒过来,于是无所顾忌的吸收着灵气。 夜晚是梅雪峰灵气最为旺盛的时候,恰好利用这个时间段填补他亏失的灵力。 柳长忆闭目凝思着,探知着他身体现在的情况。 在这三日里,白天他跟在闻无尽后面学习无情道的入门剑法,晚上便趁着余辰明熟睡时偷偷打坐修复灵丹。 好在原先沉云枝替他凝聚了破损最为严重的部分,现今他只需将灵力集中在碎片里,将其拼接在周围。 不出半个月,他便能完全恢复。 夜色浅深,弟子居周围一片寂静,偶然能听到几声余辰明睡梦中磨牙的声音。 柳长忆静静地坐在塌上,突然间神识感受到不远处有人靠近,他收回灵力,钻进被子里,不动声色。 人越来越近,直到门口时,柳长忆闻到熟悉的气息。 是沉云枝。 自从打开了系统商城,沉云枝一直忙碌于赚积分当中。 先是安排灵匠修建新的弟子居,然后又是日常巡视仙界边境,解决游走在那四周祸害人间的妖魔,在接着是处理原主昏迷时堆积的大大小小的繁杂琐事。 一个头,两个大。 这几日,让她切实体会到了社畜不论去了哪里都逃不过要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的命运。 忙了好几日,在系统的提醒下,她才想起来自己才刚收了个小徒弟,小徒弟的身体状况复杂,所以今晚她打算偷偷摸摸地来调查下。 确认里面的人睡着了,沉云枝打开房门,放轻脚步,走到柳长忆的床榻前。 她先是看见了睡觉姿势不老实,将被子提到地下的余辰明,无奈的先给他盖上了被子。随后才看向柳长忆。 孩童安静地睡在床榻上,一只小手摆在被子上。 沉云枝一点儿也不担心余辰明,这孩子日日就知道吃喝玩睡,身体肯定嘎嘎棒。 床榻上,夜色下的柳长忆神色安静,呼吸平稳。 经过沉云枝有意的安排,这几日闻无尽他们的伙食比往日的都要丰盛不少。 在梅雪峰大厨们精细的滋补下,肉眼可见地,柳长忆胖了不少。 原本骨瘦嶙峋的小手现在变得肉嘟嘟。 沉云枝忍不住上手握住了他的小手。 揉一揉,搓一搓。 软乎乎的,像无骨鸡爪一样。 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的沉云枝下意识笑出了声,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偷摸过来的,又马上把声音收住,装作无事发生。 殊不知,此刻柳长忆的心已经乱成一团麻。 就在沉云枝进门的那一刻,柳长忆就感觉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了数倍。 每随着她的脚步声近一步,他的心就越紧一分。 沉云枝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仿佛是知道他没睡一般,不紧慢吞吞地坐在他身边,还将他的手包在掌心。 柳长忆强忍着急促的呼吸。 被子下的躯体因紧张而僵硬。 被纤细柔软紧紧包裹的那一刻,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就像是凭空生出的藤蔓,攀沿至他的心脏,这一刻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柳长忆身体僵硬,耳尖通红。 一丝惊吓和期待悄悄爬上心头,像是浸入湖面的浮标跳动了一下。 身旁人将手拿开,刚攀上心头的雀跃随着她的离开,变得儿有些失落。 柳长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沉云枝随便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到他的心绪。 她是专门来看他的吗? 她发现了自己其实没睡吗? 小孩的手太软了,触感极佳。 沉云枝感概着,恋恋不舍地放下手。 她可没忘记今日来的正事。 还记得柳长忆那日躲在在落梅阁门口时,沉云枝窥探过他的神识和身体。 她感受不到一点儿他的灵力,也没有感受到灵丹。 却不想输送灵力之后,发现原来不是没有,而是全数破碎在他的身体里。 沉云枝静静地端详着孩童稚嫩的脸庞。 梅雪峰的厨子手艺不错,孩子这几日养的漂漂亮亮的。 脸颊都鼓了起来,他侧着头,肉嘟嘟的小脸在床上压出一半月牙儿的形状。 沉云枝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果然像她想象中的如果冻一般Q弹,盘揉了许久,心满意足的撤回手。 接着,沉云枝便给他灌输灵力。 虽然短时间内查不出他灵丹破碎的原因,但是或许修复之后便能透过神识查明。 况且柳长忆入了她的门,提前帮她开启了副本,她这个作为师尊的,理当待他好一些。 若是能修复好灵丹,他也能像常人那样,修炼心法。 清凉温爽的灵力流入柳长忆的丹田内。 一直饱受丹田破碎的灼烧感伴随着沉云枝的灵力逐渐减小。 柳长忆能感受到身体内灵丹一点一滴的粘合在一起。 通身筋骨都在蜕变着,如同重塑,由丹田深处传来的蚀骨之痛折磨着他。 孩童脸色苍白,薄唇紧抿,神色痛苦。 看见柳长忆十分痛苦,沉云枝不由得减轻些力道。 思考片刻,她闭眼靠在柳长忆的额头上,将自己的神识融入到灵力之中,安抚着柳长忆。 !! 第一次有人进入他的神识,而且还是以这种不容人拒绝的方式。 从来都是他用神识击溃他人的神智。 不似神识直白的实力压制,像轻抚般,缠绵地包裹着他。 极乐与痛苦交织。 柳长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感袭满他的全身。 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就这么用神识进入别人的神识? 旁边还有别的人,她怎么能干这种事? 而且,而且她还是男子! 柳长忆藏在被子下面的另一只手攥紧着被子,唇色发白。 二十年来,他从未和别人做过这等亲密之事。 神识进来那一刻,古老的记忆直击他的大脑。 ……一生,便只有一人。 一生,只能有一个人。 沉云枝她知道吗? 疑惑在心头放大,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沉云枝为何要这样待他。 一段时间的输送,沉云枝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收回灵力,探了探孩童微微发热的面庞,温柔的替他擦去眼角的生理泪珠。 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待沉云枝离开后,柳长忆缓缓睁开眸子。 漆黑的夜里,淡金色的细瞳散发出幽幽的暗光。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作者。 首先,超级无敌霹雳般的感谢大家的收藏。虽然寥寥无几,但是只要有人愿意看,那就是我创作下去的动力。 其次,很抱歉,作者只是个高中牲,文笔有限,只写会“他说”“她笑道”这类的大白话。还有很多的错别字,乱七八糟的用词造句。希望大家可以原谅年轻的作者。 然后,作者没有写过小说,所以书的设定很多都是作者根据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胡诌八扯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如果大家有看不懂的地方,希望大家可以提出来,或者写的不好的地方,也都可以提出来,作者会修改的! 接着,剧情方面。说实话,作者没写大纲。都是想到啥就写啥。 更文时间,作者学业繁重,保证一天一更(尽量) ,假期至少两更以上。一般更文是在晚上十二点左右,或者晚一点。 很抱歉占用了正文的字数。 谢谢大家的喜欢,有什么好的提议都可以提出来哦! 么么么么么哒! 弟子大会(上) 很快就到了弟子大会的日子。 顾名思义,弟子大会就是各个宗门弟子们展示自己毕生所学的舞台,当然也是外宗弟子们孔雀开屏,花枝招展搏求各大宗门宗主的青睐的秀场。 迫于顾必源每逢三日便通灵告知她定要参加弟子大会的压迫下,沉云枝顶着眼下两个鹅蛋大般的黑眼圈,坐到了宗主席上。 宗主们的位置都相互临近,挨靠在一起,围着顾必源坐成一个半圆。 虽说无情道是天下第一宗,但碍于沉云枝年岁较小,门下弟子稀疏,所以实际上三清山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由顾必源掌管在手。 他是年岁最长,是无情道老宗主的异门师弟,德高望重,众人都信服他。 其他十一宗宗主们早已按步就席。 沉云枝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听着顾必源念叨开场词。 “今日是我三清山每年六月初二的最重要的一天,欢迎各位莅临本次弟子大会……” 仿佛一瞬间回到现代,领导上台发表演讲词。 先是欢迎人们的到来,随后便要滔滔不绝地表示自己的一些感慨和看法,最后在提及希望人们能发挥各自的实力夺得头菜。 果然领导到哪儿都是领导,换汤不换药。 困意支配着沉云枝的神智,尽管化神期不需睡觉,但是她穿过来的十多日一直保持着每日睡觉,身体也逐渐养成了要休息的习性。 困死了。 偷偷打了哈欠。 沉云枝伸出手遮掩着面,本以为没人注意到她,却不想身侧传来一阵灼热的注视。 谁在偷看她?? 顺着目光,沉云枝找到了“罪魁祸首”。 男人斜坐在她的身侧,嘴角噙着痞笑,眉眼间带着天生的亲近感。 眼睫如羽,剑眉如画,眸色似漆,眼角缀着一颗淡红的血痣。 那双如青墨般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沉云枝,靛蓝色的水墨长袍松松垮垮地包裹在他的身上,腰间紧收,银冠上风神宗特有的白玉衬的他如墨般的长发更加光泽鲜亮。 朗炎律执着金荷画扇,遮掩着面凑过来,嘴巴微微张开,张嘴就是调侃的话。 “沉师弟,你破戒了?” 一记白眼狠狠射过去,沉云枝略微坐正了,端着架子,道 “郎师兄,饭能乱吃,话不可乱讲。我们无情道虽不似你们风神宗一般滥情似水,也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道,无情宗最忌讳的便是‘情’,还请师兄下次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话里带话的含沙射影地表示风神宗平日里宗门规矩杂乱,弟子无拘无束。 郎律炎吊儿郎当地痞笑着,丝毫不生气 “小云枝,我只是想问你去干什么了,眼下乌青,面色发白。” 提到这个,沉云枝心里就来火气。 前几日她明里暗里地告诉顾必源自己要广收弟子,创办天下第一宗门幼儿园的事儿,谁知顾必源丝毫不把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还嘲笑自己是年轻气盛,理想丰满。 “云枝,你不是不喜与旁人接触吗?怎么这回儿倒是愿意收徒了?莫不是你破了戒?” 与郎律炎一模一样的说法。 真是气煞她也。 沉云枝只能告诉他是自己思虑再三,觉得无情道不能只靠她一人撑着这个“天下第一宗”的称号,应该广开言路,广收天下弟子,将无情道发扬光大! 顾必源显然不信她的说辞,只是摇摇头告诉她 “无情道只有绝情无欲之人才能习得,非常人想习就能习的。” 那他塞给她的那两个小徒弟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顾必源沧桑的面庞上露出难色 “因弟子众多,而众多宗门又挥霍无度,三清山有段时间无法正常运转,闻无尽和余辰明是仙族大家子弟,他们,他们……” 他们给的太多了,所以不得不收,然后推给了我这个清闲的宗主。是吧? 怪不得他俩在她门下待了那么久,才堪堪习得入门剑法。 原来是“走后门”来的。 沉云枝在心里补充了顾必源没说完的话。 她冷笑,没想到即使是仙界,也会存在大肆挥霍,穷奢极侈的现象。 仙族自诩与人族不同,他们大多数自视甚高,目空一切,认为人族贪婪自私。 现在看来,即使拥有比人族高的多的天赋,但是本质上与人族没有太大区别。 为了完成副线,沉云枝硬着头皮告诉顾必源 “师伯,云枝只是将这些弟子收入宗门,学习无情道的剑法,心法他们若真心想学,才会教授。” 顾必源只好答应了她。但是,却仅仅只是派遣了三名曾经“习”过一点儿皮毛无情道剑法的弟子,充作她宗门的任课老师。 初始资源有限,沉云枝逼不得已得自行暂用这三名弟子,来日她得再寻他人。 虽说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对于这些收来的弟子,无论从哪方面出发,她都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不顾。 既然要来,那就必须得好好学! 每天白日都在操心任课老师的人选,监工弟子居的修建进度,夜晚还得偷偷跑到柳长忆那儿给他疗伤。 纵使是再给她个分身,那也是会心力憔悴。 哪吒虽有三头六臂,但也难抵孙悟空的当头一棒。 沉云枝一手打掉朗炎律伸到她面前画扇,没好气道 “扩大宗门。” 郎炎律闻言挑眉 “你宗下不就两名弟子吗?怎么,你要收徒了?” “嗯。” “…难怪,难怪。” 郎炎律摇着头,晃头晃脑地,自言自语道 “怪不得近日顾师兄说你变了许多。” 沉云枝拿起条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不理会郎炎律的话。 郎炎律还在表述着自己的想法, “顾师兄先前道你渡劫之后会有所改变,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是我一孔之见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 沉云枝早就意料到了这些人会觉得她性情与原先不同,但是却也不做什么解释。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毕竟人总是会变的,有的快有的慢。 就像你妈前一秒可以叫你“亲亲宝贝”,后一秒就可以喊你“小兔崽子”。 女人的性情是无法预测的,男人也一样。 大会即将开始了,弟子们嘈杂的声音逐渐掩盖了二人的对话。 “……” 郎炎律说了句什么,但沉云枝没有听清,重复问了遍 “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比先前那副样子顺眼多了。” 原主很坏吗?干嘛着这么说她! 沉云枝没好气道 “你这意思是说我之前脸臭喽?” 郎炎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小云枝,顾师兄说的果然没错,你比先前有趣多了。” 说罢想搂着沉云枝。 沉云枝连忙一退三米远,摆回原主清冷的脸,疏离道 “郎师兄,你难道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 弟子大会(中) 桃花眼瞪的大大的,短暂的几秒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郎炎律正襟危坐,说道 “沉师弟,虽然我风神宗平日里浪荡不羁,但是尚未出现过纠缠同性男子这事儿,沉师弟多虑了。” 你最好是! 沉云枝忽视郎炎律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她顺着目光看向宗门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弟子们。 这次弟子大会,不论是仙族还是妖族,亦或是人族,都有不少世家子弟挤破头脑想入三清山。 她便可以在这次弟子大会上选拔一些根基较好,品行端正的娃娃们。 比试进行的如火如荼,沉云枝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被对面一道声音打断。 “沉师弟。” 寻声望去,是个陌生面孔。 沉云枝在脑海里搜寻了此人的信息,才知道这人是她先前同门的大师姐,明湘寻。 话说沉云枝为入门派前,老宗主门下有四名弟子,除了明湘寻,其他三人纷纷接道放弃。唯有明湘寻还一直坚持修习无情道。 她悟性甚高,却不是习无情道之才。习了四年却一直悟不得宗门心法。 随后便在一次弟子大会上被花神宗宗主发掘,其天生拥有识百花的能力,成了花神宗首席弟子。 前年花神宗宗主退隐飘游四海,便将宗门之位传给了明湘寻。 虽然原主和她相处的次数不多,但沉云枝能从她温婉大方的面庞上看出这是一个亲和温柔之人。 不由得放软声音,沉云枝问她 “师姐何事?” 明湘寻一愣,没想到沉云枝会理睬自己,转而掩面笑道 “无事,就是师弟竟然出现在弟子大会上,让我有些意外了。” 不怪她,要怪就怪沉云枝原先太装了,不仅仅拒人千里之外,宗门的各种活动她也从来不参加,每日就只知道杀恶鬼灭神魔。 沉云枝理解的点点头。 明湘寻试探问道 “我听顾宗主说你要收徒?真的吗?” 恰好,沉云枝在脑海里查看副线任务进度,听到这话,她语气略带停顿,道 “确有此事。” 得到确认,明湘寻松了口气,转而面露为难,话语有些紧张 “沉师弟,那你能不能…替我能不能收一个人?” 来着不拒,沉云枝正愁着没人愿意进无情道,眼看第一笔生意要来了,眼放金光 “师姐不必客气,是哪家的小公子?” 明湘寻知晓沉云枝先前的两个弟子都是顾必源强塞给她的,对于她待人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之事也略有耳闻。 可眼下沉云枝的表现却意外的不似传闻当中那般冷傲。 明湘寻拘束的身子在沉云枝温和的话语中放松下来,她道 “不是仙族的,是妖族。” 妖族!什么妖? 狐妖?还是猫妖? 前世是轻度福瑞控的沉云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位即将到来的小弟子是什么族,迫切地问道 “不妨,师姐你直说就是了。” 明湘寻一口气说完 “是我母族狼族那边的,我的小外甥。” 狼族好啊,狼族妙啊。 沉云枝不由得想起前世儿时曾经养过的一条捷克狼犬,外冷内热,毛茸茸的毛发令人爱不释手。 “师姐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他的。” 明湘寻苦笑不得,她害怕沉云枝会因为她想动用关系塞人而生气,所以处处小心的面对她。 现下看来,沉云枝与传闻中的那人的确不同。 系统一亮,提示道 “副线二已达成,新入弟子明崇予。解锁副线三,招收十名弟子。” 即使接受到的新任务比起先前的任务要翻了十番,但是沉云枝还是很高兴。 她查看着积分,加上先前已经积累的60积分,现在她已经累积了70积分了。 换“还情丹”的日子指日可待。 美滋滋的沉云枝畅想着未来自己既拥有天下第一宗法,又能和这些仙侠们谈情说爱,简直不要太自在。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几日,沉云枝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完成系统发布的主线和副线后,她要当上这个天下第一逍遥自在之人。 待她完成任务,到时候把宗门丢给弟子们,然后自己再怀揣着一身功法,去游山玩水,当那武侠小说里的归隐山林的绝世糕手!! 弟子大会上人潮暗流涌动,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是上擂台比试,却任不妨有奸险狡恶之人在背地里作祟。 广场上,这宗派的弟子们集聚一方。 擂台上,内宗弟子们已经花枝招展的展示过各自的技能招派,相互之间阖手示礼。 沉云枝端坐在席位上,她眼眸微阖,看起来像是在聚神打坐。 若不凑近仔细端详,无人能发现其实她早已去和周公会面去了。 不能怪她,本以为内宗弟子比试应该大有看头,谁曾想这些弟子们只是点到即止,许多招式都只是初露其形。 没看头。 可郎炎律却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滋滋有味的欣赏着底下擂台上即将到来的外宗比试。 第一轮是一束发少年对抗一而立壮汉。 台上一身形瘦弱,孤影单行的少年只手对抗一膀宽腰粗,面相凶狠魁梧执着铁锤的壮汉。 二人在擂台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小云枝,我倒是没有见过这人,是外宗的吗?” 沉云枝还在打着瞌睡虫,恍惚间听到郎炎律在喊她,敷衍地应答 “……嗯。” “那这弟子还有几分实力,招招直击对方命门,狠辣无情,不像是那些外宗达官贵族们的花拳绣腿。” “……昂。” 察觉到身旁人根本就没有在听,郎炎律也不计较,继续看着。 少年身影如剑,出手利落干脆,周身的灵力缠绕漂浮在身上,他不紧不慢地躲闪着来自壮汉的砸击。 速度的显明对比下,壮汉多次铁锤砸空,他只能加重力道,妄想一击将其打败。 壮汉毫无章法的挥舞着巨锤,少年就趁着他轮锤的间隙,施法攻击着他脆弱的腹部和躯干。 来来回回持续了三个来回,壮汉大汗淋漓,嘴角具是内伤逼出来的鲜血。反观少年,身轻如燕,胜卷在握。 大汉气急败坏,撑着血盆大口,眼眶猩红,抡起锤子使出绝招。 少年索性也不在继续挑逗他,化气为剑准备最后一击。 碰的一声,擂台上硝烟四起,只见壮汉直直倒下。 “哟,这一招漂亮,直接打断了对面绝招的施法。实在是妙啊!” 漂亮的桃花眼危险地半眯着,若有所思道 “这人倒是有几分当年你的风采,若是收到我门下,来年定会成为另一仙门奇才。” 沉云枝揉揉耳朵,郎炎律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她根本就睡不好。 可就在这转瞬间,擂台上的本是占据绝对上风的少年却突然身形踉跄,霎时间内半跪在台中间。 台下人群中顿时传来惊呼 “不好,那人用了通灵之术!” 弟子大会(下) 通灵之术,修习者可以通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供养邪灵恶魂,以此来换得强大的邪灵支持。 实力越强者,召唤出来的邪灵品级越强,但每次召唤,都是对通灵者身体的巨大打击,随着次数的增加,通灵者会因为血肉亏损而逐渐被邪灵吞噬。 这是上古的禁术,三清山各大宗门严令禁止内宗弟子修习,一经发现,就会被立即逐出师门。 擂台上的少年像是没有意料道对方会用出这等邪术,被突然之力振倒在地。 原本被他击倒在擂台上的人突然间站了起来。 只见那瞳孔发白,纯色乌黑,周身通布黑紫色瘴气的男人歪歪倒倒,毫无自主意识地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抡起铁锤朝着少年挥去。 少年一时间里不得动弹。 郎炎律见状不妙,目光急切地看向少年。 “怎么外宗会有人习通灵之术?” 少年被莫名的瘴气环绕,嘴角被邪力压制着内丹,溢出黑血。 然而那男子原本还存在的躯体霎时间变得血肉模糊,百骨横露。 召唤邪灵,一般只有结丹期以上的修习者为了短时间突破瓶颈,才会铤而走险触碰这上古禁术。 但眼下那男子召唤的邪灵之力远在结丹之上,几乎将近元婴。 奇怪,那男子只是练气期,怎能操控通灵之术? 郎炎律神色凝重。 他看向同样眉目紧皱的顾必源。 “顾宗主,这是怎么回事?” 那愈涨愈大的瘴气,毫无停息之举。 坐在看台上的宗主们有些不淡定了,纷纷朝着顾必源问道 “顾宗主,这是怎么回事?” “顾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 顾必源晦暗无光地脸上笼罩着一层层阴霾,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沧桑的面庞上浮现一丝丝的疲惫,却不言语,只是盯着场上的邪灵沉思着。 人群早已沸腾如火,外宗弟子们纷纷攘攘道, “阴险小人!” 却也有弟子说 “外宗比试,擂台上有没有明文规定不 得使用禁术。” “就是就是,那是内宗的规矩,他习得禁书也是他的能耐,用了又如何。” “你也说了是内宗规矩,他还尚未进入内宗就偷练,更不得入门了!” 人群中各舒其见,许久有人终于反应过来, “你们看,那男子不太对劲,好像全无一 点儿意识。” 众人目光纷纷朝着擂台上看去。 果然,男子只会机械的摆动身躯,却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内宗弟子到底还是见多识广些,有人解答道。 “通灵之术通常只有结丹期才能掌握术法,若是灵力低下着修习,只会适得其反。” 只是愣了两秒,少年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迅速起身,调整灵力重新面对男子。 邪灵扬起擂台周围的尘灰,形成狂烈的烈风向少年袭去。 怒吼和咆哮贯穿着整个会场,直接把沉云枝给振醒了。 怎么回事? 转瞬间,擂台上还是肉躯的男人一瞬间血肉消失,黑色瘴气随着四周狂起的风愈加猖狂,它将那可怜的男子吞噬到肚子里,逐渐形成一个半人半气的虚无躯体,朝着少年狂奔。 少年垂眸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像是被瘴气束缚住手脚。 眼看瘴气如风般窜来,他在瘴气即将袭来的前一刻猛地抬头,漆黑的瞳孔突然焕发出淡金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不好,这瘴气即将要去吞噬那少年了! 顾必源示意郎炎律去制止,却被沉云枝强险一步。 疾风劲草,一道出尘脱俗的身影瞬移到那瘴气的身前,剑光携带着滚滚气势如山海的灵气直直的将邪灵逼退五米。 沉云枝召出白泽,原主的随身佩剑,冷森地朝着邪灵劈去。 白泽上泛着银白色的冷光,剑身同玉般通体白透,锋利无比的剑剑寒芒四露,一道凛冽的剑气势如千军万马般向邪灵袭去,顷刻间便将其劈成两半。 黑色瘴气散发出惨绝人寰地哀鸣声,旋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留下被烈风,邪力摧毁的七零八碎的擂台和站在一旁神色倔强的少年。 人群寂寂无声,天地万物间仿佛都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 片刻,沉云枝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年。 “无事吧?” 肌肤白玉,长睫冰霜,那双眸子像万年平静冷淡的湖泊,透露着深深的疏离和清冷。 一袭金纹白衫,衣袂飘逸,腰间束以象征着身份的白玉带,长长的银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 她浑身散发着仙气,开口间的一言一词都带着睥睨天下,藐视众生的高冷气质。 有人认出来沉云枝,不可置信道 “沉,沉宗主?” 弟子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矜贵清寂的仙人便是天下第一宗无情道的宗主。 突然有人跪下,大喊道 “参见沉宗主。” 众人纷纷附和 “参加沉宗主。” 当然也有人小声议论着 “沉宗主不是从来不来弟子大会吗?怎么现在倒是出现在这儿?” 疑惑在人群中弥漫。 只见沉云枝缓缓走向那名少年。 少年擦去嘴角残留着的瘀血,整理了身上的衣袍,正欲跪下去,却突然被沉云枝打断 “今日我来弟子大会,是为了选拔一些弟子,入我宗门的。” 沉云枝不紧不慢道。 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他们眼里放着闪闪的精光。 传言无情道宗主沉云枝向来沉迷于修炼,上位以来从不主动招收门徒。今日是他破天荒第一次主动要招收门徒。 这可是一个巨大机会! 纵使无情道常人难习,却仍挡不住它的天下威名。 况且在今日亲眼目睹沉云枝单手就解决了几近元婴的邪灵。 可见无情道法是何等的厉害! 少年长眉若柳,黑发垂腰,身形站的笔直修长,一双澄澈至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谦和和一丝狂妄,幽远深邃地目光死死地落在沉云枝的脸上。 沉云枝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低沉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若冰若霜的眸子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少年沙哑的声音传来,道 “柳命期。” ————————————————————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这章写的怪怪的?? 坦白 就,就这么说出来了? 小反派的直白和坦荡让沉云枝显得手无足措。 柳命期两只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而黑亮,好似泛着星辰之光的夜空,直勾勾地盯着沉云枝。 沉云枝悄悄挪了一小步,柳命期的眼神便随着她的步伐而移动,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头一次被比自己还略高一些的异性这样盯着,让她突然间忘记自己要说的话。 好在这几日模仿原主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沉云枝很快掩饰自己的错愕,继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可愿入我宗?” 就在刚才邪灵暴涨之时,系统突然提醒沉云枝, “检测到反派存在,主线任务即将开启。开启条件,未知。” 什么?未知? 搞笑吧? 沉云枝顺着狂风来袭的方向看去,撇到那一抹金光。 一闪而过。 快到让人无法察觉。 但沉云枝准确抓住了这其中的关键信息,确定了与那恶灵作对的少年便是本书的大反派,她的主线拯救对象,柳命期。 故而不在思索开启条件是什么,沉云枝果断出手就下了即将“命死”邪灵手里的反派。 先不管为什么下落不明的柳命期为何会出现在三清山,还成了外宗弟子参加大会,沉云枝只关心,若现在不抓住这个机会开启主线,下次在遇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天大地大,工作最大。 社畜沉云枝前世之所以可以在入职一年来取得他们经理的重任,就是在于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别人谈恋爱,她上班,别人结婚,她工作,别人生孩子,她还是工作。 标准的社畜?工作狂?沉云枝期待着柳命期的答复。 快答应! 这样她就可以开启主线了! 可是柳命期却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少年细长的眼眸微垂着,苍白的面庞上不见一丝情绪。 ?? 犹豫什么? 不过也是,柳命期是谁? 原书里的大反派,虽然只有了了几笔的介绍,却不难从作者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他是个性格孤僻,行事诡异之人。 初出青炉便凭一己之力打入魔界之巅,只不过一时失手奸人小计。 这样的人怎么会稀罕她这个仙界的半吊子呢? 而且魔界与仙界本就老死不相往来。 唉。 等待了许久的沉云枝迟迟等不到柳命期的答复,漂亮的眸子中染上了一丝悲伤。 她选择诱惑他 “我可以帮你突破境界。” “……” “我可以传你无情道宗法。” “……” 这都没有用吗? 眼前人儿依旧没有反应。 沉云枝只能把底牌抛出来 “我可以帮你重回魔界第一,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吗?” 沉云枝内心的小儿默默在风中流泪。 什么时候她这个“天下第一”要放低身槛哀求别人了? 沉云枝,我亏对你的“天下第一”啊! “…愿的。” 柳命期沉浸在沉云枝为什么不戳破自己的身份,反而要收自己为弟子的疑惑之中,突然被沉云枝狭长的双眸里淡淡的悲伤弄的措不及防。 他愣了好久,打断沉云枝噼里啪啦的一顿说辞,肯定道。 “我愿的,成为你的…弟子。”不仅是弟子。 一半真,一半假。 柳命期低垂的瞳孔中,强烈的情绪掩藏的完美无瑕。 此刻系统如沉云枝所愿,发出了提示。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已开启。攻略反派系统加载中,请稍候…” 梦寐以求的声音终于被沉云枝听到了,沉云枝狠狠压制内心的喜悦,等待着系统的加载。 苍天不负有心人,老天一定是看见了她这几日的疲惫,好在今日慰问她。 沉云枝得到系统的通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眼下的乌青都淡化了几分。 沉云枝故作矜持,淡淡地朝着众人道 “今日之事,三清山定会查明,若发现宗门有人私下偷习禁术,一律按照门规处置。” 随后,她指着柳命期,道 “你,跟我来。” 柳命期乖巧的在众人的不解和注视下随着沉云枝离开了会场。 台上顾必源将台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郎炎律用扇子指着不远处离开的二人,问道 “顾宗主,这人是小云枝的相识吗?怎么小云枝亲自出手?” 顾必源摇摇头,一脸疲惫道 “不知,但今日邪灵之事绝非巧合。恐怕与魔界脱不了干系。” 说罢,起身朝着底下的弟子们,威严道 “今日之事,所有宗门必须彻查门下弟子,若有修习禁术,一律逐出师门。” 他抬眼看向郎炎律,道 “外宗弟子就由你负责。” 郎炎律应声退下。 只怕仙界,也不太平。 梅雪峰。 高山之巅,白雪皑皑。 雪山在余晖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橙色的余晖与淡粉的梅林相互交织着,构成一副如画如诗的绮丽景色。 碧绿的溪流自高山融雪的补给而来,蜿蜿蜒蜒地在山脚下盘旋,水声如上古歌鸣。 沉云枝慢慢走在前边,微风轻轻掠起她衣袍的边角,银白的长发随意地被风抚弄着。 柳命期沉默地跟在沉云枝身后。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走在小道上。 良久,柳命期率先开口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沉云枝不在意地答道 “你若不想说,我不会强求。” 柳命期压抑住内心涌上的莫名的心绪,用力攥了攥手,道 “你知道我是,柳命期。” “嗯。” “为何不戳破我。” “……” “为何要收我为弟子。” “……” “为何要偷偷给我疗伤。” “……” 这句话倒是让沉云枝眉眼闪动了一下。 疗伤?什么疗伤? 她先前见过柳命期吗? 脑海里查阅所有记忆,沉云枝很确定自己先前没有碰见过柳命期,不然主线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启。 无奈在心底蔓延,沉云枝突然停下脚步,柳命期措不及防撞道沉云枝的怀里。 冷冽中带着清幽的梅花香钻入柳命期的鼻尖。 很好闻。 像是四月的春风。 沉云枝扶住少年的肩膀,眼前的少年比她还略高些,眼眶微微发红,她叹息一声 “我只想对你好。” 前世 “莫怕。” “我只想对你好。” 那日的景象重现在柳命期的脑海里。 为什么? 为什么那日沉云枝会救自己? 难道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柳命期? 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柳命期眼波闪了闪,一双澄澈黑亮的眸子泛着复杂之色,眼角微眯着,似笑非笑,极尽魅惑般的开口道 “师尊。” 沉云枝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喊自己,随后便发现少年凑的很近,目光炽热地看着自己。 她错开目光,耳尖不禁染上不易察觉薄红,道 “嗯。” “师尊。” “…嗯。” “师尊~” “……嗯?” 一直喊她干嘛? 少年像是触碰到了隐秘的开关,寻找到有趣之物一般,不停的喊着“师尊”二字。 沉云枝索性不予理会,转身自顾自的向前走。 柳命期嘴角噙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淡笑,笑意一直弥漫至那双眸子里。 他从未喊过他人“师尊”。 这是头一次。 即使身是为柳长忆,他也未曾喊过她“师尊”。 许久,沉云枝看了看天色,已近酉末。 沉云枝还在等待着系统更新,眼下虽然主线已经开启,但是对于拯救反派一事,她没有一丝头绪。 原书写至沉云枝登上宗主之位后,作者便跑路了。 所以后续的剧情,根本无法知晓。 至于柳命期为何需要被拯救,更不知从何得知。 细细想来,沉云枝穿书至今已经过去十日。 这十日里,世界一直井井有条的按着它的程序运转着,每个人物都有各自的情绪,想法。 就像她安排的灵匠,经常会趁着她没有监工时做工偷懒;梅雪峰的厨子会忘记自己嘱咐他们饭食不要做的太辣,因为宗门小孩们不能吃太多辣椒;宗门开会时,也有宗主在顾必源讲话时悄悄打瞌睡。 这根本就不像是书里的世界,若不是她的确有前世,沉云枝有时会忘记这其实是一本书里的世界。 难道,其实这本就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那本书仅不过是凑巧写到了这个世界而已? 若是这样想,那么柳命期必定日后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让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榱崩栋折。 到底是什么呢? 柳命期为何要潜入三清山? 柳命期后面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系统此刻终于更新好了程序。 “系统更新完毕,主线任务确认开启。剧本接入完成,请宿主查阅。” 剧本? 什么剧本? 沉云枝按照系统提示,打开了更新后的界面。 原本白板系统换成了一个类似于电脑的桌面,上面只有三个程序。 “《拯救反派手册》,系统商城,积分榜,任务进度栏” 后三个沉云枝早就打开过了,只有这个新出来的《拯救反派手册》没见过。 沉云枝点开文档,顷刻间,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直直地逼进大脑里。 原来,在沉云枝当上无情道宗主之后,天下大乱,穷奇祸世。 穷奇,头似虎,身似屠,手似人,足似鹿,背有刺,会飞,叫如狗。居西海之中,食人。 传说千万年前,创世神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破了个大窟窿,女娲因此炼石补天。 穷奇乃是水神共工的化身,与火神老死不相往来,共工撞倒了不周山,天河倒泄,世间生灵涂炭。 穷奇因此被列为四大凶神之一,拥有着神秘的力量。 传言得穷奇者,得天下。 创世神为镇压穷奇,孕育神龙和凤凰,集天地万物之灵,将其镇于蛮荒之地。 穷奇被镇,天地得以恢复生息。 但是,千万年已去,神龙和凤凰因消匿太久,镇压之力逐日削弱。 而今穷奇即将现世,世人为了争夺穷奇的力量,大打出手。 而柳命期的真实身份是神龙唯一的后裔。 柳命期灭了魔族旧主以后,消匿了百年,百年后突现魔界,灭了魔界满门。 而沉云枝在百年前为了镇压穷奇,化血肉为灵器,短暂的将穷奇之力镇压在蛮荒之地。 但凭她一己之力无法对抗穷奇。 仅仅是五十年后,穷奇冲破沉云枝的压制,重新现世。 沉云枝却因为奉献全部修为和灵躯,永久的沉睡在荒芜之地。 后来仙界一半的修士都丧命于穷奇的力量中。 虽然不少都是为了争夺穷奇之力,相互戕害。 哀鸿遍野,天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柳命期一举端掉魔界后,便与穷奇展开了近百年的斗争,在厮杀了百年后,柳命期将穷奇重新封印在荒芜之地,得到了穷奇之力。 但,穷奇之力虽无穷,却也具有巨大的反噬。 柳命期得到了穷奇之力,却也成为了只知杀戮的地狱恶魔。 “黑龙巨大无比,熊熊的烈火伴随着他的吐息,朝着天地袭去,地狱之火席卷着大地,顷刻间天地化为无数的灰烬。” 短暂的几十秒的记忆如画卷般不断袭击着沉云枝的大脑,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巨大的震撼击碎了沉云枝的心,恍惚间,她感觉自己一下苍老了千百岁。 虽然仅仅只是通过画面的形式传递到她的记忆里,却仿佛千万年前她也亲身经历过一般。 那种哀鸣,嘶吼,生灵的悲叹,犹如声临其境的让她切实体会到了那种炎凉和悲怆。 像是有一个空洞似的,将沉云枝吸住,不断将她拉入黑不见底的深渊,无底的空洞,不断的回荡着来自千百年前的悲鸣。 “救救我!” “不,不要杀我!” “我,我不想死啊!” …… 一滴泪,顺着她的愣征的眼眶落下,低落在地上,瞬间结成冰霜,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怎么回事? 这,不属于她的记忆,让她感觉到了浓浓的悲伤。 不像是原主的,也不是她的。 好像来自千百年前,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怆。 “师尊?师尊?” 身后人在呼唤她,将她从凄激的悲怆里拉回来。 快速掩去心绪,沉云枝若无其事道 “何事?” 冰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若不是柳命期看到了那滴滴落在地的泪珠,倒真以为眼前的人无任何心事了。 他没有拆穿她,只是顺从的问道 “师尊,弟子居何所?” ————————————————————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由百度百科的山海经部分内容改编(大部分作者瞎诌的,勿考究。) 反派 凌乱的记忆不断袭击着沉云枝的大脑。 原书都没有提到这些记忆,所以这都是以后会发生的事? 沉云枝压抑住内心的震撼,快速编排这这些记忆,与原先自己知道的剧情,逐渐形成了一条明晰的主线。 按照原世界的剧情,柳命期本该在与老魔尊大战那日身受重伤,消匿百年。 正如开头她穿过来之时,顾必源对她所说 “穷奇祸世,天下大乱…柳命期下落不明…” 可眼下事实上,穷奇虽然祸世,却还未露出锋芒,天下乱的也只是区区几角,柳命期也没有消匿,而是出现在了三清山,还成为了她的弟子。 这是怎么回事? 沉云枝不解。 剧情与原剧情发生了脱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她穿过来的那一刻吗? 仔细想想,柳命期早在她穿书之前就元气大损,那时他应已经是从魔界消失了。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突然间,眼前垂眸乖巧的少年,让沉云枝想起了柳长忆的脸。 柳长忆平日里也是这般的乖巧模样。 每日夜间她偷偷去给他疗伤时,再痛苦他也只是轻轻皱起小眉头,严重的话,软乎乎的小脸上也会浮现一丝红晕。 柳长忆,长忆。 沉云枝细细端详着柳命期的眉目,总感觉柳长忆与眼前的少年五官有几分肖像,特别是他来三清山养胖之后。 不说话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沉云枝心里逐渐萌生出一个想法。 难道柳长忆是柳命期? 不对。 若柳长忆就是柳命期的话,系统早该提示她主线开启了,何必要到今日才触发? 况且无论如何沉云枝都无法将粉雕玉琢,乖巧可爱的柳长忆与那通体黑磷,遍布烈焰之火的巨龙想象到一起。 柳命期是妖龙,却不仅是妖龙,还是上古的神龙。 而柳长忆只是个灵丹破碎,身世悲惨五岁的孩童,况且她曾探过他的神识,的确没有发现出别的端倪。 很明显,两人应该不是一个人。 那为什么柳命期会出现在三清山? 他有什么居心叵测? 为什么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拜自己为师? 沉云枝懒得自己去琢磨,索性问系统 “系统,柳命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三清山?” “……不知道。” 意料之中。 沉云枝就知道问这个废柴系统也是白问。 她回想一下柳命期的实力,书中说他原先的实力应与原主不相上下。 或许原主的实力要稍高些,不然也不会是天下第一。 难道,是因为他杀了魔尊之后不满于魔界之巅的位置?要来杀她,然后夺的天下第一的称号? 系统风凉地在一旁打断了沉云枝的胡思乱想 “宿主多虑了,柳命期只是后期会黑化成反派,目前还是没有那种坏心思的。况且柳命期在与魔尊大战之后身受重伤,眼下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对哦,柳命期是得了穷奇之力之后反噬而堕魔的。 而且眼下他身受重伤,来三清山找她决斗只有死路一条。 “那他一定是觊觎无情道的宗法。” 沉云枝前后将自己的推断推翻后,想来想去,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没错,肯定是这样。 一定是无情道宗法天下闻名,他为了提升实力,所以伪装成外宗弟子,好拜她为师明学宗法的! 深深陷入自我完美无瑕的逻辑中的沉云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柳命期一直在喊她。 柳命期抬着眸,神色中尽是疑惑 “师尊?师尊?” 沉云枝猛然被拉回神,她才意识到自己晾着柳命期许久了,转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何事?” 柳命期只能又重复一遍 “师尊,弟子住哪?” 沉云枝想都不想,她指着远处山脚下梅林间的寝殿,说到 “你就住偏殿吧。” 偏殿,离主殿只有五步之远。 柳命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微闪,狭长的双眸危险地半眯着 “师尊不怕我心怀不轨吗?” 心怀不轨? 不就是宗法吗?想要她给就是了。 反正这不也是她主线任务之一吗? 讨好反派才能拯救反派。 沉云枝回头,放心地在柳命期的肩膀上一拍,信任道 “为师都愿意,为师相信你。” “…好。” 少年似乎心情很是愉悦,连话语都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欣喜。 这么高兴? 沉云枝更加放心这个小反派了, 看起来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年嘛。 变强,人之常情,何况是只有十五岁的小龙呢? 在脑海里点开《拯救反派手册》,上面罗列着条条框框的攻略秘诀,粗粗翻略前几页,沉云枝坚定地看着眼前人 只要自己坚持用爱正确地教导他,一定能组织他的黑化! 随后,沉云枝便派人打扫出偏殿。 在过去几日里沉云枝亲自监工弟子居的建设时候,她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门下无人”的惨淡。 就连派人去请个灵匠都得自己跑腿,所以干脆她直接大手一挥,买了几十个灵仆放在宗门里。 有几个长的水灵出落,干事利索的深得她的欢心。 所以便任他们伺候在落梅阁。 柳命期被人带去了偏殿,沉云枝却还有要事要做。 花神宗宗主明湘寻通灵告知她,她的小外甥已经送到宗门门口了。 一直忙于主线任务和梳理剧情的沉云枝差点就忘记自己今日还收了个小徒弟。 沉云枝接到明湘寻的通灵符 “沉师弟,人已经送到宗门山脚门口了。” 寥寥几句话,就把人送过来了。 沉云枝按照符上所说,去了宗门大门口。 刚出小道,便看见一身高约为一米的孩子抱着小小的包袱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下时不时飘落下来的雪花。 是个孩子? 沉云枝悄悄地靠近他,站在他的身后。 可是刚接近他,便被他发现了。 凌奕在沉云枝走出小道时便闻到了她身上飘忽的梅花气息。 但他并不打算理会她。 娘亲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讲话。 沉云枝覆手蹲在他的旁边,笑眼眯眯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 “你姑姑是不是明湘寻啊?” “……”!她怎么知道姑姑的名字? 一定是坏人! 孩童很倔强,继续不理会沉云枝。 没有办法的沉云枝只能拿出杀手锏 “我这儿有糖,你要不要吃啊?” 沉云枝掏出本打算奖励柳长忆和余辰明的糖,塞了一个到凌奕的手里。 凌奕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被上面花花绿绿的图案深深吸引住了,一时间既然忘记了娘亲的嘱咐。 沉云枝见他被收服了,牵着他的小手便往弟子居走去。 有几个孩子,能抵挡的住糖果的诱惑呢? ————————————————————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ρ○①⑧.space「Рo1⒏news」 哭闹 沉云枝将凌奕带回了弟子居。 一进门,便看见余辰明抱着萎掉的水仙花,孤零零地坐在弟子居门口的台阶上。 孩子耷拉着小脑袋,闷闷不乐的。 怎么回事? 沉云枝慢慢牵着凌奕的小手,走到余辰明的跟前。 凌奕兴致勃勃在舔舐着棒棒糖。 一直盯着地上蚂蚁在爬的余辰明视线前突然出现了雪白的衣袍,他怔怔地抬头,随后泪腺像是突然被触到了开关,豆大的眼泪哗啦啦地砸下来。 “呜呜呜…师尊~” 这一日,余辰明可谓是受尽了委屈。 闻无尽去参加弟子大会不说,就连柳长忆都不在宗门,他早上一起来便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宗门看家。 他问新来的灵仆姐姐,姐姐说今日是三清山的弟子大会,师尊也去了。 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 平日里种在弟子居院内的水仙花也到了花期,花朵儿纷纷谢了。 好难过,呜呜呜。 凌奕刚好吃完糖,瞅见眼前比自己还大一岁的人哭得稀里哗啦的,童言无忌道 “羞羞羞,娘亲说过,五岁以后就不能哭了。” 突然被人说道,余辰明抬眼看向站在师尊旁边的小人。 麦色的皮肤,眼睛彤闪闪的,手上还拿着根吃完了的糖棒。 余辰明更伤心了,师尊不仅现在不安慰他,还又带了个小孩回来。 哭声再也抑制不住,“哇”地一下,余辰明扔下怀中心爱的水仙花,破罐子破摔 “哇啊啊…师尊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孩子的哭声十分具有穿透力,整个弟子居的周围回荡着余辰明的哭喊。 从弟子大会上回来的闻无尽刚踏入门,便听见余辰明的哭喊,张嘴问道,却被沉云枝吓一跳 “余师弟发生什么……师尊?您怎么在这?” 见救援来了,沉云枝让闻无尽牵着凌奕,自己慢慢蹲下身,搂住余辰明的小胳膊,温声哄道 “明儿啊,怎么啦?” 余辰明抽抽搭搭地,口齿不清 “似(师)尊,他们,他们都欺负窝“我”!呜呜呜…” 沉云枝一记目光质问向闻无尽,似乎在问他“怎么回事”。 闻无尽摇摇头,小声说道 “今日弟子参加大会去了,不在宗门里。” “长忆呢?” 沉云枝巡视一圈弟子居,没有发现柳长忆的踪影。 闻无尽解释道 “柳师弟平日素来喜欢去梅林,可能他这会儿在梅林吧?” 余辰明哭声根本就止不住,沉云枝无奈只能将他抱起来,用着前世哄小侄儿的方法,逗他开心 “我们明儿最乖了是不是?告诉师尊到底发生什么啦?” 余辰明摇摇头,他虽然很伤心大家都把他遗忘在宗里,却也不想让师尊去责罚师兄和师弟。 拨浪鼓似的小头狠狠地摇着,鼻涕泡和泪水布满了肉嘟嘟的脸颊。 没办法,沉云枝梅开二度,掏出糖,趁着余辰明不注意,塞进他嘴里。 余辰明果然哭声被糖果塞住了。 可没过两秒,哭声再次袭来。 凌奕还在一旁看热闹,笑嘻嘻地指着余辰明道 “嘻嘻,爱哭鬼!” 余辰明狠狠瞪着凌奕,大喊道 “你说谁呢!你才是!” 凌奕扮了个鬼脸,反击道 “只有哭的人才是爱哭鬼!我没哭!” “哇啊啊,师尊我不是爱哭鬼!” 余辰明扒在她的肩头上,凑在她耳边哭,哭的叫沉云枝一顿心疼。 一碗水得端平。 于是吩咐闻无尽带着凌奕先去安置,自己慢慢来哄他。 谁想,闻无尽刚拉着凌奕就要去净身池,可凌奕突然不愿意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洗澡!” 闻无尽哪管他愿不愿意,提起他的胳膊就要走。 凌奕小嘴一撇,张嘴就哭 “呜呜啊啊……我不要!” 这边还没好,怎么又来一个? 沉云枝心力憔瘁,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两个孩子就管不来了,要是幼儿园真开起来,岂不是要折她几百年的阳寿? 两碗水也得端平。 无可奈何,沉云枝只能将凌奕也抱了起来。 两个孩子在沉云枝的怀里对着哭,沉云枝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院内。 从偏殿换身回来的柳长忆一进门,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晦涩不明的心绪在心里蔓延,两个孩子搂着沉云枝的手格外刺眼。 藏住眼底的心绪,柳长忆走进院,安静道 “师尊。” 沉云枝抱着两个哭唧唧的娃娃,瞧见柳长忆,心想 余辰明和凌奕都被自己抱在怀里,那柳长忆会不会不高兴? “长忆,过来。” 索性,沉云枝朝他招手,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三碗水那就更得端平了。 就这样,余辰明站在她左边,凌奕站在她的右边,柳长忆最小,坐在她的怀里。 好在两个孩子没有哭多久就在沉云枝的旁边停息了。 只剩下孩子们的抽泣声。 “哭完啦?” 沉云枝笑道 余辰明脸率先爆红,他偷偷打量沉云枝的神色,发现师尊只是满眼笑意,温柔的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凌奕也停住了抽泣,黑黑的小脸上泪痕还没有干透,他用衣袍摸掉鼻涕泡。 柳长忆安静地靠在沉云枝的怀里。 师尊的怀里软软的,有着淡淡的梅花香。 不像他常年厮杀,硬邦邦的。 忍不住往沉云枝的怀里靠近几分。 孩子柔软的发丝在沉云枝的颈肩磨蹭着,挠的她心扉痒痒的。 “长忆,别闹。” 沉云枝温声斥责了一声,声音却软的不像话,也没有阻止他,没有一丝威严。 柳长忆靠的更紧了,像是想把自己融进沉云枝的身体里,贪婪地吸允着怀里的香馨。 反正是她主动让他坐在她怀里的,而且他现在是孩子,靠紧点儿又怎么了。 沉云枝看看旁边两个泪水还朦胧的孩童,慢条斯理道 “哭完了就告诉师尊,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余辰明,他年岁最大,他先说。 余辰明低下头,支支吾吾 “就是,就是今日宗门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大家,大家都不在。” 沉云枝恍然大悟,原来余辰明是一个人感到害怕了。 也难怪,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宗里,又没人陪他玩,难免寂寞。 “那你呢?为什么不愿意和无尽去净身池?” 凌奕突然一顿,麦色的小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他扭扭捏捏道 “我,我不想去洗澡。” 闻言,沉云枝打量了一番身旁的小人。 衣袍穿的端端正正的,腰间还别着一枚小玉佩,上面刻了他的名字。 “凌氏,奕” 得知了他的名字,沉云枝温声问道 “凌奕,为什么不想去洗澡啊?” 凌奕小手抱在一起,指尖不住地相互缠绕着,许久道 “我,我讨厌洗澡。” “是不是不想闻无尽给你洗?” “…是。” “那我给你洗好不好?”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沉云枝抱起怀中的柳长忆,放在地上,半蹲下来,神色认真地对这三人嘱咐道 “今日起,你们三就是同门的师兄弟了。明儿,你最大,你得照顾着师弟们。男子汉大丈夫不轻易流泪。凌奕,你姑母将你嘱咐于我,那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尊。长亿,长忆为师晚些来找你。” 把三小只安排的好好的,沉云枝便带着凌奕要去净身池。 迷雾 刚到净身池,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凌奕却突然又不愿意了。 小人在身后挣扎着,想要挣脱被沉云枝握住的手。 “不,我不要!” 小人来了劲,使出全身的力气抗拒着。 沉云枝不管他的抗议,直接把他夹在臂下,进了净身池。 “你身上这么脏,必须洗!” 饶是沉云枝在再好的性格,也不能容忍一个孩子三番五次的闹脾气。 不听话的孩子只能严格对待。 凌奕见状不妙,张嘴就要哭,可下一秒沉云枝就失了法术禁了他言。 唔唔唔! 凌奕眼看挣扎无果,绝望地不再动了。 娘亲说过,衣袍绝对不能被人脱掉,脱掉他马上就会暴毙! 呜呜呜,他就要死在今日了! 突然感觉到怀中人的安静,沉云枝疑惑地低头,只见怀中的小人面如死灰,大有一副“英勇就义”的赴死感。 这孩子,怎么回事? 叫他洗澡又不是要他的命? 沉云枝放下凌奕,解开法术,尽量保持温柔问道 “奕儿,告诉师尊,你为什么不愿意洗澡啊?” 凌奕如实回答 “娘亲说,不可以让男子脱我的衣袍。” 为什么? 难道…… 沉云枝细细打量一番凌奕。 经常晒太阳才会有的小麦般的肤色,尖尖的下巴,圆溜溜的灰色大眼睛。 这不是个男娃娃吗? 而且他的衣袍上粘着土,一看就是个调皮的男孩子。 沉云枝压住不解,继续问道 “那你娘亲还说过什么呢?” “娘亲说过好多好多,娘亲说不能让别人碰这里!” 说罢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神色认真。 沉云枝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凌奕是个女孩子。 怪不得不愿意让闻无尽带她去洗澡了。 这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沉云枝打算还是自己动手。 她把人带到净身池里,然后设下结界,恢复原来的声音。 不似平日里端着嗓子的声音,原主的声音温柔中带有一丝娇软。 “那为师帮你洗可好?” 凌奕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 眼前人淡淡的笑着,如同平静地深潭里泛起了温柔的涟漪,给平日里同冰山一般的眉目度上层层温暖。 恢复了本来的声色,又加上笑意满满,倒是让沉云枝此刻看起来的确不像是男子。 凌奕呆呆地看着沉云枝,随后小声问道 “师尊,师尊不是男子吗?” 沉云枝修长的手放在凌奕的唇上,温声哄道 “嘘,奕儿要替为师保密好吗?就像娘亲和你说的那些一样重要。” 凌奕乖乖地点点头。 师尊都这么说了,那凌奕一定会做到的! 沉云枝笑着帮她脱下了衣袍。 果然是女孩子。 可是胳膊和腿上却有大大小小的疤痕,不像是他人造成的,倒像是磕碰导致的。 沉云枝轻柔的揉搓着凌奕湿漉漉的头发,将皂荚打在她的头上,问道 “奕儿,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凌奕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傻笑道 “是奕儿去后山捉鸟雀摔的!” 孩子的神情上满是自豪和喜悦,让沉云枝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道 “奕儿这么厉害啊?” “嗯。” 孩子骄傲地抬着头。 沉云枝被她天真坦率的模样逗地内心泛软。 凌奕抬起头,好奇地问着沉云枝 “师尊为什么是女孩子?却要用男孩子的声音讲话?” 小人直率的问题让沉云枝一时间无法答复。 她轻叹一声,故作高深道 “秘密。” “是和奕儿一个人的秘密吗?” “当然了,只有奕儿才知道为师的秘密噢!” 孩子高兴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沉云枝一边感慨着孩童的可爱,一边却陷入其他的思绪之中。 沉云枝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原主要女扮男装,留在三清山。 沉云枝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三清山修炼,为什么偏偏要女扮男装呢? 这让她不禁想起那段强加的零散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原主最后是为了封印穷奇死在了荒芜之地。 封印穷奇,只有神族才能做到。 柳命期是神龙后裔,那沉云枝呢? 原主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与那神族有什么关系? 老宗主带她上山的目的是什么,他知道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吗? 若是知道为什么又要她隐瞒,还推她为无情道宗主? 迷雾总是一层接着一层,层层迭加在一起,遮挡了前进的路。 若是想要知道这一切,定与穷奇脱不了干系。 对了,那段记忆是拿到手册后才传来的。 沉云枝想到了手册,她打开系统点开手册。 但结果不如所愿,翻了几页后,并无其他的反应。 奇怪,那段记忆是从何而来? 一时间,沉云枝无法分清眼下她所经历的事情,是原书设定的,还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所有的。 云里雾里的,沉云枝选择询问系统 “系统,今日的那段记忆从何而来?‘剧本接入’,是何剧本?” 幸而这次系统终于给了她一定的答复。 系统机械地答到 “接入的‘剧本’便是这个世界后面会发生的事情。那段记忆是沉云枝的记忆。” 沉云枝的记忆? 也就是说,那段记忆是属于原主的。 沉云枝将所有的记忆浏览了一遍,除了穿越之前原主历劫的那段记忆是空白的,原主的记忆仅仅只有从她被带上三清山以后,和一些零散的后面会发生的事情的记忆。 记忆如同断崖一般,无法连接起来。 眼下沉云枝只知晓按照记忆所述,在原来的剧情里,沉云枝最后会命丧于穷奇,柳命期会因穷奇之力而黑化成为反派。 所以若是想要解开迷雾,完成主线任务,那穷奇她必须得去彻查。 沉云枝默默在心里打着算盘,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段空白的记忆是什么,原主去荒芜之地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会带柳长忆回来? 柳长忆。 安置好凌奕,沉云枝便去找柳长忆。 黑化值 来到弟子居是已是亥时。 沉云枝一进门便发现余辰明和柳长忆早已睡下。 好在这几日偷摸着过来,她早已轻车熟路,悄悄探到他身边,沉云枝不忍叫醒柳长忆,索性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情况。 沉云枝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掌下滑嫩的肌肤,孩童脸色微红,睡相安详。 经过这几日里她费尽心血的为他疗伤,柳长忆的灵丹基本上已经修复完毕了。 剩下的都只是一些边角料没有复合。 眼下,她可以透过神识,探测他的记忆。 沉云枝将灵力输送到柳长忆的神识里。 但当将神识触及他的记忆时,却只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雾霾。 怎么回事? 沉云枝不死心,又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什么都查不到。 查不出来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对方实力高于她,故意将记忆隐藏,二是对方的确没有那些记忆。 柳长忆是属于哪一个呢? 若是先前她肯定会认为是第二个,但是眼下重重的迷雾,让她有些不敢轻易断定。 原世界的剧情早已改变,眼下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轻易下定结论。 无从下手,只能在观察几日。 沉云枝轻叹着替柳长忆掩好被子,转身离开。 柳长忆缓缓张开眼睛。 强盛的灵力飘渺在他的周围。 这几日沉云枝每日都来为他疗伤,破损的灵丹在旺盛的灵力的滋补下本该早就复原。 一开始他将计就计掩饰自己的身份便是为了借住沉云枝之手恢复自己的灵力。 现下灵丹基本上修复,他却有些迟疑了。 沉云枝过来是为了探查他的记忆。 她已经对柳长忆产生疑心了吗? 柳长忆苦笑一声,起身坐在塌上。 灵力运转在掌心,柳长忆感受着充盈的灵气,神色晦暗。 柳长忆的身份还能继续用吗? 今日他其实暗示了沉云枝自己的身份,但她似乎是没有发现。 可没有发现并不代表着不怀疑。 方才沉云枝探测他神识时,他刻意将记忆隐藏起来。 虽然并不是想刻意隐瞒,但若直接让她知道自己就是柳命期,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择手段,寡恩薄义之人? 柳长忆舔了舔唇角,确认沉云枝走远了,便不在压制自己原本的实力,直接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男人一身玄色长袍,腰带松松的垮在腰间,鼻梁挺拔,双唇紧抿,莹洁如玉的肌肤上一双泛着淡淡的铜金色的细眸半眯着,月光缓缓洒在他的半边脸上,显得妖冶至极。 柳命期骨节分明,修长宽大的手抚上方才沉云枝摩挲过那的那片肌肤,一点一点儿的,模仿着她的动作,慢条斯理地安抚着自己。 仿佛摸着自己的仍是沉云枝。 烦死了。 怎么这么复杂。 比上班还累。 一起又一起的事儿压的沉云枝心事重重,离开弟子居后她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什么主线副线,什么女版男装身世之谜,都一边去吧! 脑子不够用了,她现在需要休息。 回到落梅阁,沉云枝索性先去一趟偏殿。 虽然眼下主线已经开启,但是进度条迟迟不动,而且系统也没有给她发布任何具体的任务要求。 是她没有和柳命期接触吗? 沉云枝带着疑惑前往偏殿,刚走入廊道的拐角,怀里便撞进来一个人。 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她前些日子带回来的灵仆,手脚利索长相又深的她喜欢,所以便给她安排在落梅阁服侍。 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女子香混着栀子花香钻入沉云枝的鼻尖儿。 小姑娘一个踉跄,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沉云枝一把就搂住了小姑娘的腰怀。 原主个儿比一般男子还略高些,身高七尺的她揽着只有一米五几的姑娘显得轻而易举,游刃有余。 温润如玉的声音开口,惹得怀中的姑娘脸色通红 “当心。” 小姑娘像是坠入爱河般,神色闪动,目光热烈地抬眼看向沉云枝。 仙人犹如从天而降,救下了即将摔倒的她! 这是什么英雄救美的话本! 好幸福! 小姑娘在沉云枝的怀里靠着,久久不能回神。 柳命期刚从廊道走来,便看见这样一幕“美景如画”的场面。 发白的指尖狠狠地攥紧,嵌入掌心的血肉里,掌心传来道道疼痛,却抵不过此时他心头引起的异样。 柳命期低下眉目,掩去情绪,冷冷道 “师尊。” 沉云枝还沉醉于被小姑娘崇拜的画面里,突然身后少年冷不伶仃的声音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怎么回事? 她连忙松开手,扶正姑娘,转过身佯装轻松道 “咳咳,命期你怎么来了。” 柳命期笑意不达眼底,嘴上却极尽温柔道 “师尊不是让我住在偏殿吗?” 随后他低下眉头,言语里疏离中带有一丝委屈 “倒是师尊,这么晚了,来偏殿还能与女子有说有笑。” “方才当真是郎才女貌,佳人一对。” 最后两句话柳命期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挤出来。 沉云枝尬尴一笑,眼神飘忽 “哈哈,还好还好。” 还好? 柳命期冷眸微眯,冰凉的神色晦暗地盯着沉云枝身旁样貌娇丽的女子。 柳命期问道 “师尊是寻我还是寻她?” 沉云枝慌忙把女子藏到身后,顺着他的话解释道 “寻你寻你。” 随后别在身后的手轻轻拍拍姑娘,示意她赶紧离开。 姑娘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开了。 柳命期也冷着面儿从她身旁经过,径直走进殿里。 沉云枝云里雾里的,她疑惑地看着柳命期远去的身影,顾不得询问,抬脚跟上。 “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正在她大脑里做着美容充着电,闻言想都不想道 “还能怎么样,生气了呗。” 生气? 沉云枝更加不解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哇! 系统突然想起上级布置的任务,提醒沉云枝道 “对了,眼下剧情改变,反派拯救任务改变了。” 嗯,嗯? 任务改变了? “什么?!” “拯救还是要拯救的,但是你现在还多了一项任务。” 系统故作迟疑,接着打击道 “防止反派黑化。” 瞬间,系统切换屏幕,弹出了黑化值界面。 上面用着加粗宋体写道 “当前反派黑化值:100(注:黑化值累加到1000所有任务将会直接被判定失败)” !! 主线任务副线任务都还没有所进展,现下又强加一个黑化值。 好好好,还得是你会玩啊! 沉云枝炸了,不顾形象在脑海里对着系统大喊道 “谁干的!” 系统堵住他不存在的耳朵,道 “主机。” 又是一个领导。 沉云枝泪流满面。 好,她就是一个打工仔,活该被压榨! 柳命期就是她的祖宗! 大祖宗! 心悦 沉云枝跟着进了偏殿。 一进门就看见少年忧郁的坐在凳子上。 沉云枝不为所动,随后黑化值开始噌噌噌地往上涨 “黑化值:101,102,103……” 停停停! 沉云枝无可奈何地拉开他身旁的凳子坐下来,满眼柔情地看着他 祖宗,我来哄你了! “期儿,偏殿可住的还习惯?” 柳命期冷声打断她的套近乎 “师尊今日我才搬来的。” 啊,她忘了! 哈哈。 沉云枝忽视这点,又接着问 “那梅雪峰伙食吃的可还满意?” “师尊我还未用食。” 沉云枝挑眉,提高音量对外喊道 “怎么不给为师的期儿布置饭食?这些灵仆怎么回事?我花钱请你们过来可不是吃白食的!” 沉云枝大声嚷嚷,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 听到“为师的期儿”的柳命期唇角忽的轻轻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黑化值增加速度肉眼可见的降低,沉云枝再接再厉 “期儿可有什么需求,尽管和为师提出来。” “师尊都会答应我吗?” 沉云枝拍拍胸脯,道 “当然!为师说道做到。” “那…我要师尊抱下我。” 沉云枝想都不想,一口答应 “没问题…啊?” 沉云枝傻眼了,神色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眼里满是探究之意 柳命期说什么? 要她抱他? 柳命期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神色平静,深邃的黑色眸子染上一丝似笑非笑的味道。 一时间,柳长忆的脸浮现在沉云枝的脑海里。 不知为何柳长忆的脸突然和柳命期的脸重合,沉云枝压住内心的疑惑,站起身准备将柳命期搂在怀里。 可眼前人儿却莫名的笑了出来,少年肩膀微颤着,随而胸膛也随着笑意上下起伏着。 “哈哈哈,师尊真可爱。” 沉云枝伸在半空的臂膀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命期,神色微怒道 “你逗我玩呢!” 也没有在用“为师”而是“我”。 可柳命期并不害怕。 这几日里的观察,他知道沉云枝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只要不是出格的事,她都不会生气。 况且他也没有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师尊。 若真成了师尊,那他岂不是要犯乱伦之忌? 少年凑近沉云枝,浅浅带着些灼热的气息洒在沉云枝的肩前。 柳命期清朗中含带着一丝低哑的声音在沉云枝耳边回荡 “沉云枝,我心悦你。” 刹那间,万吨烟花仿佛一倾在沉云枝的脑海里炸开,胸口犹如千万吨巨石压在心头,每一下的呼吸仿佛都十分的艰难。 沉云枝呆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柳命期会对他说这种话,一时间竟没了反应。 什什什么? 柳命期心悦她? 什么情况? !! 她才是师尊啊!怎么到头来自己像是被调戏了一般! 心跳砰砰砰地响,一秒一刻间都鼓动在她心绪不平的心间。 沉云枝故作镇定,远离柳命期几分,低眉认真道 “命期,莫要开这种玩笑了。你我二人不过今日才见。况且我身为男子,怎能得你喜欢。” 柳命期坐回位置上,手撑着头,如墨的黑发丝丝缕缕地顺着他倾斜的脑袋垂在额间,他侧眸无所谓道 “男子又如何?我心悦的是你,又不是你的身份。况且,谁说今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闻言沉云枝震惊地抬眸望着他,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柳命期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柳长忆。 柳长忆的脸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与眼前的少年的脸逐渐重合。 几乎是同时的,沉云枝和柳命期不约而同地开口 “柳长忆。” “师尊。” 少年的嗓音变了模样,与柳长忆软萌乖巧的声线如出一辙。 沉云枝呆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柳命期的眼中闪过一道一异样,他又恢复了少年清朗的声音道 “师尊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小人儿在沉云枝的头脑里连连摆头。 她只是怀疑柳长忆的身份,却没把两人联想在一起。 柳长忆就是柳命期。 为什么一开始她没有往这方面想呢? 那么原主一开始就在荒芜之地救了柳命期,与那段记忆有干系吗? 原主是也知道那段记忆,所以才会去救垂死荒芜的柳命期? 这到底是她窥探了天机,还是…… 突然,“前世今生”一词在沉云枝的脑海里炸出来。 对了,有没有可能那段记忆是前世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情,原主记得这一切,所以为了改变这一世的结局,才会在那日去往荒芜之地救下了柳命期。 就是为了不让原来的结局重蹈覆辙。 一切的真相在此刻水落石出。 沉云枝忽然间明白了原主这样做的目的,也知道了她带柳命期回宗门的目的。 柳命期是神龙后裔,能封印穷奇,若是让他留在三清山,那么沉云枝就不必在五十年后因为穷奇祸世而命丧于荒芜。 沉云枝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跳动勃发的心早已恢复了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缓 “为师累了,命期你先安置吧。” 拒人千里之外。 说罢,沉云枝失神落魄地离开了偏殿。 柳命期并没有阻拦他。 他知晓今日自己将这一切说出来后,沉云枝会有的反应。 金色的双眸里,犹如闪耀着的宝石,眼底略过一丝无奈和疲惫。 难道,还是自己太心急了吗? 本是打算让沉云枝自己慢慢察觉柳长忆就是自己的。 但就凭今日大会上自己对她说的话,她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若自己不主动些,她发现自己的身份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若她恨他就恨吧。 沉云枝逃一般的离开了宗门,躲到了连依九的灵兽宗里。 眼下早已亥时,宗门弟子们都已歇下。 连依九打着哈欠接到了沉云枝的通灵符,得知今晚她要来,只能告诉她寝殿的位置。 沉云枝神色惆怅,面露为难地站在连依九的寝殿门口。 连依九见她状态不佳,忍不住问道 “枝儿,怎么了?” 连依九对于沉云枝就像姐姐一般的存在。 不论是对于原主还是对于她,与连依九呆在一起,沉云枝总能感到一阵安心。 “连师姐。” 沉云枝疲惫不已,她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郎炎律那家伙口不严实,若和他说的话指不定明日全三清山都知道了“梅雪仙尊”的那些儿事。 连依九请她进了殿,倒了茶,说道 “发生什么了?” 沉云枝斟酌开口道 “师姐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连依九连忙摆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期待着她继续说 沉云枝察觉不对,但还是继续道 “我有一个朋友,她养了个小孩几日,本来只是师徒之情的,但是小孩却喜欢上了她。这可怎么办?” 沉云枝发誓自己不是退缩了,只是她无法将柳长忆和柳命期当成同一个人。 若说系统要她去攻略一个成年人她尚且觉得自己还可以,就算要付出一些身体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攻略对象竟然是自己亲手带的娃娃。 这让她的道德心里直接崩塌。 和谁谈恋爱都不能和自己带的娃娃谈啊? 就算娃娃只是他装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感觉乱乱的? (作者这几天生病了,脑子是浆糊做的,如果有什么逻辑问题,你们一定要告诉作者啊!!!) 下山 连依九不知何时端出了一盘瓜果,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见沉云枝这么一说,往嘴里塞的手霎时间停顿了。她缓而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惊悚地看着沉云枝完美无瑕的侧脸,道 “枝儿,不会是辰明吧???” 沉云枝一脸无语,余辰明就是个小哭包,一天到晚不是在哭就是在哭的路上。 她摇摇头,否定道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是余辰明!……哎哎师姐都说了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连依九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继续磕着手中的瓜子,道 “哦哦你朋友你朋友,不是明儿难道是闻无尽?” 闻无尽倒是个正常的,就是心思太单纯了,脑子不太机敏。 接连摇头,沉云枝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地叹着,对着连依九不知所措道 “师姐,我那朋友该怎么办才好?” 连依九擦擦纤纤玉指间的瓜子屑,摆正神色,一副经验老成道 “师弟你……阿不是你朋友,你朋友是怎么想的?那孩子多大了?” 沉云枝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她抚上先前跳动剧烈的心房,虽然早已平静,但那里的雀跃仍然历历在目。 自己对柳命期的感觉吗? 一时间说不上来,像幽深的大海,他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的一叶孤舟,突遇前方汹涌浪潮,一下子将她翻了个彻底,晕头转向的。 “沉云枝,我心悦你。” 少年特有的沙哑的嗓音还萦绕在自己的耳畔,酥酥麻麻的感觉如触电般自上而下缠绕至心间。 沉云枝紧闭着双目,薄唇轻抿着,眉目间尽是愁绪。 “………我不知道。” 连依九拿出自己谈情多年的经验,循循善诱道 “你一日不见他可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朝思暮想的焦灼感?” 没有,她才和柳命期刚见面,柳长忆的那种不算,还谈不到那种地步。 沉云枝摇头否定。 “那可有一见到他就心跳加速,像小鹿砰砰乱撞一般,和他对视眼神会飘忽,不知该放在哪里?” 这倒是有一点点。 柳命期没有说出“心悦”她之前,沉云枝还是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和他对视的,但是现在她只想躲起来,躲得远远的。那双明亮澄澈的双眼眼神炙热的叫她不敢直视。 心跳乱撞这的确是有。 少年的告白让她悸动不安的心难以平复。 这是什么感觉? 是喜欢吗? 她也,喜欢柳命期吗? 活了二十五载的沉云枝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六七八岁冲动又懵懂的年华。 前世既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谈过恋爱,眼下陌生的情愫令她心猿意马。 见沉云枝一直沉默着,连依九一副了如指掌的翘起头,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幸灾乐祸道 “师弟,你道心不稳啊!” 说罢姣好的面容凑到沉云枝的跟前,一脸好奇道 “谁家的孩子啊?你和师姐说,师姐绝对会替你保密不让别人知道的。” 沉默良久,久到茶水都已凉透。 顷儿,沉云枝微微欠身,告别辞道 “天色已晚,师弟不再叨扰师姐了,连师姐早些休息。” 随后出门御剑,头也不回地飞一般的逃走了。 连依九八卦的心早已经被勾起来,听了个半天,却一点儿重点信息都没有听到。 妍姿艳质的脸上,红唇轻轻嘟起来,不满地囔囔 “沉云枝真是的,哪有半夜找人聊八卦聊一半自个人跑了!” 秋波流转的眼睛眯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对啊,沉云枝说是个孩子,还是自己一手带的,若不是闻无尽和余辰明,那还能是谁? 带着疑惑,云色陷入的无限的黑寂之中。 沉云枝离开了灵兽宗,却也不知该去何处。 回去吗? 不行,偏殿就在主殿旁边,一会去肯定会看到柳命期。 脑海里浮现柳命期若有若无玩味般地笑,就让她现在还不敢直视柳命期。 不回去,那她还能去哪里? 沉云枝无奈之下只能徘徊在三清山的山脚下。 兜兜转转,蓦然地,沉云枝想起来自己穿书以来一直都是呆在三清山上,还没有下过山。 一天到晚都围着孩子转,来这个世界都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呢! 于是沉云枝果断将烦恼抛掷脑后,化身女态下山去了。 人界。 汴京城里。 街坊小巷里很热闹,卖糖葫芦的吆喝声,耍杂技的吼叫声,唱戏曲的扭捏声,观众们的叫好声,铁器铺的敲击声,声浪嘈杂,人群熙熙攘攘的。 晨曦微露,阳光洒在长长的拥挤的小道上,青石板湿漉漉的,显然昨夜刚下的雨,瓦檐前水珠滴答,滴落在行人的肩头上。 飞行了一天一夜才到达人界的沉云枝屹立在石墩桥上极目远眺,欣赏着桥下热闹非凡,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人间。 纵使当神仙很舒服,但是比起人间,仙界还是缺少了那一味热闹。 女子长衣飘飘,银发如瀑,步履宛若一花一木,履下生风,窈窕的身姿穿梭在熙攘的人群里,惹得一众的惊呼和赞叹。 这是谁家的仙人来到人界游玩了? 怎么从未听说过仙界有哪个世家小姐是银发的? 有胆子大一点儿的青年红着脸,作揖小声询问道 “鄙人仙族张氏,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身后有一道宽厚温润的声音喊住自己,沉云枝随即回头。 女子微微一笑,宛若春花明媚,唇角上钩,眼眸流转,倒映着青年的身影。 “人族宁氏。” 青年脸色突然爆红,一时间竟盯着沉云枝的脸傻傻地发愣。 沉云枝见他不为所动,纤细的柔荑在青年的脸前摆了摆,少女香顺着风钻入青年的心房。 “怎么啦?” 随后青年在她的轻声提醒下反应过来,头刷的一下低了下,嘴里结结巴巴道 “姑,姑娘,多有冒犯,对,对不起。” 沉云枝温婉得体的笑了笑,表示并无大碍,接着又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女子婉婉离开,青年爆红的脸色渐渐平息下来,他望着女子的背影,又想起了家族的联姻,摇摇头,喉咙里难抑地苦笑一声。 若他没有婚约就好了。 这边,沉云枝目标明确,她款款走到极乐坊,汴京这边最有名的风花雪月之地。 若原先沉云枝的身份不方便进入这种地方,但她现在用着的是自己原本的名字和模样。 沉云枝掏出随手在街边小贩那儿购买的水晶镜,颇有些怀念的摩挲了一番自己原来的模样。 虽说自己原先就与沉云枝有七八分相像,但毕竟沉云枝扮男子的时间还是太长了,清冷疏丽的面相中始终缺少一分女儿态。 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清冷的面庞上带有一丝妩媚。 眼下来了人界,又无人见过她原本的面貌,所以沉云枝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身份进入这种场所。 老鸨笑意满面地站在极乐楼二楼的阳台上,风情万种捏着嗓子朝楼下正在看极乐坊招牌的沉云枝喊道 “姑娘进来看一看啊,咱们这儿可是拥有全汴京最好的小馆,唱曲儿跳舞的啥样的都有!” 极乐坊 沉云枝被老鸨带着进入了极乐坊。 一进门,铺天盖地的胭脂气息仿佛要将沉云枝压埋起来。 老鸨自信满满地对着坊厅内的一群肥环燕瘦,满脸笑意地打量着沉云枝,道 “小娘子,你想要哪一款啊?” 汴京风气开明,不论是男是女,若是喜欢便可以在一起,哪怕最后不会成婚。 因而每日都有不少的小娘子前来寻欢作乐。 明显,老鸨将沉云枝当成了那小娘子中的一员。 老鸨笑眼眯眯的,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女子,满脸的欣赏和艳慕。 沉云枝美眸微转,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掩着面,故作悲伤实则堵住钻入鼻孔的风尘气息,柔柔道 “我那家中卧病在床的夫君不能人事,可我才双十年华,大好的青春就要这般浪费了。” 说罢款款抬眼,眼角似乎还含着一滴美人泪。 美人落泪,纣王疲惫。 “那姑娘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沉云枝有些懵懂,这还带分类的吗? “听话的,懂事的,好看的。” 老鸨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低声吩咐了一旁的伙计,道 “小五,你带这位姑娘去湘雅阁,把二公子喊来。” 小五会意后,便领着沉云枝朝着雅间走去。 不同于沉云枝想象的那样,雅间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会传来几声竖琴声和小曲儿声。 来极乐坊的都是些这般闲情雅致之人,只听儿曲,看美人吗? 沉云枝坐在床榻上,无聊至极的掌心在床榻上摸索着,冰冰凉凉的盒子摆放在床头。沉云枝顺势拿起一个。 盒子里装着的是几枚奇形怪状的玉器,长长的,尖头很是圆滑,大多都是暖玉做的。 玩弄了半天也没搞明白的沉云枝只好将玉塞了回去。 等待着老鸨推荐的人儿的到来,沉云枝靠在榻上闭目凝思。 这次下山,她不仅仅是为了躲柳命期,更重要的是她要探究清楚穷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鉴于原世界的剧情已经被改变,沉云枝的主线任务方向也发生了改变。 在系统的介绍下,沉云枝得知,若想继续进行主线,那么就必须去彻查穷奇,从根源上斩除柳命期会成为反派的祸患。 但眼下,穷奇祸世,下落却像消失了一般,除了重现于世的那日掀起了巨浪,随后便是一点儿小消息都没有。 唯一的传言便是穷奇之力最后出现在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深渊森林里。 深渊森林距离汴京只有不到二百里,所以沉云枝干脆先来极乐坊,毕竟这儿可是一个情报汇集所,五花八门的消息,没有什么是这些玩客们所不知道的事。 为了更好的套取消息,沉云枝干脆顺着老鸨的猜测,将自己打扮成玩客,正大光明的进入极乐坊。 沉思中听到外面步履轻轻,沉云枝察觉到有佳人的到来,故而妖娆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用着她想象中自己最妩媚的声音,勾人心扉到 “公子怎么才来啊,人家等的画都谢了。” 抱琴站在沉云枝床头前的人儿明显是愣住了,一时间他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接客的那个。 无奈下,曲兆止低眉,眼底的情绪波澜不惊,温声道 “姐姐莫要取笑奴家了。” 闻言,沉云枝张开冰冷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探究之意细细打量着眼前站在自己身前的翩翩柔弱的男子。 男子约莫只有十七十八出头,肌白如玉,明皓红唇,长如黑墨瀑布般的发丝凌乱的散落在胸前,衣领微微敞开,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厢房内昏暗的烛光下。 长相倒是她喜欢的那种,就是身子瘦了点。这老鸨的确是个眼光不错的。 男子抱着琴,安分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沉云枝的命令。 沉云枝勾勾唇,缓缓指着远处的桌案,道 “那拿出你最拿手的曲子,取悦我,我就原谅你。” 女子笑盈盈的,犹如三月桃花般明媚。 命令不容质疑,曲兆止低眉抱着琴便撩袍坐了下去。 不知是极乐坊的要求还是曲兆止的个人癖好,长袍下面,两双纤细的花白的腿明晃晃的摆露在沉云枝的面前。 沉云枝装作没看见,曲兆止只好认真开始弹琴。 温婉似水的琴声回荡在小小的隔间里。不知何时窗外传来一阵的清风,在琴声的悠扬下,吹的沉云枝心头痒痒的。 一曲完毕,沉云枝从锦囊里掏出一粒金锭,抛给了曲兆止。 曲兆止接过金锭,神色却不见开心,而是疑惑道 “姐姐,这是?” 沉云枝懒懒地伸了个腰,悄悄打量着房内的布局,随后闭眼思谋着策略道 “公子的琴声真是悠扬动人,听的在下春心懵动,这点钱是赏给公子的,不过在下能否请公子帮个忙?” 曲兆止先是沉默不语,却也答应了。 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自打他十五岁入坊以来从未遇见过像沉云枝这般的玩客。 一般的玩客要么上来就直接步入正事,要么都是让他抚琴几曲,来正式之前先调情一番。他还未见过这般来了之后硬是一眼都不愿多看他,只听曲儿不看人的人。 曲兆止骨子里是最不相信这种人的存在的,他缓缓起身,故意将松松散散的衣肩抖落几分,露出粉红妍白的肩膀,锁骨深深的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声音魅惑至极,曲兆止柔声道 “姐姐~” 可沉云枝此刻就像个和尚一样,躺在床上闭着眼皮动都不带动一下,若无其事,还“嗯?”了一声。 曲兆止咬着唇,脸上带有一丝委屈和疑惑,靠近床榻,修长纤细的手指摸向沉云枝的腰带,诱惑暧昧道 “姐姐难道不想让奴家来服侍吗?” 沉云枝闻言抬眸,男子纤弱的身板不知什么时候从桌案那边闪了过来,宽松的大袍已经垂落在了腰间,紧致纤细的腰枝上莹莹如玉的肌肤透着白光,修长的手指朝着沉云枝的腰带勾去。 还未触及,曲兆止的手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力道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手骨捏碎。 男人犹如万年冰山般萃冷的嗓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低哑中声声带狠道 “谁,让你碰她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要写到肉了!!!! 虽然不是男女主滴(扶额苦笑) 女鹅女儿身马甲要掉了(应该也许大概可能把,,好像有点突然。。。) 心跳 柳命期等了沉云枝一天一夜,始终不见她回来,便知道她一定是又跑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通过之前被沉云枝抱在怀里时偷偷留下的龙息,寻找她。 起初,他先是在汴京的街头闻到了她的气息,随后便看见沉云枝与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街头调笑。 柳命期就站在人群之中。 沉云枝回眸的那一刻,他猛的抬头,拨开人群,站在她的对面。 像是流星透疏木,像走月逆行云,总之汴京街头人潮如海中唯有她在熠熠生辉,仿佛是最耀眼的流星。 朝阳晨曦洒落在那人的身影上,脚下生花,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随着她的动作起伏。中途沉云枝回过头,他佯装看客,低眉不动声色地望向街头,然而四肢僵硬,心跳如鼓。 沉云枝穿着长裙!! 柳命期就一直悄悄地跟在沉云枝的身后,直到进了极乐坊。 原先他并不知道何为极乐坊,在荒芜和魔界厮杀了二十载,他一门心思放在变强之上,从未关注过这些人间常态。 直到沉云枝被拉入雅间,那个弱不禁风的男人不久后进了雅间。 柳命期将神识附着在纸片人上,让其钻入门缝里,躲在房梁上偷偷观察这一切。 雅间里面传来女儿家的娇媚声,男子微弱的喘息,随后便是沉云枝说什么“取悦我”。柳命期按捺住对那男子浓浓的杀意,咬牙切齿地等着那男的把琴弹完。 本以为沉云枝听完曲子就会离开,可后来什么“春心萌动”什么“我服侍你”诸类的话彻底让柳命期破防! 他今日可算是知道了沉云枝来的这个什么劳子“极乐坊”是干什么的了,原来就是魔界那些好色纵欲之徒所说的青楼! 沉云枝不理会他就算了,居然还来逛青楼,还让那个男子脱她的衣服。 他都没有碰过沉云枝的腰带,凭什么那个男的可以摸! 柳命期眼底满是讥讽,嫉妒和仇恨都化为了阴翳,嘴角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明明是一张笑意满满的脸,眸子里却压抑着重重情绪,大手捏着曲兆止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此刻清晰可见。 曲兆止的手上传来一阵剧痛,痛的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沉云枝还在柳命期的突然出现之中久久缓不过神,却突然被系统的提示声惊醒了。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察觉柳命期黑化值异常上升,宿主请做好准备。” “黑化值:100,200,300,40……” 系统冷不伶仃的提示让沉云枝后知后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的身体抖了一下,看着几百几百飙升的黑化值,高血压狂升。 完了晚了完蛋了! 情急之下,沉云枝顾不得那么多,为了赶紧阻止黑化的柳命期,扬起身子用力掰过柳命期正准备施法杀人灭口的头,想都不想用嘴一把堵住了他亲启的唇。 “唔……” 咒龙诀念叨一半,柳命期措不及防地被柔软香馨的气息包裹着,一时间龙瞳涣散,呆住不动了。 ! 缠绕在柳命期周身的黑气有几分退隐的趋势,黑化值的增速也逐渐减小,停在了700的地方。 还好,还能挽救。 危机解除,沉云枝血压恢复了正常,下意识地阖牙让她不小心咬到了柳命期的下唇。 闷哼声从男人的喉咙里传出来,回荡在沉云枝的耳边。 沉云枝这才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男人金色的双瞳布满了血丝,修长的双眉刀裁般英挺,眉目下是翘拔立体的山根,薄薄的红唇被自己含在嘴里,顷刻间,沉云枝只觉得时间和感觉一切都被无限地放大。 亲亲亲上了!! 不知道就这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沉云枝感觉到腰肢发麻,她松开抱着柳命期的头,想要离开他的唇,可下一秒,霸道的人转上为下,翻身上了塌把沉云枝抱在怀里,撬开她的贝齿,灵活的舌尖细细地勾吮着她舌尖的芳甜。 房间内发出轻小的液体的吸吮声。 男人的气息凌冽而霸道,顷刻间沉云枝的口中便充满着淡淡的乌木沉香,夹杂着口中的津液钻入她的鼻内。 沉云枝的手有些抗拒的抵在柳命期的胸膛前,但男人的力气霸道而不容抗拒,死死的搂住沉云枝的腰,双手环在她的腰间,托着她的屁股坐在自己的腰胯上。 气息逐渐不稳,沉云枝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呜呜啊啊”的示意着柳命期停下来,小手无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口齿不清道 “送唔,唔松开喔!” 怀中的佳人儿面色因为缺氧面色涨红,美眸怒瞪着,却没有一丝威慑力,反而多了些娇羞。 柳命期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口中的唇,放过了她。 他舔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像是没吃饱的猫儿一般眯着眼,将沉云枝的脸拉近,鼻尖靠着她的鼻尖,嗓音沙哑的不像话,道 “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为什么要来找男宠?” 几句连续的发文犹如致命毒箭一般往沉云枝的肩上扎去,沉云枝的头想要藏起来,却被他死死按在肩膀上。 大手覆在女人柔软的银发间,柳命期的声音越来越哑,到最后像是带着极大的委屈哭一般的说出来。 男人象征着身份的金色的细瞳里布满了猩红,他喃喃道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骗我你是男子的身份?还不理我? 沉云枝内心慌乱如麻,心跳砰砰地在心房内轰鸣,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在无情的揭开她伪装的面纱。 不是恼怒,而是羞耻和无措。 沉云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可男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沉云枝一闭眼,男人的唇便覆了上来,他亲着她的嘴角,拖着尾音道 “你不说,我就亲你,亲到你愿意说为止。” 湿漉漉的唇不停的在沉云枝的嘴角轻啄着,男人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痒痒的。 一开始,沉云枝想着亲就亲,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可男人却不满足于此。 唇如羽毛般在她的脸上扫过,从额头到下巴,一直到耳垂,男人一把含住女人娇弱柔软的耳垂,轻轻摩挲着。 沉云枝像是突然触电一般,浑身上下袭来一道道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令她神智溃败。她缴械投降,求饶道 “别,别亲了,我,我说!” 柳命期短暂的放过了她,他闻言在她的耳边轻笑道 “好,你说。” 沉云枝无奈叹一口气,软软的身子靠在男人高大的臂膀中,泄气道 “你想先听哪一个?” 柳命期闻言挑眉,随后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道 “你…喜欢我吗?” 沉云枝还没有从方才的羞涩中走出来,头深深的埋在他怀里,闷闷赌气道 “不喜欢!” 柳命期勾了下唇,语调拉长,大手牵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道 “小骗子。” 温热的躯体下,一颗悸动的心猛烈的跳动着,沉云枝的掌心下不断传来强有力的心跳。 柳命期握紧她的手,逐字逐句道 “沉云枝,我心悦你,心跳是不会骗人的。” 此刻天地万物寂静无声,唯有心跳震耳欲聋。 柳宝宝 柳命期捉着她的手又放在了她自己的心房前,男人魅惑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沉云枝,你听听。” 埋在男人怀里的头愈加低下去几分,沉云枝沉默着。 耳边柳命期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与沉云枝此刻的心跳声融为一体,雅间诡异的沉寂下谁都没有开口。 男人呼吸沉重,大手紧紧揽着沉云枝的臂膀,似乎深怕下一秒她会消失一般。 一念之间,沉云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柳命期怎么知道她在人界?他不是在三清山吗? 她瞪着微怒的眼睛,神色疑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安排探子了?” 女人掩去了平日里清冷的面貌,美眸似星河般璀璨,女儿家的娇态随着她的发问展现的淋漓尽致。 柳命期看着女人红肿水嫩的唇角,快速压抑住眼底的欲望,转而抱紧她,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给猫儿顺毛一般,解释道 “是我留在你身上的龙息。” 龙息,是类似于妖族为了专门标记所有物而特地生产的一种信息素。 女人闷哼声从怀里传来 “你何时留的?” “那日你抱我,蹭上去的。” 沉云枝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柳命期一直在自己的怀里蹭来蹭去的,她还夸他乖巧听话,原来是干坏事啊! 沉云枝不想理她,小幅度的在他怀里挣扎了一圈,可男人的拥抱纹丝不动,沉云枝只好放弃。 男人身形高大,比她足足大了一圈,沉云枝手环住的地方,衣袍下的温热的肌肤不断传来热源,紧致结实的肌肉令沉云枝有些爱不释手,像是探到什么新奇之物一般,沉云枝的掌心不自觉地流连在柳命期的腰肢间。 男人的呼吸忽地变得急促起来,语调也低哑的不像话,一把捉住女人不安分的小手,柳命期红着眼眶 “别摸了!” 身下的人体温异常,整个眸子里充满了野性的侵略之意,沉云枝见状收手。 柳命期强忍着身体的异样,声音沙哑,思绪凌乱,嘴巴张了张还是选择问道 “为什么躲着我?” “……” “为什么要找这个小白脸,是我不够好吗?” “…………” “为什么又要骗我,骗我你是男子呢?” “………………” 话语里尽是委屈和落寞,不知为何柳长忆肉嘟嘟的小脸出现在脑海里。 恍惚间,柳命期用的是柳长忆的声音,在质问她。 内心的防御被柔软攻破,所有言语顷刻间只能化为一声长叹,沉云枝从他怀里坐起来,捧着男人的脸,神色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不是柳长忆的幼儿模样,也不是柳命期少年般的纯情,而是更加具有侵略性的妖冶的长相,隐约中可以看出几分幼儿时期和少年时期的影子。 这应该就是柳命期本来的模样吧。 沉云枝痴痴的盯着他。 男人墨黑的长发随意的用发冠束缚着,身后的发丝如瀑,几缕碎发垂散在皎洁的额前,一双金色的眼睛深深的锁在她身上,仿佛要穿透到她的灵魂之中一样。 柳命期等待着她的回应。 沉云枝无法忽视男人的渴求,却也只能让小人儿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并不是她不想开口解释,可是这一切心绪一时间她自己都没有探究清楚,又如何向柳命期解释呢? 柳命期眼眸微动,他垂眸故作落寞,缓缓道 “你若不想说便算了,反正被欺骗的又不止我一个。” “我只是担心师尊,现在看来倒是弟子多虑了。” 说罢他抱起沉云枝,放在榻上,转过身,高大的身子仿佛缩成了一团,一言一句里尽是委屈 “弟子这几天里担忧师尊担忧的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沉云枝忍不住嘴角一抽,眼皮直闪,心道 她只是离开了一日啊? 柳命期继续道 “师尊倒是还有这闲情雅致来这种风花雪月之地,是弟子打扰到师尊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控诉着沉云枝的“罪行”,就像被人欺负了一般,说到最后,语调竟然有几分的哽咽。 脑海里黑化值将要飙升的预警让沉云枝的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 柳命期抬脚就要走,沉云枝连忙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咬牙切齿的想 柳命期就是个茶宝宝,现在知道装委屈喊师尊了,方才抱着她啃她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她还是他的师尊呢! 就算心里鞭策着男人的不是,可沉云枝却还是温声哄道 “柳命期。” “……” 男人不理她,大有一副要继续走之势。 “柳长忆。” 挣扎的动作停下了,但男人还是岿然不动。 没辙的沉云枝只好软声朝着他喊道 “柳宝宝,别走。” 此刻,系统识相地弹出了沉云枝所期待的 “检测柳命期黑化值降低,黑化值:700,650……” 沉云枝顿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商业绝密一般,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绿茶龙还挺好哄的,后面多哄哄说不定黑化值就归零了! 她再接再厉 “柳宝宝,对不起,别走好嘛?” 柳命期委屈的神色有所缓和,女人紧紧抱着他,他转过身反而搂住了女人的腰,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涌上心头,不知为何,尽管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还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飘渺一直堵塞在他的思绪间,他神色认真道 “沉云枝,别再骗我了,行吗。” 沉云枝心跳加速,低声答应着 “嗯。” 曲兆止还昏死在地上,沉云枝抱了柳命期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要做的。 她不顾柳命期的阻止,走到曲兆止的身边,将他翻了个面,探测一下鼻息,还有气。 呼,还好只是昏死过去了,人没死就还有用。 接着沉云枝在柳命期的注视下想要脱去曲兆止的外袍,手还没碰到呢,就见那该死的黑化值隐隐上升。 沉云枝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寻找其他的办法。 她先让灵力在曲兆止身上留下了类似欢爱后的红痕和酸痛,然后再治好他被柳命期折断的手,删除了先前的记忆,只保留了他要来脱自己衣服的那一段。 柳命期看着忙碌的沉云枝,心生疑窦。 沉云枝折腾好一切,拉着疑惑不解的柳命期,躲到了房梁之上。 柳命期云里雾里的抬眼看着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薄唇突然被沉云枝覆了上来。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沉云枝只是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哄道 “这一切我稍后都会向你解释的,你且先别出声,和我看好戏就是了。” 沉云枝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兴致勃勃的盯着雅间内的情景。 曲兆止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身上传来了酸软和疼痛,但不是后面的。他疑惑地环视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人,又扯开自己地衣袍,走到铜镜前察看身体。 密密麻麻的红痕布满全身,饶是入行多年的曲兆止也忍不住面色绯红。 哼,他到以为那玩客与他人不同,线下看来倒是与那些个女人没什么不同。干完穿起衣服就跑,翻脸不认人! 曲兆止细细感受着身体,心头浮现出一丝异样。 奇怪,这次他的后庭没有什么感觉,难道是那女人不好他这口吗? 记忆里自己去脱她的衣服,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曲兆止收敛好衣襟,欲要起身,门外却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声响。 “王夫人您还不能进去,二公子房内还有人呢!” 粗鲁狂放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步伐如虎,震的地仿佛都要裂几分。 “我怎么和你们说的,二公子以后的客只能是我!” 闻言,曲兆止出水芙蓉般的脸上闪过无数的厌恶和憎恨,却只能将其隐埋,扯出一副招牌柔弱的笑,起身朝雅间门口迎去,嘴里甜甜的喊道 “王姐姐,发生什么事啦?” 偷窥 曲兆止掐着嗓子,打开房门,身形肥硕,五大三粗的女人便拥了上来,富贵的身上,金链子哗啦哗啦地作响。 “小美人,姐姐可想死你了!” 王荣花肥腻的脸上扯出一抹笑,粗似猪蹄的手颤颤悠悠的摸上了曲兆止的细手,曲兆止顺势倒在王荣花的怀里,甜蜜蜜道 “王姐姐,你真是的!奴家也想姐姐!” 房梁上躲着的沉云枝和柳命期都忍不住打了个颤兢。 柳命期搂着沉云枝,侧过头探究地瞥向沉云枝,仿佛在说“你喜欢这样的?” 眼神里充满了警告之意,沉云枝立马会意,连连摇头,靠他近了些。 我喜欢你这样的。 显然柳命期很受用,嘴角弯了弯。 沉云枝继续看着好戏,可下一秒眼睛就被一双大手遮住了视线,而后一阵阵奇奇怪怪的声响传来 “唔……嗯啊……哈啊……” 极其不健康的喘息声让沉云枝瞬间脸爆红。 可是视线被柳命期挡住了,男子的喘息声勾的沉云枝心痒痒,虽然没看过猪跑但她也算吃过猪肉啊! 前世不晓得在高中时期被好姐妹灌输了多少a片的沉云枝立马就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这么突然的吗? 进门就开始干? 男子连绵不断,上下起伏的喘息声引人浮想联翩。 这声音,女上男下? 可也不像啊,曲兆止怎么喘的这么厉害?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他在被干 !! 这个想法突然袭击着沉云枝的大脑,沉云枝竖起耳朵,将神识抽出一部分,附身在别处,看到了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曲兆止衣袍尽散,白花花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之中,眼角含着泪,口中因舒爽而溢出了不少唾液,双瞳涣散,神智不清,红粉的唇一张一合道 “啊哈,不不要……王姐姐啊,嗯哈。轻点。” 沉云枝呆若木鸡,想要往下看去,突然一道凌冽的神识打破了她的窥视。 柳命期这下不仅遮住她的眼睛,还堵着她的耳朵,沉云枝的神识被迫被打开,一道男人咬牙切齿的冷哼传来 “沉云枝!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狡辩)! 沉云枝恨不得此刻拿着喇叭朝全世界大喊着:她冤枉啊! 她说要漂亮的,听话的,只是只说长相啊! 没说要床上听话的,漂亮的啊? 意识到极乐坊的老鸨绝对错会了她的意识,她苦叫连绵,用神识朝着柳命期小声地解释道 “不是,柳宝宝你听我解释,我不喜欢他这种的,这是个误会,误会!” 柳命期哪里还相信她的这些说辞,松开手,掰过她的头,怒气冲冲地掰过她的头,唇用力地覆了上去。 似惩罚似的啃咬着,血腥味在沉云枝地口中散开。 沉云枝软的一塌糊涂,像被攻破的城墙,脆弱可怜。 女人眼角湿润,泪意朦胧的在眼眶中打转。 老天爷,她真的是冤枉的!! 底下的声音越传越起劲。 曲兆止的叫声越大,王荣花愈加的兴奋,手中的玉势朝着男人脆弱的后庭里有捅深了些,肥厚的嘴唇,淫荡的话语回荡在房间里 “小贱人,喜不喜欢姐姐这样对你!” “嗯哈,啊啊。喜……喜欢,啊哈……唔,要,要射了啊……” 王荣花满足的欣赏着手下兴奋到打颤的美人,道 “别急,姐姐还没有好好‘服侍’你呢!” …… 事态愈来愈不对劲,可沉云枝不甘就这么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所以干脆就让柳命期亲个够,神识偷听着,等着下面的人结束。 好在王荣花体型过于肥胖,曲兆止草草在她体内了事之后便抽身穿上了衣服。 女人食不知味地回味着方才的激情,满是皱纹和肥肉的躯体从床上撑了起来,从衣兜里随意的掏出了一枚金元宝,赏给了曲兆止。 但曲兆止并没有直接就收下,而是低着眉,情绪不明道 “王姐姐,奴家不想要金子,奴家想要自由。您不是答应过奴家会为奴家赎身吗?” 王荣花身形一顿,面上带着笑眼里却不知何时布上了阴霾,她站在他的身后,听着他的哭诉 “姐姐,您明明说过这个月会赎奴家回家的,怎么滴今个儿就翻脸不认了呢?还说您对奴家是真情实意的,呜呜呜……也不过如此嘛!” 男人抽抽嗒嗒的,单薄的声音里还残留着欢爱后的嘶哑,他抬袖掩泪低声哭喃道。 这一哭,让王荣花阴霾的脸有了几分缓和,她走到他身边,尽力的哄着他 “止儿,姐姐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待我弄死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姐姐就接你回去啊!” 曲兆止闻言眼波流连,含泪抬眸,问道 “真的?贾老爷快要不行了?” 贾富贵,原世界中汴京最大的药商。 在人界打着悬壶济世幌子设立贾氏药房,实则背地里干的竟是些不见光日,毒辣阴狠的勾当。 不论仙界还是人界,都存在着一些内心扭曲,癖好诡异恶心至极的人。他们表上是看着是光鲜亮丽的世家子弟,背地里确是喜欢虐待生灵,追寻刺激的无耻之徒。 贾富贵抓住了达官贵族的丑陋,创办了三界最大的斗兽场。 系统在脑海里慢慢介绍着,沉云枝听完后若有所思。 眼下这女人称贾富贵为“老不死”,还说要把曲兆止迎回家,那么她的身份是什么?定是贾富贵的亲近之人。从她这儿能不能套到有关穷奇的事呢? 一把推开还凑在她身前的柳命期,沉云枝揉着红肿的唇,目光急切的看向下面的王荣花。 “系统,贾富贵不是有个大老婆叫王荣花吗?长什么样的?” “肥肠脑满,貌若无盐,五大三粗。” 显然,底下的人间“油”物定然是那贾富贵的老婆王荣花。 沉云枝细细打量着正在哄骗曲兆止的王荣花,眼神发笑。 这王荣花的喜好还挺重口味的。不过也是,原书中提到过几笔这个贾富贵,说他在夫妻房事之时会有各种各样的怪癖,常人无法忍耐,难怪二人会结为夫妻了,还真是臭味相投。 曲兆止扭扭捏捏地故作娇羞地搂住王荣花肥胖的腰肢,软声道 “王姐姐~上次的那个灵药,还能在给奴家些吗?” 灵药?什么灵药? 王荣花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敷衍道 “可以,但是今日你得和我去府上取。” 巨龙 曲兆止跟着王荣花离开了雅间,沉云枝见状想要跟上,却突然被柳命期拉住。 沉云枝狐疑地看着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想要出声质问,却被他一把抗在了背上。 柳命期抱着他跳下了房梁,单手托着她的屁股,将人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放开我!!柳命期!” 沉云枝恼羞成怒地捶打着他的背,却又因为害怕自己掉下去,只能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 柳命期扛着她从雅间里走出去,经过大堂时察觉到有人观察到这边的情况,沉云枝挣扎的动作小了些,她的耳廓因为羞涩而涨地通红,整个人都仿佛冒着热气。 “柳长忆,你放开我!” 细若纹哼般的娇羞声惹得柳命期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酥麻了,他一巴掌拍在屁股还不老实的女人身上,狠声道 “别动了!” 沉云枝还是头一次听见柳命期这般大声和她说话,瞬间停止了挣扎。 大堂内的人倒是没有像刚才雅间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那般荒唐,多数坐在这儿的是喝茶听书看戏听曲的,五花八门。 有人瞧见这边的情况,戏谑地一笑,道 “哟,这是哪家地小娘子幽会情人又被夫君抓住啦?看样子,啧啧,对小情郎还依依不舍嘛!” 那人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调侃,众人纷纷回眸,望着这边。 视线纷纷刷过来,好巧不巧柳命期又在方才打了一巴掌她的屁股,莫名其妙的羞耻和委屈涌上心头,红唇半抿着,带着哭声道 “呜呜呜,你居然打我!!” “…呜呜我要回家!我不想做任务了!!” 柳命期正在行走的步伐一顿,他没想到背上的人会突然不顾形象大庭广众之下哭了出来。 沉云枝瞬间就嚎啕大哭,一丝形象都不顾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摊了牌 “呜啊啊啊,我要回家!我管你会不会黑化,会不会成为反派呢!与我有什么关系!!呜呜呜,我讨厌你柳命期!呜呜呜……我妈妈都没有打过我的屁股!!” 柳命期听的如同雾里探花一般,什么“黑化”什么“反派”,还有“妈妈”是什么意思? 沉云枝这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系统一直在劝阻着她,叫她要冷静些 “宿主冷静啊,你在那个世界的身体早就被火化了,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啊!” 但显然沉云枝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哭声越来越大,柳命期手足无措施法堵住了女人那张胡言乱语的小嘴,扛着她掠过众人诧异好奇的目光,加速离开雅间。 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惊天动地,哭得陶醉忘我的沉云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柳命期带自己去了哪里。 只是一瞬间里,自己的身体像是突然被人抱起来,突然变的十分轻盈,仿佛是在御剑飞行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飘忽的气流穿梭在发丝间,清爽间带着淡淡的花香的风弥漫在耳边,云彩霞光不停地在碧白的天地间翻涌着。 似乎一切都被抛掷脑后,什么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沉云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汴京了,她站在群山之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着手指间穿梭而过的流云,脑海里不停的发出疑问 这是哪儿? 她从来未来过此地。 随后远方像是远古巨兽般沧桑低沉的咆哮破云而来,一阵狂风破云而下,直逼山巅。 风沙四起,沉云枝忍不住用手遮住自己的眼角,阻挡着入侵的风沙。 突然间,身前多出一股极具威严,侵略感十足的气息。 灼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沉云枝的身上,像是亲昵,又像是叹气。 沉云枝缓缓将手放下,熟悉的乌木沉香夹杂着清冽的春风的气息涌入她的鼻腔内。 睁开眼,天穹之上,一头浑身赤金的巨龙盘旋在山巅之上。 它高约数百丈,宽十几丈的赤金色躯体上布满了玄黑色的鳞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四肢和身躯修长而有力,长而尖锐的爪子紧紧的抓住地面。 硕大的头颅伸到沉云枝的跟前,偌大的獠牙,一颗便能将人瞬间贯穿撕裂。 低沉的龙吟从龙的喉咙里溢出来,悠扬久远的声音像是从万年前穿越而来。 沉云枝抬眸,瞬间和那双金色的龙眸四目相对。 金铜色的细眸深深地盯着她,沉云枝透过它澄澈的眼神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沉云枝伸出了右手,抬到半空,缓缓伸到巨龙的鼻息前。 巨龙先是迟疑了,金眸里闪出了无数的心绪,随后顺从的将头轻轻抵在少女柔软的掌心下。 霎时间,风似乎停止了呼吸。 一瞬间,沉云枝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零散的记忆碎片。 男人手执神魔之剑,所到之处血雨成河。 他独行在苍凉荒芜的野蛮之地,寸草不生的一方土地,被血河掩埋,漫天星斗下,诡异的红将天空中的那轮孤月映衬的凄凉落寞。 男人来到大漠深处,原本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突兀的屹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男人走进宫殿,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副冰棺,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面色安详,一身雪白的长袍将她玲珑有致的躯体包裹着,就像睡着了一般,美的动人心魄。 沉云枝就像是一缕飘魂一般,漂浮于冰棺之上。她看着男人亲自替女人宽衣解剖,亲吻她的躯体,为她细细描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堵塞在自己的心间,说不上来,就像是 仿佛万剑穿心一般,下一秒随着男人的动作,抽搐着。 男人抱着女人,换上了大红色的婚袍,爱抚着女人纤细的手,声音低沉之中带着喜悦,喃喃道 “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 随后,男人几乎几近疯魔般的大吼起来 “沉云枝!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巨龙的咆哮从宫殿里传出来,回荡在苍凉的荒芜深处。 这一刹,沉云枝分不清这些都是谁的记忆,又都发生在何时? 那男子是柳命期吗? 为何她会躺在冰棺里,她不是早就因穷奇而身殒了吗? 沉云枝死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掌心下的温热提醒着她那些记忆都只是久远,可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那双充满悲怆和痛苦的血眸。 呢喃的絮语在耳畔回响,灵魂深处不断传来宿命的敲击,世间出奇的安静,仿佛与世长隔。 蓦然回首,万年岁月的长河里,我悲悯长眠于苍茫荒芜,你自甘堕为一方神魔。 泪,不知何顺着脸颊无声的落下。 快速拭去眼角的泪,沉云枝抱住了巨大的龙头,热烈的唇缠上它紧闭着的唇。 不由分说的,这一刻天地间只有她和他。 宿命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龙不知所措,它带着人儿过来就是为了和她坦白,哄她开心的,怎么现在突然亲上了,还掉眼泪了! 龙脑不比人脑,一时间想不明白沉云枝怎么了,出于本能的,黑龙将头挪开,毛茸茸的犄角露了出来,那是龙最脆弱的地方。 龙是黑的,犄角也是黑的。 毛茸茸的犄角被蹭到沉云枝的手心里,一时间沉云枝被震惊到不敢举动。 忽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顿时脸色通红。 但掌心下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却让她爱不释手,忍不住顺着犄角生长的地方撸了几把,手下的龙头发出愉悦的低吟声,巨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围着沉云枝享受着她的爱抚。 龙眼满足的半眯着,沉云枝不知道的是,龙角只有爱人才能抚摸。 只有相互爱恋之人才能称得上爱人。 沉云枝愿意摸它的角,沉云枝心悦它。 长长的龙尾忍不住拍打着地面,尘土被粗壮的龙尾震的到处飞扬,巨龙哼哼唧唧的。 巨龙的高兴的低哼显然取悦到了沉云枝,不自禁地,沉云枝低笑出了声。 疑惑的龙眸瞥向沉云枝,那双闪亮的金瞳仿佛在说“你笑什么?”龙息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 沉云枝抚上黑龙的头,摩挲着眼眶至唇部的赤焰条纹,声音悠扬婉转,却透露着一丝的悲伤,缓缓道 “柳命期,我,也心悦你。” 巨龙的眼眸中传来一道又一道的波澜,下一秒化身为高大挺拔的人形,将沉云枝搂在了怀里,按住她的肩,眼神炽热真诚道 “你说什么?” 沉云枝真挚地回应着 “我说我心悦你,我喜欢你,柳命期。” 脑海里响荡着那日连依九说过的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眼下她虽与柳命期在一起,却总觉得时间太短,还想多和他呆一会。 想陪他看日出,想陪他看山海,想陪他一直到老,到天荒地老。 沉云枝没有感情经历,只能笨拙地表达着内心纯真的爱恋 “柳命期,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不是什么任务,不是什么黑化值,也不是什么系统,更不是受原主的影响。 沉云枝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柳命期,或许是那日抱起他是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打动了她,或许是弟子大会上与邪灵较量的身姿触动了她,也可能是那日夕阳下少年腼腆纯真的笑,也可能是男人的霸道不容反抗…… 感情这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或许上一秒喜欢到如胶似漆,下一秒就成了仇敌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内心,何不顺着本性呢? 喜欢,就是喜欢,再怎么掩饰,都是喜欢。 柳命期之前说的没错,沉云枝可以欺骗自己,但心头鹿撞,心跳振聋发聩,她无法欺骗自己不喜欢柳命期。 男人微凉的指尖轻抚着她红润的脸颊,温热的指腹缱绻着无限柔情,下一秒男人屈身搂住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轻蹭着,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柳命期发出长叹,内心充满了甜蜜。 终于等到她开口了。 巨龙扑扇着巨大的两翼,游走于磅礴的云霞之间。 沉云枝坐在龙的背上,感受着晚风的清凉。 她轻轻抚摸着手下龙脊背上光滑坚硬的鳞片,眼神里带着探究之意,问道 “这是哪儿?” 男人用神识和她交流着 “沧海。” 闻言,沉云枝朝底下望去。 一片碧蓝澄澈的大海。 蓝色的海面,像丝绸一样柔和,微荡着涟漪,从高处看,烟波浩荡,一望无垠。 夕阳映射着海面,就像爱人的轻抚一般。洒下了眷恋的碎金,波光粼粼。 沧海之境,是荒芜深处的一方奇观。 传闻中,寸草不生的荒芜只有恶灵和凶兽,鲜有人知道这荒凉之地却会生出这方仙境,这也是荒芜唯一拥有生机的地方。 沉云枝感叹于这一方仙境 “没想到荒芜竟有这般令人叹为观止之地。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生于荒芜,长于荒芜,自然知晓。” 荒芜… 时间的齿轮缓缓转动,发出一声巨响,那日的情景犹如潮水般向心头涌来。 沉云枝想起来,突然想起来那块缺失的记忆。 短暂的记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着她内心的柔软。 那日,穷奇第一次祸世暴动,无数强大的邪恶之力将天地震扰地不得安息,这一刻灵力是最为虚弱的时候。 “沉宗主,您不能去那荒芜啊!” “是啊,沉师弟,穷奇出世,眼下你刚出关,身体尚未恢复,那荒芜之地危机四伏,你不能挺而冒险!” 沉云枝不顾众多宗主们的阻拦,毅然只身前往荒芜,宣称要去寻找古籍上记载的可以封印穷奇的神器。 但事实上,沉云枝是为了去救濒死之际的柳命期。 脑海里闪过重重画面,逐渐由模糊而变得清晰。 沉云枝在与无数恶灵邪魔战斗后,来到混天洞窟,寻到了那奄奄一息的孩童。 解决掉所有的恶狼 ,抱起了意识不清的孩童。 孩童瘦小的身躯因重伤而显得脆弱无比,血色因灵丹破损而尽失,脆弱的身体因恐惧抖动着。 仙人温柔的轻抚去孩童嘴角的污血,玲珑悠扬的声音安抚着他 “莫怕。” 随后,无数的天雷从天而降。 风卷着乌云,闪电似金鞭乱挥,天色被暗黑笼罩。霎时间,雷声轰鸣,数十道天雷齐齐朝着沉云枝的怀里劈来。 沉云枝调动灵力,结成结界,将所有的天雷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蚀骨钻心之痛不断吞噬着沉云枝的灵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在她的身上绽放,嘴角溢出污血,但她却一声不吭,硬生生抗下了这十道天雷。 什么法器,什么命劫,都只是些幌子罢了。 苦涩从心底蔓延,沉云枝颤抖着,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这些记忆。 沉云枝,你早就知道了结局是吗? 所以不顾一切去寻找柳命期,不顾一切为他抗下了不属于你的天雷? 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已在那日便开启了吗? 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你这样的付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有话要说: 痛苦痛苦痛苦!!! 不想把剧情写的太复杂(我也没那个水平TuT) 总是不满意,你们凑合看看吧!! 我的封面是不是丑丑的???(字是我手写上去的QvQ) 责任 背上的人身体不断发出颤抖,好似在悲鸣着。 柳命期慌了神,俯身朝下冲去,寻到一片空地,化身为人搂住她,语气里带着迫切的询问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男人小心翼翼的,话语间尽是卑微。 沉云枝摇摇头,还未从震撼之中走出来。 她抬眸看着眼前神色焦急的男人,手抚上他的脸,细细地端详着,悲怆感隐藏在黑色的瞳孔里。 柳命期顺着她的手紧紧握住,满是焦急和后悔 “我,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 男人低眸,唇角染上一丝无奈 “嗯?” 沉云枝不明所以。 什么隐瞒? 男人眼角泛红,面色被风吹的有些苍白,语足无措地解释着 “我没有隐瞒,我,弟子大会那日我,我其实告诉过你了,是是你没有听。” 沉云枝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解释隐瞒身份一事啊? 慌乱感充斥在柳命期的心头,他害怕沉云枝会因为自己隐藏身份而生气,正思考着怎么办时,却听见沉云枝极尽温柔的声音 “我没有生气。” 闻言男人抬眸,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语气充满欣喜,道 “真的?” 沉云枝点头。她说的是实话,她只是对于原主的行为感到震撼和不解罢了,与柳命期隐瞒身份一事有何干系? 况且若说隐瞒身份一事,她的女儿身不也是隐瞒着他的吗? 思前顾后,沉云枝决定将事情都告诉柳命期。 既然已经表明心意,那么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沉云枝抬起男人的头,注视着他的眸子,庄重道 “柳命期。” “嗯,我在。” “我有事要说!” “……” 沉云枝长吸一口气,接着道 “我不是沉云枝,也不对,换句话说,我不是原来的沉云枝。” 柳命期沉默着,事实上他早就感知到了。 那日救他的沉云枝虽然温柔,但眸子的温柔大多只是出于一种怜悯,仿佛救他之事只不过是她必须做的。而面前的沉云枝眼眸中的温柔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是骨子里就带着的。 “我知道。” 嗯?他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沉云枝。” 他他他怎么知道的? 巨大的问号在沉云枝的心里被竖起来。 柳命期深情的望着她,薄唇轻启 “不论你是谁,是人是妖还是魔,我喜欢的,始终是你。” 被突然表白的沉云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接下要说的话。 沉云枝清了清嗓子,镇定道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完。” 男人安静的听着,眼里满是柔情,沉云枝受不了那炽热的注视,别开眼神,道 “我醒来便是沉云枝,有些记忆也都不记得了。之前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没认出你到时我的不是。但是,柳命期,就同你所说的那样,我喜欢你,不论是你是柳命期,还是柳长……” 沉云枝连忙捂上自己的嘴。 老天,柳长忆可不行,虽然二者都是同一个人,但柳长忆在她心里就是个娃娃,让她对一个娃娃心动,那不是让她犯罪吗? “嗯?” 男人发出警告。 沉云枝接着道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的也是你,不论你是谁。” 沉云枝松开托着他下颌的手,转过身,面对着烟波浩荡的海面,缓缓道 “柳命期,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隐瞒你。我女儿身的身份,不想让别人知道。至于为什么要隐藏,我日后在告诉你。”其实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次下山,不仅是为躲…啊不是,不仅是为了散心,更重要的是我想要查明穷奇一事。” 穷奇? 柳命期神色一低,隐去心底的疑惑,说道 “为了查穷奇,查到青楼去了?” 果然,柳命期就是个小心眼儿。 沉云枝不慌不忙地解释 “这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那极乐坊是人界最大的窑子,里面聚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我去是为了探查穷奇的下落 。” 柳命期冷笑一声,在心里道 所以你就寻了个小白脸? 那男人想要勾住沉云枝腰带的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柳命期压抑住心底的不快,问道 “你为何要查穷奇。” 沉云枝挑眉,心里忍不住鞭策道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沉云枝望着迟迟没有进展的主线,就感觉到肝疼。 老天爷,她也不想去查那什么劳子的穷奇,但是不去查这主线一直都不动啊?不动的话柳命期迟早会为因为穷奇而黑化,她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 沉云枝故作大义凛然道 “为了这天下的苍生。”这个借口不错吧?装逼之气满满当当的! “苍生?” 沉云枝顺着他的话,沉重的点着头 “不错,穷奇祸世,天下必乱。人之所以修道,说白了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有的是为了长生不老,有的是为了一世功名受人追捧膜拜,但不论其目的是什么,身居高位,那么必然要担负起这高位之后的责任。” “我身为仙界第一宗的宗主,拥有令天下人所羡艳的灵力和地位,虽做不到普渡众生,却也要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生灵涂炭,若是叫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置身事外,我是做不到的。” 这番话并不是沉云枝胡诌的,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既然已是沉云枝,那么就要担负起沉云枝身上所背负的责任。 夕阳不知何时落下了,最后的一丝余光夹杂在海与天的交接之处。一抹暖光洒在女人单薄的背影上,昏暗下,垂散的银丝泛着橘光,余光直下,直至黑暗笼罩在大地,顷刻间万物无声,唯有海浪渐起,风声鹤唳。 柳命期怔默片刻,唇角又渐起一抹轻笑,他哑声问道 “那你这苍生里,可有我?” 沉云枝闻言回眸,凝注他,眷恋和温柔溢满了笑容,朱唇亲启 “有你。” 普渡苍生,亦是普渡你。 生气 折腾了半天,早已到了夜末。 沉云枝嘟着嘴走在前面,柳长忆迈着长步子,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心情大好。 可沉云枝快要气死了。 本来她是打算跟着王荣花和曲兆止去贾府上查寻线索的,眼下好了,柳命期给她人直接掳到荒芜,谈情说爱去了! 都怪他!烦死了! “宁枝,宁枝……” 男人嘴里不断重复呢喃着沉云枝的本名,磁性低哑的声音游荡在寂静的夜晚里,勾人心扉。 此时沉云枝只后悔自己干嘛要将所有事情告诉柳命期,导致一路上他都在喊着自己的本名。 沉云枝抱臂闷闷的走在小道上,这是通往贾府的小道,从系统那儿打听到的。 贾府守卫严森,若是从大门那儿摸过去,定会叫人发现。所以沉云枝干脆带着柳命期来到贾府的后院这儿。 贾府的后院是贾富贵为他的小妾们修筑的赏花吟诗的庭院。 一路上,沉云枝和柳命期小心避开着侍卫,虽说可以直接用法术将他们迷晕,然后抹去记忆,但守卫数量太多,容易引起怀疑。 兜兜转转,沉云枝和柳命期终于摸到了王荣花的院子里。 爬上屋顶,沉云枝掀开一块瓦片,凑上去打探里面的情况。 还未看清,阵阵淫荡的声音传到沉云枝的耳朵里,饶是她早已知道了这王荣花的癖好,却也无法直视那荒诞的场景。 故作镇定,沉云枝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掀开,白花花的肉体交缠的画面直直的刺激着她的感官。 床榻上,两具肉体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沉云枝定睛一看,便发现了那男子正是曲兆止,而女人却从未见过。 王荣花正拿着长长的玉势朝着床榻走过去,嘴里发出令人寒栗的笑声 “用力点儿,我的小美人。” 说吧,脱下自己的衣服,将玉势的一端塞进下体,爬上塌,另一端插进曲兆止的后庭。 闷哼声从男人的喉咙里散发出来,显然是被突然入侵之物给刺激到了。 王荣花抽动着下体,玉势进进出出的,摩擦在二人交合的地方,嘴里发出阂人的低吼 “美人,屁股翘一点儿,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曲兆止咬着唇,压住心底的厌恶和喉咙里的呕吐感,照做。 双重的打击刺激着他的神经,身后冰凉的玉势不断捣弄着他的敏感点,身前又在温暖的潮穴里。 “嗯哈,啊哈……” 视觉刺激让沉云枝“嗖”的一下盖住了瓦片。 柳命期听到了点点声音,神色冷淡,问她 “你看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 沉云枝脸红的说不出话,结结巴巴的遮住瓦片,道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房间内的声音却越喊越大,柳命期切切实实的听见了那些淫荡的喊叫。他咬着牙蹲下,打开脚下的瓦片,看清了里面的香艳,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无辜的人 “沉云枝!你就这么喜欢看这些东西是吧!” 沉云枝似拨浪鼓般摇着头,连忙否定道 “不,我不喜欢!”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逼近,沉云枝下意识地往后退着,不知不觉间退到了屋檐边缘。 男人眯着眼,唇角尽是冷笑,眼底的寒意深不见底,他缓缓靠近。 沉云枝继续后退着,心里的不安和慌张越来越浓烈,男人身子越凑越近,沉云枝眼下口中生出的唾沫,道 “你,你听我解释!” 可柳命期根本不想听,他一把搂起沉云枝,话语里尽是阴狠 “你不是好奇这些事吗?那我就好好的把这些事都教给你。” 说罢,运气直接带着她轻功离开了贾府。 身子一轻,沉云枝连忙搂住他的脖子,稳住失去平衡的身体,心里发毛。 教,教什么? 柳命期要教她什么? 她在柳命期的怀里,悄悄抬眼打量他的神情。男人看起来很生气,眉宇间怒意张扬,薄唇紧紧的抿着,修长的下颚棱角分明,黑夜里那双金瞳散发着幽幽的暗光。 一时间,沉云枝不确定柳命期是真生气了还是假的。若是真的,按理系统应该会提示她黑化值,若是假的,柳命期的神色阴狠。 难啊! 抱着人儿,袖袍遮着人的面,柳命期直接来了家旅馆。 一进门儿,小儿热情地迎了上来,问道 “客官,几间?” 不等柳命期开口,沉云枝藏在他衣袍下的头急忙探出来,朝着小儿道 “两间!” 柳命期冷哼一声,将她的头又塞了回去,对着小儿说道 “一间。” “两间!” “一间!” “……”小二两头犯难。 男人根本不理会她,拿起银子塞到小二手里,吩咐道 “要最好的,隔音好的。” 小二接过沉沉的银子,喜笑颜开道 “欸好,客官这边请。” 进了房,柳命期把人往床上一丢,关上门,设下结界,冷着脸朝着床榻走来。 沉云枝被丢下来,虽说力道不重,床上也铺了厚厚的被子,可是委屈还是忍不住涌上心头。 干嘛突然这么粗鲁嘛?她又不是故意要看的! 揉揉屁股,沉云枝抱着膝往床榻里面缩,想要里眼前这个怒意满面的男人远点。 男人魅惑低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沉云枝身子一轻,腰肢被人搂住 “你不是喜欢看吗?那我给你看好不好,师尊?”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低鸣而来,勾的沉云枝一颤。 她倒是发现了,柳命期不干人事的时候,就喜欢叫她师尊,让她的伦理之心饱受打击。 沉云枝吞着口水,试图安抚着暴怒的男人 “柳命期,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 男人脱下衣袍,精瘦结实饱满的上肢顿时展现在沉云枝的面前。 沉云枝不知道吞了几次唾沫,那白花花的肉体上,肌肉线条随着男人解衣的动作展现的淋漓尽致,肌肉的一张一合都仿佛在向她发出致命的邀请。 耳边打着鼓,心跳急促。 柳命期将褪去的衣袍扔在一边,靠经女人,眼底满是疯狂,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低声诱惑道 “师尊,你不是想要看吗?那你看看我好吗?” “师尊,你摸摸长忆好吗?” 瞬间,理智支离破碎,沉云枝鬼使神差地伸出了颤颤悠悠地柔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休假要结束了!爆更结束了(大哭,我的假期呜呜呜!!!) 肉要来了吗??真的要来了吗??^3^ 第一次发生在客栈好像有点仓促?? 挑逗(h) 柔软的小手慢慢覆上了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 掌心下肌肤的灼热感传来,炽热的鼻息沉重的打在沉云枝的颈肩。 柳命期半跪在床榻上,双手撑在沉云枝的上方,双眼猩红的凝视着身下的人儿,喉结上下滚动着,因爱抚而发出声声低喘。“嗯哼…” 色情至极。 细微的喘息勾起沉云枝的兴致,她盯着上下摆动的喉结,指尖划过肌肤,顺着皮肤的隐隐约约暴起的青筋纹路逐渐向下,蔓延到锁骨。 光滑白皙的肩头,锁骨横生,男人额间的热汗顺着瘦削的下颚滑落,砸在分明的锁骨上。 柳命期怎么这么白? 沉云枝忍不住在心里扉议道。 沉云枝的指尖点上那颈间的汗珠,指腹轻揉,将汗珠均匀的抹开,然后调皮的手指向下,流连在男人略微突起的胸肌下方。 饱满魁伟的胸肌上,两粒粉红的两点颤颤巍巍的暴露在空气当中,像是粉嫩的令人垂涎的樱桃。 沉云枝的手不受控制的向那两点探去,刚触及到翘挺的两点,男人的闷哼声加重了些,勾的沉云枝心头一颤。 男人情动的模样让沉云枝脸如火烧般,脑海里各种香艳的画面扑之而来。 柔荑不敢再继续往下探,沉云枝想要收回去,却突然被男人握住手腕。 “师尊,你怕了?” 谁,谁怕了! 她天下第一怎么可能会怕这个! 沉云枝咬着牙,硬着头皮又把手放了回去。 柳命期的眸光幽深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云霞满面的女人,唇边笑意更大。 他柔声哄道 “师尊,继续。” 柔软的指腹像轻羽般划过肋骨,向下,抚过下腹,短净的甲背轻划着明显的线条。 柳命期的身形精瘦却又结实有力,像是希腊神话中精美雕刻的神像,却又不显得夸张。 沉云枝有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摸到男人精细的腰肢,她对于那几块略微凸起的鲨鱼肌感到十分的好奇。 出于好奇心,她加重了力道,指尖扫过那凹凸有致的线条,男人的肌肤在她的爱抚下轻轻颤栗着。 闷哼声不住地从男人的喉咙里溢出来。 摸到裤边,沉云枝停顿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两个指尖捏住了腰带。 腰带尽散,衣裤瞬间向下滑去,松松垮垮地挂在男人的髋间,两条分明的线条从腰肢的下方一直延伸的小腹,隐入衣裤里,让人想要一探究竟里面的秘景。 沉云枝吞着口水,颤颤巍巍地想要拉开衣裤,突然间,男人身形贴近,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往自己灼热的躯体上靠。 男人的小腹紧紧靠着,肌肤灼烧着沉云枝,透过丝薄的衣袍清晰的传递到她的身上。 沉云枝不安分地扭着屁股,想要离这具火热的胴体远些,可还没有挣脱几分,又被拉近了些,靠的更紧了。 男人的小腹与女人的腰肢紧紧相贴着,宽大的手一把拍在了女人不安的屁股上,言语间尽是忍耐和警告 “别蹭了。” 腰腹间,一个形状可观的硬物抵着她。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故意蹭! 沉云枝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立马老实的不动了,她连忙松开手,支支吾吾道 “我,我还有事,先,先不摸了!” 说罢,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间,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柳命期轻笑着,浓厚的情欲夹杂在他的话语里 “师尊,眼下不是正在办事吗?” 他垂下眸子,轻颤着纤长浓黑的睫毛,眼眶周围染上了死死隐忍的红晕,欲望和诱惑深不见底。 柳命期捉住沉云枝的手,勾人摄魂的薄唇轻轻吻上她的唇,一点一点的轻啄着她的红唇,鼻息重重地洒在她的脸上,充满侵略的气息冲击着她的神经。 “师尊不是好奇吗,那弟子都教给你好不好,就像师尊教给弟子那样。” 教,教什么?她什么时候教他这些东西了? 来不及疑惑,男人松开束缚着她的手,像游鱼般,探向她的腰间。 金边玉丝腰带被手指灵活的解开,衣袍松散,身子被男人托起,悬挂在男人的腰肢上。 柳命期托着她的臀部,骨节修长分明的手钻入她的衣摆内,握住她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略有薄茧的指腹摩挲着指下的肌肤。 无数的电流顺着男人的动作点起,酥麻颤栗感不断刺激着沉云枝的神经。 娇吟难耐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娇喘瞬间令她失去理智 “啊哈…唔”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腰肢此刻就像是敏感又脆弱的花蕊,处处都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沉云枝不敢相信那声娇喘是自己发出来的,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祈求的看着男人,祈求他停下流连在纤细腰肢的手。 殊不知,那祈求却像是引火物般刹那间点起男人心中强烈的欲望。 不由分说地,大手向上探去,触碰到娇小饱满的柔软,轻轻握住,指腹揉捏着。 男人的挑逗像是毒蛊般令人沉醉。 沉云枝感受到胸前的柔软被大手握住,嘴里的惊呼在他触碰到那两点红珠之时再也抑制不住。 “嗯哈…柳,柳命期,那里,那里不可以。” “那里不可以?这里吗?” 男人俊美的脸上玩味的笑着,灵活的手指摩挲打圈逐渐挺立起来的红珠,接着用力按下去,随后饱满的红珠又弹回来。 反反复复,胸前的两点被玩弄的愈加翘挺。 身体的神智一点儿一点儿在男人的手下溃散,沉云枝双目失神,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 “唔啊,哈,别,别捏它~” “捏哪里?这里吗?” 像是故意的,沉云枝每说一句,柳命期就重复一句,惩罚性的加重了手指间的力道。 红珠被人捏着,轻轻揉搓着,乳尖的颤栗席卷蔓延至全身。 沉云枝忍受着,身下却早已是一塌糊涂。不知何时,腿间溢出了丝丝的滑液,亵裤在爱液的浸润下粘稠地贴着腿心。 忍不住加紧腿,沉云枝的眉头紧缩着,想要赶走这怪异的感觉。 但柳命期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他一只手握住两乳,空出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褪去女人的衣袍。 衣袍滑落,褪至腰间。 香肩暴露在空气中,沉云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混蛋(h) 雪白的双乳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晶莹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妖娆动人。 羞耻感溢满心潮,失去了衣物的遮挡,沉云枝下意识想用双臂遮住裸露的胸脯,却被横栏在两乳前的大手拦住了。 柳命期低沉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女人雪白的丰盈上,唇齿间饥渴难耐,像是惩罚性的,他弯腰吻上了那对颤颤巍巍的双乳。 含住两粒,湿滑的舌尖调皮的打圈,乳尖在唇齿下愈发挺立。 “嗯哈…唔呜…” 湿漉漉的唇轻柔的覆上丰盈,沉云枝忍不住惊呼,双手想要推走埋在她胸前的头,下一秒毛茸茸的头却拱了上来,柔软的发丝蹭在她的颈肩,薄息洒在肩头。 “师尊~” 像小狗撒娇一般。 女人红唇紧抿着,羞愤下的生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臂膀却顺势抱住了那颗不安分的头。 “嗯。” 男人托着她臀部的力道减小,让女人的身子往下滑了滑。 再度失去平衡感,沉云枝双腿紧紧夹住男人的腰肢保持自己不掉下去,可却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毫无保留的面向给男人。 早已是一塌糊涂的腿心紧紧贴着男人的下腹。突然间,火热的硬物直直地抵在了腿心,隐约带着热息的尖头抵住湿润粘腻的穴口。 脆弱的穴口被异物一戳,不断受着刺激朝外面吐着滑液,沉云枝尖声低喘着,喊着他的名字 “柳命期!” 他在干嘛! 男人不为所动,还威胁般顶了顶那娇小的穴口,嘴里却发出与他身下的凶残完全相反的声音 带着少年感清润的嗓音不断折磨着她的理智 “师尊,弟子好难受!师尊可怜可怜弟子好不好~” 每一字每一句的出落,都伴随着硬物反反复复的抵戳。 沉云枝娇艳欲滴的脸上染上绯色的情欲,她哪里不懂柳命期的话,只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别这样,柳命期,你拿开它,我,我还没有想好!” 像是煮透的虾米,沉云枝闭着眼咬牙吐出这几个字。 可男人哪里愿意放过她,他挺耸着腰肢,下腹的硬物上下摩挲在潮湿的穴口,说道 “还没想好吗?弟子还以为师尊也是心悦弟子的。” “可是,师尊亵裤都湿透了,都把弟子的也打湿了。” 字字诛心,沉云枝羞愤的头放在男人的发丝上,不愿意承认 “我,我没有!” 低沉的男声,像贴着耳朵灌入,从怀中传来 “真的吗?弟子不信,弟子帮师尊亲自检查检查。” 说罢,沉云枝被抱起,扔在床榻上。 身下一软,沉云枝撑起身子想要逃离,可下一秒,双手被腰带束缚起来,绑在床头,眼睛被遮住。 黑暗瞬间笼罩,沉云枝心慌乱的仿佛随时都能跳出来,陌生和恐惧占满了心头,她知道柳命期接下来要干什么,但黑暗感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 就像待宰的羊羔。 “柳,柳命期,我,我害怕!” 女人娇柔的声音里染上哭欲,她哑着嗓子,无措的扭动着腰,想要挣脱。 柳命期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扯下她褪去一半的衣袍。 衣服撕裂的声音清晰的在房间里响起,直至身下最后一点儿庇护都被褪去。 再也没有了保护,女人玲珑的胴体完完全全的展示在男人面前。 肌肤光滑如脂,如同她的银发一般白皙,在光下更加动人心魄。 就像柳命期所说的,腿心间柔软的穴口早已湿润成河。 女人的腿半张着,光洁无瑕的穴口直白的展现在男人眼前,没有一丝的毛发,粉嫩的穴唇紧紧闭着,剔透的晶莹从细小的缝隙里溢出来,蔓延至穴唇边。 男人瞳孔骤然一缩,下腹的欲望更加的肿胀,随时都能冲破束缚。 黑暗中,沉云枝察觉到男人火辣的视线,羞耻下,她想要夹紧双腿,可下一秒却被冰冷的大手撑住。 柳命期垂着眸子,像是欣赏作画般,赞叹道 “师尊,你好漂亮。” 不仅仅是外表,就连躯体都完美无瑕,让人忍不住毁掉。 想要她,想看她哭,想看她在自己的身下承欢娇吟。 欲望狠狠占据他的大脑,理智顷刻间烟消云散。下腹的硬物早已将裤子撑起,翘挺的尖头撑出一端,立在半空。 柳命期托起女人的腰,将软枕垫在腰肢下,强迫她的腿打开,全部呈现出来。 “不,不要!” “……” 沉云枝还在垂死挣扎着,但她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柳命期根本就不理会她。 小穴因腿的张开而被迫打开,细缝因肌肉的伸张而吐息,汩汩泉流顺着肉缝滑落。 不再隐忍,柳命期撕开亵裤,火热的硬物瞬间挣脱束缚弹出,打在女人湿润的腿心上,重重摩擦着。 啪的一声,肉棒打在腿心上的声音让沉云枝身体一颤,敏感的穴珠蹭在男人的肉棒上,炽热的温度和硬度让其瞬间挺立。 柳命期扶着硬物,来回地就着沉云枝分泌出来的滑腻,揉蹭着粉嫩的阴唇。 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沉云枝撇过头,不想再发出任何声音。 反正柳命期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上就上呗,反正都是要来这一趟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 不,她还是委屈! 凭什么遮住她的眼睛! 委屈代替了羞愤,沉云枝闭着眼睛,不想让泪水流下来,但泪花像是不受控制的,顺着丝带流了下来,打湿了丝带。 “呜呜呜…” 女人压抑着哭了出来。 柳命期身形一顿,理智恢复了几分,他忍着情欲,手足无措地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嗓音哑的不像话 “别哭。” 她就要哭!不听她话,还管她哭干嘛?反正他眼里也没她这个师尊! “呜呜…呜啊啊…” 沉云枝原先压抑着的哭声愈来愈大,干脆后来都喊了出来。 柳命期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疼得发胀的欲望,连忙解开腰带将女人从床上托起来,抱在怀里,柔声哄道 “别哭了,沉云枝。” 沉云枝哭得稀里哗啦,委屈已经占据了她的脑子,就连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被放开了都不知道。 香软在怀,柳命期也只能临危不乱。他轻拍着女人光洁的背,搂住她纤细的腰肢,道 “你若真的不愿意,我不做就是了,别哭了。” 说罢捞起绸被将人裹了起来。!! 反方向的安抚。 沉云枝闭着眼,伤心欲绝。 她不是不愿意,她是委屈柳命期给她绑在床上,还遮住她的眼睛,不想让她看! 她的第一次,连自己都不能看吗? “呜唔呜呜…你,你就,你就是个混蛋!” “好,我就是混蛋,别哭了好吗?” “都是我的不好,是我的错。” 害羞(h) papawu 8 .c om 女人的双眸含满了泪,不时涌出串串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上的泪痕滑下来,显得伤心欲绝,令人心生怜悯。 柳命期隔着被子搂住她,湿漉漉的唇吻上掉落下来的泪珠,舌尖卷去那晶莹剔透的热泪。 “沉云枝~” “呜呜呜…” “宁枝~” “呜呜…” “师尊~弟子真的错了。” “……”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nihongge.c om 渐渐的,号啕大哭逐渐转变为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柳命期的脸凑在她脸上,薄唇轻轻抿着她肿红的眼眶旁边的水渍,柔软的头蹭着她的脸颊。 沉云枝气焰消了一半,扭头不想让他亲,控诉道 “你绑我,还遮我眼睛。” 说罢,从被子里掏出被腰带束红的手腕。 果然,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被腰带勒出一道红肿的痕迹,显然方才人挣扎的不轻。 沉云枝接着“教育”他,话语里充满了委屈和伤心 “我心悦你,愿意和你做这档子事儿,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沉云枝缓缓转过去,眼圈泛红,泪珠盈盈,有种不胜凄楚之感。 身下粘腻的感觉丝毫不减,在柳命期吸吮下充血的乳尖儿蹭在绸被上,像被人用手挑逗般。 “你就是个混蛋!” 美眸微怒,却生不出一丝威严,如同撒娇般,沉云枝对着男人小声哼唧道 “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你把我弄的……这般奇怪。” 话越来越小声,到最后沉云枝死死地把头埋在男人的颈肩,想要藏起脸上浮现的娇愤。 柳命期眸底闪过一道难以捕捉的得逞,他抱着沉云枝,在她耳边吐着浊气,像小狗般哼哼唧唧 “师尊,不生气了好不好嘛,你若是想做那我们继续。” 女人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 “我没说想。” “…哦,那我们就不做。” 男人的话里满是失望和遗憾。 沉云枝咬着牙,攥起拳头软绵绵的捶向男人的胸膛,羞耻道 “…我也没说不想!” “那师尊就是想了?” 男人的轻笑在耳畔弥漫,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声音显得格外性感。 沉云枝闭上嘴装死。 柳命期俯身贴上她的耳朵,抱起她,征求她的同意 “师尊不说话,弟子就当是默认‘师尊想和弟子做’。” 柳命期!你就是故意的! 可身下泥泞不堪的湿润让沉云枝如同火烧般内心泛着瘙痒,她夹紧腿,眸中隐隐有些期待,细如蚊哼道 “嗯…” 得到了许可,柳命期把人儿从被子里剥出来,光洁白皙的胴体再次完全暴露出来。 这次他没有在束住女人的手,将女人放在软枕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躯体。 漂亮修长的双腿紧紧闭着,从他的视角来看,腿间的花蕊紧紧的夹成一道细缝,粉嫩的穴口隐约朦胧的向外流着水。 脑海里的欲望在不断叫嚣着,柳命期向那脆弱柔嫩的穴口探去,指尖掰开粉嫩。 冰凉的手指贴上泛着水儿的阴唇,女人的身体一颤,下意识想要夹紧腿赶走那冰凉,却将男人的手指紧紧夹在腿心。 “师尊,别夹这么紧。” 沉云枝红着脸,慢慢张开腿。 指尖扫过溢满春水的阴唇,瘙痒感顿时从腿间传上心头。 继续深入,男人将一只手指探入穴口,紧实温软的洞口狭窄不已,一根手指只是浅浅插入门外,便难以通行。 甲背刮蹭在穴口的肉壁上,奇异的感觉占据了沉云枝的大脑,她双目失神,身体颤栗着向上挺起,颤颤巍巍的双乳挺立在空中。 “嗯哈…哈啊。” 柳命期俯上身,堵住那娇吟连连的小嘴,继续深入。 呜咽声被男人尽数吞噬,唇齿间男人的气息狂野地攻池着,津液交换,发出荒淫而又放浪的声音。 “唔唔…嗯…” 女人的娇喘像是致命的毒药,男人的理智濒临瓦解。 转隙间,一根手指深深插进温暖的潮穴,肉壁紧紧吸食着指尖,女人的呼吸带着下体的收缩,一进一出,就像是在交合一样。 手下的穴口不断溢出春水,柳命期艰难的抽出被紧锁着的手指。扔掉摞在怀中碍事的被子,握住早已肿到微微发红的硬物,蹭在穴口上。 与先前隔着亵裤的触感完全不同。失去了衣物的阻挡,硬物清晰的形状抵触在小穴上。 圆润而充满热气的昂头被前列腺液打湿,小孔上散发着热气,直直地划入禁闭着的阴唇上。 沉云枝被吻的脑子发翁,双乳上的红珠刮蹭在男人的胸膛间,翘而挺地颤栗着。 硬物抵在腿间,不安和忧虑又涌上心头。 要来了吗? 沉云枝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男人死死地吻住,动弹不得。 “唔唔…所开唔!” “嘶~师尊是小狗吗?”怎么还咬他。 沉云枝报复性咬住男人的下唇,美眸恶狠狠地瞪着他,嘴里满是娇怒 “干嘛不让我看!你故意的!” 柳命期爬在她身上,不让她动弹,不就是不想让她看吗? 像是被人戳破心思一般,柳命期慌乱地挪开视线,看向别处,耳尖咻的一下就红了,脖子上都染着红晕。 他支支吾吾地遮掩道 “我,我没有!” “那给我看!” 沉云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柳命期,抬起头,看到了身下的泥泞和肿胀的硬物。 硬物直直地翘挺着,女人的注视下,粉色柱身带着柱头微微摆动着。白色的热气从小孔里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热气。 性器这玩意儿算不上漂亮,大部分片子里男主角的是又黑又粗。但柳命期却意外的是粉色的。 青筋略微凸起,缠绕在因充血而肿胀的长长的粉色柱身上,龟头上不明液体溢出孔口,蔓延至头冠处,光泽鲜亮。 女人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之意,她怔怔地盯着翘挺的玉茎,眼里满是探究和惊奇。 柳命期飞红了脸,眼里也不敢抬,闭着眼扭捏地咬着唇让女人看着自己。 “别,别看了。” 沉云枝回过神,发现了男人异常的脸色,脑海里闪过一丝精明。 她撑起身子将男人推倒转下为上,忍着羞耻夹着嗓音,媚如妲己,道 “怎么?就允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一次(h) 灯息,满室陷入昏暗之中,柳命期继而闭上了眼,黑暗下,所有感官仿佛都被刻意放大。 女人娇媚的声音犹如导火索般,他整个人瞬间紧绷着,额头上忍耐的汗珠顺着双鬓滑落至上下滚动的喉结间。 慢慢悠悠的覆上男人的大腿,缓缓向上探去,柔若无骨般的小手不慌不忙地刮蹭着男人敏感的内侧肌理。 沉云枝红着脸,撑起身子跨坐在男人的躯体上,她感觉到身下人随着她的动作呼吸愈加灼热沉重,隐忍着的粗重喘息令人口干舌燥。 她不禁夹紧了双腿,柔荑终是覆上了那热源。 刹那间,身下的人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血液犹如沸腾般,火烧火燎。 手覆上冒着热气的圆头,尖端的液体将掌心沾染上粘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耳红面赤的糜淫的味道。 沉云枝回想着曾经看过的片子,顺着记忆模仿那些女主角的动作,掌心在圆头轻轻打着转。 鼻息间尽是女人身上清冽的梅花香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麝香味,躁得让人浑身发热。 一分一秒间,女人所有的动作仿佛都被放慢,像是探索又像是折磨,她只是蹭着顶端,却不愿意在进一步。 理智分崩离析,柳命期忍不住伸出舌尖舔着唇,从未被人触碰过的羞耻和渴望让他的心脏狂跳。 男人哑声低求道 “别光在上面蹭,摸摸下边。” 闻言,女人听话地松开覆在顶端的手,握住了那颤颤巍巍的柱身。 柔软的掌心包裹着粗壮的柱身,男人的血液在不断的沸腾,欲望叫嚣的更加剧烈。 太粗了。 沉云枝的一只手掌只能堪堪握住柱身的一半,好几次的动作下,柱身都滑腻地从掌心里跳脱开。 无奈下,沉云枝只得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 双手软软地环住玉茎,沉云枝只觉得那粗壮又大了些,叫她有些不敢直视。 这尺寸,待会儿能进去吗? 忐忑蔓上心绪,沉云枝压下不安,掌心尝试着上下撸动。 充血而起的青筋在柔嫩的肌肤下清晰可感,沉云枝笨拙地撸动着玉茎,只觉得粗糙感磨的掌心有些发红。 动了十几下,酸胀感从手腕传来。沉云枝盯着那肿胀,发现除了比原先要溢出些更多的滑液,没有什么区别,细细感受,似乎更加灼热。 怎么和片子里不一样? 殊不知,柳命期早已被她游移在身下的手折磨在崩溃的边缘。 女人不知力道和轻重,手法笨拙又没有技巧,苏爽胀痛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好几次差点就在她手里交代出来。 沉云枝不动了,有些泄气地的盯着他的肿胀发呆。 见女人没了动作,柳命期睁开的眼眸子里墨色翻涌。 身下被人掌握在手心,女人的娇柔艳丽的面庞云霞一片,双唇轻轻嘟起,腿心泥泞般若有若无刮蹭在他的大腿上,细长的桃花眼含着疑惑痴痴地看着他。 神经亢奋,理智崩析。 柳命期再也压制不住满眼的情欲,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湿润的唇覆上女人的樱桃小嘴,他喘着粗气,鼻息重重打在女人的脸上 “师尊,弟子忍不了了。” 说罢,便将欲望对准湿透了的穴口,缓缓向里面送入几分。 撕裂感霎时间从身下传来。 沉云枝一时间还没从男人的动作里反应过来,只觉得私密处的疼痛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进,进来了? 女人咬着唇,面色发白,疼痛令她忍不住收缩着穴口。 柳命期这边情况也不好过。粗大的龟头卡在身下人儿的穴口处,进也不得出也不得。 拥挤感让龟头处紧胀发疼,柳命期倒吸一口气,大手抚上女人紧张地身体安抚道 “放松点儿,别夹这么紧。” 腰间的酥麻感令沉云枝不得不分神去对付,一瞬间的松弛令男人再度进去了一些。 撕裂感加剧,生理泪水被疼痛逼出眼眶。 沉云枝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二人的交合处,可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内心发麻。 连个头都没有进,要是全进了得有多疼! 憋着口气,见男人停下动作,沉云枝心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进去了就好了。 于是她咬着牙,将双腿打的更开,扭动着腰肢借助分泌出来的地滑液蹭着柱头。 硬硬的柱头刮蹭在穴口,酥麻感再度袭来。 感觉湿泞更加多了些,沉云枝提气向男人身下一靠,直直地将那硬物吞入一半。 “唔啊…嗯~” 闷哼同时从二人口中传来。 沉云枝疼得直掉眼泪,娇柔的小脸上泪痕满面。 柳命期也被上下甬道的紧塞逼的头脑发胀。 沉云枝颤着嗓音,命令道 “你动一动啊!” 男人咬牙切齿郁闷道 “嘶~你咬的太紧了!” 你不动不是更紧吗? 沉云枝心里怀疑柳命期是不是不太会,谁想嘴比心快,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不会!” 谁知,这话像是彻底戳破了男人的想法,只听见男人用如十月寒冰般的嗓音冷笑着 “你试试就知道我会不会了!” 男人耳尖绯红,掐着女人腰肢的手臂上青筋四起。 他扶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吸着气缓缓又将硬物往里面送了几分。 像是被人硬生生劈成了两半,沉云枝疼得葱白的指尖狠狠揪着床铺。 柳命期艰难行进着,身下人儿神色中的痛苦也让他顿时心生疼爱。 但若是这次不能一举成功,后面恐怕想要进去,得费不少功夫。 狠下心,柳命期挺身狠狠地插了进去。 硬物冲破阻碍,尽数挺入甬道内。 女人小穴的甬道剧烈的收缩着,从未被人开辟过的肉壁死死地吸吮着肉棒,温暖紧紧包裹着全部。 男人的激挺让她神智瞬间冲向云端。 疼痛之中夹杂着舒爽。 沉云枝忍不住叫出了声 “嗯啊~” 冲破了阻碍,柳命期借着内道里的滑润缓缓抽动着,粗壮的柱身带着夹杂着血丝的晶莹的爱液退出穴道。 小穴的肿胀感小去一半,还未等沉云枝喘息,下一秒硬物又狠狠地冲了进来。 “啊昂,哈啊…嗯轻,轻点儿!” 经历过一次冲击后,撕裂感稍微减小,取而代之的酸爽占据了身体。 沉云枝挺起身子,单薄的躯体在男人的爱抚下颤栗着,思绪渐渐飘忽。 柳命期逐渐加快了身下的抽插,粘腻的液体拍打抽吸声清晰的从身下传来,令人口干舌燥。 男人所有的气息仿佛都带着攻击性,无孔不入地将女人侵占。 频率越来越快,侵入的也越来越深。 柳命期耸动着腰,翘挺的臀部发着力,似乎想要把全身都融进那温暖之中。 沉云枝神智早已不轻,嘴里发出淫荡的喘息声 “嗯嗯啊…啊哈…昂…别,这么深…啊” 男人狠狠地抽打着下身,可除了眼眸中的欲望意外,神色平静冷淡,与下身的狠戾形成鲜明的反差。 肉壁的收缩紧紧裹着肉棒,粗大的柱身将拥挤的穴口撑开,糜淫的液体随着男人的动作被丝丝带出体外。 柳命期一个发狠,柱身全部顶入小穴,鼓囊的囊袋打在穴口,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就在沉云枝神智飘忽快要冲上云端之时,身体深处突然传来一道激烈的颤栗感,她感觉到一股热流喷洒在体内,温度灼热难耐,男人的分身也僵硬无比。 怎么回事? 沉云枝悄悄瞥向身前的人儿,发现男人此刻的脸色无比阴沉,耳尖的绯红也蔓延至全身,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沉云枝一目了然,她忍着痛,心里又松了口气,安慰道 “第一次,没关系的。” 梦 “唔啊…嗯哈…啊…啊昂…” 满室旖旎,床榻发出吱呀声,帘布摇摇晃晃地随着床上人生猛的动作摆动着。 女人沙哑的喉咙无法在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含着泪,委屈祈求男人的放过 “太,太深了…啊哈…轻,轻点…轻点儿。” 强有力的撞击让她的话支离破碎,颤抖的声线混着呻吟取悦了身后的男人。 女人艰难地撑起上身,跪趴在榻上承受着自己口无遮拦的后果。 穴深处的疼痛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缠绵和极乐,仿佛冲入云霄,快感随着撞击刺激着她的神经。 沉云枝“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试试”和自己不知深浅作死的试探。 她低着头靠在铺上,缓解臂膀的酸软,估摸着现在的人时辰。 夜深人静,隐约的鸡鸣从街坊远处传来,约莫已是寅时,距离柳命期上一轮过去了半个时辰了。 男人仿佛不知疲倦,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捞起人,反扣在身下,一言不合就着穴口还未流散的浊液送了进去,接着开始了他的“证明之路”。 释放了三次,一次比一次久。 不断在心里反省自己的沉云枝神智逐渐飘忽溃散,身后男人的话同飘雾般传入她耳间。 “师尊,弟…” 沉云枝没听清,撩起被汗水浸湿的银发,昂起头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哈…唔啊…什…什么?” 柳命期没说话,紧紧盯着女人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双手掐在腰间,指尖摩挲着深邃的两个腰窝,满眼眷恋的欣赏身下人被自己击碎时发出的微颤。 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总是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清冷的仙人,此刻正在自己的身下,被入的只能发出淫荡的呻吟,温暖的穴壁也死死地吸咬着自己的硬物。 偏执的病欲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仿佛见到她的第一天他就想这么做了。 柳命期狠狠抽动着下身,柱身带着白浊粘稠的精液深深浅浅地在小穴里耸动。他抬手抚上女人身上他亲自留下的一道道红痕,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 “师尊。” “沉云枝。” “宁枝。” “枝儿。” …… 沉云枝只能发出呜咽的娇喘,被迫承欢着。但随着他力道加大,意识却逐渐模糊,直到最后柳命期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她竟在他一个激挺下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沉云枝在心里深深指责自己 她还是太惯着柳命期了,就算她喜欢他也不能由着他这么胡来! 女人身子一软,瘫在床上。柳命期见状不对,急忙抽出分身,眼神慌乱而无措。 “沉云枝?沉云枝?师尊?师尊?” 怎么回事? 顾不得自己还未满足的欲望,柳命期发抖的双手捞起破碎的里衣给晕死的人儿套上,自己披上外袍,抱起意识不清的人儿朝外跑去。 客栈内,灯光昏暗,幽幽的烛光暖暖地洒在室内。 因无客可待,小二撑着头坐在柜台前打着瞌睡,迷糊之间看到有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是半夜接到的贵客,又安心的眯上眼,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 “哈…又要收拾了!” 落梅阁内。 女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时而舒缓时而紧皱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额间细密的汗珠暴露了她此刻的漂浮不安。 飘忽间,身体昏昏沉沉的只觉冰冷无比,周身都是森森的寒气,仿佛千万年的人冰窟一般,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寒冷。 沉云枝疼痛难忍,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飘渺之地,周身是高耸如云泛着层层虚无白浊的雪山,脚下是无漪的水面。 雾气弥漫,模糊了远处的雪山,寂静的水面倒映着轮廓若隐若现的山峰,雾渺般的人光透过云起洒在无波无澜的水面上。 沉云枝站在中央,隐约感受到从雪顶而下的寒风,盯着水面上那张被云气环绕朦胧的脸,疑惑重重迭迭。 这是哪? 尝试着走动,沉云枝缓缓行走在朦胧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天地万物都已无生息。 水面的中央,不远处,一道道小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师尊。” 孩童虚弱地,小小地呼唤着她。 沉云枝朝着那道身影走去,距离越来越近,模糊不清的身影逐渐清晰。 单薄瘦弱,伶仃孤苦。 熟悉和陌生感交织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迫切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下一瞬,画面扭曲,雪顶分崩离析,无数的雪浪齐齐朝山下滚来,顷刻间万千雪海吞噬着秘境。 沉云枝下意识闭上眼,下一秒,灼灼的烈火从脚下蔓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火海之中,同样那道身影又出现在中央。 岩浆掀起巨浪,仿佛要吞噬所有,沉云枝伸出手想叫那人逃,手还未指向那人,画面却又被撕裂。 场景转换,这次不再是雪山,不再是火海,而是桃林深处。 余晖下,奔腾了不息的溪流汩汩地流淌着,夕阳穿过树梢落在桃花遍野的大地上,林深处,隐约有间木屋。 沉云枝站在溪边,定神朝那木屋走去。 还未靠近院落,只听见孩童打闹嬉笑,和一人无奈的轻叹声。 沉云枝悄悄来到院后,透过围栏,瞧见里面的场景。 一身穿白色长袍,用金丝琉璃冠束起银发,背影纤细的人站在院落里,怀中抱着一小人儿,无奈的看着院里被啃食的惨不忍睹的人桃树干低笑。 那人清冷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纵容道 “你啊,又调皮了。” 怀中的小人吐吐舌头,靠在那人的颈肩,肉嘟嘟的小手环住她,奶声奶气道 “师尊~” 沉云枝迫切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却除了一片云雾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垂下眸,思绪飘忽。 这些,是谁的记忆? 那小人儿为何喊她师尊? 是沉云枝吗? 这些记忆,是何时的呢? 有了先前几次记忆突袭的经验,沉云枝分析出,这些记忆的确是沉云枝的,但不是今生,而应该是前世。 沉云枝细细打量了一眼“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正思索是谁,下一秒画面突然撕裂,一切回归黑暗。 恍惚间,男人焦急惶恐的呢喃声传入耳侧 “师尊~” 柔情 猛然惊醒,沉云枝睁开眼睛,撑起身喘着粗气,淡淡瞳色里还隐匿着未散的情绪,眉心紧紧皱着,薄唇半抿着。 “师尊,师尊?” 身旁人在唤她,沉云枝抬眼看去,与那双充满悔恨和担忧的眸子对视上。 柳命期面色苍白,狭长的细眸下隐约藏着乌青,看起来是几夜没有合眼。 沉云枝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枯泉,干裂的疼痛感伴随着话语撕裂着她的喉咙。 “我,在哪?” “主殿。” 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接过递来的水,沉云枝喝了一口缓和嗓子,这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确是在主殿里,她垂下眸子,回想自己晕倒前的记忆。 依稀记得,自己被做晕过去了,接着便是陷入了那个奇怪的梦里,还未看探究清楚,便被柳命期唤醒了。 烦闷和无力令她深感疲惫,沉云枝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柳命期低垂着脑袋,跪坐在床榻边,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充满了酸涩感。 他无措地两手交覆在一起,垂放在腿前,哑声低沉道 “师尊…睡了三天三夜,我…我…师尊责罚我吧。” 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话。 沉云枝揉着眉心,细细感受着身上的感觉。清爽干净,应该是柳命期为她处理过了,私处冰冰凉凉的,应是抹了膏药。 她睁眼打量着眼前垂头丧气独自懊悔的男人,发现他比先前身形要瘦弱些,应是少年形态。 “我不怪你。” 其实对于柳命期蛮横的冲撞她还是心有余悸的。但是毕竟是人家的第一次,兴奋点可能很正常。 沉云枝表示自己能理解年轻人的热血方刚,也许是自己没什么经验,一时间无法完全接纳。 闻言,少年抬眸,黑色的瞳眸里充满了闪亮,带着鼻音浓浓嘟囔道 “真的吗?都怪弟子没有把控住,毕竟师尊在床上叫的那样……” 沉云枝红着脸,一把堵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咬着牙谴责般地瞪了他一眼。 不知羞耻!那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吗?即使周围除了他别无旁人,但若是闻无尽那鲁莽的孩子闯进来怎么办! “你…别说了!” 羞耻地挤出这句话,沉云枝无奈叹气,盯着掌下人畜无害的脸,陷入沉思。 与成人形态不同,少年时期的柳命期更加青涩纯情,眉眼间满目的柔情,似乎还隐藏着一丝羞涩。 清香从袖口耸入鼻尖,钻入心头。柳命期贪婪地吸吮着芳香,伸出舌尖,故意在她柔软的掌心下舔舐着。 湿漉漉的瘙痒感透过掌心传入沉云枝的感知里,让她不禁想起在客栈“荒唐”的那夜,柳命期也是这般在她身上处处留痕。 触电般缩回手,沉云枝忍不住低声谴责道 “没规矩!” 少年委屈巴巴的用着那双黑瞳盯着她,像是被人欺负了般委屈可怜。 沉云枝最见不得别人用这种神情看着她了,这样的神情总有一种是她在欺负他一般的感觉。 沉云枝撇过视线,轻轻嗓子,柔声道 “既然回了三清山,你便就是我弟子,日后外人面前不得这般无规无矩,莫要叫旁人误会。” “那外人面前不得,只有弟子一人便可以了?” 少年清朗的低笑透过空气传入耳畔。 沉云枝压抑着羞涩和拘谨,沉默不语。 像是默认了一般,柳命期撑起身子坐在榻边上,扣住沉云枝纤细的腰肢,头软乎乎地靠在她的大腿上,像是小狗求欢般蹭着,哼哼唧唧道 “师尊~” “……” 柳命期头深深埋在她怀里,嘴角不经意浮上一丝得意的笑,他抱紧了几分,贪婪地吸吮着怀臂中的馨香。 沉云枝手放在男人柔软的发丝间,葱白的指尖柔顺地扫过乌黑的发,如墨般的长发松散在她的掌心。 殿堂内的灯很亮,是玄海深处千年的灵蚌所产的明珠所致,散发着暖暖的白光。 暖光下,男人的侧脸娴静白皙,长长的睫毛温柔的附在他的眸子上,乖顺的轻眨着。 沉云枝盯着他,回想起那大会上的初见,开口问道 “你,灵丹复原了?” 男人身形一僵,有些心虚,故作轻松道 “嗯……大会那日。” 闻言,沉云枝回忆起弟子大会上柳命期假扮外宗弟子与那偷习禁术的男子比试的样子,拉长音量道 “为何要假扮外宗弟子?” “……” 男人一瞬间沉默了,打量眼前人的神色,发现并没有责备之意,随后小声解释着,声音清朗中又携着一丝软糯道 “…想你,就去了。” 沉云枝哑然失笑,捏了捏他的侧脸,道 “装可怜…”心眼多的家伙。 柳命期转了个身,侧过正脸对着她,眼眸如星辰般浩荡 “心悦你,想见你,想和你日日夜夜一直在一起。” 男人神色坦白,毫不遮掩的温柔缠绵溢于言表。 沉云枝对视上他的炙热坦诚,狭长细冷的眼眶里染过一丝玩味,她装作不知晓,疑问道 “与我日日在一起,那魔界那边怎么办?” 男人瞳孔微颤,随后压下眼底的震惊,随后问出了自己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你怎知道我…” 沉云枝轻笑,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故作高深道 “我什么都知道…” 失落在男人的神色里毫不遮掩。 她还是不愿意说吗? 不等男人的回应,沉云枝指尖摩挲着他的脸,说道 “你来三清山半月有余了吧,魔界那边不管了吗?” 女人解除了化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声音清清冷冷的,却又不显冰冷。 透过她的眸子,柳命期看到了一片海,宁静的海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鬼迷心窍地,他闷闷回答道 “…嗯,不管了。” 反正那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与她夜夜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沉云枝嗤笑一声,素手轻轻扯着他的脸,佯装生气道 “我喜欢上进,听话,懂事的弟子。” 柳命期撇撇嘴,转过头不理她。 轻叹一口气,沉云枝语重心长道 “柳命期,我居高位,必然有我必须肩负的责任,而你这么多年的厮杀,即将功成,这样放弃真的值得吗?” 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柳命期闭着眼,心里默默道。 “我倒是想与你日日在一起,但天下大乱,我又怎么心安理得的与你谈情说爱呢?” 这句话不仅是在问柳命期,也是在问自己。 眼下穷奇未除,主线任务得不到进展,她如何与他谈情说爱? “…那你想我成为新的魔尊吗?” 沉云枝垂下眸,眉目温润柔和,仿佛能洞悉人心道 “柳命期,不是我愿意,而是你想。” “你得先是柳命期,然后才能是沉云枝的柳命期。” 剑法 忙不迭间,柳命期离开三清山已经半月有余了。 一般宗门弟子的离去,对宗门影响不大,但相比较“清闲”的无情道,柳命期携带“柳长忆”的离开,显得格外奇异。 柳命期离开后,余辰明每日必做的事情便是缠着闻无尽询问柳长忆的下落。 “师兄,师弟为何那日被师尊带下山后便再也不回来了?是师尊将他逐出师门了?” 虽然只是过去了半个月,余辰明却像是雨后春笋般,个子竟比先前高了足足半个头,现在都齐比闻无尽的腰肢了。他半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用着树枝戳正在搬家的蚂蚁大军,眼底里却充满了不舍和怀恋。 虽然柳师弟是个冷冰冰的人,不爱说话,但他确是他来到梅雪峰后第一个交到的岁差不多的朋友。 现在柳长忆离开了,每日里他便只能和凌奕那个“捣蛋鬼”待在一起。 提到凌奕,余辰明在心底重重哼了声。 那个凌奕真不晓得是吃什么长大的,一身的蛮劲,还不爱干净。 上次晨练,凌奕偷偷跑到梅林去追灵兔,弄了一身的泥泞。晚息时衣袍不解,就想钻进被窝。 他一把将人拖出来要解她衣袍,谁知那小狼崽子露出狼耳直接咬了他一口,师尊知晓后竟然也没有责罚她,反而叫他这个做师兄的要多多照顾这个半路子师弟。 哼,那个狼崽子根本就不用他照顾!反倒是她天天变法的欺负他! 坐在弟子居后庭门槛上的闻无尽,眉头紧锁着,杏儿般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解。 柳命期和柳长忆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半月前师尊为何突然将柳长忆带走,并且柳命期也随之消失了半月。 师尊给予的解释是,柳命期带柳长忆下山历练去了。 奇怪,总感觉怪怪的。 从师尊半月前同柳命期一同回宗门时,他就觉得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依稀记得,那日他正睡得昏昏沉沉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他睁眼看去,就瞧见风尘仆仆的少年,额角渗出许多汗,显然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可当他爬起来时,柳命期却只是淡淡地向他讨要了一些金疮药和清润膏。 柳命期又没受伤,要金疮药干嘛? 闻无尽好奇地问他,那人却只有冷冰冰的一句“与你无关”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后便传出了师尊闭关三日的消息。三天后,师尊便带着柳命期和柳长忆下山去了,至今未回。 闻无尽圆浑的眼睛盯着地面上的草渐渐陷入了深思,直到余辰明不知嘟嘟囔囔说了多少遍凌奕的“坏话”之后,像是突然惊醒般,闻无尽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 肯定是师尊心疼他和余辰明,所以不舍得待他和余辰明去人界历练。 他前些时候去参加每月的峰会之时,曾听到一些弟子描述下山去人界历练的惨状,到现在他都还有些后怕。 唔,师尊一定是舍不得他和余师弟受这般苦。 少年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学有所成,成为师尊得力的首席弟子。 闻无尽一把站起来,执起剑便舞起来。 余辰明一脸雾水地看向突然“发疯”的闻无尽,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柳师弟和柳师兄的离开,心道 师兄莫不是被刺激到了,所以才报复性的消耗自己? 开口道 “闻师兄…师尊这么做定是有她的原因的…指不定哪日师弟和师兄就回来了。” 少年不回应他的安慰,跃步腾空落置庭中央,手握长剑,身姿轻盈宛若游龙穿梭,剑光冷冷,几个回合后,已是大汗淋漓。 闻无尽挥刀而下,利刃在无情道剑法下划破长空,一道银光破空之出,空气瞬间闪过一道裂口。 余辰明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闻无尽的身影,语气里充满了呆滞和震惊 “师…师兄…!!” 闻无尽舞完剑法,汗珠顺着额头滴落在地上,他气喘吁吁地撑着剑,半跪在地上,同样难以相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破刃剑发愣。 他,他这是悟了剑法门道!! 空气中银光划过,残留着的的焦灼之味还未散洒,灼热的气息环绕在剑身周围。 闻无尽怔怔地看着冷光四射的剑身,很快从喜悦中冷静下来。 不对,无情剑法闪的是金光,而他劈出来的是银光。 遗憾和愁绪蔓上心头。闻无尽怔怔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整个人充满了颓丧之气。 余辰明拍拍屁股起身跑到他身边,言语里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闻师兄,闻师兄,你可是悟了剑法?” 孩童的眼眸是亮晶晶的,水汪汪的大眼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闻无尽垂着头,声音疲惫无奈 “悟了,却不是无情道。” “那是什么?” 疑惑布上眸子,闻无尽抿唇深思着,他回想着自己每日读的那本剑法,道 “我也不知,不过前些日子师尊给了我一本剑法,说是宗门里上好的秘籍,我就照着上面学了几天。” 也不知那本剑法是什么,怎么与师尊修的不是同一种? 余辰明肉肉的小手拍了拍闻无尽低沉的背,天真道 “那一定是师尊关心师兄,专门给师兄挑的!” 难道是师尊特地为他挑的? 闻言,少年晦涩不明的眼眸里雾霾尽散,此刻充满光明和欣喜,抬起头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大声对着长空道 “师尊!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这边,沉云枝正在流云轩阁里,翻阅查览着所有关于穷奇的古籍记录。 突然鼻尖一痒,她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喷嚏,身子差点向前栽去。 稳住身态过来,沉云枝抽抽鼻子,又扶好云梯,继续翻找古籍。 顾必源早就知晓今日沉云枝要来书斋,于是便派人准备好了云梯和琉璃灯。 屋内陈放了人界至仙界所有上下一万年多年的史诗传说秘法,是整个仙界最大的藏书房。 上万本的书里,光是关于穷奇的记载便有数千本。 大部分记载的是穷奇的身世和喜恶。鲜少有提及关于封印之事。 沉云枝翻找着,却找不到一本她所想要的。突然,一本封面极其完整显然无人览阅,样貌平平毫不起眼的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吕竹期 翻开牛皮封面,古朴沉香扑面而来,长久不打开的霉味渗透在每一张纸上。 沉云枝定神翻开目录,上面却空无一字。可泛黄发旧的纸张上明显有黑墨刻印的痕迹。 莫不是这是用了什么隐形的墨水? 沉云枝抱着书揣测着,她听说有一种草木烧制的灰加入墨砚中,书写出来的字一般是看不见的。 跳下云梯,落在地面上。沉云枝拿起古籍便朝外面快步走去,迎面却撞上个陌生的身影。 鼻息间突然闯入一股清淡的梅花香,一人形影瘦薄的身子落入怀中,吕竹期措不及防的伸手想去接住那人酿呛的身影,却被人轻易的躲开了。 臂膀还揽在半空,吕竹期默默收回手,端正站好,向沉云枝行礼 “沉宗主,在下莲花峰问丹宗吕竹期,见过沉宗主。” 沉云枝恢复仪态,攥紧了手中的古籍,淡淡地回应了他一句 “嗯。” 这个吕竹期她知道,是顾必源的大弟子。天赋异禀,自小就精通各类炼丹制药之术。问丹宗下,就属他炼制的丹药最为纯净。 但吕竹期却是个两面三刀,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人。 旁人不知,可沉云枝却清楚地知道。吕竹期之所以能成为问丹宗大弟子,不仅是他的能力,更重要是他的心眼。 残害同门师兄弟,虐杀无辜之人,放眼整个三清山,恐怕除了她没有人会相信眼前这个温润如玉,举止有理的青年是个阴狠卑鄙,不择手段的无耻小人。 若她记得不错,原主被带回三清山之时,他便已经成为了问丹宗的大弟子了。只不过,这么几年过去,顾必源没有一丝要将其收为首席的意愿。 沉云枝不想与其有太多的纠纷,宗门之间往来不频繁,但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给的。 眼前人并不理会自己,吕竹期垂下眸子,神色晦暗不明,他藏在袖袍里的指尖死死地握住掌心,语气却温和平静道 “沉宗主前来也是寻找古籍的吗?” 沉云枝不想和这种手段下作的伪君子多废话,敷衍道 “嗯。” “不知是何种书籍?” 沉云枝神情微肃,深深抬眼看了一下吕竹期,倒是个明眸皓齿之人。 吕竹期身子一僵,显然发现自己好像多嘴了,又补充道 “在下的意思是,在下经常进入流云轩,这些年整理书籍之事便是在下负责。若沉宗主有什么需求,和在下说……。” “不必。” 冷淡清冽的嗓音打断了吕竹期的话,沉云枝略为有些不耐烦,却又碍于身份,只能哑着嗓子,冷冷道 “下个月弟子试炼大会,首席之位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吕竹期,可要好好把握啊。” 毫无波澜的语气,配上清冷出尘的面容,沉云枝半眯着眸子,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吕竹期狠狠地低下头,眼里满是不甘和阴狠。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的? 吕竹期咬着牙,瞥见眼前人高高抬起的头颅,纤细白皙的颈脖暴露在眼前。控制压抑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他想象着她被手掐住脖子面色涨红,衣袍松散地哀声跪在床榻上求饶的样子,语气却满是卑微,遮掩内心深处的邪恶,道 “是,谨遵沉宗主的教诲,定不会让沉宗主,失,望,的。”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想要将眼前的人全数吞噬般。 沉云枝在心里不屑一顾,这种人的心思是最好猜了。 眼下看起来低眉顺眼,内心实则不知在计谋什么诡计。不用神识去探测,光是透过他的微表情便能看出来。 沉云枝懒得理这种小喽啰,抬步便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 “沉宗主,在下知道沉宗主在找什么。” 男人阴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沉云枝闻言转身,似笑非笑,寒冷的眸子里染上玩味和鄙视 “哦?你倒是说说,本尊在找什么?” “本尊”一出,那声音立刻犹如千年冰封之地一般寒冷,叫人忍不住打颤。 吕竹期突然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后悔。这些日子,三清山都在传言,沉云枝性格大变,不再似从前一样生人勿近。但大家似乎忘了,沉云枝当年可是一人独战数万血魔,凭借一己之力镇压鬼魅,靠实力硬生生坐稳了无情道宗主之位。 这些传言,倒是让他掉以轻心,逐渐忘记了沉云枝的本面目。 人会改变,但是人性难变。 威严的声音压迫而来,吕竹期被强烈的灵力压制,控制不住双膝跪在地下,呼吸困难。 他挣扎着,继续说道 “沉宗主,寻得不就是穷奇,我知晓穷奇的一切。我可以都告诉你…噗” 一口鲜血吐出来,吕竹期跪倒在地,双目失神。 沉云枝噙着冷笑,走到他的身前,纤细苍白的手抬起他的下巴,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道 “哦?都告诉本尊…那你倒是告诉本尊…你想要什么?” “你三番五次在本尊面前不用畏称,本尊已经很大度原谅你的无礼了,怎么现在还想和本尊谈条件?” “你算个什么东西。” 声音忽明忽暗,忽远忽近。若有若无的香气混在腥烈的血腥味里。吕竹期胸腔再次吐出大量的鲜血,五脏六腑在沉云枝灵力的碾压下被挤到一块儿,仿佛撕裂般痛入骨髓。 强烈的侵犯欲和占有欲袭击着吕竹期的大脑,他掩饰住自己的野心,畏首畏尾道 “弟子怎敢与仙尊谈条件。弟子,弟子知错,弟子只想成为问丹宗的首席…首席大弟子,别无他求。” 不诚实。 沉云枝冷眼听着他的话,内心不断发出哂笑。 区区首席,值得他这么多年的阴谋策划吗? 但她并不打算拆穿他,假装同意与他合作,道 “这样啊…本尊倒是可以帮你在顾师兄那里美言几句。不过,若你的消息没有价值,那么未经许可私自闯入内宗书斋并且乱动藏书,你应知晓下场是什么。” 说罢,她漫步离开流云轩。 吕竹期低下头跪在地上,神色阴翳。口里的血腥味不断提醒着他今日所受的屈辱。 沉云枝,今日之耻,他日我必将百倍复还! 沉云枝心情大好,顺带哼着小曲前往主殿。 太爽了,太爽了! 沉云枝嘴角噙笑,回味着方才自己对待吕竹期的态度,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这,就是装逼的感觉吗? 系统风凉地在她脑子里提示她 “宿主,别高兴太早,你已经受到无情道法的影响了。刚才只不过是你下意识的反应。” 沉云枝无所谓地摆摆手,满不在乎 “不要紧,我现在积分有多少?” “20。” ?? 沉云枝笑着的脸在听到它这句话后突然一僵 “多少?” “20。” 怎么就剩20了?是谁偷走了她的积分? 剑法 原来,先前的棒棒糖是用积分换的。 沉云枝欲哭无泪。她瞧见系统仓库里放了二十个现代彩虹糖,以为这些都是奖品,谁知一个棒棒糖要她十个积分。 无良黑心商家! 她拿了几个棒棒糖,就扣了她多少个积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皱眉思索下,沉云枝决定赚积分的事情就交给闻无尽去做。 反正这孩子天性纯朴善良,他定会做好的。 说干就干,沉云枝来到弟子居。 闻无尽怔怔坐在石凳上发呆,面色沉重,显然藏了心思。 沉云枝清了清嗓子,道 “无尽。” 突然被点名,闻无尽回过神,瞧见是沉云枝,露出欣喜的表情想要起身,却又扭扭捏捏的控制动作,只是站起来局促地行礼。 “师尊。” 嗯?怎么回事?这孩子今天不对劲。 沉云枝压住疑惑,踱步来到他身边,打量他疲惫的面色,道 “怎么了,无尽。” 少年垂着头,沮丧之气将他团团包围着。他心思不宁道 “师尊,弟子今日悟了剑法。” 沉云枝挑眉,原主从没有教习过他和余辰明剑法,他是如何悟得的? “这不是好事儿吗?来,你耍一个给为师看看。” 闻无尽抬起头,眼睛像兔子般红肿,他纠结地看着她,道 “可…可是弟子习的是师尊给的册子上的,不是…不是宗门剑法。” 少年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竟然像女子般,哼了出来。 什么册子? 沉云枝在心里发问,回想着自己前些日子干了什么。 顷儿,她终于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柳命期回魔界后,她又下了几次山,目的是为了继续打听穷奇。但不知为何再次去到极乐坊时,老鸨告诉她曲昭止已经被赎走了。说是个大富大贵,面相雍容的女子。 大富大贵,面相雍容,不会是王荣花吧? 沉云枝想去贾府一探究竟,但不知为何贾府竟然增加了双重把守,比原先的侍卫数量多了双重。 寻不到时机的她,只能暂时放弃从贾府这边入手,另探其路。 所以她上山时,顺路又逛了一遍汴京的长街,买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带了回去。 闻无尽所说的应该便是她随手在商贩那里淘到的什么武功秘籍。 “你是说为师给你的《神龙帮秘籍》?” 那玩意她看过了,就是个描写一乞丐翻身成为帝王的武侠小说啊?算个什么秘籍? 藏住震惊,她定神对着闻无尽道 “你耍个给为师看看。” 说罢,少年红着脸,扭捏的执起剑,又重新把今日晨时所习之法演示了一遍。 利刃再次划破长空,一道银光撕开时空,划出火焰般的长口,隐约间,一条气龙随着烈焰短暂出现在长空中。 !! 时间仿佛静止,由于少年根基不稳,舞起剑来尚好吃力,他喘着粗气,期待地看向沉云枝。 沉云枝面色僵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他。 她回味方才的银光,雪白的银色之中还带有一丝金芒,的确与无情道的剑法不同。无情道的剑法通体都是银白色的冷光,击破长空之时会带来寒冰利刺。 这不是无情道,这是什么? 沉云枝指着他,问道 “不是和宗门老师学的吧?” 那三个她请来的前无情道弟子每日的任务便是负责教习闻无尽等三人修习基本的剑法。 按理来讲应不是和他们所学。 闻无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脚尖,道 “不…不是,是弟子照着书上说的试着练了几下。” 然后就会了!! 沉云枝僵在原地,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难道,我的弟子是个天才!! 她绕着闻无尽周围打量了一圈,少年青涩的面庞上还留有些许的婴儿肥。十五岁的年纪,就能隐约看出日后他定是个玉树临风的佳人。 “你把书给为师,为师看看。” 接过书,沉云枝又翻了一遍,发现与她先前看的内容没有差别。 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白话小说。上面有些许的关于男主自创的萧氏剑法的记载。 闻无尽学的莫不是这个萧氏剑法? 回过神,沉云枝忍住震惊,问道 “无尽,你习这套剑法多久了?” 闻无尽脸更红了,怀疑是自己蹩脚的剑法让师尊感到碍眼了,局促不安道 “一,一日左右。” 一日便悟了剑法,打破99.9%的三清山宗门弟子。 但是转念一想,沉云枝又觉得不对。闻无尽入宗几年以来,一直有在修习各类剑法,就是一直悟不得门道。 虽说悟不得门道,但沉云枝也不意外。毕竟剑法门道多则需要耗费十年,少则耗费一年才能悟得。 现在怎么闻无尽一日之内便完成了别人十年复一日的追求呢? 突然间,沉云枝问道 “无尽,你与明儿可是一同入门的?” “是,弟子和余师弟乃是仙族余氏的子弟。” “那为何你为闻姓,明儿为余姓?” 闻无尽像是陷入了悲伤之中,一时间没有答复她的话,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许久才缓缓道 “弟子的人母亲是余氏大少爷的胞妹,下嫁给人界皇族,在弟子五岁那年,被人陷害。弟子便被舅舅接回余氏。与余师弟入了同籍。” 皇族? 困惑在心底蔓延,沉云枝将人界的皇族都思索了一遍,没有查到哪个皇族是丧了妻的,还想再追问,但想起这是孩子的伤心事儿,便不再多问了。 她抬起手,轻轻在少年的肩膀上一点,语气平缓略带停顿道 “无尽,为师因为你而感到欣慰,日后你定要多加修习,来日为师相信有你,我无情道必然会前途无量!” 闻无尽怔怔抬眸,呆滞地看着沉云枝。 眼前人清冷的眸子里鲜少带着柔情,令他脆弱孤独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少年满目星辰,耳畔募上一道道红晕,重重的点头,道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沉云枝欣慰一笑,随后朝他招招手,道 “对了,这才是我沉云枝的弟子,你过来,为师有些重任要交付与你!” 吕竹期 翻开牛皮封面,古朴沉香扑面而来,长久不打开的霉味渗透在每一张纸上。 沉云枝定神翻开目录,上面却空无一字。可泛黄发旧的纸张上明显有黑墨刻印的痕迹。 莫不是这是用了什么隐形的墨水? 沉云枝抱着书揣测着,她听说有一种草木烧制的灰加入墨砚中,书写出来的字一般是看不见的。 跳下云梯,落在地面上。沉云枝拿起古籍便朝外面快步走去,迎面却撞上个陌生的身影。 鼻息间突然闯入一股清淡的梅花香,一人形影瘦薄的身子落入怀中,吕竹期措不及防的伸手想去接住那人酿呛的身影,却被人轻易的躲开了。 臂膀还揽在半空,吕竹期默默收回手,端正站好,向沉云枝行礼 “沉宗主,在下莲花峰问丹宗吕竹期,见过沉宗主。” 沉云枝恢复仪态,攥紧了手中的古籍,淡淡地回应了他一句 “嗯。” 这个吕竹期她知道,是顾必源的大弟子。天赋异禀,自小就精通各类炼丹制药之术。问丹宗下,就属他炼制的丹药最为纯净。 但吕竹期却是个两面三刀,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人。 旁人不知,可沉云枝却清楚地知道。吕竹期之所以能成为问丹宗大弟子,不仅是他的能力,更重要是他的心眼。 残害同门师兄弟,虐杀无辜之人,放眼整个三清山,恐怕除了她没有人会相信眼前这个温润如玉,举止有理的青年是个阴狠卑鄙,不择手段的无耻小人。 若她记得不错,原主被带回三清山之时,他便已经成为了问丹宗的大弟子了。只不过,这么几年过去,顾必源没有一丝要将其收为首席的意愿。 沉云枝不想与其有太多的纠纷,宗门之间往来不频繁,但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给的。 眼前人并不理会自己,吕竹期垂下眸子,神色晦暗不明,他藏在袖袍里的指尖死死地握住掌心,语气却温和平静道 “沉宗主前来也是寻找古籍的吗?” 沉云枝不想和这种手段下作的伪君子多废话,敷衍道 “嗯。” “不知是何种书籍?” 沉云枝神情微肃,深深抬眼看了一下吕竹期,倒是个明眸皓齿之人。 吕竹期身子一僵,显然发现自己好像多嘴了,又补充道 “在下的意思是,在下经常进入流云轩,这些年整理书籍之事便是在下负责。若沉宗主有什么需求,和在下说……。” “不必。” 冷淡清冽的嗓音打断了吕竹期的话,沉云枝略为有些不耐烦,却又碍于身份,只能哑着嗓子,冷冷道 “下个月弟子试炼大会,首席之位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吕竹期,可要好好把握啊。” 毫无波澜的语气,配上清冷出尘的面容,沉云枝半眯着眸子,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吕竹期狠狠地低下头,眼里满是不甘和阴狠。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的? 吕竹期咬着牙,瞥见眼前人高高抬起的头颅,纤细白皙的颈脖暴露在眼前。控制压抑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他想象着她被手掐住脖子面色涨红,衣袍松散地哀声跪在床榻上求饶的样子,语气却满是卑微,遮掩内心深处的邪恶,道 “是,谨遵沉宗主的教诲,定不会让沉宗主,失,望,的。”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想要将眼前的人全数吞噬般。 沉云枝在心里不屑一顾,这种人的心思是最好猜了。 眼下看起来低眉顺眼,内心实则不知在计谋什么诡计。不用神识去探测,光是透过他的微表情便能看出来。 沉云枝懒得理这种小喽啰,抬步便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 “沉宗主,在下知道沉宗主在找什么。” 男人阴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沉云枝闻言转身,似笑非笑,寒冷的眸子里染上玩味和鄙视 “哦?你倒是说说,本尊在找什么?” “本尊”一出,那声音立刻犹如千年冰封之地一般寒冷,叫人忍不住打颤。 吕竹期突然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后悔。这些日子,三清山都在传言,沉云枝性格大变,不再似从前一样生人勿近。但大家似乎忘了,沉云枝当年可是一人独战数万血魔,凭借一己之力镇压鬼魅,靠实力硬生生坐稳了无情道宗主之位。 这些传言,倒是让他掉以轻心,逐渐忘记了沉云枝的本面目。 人会改变,但是人性难变。 威严的声音压迫而来,吕竹期被强烈的灵力压制,控制不住双膝跪在地下,呼吸困难。 他挣扎着,继续说道 “沉宗主,寻得不就是穷奇,我知晓穷奇的一切。我可以都告诉你…噗” 一口鲜血吐出来,吕竹期跪倒在地,双目失神。 沉云枝噙着冷笑,走到他的身前,纤细苍白的手抬起他的下巴,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道 “哦?都告诉本尊…那你倒是告诉本尊…你想要什么?” “你三番五次在本尊面前不用畏称,本尊已经很大度原谅你的无礼了,怎么现在还想和本尊谈条件?” “你算个什么东西。” 声音忽明忽暗,忽远忽近。若有若无的香气混在腥烈的血腥味里。吕竹期胸腔再次吐出大量的鲜血,五脏六腑在沉云枝灵力的碾压下被挤到一块儿,仿佛撕裂般痛入骨髓。 强烈的侵犯欲和占有欲袭击着吕竹期的大脑,他掩饰住自己的野心,畏首畏尾道 “弟子怎敢与仙尊谈条件。弟子,弟子知错,弟子只想成为问丹宗的首席…首席大弟子,别无他求。” 不诚实。 沉云枝冷眼听着他的话,内心不断发出哂笑。 区区首席,值得他这么多年的阴谋策划吗? 但她并不打算拆穿他,假装同意与他合作,道 “这样啊…本尊倒是可以帮你在顾师兄那里美言几句。不过,若你的消息没有价值,那么未经许可私自闯入内宗书斋并且乱动藏书,你应知晓下场是什么。” 说罢,她漫步离开流云轩。 吕竹期低下头跪在地上,神色阴翳。口里的血腥味不断提醒着他今日所受的屈辱。 沉云枝,今日之耻,他日我必将百倍复还! 沉云枝心情大好,顺带哼着小曲前往主殿。 太爽了,太爽了! 沉云枝嘴角噙笑,回味着方才自己对待吕竹期的态度,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这,就是装逼的感觉吗? 系统风凉地在她脑子里提示她 “宿主,别高兴太早,你已经受到无情道法的影响了。刚才只不过是你下意识的反应。” 沉云枝无所谓地摆摆手,满不在乎 “不要紧,我现在积分有多少?” “20。” ?? 沉云枝笑着的脸在听到它这句话后突然一僵 “多少?” “20。” 怎么就剩20了?是谁偷走了她的积分? 疑惑 原来,先前的棒棒糖是用积分换的。 沉云枝欲哭无泪。她瞧见系统仓库里放了二十个现代彩虹糖,以为这些都是奖品,谁知一个棒棒糖要她十个积分。 无良黑心商家! 她拿了几个棒棒糖,就扣了她多少个积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皱眉思索下,沉云枝决定赚积分的事情就交给闻无尽去做。 反正这孩子天性纯朴善良,他定会做好的。 说干就干,沉云枝来到弟子居。 闻无尽怔怔坐在石凳上发呆,面色沉重,显然藏了心思。 沉云枝清了清嗓子,道 “无尽。” 突然被点名,闻无尽回过神,瞧见是沉云枝,露出欣喜的表情想要起身,却又扭扭捏捏的控制动作,只是站起来局促地行礼。 “师尊。” 嗯?怎么回事?这孩子今天不对劲。 沉云枝压住疑惑,踱步来到他身边,打量他疲惫的面色,道 “怎么了,无尽。” 少年垂着头,沮丧之气将他团团包围着。他心思不宁道 “师尊,弟子今日悟了剑法。” 沉云枝挑眉,原主从没有教习过他和余辰明剑法,他是如何悟得的? “这不是好事儿吗?来,你耍一个给为师看看。” 闻无尽抬起头,眼睛像兔子般红肿,他纠结地看着她,道 “可…可是弟子习的是师尊给的册子上的,不是…不是宗门剑法。” 少年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竟然像女子般,哼了出来。 什么册子? 沉云枝在心里发问,回想着自己前些日子干了什么。 顷儿,她终于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柳命期回魔界后,她又下了几次山,目的是为了继续打听穷奇。但不知为何再次去到极乐坊时,老鸨告诉她曲昭止已经被赎走了。说是个大富大贵,面相雍容的女子。 大富大贵,面相雍容,不会是王荣花吧? 沉云枝想去贾府一探究竟,但不知为何贾府竟然增加了双重把守,比原先的侍卫数量多了双重。 寻不到时机的她,只能暂时放弃从贾府这边入手,另探其路。 所以她上山时,顺路又逛了一遍汴京的长街,买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带了回去。 闻无尽所说的应该便是她随手在商贩那里淘到的什么武功秘籍。 “你是说为师给你的《神龙帮秘籍》?” 那玩意她看过了,就是个描写一乞丐翻身成为帝王的武侠小说啊?算个什么秘籍? 藏住震惊,她定神对着闻无尽道 “你耍个给为师看看。” 说罢,少年红着脸,扭捏的执起剑,又重新把今日晨时所习之法演示了一遍。 利刃再次划破长空,一道银光撕开时空,划出火焰般的长口,隐约间,一条气龙随着烈焰短暂出现在长空中。 !! 时间仿佛静止,由于少年根基不稳,舞起剑来尚好吃力,他喘着粗气,期待地看向沉云枝。 沉云枝面色僵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他。 她回味方才的银光,雪白的银色之中还带有一丝金芒,的确与无情道的剑法不同。无情道的剑法通体都是银白色的冷光,击破长空之时会带来寒冰利刺。 这不是无情道,这是什么? 沉云枝指着他,问道 “不是和宗门老师学的吧?” 那三个她请来的前无情道弟子每日的任务便是负责教习闻无尽等三人修习基本的剑法。 按理来讲应不是和他们所学。 闻无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脚尖,道 “不…不是,是弟子照着书上说的试着练了几下。” 然后就会了!! 沉云枝僵在原地,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难道,我的弟子是个天才!! 她绕着闻无尽周围打量了一圈,少年青涩的面庞上还留有些许的婴儿肥。十五岁的年纪,就能隐约看出日后他定是个玉树临风的佳人。 “你把书给为师,为师看看。” 接过书,沉云枝又翻了一遍,发现与她先前看的内容没有差别。 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白话小说。上面有些许的关于男主自创的萧氏剑法的记载。 闻无尽学的莫不是这个萧氏剑法? 回过神,沉云枝忍住震惊,问道 “无尽,你习这套剑法多久了?” 闻无尽脸更红了,怀疑是自己蹩脚的剑法让师尊感到碍眼了,局促不安道 “一,一日左右。” 一日便悟了剑法,打破99.9%的三清山宗门弟子。 但是转念一想,沉云枝又觉得不对。闻无尽入宗几年以来,一直有在修习各类剑法,就是一直悟不得门道。 虽说悟不得门道,但沉云枝也不意外。毕竟剑法门道多则需要耗费十年,少则耗费一年才能悟得。 现在怎么闻无尽一日之内便完成了别人十年复一日的追求呢? 突然间,沉云枝问道 “无尽,你与明儿可是一同入门的?” “是,弟子和余师弟乃是仙族余氏的子弟。” “那为何你为闻姓,明儿为余姓?” 闻无尽像是陷入了悲伤之中,一时间没有答复她的话,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许久才缓缓道 “弟子的人母亲是余氏大少爷的胞妹,下嫁给人界皇族,在弟子五岁那年,被人陷害。弟子便被舅舅接回余氏。与余师弟入了同籍。” 皇族? 困惑在心底蔓延,沉云枝将人界的皇族都思索了一遍,没有查到哪个皇族是丧了妻的,还想再追问,但想起这是孩子的伤心事儿,便不再多问了。 她抬起手,轻轻在少年的肩膀上一点,语气平缓略带停顿道 “无尽,为师因为你而感到欣慰,日后你定要多加修习,来日为师相信有你,我无情道必然会前途无量!” 闻无尽怔怔抬眸,呆滞地看着沉云枝。 眼前人清冷的眸子里鲜少带着柔情,令他脆弱孤独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少年满目星辰,耳畔募上一道道红晕,重重的点头,道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沉云枝欣慰一笑,随后朝他招招手,道 “对了,这才是我沉云枝的弟子,你过来,为师有些重任要交付与你!” 使命 hehu a n 2 .co m 把扩充幼儿园,广收弟子的任务交付给闻无尽,沉云枝松下一口气。 她打算再下山去,去人界在打听打听。魔界那边,柳命期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回来,不如趁着这档子功夫,先去找找穷奇的下落。 正欲召出白泽下山,却被顾必源突然传来的通灵符拦住了。 “云枝,速来。” 沉云枝来到莲花峰,走进议事厅,便听见里面沉重的叹息声。 “顾师伯,发生何事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6388tt.c om “云枝,人界已遭遇大祸了。” 顾必源叹息着,掏出冰鉴递给她。 接过冰鉴,沉云枝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人界四方里,两方惨遭浩劫。 北地瘟疫横行尸殍遍野,南疆连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天火降临,大地生灵涂炭。 画面里,幼小的婴孩儿不断哭泣着,在已死去的母亲身上寻求最后的温暖。 握住冰鉴的手不断颤抖着,哀痛和悲悯瞬间冲向脑端,心狠狠地揪在一起,仿佛千刀万剐般。 沉云枝面色沉痛,久久不能开口。 入夏繁花,燥热袭来,可此时却人心冰冷。 一幕幕的画面,如刀刻般映入眼帘,一瞬间沉云枝仿佛窒息一般,突然双目失神,一股记忆突袭她的脑海。 久远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声音空灵幽荡。 “…去…去镇压穷奇…与…一起。” 穷奇?和谁一起? 顾必源沧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世,他沉重道 “枝儿,你可知你师尊将你带回三清山,告诉我什么?” 沉云枝怔怔摇头,她只有原主来到三清山以后的记忆,先前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云枝不知。” 顾必源突然低下头,苍白的额间,两缕花白的发丝垂在胸膛之前,威严苍老的面容上尽是疲惫和无奈。 久久,他突然抬头,两只深深陷入眼眶的眼睛憔悴地看向她,问道 “那你可记得你清醒那日是如何回答我的?” 清醒那日,顾必源问她,何为“胸怀天下,兼济苍生”,她答到“因悲悯而胸怀天下,因大义而兼济苍生”。 闻言,她垂下眸子,眼底重色浓烈,道 “因悲悯,因大义。” 顾必源哈哈一笑,神色里满是萧瑟和沧桑,他看向门外云雾缭绕的三清山,道 “心怀悲悯,方见苍生,山川有难,草木皆伤。” “枝儿,师兄告诉我,你是为穷奇而生的。” 为穷奇而生? 心脏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栓住,剧烈的疼痛由心底蔓延至指尖,沉云枝身体忍不住发颤,一股莫名的情绪腾起,是悲,是喜,是悔和恨。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胸腹五味杂陈,浓烈的心绪与她现在毫无血色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 “为…穷奇而生?” “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云枝慌乱无措地想要探究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用袖口抹去额间冒出的细汗,声线颤抖道。 罕见的,沉云枝平日里波澜无惊的脸庞上头一次会笼现出慌乱和无力。 顾必源虽已千白岁,身姿却不曾老态龙钟,仍然留有年轻时候的端正风姿。 他高深道 “人界,篦妥寺,你去哪儿便能得到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沉云枝慌乱地离开议事厅,顾必源看着她无措的背影,饱经沧桑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师兄啊,终究还是迎来这一天。” 沉云枝回到落梅阁,瞬间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门槛旁的琉璃灯被打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沉云枝抱着臂,环坐在地上,无力地靠着门,回味着顾必源的话。 为穷奇而生…为穷奇而生。 看来,人界必须得去探个究竟了。 突然,她想起今日在流云轩寻得的古籍,连忙从锦囊中掏了出来,连带着出来的,还有一块绣着精美刺绣的帕子。 沉云枝看着地上的帕子,先是一愣,随后捡起摊开来。 精巧细美,上面绣刻着一条栩栩若生的白色金翎凤凰。 沉云枝记得这块帕子,是她为柳命期度灵那日,从锦囊里找出来为他擦拭脸庞用的。 两手捏住帕子,铺张开来,举在空中。 白色的凤凰在琉璃灯的照耀下缓缓发着银光,宛若游息在指尖般。 忍不住触摸上去,沉云枝葱白的指尖轻轻抚上那条凤凰。 触及的一瞬间,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一般,那道通透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灭穷奇平神祸,是你的宿命…与…” 这次,她清晰的听清了中间的那段话,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灭穷奇,是她的使命吗? 不是只有神族才能做到吗?柳命期是神龙,那她是…… 突然,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虑。 闻无尽急急忙忙地跑到殿门口,跪在地上大喊道 “师尊,顾宗主,顾宗主他陷入昏迷了!” 怎么回事? 沉云枝立刻召唤出白泽,御剑飞行到莲花峰。 一落地,便瞧见天边各大宗门宗主都齐齐聚集在此地。 郎炎律不见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神色焦灼之色罕见。他瞧见沉云枝,定神问道 “小云枝,这是怎么回事儿?” 沉云枝摇摇头,方才她还与顾必源在议事厅里,眼下人却不知为何会陷入昏迷。 “…我不知…” 一开口,声音哑的将自己都吓一跳。她扯了扯嗓子,缓解着喉间的撕扯感。 药童慌慌张张地从主殿跑出来,声音颤抖着喊道 “师尊,师尊快要不行了!” “什么!” 人群散发出巨大的质疑,有人怒吼道 “怎么回事儿?今日之时顾宗主还好好的,怎么眼下人就不行了!” 药童泪水朦胧,颤着身子指着沉云枝道 “沉,沉宗主,师尊喊您进去。” 众人刷刷地看向沉云枝。 沉云枝垂下眸,抬起脚,却发现每一步都如千斤一般的沉重。 她进入殿内,床榻上,原先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一息之间,顾必源的所有头发全部花白,沧桑的脸上虚弱地深深凹陷下去,呼吸之间几乎听不到喘息声。 沉云枝半跪在床榻,颤声道 “师,师伯。” 闻言,顾必源费力地睁开眸子,抬眼看向眼底氤氲的人,垂老无力道 “…云…枝啊。” 瞬间,泪如雨下。 仙逝 “云枝在这儿。师伯…您,您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必源毫无血色的面孔上,透出将死的青灰色,他两眼空洞无神,呆滞地盯着床梁,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期限已至…我…宿命…” 弥留之际,顾必源满怀慈爱的看向沉云枝,眼神里充满了期望和寄托,他用尽所有力气,嘱咐道 “枝儿…要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你…三…三清山…就…交给你了,定…定要…灭…穷奇…别在…重蹈覆辙。” 说罢,他空洞的双眼逐渐明晰,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唇角竟然扬起一抹淡笑,喃喃道 “一千…二百载…虽不…曾有所为,但…问心无…愧…师兄,我来寻你…。” 话未毕,人已去。 沉云枝,眼圈泛着红,晶莹的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泛白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怔怔地看向已经离去的人,终是嚎啕大哭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只有数月,但顾必源却是为数不多真心诚意为她好的人。 她想起自己前世读过的一篇文章里说的话。 每一个活过的人,都能给后人的路途上添 些光亮,也许是一颗巨星,也许是一把火 炬,也许只是一支含泪的烛光…… 顾必源便是这只烛光,诸事不论大小,却处处为自己着想。 突然忆起自己初到三清山之时,懵懂无知去追逐一只蝴蝶,意外闯入了当时正在议事厅里议事的宗主们的中间。 年幼的她大胆包天的站在殿堂里,指着当时双鬓斑白的顾必源道 “老家伙!我师尊呢?” 有些宗主早已勃然大怒,欲要出声斥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目无尊长的臭小子,却被顾必源拦住了。 他慈祥地笑着看向那个初出青炉的少年,道 “云枝,你师尊不在此地,若有事可以待会议结束之后,与师伯说。” 也记得,师尊仙逝之时,她跪在殿堂嚎啕大哭,是顾必源扶起颤抖的她,抹去她满面的泪流,温声告诉她 “枝儿,日后有师伯,莫怕。” 师尊仙逝后,一夜之间鲁莽冲动的少年逐渐变得稳重起来。 在那之后她苦修无情道法,修炼无情道心,成为了人们口中那个“无欲无求”“清冷冰心”的梅雪仙尊。 只是不知,她只是将悲痛和记忆藏在心底的深处,不愿叫人看见自己柔软的一面。 “沉云枝,你又不好好修习了?” “沉云枝,今日又闯什么祸了?” “云枝,今日你便是无情道的宗主了,一定要记得你身上所肩负的重任。” “你若是在闯祸,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仙尊,我定要给你腿都打断了!” “枝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三清山便是你的退路。” “你还记得我这个师伯啊?” …… 人已去,花已谢,茶已凉。 有些后知后觉的遗憾,当你终于有一天懂得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挽回了。 沉云枝抹去泪,失魂落魄地朝着殿外走去。 她站在殿堂门口,偌大的殿堂前只身一人伫立着。 眉目清绝,月光般朦胧模糊,叫人看的不真切。睫羽上残留着泪珠,静如似水毫无波澜的眸子冷冷的看向殿外的众人。 随后,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躯壳,深深侵入他人的心底。 “顾宗主已去,本尊今日便是三清山的执掌人。” 众人纷纷屈膝,迎接着新生的执掌人。 郎炎律低着头,神色担忧的瞧向沉云枝。 曲终人散,人终会变。 顾必源仙逝之后,又过去了半月。 接手三清山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大大小小的宗门事务全部挤压在沉云枝的身上。 不知熬夜加班处理完多少鸡皮蒜毛的小事之后,她终于能抽出时间去人界了。 下山前,她寻到郎炎律,一副语重心长道 “我要离开三清山一段时日,这代掌门便交付与你了,郎师兄,任重而道远啊!” 话语深切,给人一种那日的冰人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郎炎律苦笑一声,顾必源离去的这些日子里,他接手了部分宗门内务,此刻才切身体会到了顾必源先前的不易。 “沉宗主,你放心吧,三清山就交给我,你那什么‘幼儿园’我也会安排好的。穷奇之事,就拜托你了。” 沉云枝淡淡点头,神色里却充满了质疑。顾必源的死发生的十分突然,化神期两千元寿,为何顾必源才活了一千二百载就会死去,无病无灾,这其中缘故定然不简单。 尤记得当年她被师尊带上山后,师尊也是不久便离去了。与顾必源的死一同,发生的都很仓促。 师尊和师伯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与穷奇有关吗? 看来,必须在去人界,探一探究竟。 不过下山前,她得处理一件事情。 顾必源死后,问丹宗宗主之位便空了出来。照例,老宗主逝世后,若老宗主没有遗诏,理应由他的首席弟子继承。 顾必源没有首席弟子,他门下唯一的大弟子吕竹期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但论才能和实力,吕竹期外表人模狗样的,惯来是个会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所以问丹宗的弟子们都对这个大师兄信服。 可若是把宗主之位交付与他,那三清山不日就要易名了。 怎么办? 惆怅和犹豫满布心头。沉云枝盯着桌台上摞摞弟子名册,认真挑选着继承者。 “郎师兄,你可有推荐之人。” 郎炎律执着画扇,显然看出了她的担忧之心,他摇摇头,道 “问丹宗门下弟子众多,但鲜少有能胜任宗主之位的。吕竹期不是顾宗主的大弟子吗?听其他宗门的人描述,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沉云枝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不行,吕竹期表面上是人人爱之的大师兄,背地里却是个残害同门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师兄可还记得弟子大会上,那名使用禁术之法的男子?” 闻言,郎炎律有些震惊,他半眯着眼,回忆道 “倒是有这么一个人。” 沉云枝压下名册,神色严肃道 “他所学的禁术之法恐怕与吕竹期有关。” 流云轩本是由专门的弟子负责打理的,但不知为何先前负责的弟子突然告称要回故乡去探望母亲,这一去就是半载。 所以久而久之,流云轩实际上的打理之务便落在了吕竹期头上。 “不是说是那弟子与魔界有关吗?” 沉云枝摇头,道 “不是,老魔尊被柳命期所杀,其部下将柳命期重伤,而后他们自己陷入了内斗之中,没有这个功夫参与。” 说罢,沉云枝从怀里掏出了那本无字册,递给了郎炎律。 问罪 “师兄,这是我在流云轩寻到的,上面似乎是用了特殊的墨。” 郎炎律接过古籍,略略翻了一下,同意道 “不错,应该是用了‘隐化墨’,看起来这是关于穷奇的?” 沉云枝微微低下头,脸上毫无表情,清冷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阴影。 “嗯,我在流云轩碰见了吕竹期。他说,他知道穷奇的一切,不过要我和他做交易。” 吕竹期知道她在寻穷奇,他都知道些什么? 郎炎律闻之神色大变 “你应了?” 沉云枝抬眸白了他一眼,不屑道 “我堂堂一宗之主,还轮得到一个弟子向我提条件?” 开玩笑,若是应了他,那她这个宗主之位不是形同摆设?退一步说,吕竹期就算真的知道些什么,她难道还查不到吗? “那弟子的禁术之书估计就是他给的。” 郎炎律半信半疑,抱着臂膀靠在议事台上,陷入了沉思。 吕竹期借着打理流云轩的幌子出入流云轩,的确有可能会接触到禁术之法。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知晓穷奇,恐怕亦是在寻穷奇。至于为什么要寻穷奇,你跟我去试探一番不就知道了。” 传话给吕竹期,把人叫到了议事厅。 一进门,便看见那家伙身着青蓝长衫,墨发高高束起,俊俏温润的脸上神情不卑不亢。 吕竹期行着礼,偷偷打量了一番议事厅。 只有沉云枝一人。 “弟子拜见沉宗主。” 沉云枝站在殿堂前,一只手揽在腰间,另一只手拿着名册。 “吕竹期,你想要宗主之位吗?” 话很直白,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吕竹期的眸子有一丝闪动,但却被他很快遮掩下去。他恭敬道 “弟子不敢。宗主之位,难当大任。” 沉云枝心里发笑,看着眼前故作矜持,实则蠢蠢欲动的人,感到一阵恶心和鄙夷。 她假装翻阅名册,提高了音量 “噢?问丹宗弟子众多,但能胜任宗主之位的人却鲜少,你倒是挺合适的。” 台上的人声音冰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叫人感觉到一身的寒颤。 吕竹期跪了下来,有了先前的经验,他知道眼前人越平静实则越可怕。 “不敢当。” 沉云枝冷哼一声,笑了出来 “哼…不敢当?” 她走下殿台,靠近吕竹期,停在了他面前。 “怎么?敢谋首席弟子之位,不敢觊觎宗主之位吗?” 清冷的风随着仙人儿的动作飘来,凌冽却又清润的馨香钻入口鼻。 吕竹期低下头,不吭声。 沉云枝停在他面前,低声诱惑道 “你,不是说你知道本尊想要什么吗?那你告诉本尊,本尊便把这宗主之位交予你,如何?” 欣喜和质疑交织,吕竹期压抑着冲动,缓缓抬起头。 猝不及防对上那人毫无波澜的眸子,似笑非笑扬起的神情令人顿时心生畏惧和迟疑。 他低下头,飞快思索着。 撞见沉云枝实属是意外之事,只不过他没想到沉云枝也在寻穷奇,她身为天下第一宗之主,现又是三清山的执掌人,寻穷奇不就是为了穷奇之力吗?既然如此,何不借她之手,坐享其成之力? “相传,穷奇虽会带来浩劫,但其拥有的神力可以助人快速突破境界,获得长生不老之力。” 沉云枝虽然已是化神期,但若是想要突破瓶颈步入炼虚期,少说也得要个千年。千年虽然对于像沉云枝这种天地间少有的化神期的修士来说不算长,可若是可以快速突破,有谁会不为之动容呢? 沉云枝沉默着,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吕竹期悄悄打量一眼,心底确认她对此有意之后,又继续道 “沉宗主若是想要得到穷奇,弟子可以助宗主一臂之力。” “世人只知晓穷奇拥有神力,却不知穷奇之力如何获得。” 沉云枝负手站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挑逗的嘴角微微上扬,嘲道 “没了吗?” 吕竹期不明所以,垂下眸,隐忍的手紧紧攥着。 “宗主是不信弟子吗?” 沉云枝耸耸肩,斜睨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里的不屑和愈嘲愈烈 “吕竹期,你来三清山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宗主之位,还是,为了穷奇之力吗?” 男人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快速反驳道 “弟子不敢,弟子之心,日月可鉴。” 女人轻笑起来,满堂都是她冷冽而又清扬的哂笑。 “哈哈哈…好一个日月可鉴。那你倒是给本尊解释一下戕害同门,私偷禁术之事是怎么回事?” “吕竹期,你一个问丹宗的弟子怎么会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今日你来就知晓本尊想要的是那穷奇之力?而不是你的命?” 冷汗若大雨般从男人毫无血色的额头上滴落下来。 他自诩自己所做的这些事都隐藏的很好,沉云枝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他没有处理干净吗? 颤抖着声音道 “请宗主明鉴,弟子入宗十载以来从未做过任何戕害同门,乱杀无辜之事,那偷习禁术的外宗弟子也与弟子毫无干系啊?” “那你如何解释这本禁术之法上残留有你的灵力之事呢?” 郎炎律在殿后一直等待着。方才他前往那外宗弟子的居所搜查了一遍,终于搜到了他私藏的禁术之法。果然如沉云枝所说,这禁术的确是吕竹期给那外宗弟子的。 郎炎律走上前,将禁术之法丢在地上,砸在吕竹期的头上,不悦道 “吕竹期,你妄负顾宗主对你的精心栽培。你可知为何他迟迟不选你当首席弟子?你生性浮躁多疑,虽办事精细得力,可你道心不稳,顾宗主不过是想多磨练你几年,没想到你却这般心急意切,顾宗主还没走时你便私下谋害同门。” “流云轩的刘洺锡便是你杀的吧?哼哼…杀了他,你便可以随意进出流云轩,然后方便你查询穷奇吗?” “吕竹期,你该当何罪?” 吕竹期瞬间感觉心如死灰,眼前的世界仿佛眨眼间都崩塌了,无数恐怖的猜想在他的人心头缠绕,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缓缓爬过心头,令人毛骨悚然。 咻得一下,强盛的灵力从沉云枝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将吕竹期团团包围住,霎时间,钻心剜骨之痛袭来。 沉云枝强势的剥夺他所有的灵力,废了他的灵丹,挑断他的经脉,毁了他的面貌。 惨叫声在殿堂内回荡着,吕竹期满口鲜血,瞳孔骤然巨缩着,满眼都是不甘和怨恨。 收回灵力,沉云枝抚了抚衣袖,淡淡道 “从今日起,我三清山再无吕竹期。你滚吧。” 男人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地攥紧拳头,却发现四肢百骸都没有一点力气。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沉云枝,用着身躯慢慢一点一点挪出殿堂。 好你个沉云枝,新仇旧仇我们日后慢慢再算! 再遇 郎炎律扇子掩着面,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殿堂,他捏着鼻子忍不住道 “为何不杀他?” “他还有用。” 沉云枝施法清理着地上的血痕,拿着无字古籍若有所思。 今日吕竹期所受之辱,来日他必然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但或许他真的知晓一些穷奇的事情,不然料他也不敢来议事厅。 至于他所说的人穷奇之力,她记得系统提及过。 虽说祸世的是穷奇,但其力量无穷,因此三界不少修士妖魔为了争夺穷奇之力大相残杀。 说到底,这穷奇之祸,多半是人为的。 但,如何获得穷奇之力,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没有记载。 古籍上或许有记载,可上千本古籍若从这时候开始翻找,等到找到那时,天地都要夷为平地了吧。 处理完吕竹期,沉云枝回到主殿,又想尽一切办法研究那无字古籍。 可是不论她是放水里还是施展灵力,都没有办法让字显现。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暂时将古籍收纳在锦囊里。 这古籍只能日后在研究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化身少年来到人界,沉云枝这次选择前往茶馆。 少年长眉若柳,银发高高束起,身着一袭纯白色百叶金边长衫,腰间系着黑墨灵纹玉带,身侧配的是除去了光泽的白泽剑。 习惯了当男子,沉云枝扮起少年来游刃有余。 她意气风发地走进茶馆,寻到一处偏僻的位置慢慢坐下,点了一杯茶水和一盘糕点,潜伏在茶馆内打听消息。 茶馆内人群熙熙攘攘的,来来去去的客宾前前后后的穿梭在她的身侧。 不知是自己的着装显眼,还是银发太稀少了。 原本正安闲地吃着茶水的沉云枝突然被人一叫,她下意识地回眸看去。 “宁姑…抱歉,在下认错人了。多有叨扰,公子勿怪。” 青年带着欣喜的声音在看清人脸之后突然平淡下来,眼中的憧憬和期待也化为了失落。 张彻抱起臂向沉云枝行礼示歉。沉云枝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相貌清俊的人是自己化作宁枝初次下山时所遇到的那位青年。 “无碍,兄台请起。在下姓柳,名云。兄台唤我柳云即可。” 人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张彻抬眼,对上少年澄澈如水般的眸子,心里一颤,低下头结结巴巴道 “在,在下姓彻,啊不是,在下姓张名彻,公子唤在下张彻便好。” 青年慌张害羞的模样取悦了沉云枝,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他不必拘谨 “张兄不必拘谨,在下本是云游四方的江湖游子,今日碰巧进入大梁国,慕名前来汴京,寻的就是这一口雨前龙井。来,兄台请坐,今日的茶水在下请了。” 张彻局促不安,想要推辞,却拗不过沉云枝的邀请,红着脸坐了下来,二人相隔数米远。 沉云枝撑着头,悄悄打量着他,谁知他竟然也撇过视线来看自己。 一时间,二人视线相对,张彻飞一般的瞥过眸子,脸上更红,白皙的颈脖上都募满了淡粉。 有意思。 沉云枝不禁发笑。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日在街头,先喊住她的人是他不错,可眼下她从他身上可没有看出一分当日的直接。 倒是这般拘谨羞涩的反应让她起了玩味之心。 “张兄方才是将小弟看成何人了?” 张彻拿起茶水的手突然一顿,红涨的脸色渐渐发紫,半晌才道 “萍水相逢之人。” “这样啊?小弟还以为是心慕之人呢?想必也是个丰神俊朗之人吧?” 少年清润的嗓音里充满了玩味和挑逗。张彻这才反应过来,许久无奈的叹了一声 “柳弟,莫要取笑在下。” “哈哈哈…好。” 沉云枝耸耸肩,雪白的唇齿露出来,如同星辰般明眸半眯着,慵懒的松弛感顿时让人心神一软。 茶馆里来客数不胜数,说书先生在台上正津津有味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苏妲己和商纣王的故事。 “殷末纣王无道,信费仲、尤浑谗言,欲强娶冀州侯苏护之女妲己。苏护不允,几被斩,乃题诗于宫门而去。纣见而怒,差崇侯虎兵伐冀州被擒,崇黑虎再至,累战不休;经西伯姬昌解和,苏进献妲己为妃,途中被九尾狐摄去女魂,化身妲己,蛊惑纣王…” “…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叫那纣王‘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再见时她一成为妖媚惑主,祸国殃民的妖妃。天灾人祸,百姓生灵涂炭。可纣王却道‘宁负天下人,绝不负你’,终是落得个家破国亡的下场啊……” “妖妃!狐狸精!” 有人坐在下面,义愤填膺,却也有人垂眸遮面,倍感凄凉 “唉,好一个凄惨人寰的故事。” 沉云枝听着,饶有兴致地眯起细眸,打量着身旁人儿的神色。 只见他垂着眸,神色安宁,但白发的指尖却暴露了他此刻的人情绪。 沉云枝问道 “张兄,你也觉得妲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吗?” 张彻沉默不语,眼底的复杂之色深深笼罩着他,顷儿他抬头沉声答道 “祸国殃民不假,却也并非全数是她的错。若不是殷纣昏庸无道,怎会受那狐妖魅惑。她不过也只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沉云枝挑眉,看向他的眸子,平静之中带有一丝悲伤。 他没说谎,他并不觉得殷亡全数是苏妲己错,说到底是那个做帝王的,国家保不了,就连女人都得跟着自己受苦。 连女人都保不住,他能成什么大道? 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他又怎配心生爱慕他人?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他忆起那日的惊鸿一瞥,倒是觉得自己与殷纣有些同病相怜了。 悲伤沉沉笼罩着张彻,眼底的悲痛和自责溢于言表。 “张兄的见解倒是与旁人不同,我还以为同情妲己,只有姑娘家会有,这样看来,张兄你也是个心思玲珑,多愁善感之人啊。” 沉云枝感慨道,把玩起桌上挂着佩剑的玉坠。 玉坠色泽亮丽,是上好的天山玉石雕刻而成,形状是一条肉嘟嘟的缩小版的小玉龙。 也不知柳命期哪儿弄来的石头,竟然把它雕刻的栩栩如生,令她爱不释手。 张彻抬眼盯着她剑上的玉坠,问道 “柳弟也有爱慕之人吗?” 名分 y ed u5 .co m 沉云枝大大咧咧地朝他一笑,明眸皓齿顷刻间显得她人格外清润动人。 “有啊。” 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 张彻的目光深深被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吸引住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啊?那,那是何种人,竟能入柳弟的眼?” 闻言,沉云枝细细回想起呆在自己身边的柳命期,一一道 “唔…漂亮,脾气不好,得叫人要哄他,听话的时候叫人忍不住心生爱怜,不听话的时候让人咬牙切齿。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人睡,还要把头埋在别人的怀里,醒来时喜欢跟在人身后,不喜欢吃青菜,得别人喂他他才肯……”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 d u 4.co m 沉云枝越说越激动,正生动的描述着自己心里的柳命期,却瞧见身边人脸色越来越红,到最后竟胀的同猪肝一样。 “张兄,你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他是不相信,语气诚恳道 “真的,他就像个孩子一样。” 少年神态认真,虽然大部分都是在诉说心悦之人的不是,却丝毫听不出半分指责之意。 说罢,沉云枝态度很端正的看向张彻,大有一副她若说谎,天打雷劈的气势。 “噗…抱,抱歉,失礼了。” 张彻看着她诉说时眉飞色舞的神情,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慌忙解释道 “…咳咳,我的意思是柳弟所爱慕之人倒也是个七窍玲珑之人,就是…就是没想到你们…你们”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沉云枝疑惑 “我们什么?” 青年咬着牙说道 “就是…你们已经成婚了吗?” 这一问倒是把沉云枝问住了。 成婚?没有吧。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思,现在成婚也太早了吧? 张彻的神色越来越古怪,他端起凳子,坐到她的身侧,小声说道 “柳弟,你…你这般待心慕之人,无名无分不是辜负了人家?” “…应该,不会吧?” 沉云枝愣愣地歪着头,柳命期应该不在意这些吧? 她只是想和他谈恋爱,没想到要结婚啊? 见少年一脸茫然,张彻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转而更加郑重道 “柳弟,女子与男子不同,心思玲珑,这身份之事可万万不能忽视。你虽为侠客,漂泊四海,但倘若一天回到故居,定要明媒正娶,莫要辜负那姑娘的多年等待。” 没有纠正张彻话语中的男女问题,但这话倒是点醒了沉云枝。 虽说现在她与柳命期早已定情,可无名无分的呆在她身边总不是个办法。 成婚吗?柳命期愿意同自己结为道侣吗? 唔,不如待穷奇之事解决后,与在与他提及吧。 人儿心里却忍不住惦记着起柳命期。 已有足足一个月没见到柳命期了,也不知魔界那边怎么样了。 桌侧那人满目的柔情和挂念压制不住的溢出来,叫张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日女子的笑。 不知为何,那女子与眼前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同样是白发,伶牙俐齿。只不过早已过了桃李年华。 失落再次袭来,张彻低下头不语,静静听着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故事。 故事换了一个又一个,茶水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日已黄昏,天色渐黑。 沉云枝撑着头眼眸半眯打着瞌睡,突然被身边的人唤醒 “…柳弟,柳弟。” “嗯?” 张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 “今日多谢柳弟的茶水,不知柳弟日后有何打算?” 沉云枝打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哈…继续漂流四海…嗯,然后回乡娶妻。” 张彻点点头,起身作揖道 “天色已晚,不知柳弟今夜居在何所。” “客栈吧。” 闻言,张彻抬头,眼神里中满了真挚道 “在下家中尚有多余的屋子,若柳弟不嫌弃,不如…” “好啊!” 想都不想,沉云枝一口答应了。她面色欢喜,拿起剑走向门外,见人没跟出来,道 “张兄带路吧?” 少年的爽快打的张彻措手不及,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温润面庞上噙着淡笑 “好。” 少年双手环剑抱在胸前,脚步风发地走在前边,突然她转过身子,说道 “张兄,日后称我为柳云便行。” 夕阳西下,昏暗的余晖洒在少年熠熠生辉的眸子上,一瞬间惊得张彻竟忘了呼吸。 他压住不明的心绪,哑声道 “好,柳云。”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但整个街道却是灯火通明。长达数十里的街头,遍布着形形色色的人,徘徊在街头。身旁三五两下便有车马经过,好在街道尚为宽敞,倒是没有过于拥挤。 沉云枝悠闲的跟在张彻的身后,被街头小铺上精致小巧的玩意儿吸引了注意,一时半会竟挪不动脚步。 这个项玉环倒是精美,通体莹白,上面雕刻着玉莲若隐若现,正反都缀有流苏红璃。 “这玉环什么价钱?” 小商贩见生意来了,乐呵呵一笑,伸出手指比试着 “二十文?” 沉云枝有些意外,若是二十文倒也值,不知买回去给柳命期带上会如何。 小商贩面色一僵,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客人。一身玄白色的长袍,身侧配的是一把极为普通的佩剑,佩剑上还挂了个歪歪扭扭的玉坠,也就她腰间那条黑玉金边腰带值几分钱。除了脸,一无是处。 看起来就是个穷侠客,切,还以为来生意了。见他样子是相中了玉环,却没钱买吧? 小贩立马换了神情,语气不耐烦道 “二十两。” 二十两? 沉云枝拿起玉环细细端详起来,发现凑近了看,突然觉得那玉环上的光泽也没有那般惊艳。 小贩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舍和犹豫,心里更加鄙视。 买不起就别看啊?装什么? “不买就别动,坏了你赔的起吗?” 放下玉环,沉云枝无视小贩嫌弃的目光,打算离开,却突然听见一声吆喝 “都让开,都让开。” 中气十足的男子雄厚的声音从长街的另一头传过来。哄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俯首下跪,屏气凝神,静静等候车马的到来。 谁啊? 沉云枝抬眼朝远处庞大的架势看去。 长街的尽头,一辆黄金包裹,车架全部采用千年金丝楠木制成的马车朝着街边踏风而至。 整整六匹纯色黑驹背上,镶金嵌宝的缨络随着徐徐的马步发出叮铃的声响,犹如雨水滑过晶莹的汉白玉一般,清脆悦耳。 夜色下,巨大的车身上,窗牖刻绘着两条金龙,龙头高昂挺立,长长的柱身盘旋在车架中间。它们体态矫健,龙爪雄劲,似奔腾波涛云雾之中。 马车的金贵和人群的反应无不指示着这车主身份的尊贵。 张彻半曲着膝,见沉云枝毫无反应,小声提醒她 “柳云,快拜礼。” 为首在马车前边的是人皇的护骑,大多是皇家私用的禁卫军。 行在前边的禁军首领大声朝着这边吆喝 “人皇到!” ———————————————————— 作者有话好说: 好惶恐啊,怕大家会觉得我写的故事好无聊╮(╯_╰)╭ 不会写什么权谋、战争,但发现不写又不太行 好颓废T-T 魔尊 魔界。 黑气弥漫,魔界的深处有一处血红色的湖泊。湖水中漂浮着无数的恶灵尸骸,发出瘆人的凄惨声。周身都是歪歪扭扭生长的枯木。 一座由众多人骨堆砌着的殿堂内,散发出幽灵般的回荡声和恶臭的人血腥味。 偌大的殿堂里男人、女人和孩童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回荡在店内。堆砌着交杂着无数鲜血和黑血的尸堆上,一个手持头颅,面露阴狠,充满戾气的男人正冷漠地看着底下面惊恐的人群。 男人单手拎起早已是被风啃噬的白骨显露的头颅,眼底满是偏执和惊狂,宛若地狱恶龙般的低吟回荡在空旷的朝殿之中。 “哼哼哼…狐狸,你看看你的儿女们,他们的低吟仿佛在为你奏响悲唱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罢,大手一挥,头颅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腐烂的尸肉掉落下来,一块飞到老魔尊妃子的脚边。 “啊啊啊啊!!不要杀我呜呜呜…” 女人惊慌失措的喊叫起来,抱起脚边的裙摆往拥挤的人群里拱着,像是遇到什么妖 魔鬼怪一般,惊恐万状。 柳命期桃花眼半眯着,金眸被因杀戮而飞溅的血色掩盖着,露出瘆恶的红光,像是地狱恶魔一般,开口道 “怎么,连你的夫君都看不出来了吗?” 女人泪流满面,全无先前的精致和端庄,她疯狂的摇着头,鼻涕夹着泪滴落在染上黑血的衣裙上,求饶道 “…求求你…放过…放过我吧呜呜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一道声音一出,此起彼伏的哀求声接连的响起。 柳命期冷戾的面庞上扬起玩味的笑,叫人捉摸不透,他放低声调,鬼魅般的嗓音像是要渗透人心道 “哦?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日围剿他的场景,他可是历历在目。女人们满目的仇恨和不屑,全数都在今日化成了恐惧和绝望。 说罢,他将手中的剑扔到最先开口的女人面前,低哑暗沉的嗓音诱惑道 “给你个机会,你若愿意为老魔尊殉情,我便放了你们剩下的人。” “娘,娘我不想死啊…呜呜我怕,娘…” “妹妹…念在你与大王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就从了…吧。” 女人颤颤巍巍地爬向剑,颤抖的双手拿起剑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柳命期大方地转过身,闭上眼道 “夫人莫要担心,我会留予夫人最后的体面的。” 女人得到承诺,最终下定决心,颤抖着将利刃靠向纤细的脖子。但,最后一刻,剑锋突转,她用尽所有的灵力,大喊着执剑朝着男人毫无防备的身后刺去。 “我要杀了你这个魔鬼…替夫君报…” 话还未说完,剑刃还未触及到男人的分毫,她的身体连同剑身全数在空中爆裂炸开。 霎时,无数的血肉和碎片在空中四散,鲜血践踏到男人的周身,将他雪白的衣袍晕染的鲜血淋漓。 尸块和五脏六腑掉落在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也有人忍着恐惧,厉声斥责道 “柳命期你根本就不是人…你这个冷血无情的魔鬼!你会遭到报应……” 说罢,他的喉咙便见了血,气绝身亡。 绝望弥漫在宫殿里。 柳命期速度快到让人根本就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男人犹如千年寒冰般毫无情绪的声音像是刀剑般,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人的心智。 “我本就不是人,你才知道吗……” 巨大的双翼撑破他背后的衣袍,黑色的脯翅发出麟麟的黑光。男人抬手召出无情剑,一道散发着烈火的黑刃剑光直直在空中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痕,转息之间,剑光化为熊熊烈火,瞬间将蜷缩着的人群包裹起来。 惨绝人寰的悲鸣在宫殿里散开,火势迅速蔓延,瞬间整个殿堂都燃起了滔天大火。 诡异的肉香夹杂着焦灼般的尸臭笼罩在宫殿的周围,浓浓的黑烟滚滚袭向半空。 柳命期只身从烈火中漫步离开,背后的双翼燃烧着烈焰,邪魅俊冷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狂笑,心底的偏执和疯狂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他来到殿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艺术作品”,像是呢喃般自语道 “师尊喜她若知道了会不高兴吧?” 随后男人无所谓地笑着,眼底满是疯狂。 不高兴那又怎么样? 反正她是他的,想跑也跑不了。 妖魔百兽嘶鸣着,欢呼起伏迎接新的魔尊的到来。 沉云枝眼皮一跳,心里隐约有些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 沉云枝不解的思索着,面色沉重地看向隐隐上涨的黑化值。 柳命期干什么了?怎么黑化值上升了? 莫不是受伤了? 张彻带着她兜兜转转,徒步来到了他的居所。 虽然心底早有准备,沉云枝却还是被眼前巨大的府邸给震惊到了。 眼前的府邸很大,以严格的对称式坐落在汴京的郊区。布局规整划一,端方有序。亭台楼阁,皆是金漆雕龙,琉璃作风。 富贵之气顿时袭来,沉云枝傻傻地看向眼前这个身着朴素,举止温润的男子。 她不可置信地抬手指了指府邸,道 “这是,你家?” 张彻就知道少年肯定会被震惊到,颇有些难为情地道 “…是,忘了告诉柳弟,在下姓张名彻,是张宰远的儿子。” 难怪了,难怪他身着朴素却谈吐之间透露出世家大族的风范。 合着人家是大梁当朝第一宰相的儿子,张府的大少爷啊! 沉云枝这才仔细打量起张彻。 青年眉宇柔和,肤色皙白,五官清秀之中带着一抹俊俏。修身虽不高大,脊梁却直立挺拔,举手投足之间,谦和温润,清雅矜贵。 不愧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儿子! 少爷就是少爷,就连那几位朴素的白衫此刻都显得高贵典雅! 张彻神色担忧的望向沉云枝,却撞见她炽热的目光,心生一慌,低眸盯着地上道 “柳云,方才街头那马车上的人是大梁的皇帝,萧浔。” 沉云枝回忆着脑海里的记忆,查找着有关这个人的信息。 人皇 万年不出来的系统,此刻终于出来了。 “萧浔,大梁的皇帝,人界的人皇。” 人皇? 人界划分七国一梁,为首的便是大梁。 压下心思,沉云枝不动声色道 “这么晚了,人皇为何会亲自出现在京城当中?” 张彻摇头 “听说人皇近日在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张彻环视四周,悄悄对她道 “听家父说,是一味能延年益寿的丹药。” 丹药? “皇宫中不是聘请了很多修丹的仙族,在宫中替皇帝炼制丹药吗?” “话虽如此,但人皇之命,不得不从。” 沉云枝了然。 说来好笑,堂堂一届之皇,却落得个不能修习仙术,只能靠着灵丹妙药延长寿命的下场。 萧浔乃是大梁第七任皇帝。先皇在意外病逝之后,皇族子弟们便陷入了夺嫡之争。由于先皇死的太快,太子之位没有定夺,身为二皇子的萧浔凭借母族刘太妃的实力,拔除了太子及其母族秦皇后,只留下了几个毫无反抗余力的嫔妃和皇子。 刘太妃为了让萧浔的位置更加稳固,又暗地里给其他几位皇子下药,让其成为痴傻癫魔之人。 唯有七皇子生病去寺庙祈福躲过一劫。但因其体弱多病,不到而立之年便留下了年幼的妻儿,撒手人寰。 自然,皇位落在了唯一康健的萧浔头上。 而唯一坐稳皇位的萧浔,却被告知不能凝聚灵气,修炼灵丹。 为此心有不甘的人皇四处寻求各方秘籍,大补仙丹灵药,为的就是打破限制。 距萧浔登基过去二十载,而今不到四十岁的人便不行了吗? 沉云枝若有所思。 不知这人皇寻得是丹药,还是其他的呢? 沉云枝闭上双眸,脑海里浮现方才长街上那飞扬而起的车帘下憔悴虚弱的脸庞。 虚,虚的不行。 也许他寻得是什么壮阳补肾之物吧。 “后宫佳丽三千,光是妃子宫便占据了整个皇宫的一半。” 看着系统的提示,沉云枝幸灾乐祸。这样看来,没日过夜夜笙歌的日子,不虚也不行啊。 府邸守卫一板一眼地站在府口把守着,见远处来人是张彻,上前抱臂跪下道 “公子…” 随后他抬眼看向一旁笑眯眯地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疑虑。 “这是我的…朋友,柳云。你且去叫人把客房收拾一下。” 说罢便带着沉云枝朝府里走去。 守卫是个黑老粗,面色涨红地盯着沉云枝的脸,仿佛要将他戳出几个洞来。 公子从不带外人回府,这人与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是英国公那边派来的奸细吗? 沉云枝无视守卫的警惕和防备,大摇大摆地跟在张彻的身后。 进了院子才发现,刚才府邸的外围所带给她的震撼远远抵不过现在她所看到的。 华丽的内府被池水环绕着,浮萍满地,月色下碧绿而幽明。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在明澈的池水上倒映着斑斑点点的影子。 清泉汩汩地流淌着,环绕着奇石罗列的假山周围,与夜色下的虫鸣相互应和,此起彼伏,令人心神俱醉。 张彻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他拘谨地打量着沉云枝,扭捏道 “不知柳弟可还看的习惯这些布景,都是母亲曾经亲手布下的。而来二十有年了。” 沉云枝点头 “喜欢,我倒是觉得令尊雅致清高,喜好典雅。” 张彻脸红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直视少年直白的目光。 “那柳弟早些歇息,若有不便,尽可向我提出来。倘若床榻太硬,府里有上好的西域羊绒,房内的熏香用的是我书房内常用的甘松,若你不喜可以叫丫鬟换置你所喜的,若是想要起…” “好好,张兄也是,早日歇息…” 沉云枝打断青年喋喋不休的嘴,摆摆手朝他笑道 “小弟欲眠,君且去。” 被人拒绝了的张彻默默把话收回肚子里,不舍地悄悄看了一眼夜色下怡静的少年。朦胧的夜色里,模糊了少年部分的轮廓,少年的英气之中隐约染上一丝阴柔的美,又不似少女的娇柔一般,令人心神荡漾。 快速压下心底的起伏,张彻责怪自己为何会对朋友生出这般不轨之心,逃一般飞快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沉云枝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无奈在心底叹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她名花有主了。 唉,世上又多了一个苦情人啊! 在丫鬟的带引下,沉云枝来到了客房。 一进门,她便赶走想要伺候她洗漱的丫鬟。 丫鬟约莫二十来岁,清秀巧丽的脸庞上因见到沉云枝而募上了两抹红晕。 她红着脸,神色偷偷摸摸打量着沉云枝,面上却规规矩矩道 “公子可要洗漱?” 老天爷,这世上竟有这般俊逸的男子?就连自小被世人皆称为“温润如玉”的公子还要俊俏不少。 沉云枝露出两颗小虎牙,对着她道 “不必了,天色已晚,姐姐早日休息。” 从小就被嬷嬷教育主仆有别的红珠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亲切的喊过,她抬起头想要劝说一番,却措不及防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眸子,面色更红,结结巴巴道 “公子,公子客气了,这都是红珠该做的。” “那红姐姐早日歇息吧,我自己来就行。” 少年态度坚决,红珠也不好强求,只能退下了。 赶走红珠,沉云枝一把将门关上,熄了屋内的烛灯,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她从锦囊里取出夜行衣,脱下碍眼的白袍后换上黑衣,瞬息移步来到了府外。 她可没忘来人界的正事。 “系统,篦妥寺在哪?” 系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只电子烟,桌面上两只豆大的眼睛半眯着,云雾缭绕顿时弥散在屏幕上 “寺庙,当然在山上。” 说罢,还沉浸地吞了口烟,呼了出来。 沉云枝眼角看着被朦胧的烟雾缭绕着的屏幕,恶趣味地准备伸手掐灭那根电子烟,她威胁道 “我当然知道寺庙在山上,我是说它的具体位置。” 烟头即将熄灭,系统大惊失色,豆大的电子眼上凝聚了两滴泪,它惊恐地在屏幕上移动身躯,慌乱躲避着沉云枝的魔爪,道 “我说,我说!篦妥寺是皇家寺庙,在皇宫的后山上。” 得到了答案,沉云枝这才放过他,拍拍手,谋划着。 篦妥寺在皇宫的后山上,那她岂不是要入宫吗? 老者 夜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时候。 摸摸索索,在沉云枝一遍又一遍对系统的“威逼利诱”之下,终于从一条小道摸到了皇宫的后山。 宫殿屹立于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庄严而华丽。外墙由雪白的大理石沏成,熠熠生辉,夜色下反耀着莹白的月光。 来到后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半山腰处有一座佛庙。 大抵就是篦妥寺了。 沉云枝抬步走去,跨过一条条溪流,越过一段段树干,攀过一面面岩壁,终于来到了佛庙的门口。 入眼,寺庙内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似乎鲜有人至。破旧不堪的寺墙好像被人用红漆粉刷过一遍,但被雨水的人冲击而显得斑驳。 沉云枝走进院内,迎面而来一阵夜风,卷起树梢的叶片,一枚落叶飘零到她的额间。 轻轻捏住那枚叶片,沉云枝听到了一声苍老雄浑的呼唤声 “你终于来了。” 谁? 循声望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沉云枝调动神识查探着,发现除却自己,寺庙周围别无他人。 “你是谁?” 沉云枝定下神来,静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你是谁?” 饱经风霜的嗓音带着一丝威严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击灵魂和心灵的深处,仿佛从遥远之地而来。 “我,是谁?” “我就是我。” 声音的主人大声一笑,雄厚的声音贯穿整个寺庙,风荡起层层波澜,卷起片片涟漪。 “哈哈哈…你即是,又不是。” 沉云枝心头猛地募上一丝狐疑,他怎么知道自己既是沉云枝又不是的? “你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若想知道,便进庙中,喝下那碗中的水,一切便会知晓。” 沉云枝心生犹豫,再三考虑下还是决定进入庙内。 推开沉重的门,古老的沉香扑面而来。意外的,庙宇内香火通明,石砖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如那声音所说,巨大的金身佛像下有一座贡台,贡台上的确放置了一碗清水。 那声音再次袭来 “喝下它,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她想要的一切? “不论是权利,还是地位,你都能拥有。” 执起碗的手霎时一顿,沉云枝停下手,半眯着眼不动。 那声音催促着她 “快喝吧!喝了你就能拥有一…。”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沉云枝猛地将碗摔在地上,闭上眼召出白泽,利刃闪着银冷的剑光朝着佛像狠狠劈去。 就在剑光即将触及到佛像的那一瞬间,烟雾如瀑般顷刻在庙宇内弥散。 沉云枝向后退了几步,用剑劈散烟雾,一身形瘦弱,满面白须,衣衫破烂的人半蹲在她面前,喉咙里还发出阵阵咳嗽声 “咳咳…咳,你,你这个年轻人!” 沉云枝抬眼盯着地上的人,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是一个年约八旬的老者。 “装神弄鬼的,你是何人,一个道士为何半夜出现在这里!” 沉云枝提起剑便朝老者刺去。 老者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残留的烟尘,身形灵巧的躲开了沉云枝的那一剑,嘴里还不停道 “年轻人不要激动,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唉唉,刀剑无情啊!” 沉云枝加快了剑法,老者的身形逐渐慌乱迟钝起来,几个回合下,老者竟然干脆爬上了房梁。 “佛门重地,岂能杀生!祸哉,祸哉啊!” 沉云枝见他躲起来,便收回剑,吹了吹白泽身上的尘灰,漫不经心道 “老道士,别装了。我方才没用一分灵力,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 老者冷哼一声,大声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你若不下来,我便立即杀了你敬佛。” 沉云枝面色冷淡,毫无波澜的话竟让人心生寒畏。 说罢,她一记灵力弹向房梁,将人给震了下来。 屁股着地,老者吃痛一声,不满地嚷嚷 “为老不尊!你,你这个家伙!” 沉云枝无视他的话,走到碎碗旁,手指粘了一点残水,放在鼻尖闻了闻。 无色无味,却能明显感知到里面暗含的毒性。 “老道士,你这碗里装的是什么?” “…额…水,是仙水。” 沉云枝冷笑一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老者身边,白泽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隐约要碰到他肌肤。 “唉唉唉…仙尊饶命,这真的是仙水…只是,只是含有一点点儿毒性罢了。” “那你是谁,为何会在这?” 清冷的眸子危险地盯着老者,老者似笑非笑,额头上布满了沟壑纵横般的皱纹,两鬓花白胡须一直延伸至下巴,双眼却闪烁着不明的亮光 “老朽在这等候仙尊已久。” 沉云枝收回白泽,仔细端视老者的神情,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等候已久?” 老者哈哈大笑,撩起破烂的道服,化为一阵烟雾飘渺在空气之中,疯疯癫癫道 “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啊,仙尊。” 沉云枝神色复杂,盯着那弥散的烟雾,若有所思。 方才难怪她神识探不出来他了,这种无形的顿化之术是何方门派?她怎从未见过? 系统在她脑海里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 沉云枝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隐若现的烟雾缭绕在房梁之上 “一切皆为虚幻,不可说,要仙尊自行顿悟。” 说罢,烟雾之中,贡台上又多了一碗仙水。 “仙尊,若想知道,便喝下它吧。” 不再犹豫,沉云枝拿起碗一口闷下,辛辣刺激的灼烧感传入肺腑,半晌后,却毫无一点儿反应。 …… “…这就是你说的‘自行顿悟’?” 老者一愣,自我怀疑地喃喃道 “不,不可能啊…这就是师父给我的‘追忆’啊?” 说罢,人形又显现在庙宇里,他颤颤巍巍地拿起碗,凑在鼻尖闻了闻 “哎呀…哈哈…弄错了弄错了…这,这是老朽的酒…哈哈哈…仙尊再喝一碗吧…这次绝对没错。” 沉云枝面无表情,可额头上却布满了黑线,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老者,身侧的白泽发出清脆悦耳剑鸣声,声音犹如千年冰湖中的极寒道 “白泽许久未见血光了,不若就拿你来祭奠吧,如何?” 追忆(上) “仙尊饶命,我,我这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仙尊!” 白泽发出叫嚣,剑光冷冷,直直劈向那化为飘渺的烟雾。 老者失魂落魄地躲闪着,嘴里哆哆嗦嗦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我名为慧德,从师空了,是这篦妥寺最后一代守寺人。” 剑光越发狠戾,沉云枝冷声问道 “你个道士,如何从师佛法?” “唉唉…异门弟子,异门弟子,仙尊饶命啊!” “一个冬日里,我的师父在河边捡到了快要饿死的我,我便跟着师父来到了篦妥寺。可惜我心术不正,无法领悟佛法,只得令从他师,学了道术。但,但我的确是空了的弟子。” 空了? 疑惑在心底蔓延。 “慧德,不得对仙尊无礼。” 一道的声音从佛像里传来,通透而空灵。 “空了?” 沉云枝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让那声音顿时一愣,随后笑道 “仙尊还记得老衲啊。” “不,不记得,只是我下意识喊出来的。” “哈哈哈哈,千万年过去了,仙尊还如当初那般有趣。” “这是怎么回事。” 佛像继而缓缓道 “慧徳是老衲的弟子,老衲肉身早已圆寂,此刻的只是附着在佛像之中的残魂。慧徳是个好孩子,老衲将机缘交于他,他定会都告诉仙尊的…一切皆…是…注定。” 那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逐渐消失在庙宇殿堂内。 沉云枝放过了慧徳,问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慧徳擦一把汗,落到距离沉云枝的安全距离道, “仙尊不如先回答老朽一个问题。” “仙尊可知移魂转世之法?” 沉云枝沉默了,她原先是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前世的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自打自己经历过后,她犹豫了。 慧德哈哈一笑 “仙尊不如听老朽讲一个故事。” “相传,数万年前神族镇压穷奇之后,被创世神收归席下带至上界。但神族万年以来血脉单传,到最后竟然只留下了一方血脉。 最后一任神龙因为年幼贪玩,误碰了女娲娘娘的轮回镜,落入下界轮回。创世神得知后大怒,天地遭致浩劫,镇压穷奇的封印也因神族血脉下落不明而削弱。 女娲于心不忍,为了保护神龙的最后一族,便派凤凰到下界去寻找神龙和重新镇压穷奇。 于是凤凰保留记忆踏上了寻找神龙和镇压穷奇之路。历经几世轮回,她终于寻得落入轮回的幼时的神龙,为了日后不被神龙察觉,她化身男子陪伴神龙左右。 二十载后,穷奇终是重新祸世。凤凰为了完成使命,离开神龙孤身一人与其对峙。虽然她镇压了穷奇,可却长眠荒芜。 五十年后穷奇再次有突破封印的迹象,百年后神龙血脉觉醒,突然现身将穷奇封印在自己体内。 被穷奇反噬之际,神龙自戕与穷奇同归于尽。神龙陨后,天地万物恢复生息,凤凰也得以苏醒。 在得知事情的全部之后,凤凰深知自己没有完成女娲娘娘的任务,也知是自己害死了神龙,于是她用自己的万年修为与女娲娘娘重换一次轮回。她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送往异世,一半轮入轮回。” 慧徳不知何时执起酒壶,胡乱地往嘴里灌入辛辣浓烈的酒水,三两口下肚后,显然他的神智有些不清,疯疯癫癫的,但嘴里口齿清晰的话却表示着他此刻的清醒。 “仙尊,因果皆有轮回,这是命中注定。” 神龙,凤凰…… 沉云枝清冷的双眸里染上混沌,她嘴里不断呢喃着刚才慧徳所讲的故事,脑海里一阵阵从神识深渊传来的刺痛感不断击碎着她的理智。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一道清灵冷冽的声音在呼唤她。 闭上眼,神识被拉入异界,刺眼的强光让她的双眼感到一阵剧痛。源源不断的生理泪水从两眸间落下。 久久,她勉强睁开眼,入帘的是一张秀雅绝俗,气若幽兰的脸。 沉云枝望着她,嘶哑的嗓音喊道 “姑妈。” 声音刚出来,她自己便被吓一跳,只见她的身体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沉云枝想要制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 眼睁睁下,‘沉云枝’半跪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道 “姑妈,这便是我的侄儿吗。” 小小的幼儿一出生便有毛茸茸的头发,一对粉嫩嫩的犄角藏在发丝间,他神色安静闲逸。 女人爱抚般轻吻了吻小龙的发丝,柔声道 “是的,枝儿,为他取个小名吧。” ‘沉云枝’有些犹豫。 神龙与凤凰一样,不知是血脉限制的原因还是其他,世代单传。眼下襁褓里的幼儿便是神龙长达三百年来唯一一个新生的血脉。 “就唤为‘长忆’吧。” 女人喃喃道 “‘长忆’,‘长忆’,长忆相思之人,日后便唤你为长忆吧。” 幼儿挥舞着小小的拳头,金色的眸子闪亮亮地盯着‘沉云枝’,安娴的小脸上似乎正在微笑一般。 女人惊喜道 “枝儿,快看,长忆在笑呢!” ‘沉云枝’淡然一笑。 转息之间,日月如梭。 襁褓里的幼儿慢慢长大,逐渐学会了爬,走,跑。 一日里,已经可以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柳命期在寝殿内玩耍时不慎将母亲的鲛人泪打碎了。 他惶恐不安地想要藏起那些碎片。但屋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慌忙下,他躲在床底下,不敢做声。 ‘沉云枝’走进殿内,便看见了破碎在地的鲛人泪,随后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长忆,我知道你在这儿,别躲了。” 柳命期爬了出来,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吐吐舌头乖巧道 “枝儿。” 不知为何,柳命期不愿意唤她为姑姑,自打他记事起,便跟着姑母身后唤自己枝儿。 满怀笑意地瞪了小人儿一眼,‘沉云枝’嘟囔着替他收拾残局 “调皮鬼,下次再也不帮你收拾了,就该让姑妈惩罚你。” 说罢,门外便传来女人悠扬的声音 “柳命期,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沉云枝连忙将人藏到橱柜里,做出一番羞愧后悔的模样,道 “姑妈,是我干的。” “那上好的鲛人泪可是我托下界的朋友从南海深处为我寻来的,你就这么给我打碎了?” 追忆(中) 女人话语很是生气,可是神色却是笑意满满地看向沉云枝。她用着仅有二人能听的见的声音道 “枝儿,姑妈知道是长忆干的,你别总是这般惯着他。” 随后她抬起手故作要惩罚沉云枝。 柳命期躲在橱柜里,透过缝隙看的一清二楚。他哆哆嗦嗦地从橱柜里爬出来,幼小的身躯奔向正欲责罚‘沉云枝’的母亲,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悲愤道 “母亲大人,都是长忆的错,别责罚枝儿,呜呜呜呜。” 女人气急败坏的笑了,她一巴掌乎到柳命期的屁股上,语气颇为严厉却又宠溺道 “为老不尊,枝儿是你能叫的吗。” 小柳命期哭哭咧咧,鼻涕纵横道 “枝儿又不是龙,为什么要叫她姑姑嘛,唔呃呃呃呃……” ‘沉云枝’措不及防被天真的柳命期逗笑了,她抱起他,安哄道 “好了长忆最乖了,长忆想怎么叫‘枝儿’都可以。” 女人疲惫地看着在沉云枝怀里拱来拱去的儿子,无可奈何道 “枝儿,你就是惯着他。” 日岁渐长,到了柳命期十岁的时候。 一日里,柳命期照例去凤族寻‘沉云枝’,还未踏入宫殿的大门,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凤族长老们的议论声 “云枝已有三百岁,到了适婚年龄,可有相中的人选啊。” ‘沉云枝’低下头,沉默着。 柳命期愣在门外,他听见沉云枝久久答道 “有,不过……” 霎时,失魂落魄的他跌跌撞撞地化身成龙朝外飞去。 虽然年仅十岁,可神族的生长速度却比一般人快得多。巨大的翅翼震出巨响从门外传来。 ‘沉云枝’见状不对,连忙追出去。 像是魔障了般,柳命期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揪了起来,比母亲的责罚要痛上百倍。 小龙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听到沉云枝的回答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沉云枝’追寻许久,越追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跑到女娲娘娘这边来了。 追寻至书阁,‘沉云枝’进门便看见女娲站在轮回镜前,她连忙跪下,道 “娘娘,方才神龙可过来了?” 女娲盯着轮回镜,叹息道 “入了轮回了。” “什么。” 女娲施动灵力,轮回镜上柳命期的魂魄落入了下界。 “创世神已知悉,正责备我为何不看守好轮回镜。凤凰,你与神龙都是神族的最后一任血脉,追寻神龙这一事便交付与你。此外,我探寻下界,穷奇似乎略有暴动。保护神龙之际,天下苍生你定要守护好。” ‘沉云枝’得到了指示,便带着记忆入了轮回镜。 站在流连的时光长河里,‘沉云枝’横渡川野,逆过风痕寻找着柳命期的足迹。 第一世,她投胎人族世家小姐,无奈命运多舛,体弱多病的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第二世,她化身昆仑山巅上的一棵参天古树,伫立千年吸收日月精华,守护着这一土的生灵。 第三世,她附身一株梅花,偶然下接受一位仙君的精血滋补,结成灵丹幻化成形。为报仙君之恩,她守候在仙君左右,游遍千山万水,始终没有找到神龙。 第四世,她不再转世,选择以游魂的方式,飘荡在天地之间。一次悄然下,她救起了即将命丧于冰湖之中的少女。少女为报答她的恩情,将肉身奉献给她,只求她能替她完成一方心愿。她继承了少女的遗志,为她报了血海深仇,孤独地行走在山河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仙界内乱暴动,机缘巧合下,她救助当时天下第一宗的宗主,为了寻找神龙,她便化身为宗主的弟子,来到仙门。 电光石火之间,千百年转瞬即逝。 她日渐领悟无情道法,继承了老宗主的衣襟,此后便踏沧海,览昆山,寻荒芜,探深渊。 身立青台石阶之上,展袖挥指成诀,仙尊衣玦似雪,握剑斩尽鬼神魑魅,只为四方寻求神龙迹踪。 终是在荒芜寻到了他。 瘦小虚弱的人孤独地蜷缩在荒芜深处。四周冒着熊熊烈火,漫荒遍野的烈火将其团团包裹。 灼灼烈火燃烧着,融化了干枯的荒沙,岩浆掀起巨浪仿佛要吞噬万物。幼龙孤零零地抱腿蜷缩在火海之中,惊恐无措地发出哆嗦。 她召出白泽,冷冽的气息幻化凝聚为冰霜,熄灭了灼热的烈火,冰与火的碰撞,云气升腾而起。 拨开云雾,她抱起小龙,平展他紧皱不安的眉宇。 “莫怕。” 四世轮回,她终于寻到了他。 她抱他回到仙门,带在自己的膝下,如同她在上界那般教导他。 幼小的神龙血脉尚未觉醒,天真烂漫,对着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之心,仿佛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邪劲。 换牙时,他将梅雪峰后山上的灵兔全数咬死,就连其他宗门的也不放过。 不断有其他宗门弟子前来诉苦,她只好带着他去了昆山桃林。 不知是前世种下的因果,昆山的林木格外健壮,浑天而成散发着浓厚的灵气,是极佳的修仙之所。 她带着他居下,一居便是十五载。 她每日对他近身传纠剑法,执卷口授灵诀,每日的形影不离下,可他却对她日渐心生邪念。 他就在自己身侧躺着,寸尺之距。他靠着她,头深深埋在自己颈侧凝脂如玉的肌肤上。其实她只需伸出手,只要再伸一点,就一点儿,便能将他推开。可就这一掌之距,却足以将她牢牢牵跘。 可笑的是,分寸之间,她本该制止他的行为,不知为何,她竟为了一己不明的私欲,欺骗自己不过与他只是师徒之情。 心魔乱生,道心不稳带来的反噬日夜折磨着她,日久天长,他对她的期盼和渴求令她突然心生畏惧和迟疑。 自己,是否做错了? 醉卧红尘之中,她双眼迷离,闪烁之间,声语娇软面含朱红,诱人永堕无间。 她趁酒麻醉心绪,由着他以上犯下行悖德之乐,享染指皎月的无尚欢崇。 穷奇终是重现,天地遭至浩劫,生灵不得安息。 她抛下他,孤身一人前往深渊,与穷奇对峙。 他站在昆山之巅伫目远视,唇边极尽偏执呢喃道 “师尊,终是要抛下长忆吗?” 追忆(下) 怔了片刻,少年突然轻笑起来,嘶哑的声线不稳,他没有大哭也没有大喊,只是轻轻的笑着。 他双眸黯淡,眼底染上抹自嘲 明明是温柔眷恋如轻羽般的话,却让她的心如刀劈斧砍疼。 “本以为你是对我有几分上心的,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可最后抛下我的却还是你。” “…你不是要这苍生吗…为何…为何不能多看看我…” …… 他微微翕动的薄唇显得苍白无力,却仍然在艰难地喘息着,滚动的喉间发出嘶哑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凌乱 “…不要我也没有关系,我会寻你,总会寻到你…总会的…” 从亲密无间到一别两宽,自以为的牵挂和爱恋在那人眼里不过只是她眼中的一个笑话。 现实像是那尖锐的礁石,割得人遍体鳞伤。错愕中混合着落寞,苦涩浓烈。 少年无力的跪在地上,头埋地很低,他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眼底仍浸着悲伤。 她几乎能听的到,他的灵魂在悲咽。 没由来的心里泛着一股酸楚,仿佛有人将她的心脏剖出来一般,放在强酸里反复浸淹,再拿出来用尖锐锋利的刀片千割万刮。 沉云枝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抱抱他,却怎样都无法挣脱束缚。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昆仑,前往魔界,消失在荒芜。 ‘沉云枝’来到深渊,她抚摸着封印穷奇的法咒,忆起女娲的嘱咐和血脉深处祖辈的呢喃 “灭穷奇是我们凤凰生生世世的使命。” “神族生来便是为了天下苍生。” “凤凰,这天下你定要守护好。” 她叹息一声,覆上早已松动结界,想要注入灵力封印。可心头突然涌上的剧痛让她身体痛苦的发出颤栗,她咬紧牙关隐忍着想要继续封印,却发现结界一直在排斥自己的灵力。 不清楚源头是何,她只得被迫逼出神识,倾尽所有修为结成法咒,强硬地覆压在结界上。 深渊里,似笑非笑令人心生寒颤的声音嘲讽着她。 “哈哈哈…千万年不见,凤凰…你们神族何时变得这样弱了?” 穷奇的魂识飘荡在黑暗无底的深渊上方,巨大透明的兽身幽荡在‘沉云枝’的身侧。 它细细端详着她,声音嘶哑难听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你们凤凰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与自己的弟子苟合的滋味如何?” “想来这蚀骨铭心的滋味不错吧?哈哈哈…” ‘沉云枝’无视它的话,继续专注于封印之中。 穷奇不顾一屑,巨大的魔爪在虚空中隐隐掐住她的脖子,语气冰凉神色阴狠 “哼…你加固封印又如何?凭你如今的心魔,还妄想封印住我?哈哈哈哈…” “就算现在封印了又如何…不到百年…我的灵力还是会再次突破结界…” “凤凰…不如你倒戈于我,我的滋味不比你那年幼小儿要好上千百倍…与我翻云覆雨享尽人间极欢不好吗?” 穷奇笑不达眼,鬼魅般嘶哑难听的声音直直的冲击着‘沉云枝’的神识。 ‘沉云枝’淡淡地瞥向虚无中狂妄自大,面目狰狞的巨兽,神色阴冷,话语就如她本人一般寒霜道 “你本是水神,犯下滔天大祸,创世神怜悯你,让你到下界本是让你洗清罪过,可你却屠杀苍生,祸害天地,你可对的起神的怜悯?” “我凤凰全族生生世世都是为了灭你而生,就算是倾尽所有,我也要无愧于这天下苍生。” 说罢,她凝聚所有灵力,划破臂腕,取出凤凰精血与结印融合。 无数灵力散发着寒冰之气,霎时通白透亮的灵气将整个深渊笼罩,整个天地之间都被这强悍的灵力所振动。 地动山摇下,凤凰神识逐渐显现,庞大的神形隐约盘旋于‘沉云枝’的身后。 她双手结印,口里催动灵诀,神形的上方升起巨大的法阵,划破虚空,朝着凶兽袭去。 杀意如海,强大的灵力淹没穷奇的意识,它无力抵抗这封印结界,只是心有不甘地盯着她,混沌的双眸透出浓烈的憎恨。 五脏六腑仿佛被撕扯般分裂,鲜血止不住地从‘沉云枝’的口中溢出。 穷奇狂怒大吼道 “呃呃哈哈哈…凤凰,没想到你为了这所谓的‘苍生’竟然愿意化躯为器…倒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你封印的了我一时…你封印不了我一世…迟早有一天,我会踏破整个下界,到时候…哈哈哈…我便拿整个天下祭奠…哈哈哈…” 穷奇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消失在无尽深渊之中。 一口鲜血从‘沉云枝’的胸腔之中喷涌而出,她知道自己灵力耗尽,丹田尽碎。 黯然神伤的双眼低垂着,视线逐渐模糊,血泪充斥在酸胀的眼眶里。 她抬起血肉模糊的双手,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想爬出深渊。 灵力为器,她的期限已至,但她不愿自己的躯体就这般留在肮脏的深渊。 血污浸染了整个深渊,腥咸的液体模糊了视线,血色掩盖着双眸。‘沉云枝’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终是倒在了深渊的入口。 如同走马观花般,她不禁回想起了这四世轮回。 双眸逐渐变得明晰,濒死前,她垂死挣扎地呢喃着心魔里的那个人 长忆…我…有愧于你。 吾与吾爱皆匿于沧海,君与君心皆留于高山。 繁花六月,动荡许久的天地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安息。人界遭受浩劫洗荡的四方恢复了安宁。 只不过,终年如春的昆山之巅,却下起了连绵大雪。 封印得到加固,天地间的万物之灵都感知到了那庞大的灵力之气,隐约从深渊之中传来的凤鸣让万物都为之一颤。 仙门的宗主们在三清山上伫目远方,眼底都染上浓浓的悲怆。 老宗主覆手站在殿门,他无法探知‘沉云枝’的气息,无力的低下眉头。 他抬起沉稳的脚步,不顾身旁人的劝阻,前往深渊 “仙君救我一命,我本当以死相报。可仙君已殒,我势必要将仙君尸身带回!” ‘沉云枝’被葬在荒芜的深处。 千年冰晶雕砌而成的陵殿高大无比,周身通体散发着寒冰之气,让人畏而远之,不敢冒犯。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地老天荒,世间全息陷入沉寂。 平静而安详的陵殿被男人呜咽的喘息声打破。 追忆(下下) 男人手执魔剑,百年过去,青涩稚嫩早已从他的脸庞上褪下。愈发深邃俊俏的面庞拢上无尽的悲伤。 他颤抖着双手,玄黑的赤甲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神色温和,恍若敦煌神话中的仙子一般的人安静地躺在冰棺里。 时间仿佛冻化,如同睡着了一般,即使百年过去,‘沉云枝’的尸身依旧如初。 柳命期怔怔看着冰棺里一动不动的人,所有的情绪在心头激荡又强自压抑住。他痛苦到极致又无处发泄,只能盯着她的面容,如痴,如醉,如魔。 “…你骗我…你又骗我…” 几近失声般,他喃喃自语道 “…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他打开馆门,满是创口的大手轻轻抚上女人的面庞,痴迷地凝视着她,目光似乎穿透了沧桑岁月,飘过万丈红尘。 他眼神遥远黯淡,茫然之中透出一股麻木,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机械又迟钝。 他爱怜地轻抚着她的肌肤,如视珍宝般流连在吹弹可破的面庞上。 “百年不见,师尊还如当初般…令弟子心动…” 女人眉目清绝,唇如红脂,丝毫看不出已死之气。 大手向下探去,又硬生生止步在衣袍的领口。 男人自嘲道 “师尊扮做男子…便是为了怕弟子爱上您吗?” “…当初…弟子怎么没有早些看出来呢?” “…师尊不是悲悯苍生吗…天下已乱,师尊怎么还在这儿睡着冷眼旁观……” 寂静的陵殿回荡着男人的低语,可长眠着的人无法回应他的话语。 男人揽起她的腰肢,抱在怀里,取出红底金袖的嫁衣,轻柔的为女人换上。 紧闭的双眸掩去了她平日里的几分清冷,白皙的肌肤在嫁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如瀑的银发被玉翠花钗挽起别在脑后,她安详地躺在他的怀里任他摆布。 男人细细为她描上柳眉,点上朱红,看着怀里轻艳动人的人儿,俯下身喊住她的唇。 冰冷的唇在口中,怎么捂也没有一丝温度。 男人松开唇,爱抚着她的额头,抱起她放置在冰棺之内。 他温柔地整理好女人的仪容,随后侧身也躺在冰棺内。他环住女人的腰肢,头抵在她的颈间,贪婪地吸吮着她身上的气息。 缓儿,终是再也无法压抑心里的潮涌,男人紧紧地抱住她,声音低哑到几乎无声,他极尽疯狂般呢喃道 “…师尊…我终于寻到你了…” “…我们这般算是成过婚了…” “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你终于是我的了…” 泪却再也止不住,浸湿了他的眼眶。 男人呜咽着,似乎想要将自己揉进她的血肉里,他抱着她,语气破碎,像是受尽了苦难,倾诉着这百年多来的委屈。 最后,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地,他靠在她怀里寻求着安稳,躺了一夜。 而后,穷奇再次突破封印,天下陷入纷争。 柳命期为了完成沉云枝的遗愿,他执剑寻到穷奇。 封印隐隐欲裂,穷奇感受着外界的灵力,体内爆发着无数邪灵之力。它发出嘶哑的叫嚣声,怒吼道 “…哈哈哈哈…凤凰,你看到了吗…这天下…将是我的了…” 男人化身黑龙,巨大的翅翼燃烧着烈焰,顺着风空气弥漫着滚烫炽热的气息。 他进入深渊,感受到曾经‘沉云枝’残留在这里的气息,憎恶的金眸中燃起烈火,他一脚踩破结印,将穷奇彻底释放出来。 穷奇本是在欢嚣着,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让它感到意外。看清来人后,它狂笑道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神龙,你是来替凤凰报仇的吗?” 巨龙狂吼着,震天动地的龙吟几乎要将整个深渊埋没。 穷奇无所畏惧,突破封印的它久违的感受着通体的灵力,它释放出双翼,疏通经脉,道 “…可惜了…凤凰已经死了…不然神族双脉都死在我的手上…哼哼哼…女娲,你可好好在天上看着!” 说罢,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巨龙飞去。 龙冷眼看着那虎口,就在大口来临之际,他略撇过身子,凝聚龙息化为一团烈火直直朝巨兽袭去。 猝不及防的穷奇吞下了那口龙息,霎时间烈火化为滚滚岩浆在它的体内绽放,五脏六腑都爆发出灼热的炽烧感。 穷奇悲鸣,痛苦的身躯紧紧挣扎着。 神龙看着它,宛若地狱恶魔般,道 “…你害死了她…今日便由我来取你狗命!” 巨大的身躯扬起狂风,震得天地颤抖着。他冲向穷奇,强悍的神识逼出它的魂魄,一口吞噬了所有。 穷奇身魂被迫分离,它在神龙的体内,狂笑道 “原来你便是那凤凰的弟子…哈哈…凤凰的滋味的确不错…销魂荡魄的身子可是让我流连至今。” 痛苦和懊悔在龙眸中交织,他带着穷奇飞到外界。 穷奇知晓他心里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断刺激着他 “…你可知凤凰怎么对我说的…她说你不如我的万分销魂之一…哈哈哈哈哈…” 阴戾充斥着整个心头,强行吞噬穷奇的魂魄也让他的神识不断遭受着侵蚀。 穷奇见他心魔萌生,欲要火上加油,却只见神龙咆哮着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 他痛苦万分地扇动着双翼,所有的灵力全数集中在体内的龙丹上。 穷奇在他体内感受到了这一点,它隐约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心生恐惧道 “…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告诉它,只是继续凝聚着所有的灵气。 周身因他的狂暴的龙息燃起滔天大火,无数的烈焰席卷着大地万物。 穷奇发现他是要来真的,畏惧感募上心头,道 “……你…你竟然愿意为了那个凤凰自毁灵丹?” 它的魂魄在他的体内,若是他自毁了灵丹,它也会遭受影响。若是这样,没有万年它是无法恢复灵力了。 滚滚乌云眨眼间布满了天际,狂风不断呼啸着,与龙哮在天地间产生震撼人心的悲鸣。 突然意识到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自毁灵丹,穷奇这下彻底慌了神。 “…别,别这样…我可以将天下分你一半…我们二人做这天下的共主如何…” 神龙根本不听它的话,云势越来越浓,电闪雷鸣夹击着天地。 如鸣的闪电袭击着庞大的龙身,仿佛被撕裂般,从丹田深处传来的痛苦让巨龙颤抖着。 他强压着天性,将自己的所有都展现在天地之间。 穷奇与其感受着同样的痛苦。 雷鸣越来越大,霎时间,十二道天雷齐齐从天空中劈过来。 神龙丝毫没有躲闪,他毫无畏惧接受着,感受到身体一点一点儿的破碎。 雷霆万击带来的烈火烹油般的蚀骨之痛让他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唯有穷奇在不断叫嚣呐喊着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你…你疯了吗?…这样你会魂飞烟灭永生不能转世轮回的!” 神龙神识逐渐溃散,他盯着远方齐齐而来的天雷,只是心感悲凉 她是否也经历了这种苦楚吗? 好疼啊……师尊…比你丢下弟子的时候还疼… 师尊…我替你护住了这苍生…你能多看看我吗… …沉云枝…你能多喜欢我一点儿吗…哪怕只有一点儿… …… …枝儿…我好想你…长忆好想你… 没有你的世间,朝朝酷暑,岁岁寒秋。 追忆(五) 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仿佛时间的齿轮又转了千百载,直到世间最后一丝余晖散尽。 ‘沉云枝’从沉睡中苏醒而来。 穷奇已灭,结印破碎,轮回结束。她回到上界,透过轮回镜知晓了所有的一切。 她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是自己害死了他。 暮色蒙蒙,弥漫的雾气中,传来篦妥寺悠扬的钟声。 整个世间都被覆盖在一片欢悦和欣喜的氛围之中,穷奇已灭,人祸消遣。下界恢复了原有的安宁,人们都感谢神对世间的悲悯,却也忘记了神因他们而殒。 沉云枝看着一切,独自漫步在夜色之中。 兜兜转转,她回到昆仑,来到桃溪,看见了她曾经与他亲手栽下的梅树如今亭亭玉立在居院中。 满天星斗,如无尽的黑夜,独自受着寂寞和孤独,仿佛整个世界只剩自己一人。 坐在梅树下,取出她曾与他亲手埋下的桃花酿。花前月下,她落寞地执起酒壶,胡乱地往嘴里灌入酒水。 明明是温和的花酿,喉间却传来辛辣酸苦之痛,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不知是夜晚的雾水,还是眸中的氤氲,她双眼猩红,怔怔地看着凌空撒下的满天雪花。 她无愧于天道,无愧于苍生,无愧于自己,却唯独又辜负了他。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此时若有君在侧,何须淋雪共白头。” 几口酒下肚,不知为何有些醉迷,恍惚间以天地为被,山河为枕,她在梦里梦见到了,醒来时见不到的人。 这一生明明还这样漫长,可她却觉得一切早已都结束。 此世无重逢,生离作死别, 苦尽甘来,有苦,有尽,唯独缺了来。 我心悦于你。 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 ‘沉云枝’回到仙门,寻到老宗主,嘱托他 “宗主…我这一生做的事太多,罪孽深重早已无法洗清。” “但我想恳请你,若是有机缘,当我踏上不归之路时,让我迷途知返。” 她散尽所有修为,与天道进行交易,恳求女娲能转动轮回镜,让她赎清自己的罪孽。 天道应允,在女娲的帮助下,她的一分魂魄,另一分送往异世,轮回镜开启回转,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初始之态。 如同她所苦求那般,这一世她转世为人,老宗主提早寻到她,带她回到三清山。 这一世,她失去记忆,没有遇到神龙,没有收他为徒,只是任他在荒芜挣扎求生。 魂魄一分为二,留下的只有冷寂和孤独。 她成了世人皆称“冰清玉洁,不可一世”的梅雪仙尊。 而他则是世人皆知“轻视傲物,舍我其谁”的三界魔头。 本该不会再有交集的二人,却偏偏命运多舛,终是在她忆起前世之时,改变了。 …… “云枝…” 沉云枝怔怔寻声探去,虚无缥缈之间,寻不得任何踪迹。 她站在一方无边水镜之上,周身是连绵不绝的沧茫雪山,冰寒冷寂之气弥漫在镜湖周围。 远方,虚幻的身影朝她缓缓走来,宛若一松一柏。 看清那人,沉云枝久久不能回神。 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庞,就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那人轻笑道 “你终于是来了。” “这是哪?我…” “镜湖,你的心魔。” 心魔?沉云枝瞳孔骤然收缩着,她环顾着四周,伸出手感探着这些虚无。 “千万年,我等了你千万年。” 沉云枝看向她,神色痛苦 “为何,这么做?”为何要叫她来担负这一切? ‘沉云枝’长叹一口气,缓缓道 “因果轮回,前世之因,今生之果。云枝,你我本是一人,但我不愿强求于你。选择在你手中。” 她伸出手,苍白瘦削的手摆在她的面前 “如何抉择,由你而定。” 佛说,前世有因,今生结果。 前世情,今生债,已是辜负那人一回,而今如何叫她再负他呢? 不再思索,她抬手碰上她,顷刻之间,从灵魂深处传来酥麻颤栗的充实感席卷全身。 人影逐渐模糊,空灵苍茫的声音悠悠荡在水镜之上逐渐变得飘渺 “云枝,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我,我亦是宁枝,也是沉云枝。” 恍如隔世般,再次睁眼,沉云枝对上了慧德似笑非笑的眸子。 “仙尊?醒啦?” 薄唇轻动,只觉得喉间干裂难耐。她扯了扯嗓子,道 “滚。” 慧德抖了抖花白的胡须,哈哈大笑,递上自己的酒壶道 “仙尊不知,你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夜。老朽侯在一旁,酒水不知打了几壶了!” 接过酒壶,匆忙喝上一口,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干涸的喉咙,沉云枝大口喘着气,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看向慧德道 “几时了?” “日上三竿。” 沉下心思,沉云枝面无表情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般朝地下倒去。 记忆是回来了,身体却还处于开机状态。 勉勉强强找回平衡感,沉云枝轻揉着双额,颤颤巍巍地朝外走去。 慧德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缓儿开口道 “仙尊,生活,不在别处,当下即是全部。” “若是想他,便去寻他吧。” “嗯。” 长风中,万籁俱寂。 暖阳铺洒在大地之上,透过树梢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随着风动缓缓摇曳着,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长街传来的吆喝声叫唤声隐匿在风气中。 沉云枝失魂落魄地离开篦妥寺,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边。 身旁偶然碰撞到几名路人,她低着眸不断重复着抱歉,整个人心头仍隐约还有刚才寺庙里的那种苦涩和钝痛。 苦涩蔓延至全身。 前世是自己为了一己之欲骗了他,终是落下个生离死别的结局。 自责、愧疚、欣喜、怅然若失,复杂的心绪堆积在心头,一时间叫她五脏六腑都感受到无比的煎熬。 今生她该如何面对他? 本是不想在重蹈覆辙,可自己却无法动心忍性,还是忍不住的思他,念他,求他。 前世他憎恨自己为何不愿多看他几眼,可她又何尝不饱受心魔折磨,尝尽了肝肠寸断的相思之苦呢? 虽然早已确定自己的心思,纵使活了千万年,但是在感情这方面,自己如同出生的曦光,懵懂而无知。 惆怅…郁闷… 怎么办…… 想见他… 又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前世的结局,为何自己还会心生纠结而踌躇不前呢? 那个胆小懦弱的人原来是她啊…… 步履维艰,沉云枝魂不守舍地徘徊在街头,突然背后有人喊她 “柳云!” 慌乱间,她突然撞进一个结实而又温暖的怀抱。 鼻尖一酸,她愣愣抬头,脱口而出的“抱歉”硬生生止在了嘴边。 重逢 瞳孔剧缩,抬头那一刹那,那股熟悉的感觉瞬间萦绕在她的周围,仿佛被施了咒语一般,一时间她竟然动弹不得。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揽着她,金色的瞳眸中翻腾着某些情绪,一澜秋水般地凝视着她。 无论她幻化为何种形态,他都能从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她。 沉云枝凝望着柳命期,还是记忆中的轮廓,踏过千万年岁月的长河,依旧如初。 她望着他轻笑,手颤抖着抚上了他的面庞,笑着笑着的眸底却浮上了氤氲,泪光闪烁回旋在眼眶里,是喜,是悲,亦是怅然若失。 一刹那,心尖随着女人的动作传来一阵剧痛,柳命期按耐住心头的堵塞感,乖顺地将脸靠在女人柔软的掌心内,轻轻蹭着她指尖的柔情,缓缓沙哑的声音从他喉间传来 “师尊,好久不见。” 再也无法抑制住氤氲,一颗晶莹的泪花与男人的话语同时落下,滴洒在颈肩,炙热无比。 这一句,她等了千万年之久。 她幻想了无数个与他相见的场景,那些不甘、悔恨、忐忑,刻骨铭心的记忆终是在她历经千辛,重逢他的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一万年可太久了,好在她终于等到了枯木又逢春。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脸上划过的泪痕,手足无措地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话语急切,带着不可察觉的不安和紧张 “可是弟子离开太久了?” 沉云枝胡乱地摇头,心头的酸涩涌上鼻尖,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吮他身上独有的沉香。 柳命期抬起她的下颚,神色担忧地打量着她。女人泪水决堤,白皙的肌肤上划过一道道晶莹的泪痕,长长的睫羽上浸满了剔透的泪花。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 “怎么哭了呢…都是弟子不好,叫师尊担心了…弟子再也不离开师尊了,可好?” 眼前人只是小声抽泣着,不曾话语。 是不是自己没有提前告知她,她不悦了? 他阖了阖眼,忍住心头的苦涩感,沙哑的嗓音略带轻颤道 “弟子只是,很想师尊。没有告诉师尊…弟子很是愧疚。” “若是师尊不悦,责罚弟……” 沉云枝一把捂住他念叨的嘴 “别说了…是我…我很想你。” 听到这句话,男人先是一愣,随后陷入不可置信的情绪之中,像是脑海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线突然断裂,许久才开口道 “…师尊…你说什么?” 沉云枝小声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想你,柳命期。”很想很想你。 男人欣喜若狂地抱紧了她,喉间上下滚动着,胸腔发出轻颤,像孩子一般不断在她耳畔喃喃道 “…我也很想你,沉云枝。” 张彻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这边。他怔怔看着站在涌动的人群之中的二人,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们。 苦涩蔓延至心头,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心绪。 眼前抱着柳云的男子约莫弱冠之年,倒是比自己还要高上个几分。一身玄色烫金窄袖锦袍,身形清瘦,容貌俊美不可方物。揽着她的臂膀紧收着,仿佛要占据怀里人的所有,姿态张扬轻狂。 这是何人? 与柳云为何如此亲近? 张彻不动声色,缓缓走上前,开口道 “柳弟。” 闻声,沉云枝猛地推开柳命期,看见柳命期的衣袍上挂满了自己泪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整理着自己的仪态。 她转过身,低眸遮掩着情绪道 “张兄,你怎么在这儿。” 柳命期眉心微皱,将人拉到身边,神色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满的神情溢于言表。 张彻有些不好意思,衣袍下纠结发白的手指交错在一起。缓儿,他盯着她发红的鼻尖,又看了看一旁的男人,道 “今日红珠说你不在府上,我想你是不是离开了,但见你行李还置留在府上,于是我便寻了出来,没想到在街头碰上了你,倒是我唐突了。” 他看了看柳命期握紧她的手,语气停顿道 “这位是……” 沉云枝这才发现手被柳命期死死地攥着,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柳命期神色不满,他冷淡地瞥了一眼张彻,刚想要开口,却被沉云枝拦下 “家兄…这是家兄。” 柳命期不解地看向沉云枝,眸子里充满委屈。 他是什么很拿不出手的人吗,为何处处要遮掩自己的身份? 但是却还是顺着她的话答道 “…我是她的…哥哥。” 沉云枝松开了紧咬着的下唇,故作轻松道 “对…他是我的大哥。我排行老三,名云,他排行老大。” 张彻恍然大悟,对着柳命期屈身作揖道 “原来是柳兄,失礼失礼,在下张彻,是柳云的朋友。” 朋友? 柳命期眸色微冷,他抬眼看向沉云枝,眼睛里充满了质疑。 沉云枝眼睛微眨,指尖轻轻挠着他的掌心,似乎在说 出门在外,身不由己。 被女人的小动作取悦到了,柳命期轻哼一声,却不放开她的手,只是道 “柳长忆。” 好,好冷漠的人。 张彻默默在心里想道。 沉云枝轻咳着,缓解着尴尬 “张兄不必在意,家兄从小就是这种不近人情之人,莫要心里去。” 张彻温和一笑 “无碍。” …… 还是很尴尬。 沉云枝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道 “昨日多有叨扰张兄,今日我与家兄便要离开,多谢张兄的款待。这里是些小弟的心意,还妄张兄收下。” 张彻拒绝了她的财务,正色道 “柳弟不必客气,既然相识那便是有缘,本是在下打扰了柳弟的清闲,是在下的不是。” 态度坚决,张彻叫她收回手上的珠宝。 沉云枝也不强塞,收回珠宝。 张彻望着她,轻叹了口气 “柳弟今日便要离开汴京吗?” “是。” 沉云枝神色平静,温和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张彻无法继续挽留,只好就此作罢。 “那在下不再挽留柳弟了,行李之物我已叫人收拾好,柳弟随时都可以去取。” “有劳张兄了。” 告别张彻,沉云枝拉着柳命期踱步离开街市。 张彻默默盯着二人拉拉扯扯远去的背影,心中的疑虑却愈发浓烈。 金色的瞳孔,倒是少见。 拉拉扯扯,也不像是兄弟之间,倒像是… 呼吸猛地一颤,张彻狼狈地赶走心里不堪的想法,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掌心。 他这是怎么了? 人家兄弟之间关系亲密倒也正常。 虽说大梁对这些奇风异俗没有约束,可自己怎么能这么去看待柳云? 况且柳云自己也说她有心慕之人了。 羞愧难当,张彻狠狠地唾弃自己狼狈不堪的想法,再一次看了一眼远去的柳云。 这一别,不知可还有重逢之时? 誓言 沁春湖坐落于汴京城的中央,四通八达京城的四条街坊。 夏初的风燥意之中仍夹杂着一丝春的清凉,吹得湖周围的桐树叶沙沙作响,湛清色的湖面扬起层层涟漪,清波荡漾,水光不惊。 望月亭便在这沁湖中央的小岛上,一条长长的青石小路直通岛中央,幽幽湖水上浮着片片荷叶,烟波空蒙下给人恍若仙境之感。 走在石板道上,女人低着头,皙白纤细的颈脖曦光之下透露出淡淡的薄粉,单薄的衣袍在风吹下,纤细不可一握的腰肢隐约可见。 沉云枝低着眸,目不斜视地盯着青石板条条分明的裂隙,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如何和柳命期解释张彻的事情? 柳命期紧紧盯着女人皎洁的身影,不到片刻便按耐不住心头的焦躁,他回想起方才街头遇到的男人,被女人攥住的手反握着她,话语略有急切地问道 “师尊何时认识的那人?” “…昨日。” “才一日就住在他府上?” 男人提高了音量。 “师尊不愿在外人面前承认弟子的身份,是弟子叫师尊难堪了吗?” 眼幕前仿佛还浮现着那男人复杂的目光,柳命期阴阳怪气着,一连串尖酸刻薄的话都被抛出来等待着沉云枝的答复。 虽然背着他,但从男人委屈巴巴的语气里,沉云枝不禁以为是缩小版的柳长忆嘟着嘴瞪着大眼睛在质问自己,她气急败笑道 “柳命期,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她转过身,对上男人轻皱的眉宇,狭长的眼尾处隐约泛着红,叫人无法硬声呵斥。 无叹了口气,沉云枝继而挠了挠他的掌心,温声解释道 “我少年打扮,如何叫人知道你是我的心上人?” 被“心上人”取悦到了的柳命期不可察觉地松开了微皱的眉头,嗓音也不禁软下来,他看着沉云枝道 “师尊,弟子只是害怕…害怕师尊会不要弟子…” 毕竟沉云枝是这世上的皎月,他这种从泥潭深渊中摸爬滚打之人如何贪得这一颗明珠呢? 但他就是这种劣迹斑斑,自私自利之人,不甘将这轮皎月拱手相让与他人。 这世上唯有他能站在她的身侧,任何人都不行。 “师尊只待弟子一人好,好吗?” 男人粗粝的掌心刮蹭着女人娇软的柔荑,目光热烈真挚,仿佛在对待人世间唯一的珍宝一般。 沉云枝忍不住轻笑,她缓缓道 “小气鬼。”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待你好都来不及,别再说这些傻话了。” “我沉云枝以天地为誓,永远不会丢下柳命期,若有违誓,便自甘…” 男人突然一把将人拉到身前搂住,吻上她柔软的唇,堵住了那剩下还没说出的誓言。 极具侵略感的男性荷尔蒙直直闯入腔腹之中,攻略性般强势的舌撬开她紧闭的唇齿,尖锐的小牙胡乱地啃噬着她的贝齿,一时间满腔内充满了他的气息。 一吻天荒,沉云枝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顷刻全数被男人夺走,被吻的发软的双手无力地敲打男人的胸膛,嘴里发出呜咽的喘息声。 “呜唔…” 直到怀里的人快要喘不过气了,柳命期不舍地松开水淋淋的小唇,危险的金眸半眯着,喉间嘶哑的发出警告 “别说这些话…若有违誓,弟子甘愿替师尊受罚。” 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她永远别想离开自己。 被松开的沉云枝靠在他怀里大口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柳命期到底是龙还是狗,吻技这么差,就知道啃她,双唇被啃地又红又肿,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至全身。 许久,她平复了心绪,道 “魔界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突然被人一问,柳命期想起自己杀光了老魔尊全家,还给人宫殿一把火烧没了,有些心虚,支支吾吾道 “…嗯…嗯…” 沉云枝狐疑 “嗯?” “处理好了。” 一不做二不休,柳命期闭着眼不敢直视她的眸子,薄唇半抿着。 沉云枝心头一跳,想起之前隐约上涨的黑化值,语气逐渐冷淡道 “…你是不是背着为师干了什么事…” 柳命期知道她此刻心情不悦,握紧了拳头,挣扎道 “没有!” “真的吗?” “…嗯。” 男人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不足道。 沉云枝看着他紧闭的双眸,面色发白,语气忽然放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柔软,她抬起手,稍稍用力捧起男人的脸,道 “哥哥~你告诉云儿,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理智分崩离析,在沉云枝的一声恶趣味的“哥哥”下,柳命期猛地一颤,他睁开眼,对上女人满怀笑意的眸子,呼吸一滞。 女人娇媚地笑着,少年青涩的面庞下少了平日里的清冷,却也更显得妩媚,带着少年独有的柔美。 沉云枝不再逗他,只是踮起脚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道 “长忆,你不告诉我我也都知道,我不会责怪你。他们都该死。” 柳命期怔怔地看着她,喉间久久不能发出声响 “师尊不觉得弟子是卑鄙无耻之人吗?” 沉云枝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是又啄了一下他 “不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我心悦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若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那我便替你普度众生洗清罪孽。” 女人的话一字一句都深深刻入男人柔软的深处,他微微发抖抱着她,头埋入她的颈肩,喃喃道 “师尊…” “我在…” “别离开我好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最终柳命期还是告诉了沉云枝他血洗魔界的整个经过,虽然早已经做了准备,却还是被他的手段吓了一跳。 “全都杀了?” “…也不是…不服我的都杀了。留了几个处理残局。” 男人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沉云枝若有所思,那些人都是曾经设局重伤柳命期的人,他们的死也算是因果报应。 “一把火烧了魔宫,又离开了魔界,那魔界不是暂时无主吗?” 柳命期道 “无碍,魔宫重建了。” “那你日后还回去吗?” 男人摇摇头,紧紧握住她的手,道 “师尊去哪弟子便去哪儿。” 沉云枝调侃地笑道 “真的啊?那日后我回三清山,你替我带孩子吗?” 孩子 男人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下腹,耳朵咻地红了,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略有几分慌张的唇轻轻开口道 “…有…有了吗?” 短时间内沉云枝还没反应过来他话语的意思,只能云里雾里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肚子,突然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霎时间浑身僵硬,脸迅速红涨起来,她咬着牙瞪了他一眼,低声道 “想什么!我是说宗门里的孩子们!” 以她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有! “…哦。” 失落感从男人沉闷的嗓音里传来,明显地,柳命期垂下头,长长的眼睫上下扑闪着,神色晦暗不明。 察觉到眼前人儿兴致厌厌,沉云枝轻咳一声,问道 “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但若是师尊的,弟子…是欣喜。” 反正只要是沉云枝生的他都喜欢,除了梅雪峰的那几位以外。 沉云枝神情稍愣,前世柳命期与三清山其他宗门弟子相处向来都是水火不容,所以自己前世除了他一个弟子以外,再也没有收过第二个。 她笑着问道 “只要是我的都喜欢吗?”那宗门里的娃娃们不都是她的吗? “…嗯…要是师尊生的。” 沉云枝笑意止住,手忍不住捏住他的脸,道 “小气鬼。” 柳命期垂着的头不说话,只是默认了沉云枝的话,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道 “那师尊喜欢孩子吗?” 沉云枝没有直接答复。 若是她魂魄没有一分为二之前,她是不太喜欢的。她喜静,而孩子们天性过于活泼。但是自从魂魄合一,她的性情终是与前世有所改变。 顷儿,她缓缓道 “嗯…喜欢。” 看到孩子机灵调皮的模样,她总能想到在上界时自己和柳命期度过的那些时光。透过他们,她总能看见幼时柳命期的身影,小小的,很讨人欢喜。 男人沉默着,低垂着的头看不出心绪,但沉云枝知道他此刻内心的复杂。 方才看着她肚子那震惊之中透出的一分欣喜她全数收入眼中。 若是他期待与她的孩子,日后生几个也无妨。 反正幼儿园都开了,多几个孩子又如何?况且还是自己亲生的。 闻言,男人蒙住女人的眼睛,横抱起她。 沉云枝双腿一空,猝不及防的失衡感让她环住柳命期的颈脖,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干嘛?” 为何突然抱起自己? 柳命期没有解释,下一秒他便抱着她乘风御剑于高空之中。 耳畔传来风的轻哮,沉云枝双眼被紧紧蒙住,她不知道柳命期要带她去哪,只是心底的不安感愈来愈浓。 片刻之后,鼻尖传来一股梅花的馨香,沉云枝细细闻着,只觉得这股味道既熟悉又陌生。 柳命期抱着人快步走进宫殿,将人扔在柔软的榻上。 沉云枝脑子发懵,被遮住的眼睛突然见到光明,敞亮的宫殿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 待她缓和过来,便看见柳命期在扯开自己的上袍,露出了纤细羞长的颈脖。 被一口咬住那皙白柔嫩的肌肤,酥麻般的触电感顿时袭击了沉云枝的整个躯体。 下意识的呻吟声从她忍耐的喉间传来 “嗯啊…” 等等等!他要干嘛? 沉云枝歪着头被迫承受埋在她颈肩的男人,素手揽上他的背,说道 “别…这是哪?” 柳命期啃噬着她的肌肤,喘着粗气道 “…魔宫。” 魔宫?不是才重建吗? 沉云枝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是新建的吗? 屋内用鲛人泪点缀着,殿顶覆以白琉璃色的瓦瓷,吻脊走兽俱全。水晶玉壁为灯,红纱为帘,紫琉璃为帐。 “…你带我来这干嘛?…” 沉云枝忍耐着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啃噬感,轻轻喘着气道。 柳命期拱上她的耳畔,湿润的唇咬住小巧的耳垂,若有若无的吸吮着,道 “干你…” 脸色涨红,沉云枝不可置信地侧过头看向柳命期,眼底满是羞赧,她出声想要斥责他,却被男人一口堵住嘴 “…你…唔呜呜呜…” 柳命期强势打开她的唇,贪婪地吸吮着芳香,津液交换发出清脆的声音,在硕大的宫殿里回荡着,令人面红耳赤。 吻到窒息,柳命期不舍地松开她的唇,然后将人腰肢揽起,放在自己的胯上,双臂环住她的腰肢。 “师尊…弟子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呢喃着,沉云枝头脑发翁,还在喘着粗气,她双眼因缺氧而迷离,面色涨红,语气微弱凌乱道 “别…别这样…” 男人轻笑着啄了啄她唇边的水渍,道 “师尊不相信吗?师尊不是也很想弟子吗?” 说罢,沉云枝清晰地感受到了腿心下的火热,像是要灼烧她一般膨胀。 柳命期握住她的手向下探去,指尖碰上那团火热,沉云枝像触电般缩回手,却被牢牢抓住,不得动弹,拉扯下她的指尖重重扫过灼热,男人发出呜咽的闷哼声。 “…嗯哼…” 像是蛊毒般勾人摄魂,他喘着粗气道 “…感受到了吗?师尊?” 沉云枝颤颤巍巍地挣扎着,她撇过头不敢直视他,却被男人强硬地扭了过来。 “师尊…看看它好吗?它很想你…” 沉云枝被迫看着身下的那团火热,高高隆起的鼓包紧紧地贴着自己的下肢,若有若无的蹭着她的腿心。一股热源源源不断从那里散发出来。 带着她的手,柳命期握住她的指尖勾住自己的腰带,顷刻间腰带松散,丝织的衣裤松松垮垮地坠在腰间,漂亮的人鱼线隐约埋入下端,令人想入非非。 沉云枝看着他,下意识地往里面看去,喉间发出咽唾沫的声音。 男人还在诱惑她 “打开它…师尊不想看看他吗?” 沉云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双手紧缩着,刺激和禁忌感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 此刻她身下的不仅是自己的弟子还是自己的小侄儿,她作为师尊和姑姑的,居然和他滚到床上去了。 虽然先前不是没有过这些经历,但是叫她再来一遍,她还是不能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