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夏》 瑰夏 第1节 瑰夏 作者: 雪落蒹葭 文案: 分手五年,再见傅时一,纪瑰夏身穿着店里围裙,手提两杯咖啡外卖,愣在他办公室门口。 旁边沙发上坐着老同学,瞧见她一愣,接着讥笑起来:“纪大校花五十岁的老情人呢,舍得你出来送外卖啊?” 纪瑰夏隔空对上傅时一清冷淡漠的眉眼,她先低头,走进办公室。 “您的拿铁,您的冰美式,共55元。” * 傅时一科技公司上市前夜,在公司楼下咖啡店订了二百杯咖啡。 纪瑰夏一个人加班到凌晨,提着咖啡楼上楼下跑了十多趟。她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忽然想起五年前,她与傅时一提分手后,他在她寝室楼下整整等了十个日夜,最后被好友骂骂咧咧的拖走。 二百杯的最后一杯是傅时一的冰美式。 纪瑰夏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室内只亮了一盏落地灯,在城市寂静深夜里透着微弱的光。 傅时一正靠坐在办公桌前,领带扯松,指尖的烟头猩红滚烫,他垂着头,没看她。 纪瑰夏走过去,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算账单,等着傅时一付款。 傅时一灭了指尖的烟,侧头看纪瑰夏,银屏的光映在她面上,照亮一片光洁的肌肤,他忽然伸手,将人拦腰拽过来,锢在身前,黑暗里,他的神色不明。 “纪瑰夏,我们再试试?” 注:破镜重圆+初恋重逢 咖啡师女主x理工学霸男主 1v1 sc 瑰夏,也是一种咖啡品种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 甜文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瑰夏傅时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 时隔多年 我依然爱你 立意:追求梦想不止步 第1章 纪瑰夏走下飞机,一开手机各路消息爆炸一样响个不停。 连许久不联络的老同学都发来消息询问。 【夏夏,这真是你吗?】 纪瑰夏站在转盘旁等行李,她将消息99+的微信切出,登上微博,在热搜榜第二十一条看到了自己。 热搜标题为——中国美女咖啡师wbc世界夺冠。 点进去是她昨天决赛现场的视频,还有许多她自己都没见过的现场照片。 纪瑰夏有点受宠若惊。 wbc比赛每年都举办,但多是圈内人在关注,纪瑰夏昨日夺冠时已收到不少咖友祝福,只是没想到时隔一日竟会在国内上热搜。 纪瑰夏从微博切回微信,在列表数不清的未读消息中找到赵长安。 【我下飞机了,位置发我。】 对方秒回了一个定位。 纪瑰夏从转盘上拖下自己的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一边点开赵长安发来的定位,发现距离只有二百米。 纪瑰夏走出机场大门,果然看见赵长安站在人群中朝她招手,怀里还抱着一大束曼塔玫瑰。 纪瑰夏走过去,赵长安双手递来玫瑰花。 “世界冠军,恭喜凯旋!” 纪瑰夏无奈一笑,接过抱在怀里:“多谢。” 诚实讲,她这次夺冠实在是运气,心血来潮受邀参赛,没想到日本的天才选手中途因病退赛,她原本只是想着稳入三甲。 赵长安自然接过纪瑰夏的行李箱,两人走到路边,赵长安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入,又快步上前,绅士的打开副驾驶车门。 两人上了车,赵长安开启导航,开往市中心。 “那个店的位置怎么样?” 纪瑰夏在飞机上没睡好,整个人懒洋洋的。 “商业中心,门面对着正街,两百米外就有地铁口,楼上是一家科技公司,之前那里也是一家咖啡店,客流量听说不错。” 纪瑰夏点点头:“那怎么突然不做了?” “老板着急出国,违约合同找我处理的,我才知道这个位置。” 纪瑰夏听完赵长安的描述,心里有点满意,想着实地看看,若没什么毛病,今日就签下来。 从机场开到市中心,因为遇上晚高峰,整整开了三个小时。 纪瑰夏下车时,天已经开始微微擦黑,不用赵长安指路,已经看到咖啡店十分显眼的牌匾。 她站在店门口,等赵长安上楼取钥匙。 正好遇上楼上的科技公司下班,人来人往,纪瑰夏看着,心想客流量有了保障。 手机响起,闺蜜何晓晓连发来三条消息。 【我拉你进大学同学群。】 【进去别说话。】 【气死我了!!】 手机在手里震个不停,纪瑰夏疑惑点进群聊里,里面正聊的火热,她看着一条条飞速刷新的对话框,不由皱眉。 【纪校花大学毕业就玩人间蒸发,转头就成了世界冠军了,傅时一知道了不得后悔死啊?】 【他后悔有什么用?当年他是被人家给甩了。】 【你们不知道吗?纪瑰夏傍上个五十多岁的大款,转头就把傅时一给踹了,我还以为她这几年一直在豪门里面给别人当后妈呢。】 【哈哈哈,我来给你们爆个料。】 【傅时一这些年可牛了,我们公司老总托了一圈关系就想请他吃顿饭,结果最后也没约到人,我当年要是有先见之明,和他搞好关系……唉,后悔死了。】 【要说后悔,那也是纪校花最后悔吧,你来什么劲儿啊。】 赵长安很快拿到钥匙下来,看见纪瑰夏站在店门口,绷着一张小脸盯着手机屏幕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纪瑰夏闻声抬头,顺势将手机屏幕按灭:“没事。” 赵长安观察着纪瑰夏的表情,动了动嘴唇,倒也没追问下去,用钥匙打开门,又将店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我想这个店本来就是做咖啡的,你接手过来,能省些事。” 咖啡店上下两层,加起来大概有三百平,纪瑰夏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手指摸了摸墙上的挂画。 赵长安在一楼,他靠坐在原房主留下的酒红色方桌上,仰头看着站在通往二层楼梯上的纪瑰夏。 她今天穿着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西装,半袖上衣微短,将她的好身材紧紧包裹,显露无遗,抬手不经意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 赵长安盯着纪瑰夏出了神,他想起第一次在律所遇见她,那时他以为是哪个背着经纪人跑出来的大明星。 即便赵长安认识纪瑰夏很多年,可时不时地还是会被她的美貌惊艳。 他看着她走下楼梯,一路朝自己走来,心跳不受控的加快。 “这地点不错,价格如何?” 纪瑰夏话落见赵长安不回答:“你…之前没问过价吗?” 赵长安终于回神,有些手忙脚乱的将随身带着的文件袋递过去:“合同我都拟好了,你看看,要是可以,你签字就行。” 纪瑰夏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钉在一起的合同,大概六七页,她只看了租金和违约金,有些意外:“这么便宜?” 这寸土寸金的地段,租金竟比纪瑰夏心里预期的还低了一半。 “我也没想到,可能是上一家违约的缘故,他们把租金调整了,但租期也多延长了两年,违约金的价格也提高了不少。” 纪瑰夏看着为期五年的合同,纠结片刻,抬头问:“有笔吗?” 赵长安将随身带着的钢笔递上去:“你不再看看别的了?” “就这家吧,地点好,租金又合适,你知道,太贵的我现在也负担不起。” 纪瑰夏有一个遥远的梦想,说出来可能有些梦幻,不切实际。 她想做一个属于中国的自主咖啡品牌,想让咖啡文化在国内的土壤上真正的生根发芽,她也想让更多人知道,在中国的西南部,有一片广袤的咖啡田,那里培育出的咖啡豆,品质优秀,并不逊色于世界上的其他洲。 所以在夺冠当日,她拒绝掉了一个年薪百万美金的m国上市咖啡品牌递来的橄榄枝。 纪瑰夏潇洒的签完字,看了眼甲方——时代科技公司。 这老土的公司名,纪瑰夏心想这公司董事应该是个六十岁的谢顶老头,至于为什么谢顶,大抵归功于科技二字。 等纪瑰夏签完字,赵长安拿起合同,又现场检查一遍,确认无误,装回文件袋,他低头看了眼腕表。 “他们法务部的人还没下班,等我把合同送上去,你交了定金,他们盖了章,这个店铺就是你的了。” 事情进展的比纪瑰夏预料的还顺利:“好,那我就不上去了,想想装修的事,等你下来,我请你吃饭。” 赵长安走后,纪瑰夏打开手机,看着还在不停八卦的同学群,她和他的名字反复出现。 纪瑰夏的目光渐渐停落到那三个字上——傅时一。 记忆如今已经有些模糊了,大抵是夏天,校园未名湖畔。 他多日没合眼,眼底血丝密布,狠狠攥着她手腕的掌心是滚烫的。 他一遍遍问她。 瑰夏 第2节 “纪瑰夏,不分手,行不行?”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了,或是说这些年她都在刻意回避,想忘记自己的无情。 但她忘不了他白衬衫上熟悉的柠檬味道的肥皂香,她从未见过他向旁人低头,只那一次。 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在她面前,那个损友沈漾口中平日骄傲的欠揍的傅时一,不见了。 他问她很多遍,我们不分手行不行? * 纪瑰夏忽然回神。 转头看见玻璃门外归来的赵长安,她关了店里的灯,锁上门,和赵长安就近吃了顿晚饭,随后拖着行李箱回家。 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闺蜜何晓晓的连环夺命call打过来。 纪瑰夏接电话前看了眼屏幕,有六个未接都来自何晓晓。 “大冠军,一晚上微信不回电话不接,难道被大学同学群气傻了?” 纪瑰夏将电话放了免提,站在镜子前擦头发:“晚上在看店铺,已经签了合同,在一家科技公司楼下。” 何晓晓长长地‘哦’了一声。 “晚上有个酒会,满屋子都是投资人,我开车已经快到你家楼下了,我陪你去拉投资。” 纪瑰夏未等反应,电话‘嘟嘟’两声已经挂断。 何晓晓有一把纪瑰夏家里的备用钥匙,她轻车熟路的开了门,见纪瑰夏换了睡衣躺在卧室床上看咖啡杂志。 “喂,”何晓晓将自己的手提包往床上一扔:“你就打算穿这身衣服去酒会?” “脏不脏,我新换的床单。” 纪瑰夏嫌弃的将手提包扔回去,看了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何晓晓:“我不去,你八成要带我去见你那堆狐朋狗友富二代。” 何晓晓重新将包背到肩上:“我这次是认真的!我从我哥那骗来的邀请函,我以人格发誓,这次绝对靠谱!” 纪瑰夏对何晓晓的人格早已经不感冒了。 最后何晓晓以自己未来三年桃花运发誓,纪瑰夏才从床上爬起来重新化妆。 酒会的地点在远郊的某个山庄。 何晓晓一边开车,提起下午同学群的事,问了句:“你怎么想的?” 纪瑰夏手托着下巴,支在车窗旁,看着车外灯光琉璃的夜景。 这种事她能怎么办? 难道巴巴的跑上前挨个解释,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被包养? 她从前又不是没解释过。 可有些人总是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没怎么想,反正和他们也不会有过多交集……”纪瑰夏语气淡淡的,说完,脑海里莫名冒出来一个名字,随后记忆中那张淡漠清冷的脸浮了上来。 纪瑰夏顿了一下,侧眸看了眼何晓晓:“他……” “谁?”何晓晓拨下灯控,来了个利落的左转弯。 纪瑰夏的后话堵在唇里,看见何晓晓单手从包里摸出一张邀请函递过来。 “你拿着,到了你先进去,我有点事晚点过来。” 纪瑰夏接过邀请函,简单看了看,设计的非常有科技感。 夜里不堵车,何晓晓开了一个多小时,先将纪瑰夏放在大门口,坐在驾驶位上朝纪瑰夏挥手:“你先进去,我马上回来。” 纪瑰夏带着请柬入内。 中式风格的建筑,室内的设计也古朴简约,不似想象中的灯红酒绿。 一楼人很多,纪瑰夏见到了很多网络上的熟面孔,有一位是她正追的一部热剧的女二号。 纪瑰夏在角落里找了个沙发坐下,给何晓晓发微信:我在一楼左边落地窗这里。 等了四十分钟,没等来何晓晓,倒是等来三位投资人。 前两位年纪五十岁左右,交谈一番,发现他们涉及的领域都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电子芯片一类的科技项目,和她要做的实体经济相差甚远。 后面一位年轻些,大概与她同龄,但聊了几句便发现是和何晓晓一样不太靠谱的富二代,一心只想加她的微信。 纪瑰夏起身躲开,走到大门口,给何晓晓拨电话,通话在几声长长的‘嘟嘟’声中挂断。 纪瑰夏给何晓晓发去微信,又等了半小时,仍不见动静。 酒会进了尾声,山庄内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 纪瑰夏还是不打通何晓晓的电话,满腹疑惑给她发微信:限你二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 二十分钟后,纪瑰夏发现了何晓晓更新的朋友圈,定位是市内的某间酒吧。 纪瑰夏来不及打电话问候何晓晓,山庄里的客人几乎全都驾车离开,她的打车软件却久久叫不到车。 纪瑰夏走到路边,打算碰碰运气,一遍接一遍的给何晓晓打电话。 又一遍‘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后,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车笛声。 纪瑰夏被吓了一跳,她没回头,只是又往路边让了让。 一辆黑色的车从后面开过来,在她身边停下。 纪瑰夏转头去看,心里忽然生出个想法。 她正腹稿搭顺风车的说辞,就见黑色的车窗慢慢落下。 隐隐月色糅合着路灯的光晕,昏弱的光线照亮男人线条利落的侧脸,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根香烟,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纤长好看又不失力量感。 纪瑰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愣愣地看着豁然出现在眼前的傅时一,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傍晚同学群里的某句话。 【傅当年多惨呐,在人家寝室楼下没日没夜等了整整十天,纪愣是面都没露一下,我要是傅,恨都恨死她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 前三章评论有红包~ 第2章 【你未来三年的桃花运完了!】 纪瑰夏坐在副驾驶上,气呼呼地给何晓晓发去微信,等了等,果然没回,她按灭屏幕,侧头去看车窗外。 车内很静,静的似乎可以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纪瑰夏默默咬唇,极力想让自己忽视身边的人,奈何她鼻子太灵,男人身上木质调的冷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在她的一呼一吸间,肆意的充斥着她的肺腑。 纪瑰夏偷偷向身旁瞥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也很难模糊身边人的轮廓,英挺笔直的鼻梁,颜色浅淡的薄唇,她从前很是羡慕他的眉眼,他的眉毛天生好看,不浓不淡,无需修饰,眼睛是她一直喜欢的内双,不笑时会显得整个人有些天性冷淡。 一切都还是她年少时喜欢的模样,丝毫未变,但身边这个人,阔别五年,到底是陌生了。 “住哪?” 车子遇到红灯,一脚刹车稳稳停住,傅时一开口,他的嗓音低沉而冷淡,就像他刚刚停车在她身旁,眼神像是在看落难的孤儿,想是道德底线颇高的缘故,才会愿意在“荒山野岭”捎她一程。 纪瑰夏其实是有些煎熬的,倒不是傅时一有什么刁难,他全程把她当空气,而是她们之间实在没办法像老朋友一样聊聊过往,互相寒暄,或者哪方非常有风度的说上一句,当年真可惜,希望你得遇良人,过得幸福。 纪瑰夏从没设想过与傅时一重逢的场面。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敢。 就像小时候做过的糗事,偶尔会想起,但一想起来便浑身起疙瘩,尴尬不已,羞于面对,遂匆忙抛诸脑后。 分手是她提的,很决绝,现在回想,称得上冷血无情。 如果老天爷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一定会把那句:“玩够了,也腻了,没爱过。”换成:“你很好,我不配,祝幸福。” 性能优越的跑车,起速和刹车都很简单粗暴,即便系了安全带,纪瑰夏身子还是震了一下,她转头去看傅时一,礼貌的堆出一个的笑来。 “放我到市区的地铁口就行。”纪瑰夏想到找地铁口还挺麻烦,又改口:“或者进了市区,有车的地方就行。” 纪瑰夏觑着傅时一的表情,他一直目视前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 他半天不说话,纪瑰夏尴尬的补上一句:“谢谢?” 漫长的红灯变成绿色,傅时一却没有继续开车的意图,他敲击方向盘的食指停住,又问了一遍。 “住哪?” 道路两侧的车辆呼啸而过,憋在她们后面的车不停鸣笛。 纪瑰夏哪里料到这样的场面,甚至懵了一瞬,待她回神,在怔愣和着急下,将家庭住址脱口而出。 ‘嗡’的一声,跑车在绿灯最后几秒飞跃马路。 纪瑰夏心跳巨快,惊魂未定的看着身边一脸淡漠的傅时一。 她相信何晓晓冒虎起来会干这种事,但她记忆中处事冷静,行事沉稳的傅时一肯定不会。 跑车一路飞速,进了市区才渐渐慢下来,她的住址很好找,傅时一一路开过去,最后停在小区大门外。 纪瑰夏下了车,隔着车窗挥手说再见,刚要转身,车窗缓缓落下来。 车内,傅时一转头看来,他只定定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开车走人。 昏暗里,纪瑰夏辨不出傅时一的神色,也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纪瑰夏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快僵了,她憋了半晌,想出一句体面的话来。 “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她话落,果见傅时一升起车窗,跑车‘嗡’一声巨响,在地面飞驰而去。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消失的车尾,转身回家,进门一看时间,已是半夜。 瑰夏 第3节 纪瑰夏窝进被子里,却是睡意全无。 她似乎还能嗅到傅时一身上淡淡的烟草香,记忆中,倒是未曾见过他抽烟的模样。 纪瑰夏闭上眼睛,越想入睡,越是清醒。 * 纪瑰夏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闭眼接通,听筒里传出何晓晓的声音,纪瑰夏瞬间挂断。 对方死皮赖脸的继续拨回来。 “好夏夏,我错了,要打要骂都行,我可以将功补过,带我去你的新店瞧瞧,我给你充当免费劳动力。” 纪瑰夏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想起昨晚种种:“你还是自刎谢罪吧。” “哪有这么严重,我又不是第一次抛弃你了——啊不对,你大人有大量,这一次也原谅我吧。” “喂?夏夏?在听我说话吗?我已经开车到你家楼下了,一会见!” 纪瑰夏看着屏幕上挂断的通话,闭了闭眼睛,她一定要把备用钥匙从何晓晓那夺回来。 何晓晓带来了丰盛的早餐赔罪,纪瑰夏看在美食的份上勉强原谅了她,吃完饭纪瑰夏就开始换衣服。 何晓晓见状:“你要出门?” “要去驿站,我从国外邮了些设备,得去现场验收。” 何晓晓开车陪纪瑰夏去驿站,现场验收了她漂洋过海的咖啡设备。 两台三头的slayer咖啡机,两台la marzocco咖啡机,两台迈赫迪磨豆机,还有一台友人司最新研发的大型烘焙机,还没上市,送给她尝试性能。 余下都是一些小型器具,数不清的手冲壶,分享壶,滤杯,八只纪念版摩卡壶,两套虹吸壶,和她多年积攒下来的几十只造型各异的咖啡杯。 何晓晓围着设备走了两圈,眼睛瞪圆:“你哪来这么多钱买设备?” 纪瑰夏手拿着运货单埋头检查设备:“也不全都是买的。” 她当年刚到国外的时候无疑是个穷学生,高性能的咖啡设备她只能跑到各大比赛现场去见识。 后来发现国外每个月都会举办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业内比赛,都是一些咖啡设备公司联名赞助的,奖品自然是各联名公司的明星产品。 她初到国外那一年,几乎每个月都忙着参加各种比赛,收获自然也是盆满钵满。 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她还拿到了五千美元的奖金,解决了她下一年的学费,大雪天,她高兴的抱着奖品,是一台小型磨豆机回公寓,路上不幸摔了一跤,一个男人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抱起摔在地上的机器,痛心疾首的大呼小叫。 她坐在雪地里,一脸疑惑的看着陌生的外国友人。 后来这个男人成了她的朋友。 后来她知道,这位朋友心心念念了半年的比赛奖品,被她横空出世,夺爱而去。 纪瑰夏细心检查好设备,然后签字验收。 驿站特意清空了两辆面包车放设备,还是没能装下,纪瑰夏又抬了些设备放到何晓晓的后备箱里,三辆车都装得满满当当。 纪瑰夏将地址告诉驿站的工作人员,然后坐上何晓晓的车,导航去时代科技公司。 路上,何晓晓终于想起来问问昨晚把纪瑰夏诓去的酒会。 “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愿意给你做投资啊。” 纪瑰夏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道身影,月色下那双眼睛清冷淡漠至极。 她看向窗外,抿了抿唇。 “…没有。” * 时代科技公司地处cbd,与国内近年风头正盛的智信资本隔街相望,“群雄”环绕的商业中心,从时代三十六层会议室落地窗望出去,足以俯瞰大半公司的总裁办公室。 沈漾是最后一个推门进会议室的,目光扫过一位位正襟危坐的公司高层,最后落到会议室最远处。 傅时一神色淡淡的坐在主席位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件,随后从秘书手里接过钢笔,快速签字。 “asml公司彻底毁约了,公司新研发的si12芯片,他们不支持生产。”沈漾关上会议室大门,颓废的叹了口气,将已有苗头的坏消息公之于众。 “为什么?他们的代表来国内时不是说好的吗?马上就要签合同了,毁约总要给个理由吧!” 研发部总监第一个激动发声,没有人知道为了设计这款si12芯片,他们整个研发部吃了多少苦。 沈漾走到傅时一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用一种自觉十分可笑的语气说道:“没有理由。” 私下窃语的会议室顿时陷入安静。 很简单,就是没有理由,asml公司几乎全球垄断着高端光刻机市场,在绝对的控制权面前,许多事就是这样既可笑又无能为力。 研发部总监灰头土脸的坐在位子上不吭声。 投资部负责人悄悄观察着主席位上,一直一言不发的傅时一。 芯片不能投入生产,就代表着他们之前研发芯片的大量资金投入,全部打水漂。 “傅总,如今是这个情况,那下个季度si13的研发,是不是要先停一停了?”市场部总监将报告文件递上:“国内有很多项目,只要公司愿意涉足,收益是绝对可观的。” 傅时一翻阅市场部的报告,将上面所列的十几个项目浏览一遍,最后将报告合上,食指轻点桌面。 “公司在智能家电方面的投入已经很多了,如果打算把重心换到这上面,那研发部的人少说可以裁剪一半,公司也可以顺利转型入家具行业。” 沈漾伸手将报告拿来,翻开看了两页,‘噗嗤’一声笑出来。 市场部总监脸一阵红一阵白,在被研发部总监埋怨的瞪了一眼后,磕磕绊绊道:“对不起傅总,是我考虑不周。” “si13的研发经费不会缩减,但同样,我要的是突破。” 傅时一目光扫过每一位高层,在场众人里,他并非最年长的,甚至称得上年轻。 但气场与年纪无关,哪怕是大学室友兼多年损友的沈漾也在此刻收起了嬉皮笑脸。 “asml公司的例子就在眼前,绝对科技的重要性,我想不需要再多说。我会订最近的航班飞荷兰,能不能挽回,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记住今日,我们是如何被掣肘的。再想一想,明天我们的后辈,是否还要继续我们的老路。” 傅时一起身散会,沈漾紧随其后离开了会议室。 通往顶层总裁办公室的专梯里,沈漾和傅时一汇报隐情。 “asml公司毁约可能和韩国一家电子公司有关。开会前我从asml内部得到消息,韩国电子公司用了非法手段,盗取了si12的核心设计,做出了山寨版,价格要比我们低很多。” “刚刚开会时我没敢说,尤其当着研发部,还有就是,我们手上的证据不足。” 总裁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傅时一这些年加班是常事,住在这里比家里还多,衣柜旁有一个行李箱,里面一应出差物品俱全。 傅时一方才在办公室听沈漾说合作告吹时,便猜测这里面应该有隐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是这样拙劣的原因。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沈漾跟进休息室,看见傅时一扯松领带,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他眼睛瞄到腹肌,瞬间跑题:“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健身了!” 傅时一皱眉看向紧盯着自己的沈漾:“你出去。” 沈漾又瞄了眼傅时一结识的腹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想是时候办□□身卡了。 沈漾背过身去:“你倒是告诉我,韩国的事怎么办,我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傅时一快速换了件舒服的衬衫,手推着行李箱向外走:“我飞荷兰,你飞韩国,把侵权的事情搞清楚,做好随时诉讼的准备。” 沈漾嘴上叫苦不迭,行动倒快,迅速去办公室取了出差行李箱,跟着傅时一乘专梯下楼。 下午三点,暖黄的日光照入落地窗,咖啡店里一片明亮。 ‘叮铃铃’店门上挂的铃铛响起,何晓晓抬头看着走进来的赵长安,宛若看见了亲人。 “你可算来了,我就快饿死了。” 赵长安手提两份外卖,还有一箱山泉水走进来。 他先看向吧台内,纪瑰夏正头也不抬的调试设备。 “您的外卖送达,请趁热享用。” 赵长安先走向何晓晓,随后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瓶水,朝纪瑰夏走过去:“先去吃饭吧,还有什么活你吩咐我。” 纪瑰夏正在测试友人公司的烘焙机,有些参数和说明书上不一样。 ‘叮’一声响,电梯门应声打开。 傅时一和沈漾推着箱子向外走,到大楼门口时,傅时一脚步突然停住。 沈漾顺着傅时一的视线看去,有些怀疑自己眼花。 咖啡店里堆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箱子,店里有三人,其中两位都是“老熟人”,一边刷手机一边吃饭的何晓晓,还有—— 沈漾快速瞄了眼傅时一。 还有另一位,毕业就玩消失,前几天不知踩什么狗屎运成了世界冠军,此刻正与一个长得不错的小白脸谈笑,小白脸递瓶水之前,还要殷勤的先拧开瓶盖。 沈漾扯扯嘴角,正想说些什么,发现傅时一已经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 来啦~宝贝们记得加个收藏鸭!!笔芯! 本章留评有红包。 蟹蟹大家!记得收藏鸭! 第3章 沈漾连忙推着箱子小跑追上,跟着傅时一上了车,司机负责将两人的行李放入后备箱,随后开车前往机场。 沈漾特意坐在后排,他观察着傅时一百年如一日面瘫一样的冷脸,心里偷笑,嘴上却一本正经:“楼下店铺这么快就租出去了?” “诶,我记得之前那家店的咖啡很好喝啊,生意也火热,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呢,真是可惜了呀,傅总,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沈漾见某人不接话,继续阴阳怪气:“我可是看到法务那边的合同了,租金的价格怎么有些不太对呀。” 傅时一神色不耐的扫了眼沈漾。 瑰夏 第4节 沈漾见状,憋笑更加艰难:“你可别和我说这是巧合。” “唉兄弟,你别这么想不开好不好,不说别的,就单凭你这张脸,外面可是有一大片森林等着拥抱,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沈漾说了一箩筐话,傅时一依旧一言不发。 沈漾受不了某人油盐不进,连连摇头,车里沉默半晌,他突然又贱兮兮地撞了撞傅时一的肩膀。 “你不会在因为刚才的事吃醋吧?” 傅时一皱起眉头:“再废话,路边打车。” * 半个月后,沈漾先从韩国返回,他开车到公司楼下,发现纪瑰夏的咖啡店已经开始营业了。 一二楼中央的牌匾换了,简约又醒目,名字叫——gesha。 沈漾回到办公室,让秘书下楼给他买了杯咖啡,拍照发给傅时一。 【猜猜我喝的是什么?】 难得傅时一很快回复他。 【开业了?】 【要不要让我部门的员工都去捧场?】 【多余。】 沈漾撇撇嘴,扯了两句闲话,见傅时一不回复,又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是他特意让秘书买咖啡时偷拍的。 照片里,大面积纯白的空间,上午十点钟的阳光从三面落地窗透入,一派明亮。 店里坐满了顾客,吧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纪瑰夏站在吧台内,身上扎着深棕色的围裙,梳着低马尾,她一手拖着蓝白相间的格纹杯子,一手拿着黑色的拉花缸,正在融合牛奶与咖啡液,阳光从左面照来,她的侧脸滢白如雪,光下的瞳孔透出浅浅的棕色。 照片发过去,没一会儿,对话框上便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明天回去。】 沈漾见了,直接发去一条语音:“之前和你说的诉讼,这类涉外的案件市里远藤律所很有经验,替你约他们的合伙人后天来公司见个面?” 【约明天。】 沈漾见傅时一惜字如金的回复,在心里为他的劳模精神默默点了个赞。 傅时一坐在荷兰街头的长椅上,两指滑着屏幕,将照片放大。 因拍摄距离远,纪瑰夏在照片中占据的并不大,傅时一将照片放大到只有她一个人。 她微微垂头,耳边是几缕不乖巧的碎发,不知是不是热的缘故,耳唇透着粉,她手中的杯子里,是一朵快要成型的郁金香。 傅时一将照片仔仔细细看了数遍,然后点击保存。 * 咖啡店开业三日,午高峰时客流量过百,其余时段订单平平,这样的销量在cbd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午休过后,纪瑰夏接到楼上时代科技公司的电话订单,她一手提着一袋咖啡,走进时代大厦,站在电梯里按亮顶层的按钮。 时代大厦共有四十一层,纪瑰夏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向上跳跃的数字,通往顶层的时间有些漫长。 期间电梯中停过两次,有时代科技的员工上上下下。 到达顶层,纪瑰夏将咖啡送到秘书办,回到走廊等电梯。 走廊右侧尽头是一扇三米多高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毫无遮挡的照入,折射在深色的地砖上,一派明亮。 总裁办公室里,沈漾大咧咧的声音从座机传出:“远藤律所的合伙人到公司楼下了,我安排他们先去三十六楼会议室。” 傅时一挂断电话,签完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出办公室,碰巧见到王秘书一手抱着文件,一手端着咖啡从秘书办走出来。 傅时一注意到咖啡杯上的logo,目光不禁多停留。 王秘书见状,连忙将咖啡递上:“傅总,楼下新开的咖啡店,听说特别好喝,您尝尝。” 傅时一看着递到眼下的咖啡杯,片刻后收回目光。 “不用了。” 纪瑰夏站在落地窗前耐心等了五分钟,发现有两部电梯停在b1层一直不上来,还有两部到只到36层又返回向下。 纪瑰夏看着这几部气人的电梯,正打算找个工作人员问问情况,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扭头看过去,一时怔住。 傅时一走入电梯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纪瑰夏,神情微微波动。 午后的阳光正好,她独身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碧蓝天空一望无际,浓烈的日光落在她滢白的肌肤上,她侧头看来,逆在光影里的眉眼美艳如画。 她看到他,眼里满是意外。 傅时一目光扫过那五部忙碌的电梯,抬起手按亮最右侧的专梯,电梯门应声打开。 傅时一半个身子跨入电梯,转过头,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纪瑰夏。 四目相对,纪瑰夏迟疑的望着傅时一。 他侧身站在电梯旁,单手插在口袋里,身上穿着件黑色衬衫,领口松散着,没有西装革履的拘谨,合身的剪裁,隐隐可见面料下肌肉起伏的轮廓,他的眼神隔空望来,无形中带着些压迫感。 那日见他是在夜里,光线昏暗,如今细看,倒当真是老天眷顾,五年科研,他甚至竟比大学时更帅气夺目,岁月积淀,只让他的气质愈发冷清深沉。 漫长寂静的对视后,傅时一不耐烦的蹙眉。 “你打算继续站那等多久?” 纪瑰夏闻声,反应过来,她纠结片刻,最后跟着傅时一进了专梯。 电梯门合上,密闭的空间里,空气过分寂静。 傅时一扫了眼身边的人。 纪瑰夏低着脑袋,柔软的长发用一个发夹随意固定,白色的半袖连衣裙外扎着深棕色的围裙,上面印着她店铺的logo,隐隐地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咖啡香。 她的身体更贴近厢壁,躲闪的姿态明显。 傅时一收回目光,明知故问:“你来这做什么?” 纪瑰夏本以为寂静会一直延续下去,心里还在疑惑傅时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闻言一愣,缓了缓,回答道。 “送咖啡。” “为什么回国?” 这两个问题之间实在跳跃的太厉害。 纪瑰夏不禁抬头看向傅时一,他也正毫不避讳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纪瑰夏心中窘迫,她看着傅时一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自然的移开目光。 脑海里在瞬间的确翻涌出许多答案,足够冠冕堂皇,但她的喉咙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让她说不出话。 封闭的空间,长久的沉默,让他们彼此的一呼一吸都清楚可闻。 ‘叮’一声响,突然的声音惊得纪瑰夏眼睫一颤,她趁机移开目光。 楼层显示36,电梯门打开,有风吹入,吹散两人身边就快凝结的空气。 纪瑰夏莫名想要松口气,却发现傅时一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仍站在原地,侧脸有些冷峻,单手插在口袋里,视线不移的看着她,像是一定要等她回答。 寂静漫漫延续,直到电梯门将要自动关上。 傅时一抬手拦住,他收回视线,举步向外走。 “我以为你会在外面躲上一辈子。” 他背对着她,嗓音是一贯的沉冷。 只是这一次,纪瑰夏轻易察觉出傅时一语气里的讽刺。 心上有一把锤子毫无征兆的砸下来,她避无可避,百口莫辩。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背影走远,直到关合的电梯门遮挡住她的视线。 纪瑰夏乘梯下楼,走出电梯,迎面撞上身着西装,手提电脑包,正在等电梯的赵长安,在他身边还站着位同样一身西装,还打着领结的中年男人。 “时代公司有个涉外诉讼案件,我陪领导来了解下案子。” 赵长安与纪瑰夏简单聊了两句,被领导催促着上了电梯。 * 下午两点,三十六层会议室阳光正好,沈漾亲自送走远藤律所代表,快速折返会议室。 傅时一还坐在原处,正在翻看远藤律所留下的法律建议书。 会议室内只他们俩在,沈漾不顾形象的直接坐到会议桌上,顺手拧开瓶矿泉水。 “我怎么感觉那个年轻的律师那么眼熟呢。” 沈漾一边说,一边觑着傅时一的表情,话一出口,果见傅时一抬眼看过来。 沈漾憋不住笑,喝水险些呛了自己:“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要是早知道,远藤派来的代理律师之一是那天在纪瑰夏面前献殷勤的小白脸,他一定立马换掉这个律所。 沈漾幸灾乐祸一会,见傅时一不搭理自己,又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 “要不,我去把这个律所换掉。” 傅时一将法律建议书大致读了遍,他合上文件,抬头看沈漾。 “我看起来很公私不分吗?” 沈漾接过傅时一丢来的文件,耸耸肩:“当然没有。只不过——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特别难看。” * 纪瑰夏回到店时,小唐刚接到二十杯外卖单子。 开业前,纪瑰夏聘请了两位店员,咖啡师小唐和服务生孙果。 小唐从业多年,刚从某知名咖啡企业离职,操作手法非常学院派。孙果负责顾客点单和店内卫生。 纪瑰夏和小唐忙了一阵,赶在骑士到店前将二十杯咖啡制作好。 瑰夏 第5节 送走骑士,纪瑰夏才得闲,她站在柜台里发了会呆,才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在搜索栏处,缓缓打下‘时代科技公司’。 页面跳转,纪瑰夏很快在公司法人那栏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纪瑰夏盯着‘傅时一’那三个字,即便心里已有预料,但在确认的瞬间,还是不免恍惚。 她甚至萌生出店铺搬家的念头,但合同是她亲手签的,违约金的价格她知道赔不起。 * 新店开业,纪瑰夏暂定十点关业。 临下班时,进来三位年纪二十来岁的男人,其中一位染了头亮眼的红发,三人进了门,在靠窗边的桌子坐下。 孙果抱着平板电脑跑过去:“您好,这是我们的菜单,请问想喝点什么?” “来三杯酒。”其中一位寸头男生开口。 孙果一愣,笑着解释:“我们这里是咖啡店,不卖酒。” 红头发男生闻言用力拍桌,骂道:“你个破服务生滚开,叫你们老板过来。” 孙果被吓到,脸色都变了,忙转头去看柜台里的纪瑰夏。 纪瑰夏和小唐听到动静,刚一走过来,便闻到他们身上的酒气。 “您好,我是这的老板,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老子今天就要喝酒!”红发男生用力敲了敲电脑屏幕:“这上面的破玩意,老子不喝。”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是咖啡店,没有酒的。” “你哄谁呢!你那架子上面不是摆着酒吗?”红毛指向柜台上方的玻璃吊柜。 纪瑰夏看着柜子里摆着的几瓶洋酒,笑着解释:“抱歉先生,那些是用来做特调咖啡的,菜单目前还没有上线,您要是感兴趣,我也可以给您做三杯特调。” “老子说了,不喝狗屁咖啡,就是喝酒!”红毛拍桌站起来。 纪瑰夏和小唐孙果对视一眼,立即明白这三人是故意来找事的。 作为唯一的男士,小唐上前一步:“先生您冷静一下,您要是喝酒,出门右转一千米,一条街上都是酒吧,要不您去那里看看?” 寸头男人顿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砸向小唐:“你小子说谁不冷静?你谁啊?是不是找揍?” 小唐的眼镜被打掉在地,鼻子也被砸出血。 纪瑰夏和孙果一惊。 纪瑰夏扶住小唐,看向闹事三人:“你们再不走,我们要报警了!” 孙果低身想帮小唐捡眼镜,被红毛一脚踢远。 红毛和寸头闻言大笑起来,转头看向一直坐在位置上没动的黑衣男子。 “旭哥,您听,这女的要报警!” 被叫旭哥的男人有恃无恐的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纪瑰夏一番,色眯眯开口:“报什么警啊妹妹,你陪哥哥出去喝杯酒,这件事就算了了。” 纪瑰夏掏出手机,按下110,还未来得及拨通,红毛男子冲过来,一把抢过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敢报警?把她店砸了!”寸头拿起凳子朝吧台砸过去,上面未来收拾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孙果被吓得尖叫,往纪瑰夏身后躲。 被叫做旭哥的男人拿起桌子上的花瓶,起身一步步朝纪瑰夏走过来。 旭哥揪起小唐的衣领将他推到在地,他站在纪瑰夏身前,举起花瓶,作势就要砸下来:“当着老子面还敢报警!” 花瓶破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后是孙果的尖叫声最先冒出来,纪瑰夏感觉脸上落下几滴滚烫的液体,疼痛久久未至,缓缓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背影。 她来不及反应,先被傅时一推开。 紧接着被称作旭哥的男人被傅时一踹在腹部,翻到在地。 沈漾带着保安冲进来,被当下的场面惊得呆住,他看见傅时一淌血的手臂,说话都磕巴了。 闹事三人见情况不对,转身要跑,被保安制伏,沈漾掏出手机报警。 纪瑰夏惊魂不定愣站在原地。 一切都发生在转眼间,她抬头傻傻看着傅时一的背影,见他转身,一步步走来。 他沉着脸,右臂的肌肉紧绷着,上面的伤口又深又长,血沿着小臂一直淌到指尖,血珠随着他的脚步,一滴滴掉在地上。 傅时一走到纪瑰夏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入一片昏暗,他垂眸看她被吓得惨白的小脸,视线落在她脸颊上滴落的血迹。 傅时一忍不住蹙眉,他抬手,指腹的力度有些重,摩挲过她的脸颊,蹭掉那刺眼的痕迹。 第4章 医院急诊室外,纪瑰夏垂头坐在长椅上,不知坐了多久,坐到四肢开始僵硬麻木。 沈漾靠站在墙壁上,伸手想从兜里掏烟,抬眼看见墙上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只好作罢。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纪瑰夏,见她一直垂着脑袋,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沈漾见急诊室内久久没有动静,烦躁的向上捋了捋头发。 “我说,傅时一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 纪瑰夏闻言回过神,慢慢抬起头。 她此刻思绪一片混乱,脑海里全都是傅时一流血的伤口,和伤口上面深深扎入的玻璃碎片。 沈漾和纪瑰夏之间相隔着医院的走廊,天花板上的灯管已经不甚明亮。 沈漾看着纪瑰夏的表情,她轻咬着下唇,默默不语,闻声看向他,黑黝黝的瞳孔透着些许空洞。 她还和上学时一样瘦,此刻独身缩在长椅的一角,单薄的肩膀让她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沈漾的后话被堵在喉咙里。 “算了,”他叹了口气,走向纪瑰夏,将车钥匙扔到她腿上:“你陪他,送他回家。” “我有事,先走了。要是严重,再给我打电话。” 沈漾走后,纪瑰夏握起腿上的车钥匙,她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脸颊,那上头似乎还残留着傅时一的血迹,滚烫滚烫的,灼烧着她的肌肤。 傅时一手臂上的伤口很深,缝了十多针,又在医院挂了水,万幸是没有伤到筋骨。 临走时,医生嘱咐了要按时涂药,伤口不能沾水,右手尽量少使用,以免伤口撕裂。 开车回家的路上是寂静的。 纪瑰夏的驾照是上大学时拿的,她平时很少碰车,因为她只要上路必有剐蹭。 凌晨一点,街上空旷,纪瑰夏依旧小心翼翼开得缓慢。 傅时一坐在副驾驶,侧眸静静看着身旁的纪瑰夏,柔软的长发遮挡住她半侧脸颊,只露出一截尖尖白白的下巴,她抿着嘴唇,正襟危坐,他大抵能够猜测出她此刻如临大敌的表情,他不开口催促,任由时间在龟速行驶中缓慢流淌。 傅时一的房子在市中心的某高档封闭小区,黑白灰三色拼接的平层,装修的冷淡又简约。 屋子很空旷,不知是不是许久不住人的缘故,屋内的空气都有些冰冷。 纪瑰夏提着一袋子药,跟着傅时一进门。 月光和城市远处的霓虹灯光从落地窗照在地板上,朦胧的灯光照亮冰冷的家具。 傅时一按了下开关,才知客厅的灯坏了,他走到沙发旁,幸好落地灯亮起来。 纪瑰夏从玄关慢吞吞走进客厅,看见傅时一靠坐在沙发上,左手扯掉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她的目光从傅时一微微滚动的喉结移动到锁骨继而向下,落在他衬衫沾染的血迹上。 纪瑰夏将药袋放在茶几上,落地灯昏黄的光线照亮傅时一半侧身影,他仰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半张脸深入昏暗里,他闭着眼,紧蹙着眉头,嘴唇苍白不见血色。 纪瑰夏原想将傅时一送回家便走,但看见他此刻的模样,踟蹰一会,转身走向厨房。 傅时一听到纪瑰夏离开的脚步声,以为她要走了,心知她终究会走的,但还是忍不住胸腔发闷,睁开眼,却见厨房的灯亮了起来。 纪瑰夏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冰箱看起来像是全新的。 纪瑰夏翻遍所有橱柜,找出一袋挂面和几瓶未拆封的调料,在这里连颗鸡蛋都是奢想。 纪瑰夏煮了碗清水挂面,用生抽代替食盐,又滴了些醋。 傅时一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不见纪瑰夏的身影,只能听见厨房传出的翻箱倒柜的声响,后来又传出点火和水沸的声音,再后来是她的脚步声。 茶几上蓦然多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傅时一垂眸看着眼前这碗清水到不能再清水的面条,碗中雾气氤氲向上,湿乎乎的扑面而来。 他转头,看向坐在身旁单人沙发上的纪瑰夏,深色的沙发衬得她皮肤雪白,她双臂环抱胸前,身体微微前倾,这是典型的防守姿势。 落地灯昏黄的亮度在寂寂深夜中笼罩出一角暧昧的光影。 纪瑰夏对上傅时一投来的视线。 她轻抿了抿粉唇:“医生说挂水后最好吃些东西。” 傅时一原本是要和沈漾去参加个酒局,结果刚下了楼,便见有地痞流氓在咖啡店里闹事。 挂水时胃里一片寒凉,如今本有些麻木了,现下这碗热腾腾的面摆在眼前,胃倒是不争气的又疼起来。 麻药的药效褪去,右臂伤口处生疼一片,傅时一左手握住筷子,筷子不听话的乱动,影响他吃面的速度慢吞吞。 纪瑰夏安静坐在一旁,她看着灯下傅时一的侧脸,他的鼻梁笔直高挺,下颌线利落分明,骨象优越的让人无从挑剔。 大学时,她对他的一见钟情,也源于那次惊鸿一瞥的侧影。 纪瑰夏的思绪不禁游走,她没由得想起先前同学群里八卦的一件事,说是她出国后某次大学校友聚会,席间有位校友不合时宜的提起她,傅时一当场冷脸,连手中的酒杯都摔了,吓得那校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纪瑰夏思及回神,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何必替我挡那一下?” 她话落瞬间,傅时一抬眼看来,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有些凛冽,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愠怒。 纪瑰夏看见傅时一微微蹙起的眉头,将嘴边的后话憋了回去。 空气再次寂静下来,纪瑰夏低头躲开傅时一的视线,她看了眼腕表,已是凌晨两点多。 纪瑰夏站起身:“我该回家了,这些药你记得按时涂。” 傅时一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后靠,抬头看向纪瑰夏,她纤长的十指握拳,正攥着身前的背包肩带,她站在那,局促之意明显。 瑰夏 第6节 傅时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银质的打火机窜出一抹跳跃的焰火,他沉冷的眉眼被一瞬照亮,随即淹没在薄薄烟雾里,他的嗓音沙哑不明,短短的应了一个字。 “好。” 纪瑰夏转身向外走,没走几步,又听傅时一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时隔多年,‘纪瑰夏’三个字从傅时一口中念出,连她本人都不禁觉得陌生,甚至陌生到让她微微恍惚。 纪瑰夏脚步一顿,缓缓转身:“还有事?” 她话落,见傅时一起身朝她走来,他站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靠近裹挟来淡淡的烟草味。 纪瑰夏仰头不解看着傅时一,随即他抬手塞给她一个东西。 纪瑰夏看着手里多出来的车钥匙,不等她问,傅时一先开口道:“车你开回去。太晚了。” 纪瑰夏想这时间确实不太好打车,握住车钥匙道了声谢。 开车回到家时天际已经朦朦泛白,纪瑰夏毫无睡意,往日的回忆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冒出来。 她想起与傅时一初相识那天,她狼狈的要命,倾盆大雨浇得的她无处可逃,隔着淋漓雨幕,她看见有女孩子截住傅时一向他表白。 具体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撑着伞朝她走过来,清冷的气质融在早春的雨幕里,她在心里暗暗惊叹他优越的相貌,他在她身前站定,比她高出一头多。 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深邃,平静,冷月落银河般,淡看万物皆无情。 只是那次他很不地道的拿她做了挡箭牌。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撑伞送她回公寓的男生,便是京大的风云人物,被誉为工程学院百年难遇的天才,学校表白墙上常年居榜首的傅时一。 纪瑰夏只睡了四个小时,赶在开业前到店,将昨晚碎的满地的玻璃片收拾干净。 小唐昨晚去了医院,拍了片子,幸而鼻骨没有损伤,纪瑰夏给他放了三天带薪假。 早高峰接午高峰,纪瑰夏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两点过后,客流渐少,孙果出门一趟,回来时一脸惊讶:“夏夏姐,你知道吗,咱们侧门那多了两个保安,好高好壮,看着好有安全感。” 柜台对着正门,纪瑰夏忙了半日倒没注意,闻言走到侧门处一瞧,果然站了两位一身黑西装的保安。 纪瑰夏看着门外两座山一样的背影,不猜也知是傅时一的安排。 孙果凑过来:“夏夏姐,昨天那个人是谁啊,你认识吗,也太帅了,要不是他挡着,那花瓶可就要落到你脑袋上了。” 纪瑰夏默默听着,转身回到吧台,从柜子里拿出保温壶,里面是她昨晚特意查食谱煲的补血的汤,又从背包里找出傅时一的车钥匙。 “趁现在没来顾客,我上楼去一下,要是来客人了,你先接待着。” 电梯停在41层。 纪瑰夏按照墙上的指示牌,找到总裁办公室,推开玻璃门,被办公桌前的美女秘书拦住。 美女秘书身材火辣,烈焰红唇,上下打量纪瑰夏一番,目光从她身前的围裙再到她手中提的保温壶,最后落到她素面朝天的脸上,倨傲问道。 “你找谁?” “我找傅时一。” “那你有预约吗?” “没有。”纪瑰夏视线向右,看到两级台阶上面紧闭的黑色大门:“我进去说两句话就走。” 美女秘书闻言从办公桌前走出来,挡在纪瑰夏前身:“不好意思女士,傅总正在开会,而且没有预约,陌生人傅总一律不见。” 纪瑰夏看着美女秘书的眼睛,似乎从她脸上读出‘你这样的手段我早见惯了’的表情。 纪瑰夏本想解释她不是陌生人,可是细想一想,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介绍自己,总不能说自己是傅时一的前女友,大学校友似乎也很奇怪,分隔多年,她如今与傅时一之间的确也不太熟识。 纪瑰夏思及作罢,她从口袋里掏出傅时一的车钥匙递过去:“这是你们傅总的车钥匙,替我还给他,这个是给他的汤,麻烦您转交,谢谢。” 美女秘书看到纪瑰夏递来的车钥匙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侧的办公室大门被从内推开。 沈漾率先阔步走出来,见到纪瑰夏略有意外,随即看见她提在手中的保温壶,不由暗暗挑眉。 傅时一在沈漾身后走出办公室,看到纪瑰夏时脚步一缓。 美女秘书在旁,忙低头问好,随后试探的说道:“傅总,这位小姐没有预约,说想还您的车钥匙。” 傅时一闻言看向纪瑰夏,她肌肤本就白,现下又是素面朝天,眼底淡淡的青色十分明显,想她昨晚离开他家时已经凌晨,定是没休息好。 傅时一视线扫过纪瑰夏手中暖橙色的保温壶,他收回目光,单手插在口袋里,故作深沉道:“进来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傅时一的办公室比纪瑰夏想象中的要再大上许多,甚至是有些空旷。装修风格与他家里很相似,大面积黑白灰配色。 宽大的长方形办公桌后面是满墙黑色书柜,其上书籍规整排列,整个办公室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丝不苟,但难免处处透着冰冷。 纪瑰夏跟在傅时一身后走进办公室,将保温壶放在办公桌上,惹眼的暖橙色在环境里十分的格格不入。 隔着办公桌,纪瑰夏看向坐在靠椅上的傅时一,将车钥匙放在桌面上。 “谢谢你的车,我今早来时将它停在地库了。” 傅时一的视线移到保温壶上,微微挑眉询问道:“这是?” “乌骨鸡汤,配了些红枣和当归。我昨晚查了资料,说是可以补血。” 纪瑰夏话落,与傅时一投来的视线正巧撞上。 傅时一面上虽没什么多余表情,但四目如此近距离的坦坦相视,纪瑰夏心里还是不免生出几分局促。 她垂眸,快速说道:“昨晚匆忙,未来得及感谢傅总出手相助。傅总的医药费理应由我来负责,若是方便,傅总给我一个银行卡号?” 傅时一审视着眼前态度躲闪,极力试图与他拉开距离的纪瑰夏。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好一会儿,傅时一才开口打破寂静。 “纪小姐若是想感谢我,可不是仅仅支付医药费这么简单。” “纪小姐今日先请回吧,等我想好如何向纪小姐索要补偿,会再联系纪小姐。” 纪瑰夏站在电梯间,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想着方才办公室里,傅时一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她虽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毕竟欠了他这么大个人情,她实在没办法回绝。 纪瑰夏从侧门回咖啡店,注意到门外站岗的保安热的满头大汗。 这时候天气正热,纪瑰夏做了两杯冰咖啡,让孙果送去给门外的保安大哥。 沈漾昨天在总裁办公室外撞见了纪瑰夏,今日特意等到午休结束,便往顶楼跑。 推开办公室大门,沈漾一眼便看见办公桌角摆着的暖橙色保温壶。 “呦,你这伤受得值啊,今天又是什么汤啊?”沈漾直奔保温壶,边说边拧开壶盖,低头一瞧,却见是内胆刷的干干净净空壶。 沈漾一愣,手捧壶盖问道:“这么快就喝完了?你真是一口都不给我留啊。” 傅时一闻言不由蹙眉,抬手夺过壶盖,重新盖好,随后低头捧起文件,沉冷的声音带了几分不耐烦:“你来做什么?” 沈漾觑了眼傅时一的脸色,见他如此态度,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壶,恍然悟道:“莫非是今天没有送汤?” 沈漾说完,见傅时一眉头皱得更紧,便知被自己猜中了。 “这纪瑰夏也太小气了,瞧你那胳膊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吧,怎么一顿汤就把你给打发了?” “你很闲吗?”傅时一冷眼瞧着聒噪的沈漾:“没正事就出去。” 沈漾不仅赖着不走,还顺势半个屁股坐到办公桌上:“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呗。” “你这个眼神瞅我干嘛?”沈漾差点没被傅时一的眼神刀死,忙将屁股移开桌面:“我说错话了吗?你为她受这么重伤,好歹也算恩人,有她这么抠门对待恩人的吗?” 傅时一收回目光,将文件夹朝桌子上一丢,抬手捏了捏眉心,沉默了好一会,才闷闷道:“我没有她电话。” 沈漾很少见傅时一这副憋屈的样子,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收到傅时一的冷眼后,沈漾连忙板起脸,一本正经道:“傅总,这件事交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沈漾边说边倒退着大步往门口走,他朝傅时一挥了挥手,接着转身,小跑着出了办公室大门。 五分钟后,沈漾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回来,他走到办公桌前,将纸袋里的一沓文件抽出来,放到傅时一眼前,得意洋洋开口。 “纪瑰夏签的租赁合同,最后一页,有她的电话。” 傅时一伸手拿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见纪瑰夏名字后面的一串数字,默读两遍,记在心里。 傅时一抬头,看了眼还杵在办公桌前站着不动的沈漾:“还不走?” 沈漾顿时想翻白眼,嘴上嘟囔着卸磨杀驴,临走前还顺走了傅时一的打火机:“我的丢了,借用。” 傅时一盯着沈漾出了办公室,立即拿起手机,将默在心里的电话号码快速输入通话框,指尖却在拨通键处停顿下来。 小唐休病假,纪瑰夏一个上午忙得像是不停转的陀螺,午高峰过去,终于有空喘口气。 孙果提议:“夏夏姐,店里越来越忙,要不你教我点简单的,我还能帮你打下手。” 纪瑰夏用烤箱加热了一个巧克力可颂,一边啃面包,一边应道:“好啊,等闲下来,教你些基础的意式咖啡机萃取。” 孙果高兴的拍手,刚要说话,被纪瑰夏的手机铃声打断。 “喂?”纪瑰夏接起电话,又咬了口面包。 对面久久没有声音,纪瑰夏将电话移开耳朵,看了眼屏幕,见通话还在继续。 “喂?您好?” 纪瑰夏话落,对方仍是沉默,她正要挂电话,听筒里忽然传来隐隐的极低的呼吸声,莫名的熟悉。 纪瑰夏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她静静听着电话,想寻出些蛛丝马迹。 漫长的寂静延续,彼此沉默声中,像是有根羽毛缓缓落到心尖,纪瑰夏心里的怀疑愈发清晰,似乎很久,直到耳边传来‘嘟嘟’两声,是那头先一步挂断通话。 “是谁啊?”孙果问。 “不知道,可能打错了。” 纪瑰夏扫了眼屏幕上的陌生的号码,心有怀疑,但也无法确定。 傅时一挂断电话,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奔电梯。 ‘叮铃铃’侧门的铃铛响起,孙果端着盘子,小碎步跑过来,兴高采烈地朝纪瑰夏使眼色,悄悄报信。 “夏夏姐,前天那个帅哥来了!” 纪瑰夏正在柜台里磨咖啡粉,闻言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抬头便见傅时一朝着自己大步走来。 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几分钟前那通莫名的无声电话。 瑰夏 第7节 纪瑰夏愣愣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傅时一,他身穿深色的单排扣西装马甲,利落的剪裁合身的勾勒他倒三角的身材,银扣皮带下是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大长腿。 直到傅时一在吧台外站定,纪瑰夏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傅时一紧绷着的脸,他身量本就高,若是平视,她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 他站在她面前,神情一贯冷淡,虽未开口,却已无形中透出压迫感。 纪瑰夏不解傅时一怎么突然前来,但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她只能笑脸相迎。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傅时一进门便盯着纪瑰夏,看她一副坦坦荡荡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心虚或者忘记了什么事的反应。 想他坐在办公室等了她一个中午,一直等到现在,倒是真让沈漾给说准了,补血的汤是限量的。 傅时一闻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推到纪瑰夏跟前。 “需要加微信。” 孙果一直在旁边假装收拾桌子,实则偷偷吃瓜,听到这话,震惊之余不由捂着嘴巴偷笑。 天!这是什么光速进展! 纪瑰夏看着面前的二维码一愣,仰头看傅时一,见他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到毫无表情,只有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 傅时一等了等,见纪瑰夏愣着不动,将手机又朝她推近几分。 “纪小姐昨天不是说想要补偿我,我想好了,我只接受劳务补偿。” 傅时一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在大理石台面上。 “我不方便开车,那从今天开始,就麻烦纪小姐接送我上下班。” 傅时一方才进来时便引了不少顾客注目,这时间段,店里除了临时办公的顾客,几乎全是打扮漂漂亮亮来喝下午茶的小姐姐,纪瑰夏留意到,已经有不少顾客举起手机偷拍傅时一。 他说话的声音不低,临近几桌的客人绝对听的一清二楚,都好奇的朝这边张望。 纪瑰夏心里微微发窘,满眼疑惑盯着傅时一。 两人就这般对视僵持,纪瑰夏不动,傅时一便不走,期间手机屏幕变暗,又被傅时一伸手按亮。 如此反复几次,纪瑰夏听到傅时一低声冷笑。 “怎么,纪小姐是一贯的说话不算数?” 傅时一嗓音微寒,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紧盯着纪瑰夏。 他在她这驻足太久,吸引了太多关注,连之前埋头电脑的客人都仰头朝这边张望。 纪瑰夏心里愈发尴尬,败下阵来,掏出手机慌忙地扫了他的二维码。 傅时一拿起手机,看着屏幕等了等,抬眼催促道:“添加。” 纪瑰夏没想到傅时一还要盯着她加好友,见躲不过,只好发起验证,对方很快通过。 傅时一垂眸盯着列表里突然出现的彩色头像看了片刻,唇角的弧度稍纵即逝,抬头看向纪瑰夏。 “记得等我下班。” 纪瑰夏直到傅时一离开,整个人还在懵的状态,低头看列表里多出的联系人。 孙果适时凑上来,悄悄与纪瑰夏八卦:“夏夏姐,我刚刚听见侧门的保安叫他傅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吗!好帅啊!他刚刚是不是加你微信来着!难道是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照进现实了!” 纪瑰夏当下是一头雾水,看着八卦的孙果,无力解释道。 “你想多了,他只是想让我给他当司机而已。” “他有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没有司机呢,非要安排你给他开车?”孙果不信,头头是道的分析:“他一定是想借机和你多相处,慢慢就熟络起来了嘛!” 纪瑰夏经孙果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 是啊,傅时一怎么会没有司机,根本就用不着她来接送他上下班。 孙果自顾自分析完,摸着下巴感慨一句:“就是…这霸总追人的手段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哈。” 纪瑰夏开业以来,发现时代科技的员工加班是常事,尤其是研发部门,好几次都临近她闭店时订咖啡。 纪瑰夏十点闭店,现下九点半,微信上傅时一还久久没有动静。 店里已经没有堂食的客人了,孙果打扫完卫生,和纪瑰夏闲聊,说前后十分钟,已经看见二十多个外卖小哥送餐上楼了,感慨时代的员工可真拼命啊。 纪瑰夏忽然想起,前不久不知是从哪听到,好像是说傅时一的公司正在准备上市。 手机响起,纪瑰夏原以为是傅时一,接听后是陌生的声音传来。 “请问是纪瑰夏吗?” “我们这里是公安局,关于前天有三人到您店中恶意闹事,我们想找您了解下情况,请您现在尽快到公安局来一趟,配合我们完善调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纪瑰夏将车钥匙留给孙果,让她帮忙转交给傅时一,提前闭店,打车赶到公安局。 晚上十点,公安局寥寥几个窗户亮着灯。 纪瑰夏走上十几级台阶,看见大厅门外靠着个身着便衣的男人,正在低头吸烟,看到她,抬头问了句:“纪瑰夏吗?” 纪瑰夏点点头:“您是王警官?” 王警官:“是我,跟我进来吧。” 纪瑰夏随着王警官走进一楼的一间会议室,会议室内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圆脸,带着细边眼镜,从她进门起,眼镜男便一直盯着她打量。 纪瑰夏忽略陌生男人,询问王警官:“请问您这个时间找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王警官停顿了一下,拉开桌边的一张椅子:“先坐下再说。” 王警官等纪瑰夏落座,也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按了下圆珠笔帽:“找纪小姐来,是想做一下笔录。” 纪瑰夏有些迟疑:“笔录我前天已经做过了,是还有什么遗漏吗?” 王警官闻言看了下眼镜男,沉默片刻,慢慢放下手中的笔,向纪瑰夏介绍道:“这位是刘律师,是被告人的代理律师。” 眼镜男当即伸手,想与纪瑰夏握手。 “纪小姐你好,我是马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姓刘。关于我当事人的委托,我想和您聊一聊。” 纪瑰夏看着自报家门的刘律师,又看了看旁边的王警官,渐渐反应过来。 “这件事我想没什么可谈的。”纪瑰夏面带微笑,双手却一直放在膝上未动。 “我坚持走法律途径,刘律师若一定有事想谈,便等明天,联系我的代理律师吧。” 纪瑰夏话落起身,不等对方两人反应,匆匆告辞,快步向公安大厅外走,还是被追出来的刘律师在台阶上拦住。 “纪小姐,留步,留步。”刘律师夹着公文包,横身挡在台阶前。 纪瑰夏微微蹙眉:“刘律师,我想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刘律师推了下眼镜,笑容透着精明算计:“纪小姐这么晚既然都折腾到这了,就等我说几句话的功夫。” “我再和您自我介绍一下,其实更准确来说,我是腾飞集团的法律顾问。这件事说来本是腾飞马总家的私事,我说到现在,您也该知道,我当事人的身份了。” “马总平时工作忙,家里就这么个公子,疏于管教,马总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向纪小姐好好道歉…” “你说完了吗?”纪瑰夏开口打断刘律师。 “你当事人的身份我不关心,你既然不懂,我就说的再明白一点,我不接受私下调解,如果刘律师再用这种手段骗我见面,那我就只好一起举报了,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你让开。” 刘律师闻言慢慢变脸,抬起中指推了下眼镜,眯起眼睛。 “纪小姐说话何必这么不客气。”刘律师不冷不热的笑了笑:“我记得纪小姐的咖啡店在cbd,那寸土寸金的地段,租金想必一定不便宜。” “不如我和纪小姐算笔账吧,腾飞集团有上百个员工,要是都不买纪小姐的咖啡,纪小姐算一算要损失多少呢?cbd前后几条街上也开了十来家咖啡店,竞争激烈,一年倒闭的店铺可不少。” 刘律师语带威胁的说完,仔细观察纪瑰夏的表情。 本以为她会因此有所忌惮,却不想她的表情纹丝未动,如常平静。刘律师不由意外,暗自琢磨片刻,一改先前语气态度。 “又或者,我再和纪小姐算笔账,腾飞每年年会的采购,各种大大小小的活动,如果要是都订纪小姐家的咖啡呢?” “纪小姐不必担心,只要你答应私下和解,上面说的这些,我们可以签订合同保证,合约期三年,至少三年,其他条件我们也可以慢慢谈。” “再有,我不妨和纪小姐透个底,就算你不接受和解,我也有法子让我当事人三天就出来,无非就是多些麻烦。” 纪瑰夏静静听完刘律师的言论,看着他恶心的嘴脸,连表面的客气都不愿再维持。见他不打算让路,便环顾左右,发现两侧还有坡路,立即转身,踩着台阶向上走。 刘律师见状一愣,连忙从后追赶,甚至着急的去拽纪瑰夏的胳膊。 “放手!”纪瑰夏已经将背在右肩的背包握在手里,若刘律师再有过分举动,便打算砸过去。 “纪瑰夏。” 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夹杂在晚风里,冰冷中隐隐透着怒意。 纪瑰夏用力甩开刘律师的手,闻声回头望去,十几级台阶下,停着黑色的车,明亮的前照灯将夜晚空气中细微的跳跃着的灰尘清晰照亮。 车前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正逆着车灯的光影,踩着石阶一步步走来。 纪瑰夏待傅时一走到身前,才看清他的脸色沉冷如冰,他的五官生得本就清冷,不笑时便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如今脸色沉着,若非他长的帅,说他骇人都不为过。 “我不是告诉你,等我下班吗?” 傅时一走到纪瑰夏身前,隔在她与刘律师之间,扫都未扫身后人一眼,目光不移的盯着纪瑰夏。 “我临时接到公安局的电话。”纪瑰夏解释完,又忽然意识到自己何必要心虚:“而且…你是不有司机么。” 傅时一听到纪瑰夏后面小声嘀咕的话,垂眸盯视她片刻,随后转身看向刘律师。 刘律师打量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颇有不速之客的气质,貌似不太好惹,推了下眼镜,试探问道:“你是?” “腾飞集团的法务是吧,这个案件,后面会由时代科技的法务全权代理。” 傅时一话落,转身握住纪瑰夏的手腕,侧眸扫了眼挡路的刘律师。 刘律师对上傅时一居高临下的眼神,顿觉心虚,下意识退后两步。 傅时一握着纪瑰夏手腕,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 刘律师望着傅时一的背影,琢磨着他的话,后知后觉,心里一惊,不禁背后冒冷汗。 瑰夏 第8节 傅时一打开后车门,握着纪瑰夏的手一松,放她上车。 司机透过倒车镜 ,悄悄观察坐在傅总身边的女人。 今日傅总本来吩咐他提前下班,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傅总又突然着急要去公安局。 这些年他跟在傅总身边,出入各种场合,也算见识形形色色不少美女,却从未见过能近傅总身边的,更别说是被傅总如此主动找上。 司机等了等,见傅时一没有发话,便兀自发动车子。 深色的车窗倒影着路灯盏盏光晕,车速将光点连成一道明亮的光线,延续到不知多远的尽头。 纪瑰夏垂眸盯着手腕,忽明忽暗的光影照亮肌肤上的一道红,方才傅时一手掌攥来时分外用力,如今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掌心残留下的灼热温度。 纪瑰夏抿了抿唇,抬头去看傅时一,他侧脸线条紧绷,唇线笔直,窗外的光浮在他挺拔的鼻梁上,光下的肌肤几无瑕疵,他一言不发的目视前方,留给她一道冷峻的侧影。 纪瑰夏正要收回目光,不巧撞上傅时一转头投来的视线。 虽然十分莫名,但在那一瞬,纪瑰夏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犯错误被抓包的学生。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纪瑰夏听到傅时一的询问,想了想,除了她临时接到警局电话丢下他,似乎也没旁得事值得他兴师问罪。 “你…不是有司机吗?” 傅时一皱了皱眉,嗓音微低:“把去警局前后所有事和我讲一遍。” 纪瑰夏闻言有些意外。 她看了看傅时一。 他的脸色像她欠他钱一样难看,一副命令的口吻,语气也不甚耐烦。 纪瑰夏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她本不想说,但想了想毕竟刚刚是他出现,及时帮她了解了围,便依言将今晚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你可留意给你打电话的号码是私人电话号?” 纪瑰夏说完,发现傅时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听到他的质询,解锁屏幕,看了眼通讯录。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而且地点约的是警察局,我便没多想。” 傅时一冷笑一声:“一通陌生的电话就能被骗走,我原以为你出国多年,总会有些长进。” 纪瑰夏蹙眉看向傅时一,他这话听起来实在刺耳。 且看他救过她,受伤未愈的份上,纪瑰夏呼了口气,笑了笑:“我刚回国,很多事情搞不明白,我不仅能接到陌生电话,有时还会接到无声电话,傅总,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打电话没声音的呢。” 纪瑰夏话落,换成傅时一沉默。 司机频频抬眼,透过倒车镜向后看,小心翼翼打量傅时一的脸色。 傅时一侧眸看了眼身边的纪瑰夏,光影倒映在她的小脸上,卷卷的长睫在瓷白光洁的肌肤上落下一片毛茸茸的阴影,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副‘小仇得报’的模样。 傅时一收回目光,唇角几乎不可查的快速扯动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而缓地敲击扶手。 司机将车开到傅时一公寓附近,纪瑰夏才反应过来,她微微向前倾身:“师傅,麻烦您靠边停下车,谢谢。” 司机小赵从倒车镜与纪瑰夏对视一眼,随后默默看向傅时一,等待指使。 傅时一收回目光,恍若未闻,指尖继续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等车子开到小区门前,傅时一吩咐司机开车入地库。 纪瑰夏疑惑看向傅时一:“我要下车。” 傅时一视若无睹,继续沉默。 等车子在地库稳稳停住,纪瑰夏立即去开车门,她下了车,傅时一也跟着一并关门下车。 傅时一身高腿长,快速绕过车尾,追上转身要走的纪瑰夏,挡在她身前。 司机坐在车里,看着眼前一幕,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眼花。 他跟在傅总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牵过哪个女人的手,更别说带哪个女人回家。 此情此景,堪称惊奇。 纪瑰夏仰头看着挡路的傅时一,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悠闲,居高临下的身影笼去了她头顶大半的光线。 “我说的劳务补偿可不仅仅是让纪小姐充当司机的意思。” 傅时一话落,看到纪瑰夏蹙起眉头。 “傅总的意思难道是,只要有受伤带来的不便之处,我便都要负责?” 傅时一闻言微微挑眉,随即不可置否的一笑:“纪小姐既然想补偿傅某,想来是说话算话的。” 纪瑰夏盯着傅时一,看他唇畔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他这个人。 自回国以来,她实是有些看不懂他。 若非这些年,她有意无意听到关于他的许多消息,现下她甚至会怀疑,他对她仍然“情根深种”。 可纪瑰夏清楚,傅时一哪怕谈不上恨她,对她也是极厌恶的。 至少连何晓晓都知道,校友聚会,只要傅时一在场,‘纪瑰夏’三个字,便是人人都不能提的禁忌。 试问,谁会为了一句话而去得罪整个行业的龙头老大。 用何晓晓之前的话来说,哪怕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都不敢提及。 倒不是何晓晓畏怕傅时一,而是何父多少知道些她与傅时一的过往,如今生意上又有求于傅时一,多次警告何晓晓在外别乱说话。 何晓晓伸手朝家里要钱,自然不敢多说半个字。 如果这些事,纪瑰夏都不知道,她现下也许还会自作多情。 偏偏她知道的太多,太清楚。 车库的光线晦暗,纪瑰夏仰头不解望着傅时一,他们之间只相隔半步,他背对光影而立,高挑修长的身影无形中带着侵略与压迫。 她逆光看去,他的眉眼一贯清冷,深不见底,她看不清亦看不透。 * 客厅的灯修好了。 各式灯具经过灯光设计师精心的调整搭配,温和舒适的光线精巧的散落在空间里,在寂寂深夜,润饰出独一无二的明亮。 最终还是纪瑰夏先让步了。 毕竟傅时一是因为她才卷进来,毕竟傅时一为了救她受了伤。 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哪怕她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如何想,不知他意欲何为。 纪瑰夏跟着傅时一走进房间。 这是她第二次站在他的房子里,上一次光线昏昏,这次仔细看,比她记忆中的还要宽敞甚至是空旷许多。 傅时一要她做上次的乌骨鸡汤。 纪瑰夏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傅时一见了,打电话吩咐司机去超市购买食材。 挂断电话,傅时一说要去卧室换身衣服。 纪瑰夏闻言转头看去,傅时一身穿深灰色近黑的西装马甲,里面贴身的白衬衫剪裁挺括,领口纽扣排排扣好,配了条浅灰色的领带系住。 他微微侧身靠在门框处,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容姿态中透出几分难辨的清冷禁欲。 纪瑰夏心口莫名动了一下,快速收回目光,低低应了一声。 傅时一察觉到纪瑰夏的躲闪,他盯着她的侧影,倚在门框上停顿片刻,才直起身,走向卧室。 纪瑰夏听到傅时一离开的脚步声,她察觉心里好像突然被塞了一团棉花,堵着她上不来气。 纪瑰夏转身走出厨房,环视傅时一的房子,一层一户的格局,似乎有五六百平,空间切割的简洁规整,家具不多,都是国外价格不菲的定制品牌。 窗外圆月溶溶,华灯霓彩,落地窗倒映着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景。 纪瑰夏算过从这里到傅时一公司的车程不超过半小时。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十一点整,卧室里没什么动静,司机二十分钟内想来不会回来。 再算上清洗食材,煲汤又是个慢功夫,等她回家又要凌晨。明天还要早起去店里调整特调咖啡的配方,新菜单原定下周上线。 纪瑰夏思及,走到沙发旁坐下,身体陷进去,头枕着靠背,打算闭目养神一会。 她刚闭上眼睛,听见卧室方向传来傅时一的声音,起初她没甚听清楚,等第二遍,傅时一略微低沉的嗓音清晰的落入了她耳朵里。 “纪瑰夏,过来。” 第7章 纪瑰夏闻声心里微微一顿,转头盯着半掩着的卧室门,有些迟疑,慢吞吞起身,缓慢的挪着脚步走到卧室门前,她停在门外,透过敞开的缝隙,看到卧室内流出的昏黄的色温。 纪瑰夏抬手轻扣了扣门板,迟疑问道:“…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卧室门在面前倏而敞开,满室柔光倾泻而出。 傅时一站在门内,暖色的光线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他身上的西装马甲已经脱下来,只剩下一件白衬衫,面料紧贴着他硬邦邦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胸前鼓起的肌肉块垒分外明显。 纪瑰夏与傅时一迅速对视一眼,微微偏头,声音又轻又快:“有事?” 傅时一留意到纪瑰夏的躲闪,微微眯起眼睛。 “嗯,有事。”他肯定答道。 他的视线在她轻抿住粉唇上停顿片刻,又说道:“你瞧。” 纪瑰夏闻言转头看向傅时一,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有些不解,随即,她注意到他缠在衬衫上的领带打了结,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 纪瑰夏才反应过来,傅时一却先一步转身走入卧室。 “进来。” 纪瑰夏驻足在门外,感觉胸腔内的棉花慢慢变多,变重。 她轻轻呼了口气,抬起头,举步走了进去。 瑰夏 第9节 傅时一的卧室比她家客厅还要大,从床头到床品皆是深色,幸而床头的壁灯光色温和,打破了这满室的冰冷,丝丝光影流露出几分天然的旖旎。 傅时一正背对着她,立在床头柜前,慢慢挽起袖口,解下手表。 纪瑰夏看到他右臂伤口上缠着薄薄的纱布,透过细细的网格,可以断断续续的看到那道有些狰狞的伤疤。 纪瑰夏向前走了几步:“是领带缠住了吗?需要帮忙吗?” 傅时一闻声转身,一步步走来,单手插在口袋里,低垂眼帘俯视纪瑰夏,挑了挑眉,唇畔的弧度意味不明。 “那就有劳纪小姐。” 纪瑰夏闻言抿住粉唇,心道,明明是你叫我来的。 她不去看傅时一的眼睛,视线落在打结的灰色领带上,她上前半步,更靠近几分,鼻息间涌入他身上极淡的冷调香。 纪瑰夏下意识轻屏住呼吸,抬起手,十指先捏住领带将其摆正,发现交叠处已经系成了死结。 紧紧缠住的死结被灵巧的指尖解开,纪瑰夏将领带慢慢从衬衫领口下抽掉,她抬起头,身形猝然一顿。 傅时一不知何时低头,随着她抬头的一瞬,他们的鼻尖猝不及防的相撞,一股不属于她的体温,透过肌肤迅速而敏感的传来。 纪瑰夏握着领带的手一僵,回过神来,迅速后退。 她躲避的太着急,脚下不合尺码的拖鞋相互一绊,带着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此后几秒钟,纪瑰夏脑袋里皆是空白的。 腰后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环住,可似乎她的惯性太强,连带着傅时一,两个人像多米诺骨牌,他环着她的腰,胸膛相贴,一并向后倒去。 直到纪瑰夏的背撞到墙面上,她错落的步伐停住,连带着耳畔响起傅时一低沉的闷哼。 纪瑰夏仰头,傅时一受伤的手臂撑在墙面上,他的眉宇轻轻皱起,眼睑低垂着,目光沉沉看来。 她被他环在胸膛与墙壁的方寸之间,咫尺之距,彼此的呼吸与心跳清晰可察。 傅时一手掌撑住墙面,垂眸看着怀中人。 光下她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抬眼望来,眼底惊惶失措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长睫根根分明,随着她挺翘鼻尖下的呼吸,微微颤动,弯弯翘起的弧度,像无数根羽毛,一下下挠在他的心上。 傅时一的喉结动了动,幽深的瞳孔紧盯着纪瑰夏,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查,他忽而俯身,低头朝她靠去。 纪瑰夏身体顿时僵住,大脑瞬间空白,只有那覆在她腰侧的手掌时时传来的热度,提醒着她的处境。 卧室内的气温陡然升高。 纪瑰夏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滚烫,她的心跳随着傅时一略带沉重的呼吸逼近开始紊乱,眼前的光影在模糊,她后知后觉的想起逃避的闭上眼睛。 那道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耳骨上,灼热的瞬间又迅速的分离,她感受到攥在掌心中的领带被抽动,时轻时重,一点点摩擦过她的肌肤,在她回神松手的一瞬,被瞬间抽走。 傅时一的嗓音又低又缓的在耳畔响起:“有劳…纪小姐。” 那萦绕在她胸膛间的窒息感瞬间散去,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将她的身体灌满,直冲颅顶,她的脸火辣辣的热起来。 纪瑰夏睁眼的瞬间,猛得推开身前的傅时一,极迅速的转身逃出卧室,片刻不想停留,直奔大门跑去。 纪瑰夏猛地关上傅时一家的大门。 ‘嘭’的一声巨响,回荡在空旷寂静的走廊。 纪瑰夏感觉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冲进电梯,看着不断向下跳跃的数字,胸腔内闷着一团越演越烈的火。 电梯门打开,她快速的冲出去,疾行向外走,推开单元门的那瞬,深夜冰冷的风扑面而来。 纪瑰夏深深地喘了口气。 冷风绕在身周,一点点降去那直冲颅顶的火热。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走下台阶,身后响起开门声,司机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纪小姐,傅总吩咐我送您回家。” “不用。” 纪瑰夏想都未想,瞬间拒绝,举步向前走。 司机锲而不舍的追上来,好像刚做完百米冲刺,脖子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不…不行纪小姐…傅总吩咐了…我必须把您安全送回家。” “不然…他就亲自下来送您。” * 纪瑰夏回到家,关上门的瞬间才发觉,手机和背包都落在了傅时一家里。 胸膛内积压的一团火气还没有彻底散去。 纪瑰夏气冲冲的冲进浴室,温水淋在头上,当下甚至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是她自己明明知道傅时一心里早已厌恶,却还不争气的上钩。 现代人,离开了手机,似乎很容易变得不安。 纪瑰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等看到窗帘蒙蒙透出深蓝色的亮度,才迷糊睡去。 一早赶去店铺开业时,纪瑰夏不免顶着两个黑眼圈。 幸好今日小唐休假回来,帮忙分担去了许多工作。 午高峰的时候,孙果一个人在店里楼上楼下跑不过来,纪瑰夏去紧邻侧门那桌收杯子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埋着脑袋匆匆走进时代科技的公司大门。 中午十二点整,时代科技四十一层的总裁办公室大门紧闭着。 紧闭的大门外,等候着两道忐忑不安的身影。 刘律师从深蓝色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条粉白色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侧前方的身影,压低声音凑上去:“马总,都过去这么久了,不会不见我们吧。” 被称做马总的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后脑勺的头发已经开始稀疏,闻言回过头,怒冲冲瞪了刘律师一眼。 “你干的好事,还有脸问我?” “我实在不知他是时代的傅总……”刘律师深觉冤枉,谁能想到威胁一个小咖啡店的老板,结果她身后连着这么一尊大佛。 马远昌闻言正要开口,身前一直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身材婀娜的美女秘书从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请进。” 马远昌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冠,刘律师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提着一口气,跟在马远昌身后走入办公室。 明媚充裕的阳光铺入深色调的办公室,其内静悄悄的,安静到似乎落针可闻。 走在前面的马远昌下意识屏住呼吸,脚步不敢踏出声响,快速向里面走。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道年轻的身影。 隔着半米的距离,马远昌对上傅时一的视线,瞬间低下头。 “傅…傅总,昨晚的事非常抱歉,底下的人有眼无珠,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傅时一靠坐在办公椅上,指尖把玩着一管黑色钢笔,目光淡淡落去,神色无波。 马远昌话落,垂着脑袋等了许久,听不见回应,犹豫的抬了下头,对上傅时一的视线,又瞬间低了下去。 在来时代科技的路上,马远昌虽然内心忐忑,但想着卖一卖自己的老脸或许会有缓和,却没想到傅时一直接将他晾在办公室外等了半个小时。 连个凳子都没有,更别提倒一杯水,轻慢之意不能再明显。 可饶是如此,马远昌也敢怒不敢言。 不仅仅是因为他那败家儿子闯的祸,还有他自己的饭碗,若处理不好,也要一并砸个干净。 “傅总,我今日是特来道歉的,鄙人的一点家务事,没想到竟然会惊扰到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我回去后定将事情处理好。” 马远昌心里骂着家门不幸,自己一把岁数却要当着一个小辈的面低声下气的道歉。 可别说是他,若是这件事没有被他压下来,被公司董事知道了,董事们也得一个个跑来低声下气的道歉。谁让眼前这位过于年轻的傅总,是如今他们整个行业都惹不起的存在。 时代科技公司成立没几年,发展速度却像是踩着火箭升天,获得的科技专利数都数不清,在国内科技领域已经处于领头羊的位置。 他们跟在后面拼命的跑,也只能吃到些尾气残渣。如今他们公司百分之八十的业务,就是时代科技公司手缝里露出的一点项目,他把公司的财神爷得罪了,要是让董事们知道了,他这个ceo也算坐到了头。 马远昌连连道歉,感觉自己就快把好话说尽了,抬起头却发现傅时一面上仍然毫无波动,手中一直把玩着钢笔,他看过来的眼神太过淡漠,马远昌甚至怀疑自己先前的道歉,傅时一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马远昌心里打着鼓,回头给身后一直装哑巴的刘律师递了个眼神。 刘律师见状,吞了吞口水,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 “傅总,我昨晚只是单纯的想和纪小姐当面聊一聊,实在没有恶意,更无意打扰您,我在这里给您道歉,这个案子原也只是马旭一人的错,他给纪小姐造成的损失我们都会赔偿,您看是不是不要牵扯到两家公司,您日理万机,实在不必为这点小事烦心……” 时代这位实际掌舵人几乎很少出现在名利场,平常在外应酬的是另一位沈总,媒体上也只能找到这位傅总只言片语的介绍。他们完全摸不准这位傅总的性情,却也知道,能一手创立下时代科技这样行业翘楚公司的人,必然是个狠角色。 刘律师和马远昌忐忑的望向傅时一。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寂静,时钟滴答滴答,一秒秒走过。 无声的煎熬,马远昌背后衬衫湿了一片,越沉默越绝望,就在他心一狠,恨不能下跪求饶时。 ‘咚’一声闷响,黑色钢笔被修长的手指撂在桌面上。 “你不该向我道歉。” 沉冷的嗓音响起在空气中,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甚至称得上平静,但就在这平静淡漠的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马远昌和刘律师闻言皆是一愣。 刘律师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下楼去向纪小姐道歉,我马上就去道歉。” * 纪瑰夏正在调配特调咖啡的配方,特调咖啡也称创意咖啡,顾名思义,就是在传统咖啡的基础上增加咖啡师独家的灵感与创意。 比如将浓缩咖啡液的老朋友牛奶替换成气泡水,果汁,啤酒。又或者加入各种风味的糖浆,食盐,玫瑰,各类水果,香料,甚至也可以是黄瓜西红柿。 无论添加或者更换何种配料,玩多少花样,只要咖啡师能将饮品的风味调整和谐,口味独特好喝,能被消费者们喜欢和接受,那便是一杯好的创意咖啡。 纪瑰夏有三杯特调配方,浮生沼泽、仲夏夜之梦、冬夜栀子。 浮生沼泽以espresso和抹茶液做底,加入金酒辅以月白梨汁做配,最后梨花瓣点缀,入口先是浓烈,中调浓郁,后味清甜。 冬夜栀子的灵感来源于咖啡本身,咖啡是茜草科咖啡属的常绿灌木,以热带地区为中心生长,同为茜草科的植物还有栀子。 花香调的冷萃咖啡,力图将咖啡豆本身的风味发挥到极致,削弱苦感与杂质,将咖啡的甜感更好的突显。 纪瑰夏正在纠结冬夜栀子的水量与咖啡粉的比例,听见孙果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回头看去,一时怔住。 纪瑰夏看着出现在吧台前的刘律师,下意识警惕起来,同时也确定方才进入时代公司大门的眼熟身影就是他。 纪瑰夏放下手中的手冲壶,看了看刘律师和他身边的陌生男人,转身走过去。 瑰夏 第10节 想是因为昨晚在公安局外的纠缠被傅时一的出现打断,今日便不死心的追来咖啡店。 纪瑰夏神情冷下来,半句废话都不想说,正打算让孙果叫保安将人请走,就见脸色灰沉的刘律师突然朝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弯腰鞠躬。 “纪小姐,对不起!” “昨晚对您的打扰十分抱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我的唐突。” 孙果和小唐本来观察到纪瑰夏脸色不对,还以为又来了不速之客,心里正戒备着,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发展,两人看得一愣一愣地,面面相觑。 纪瑰夏也是一愣,她尚未从刘律师判若两人的转变中反应过来,跟在刘律师身旁发量稀疏的男人着急开口说道。 “纪小姐,求您在傅总面前美言几句,求求傅总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日后一定好好管教那个逆子。” 纪瑰夏闻言慢慢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应该就是被告人的父亲,腾飞集团的ceo。纪瑰夏清楚,他们的态度转变的如此巨大,绝不可能是睡了一夜就良心发现,多半是畏于傅时一的势力。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纪瑰夏冷冷开口。 “我坚持走法律途径。至于被告人对傅总造成的伤害,我没有立场也不会去说情。”纪瑰夏顿了顿,思及昨晚种种,底火未散,目光从还弯着腰鞠躬的刘律师身上收回,垂眸看着大理石台面:“况且,我与时代傅总…不熟。” 纪瑰夏话落,发现刘律师和马远昌都愣了,随即神色更加慌张。 他们并不知道傅总竟然还受伤了! 两人慌张面面相觑一阵,急匆匆离开。 这时间正值午休,店里堂食的客人不少,这一下闹出不小的动静,孙果和小唐见纪瑰夏情绪不高,按耐住好奇心没有凑上去。 纪瑰夏转身,继续走到操作台前调整冬夜栀子的水粉比例。 身后传来手指敲击台面的声音,短暂的两声后,又接连两声。 纪瑰夏出神的功夫,水量冒出冷萃壶,她手忙脚乱的补救,又顾此失彼打翻了豆罐。 “夏夏姐。”孙果悄悄提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纪瑰夏弯腰拾起豆罐,抬头的瞬间触及一道身影。 傅时一不是何时出现在柜台前,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奶黄色背包,原本容量适中的背包在他的手里瞬间显得袖珍。 不知道他是何时进的店,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他静静站在那,容貌气质皆是出挑的,在闹哄哄的人群里,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成为中心焦点。 只是此刻,他垂眸俯视着她,淡淡的表情不见温度,看来的眼神藏了几分锐利,还有明显的——不悦。 第8章 繁华的cbd高层建筑鳞次栉比,时代大厦耸入云霄,玻璃幕墙倒映着天空,阳光与候鸟,也倒映出地面阴凉处,一高一低的身影。 纪瑰夏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从傅时一手中拿过背包,转身要走,却被他侧身挡住去路。 纪瑰夏咬了咬嘴唇,仰头盯向傅时一。 傅时一观察着纪瑰夏的表情,能明显在她眼中读出怒意,略作思考,心里不禁想笑,表情却依旧平静。 “我们谈谈。” “我与傅总没什么可谈的。”纪瑰夏攥着背包的掌心略略收紧,她欲离开,再次被傅时一挡住去路。 “是么…”傅时一嗓音称不上热络,一贯沉稳平静,只是此刻他低笑了笑:“是因为我与纪小姐不熟么?” 纪瑰夏盯着傅时一唇角淡淡的笑意,看不透他究竟意欲何为。 即便她现在依然底火未消,但也很清楚,如果没有傅时一出面,刘律师今日跑来咖啡店就不是向她道歉,而是持续威胁和纠缠。 纪瑰夏深深呼吸:“刘律师的事,多谢傅总。” 傅时一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纪瑰夏说完,怀中提着的那一口气散了开来,她想既然话已经说出来,那就把该说的都一次性说清楚。 “但是,关于诉讼的事情,就不麻烦傅总操心了,我会找代理律师全权负责此案。” 傅时一微微眯起眼睛:“赵长安?” 纪瑰夏闻言微愣,随即听到傅时一轻嗤一声。 “你觉得他现在还有时间处理你的案子吗?” 赵长安的律所拿下了时代涉外的案子,作为负责律师之一,赵长安最近忙的头脚倒悬。 纪瑰夏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思路一时转不过弯,她皱了皱眉:“律所满大街都是,就不劳傅总费心了。” 傅时一自然能听懂纪瑰夏的言下之意是,满大街的律所,不缺一个赵长安,当然也不缺时代那几位法务。 “律所的确不少。” 傅时一点点头,垂眸注视纪瑰夏,眼神深邃不可透察:“只是这件事也牵扯到傅某,傅某只相信时代的法务,可能就不需要麻烦纪小姐满大街找律所了。” 纪瑰夏似乎看到傅时一唇畔一闪而过的嗤笑。 如此僵持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傅时一说出来的话虽然刺耳,但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像刘律师和马总那样没有底线的人,说不准会做出收买对方律师的事情,保险起见,时代集团自家的法务的确是上上之选。 事情虽然发生在咖啡店,但受伤的是傅时一和小唐,作为当事人他们有权利参与此事。 “好,”纪瑰夏笑了笑,笑容疏离而礼貌:“那此事就有劳傅总,有任何需要配合的地方,我随叫随到。” 纪瑰夏话落要离开,再次挡住去路。 傅时一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笔直宽阔,他稍稍低着头,朝她靠近几分,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刚才说……我们谈谈。” 再次被挡路,纪瑰夏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耗尽了,心里本就有底火未散,自然没有好语气:“我刚才也说,我与傅总没什么需要谈的。” 傅时一闻言,微微挑眉,沉默观察纪瑰夏片刻,勾了勾唇角。 “你在躲我?” 纪瑰夏猛然抬头,立刻想反驳,可对视傅时一的眼睛,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何如此生气,她又究竟在生谁的气。 纪瑰夏不想承认答案是,比起傅时一,更加让她生气的是自己。 就像她此刻的气愤和底火,也是因为被他戏弄之后,不肯承认自己上钩的恼羞成怒罢了。 傅时一的反常,如果是为了当年的事故意报复,纪瑰夏能想到的也只有她自己理亏。 她满腔的气愤无处安放,不能表露,只能是自己生闷气。 “傅总,”纪瑰夏深呼吸:“那、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傅时一将纪瑰夏几次深呼吸看在眼里,微微抬头,目光落向远处,片刻后又落回纪瑰夏身上。 她穿着白衬衫,黑色半身鱼尾裙,柔软的长发吊起一个高马尾,很学生气的打扮,她还和上学时一样,很少化妆,素着一张小脸,皮肤细腻白皙,身上还是扎着咖啡店那件围裙,围裙上挂着一个银质的名牌,刻着楷体小字——咖啡师:纪瑰夏。 傅时一的叹息声几不可察。 “我今晚有个会,十点半结束,你闭店后,可以来我办公室等。” 纪瑰夏虽然十分不理解,但闻言也清楚,傅时一是摆明了要挟恩图报。 她自认在他眼里没什么好印象,也在想不如就彻底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傅总,不如我们算笔账吧。”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眼睛。 “既然是劳务补偿,那按照我每日店里的营业额除以营业时间,来换算我的工时,如果用工时来抵您的医药费,最多三天…” “纪小姐确定要与我算这笔账吗?”傅时一打断纪瑰夏,薄唇的弧度若有若无。 “那不如等下我也让财务汇报一下时代的日盈利,折算一下傅某受伤期间,带来的工作不便的损失,看看我们能否相抵。” 纪瑰夏闻言不由再次深呼吸。 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傅时一是如此无赖的人? “按照傅总的算法,您的损失已经足够您全身器官换新的手术加术后康复费了。”纪瑰夏微笑。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面上的笑意,唇畔的弧度随之加深,他也笑着看她,丝毫不见生气。 纪瑰夏低头看了眼腕表,午高峰时段,她没功夫再与傅时一耗下去。 “你究竟想怎样?” “公平起见,”傅时一悠闲开口:“不如就以拆线为期,纪小姐觉得如何?” 不如何。 公平个屁。 纪瑰夏回到咖啡店,手拿冰锤用力凿冰块,一连凿了两杯碎冰,凿得她手臂发麻,堵在胸腔里的闷气才堪堪消散。 早知要被傅时一如此要挟,还不如让那个花瓶狠狠地砸在她脑袋上。 “纪姐,”小唐推了推眼睛凑过来,小声提醒:“那边碎冰机闲着呢。” 纪瑰夏闻言先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头的时候已经友善的笑起来:“我知道,就是想锻炼锻炼,浓缩萃取好了吗?要双份。” * 一周后,特调菜单上线,纪瑰夏迎来了开业以来第一次爆单高峰,半天的功夫,所有特调卖空。 小唐说,这与他之前在某知名连锁店时,新品上架的销量不相上下。 “主要是太好喝了!还好开业前让夏夏姐给我做了一杯浮生沼泽,不然我今天就喝不到了!” 孙果从二楼收了杯子下来,在吧台内找了一圈:“夏夏姐呢?去哪了?” 小唐朝侧门处抬了抬下巴:“纪姐说昨晚没休息好,去睡会。” 孙果顺着小唐的方向望去,看到侧门角落单人桌上趴着的纤瘦身影,她擦干手上的水,跑到工作间拿了件外套,轻手轻脚走过去,盖在纪瑰夏身上。 店里有客人,此起彼伏的聊天声中,纪瑰夏其实没睡熟,只是闭目养神存些精力。 纪瑰夏这几天一直在想,傅时一或许就是单纯地想折腾她。 每天十点,她闭店后,几乎都是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家。 有时傅时一没有吃晚饭,也会有保姆来提前做好晚餐,听他们说话很熟悉的样子,不像是临时聘请的,后来纪瑰夏和保姆聊天才知道,刘阿姨已经在傅家做了很多年,只是一直住在城南别墅那边。 纪瑰夏有时在厨房切胡萝卜,看到傅时一进来从酒柜里拿红酒,恨不能将刀插在案板上。 她很想质问他。 瑰夏 第11节 刘阿姨做饭的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难道就不会煲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汤吗? 赵司机难道分白班夜班吗,明明晚上随叫随到,甚至还要把她送回家,到了早上就不能送你去公司上班了吗? 纪瑰夏气得要命,切胡萝卜切的好大声。 傅时一似乎听到了她的卖力,端着酒杯走过来:“你喝吗?” 他将酒杯递过来,不等她回答,又收了回去。 “哦,我忘了,你明天早上要开车。” 纪瑰夏从臂弯间抬起头,先模模糊糊看到孙果,又扭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多出的衣服。 孙果一脸抱歉:“我吵到你了?我看空调开着,怕你感冒。” 纪瑰夏摇摇头,抱着衣服站起来:“谢谢小果,睡醒了。” 纪瑰夏回到吧台里,先在水池旁洗手,然后走到咖啡机前,看了看一旁机器里不断涌出的预订单,穿上围裙,开始准备特调咖啡的原料。 晚上九点半以后,店里已经没了客人,小唐赶地铁,提前下了班,孙果扫完地,纪瑰夏也放她提前走了。 纪瑰夏解下围裙,看了眼腕表,又看了眼手机,微信里何晓晓给她发来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自拍,问她哪张好看。屏幕下滑,傅时一的对话框还没有消息。 纪瑰夏独自站在店里,她倚着吧台,手托下巴望着落地窗外空荡荡的街景,联排的路灯下只有汽车三三两两飞驰而过。 白日里人来人往,忙碌繁荣的cbd,入夜后灯火阑珊,像一场落幕的狂欢party。 纪瑰夏望着望着,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孤寂感,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慢慢涌了上来。 ‘叮当’侧门上的铃铛响起。 寂静夜幕里,铜铃的响声十分清亮,随着渐弱的铃声,走来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纪瑰夏闻声看去,傅时一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推门走进来。 傅时一看见店里空荡荡的有些意外,他停住脚步,侧身靠在一旁的高脚桌上,抱臂看向还站在吧台里的纪瑰夏。 纪瑰夏对上傅时一的眼神,他的出现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夜沉如水,不知触动了记忆里的哪根弦,眼前的这道身影渐渐与回忆中重叠。 傅时一等了半晌,见纪瑰夏还愣在原地不动,挑了挑眉:“还不走?” ‘滴’ 机器响了一声,一个外卖订单被打印出来。 纪瑰夏垂头拿起单据。 时间21点48分,浮生沼泽x30,备注另加一杯冰块。 纪瑰夏手拿单据,慢慢抬头看向抱臂等待的傅时一。 “好像……走不了了。” 傅时一闻言蹙了蹙眉,直起身朝吧台走去,他站在纪瑰夏身前,隔着台面,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单据。 修长的手指夹住单据,傅时一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皱得更紧,他放下单据,将外套搭在高脚凳上,抬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用力扯了扯领带,灰蓝色的领带被扯得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他挽起袖口,抬头看见纪瑰夏依旧站在吧台内愣着不动。 傅时一走进吧台里,站在纪瑰夏身边,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抬手敲了敲台面。 “你再不行动,我们今晚不用回家了。” “我给你打下手,快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几何形状的水晶灯一盏一盏,吊在水槽上方的天花板上。 水槽不大,并肩站立的两道身影显得有些拥挤。 纪瑰夏轻搓着手上的泡沫,侧头瞥了眼身旁的傅时一,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了不放过奴役她,不惜先奴役他自己? 纪瑰夏视线落到傅时一挽起的袖口,里面露出一角白色的纱布,算算日期,好像明日就该去医院拆线了。 有傅时一在旁边打下手,纪瑰夏效率提高很多,但三十杯特调,片刻不歇还是做了四十分钟。 送走外卖小哥,闭店关门,坐到车上时,纪瑰夏已经累得昏昏欲睡。 因为傅时一,纪瑰夏最近严重缺眠,谁能想到她加班到十一点,还要继续去傅时一家里做“苦力”。 虽然纪瑰夏已经断定,傅时一嘴上说的什么“劳务补偿”就是故意为了折腾她,报复她,十分可恶。但有些事,纪瑰夏不得不承认,傅时一做的确实比外人要好。 她之前就听赵长安提到过,时代法务的待遇不输国内顶级的红圈律所,法务团队十分强大,这次马旭的案子,他们处理的确实十分漂亮。 听说还搜集到了马旭之前不少的违法证据,加上这次寻衅滋事,入刑是一定的了。 纪瑰夏闭着眼睛,脑门抵着车窗,在她逼近入睡的刹那,车子到达了目的地。 傅时一推门下车,纪瑰夏强打起精神,跟着傅时一上了楼。 说来煲汤实在简单不过,纪瑰夏上周末特意抽出半天时间,到傅时一家里将煲汤所需要的食材按份密封好,放到冰箱冷冻,她其实每日只要取出一份放入砂锅,添水,点火,最后切一些新鲜的蔬菜即可。 纪瑰夏进了门直奔厨房,将食材全部下锅,回到客厅时已经看不到傅时一的身影。 煮熟食材至少要四十分钟,纪瑰夏慢吞吞走向沙发,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前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一点整。 傅时一今晚有个临时的海外视频会议,因为陪纪瑰夏加班,让秘书推迟了一个小时,回家后上线,七人会议里有三个是中国人,三个美国佬,一个英国公司的cfo。 三十分钟的短会结束,傅时一推掉了美国佬的闲聊请求,开门走出书房,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的灯亮着。 傅时一循声走过去,却见厨房内空荡荡的,唯有一旁的砂锅热气滚滚,汤汁沸腾的咕咚声在空荡的环境里十分明显。 傅时一情绪微沉,转身走出厨房,打算回书房取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将纪瑰夏送到家,路过客厅,脚步突然一顿。 深色的沙发拥抱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光线昏暗的客厅里,纪瑰夏的呼吸声很轻,若不留神,真会将角落里的她忽略。 傅时一站在原地,看着缩在沙发上睡着的纪瑰夏,好一会才回神,放轻脚步朝她走去。 她整个人缩在沙发一角,抱着手臂,脑袋歪向一侧,枕在右侧肩膀上,她的呼吸声虽然轻,但气息均匀绵长,睡得很沉。 傅时一转身回卧室,取了条薄毯,又折返客厅,柔和的月光从落地窗折入,傅时一俯身,将薄毯轻轻盖在纪瑰夏身上,目光落到她眼角垂落的发丝,他抬手,修长的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将那一缕不听话的发丝轻轻撩开。 她似乎有感应般,不安的动了动,耳骨擦过他收回的指尖。 傅时一目色微沉,垂眸凝视纪瑰夏片刻,慢慢直起身,脚边忽然掉落个东西。 傅时一弯腰去拾,在地毯上捡起了纪瑰夏的手机。 ‘叮’一声响,屏幕亮起来。 傅时一下意识按了静音键,立即看向纪瑰夏,见她依旧睡得很沉,松了口气,目光落回屏幕上,眉心不受控制的皱起。 微信快捷消息弹出一个聊天群。 京大2012级校友之家。 【谁没睡呢?爆个料啊,你们猜我今天去cbd看见谁了?纪瑰夏!她竟然把咖啡店开在傅时一公司楼下了!】 【真的假的?她这是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八成是知道傅时一如今发达了,后悔了呗。】 【她不是跟了个五十多岁的大款吗?被甩了?】 【大款今年都得六十了吧……】 【纪校花当年分手分的那么决绝,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今天,她也真好意思,明晃晃跑人家公司楼下去勾-引,傅时一现在能看上她?】 夜沉如水,寂静空荡的客厅里,手机银屏的光照亮傅时一沉冷的面色,快捷栏里,群消息还在不停刷新。 耳畔,纪瑰夏浅浅的呼吸声传来,傅时一指尖泛白,握着手机的力度不断加重,云端的月色照亮他眼底涌起的薄怒。 又一声震动,摄影3班薛彤发来群消息。 【赵家伟你很闲?没事总盯着别人私生活,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大学时倒追纪瑰夏三年都没成,现在转行玩拉踩了?】 【纪瑰夏当年追求者那么多,富二代,官二代,一下课校门口停一排豪车的场面你们是都忘了吗?她当年谁都没搭理,最后选了傅时一这个穷学生。纪瑰夏要是真想傍大款,嫁豪门,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傅时一什么事。】 【他们后来分手,也只能说是不爱了。】 纪瑰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迷迷糊糊睁了下眼睛,周遭光线蒙蒙泛白,模糊间似乎看到傅时一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但困意如山倒,容不得她思考,换了个姿势,瞬间睡了过去。 纪瑰夏再睁眼,是早上八点,她看着自己躺着的沙发,又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毯子,环顾四周,懵了一瞬。 周遭静悄悄的,纪瑰夏掀开毯子,脚踩拖鞋,在房子里找了一圈,不见傅时一的踪影。 纪瑰夏满心疑惑,仔细回忆昨晚,却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纪瑰夏摇摇头,心道是自己最近太累的缘故,走向卫生间,打算洗漱后离开。 大门传来响声,纪瑰夏转头看去,傅时一从玄关走进来,上身穿着浅色半袖t恤,露出的小臂均匀修长,他像个高挑的衣架子,再普通不过的款式,也被他穿的很好看,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箱,上面印着海上酒楼的logo。 四目相对,纪瑰夏心里蓦然生出几分不自在来:“那个…借用一下洗手间。” 傅时一眼中没什么情绪,视线在纪瑰夏身上停留片刻,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餐厅。 纪瑰夏从洗手间出来时,傅时一已经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海上酒楼的早点,模样各个精致可口。 纪瑰夏拉开椅子坐下,餐桌对面,傅时一正皱眉看平板电脑。 “你去买早餐了啊。” 纪瑰夏话落,见傅时一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抬眸看来,眉心依旧皱着。 “嗯。” 纪瑰夏听着傅时一惜字如金的回答,发觉他今天有点低气压,原本还想询问傅时一昨晚为什么不叫醒她,但见他此时绷着一张冷脸,心情不佳的模样,抿了抿唇,将后话咽了回去。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早餐。 纪瑰夏站起身收拾碗筷:“等下我们是不是直接医院拆线?” “纪瑰夏。” 傅时一的嗓音有些低沉,他抬头看向她,眼底神色不明。 “坐下,我们谈谈。” 纪瑰夏闻言一愣,放下手中的餐盒,不解看着傅时一,缓缓坐在椅子上。 瑰夏 第12节 ‘叮’一声响。 纪瑰夏拿起手机,是小唐发来的开业消息,退出对话框,纪瑰夏看到排在第二位的校友群,点开群聊,昨晚十一点多的群消息映入眼中。 纪瑰夏快速翻阅一遍,按灭屏幕,将手机放在餐桌上,随后缓缓抬头。 傅时一坐在对面,他的神情微冷,目光沉沉看来,即便他此刻一语不发,纪瑰夏也明白了他想与她谈什么。 难怪,他一大早便沉着脸,态度冷淡。 “你看到了?” 纪瑰夏想了想,主动挑破。 傅时一没有接话,只沉着脸,目光紧紧盯着她。 纪瑰夏与傅时一对视片刻,心里忽生烦躁,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她垂眸躲开他的视线,蹙了蹙眉。 “你想知道什么?” “也想知道我们当年分手,是不是因为我找了个五十岁的大款?” 傅时一目光落在纪瑰夏面上,她的情绪藏在眼底,唇角的冷笑却明显。 “纪瑰夏,你是在问我原因吗?” 傅时一冷冷开口,语气间的薄怒明显。 纪瑰夏闻声抬头,视线撞入傅时一眼底,她在他冷冽的眼神下忽然捕捉到深深的疲惫。 脑海中忽然闪过今早,似乎是凌晨,天光微白,落地窗前薄雾浓浓,傅时一独身站在那抽烟的背影。 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纪瑰夏沉默片刻,抬手继续收拾餐具:“该去医院了,不然会迟到。” 傅时一将纪瑰夏的逃避看在眼里,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纪瑰夏感受着腕上的疼,她试着挣扎,手腕却被傅时一越攥越紧,他的力道,隔过皮肉落在她的骨头上。 “你放手。” 纪瑰夏猛地起身,用力甩开傅时一的手,她的动作之大,将餐桌上的花瓶撞倒,花瓶滚落,摔了一地的碎片。 纪瑰夏几乎是逃跑着离开餐厅,却还是在玄关处被傅时一追上,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来。 傅时一双手撑住墙面,将纪瑰夏环在胸膛与玻璃墙之间,微微俯身,低头逼近怀中的人,他望着她轻颤的眼睫,眼神却不如先前凛冽。 “当年,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他的嗓音很低,带了几分沙哑,落在她的耳畔,咫尺之距,像是情人间的密语。 “是因为我在实验室失联吗?如果是因为那时候我没能及时陪在你身边,我可以…” “不是。” 纪瑰夏打断傅时一,她垂下头,不想去看他此刻的眼神,她道不出自己现下的心情,胸膛里像是塞了一团团棉花,堆积起来就快要让她窒息。 “不是你的错。” “那是因为什么?” 纪瑰夏缓缓抬手,掌心慢慢撑在傅时一硬邦邦的胸膛上,她用力想要将他推开,他的掌心却贴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上,五指缩紧,一点点将她攥住。 “到底为什么?”他追问她。 纪瑰夏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颤抖,抬起头望向傅时一的眼睛,他眼底的期待与紧张一清二楚。 纪瑰夏不知自己眼底泛起的红,她看着傅时一,轻笑了笑。 “如果傅总非要问个原因,那可能是当年,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时代科技顶层总裁办公室,美女秘书抱着几份傅时一刚签好的文件向外走,迎面遇上推门进来的沈漾。 沈漾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深红色的领带歪歪扭扭挂在脖子上,他与美女秘书走了个对头碰,故意将人截下,凑近耳语道:“梁秘书,你今天的耳环很漂亮。” 梁秘书闻言脸红,含羞的看了沈漾一眼,加快脚步离开了。 沈漾回头看着梁秘书逃走的背影,不觉有趣的耸了耸肩,一转身,与傅时一凉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沈漾心虚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你要是到了发情期,我就将人调到你的部门去。” 傅时一坐在办公桌后,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管钢笔,看着吊儿郎当走来的沈漾,冷冷开口。 “这可不行,”沈漾一点不害臊,嬉皮笑脸的倒在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我可不想每次来顶楼就和逛和尚庙一样。” “你有事吗?”傅时一起身,走向沙发。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沈漾双臂相叠枕在脑后,用下巴指了指茶案:“给我来杯茶尝尝。” 傅时一扫了沈漾一眼,在茶案前坐下,开始烧水。 “我明天去临江出差,大概三天回来。” “什么?”沈漾腾地坐直:“你昨天刚出差回来,明天又出差?” “临江什么项目啊?我怎么不知道?” 傅时一将茶叶倒入盖碗里,按部就班,泡茶的动作自然娴熟。 “江城集团老总结婚,请我去参加婚礼。” “王昶江?他这都三婚了吧?而且他的婚礼也用不着你亲自去啊,派个经理去随个份子不就行了?” 沈漾无法理解,他看着对面沉默泡茶的傅时一,眯起眼睛:“不对,你最近有点反常。” 傅时一将泡好的茶分入茶杯中,递了一杯给沈漾,看着他明目张胆研究自己的眼神,皱了皱眉。 “要是没有正事,喝了茶赶紧走。” “我说,你这个月总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不回来,莫不是在躲什么人吧?” 作为和傅时一相交快十年的朋友,说起对傅时一这个人了解,沈漾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他们俩从大学时睡上下铺,到毕业后一起出来创业,最苦的时候,两个人一天一个馒头掰两半,苦苦熬了一个月,后来项目成了才没被饿死。 沈漾太清楚,这世上能让傅时一如此反常的人,除了纪瑰夏,没有第二个。 沈漾喝了口茶,故作清嗓的咳了咳:“你和她吵架了?” 傅时一端着茶杯,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釉色的茶盏在他的指尖显得十分精巧。 他闻声抬眸,神情淡淡的看了眼沈漾:“什么?” “你可别装了。”沈漾撂下茶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傅时一:“纪瑰夏那女人就没有心,你为了躲她天天出差住酒店,她在楼下倒是天天开业生意兴隆。” 傅时一闻言,指腹缓缓摩挲着杯身,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平静说道:“你想多了,和她没关系。把茶喝完,赶紧走。” “你就装吧。”沈漾撇撇嘴,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是临江你不能去,前段时间定下的ai游戏项目,联合公司明天会派个代表过来,这件事得你亲自把关。” * “哇,这个指甲好漂亮,是贴的甲片吗?”孙果抓着何晓晓的手,看着她亮晶晶的钻石美甲,眼睛都亮了。 “漂亮吧,”何晓晓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得意说道:“这是我自己留了一个月的真指甲呢。” 纪瑰夏看着吧台前的幼稚二人组,无奈摇头,将做好的浮生沼泽递给何晓晓。 两人一见如故凑在一起聊天,不知聊到了什么事,孙果突然抬头疑惑询问。 “夏夏姐,最近怎么不见那位傅总了?”孙果掰着手指数了数:“至少……得有半个多月不见踪影了。” “傅总?什么傅总?”何晓晓耳朵竖起来,眼睛直直盯向纪瑰夏。 纪瑰夏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看了眼孙果,随后将手柄扣在冲煮头上,拨动萃取开关,将盎司杯放在电子秤上接咖啡液。 何晓晓等了半天,不见纪瑰夏接话,不敢置信问道:“不会是傅时一吧?什么情况?老实交代!” 纪瑰夏萃取好浓缩,将咖啡液倒在冰牛奶上,放入托盘,递给孙果:“送到二楼8号桌。” 等孙果走后,何晓晓再也按捺不住,隔着吧台,伸手拉住纪瑰夏,将人拽到身前,压低声音:“纪瑰夏,你出息了,快说,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事。”纪瑰夏说罢要甩开何晓晓的手:“别打扰我工作。” 何晓晓却不放手,眼睛都瞪圆了:“你们俩这是要旧情复燃?” 纪瑰夏闻言一顿,思绪不禁回游到半个月前,当她将分手原因说出口时,傅时一看着她的眼神。 纪瑰夏至今忘不了傅时一当时的神情,她形容不出,但她知道,这辈子,他们之间彻底玩完了。 傅时一会有多恨她,纪瑰夏猜不出,至少从那天起,即便在同一栋大楼,她再也没见过他,连背影都没有。 纪瑰夏回神,面对何晓晓求知的眼睛,反问道。 “他多恨我,你不清楚?” 何晓晓闻言,像是被当头浇了盆冷水,蔫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嘛,你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纪瑰夏闻言未语,回到咖啡机前,一旁的打印机跳出一个订单。 纪瑰夏撕下单据,拿到眼前一看,不由愣住。 何晓晓坐在一旁,看着纪瑰夏手举着一张订单,像定格了般,半晌一动不动,不由好奇凑过去:“你看什么呢?” 何晓晓手比嘴快,话出口时已经将订单从纪瑰夏手里抽走,订单平平无奇,一杯拿铁一杯美式,何晓晓正疑惑,视线向下,看到备注那栏时,也愣住了。 备注很简短,何晓晓连读两遍,还是震惊不已。 她将订单翻转,正面朝向纪瑰夏,手指上面这行字:“你还敢说你和傅时一之间没有事?” 备注上的黑体大字十分明显。 【纪瑰夏,上来,我要见你。】 孙果从楼上带了几个空杯子下来,走进吧台,站在水池前刷杯子。 纪瑰夏回过神,没理会何晓晓的质问,快速出品两杯咖啡,然后递给孙果:“送到楼上顶层总裁办公室。” 孙果正要伸手接过,吧台外何晓晓大喊了一声:“不行!孙果你不许去,让她自己送!” 瑰夏 第13节 何晓晓阻止完孙果,又看向小唐:“你也不许去!” 孙果和小唐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时候,何晓晓已经跑进吧台里,推着纪瑰夏向外走。 “姐妹,怂什么,去和他谈,看他能谈出什么花来!” 纪瑰夏也不知道何晓晓哪来的蛮力气,被她一路推到侧门,这半个月,侧门外的两位保安还风雨无阻的站着岗。 “何晓晓,你别捣乱了,我不能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纪瑰夏转身要回店里,被何晓晓拦住。 “纪瑰夏,我可告诉你,傅时一现在的身价可不得了,你现在占着天时地利,”何晓晓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订单:“还有人和,你不抓紧机会把他握在手里,你还躲?你是不是傻。” 纪瑰夏皱了皱眉:“他的身价和我去不去送外卖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的梦想,是开连锁品牌对不对?”何晓晓掐着腰:“你与其想着找别人投资,不如拿下傅时一,他现在那么有钱,给你开个百来家连锁店就和玩一样。” “好了,你别说了,一会订单超时了。” “那你去送啊,莫非…”何晓晓眯起眼睛:“你在玩欲擒故纵?” 纪瑰夏想起背后还站着保安,恨不能抬手去捂何晓晓的嘴巴。 “你给我闭嘴!” “你去送,我就闭嘴。” 纪瑰夏知道,未来早晚有一天,她会和何晓晓绝交。 纪瑰夏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已经一手提一杯咖啡,站在了通往顶层的电梯里。 电梯的数字不断攀升,纪瑰夏的心跳也不受控的越跳越快。 说到底,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就妥协了何晓晓的无理取闹,她其实可以不去理她。 纪瑰夏深深呼吸,备注上的那一行字,不断在她脑海里过电影。 她本以为,那句话说出口的下场,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她不知道傅时一这个订单背后的含义,但她知道自己不该来的。 电梯到达四十一层,电梯门打开,纪瑰夏停站在电梯厢内好一会,才在电梯门将要关合前,举步走出来。 梁秘书坐在办公桌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纪瑰夏,露出一个笑脸:“纪小姐。” 梁秘书很早前就听公司有人传八卦,说看到傅总和楼下咖啡店的美女老板晚上坐一辆车离开,还有人在早上看到,纪瑰夏开着傅总的车,两人一起到公司上班。 梁秘书之前还不信,后来有一次自己亲眼撞到,唏嘘自己没机会的同时,不由有点羡慕和佩服纪瑰夏,短短一个月,竟然就将他们平日不近女色的傅总给拿下了。 纪瑰夏停住脚步,看了看手里的两杯咖啡,又看向美女秘书,有些纠结。 “是傅总订的咖啡吧,”梁秘书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却没急着走出来:“纪小姐您亲自送进去吧,需不需要我帮您开门?” 纪瑰夏看着美女秘书和气的笑脸有些意外,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时,完全判若两人的态度,纪瑰夏有些拿不准,踟蹰一会。 “不用了…我自己开吧。” 纪瑰夏转身,走到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前,再次深呼吸,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傅时一坐在沙发中央,翻阅着膝上项目计划书,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的身上,日光将他面庞的轮廓勾勒的愈发深邃立体,光下他的瞳孔颜色略浅,整个人望去更加清冷疏离。 傅时一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但此刻若有熟悉他的人在场,就知道他已经很不耐烦。 左侧单人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还在侃侃而谈。 门口传来动静,傅时一抬眼看去,随即视线一凝,他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纪瑰夏,微微眯起眼睛。 单人沙发上的男人见状转头,看到纪瑰夏时也是一愣,随即笑着站起身。 “呦,这不是纪校花吗?我是赵家伟,校花还记不记得我了?” 纪瑰夏站在办公室门口,视线与傅时一隔空相遇,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明显意外。 纪瑰夏也意外,想着备注上的内容,她没想到傅时一办公室里还有旁人在场,她还来不及细想,另一道声音响起,移眸看去,是位身材发福的男人正在朝她笑。 赵家伟…… 她怎会不记得,半个月前就是他在同学群里造谣。 只是她没想到赵家伟竟然会出现在傅时一的办公室里。 纪瑰夏回神,提着咖啡走向两人。 她弯腰将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视线扫过上面摆放的两本项目计划书。 纪瑰夏抬眼看向傅时一,他坐在沙发中央,西装的纽扣解开,银扣的皮质腰带下是一双无法忽视的大长腿,他此刻坐着,双腿微微张开,小腿高过沙发,一侧大腿上摊着一本计划书,修长的十指交叉,压在计划书上。 他也看着她,下巴微抬,垂着眼帘,眼中的神色淡漠而疏远,薄唇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如此态度,心里的疑惑加深,她直起身,看了看桌上的咖啡。 “您的拿铁和冰美式,共55元。” 纪瑰夏话落,室内空气一静。 傅时一毫无反应的坐在沙发上,他的视线移向桌子上的咖啡,片刻又落回到纪瑰夏面上,眼中神情淡漠无波。 赵家伟站在原地,目光在纪瑰夏和傅时一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他感受到纪瑰夏的忽视,再次开口:“纪校花贵人多忘事,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反应,已经觉出这件事的不对劲,但如果不是傅时一,这两杯咖啡又是谁订的? 纪瑰夏闻声看向赵家伟,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极致,刚刚若不是他自报家门,她确实认不出来,想起之前他没少在同学群里造谣,纪瑰夏的表情有些冷淡。 “不太记得了。” 赵家伟闻言一噎,他瞄了眼傅时一,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搓了搓掌心,又看向纪瑰夏。 “纪校花眼光高,不记得我正常,纪校花那位五十岁的老人情呢?怎么舍得你出来送外卖啊?” 第11章 办公室内一静。 纪瑰夏的神情彻底冷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赵家伟。 赵家伟见状咽了下口水,当即反咬一口:“你这是什么眼神?多年不见,大家都是同学,我关心一下你的近况而已。”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纪校花这么不高兴,还是说你被老情人给甩了?” 纪瑰夏盯着赵家伟圆滚滚的脸,很想给他一巴掌,她握了握拳,转头瞥了眼沙发上的傅时一。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也不知是因为谁。 纪瑰夏收回视线,懒得多看赵家伟一眼。 “看来这里没有人订咖啡。” 纪瑰夏说完,拿起茶几上的咖啡,转身要走。 “等等,”赵家伟将人拦住:“五十五是吧。”他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递到纪瑰夏面前:“我买了,不用找了。” 纪瑰夏看着赵家伟递来的钱,冷笑了笑,目光落到他脸上。 “你不配喝我的咖啡。” 赵家伟注意到纪瑰夏眼底的不屑与轻蔑,瞬间黑了脸,他将钱收起来,看着纪瑰夏离开的背影,大声道:“喝你的咖啡我还嫌脏呢!看着是同学的份上才给你脸,傍大款的拜金女,赶紧滚,别脏了我们傅总的办公室。” 赵家伟口出恶言,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当年苦苦追求却不得,想给自己找回些场子,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知道傅时一特别厌恶纪瑰夏,当着傅时一的面,多嘲讽纪瑰夏几句,也算是帮傅时一出口恶气,刷一刷好感,说不准项目能成。 纪瑰夏闻声,离开的脚步一停,她缓缓转身,又走了回来。 赵家伟看着纪瑰夏去而复返,正意外,见她停在自己身前,还没想明白她要干什么,一杯咖啡已经当头泼了下来。 纪瑰夏一杯咖啡泼过去,不觉解气,她又掀开另一杯的盖子,冰块混着咖啡液砸在赵家伟脸上。 赵家伟被接连两杯咖啡浇懵了,等回过神,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你你你……” 纪瑰夏原本不想理会赵家伟,但经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的底线。 “我是看着同学的份上,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给脸不要脸。” “如果你再四处造谣,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在法庭上见面。” 纪瑰夏看着气急败坏的赵家伟,勾了勾唇角:“还有,我的咖啡泼在你身上,才是真的变脏了。” 纪瑰夏临走前看了眼沙发上的傅时一,他仍然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像是位欣赏闹剧的观众,只是此刻他的唇畔带了笑。 纪瑰夏搞不明白傅时一的笑意,她只知道自己气的身子发抖,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傅总,傅总这女人疯了!” 纪瑰夏摔门离去,赵家伟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向傅时一哭诉。 “当着您的面,她竟然敢这么粗鲁,她就是个泼妇!” 傅时一抬眸看着落汤鸡一样的赵家伟,合上膝头的计划书,整理了一下袖口,缓缓站起身,不疾不徐朝他走去。 “您当年和她分手真是明智之举,傅总,大学时我就觉得她配不上您,傅…” 赵家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被傅时一一拳抡在脸上。 赵家伟一个踉跄,捂着一侧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傅时一。 傅时一逼近一步,又一拳砸过去。 赵家伟的鼻血流下来,回过神要跑,却被傅时一揪住衣领,接着一拳重过一拳砸下来。 电梯门打开,沈漾哼着曲从里面走出来,路过梁秘书,不忘朝她抛个媚眼。 推开办公室大门,沈漾走进去,被里面的场面吓得后退了好大一步。 “我靠,什么情况!”沈漾缓了缓神,快步走了过去。 一片狼藉的地面,不知道洒了什么东西,纸杯,冰块,还有好几本洇湿的文件,一个身影蜷缩在地上哆嗦着,走近一看,鼻青脸肿,面上全是血。 “嚯,这…这不是赵家伟吗?” 沈漾直起腰来,看向身旁,傅时一正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 “把人弄走,脏了我的地。” 傅时一擦干净手,将手帕丢在地上,眼底的怒气未消。 瑰夏 第14节 沈漾见状,连忙扯嗓子喊道:“梁秘书,快叫保安,把地上这人送走。” 办公室的门没关上,梁秘书听见响动,以为有什么危险,急匆匆推门进去,却见傅总和沈总都好端端的站着,来谈生意的客户却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保安来的迅速,沈漾指挥着他们将赵家伟架起来带走,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发现傅时一已经走到办公桌前。 傅时一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盒,磕出一根烟,又拿起打火机,他转身倚着办公桌,低头点烟。 沈漾快步走来:“好歹同学一场,下手怎么这么重?” “我想揍他很久了。”傅时一连按了几下打火机,都没有火苗,他失去耐心,把打火机朝桌面一丢,抬头看向沈漾。 沈漾忙掏出打火机递过去,观察着傅时一的脸色,试探问道:“这次,莫不是还是因为纪瑰夏?” 薄薄烟雾飘起,傅时一深深吸了口烟,他眯眼看着地上的一摊咖啡液,盯向沈漾:“是你订的咖啡?” 沈漾对视上傅时一的眼神,顿时心虚起来:“我可是好心啊,看你们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想让你俩缓和缓和,我没想到这时间姓赵那家伙竟然在,他是不是又说什么屁话了?” * 纪瑰夏回到咖啡店时,何晓晓就倚在侧门的桌子上摆弄指甲。 “这么快就回来了?”何晓晓惊讶的看了眼表,十分钟都没有,又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纪瑰夏,忽然神色一变:“亲爱的,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有。”纪瑰夏低头躲开何晓晓的视线。 何晓晓看得一清二楚,着急起来:“是傅时一欺负你了?” “不是他…”纪瑰夏摇头。 “那是谁?” 何晓晓拉着纪瑰夏的胳膊,等了好一会,纪瑰夏才抬起头。 “我被什么五十岁大款包养的事究竟是怎么传起来的?” 何晓晓被纪瑰夏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愣,仰头回忆了一下。 “就是临近毕业那段时间,你整天都是独来独往,那时候你连我都不怎么搭理,然后每天都有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开着辆六百来万的车来校门口接你。” “有同学看到了,说那个男的抱你,还摸你的头,后来不知道是被谁拍了照片,发到论坛上,之后就传开了……” “我都解释了,那是我舅舅。”纪瑰夏的声音有些委屈。 “我当然知道,你当时和我说了,但是后面你和傅时一很快就分手了,大家都只信你是傍大款把他甩了。” 何晓晓看着纪瑰夏红红的眼睛,心疼的晃了晃她的手臂:“怎么了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了?”何晓晓话落,瞟了眼门外,摇晃纪瑰夏胳膊的手一停:“天呐,你快看那人……” 时代科技公司大门处,有两个保安架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男人不知被泼了什么,衣服裤子都湿了一大片,脸上全是血。 保安将人架到大门外几米处就松了手,那男人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好一会才晕头转向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个人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呢。”何晓晓摸着下巴。 纪瑰夏闻声朝门外看去,透过玻璃,看到满脸是血的赵家伟一愣,听到何晓晓的疑问,才回过神。 “是赵家伟。” “他啊,”何晓晓恍然:“胖的都认不出了,他这是让谁揍了?我和你说,当年他在背后也没少造你的谣。” “可我没有得罪过他。” 何晓晓耸耸肩:“他当年疯狂追求你那么久都没成功,多半是由爱转恨了呗。” “他身上的咖啡是我泼的。” 纪瑰夏缓缓开口,看着身旁何晓晓惊讶瞪大的眼睛,将之前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何晓晓闻言一连怒骂赵家伟好几句,最后疑惑说道:“那他这是被傅时一给揍了吗?” 纪瑰夏也疑惑,但是回想起临走前,傅时一唇畔的弧度,说他是在幸灾乐祸看热闹也可以。 何晓晓说着说着突然一顿,转头看向纪瑰夏,拉了拉她的手腕。 “夏夏,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就是…当年你出国后,傅时一为了你和别人打仗,把那几个人都揍进医院了,他自己也因为这件事进了警察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纪瑰夏闻言愣住,这件事她完全不知。 何晓晓看着纪瑰夏的反应,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起。 “就是那个黑你的帖子,傅时一后来也知道了。他不知道怎么查了ip,找到了最先发布那人的身份,他把帖子黑了之后,就去那人的学院堵人,一个人把他们寝室四个参与的人都给揍了。为首那个鼻梁差点没断了,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出来。” “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校方后面也知道了,通报批评了那四个造谣的,傅时一情况比较严重。但你知道,工程学院的院长看傅时一比亲儿子还要亲,出来担保求情,傅时一才没被学校开除。” 何晓晓一口气说完,见纪瑰夏怔怔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夏夏?”何晓晓伸手在纪瑰夏眼前挥了挥,想了想又解释道。 “你那时候都出国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就没敢告诉你,这事后来就慢慢忘了,今天要不是看赵家伟挨揍,我也想不起来。” 纪瑰夏不知道自己从哪句话开始出了神,何晓晓讲述的往事,就像一个天方夜谭的童话故事,于她而言,是那么的不真实。 纪瑰夏说不出此刻心中的滋味,她的思绪很乱,正在天旋地转,她回神望向门外,赵家伟狼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纪瑰夏缓缓转身,朝吧台走去。 何晓晓看着纪瑰夏的背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跟了上去。 纪瑰夏的情绪好像没有什么波动,照常制作着咖啡,偶尔回应着孙果和小唐的话。 何晓晓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才彻底放心下来。 ‘叮当’门上的铃铛响起。 何晓晓闻声看去,是个熟人,她主动抬手打招呼。 赵长安抱着西装外套走进来,在何晓晓身边的高脚凳上落坐。 “赵律师来了,”孙果热情招待,递上菜单:“想喝点什么?” 赵长安点了新品特调冬夜栀子。 “赵律师最近不忙吗?怎么天天都来喝咖啡啊?”孙果是个社牛,与赵长安已经混熟了,这时店里不忙,她就靠在吧台旁闲聊。 赵长安闻言整理了一下领带,眼睛瞄向咖啡机后的纪瑰夏,随后回答:“之前接了时代公司海外诉讼的案子,如今取证顺利,开庭前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何晓晓和孙果将赵长安的举动看在眼里,两人英雄所见略同的相视一笑。 纪瑰夏在冰箱里拿出密封瓶,将昨晚萃好的冬夜栀子倒入香槟杯中,放在吧台上,推给赵长安。 赵长安道了声谢,目光留意到台面上的簪花信封,拿起来好奇发问:“小夏,这是什么?” 纪瑰夏险些将这件事遗忘了,闻言答道。 “智何地产的请柬,好像是董事长的母亲过九十大寿,办了个生日宴,可能是最近特调卖的比较火,他们请我去现场做咖啡。” “智何地产?”赵长安闻言一愣,紧接着激动起来:“是智何的董事长何绍仁吗?这可是国内有名的地产大亨啊。” “小夏,这是个好机会,何总的家宴,一般人想去都去不上呢。” 纪瑰夏虽然刚回国,但也对智何地产略有耳闻。 “可我打算推掉了。” “为什么?” 赵长安和小唐一齐发声。 纪瑰夏还没来得及说出顾虑,赵长安和小唐又接连开口。 “能去何家家宴的都不是普通人,若是能结识几位高管,让他们帮忙牵线一些公司外场活动,未来收益绝对可观。” “纪姐,你就当是去拓展业务了,店里的活交给我就行。” * 何家别墅在京北雁鸣路上,附近是政府最新规划的生态园区,听说因为建生态园区,附近房价又翻了几番,何绍仁作为这块地皮的开发商,雁鸣路项目赚的盆满钵满。 纪瑰夏最后被赵长安和小唐成功说服,答应了何家的邀请,在寿宴当日,租了辆车装好设备,按照规定时间赶到现场。 有工作人员接待了她,别墅后花园有一大片草坪,草坪上摆放了一张两米长的餐桌,雪白的蕾丝花边台布垂地,现场布置的有几分浪漫。 工作人员将机器设备抬放到桌子上,帮忙调试好水电后离开。 纪瑰夏打开咖啡机和磨豆机,调试了一下研磨度,计时萃取了两次espresso,确定数据稳定后,清理了一下操作台,站在草坪里等她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听说这次生日宴是何绍仁小女儿负责操办的,她将老祖母的寿宴妥妥操办成了公主风。 十一点后客人陆陆续续到齐,后花园的人多起来,没一会纪瑰夏身前围满了人,七嘴八舌的点单,热闹程度与店里午高峰不相上下。 纪瑰夏一连做了十杯浮生沼泽,抬头喘气休息的功夫,视线与不远处的人隔空相遇。 傅时一站在草坪尽头的喷泉水池旁,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西装,很休闲的款式,里面配了一件最简单的圆形低领t恤,阳光正好,从天空遥遥洒落,他手中的香槟被映照的波光粼粼。 他在人群中一向是焦点,此刻身边也围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纪瑰夏对上傅时一隔空投来的视线,一时愣住,想起他们上次见面,还是上周,她在他的办公室里泼别人咖啡。 纪瑰夏不知为何心虚,很不争气的躲闪视线,低下了头。 纪瑰夏将冷萃好的冬夜栀子倒入纸杯里递给客人,再抬起头时,喷泉水池旁已经不见傅时一的身影。 * 何家别墅顶层,不同于其他处的热闹,连装修风格也迥然不同,像是突然穿越至民国电视剧,皮鞋踩着柔软的地毯,壁画,吊灯,花瓶,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保留了岁月的痕迹。 傅时一推开卧室门,欧式圆拱形的玻璃窗被橡木色的窗棱分割成大小不等又对称的四方形。 玻璃窗下停着一张轮椅,轮椅之上,是一道白发苍苍的背影。 保姆先看到傅时一,俯身提醒轮椅上何老夫人沈珍。 “太太,傅先生来了。” 沈珍的肩膀动了动,上了年纪的人,动作总是迟缓,等她转过头去,傅时一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瑰夏 第15节 “奶奶。” 傅时一蹲下身,握住沈珍颤巍巍伸来的手。 “时一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肯来呢。”沈珍说话很慢,吐字也不太清晰,盯着傅时一的眼睛有些湿润:“我都有大半年没见你了,上次见面…还是我住院的时候。” “奶奶生日,我当然要来。” 傅时一看着沈珍身上的披肩,掌心里瘦骨嶙峋的手有些冰凉。 “有今年,没明年了,过着没趣。”沈珍透过窗子看着楼下闹哄哄的宾客:“我不过就是个幌子。” 傅时一握紧沈珍的手,何绍仁在楼下大操大办着老母亲的九十寿宴,何家子孙也招呼着各自的朋友,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偏偏今日的主角,身边只有一个保姆陪着。 “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沈珍抬手拍了拍傅时一的手背:“你不肯认他,不肯回何家,也不知抽空来瞧瞧我。” “奶奶若是想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陪您。” 沈珍闻言哼哼两声,叹了句:“知道你如今事业做得大,做得好,是咱家最出息的孩子,我明白你忙,也不必你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可是时一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怨着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向前看,其实你父亲心里,还是念着你的。” 傅时一抬头看沈珍,岁月不败美人这句话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对沈珍笑了笑,缓缓松开沈珍的手。 “奶奶,我前几日去临市出差,得了支百年人参,您要好好补身子,我还等着给您过百岁大寿。” “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改天再来看您。” 保姆望着傅时一离开的身影,可惜道:“夫人,傅先生孝顺您,您何必说一些傅先生不爱听的话呢。” 沈珍叹气摇着头:“就当是我自私吧,人老了,总想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傅时一从何老夫人房间离开,乘电梯下楼,向后花园方向走去,途径走廊,遇上何家两兄妹。 “时一哥哥,”何家小妹何明语笑着打招呼:“你是去看奶奶了吗?” “嗯。” 傅时一目光扫过何明语,脚步不停。 “时一哥哥,宴会是我操办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新颖,特别fashion?”何明语紧跟在傅时一身边询问。 傅时一停住脚步,不耐烦的神情毫不隐藏。 “你有事吗?” 何明语闻言一愣,看着傅时一沉冷的脸色,噤声摇了摇头。 “那不要跟着我。” 何明语甚至来不及反应,身旁傅时一已经举步离开。 何明池看着傅时一远去的背影,嘴角叼着烟,也不点火:“小妹,你多余理他,一个私生子,拽什么拽?” 何明语嫌弃地看了眼吊儿郎当的何明池:“你不也是私生子?” “我和他能一样吗?”何明池瞬间激动,嘴角的烟掉下来:“我早已经认祖归宗了好不好?” 何家今日请了一支当红的乐队来表演。 表演在前厅开始,宾客们闻讯一股脑的涌去了前厅,没了客人,纪瑰夏终于得闲,仰头看碧蓝的天空,活动着已经发酸的脖子。 纪瑰夏低头,身形猝然一顿。 傅时一不知从何处出现,正一步步径直朝她走来。 他们的视线隔空相遇,纪瑰夏的心跳慢了一拍,紧接着又猛地加快,随着傅时一走近,纪瑰夏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内怦怦乱跳。 “时一!” 何绍仁从前厅找过来,半路截住傅时一。 “时一,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何绍仁站在傅时一身前,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搓了搓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你怎么不去前厅,小语请了个乐队,都是你们年轻喜欢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傅时一冷眼瞧着何绍仁,没心情陪他演绎虚伪的父慈子孝。 “何总,你挡路了。” 何绍仁像是早已预料到傅时一的冷淡,闻言叹了口气,不死心的语重心长道:“时一,不管怎样,我终究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这点改变不了,时一,你究竟怎样才肯接受我?” 纪瑰夏第一次有点想责怪自己的听力太灵敏。 但也要怪花园空荡荡的静悄悄的,相隔不到十步,何绍仁嗓音又不低,她不想偷听可她又不聋。 “嘶。” 手柄掉在草地上,纪瑰夏被咖啡机的冲煮头烫到,应激反应拼命的甩手,可手背还是迅速的红起来。 傅时一听到动静,立即绕过何绍仁,迅速跑向纪瑰夏,他抓起她的手,拽着她走到水龙头前,用冷水冲洗她被烫红的手背。 纪瑰夏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傅时一,好像上一秒,他还在与何绍仁对峙。 水龙头里的水冷冰冰的,大量浇在肌肤上,纪瑰夏手指被冻得发麻,偏偏被傅时一攥住的手腕,与他的掌心紧紧相贴,一片滚烫。 他弯着腰,将就着她的身高,阳光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他的皮肤很白,看不见毛孔,是女人都会嫉妒的细腻,鼻梁高挺笔直,清晰的下颚线,处处透露着他天生来的优越骨相,只可惜这张好看的脸始终紧绷着,冷峻到不近人情。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被烫红的手背,眉心紧皱的厉害,抬手关上水龙头,又拽着她回到操作台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深蓝色的手帕,从冰桶里捡了几块冰包入手帕中,做了简易的冰袋系在她的手背上。 纪瑰夏抬头,正对上傅时一的视线,四目近距离相视,她看到他眼底清晰的薄怒,紧接着他责备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 “你还能再笨手笨脚一点吗?” 纪瑰夏很想反驳,要不是突然听到他与何绍仁的关系,她也不至于惊讶到犯低级错误,操作失误烫到自己。 何绍仁走过来,目光在傅时一和纪瑰夏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迟疑开口:“时一,你们…认识?” 傅时一看都不看何绍仁,牵起纪瑰夏的手腕拉着她向外走。 何绍仁见状,连忙跟上。 “时一,别急着走啊,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何绍仁跟了一路,傅时一全程头都不回,跟到前厅时,何绍仁止住了脚步,他不想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演一场父子反目的戏码,平白叫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傅时一攥着纪瑰夏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何家别墅,他的车停在路边,他打开车门,将纪瑰夏推入副驾驶,随后快步绕过车头,坐入驾驶室,锁上车门,一脚油门,跑车猛地窜了出去。 宽阔的林荫大道,两侧的绿树随着飞驰的车速,连成一条绵延的绿色倒影。 纪瑰夏被这车速吓的心惊肉跳,她侧头去看傅时一。 他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表情一如既往的沉冷,他一言不发,目光沉沉注视着远方,一股看不见的低气压笼罩在他周身。 “太…太快了,慢一点。” 纪瑰夏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傅时一闻言,侧眸扫了眼纪瑰夏,触到她微微发白的小脸,慢慢将车速降了下来。 等纪瑰夏平复下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要去哪?” 傅时一恍若未闻,继续开着车。 “我要下车,我得回去,我的设备还在那呢。” 傅时一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开口。 “你的东西会有人替你送回去。” 纪瑰夏见傅时一是铁了心不肯停车,也不浪费口舌了,她坐正身体,靠在椅背上,一手托着另一只被烫的手,冰块隔着帕子冰了许久,被烫的地方已经感受不到灼热感。 傅时一最后将车停在了烧伤医院楼下。 纪瑰夏坐在副驾驶,看着医院的牌匾,有点反应不过来。 傅时一不知何时下了车,走到她这侧,猛地拉开车门。 “下来。” “没这么严重吧…”纪瑰夏举了举手:“已经不疼了。” 傅时一曲肘撑在车门上,垂眸俯视车内的纪瑰夏,语气不容置疑的又重复了一遍。 “下来。” 纪瑰夏听见傅时一的咬字明显加重,想了想咖啡机冲煮头也有几百度,便伸腿迈下车。 ‘嘭’一声,车门被傅时一重重关上。 纪瑰夏垂着脑袋跟在傅时一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挂号,排队,看诊。 医生办公室里,纪瑰夏解下已经被融化冰块浸湿了的帕子,将被烫的手递给医生。 医生握着纪瑰夏的手仔细看了看,又抬手按了按:“这里疼吗?” 纪瑰夏摇头。 “那这里呢?” “也不疼。” 医生放下纪瑰夏的手:“没什么事啊,冰敷的很及时。” 纪瑰夏闻言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傅时一,眼神在说,你看吧我就说没有事。 傅时一淡淡扫过纪瑰夏的眼睛,看向医生:“需不需要涂点什么药?” 医生闻言推了下眼镜:“要是不放心你们就自己买点烫伤膏涂涂,什么牌子的都行。” 傅时一向医生道了句谢,随后举步向外走。 纪瑰夏连忙起身跟上。 她跟着傅时一走出办公室,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缝里传来两位医生笑着的对话。 “这一看就是热恋期的小情侣。” “是啊,我家里那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体贴了。” 纪瑰夏闻言耳朵一热,连忙去看前面的傅时一,他没有回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见。 出了医院,走到车旁,‘滴’一声响,傅时一握着钥匙将车解了锁,递给她一个眼神。 瑰夏 第16节 “上去等着。” 傅时一话落不等纪瑰夏反应,已经举步向前走去。 纪瑰夏望着他前去的方向,在马路对面看到一个蓝色牌子的药店。 没一会,傅时一去而复返,手里提了一个塑料袋。 纪瑰夏站在车旁,没有上去,看着回来的傅时一。 “傅总…不麻烦你送我回去了,我自己打车走就行。” 傅时一表情没什么波动,径直走到纪瑰夏身前,将袋子丢到她怀里。 纪瑰夏抬手接住,低头一看,里面是花花绿绿十来个不同牌子的烫伤膏。 “上车。” “真的不麻烦您了。” 纪瑰夏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时一,她说完欲遁走,没走几步,胳膊被人从后抓住,一股不可对抗的力道袭来,她被瞬间拽了回去。 傅时一沉着脸,上前一步,逼近纪瑰夏,纪瑰夏便急急忙忙向后躲,两人一退一进,直到纪瑰夏的腰撞到车门上,她再无路可退。 傅时一继而上前一步,咫尺之距,他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膊,一手撑在车门上,俯身垂头,眼神称不上温柔,又不足凛冽,沉沉注视着被困在怀中的人。 “纪瑰夏,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傅时一说话时,握着纪瑰夏的大手不由加重了力度,他看着她,语气中多了几分危险。 “要么自己上车。” “要么我帮你上车。” 作者有话说: 下章要入v啦~ 感谢一直追更的小伙伴,入v前三章留评有红包,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推荐预收文《他的小哭包》戳作者专栏可见 傅西楼十五岁那年,家中长辈替他定下娃娃亲,对方是个八岁的小屁孩。 小姑娘什么不懂,不仅爱黏人,还爱哭鼻子。 傅西楼接受不了自己未来相伴一生的妻子是个娇气包。 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小未婚妻在机场送他,怀里抱着他送给她的紫色小熊,硬生生把婴儿肥的小脸哭成了个包子。 傅西楼头疼,匆匆登机,连句‘再见’也懒得说。 后来家里打来电话,说婚约取消,让他在国外遇到合适的就好好谈个恋爱。 傅西楼没有任何异议,只觉得终于摆脱了那个爱哭的“包袱”。 六年后回国,傅西楼才知道婚约取消是因为小未婚妻的爸爸破产了。 家中长辈都怕他生气,不想他本人比谁都平静,语气冷漠留下一句。 “我们从来便不合适。” 傅西楼再遇见小未婚妻,是回国的一年后,在检察院门口,他的车停在那。 透过车窗,他看见不远处的她,多年不见,从前那个小包子出落的亭亭玉立,娴静的外表确实很能骗到人。 但他再清楚她不过,她娇气,霸道,爱哭,还喜欢耍无赖。 他坐在车里,看到她正在被上司劈头盖脸的痛骂,他在心里想,这个爱哭鬼下一秒,绝对要哭鼻子了。 可他在车里坐了整整十分钟,从上司痛骂到将一沓文件砸在她的脸上,他的小未婚妻全程沉默,低垂着眉眼,稚气未脱的小脸平静地不见丝毫波澜。 傅西楼心里莫名不是滋味起来。 他看见她蹲在地上捡文件,突然抬手,推门下车。 #关于我失踪多年的前未婚夫突然出现,并将我的顶头上司骂哭是怎么回事?在线等,挺急的!!# 第13章 威胁人很了不起吗!? 纪瑰夏抱臂坐入副驾驶, 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愤愤看着车窗外的傅时一,在心里狠狠叫嚣着。 隔着挡风玻璃,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乖乖坐入了副驾驶, 他并没急着上车, 而是站在街边,迎风点了一支烟。 傅时一只留给纪瑰夏一个侧影, 微风裹挟着烟雾飘远,他的眉眼也淹没在薄薄烟雾里,他沉默的望着前方, 眼帘微垂,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如既往的难以捉摸。 纪瑰夏坐在车厢内,看到傅时一点燃第三根烟时, 她忍不住放下车窗, 伸出半个脑袋。 傅时一侧头看来,四目相对,纪瑰夏想要阻止他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她该站在什么身份去规劝他呢?亲人?朋友?她总不能拉住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告诉他不许抽烟。 纪瑰夏不说话, 傅时一就一直沉默盯着她。 不知对视着僵持了多久,纪瑰夏突然灵光一闪。 “傅总,我听说…吸烟有害健康。” 纪瑰夏话落, 观察傅时一的反应。 他静静盯视着她,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在纪瑰夏开始后悔自己多嘴, 想要躲开对视的时候, 傅时一先收回了目光, 他低头按灭了指尖的烟, 朝她走过来。 傅时一拉开车门,他身上的烟味不浓,似乎都被风吹散了,车子发动,纪瑰夏悄悄升起车窗,她瞥了眼身旁,傅时一表情依旧冷峻。 纪瑰夏知道傅时一现在心情不好,想到刚刚在花园时何绍仁和傅时一的对话,他们的关系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彩蛋里的彩蛋。 大学时,她与傅时一恋爱时间不短,但他们俩都很默契的避开谈论自己的家庭。 如今分手这么多年,傅时一的家私,反倒叫她给听到了。 傅时一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也包含着这件事。 街景倒映在车窗上,随时间流逝不停变幻。 纪瑰夏突然坐直身体,打破了车厢内近半小时的沉默。 “我不回家,我要去店里。” 随着一脚猛刹,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耳畔。 纪瑰夏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心跳砰砰加快,转头去看傅时一,与他投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傅时一看来的眼神不甚友好,纪瑰夏心虚一下,想他忍了这么长时间,多半下一秒就该发火了。 纪瑰夏低下脑袋,逃避的翻着怀里的塑料袋,袋子在寂静的空间里哗哗作响。她随便摸出一盒烫伤膏,挤在手背上,慢慢涂抹开,药膏独有的淡淡香味弥漫在封闭的车厢里。 纪瑰夏没等到傅时一发火,但等到了车子重新启动,在路面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后一脚油门猛地飞窜出去。 纪瑰夏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一路的惊心动魄,还好越近市中心车越多,傅时一慢慢降了速,但下车时,纪瑰夏还是忍不住腿软。 她几乎是逃下车的,猛地关上车门,一刻不停,不敢回头,直奔入咖啡店内。 纪瑰夏快步走入吧台接了一大杯水,仰头一饮而尽,她站在吧台内,十指抱着玻璃杯,有些恍神。 小唐走过来,告诉纪瑰夏刚刚来了几个人把设备送回来,已经搬到储藏间去了。 “对了纪姐,我外市有个朋友在做咖啡豆烘焙工厂,想进几台烘焙机,我看咱店里这个就不错,你帮忙牵个线?” “这个啊,我才用了没多久,还在测试性能阶段,产品也没上市,你朋友要是想买的话,可能得再等等。” * 时代顶层总裁办公室,沈漾一早前来等人。 傅时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便看见沈漾躺倒在沙发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漾手拿平板电脑,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注意到傅时一眼底淡淡的郁色,心猜他多半是又和何绍仁闹得不愉快。 “你回来的正好,出了点事。”沈漾跟着傅时一走到办公桌前。 傅时一闻声蹙了蹙眉:“什么事?” 沈漾将平板电脑递给傅时一:“你看。” 页面上是几条娱乐新闻,题头五花八门,但都有时代科技总裁几个字样,点进去,是某知情人士对他的控诉,诸如仗势欺人,私生活混乱,曾被初恋女友带绿帽子,殴打仗义执言的老同学等等…… “这事绝不是赵家伟一个人能做到的。”沈漾双手撑着办公桌沿:“他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 傅时一大致将娱乐新闻浏览一遍,放下平板电脑,他坐在办公椅上,撩眼看向沈漾:“去查了吗?” 沈漾点头:“我猜这事多半是对手公司做的,ai游戏的项目不止咱们公司在交涉,联合公司肯定也同时联系了好几家,赵家伟这事应该是让他们知道了,故意将事情闹大,抹黑咱们公司,想打舆论战。” “赵家伟这孙子,竟然还敢造谣,我看是你上次揍的太轻了,我下次见到他,必须得再揍他一顿。” 傅时一抬手揉了揉眉心:“找几个熟悉的媒体,将事情澄清一下就行了。” 沈漾正激情辱骂赵家伟,闻言一顿,他看着情绪不高的傅时一。 “这…这次好像不太行。” 傅时一扬眉:“怎么?” “你平常不太关注这些娱乐媒体,这次热度好像闹得挺大的,已经有不少圈里人给我打来电话八卦你。” 沈漾话落,果见傅时一皱起眉来。 “谁让你平常活得像个苦行僧,这次出了个有点负面还带桃花的新闻,大家肯定都好奇啊。” 沈漾说完,知道傅时一根本不在意这些,又说起正事。 “咱们与韩国公司的侵权诉讼马上就要开庭了,保险起见,咱们这边的舆论还是尽快降到最低为好,免得被对方钻空子。” 傅时一看着沈漾:“你觉得怎样能把舆论降到最低,这种花边新闻,难道不是冷处理最快?” 沈漾摸着下巴:“我觉得,你接受采访,对于挽回个人形象和公司形象,效率最快。” 瑰夏 第17节 “不可能。”傅时一冷冷回绝。 沈漾一早就猜到傅时一会拒绝,别说让他上电视露脸,就连平日里的饭局酒局,他都不会参加。 沈漾决定拿出杀手锏。 “新闻里可是写了你和纪瑰夏大学时的情史啊,你俩的恋情全校瞩目,知情人可不少,这上面说纪瑰夏傍大款被包养,后面要是被扒出真人来,当年学校论坛的事可能得重演一遍。” “而且纪瑰夏前一阵还上热搜了,自己本身就带点话题度,这盆脏水要是扣在她头上,你想想……” “所以我让你接受采访,只要你往镜头前一坐,谁还信那些狗屁谣言啊。” 沈漾在心里给自己的语言逻辑打了个满分,满眼期待的等着傅时一答应。 傅时一冷笑一声。 沈漾不禁一怔,随即就听见傅时一凉凉开口。 “你之前不是说她这人不值得吗?” “我为什么要为了个没心肝的小东西打破原则?” 沈漾愣在办公桌前,盯着傅时一,都忘了眨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诶呦,傅总,您这话听起来有点酸啊。” “敢情你刚刚不是因为何绍仁不高兴,又是因为纪瑰夏?” 傅时一冷冷扫了沈漾一眼,没有接话。 沉默就是默认。 沈漾紧追着问:“那采访你究竟答不答应?” “看样子,你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傅时一面带冷笑。 沈漾笑着打哈哈:“我这不都是为傅总分忧嘛。” 沈漾等了等,见傅时一没回绝。 “那说好了啊,”沈漾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你都不知道,有好几家媒体联系我,我得回去好好筛选筛选。” 沈漾平日吊儿郎地,看着一万个不靠谱,但其实办事情极其圆滑高效。 临时的加急采访,安排在了第二天傍晚六点。 时代科技公司作为行业内的翘楚,近年来不少媒体都在争相采访,但无论哪家媒体,都没能有机会采访到时代科技实际的掌舵人。 所以这次拿到采访项目的传媒公司,上到高层下到摄像大哥,都对此次的专访非常重视。 专访的话题是关于经济科技和未来科技战争,同时着重报道时代科技公司自主研发的si12芯片,在电子信息领域的重大突破。 傅时一到场后,一切按部就班,采访不疾不徐的开始。 虽然接受采访,对傅时一来说是不得已之举,但是面对主持人提出的问题,他还是进行了耐心和全面的回答。 男人的嗓音沉缓而富有磁性,咬字清晰,一字一句掌控着对话的节奏,哪怕他口中的内容非常学术,对于行业外的人士来说甚至有点枯燥,但现场摄影棚内的气氛却特别好。 原本有些紧张的年轻女主持人,也慢慢放松下来,在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她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请问傅先生,关于近期网上流传您的一些负面新闻,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镜头之外,原本高高兴兴的沈漾,听到女主持人的问题后瞬间黑了脸,他快步走到一旁的负责人身边,强压着声音。 “怎么回事?” “谁让你们擅自加问题的?” 负责人连忙赔笑:“沈总,没办法啊,傅总这件事大家都有关注,您先消消气。” 沈漾强忍着没有当场骂人,转身望向摄影棚内,一颗心悬了起来。 他太了解傅时一,能让他来接受科技类专访,已经是打着纪瑰夏的旗号,将人连哄带骗来的。 沈漾看着镜头下沉默的傅时一,紧张地后背已经开始冒汗,他就不应该太相信这帮媒体人的嘴,沈漾握了握拳,他害怕傅时一下一秒直接起身离开现场。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个突兀的问题抛出来,摄影棚内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住了。 女主持人也有点后悔,但她没办法,采访提纲都是领导敲定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问:“您与初恋女友分手真的和那件事有关吗?还是说另有什么隐情?” 现场陷入更沉的寂静。 就在沈漾压不住脾气决定打断采访的时候,傅时一的嗓音响起。 “据我所知,”傅时一坐在沙发中央,十指交叠压在膝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沉稳,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的开口:“那人是她的舅舅。我们现在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至于当年分手的原因,”傅时一停顿了下,接着道:“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 女主持人如蒙大赦,听着傅时一如此直接的回答,惊喜又意外,发挥出职业素养,一鼓作气继续问下去。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您对她是否也有一些遗憾呢?” “还没完没了是不是?” 镜头外,沈漾暴躁的就快要伸手去揪负责人的衣领。 女主持人话落,摄影棚内再次陷入沉默。 镜头里,傅时一略略垂下眼帘,光打在他的面庞上,五官深邃而立体,英俊的像是位电影明星。 他似乎陷入了认真的思索。 女主持人安静等待。 不知多久,镜头捕捉到傅时一严肃冷峻的面庞松动,他缓缓抬眼,看向女主持人,露出整晚第一个笑容。 虽然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但他神情间的无奈之色已经尽显。 “其实,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将她重新追回来。” 一语毕,全场哗然。 连镜头外的沈漾都愣了。 负责人回过神,心知这次采访赚大了。 女主持人也再次被傅时一的直言不讳震惊,恭维的话里多出几分真情实感。 “真羡慕您的初恋,能被您这样的人爱慕,想必她本人也一定十分优秀,祝您成功。” “好,那下面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傅先生,您作为这么成功且年轻的企业家,您有什么话想送给现在行业内的年轻人吗?” 傅时一闻言略作思考,随即淡声开口:“我的话并不重要。” “年轻人的路在自己脚下,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走去哪。” “时代科技有一条准则,是初衷,是初心,也在时刻提醒我。” “科学发展,勿为名累勿为利锁;科学发展,勿为权迷勿为欲困。” * 联排的路灯,照亮城市的街景,夜晚,是这座繁华城市另一个开始。 车内静悄悄的,沈漾观察着身边一语不发的人。 月色冷白,从车窗斜斜照入,傅时一半个身体落在光影里,他沉默望着窗外,眉眼隐在暗处,眼底神情明明暗暗,他的情绪,难以辩查。 沈漾叹了口气:“干嘛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啊。” 虽然媒体临场增加问题,沈漾也是被诓的那个,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漾本想着等采访结束,傅时一要是发火,他就认栽挨几句奚落,却没想到,傅时一理都没理他。 “掉头,去公司。” 傅时一突然开口。 司机透过倒车镜向后看了一眼:“好的,傅总。” 沈漾闻言一愣:“去公司干嘛?这都十点多了,明天临市的业内论坛不能缺席,咱俩还要起早赶飞机呢?” 沈漾话落半晌见傅时一不应,也猜了个大半,他不理解也不甘心。 “我知道这些年纪瑰夏是受了不少流言蜚语。” “但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啊,你不能为了撇清她,就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当年是她自己非要提的分手。” 傅时一忍不住皱眉:“靠边,让他下车。” 沈漾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车屁股,迷茫的挠了挠头。 车停在时代科技公司楼下。 傅时一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一楼的灯熄了,咖啡店里黑漆漆的,入夜的cbd空荡而萧条,风卷着地面的落叶,簌簌刮过。 司机透过倒车镜看向后排坐着不动的傅时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屈了屈,正纠结要不要问一句把车停在哪,就见傅时一抬手推开车门,迈下了车。 傅时一并没有走,而是倚着车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薄唇叼着烟嘴,他摸出打火机,微微低头,掌心收拢,在晚风中护着火苗点烟。 跳跃的火焰照亮他情绪深浓的眼底,薄薄烟雾随风散开,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下明明暗暗的闪烁。 傅时一望着咖啡店方向,一二楼中间的英文牌匾反着光,十分清楚醒目。 gesha. 傅时一在心里默读。 瑰夏。 * 沈漾和傅时一大清早飞临市,业内论坛全程七八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沈漾走出会馆,打开手机,不禁‘嚯’了一声。 傅时一被主办方负责人留下说话,抬眼看向场馆大门外,沈漾举着手机朝他摇晃,急急忙忙的,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负责人顺着傅时一的视线看到了沈漾,便伸出手与傅时一握手。 “那傅总稍等片刻,我进去处理些事情,等下我们坐一辆车走。” 这次论坛的举办方包下了当地最大的酒楼举办晚宴,还是白日里的那伙人,大家换个场子继续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 傅时一走出场馆,看着迎面急急走来的沈漾:“怎么了?” 瑰夏 第18节 沈漾把手机递到傅时一眼下:“你和纪瑰夏上热搜了。” “瞅瞅,第九条,现在是第八条了。” 热搜第八条名为#现实版霸总和他的白月光初恋#。 傅时一接过手机,看到标题,皱了皱眉,点进去是昨天他的采访视频。 点开视频评论,前排几条都是。 【啊啊啊啊啊我又相信爱情了!!】 【我想魂穿那个白月光。】 【这男人好帅啊啊!不混娱乐圈可惜了这张脸!】 【我分分钟脑补出一部五十万字豪门虐恋情深。】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时一眉心越皱越紧,退出评论,将手机还给沈漾。 “这就是你说的将舆论降到最小?” 沈漾耸耸肩,大言不惭说道:“虽然没降低,至少风评逆转,说不定咱们公司股票还会涨呢?” “而且谁能想到一个科技类访谈能上热搜啊,可不是我花钱买的。” 傅时一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按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傅时一举着手机,向清静少人处走去。 没走几步,电话里传来机械女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时一停住脚步,心口莫名一顿,看着自动挂断的通话界面,一股连他都不清楚的情绪突然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去酒楼的路上是负责人开的车,进电梯之前,傅时一再次拨通纪瑰夏的电话。 机械女声又一次传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漾走进电梯,看着迟迟不进来的傅时一:“你在给谁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 傅时一低头看了眼腕表:“我有些事,先回京市,这里你留下应付。” “诶,你,”沈漾来不及说完话,电梯门关合,傅时一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王秘书查了航班,今日飞京市的最后一班飞机已经起飞,他通过电话询问:“傅总,四十分钟后有一趟回京市的高铁,您看可以吗?” 傅时一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回京市,出了高铁站,立刻赶往时代科技公司,晚九点,咖啡店内一片漆黑,大门也落了锁。 晚风吹透衣料,带来几分凉感,傅时一站在门外,抬手扯了扯领带。 急急忙忙从临市赶回来,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赶上。 他拿出手机,又一次拨通纪瑰夏的电话,对方仍旧关机。 傅时一感觉胸腔被一团东西堵住,举步走向公司大门,路过门外站岗的保安,突然又折返回来:“咖啡店今天怎么提前关业了?” 两个保安看着去而复返的傅总,立刻立正,站得笔直。 “傅总,好像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关门了。” “傅总,您是要喝咖啡吗?附近还有好几家,需要我帮您去买吗?” 保安二人正等着傅总吩咐,却不想他俩话落,傅总站在原地一语不发,之后突然转身大步走入大楼。 傅时一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愈演愈烈,他克制着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听沈漾说,那个采访的热搜就是在中午的时候出现的,她偏偏那么巧,又在中午关了店门,现下手机也关机了好几个小时。 如果这一切不是凑巧,那就是纪瑰夏在躲他。 傅时一推门走入办公室,远处的霓虹灯光透过落地窗照入黑漆漆的室内,他翻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何晓晓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何晓晓那边的环境很吵,她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喂?傅总?” 傅时一走到落地窗前,微弱的光影笼罩在他身周,他压在眼底的紧张情绪在月色下暴露无遗,他的嗓音是极力克制后的平静。 “纪瑰夏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夏夏她出国了。” 何晓晓不知道走到了哪,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可她的回答,却让傅时一心头猛地缩紧,那股让他在临市时便坐立不安的情绪瞬间灌满身体。 傅时一握着手机的手不禁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明显,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夹杂在嗓音里的颤抖。 “她出国做什么?” “好像是她朋友公司的烘焙机出了问题,叫她去帮忙。”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诶,傅总。”何晓晓语气无奈道。 傅时一停顿片刻,接着冷冷开口:“那你就去问她。” 何晓晓对着手机通话界面做了个鬼脸,嘴上却配合说道:“好,好,傅总您稍等,她现在应该在飞机上,等她落地了我就给她打电话。” * 纪瑰夏下了飞机,直奔酒店,倒头就睡。 一觉睡了九十个小时,迷迷糊糊摸出手机,一开机各路消息爆炸一样涌出来。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纪瑰夏有点蒙,尤其是她瞄到消息里有“热搜”二字,还没等她搞明白怎么回事,何晓晓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可算是开机了。”何晓晓叹了一声:“你又上热搜了。” “什么?”纪瑰夏迷茫的盯着天花板。 “昨天,你和傅时一在热搜上挂了大半日,同学群到现在还没消停。” 纪瑰夏怔了片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我和谁?” 何晓晓打了个哈气:“看我微信里给你发的视频,你说他这算不算是当众表白了?” 纪瑰夏手忙脚乱的点开视频,画面一帧一帧随时间流逝,她怔怔听着视频里的对话出了神,耳畔心脏‘咚咚’的跳动声愈发清晰。 “夏夏?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纪瑰夏被何晓晓的声音唤回神,视频里傅时一那句‘我正在想办法将她追回来’不停的在脑海中循环。 “喂?夏夏?” “我在听。” “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纪瑰夏摇了摇头,才意识到何晓晓根本看不到,她现在因为傅时一这段采访,心里一团乱麻,半晌才应了句:“还不确定。” “那你回国前记得告诉我一声啊,我挺不住了,在酒吧熬了通宵。” 纪瑰夏盯着手机,看着与何晓晓的通话界面关闭消失,她怔怔抱着手机呆坐了许久,才移动手指,点开99+的微信。 校友群排在第一位,群消息还在不断的刷新。 纪瑰夏没有点进去,而是向下滑动列表,她翻到最后,指尖突然一顿,傅时一的黑色头像在列表里非常显眼,只是他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点开对话框,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好像是去医院拆线的前几日,她发消息问他几点下班。 手机突然震动,薛彤连发来三条消息。 【我跟着剧组进山里拍戏,才接上网,傅时一的采访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们这届有个校友群,前阵子还有人在里面造谣你要倒追傅时一呢,我当场怼回去,还有人和我杠,笑死人了,这下子他们全都打脸了吧。】 【我还有半个月就回京市了,到时候一定得去你店里喝你做的咖啡。】 纪瑰夏看到薛彤的消息,慢慢回过神来,打字回复。 她与薛彤是在一次学校活动认识的,大二的时候学校要拍摄招生短片,选了她出镜,薛彤是摄影师。 三分钟的短片,来来回回拍了小半个月,拍摄结束她们俩也熟了起来。 当年她急匆匆出国后换了电话号码,很多人都断了联系,薛彤也是,之后薛彤去美国旅游,俩人在大街上当面撞上,才又联系了起来。 说起来,当年她出国,很多关系断的都不体面,她心里一直有点愧疚,好在薛彤是不记仇的,还和在学校时一样热络。她回国的时候,薛彤接了项目,跟着剧组全国跑,一直没得空回京市。 【给你留了一份竞标的豆子,已经冻起来保鲜了,就等你回来。】 纪瑰夏消息回过去,薛彤发来几个问号。 【这个时间,你怎么醒着?】 纪瑰夏算了一下,国内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我出国了,办点事情。】 【傅时一的采访你看到了吧,他真的在追你?】 纪瑰夏仰头,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回忆起她与傅时一这段时间相处的点滴。 她不是情窦未开的小姑娘,也不是不懂感情。 如果不昧良心的说,傅时一的确没有她曾经预料中的那么厌恶她。 但是……即便他不恨她不怨她,他那么要强的性格,也不应该再喜欢她。 【没有。】 薛彤又连发两条消息过来。 【那他这是听说什么了,故意在节目里替你澄清?我听说又是赵家伟造的谣,赵家伟这人渣,上学时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猥琐啊?】 【对了,他刚才被骂的退群了,你要不要看?我给你截图?】 【我在群里。】 瑰夏 第19节 纪瑰夏把消息发过去,薛彤发来好几个惊叹号。 纪瑰夏点开校友群,她和傅时一再一次成了话题焦点,向上翻阅记录。 好多同学都转发了傅时一采访的视频片段,纪瑰夏却不敢再点开,不敢再仔细听。 群里骂赵家伟的人很多,连之前一直潜水的班长都出来说话。 起初赵家伟还会狡辩几句,但越狡辩骂他的人越多,后来他便恼羞成怒,放了段狠话退了群,留下一片嘲讽。 纪瑰夏脑子里乱乱的,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滑出聊天界面前,看到薛彤发的最新群消息。 【之前是谁说纪瑰夏要倒追傅时一来着?可不止赵家伟啊,另外几位都出来打脸。】 【我就看不起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 纪瑰夏坐在床上,抱着雪白的被子,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间有些迷茫,她转身想打开床头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纪瑰夏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里咯噔一下,还未平复的心跳,再次在胸膛里怦怦乱撞起来。 她猛地丢掉手机,像是丢掉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手机落入软绵绵的被子里,屏幕上‘傅时一’三个字在震动闪烁。 * 纪瑰夏回国前给何晓晓发去了航班信息。 何晓晓打电话过来:“我去机场接你,给你接风。” “表弟来接我,舅妈要我回家吃饭。”纪瑰夏站在设备厂外,回头见里面的几个老外还在争吵,忍不住抬手扶额。 “你都出差一周了,那边的事情还没搞定?” 纪瑰夏叹了口气:“快了,剩下的核心技术问题也不是我能解决的。” “那你和傅时一呢?” 纪瑰夏闻言一顿,仰头看向厂房外,联排的桦树在风中呼呼作响,天气阴阴的,乌云压的很低,眼看着是要下雨。 “我不知道。” “你在国外躲着不接他电话还好,但你马上就回国了,总是要见面的。” “大不了合同违约,咖啡店搬家。” 纪瑰夏话落,电话那头安静了一阵,随后何晓晓怒其不争的声音传过来。 “你个傻子!” 何晓晓挂断电话,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瞄着一旁面容冷肃的傅时一,这一通电话结束,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愈加阴沉。 何晓晓挤出些笑容来:“傅总,你让我问的我可都问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 何晓晓话落,抓起身侧的背包,起身走就,没有几步,背后传来傅时一又沉又冷的嗓音。 “把她的航班信息发我。” 纪瑰夏在美国待了十天,可算是解决了烘焙机在一爆后骤然冷却的问题,订了最近的长途航班回国,出了机场,便见表弟纪童在人群中朝她招手。 纪瑰夏出国只带了一个小箱子,但她现下却腾不出手和纪童打招呼。 纪童迎上来,接过行李箱,眼睛瞄着纪瑰夏怀中一大捧玫瑰花:“呦,这是谁送啊?在飞机上遇到真命天子了?” 纪瑰夏抱着沉甸甸的花束:“我是遇到冤家了。” 这束花是登机前朋友送的,说是感谢她大老远飞来帮他忙,她当时觉得这么一大束实在是夸张,更别提带上飞机,跨越太平洋带回国。 但是友人坚持让她带回来,说这是某某庄园的名种,开花是可遇不可求的,为了这束花,她还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开始准备了,来来回回坐飞机往庄园跑了一个月,才定下来的。 在她登机的前两个小时,这九十九朵玫瑰才从庄园里摘下来,坐专机空运过来的。 “你这朋友…有点浮夸了,美国人?” 纪童也算是京圈里数得上名号的花花公子,自认为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了,今天听了这么一段,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就知道花钱买包买名牌是俗了点。 纪瑰夏点头:“华裔。” 纪童和纪瑰夏走出机场,上了车,纪童和前面的司机报了个地址。 “不是去家里吃饭吗?”纪瑰夏问。 “我妈订了个餐厅,你去了就知道。” 纪瑰夏闻言没有多想,在车上闭目养了会神,但等跟着纪童进了餐厅,推开包厢的房门时,纪瑰夏脑袋里瞬间只剩下一个念头。 转身逃跑。 包厢里大概做了十几人,大多都是生面孔,但就在这一众生面孔里,纪瑰夏一眼便看到了包厢最深处的那道身影。 傅时一坐在包厢门的正对面,水晶吊灯的光影折射在深邃的五官上,他冷峻的面庞一清二楚. 他们的视线隔空相撞。 纪瑰夏脚步顿住,脑海陷入一阵空白,傅时一投来的目光又深又冷,他打量她片刻,微微垂眼,视线落在了她的胸前。 纪瑰夏向下瞄了一眼,怀中的玫瑰娇艳欲滴。 “夏夏来了,快,就等你了。”舅妈陈黎走过来拉住纪瑰夏的手臂:“来,坐我旁边。” 有服务生上前,接过纪瑰夏怀里的花束摆在一旁的茶几上。 陈黎回头瞄了眼玫瑰花,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凑到纪瑰夏耳边,小声问了句:“花是谁送的呀?” 纪瑰夏闻言看了眼舅妈,莫名觉得她有些紧张。 “国外的朋友。” 人员到齐了,管家开始走菜。 纪瑰夏搞不懂好端端的家宴何故变成了饭局,更搞不懂傅时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瑰夏不敢抬头,埋着脑袋盯着餐碟上的花纹发呆。 “纪太太,这位就是您说的外甥女吧?长得可真漂亮啊,今年多大了?” 提到自己,纪瑰夏有些意外,刚抬起头,就听身边的舅妈已经先帮她回答。 “夏夏今年27,你家儿子多大了?” “我家小冬28了,之前和你讲过的。刚从英国回来,这几年一直就顾着学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赵太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睛又落到纪瑰夏身上:“夏夏呀,你那个玫瑰花是男朋友送的吗?” 纪瑰夏坐在餐桌前,已经在舅妈和赵太太的一言一语间听出了端倪。 家宴变饭局,多半这顿“家宴”从一开始就是相亲的幌子。 纪瑰夏看向赵太太,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对,是我男朋友送的。” 纪瑰夏话落,明显感觉到舅妈和赵太太脸上的笑容一僵,纪童咬着吸管喝果汁,闻言“噗嗤”一声笑喷出来。 纪瑰夏心虚的低了低头。 她的心虚倒不是因为撒谎,而是她方才视线不经意与傅时一撞了个正着,他看她的眼神冰冷的得骇人。 纪瑰夏从席间站起身,匆匆撂下句去洗手间,转身直奔包厢门外。 纪瑰夏站在餐厅的洗手间里,被香薰呛的头疼,她实在不想再回到那个相亲局里,更别说这里面还有傅时一。 她在国外这十天,傅时一打来无数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就算傅时一不记仇,她现下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纪瑰夏推开洗手间的门,心里盘算着扔下行李先跑路再说,她低头往外走,余光忽然瞥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纪瑰夏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几乎条件反射般僵在了原地,她无需转头去看,也知道那道身影正一步步朝她逼近。 安静的走廊,脚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 纪瑰夏回神,转身就跑,可她才迈了两步,手臂便被人从后握住,他的掌心滚烫,隔着衣料,灼烫着她的肌肤,他稍一用力,她便毫无抵抗的被拽了回来。 纪瑰夏撞到傅时一胸膛上,她想要后退,腰后却被他的手臂锢住,他紧紧环着她的腰,让她半步都退不得。 纪瑰夏脸颊腾地烫起来,耳朵里全是自己急促又混乱的心跳,她低着脑袋不敢抬眼,却也能感受到身前傅时一灼热的视线,他的呼吸从头顶落下来,带着酒精的熏醉。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沉声问她。 纪瑰夏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挣扎。 可怜她那点力气,非但没能救了自己,反而将身前本就耐心不足的人惹恼了。 傅时一攥住纪瑰夏的手腕,不容她挣扎,带着她向前走去。 走廊尽头的安全门被傅时一推开,他将纪瑰夏拽入安全通道,反手将门关上,落了锁。 黑暗的环境里,纪瑰夏被傅时一抵在安全门上,她还不及思考,唇上一热,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顷刻间夺走她全部的呼吸。 背后的安全门一片冰凉,透过衣料,刺激着神经,纪瑰夏起初还记得挣扎,可她刚一动,双手即刻被傅时一擒住,他攥着她的手腕,越过头顶,压在门板上。 他的舌抵开她的齿关,霸道而强硬,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她几乎一败涂地。 逼仄的环境里,纪瑰夏的体温在不断升高,耳畔的心跳声如擂鼓,她就快喘不上气,双腿在打颤发软。 就在纪瑰夏逼近窒息的边缘,傅时一放开了她,月光从窗子透进来,纪瑰夏仰头看着傅时一,冷白月色下,他眼底的灼热赤-裸裸展露。 “男朋友?” 咫尺之距,他的气息落在她的唇上,酥麻一片,他的嗓音略带沙哑,潜伏着她轻易可辨的危险。 “赵长安吗?” 纪瑰夏明显感受到傅时一攥着她的大手在不断用力,她的心抖了一下。 “不是…” 傅时一听到纪瑰夏细弱蚊蝇的狡辩声,眯了眯眼睛,他单手钳住她的双腕,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一点点抬起。 月色照亮她双眼的湿漉,她咬着自己微微红肿的唇瓣,望来的眼神如盈春水,于他是至纯的引诱。 他又逼近她,低哑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与落寞。 “我哪里不如他?” 纪瑰夏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被傅时一审视看得羞赧,偏头躲开,下一瞬又被傅时一钳着下巴扳正,他的吻落再次下来。 作者有话说: 推荐预收:《他的小哭包》 瑰夏 第20节 傅西楼十五岁那年,家中长辈替他定下娃娃亲,对方是个八岁的小屁孩。 小姑娘什么不懂,不仅爱黏人,还爱哭鼻子。 傅西楼接受不了自己未来相伴一生的妻子是个娇气包。 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小未婚妻在机场送他,怀里抱着他送给她的紫色小熊,硬生生把婴儿肥的小脸哭成了个包子。 傅西楼头疼,匆匆登机,连句‘再见’也懒得说。 后来家里打来电话,说婚约取消,让他在国外遇到合适的就好好谈个恋爱。 傅西楼没有任何异议,只觉得终于摆脱了那个爱哭的“包袱”。 六年后回国,傅西楼才知道婚约取消是因为小未婚妻的爸爸破产了。 家中长辈都怕他生气,不想他本人比谁都平静,语气冷漠留下一句。 “我们从来便不合适。” 傅西楼再遇见小未婚妻,是回国的一年后,在检察院门口,他的车停在那。 透过车窗,他看见不远处的她,多年不见,从前那个小包子出落的亭亭玉立,娴静的外表确实很能骗到人。 但他再清楚她不过,她娇气,霸道,爱哭,还喜欢耍无赖。 他坐在车里,看到她正在被上司劈头盖脸的痛骂,他在心里想,这个爱哭鬼下一秒,绝对要哭鼻子了。 可他在车里坐了整整十分钟,从上司痛骂到将一沓文件砸在她的脸上,他的小未婚妻全程沉默,低垂着眉眼,稚气未脱的小脸平静地不见丝毫波澜。 傅西楼心里莫名不是滋味起来。 他看见她蹲在地上捡文件,突然抬手,推门下车。 #关于我失踪多年的前未婚夫突然出现,并将我的顶头上司骂哭是怎么回事?在线等,挺急的!!# 戳作者专栏可收~ 科学发展,勿为名累勿为利锁;科学发展,勿为权迷勿为欲困。——倪勇 感谢订阅,入v前三章有红包 第14章 “乌龟是一种水陆两栖的动物, 它们在遇到敌害或受惊吓时便把头、四肢和尾缩入壳内,乌龟不能脱离外壳而生活……” “诶!”何晓晓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 一手托着高脚杯, 一手去抢遥控器:“你关电视干什么!” 纪瑰夏转身将遥控器丢远:“你多大了, 还看动画片。” “我看卡通版的动物世界怎么了?怎么着,你这是见到同族害羞啦?” 纪瑰夏瞪了一眼何晓晓, 拿起茶几上的醒酒器,往杯子里填酒。 “不如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何晓晓眯着眼打了个酒嗝:“叫纪龟夏, 乌龟的龟。” “何晓晓!” 纪瑰夏喝酒喝的脸颊通红,闻言凶巴巴的吼了句, 但显然没有一点威慑力。 何晓晓从地毯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 杯中酒差点没洒出来, 她挪到纪瑰夏身边,伸手用力戳纪瑰夏的脑门。 “我问你,傅时一究竟有什么不好?你一次次拒绝人家!上大学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怂过, 你都在家里躲几天了?” “我要是遇到像这种非我不可的男人, 我早就把人牢牢攥在手里了。你呢?一点不知道珍惜,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纪瑰夏本就有点喝醉了,被何晓晓这么一戳, 更是头晕。 “我没觉得他不好。”纪瑰夏躺在地毯上, 抓了个抱枕搂在怀里, 她盯着已经在转圈的天花板, 像是在自言自语:“相反, 是他太好了。” “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何晓晓放下酒杯, 伸脚踢了踢纪瑰夏的屁股:“往那边挪挪,我也要躺着。” 何晓晓躺在纪瑰夏身边,突然‘咦’了一声。 “你眼睛怎么红了?”何晓晓凑近,双手捧着纪瑰夏的脸仔细确认,随后傻乐道:“莫不是被我骂哭了?” 纪瑰夏推开何晓晓,吸了吸鼻子:“才不是,想得美。” “我是被酒辣的。” 何晓晓闻言哼哼两声,显然不相信,她已经被纪瑰夏这个怂货叫到家里来住三天了。 纪瑰夏自从回国后就没去过时代科技,为了躲傅时一,连咖啡店都没开业。 何晓晓正要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找了一圈,最后发现是纪瑰夏的手机响了。 纪瑰夏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接通后是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纪瑰夏吗?我们这里是下航区监狱。” 纪瑰夏心上一顿,下意识看了眼身边喝酒的何晓晓,从地毯上站起身,往阳台走去。 “和您确认一下,白志鹏是您父亲对吗?” 阳台的窗开着,微凉的晚风迎面吹来,纪瑰夏酒醒了几分,攥着手机的指尖隐隐泛白。 “嗯。” “是这样的,白志鹏在狱中晕倒昏迷,已经被送到市第一医院,你在京市吗?医院那边有一份医疗知情同意书需要签字,你尽快赶过去。” 何晓晓靠在沙发上,趁纪瑰夏接电话的功夫,又打开了电视。 “夏夏,谁的电话?” 纪瑰夏路过沙发,走进卧室,拿了件外套,又走出来。 “诶,你干嘛去?”何晓晓见纪瑰夏走到门口穿鞋,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我出门一趟。”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何晓晓疑惑道,等了半天,不见纪瑰夏回答:“真要出门啊?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何晓晓说着便要穿鞋,被纪瑰夏拦住。 “不用。我很快回来,你在家等我,你刚刚不是说想吃小龙虾,我正好顺路给你带回来。” 纪瑰夏出了门,才发现今晚风很大,好像突然降了温,身上的外套瞬间被风打透。 好在走出小区,便在路边拦到了计程车。 纪瑰夏坐在后排,被冷风吹了一遭,隐隐地开始觉得胃疼,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点。 她住的地方离市第一医院有点远,车程要四十分钟,半路上下起雨来,越下越大,雨滴拍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医院门前堵了车,堵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挪动,司机明显开始不耐烦,转过身来。 “您看也没离多远,要不您跑几步,我调个头就能走了,否则不知道还堵这里多久呢。” 纪瑰夏看了眼窗外不见小的雨势,从这里到住院楼至少还有几百米,她想拒绝,又听司机道。 “您照顾照顾我,夜班本就挣得少,瞅着还得堵半个小时,我这也是生意,要不我给您抹个零?” 纪瑰夏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罩在头上:“不用了,您帮我靠个边,我下车。” 司机连连道谢,纪瑰夏刚推开车门,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一路小跑,抵不住雨势大,跑到住院楼里,身上的裙子全湿了。 这么一折腾,纪瑰夏倒是彻底酒醒了,手里拎着湿透的外套,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医生办公室。 推开门,办公室里坐了三位医生,纪瑰夏站在门外,还未开口,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三十多岁,斯斯文文的男医生站起来。 “是纪小姐吗?” 纪瑰夏点点头,朝男医生走过去,路过的柜子上贴了面镜子,纪瑰夏往镜子上一瞄,被自己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张医生递了个毛巾过来:“快擦擦,这雨下的急,别感冒了。” 纪瑰夏道谢接过毛巾,坐在办公桌前的旋转圆椅上,开门见山。 “我听说需要签一个同意书?” 张医生点点头:“是这样纪小姐,我先跟您说一下患者的情况。” “我们几个医生的建议呢,是尽快做手术切除。但即便切除,也无法保证不会继续扩散,这个就要看病人的运气了。” 纪瑰夏握着毛巾,面无表情的低头擦裙子,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冷笑了笑。 张医生留意到纪瑰夏的反应,暗暗叹了口气。 “关于病人的犯罪记录,监狱的工作人员之前有和我交代过,但现实情况是病人现在只有你这一位亲属,所以这个字,只能由你来签。” 纪瑰夏抬起头:“那他的手术费呢,他有钱做手术吗?” 张医生闻言停顿了一下。 纪瑰夏看着医生的反应,心里便了然,放下毛巾,嘴角冷笑愈深。 “字,我可以签,但是这个手术费我是不会替他出的。” 纪瑰夏语气冷漠的说完,办公室内一静,其他几位医生都侧目瞧过来。 纪瑰夏迎着好几双打量的眼睛,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 张医生闻言只是略有意外,他转身对另两位同事道:“你们帮我去查个房,等会再回来。” 办公室内只剩下纪瑰夏和张医生。 张医生没急着说话,而是起身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他回到办公桌前,将纸杯递到纪瑰夏手里。 “纪小姐,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明白你的选择。其实关于手术费,我还有些关于病人财产方面的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病人说自己名下有一套别墅,他说如果纪小姐不出手术费的话,他可以把房子卖掉看病,已经托我们联系了中介。” 纪瑰夏神色一变,定定看着张医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手里的纸杯被捏变了形,热水洒在手背上,可却感受不到疼。 张医生察觉到纪瑰夏的表情,迟疑道:“是…是什么不妥吗?” 纪瑰夏突然觉得很冷,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她缓缓转身,将纸杯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撑在桌面上借力,她垂着头,努力让自己平静。 张医生站在纪瑰夏身侧,她的长发垂下来遮挡住她的面庞,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知道她在极力克制和压抑自己的情绪。 “手术排期最快也要三天后,纪小姐可以再回去考虑考虑。” 瑰夏 第21节 纪瑰夏走出医院,雨还在下,她却没力气再跑,医院门口车越堵越多,喇叭声此起彼伏,车流堵了几百米远。 纪瑰夏打不到车,只能沿着车流反方向走,冷雨浇在头上,起初她还是清醒的,心里的恨也清晰,但后来她就感觉不到冷了,身体里滚烫滚烫的在发热,脑袋里也模糊成了一团。 纪瑰夏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她开门进屋,把何晓晓吓了一大跳。 何晓晓冲到门前:“你怎么不接我电话,都快急死我了,怎么淋成这样啊,你到底去哪了。” 纪瑰夏全身都被雨淋透,头发、裙摆一串串滴着水,她脱下鞋子向卧室走,忽而一个踉跄,还好被何晓晓及时扶住。 “你说话啊,出什么事了吗?”何晓晓扶着纪瑰夏的手臂,触碰到她滚烫的肌肤,心里一惊。 “没事,”纪瑰夏站稳后朝何晓晓笑了笑:“晓晓,我有点困了,先睡一会。” “你这样睡可不行,我给你放水,你泡个热水澡。” 何晓晓说完,纪瑰夏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要不,我给你煮个姜茶,你喝了再睡。” 纪瑰夏走进卧室,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换上睡衣,回家这一路,她从冷到热,又从热到冷,现下身上在出汗,她却冷得忍不住哆嗦。 纪瑰夏缩进被子里,脑袋似乎有千斤重,沉沉的坠着她的神经,她梦到了外公,在花园里帮她扑蝴蝶,还有纯白色的秋千,椅背上雕刻着镂空蝴蝶翅膀,母亲抱她在膝上,一起荡秋千。 何晓晓煮个姜茶的功夫,回到卧室时纪瑰夏已经睡着了,何晓晓走到床边,将姜茶放在茶几上,慢慢蹲下身,发现纪瑰夏脸颊通红一片,连呼吸声都变得粗重。 何晓晓连忙伸手去摸纪瑰夏的额头,还未触碰到她,手心便已经感受到滚滚的热气。 “夏夏,醒醒,你发烧了。” 何晓晓怎么都叫不醒纪瑰夏,伸手去推她也毫无反应,眼看着她脸颊越来越红,何晓晓急得起身在原地打转,忽然想起什么,跑到客厅抓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通话‘嘟嘟’响了两声,被对方切断,一条短信发过来。 【开会,有事?】 【夏夏发烧了。】 消息刚发过去,通话便回拨过来。 “傅总,夏夏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我俩都喝酒了,我不敢给她随便吃药,我也开不了车…” 何晓晓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通,被傅时一沉冷的嗓音打断。 “你们在哪。” “在夏夏家里,你…” 何晓晓话未说完,傅时一那边就挂断了通话,何晓晓也不知道傅时一这是什么意思,又跑回卧室,试着叫醒纪瑰夏。 门铃响起,卧室里的何晓晓一愣,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连二十分钟都不到。她连忙起身去开门,果见傅时一身穿黑色长风衣从门外快步走进来。 傅时一直奔卧室,走到床前,脚步顿了顿。 纪瑰夏缩在被褥中间,湿发一缕缕散在印着粉色草莓的卡通枕套上,她的脸颊是不正常的红,额头上全是汗。 傅时一神色一深,他弯下腰凑近纪瑰夏,掌心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她似乎有感应,整个人瞬间蜷缩成一小团,身体在打颤。 傅时一立即脱下长风衣裹在纪瑰夏身上,随后将她从床上抱起来,他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托着她的脑袋,让她枕在肩膀上。 纪瑰夏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她看到傅时一深深的眼睛,他抱着她,胸膛暖暖的,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和她说话。 纪瑰夏以为自己在做梦,笑着闭上眼睛,有几分贪恋的往傅时一怀里缩了缩。 作者有话说: 乌龟是一种水陆两栖的动物,它们在遇到敌害或受惊吓时便把头、四肢和尾缩入壳内,乌龟不能脱离外壳而生活(节选百度百科) 推个古言预收《疯帝》 宫里有一座高台,名为雀阁,是整个皇宫的禁忌。 传闻,里面住着废太子妃。 有宫人误入见过里面的女子一面,只道那女子活得很惨,白衣染血,不人不鬼。 *** 六王夺嫡,最年幼的七皇子成了后起之秀,异军突起,坐上皇帝宝座。 新帝性情狠戾,登基之初,诛尽先太子党羽,包括太子妃一族。 人人都道先太子妃早死了,对谣言付之一笑。 付卿音也觉得自己早死了,死在三年前,新帝掳她入雀阁的那一刻。 *** 没有人知道,新帝还是皇子时,便觊觎着太子妃。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得到她,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取代太子。 他成功了,太子被废,可她宁愿嫁给废为庶人的王兄,对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 他开始嫉妒,疯狂,暴虐。 在本该是她与废太子的新婚之夜,将她掠入深宫,困入雀阁。 他知道,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觊觎旁人珍宝的小偷,卑鄙又无耻。 可那又如何。 他站在雀阁外,将门落锁。 他告诉自己。 她是他的了。 (初稿文案,追妻火葬场,喜欢的小可爱戳作者专栏可收~) 第15章 医院的吸顶灯将走廊照得通亮, 病房的门悄悄关合,傅时一和何晓晓一前一后走出来。 “怎么回事?” 傅时一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何晓晓透过门上的窗子,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她叹了口气, 将之前纪瑰夏接了个电话就突然出门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傅时一的眉头更紧:“谁的电话?” “我倒是真的看到了一眼, 本市的号码,但是没有备注, 不知道是谁。我问了夏夏好几次,她都不告诉我。” 傅时一回头,窗子内透着微弱的光。 “你先回去吧, ”傅时一转身,手扶在门把手上:“司机在楼下, 让他送你。” 何晓晓想了想,点头:“那我明天早点过来。” 傅时一推门走入病房, 刻意放轻脚步, 缓缓朝病床走去。 病房很大,只亮了一盏床头灯,纪瑰夏躺在病床上, 脸颊的红稍退, 睡得很沉。 傅时一摸了摸纪瑰夏的额头,继续用温毛巾替她擦拭手心脚心,做着最原始的物理降温。 一直到凌晨, 天际隐隐泛白, 纪瑰夏的体温才慢慢下降, 但变得更加怕冷, 傅时一从卫生间洗了毛巾回来, 便见纪瑰夏侧身缩在床边, 眉心蹙着,嘴唇泛白,像婴儿一样蜷缩抱着自己。 傅时一停住脚步,在床边立了片刻,他放下毛巾,关掉床头灯,病房里暗下来,他绕到另一侧,掀开被子上床,手臂一伸,将纪瑰夏从另一头捞到怀里。 傅时一低头,看着怀中一团温热的人,她脸颊粉粉的,呼吸一深一浅,鼻尖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抬手,指腹又轻又缓的擦过她的肌肤。 她枕着他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胸膛,乖得像只小猫,似乎是感觉到了暖和,蹙着的眉心渐渐松开,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最后找到个舒服的地方,便一动不动了。 傅时一抬起头,望着医院空旷的天花板,连他自己都无意识的暗暗叹息一声。 他微微缩紧手臂,将纪瑰夏更用力的抱在怀里。 傅时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快速抓到手机挂断,然后看向怀中的纪瑰夏,见她还沉睡着,松了口气。 手机很快又震动起来,傅时一看到屏幕上‘赵长安’三个字,才意识到是纪瑰夏的手机。 来电的名字有些刺眼,傅时一盯看片刻,下床走到窗户前,手指滑动屏幕接听。 “小夏,抱歉,我昨晚应酬喝多了,没看到你的微信,你要找我说什么事?” 傅时一站在窗前,天色大亮,视线向下,医院花园里人来人往,抬头望向远处,云层间日出朝阳分外刺眼。 “喂?小夏?你在听吗?” “她在医院。” 傅时一收回视线,冷冷开口。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好一会赵长安疑惑的声音传来。 “是…傅总吗?” “嗯。” “怎么是您接电话?啊,不是,小夏怎么了?她怎么在医院?她在哪个医院啊?” “你找她有事吗?”傅时一语气俨然不耐烦。 “有…有,她昨晚上给我发微信说有急事找我,她现在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傅时一心间涌起一股烦躁,抬手捏了捏眉心,将医院地址告诉赵长安,便挂断电话,转身发现病床上纪瑰夏已经醒了。 纪瑰夏刚睁开眼睛时有些懵,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害怕,就先听到了傅时一的声音。 纪瑰夏从床上坐起来,怀里抱了团被子,看到傅时一站在窗边接电话,昨晚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他挂断电话,转头看来,四目相对,纪瑰夏心想原来不是梦啊。 傅时一朝病床前走去,他先将手机放到床边的柜子上,随后垂眼去看床上的纪瑰夏。 她缩在雪白的被褥间,仰头看过来,脸颊粉扑扑的,耳边是几缕不听话的卷发。 傅时一面色沉着,伸手将掌心覆在纪瑰夏脑门上,停留一阵,温度已经降下来。 纪瑰夏像是被傅时一的动作按了暂停按钮,她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他的掌心移开,她的眼睫才迟缓的眨了两下。 傅时一按了下护士铃,随后拿起柜子上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到纪瑰夏面前。 傅时一不说话,纪瑰夏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过杯子,匆匆瞄了傅时一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便埋下头小口喝水。 瑰夏 第22节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她回国那天,想到那晚在安全通道的种种,耳朵已经不受控制的热起来。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傅时一突然开口,嗓音不甚愉悦,纪瑰夏正出神,闻言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他。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的反应,胸腔里的那团无名火愈演愈烈,更加无处安放。 护士敲门走进来,带来抽血的器具。 纪瑰夏神色一变,她手里抱着杯子,手肘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这是要干什么?” “您昨晚高烧,给您化验一下血常规。” “不用了,我就吃点药就行了。”纪瑰夏看着已经给针头拆封的护士,连忙拒绝。 傅时一大学时就知道纪瑰夏怕扎针,能躲就躲,集体打疫苗,她也是一位让一位,一直排到最后,不得不打了,才肯咬着牙上前。 傅时一垂手站在床前,看着见了针头脸色都白了的纪瑰夏,胸口闷气未散,懒得管她。 护士面上笑眯眯,却直接拿走纪瑰夏手里的杯子,然后拉住纪瑰夏一只胳膊,就不容商量的开始绑压脉带。 护士拿起针,还不忘笑着“威胁”一句:“不要乱动哦,不然针会折在血管里。” 纪瑰夏闻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眼睁睁看着针尖触碰到肌肤,就要扎下去,眼前忽然一暗,温热的手掌从身后来,蹭过她的耳廓,盖在了眼睛上。 “怕还盯着看。” 傅时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像是在责备。 纪瑰夏出神的功夫,针扎进肉里,疼得她咧嘴。 何晓晓提着早餐进来,就看见床前一幕,护士弯腰抽血,纪瑰夏嘴咧了老大,表情管理扣一百分,傅时一站在纪瑰夏身后,一手将人环在怀里,一手蒙住她的眼睛。 何晓晓顿时觉得自己很多余,在原地站着不动,等护士抽完了血,才慢慢走上前。 纪瑰夏压着棉棒,眼睛红红的,看向走来的何晓晓,终于想起来问。 “我怎么在医院啊?” 何晓晓瞄了眼傅时一的脸色,才回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昨晚上跑哪去了,回来就发烧,吓死我了,还好有傅总过来把你送医院,还守了你一夜。” 傅时一守了她一夜? 纪瑰夏怔了怔,眼睛往傅时一身上瞟了下,又快速收回。 何晓晓将粥碗递向纪瑰夏:“你昨晚上到底去哪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纪瑰夏手里还压着棉棒,也不知道血还冒不冒,迟疑的功夫,粥碗被傅时一接了过去。 面对何晓晓的疑问,纪瑰夏抿了抿嘴唇,没接话,转头看向傅时一,他侧着身子坐在床边,一手托着碗底,一手掀开盖子,又拆开餐具,用勺子盛了粥,他先低头吹了吹,然后抬眼看来,将勺子递到她唇下。 纪瑰夏感觉耳朵在发烫:“我自己…” 傅时一看来的眼神不见多温柔,她话未说完,他就是耐心不足的打断:“张嘴。” 何晓晓瞬间觉得自己更加多余了,她看了看天花板,又玩了玩手指甲,很快,比她更多余的人来了。 赵长安一手提果篮一手抱鲜花从门外进来。 纪瑰夏看着前来的赵长安先是一愣,随后渐渐反应过来傅时一刚才那句‘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傅时一听到声音,侧眸看了眼来人,面色不改的继续喂纪瑰夏喝粥。 何晓晓就算了,现在赵长安也来了,纪瑰夏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让傅时一继续喂下去。 “我自己喝。” 纪瑰夏扔了棉签,抬手要接过粥碗,结果被傅时一躲开,他蹙眉,手里的勺子直接贴到她唇上,带了些强迫了意味。 纪瑰夏只好张口将粥喝下去,紧接着道:“我饱了。” 傅时一闻言,目色沉沉的审视纪瑰夏片刻,突然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 他放下勺子,抬手朝她靠近,指腹压在她的唇瓣上,来回揉搓两下,擦拭掉沾染的水渍。 纪瑰夏瞬间脸红。 傅时一收手,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将粥碗放到柜子上,他扫了一眼还怔愣着的纪瑰夏,转身视线淡淡的落在赵长安身上。 赵长安进门便撞见此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傅时一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走上前:“小夏,你这是怎么了?” 经傅时一这么一弄,纪瑰夏心里莫名尴尬起来。 “没什么,就是小感冒。” 纪瑰夏话落,病房里安静了片刻,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昨晚没看到你的消息,”赵长安将花束和果篮放在柜子上面:“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纪瑰夏听到赵长安的询问,低头迟疑片刻,再抬头时,她看向傅时一和何晓晓。 “我想…我俩单独聊聊。” 何晓晓一愣,待反应过来,偷偷觑了眼傅时一的脸色。 “那正好我就先走了啊,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何晓晓拿起手袋,暗吐了下舌头,转身往外走。 傅时一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他单手踹在口袋里,垂头目色深深地注视着纪瑰夏。 纪瑰夏触到傅时一的目光,逃避的低下头,耳边响起脚步声,她察觉到一旁的身影离开。 病房的门被从外关上,纪瑰夏没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感觉心头压下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气。 “我昨天接到监狱电话,他住院了。” 赵长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闻言顿了顿,接着一下子明白了是什么事。 他与纪瑰夏相识,源于五年前一场谋杀案。 那是一件震惊业界的案子,最初只是一件寻常的遗产纠纷案子,后来越调查越深入,发现了端倪,最后警方介入,查出了藏匿在背后的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 那个案件的两位当事人,正是纪瑰夏的父母。 被害者是她的母亲,而凶手是她的父亲。 阳光暖暖的从窗子照进来,纪瑰夏坐在病床上,光照在肌肤上,有些刺目,她垂着头眯了眯眼,许是生病的缘故,她的侧影看起来分外脆弱。 赵长安看着纪瑰夏,眼前的身影忽然与记忆中的重叠起来。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律所,她也是这般垂头坐在一楼的长椅上,那天天气特别好,碧蓝天色如洗,她身后铺满阳光,他远远的望过去,一道侧影足矣惊艳。 那时他以为是哪个背着经纪人跑出来的大明星,他走过去,试探的叫记录单上的名字。 她闻声慢慢抬起头,目光相对,他触到她眼底神情,那么悲怆那么易碎,他心头一颤,不由想,便是明星,也是个落了难的明星,她憔悴的模样,与光鲜亮丽毫不沾边。 赵长安回神,纪瑰夏现在的状态与五年前很像,他不禁担心:“小夏,医生怎么说?” 纪瑰夏大致将昨晚的情况讲给赵长安,说到最后,她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是外公留给我妈妈的房子,是被他骗走的,他害死了我妈妈,当年没有判他死刑,现在他竟还妄想用我妈妈的房子救命,他在做梦。” 赵长安看到纪瑰夏眼底泛起的红,连忙站起身,抬手抚了抚她的背,安慰她冷静下来。 赵长安叹了口气:“可是,从法律上来讲,他的确有权处理那栋房子,他为了救命,赔钱也要卖。” “小夏,别为难自己,他的人生已经与你无关了,这件事你不要管。” “不行。”纪瑰夏仰头看赵长安,微红的眼底带着执拗:“那栋房子里有我和妈妈的记忆,我不能让它卖掉。” “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长安见纪瑰夏如此坚定,猜她心里多半已经有了想法。 “我想请你帮我拟个合同,房子我按照市价买,他拿钱救命,就当我还他给的半条命,从此以后,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赵长安闻言有些迟疑:“小夏,那虽是个老房子了,但在那个地段,这些年京市的房价一直在涨,你一时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纪瑰夏侧头看向赵长安:“你尽快帮我拟合同,这件事除了你我不知道再找谁帮忙,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明白,你放心。”赵长安说完,看着纪瑰夏迟疑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我手里攒了些积蓄,要不你先拿去急用?我积蓄不多,肯定买不下那栋房子,不够的你再找何晓晓凑一凑?” 纪瑰夏闻言愣了愣,她看着一脸认真的赵长安,突然一笑。 原本因为白志鹏的事情,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沉,纪瑰夏这样一笑,反倒让赵长安也愣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赵长安抬手挠了挠额头。 纪瑰夏笑着问他:“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朋友可以给你带来快乐,可以给你陪伴,是最懂你的人,除非有一天,你和他借钱。” 赵长安被纪瑰夏逗笑了,无奈摇了摇头:“小夏,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纪瑰夏笑着拒绝:“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赵长安听着纪瑰夏客客气气的态度,暗叹了声,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不知道纪瑰夏怎么才能在短短两天里凑出那么一大笔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很突兀很意外,却让他一愣。 赵长安下意识朝房门处看了一眼,回头再看纪瑰夏,心里存了些犹疑,他踟蹰许久,终究没能将怀疑问出口。 赵长安赶回律所拟合同,房门一关一合,傅时一从外面走进来。 耽搁这么一会,何晓晓送来的粥凉了,傅时一收拾了一下餐具,看到一旁赵长安送来的花束,嫌弃的皱了皱眉,扬手扔远。 “想吃什么?”傅时一转身问纪瑰夏。 纪瑰夏暗暗观察傅时一脸色:“我觉得我好了,我想回家。” “是么,”傅时一挑了挑眉:“急什么,反正咖啡店还在歇业,你既无事忙,就住院多观察几天。” 他眼睛看着她,停顿片刻,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就喜欢待在家里?” 纪瑰夏听出来了,傅时一这话是在内涵她。 自从那天晚上,她就一直躲在家里,她承认她确实是在躲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关系就像是列车脱了轨,不在她预料中,也不受她控制。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底气不足的辩了句。 “我真的得回家,不能住在这里。” 傅时一恍若未闻,拿起手机:“你是想吃海上酒楼的早餐还是茗四季?” 瑰夏 第23节 铃声响起,傅时一看了眼屏幕,接起电话向外走。 没走几步,袖口突然一沉,傅时一停住脚步,转过身,他的视线先落在袖子上,那上面正抓着一只雪白的小手,随后他的视线上移,慢慢落到纪瑰夏脸上。 作者有话说: 18号要上夹子,当晚十一点准时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16章 纪瑰夏手比脑子快, 抓住傅时一袖子那瞬就后悔了。 她仰头对上傅时一的视线,想了想,没松手, 反而抓的更紧了些。 “我真的得回家。” 傅时一闻言先挂断电话, 转过身冷漠开口:“松手。” “我都退烧了, 我保证回家乖乖吃药,行吗?” 这种事情还要征求同意, 纪瑰夏觉得自己很冤,可偏偏要是傅时一不答应,她连病房的门都出不去。 纪瑰夏等了半天, 见傅时一不说话,抓着他袖子的手晃了晃。 “求你了。” 傅时一神色微变, 眯起眼睛,他忽而俯身, 缓缓朝纪瑰夏靠近。 纪瑰夏见状身体一僵, 瞬间松手,向后缩了缩。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的反应,俯身的动作一缓。 “不行。” “凭什么不行?” 纪瑰夏抱臂在胸前:“你是警察吗?管那么宽?” 傅时一近距离观赏纪瑰夏变脸的速度, 前一秒还撒娇求情, 这一秒眉毛眼睛全冷下来。 傅时一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角。 “你没有看到采访吗?” 纪瑰夏不解蹙眉:“什么?” “我不是说过,我在追你吗?” 傅时一话落,趁着纪瑰夏怔愣的功夫, 掌心摸了摸她的额头。 等纪瑰夏回神, 傅时一已经出了病房, 顺带关了房门。 纪瑰夏反应了好一会, 也没反应过来傅时一的回答和她的问题到底有什么关联, 反倒是自己又上了套。 纪瑰夏气恼的揪了揪自己发烫的耳唇, 掀开被子,踩着拖鞋下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鞋子和衣服,纪瑰夏低头往身上瞅了瞅,发现她穿的还是昨晚的睡衣。 纪瑰夏仔细回忆了下昨晚,她好像就是这么被傅时一抱上车,又这么抱进医院的。 傅时一推门进来,就看见纪瑰夏站在病房中央,低头琢磨着什么。 他刚刚去找了护士,化验结果出来了,白细胞没有升高,初步判断没有因为发烧引起炎症,可以不住院挂水。 纪瑰夏听到动静,回头看走进来的傅时一,转身主动走过去。 “昨晚谢谢傅总,要是没有傅总送我来医院,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就是这住院也挺贵的,我回家吃点药就行了,傅总您忙了一晚上,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傅时一垂眸看身前的纪瑰夏。 他出门不过两分钟,她的脸色又变了,不但不横眉冷对了,还感谢起他来了。 傅时一有时觉得,他拿纪瑰夏是真的没有办法。 他转身走向衣柜,纪瑰夏也跟了过来。 “等下就去办出院吧,改天,我一定登门感谢傅总出手相救。” 傅时一拿出风衣,转身的瞬间,身后的纪瑰夏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傅时一沉着脸色,展开风衣,裹在纪瑰夏身上。 于他合身的大衣,到纪瑰夏身上快要拖地,像是套了个大好几码的斗篷。 傅时一眉心不展,沉沉的吐了个字。 “走。” 纪瑰夏心里一笑,拢了拢身上的长风衣,像个乖学生,跟在傅时一半步之后,办了出院,坐电梯下楼,一走出医院大楼,眼熟的车就开了过来。 傅时一拉开后车门,手臂搭在车门上,朝车内扬了扬下巴。 纪瑰夏原想着出了医院就和傅时一分道扬镳,见状只好挪着脚步,在傅时一的注视下,低身钻进车里,她刚坐稳,车门被傅时一重重关上,他绕到另一侧,开门坐了上来。 纪瑰夏和前面司机报了地址。 汽车平稳的驶离医院,一路上无人说话,沉默一直延续到纪瑰夏下车。 纪瑰夏刚推开车门,手腕便被傅时一抓住。 纪瑰夏小心翼翼看过去,怕傅时一临时变卦。 “怎么了傅总?” “回家乖乖躺着,哪都不许去,听到了吗?” 纪瑰夏点头:“听到了。” 腕上的手一松,纪瑰夏立马迈腿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溜进小区。 傅时一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纪瑰夏小跑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他收回目光,闭上眼睛,仰头靠在靠枕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前排司机透过倒车镜询问:“傅总,等下去哪?” 傅时一闻言睁开眼,想了想,报了个地址。 * 纪瑰夏回到家,赵长安已经将初步拟好的合同发到了邮箱里,她点开看了看,目光在空白的金额那栏停留一阵。 纪瑰夏退出邮箱,打开联系人列表,下滑到“j”,她看着备注上‘舅舅’两个字,抬手拨通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纪瑰夏结束了和纪照申的电话,给赵长安发去消息,说资金的问题已经解决,希望他代表她出面,尽快走合同。 赵长安发来语音:“小夏,有些细节条款我们需要当面聊聊,你还在医院吗?我去找你?” 纪瑰夏不好意思再麻烦赵长安来回跑,发去消息:我回家了,等下去律所找你。 纪瑰夏洗了个热水澡,今天不冷,但鉴于昨晚发烧,她选了件长袖,出门前路过沙发,看到搭在上面的傅时一的风衣,纪瑰夏又折返回去,取了个衣架,将傅时一的衣服挂到阳台,打算洗完了再还回去。 纪瑰夏整理好一切,出门前照了照镜子,除了因为生病脸色有些苍白,其余从头发到衣服她都很满意。 纪瑰夏从包里掏出口红,淡淡涂了一层,随后弯腰穿好鞋,解了房门反锁,压下门把手,推开房门的瞬间,纪瑰夏僵在了大门口。 傅时一手里提着海上酒楼的外卖保温箱上楼,他还未来得及敲门,房门就先一步在他面前敞开。 纪瑰夏怔怔看着出现在门外的傅时一,对上他沉冷的眼睛,她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把迈出的右腿收回去,还是该把左腿也迈出来。 纪瑰夏就这般一脚在门外一脚在门里,僵在了门口,身前的傅时一不说话,寂静的楼梯间,微信消息的声音分外清晰。 傅时一垂眼看向纪瑰夏的手机屏幕,赵长安的消息正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目光上移,傅时一看到纪瑰夏涂了口红的嘴唇,眯起眼睛。 纪瑰夏懵了一会,回过神正要说话,却先听到傅时一冷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他?” “昨晚淋着大雨也要找他,现在发着烧还要去见他。” “纪瑰夏,他除了一张小白脸有什么好?” “还是说,你就这么喜欢小白脸?” 纪瑰夏被傅时一劈头盖脸说了一通,起初有点蒙,后来反应出他话里的意思,纪瑰夏又有点生气,她很想反驳,若是论长得好看,他自己难道不是比赵长安更“小白脸”吗? 可是纪瑰夏仰头看到傅时一阴郁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生气,她不敢开这个玩笑。 “不是你想的这样…” 纪瑰夏小声解释。 “我是有重要的事找他办。” “是么,”傅时一冷笑了笑:“那先吃饭,吃完饭再去。” 傅时一朝前迈了一步,纪瑰夏被迫选择把门外的右腿收了回去,她跟着后退一步。 “我真的赶时间。” 纪瑰夏底气不足的开口,正想着和傅时一商量回来再吃,她话落瞬间,彻底把傅时一激怒了,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眼前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已经被傅时一按在了墙面上。 “你赶时间吗?” 傅时一俯身逼近,声音含着危险,彼此的唇近在咫尺,他只需再稍稍低头,便能尝到她唇上的甜。 纪瑰夏大脑空白一瞬,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闻言木偶一样摇头。 “那要不要先吃饭?” 他又逼近几分,呼吸交织,只差毫厘。 滚烫一寸寸爬上脸颊,纪瑰夏心脏快要跳出来,她甚至都不敢点头,只有细小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要…” 傅时一闻言低笑一声,称不上愉悦,甚至有些冷,他放开纪瑰夏,率先转身走入房子里。 纪瑰夏整个人还僵在原地,背靠着墙壁,双手捂在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她的房子不大,简单的一居室,开放式的厨房通着阳台,餐桌就放在厨房中央。 纪瑰夏走过去的时候,傅时一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将粥和菜一样样摆出来。 纪瑰夏埋头坐在餐桌前,一声不响的吃饭。 瑰夏 第24节 海上酒楼的早餐卖的贵是有道理的,她原本没什么胃口,可是喝了几口粥,吃了两口菜,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饿了。 傅时一的视线越过纪瑰夏头顶,看向玻璃拉门外,阳台里正随风摇摆的风衣。 傅时一的视线在风衣上停顿片刻,移眸看向身前的纪瑰夏。 “一会我送你过去。” 纪瑰夏闻言抬起头:“不用了。” 她话落,对上傅时一微冷的眼神,咬了咬嘴唇:“真的不用了。” “纪瑰夏。” 傅时一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向后,倚在靠背上,他看来的眼神十分认真。 纪瑰夏见状莫名紧张起来,捏着勺子的指头紧了紧。 “我知道你藏着事情,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去追问,也不会探查。”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 “我只做一件事,就是看着你,以免你再犯蠢糟蹋自己的身体,浪费医疗资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恢复早六点更新~ 第17章 傅时一开车将纪瑰夏送到了远藤律所楼下。 车子停下, 纪瑰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扭头看身旁的傅时一,欲言又止。 傅时一察觉目光, 转头看来:“怎么?” “没什么。” 纪瑰夏抿了抿嘴唇, 拿起膝上的手袋, 推门下车。 远藤律所占地三层,赵长安的办公室在19楼, 纪瑰夏乘电梯上楼,路过忙碌的公共办公区域,敲开赵长安办公室的门。 “你来的正好, 我刚把合同印出来。”赵长安从打印机前走来,顺路给纪瑰夏倒了杯水。 纪瑰夏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接过打印好的合同翻阅了一遍。 “我不想见他,房子的事只能请你帮忙去谈, 要不我们俩先签一个委托合同?” 赵长安点头:“好。你那边资金什么时候会到?我明天下午有空, 先和他谈一谈价格,再联系你。” “资金最快要后天,”纪瑰夏拿起笔, 在赵长安推来的委托合同上签了字:“我听说你如今的代理费是按照案子金额抽成?你算出个具体金额, 到时我一并付给你。” 赵长安拿起纪瑰夏签好的委托合同,放进抽屉里,抬头时绷着脸佯装生气。 “小夏,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举手之劳的小事, 你还要和我分的这样清楚吗?” 纪瑰夏愣了愣, 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可我已经欠你太多人情了。” 赵长安见纪瑰夏当真了, 连忙笑起来:“你要想感谢我, 就请我吃饭吧。” “而且若真按你说的算法收代理费,让同行们知道我帮忙代理买个房就挣了几百万,他们恨也得恨死我了。” 赵长安又和纪瑰夏确定了一些细节,眼看快中午了:“走吗,请你吃公司食堂。” 纪瑰夏想到还等在楼下的傅时一,寻了个理由拒绝。 “改天,我请你饭。” 此后几天纪瑰夏都奔波忙碌在律所、银行和产权处之间。 傅时一每天陪她辗转各处,如他所说那般,他从未对她做的事情提出半句疑问,他只是负责将她送到目的地,然后坐在车里等候。 手术排期前一天,张医生打来电话,叫纪瑰夏来医院签医疗知情同意书。 纪瑰夏签完字,张医生问了句。 “他就在上一层的病房,你要去见一面吗?” 纪瑰夏几乎毫无犹豫:“不用了。”她拿起桌子上的手袋转身欲走,又被张医生拦下。 “我留纪小姐一个微信吧,后续手术情况方便告知给你。” 纪瑰夏看着张医生,笑了笑:“还是不留了,后面若有需要我出面的事情,监狱会及时通知我。” 张医生听懂了言下之意,无奈一笑:“那纪小姐就当是我私人的请求,我想加您的微信,可以吗?” 纪瑰夏虽然不懂张医生如此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再一再二不再三,她还是拿出手机与张医生互加了微信。 纪瑰夏走出医院,仰头望着天空,忽然觉得松了口气,那块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消失不见了。 纪瑰夏慢慢收回视线,站在台阶上,看向医院的停车场,她很快找到傅时一的身影,他的视线刚巧也望过来,他倚着车门,颀长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纪瑰夏走下台阶,快步朝傅时一走过去。 傅时一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纪瑰夏,待她走近了,低头熄灭了指尖的烟。 “等久了吗?” 纪瑰夏走到傅时一身前,见他将烟盒收入口袋里。 “不久。” 傅时一倚着车门未动,目光锁在纪瑰夏的脸上,察觉出她眉眼间的几分轻快,他的视线停留片刻。 “等下去哪?” “回家。”纪瑰夏笑了笑。 傅时一闻言出神片刻。 “回家。”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自言自语。 开车回家的路上,纪瑰夏坐在副驾驶倚窗出神。 她忆起小时候,在家里的花园乱跑,一身雪白的裙子摔进泥潭里,她以为定要挨一顿责骂,可母亲把她从花坛里抱出来,瞧她一身污泥,只弯腰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倒是外公拄着拐走过来,看到被她压倒一片的幼苗,气的用拐杖捶地。 遇到红灯,傅时一停下车,侧头看身旁的人,纪瑰夏靠着车窗,眼睛看着近处,她神情不动,嘴角带着笑。 “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纪瑰夏听到傅时一的声音,回过神来,看到挡风玻璃外,远处红灯下排了长长的车队,她摸了摸脸颊。 “有吗?” “在想什么?” 纪瑰夏转头看向傅时一,对上他的目光,抿了抿嘴唇。 “我在想明天要开业了。” 傅时一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纪瑰夏扭头看了看小区大门,一点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她又扭头去看傅时一,心里纠结一阵,最后还是只说了句。 “再见。” 傅时一单臂撑在方向盘上,闻言侧身看向纪瑰夏,不置可否。 纪瑰夏又迟缓了几秒钟,手先摸到车门开关,她打开车门,一点点转回头,拿起膝上的手袋,低身下车。 纪瑰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此刻有些乱,她关上车门,转身向小区大门走。 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初秋的凉爽,纪瑰夏没走几步,听到身后车门关合的声音。 “纪瑰夏。” 傅时一的声音随风飘到耳朵里。 纪瑰夏脚步一停,没有转身,她能很清晰的听到,身后沉稳而有节奏的步伐。 傅时一走到纪瑰夏身后,低头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抱住她的肩,将人转了过来。 纪瑰夏随着傅时一的动作一怔,等她转过身来面对他,还未回神,脑门上忽然一热。 傅时一抱着纪瑰夏的肩膀,俯身亲她的额头,只是须臾,蜻蜓点水后缓缓离开,他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嗓音沉稳和平缓,像是在说一件正经事。 “嗯,不烫了。” 纪瑰夏反应过来,脸颊迅速红了起来,她微微低垂着脑袋,眼睛向下落在两人咫尺相对的鞋尖,耳朵里,心跳声不争气的乱了起来。 * 咖啡店歇业了近半个月,今日重新开业,三款特调一上午卖空,磨豆机的豆舱空了装满,没两个小时又空了。 这一个上午,光是特调的预订单就有几百杯,纪瑰夏忙的晕头转向的同时,又不禁感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饥饿营销”的魅力吗? 熬过了午高峰,纪瑰夏终于得空喘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很快找到与傅时一的对话框。 纪瑰夏斟酌了一下,发了消息过去:你在办公室吗? 傅时一很快回复。 【怎么了?】 【你的外套我洗好了。】 过了半分钟,傅时一才又回了消息。 【我在机场,出差。】 纪瑰夏看到屏幕上‘出差’两个字,有些出神。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纪瑰夏看到自己下意识打出的一行字,吓了一跳,连忙删除。 她考虑了一下,又重新编辑。 【那我拿给你的秘书?】 纪瑰夏的消息还未来得及发出去,傅时一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瑰夏 第25节 【等我回来。】 短短四个字,却好像带着温度,纪瑰夏感觉心口有些发烫。 傅时一说的等他回来,应该是在说等他回来再把衣服还给他吧。 纪瑰夏出神的功夫,杰拉德的微信视频打进来。 杰拉德就是纪童口中浮夸的美国华裔,从小在美国长大,他还有个中文名叫李北京,是他自己起的,他说他最想去的城市就是中国北京。 纪瑰夏宁愿叫他杰拉德。 “亲爱的夏,新版机器生产出来了,我已经给你邮了一台过去,之前那台就和我送你的玫瑰葬在一起吧。” 纪瑰夏已经习惯了他的浮夸,道了谢顺便说了小唐朋友想买烘焙机的事。 视频里,杰拉德端起咖啡杯与纪瑰夏云碰杯。 “好说,看你面子,一律八折,他要几台?” “我具体问问再告诉你。”纪瑰夏随手拿起外卖纸杯敷衍的和他碰了碰。 “对了,你知道吗,wbc赛方前几天出事了。” “我没关注,怎么了?” 杰拉德又喝了口咖啡:“就你这届,前几天有人举报,说有拿了名次的选手作弊,买通了赛方的人,在水里动了手脚。” 咖啡制作,除了咖啡豆本身,萃取咖啡的水也尤其重要,水是否干净,是否甘甜,都会对咖啡液最后的品质产生影响。 这种影响,放到顶级赛事里,选手们的水平本就相近,胜负的区分也往往藏在细节间,便更会被数倍放大。 纪瑰夏听得一愣,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 “那最后查出来了吗?” “查了好几天,最后赛方高层出了公告道歉,算是承认了。” “那作弊的人是谁?” “没公开,”视频里杰拉德耸了耸肩:“只是处理了那个受贿的工作人员,听说是因为选手有些背景在身上,就给压了下来。” “前阵子闹的可凶了,你竟没听到一点消息?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多知道些小道消息呢。” 纪瑰夏摇摇头:“我前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家中杂事。” “什么杂事?人生大事吗?可是你谈男朋友了?那我会很伤心的。” 纪瑰夏看着视频里又开始做作的杰拉德。 “…这边忙,挂了。” 视频通话挂断,杰拉德发了个伤心的表情,又转来一条外媒新闻,是这次关于wbc赛事作弊的报道。 纪瑰夏点开大致浏览了一下。 经杰拉德这么一打断,纪瑰夏再点开与傅时一的界面,将对话框里没来得及发出去的字一个个删掉。 她犹豫着怎么回复,又想傅时一或许已经起飞了。 张医生突然发来三条微信。 【纪小姐,你好。】 【手术成功。】 【未来三个月在观察期。】 纪瑰夏看着张医生的消息,忍不住皱眉,搞不懂这人究竟什么意思。 她早已经明言说了不想听到白志鹏的任何消息。 她能明白他身为医生可以对患者一视同仁,哪怕对方是个杀人犯。 可是她做不到,她不能原谅一个杀死她妈妈的凶手。 纪瑰夏皱着眉头删除了对话框,退出微信,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 纪瑰夏没想到之前被她抛诸脑后的赛事丑闻,会在几天后兜兜转转的落到她脑袋上。 以至于咖啡店被一群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时,她整个人还在懵怔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傅时一回京市那天在下雨。 他不喜欢下雨天, 因为总会让他想起母亲过世那日,但今天看着车窗外的雨丝,他的心情却没那么低落。 傅时一点开微信, 看着聊天框里, 他与纪瑰夏对话消息还停留在上周。 司机将车停在时代科技大门口, 傅时一推门下车,看见一楼关门的咖啡店, 皱了皱眉,叫来保安询问。 “怎么没开业?” 保安这次知道的可比上次清楚,将昨天亲眼所见的盛况绘声绘色的向傅时一描述。 傅时一的眉头随着保安的话越皱越紧。 沈漾闻讯从楼上赶来, 听到保安正在向傅时一讲述,是怎样有人混在其中往纪瑰夏身上砸鸡蛋的, 讲砸碎了好多东西,人挤得太多还把吧台上的咖啡机撞倒了, 十几万的机器‘啪’一下砸在地上, 砸了个大窟窿出来。 保安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我靠,我从来没见过那场面, 跟拍电视剧一样。” 沈漾觑着傅时一的表情, 连忙拦住还要继续说下去的保安。 傅时一脸色阴沉如铁,看向沈漾:“这事你知道吗?” “我昨天下午正好在公司,你放心, 纪瑰夏没事, 我带了保安把她从侧门护出来的。”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傅时一嗓音俨然带了怒。 沈漾下意识想说‘你不是在谈项目’, 可触到傅时一的眼神, 抬手挠了挠额头, 心虚的移开眼睛。 傅时一转身, 快步上车。 司机从后视镜观察到傅总的脸色,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听到地址,连忙发动车子。 傅时一拨通电话,发现纪瑰夏关了手机,窗外雨丝飘落,保安描述的场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傅时一只觉心烦意乱,沉声催促。 “再开快些。” 沈漾在微信里向傅时一解释了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现在还在发酵,今天纪瑰夏虽然没开业,但还是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记者,他派了保安赶了好几次,到了下午才消停些。 沈漾又转来几条网上热度很大的新闻,都是在说今年的wbc冠军疑似作弊,还截图粘贴了一些wbc官方公告。 傅时一看着报道的内容,忍不住皱眉,向下翻阅网友的评论更加不堪入目。 【真是给中国人丢脸!】 【之前还一堆人夸她是美女呢,搞不好这个冠军是怎么贿赂来的。】 【我还挺喜欢她的颜,竟然是作弊?真的假的?】 司机开车到小区外,车还未停稳,傅时一已经推门下车,健步如飞直奔单元楼,看到电梯停在二十多层,傅时一已经无心再等下去,转身拉开安全通道的铁门,一步三阶向楼上跑。 傅时一一口气跑上十层,压着胸膛起伏,抬手敲门,里面久久没有动静,他又拨通电话,纪瑰夏仍是关机。 一股让不安的情绪从心头冒出来,傅时一不由加重力度,继续敲门。 “纪瑰夏,是我,开门。” ‘吱呀’一声,邻居的门开了。 大妈开口喊道:“你快别敲了,都把我孙子吓醒了。你找那家的姑娘吗?我今一大早就见她拎着箱子出门了。” 大妈话落,又‘嘭’一声,将自家大门重重关上。 傅时一独身站在空荡的楼梯间,心中的不安再也压制不住,如洪水海啸般,这么多年,他从未觉得如此紧张和慌乱。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也如现在这般,学校论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而他因为签了保密协议,封在实验室里,毫不知情。 他不敢想象那段时间纪瑰夏一个人都经历了什么,更不敢想那段时间,当她拨通他的电话,而他一直关机的时候她又是什么心情。 这五年以来,傅时一总是克制不住的想,如果当年他没有接那个实验,如果当年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是不是他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当年也是这样,在舆论最盛的时候,纪瑰夏一个人悄悄的走了,等他发现时已晚,而她一走就走了整整五年。 雨势渐大,从纪瑰夏家门前离开这一路傅时一走的很缓慢。 他垂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被雨水打湿,水珠滴滴落下,沿着宽阔的额头,掉在他的眉骨上。 雨中行人步伐匆匆,傅时一身量本就高,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上黑色的长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他逆行在撑伞的人流中分外显眼。 司机坐在车里,看着渐大的雨势有些焦急,终于等到傅时一拉开车门,他坐进来,裹了一身的寒气,风衣的料子不沾水,有雨珠顺着笔直宽阔的肩膀淌下来。 后视镜里,傅时一面寒如水,司机抱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小心开口。 “傅总,回公司吗?” * 何晓晓从美术馆走出来,一看手机,半个小时里傅时一打来十个未接。 何晓晓又惊讶又疑惑,连忙回了电话过去,几乎瞬间被接听。 “纪瑰夏和你在一起吗?” 何晓晓还未来得及开口,傅时一略带沙哑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没有呀,”何晓晓有些懵:“我陪我妈妈来苏州买画,这几天都不在京市,夏夏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咖啡店吗?”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傅时一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那她有联系过你吗?” “是出什么事了吗?”何晓晓觉出几分不对劲:“你们…吵架了?” 傅时一将网上传纪瑰夏在wbc赛事中作弊的事告诉何晓晓。 “我现在找不到她,我很担心她一个人。” 瑰夏 第26节 何晓晓连忙搜了新闻,看完不由骂道:“这不是纯属造谣吗?贴的什么狗屁证据,和夏夏有什么关系啊?” 傅时一沉默许久,忽然很疲惫的开口:“你有赵长安的电话吗?” 何晓晓闻言一愣:“有…倒是有,你要?” 傅时一的嗓音又低又沉:“也许,夏夏和他在一起。” 这一个下午,傅时一给他能想到与纪瑰夏有联系的人都打了电话,纪照申,纪童,甚至是赵长安。 可是他们要么不清楚纪瑰夏出了事,要么是同样联系不上她。 这么多年,傅时一经历了无数艰难的事,可却从未觉得像今日这般煎熬,他感觉心口在泛着疼,一丝一丝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害怕,他害怕纪瑰夏会和五年前一样,不声不响的离开。 手机响起,傅时一连忙看向屏幕,看到‘何晓晓’三个字,有一瞬的失落。 “喂?傅总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昨晚夏夏问我在哪里租车,我正好有朋友做这行,就把微信推给她了,我刚才问了朋友,夏夏从他那里租了辆山地越野车,你说夏夏是不是特意出去散心了?” 傅时一眯起眼睛:“山地越野?” “对,特意租了辆能开山路的车,我猜她是去周边旅游散心了,你别担心,也许她晚上就回来了…” 何晓晓话未说完,傅时一那边突然挂了电话。 四十一层电梯门打开,沈漾一抬头便撞见傅时一:“你…你这是去哪?” 傅时一不等沈漾出来,先一步走进电梯,按了b1层,电梯门关合,他扫了眼沈漾:“找人。” “你知道纪瑰夏去哪了?” “不知道,”傅时一盯着电梯跳跃的数字:“京市周围就三座山,我挨个找一遍,一定能找到她。” “山?”沈漾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山?外面下大雨,你上什么山啊?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就在山上?” ‘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傅时一快步走入地库,挑了辆底盘高的车,他开门坐入驾驶室,沈漾追了上来,伸手拦住车门。 “三座山,三个方向,你要怎么找?而且下着雨,山路多危险啊,她说不定已经回来了。” “松手。”傅时一皱眉。 “你还是再等等,实在不行去她家门口等,也好过你漫无目的四处找她。” “等?”傅时一发动车子,闻言盯着沈漾:“当年我就是这样等她的,结果是什么?” 沈漾对上傅时一的眼神,心头一顿,抓着车门的手慢慢松开。 傅时一关上车门,猛地一脚油门急速离去。 沈漾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尾,忍不住骂了句,他算是看透了,傅时一这辈子彻底栽在纪瑰夏身上了。 * 离开市区,上国道,往西北方向十几公里,有个座山,是京市著名的景区之一。 纪瑰夏一大早带好行李,开着租的越野车,沿着盘山公路,开车上山顶,路过一段段坑坑洼洼的泥石路段,最后找了个平坡停车。 纪瑰夏打开后备箱,支起车尾小帐篷,又拿出折叠桌椅,摆在地上,然后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一件件精致好看的咖啡器具。 纪瑰夏手里抱着红白相间的格纹马克杯,坐在帐篷下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祖国的大好山河。 桌子上摩卡壶‘咕噜咕噜’冒着泡,纪瑰夏仰头看了看天,上山的时候还天气晴朗,这会儿飘来好几片乌云。 不一会飘起了毛毛细雨,纪瑰夏将摩卡壶里煮好的咖啡倒入杯子里,因为下雨起了雾,从山顶向下看去,山腰之下一片朦胧雾色,又是另一番景致。 纪瑰夏喝了两壶咖啡的功夫,雨势越来越大,纪瑰夏叹了口气,只好收了帐篷,回到车上,打算下山回家。 ‘刺——’ 尖锐的一声响,紧接着‘哐当’一声,车子熄了火。 纪瑰夏手握方向盘愣了一会,她尝试着重新点火,可无论怎么拧钥匙,车子都毫无反应。 纪瑰夏试了好几次都点不着火,冒着雨下车绕了一周,发现自己开错了路,汽车的两个前轮陷入了泥地里。 人倒霉的时候,或许真的连喝凉水都塞牙。 纪瑰夏跑回到车上,有些郁闷。 雨越来越大,从牛毛细雨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作响,挡风玻璃前汇了无数道水流,前面的路也变得扭曲模糊了。 纪瑰夏从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关机了,又找出充电宝,充电开机,想打电话求援,却发现山上根本没有信号。 纪瑰夏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埋头趴在方向盘上。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漆黑一片,昨天在咖啡店发生的种种却像是彩色照片,一幕幕涌现。 寂静的车厢里,雨声清晰而响亮,纪瑰夏听着听着雨声,鼻尖开始发酸。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她原以为自己内心锻炼的已经足够强大,原以为只要出来散散心,便不会胡思乱想。 可是原来,她高看了自己,她还是会忍不住委屈,会气愤,会难过。 从国外回来这半个月,经历了太多事,她以为她是能应付的,她以为只要不见白志鹏,他便影响不到她的情绪,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哪怕不见不听不想,他这个人,他所做的事,还是一辈子烙印在她的人生里,洗不清忘不掉。 纪瑰夏慢慢从臂弯间抬起头,她就快被这些事裹挟着难以呼吸。 放下车窗,冷风夹杂冷雨刮进来,身体冷了,纪瑰夏迫使自己冷静,她仰起头压抑着眼底的红,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不许哭,不能哭,不要哭。 纪瑰夏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雨停了还没有信号,她就只能走下山,若雨一直不停,她便要在车里困上一晚。 纪瑰夏仰着头,确保眼泪不会掉下来,才吸了吸鼻子,缓缓低头,视线触到挡风玻璃外,纪瑰夏心上猝然一顿,她盯着前方,整个人不可置信的愣在车里。 挡风玻璃上雨流如瀑,隔着雨幕,一道身影逆风撑伞从山下走上来。 纪瑰夏愣愣看着从雨中一步步走来的傅时一,心脏在怀中一下又一下‘咚咚’撞起来。 傅时一看到停在山上的汽车,透过挡风玻璃发现车里的纪瑰夏,他几乎冲上前,隔着车窗,四目相对,傅时一看着纪瑰夏望来的懵懂的眼神,克制不住发火。 “纪瑰夏,你乱跑什么?” “下这么大的雨,你不知道山体可能会滑坡吗?为什么不回家?” 傅时一的声音很严厉,纪瑰夏怔怔看着他,眼睛忽然发酸,那些被她强压下的委屈瞬间排山倒海的涌上来。 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傅时一站在车窗外,看到纪瑰夏的眼泪,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扔掉手中的伞,猛地拉开车门,俯身侵入驾驶室。 傅时一抱住纪瑰夏,用力吻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山顶风雨不停, 傅时一的吻霸道而激烈,纪瑰夏的身体从冷到热,脑袋里晕乎乎的, 甚至分不清脸颊的湿热究竟是泪是汗。 傅时一许久才放开纪瑰夏,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脸颊的泪痕,抬起手指腹有些用力的抹去。 傅时一转身拾起地上的伞, 随后看向愣坐在驾驶室里不动的纪瑰夏:“下车。” 纪瑰夏脑袋还在发晕,闻言迟缓了两秒,才依言下车。 傅时一将伞塞入纪瑰夏手里, 随后脱下身上的外套,当头罩在纪瑰夏身上, 顺便系上两个扣子。 纪瑰夏举着伞,低头看着身上多出来的衣服, 突然身体一轻, 她被傅时一打横抱在怀里。 傅时一抱起纪瑰夏,低头瞧她因惊诧而瞪圆的双眼,长长的眼睫呼扇呼扇的眨着, 唇瓣泛着红。 傅时一收回目光, 沉着嗓音:“打好伞。” 纪瑰夏躺在傅时一的臂弯里,被他抱着向山下走,她懵怔了好一会, 突然想起什么,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 向后望去:“车抛锚了, 怎么办?” 傅时一闻言扫了眼怀中的人, 亏得她现在还有心思担心车, 他收回视线,臂弯又紧了紧,没好气道:“自然有人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纪瑰夏抿了抿嘴唇,安静了一会。 “其实…我自己能走。” 傅时一皱起眉头,看着纪瑰夏从衣服里探出来的脑袋,风吹着雨珠滴在她的额头上,他的声线压得更低:“回去。” 纪瑰夏觑到傅时一沉冷的脸色,‘哦’了一声,埋头把脑袋缩进外套里。 车停在坡下,傅时一抱了纪瑰夏一路,直到将人抱到车上才放手。 傅时一没带着纪瑰夏回市区,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套别墅。 这套房子常年空着,只雇了人按月来打扫,房子需要人养,空的久了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冷硬。 纪瑰夏不知道傅时一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刚一进门,傅时一便兀自走进一间卧室。 纪瑰夏独身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不一会听见傅时一出声叫她,应声走过去,见傅时一抱臂站在浴室门前,他看到她,朝里面抬了抬下巴。 “先去洗个热水澡。” 纪瑰夏低头看了看身上淋湿的衣服,有些迟疑,又抬头看傅时一,他淋湿的比她还严重。 “那你呢?” “我去二楼洗。”傅时一看着磨蹭的纪瑰夏,语气没什么耐心,他话落停顿片刻,忽然挑了挑眉:“不然?” 纪瑰夏闻言怔了怔,待反应过来,耳朵一红,她连忙低下头,快步路过傅时一走进浴室,从里面关上了门。 纪瑰夏贴门站着,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一时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 傅时一去二楼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到一楼时卧室的门关着,他又去厨房煮上姜茶,回来时门还关着。 傅时一看了眼表,缓步走向卧室,抬手敲了敲门:“好了没?” “没…”纪瑰夏的声音传出来,带了几分紧张慌乱。 傅时一抱臂站在门外,听到里面蹦蹦跳跳的声音,不一会门开了一道缝。 纪瑰夏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脸颊白里透着粉,小声问道:“你家有烘干机吗?” “怎么?” “我衣服湿了…穿不了。” 瑰夏 第27节 透过门缝,傅时一的视线落在纪瑰夏面上,随后他的目光辗转向下,看到一片裸-露的雪白的肩膀。 傅时一喉结动了动,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纪瑰夏见傅时一走了,愣在门缝里,半晌讪讪的关上房门,她走到椅子旁,拿起自己的衣服在指尖捏了捏。 刚刚穿在身上时没觉得这么湿,现在一想到将这些湿衣服再套在身上,纪瑰夏就觉得难受。 放下衣服,纪瑰夏低头看了看裹在身上的浴巾,堪堪遮住胸口,下摆也在膝盖之上,她总不能穿着这身在傅时一家里晃。 ‘咚咚’两声短促的叩门声。 纪瑰夏闻声一惊,心跳莫名加快,移步走过去,开了一道门缝,她身子躲在门后,探出脑袋向外看。 傅时一递了套衣服进来:“先穿这个凑合一下。” 纪瑰夏抬手接过来,又迅速的关上门,她在房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再开门时发现傅时一还等在门外。 纪瑰夏手捏着卫衣下摆,耳朵莫名有些烫。 傅时一的目光缓缓落到纪瑰夏身上。 他的卫衣到了她身上明显大了好几码,当短裙穿也不为过,裤腿也被她挽起,堆在鞋面上,勉强不沾地。 她个子不矮,在女生里算是高挑,身材纤秾合度,哪怕这件卫衣又宽又大,但某处的优越还是难以遮盖的突显出来。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白里透粉的脸颊,他能闻到她身上柠檬香的沐浴露,她的头发还湿着,发梢滴着水。 傅时一收回视线,转身走向厨房。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背影,一步步挪到客厅,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 屋外的雨势渐停,雨珠挂在玻璃窗上,一滴一滴缓缓下落,留下一道道纤细的水痕。 空荡荡的别墅静悄悄的,纪瑰夏窝在沙发一角,直到现在,她还对自己的处境有些发懵。 傅时一不是在外市出差吗?他怎么回来了?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明明没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 纪瑰夏正出神,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傅时一端着杯子走过来。 他站在沙发前,背对着窗户,逆着光影而立,递来的杯子冒着热气。 纪瑰夏接过杯子,闻到生姜的味道,下意识噤了噤鼻子。 “不想打针,就快喝。” 傅时一看出纪瑰夏的抗拒,转身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冷冷开口。 纪瑰夏回来的路上在车里打了好几个喷嚏,刚刚洗了热水澡好多了,但听见傅时一的“威胁”,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小抿了口姜茶。 “你没什么话想说吗?” 纪瑰夏听到询问,看向对面的傅时一,自山上下来这一路,他都沉着一张脸。 “wbc参赛作弊的人不是我。” 纪瑰夏十指抱着杯子,低头看滚滚冒热气的姜茶。 傅时一皱了皱眉:“我要听的不是这句。” 纪瑰夏闻言抬起头,下意识开口:“你相信?” 纪瑰夏话落,明显感觉傅时一神情更冷,他沉默盯着她半晌,忽然冷笑了笑。 “纪瑰夏,从始至终,任何事情,我从来未相信过旁人,正是因为我信你,才会被你甩,被你骗,甚至到今日,我连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 纪瑰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突然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傅时一冷哼一声,拿起沙发上的薄毯,扔了过去。 “我想你的岁数是白长了,还和从前一样,一遇到事,就只知道躲,找个壳把自己缩起来。” “还越活越笨,躲都不知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就你那车技,还敢上山路?” 毯子砸过来,手里的姜茶差点没洒出来,纪瑰夏连忙放下杯子,拿起毯子展开裹在身上,闻言抿了抿嘴唇,不服气的小声辩解。 “我没躲,我就是找个地方散心。” 傅时一听见纪瑰夏在小声嘟囔,却听不清楚,皱眉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纪瑰夏抬起头,一时提高嗓音:“我说——你才是王八,你才躲壳里。” 纪瑰夏话落,肉眼可见傅时一的脸黑了。 匆忙低下脑袋,捧起茶几上的杯子,埋头喝姜茶。 傅时一看着对面的纪瑰夏,慢慢眯起眼睛。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站起身走向窗户。 傅时一深深呼吸,他知道,是这通电话救了纪瑰夏的命。 沈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找到人了吗?刚刚又出了点事,咖啡店有一扇落地窗被人扔砖头砸碎了,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过来处理。” 傅时一闻言,下意识转身,看了眼抱膝缩在沙发上的纪瑰夏。 “嗯,我知道了。” 傅时一挂断电话,走向沙发,伸手摸了摸杯子,只是温热了,照纪瑰夏这个速度喝下去,等下喝到肚子里的都是凉茶。 傅时一从纪瑰夏手里拿走杯子:“我去趟公司,你在家好好待着。” “我和你一起走,我也要回家。”纪瑰夏闻言立即掀开毯子,踩着拖鞋,从沙发上站起身。 傅时一弯腰将马克杯放在茶几上。 “你这几天就留在这。” 纪瑰夏闻言一愣,看着向外走的傅时一,连忙跟了上去。 “我不在这,我要回自己家。” 傅时一走到大门前,转身看跟过来的纪瑰夏,不咸不淡的勾了勾唇。 “反正你也要躲起来,在哪躲着不是躲?” 纪瑰夏一时语塞。 “我…就回家躲。” “不行。” “你、你这属于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傅时一挑了挑眉:“那你报警吧。” 纪瑰夏闻言怔住,正发愣,额头上突然一疼。 傅时一居高临下,手指点在纪瑰夏的额头上,将人向后一推,催促道。 “去把头发吹干。” 傅时一话落转身打开门,跨出半步,又转身回来:“对了,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去找。” 纪瑰夏还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眼神带着气恼。 傅时一见状扬了扬眉,看着纪瑰夏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忽然觉得心里的气消了些,声音也多了几分温度。 “我很快回来。” * 车停在公司楼下,傅时一推开车门,便见咖啡店正门旁的落地窗碎了一扇,尖锐的豁口在被太阳照着闪光,大块小块的碎玻璃洒了一地,门上窗上全被泼了红色油漆。 保安守在门外,看着走来的傅总,连忙心虚道歉。 “那人就假装路过,我也没想到他手提的桶里装的是红油漆,趁我不注意泼了就跑,带着帽子和口罩,也看不清脸。” “傅总,是我的责任,是我失职,没有看好店铺。” 傅时一站在店门外,透过破碎的窗子,可以清楚的看见店里的满地狼藉。 看到这些歪倒的桌椅,砸坏的机器,破碎的杯碗,不难想象出昨天事发时的场面。 顶层总裁办公室里,沈漾见傅时一推门走进来,先开口汇报:“我已经派了秘书陪警察去调监控了。”他跟着傅时一走到办公桌前,又问:“纪瑰夏找到了?她怎么样?” 傅时一坐到办公桌后,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她没事。” “我猜她也没事,那女人心大着呢,你还不清楚吗?” 傅时一抬眸,冷冷瞧了沈漾一眼。 沈漾双手撑着桌面,见状‘嘿嘿’一乐,眼尖发现:“你怎么换衣服了?”随即坏笑问道:“这几个小时,你们都做什么去了?” 傅时一将急需处理的文件签了字,放下笔,撩眼看向沈漾。 “我来之前,又有人往咖啡店泼了红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网暴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蹊跷了吗?” “什么意思?”沈漾闻言愣了愣:“你是说这事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傅时一在别墅接到沈漾电话时,便开始思考这件事。 如果说爆出“丑闻”,媒体闻风而来,众人拥挤造成场面混乱,尚能算作是预料之内,那抛砖砸窗,这种过激的行径就更像是有人落井下石和故意报复了。 兼之在他来的路上,又发生了泼倒红漆的事情,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傅时一冷静分析:“我看了国外的报道,这件事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国外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国内的大小媒体都没有报道此事,那就说明这件事在国内并不具有话题性,大众也不关心。” “所以,能了解和关注这件事的人,无非是这个行业内的从业者。” 沈漾闻言反应过来,用力拍了下桌面:“你是说,在网上爆料这件事的人,是纪瑰夏的同行?” “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这件事在国外都冷下来了,反而国内突然指名道姓的说纪瑰夏作弊?”傅时一冷笑了笑:“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有人想栽赃陷害,要么就是有人借此事的风波,想要打压同行。” 沈漾听着分析,手摸下巴连连点头。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梁秘书手提十几个包装袋走进来。 “傅总,您吩咐我买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挑好了。” 梁秘书先将袋子堆到沙发上,又走上前将副卡放到办公桌上。 等梁秘书离开,沈漾立即奔向沙发,弯腰翻看袋子,里面全都是女装,甚至还有护肤品,他转头看走来的傅时一,不禁坏笑起来。 “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了?” * 瑰夏 第28节 傅时一开车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开灯,空气静悄悄的,若非知道这里距市区远,外来车辆进不来,他大抵会怀疑纪瑰夏又跑了。 傅时一放下车钥匙,刻意放轻脚步向房子里走,路过客厅,窗外的路灯照进来,斜斜的光影落在沙发上,半明半暗笼着一道身影。 傅时一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看着蜷在上面睡着的纪瑰夏,慢慢蹲下。 她侧身躺着,枕着自己的胳膊,毯子拉得很高,盖过了耳朵,微微埋头,半张脸都藏在毯子里,蜷着身子,像婴儿一样抱着自己,她躺在沙发上,只占了小小一角。 银色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她落在光下的睫毛卷卷的,与鬓侧几缕碎发缠在一起,随着呼吸一下下颤动。 傅时一看在眼里,心头微动,指尖轻轻拨开遮在她额前的碎发,房子里开了空调,但温度还是称不上暖和,傅时一想把纪瑰夏抱去卧室,站起身刚伸出手,沙发上纪瑰夏突然醒了。 傅时一见纪瑰夏迷迷糊糊睁眼,伸手的动作一顿,接着他收回手,缓缓向后撤身站直。 “你回来了?” 纪瑰夏坐起来,仰头看身前的傅时一,揉了揉眼睛。 傅时一单手插在口袋里,挺阔的肩膀微微塌着,垂眸对上纪瑰夏的目光,她刚睡醒时的眼睛在微光下亮晶晶的,许是一个姿势趴得太久了,右边脸颊压出几道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明显。 “醒了就回屋去睡。” 傅时一收回目光,沉了沉嗓音,转身走去书房。 纪瑰夏见傅时一转身走了,后话被堵在喉咙里,抱着毯子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会,忽然觉得肚子疼。 纪瑰夏用手按住疼的地方,好一会也不见痛感消失,突然想到日期,不禁眉心一跳,立马掀开毯子,踩着拖鞋下地,跑到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亲戚提前两天到访了。 纪瑰夏不禁用手扶额,刚睡醒时的那点迷糊彻底消失了,想到什么,她又立马跑回客厅,掀开堆在沙发上的毯子。 看到那几块深红色,纪瑰夏大脑空白了一阵,她僵站在沙发前好一会,直到提着毯子的手臂开始发麻,她才回神,像是心虚一样,又将毯子堆到沙发上,盖得严严实实的。 纪瑰夏又想到她正穿着傅时一的裤子,自闭的双手捂住脸,在原地站了好一阵。 果然,祸不单行,人一旦倒霉起来,真是什么事都能撞在一起。 被污蔑被网暴,想看日落结果遇大雨,想回家结果把车开到沟里,这些倒霉事加起来,也抵不上现在,她在前男友家里,亲戚到访,弄脏他家客厅几十万的沙发。 纪瑰夏现在很想有个地缝钻进去,或者会瞬移,立马在傅时一家里消失。 纪瑰夏自闭了好一阵,可她再自闭,还是得去找傅时一。 书房在二楼,纪瑰夏踩着脚上大好几码的拖鞋上楼,面对着好几扇紧闭的房门,犹豫一阵,随手敲响一扇,没有动静,又换一扇,还是没动静。 纪瑰夏向窗边走,从窗户隐隐看见漏出户外的光,心跳不由扑扑加快,抬手轻轻敲了下门,压下把手,将门慢慢推开一道缝。 缝隙越来越大,纪瑰夏身子躲在门后,探头向房间里看,正撞上书桌后傅时一深深的目光。 纪瑰夏立即开口:“我…我想去便利店。” 傅时一放下手里的文件,向后背靠在椅子上,看着这般出现的纪瑰夏,眯了眯眼。 “你饿了?” “我不是买零食,我是买生活用品。”纪瑰夏一半身子藏在门后,手指不自觉的扣着门沿。 “玄关那放了几个袋子,想用什么去那里找。” 纪瑰夏微愣,待反应过来,又撤身将门一点点关上。 傅时一看着房门被关上,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房间里有什么洪水猛兽,值得纪瑰夏连将门推开的勇气都没有。 傅时一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心里虽然生气,但也觉得自己这脾气来得没有道理。 他独自一人在这生闷气又有什么用? 纪瑰夏遇到事情就是宁愿躲起来,也不愿意告诉他,依靠他,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她甚至连为什么一定要分手的原因都不愿告诉他,也或许她已经告诉他了,不过就是没那么爱他而已。 傅时一心里烦躁,听到敲门声,抬眼看去,纪瑰夏又如先前那般姿势站在门外,只探半个身子进来,长长的卷发垂在胸前,昏弱光线下一张白莹莹的小脸,看他的眼神也忽左忽右的躲闪着。 “我…还是得去趟便利店。” 纪瑰夏话落,便见傅时一皱起眉头来。 “或者…你借我车,我还是回家好了。” “山上的车才拉回去,你就又想开车了?” 傅时一冷笑了笑,起身绕过书桌,直奔房门,伸手一把将门拉开。 纪瑰夏本倚着房门,不由身体一晃,看着走到身前的傅时一,下意识后退两步。 傅时一看着向后躲闪的纪瑰夏,眼底神色微沉。 “你想买什么?我去给你买。” “那…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行,正好外面降温,你要是想明天去医院挂水,就一起去吧。”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唇畔不冷不热的笑,手指捏了捏衣角:“你还有外套吗?借我一件。” “纪瑰夏,”傅时一嗓音陡然变冷:“你是故意听不懂我的话?到底要买什么,我一个人去买。” 纪瑰夏闻言一时语塞,抬手捂着脑门纠结了好一会,眼见傅时一越来越不耐烦,咬了咬嘴唇:“你、你知道26个英文字母的前三个是什么吗?” 傅时一蹙眉:“abc?” “对!”纪瑰夏干笑了笑:“你就和店员说,你想要一个abc。” 傅时一眉头紧了紧,从书房里走出来,见纪瑰夏不仅后退好几步,甚至直接贴到墙面上去。 心里的那股烦躁顿时不受控制,傅时一大步追过去,俯视贴墙而站的纪瑰夏,抬手撑在墙面上,将人圈在怀里。 傅时一俯身,逼近纪瑰夏,看着她提心吊胆的表情,似笑非笑开口:“你躲我这么远,是怕什么?” 纪瑰夏被傅时一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心里紧张,脸上忍不住发烫,待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更加紧张,连忙用力摇头。 傅时一冷哼一声。 他俯视怀中人绯红的脸颊,慢慢低头,薄唇轻擦过她的耳唇,气息热腾腾的洒在她的耳朵上。 “你人都在这了,我若真想做什么,你觉得你躲得再远有用?” 第20章 纪瑰夏盘腿坐在一楼沙发前的地毯上, 双手捧着发烫的脸,若是身前有面镜子,她便能瞧见自己现下满脸绯红的模样。 经了这几次事, 纪瑰夏发现傅时一和大学时比起, 整个人变坏了很多, 她气恼自己总不争气,更气恼傅时一每每游刃有余的轻易占据上风。 纪瑰夏气恼了一会, 有个严重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着急解决,打开手机查了一下, 她果然没记错,客厅这件沙发, 是意大利手工定制品牌,公价折算成人民币要六十多万。 赔是赔不起了, 纪瑰夏下意识咬住手指, 又搜了下沙发面料,果然又是她没听过的金贵材质。原本还想趁傅时一出门,清洗掉沙发上的血迹, 可是看着介绍上不能普通水洗几个字样, 纪瑰夏忍不住头疼。 手机‘嗡嗡’震动,是薛彤打来的电话。 “你没事吧?快急死我了,给你打了一天电话, 不是关机, 就是打不通。” “我没事。”纪瑰夏正在发愁沙发, 声音蔫蔫的。 薛彤听见, 以为纪瑰夏是受了打击, 一边安慰她, 一边气愤道:“他们实在是太过分,法治社会,竟然还有人敢干这种事,我今天去你店里看到了,保安说已经报警了,你别急,肯定能抓到人。” “报警?什么报警?”纪瑰夏疑惑。 “你不知道吗?”薛彤的声音有些迟疑:“有人用砖头砸了咖啡店的玻璃,还…有人往牌匾上泼红漆。” 纪瑰夏闻言怔住,听到薛彤说给她发照片,才回神切到微信,点开图片的瞬间,纪瑰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顶冲,四肢顿时变得冰凉凉的,指尖僵硬的滑动着屏幕。 照片里,咖啡店外拉了一圈黄线,每隔一段便站一位保安,一副戒备森严的架势,而她只是一天没去的咖啡店,玻璃碎了,门框歪了,一桶红漆像血一样淋在上面。 电话那头,薛彤许久听不见纪瑰夏的声音,不由担心起来。 “夏夏,你在家吗?我去陪你吧。” 纪瑰夏回神,关了图片,迟疑了一下。 “我…我正在朋友家。” “你有人陪着我就放心了,现在事情正在风口上,等过几天冷下来就好了。”薛彤安慰道:“我也认识一些媒体朋友,后面你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纪瑰夏和薛彤道了谢,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匆忙挂了电话,又将堆在沙发上的毯子板板正正的叠好,盖在血迹污了的地方。 傅时一提着两个塑料袋走进来,便见纪瑰夏背着手站在沙发前,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回来了。” 纪瑰夏率先开口,又迎上前几步,接过傅时一手里塑料袋。 将袋子放在茶几上,纪瑰夏低头翻了翻,一个袋子里是各种零食,饼干,薯片,巧克力,还有牛奶,红糖。另一个袋子里就是各种牌子的卫生巾,却唯独没有abc。 纪瑰夏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烫起来,抬起头对上傅时一的视线,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店员告诉我没有abc,她给我推荐了其他的牌子。” 傅时一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很平静的开口,唇畔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 纪瑰夏不敢去想象店员热心给傅时一推荐各个牌子卫生巾时的场面,与他四目相对,愈发觉得他在冷笑,连忙提起塑料袋,转身就跑向卧室。 纪瑰夏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一会,出来前换了一套衣服,是从傅时一晚上带回来的几个纸袋里找出的女款睡裙,雪白色的吊带裙做出胸线的弧度,上身的布料少得可怜,若非外面配了件长袖外搭,纪瑰夏根本不敢穿出去。 客厅的灯稀疏亮了几盏,朦胧的光影与窗下银银月色相交相织。 傅时一还在客厅,只是走到窗边,开了半扇小窗,倚在那低头吸烟,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视线一凝。 纪瑰夏抱着一侧手臂从卧室里走出来,路过一道道水滴状的屏风隔断,走入客厅的昏弱光影里。 贴肤的面料一寸寸紧锁在窈窕的身段上,微光透过薄纱的面料,照亮一片藏不住的玉雪肌肤。 纪瑰夏停住脚步,抬头看窗畔的傅时一。 他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衬衫,面料是肉眼可见的舒适,合身的剪裁轻易修饰出他颀长的身材,月光从窗外落进室内,照亮他半侧面庞,锋利的眉宇在月色变得有几分柔和。 傅时一的目光定定看来,纪瑰夏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抬手拢了拢耳畔的碎发。 窗口吹进的风微冷,傅时一喉结上下动了动,灭了指尖的烟,关上窗户,朝纪瑰夏走过去。 傅时一径直走到纪瑰夏身前,隔着半步之距,他低眸望着她脸颊微染的绯红,沉声开口。 “我想有件事,我们得聊聊。” 纪瑰夏微低着头,鼻息间能隐隐嗅到清淡的烟草味,她抬头快速看了眼傅时一。 瑰夏 第29节 “我其实也有事和你说。” “那你先说。”傅时一挑了挑眉。 纪瑰夏眼睛朝沙发上快速扫了一下,心里羞赧的厉害,咬了咬牙,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你…还是你先说吧。” 傅时一闻言沉默看了纪瑰夏片刻,转身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架腿而坐,双手交叠压在膝上,一副长谈的架势。 纪瑰夏见状,也转身慢慢坐在沙发上,她坐下来,几根手指不由自主的压在毯子边缘上。 傅时一开口询问关于此次赛事丑闻的消息,纪瑰夏便将自己从杰拉德那里知道的一些情况如实讲出来。 说到最后,纪瑰夏将自己心里的打算也讲了出来。 “我是想联系一下赛方,看看他们是否可以出面作证此事与我无关,毕竟他们既是官方也是源头。” 傅时一闻言先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接着抬了抬眉:“原来你还知道光躲起来是没用的。” 纪瑰夏语塞,倾身去翻茶几上的塑料袋,翻出一盒巧克力。 睡裙的领口本就低,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滑落,本藏在薄纱下的玉润肌肤毫无遮挡的一寸寸展露。 从傅时一的角度,漏泄春光一览无遗。 傅时一下意识蹙眉,移开目光,喉咙添了几分干涩,待纪瑰夏坐正,冷冷问了句:“你只穿这些不冷吗?” 纪瑰夏剥开一颗巧克力,听着这突然的询问愣了愣。 “不冷。” “把毯子盖上。” 纪瑰夏眉心一跳,连忙开口。 “我真的不冷。” 傅时一眯起眼睛,盯着纪瑰夏半晌。 “那你觉得你在前男友家里穿这身合适吗?” 纪瑰夏闻言,这才渐渐意识到傅时一非要让她披毯子的原因,可她也不想穿这身啊,但是要她怎么开口告诉傅时一,她换衣服是因为来例假弄脏了他的裤子。 “…这衣服难道不是你买的吗?” 纪瑰夏小声反问,心里嘀咕没见过像他这样贼喊捉贼的。 傅时一闻言一顿,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如果你联系赛方,我的建议是,与其让他们证明你的无辜,不如让他们直接公布作弊的人。你的无辜,本来就无需他们证明。” 纪瑰夏见傅时一如此反应,心里不禁有些想笑,也觉得解气,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若无其事的吃了一颗巧克力球,随着他的话点头。 傅时一的建议纪瑰夏明白,这样的事她经历过,深知道有时候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的,只有那些强有力的证据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否则说不准后面还会有人跳出来,说赛方是故意包庇她,在国外的报道包庇一次,在国内的报道再包庇一次。 而且,只要那个真正作弊的人不公布出来,不止是她,所有获得名次的选手,都要被迫承担着猜忌和怀疑。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和赛方负责人沟通。” 纪瑰夏又剥一颗巧克力,漂亮的糖纸在光下金灿灿的,她嘴里嚼着甜甜的巧克力,抬起头与对面沙发上的傅时一视线相对。 他坐在暗淡光影里,深沉而笃定,与她分析利弊、商议方案,虽然总免不了冷嘲热讽两句,可他这个人,就像是她看到薛彤发来的照片里,那些把守在咖啡店外的保安一样,让她莫名就安心下来。 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划过,暖暖的又像巧克力带着一点点的甜蜜,却同时也让她克制不住的心慌。 纪瑰夏低下头,又轻声补上一句:“谢谢。” 傅时一闻言,不禁挑了挑眉,若无其事的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现在轮到你了,想和我说什么?” “……” 纪瑰夏突然觉得嘴里的巧克力不甜了,抬手轻轻挠了挠眉梢。 “呃…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 傅时一早就对纪瑰夏有“做贼心虚”的怀疑,见她还是躲闪着不想说,追问也并非他的习惯,闻言只静静盯视了纪瑰夏几秒,他站起身,朝卧室方向递了个眼神。 “时间不早了,一楼的卧室给你用。” 纪瑰夏闻言点了点头,却坐在沙发上没动。 傅时一见了,停顿片刻,先举步向楼梯处走,只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问:“肚子疼吗?” 纪瑰夏正在思考怎么清洗沙发,闻言就点了头,待反应过来,又紧接着摇头:“不疼。” 傅时一却折返回来,纪瑰夏下意识抬手护住毯子,傅时一只是路过她,在茶几上的塑料袋里找出红糖,转身去了厨房。 傅时一煮了杯红糖水回来,纪瑰夏还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他走到她身前,将杯子递过去。 纪瑰夏正要抬手去接,可指尖还没摸到杯子,傅时一突然又撤手,将杯子收了回去。 纪瑰夏不解的抬头看去,就听见傅时一询问。 “你是很喜欢这个沙发吗?” 纪瑰夏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否认:“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坐在这?” 纪瑰夏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回房间,这就回房间。” 傅时一将装满红糖水的杯子递过去:“趁热喝。” 纪瑰夏双手接过杯子,向卧室走,转头也见傅时一向楼梯走,暗暗松了口气。 视线忽然隔空相遇,纪瑰夏正要移开眼睛,就听见傅时一低沉却悦耳的嗓音。 “晚安。” “…晚安。” 纪瑰夏嘴里说着晚安,却不能真的安心。 她这一夜睡的都不踏实,也许是因为换了环境,更多的其实是害怕傅时一发现沙发上的“端倪”。 纪瑰夏凌晨时才睡着,醒来时间自然晚了,走出房间,便见门上贴了个便签,是傅时一的字迹。 我去公司了。 纪瑰夏看完便签,又顺手贴回门上,她心里念着事情,快步走到客厅沙发前,见那个毯子还和昨晚上一样,板板正正的盖在那,没有移动的痕迹。 纪瑰夏下意识松了口气,她必须要趁傅时一下班前把沙发清理干净,若是真让傅时一发现,“社死中国”年度十大人物必然有她的提名。 纪瑰夏在网上找了几家专业清洗高端家具的工作室,挑了评分最高的,打了电话过去。 谈好价格,报个地址,对方很快派了人来。 进门的是位短发女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先查看了一下污渍,接着很专业的介绍了这种面料需要用的清洗方法。 “您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字,我就让同事进来把沙发抬走。” “那多久能清理好?” “我们的工期一般三天左右。” 纪瑰夏签字的手一停:“不能快点吗?今天不可以清理好吗?” 短发女士面带职业微笑:“您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办理一个加急单,只是要贵一点。” 贵就贵吧。 纪瑰夏咬了咬牙:“加急。” “好,我看一下时间,差不多下午四点可以给您送回家里。” 短发女士收了钱,叫了等在门外的两个同事进来搬沙发。 纪瑰夏送他们走到玄关,两个工人正要抬着沙发出门,见有人从外走进来,两人忙停下脚步。 傅时一走进家门,瞧见眼前的场面,视线扫过几位陌生面孔,随后慢慢落到几步之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身上。 “纪瑰夏,我是不是应该报警了?” 傅时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威严不足,调侃有余。 “你是打算偷家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傅时一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接电话, 目光透过玻璃看向庭院里,工人正合力将沙发抬到卡车上。 雨后.庭院积了些落叶,傅时一目光随着离开的车尾向远处看去, 眼前浮现出方才, 纪瑰夏红着脸又害羞又可爱的模样。 想到她落荒而逃时的样子, 傅时一不禁低笑出声。 电话另一头,正汇报调查进展的周启一愣, 迟疑的问了句:“傅总?是有什么不妥吗?” 周启是技术部的,此次赛事风波出现后,傅时一就派他去调查最先在网络上发布谣言的源头。 这种事情对他来讲是小试牛刀, 便毕竟是傅总亲自交代的,他自然不敢有任何纰漏。 傅时一闻声回神, 沉了沉嗓音:“继续。” 周启请示:“傅总,现在人找到了, 也是在公司附近开咖啡店的老板, 后面您打算…” 傅时一眯起眼睛。 这件事果然与他之前猜测的一般无二,想来是纪瑰夏新店开业这几个月生意太好,抢了某些同行的生意, 有人心生嫉妒, 就借wbc赛事丑闻做文章泼脏水。 若能借此逼得纪瑰夏直接关店最好,即便不能,纪瑰夏少说也要避避风头, 歇业几个月。 难怪他们又要派人来砸玻璃, 又要泼油漆。 “先让法务部的人联系他, 和他讲一讲造谣的后果。” 傅时一挂断电话, 压了压眼底的冷意, 转身走向卧室。 纪瑰夏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她趴在床上,拿了枕头蒙住脑袋,恨不能立刻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躲躲。 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算不过时运不济,防不了上帝弄人。 傅时一撞见就撞见了,偏偏工人抬沙发出门时一个不小心,盖在上面的毯子掉下来,傅时一弯腰去拾,甚至重新叠好,走到沙发前又盖了上去。 瑰夏 第30节 纪瑰夏趴着,脑门用力磕着桌垫,她正自闭,听到敲门声,自然忽略。 傅时一耐心敲了一阵门,见纪瑰夏没有动静,他垂下手,抱臂倚着门框,温和着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威胁。 “纪瑰夏,你要是再不开门,家里就要修门了。” 傅时一话落,静等片刻,房间内传来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开了一道缝,门内的人却转身就走。 傅时一抬手推开门,举步走入房间里,视线不禁移到阳台,看到他昨日借给她的衣服正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随风舞动。 视线移回来,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背影,透过她碎发间露出的微红耳廓,他深知道不能再调侃下去,否则她一定会恼。 “国内这边传谣的人找到了,你联系赛方了吗?” 纪瑰夏听傅时一谈起正事,心里不禁有些意外,慢慢侧身,回头看向他,见他神色如常正经,抿了抿唇,转过身:“联系了,他们说商讨之后给我回复。” 纪瑰夏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是赛方负责人的越洋电话。 傅时一抱臂站着,目光追随着在房间阳台里来回踱步的身影,她说英文很好听,许是在美洲久了,带着几分美式腔调,他静听她温柔的嗓音,从冷静平和到渐渐听出不解、严肃和气恼来。 纪瑰夏的声音戛然而止,听着耳畔‘嘟嘟’两声,电话被那头挂断,她未说完的后话堵在腔里,憋着她上不来气。 纪瑰夏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垂着手,深深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身见等在房间里傅时一,朝他走过去。 “他们不肯作证。”纪瑰夏不禁叹气:“说这件事在国外他们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来,不想再闹出来。” 傅时一微垂眼帘,轻易察觉身前人眉眼间的低落。 “没关系,”纪瑰夏耸了耸肩:“本就是造谣,冷静一段时间,再想办法吧。” 傅时一听着纪瑰夏这一段像是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她甚至还故作轻松的朝他笑了笑,若是不知情,他会以为他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个。 傅时一抬手,从纪瑰夏掌心抽掉她的手机,拿在手里摇了摇:“借我打个电话。”话落,便转身向屋外走。 纪瑰夏反应过来,追上去,将人截住:“你要给谁打电话?赛方吗?” 傅时一不置可否。 “别和他们浪费口舌了,他们不会答应的,杰拉德之前和我说过,作弊的选手身上有些背景,赛方不可能为了我去得罪人。” 傅时一静听完纪瑰夏的话,故作沉吟的点了点头。 “我想,你现在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去关心一下。” 纪瑰夏疑惑:“什么事?” “比如,”傅时一停顿了下,看着纪瑰夏认真的眼睛,一本正经开口:“叮嘱一下清洗公司,让他们搬运沙发的时候小心磕碰。” 傅时一话落,看着脸红起来的纪瑰夏,低笑了笑,趁她恼羞成怒之前,转身上了二楼。 纪瑰夏心里又羞又恼,瞪着傅时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不到二十分钟,傅时一从二楼下来,纪瑰夏正拿玻璃杯给他家里的绿植浇水。 傅时一走到她身边,将手机递过去。 纪瑰夏放下水杯,接过手机,眼神里带了一点点期待。 “他们愿意作证吗?” 傅时一单手插在口袋里,姿态轻松悠闲。 “他们说,会公布出作弊的选手。” “什么?” 纪瑰夏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他们愿意公布作弊的人?” “最迟在明天下午,他们就会发布官方公告。”傅时一语气平静,随手拿起玻璃杯,继续给植物浇水:“到时候我会联系国内相熟的媒体,将报道转载,澄清,同时起诉在国内造谣的人。” 短时间里,纪瑰夏还在晕乎乎的状态里,惊喜来得太突然,她有点不敢相信。 刚刚在电话里,她是软话硬话,情理道理,都通通和负责人说了一遍,费尽口舌只是让他们帮忙做个证,对方不仅不答应,甚至还直接挂断她的电话。 怎么连二十分钟都不到,傅时一就让那美国佬回心转意了?还肯公布出作弊选手? 纪瑰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傅时一,好奇问道:“你都和他说什么了?他们就答应了?明明刚才他还一副冷酷无情的嘴脸。” 傅时一闻声侧眸,看着身边纪瑰夏眼里藏不住的惊喜雀跃,下意识勾了勾唇角,他放下水杯,转身正对她。 “我想,”傅时一对着纪瑰夏期待的目光:“有些时候,沟通能力也是一样学问。” 他话落,果见她兴奋的眉眼耷拉下来,不由低笑出声,转身之前,想起什么。 “对了,那个负责人让我转告你,他为他刚才无礼的举动向你道歉。” 纪瑰夏闻言轻哼一声,就知道从傅时一嘴里听不到正经话,虽然他调侃她,但其实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的,甚至有点难题被轻易解决的雀跃和不真实的兴奋。 “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傅时一向前走了几步,见纪瑰夏还站在绿植前发呆,出声提醒。 纪瑰夏闻声反应了一会,随后‘哦’了一声,她突然想到什么:“那过了明天,我是不是就可以开业了?” 傅时一不知道该说纪瑰夏心里强大还是说她心大,遭受了这么大的风波,她不哭不闹不委屈,甚至都不需要休息几天平复下心情。 傅时一皱起眉头来,他想到什么,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确实让他有点受挫。 是啊,纪瑰夏何止是心大呢,说她没有心肝都可以。 要不然她怎么能那么决绝,抛下他出国一走就是五年,她比法律还无情,律法至少会告诉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判他死刑,她却连敷衍他一个原因都不肯。 果然,这个没心肝的女人进屋换了身衣服,开门出来,第一句就问他。 “等下吃完饭,你就送我回家吧?” 她说完笑了笑,似乎也觉出自己的无情,补充了一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总住在傅总家里,实在是太打扰了。” 傅时一细细品味着纪瑰夏这声‘傅总’,暗咬了咬牙,随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说道。 “纪小姐客气了,我想还是等傅某家里的沙发送回来,验收之后,您再回家吧。” 纪瑰夏嘴角的笑一僵。 她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 傅时一带纪瑰夏去了京大临街的一家面馆。 进门前纪瑰夏还没有察觉,等手里拿到菜单,看到上面熟悉的招牌,眨了眨眼睛。 “这是…之前校门口的那家?” 傅时一手拿菜单,闻言撩了下眼皮。 “难得纪小姐还记得。” 纪瑰夏一噎,提起往事,她总是占下风,纪瑰夏决定闭嘴,埋头看菜单。 “诶呦,你来了。” 老板龚师傅从后厨走出来,看到傅时一过来打招呼。 龚师傅有些诧异,傅时一是店里的老顾客了,只是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来,还从来没见他身边跟着姑娘。 “这位是…”龚师傅看着纪瑰夏,心里惊艳了一下,俊男配美女,般配般配。 “龚老板不记得她了,我们上学时经常一起来你这吃面,那时候还是在校门口的摊子。” “哦哦哦,”龚师傅点点头,记起点印象:“傅老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总自己来我这里吃独食,怎么不带上女朋友?” 纪瑰夏闻言,捏着菜单的指尖下意识用力,她想解释,可是对面傅时一先开了口。 “她之前…忙。” 傅时一的目光隔着餐桌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尤其是最后一个‘忙’字被咬的很重。 纪瑰夏在龚师傅恍然的笑声中低下头。 她知道了,傅时一这哪里是请她吃午饭,这分明是请她吃鸿门宴。 龚师傅问:“你俩都点什么了?这两碗我亲自来抻面。” “两碗招牌,”傅时一看着纪瑰夏低下的脑袋,说完又补充一句:“她从前就爱吃。” “好好好,”龚师傅乐呵呵对纪瑰夏说:“那等下你来尝尝,我手艺变了没有。” 龚师傅走后,餐桌周围的空气有些安静。 纪瑰夏恨不能把头埋进碟子里,她低着脑袋不说话,对面的傅时一也没有动静。 安静太久了,纪瑰夏忍不住抬眼扫了下对面,傅时一竟然若无其事看起了手机。 龚师傅很快亲自端了两碗面上来。 “快尝尝。” 龚师傅热情的将面端给纪瑰夏,他显然兴趣很足,上了面也不走,就站在餐桌边聊天:“我刚才在后面抻面的时候就想,我这店开了四五年了,你们也谈了好些年,应该都已经结婚了吧?” 纪瑰夏掰开筷子的动作僵了僵,害怕傅时一再冒出什么惊人的言论,引起误会,急忙抢着回答:“没有。” 龚师傅闻言有点意外,尤其这话还是女方说出口的,龚师傅不由转头看向傅时一,甚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老弟,这就不怪哥多句嘴,都谈了这么多年了,找个时间就该把证领了,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要辜负人家啊。” “咳咳——” 纪瑰夏刚吃了口面便呛了,连忙撂下筷子,抽了张餐巾纸捂住嘴猛咳起来。 纪瑰夏呛的厉害,憋得脸通红,险些没咳出眼泪来。 这哪里是吃饭啊。 这分明是。 时一设宴,龚师傅舞面,意在瑰夏。 樊哙呢?她的樊哙在哪里?要是再不出现,纪瑰夏怀疑自己今天要走不出这家面馆。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呛红的脸,先倒了杯水送到她手边,随后抬头看龚师傅。 “我最近正在和她商量呢,也要她愿意才行。” 龚师傅呵呵一乐:“那你们慢用,慢用。” 瑰夏 第31节 * 走出面馆的时候天飘起了毛毛细雨,还好龚师傅店里备了雨伞。 傅时一提议在附近走走,散步消食。 纪瑰夏感觉这顿午饭吃的犹如历劫,身心俱疲,她只想赶快躲回家里,可是沙发要下午四点才能送回别墅。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沿着街边的人行道散步。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学校东墙外,墙内的参天大树伸出墙外来,留下一道长长的林荫。 突然有辆自行车失控的冲上人行道,纪瑰夏还未反应,手腕上一重,她被傅时一瞬间拉到身后。 自行车擦着两人身边过去,骑车的男生背着书包,应该是京大的学生,在两米外好容易控住车停下来,扭头道了声歉,又重新骑车急急地走了。 惊魂定下,纪瑰夏松了口气,却发现了什么不对。 傅时一握来的手没有松开,反而顺势牵起了她的手,他撑伞在她身侧,比她高出一大截,他的目光沉沉看来,却一语未发,继续向前走。 一股不属于她的体温,从掌心一路传至心尖,纪瑰夏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她试着动了动,下一秒傅时一手掌的力度便加重,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纪瑰夏随着傅时一漫无目的的沿着校东墙向前走,毛毛细雨渐渐变大,纪瑰夏停住脚步,他们牵着手,傅时一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 黑色的雨伞下,纪瑰夏仰头看傅时一,昏弱光线下他的五官愈发深邃立体。 “好。”傅时一回答。 可话落,两人都没有动作。 雨滴落入低洼的水坑里,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纪瑰夏感觉心里滋味怪怪的,就像这淅淅沥沥的雨天,迷茫又朦胧。 “傅时一。” 她低下头,叫他的名字。 傅时一撑着伞,闻声静静等待纪瑰夏的后话。 “谢谢你。” 纪瑰夏感觉耳朵又烫起来了,她被傅时一握住的手心也出了汗。 傅时一注视身前害羞了的人,唇畔的笑填了几分温柔。 “怎么谢?” 他话落见她一愣,不禁不满意的挑眉。 “难道就只是说说?” 纪瑰夏也没想好要怎么感谢傅时一,被他追问的窘迫。 “那你想…” 她询问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傅时一突然俯身,亲了下纪瑰夏的唇,浅尝辄止。 纪瑰夏登时僵住,身体像是崩上根线,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渐渐红起的脸颊,他距离她很近,声音循循善诱的在她耳边响起。 “若真想感谢我,就把你的心打开。” “让我进去瞧瞧,这里究竟藏了什么。” 纪瑰夏脑海‘轰’的炸开,怔怔看着眼前的傅时一,便是再迟钝,她也能听出他话语间想要复合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纪瑰夏重新开业是周一, 工作日线上订单很多,不寻常的是堂食的客人更多。 纪瑰夏自然知道,大家同处cbd, 出事时消息早传遍了各家公司, 如今事态反转, 近水楼台,大家自然也想亲到现场来看一看热闹。 前天wbc官方公布出作弊选手, 国内外的媒体再次热闹起来,随着外媒消息被国内几家大媒转载后,纪瑰夏“喜提”了今年的第四次热搜。 网上风评逆转, 她从人人喊打再到大家替她鸣不平,纪瑰夏感觉自己已经被磨炼出来了, 尽力保持着平心静气,照常营业卖咖啡。 她还欠着舅舅一大笔钱, 只有早日将钱还清, 她才算真正找回了妈妈的房子。 纪瑰夏将做好的特调咖啡放在吧台上,环视干净整洁的咖啡店,要不是之前看到了薛彤拍的照片, 她都不敢相信咖啡店之前有过那种惨状。 纪瑰夏看着被擦的锃亮的新玻璃, 心里不得不感慨一句。 傅时一,中国好房东。 * 时代顶层总裁办公室,梁秘书将沏好的两杯清茶送入, 随后转身离开关上大门。 办公桌前, 法务部经理王洁将整理好的文件递上。 “傅总, 这是我们草拟的赔偿的协议, 请您过目。” 王洁坐在办公桌前, 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还有对方当事人提出, 请求我们不要起诉,他们想要私下和解,愿意赔偿这件事给纪小姐带来的一切损失。” 此次借wbc赛事丑闻往纪瑰夏身上脏水的不止一家咖啡店店主,而是三家联合起来捣的鬼。 纪瑰夏开店以后,因为有冠军店的影响加持,有不少网红前来打卡,在网上火热了一阵,抢了他们不少顾客,后面又出了爆款特调,对他们的生意冲击更大。 前阵子纪瑰夏因事歇业了半个月,那时间他们生意重新好起来,结果纪瑰夏一开业,顾客又跑了大半,他们就觉得纪瑰夏是个绊脚石,后来wbc出了丑闻,又含糊着没公布作弊选手,几家一合计,就想出这么个坏主意。 “私下和解?” 傅时一翻阅着赔偿协议,闻言不禁冷笑。 “是,”王洁连忙点头:“他们说只要不起诉,不吃官司,他们愿意赔偿任何损失。” “是么。”傅时一眯了眯眼。 王洁小心察言观色:“傅总您对这个赔偿协议还有什么要求吗?” 傅时一将协议扔到桌面上,冷冷开口:“要求他们在cbd消失。” * 纪瑰夏是在漏掉两个未接后才接起傅时一的电话。 “上来,”他的嗓音偏低,不生气时像月色下缓缓低吟的小提琴,称得上温柔:“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纪瑰夏声音有些迟缓,手指忍不住去抠咖啡机水盘上的网格,借口道:“我现在有点忙。” 电话那头停顿两秒。 “那我下去找你。” 纪瑰夏闻言连忙打断:“别…别了,还是我去找你吧。” 纪瑰夏挂断电话,站在吧台里叹了口气,自那天傅时一提起复合的事,她心里就有点害怕见他,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何晓晓说的很对,她就是个缩头乌龟。 纪瑰夏乘电梯上楼,一路上心里都是忐忑的,走进办公室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傅时一,更担心他再提起复合。 那日蒙混过去了,要是今天蒙混不过去了该怎么办。 纪瑰夏怀着心事,走得慢吞吞的。 她刚过去,便被傅时一拽住胳膊,拉着她坐在他身边。 纪瑰夏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她与傅时一离得很近,他衬衫的面料摩擦着她身上的围裙,她轻易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 纪瑰夏小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傅时一架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几乎以一个环抱的姿势拥着纪瑰夏。 傅时一微垂眼帘,视线从纪瑰夏低下的小脸上扫过,轻易觉察出她踌躇的情绪,他将手边的赔偿协议递过去。 “法务刚拟出来的,你看有哪里不满意,我再让他们改。” 纪瑰夏看着递到眼下的合同微微意外,抬手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看。 “想起诉他们吗?” 傅时一看到纪瑰夏落在他腕上的头发,手指不老实的缠着她的发丝,他语气淡淡,随意的就像是在询问天气。 纪瑰夏想了想:“不起诉了,浪费精力,就按照合同上写的,公开道歉,赔偿损失就可以了。” “嗯。”傅时一应了声,嗓音有几分慵懒:“那我们现在再聊点别的事情。” 他倾身拥过来,抽走她手里的文件,丢到前面的茶几上。 纪瑰夏感受到傅时一裹挟来的气息,不由紧张起来,手心扣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僵坐着,像是个老实的学生。 傅时一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更贴近些,他的气息洒在她的耳朵上。 “我那天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果然。 纪瑰夏呼吸一滞,她放在膝上的手慢慢蜷起来,攥成拳头。 “没想好?” 傅时一等了等,见纪瑰夏不说话,便又问。 纪瑰夏闻言抬起头去看他,四目近距离相对,彼此眼底的情绪清晰可查。 傅时一的眼底没有急色,亦不见恼怒,他很有耐心的等着她,似乎若她说不出来什么,他也同样不会生气。 纪瑰夏习惯的抿了抿嘴唇。 她该怎么告诉傅时一,她还和五年前一样胆小。 五年前的她没有勇气和他继续走下去,五年后的她又哪里来勇气和他重新开始呢?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的反应便明白了,其实从她刚刚走进办公室的刹那,他便知道,她还在犹豫,还在迟疑。 瑰夏 第32节 傅时一笑了笑,指尖松开缠绕的发丝。 “我晚上就要出差去荷兰,之前与韩国的诉讼案赢了,公司si12芯片的项目还得继续谈下去,可能要去很长一段时间。” 纪瑰夏见傅时一主动转了话题,眼睛瞧着他,像是懵懂的小鹿。 “那…那祝你顺利。” “不错,很官方的祝福。”傅时一点点头。 纪瑰夏知道他是在说反话,只是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先下去了。” 纪瑰夏话落,傅时一没有说话,空气安静了一会,她便当他是默认,站起身打算逃走,却还没来得及迈步子就又被他拽了回去。 纪瑰夏重新跌坐回去,只是这次她坐到了傅时一腿上,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很用力的抱着她。 纪瑰夏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脸颊开始变烫,她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被傅时一抱得更紧。 “你做什么!” 她锤了下他的手臂,着急起来。 “不做什么,就是想再看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纪瑰夏脸更红了,她确实承了傅时一很多恩惠。 “我…我想好了,我也没有别的本事报答你,就请你公司所有员工喝咖啡吧。” “你知道我公司员工有多少人么?”傅时一嗤笑了声:“而且你报答我,为什么要请他们喝咖啡?于我…有什么好处么?” “我听沈漾说,你们公司过节,不是会发饮品券么,今年不用发了,饮品这项我来负责。” “纪小姐真大方,”傅时一夸赞了一句:“可是我不是已经告诉你,要是真想报答我,你就…” “好了!”纪瑰夏急忙打断傅时一,脸颊滚烫的厉害,若是傅时一再将那句话在她耳边说一遍,她真的会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是要赶飞机吗?店里忙我要回去了。” 傅时一闻言,抱着纪瑰夏的手臂更收紧了些,他倾身靠近,薄唇轻擦着她的耳骨,气息如钩钻进她的耳朵里。 “我不在的日子,你记得要好好想,等我回来,要听到你的答案。” * 纪瑰夏几乎是从傅时一办公室逃走的,出了时代科技大楼才发现外面又下雨了。 京市秋来多雨,节气如此,一到这月份总要下几场大雨,将夏热浇得无影无踪,等雨季过了,天气也就彻底冷了下来。 纪瑰夏从侧门回了咖啡店,走到吧台,见正门外有大人带着孩子站在门口的短檐下躲雨。 纪瑰夏走过去,拉开店门:“进来躲雨吧,屋里还有很多空位置。” 门外的母亲有些迟疑,朝店内望了望:“不进了,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了。” 纪瑰夏看出中年母亲的窘迫,低头瞧她牵着的小女孩,生的白白净净,身上衣服颜色虽不鲜艳了,却整洁干净。 “没关系,我们店里提供免费的热水,进来坐吧,别让孩子着凉了。” 母亲低头看了看孩子,还是迟疑了一会,才连连道谢进了店门。 纪瑰夏先将母女俩请到窗边的圆桌坐下,又回到吧台接了两杯热水端过去。 孙果从二楼跑下来,说楼上有人要找咖啡师。 纪瑰夏将托盘放到吧台台面上,顺路上了二楼,客人是位做自媒体的博主,想询问些有关咖啡方面的知识。 纪瑰夏和客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简单讲解了传统的意式咖啡、手冲咖啡,再到这些年的新兴玩法,比如aeropress爱乐压和d特压。 “我觉得咖啡作为一种品饮,就像中国的茶叶传承千年,历朝历代的做茶方式都有不同。其实咖啡无论使用什么样的器具,萃取手段,它最终的呈现都是为了服务于人的。” “所以我一直认为,想要成为一名好的咖啡师,除了要做到稳定的出品,还应该尊重消费者个性化的需求,不要局限在死板的菜单上。” “做咖啡的意义,应该是让品尝它的人感到幸福和满足。” 纪瑰夏从二楼下来时,屋外的雨已经停了,窗边的那对母女也离开了。 她走进吧台,打开柜门想要拿豆罐,看到里面放着的牛皮纸袋,一下子想了起来,傅时一的外套没有还回去。 纪瑰夏握着手机,踟蹰了一会,还是给傅时一发去了消息。 【登机了吗?】 她消息发过去,傅时一很快回复。 【还在路上。】 【我突然想起来外套又忘了还你。】 【等我回来。】 纪瑰夏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几个字,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害怕他的追问,可是知道他突然间要离开很久,她又有些不适应,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纪瑰夏被自己此刻的心思吓到了,以至于在消息发出的瞬间便后悔了,她想要撤回,可是对话框上方已经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等待的须臾间,她心里又多了些忐忑。 果然,傅时一的消息回过来,纪瑰夏便深感悔不当初。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屏幕上短短的一行字,却好像是傅时一亲口在耳边说起,字里行间充斥着他的调侃。 纪瑰夏不争气的脸红起来,立马翻转手机,扣在台面上。 * 飞机在荷兰南部埃因霍温机场降落。 此次随行傅时一出差的共八人,下了飞机,傅时一带着两名项目经理,直接前往asml公司总部。 诉韩国公司的案子虽然赢了,但asml公司这边的态度仍然含糊,双方谈了两天,也没谈出任何实际效果,连负责文书的贾经理都看出来对方公司是在压价。 受制于人,这都是意料中的事。 华灯初上,夜幕悄至。 傅时一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手机屏幕暗下来又被他重新触亮,他正在看与纪瑰夏的聊天记录。 时间还停在三天前,他的消息回过去,她便再没了动静。 傅时一甚至能想象到纪瑰夏收到消息时的表情。 他忽然想到什么,兀自低笑了笑,指尖快速打字。 对话框上,纪瑰夏的微信备注被改成了‘小乌龟’。 傅时一退出聊天框,且让这个“小乌龟”躲一躲吧,等他回国再将她从壳里揪出来。 沈漾突然打来电话,傅时一接听,对方却没有动静。 “怎么了?”傅时一先开口询问。 “时一,”沈漾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有个事得和你说一下。” “我和你说完,你一定别着急。” 傅时一听着沈漾小心的铺垫,顿时警觉起来。 “纪瑰夏出事了?” “没有,不是,不是纪瑰夏。” 沈漾深深呼了口气:“是、是何绍仁,我刚刚听到消息,何绍仁车祸过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酒店楼下的音乐喷泉亮了起来, 花式喷泉表演搭配着五彩斑斓的灯光,东欧的夜刚刚热闹起来。 电话另一头,沈漾久久听不到傅时一的回应, 不由担心起来。 “时一, 你…” “我知道了。” 傅时一闭上眼睛, 嗓音有些沙哑,挂断了电话。 王秘书按吩咐订了最近的航班, 傅时一独自回国,落地时是凌晨,沈漾亲自开车等在机场外。 沈漾接到傅时一, 在他坐到车上的一瞬,便知道他没有休息好, 眼底的血丝很重。 雾蒙蒙的破晓,汽车的大灯开着, 沈漾开车驶向市区, 时不时透过倒车镜打量坐在后排的傅时一。 “不会一宿没睡吧?先眯一会,到了市区我叫你。” “何家人联系你了?”傅时一询问。 “没有,何总这次车祸来得太突然, 何家的几个儿子正合力封锁消息, 目前知道何总过世的人不多,”沈漾说着顿了顿:“何总目前被安置在京北的圣通殡仪馆,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先去医院, 何家的保姆给我打电话, 沈奶奶昏迷住院了。” 傅时一疲惫的闭上眼睛, 仰头靠在颈枕上。 沈漾闻言, 几番动了动嘴唇, 最后还是只道了个好字。 何老夫人沈珍入住的是一家私立医院。 主任医师陪同傅时一乘梯上楼, 到达病房,护士刚端着血压仪出来,见到主任,汇报道:“病人醒了。” 傅时一走进病房,宽敞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沈珍和保姆两个人。 主任医师询问了一些情况就离开了。 “时一来了…” 自动升降的病床被稍稍调高,沈珍躺在病床上,侧头看着床边的傅时一,气息虚弱的开口。 “奶奶。” 傅时一应了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瑰夏 第33节 “去看他了吗?”沈珍抬了抬手指,最后十分吃力的落了回去。 傅时一见了,主动握住沈珍的手。 “我刚下飞机,奶奶要听医生的话,保重好自己。” 沈珍听见如此回答,便知道傅时一没有去见何绍仁,也知道父子间的仇,至死也没能获得原谅。 “我的身体我清楚,没多少日子了,只是担心你们这些小辈的。” 沈珍说了一段话,呼吸都变重了,缓和了好一会,才又继续开口。 “尤其是你,时一,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孑然一身,连个身边人都没有。” “他是我生的,知子莫若母,他造的孽我心里都清楚,可是好孩子,你千万不要因为他的错,而影响了你自己的一生,你也该找个人成家,好好过这一辈子。” 傅时一握着沈珍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了奶奶。” 傅时一陪着沈珍,等她入睡,才叫了保姆到门外。 “何家没来人陪吗?” “白天是明语小姐在陪着,晚上是我陪着,”保姆说着看了眼时间:“明语小姐应该也快过来了。” 傅时一又问:“何明昊和何明杰呢?” “大少爷和三少爷都在家,余下的几位少爷也都回何家了。” 傅时一点点头,嘱咐保姆若沈珍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随后又去见了主治医师。 “病人是高龄了,身体的各项器官衰竭,这个年纪精气神是很重要的,何总的过世对老人家的打击很大。” 主治医生先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不过您放心,我们必然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老夫人。” 傅时一走出医院,沈漾等在车里,他走过去,拉开驾驶室的门。 “下来。” 车内的沈漾一愣:“你要干嘛?” “你不用管我了,我想自己转转。” 沈漾有些迟疑,但还是先下了车,并肩站在傅时一身边,担心道。 “那你…注意点,我手机开着,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傅时一低身坐入驾驶室,沈漾从外面帮他关上了车门。 清早飘起雨来,细雨如丝刮落在挡风玻璃上,大雾散尽,清早街道上车辆寥寥。 傅时一独自驱车,在空旷的路面飞速驰骋。 脑海中尘封的快要褪色的记忆一幕接一幕如潮水涌上来。 他初到何家时十二岁,那年母亲刚刚过世,他被何绍仁派人接过去,记忆中那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好像只见到了何绍仁寥寥数面。 他未能从何绍仁身上感受到一丝父爱,同样他也没有在何绍仁身上看到对他母亲一丝丝的愧疚。 后来他离开何家,走得那天何绍仁身后站着他刚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一个比他还大一岁,另一个才四岁大,小孩吃着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他。 多么讽刺又可笑的场面啊。 何绍仁居高临下,面对他的控诉,冷漠说了句。 “你母亲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但她不肯,你不要学她,要做个聪明人。” 傅时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车速越来越快。 就像他太早看清楚了何绍仁这个人,时隔多年,当何绍仁再扮起慈父时,他清醒的知道,何绍仁对他的热络不是父爱,也不是多年亏欠的补偿,而是包裹在亲情糖衣下的利益驱使罢了。 京北细雨如丝织网版密密笼罩天空。 汽车停在圣通殡仪馆外。 庄严肃穆的白色殿堂,道路两侧青松挺立,清早的殡仪馆静谧而清冷。 傅时一站在通往正门的台阶上,冷雨滴滴点点的落在他的鼻梁上,时间久了,肩头的衣料淋湿一片。 * 纪瑰夏接到傅时一电话时,刚把做好的浮生沼泽端给坐在吧台前的赵长安。 “喂?” 纪瑰夏接起电话,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声音下意识变轻了。 “出来。” 纪瑰夏心头一动,满是意外的朝窗外看。 “你回来了?” “嗯。” 傅时一嗓音很低,带着沉浓的疲倦。 纪瑰夏推开店门,便见隔着几米远,傅时一倚着车门等在那。 纪瑰夏抬手遮在头顶,迎着毛毛细雨朝傅时一跑过去。 她在他身前刚刚站定,那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突然腰间一重,她被傅时一很用力地搂入怀里。 纪瑰夏鼻尖撞在傅时一硬邦邦的胸膛,她闻到他身上很重很重的烟草味。 傅时一搂着她的手臂还在不断收紧,极用力地锢着她,纪瑰夏有些懵,抬头看见他眼底血丝密布。 “是…出什么事了吗?” 傅时一抱着纪瑰夏,闻言抬手拨了拨她鬓侧被细雨打湿的碎发,揽着她的腰,转身拉开车门。 纪瑰夏坐入车里,看了看前排驾驶坐上空着,她向左侧挪了挪,等傅时一低身进来。 车门关上,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纪瑰夏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傅时一现在情绪很低。 “是出什么事了吗?”纪瑰夏低声询问,见傅时一不语,又补充:“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傅时一闻声转头去看纪瑰夏,她侧身坐着,背对着车窗,雨天光线不明,几道稀疏的光影从她背后落进来,穿过她耳边的碎发,在她白皙的脸颊留下一道光影。 她看他的眼睛,美丽、明媚、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对他的担忧。 “你觉得我刚从国外回来,一下车就看见你和别的男人谈笑,我心情会好?” 纪瑰夏闻言抿了抿嘴唇,解释道:“赵长安是来这边办事,顺路过来坐坐。” 傅时一先是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这套说辞,可随后就问:“你为何要与我解释?” 纪瑰夏轻轻蹙起眉头来,嘟囔道:“不是你先阴阳怪气的吗?心情不好就来找我寻开心,什么人呀。” 傅时一听到纪瑰夏的抱怨,难得唇角勾了勾。 “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的眼睛,缓了缓回答。 “何绍仁…昨天过世了。” 纪瑰夏闻言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傅时一,轻声说道:“你、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提前回来的。” 傅时一点了点头。 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纪瑰夏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傅时一与何绍仁之间,不似寻常父子,她一时间竟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沉默延续了许久,傅时一忽然开口:“和你讲讲我的母亲吧。” 何绍仁与他母亲之间,是一个再俗套不过的故事。 一个是情场老手,一个是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似乎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这个故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傅时一便是在这段充斥满欺骗与背叛的感情里出生的。 他的母亲深受打击,无法接受何绍仁提出的齐人之福,生他的时候难产,此后身体一直不好,去世的时候也不过才三十二岁。 纪瑰夏坐在傅时一身边,她知道他此刻的平静是伪装出来的,她能看到他因极力克制而变红的眼底,她明白他的难过,她比谁都清楚那样的滋味。 傅时一极力克制的情绪,还是在此刻爆发了。 “他对我的伤害,我可以因为他不在了而释怀,” “那他对我母亲造成的伤害呢?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我明白,我明白的。” 纪瑰夏用力握住傅时一的手,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有些人有些事,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这些与生死无关,你不必逼着自己去释怀。” 傅时一闻言静静看着纪瑰夏,看着她认真到有些严肃的小脸,忽然低声笑了笑。 纪瑰夏被傅时一突如其来的笑弄得一愣:“我…我…” “我知道,”傅时一反握住纪瑰夏的手:“谢谢你安慰我。” 纪瑰夏被傅时一这突然的郑重弄得有些害羞,她试着转移话题:“我去给你做杯咖啡吧。” “这几天有了个新的特调配方。” 纪瑰夏话落刚一动,便被傅时一握着手臂拽回来。 “陪我待一会。”他沉沉开口:“我等下还要赶飞机去荷兰,咖啡回来再喝。” 纪瑰夏闻言,‘哦’了一声,便乖乖坐下来。 她的手被傅时一握着,手心渐渐出了层薄汗,她抬头去看傅时一,发现他正在看着她。 视线相撞,纪瑰夏心尖一轻,忙移开目光,她正觉局促,手腕上突然一凉。 傅时一从上衣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条手链,带在纪瑰夏的手腕上。 “礼物。” 他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没有告诉纪瑰夏,这条手链是他在慈善拍卖会上与人几番竞价得来的。 这条手链说是出自欧洲王室,上面镶嵌的宝石流传至今多么稀有多么珍贵。 瑰夏 第34节 傅时一并不在意他们介绍的噱头,他只是在拍卖会场,看到这条手链第一眼时就觉得纪瑰夏会喜欢,他想这条手链带在她的腕上一定会很好看。 傅时一牵着纪瑰夏的手,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她的皓腕雪白纤细,衬得这条手链愈加好看。 纪瑰夏有些脸红,她从傅时一掌心间慢慢抽回手,低下头,指尖拨了拨腕上的宝石手链。 “你干嘛买礼物?”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害羞的模样,微微挑眉:“贿赂你。” 贿赂她做什么? 纪瑰夏没问出来,因为她意识到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危险性。 傅时一动身去机场了,纪瑰夏回到咖啡店,赵长安还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小夏,”赵长安先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你和时代的傅总,好像…很熟?” 纪瑰夏闻言抬头看向赵长安,看到他略带紧张的神情,片刻后笑着点了下头。 “嗯,还好。” * 纪瑰夏特意找了个工作日的傍晚,提前闭店,打车去了老宅。 她出国五年,之前房产在白志鹏名下,舅舅也没有派人打理,大门上的锁已经生锈。 纪瑰夏推门走进去,屋外的园子已经荒了,杂草丛生,墙角还有不知谁丢进来的垃圾,院子里杂乱一片。 她踩着熟悉的石板小路向三层小楼走,进了门,记忆中那熟悉的场景与眼前的一景一物渐渐重叠。 家具都积了灰,脚踩在地板上也‘咯吱咯吱’的响,纪瑰夏一层一层走上去,最后在她的房间外停住了脚步。 纪瑰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抬手握住积满灰尘的门把手,推门进去,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入房间里,床前的柜子上摆着相框,她伸手拿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略微褪色的照片上,母亲的笑容沉静而温婉。 纪瑰夏抱着相框走到窗边,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晚霞染了一隙天际。 纪瑰夏低下头,看着腕上的宝石手链在熠熠闪光,她想起那日在车上,傅时一极力克制却还是失控的愤怒和悲伤。 很不幸,他们都没有生在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里。 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傅时一更应该拥有属于他的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是这些,于她而言太难了,这是她没有办法给他的。 纪瑰夏在别墅一直待到晚上,家里的每一处她都走了一遍,记下了需要整修的地方。 手机响起,纪瑰夏看到号码蹙了蹙眉,疑惑的接起来。 “请问你认识沈漾吗?” “认识。” “你是他妹妹对吗?” 纪瑰夏闻言一顿,沉默片刻:“…嗯,我是,有什么事?” “这里是上航区派出所,你过来领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纪瑰夏赶到派出所, 在一楼签了字,站在派出所大门外等了会,便见沈漾塌着肩双手插着裤兜从里面走出来。 沈漾走到纪瑰夏身边, 先从兜里掏出烟盒, 低头点了根烟, 深深吸上一口,待将烟雾徐徐吐出, 才说话。 “谢了。” 纪瑰夏提着包,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我车在下面,我送你吧。” “不用了。”纪瑰夏走下台阶, 向大门外走。 沈漾见了,加快几步追上, 拦在纪瑰夏身前。 “我送你,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纪瑰夏坐入副驾驶, 拉过安全带扣上, 和沈漾报了地址。 沈漾开车离开派出所,走了很远,车厢内一直沉默, 他扫了身边的纪瑰夏好几眼, 也不见她开口说什么。 “我这么晚把你折腾到派出所,你都不问问原因?” 纪瑰夏闻言侧头看了眼沈漾。 她在来派出所的路上就思考过这件事,据她所知, 沈漾家里早些年是做外贸的, 论起来也算是和纪童差不多的富二代。 只是沈漾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就和家里面闹僵了, 这些年跟着傅时一创业成功, 与家里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 所以他今日进警察局, 才会谎称她是他的亲人。 至于他进警察局的原因, 多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正是不想让人知道,才会找与他关系不远不近的她来派出所。 “你要是想告诉我,刚刚你出来的时候就说了。”纪瑰夏淡淡开口。 沈漾听到回答,耸了耸肩,笑了一声。 “纪校花卖我个面子,这件事别和时一说。” 纪瑰夏闻言,转头看向车窗外:“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有讨论别人私事的习惯。” 沈漾听着纪瑰夏这疏离的口吻,不禁‘诶呦’一声。 “纪大校花,这都多少年了,您怎么还这么不待见我?” 纪瑰夏不耐烦的皱眉:“你叫我上车,就是想和我说这件事吗?” 沈漾闻言,先咳嗽了一下,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你这次回来,也该知道了,傅时一那傻子等了你很多年。” 纪瑰夏低下头,指尖下意识拨弄手链。 “时一没告诉我,但我前不久发现公司多了个海外投资的项目,你猜猜是什么?” 纪瑰夏听沈漾的话音,大抵知道他今天把她叫到车上的来意,只是她没有心情与他在这里打哑谜。 “你有话就直说吧,下个路口靠边停车。” “时一投资了wbc未来五年的赛事,听说那个作弊的人是某家咖啡设备公司的少爷,你现在应该知道,赛方负责人为什么会为了你得罪甲方。” 纪瑰夏闻言一愣,说不震惊不意外是假的。 但这件事中的利弊如此简单明了,纪瑰夏知道沈漾的意思。 若不是傅时一花了大价钱,赛方怎么可能去得罪曾经的投资人。 “纪瑰夏,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傅时一对你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我不管你之前到底为什么非要甩了他,可是今天,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现在对他究竟是真心的,还是刚回国,想找自己的老人情玩一玩?” 纪瑰夏心里堵了一团棉花,闻言下意识蹙起眉头,瞥了眼沈漾,又转头看向窗外。 沈漾等了半晌不见纪瑰夏回答,看着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眼底的笑意冷了冷,语气虽似调侃,威胁的意味却十足。 “像傅时一这样的人,你若伤他两次,可就有点天理难容了啊。” * 傅时一在荷兰停留了半个月,才将si12项目最终敲定下来,留下了两名项目经理跟进。 航班清早落地京市机场,开车到公司楼下,咖啡店还没开业。 傅时一关上车门,朝公司大门走,远远看到门口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了发现果然是何明语。 何明语哭得双眼肿成核桃,看见傅时一,立即朝他跑过去,抱住他就大声哭起来。 “时一哥哥,你总算回国了,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傅时一被突然扑过来的何明语弄得一愣,皱眉试着将她推开,但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纪瑰夏出了地铁站,向咖啡店走,路过时代科技大门,脚步突然一顿,她看到不远处,傅时一正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抱住。 纪瑰夏愣了一会,回神后立刻低下头,快步朝咖啡店走。 傅时一看到纪瑰夏埋头路过的身影,用力将何明语推开,立刻追上去。 “纪瑰夏!” 纪瑰夏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走。 傅时一又喊了一声,发现纪瑰夏走得更快,不由皱起眉,大步追上前,将人截住。 傅时一从后面抓住纪瑰夏的手臂,将人拽到身前的来。 “你怎么越叫越跑?” “没…我没有啊。” 纪瑰夏狡辩着,试图甩开傅时一的禁锢。 傅时一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眯眼瞧着身前埋头躲闪的纪瑰夏,先解释道:“她是何明语。” 纪瑰夏闻言愣了愣,姓何?难道是何家人? 傅时一看出纪瑰夏的疑惑,进一步解释:“她是何绍仁最小的女儿。” 纪瑰夏了然,那不就是傅时一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想来他是不愿承认这层关系的,他连‘妹妹’两个字都不愿意说出口。 纪瑰夏视线越过傅时一,朝何明语看过去,她也正朝这边张望,距离虽远,但她红肿的眼睛却明显。 “她怎么了?” 提起何明语,傅时一不甚耐烦的皱了皱眉:“不知道。” “她在等你呢。” 纪瑰夏说着动了动被傅时一攥住的手腕,试图抽回来。 傅时一仔细观察了一下纪瑰夏的表情,垂眸看到她带在腕上的手链,勾了勾唇角,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不要乱吃醋。” 瑰夏 第35节 纪瑰夏捂住自己被弹的脑门,立即反驳道。 “我没吃醋!” 傅时一见状笑了笑,放开纪瑰夏,向后递了个眼神。 “我去处理一下她。” * 时代顶层办公室,傅时一看了眼腕表,过去二十分钟,何明语还在哭。 “你如果只是想哭,楼下会议室给你空一间,你哭够了再来找我。” 何明语闻言抬头,看到傅时一冷肃的眼神,心里一颤,立马控制住眼泪。 “时一哥哥,我知道因为爸爸的原因,你不喜欢我们,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我真的不想嫁给他,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嫁人。” 傅时一总算在耐心耗尽前夕,从何明语的哭声中断断续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智何地产这些年的发展并不乐观,何家想要与陈氏集团联姻,两家门当户对,各取所需,也是情理中的事。 何明语是何绍仁妻子生的,按照他们何家那套说法,算是嫡系,与陈氏集团太子爷联姻,自然她的身份和年龄都是最合适。 何明语抽泣着:“爸爸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只说让我和陈铭先相处相处,可是大哥现在直接就逼着我和他结婚。” “时一哥哥,我朋友都帮我打听了,那个陈铭光是情人就同时有好几个,前女友能组个足球队,我要是嫁给这种人,我这辈子就毁了。” 傅时一指尖随意把玩钢笔,反问道:“你要是不想结婚,何明昊还能绑着你去民政局?” “可是家里现在都是大哥说了算,他停了我的副卡,还不让我出门,逼着我答应,我今天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何明语能看出傅时一的淡漠,她心里自然清楚,整个何家除了奶奶,傅时一对他们没有半分情分可言。 何明语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几乎哀求着说道:“时一哥哥,现在除了你根本没有人理我,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不敢得罪大哥,奶奶病得住院也护不住我,就算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你救救我好吗?” “我心里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他没权没势……” 傅时一被何明语哭得心烦,抬手揉了揉眉心。 “我在榭水明苑有套房子,你要是不想回何家,就先去那里暂住吧。” 何明语闻言愣住,似乎不太相信这些话是从傅时一口中说出来的,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结果就是捂着脸哭得更厉害。 傅时一电话梁秘书,让她送何明语去榭水明苑,临走前又给了何明语一张副卡应急。 何明语手里握着傅时一给的卡,站在办公桌前抽泣了好一会,才欲言又止的问道。 “时一哥哥,刚刚楼下那人是你女朋友吗?我是不是让她误会了,要不我下楼去和她解释一下吧。” “不必,”傅时一已经拿起桌子上积堆的文件:“你与其操心我的女朋友,不如去想一想自己以后怎么办。” * 傅时一将积了半个多月的工作全部处理完,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放下钢笔,合上文件,起身走出办公室。 纪瑰夏正在搭配新款特调,听到门上的铃铛声没在意,待察觉身前光线一暗,抬起头发现傅时一正站在对面。 两人之间隔着操作台,纪瑰夏眨了眨眼睛:“你怎么来了?” “今天可不可以早点下班,陪我去医院看沈奶奶。” 纪瑰夏闻言一愣,反应过来有些局促。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 傅时一勾了勾唇角:“你人去就好。” 纪瑰夏低下头,心里更加局促了,手指不自主的去扣沥水盘上的网格,她知道跟着傅时一去见沈奶奶意味着什么。 傅时一将纪瑰夏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挑了挑眉:“纪小姐究竟答不答应?” “我…” 纪瑰夏抬起头,视线与傅时一撞了个正着,她看着他的眼睛,知道去与不去,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和小唐交代一下,你等我一会。” 傅时一闻言,薄唇扯起一抹弧度:“我去开车。” 纪瑰夏将店里的钥匙交给小唐,提前下班跟傅时一去了医院。 半路上遇到花店,纪瑰夏下车买了一束百合。 到了医院,乘电梯上楼,纪瑰夏看着不断向上跳跃的楼层数字,抱着花束的手臂紧了紧,心里莫名生出些‘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 纪瑰夏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跟着傅时一走进病房,正遇上医生在给沈奶奶做检查。 纪瑰夏站在傅时一身后,暗暗打量病床上的何老夫人。 岁月果然不败美人,沈奶奶的容颜虽然老去,可身上积淀下的底蕴气质还是让人心中惊艳。 等医生做完检查离开,傅时一转身牵起纪瑰夏的手,带她走到病床前。 “奶奶,这是瑰夏。” 沈珍靠坐在病床上,刚才两人一进门,她便留意到了傅时一身边的姑娘,待人走到近前,仔细一瞧,沈珍眼睛亮了亮,颤抖着伸出手:“快!快让我瞧瞧。” 纪瑰夏心里本就局促,如今被沈珍牵住手,更加害羞了。 “时一这孩子,把你藏得也太好了,竟然今天才把你领来给我见见,”沈珍笑看着纪瑰夏,越看越满意:“不过这小子,眼光倒好,瑰夏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比时一小一岁,你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纪瑰夏说着一顿:“认识快十年了。” 沈珍闻言惊讶地叹了声,随后抬头埋怨的看着傅时一。 “认识这么久了,竟才领来给我老婆子见见,想你小子心里是没有我的。” 纪瑰夏听见这话,便知道沈奶奶是误会了,可她明白,今日傅时一带她前来,想要的无非就是老人家的安心。 纪瑰夏主动解释:“奶奶您别怪他,是我之前总害羞,时一心里是非常记挂您的。” 傅时一单手插在口袋里,闻言低了低头,唇角弧度不动声色的加深。 沈珍闻言,握着纪瑰夏的手愈加用力,欣慰的点头:“你既这么护着他,我便不怪他了。” “时一,你到外面去,我想和瑰夏单独聊聊。” “奶奶。” 傅时一上前一步,抬手轻揽住纪瑰夏的肩膀,笑着说道。 “她胆子小,您要是问多了,会把她吓跑的。” 沈珍听了嗔怪了一句,将傅时一赶了出去。 “好孩子,来,坐这。”沈珍拍了拍床边:“今日见了你,我也能安心了,说句私心话,家里这些孩子,我最担心的就是时一。” “他性子倔,向来不肯服软,但我知道他是面冷心热,往后过日子,你别听他嘴上说什么,就看他是如何做的,就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纪瑰夏坐在床边,听着沈珍的嘱托,心底忍不住酸涩起来。 就像她现在不能告诉沈奶奶一样,她后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傅时一,她恐成不了一个好妻子,做不了那个和他相濡以沫,携手一生的人。 “我记住了奶奶。” 纪瑰夏面上笑了笑:“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时一嘴上虽然不说,可您是这世上,他最亲的人了。” * 走出住院楼,天好像刚下了阵雨,地面水迹未干,风冷冷拂面吹来。 纪瑰夏跟着傅时一向外走,她怀着心事,有意落后半步。 之前傅时一在荷兰时,她心里既盼着他回来,又怕他回来。 现在与他并肩走在一起,这样进退两难的滋味变得更煎熬。 她清楚,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傅时一察觉到纪瑰夏的心不在焉,停下脚步转身,果然见她低着头就撞上来。 纪瑰夏撞到傅时一的肩膀,猛地回过神,退后一步。 傅时一眼里含笑,抬手将向后躲闪的纪瑰夏拽了回来,掌心顺势扶在她腰侧。 他低头,凑近她,声线带了点蛊惑。 “胡思乱想什么呢?” 纪瑰夏身体一僵,心跳蓦地加快,下意识向后躲,结果被傅时一更用力的扣住腰肢,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傅时一抵到了路灯旁的树干上。 他的吻急促落下,不允她有丝毫喘息。 纪瑰夏回神挣扎着想将傅时一推开,可她的挣扎却引得他更加霸道,他的吻变得急躁而粗鲁,掌心握住她的后颈,迫她仰头,带着极强的侵略与征服。 渐渐地,纪瑰夏身体出了一层薄汗,背靠的树干有些硬,透过单薄的衣料硌得她生疼,掌心抵着傅时一硬邦邦的肩膀,力气绵软的推他,嗓间示弱的哼声细弱蚊蝇。 傅时一的吻从热烈到温柔,他许久才放纪瑰夏喘息,借着月色轻吻她的脸颊,鼻尖,眉心,待若珍宝般的呵护。 “纪瑰夏。” 傅时一嗓音染了浓重的欲-色,目光深情又灼热。 “我很想你,在荷兰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就像你离开这五年。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傅时一再次吻上纪瑰夏的唇,在放纵和克制之间,短暂又缠绵的亲吻。 “你呢?” “你有没有想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瑰夏 第36节 纪瑰夏无力的倚靠着树干, 感觉身体里,心脏的位置在隐隐作痛。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傅时一的眼睛。 她沉默了太久, 久到风止了, 傅时一眼底的灼热也冷了下来。 “纪瑰夏, 回答我。” 傅时一的嗓音添了几分沙哑。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你明白我在问你什么。” 身上的薄汗在冷风中消去, 纪瑰夏顿觉周身寒凉,冷得她身体在隐隐打颤,胸腔里憋着一股酸意, 她几番呼吸,才忍着嗓间的干涩, 缓缓开口。 “傅时一,我们不合适, 对不起。” 纪瑰夏话落, 能明显感觉到,傅时一的身形僵了僵。 两人面对面而立,晚风寒凉吹过, 彼此之间陷入寂静。 傅时一盯着纪瑰夏, 动了动嘴唇,嗓间却没有声音,他僵站在原地久了,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倒流, 胸腔左侧那跳动的地方闷着疼。 “你还爱我吗?” 傅时一许久才开口, 声音颓废又沙哑, 在他极力克制下仍带着颤抖。 纪瑰夏闻言鼻尖一酸, 强压着眼眶里的热意。 “对不起。” “我要听你直白告诉我!” 傅时一的声音陡然升高, 不肯就罢的追问将他心里的希冀暴露的一干二净。 他红着眼底,声音低得近乎哀求,不死心的问。 “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纪瑰夏感觉五脏六腑在被什么东西灼着烧着,逼得她快要窒息,她一刻也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纪瑰夏想走,可傅时一堵在身前,他攥住她的手臂,半步都不让她离开。 纪瑰夏抬起头,她知道再待下去眼泪就要掉出来,就会露馅,她看着傅时一眼底的希冀,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手。 “傅总。” 她的声音冰冷的不像自己。 “早在五年前,我提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冷风低呜着吹过。 纪瑰夏仰着头,冰冷着眼神,视线不移的与傅时一对视。 她看着他微红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去,看着他怒极反笑,看着他又变回了从前那矜贵清冷的模样。 傅时一感觉心口处空了一块,比插上刀子还要疼,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再抬头时眼底的情绪尽褪,只剩下疏离淡漠。 “纪小姐,抱歉,是我打扰了。” 立秋后的天,气温降得很快,街边路灯突然一明一暗的闪着,最后突然灭了光亮。 纪瑰夏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了。 空旷的医院花园,入夜里人迹罕至,晚风冷冷吹过,低呜声似小孩子啼哭。 纪瑰夏仰头看着突然坏掉的路灯,苦笑了笑。 脑海中闪过方才,傅时一转身离开前,看她的最后一眼。 冷漠又失望。 他或许真的应该恨她的,在五年前她狠心与他提分手的那一刻。 他若那时恨上她该有多好,便不至于今日,再被她伤害。 纪瑰夏走出医院,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摩托车,她避闪不及,被撞倒在地。 手臂先着地,擦破了一片,纪瑰夏摔坐在地上,脑袋有些发晕,眼前模糊着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头顶传来陌生男人的骂声:“怎么走路的?瞎子不会看路吗?摔坏可不关我事。” 纪瑰夏抬起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楚男人长相,摩托车低嗡两声,窜出一股刺鼻的尾气,男人骑车跑远了。 纪瑰夏忍着头晕,从地上爬起来,手臂处火辣辣的疼,她忽然想起什么,仔细检查腕上的手链,确认没有摔坏后,才松了口气。 纪瑰夏盯着手链出了神,心底里酸涩的滋味又蔓延出来,她解下手链,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起,揣入口袋里。 回到家时,天气黑沉沉的,不一会就下了雨。 纪瑰夏换掉身上弄脏了的衣服,提着药箱,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给擦破的手臂涂药水。 伤口处刺痛着疼,疼得久了,就和心口处一样,麻木了。 眼泪悄无声息的掉下来,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像是紧绷的弦瞬间断裂,纪瑰夏再也忍不住,埋头在膝前哭出来。 纪瑰夏一夜未睡,枯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 门铃响了又响,她才回神,从地上站起来,过了一夜,擦伤的手臂肿了起来,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 纪瑰夏打开门,她眼睛红肿着,把门外的赵长安吓了一跳。 “小夏,你、你出什么事了吗?好好地怎么就要换店铺?” 赵长安换了鞋进门,看着纪瑰夏走向厨房的背影,他走进客厅,看到地上敞着的药箱。 纪瑰夏给赵长安倒了杯水,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当时是你帮我签的合同,现在想麻烦你帮我解约,至于违约金,就按照合同上一分不少赔给他们。” 赵长安接过纪瑰夏递来的水杯,闻到她身上刺鼻的药水味。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到哪了?” “小伤,”纪瑰夏无所谓的笑了笑:“昨天下班不小心被摩托车碰了一下,手臂擦破了点皮。” 赵长安连忙放下水杯,紧张道:“我看看。” 赵长安看到纪瑰夏已经肿起来的手臂,立马起身:“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万一挫伤了不能耽误。” 纪瑰夏本不想麻烦,但拗不过赵长安已经拿起她的外套向门口走。 “不管什么事,从医院回来再说,不然不给你看合同。” 赵长安开车带纪瑰夏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过,除了皮外伤还有明显地挫伤,医生推了下眼镜:“去拍个片子吧,再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 纪瑰夏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和赵长安坐电梯下楼,去一楼排队缴费。 “瑰夏?夏夏!” 人群中突然冲过来一个寸头高瘦男人,一把拉住纪瑰夏的胳膊。 纪瑰夏受伤的手臂被他一抓,身体顿时疼得冒冷汗,转头看清来人的脸,脑海中‘轰’的一声,瞬间空白。 赵长安站在后面,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将男人推开,展开手臂护住纪瑰夏,他看向男人,正要呵斥,涌到嘴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白志鹏穿着病号服,眼睛黏在纪瑰夏身上,被赵长安推开后,又凑近过来:“夏夏,我是爸爸呀,你不认识爸爸了吗?” 纪瑰夏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志鹏,一动不动僵在原地,感官像是突然失灵,耳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骤然消失,她什么都听不见,视线里的众人皆模糊了,只有白志鹏那张脸,在无限的清晰放大。 赵长安挡在纪瑰夏身前,看着白志鹏皱起眉头。 “夏夏,我知道你现在混得不错,爸爸正在争取减刑,等我出去了,我们父女俩就能团聚了,夏夏,你是不是很想爸爸?” 纪瑰夏定定看着白志鹏,看着他的笑脸,身体控不住的哆嗦起来,她转身向医院大门跑,白志鹏紧跟着追上来。 “女儿,好女儿,你跑什么?你不想见爸爸吗?” 白志鹏一边追问一边伸手想要去抓纪瑰夏:“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你非要报警,非要把我送进监狱,你知道我在监狱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白志鹏追上纪瑰夏,伸手要去掐她的脖子。 “你这个贱丫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好,你和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你们都应该去死,我要你去死!” 赵长安神色一凛,眼看白志鹏要抓到纪瑰夏,手上一用力,直接将白志鹏推到在地。 赵长安护住失神的纪瑰夏,转头大骂地上的白志鹏。 “你闭嘴!就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人父!也配做人!” 白志鹏的注意力从纪瑰夏身上移向赵长安,盯着他突然冷笑起来。 “原来是赵律师,这么多年你们还联系着呢?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上我这个漂亮女儿了对不对?” 白志鹏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赵长安,笑容有些阴森。 “你敢娶她吗?她可是杀人犯的女儿啊,你怕不怕结婚以后,她也学着我杀夫啊!” 赵长安脸色铁青的瞪着白志鹏:“你住口!” 白志鹏突然大笑起来,隔着赵长安,对他身后的纪瑰夏大喊。 “夏夏,好女儿,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就算你恨我,你不认我,但你还是洗不掉我给你的基因,你也有做杀人犯的潜质,你这辈子都撇不清!洗不净!” 一楼的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医生护士。 手术主刀的??张医生闻信赶来时,赵长安差点和白志鹏扭打起来,几个护士拦在中间,才避免白志鹏挨打。 张医生赶紧让护士将白志鹏送回病房,然后又疏散围观群众,等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他走过来,看着目光空洞愣站在原地的纪瑰夏,叹了口气。 “对不起,纪小姐,我们以后会看好病人。” 纪瑰夏闻言,许久才有反应,抬头目光疏散的落到张医生身上。 “你今天来医院是…” 张医生等了许久不见纪瑰夏说话,试探问道。 赵长安站在一旁,警惕的看了看旁边的白大褂,替纪瑰夏开口。 “白志鹏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要走了。” 他话落,护着纪瑰夏向医院大门外走,两人走出医院,赵长安将车开过来,等纪瑰夏上了车,赵长安开车驶离医院,一口气将车开得很远。 赵长安观察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纪瑰夏,她折颈低头,光从车窗透进来,照亮她苍白的面庞,她像一只受伤的天鹅,脆弱而美丽。 瑰夏 第37节 “小夏,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故意刺激你。我们相识多年,我了解你,你也应该了解你自己,你和他完全不同,你清楚你是内心善良的人。” “小夏,我送你回家,你先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我们后面再说。” * 纪瑰夏在家休息,咖啡店一直关业。 养了多日,胳膊现在已经能自由活动了,淤青消去,伤口也结了痂。 赵长安几乎天天来,他是外地人,大学毕业留在京市,这些年在外漂泊,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赵长安做好晚饭,纪瑰夏要去拿碗筷,被赵长安拦住:“你快坐下,我去拿。” 他拿了碗筷回来,还忍不住唠叨一句:“医生不是说了,你胳膊受伤要少活动。” 纪瑰夏闻言,无奈笑了笑:“拿个筷子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 赵长安将盛好的米饭摆在纪瑰夏身前。 “对了,咖啡店的合同我这两天研究了,时代科技不愧是大公司,合同条款卡的死死的,一点漏洞都找不出来,违约金方面,你可能要赔上一大笔。” 纪瑰夏端起碗,手拿筷子轻轻拨着米粒,轻声道。 “赔吧。” “真想好了?”赵长安在餐桌对面坐下来:“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搬店,但我得劝你一句。” “像这样的地段,这样的环境,在京市已经不好找了,而且就算有,租金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数目,小夏,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纪瑰夏抬头看向赵长安:“我一定要搬。” 赵长安对上纪瑰夏的目光,沉默片刻,才试探着开口询问。 “是与时代那位傅总有关吗?前段时间,我看你们……” “我与他没有关系,”纪瑰夏打断赵长安,低头看着碗里雪白的米粒,又补充一句:“也没可能。” “那好,”赵长安夹了一只虾放到纪瑰夏碗里:“按照合同,我月底去和他们谈违约的事情最划算,在这之前,想不想开业,就随你心情。” 纪瑰夏又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胳膊上的伤好全了,算算日子,到月底还有十余天。 纪瑰夏这几天一直在纠结开业的事,解约之前这十余天的房租还是要计算的,若不开业,她便每日都净亏着房租和店员工资,再加上后面还要赔违约金,她又欠着舅舅那么一大笔钱。 纪瑰夏站在阳台,手捧记账本,被风吹得冷静下来。 她的经济实力没办法支撑她的懦弱和任性。 纪瑰夏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小唐和孙果发去明天开业的消息。 * 咖啡店歇业一个星期,重新开业,线上订单挤满,一上午咖啡店的门槛差点没被来来往往的外卖小哥踏破。 午后订单渐少,纪瑰夏看了下时间,蹲下身从柜子里拿出牛皮纸袋,里面傅时一的风衣板板正正的躺在里面。 纪瑰夏又从包里翻出一个首饰盒,打开盖子,里面躺着傅时一送的闪闪发光的宝石手链。 纪瑰夏扣上盖子,将首饰盒放入牛皮纸袋里,她提着袋子从侧门走入时代科技大楼,乘梯上楼。 电梯在四十一层停住,‘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纪瑰夏看着眼前熟悉的长廊,深深呼吸,走出电梯,朝秘书办走去。 梁秘书看到纪瑰夏,连忙站起身相迎,笑容殷勤热切。 “纪小姐您来啦,好久不见,今天开业了吗,我正馋您做的特调咖啡呢。” 梁秘书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看到纪瑰夏手提的纸袋:“诶呀,真是不巧,傅总去机场了,您要不坐在办公室里等一会儿?” “机场?”纪瑰夏心头微动。 “傅总去机场接人了,应该也快回来了,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梁秘书说着要转身,被纪瑰夏拦下。 “不麻烦了,”纪瑰夏笑了笑,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梁秘书:“傅总的衣服,你帮忙还给他,谢谢了。” 梁秘书闻言,双手接过来:“纪小姐您太客气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转交给傅总。” 纪瑰夏走出秘书办大门,王秘书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看着喜滋滋的梁秘书,不解问了句:“你这么殷勤干嘛?” 梁秘书双手捧着纸袋,闻言瞪了眼王秘书。 “你懂什么,这位可是傅总亲口盖章的正牌女友,搞不好就是未来的老板娘,我伶俐点怎么了?” 王秘书瞪大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前几天在傅总办公室听得清清楚楚,连傅总妹妹都知道。” 纪瑰夏站在电梯厢里,盯看着不断向下跳跃的数字。 她原也没有与傅时一当面了断的勇气,昨日细细清点,他们之间的牵绊也不过是一件衣服一条手链。 等月底店铺搬离,偌大的京市,她们或许再不会相遇。 纪瑰夏闭上眼睛,压抑心底酸涩的滋味。 ‘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纪瑰夏缓缓睁开眼睛,正欲向外走,抬头看到门外等候的一行人,一时愣在原地。 傅时一站在人群中央,左侧是沈漾,右侧是位年轻的混血美女,在他们身后还站了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老外。 四目相对,纪瑰夏愣在电梯厢里,她久久不走出来,引得外面几人好奇注目。 傅时一看到纪瑰夏,目光淡漠落在她身上,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眼神中的冷漠,心里的酸涩胀满,她动了动嘴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傅时一表情冷峻的移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时代顶层总裁办公室。 傅时一、沈漾和荷兰asml公司中国区经理陈璐三人坐在沙发上。 陈璐是中荷混血, 之前一直负责asml公司与时代的项目,这次si12项目落地,她被派到中国出差。 “刚刚电梯里遇到的美女, 傅总应该认识吧, ”陈璐接过傅时一递来的茶盏, 送到鼻下闻了闻,抬眼时微微挑眉:“喜欢她?” 沈漾坐在一旁, 闻言不禁咳嗽两声。 陈璐听见,扫了沈漾一眼,不以为意继续观察傅时一, 见他默默不语,勾唇笑了笑。 “她, 心里也有你。” 傅时一倒茶的动作一顿,茶水从盏子里冒出来, 他放下盖碗, 端起茶盏面不改色的饮了一口,抬头看向陈璐,平静开口。 “说点正事吧, 这次si12项目能成功, 多亏你帮忙,我与沈漾订了餐厅,晚些给你和那几位荷兰总部员工接风洗尘。” 陈璐见傅时一转移话题,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 喝了口茶, 随即吐了吐舌头:“苦, 从小喝不惯这个。” 她放下茶盏, 正色道:“傅总放心, 我定尽全力推进si12项目顺利进展。” 沈漾从旁接话:“你来负责,我们自然放一百个心啊,之前要不是你透漏给我们韩国公司的事,说不定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陈璐耸了耸肩,目光流转到傅时一身上。 “那傅总呢?可放心我?” “自然,陈小姐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陈小姐对时代的帮助,傅某一直记在心上。” 陈璐听完笑了笑:“好啊,那傅总可要记得欠我一个大人情哦。” 梁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提着牛皮纸袋。 “傅总,纪小姐刚刚上楼来,让我把衣服交给您。” 傅时一坐在沙发上,闻言眯起眼睛,目光定定落在纸袋上。 沈漾瞄着傅时一的脸色,对梁秘书道:“放下,出去吧。” 陈璐看到放在手边茶几上的袋子,伸头朝里面瞧了瞧,见是件风衣,便道:“正好,我没预估好中国的天气,穿少了,傅总把外套借我穿吧。” 陈璐话落半晌,见傅时一不应,撇了撇嘴。 “刚刚还说感谢我呢,现在一件衣服都不舍得了?” 陈璐想了想:“纪小姐送的,刚刚那位美女不会就是纪小姐吧?” 傅时一暗蹙了蹙眉:“我休息室里有几件新的,一会拿给陈经理挑。” “我就穿这件。” 陈璐说着提起纸袋,拿出里面叠的板板正正的风衣,展开就套在身上,她整理了一下领口,双手摸到口袋,动作突然一顿。 陈璐伸手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掀开盖子,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宝石手链,不禁咂舌,随即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向傅时一,扣上盖子,弯腰将首饰盒放在茶几上,慢慢推给他。 “这个太贵重了,我可不敢借用,傅总要仔细收好啊。” 傅时一闻言垂眸,视线停在首饰盒上,即使不打开,他也清楚这里面装得是什么。 她倒是将他的东西还的干净。 傅时一心里突然烦躁的厉害,起身拿起首饰盒,转身走向办公桌,留给陈璐和沈漾一道背影。 “接风宴晚上七点,这段时间陈经理自便吧。” * 纪瑰夏回到咖啡店,一刻不闲的让自己忙碌起来,但心上还是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着,比以往更严重,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 纪瑰夏手撑着台面,低头闭上眼睛。 她又在难过什么呢?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可为什么她心疼得像是要被绞碎了。 “纪姐,你知道吗?隔壁街那三家咖啡店都闭店了,我今早来上班时看到的,房子玻璃上都贴了出租。” 瑰夏 第38节 小唐刚做完一杯拿铁,走过来和纪瑰夏搭话。 孙果听见,停住送咖啡的脚步,回头愤愤补充一句:“他们干了那么缺德的事,多半也是没脸再在cbd待下去了,搬走更好,看见他们就来气!” 纪瑰夏抬头看向小唐:“都搬走了?” “对,都走了,有一家牌匾都拆了。” 纪瑰夏沉默起来,三家同时搬走,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叮铃铃’侧门的铃铛响起。 纪瑰夏闻声看去,看清来人时有些意外,再看到她身着的黑色长风衣,心上微微一沉。 陈璐和艾米推门走进来,两人走到吧台前,拉开高脚椅坐下。 陈璐看清纪瑰夏的脸,不禁一愣,随即勾了勾嘴唇。 艾米是时代的员工,之前负责和陈璐对接,两人算多年“网友”,陈璐这次来中国出差,自然要见一见面。 “璐璐,你想喝点什么?这家的特调非常好喝。” “听你的,”陈璐虽然和艾米聊天,注意力却一直放在纪瑰夏身上:“但要我请客。” 艾米点了两杯浮生沼泽,合上菜单:“那等下我请你吃饭。” 陈璐笑了笑,目光飘到咖啡机后的纪瑰夏身上,微微提高声音。 “今天不行。” “怎么?已经有约了?” “是呀,你们傅总,请我去他家里共进晚餐。” 耳边是艾米惊叹的声音,纪瑰夏指尖跳了一下,虽然迅速移开,但被烫的地方还是迅速红了起来。 十指连心,果然很疼。 纪瑰夏低垂着眼眸,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将萃取好的咖啡液倒入雪克杯里,再兑入梨汁抹茶金酒与两大块方冰,充分摇晃融合。 纪瑰夏将现场制作好的特调倒入两只玛格丽特杯中,推给陈璐和艾米,对两人微笑了笑。 “两位请慢用。” 随后转身走出吧台,直奔储藏室,关上门,无窗又未开灯的储藏室里黑漆漆的。 纪瑰夏背靠门板,指尖灼烧着的疼直传心尖,她像是搁浅的鱼,此刻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想起沈漾的话,是她“天理难容”无情无义在先,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难过呢。 她已经耽误傅时一许多年,难道要自私的将他一直耽误下去吗? 纪瑰夏调整好心情,攥起被烫红的指尖,走出储藏室,回到吧台前,座位上的两人已经走了,台面的空杯子上留下两人不同色号的口红印。 * 纪瑰夏今日提前闭店,赵长安打来电话说帮她找到了新店铺,约了房主去看房。 下班前纪瑰夏和小唐孙果说了咖啡店会在月底搬家的事,询问两人愿不愿继续跟着她,孙果没有异议,小唐说要考虑考虑,看新店的地址离住所远不远。 纪瑰夏锁了店门,站在街边等赵长安。 熟悉的黑色汽车从眼前驶过,停在了时代大楼前。 纪瑰夏转头看去,不禁与一道沉冷的视线隔空相遇,傅时一站在汽车旁,在他身边是刚刚在她店里喝咖啡的混血美女。 陈璐顺着傅时一视线看去,触到街边孤孤单单的身影,低头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口,随后笑着开口。 “傅总这么绅士,应该知道要帮女士开车门吧?” 傅时一应声收回视线,拉开后排车门。 又一辆白色汽车从远处驶来,停在街边,赵长安急急忙忙从车上跑下来。 “不好意思,当事人第一次开庭,有些紧张,耽误些时间,等急了吧,冷不冷?”赵长安跑到纪瑰夏身边,递来一瓶牛奶:“还热乎呢。” 纪瑰夏的目光从远处傅时一身上收回,落到赵长安身上,看到他递来的牛奶,迟疑片刻,抬手接过来。 纪瑰夏对赵长安一笑:“谢谢。” 赵长安顺手接过纪瑰夏肩上的背包,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们先去看房子,然后去我家吃鱼吧?同事去俄罗斯出差,路过边境遇上渔民鲜打上来的鱼,这季节肉质最肥美。” 纪瑰夏走到车门旁,停了停脚步,转头向时代大门看去。 傅时一还如方才那般站在原地,城市亮起的霓虹灯落在他身上,她们之间的距离隔得有些远,他看来的目光也变得模糊。 纪瑰夏握着玻璃瓶的指尖紧了紧,她先收回目光,转身坐入副驾驶。 白色汽车驶远,陈璐看着身边驻足沉默的傅时一,低身坐入车内,随后笑着对他喊道。 “傅总,还不出发吗?我很饿了。” 去餐厅的路上,陈璐时不时观察一下身边的傅时一,他全程冷着脸,一直看着窗外,只留给她一个侧影。 陈璐大声叹了口气。 “傅总,尊重我一下好不好?就算你现在心里想着别的女人,也不要这么冷落我,难道要我找你的司机聊天吗?” 傅时一闻言,转头看向陈璐,淡淡开口:“陈经理想聊什么。” “聊聊刚才那位纪小姐吧。” 傅时一皱了皱眉:“陈经理要是聊工作,我正有些问题要与陈经理讨论,若是聊私事,傅某没有打探别人私生活的习惯。” 陈璐对傅时一的不解风情是早有领略,闻言忍不住吐槽道:“你能追上人家姑娘才怪。” “傅总,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我告诉你个秘诀。追女孩是需要手段的,可不能像你这样。” 陈璐观察着傅时一的表情,卖了会儿关子,才慢悠悠开口。 “首先,你得学会让女人吃醋。” 傅时一闻言,面色不改,心里却不禁冷笑。 吃醋? 纪瑰夏那没心肝的女人会吃醋? 她非但不吃醋,还要去什么男人家里吃鱼。 傅时一顿时觉得胸腔里堵得厉害,按下车窗,用力扯了扯领结。 手机震动,傅时一看到来电显示,抬手接通。 保姆哭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傅先生,太太她…太太走了……” * 医院走廊里站满了人。 何明语躲在傅时一身后,捂着脸低声啜泣。 “傅时一,怎么说我也是何家的长子,是你们的大哥,你不认我可以,但何明语从小在何家长大,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何明昊站在何家众人中间,俨然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架势。 沈漾从旁看着,不禁嗤笑一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包办婚姻呢?” 何明昊闻言扫了眼沈漾,又看向傅时一,缓了缓语气。 “傅总,大家同在商场上,何必闹得不愉快呢?今天你卖我一个人情,让我把小语带回去。” 何明昊话落,见傅时一依旧不让步,又威胁何明语。 “你今天要是乖乖和我回家,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你若再不懂事,那你以后别想再回何家了。” 何明语躲着傅时一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听见何明昊的恐吓,哆嗦了一下,带着哭腔求道:“大哥,我不想嫁给陈铭,他一堆情人,脏都脏死了。” 何明池丢了嘴角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大哥,还和他们废什么话?”他话落,直奔傅时一身后,伸手想要去抓何明语。 何明语被何明池的举动吓的惊叫,死死搂住傅时一的胳膊。 傅时一一手护着何明语,一手推开何明池,眼底皆是冷意。 沈漾原本靠墙站着,见架势不对,大步上前,拦住何明池:“光天化日,就想要拐卖妇女了?知不知道拐卖妇女儿童判几年?” 何明池仗着人多,已经打算好抢人,回头与何明昊交换了个眼神,抬起拳头就抡向沈漾。 “你不就是跟在傅时一身边的一条狗吗,这么着急跑出来护主啊。” 沈漾侧身躲开,闻言正要还手,却发现何明池先被一脚踹翻在地。 沈漾一愣,转身看到傅时一,不由一乐,接着大步上前,又朝何明池身上补了一脚:“你个何家的走狗,乱吠什么!” 医院走廊顿时热闹起来,何家虽然人多,但也没占到便宜,一个个都挂了彩。 临走前,鼻青脸肿的何明池还不忘向沈漾放狠话:“你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回去的路上是何明语开车,她几乎哭了一路,又害怕又自责。 沈漾坐在副驾驶,被哭声吵得头疼,抽张纸吐了口血沫,看向何明语。 “大小姐,你快别哭了,就算你不是时一的妹妹,我俩是个爷们也不可能丢下你袖手旁观,你别自责了,好好开车。” 何明语抹了把眼泪:“可是你和时一哥哥都受伤了,要不还是去下医院吧。” “这不才从医院里出来,我俩就是皮外伤,回家涂点药水就行了。” 沈漾拉下挡光板照镜子:“就是可惜我这张帅脸。你们何家那几位兄长,全是烂人,卖妹妹换前程,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死,要我说,都死了得了。” 沈漾话落,透过镜子瞧了瞧后排的傅时一,自坐上车他便一直沉默。 “诶,时——” ‘刺’一声尖锐的响贯彻整个车厢,紧接着传来‘咚’一声闷响。 何明语猛踩刹车,抱住方向盘开始发抖,她白了脸色,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沈漾,哆嗦着嘴唇。 “我、我好像、撞到人了。” * 瑰夏 第39节 纪瑰夏接到沈漾电话时,赵长安刚刚从厨房端出豆腐鱼煲,砂锅里的汤汁还‘咕噜咕噜’翻滚着。 赵长安脱掉手上的隔热手套,观察到纪瑰夏微白的脸色,不由问道。 “小夏,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先走了。” 纪瑰夏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好一会回过神,立即站起身向外走。 赵长安一愣,连忙追上去:“是出什么事了吗?我送你吧。” “没事,对不起,我先走了,不用送我。” 纪瑰夏快步走到玄关,穿上鞋,拿起挂在门口衣架上的背包,推门就走。 赵长安站在家门口,看着纪瑰夏头也不回,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颓废的叹了口气。 纪瑰夏一路跑出赵长安家小区,在路边拦下辆计程车,报了医院的地址,她跑得太激烈,心脏在胸膛里‘咚咚’乱撞,嗓间有些许血腥味。 “师傅,麻烦您开得再快点。” 纪瑰夏不知自己催促了多少遍,车终于停在医院外,她下了车又一路跑进医院大楼,甚至没有耐心等电梯,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一口气跑上十层。 纪瑰夏在手术室外见到了靠墙而站的沈漾,和坐在一旁长椅上抹眼泪的何明语。 心跳声在耳畔剧烈的似要冲破鼓膜,纪瑰夏看着亮灯的手术室,忽然觉得双腿灌铅,走得每一步都沉重又艰难,她朝沈漾走过去,看到他眼角的淤青,和刮破的脸颊,用力咽了咽嗓间的腥甜。 “时一呢?他…他怎么样?他有没有事?” 沈漾看着面前,通红着眼睛,语带哭腔的纪瑰夏,既意外又心虚,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玩笑开的有点大。 “你、你还真来了啊。”沈漾干笑两声,挠了挠头。 “你说什么?” 纪瑰夏愣愣瞪着沈漾,眼眶里的泪掉出来。 “时一到底怎么样?你说他很严重?手术多久了?他伤到哪了?” 沈漾看见纪瑰夏的眼泪,有点不敢再开玩笑,抬手指向前面。 “他在那呢。” 纪瑰夏闻言一愣,顺着沈漾手指的方向,转身看去。 医院的吸顶灯将走廊照得亮如白昼,傅时一站在几步外,往日一丝不苟的西装此刻也生出褶皱,灯光照亮他清冷面容上隐隐地伤痕,他投来的目光深邃亦复杂。 纪瑰夏看着身后安然无恙的傅时一,悬在刀尖上的心落了地,可渐渐地她又意识到了自己此刻处境的尴尬。 纪瑰夏想起什么,匆忙背过身,低头擦干脸上的泪,抬起头正对上沈漾一脸调侃的坏笑。 纪瑰夏咬了咬牙,拢了下肩头快要滑落的背包,转过身低头快步奔向电梯。 她路过傅时一身边,埋头加快脚步,却还是在擦肩而过的刹那,被傅时一握住了手臂。 纪瑰夏试着挣脱,却在下一瞬,傅时一转过身,拽着她向外走。 空旷无人的外挂连廊,晚风吹着两人的衣服作响。 纪瑰夏用力挣脱开傅时一的手,转身要走,又被傅时一从后拽了回来。 “放手!” 纪瑰夏瞪着傅时一,被泪浸过的眼眸湿漉漉的。 傅时一垂眸俯视身前的人,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许久,才慢慢松开了手。 “纪瑰夏,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做贼心虚吗?” 纪瑰夏咬了咬唇,移开视线。 “你想多了。” “是么,”傅时一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来医院做什么?” “医院是你家开的吗?我凭什么不能来?” 纪瑰夏心里越是局促,表面越像是只刺猬,她话落不愿再和傅时一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逃走的背影倒没阻拦,只是缓了两步,跟了上去。 纪瑰夏快步逃出医院大楼,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不久,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停在了面前。 纪瑰夏低头,透过车窗,看到了驾驶座上的司机小张。 “我送你回家。” 傅时一的嗓音伴随在微凉的晚风里,从身后传来,一并传入耳朵里的,还有他沉稳靠近的步伐。 纪瑰夏感受到傅时一的靠近,撇开头,背对着他,硬邦邦开口。 “不用。” “不用也得用。” 傅时一眯了眯眼睛,抬手揽住纪瑰夏的腰,拉开车门,力度强硬地将她塞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清晰传入车厢里。 “纪瑰夏。” 傅时一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纪瑰夏紧靠车门坐着, 心里气着他怎么可以如此霸道,侧身看窗外,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闻言没好气道。 “干什么!” 傅时一沉默了一会, 再开口时嗓音填了些沙哑。 “沈奶奶今天过世了。” 纪瑰夏闻言呼吸一轻, 慢慢转过头,看向车厢另一端的傅时一。 月色如霜混着城市霓虹, 斑驳光影从车窗落进来,忽明忽暗间傅时一眼中神情沉重又疲倦。 纪瑰夏动了动嘴唇。 此时说一声‘节哀’似乎太过轻巧。 她与傅时一都是亲情缘薄的人,但在这世上, 她至少还有舅舅在,沈奶奶却是傅时一唯一的亲人。 如今沈奶奶走了, 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亲人,他彻底成了个孤家寡人。 纪瑰夏大抵可以猜测到傅时一此刻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悲伤与那无力回天的乏力。 生老病死, 自然规律面前, 纵有无数钱财无上权势,无论多么不舍,还是要眼睁睁地接受失去。 纪瑰夏想了想, 轻声开口。 “那天你出去后, 沈奶奶与我说,她年轻时夫妻恩爱,老来子孙出息, 这一生很知足。除了惦念小辈, 余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傅时一目光沉沉地看着纪瑰夏, 他知道, 她这一番话, 是为了安慰他。 车厢内安静起来, 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复杂。 “纪瑰夏,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傅时一忽而开口,语气几乎笃定。 纪瑰夏当然能听懂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她就知道傅时一会抓住刚刚在医院的事不放。 “我没有口是心非。” “那你哭什么?” 纪瑰夏咬了咬唇。 “是因为沈漾骗我,他说你出车祸了。” “所以呢?” “所以我…” 纪瑰夏话语一滞,把涌到嘴边的后话咽了下去,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所以你担心我。” 傅时一帮着补充,见纪瑰夏埋着脑袋不接话,又反问。 “你不是说心里没有我吗?那你担心我做什么?” “你不回答我,”傅时一步步紧逼:“就说明,你是小骗子。” “我…”纪瑰夏抬起头,语无伦次:“我…就是看到路上撞条狗,我也会担心啊。” 话音落下,车厢内空气一静,司机坐在前排频频抬眼,透过倒车镜向后看。 “是么。” 傅时一眯起眼睛,冷冷笑道:“那傅某真是要多谢纪小姐关心,纪小姐今晚不是还约了人去吃鱼吗?不如我送纪小姐去吧。” 纪瑰夏没想到傍晚在公司楼下,赵长安的话竟被傅时一听到了,可是论起来,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阴阳怪气她? 纪瑰夏不假思索,不甘示弱说道:“傅总不也是约了人共进晚餐吗?” 傅时一闻言蹙了蹙眉,见纪瑰夏冷哼一声,转开了脸,刹那间,傍晚陈璐的某句话突然冒了出来。 傅时一观察着纪瑰夏的侧脸,她的不高兴显而易见。他忽而意识到什么,紧蹙的眉头松动,心底暗笑了笑。 司机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纪瑰夏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傅时一透过车窗注视着纪瑰夏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向后枕在椅背上,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可只有她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医院里,她转头看来时脸颊上一道道清晰的泪痕,还有方才她出口与他争执约了旁人共进晚餐时的表情。 瑰夏 第40节 傅时一抬手盖在眼睛上,兀自低笑了一声。 小乌龟、小骗子,胆小鬼。 沈漾打来电话:“手术挺成功的,还好只是骨折,病人家属也都到了,同意咱们私下赔偿。” “明语吓得不轻,我先把她送回榭水明苑,后续的事咱俩再商议。” 傅时一静静听完沈漾的汇报:“为什么给纪瑰夏打电话?” “是陈璐,刚刚打电话来问问咱们这边的情况,她教我给纪瑰夏打电话的,不得不说,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沈漾呵呵一笑:“瞧纪瑰夏平日里铁石心肠的,今天落点眼泪,都给我吓着了。” “不过人惹哭了,哄还是得你来哄。” 傅时一将盖在眼睛上的手放下来:“到了榭水明苑别走,我去找你俩。沈奶奶葬礼结束前,免不了要和何家人打交道,” * 纪瑰夏拿起吧台上的卡通日历本,在18号上画了个勾,距离月底没剩几日了,新的铺面还没有找到。 纪瑰夏扣上笔帽,叹了口气,目光下意识朝侧门方向望去。 离那晚傅时一送她回家,也过去了好多日,她虽然每天开业,却一面也未再见到他,想来是在忙沈奶奶的后事。 纪瑰夏将笔帽推开扣上再推开扣上。 现在她的心思藏与不藏,或许傅时一已经知晓了,也或许他如今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了。 纪瑰夏将签字笔扣在台面上,做了个深呼吸,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烦躁什么。 傅时一不再来找她,难道不是正合她心意吗? 小唐提着一摞彩色票券走过来。 “纪姐,你要的饮品券都打印出来了,是要做什么活动吗?” 纪瑰夏走出吧台,伸手接过来,一摞优惠券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上楼一趟。” 纪瑰夏去秘书办找梁秘书,将优惠券交给她。 “这是你们公司的福利,每个员工发三张,凭券可以兑换菜单上任何饮品。” “我也不知道你们公司具体多少员工,要是印的不够,你帮忙统计个数出来,我再补。” 梁秘书将一摞优惠券接过来,放到桌子上快要和人一般高,闻言有些懵。 “这是……” 纪瑰夏眼睛看向别处:“这是你们傅总吩咐的,给员工的小福利。” 王秘书凑热闹走过来,推了下眼镜。 “这非年非节的,怎么发福利了?” 纪瑰夏笑了笑:“傅总觉得大家最近工作辛苦了,几杯饮料而已,梁秘书帮我发给员工吧。” 梁秘书高兴地应下来:“特调咖啡也可以兑换吗?” “都可以,只是…”纪瑰夏停顿了下:“只是麻烦大家要月底前用完。” “纪小姐放心,我等下就发下去,我猜多半是因为公司快要上市了,傅总对我们也越来越好了。” 纪瑰夏笑着应和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梁秘书热情的送纪瑰夏去电梯间,进电梯前,纪瑰夏忍不住说了句。 “你们傅总最近忙,这点小事不用打扰他。” 梁秘书点头:“好,纪小姐放心。” 纪瑰夏回到店里,站在吧台先喝了一大杯水,听梁秘书说,傅时一好多天都没来公司,想来后面几日他也不会来,正好方便她悄悄搬家。 纪童打来电话,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纪瑰夏一跳。 “过两天有个慈善晚宴,姐姐来救个急呗?” 纪童讨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纪瑰夏放下水杯,闻言拒绝道。 “我忙,怎么不找你女朋友?” “别提了刚分手,最近被女人吵得头疼。”纪童先叹了声,随后继续嘴甜:“好姐姐,帮帮忙。下此我妈再想给你相亲,我提前通风报信!” 后面这话,诱惑力十足,纪瑰夏想了想,问了纪童慈善晚宴时间,答应下来。 晚宴当晚,纪瑰夏提前关店,回家换衣服。 纪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纪瑰夏换了礼服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的全身镜前照了照,然后对镜带上耳环。 纪童听见动静抬了下头,目光重新落回到手机屏幕时一愣,他瞬间又抬起头,朝前方定定看去。 香槟色的礼服包裹着曼妙的身姿,抹胸低腰的款式暴露出大片雪白的美背,灯光下的肌肤细腻如脂、吹弹可破,遥遥望去,楚腰圆臀纤秾合宜,高开叉的裙摆间,修长玉腿若隐若现。 纪童盯着纪瑰夏的背影,虽然十分不应该,心里却还是痒了痒。 他当场展现了一把卖队友,扔了手机,起身朝纪瑰夏走过去,站在她身侧,倚身靠在墙面上。 “姐,你就是太低调,每天窝在咖啡店亲力亲为,但凡你得空到我的场子玩玩,我马上就成香饽饽。” 纪瑰夏一边带耳环一边瞄了眼纪童:“为什么?” “他们会抢着找我要你微信啊!”纪童挑眉笑道:“那可不得先贿赂贿赂我吗?” 为了搭配礼服,纪瑰夏还特意卷了头发,平日里素面朝天疏于打扮,不修边幅习惯了,今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刚拿起卷发棒时还有点生疏。 带好耳环,又拢了拢头发,纪瑰夏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自己一番,随后抬头对纪童笑道:“走吧。” 纪童看着纪瑰夏带笑的眉眼,感觉胸腔里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下,回过神忙移开眼咳嗽两声:“好,我去拿手机。” 纪瑰夏披了件黑色长风衣,与纪童一前一后出了门,到会场时略早,人员未齐,偶有觥筹交错,美女却是如云。 期初纪童还陪在身边,可一个转眼就扎进美人堆里,纪瑰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看着不远处被一群美女拥蹙着的纪童,连连摇头。 重色轻姐,不过如此。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吗?” 纪瑰夏正在刷朋友圈,头顶传来声音,抬头看去是个陌生男人,身下的长沙发宽敞,她答了句可以,继续看手机。 男人坐下后又问:“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纪瑰夏闻声转头,看向紧挨着自己落座的男人,立即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去拿点喝的。” 纪瑰夏本以为躲开了,没想到她刚拿起一杯香槟,男人就跟了过来。 “请问美女贵姓?我姓陈,在智信资本工作。”男人端起一杯酒,欲与纪瑰夏碰杯。 纪瑰夏敷衍的笑了笑,放下酒杯,向旁边挪了几步,环目四顾寻找纪童的身影。 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许多摄影师抱着相机跑过去。 纪瑰夏随着人流看去,目光突然触及一道熟悉的身影,更准确来说,是两道身影。 傅时一从正门走入,挽着他臂弯的女伴是那日在公司见过的混血美女。 他在人群中一向是引人注目的,不少媒体围在门口拍照,乱哄哄的人群里,闪光灯此起彼伏,他的神色一贯清冷,远远看去,他这几日似乎瘦了些,面庞愈加深邃立体。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出了神,不想他突然抬眼看来,四目隔空猝然相撞。 纪瑰夏脑海空白了一瞬,待回过神匆忙低头,躲闪开视线。 正巧身旁的男人递了杯酒过来,纪瑰夏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心里局促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傅时一看着远处的纪瑰夏,会场昏弱的光线落在她玉雪般白皙的香肩,她整个人白到发光,过分性感的礼服勾勒着窈窕的身段,她将自己打扮的明艳动人,周围的男人不怀好意,面露垂涎。 傅时一盯着纪瑰夏,见她接下男人递来的酒杯时,不禁眯起眼睛。 陈璐挽着傅时一的手臂,顺着他注目的方向瞧去,看到纪瑰夏,眼底暗暗惊艳。 “傅总,那不是纪小姐吗?可真巧啊。” 陈璐收回视线,仰头看还注目不动的傅时一,抬起另一只手,也抱住他的手臂,略微压低声音。 “傅总别瞧了,听我一句劝,你今晚先冷一冷纪小姐。” 傅时一闻言看了眼陈璐,目光淡淡略过胳膊上,她一起抱来的双手,举步向会场内走。 纪瑰夏再抬头发现傅时一和陈璐已经被众人拥蹙着走远,身边的男人却因为她接过的酒杯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纪瑰夏走到哪男人跟到哪,好不容遇到纪童,朝他使眼色,可他周围绕着四五个美女,根本没空搭理她。 纪瑰夏被男人缠得头疼,也不知为何,自从见到傅时一,便觉得胸腔里闷闷的,她下意识在场子里环望一圈,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倒是看到了不远处那位从荷兰来的混血美女正在与人聊天。 纪瑰夏抿了抿嘴唇,仰头一连喝了好几口酒,顿时觉得胸腔里更闷了。 “小姐,有没有幸请您跳支舞?” 男人放下酒杯,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我不会,抱歉。” 纪瑰夏拒绝,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欲走,男人果然紧跟了过来。 “没关系,能和小姐您聊会天,我今晚也算不虚此行了。” 纪瑰夏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男人。 “先生,我想一个人待一会,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男人神色变了变,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甘心,最后掏出手机:“那我可以留小姐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纪瑰夏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懒得再维持客气。 “不可以。” 话落正要转身离开,不想对人男人突然拽住她的手臂,满眼热切开始对她长篇大论的表白。 “刚刚你一进会场,我便留意到你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知道一见钟情的感觉吗?” 纪瑰夏没料到男人会有如此举动,一时间又惊又愣,回神立刻用力想要挣脱男人握来的手。 “你放开我!” “我对你是认真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瑰夏 第41节 男人闻言,更紧抓着不放。 纪瑰夏做梦都想不到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她从小到大收到的表白不少,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激进的人。 纪瑰夏越想挣脱,男人握得更用力,正着急无助的时候,一道手臂从旁伸来,力道颇大,直接将抓在她胳膊的手硬生生掰了下去。 纪瑰夏意外抬头,撞上傅时一沉冷的眉眼,他皱眉看着她,眼底的薄怒显而易见。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傅时一扫了眼纪瑰夏被抓红的手臂, 侧眸看向一旁的男人,他未松手,顺势用了下巧劲, 对面的男人顿时疼得叫出声来。 “你…你谁啊疼…疼…松手快松手!” 傅时一眯起眼睛, 手上更加用力, 直到男人连连求饶,脸色惨白快要哭出来, 才松手冷冷开口。 “滚。” 男人抱着自己险些脱臼的胳膊,目光愤愤瞪着傅时一,最终到底没有胆量, 嘴里不忿地嘟囔着,灰溜溜走远了。 纪瑰夏惊魂才定, 结果傅时一打发走男人,便转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 才平静的心跳又乱了起来。 纪瑰夏瞧着傅时一难看的脸色,默默移开了视线,看见身边桌子上摆着的香槟, 顺手拿起一杯, 刚送到嘴边,便被夺过去。 傅时一冷着脸,抢走酒杯, 重重撂在桌面上。 “纪瑰夏, 出息了, 什么男人递来的酒都敢喝。” “我喝什么男人的酒与傅总有什么关系。” 纪瑰夏看向远处, 不经意瞧见人群中的陈璐, 正巧她也在往这边张望, 纪瑰夏觉得胸口闷闷地,语气也闷闷地。 “傅总不去管你自己的女伴,来管我的闲事做什么?” 纪童刚巧路过替新认识的女伴们拿蛋糕,隐约听见动静,转头就瞧见自己表姐像个炸毛的小刺猬,对身旁的男人横眉冷对。 纪童不由抬手捂脸,连忙背过身去,拿了蛋糕就走。 难怪二十七了还找不到男朋友。 就算再漂亮,也架不住她这样凶巴巴的。 傅时一听着纪瑰夏这些毫不领情的话,面色沉了沉,正欲开口,突然想到什么,垂眸注视她片刻,低嗤一声。 纪瑰夏听见笑声,心里不解,绣眉微蹙,瞧向傅时一,见他笑着挑眉。 “你刚刚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纪瑰夏闻言心里一窘,故意冷言冷语:“我从来不吃醋。” 傅时一听了不置可否,眼底笑意渐深,忽而问道。 “跳舞吗?” 纪瑰夏一愣,紧接着别开脸。 “不跳。” 鬼才想和你跳舞。 “确定?”傅时一闻言挑了挑眉。 “确定。”纪瑰夏重重咬字。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颇有几分倔强的侧脸,低笑了笑:“那纪小姐自便吧。” 纪瑰夏站在原地,看着傅时一走远的背影,咬了咬唇,重新拿起酒杯,酒水喝下去,舌尖涩涩的,一点甜都觉不出来。 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下来,一束强光汇聚远处圆环形的舞台上,主持人握着话筒走到台上,先说了几句暖场的话后,然后按部就班的介绍晚宴流程和一些重要来宾。 纪瑰夏才知道今天这个慈善晚宴,是京市近些年刚成立的科技南方基金会举办的,项目多是支持偏远山区通讯设施建设和高科技教育设备进入山区学校。 任何科研的进步归根究底的基石在于国民教育。 主持人行云流水讲完开场稿,突然抬起手,向台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下面有请科技南方基金会名誉主席——傅时一先生上台致词。” 纪瑰夏正在举杯喝酒,闻言不禁呛了一下,嗓子火辣辣的,她捂着嘴低声咳了咳,看着不远处的傅时一朝舞台一步步走去,光影追着他颀长的背影,他的身姿挺拔如松。 耳边突然传来两个美女的小声窃语。 “原来那就是时代科技的傅总啊,竟然真的那么帅。” “听说还不到三十岁呢!” “不知道是不是单身,像这种又帅又多金的,简直是地球稀缺资源,我一会找个机会搭讪怎么样?” “别想了,人家带着女伴来的,喏,那边穿黑色礼服的混血美女。” 两人失望的叹息声传入耳朵里,纪瑰夏低下头,看着手中空了的酒杯,又拿起一杯。 台上傅时一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话筒,简短的致词,掌声渐渐变小后,主持人再次开口。 “不知大家知不知道,我们科技南方有一个传统,每年晚宴舞会,都要邀请我们的名誉主席先跳开场舞。” “傅总,您去年缺席舞会,是骏洋陈董替的您,当时陈董还说要去找您要出场费,不知您后来给了没有?” 主持人活跃着气氛,台下传来三两笑声。 傅时一手握着话筒,明亮的舞台光从高处落下,他从容站在台上,气质清冷疏离,面对主持人热场的玩笑话,简单回答。 “陈董确实来找过我,不过后面陈董说,要我把出场费一并捐到慈善项目里。” 主持人眼睛一亮,借机又提了一遍慈善基金会的重点项目,还顺便恭维了一下台下的陈董,陈董乐呵呵的打招呼示意。 最后主持人问傅时一。 “今年傅总既然到场了,可不能让您再逃过去,傅总您今天有没有带女伴来啊?” 台下响起些窃窃私语,众人都很好奇,平日里孑然一身的傅总,带在身边的女伴是什么模样。 傅时一朝会场的角落看去,纪瑰夏躲在人群后,低着脑袋,手边多了好几个空酒杯。 会场灯光变幻,陈璐在众人的注目下款款走向傅时一,舞曲响起,众人向四周退去,让出中央舞池。 纪瑰夏听见身边两位美女突然的唏嘘声,抬头朝舞池瞧去,陈璐不知何时依偎在傅时一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遥遥望去两人如相拥一般。 傅时一感受到陈璐突然的举动,不由蹙眉。 “陈经理…” “傅总,我之前不是说了,你得学会让女人吃醋。” 陈璐出言打断,一边枕着傅时一的肩,一边看向纪瑰夏,见她正望着自己,便勾唇挑衅一笑。 纪瑰夏与陈璐猝然对视,她眼中的挑衅之色轻易流露,纪瑰夏伫立在原地,感觉四肢在变得僵硬,握着酒杯的手指冰凉发麻。 舞曲至高潮阶段,傅时一顺势推开陈璐。 陈璐转了两圈,又重新抬手扶在傅时一肩上,望着他挑眉笑道。 “你瞧,纪小姐已经吃醋了。” 傅时一闻言转头朝纪瑰夏看去,见她孤零零站在原地,黯淡的光线落在她漂亮的眉宇间,她似乎出了神,眼中的落寞掩饰不住。 傅时一下意识蹙眉。 纪瑰夏回神,看到傅时一和陈璐一同投来的目光,心中窘促,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她埋头走得太急,与人撞了个正着,对方杯中酒洒到她裙子上。 纪瑰夏一刻都不想多停留下去,在对方的道歉声中,匆匆说了句‘没事’,快步朝会场外走。 纪瑰夏出了会场,乘电梯上楼,推开天台的门,冽冽寒风扑面而来,周身骤然一冷,纪瑰夏不由哆嗦了一下,身上虽冷,可她却不想回去,抱着手臂,走到栏杆前透气吹风。 从天台向下望去,京市的夜色繁华如锦,霓虹灯光映照着道路上的车水马龙,入秋后夜里气温骤降。 纪瑰夏穿着单薄的吊带礼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方才出来时太急,忘记拿外套,若是回去取,多半会撞上傅时一和他的女伴。 纪瑰夏心情糟糕透了,低头瞧着裙子上被红酒浸湿的污渍,贴在肌肤上,黏腻腻的,又想到纪童那个臭小子,就更加生气,甜言蜜语把她诓来,结果见了旁得美女便把她丢在一边。 按亮手机屏幕,她二十分钟前给纪童发去的消息,现在还没得到回复。 混血美人挑衅的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纪瑰夏抬手抱着自己,掌心搓着已经冷得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身体越来越冷,酒劲却有些上头。 她也搞不明白自己跑出来做什么,可是却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桓,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场子里,不想看傅时一与别的女人拥抱,更不想让自己的心思暴露于人前。 纪瑰夏打了个冷颤,吸了吸鼻子。 身后突然传来推门的声音,纪瑰夏转头看去,看清楚来人,又瞬间转回了头。 舞曲结束,傅时一便顺着纪瑰夏离开的方向一路找过去,接连问了好几位工作人员,才知道她坐电梯去了天台。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的背影,她独身站在栏杆前,风吹动着她的裙摆,身上的礼服低腰,暴漏出一片光洁的美背,她抱着手臂,蝴蝶骨明显,背影纤瘦,腰肢不盈一握,紧致的寸寸肌肤上镀了一层柔白的月光。 纪瑰夏听见背后沉稳而有节奏的步伐,随着脚步声愈加清晰的落进耳朵里,她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 脚步声在身后停住,纪瑰夏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徐徐落在后颈上,冷热交织,身体忍不住轻颤了颤。 “穿这么少跑出来,是热么?” 傅时一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语气像责备又像调侃。 纪瑰夏说不出自己此刻心里的滋味,咬了咬唇,正想还嘴,肩上一重,一团热气包裹而来,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傅时一脱了西装外套披在纪瑰夏身上,结果刚披上她便挣扎着要脱掉。 “我不要你的衣服,”纪瑰夏不安分的乱动,咬着嘴唇闷闷出声:“香水味太浓,刺鼻。” 傅时一闻声低笑,从后面环抱住纪瑰夏,将她揽入怀中,锢在纤软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 “还说不吃醋?” 他的气息洒在她的耳朵上,带来一片酥痒,纪瑰夏忍不住耳红,偏头躲闪开,还在嘴硬。 “不吃醋。” 傅时一抬手将披在纪瑰夏身上的西装又裹紧了些,把她牢牢抱在怀里,低沉的嗓音难得温柔。 “陈璐今天是代表荷兰公司来的,若她不来,基金会也会安排别的女伴,去年我借故推辞了,今年实在是逃不掉。” 瑰夏 第42节 纪瑰夏闻言抿住嘴唇,心上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不疼却痒痒的,傅时一的怀抱暖暖的,肌肤紧贴着他的体温,她能听懂他这一番话是在向她解释。 可为什么要向她解释呢? 他本没有向她解释的义务的。 纪瑰夏倚靠着傅时一坚实的胸膛,忽而觉得身体和心底都变得无力起来,酒精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理智在摇摇欲坠。 “纪瑰夏,最后一次。” 傅时一低身凑近,他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骨,暧昧撩人至极,语气却异常冷静。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纪瑰夏身体僵了僵, 耳骨处的酥麻感蔓延全身直传心尖。 远处琉璃夜色皆模糊了,耳畔万籁俱寂,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如擂鼓, 微凉晚风拂面吹来, 纪瑰夏觉得自己醉的更加厉害。 她的理智在被酒精一点点吞噬, 可她又觉得自己十分清醒,她清楚的知道傅时一口中那句‘最后一次’代表什么。 终究还是她贪心, 她既胆小又怯懦。 长久的沉默,将纪瑰夏心底里的答案暴露的一干二净。 傅时一低笑一声,嗓音间的愉悦明显, 锢着纪瑰夏腰肢的手臂更收紧几分,吻先落在她红的滴血的耳唇上, 顺势向下亲她的下颚,脸颊, 感受到怀中人颤抖躲闪, 他似乎知道她怕痒,吻一下下落在她颈侧。 “傅时一!” 纪瑰夏被傅时一紧紧抱着,如何都躲不掉, 脸颊滚烫得厉害, 又羞又恼。 傅时一闻言笑着应了声,手上稍稍用力,将怀中人转了过来, 明亮月色下纪瑰夏脸颊绯红一片, 杏眼湿漉漉的瞪着他。 两人近在咫尺, 呼吸浅浅交织。 傅时一眼底染了几分欲色, 俯身去吻纪瑰夏唇, 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感受到她的颤抖,掌心沿着她的背向上,扶住她的后颈。 “小骗子。” 脸颊上的滚烫快要蔓延至全身,纪瑰夏感觉自己热得难以呼吸,掌心无力抵在傅时一胸膛上,连声音都软的。 “你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 她将他胸前的衬衫抓得褶皱。 “你刚刚还在抱别人。” 傅时一挑了挑眉:“你承认吃醋了,我就放手。” “我不承认。” 纪瑰夏感觉脑袋晕的浆糊一般,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傅时一低笑出声,单手轻捧起纪瑰夏的脸颊,掌心间细腻的肌肤有几分滚烫,他俯身循循善诱:“那让我亲一下,我就放手。” 纪瑰夏闻言抬起头,正要说话,唇已经先被封住,未来得及发出的声音化作嗓间几声低呜。 远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把手扭动的声响在空荡的天台分外清晰。 纪瑰夏闻声身体一僵,终于在理智沦陷前回过神,抵着傅时一胸膛的掌心用力推了推,幸而他放开了她,只是不甚甘心的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纪瑰夏面对着大门方向,也顾不得疼,踮脚向前看过去,见天台的门被人从外推开,瞬间背过身去。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的反应,勾了勾唇角,回头看去,见来人是沈漾的秘书冯志。 冯志找到傅时一,松了半口气,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走近了突然发现傅总身边还站着个女人,虽是背影看不清楚脸,身材却是一等一的窈窕。 冯志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情况紧急,他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傅总,出大事了。” 纪瑰夏手扶着栏杆,冷风阵阵吹过,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心脏却仍‘咚咚’乱跳不止。 傅时一留意到冯志满头大汗:“怎么了?” 冯志咽了咽口水,眼神犹豫的朝纪瑰夏看了一眼。 “没事,说。” “是、是沈总,沈总刚才被警察从公司带走了。” 纪瑰闻言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上个月她刚把沈漾从派出所接出来。 傅时一皱眉:“因为什么?” 冯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开口。 “好像是…是有人指控沈总强-奸。” 纪瑰夏闻言一怔,此时也不顾上躲人,转身抬手拉了拉傅时一的袖口。 “你去荷兰那段时间,有天晚上我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去签字把沈漾领出来的,但是他没有告诉我因为什么事。” 冯志站在旁边,借机悄悄打量,待看清楚纪瑰夏的脸,心里不禁感叹从梁秘书那听到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傅总真的和咖啡店的女老板谈恋爱了。 可他前两天侧面跟沈总打探,沈总还呵斥他别瞎听八卦。 傅时一听到纪瑰夏的话,眉心皱的更紧,先看向冯志:“备车,跟我去警局。”随后牵起纪瑰夏的手:“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 纪瑰夏进了家门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傅时一的西装上衣,她自己的风衣外套落在了会场。 纪瑰夏叹了口气,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她到现在还有点迷糊,脱掉礼服,换上睡衣,又将傅时一的西装拿无痕衣架挂起来。 纪瑰夏先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抱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给纪童发消息。 【我先走了,记得帮我把外套带回去。】 纪童这次倒是很快回复她。 【我可是看到了呦,你是和时代傅总一起离开的。】 纪瑰夏哪里读不出纪童话里的暧昧暗示,想起在天台的种种,脸颊又热了起来。 退出与纪童的聊天框,在列表末端找到傅时一,纠结了一会,还是发了消息过去。 【怎么样了?沈漾没事吧?】 纪瑰夏一边等消息,一边喝蜂蜜水解酒。 沈漾这人浑是浑了点,上大学时就爱玩弄别人感情,她虽然不待见他,但也觉得他不至于做出强-奸这种事。 刚刚在会场喝了太多酒,又在天台吹了冷风,脑袋越来越晕,一杯蜂蜜水见底,傅时一那边还没有消息。 纪瑰夏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梦中惊醒,手机还抓在手里,按亮屏幕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傅时一还没有回信。 纪瑰夏后半夜失眠了。 一边担心着傅时一那边的情况,一边又担心自己昨晚酒劲上头做出的不理智决定。 如果未来注定无法在一起,现在的快乐就像是偷来的,她早晚要用加倍的痛苦偿还回去。 值得吗? 纪瑰夏不知道。 可她清楚知道,看到傅时一与别人相拥时,胸腔里酸涩的滋味,她知道自己贪恋他怀抱的温暖,她也知道与他唇齿相依时,心中不争气的悸动。 * 纪瑰夏一早去了咖啡店,等到时代员工陆续上班,坐电梯上了楼。 询问了梁秘书,傅时一果然没来公司。 微信对话框里,傅时一也没有任何消息。 临走前纪瑰夏想起什么,试探了问了句:“那沈总呢?沈总在公司吗?” 梁秘书眼神顿时变得躲闪起来,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凑到纪瑰夏耳边,悄悄说道。 “公司高层昨晚开会,警察进来就把沈总带走了,听说是因为有人指控沈总强-奸,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傅总那里还没有任何指使。” 纪瑰夏闻言,心底微沉,看来沈漾这件事已经传开闹大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公司上市,”梁秘书叹了口气:“陈副总昨晚急得一宿没睡,马上又要召大家开会。” 纪瑰夏坐电梯下来,刚走出电梯门,手机铃声响起,是傅时一的电话打了进来,连忙接通。 “你在哪?” 他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在你公司一楼。” “出来。” 纪瑰夏小跑着出了时代大楼,看到傅时一站在咖啡店正门前,加快脚步跑过去。 离得近了,纪瑰夏一眼便看到傅时一眼底淡淡的乌青。 傅时一熄灭指尖提神的烟,微垂眼帘看着身前的纪瑰夏,不由蹙眉,抬手轻轻掐了下她的脸颊。 “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纪瑰夏揉了揉被掐过的地方,没有提昨晚失眠的事:“沈漾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 傅时一摇了摇头。 “有些棘手,他暂时被拘留起来。” “沈漾…”纪瑰夏迟疑了一下:“应该是清白的吧?” 傅时一将昨晚在警局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纪瑰夏。 “你去派出所那天,沈漾也是因为这个人进去。听说是个网红,沈漾和她交往了几个月,那天晚上俩人在酒店吵起来,女方报了警,警察将他俩带到派出所调停。” 瑰夏 第43节 “前天女方主动电话和好,俩人约了酒店见面,结果半途女方哥哥不知怎么冲进来。” 纪瑰夏听得一头雾水。 “那沈漾到底有没有……” 这句话问出口,纪瑰夏突然察觉有点奇怪,后知后觉害羞,眼睛不敢看傅时一。 傅时一闻言,不由想起昨天晚上沈漾在警察局情绪激动的场面,沈漾气得就快摔凳子,连喊了好几句‘老子特么连裤子都没打算脱,我强-奸什么了?’,他闹得太厉害,当场在审讯室被警察扣了手铐才老实。 这些话自然不好告诉纪瑰夏。 “没有。” 傅时一微微叹息,抬手揉了揉眉心。 “幸而他还没有,否则他现在就不是拘留这么简单了。” 纪瑰夏虽然对法律了解的不甚专业,却也知道,哪怕是夫妻,如果丈夫违背妻子意愿,强行发生性关系,也属于强-奸,更何况只是男女朋友。 “情况很复杂,女方一口咬定沈漾企图强-奸她,是女方哥哥冲进来及时制止,才强-奸未遂。” “警方还在调查,沈漾可能要在拘留所住几天。” 纪瑰夏看到傅时一眼底的血丝,猜测昨晚他只怕一宿未睡。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关切的眼神,勾唇笑了笑:“当然。” “什么?” 纪瑰夏话音方落,唇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待她回过神,傅时一已经撤回身,眼底含笑看她。 纪瑰夏瞬间脸红,轻咬住嘴唇,抬眼瞪着傅时一,害羞又着急。 “你、你做什么,你不怕员工看见!” 傅时一不以为然,甚至反将一军。 “看又如何?难道你想和我玩地下恋情?” 纪瑰夏一愣,随即低下头。 傅时一见某人逃避的态度,笑了笑。 “看来纪小姐只是单纯喜欢吃傅某的醋,不喜欢傅某这个人。” 纪瑰夏被戳中短处,一时语塞,但见傅时一现在还能与她玩笑调侃,想来沈漾是没什么大事。 “你找我什么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店里去忙了。” “我要出国一趟。”傅时一表情严肃了几分。 “出国?”纪瑰夏意外:“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后的飞机,现在就该动身去机场了。” “这么急?” 纪瑰夏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语气里的不舍十分明显。 “你出国,那沈漾怎么办?” “正是因为他,才要出国。” 傅时一叹了口气,将这件事背后的麻烦讲出来,时代科技上周刚刚向sec递交材料,提出上市申请,沈漾紧接着便出了这档子事。 不管最后警察调查结果如何,在这个当口,沈漾作为时代科技重要股东,身陷风波,尤其是这种严重的刑事案件,对公司上市审核带来的风险是无法估量的。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沈漾那位前女友现在与何明池走的很近。我想他们是醉翁之意,对付沈漾是想要借他打击时代。” 傅时一话落看了眼手表,随后伸手摸了摸纪瑰夏的头。 “所以,沈漾没事。” “比起担心他,你更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我们‘地下恋情’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坐上车,目送车屁股越走越远,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这样不舍得。 转身回咖啡店,赵长安突然打来电话:“小夏,有个急事想求你帮忙,我有份重要的开庭文件落在家里了,我现在走不开,你可以帮我送到市中院来吗?” “可以,”纪瑰夏听着赵长安着急的声音先应下来:“那我去哪里取钥匙?” “我把家门上的密码发给你。” 纪瑰夏打车赶到赵长安家楼下,取到文件又赶到法院,赵长安正站在法院大门的台阶上着急张望。 纪瑰夏走下车,见赵长安跑过来,连忙将文件递过去。 “还来得及吧?” “来得及,”赵长安连连道谢,看了眼手表:“小夏,我得进去了。” 纪瑰夏点点头,看着赵长安跑进法院,独自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没了争分夺秒的紧迫感,松了口气的同时,她的心情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纪瑰夏拿起手机查找了附近的地铁口,距离几百米,沿着导航走过去,半路上遇到个公园,纪瑰夏心思一转,拐了进去。 这个时间,公园里人很少,园里的树叶都变了色,枫叶红黄交织,是独属于金秋的颜色。 纪瑰夏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虽然傅时一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依她对他的了解,这些话多半是哄她不要担心的。 现实或许更接近梁秘书说的,沈漾的风波很可能会直接导致公司上市失败,以至于好几位副总愁的一夜睡不着觉。 她不懂法律也不懂经济,但这些年也见了不少新闻报道,之前就有著名互联网公司,在上市阶段由于创始人婚变,被起诉冻结财产,上市失败最后走向被收购的结局。 上市失败对企业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纪瑰夏心里发愁,就算不论感情,只看傅时一前些日子对她的帮助,她现在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哪怕她力量微薄,也想尽她所能,哪怕只是可以帮助到他一点点也好。 纪瑰夏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秋来微风凛冽,贯彻肺腑。 或许她应该勇敢一点。 任性一次。 她本也没什么害怕失去的,最怕的无非是再次失去他而已。 纪瑰夏睁开眼睛,打开微信聊天框。 傅时一起飞前最后看了眼手机,‘小乌龟’发来一条消息。 【一帆风顺,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纪瑰夏接到赵长安打来的电话, 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公园里坐了这么久。 “小夏,你回店里了吗?我去找你。” 纪瑰夏一手拿电话,一手挠了挠眉梢。 “我还在法院附近。” 赵长安问了地址, 纪瑰夏挂断电话向公园外走, 刚站到路边, 便看见赵长安的车开了过来。 纪瑰夏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系上安全带。 “开庭顺利吗?” “小案子,很快就能结案了。” 赵长安说完,又好奇问。 “这几个小时, 你就自己逛公园啊?” “路过,进去看看。” 纪瑰夏寻了个借口, 敷衍过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赵长安,这几个小时的光阴流逝, 她恍若未觉。只有她心里知道, 这几个小时里,她做了一个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做下的决定。 “我有件事想要咨询你一下,”纪瑰夏思考后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被人指控强-奸, 他…” “你说的是时代科技的那位沈总吧?”赵长安不等纪瑰夏说完,直接接话问道。 纪瑰夏一愣。 “你怎么知道?” “圈子里都传开了,很难不知道。” 赵长安一边观察路况, 一边分析。 “他那个案情我侧面了解了一下, 女方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唯一的人证是亲属, 与当事人存在利害关系, 他证言的可信度有待估量, 需要警方继续调查。” “如果沈漾真的是被冤枉的话,他多久可以放出来?” 纪瑰夏思量着,沈漾早一天被无罪释放,负面舆论早一天解除,对公司上市带来的危机便也能相应减少。 “如果没有确切罪证,不超过14天。”赵长安心觉奇怪,看向纪瑰夏:“虽说疑罪从无,但你怎么这样相信他?” 14天。 这个时间太久了。 sec上市审核才三周时间,听傅时一说,他们上周就已经交了审核资料。 时间掐的这样准,这样巧,更加说明是何家在蓄意陷害。 纪瑰夏有些出神,待听见赵长安的疑问,想了想回答道。 “他是我大学同学,多少有一些了解。” “其实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 瑰夏 第44节 纪瑰夏说着一顿。 她其实相信的是傅时一,相信他的眼光,相信物以类聚。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提前放出来?” “无罪证明,或者有证据证明女方故意陷害。”赵长安解释道:“这属于刑事案件,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谁也马虎不得。” “他若真无辜,警方早晚会还他清白。” 赵长安把纪瑰夏送回咖啡店,盯着纪瑰夏的背影下了车,突然朝车窗外喊了一声。 “小夏。” 纪瑰夏闻声转身,看向赵长安:“怎么了?” 赵长安故作轻松笑问道。 “你今天去我家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纪瑰夏有些疑惑,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我急着拿文件,没仔细看,怎么了?” 赵长安的笑容变得有些紧张,动了动嘴唇,最后说道。 “没什么。真的不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饭吗?” “我今天有些重要的事,改天叫上晓晓,一起聚吧。” 纪瑰夏回到咖啡店里,思考了一下赵长安提供的两个方向。 无罪证明,调查取证有警方介入,她没有比警方更方便取证的条件和能力,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她若是想让沈漾提早放出来,看来也只能从指控的女方当事人入手。 纪瑰夏找到女方在网上经营的自媒体账号,转发给纪童。 【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个‘陈明娜’,看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纪童很快回复。 【难得表姐找我办事,包在我身上。】 * 纪瑰夏是在第二天晚上收到纪童的消息,他发来一间酒吧的定位。 【人在这,速来。】 纪瑰夏连忙提前闭店,打车赶去酒吧,纪童站在门口接她。 “你什么时候对网红感兴趣了?追星啊?” 纪童带着纪瑰夏走进有些拥挤的酒吧,边走边问。 “需不需要找个中间人帮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我找她解决点私事,”纪瑰夏四处张望:“她在哪?” 纪童指向角落的卡座:“那呢,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纪瑰夏穿越拥挤的人流,走到卡座前,看见陈明娜一个人坐着喝酒,桌面上一堆空酒瓶。 纪瑰夏坐到陈明娜身边,先伸出手:“陈小姐,方不方便耽误您几分钟时间?” 陈明娜瞥了眼纪瑰夏,仰头将半瓶啤酒一口饮尽,不耐烦的皱眉。 “你谁啊?滚滚滚,没空。” 纪瑰夏闻言收回手,放在膝头。 “陈小姐既然没空,我就长话短说,我是为了沈漾的事情来的。” 纪瑰夏话落,明显察觉陈明娜神色一变。 “陈小姐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我们找个安静一点的环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明娜又拿起一瓶酒,她喝得很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半瓶。 纪瑰夏扫了眼桌面七零八落的酒瓶,又看向身边的陈明娜,她明显是来买醉的。 “沈漾究竟有没有试图□□您,我想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妨我们说些心里话,陈小姐若有什么难处,也告知我,看我是否能帮衬一二。” 陈明娜闻言冷笑了一下:“你这话,意思是说我图钱了?还是你想花钱收买我翻供啊?” “翻供谈不上,我们都清楚,这是刑事案件,警方一旦介入就会彻查到底,如果沈漾真有犯罪证据,就算后面您亲自改口,他该判刑还是得判刑。” 纪瑰夏看着陈明娜,借着酒吧昏暗的光线,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随即话锋一转。 “可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沈漾不会入狱,他早晚会被无罪释放。” 陈明娜盯着纪瑰夏,握着酒瓶的指尖紧了紧,表情有些僵硬。 “你说的这么笃定,好像你那天亲眼看见他没有对我图谋不轨一样!” “陈小姐和何明池布下如此周详的陷阱,我怎么有机会亲眼所见呢?可我们大家都知道,假的真不了,你们困着沈漾,无非是想利用他影响时代上市。” 陈明娜脸色一变:“你到底是谁?” “陈小姐和沈漾虽然恋爱不久,他这人也的确花心,但我听说他对女朋友一向大方,想来不曾亏待过陈小姐,我很好奇何明池究竟开了一个怎样的条件,愿意让陈小姐冒此风险诬陷前任,落井下石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纪瑰夏话音刚落,陈明娜猛地站起身,急匆匆向外跑,纪瑰夏立即跟上。 离开酒吧,陈明娜走了很远,发现纪瑰夏还紧紧跟随,不由停住脚步,猛地转过身。 “我不管你是谁,我不会改口,沈漾就是企图强-奸我,就算警方最后抓不到他的证据,我也永远认定,他就是强-奸未遂。” “你说的不错,沈漾确实大方,可你也说了,他太花心了,不过就是跟我玩玩,能有多少感情?我想要的是一个能给我安稳的人,他不配。” 纪瑰夏闻言,正想追上陈明娜,却被她提前拦下一辆计程车跑了。 纪瑰夏站在原地深深呼了口气,冷风迎面吹过,让她的脑袋更清醒几分。 果然。 陈明娜的反应有很大问题。 她原本也并非十分相信沈漾,毕竟在这种事情上女性本就处于弱势,取证维权艰难的同时,还要承受外界舆论的压力。 但她刚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想要诈一下陈明娜,她明显慌了,起身便跑。再加上陈明娜今天独自来酒吧买醉,听到沈漾的名字后,不是恨不是害怕,反而是逃避,这样的反应,也有很大的问题。 纪瑰夏叹了口气,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一点,这个时间不知道傅时一在美国做什么,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顺不顺利。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艰难,陈明娜很警惕,对沈漾也丝毫不念旧情,想要从她身上得到证据,只怕很难。 纪瑰夏回到家,开始做家务,让自己放空冷静。 客厅的地板来来回回擦了两遍,身体疲累,神经却亢奋着,丝毫没有睡意。 原来她想要帮上傅时一是这样的困难。 可换作她的事情,他却一个电话就可以轻松解决。 纪瑰夏扔下拖把,抱膝坐在地毯上。 脑海里突然闪过陈明娜临上车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想要找一个能给她安稳的人,沈漾不配,这是什么意思? 这与她构陷沈漾有什么关系? 是单纯的对沈漾不满,为了宣泄?还是想为她自己犯下的错误找借口? 纪瑰夏晃了晃开始疼的脑袋,眼看着快要凌晨两点,她从地毯上爬起来,强迫自己回卧室睡觉。 此后几天,纪瑰夏照常营业,但似乎是她太过心事重重,连孙果都发现了端倪。 “夏夏姐,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脸色很差,看起来像是失恋了一样。”孙果‘嘿嘿’坏笑:“是不是因为傅总出差,你见不到他的缘故啊?” 纪瑰夏笑着瞪了眼孙果,将做好的拿铁放入托盘,推过去。 “去去,送咖啡去,别胡说。” 孙果撇了下嘴:“就是!我看你是得相思病了!” 纪瑰夏看着孙果走远的背影无奈摇头,却也无意识的想起傅时一,孙果这些天总缠着她询问八卦,始作俑者也都是因为他。 那天他突然在咖啡店门口俯身亲她,被店里的孙果正巧撞见,他飞去美国倒清净了,可怜她这几天耳根子一直受孙果折磨。 纪瑰夏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下意识查看。 自傅时一去美国后,便没有再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回复她发过去的消息。 想来他一定是非常忙碌。 偏偏紧要关头,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沈漾被拘留,他一个人在美国孤军奋战,何家那帮有血缘的“亲人”一个个都巴不得他遭难,等着看他的笑话。 纪瑰夏思绪一顿,想起何家,不由想起何明池,又想到这些天一直让她困扰的,陈明娜上车前的那番话。 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瞬间闪过,被纪瑰夏敏锐抓住。 难道何明池给陈明娜陷害沈漾的筹码不是钱,而是名分? 如果何明池开出的条件是婚姻,那的确足够诱惑陈明娜冒着一次险,博一个让自己嫁入豪门的机会。 脑海中各种思绪涌出来混杂在一起,纪瑰夏迫使自己冷静,慢慢理出一条清晰的线来。 如果陈明娜这边不好切入,她或许可以换个人,在何明池身上想想办法。 纪瑰夏找到梁秘书,要到了何明语的电话,得知她一直住在榭水明苑,立即打车赶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纪瑰夏站在门外, 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抬手按响门铃。 房门很快被从内打开,何明语笑容甜甜的, 开口便喊。 “嫂子。” 纪瑰夏闻言一愣。 瑰夏 第45节 何明语主动弯腰帮忙拿拖鞋。 “嫂子快请进。这是时一哥哥的房子, 我借住的。” 纪瑰夏被何明语的这声‘嫂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她亲切的笑脸,承认也不是, 否认也不是。 纪瑰夏被何明语请进门,两人在客厅沙发落座。 “何小姐…” “嫂子你还是叫我明语吧!” 纪瑰夏心里尴尬,主动说道:“明语, 我叫瑰夏。” “我知道我知道。” 何明语接过保姆递来的水杯,转手亲自端给纪瑰夏。 “嫂子, 那天在医院的事,我还没和你道歉, 都是我开车不小心, 撞到了人,害得你担惊受怕,还有时一哥哥受伤, 也都是为了保护我, 都是被我害的。” 纪瑰夏听出来了,哪怕何明语知道她的名字,还是执着于‘嫂子’这个称呼。 “语明, 我之前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事,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知道你可能会为难, 毕竟何明池也是你的哥哥…” “我不为难!” 纪瑰夏话没说完, 便被何明语急急打断, 何明语一脸认真。 “嫂子你想知道什么, 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全都告诉你。” “我现在对何家人失望透顶,要不是时一哥哥,我可能已经露宿街头,要不就是被逼着嫁给那个脏死了的陈铭,我原本就不喜欢何明池,经历这么多事,我对他们只有心寒和讨厌!” 纪瑰夏看着情绪激动、义愤填膺的何明语,思考了一下,将事情的因果告诉了她。 “所以我猜测,何明池给这位陈小姐的筹码,会不会是婚姻?” 何明语一边刷着陈明娜的社交账号,一边摇头。 “不可能,大哥定了何明池娶白州酒业的千金,婚礼就在年前。何明池利欲熏心的,怎么可能娶一个网红。而且就算他真的想,大哥也不可能同意。” “明语,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约到这位陈小姐,出来和我们见一面?” 京市说大也大,说小也无非是那几个圈子。 纪瑰夏等了两天,何明语那边回了消息,说约到了陈明娜。 纪瑰夏想了想,直接将见面地点定在咖啡店,她让孙果将二楼的单间空出一间,等何明语带着陈明娜前来,亲自端了三杯咖啡上楼。 纪瑰夏推开单间的门,目光与陈明娜相对的瞬间,便见对方脸色一变。 陈明娜肯见何明语,是看在她是何明池妹妹的份上,否则现在正处风口浪尖,她不愿意出门。 原本何明语将地点定在时代科技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时,她心里还有点排斥,但毕竟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主动邀约,她也不好意思挑剔。 陈明娜看到纪瑰夏立刻起身就要走。 纪瑰夏放下咖啡,将人拦住:“陈小姐,我们这有些关于何明池的消息,想来你应该是感兴趣的。” “我不认识什么何明池。”陈明娜反驳。 纪瑰夏懒得兜圈子,直接开口。 “何明池有位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妻你知道吗?” 陈明娜脸色一变,盯着纪瑰夏:“你说什么?” “何明池不会娶你的,他的未婚妻是白州酒业的千金,这桩联姻两家都很重视,你觉得何明池会为了你抛弃如此显赫的岳家吗。” 何明语端起咖啡,尝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陈明娜。 “你是不是不相信?没事,我这就帮你给我未来的嫂子打个电话。” 何明语拨通电话,放了免提,对方接通,她甜甜喊了句‘嫂子’。 “小语?嘴这么甜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和何明池快结婚了,我送你们什么新婚礼物好。” “你还有心思操心我们的结婚礼物呢?你自己的婚事怎么样了?听说把你大哥气的够呛。” “别说我了,嫂子,说说你和何明池吧,快领证了吧?” “已经定好了,下个月初就领证……” 女方略带甜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何明语看着陈明娜几番变幻的脸色,不屑的笑了笑,随后又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纪瑰夏看着僵站在原地的陈明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陈小姐,你现在愿不愿意和我们谈一谈?” 陈明娜看着挡在身前的纪瑰夏,咬了咬牙,转身坐回沙发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沈漾早些出来。” “你是沈漾什么人?新女友?” “陈小姐手上应该有证据能够证明沈漾是无辜的。何明池只是利用你,何必为了他得罪沈漾呢?” “如果陈小姐能帮忙让沈漾早些放出来,之前的恩怨我们可以一笔勾销。” 纪瑰夏看着犹豫的陈明娜,拿起桌上的咖啡递到她手里。 “沈漾早晚都会放出来,只要陈小姐卖个人情,这件事我们也只会算在何明池头上。” 陈明娜手上用力,把纸杯捏变了形,她低着头沉思了许久,慢慢喝了一口咖啡,随后抬头目光直直的盯着纪瑰夏。 “我要钱。” “我手上有何明池指使我诬陷沈漾的聊天记录,那晚酒店的房间也是何明池开的,可以查他的银行流水。” “沈漾那晚确实什么也没做,他不想和我复合,怕我纠缠还给我一张卡,说是分手补偿。” * 沈漾被放出来那天,纪瑰夏和何明语一同去看守所接他。 几日不见,沈漾憔悴不少,下巴长出青青的胡茬,身上衣服也皱皱巴巴,他塌着肩从看守所小门走出来,看到路边的纪瑰夏和何明语有些意外。 “怎么是你俩?时一呢?” 何明语跑上前几步迎接:“时一哥哥出国了。” 沈漾闻言停住脚步,眉头沉了沉:“我的事,一定影响公司了吧。” 纪瑰夏站在汽车旁,看着几步之外站着不动的沈漾,先拉开后排车门,随后开口朝他说道。 “先上车吧,送你回家。” 沈漾站在原地,看向纪瑰夏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觉得丢脸,他的表情不甚自然,半晌低下头走到车旁,坐了进去。 纪瑰夏开车,何明语坐在副驾驶回头看沈漾,自责开口。 “何明池这个王八蛋,他针对你是不是因为上次在医院的事?都是我给你和时一哥哥惹得麻烦。” 沈漾的目光从何明语身上慢慢落到驾驶室的背影上。 “我听说是陈明娜主动自首,我才能被提早放出来,怎么回事?” “是嫂子帮的忙。” “嫂子?”沈漾闻言嗤笑了一声:“你这么叫她,她敢答应吗?” 纪瑰夏透过倒车镜看了眼沈漾,淡淡开口。 “陈明娜要了一笔好处才肯拿出证据,记得还钱。” 沈漾闻言沉默半晌,才动了动嘴唇挤出两个字。 “谢了。” “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帮时一。” “时一,”沈漾听后先重复了一遍,冷笑了笑,继续找茬:“叫的倒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答应了那傻子。” 何明语听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睛。 “沈漾,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沈漾耸了耸肩,目光重新看向何明语,打哈哈道。 “谢谢明语妹妹,改天请你吃饭。”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何明语笑嘻嘻的:“只是沈漾,你下此找女朋友能不能认真一点?眼睛擦亮些,别只走肾,不走心啊……” “这种事换到时一哥哥身上肯定不会发生,沈漾你能不能和我哥哥好好学学?” “你看人的眼光真是太不怎么样了!唉……真傻呀!太傻啦!” * 沈漾被无罪释放,时代公司迅速进行了舆论辟谣。 纪瑰夏担忧多日,也总算松了口气,抱着手机点开与傅时一的聊天框。 上一条消息还停在几天前,她刷新了一下界面,傅时一果然还没有回复她。 纪瑰夏想了想,一连发去三条消息。 【你那边一切还顺利吗?】 【沈漾放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纪瑰夏抱着手机等了半个小时,傅时一依旧没有回复。 什么人嘛! 纪瑰夏退出聊天框,将手机丢到一边。 她现在严重怀疑,傅时一在实名报复,虽然她当年非常不地道的玩过失联,可她是有苦衷的,傅时一明显就是故意不回她消息。 纪瑰夏给自己做了杯咖啡,结果因为心事重重,奶泡打厚了,图案一团糟糕。 消息提示响起,纪瑰夏以为是傅时一,打开一看,是赵长安约聚餐。 瑰夏 第46节 纪瑰夏心里失落了一下,随后答应赵长安,顺便叫上何晓晓。 三人约了cbd附近的餐厅。 纪瑰夏都没意识到自己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一眼,何晓晓发现了,夹了块肉丢到她碗里。 “喂,等谁的消息呢?莫非谈恋爱了?” 赵长安闻言脸色微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面的纪瑰夏。 纪瑰夏收起手机,抬头瞪了眼何晓晓,也夹了个芙蓉虾球丢到她碗里。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听说沈漾被放出来了?”何晓晓把虾球吃掉,挑起话题:“你大学时那么讨厌他,前几天跑东跑西的其实是为了傅时一吧。” 纪瑰夏没反驳,筷子尖拨了拨米粒:“之前wbc的事,他也帮了我很多。” 何晓晓哼着笑了两声,还想说什么,目光突然扫到一旁埋头不语的赵长安,瞬间将话茬打住。 吃到一半,何晓晓接到妈妈电话,临时走了,只留下赵长安和纪瑰夏。 吃完饭,两人走出餐厅,赵长安提议:“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上了很多新片子。” “不了,我还得回店里忙。” “明明说好我请客的,结果你提前买了单。”赵长安有些不好意思:“那…那我开车送你回店里吧。” “没多远,我走回去就行了。”纪瑰夏拢一下肩上的背包,朝左边看了看:“那我先走了?” “好。” 赵长安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望着纪瑰夏离开的背影,突然又追上去。 “对了小夏,我想起来又找到几家店铺…” 纪瑰夏一下子想起来,抬手拍了下自己脑门。 “好不意思,这几天忙忘了,店铺先不搬了。” 赵长安闻言迟疑了一下:“不…不搬了?为什么啊?” 纪瑰夏耸了下肩,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半晌笑了笑。 “就是…想任性一次。” 赵长安沉默起来,好一会他也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你明天会在店里吗?” “当然。” “那我明天晚些去找你。” 赵长安话落,纪瑰夏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他先一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咖啡店大门外围满了人,孙果眼带兴奋的跑进来。 “夏夏姐!外…外面…赵帅哥在在向你表白!” 孙果站在吧台前,手指门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纪瑰夏闻言一愣,放下手柄,望着人头攒动的店门口,心上微沉,走出吧台,正要向门外走,却被孙果拦住。 “把围裙脱掉啊!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穿围裙!” 孙果一边说,一边试图上手帮纪瑰夏解围裙。 纪瑰夏拦下兴奋地就要手舞足蹈的孙果。 “小果,别闹。我出去看看。” 纪瑰夏推开店门,越过围观的人群,便见门前的空地上铺面了花瓣,用红色蜡烛围成一个心型。 赵长安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捧一大束玫瑰站在烛火中央,见纪瑰夏走出来,立即单膝跪地。 纪瑰夏心上一顿,太过突然太过意外,她下意识停住脚步。 可不知道背后哪位热心围观群众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入玫瑰花圈里。 “赵长安,你……” 纪瑰夏思绪很混乱,一时不知道该组织什么样的语言。 “小夏,你先听我说完。” 赵长安出言打断,他目光热切的纪瑰夏,声音有些紧张。 “小夏,我们相识五年,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这个时间太久了,久到成为了一种习惯,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生活每一个重要的决定,我都下意识将你考虑进去。” “我总是独自幻想、计划着我们的未来,我想了许多许多,却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你。” 纪瑰夏站在原地,感觉四肢因为不自在而变得僵硬,脑海也因为这一段超出预料的话,开始空白。 “赵…” “请让我说完。” 赵长安打断纪瑰夏,看着她震惊又不解的神情,苦笑了笑。 “你还记不记得帮我取文件那天,我问你在我家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其实那天我想要暗示你,可你没有发现。” 赵长安的语气有一瞬的失落,随即举起手中捧着的大束玫瑰,递向纪瑰夏。 “小夏,你知道吗,家门上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从前是,现在是,我希望以后永远都是。”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吗?” “小夏,做我女朋友好吗?” 纪瑰夏脑海里已经开始乱成一团,她长久的沉默,围观群众已经开始起哄,耳畔‘答应他’、‘在一起’的声音此起彼伏。 纪瑰夏僵站在原地太久了,连四肢都在发麻,指尖冰凉凉的,她不想让她的朋友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可是他留给她的难题,让她没办法含糊。 纪瑰夏攥起冰凉泛白的指尖,举步朝单膝跪地的赵长安走去,她弯下腰,朝他伸出手。 “先起来再说,好吗?” 赵长安看着纪瑰夏递来的雪白掌心,眼底期盼的神情渐渐淡去,从这一刻,他便已经知道了结果。 或许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只是不甘心。 赵长安抱着玫瑰站起身,纪瑰夏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对不起。” “赵长安,你很优秀、很善良,我永远记得,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是你的帮助和陪伴,我才能渡过难关,我心里一直非常感谢你。” “你是我这一生中非常重要和值得珍惜的朋友。可我很抱歉,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没有办法再给任何人感情回应,对不起。” 赵长安听着纪瑰夏自责的声音,抱着玫瑰的手臂微微收紧,他沉默许久,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是放下了,转而笑着开口。 “应该我道歉才对,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搞得这么大阵仗,让你难堪了,对不起小夏。” “没关系。” 纪瑰夏抬头看着赵长安,似乎在他眼底捕捉到几分红。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赵长安声音变得干涩。 纪瑰夏眼睛弯了弯,笑着点头。 “当然。” 晚风吹灭蜡烛,心型花瓣随风卷走,散乱成不知是何形状,入夜的cbd热闹一阵,人们败兴而去,孤零零的路灯照着空荡的街面,偶尔传来的鸣笛声,将此处衬得分外冷清。 时代大厦不同楼层的办公室还三三两两亮着灯。 傅时一站在落地窗前,月光毫无遮挡的从窗子铺入,他独身立在月影里,落地窗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庞。 傅时一慢慢从楼底地面收回视线,眼底翻涌寒光,转身阔步走向办公桌。 办公桌旁只亮了一盏落地灯,稀疏光影照亮办公桌面,其上摆着一沓非常醒目的文件,封页上的字号硕大——租赁解约合同。 傅时一拿起电话,通过内线拨给梁秘书。 “傅总,您有什么吩咐?” “公司现在还有多少员工在加班?” “您稍等,我查一下。”梁秘书快速敲击键盘,很快回复:“傅总,算上您,公司现在有二百人在加班。” 傅时一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告诉楼下咖啡店,订二百杯咖啡。” 第32章 纪瑰夏回到店里, 走进吧台,解下围裙,用外卖纸杯接了半杯温水。 咖啡店内静悄悄的, 纪瑰夏一手支撑着台面, 一手举着杯子慢条斯理的喝水。 小唐和孙果站在一起,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孙果学猫步凑近, 站在吧台外。 “夏夏姐……” 纪瑰夏喝完最后一口水,将纸杯丢进垃圾桶,抬头看向孙果, 笑着说道。 “下班吧,都十点半了, 耽误你们下班了。” 孙果观察着纪瑰夏的表情,心里原本有点打鼓, 见状松了口气。 “夏夏姐, 其实赵帅哥人也蛮好的。” 纪瑰夏笑而不语,动手打理操作台,将机器上的咖啡残粉扫入渣桶里。 小唐走过来要帮忙, 被纪瑰夏拦住:“我自己收拾就行, 你俩快下班吧。” 小唐和孙果闻言对视一眼,然后动手解下围裙,又去工作间取了外套和背包, 俩人走到门口, 朝纪瑰夏挥手。 瑰夏 第47节 “夏夏姐, 那我俩走了啊。” 纪瑰夏点头:“明天见。” 铃铛随着门一开一合响了两声, 纪瑰夏注视着小唐和孙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缓缓收回视线, 面对空荡荡的店铺发了会呆。 她突然有点想念傅时一,不知道他在美国怎么样,上市进展的顺不顺利,她也有点生气,明明知道她会担心,他却故意不回消息。 纪瑰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梁秘书的电话打了进来。 “纪小姐,还开业吗?可以订二百杯咖啡吗?” “二百杯?”纪瑰夏有些吃惊。 “好多员工在加班呀,”梁秘书解释道:“还可以做特调吗?能换成低因咖啡豆吗?” 纪瑰夏抬腕看了眼时间,突然有些后悔放小唐和孙果下班,转身查看了一下冰箱里的备料。 “特调的话,可以做仲夏夜。” “好,那麻烦纪小姐了!对了,另有一杯换成冰美式。” 纪瑰夏挂断电话,实在觉得意外。 平常虽然见多了时代研发部的员工把加班当家常便饭,但今天不同部门零零总总竟然有二百多人同时加班,还是有点罕见。 纪瑰夏先去工作间又搬出一台双头咖啡机和一台磨豆机。 三台咖啡机八个冲煮头同时工作,纪瑰夏调动出比赛时的状态,一个人连轴转了半个小时,才做出来五十杯特调。 纪瑰夏打开微信里梁秘书发来的楼层订单,提着五十杯咖啡先送了底层的几个办公室,随后又快速返回店里,继续做咖啡。 纪瑰夏按照楼层,一层层配送,上上下下跑了十多趟,终于只剩下四十一层和四十层的六杯特调和一杯冰美式。 纪瑰夏疲惫的靠着电梯厢,看着不断向上跳跃的数字,忽然想起五年前,她与傅时一提分手,他在她公寓楼下整整等了十天。 纪瑰夏闭上眼睛,自责的滋味在心里无限蔓延,那时候她刚刚得知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枕边人算计,为了谋财将她杀害。 如果不是白志鹏太过贪心,又骗了母亲签下那份保险合同,或许她至今都发现不了端倪。 母亲意外过世,有谁会去怀疑凶手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可现实赤.裸.裸的告诉她,人心可以狠毒到如此地步,告诉她原来多年夫妻感情竟然比不过钱财。 ‘叮’一声响,电梯停在四十一层。 纪瑰夏走出电梯厢,朝秘书办走去,将两杯咖啡交给梁秘书。 “纪小姐,您亲自来送啊,正好,这杯冰美式是傅总的。” 纪瑰夏递咖啡的手一僵,看着梁秘书,语气不甚确定:“傅总的?” “是呀,傅总两个小时前刚回国,吩咐我订的咖啡,您不知道吗?”梁秘书手捧着咖啡杯,朝总裁办公室方向使眼色:“纪小姐,傅总在里面,您亲自送去吧。” 纪瑰夏推开办公室的门,宽敞的室内只亮了一盏落地灯,在城市寂静深夜里透着微弱的光。 傅时一正靠坐在办公桌前,领带扯松,指尖的烟头猩红滚烫,他垂着头,没看她。 办公室静悄悄的,氛围像夜色一样沉浓,黑寂寂的。 纪瑰夏心里鼓着气,走过去,将咖啡杯重重撂在办公桌上,目光扫过桌面,视线突然一凝,又睁着眼仔细看去。 租赁解约合同明晃晃搁在桌面上。 纪瑰夏意识到什么,抬眼去看傅时一。 她站在他身侧,从她的角度只能瞧见他骨相优越、线条利落、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侧臭脸。 光打在他笔直的鼻梁上,留下一道深邃的阴影,他垂着眼帘,眸色漆黑深邃,薄唇咬着烟嘴,猩红烟头一明一暗,薄薄烟雾弥漫而出。 纪瑰夏想了想,将自己心里的气先搁到了一边,主动开口。 “你回来了。” 傅时一转头,指尖捏着烟,按在烟灰缸里来回碾了碾,直到火星彻底湮灭,他才撩眼,眸色深深的盯向纪瑰夏,语气冰冷。 “我回来的似乎很不是时候。” 纪瑰夏咬了咬嘴唇,看来刚刚赵长安在楼下大阵仗表白全都被他给瞧见了。 “你既然都看见了,又在这里生什么气?” 傅时一闻言转手拿起桌面上的合同,在纪瑰夏面前晃了晃。 “我出国这么久,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纪瑰夏虽然还没搞清楚这个解约合同怎么还是送到了傅时一手里,但自己心里也有气,见傅时一拿着合同兴师问罪,索性说道。 “是你先不回我消息的。” 纪瑰夏心里赌气,见傅时一不回答,便掏出手机,低头打开计算器算账单。 傅时一盯着纪瑰夏,银屏的光映在她面上,照亮一片光洁的肌肤,视线向下,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傅时一眯了眯眼睛,伸手将人拦腰拽过来,用力锢在身前。 他的嗓音被烟草染上了几分沙哑。 “给我一个理由。” 纪瑰夏关掉计算机,仰起头不解蹙眉。 “什么理由?” “回你消息的理由。” 纪瑰夏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她被傅时一用力锢在身前,稍稍一动,他的手臂就勒得更紧。 这是什么霸道的问题? 她还没向他要说法,他却反过来找她要理由。 “你是我的什么人?”傅时一目光紧锁着纪瑰夏:“如果只是我的前女友,我想我没有义务要回复你的消息。” 难怪故意不回她消息,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纪瑰夏眯起眼睛,盯着傅时一严肃的冷脸看了半晌,突然忍不住笑起来,连肩膀都在颤抖。 “傅总,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和我要名分吗?” 傅时一看着怀中笑得花枝乱颤的人,面色沉了沉,手臂突然用力,拦腰将纪瑰夏提起来,转身将她放坐到办公桌上。 纪瑰夏还未反应过来,傅时一的吻便落下来,疾风骤雨般带着极强的侵略,她瞬间便落了下风。 傅时一掰开纪瑰夏因紧张而并拢的双腿,一手攥握着她的纤腰,将人往怀中一带,他们上半身几无缝隙的紧紧相拥。 纪瑰夏的脸猛地烫起来,被迫仰头承受着傅时一的吻,脑海越来越空白,腰肢发软,她怕自己倒下去,思绪换乱间抬手抓住傅时一的领带。 纪瑰夏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嘴唇有些发酸,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终于捱到傅时一放过她,纪瑰夏一手支撑着桌面,一手紧攥着领带,低下头急促的喘息。 落地灯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傅时一揽着纪瑰夏腰,见她一直低着头,抬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底似有雾气,柔软的唇嫣红湿润。 傅时一垂着眼帘,喉结上下滚动,他忽然俯身,含住粉软的唇瓣,报复似的用力咬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他刚回公司,便看见赵长安向她表白时的心情,他承认,那一刻他心里是害怕的,害怕她会选择别人。 “怎么不答应他?” 傅时一沉声问。 明明连解约的合同都让赵长安送过来了。 纪瑰夏唇上一痛,抬眼看着情绪低沉的傅时一,知道此刻他,一点玩笑都开不了。 纪瑰夏松开扯着傅时一领带手,顺势双臂环住他修长的脖颈,仰头亲了一下他下颚,不假思索。 “因为我在等你回来啊。” 傅时一眼神瞬间一变,紧盯着纪瑰夏,深邃眸底划过一抹难掩的炽热。 纪瑰夏察觉到傅时一神情的变化,正欲向后撤身,却被他先一步捏住后颈,他的指尖微凉,透过颈后的肌肤,触电般的冷意窜遍四肢。 偏偏他的吻,霸道又温柔,勾引着她的心跳,浑身滚烫。 纪瑰夏感觉自己就快溺毙在这漫长的吻里,终于在她窒息之前,傅时一放了开她,他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纪瑰夏抬眼,撞入傅时一眸底沉浓的欲色里,她莫名有些心慌。 落地灯的光晕斜斜的笼罩在两人身上。 傅时一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纪瑰夏的脸颊,低低的嗓音像月色下的小提琴,轻易拨人心弦。 “纪瑰夏,我们再试试?” * “再试试?就说再试试?” 何晓晓啃了一口苹果,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一旁收拾行李箱的纪瑰夏。 “你答应的也太轻易了吧,我以为至少要比赵长安更浪漫一点吧。” 纪瑰夏将衣服一件件叠好,装入行李箱里,闻言抬眼看了眼何晓晓。 “把你身后的那个化妆包递给我。” 何晓晓见纪瑰夏不接话,撇了撇嘴,又咬了一大口苹果。 “那你陪他去美国出差,订几间房啊?” “我不知道,都是他安排的。”纪瑰夏拿着备忘录,一件一件对出差物品。 何晓晓闻言暧昧一笑,凑到纪瑰夏身边。 “那你岂不是很快要被人吃干抹净了,还是说大学的时候就……” “好好啃你的苹果。” 纪瑰夏拍了下何晓晓的脑袋,起身去卫生间拿分装瓶。 何晓晓瞧着纪瑰夏离开的背影,放下苹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呢绒袋子,塞入行李箱里。 纪瑰夏从卫生间回来,就见何晓晓从地上爬起来。 “夏夏,我送了你一个旅行礼物,已经放你行李箱里了。” “什么呀?” “诶呀,生活必备品,你到美国再看。” 瑰夏 第48节 何晓晓从纪瑰夏拿过分装瓶,替她装入行李箱,然后起身推着纪瑰夏向外走。 “走了走了,薛彤已经在路上了,再磨蹭一会电影都开场了。” 纪瑰夏和薛彤、何晓晓去影院看了最新上映的科技大片,之后又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老火锅店,因为纪瑰夏明天要坐长途飞机,何晓晓便打消了再去酒吧玩一玩的念头,分别前提醒道。 “回家别收拾行李了,东西带的够多了,早点睡觉。” * 漫长的航程,纪瑰夏大部分时间是睡过去的,其间偶尔清醒一阵,傅时一都拿着平板电脑在看资料。 飞机落地是当地清晨。 纪瑰夏穿着一件驼色的呢子大衣,里面配了浅米色的紧身毛线裙,外面围了同色系的羊绒围巾,她在飞机上饱饱睡了一觉,刚下飞机,被寒风一吹,哆嗦了一下,初醒时的丁点困意瞬间跑没了。 傅时一发现了,抬手将纪瑰夏脖子上的围巾严严实实裹起来,包住她半张小脸。 王秘书等人提前一天到达,早早开车到机场等候。 纪瑰夏坐上车,看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耳边是王秘书向傅时一汇报工作的声音。 纪瑰夏听不太懂,看着窗外神游,车上空调开着,坐得久了,又觉得有点热,将围巾一层层解下来,之后继续神游。 傅时一察觉到纪瑰夏的动作,忽然开口:“空调温度低些。” 王秘书闻言愣了愣,他坐在副驾驶,下意识向一旁的纪瑰夏看了看。 他之前实在是有些小看了这位纪小姐,没想到傅总连公司上市这么重要的事都把她带在身边。 纪瑰夏闻言回过神来,转头去看傅时一,正想开口,他的手先握过来,十指交握,纪瑰夏有些害羞的蜷了蜷小拇指,重新看向窗外,不禁开始心猿意马。 到了酒店,纪瑰夏跟在傅时一身边办入住,发现前台只递来一张房卡。 纪瑰夏突然想起何晓晓之前的话来,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抬头对上傅时一的目光,他的神情一如往常,似乎并不觉得一张房卡有任何不妥。 纪瑰夏想问怎么只订一间房,可王秘书在旁边,她不好意思问出口,最终抿了抿嘴唇没吭声。 傅时一留意到纪瑰夏纠结的表情,暗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向电梯走。 管家推着行李跟在两人身后。 刷卡开门,进了房间,纪瑰夏发现是间总统套房。 管家将两人的行李一件件搬下来,随后推车离开,临走时说了句‘入住愉快’,还帮忙关上门。 虽然境况比纪瑰夏想象中的要好些,可毕竟共处一室,心里还是不免害羞和紧张。 傅时一先开口:“你先挑一间。” 纪瑰夏闻言点了点头,表现的有点乖巧,在房间里拘谨的走了一圈,每个卧室都看了看。 主卧通着书房,纪瑰夏决定留给傅时一,次卧与主卧配置差不多,还有一个稍微小点的卧室带着一个外阳台,可以吹风看夜景。 纪瑰夏一眼看中,转身发现傅时一跟了过来,就抱臂倚在门口。 “我想要这间。” 傅时一点头,转身帮忙把纪瑰夏的行李拿进来。 “你要休息一会吗?” 纪瑰夏心里不自然,连说话都不敢看傅时一的眼睛。 傅时一察觉到纪瑰夏自进门起便有意无意的躲闪,勾了勾唇。 “我等下要开会,可能要忙几天,你先自己打发时间。” 此后几天,傅时一如他所言,非常忙碌,每日早出晚归,纪瑰夏偶尔等他一起吃晚餐,有时也等不到他回来便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时一忙着工作,与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举止十分绅士,最亲密的举动,无非是睡前的一个晚安吻,轻轻亲一下她的额头。 纪瑰夏发觉自己前些天的担忧实属多余,白天大把空闲的时间她也不窝在酒店,每天都出门找不同的咖啡馆坐坐,与当地的咖啡师交流技术。 几天时间,纪瑰夏把酒店附近的咖啡馆喝了个遍,今天出门有些晚,刚找到新咖啡馆坐下,便接到傅时一电话。 “在酒店吗?” “我出来了。” “在哪?我去接你。” 纪瑰夏把地址发给傅时一,然后点了三杯咖啡,她的那杯喝了一半,便接到电话。 纪瑰夏提着两杯外卖走出去,发现车上除了傅时一和司机,王秘书也在,她将咖啡先给了俩人,正打算进店再给傅时一买一杯,被他拉住。 “我不喝,或许我们喝一杯。” 纪瑰夏点点头,将自己的半杯递过去:“这家还蛮好喝的。”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递来的咖啡,迟疑了一下,才抬手接过。 纪瑰夏眼尖,瞬间发现傅时一手背红了一片。 “你手怎么了?” “没事。” 傅时一无所谓的笑了笑,拉着纪瑰夏上车。 王秘书坐在前排,忍不住和纪瑰夏抱怨。 “也不知道那个秘书是怎么找到工作的,端咖啡都端不明白,那么烫的一杯全洒在傅总手上。” 纪瑰夏听了,心里不由揪起来,捧起傅时一的手,仔细看看,还好只是红,没有起小水泡。 “没事,已经冰敷过了。”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皱起的眉头,将手抽回来,顺势揉了下她的脑袋,随后目光凉凉略过王秘书。 王秘书见状,瞬间闭嘴,转过身闷头喝咖啡。 纪瑰夏注意力还在傅时一手上:“我箱子里带了烫伤膏,回去涂一涂。” 傅时一配合点头:“好。” 纪瑰夏和傅时一回到酒店,进了门她便拉着他直奔自己卧室。 傅时一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随后坐在铁艺椅子上。 纪瑰夏推来行李箱,打开箱子,蹲下身翻找药包。 傅时一低头,看着身前蹲在地上找来找去的纪瑰夏,她眉眼间紧张的神情暴露无遗,傅时一托着下巴注视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纪瑰夏找了半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药包落在家里了,突然在行李箱底部翻出一个黑色的呢绒袋子,纪瑰夏瞧着眼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拆开袋子,伸手随意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拿在眼前一瞧。 光线明亮的卧室里,一件黑色的情趣内衣赫然暴露在空气下。 纪瑰夏看清楚手里东西,脑袋‘轰’一声,瞬间空白,她僵怔在原地,肌肤在一寸一寸肉眼可见的变红,直至滚烫。 第33章 卧室内的空气陷入寂静。 纪瑰夏反应过来, 瞬间把东西塞回袋子里,重新埋在行李箱里,她局促至极, 脸颊滚烫好似在发烧, 什么也顾不得了, 将行李箱翻得乱七八糟,终于找到药包, 她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傅时一,将药包丢给他后, 转身就跑。 纪瑰夏跑进卫生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她背靠着门板,仰头向上看, 感觉天花板都在打转。 她好像正被一团烈火烤着, 燥热的让她无法呼吸。 背后的门突然被敲响。 纪瑰夏心上一颤,瞬间转身躲远,神经顿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傅时一平静如常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等下有个业内晚宴, 要和我一起去吗?” 傅时一越是表现无事发生, 纪瑰夏就越窘迫的无地自容,脸颊再次滚烫起来。 “不去。” 纪瑰夏闷着嗓音,瓮声瓮气的回绝。 她根本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傅时一, 她现在只想挖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门外陷入安静。 纪瑰夏许久没听到回应, 不知道傅时一还在不在外面, 她也没有胆量打开门瞧一眼,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 心猜傅时一多半走了。 傅时一离开去参加晚宴之前, 纪瑰夏都不想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刚刚没敢看傅时一的表情,也不敢想象傅时一心里是怎么看她的,他不会觉得她急不可耐吧…… 纪瑰夏抱住脑袋,忍不住想要撞墙。 卫生间的门短促的响了一下,突然的声音吓了纪瑰夏一跳,紧接着傅时一含笑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纪瑰夏,你要是害羞,也不要一直躲在里面,对身体不好。” 纪瑰夏觉得自己熟了。 她的七窍在此刻化作蒸汽散开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大门上锁的声音传了过来。 纪瑰夏确定傅时一去参加晚宴了,才打开卫生间的门。 前一秒她还像颗蔫白菜,这一刻她就是气势汹汹的炸弹,要拉着何晓晓同归于尽。 纪瑰夏扑到床上,抓起手机。 【何晓晓,我要杀了你!!!】 【?】 【你看到啦!】 【哈哈有没有偷偷试穿一下?】 隔着屏幕,纪瑰夏都能感觉到何晓晓的兴奋,她用力敲键盘。 【已经不用偷偷了!】 【我靠!】 瑰夏 第49节 【你不是说你俩分房睡吗?进展这么快!?】 【进展个鬼!】 【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纪瑰夏将自己是如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那件情趣内衣当着傅时一的面拿出来拎着手里的壮烈场面讲出来,随后撂下狠话。 【何晓晓,等我回国,你完蛋了!】 纪瑰夏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心里模拟撞墙一千次,却只引来了何晓晓一条无情的59″哈哈大笑。 何晓晓不仅不知悔改,甚至大放厥词。 “洗什么洗?今晚你就穿上它,去敲傅时一的房门!” 敲敲敲个鬼。 纪瑰夏现在只想敲何晓晓的脑壳。 将手机一丢,整个人也像是丢了魂,瘫软趴在床上。 微信语音通话响起,纪瑰夏以为是没皮没脸的何晓晓,抓起手机看到屏幕才知道是杰拉德。 “亲爱的夏,你来纽约怎么能不告诉我?” 纪瑰夏侧着头,将手机搭在耳朵,四肢瘫软,有气无力。 “我来这边出差。” “出差?你有什么可出差的?来买咖啡豆?那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纪瑰夏被杰拉德吵得头大,连忙打断他。 “不是…” “那你就是故意躲着我。” 纪瑰夏深呼了一口气。 “我是陪男朋友来出差。” 电话那头陷入寂静,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夸张地尖叫。 纪瑰夏被声音震得头疼,连忙将手机挪开耳朵。 “我要见他,我必须要见他!来我的庄园!明天就来!我本来给你准备了珍藏的咖啡豆,如果不来我就全部送给你最讨厌的黛西!” 等杰拉德终于冷静了,纪瑰夏又把电话重新贴到耳边。 “我问问他的时间,如果有空的话,就去找你。” 纪瑰夏挂断电话,被杰拉德这样一吵,突然觉得恢复了点力气,翻身下床走到乱七八糟的行李箱旁边,蹲下身将东西一件件规整好。 整理着整理着,又看见了那个黑色呢绒袋,纪瑰夏瞬间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脑袋低垂着就快落到行李箱里。 纪瑰夏拖延了很久,才把箱子整理好,望向阳台,天色已经黑漆漆的。 如果她跑过去主动和傅时一解释那件衣服不是她的,会不会显得做贼心虚?但是如果不解释,傅时一会不会误解,她很想…… 纪瑰夏一个头两个大,她决定在傅时一回来前装睡,不管怎么样,先把今天躲过去。 纪瑰夏看了眼时间,订晚餐或许来不及了,走出房间去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水果刀削皮。 为了让自己减少胡思乱想,纪瑰夏把注意力都放在苹果上,努力让果皮一直接连不断。 大门突然传来解锁的响声。 纪瑰夏一愣,神经弦瞬间绷紧,转头的动作有些机械,朝大门方向看去,目光触及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率先从手指传来。 纪瑰夏连忙将水果刀一丢,指腹还是被割破了,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她用力攥住割伤的手指,忍着疼,扭头看向走进来的傅时一,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型保温箱。 傅时一走近了,发现纪瑰夏滴血的手,神色一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到她割破的手指,眉头皱起来。 傅时一起身去取药箱,用棉花沾了碘酒给纪瑰夏的伤口消毒,见她疼得倒吸冷气,手上力度放轻,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水果刀。 “你还能再笨点吗?” 纪瑰夏被傅时一抓着手腕,脉搏的位置在鼓鼓用力跳动,闻言委屈的撇撇嘴。 还不是被你吓得? 傅时一撕开创口贴,缠在纪瑰夏的伤口上,随后又动手清理了一下茶几上的狼藉,看到落在水果刀的血滴,下意识皱了皱眉。 纪瑰夏低头坐在沙发上,傅时一回来的有些猝不及防,她现在装睡是来不及了。 而且他不是去参加晚宴吗?这个时间晚宴应该才开始不久,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时一提起保温箱,看着缩在沙发一角的纪瑰夏,她低着脑袋,不知在琢磨什么。 “过来吃饭。” 纪瑰夏闻声抬头,视线不禁与傅时一对上,她迅速心虚移开。 “哦。” 纪瑰夏跟着傅时一走到餐桌前,乖乖坐下,看着他将晚餐一样一样摆出来。 纪瑰夏拿起叉子,轻轻抵住嘴唇上,眼睛瞄着一旁的傅时一,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早就忘了之前的事,纪瑰夏心想,如果这件事俩人都不提,能心照不宣的揭过也挺好的。 傅时一在纪瑰夏对面坐下。 “我如果不回来,你就打算晚上吃苹果?” 我宁愿你晚点回来。 我宁愿只吃苹果。 纪瑰夏埋头切牛排。 “我、我减肥。” 傅时一闻言,先是煞有介事的‘哦’了一声,随后一本正经询问。 “所以你觉得衣服不合身吗?” 纪瑰夏愣一愣,迷茫了一会,待反应过来,脸腾地红起来。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快红成血滴色的小脸,勾唇低声笑了笑。 纪瑰夏听见笑声,恨不得把刀下的牛排当成傅时一,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提早回来,说不定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纪瑰夏咬住嘴唇:“那个衣服不是我的。” 傅时一挑了挑眉:“哪个衣服?” 纪瑰夏听着傅时一明知故问,气鼓鼓的,忍不住抬眼去瞪他。 傅时一挑眉看着纪瑰夏。 她白皙的脸颊染了两抹不正常的酡红,像是喝醉了酒,杏眼微微湿润,虽然气恼的瞪他,但毫无威慑力,甚至想让人更多欺负她一点。 纪瑰夏闷头吃饭。 傅时一显然是吃过了,但一直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的喝水。 纪瑰夏吃完饭,起身打算开溜,没走几步,便感觉傅时一跟了上来。 纪瑰夏抬头看着几步之外的卧室房门,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如果傅时一跟进去,她会很危险。 纪瑰夏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险些撞在傅时一胸膛上,她退后半步,拉开些距离。 “你、你跟着我做什么?”纪瑰夏找借口:“我、我要睡觉了。” 傅时一闻言眯了眯眼睛,藏住眼底的笑意,上前一步,将向后要逃跑的人拦腰抱过来,他低头,气息徐徐落在她的耳畔。 “你刚刚不是说要减肥吗?那饭后应该先做些运动才可以。” 傅时一将‘运动’两个字咬的极重,纪瑰夏严重怀疑他在暗示什么,耳唇瞬间滚烫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跳忍不住加快,之前的窘迫感再次涌了上来。 她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一时间像是个僵傻掉的雕塑,一动不动。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的反应,忍不住低笑出声,他的吻先落在她的额头上,灼热的气息略过她挺翘的鼻尖,最后吻在她的粉唇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纪瑰夏几乎落荒而逃。 她跑进卧室, 背抵在门板上,像是搁浅的鱼,连呼吸都有些不通畅。 当晚纪瑰夏翻来覆去, 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本以为傅时一已经走了, 没想到打开卧室门,听见书房传出动静。 纪瑰夏走过去, 站在门外,向里面探了探头。 傅时一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忽然转头看来。 四目猝然相对,昨晚的记忆涌上来, 纪瑰夏不自然的移开眼睛,撤身溜回客厅,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时针指向十一点。 纪瑰夏正意外傅时一这个时间还在家里,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去, 傅时一穿着日常休闲的居家服从书房里走出来。 纪瑰夏下意识就想逃跑。 傅时一率先开口。 “我这几天有空, 你想去哪里玩?” 他神态自若,语气如常,好似昨晚那些引诱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纪瑰夏感觉自己像是吃了哑巴亏, 一时间也没了逃跑的理由, 忽然想起杰拉德的话。 “我有个朋友, 想邀请我们去他的咖啡庄园做客, 就是杰拉德, 上次比赛的事, 他也有帮忙。” 傅时一走到纪瑰夏面前,闻言点了点头。 “那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他。” 纪瑰夏不由想起杰拉德在电话里的激动情绪,犹豫了一下:“他…他非常想见你。” “为何?”傅时一挑眉。 瑰夏 第50节 纪瑰夏抿了下嘴唇,思付片刻,干笑了笑。 “可能是…好奇,他或许会说些奇怪的话,你不要当真。” 傅时一观察着纪瑰夏的反应,暗笑了笑,嘴上答应。 “好。那我们先去给你的‘好朋友’挑礼物。” 纪瑰夏看了眼傅时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莫名觉得‘好朋友’三个字他说的非常阴阳怪气。 杰拉德喜欢喝酒。 傅时一带纪瑰夏去了酒庄挑酒,酒庄老板亲自介绍,说得天花乱坠,纪瑰夏听不懂,选品的任务交给了傅时一。 最后订了三瓶匈牙利贵腐酒,傅时一要递卡付款,被纪瑰夏拦住。 “我自己付。” 纪瑰夏从钱夹里掏出卡递进柜台里。 傅时一闻言神色顿了顿,随后笑着收起卡:“好。” 纪瑰夏付了款,接过账单,看到末尾那串数字的时候,不由震惊了一下,随后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工作人员将酒包装好,傅时一接过来,瞧见纪瑰夏表情,低笑出声,安慰的摸了下她的头。 “走了。” 纪瑰夏叹了口气,她只是工薪阶层啊,怪她想象力太过匮乏。 去庄园前,纪瑰夏提前给杰拉德通了电话。 司机将车开到庄园大门前,透过车窗,纪瑰夏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杰拉德,他身边还站了位金发碧眼的美女。 虽说异性相吸,但面对美貌,不管男女,都极具吸引力。 纪瑰夏看着杰拉德身边的美女有点出神,直到车停下,车门被杰拉德从外面一把拉开,纪瑰夏才回神。 “亲爱的夏,欢迎你来庄园玩。” 杰拉德先来上一个拥抱,随后在纪瑰夏脸颊亲了一下。 纪瑰夏被杰拉德弄得措不及防,连忙将他推开,转头看到一旁的金发碧眼美女也要上前拥抱傅时一。 虽然很迅速,但纪瑰夏还是察觉到自己心里一瞬间闪过的不舒服。 傅时一退后一步,率先伸出手,金发美女双臂都已经抬起来,见状只能耸了耸肩,与傅时一浅浅握了下手。 纪瑰夏感觉心情瞬间又变好了,但傅时一突然转头看来,他的神色很深很沉,纪瑰夏不禁心虚,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转头躲开视线。 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葡萄酒,纪瑰夏接过来,又双手递给杰拉德。 “时一选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杰拉德看到酒,眼睛都亮了,先惊讶的呼唤了一下上帝,然后将酒接过来。 “夏,你对我这么好,会怀疑你心里爱我。” 纪瑰夏头疼,走到傅时一身边,抬手挽住他的手臂。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傅时一。” 随后又对傅时一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杰拉德。” 傅时一目光扫过臂弯,纪瑰夏纤白的手指正抓着他的袖子。 傅时一掩住眼底的笑意,抬眸看向杰拉德,率先伸手:“你好。” 杰拉德暗暗撇嘴,也伸出手:“你好。” 傅时一感受到杰拉德手上的故意用力,暗挑了挑眉。 四目相对,两个人面上笑容“友善”,暗下彼此较劲。 纪瑰夏和金发美女互相拥抱,转过头看见傅时一和杰拉德还在握手。 金发美女观察两人,皱眉笑着,咳嗽了一声。 杰拉德率先松了手,介绍旁边的金发美女:“杰卡西,我女朋友。” 杰卡西翻了个白眼:“我是他妹妹,他觉得没面子,找我来演戏。” 杰拉德被瞬间拆穿,也不觉得没面子,热情的邀请纪瑰夏进庄园。 杰拉德经营咖啡设备公司,也有很多处咖啡庄园,这处的规模比较小,但若想逛上一圈,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庄园后面盖了别墅,再后面有一个露天的网球场,杰拉德开口就要邀请傅时一比赛一场网球。 纪瑰夏拦住杰拉德:“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庄园吗?” “时间还早,我先和你男朋友打一场网球,”杰拉德边说边朝傅时一仰下巴:“来不来?” 傅时一看着挑衅的杰拉德。 “却之不恭。” 杰拉德和傅时一去换球衣,杰卡西拉着纪瑰夏先坐在观众席中央。 “杰拉德总和我提起你,你果然很漂亮,可惜他失败了。” 太阳明媚当空,球场的阳光有点刺眼,纪瑰夏转头看杰卡西,先是道谢,随后问:“你是模特吗?” 杰卡西笑起来:“我?我不是,不过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纪瑰夏成功转移话题,有女仆端了汽水过来,她递给杰卡西一杯。 “那你平时怎么保持身材?” “我喜欢跑步,经常参加马拉松,”杰卡西目光上下打量过纪瑰夏:“你太纤瘦了,不过你们东方的女人都很瘦小。” 纪瑰夏咬着吸管,看到傅时一和杰拉德走进球场,跟在他们身后是四位球童和一个带白帽子的裁判。 私人球场是标准的美网配色,主场地为蓝色、缓冲区为绿色。 杰卡西望向球场,眼睛亮了亮,撞了下纪瑰夏的肩膀。 “你男人身材真好。” 纪瑰夏闻言心底有些害羞,目光投向球场,傅时一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装,他身姿颀长挺拔,紧身的运动衫藏不住倒三角的身材,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十分清晰流畅。 他一手握着球拍,一手轻松攥握住两个网球,他试了试球的弹性,先将一颗球揣入口袋,又试了另一个,随后扬臂发球,绿色的网球既有速度又有力度,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杰拉德转头看着落到自己身后一步外的球,轻‘啧’了一声,看向球网对面的傅时一多了几分忌惮。 杰卡西点了点头,像个场外解说人员。 “杰拉德遇到对手了!” 傅时一和杰拉德同时走向球网,互相握了握手,裁判吹哨,第一局是杰拉德的发球局。 纪瑰夏大学时选修过网球课,但也只学了个皮毛,最后混了个啦啦队队员,傅时一大学时候就代表过学校参加全国高校网球联赛。 杰拉德攻势很猛,傅时一稳健的防守,一轮下来,杰拉德没占到任何优势,双方分数持平。 第二局换傅时一发球,他一改先前防守状态,猛烈进攻,杰拉德连失数球,他急躁的将额前的发带扯下来,丢出场外。 之后两人为了争夺赛点,拉扯了十几个回合,最后傅时一打出一个小斜线,拿下关键球。 杰卡西惊呼,两眼发光:“你男人真帅!” 纪瑰夏看着兴奋的都跳起来的杰卡西,忽然想起何晓晓,如果她在这,大概会精准评价,傅时一和杰拉德打的不是网球,而是男性荷尔蒙。 纪瑰夏的目光落到傅时一身上,她能清晰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衣服下的肌肉轮廓隐约可显,他的喉结上下快速滚动,阳光落在他微湿的黑发上,鬓角的汗珠顺着他清晰利落的下颚线滚落,划过他修长的脖颈,先后滚落进他的衣领里。 纪瑰夏莫名想起昨天晚上,他紧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他的气息灼热滚烫,一点点侵入她的呼吸。 心跳开始加速混乱,纪瑰夏猛地回过神,用力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加冰汽水连喝了几口,可她的脸颊还是不受控制的烫起来。 杰卡西彻底倒戈,傅时一赢球,她便欢呼,杰拉德听在耳朵里,朝观众席上警告的看了好几眼。 两人只打了三局,傅时一两胜一平,杰拉德输得心服口服。 “你很强。” 傅时一隔着球网与杰拉德握手,闻言简单说了两个字。 “承让。” 杰卡西已经率先奔下观众席,迎接傅时一和杰拉德,她手里的毛巾越过杰拉德,直接递给傅时一。 纪瑰夏慢了几步,见状便把手里的毛巾递给杰拉德。 杰拉德眼睛一亮,高高兴兴打算接毛巾,结果傅时一手臂横来,先一步将纪瑰夏手里的毛巾拿走。 杰卡西见了,只好把毛巾递给杰拉德。 球童跑来接下两人球拍。 傅时一拿毛巾擦脖子上的汗珠,走向纪瑰夏,他身上的运动衫已经被汗水浸湿透彻,微薄的衣料紧贴身子,腰腹的肌肉清晰明显。 纪瑰夏感觉脸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 傅时一抬手揽住纪瑰夏的肩膀,低头朝她的脸颊亲了一下。 纪瑰夏被这突然的吻弄得怔住,待回过神,心脏在怀中‘咚咚’乱撞,眼神嗔怪看着傅时一,压低声音:“你做什么?” 傅时一眼睛瞄向杰拉德,随后低头贴在纪瑰夏耳畔,他的呼吸有些重。 “当然是宣誓主权。” 杰拉德说附近还有马场,提议要和傅时一比赛马术。 纪瑰夏算是看出来了,杰拉德是非要拉着傅时一赛出个高低胜负来,连忙拒绝。 “不行!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带我去看庄园,太阳要落山了。” 杰拉德有些不甘心:“好吧,等我们先去洗澡换衣服。” 纪瑰夏正打算先和杰卡西去庄园边逛边等傅时一和杰拉德,结果傅时一的掌心顺着她的肩膀滑下,稍稍用力揽住她的腰,不肯放手。 “你不去洗澡吗?”纪瑰夏仰头看他。 傅时一的嗓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他低下头,眼底藏着灼热,薄唇擦着纪瑰夏耳唇。 “你陪我去。” 作者有话说: 瑰夏 第51节 第35章 纪瑰夏闻言, 脸颊彻底滚烫起来,抬手推开傅时一。 结果下一秒,手腕被傅时一攥住, 他不由分说拽着她向球场外走。 杰拉德在别墅给他们准备了客房, 傅时一带着纪瑰夏进了房间, 反手锁上房门,纪瑰夏还未回过神, 便已经被傅时一转身抵在门板上。 他滚烫的掌心,从下至上滑入,撩开她的衣摆, 掐住她细滑柔软的腰肢。 纪瑰夏忍不住颤栗,半阖着美目, 不敢抬眸,卷翘的长睫随着她起伏的胸脯不停的颤抖。 傅时一低头, 吻住纪瑰夏的唇瓣, 似咬似吮不停剥夺着她唇齿间的甜。 纪瑰夏渐渐开始呼吸不畅,抵在傅时一胸膛上的手慢慢蜷起。 傅时一许久才肯放开纪瑰夏,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拇指压在她已经红肿的唇瓣上, 他的呼吸更加粗重,嗓音沙哑着。 “我的夏夏,原来如此受欢迎。” 纪瑰夏闻言, 耳朵发烫, 她低垂着眼帘, 想起杰卡西, 轻轻哼了一声。 “傅先生, 你也很受欢迎啊。” 傅时一眯了眯眼睛:“你叫我什么?” 纪瑰夏抬头, 撞入傅时一眼底的灼热,将涌到唇边的三个字又吞了回去,她撇头望向窗户,隔着一层薄薄白纱,只能瞧见一片朦胧光亮。 “你快去洗澡…一会他们要等急了。” 纪瑰夏将傅时一推进浴室,路过梳妆台,目光瞥到镜子,脸颊忍不住烫起来,拜傅时一所赐,她现在这个模样已经没办法见人。 纪瑰夏抬手,轻轻碰了下唇瓣,有些疼,走到房门前,将滑落到地上的背包捡起来,从里面掏出气垫,在唇周轻轻拍了一层遮盖,随后又拿出口红,盖住不正常的唇色。 浴室传来水声,纪瑰夏听着听着,竟然开始心猿意马,她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频率,脑海中闪过的某些瞬间,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纪瑰夏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解锁房门,先走了出去,别墅庭院里,杰卡西正在喂庄园里好几只流浪猫。 杰卡西看到走出来的纪瑰夏,将手里的猫粮递给她一碗。 纪瑰夏蹲在地上喂猫,没察觉杰卡西的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打量许久。 傅时一和杰拉德一前一后从别墅里走出来。 纪瑰夏目光与傅时一隔空对上,她有意躲避,快速移开视线。 杰拉德安排一辆敞篷车,开入咖啡庄园内。 下车后他抢先站在纪瑰夏身边,充当向导,介绍庄园配置和庄园目前种植的品种。 傅时一落后两步,看着前面并肩走在一起的杰拉德和纪瑰夏,并没有急着追上去。 杰卡西走在中间,发现傅时一落后,便停下来特意等他,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傅?你知道吗,杰拉德明着暗着追了瑰夏好多年,想要邀请她成为这座庄园的女主人。我之前不相信他会输,不过今天见到你,我觉得瑰夏选你一点都不意外。” 杰卡西说完,发现傅时一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前面的身影上,她观察了一路,身边这个男人虽然和她走在一起,但注意力还是全部放在纪瑰夏身上。 傅时一其实刚进庄园就发现了,纪瑰夏对这里非常感兴趣,她看到某些珍惜或是奇特的果树时,会停下来仔细观察许久,眼睛都在放光。 纪瑰夏大部分时间和杰拉德走在一起,听他介绍果树,还听他说这里海拔条件略差,他在南部的庄园才算气派,纪瑰夏偶尔回头,发现傅时一和杰卡西同样相谈甚欢。 四个人就这样两前两后逛着庄园,逛到日落,杰拉德又带纪瑰夏去了仓库,他专门挑选出十箱gesai咖啡豆,本来是打算邮去中国的。 “夏,这批豆子几乎没有瑕疵,你可以用它来参加明年的wbc。” 杰拉德打开一箱水洗gesai,展示给纪瑰夏看。 纪瑰夏捧起一把咖啡生豆,送到鼻子下闻了闻。 “我明年不打算参加了。” “为什么?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吗?”杰拉德劝道:“据我所知,今年拿到名次的选手都会继续参赛,你难道不想蝉联冠军吗?” “哪有那么容易,”纪瑰夏手里的一捧咖啡豆洒入箱子里:“其实我还没有想好,继续参加比赛的意义。” “对了夏,”杰拉德缓缓开口:“wbc的负责人知道你来纽约了,想要当面和你致歉,我准备了晚宴,他等下也就该到了。” 纪瑰夏不禁意外,迟疑片刻,看着杰拉德无奈说道。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纪瑰夏回头看向傅时一,他侧身站在一棵果树前,抬头观察着上面的果实,落日余晖透过树梢洒落在他颀长的身影上,他深邃的五官被清晰照亮。 在他身边,杰卡西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庄园经营。 纪瑰夏知道,如果没有傅时一出钱投资赛事,官方的人不会澄清帮忙,更不会连番致歉。 她能够摆脱不公,获得尊重,不是因为正义,也不是她自身抗争获得的结果,只是因为他们觉得她身后有一个“靠山”。 “夏,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纪瑰夏收回目光,看向杰拉德,笑了笑。 “只是你要多添一副餐具了。” 杰拉德松了口气:“主要是来给你道歉的,就是再来十个人,我这里也装得下。” 回去的路上,杰卡西和傅时一走在前面,纪瑰夏和杰拉德并肩走在后面。 纪瑰夏望着傅时一的背影,忽然觉得金秋的阳光很温暖。 他身边,蹦蹦跳跳的杰卡西,也很活泼。 四人回到别墅时,赛方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先与杰拉德简单握手,随后直奔纪瑰夏。 杰拉德给杰卡西递了个眼神,两人先上了二楼。 纪瑰夏与负责人虽然称不上熟悉,但是比赛时也打过交道,她能看出负责人藏在眼底的局促和尴尬。 负责人仔细诉说了当时情况的复杂,他的位置如何尴尬,很多事情并非是他能够决定的,之前拒绝她也并非是他本意,随后又郑重道歉,希望纪瑰夏不要怪罪他,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纪瑰夏安静听着负责人的诉说,腰后突然覆上一只大手,她意外转头,看到站在身边的傅时一,他的侧脸有些清冷。 负责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傅时一身上,试探开口:“傅先生?” 傅时一与负责人简单的握手。 纪瑰夏留意到负责人看到傅时一后的眼神变化,他眼底的精明藏都藏不住,活像个饥饿老鼠见到了粮食堆。 纪瑰夏心里有些不舒服,拽了拽傅时一的衣摆,用中文说:“别理他。” 傅时一闻言勾唇笑了笑,覆在纪瑰夏腰间的掌心微微收紧。 “饿了?” 纪瑰夏配合点头。 负责人听了,连忙先将满腹的话收回去,杰拉德出现在楼梯口,朝下面招手。 “我已经让人醒酒了!快上来!” 晚餐一共五个人,除了傅时一,大家都是从事咖啡行业,餐桌上的话题自然也围绕着咖啡。 席间负责人突然掏出一个装饰精美的信封起身递给纪瑰夏。 “我们非常希望,您明年能继续参赛,那位日本的前届冠军明年也会参加,他说他非常希望能和您同台切磋。” 纪瑰夏接过信封,闻言并没有拆开,先放置在手边。 “多谢邀请,我会考虑。” 大家都能看出来纪瑰夏对负责人的态度并不热络,负责人自然也感受到,便不再揪着赛事的话题,开始讲邻里趣事。 杰拉德开了好几瓶珍藏的红酒。 纪瑰夏酒量不好,喝了几杯就醉了,偏偏杰拉德和杰卡西又轮番给她倒酒。 纪瑰夏醉的头晕,最后她杯中酒被傅时一喝了下去。 除了在场的赛方负责人,今天总归是宾主尽欢。 杰拉德想留纪瑰夏和傅时一在庄园过夜,同时还心心念念明天去附近的马场和傅时一比试一场。 傅时一哪里看不出杰拉德的意图,谦虚表示自己不擅长马术。 杰拉德醉红的脸上显示出了几分得意。 傅时一笑而不语,拿起纪瑰夏的大衣,从后面替她穿上,随后将摇摇晃晃就快站不稳的人抱在怀里。 傅时一看向杰拉德,微微挑眉。 “多谢款待,我们要回家了。” 杰拉德闻言,不由看向傅时一怀里的纪瑰夏。 她醉的已经闭上眼睛,半个身体倚靠在傅时一怀里,双臂牢牢抱着他的腰,像一个嗜睡的孩子,对身边的男人既依赖又信任。 杰拉德方才觉得自己赢了,此刻又觉得自己输了。 他好像从始至终,就没有真正的赢过。 杰卡西抱臂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颇为戏剧性的一幕,目光落在杰拉德表情丰富的脸上,叹气摇头。 杰拉德的战略失败了。 她严重怀疑傅时一这个男人根本就看不到除了纪瑰夏以外的女人,她主动又热情了一整天,他看都不多看她一眼。 杰卡西仰头喝了一大杯酒,她对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都怪杰拉德的竞争对手太强大,是杰拉德不行,杰卡西在心里说服自己。 * 傅时一和纪瑰夏走出庄园,司机还没到达。 纪瑰夏从未觉得自己醉的这样厉害过,站也站不稳,只能像个挂件一样挂在傅时一身上,身体虽然不听话,但头脑还有几分清醒,纪瑰夏额头抵在傅时一硬邦邦的胸膛上,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里。 傅时一垂眸,看着怀中迷迷糊糊的纪瑰夏,抬手捧起她微烫的小脸,忍不住低头亲她。 纪瑰夏不满的皱起眉头来。 “你干嘛又亲我?” “这是我的权利。” 瑰夏 第52节 傅时一亲在纪瑰夏的眉心,用唇抚平褶皱,最后又亲她的鼻梁,睫毛。 纪瑰夏觉得自己更晕了,她就快在傅时一的亲吻里睡着了。 司机迟到了一会,跑下来拉开车门,连连道歉。 傅时一将纪瑰夏抱上车,纪瑰夏勉强睁了会眼睛,没过一会,就彻底睡过去。 从庄园回酒店的车程很远。 傅时一全程将纪瑰夏抱在怀里,鼻息间隐隐有她身上的香,琉璃夜色从车窗洒入,光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像一颗诱人的水果糖,想要含入口中。 傅时一自诩酒量很好,此刻却也觉得酒精上头,怀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烈烈烧着,一并燃烧着他的理智。 车子在酒店门前停下,傅时一没舍得叫醒怀里已经睡熟的纪瑰夏,他抱着她回到顶层房间。 傅时一将纪瑰夏抱回她的卧室,将她放在柔软宽长的大床上,先弯腰将她脚上的靴子脱掉,随后又把她套在身上的长外套扯下来。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角月光从窗子照入。 傅时一借着浅白的月色,注视着床上的纪瑰夏,无奈摇了摇头。 她睡得倒是踏实。 就这么信任他? 傅时一抽出纪瑰夏压在身下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又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 纪瑰夏忽然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傅时一,他离她很近,只需他再低一低头,他们的鼻尖就能撞到一起。 “醒了?” 傅时一看着睁开眼睛的纪瑰夏,眸底神色不禁变深,那被他压抑的情.欲渐渐涌上来。 纪瑰夏定定瞧着傅时一,没有说话,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口,把他往下一拽。 “杰卡西漂亮吗?” 傅时一被纪瑰夏这突然的举动拽得一个踉跄,他单膝跪在床榻上,双臂撑在她耳边。 傅时一眯眼瞧着身下的人,嗓音有些沙哑。 “纪瑰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很危险?” 纪瑰夏闻言松开拽着傅时一的手,开始掰着手指头查数,她数来数去,最后小手攥拳,捶在傅时一肩膀上。 “杰卡西夸你很帅!一共说了十三次!” 傅时一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快被燃烧殆尽,偏偏此时纪瑰夏浑然不觉危险。 她甚至还在吃杰卡西的醋。 傅时一瞧着身下纪瑰夏明亮的眼睛,却觉得她此刻并不清醒。 果然下一刻,她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压着他向下。 纪瑰夏浅浅亲了下傅时一的唇。 “你是我的。” 理智的弦被身下的人亲手扯断,傅时一掀开盖在纪瑰夏身上的被子,倾身上床,用力回吻她。 “嗯,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纪瑰夏听到满意的答案, 漂亮的眼睛弯弯笑起来,她被身上人吻的难以呼吸,不舒服的‘唔唔’两声, 用尽力气将人推开, 随即闭上眼睛, 倒在柔软的枕头里。 傅时一眯了眯眼睛,不甚确定的轻唤了一声:“纪瑰夏?” 身下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 脸颊蹭了蹭枕面,呼吸声更沉了。 傅时一意识到什么,用指尖戳了戳纪瑰夏的脸颊, 她已经毫无反应。 胸腔里那团刚被点燃的火,正在愈演愈烈, 傅时一看着身下睡着的纪瑰夏突然觉得煎熬,他低头不满意的亲她的脸颊, 亲她的唇, 却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应。 傅时一在弄醒纪瑰夏和放过她之间反复挣扎,最后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抓住被子, 重新扯回来, 严严实实盖在已经睡熟的人身上。 傅时一回到卧室,先冲了二十分钟的冷水澡,体内那团火勉强压下去, 又站在阳台一连抽了三根烟, 他想起另个卧室里此刻睡得正香的人, 突然觉得不该这样轻易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应该让她吃点苦头才对。 傅时一想着, 又点燃第四根烟, 深秋的冷风扑面吹过来,当他把第五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才彻底冷静下来,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梁秘书很快接听:“傅总,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在国内买一个咖啡庄园,你准备些资料发过来。” “好的傅总,请问价格方面有要求吗?” “不用考虑价格,这个月28号前,我要看到合同。” 傅时一挂断电话,站在阳台呼吸了一会冷空气,又回浴室淋了十分钟冷水澡。 * 冬至的前一天,傅时一在纳斯达克敲钟,时代科技公司在纽约成功挂牌上市。 纪瑰夏站在热闹的人群里,周围全是赴美团队的欢呼声,她遥遥望着台上傅时一,他的目光越过熙攘人海,与她相遇。 王秘书组织众人上台合照,媒体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充斥会场。 纪瑰夏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傅时一作为学生会主席在新生欢迎典礼上讲话,记忆里的身影好像穿越了时空,与她眼前的人接近重合。 王秘书上了台,又跑了下来:“纪小姐,傅总说就等您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张医生的电话,纪瑰夏忍不住蹙眉,挂断后对方又继续打了过来。 纪瑰夏抬头看向远处被众人拥簇的傅时一,收回目光对身前的王秘书笑了笑。 “我不上去了。” 纪瑰夏话落,明显见王秘书一愣,不等他反应,率先接起电话,转身向外走。 听筒里传来张医生的声音。 “纪小姐,你父亲病情恶化了,可能需要再次手术。” “您有空来一下医院,我们需要和您商讨后续的治疗方案。” “我不在国内。” 纪瑰夏走出会场,呼吸了下冰冷的空气。 “张医生,您应该知道,我就算在,也不会去商讨他的治疗方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一声叹息先传了过来。 “纪小姐,他…或许活不太久了。” 纪瑰夏看向远处,闻言眼睫轻微的动了动,她开口,声音比街头的寒风还要冷。 “你还有别的事吗?” 张医生继续说服:“我们还是希望您能来,后面需要您来签字,不然我们也会很为难。” 纪瑰夏挂断电话,身上的温暖,因为这通电话,被风吹散的一干二静。 “你在和谁打电话?” 傅时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 纪瑰夏意外的转过身,仰头看着走过来的傅时一。 “你怎么出来了? 她话落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低了低头,掩饰住紧张。 “骚扰电话。” 傅时一闻言,目光在纪瑰夏面上停留片刻,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会场内走。 “等你合照。” * 傅时一和纪瑰夏很晚才回酒店,他们离开时,此次跟随赴美上市的团队还在庆祝狂欢。 傅时一不免喝了许多酒,纪瑰夏吸取昨晚在杰拉德庄园喝醉的教训,今天滴酒未沾。 傅时一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抬手将领结扯松,纪瑰夏在他身边坐下。 “你醉了?” 傅时一闻言,目光沉沉的落在纪瑰夏的小脸上,低笑了笑。 “或许吧。”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纪瑰夏说着站起身,傅时一立即伸手拽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将人拽到怀里来。 纪瑰夏跌坐回傅时一腿上,他的气息瞬间严严实实将她笼罩住,她的声音紧张起来。 “你干什么?” “你说呢?” 傅时一反问,一手搂着纪瑰夏的腰,一手轻轻握住她的后颈。 纪瑰夏闻言,心头颤了颤,身体顿时变得有些紧绷。 傅时一察觉到纪瑰夏的变化,握在她颈后的手微微用力,故意凑到她耳边,语气似是撩拨。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 纪瑰夏耳朵烫起来,昨晚残碎的记忆片段在眼前闪过,傅时一的吻落在锁骨上,纪瑰夏感受到他薄唇的温度,忍不住一抖,磕磕绊绊的开口。 “我、我不方便。” 傅时一眯起眼睛,藏起眼底翻涌的欲色,他盯着纪瑰夏绯红的小脸,循循善诱:“没准备好?” “不…不是。” 瑰夏 第53节 纪瑰夏不想承认,低下头撒谎,声音细弱蚊蝇。 “我来例假了。” 傅时一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扶在纪瑰夏腰间的手收紧,将她稳稳当当抱在怀里。 “纪瑰夏,你是不是在考验我的自控力?” 纪瑰夏心虚的垂着脑袋,没有回答。 傅时一从西装贴身的口袋里拿出手链,执起纪瑰夏雪白纤细的手腕,认真的将宝石手链重新带在上面。 纪瑰夏最近才从王秘书口中得知这条手链不是傅时一在商场买的,而是在拍卖会几番竞价得来的,吃惊之余,她也没有胆量把京市三套房带在手上。 “我……” 傅时一透过纪瑰夏的表情察觉到她意图,率先开口,故意语气严肃。 “不许再摘下来。” 纪瑰夏想起上次归还手链的原因,自觉理亏,指尖拨了拨手链。 “可是…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丢了再买。” 傅时一抬手拍了下纪瑰夏的腰。 “你该去睡觉了。” 纪瑰夏与傅时一视线相对,看着他情绪深浓的眼底,瞬间从他的腿上离开,匆忙撂下句‘晚安’,转身就跑进卧室。 * 傅时一此次赴美,除了因为公司上市,同时还在接触一个新项目。 对方公司一直试图压价,双方在时代科技上市后又进行了一周的谈判,最后对方公司选择让步。 傅时一签下合同,计划陪纪瑰夏在纽约多玩几天。 纪瑰夏已经记不住自己这些天接到多少个张医生的催促电话,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躲过去,无论她在纽约停留多久,最终还是要去医院签字。 纪瑰夏用咖啡店忙碌为借口,说服傅时一提前回国。 回国的第二天,纪瑰夏不得已前往医院,她在电梯口迎面遇上了张医生。 张医生看到纪瑰夏有些意外,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白大褂,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笔记本。 “纪小姐,不好意思,我去查个房,您到办公室稍等我一下。” 纪瑰夏推门走进医生办公室,才发现屋里面没有人,转身正打算出去到外面等,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先推开。 纪瑰夏向后躲闪退了两步,猜测是其他医生回来,可看到走进来的人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白志鹏带着脚镣,看着门内的纪瑰夏也是一愣,随即表情变化,他的笑容透着阴狠。 “夏夏,你来了。” 纪瑰夏看着堵在办公室门前的白志鹏,下意识向后退,她警惕的盯着他,发现他手上没有带手铐。 白志鹏走进来,顺势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纪瑰夏神色一变,快速向后退,与白志鹏拉开距离。 “你别过来!” 白志鹏拖着脚镣一步步朝纪瑰夏靠近,闻言面上的笑容更加诡异。 “女儿,你躲我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纪瑰夏一直退到办公室尽头,看着还在靠近的白志鹏,抓起身边医生办公桌上的笔筒朝他扔过去。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白志鹏被笔筒砸中,他低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再抬起头时面上所有表情尽数消失。 “医生说我快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纪瑰夏又抓起办公桌上的几本文件,防备的挡在身前,紧紧盯着白志鹏的一举一动。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非要把我整到这步田地?” 白志鹏将纪瑰夏的举动看在眼里,冷笑起来。 “原来你还知道害怕,是不是因为心虚,怕我报复你?实话告诉你,你也算是我的帮凶,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和我复婚吗?都是因为你啊!你不是渴望父爱吗?她想弥补你才会原谅我,要不是有你,我也没有机会害死她。” 纪瑰夏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盯着只距离自己几步远的白志鹏。 “你闭嘴!你再靠近,我就要报警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张医生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室内的白志鹏愣住。 “你怎么在这?” 张医生连忙叫来护士:“王警官呢?先把病人送回病房。” 白志鹏讨好的看着张医生,试图握住他的手。 “您一定得救救我,我肯定好好配合治疗,警官都说我表现很好,我以后是可以减刑的,我还不想死,我有钱,我可以把钱都给您,您一定要救救我。” 纪瑰夏看着回来的张医生,神经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松懈下来,她感觉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手中的文件变得很沉很重,就快要从指尖脱落。 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纪瑰夏扔下文件,捂住嘴跑出办公室。 张医生见状正想追上,结果双手被白志鹏用力抓住。 纪瑰夏跑进洗手间,双手撑在台面上,她觉得分外恶心,身体在冷颤,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有位中年大姐在旁边的水池洗手,注意到纪瑰夏惨白的脸色,不由担心的问了句。 “姑娘,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纪瑰夏摇了摇头,向大姐道了声谢,转身向外走,出了洗手间后直奔电梯。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下去,不想看白志鹏那张脸,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无比恶心。 纪瑰夏走出医院,站在寒风中等车,她的五脏六腑好像混在了一起,连接着小腹在隐隐作痛。 * 时代科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纪瑰夏走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又朝里面的休息间走过去。 傅时一正在里面换衣服,他刚穿上衬衫,只系上两个纽扣,便听见推门声,以为是沈漾,没想到回头见是纪瑰夏,有些意外。 “你不是说要陪何晓晓去医院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纪瑰夏垂头朝傅时一走过去,没有回答,她站在他身后,突然抬手抱住他。 傅时一感受到从背后抱来的人,系扣子的动作一顿,不由笑了笑,转过身面对纪瑰夏,待看到她的小脸,笑意淡了几分。 “怎么了?不舒服?” 纪瑰夏闻言,鼻子有些发酸,她重新很用力的抱住傅时一。 “我想回家。” “傅时一,和我回家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司机小赵接到电话, 将车开到时代科技大楼前。 纪瑰夏被傅时一牵着手,走出公司大门,她落后他半步, 仰头看他笔直的宽肩, 纪瑰夏一时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只是下意识的更用力回握住傅时一的手。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傅时一将车内的隔板升起来。 纪瑰夏原本歪头枕在傅时一肩上, 见状微微一愣,随即起身坐直,疑惑看向傅时一, 听见他问。 “与何晓晓吵架了?” “…没有。” 纪瑰夏垂了垂眼睫,目光落在与傅时一十指交握的手上。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苍白的小脸, 她低落的情绪清晰可见。 “那是有人欺负你?” 纪瑰夏闻言不禁笑起来:“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被谁欺负?”她说着顿了顿:“我就是、就是有点不舒服。” 傅时一盯着纪瑰夏的眼睛, 沉默片刻, 最后温声问。 “确定不告诉我?” “我已经说了嘛,”纪瑰夏重新靠在傅时一肩上,抬手揉了揉小腹:“我就是感觉肚子疼。” “肚子疼?”傅时一挑眉:“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 ”纪瑰夏闭上眼睛:“回家躺一会就好了。” 纪瑰夏回到家, 发现果然是亲戚到访,倒在卧室床上,她睁着眼感觉天花板都在转。 傅时一端着热水走进来, 看着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纪瑰夏:“很疼?” 纪瑰夏勉强坐起来, 接过水杯一口一口的喝。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之前也没这么严重, 我吃片止疼药就好了。” “家里有红糖吗?”傅时一问。 纪瑰夏摇头, 喝下半杯热水, 身体有些微微出汗。 “我想睡一会,你…你公司要是忙就…” 傅时一从纪瑰夏手里拿走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弯腰替她盖好被子:“睡吧。” 纪瑰夏的后话被打断,她乖乖躺进被子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傅时一,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他会不会走。 “闭眼。” 傅时一像是抓幼儿园小朋友午睡的老师,看着纪瑰夏闭上眼睛,才起身走出卧室。 瑰夏 第54节 纪瑰夏虽然没睁眼,耳朵却在仔细听,不一会客厅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随后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 心底里蓦然升起些失落,纪瑰夏嘟了嘟嘴,转身侧躺着将被子拉高,盖住半个脑袋。 纪瑰夏在小腹时轻时重的作痛中入睡,她不停的做梦,白日里的场景不停的循环,白志鹏那张狰狞的脸在无限放大,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说,你是帮凶,你是害死你妈妈的帮凶。 纪瑰夏猛地惊醒,睡衣已经被汗水浸湿,小腹在剧烈的绞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润润的,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是泪,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纪瑰夏怔怔躺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的盯着天花板,鼻尖在一点点发酸,眼眶也不争气的在一点点发热。 纪瑰夏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她感觉此刻脆弱的不像自己,胃也开始凑热闹,连着小肚子一起疼,纪瑰夏才想起来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饭,睁开眼睛,打算下床去给自己弄点吃的。 卧室门‘吱呀’一声响,纪瑰夏听见动静吓了一跳,朝门口看去,发现傅时一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纪瑰夏不禁怔住。 “你不是走了吗?” 傅时一走到床前,看着纪瑰夏脸颊上明显的泪痕,皱了皱眉。 “我听见你在说梦话,做噩梦了?” 纪瑰夏又是一怔:“我、我说什么了?” “没听清,”傅时一叹了一声,俯身手指蹭了蹭纪瑰夏的脸颊:“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肚子太疼了。”纪瑰夏还是疑惑,借着从客厅透进来的光,仔细打量傅时一:“你不是走了吗?”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良心?”傅时一收手之前,顺势弹了下纪瑰夏的额头:“我给你煮了红糖姜茶,还买了红豆粥,要不要喝点?” 纪瑰夏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脑门,仰起小脸看着傅时一,忍不住笑起来:“傅总,你怎么这么‘贤惠’啊?” 傅时一闻言眯了眯眼睛,见纪瑰夏护住自己的脑门,便抬手在她脸颊轻轻掐了一下,随后转身去厨房取红豆粥和红糖姜茶。 纪瑰夏靠坐在床上,虽然小腹还在绞痛,但刚睡醒时的孤独感和委屈滋味全都因为傅时一还在这里,变得消失不见了。 如果他们可以永远这样在一起该有多好。 纪瑰夏摇了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她不敢想以后,尤其不敢想她和傅时一的未来。 她不敢再贪心。 纪瑰夏吃了粥又喝了红糖水,胃不再疼了,小腹却还像个不服管教的孩子,叫嚣作痛。 纪瑰夏侧躺在床上,蜷着身体,她听见脚步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傅时一走卧室外走进来。 “你今晚…还走吗?” 纪瑰夏小声问。 傅时一闻言看过去,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又听见纪瑰夏小声嘟囔。 “我不想你走。” 傅时一走到床前,垂眸盯着纪瑰夏,视线相对,他看到她心虚的闭上了眼睛。 纪瑰夏先听到水杯撂在床头柜的声音,随后脚步声远离,慢慢出现在背后,接着她感觉身上一凉,被子的另一侧被人掀开,紧接着身后的床垫凹陷下去。 纪瑰夏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傅时一的手臂环在腰上,几乎瞬间,她便被他用力捞入怀里。 纪瑰夏猛地睁开眼睛,倚靠着傅时一温暖的胸膛,耳朵忍不住发红发烫,她感觉到傅时一扶在腰间的手在缓缓向下,耳畔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身体忍不住有些僵硬。 傅时一将掌心盖在纪瑰夏的小腹上,轻轻揉了揉,随后温暖的掌心便停留在原处不动了。 纪瑰夏为自己方才瞬间的心猿意马感到羞愧,心跳声渐渐放缓,小肚子被傅时一捂得热乎起来,痛感在渐渐消失。 纪瑰夏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但睡得很安稳,再睁开眼时,肚子已经不疼了,窗帘也遮挡不住外面明媚的阳光,身边的位置空了。 纪瑰夏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正打算开机,卧室门被从外面推开,傅时一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 纪瑰夏立即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来:“吹风机在那个抽屉里。” 傅时一顺着纪瑰夏手指的方向瞧了瞧,他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又缓了缓的落回到她身上。 “肚子还疼吗?” 纪瑰夏摇头:“不疼了。” 傅时一点了点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纪瑰夏一时间被傅时一投来的目光看得疑惑,不解问道。 “我…我昨晚睡觉有不老实吗?”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此刻还茫然不知的表情,忽然觉得就算拆穿她也没什么趣。 “没有。” 他回忆她昨晚乖得像只小猫一样,躺在他怀里几乎一动不动。 “那是怎么了?” 纪瑰夏总觉得刚刚傅时一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傅时一听见纪瑰夏追问,与她对视片刻,勾了勾唇。 “没什么。” “我只是发现,你这个月似乎来了两次例假?” 纪瑰夏闻言,刚刚睡醒的脑袋‘轰’一声响,瞬间彻底的清醒过来,吹弹可破的肌肤由白转红,很快滚烫起来。 傅时一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纪瑰夏丰富变幻的表情,看着她一点点低垂下去的脑袋,甚至到最后,她突然又向后仰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藏了起来。 傅时一原本站在床尾,见状不禁摇头,他绕过床尾朝床头走过去,站在纪瑰夏身边,伸手扯了扯被子。 被子里面,纪瑰夏很用力的拽着被子“严防死守”,避免自己被暴露出去。 傅时一用力,纪瑰夏也跟着用力,做出一副誓死不肯露头的架势。 傅时一有些无奈,松开了手,抱臂站在床前,故意沉了沉嗓音。 “纪瑰夏,做贼心虚也要适可而止。” 傅时一话落,果然见被子里的纪瑰夏不动了,便继续道。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把你拽出来?” 傅时一等了等,见纪瑰夏不回答。 “我数三个数,一,二……” 床上纪瑰夏猛地掀开被子,又重新坐了起来,可她一时还是没有胆量和傅时一面对面。 她最近一直在想着白志鹏的事情,早就把自己之前的借口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纪瑰夏低头盯着床单上的花纹,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又无知无觉主动的跳了进去,她现在很害怕傅时一会生气。 纪瑰夏缓缓抬起头,表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观察着床前傅时一的神色。 傅时一昨晚便知道了纪瑰夏在纽约时找了借口骗他,他似乎应该生气,可却又生不起气来,如果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如果他能让她真的爱他,她也不会找理由将他搪塞过去。 归根究底,是他做的还不够好。 虽然傅时一从未打算怪纪瑰夏,但看着她既小心又心虚的表情,想了想决定配合她的担忧,皱起眉头,故作严肃的开口。 “下床。” “早饭要凉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纪瑰夏在家里休息了几天, 陪傅时一去纽约出差之前,她又聘请了一位咖啡师阿白,如今咖啡店日常出单都交给他们三人负责。 纪瑰夏占用吧台一角, 做新品研发, 微信里何晓晓发来一条语音。 “我过几天要陪我妈妈去欧洲买画, 你生日前我可能赶不回来,不过我想也轮不到我, 你肯定是要和傅总一起过的,生日礼物我快递给你呦。” 纪瑰夏听完,回复了一个小熊比心的表情包。 经何晓晓这么一提醒, 她才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时代顶层总裁办公室,梁秘书抱着一沓文件敲门走进去。 “傅总, 这是按照您的条件最后筛选出来的三个庄园,我都通过电话了, 三家随时可以签合同, 您看要订哪个?” 傅时一接过梁秘书递来的资料,一本本翻阅,最后抬头问道:“我28号前都有什么行程安排?” “您明天26号要参加b市的行业交流会, 订了当晚的回程机票, 27号荷兰公司有一个线上的视频会议,下午智信资本的王总女儿满月宴,给您送了请帖。” 傅时一指尖把玩着钢笔, 听完梁秘书的汇报, 思考片刻:“把26号的机票退掉, 请帖拿给沈总。” 纪瑰夏听完何晓晓的语音, 刚放下手机, 傅时一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晚饭想吃什么?” 傅时一低沉的嗓音传入耳朵里, 他话里的内容再正常不过,但还是能轻易的蛊惑人耳红。 纪瑰夏举着电话,低低的应了一声:“都行,你想吃什么?” “那晚上去你家吧,我做菜你煲汤。”傅时一说着顿了顿:“我明天要出差。” 纪瑰夏一愣:“明天?去哪儿啊?” 她话落,电话那头安静片刻,随即听到傅时一低笑一声。 “怎么,查岗?” 纪瑰夏闻言不禁脸红,咬了咬嘴唇:“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时一回答的模棱两可:“尽快。” * 纪瑰夏端着咖啡走到靠窗的位置,薛彤正拿相机透过窗户拍街景。 纪瑰夏在薛彤对面坐下,解锁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面没有新消息提示。 傅时一出差两天,纪瑰夏从前不觉得自己粘人,可这次倒是仔仔细细的饱尝了想念的滋味,原来真的像诗经里说的,心里挂念一个人会辗转反侧。 薛彤放下相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瑰夏 第55节 “你明天生日,你家傅总还不回来?” 纪瑰夏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会忘了你生日了吧!”薛彤不禁怀疑:“那你有没有提醒他?” 纪瑰夏闻言,摆弄手指:“公司刚上市,他最近应该很忙。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生日过不过都一样。” 薛彤听见纪瑰夏如此说,便知道她没有告诉傅时一过生日的事,想着俩人之前分手也好些年了,傅时一平常那么忙,要是真的忘记了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要是傅总明天不回来,咱俩一起过生日,我好久都没吃蛋糕了,借你的机会,放纵一把。” 纪瑰夏笑着点头:“好。” 薛彤想了想又补充:“但我觉得,你还是提醒一下傅总吧,他要是知道错过你生日,也会不高兴吧。” 纪瑰夏其实也想过,傅时一今天一直没有消息,之前问他何时出差结束,他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日期,或许他真的忘记了她的生日。 虽然会有些失落,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傅时一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加之他最近又这么忙,她要是提醒他,他一定会放下工作赶回来。 纪瑰夏拿起手机,正纠结要不要发消息提醒傅时一,张医生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纪瑰夏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底不禁一沉,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白,抬头看向薛彤:“我去接个电话。” 纪瑰夏起身走出咖啡店,接起张医生的电话。 “纪小姐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我前几天给您发的消息您有看到吗?您必须要来一趟医院。”张医生率先开口:“上次的事情实在是个意外,这次我保证,一定不让你们碰面。” “您今天有时间吗?我值班,您什么时候有空来都可以。” 纪瑰夏推门回到店里时,薛彤又拿起相机正在拍咖啡店的环境。 “彤彤,我可能要出门一趟。” 薛彤闻言,放下相机,把杯子里的咖啡快速喝掉。 “正好我也走了,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 薛彤将相机装入包里,起身要去吧台结账,被纪瑰夏拦住,直接将人推出了店门。 纪瑰夏站在门内,对着门外的薛彤挥手:“慢点开车。” 薛彤刚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被纪瑰夏叫住:“哦对了,你等等!” 纪瑰夏跑回吧台,从柜子里拿出两盒挂耳咖啡,又跑出店门,递给薛彤 。 “你不是想在家喝咖啡吗,这个很方便,里面每个都是单独包装的咖啡粉,袋子像个小耳朵,可以直接挂在杯口,你回去尝尝味道,我打算以后多生产些,放在店里卖。” 薛彤接过来,装入背包里:“不错嘛,很有生意头脑!” 纪瑰夏送走薛彤,回到店里脱掉围裙,又去工作间取了外套,叮嘱了一下小唐,阿白和孙果,出门打算坐地铁去医院。 纪瑰夏刚走到街边,正打算过马路,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汽车和车牌号,纪瑰夏脚步一顿,下一秒就见赵长安推门下车。 “小夏。”赵长安率先开口。 自从那天之后,纪瑰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赵长安了,两人隔着几步远,纪瑰夏朝赵长安走过去,感觉他瘦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 赵长安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你这是要出门?” 纪瑰夏点头:“去医院,他…情况不太好,可能需要继续手术。” 赵长安明白过来,主动道:“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 纪瑰夏话落,看到赵长安无奈的笑了一下。 “小夏,你不是说我们还是朋友吗?我正好有话和你说,就路上说吧。” 赵长安说完,直接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纪瑰夏见状,只好跟着上车。 “我之前把解约合同送到了时代法务那里,想着他们要排期,怕月底解不了约,后来你不打算搬了,我去法务那里想把合同取回来,但他们告诉我,合同已经送到傅总那里了。” 赵长安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最后小心问道。 “那时候你已经陪傅总去美国了,我也不敢打电话问你,合同的事没有影响你们吧?” “没有。” 纪瑰夏闻言摇头,她能看出来赵长安的担心,合同的事她之前就猜过是有什么误会。 “这件事怪我,搬来搬去的,给你添麻烦了。” 赵长安闻言勉强的笑了笑,随后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你对傅总有所不同,他…的确很优秀,值得你喜欢。” “我也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朋友,但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我会后悔会遗憾,也会胡思乱想,是不是鼓起勇气说出来就会不一样。” “小夏,抱歉,”赵长安无奈耸肩:“这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今天彻底说出来,也便没什么了,就还做好朋友,对吧?” 纪瑰夏原本面对赵长安还是有些尴尬的,但听他这样坦诚的把话都说出来,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对赵长安,除了友情之外,还有感激。 那时候,她们因为案件相识,赵长安作为律师,除了给予她最大的法律支持,还给了她许多工作之外的帮助,他是她在逆境时结交的朋友,她不希望他们走向一个彼此疏远的结局。 “当然,想和赵大律师做朋友的人那么多,我当然要好好珍惜啊。” 赵长安闻言一笑:“他们想和我交朋友,都是希望我替他们打官司,你还是算了吧,最好不要有用到我的这一天。” 赵长安将纪瑰夏送到医院,看着她走入医院大楼的背影,却没有发动车子离开。 纪瑰夏乘电梯上楼,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外,先抬手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张医生一个人,看到纪瑰夏很热情的请她落坐。 张医生拿出ct片子,欲给纪瑰夏讲解白志鹏的病情,被纪瑰夏直言打断。 “我对他的病况不感兴趣,如果需要我签字,我签了就走。” 张医生沉默片刻,随后道:“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无法再次手术了,我们开会讨论的结果是采取保守治疗。” 纪瑰夏闻言蹙了蹙眉:“那以后应该不再需要我签字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张医生说着停顿了片刻:“但我今天叫您来,其实是想和您说,我觉得,您现在的心理状况是不对的。” 纪瑰夏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疑惑看着张医生,一时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张医生继续说:“虽然作为医生,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将死之人,你原谅他,何尝不是原谅和放过你自己呢?” “纪小姐,我真心不希望,你带着仇恨一直活下去。” 纪瑰夏渐渐听明白了,看着对面的张医生,甚至怒极反而想笑。 “认识这么久,才知道张医生原来还懂心理学,您什么时候跨科室坐诊了?” 纪瑰夏话落,不想再和眼前这位张医生多说一个字,转身直接向外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张医生叹息一声。 “纪小姐,我是为你好。” 纪瑰夏停住脚步,内心有些忍无可忍,转过身冷眼看向张医生。 “你知道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自以为是。” 纪瑰夏无意再维持表面的客气,拿出手机,点开和张医生的聊天框,向上滑动屏幕,展示一条条聊天记录。 “我其实看不懂你,你明知道我恨他,还是时不时给我发有关他的消息,你自己能数清最近这一个月里,你给我发了多少条吗?” 纪瑰夏不解的质问张医生,见他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当着他的面,下拉到删除界面,当面将他的微信从列表里删除。 “如果你是一个可以和杀人犯共情的人,那我和你无话可说。” 纪瑰夏离开张医生办公室时,强忍着脾气,才没有摔门。 心里怀着气愤和委屈走出医院大楼,正向外走,突然听见身侧的喇叭声,赵长安开车到身边停下,纪瑰夏有些意外。 “你怎么没走?” 赵长安放下副驾驶的车窗,压低身子看向站在车外的纪瑰夏。 “先上来再说。” 纪瑰夏上了车,拉过安全带系上。 “我看马上就晚高峰了,怕你回去不方便,你是回店里还是去哪?” “回家。” 纪瑰夏心里的气愤未消,没心情回店里工作。 赵长安看了眼表:“你上去好像都没有十分钟,这么快就解决了?” “嗯,”纪瑰夏闻言深深呼了口气:“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赵长安侧头观察了一下纪瑰夏的表情:“怎么上去一趟,好像不高兴?” 纪瑰夏抿了抿嘴唇,她实在无法理解张医生的行为,闻言便将刚刚在楼上的事告诉赵长安。 纪瑰夏说到最后,忍不住闭上眼睛。 “赵长安,你知道吗,其实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赵长安闻言一愣:“小夏,你不要这么想。” “我是。” 纪瑰夏闭着眼睛,语气肯定的又说了一遍。 其实白志鹏说的没错,她或许就是帮凶,那年白志鹏从外市回来,到学校来找她,她太过相信他,相信父爱,她不想不到会有父亲坑害自己的女儿。 她以为他是真心悔过,她以为母亲离婚多年没有再嫁是因为心里还有他。 是她,给白志鹏创造了接近母亲的机会,也是她,在母亲来询问她要不要原谅白志鹏时,选择了赞成。 如果不是她心怀妄想,如果不是她太傻、太天真、太贪心,也许母亲不会被害,有些事情不会坏到今天这样无法挽救的地步…… 瑰夏 第56节 纪瑰夏觉得有些窒息,她将车窗开到最低,转头对向窗口,冽冽寒风刮在脸上。 赵长安看着纪瑰夏沉默的侧脸,他知道她心里藏着事情。 “小夏,也许我不是那个能够让你敞开心扉的人,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至少要找一个人倾诉,你不能再自己憋在心里。” “那个张医生的做法虽然不对,但是他有句话说的是真心的,你不能因为白志鹏的过错而惩罚你自己。” 赵长安将车开到纪瑰夏家楼下。 纪瑰夏道了谢,推门下车,转身向单元门走,突然听到背后的关门声,赵长安下车追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礼袋。 “差点忘了,生日礼物。”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冬至后,天色黑的越来越早,小区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傅时一站在阳台抽烟,微垂着眼帘,视线落在楼下,汽车的大灯亮着,照亮空气灰尘的同时,也照亮了车前的两道身影。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从赵长安手里接过礼物,他深吸了口烟,徐徐吐出烟雾,随后指尖用力,将半截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 第39章 纪瑰夏用钥匙开门, 客厅的落地灯亮着,低头发现鞋架上多出来的男士皮鞋。 傅时一听到关门声,转身走出阳台, 他走到客厅中央, 在沙发旁停顿住脚步。 纪瑰夏看到傅时一, 意外又惊喜。 “你回来啦?” 纪瑰夏顺手将赵长安送的礼物放在玄关柜子上,换上拖鞋, 快步朝傅时一走过去。 傅时一垂眸瞧着身前的纪瑰夏,她眉眼带着笑,即便她掩饰的很好, 他还是能一眼看出她藏表面下的低落,可是方才, 她在楼下面对赵长安时,这样的情绪便没有掩藏。 “你去哪了?” 傅时一问, 他下了飞机就直奔咖啡店去找纪瑰夏, 结果被店员告知她刚刚离开,本以为她是回家了,没想到他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 她才被赵长安送回来。 纪瑰夏闻言, 下意识垂下眼睫,避开与傅时一的对视。 “我出去办了点事。” “什么事?”傅时一继续问,嗓音略微低沉了些, 语气仍旧平静。 “就一些小事。” 纪瑰夏转身坐在沙发上, 抬手拉了拉傅时一的衣袖, 示意他坐下来, 转移话题问道。 “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傅时一垂眸注视纪瑰夏, 他依旧站着, 闻言问道。 “我刚刚若是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 纪瑰夏闻言一愣,虽然傅时一语气不见严厉,表情也如常平静,可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纪瑰夏心里不免紧张起来,攥着傅时一袖口的指尖微微用力。 她想到他刚刚是从阳台走出来,一时反应过来。 “赵长安来咖啡店找我,知道我要出门,就开车送了我一下。” 纪瑰夏解释完,见傅时一神情没有变化,只是沉默看着自己,想了想又补充。 “我…明天过生日,他只是作为朋友来送生日礼物,何晓晓还有薛彤也都送了。” 傅时一听到这番解释,忍不住皱眉:“纪瑰夏,我在问你,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纪瑰夏闻言,抿住嘴唇沉默起来。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将那些她无法面对的事情告诉傅时一。她无法确定傅时一知道那些事情后会怎样想,终究是她自卑,她害怕,时至今日她也无法坦然接受和面对。 她想逃避,默默将事情掩藏起来。 “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 纪瑰夏手上更加用力的攥住傅时一衣袖:“赵长安真的就是送我去见了个人。” 傅时一闻言,眉心皱的更紧,嗓音瞬间冷下来。 “纪瑰夏,我没有怀疑你在出轨。” “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事是赵长安可以知道,而我却不能。” 纪瑰夏仰头与傅时一对视,落地灯的光晕将他眼底的冷冽和严肃清晰照亮,他的疑问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轻易刺透她勉强的隐藏。 这样的疑问,比他怀疑她,更加让她不知所措。 纪瑰夏感觉指尖在一点点失去力气,她松开傅时一的袖子,缓缓低下头,她的视线落向地面,不敢去看他。 “我不想说…可以吗?” 暖黄色的光晕撕开客厅黑暗的一角,只能将沙发附近的区域勉强照亮。 傅时一低头,半个身影落在暗黑里,他看着同样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的纪瑰夏。 “为什么?” 傅时一倾身,伸手抬起纪瑰夏的下颚,他靠近她,近距离的仔细观察她的眼睛。 “纪瑰夏,为什么每次发生事情,你都不告诉我?宁愿去告诉赵长安这样的外人?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才是那个外人?” 纪瑰夏听着傅时一的质问,嘴唇在隐隐颤抖。 她下意识想说出来,正是因为她太在意他,他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她面对他才更加难以启齿。 “不是……” 纪瑰夏盯着傅时一,眼眶不由有些发红。 “那现在我想听你亲口说,你去了哪,见了什么人,遇没遇到难处,我可以帮你什么忙,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微微发红的眼底,斑驳光影下,她的眼睫在不停颤抖,他一时不忍苛责她,只能无奈的叹息。 “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任我?从来都没想过依靠我?” 傅时一话落,静静等待纪瑰夏的回答。 客厅的空气陷入寂静,耳畔甚至可以听到时钟在一秒秒流逝的滴答声。 傅时一等了许久,他忽而觉得失望,松开手,缓缓站直身体,他立在原地注视了纪瑰夏一会,似乎做了最后的等待。 纪瑰夏望着傅时一,沉默的每一秒都在煎熬,突然她见他收回目光,转身向大门走去。 心上瞬间被什么东西刺痛,纪瑰夏站起身,望着傅时一的背影,她忍着发热的眼眶,避免有什么东西掉落出来。 “你要走吗?”纪瑰夏小声问,她不舍的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我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过生日了。” 傅时一停住脚步,他侧身向后转头。 “那你想好告诉要我了吗?” 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傅时一似乎也失去了先前的耐心,等了片刻,见纪瑰夏不开口,他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向门口走。 傅时一走到玄关,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推门离开。 ‘嘭’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藏在眼眶的泪瞬间随声掉了下来。 * 傅时一关上房门,却没有离开,兀自站在门外,直到楼梯间的感应灯随时间流逝而熄灭,他才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走向电梯。 傅时一走出单元楼,直奔停在楼下的汽车,他坐入车内,却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纪瑰夏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被抽空,跌坐回沙发上,她蜷身坐在上面,双臂环抱住双腿,埋头枕在双膝上。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门铃声突然想起。 纪瑰夏期初没听清楚,她甚至怀疑是幻听,等门铃一遍又一遍被按响,她才猛地回神,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快速朝门口走出。 纪瑰夏以为是傅时一回来了,开门前甚至有些紧张,可是等她打开房门,却是看到外卖员,他怀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透过盒子上透明的部分,可以看见里面装着生日蛋糕。 外卖员看到纪瑰夏后,确认了一下地址,随后开口:“傅先生预定的蛋糕,尾号是1119,请问是这家吗?” 纪瑰夏从意外中回神,闻言点了点头:“是。” 外卖员双手松上蛋糕,临走前还说了句:“生日快乐。” 纪瑰夏手提着蛋糕,关上房门,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原来傅时一记得今天的是她的生日,他还早早订了蛋糕,他出差回来没有提前告诉她,应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她搞砸了,她把他惹生气了,他离开前的眼神那样失落。 纪瑰夏感觉胸口堵了一团棉花,她快要上不来气,将蛋糕放在餐桌上,抬头看向时钟,心里有些吃惊。 她竟然在不知不自觉中在沙发上坐了三个多小时,她忘记了时间流逝,还以为傅时一刚刚离开。 纪瑰夏盯着时钟,时针指向十一点,分钟指向五十分钟,再过十分钟,她的生日就要来了。 纪瑰夏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面对桌子上造型精美的蛋糕,却没有拆开的心思。 如果她今天不去医院就好了,如果她不去医院,就能等到傅时一回来,就没有这样的难题,现在他们应该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庆祝生日。 纪瑰夏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11:57分。 就剩下三分钟了,她想给傅时一打电话,可他离开时那样生气,应该不会接听。 纪瑰夏盯着手机,在通话栏里反复输入傅时一的电话号码,时间跳到59分,纪瑰夏闭上眼睛,想要按下拨通键,门铃声突然响起。 短暂的铃声只响了一下,纪瑰夏却突然像是有了感应,她立刻起身跑向房门,快速解锁,将门推开。 傅时一沉着面色,站在门外。 纪瑰夏看到傅时一,一时间想笑,眼眶又在发热,一时间又没出息的想哭。 “你…” 她刚刚发出一个音,眼前的光线忽然被高大的身影笼罩陷入一片阴影,傅时一快速迈过门槛,出现在她身前,随即她的唇被堵住。 瑰夏 第57节 傅时一伸手抓住纪瑰夏的肩膀,很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吻期初并不温柔,带着惩罚与宣泄的意味,可是纪瑰夏很乖,由着他肆意发泄他的不满。 纪瑰夏被傅时一抵在入门的墙面上,她被他吻的窒息,渐渐地尝出唇齿间的咸,才察觉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何时掉出来。 傅时一用力含了下纪瑰夏的唇瓣,他放开她,呼吸声有些低沉,他抬手,指腹蹭了蹭她脸颊淌下的泪,不由蹙眉。 “哭什么?” 纪瑰夏先是不吭声,好一会才倔强的说出三个字。 “我没哭。” 傅时一眯了眯眼睛,他怎会忘了纪瑰夏惯会口是心非,他虽然不懂她为什么好强到如此地步,连掉眼泪都不肯承认。 傅时一低笑了笑,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抬起纪瑰夏的下巴,俯身轻轻亲吻她已经略有红肿的唇瓣。 好一会,他心软了,或许他早就已经说服了自己不要与她计较。 傅时一掐住纪瑰夏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他盯着她明显哭过的眼睛,沉声问。 “你是不是认定我拿你没办法?” 纪瑰夏闻言,忍着下巴上的疼,抬起手臂,轻轻环抱住傅时一劲瘦的腰身,小声回答。 “你给我买的蛋糕到了。” 傅时一拽着纪瑰夏走到餐桌前,拆开桌面上的蛋糕盒子,像是要完成重要kpi,点蜡烛,闭眼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吃蛋糕,一项一项督促纪瑰夏完成。 纪瑰夏举着蛋糕碟子,看着站在餐桌旁的傅时一:“你要尝尝吗?很甜,很好吃。” 傅时一对吃蛋糕不感兴趣,他垂眸看着粘在纪瑰夏嘴角的奶油,闻言俯身,他吻她的唇,顺势将奶油吃掉,随即评价:“嗯,很甜。” 纪瑰夏耳朵猛地烫起来,她与傅时一对视一眼,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惊,身体也跟着滚烫起来。 纪瑰夏放下蛋糕:“太晚了,我明早再吃,我去洗澡。” 傅时一闻言点了点头,跟着纪瑰夏一并走进卧室。 纪瑰夏看着朝床走去的傅时一咬了咬唇,没有阻拦,她走向衣柜拿出睡衣,再转身发现傅时一只是从她床上拿走了一个枕头。 纪瑰夏愣了愣,随即听见傅时一说:“给我找个被子,我今晚在你这睡。” 他话落,不等她反应,已经走出卧室,走向客厅沙发,将枕头放在上面。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背影,一时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她抱着睡衣,走进浴室。 纪瑰夏洗完澡,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一边擦头发,一边直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纪瑰夏磨蹭了好一会,发梢还在微微滴水,她失去耐心,将毛巾丢到一旁,走出浴室,在衣柜里翻出一床被子。 纪瑰夏抱着被子,向客厅走,可是刚走出卧室门,她的脚步突然顿住。 纪瑰夏站在门口,身上的睡裙染着沐浴露甜甜的杏仁茶香,她刚洗过澡,脸颊白里透粉,发梢一滴滴的水珠将她衣领浸湿,睡裙微低的领口紧紧贴在她细滑的肌肤上。 傅时一正站在沙发旁低头看邮件,银屏的光落在他清冷的眉宇间,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见纪瑰夏抱着被子站在卧室门不动。 “时一。” 纪瑰夏咬了咬粉软的唇,轻声开口。 傅时一闻言微微挑眉。 纪瑰夏的脸颊彻底红了,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滚烫起来:“我…我例假走了,你要进来睡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久了 第40章 纪瑰夏话落, 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熟透了,身体滚烫的厉害。 傅时一伫立在原地,面上的表情波澜不动, 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沉默的注视她。 客厅陷入一阵寂静。 纪瑰夏被傅时一看得羞赧, 下意识很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见他收起手机, 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纪瑰夏紧张的只觉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没有勇气与傅时一对视, 一点一点低下脑袋。 傅时一走到纪瑰夏身前,垂眼由上至下俯视她, 看着她脸颊醉酒一样的红,眯了眯眼睛, 反问道。 “你说什么?” 纪瑰夏闻言脸更红了, 也垂得更低。 她不信傅时一方才没有听清,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收不回来, 只能强忍害羞, 小声回答。 “我是问…你要不要进卧室来睡。” 傅时一沉默片刻,他伸出手捏住纪瑰夏快要埋到锁骨上的下巴,一点点起来, 他注视着她昂起的小脸, 神色深不见底。 纪瑰夏被迫仰头直视傅时一, 相比于她的窘迫, 他此刻格外平静, 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真的想吗?”傅时一沉声问。 纪瑰夏闻言怔了怔, 她被傅时一深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眼中的光带着锐利,随即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确定想用这件事来讨好我?” 心底里最深埋的担忧,像是一层薄薄的纸,赤.裸.裸展露在傅时一面前,被他轻而易举挑破。 纪瑰夏哑言,看着傅时一的脸色愈加沉下来,眉眼间也多了抹寒意。 傅时一抬手,从纪瑰夏怀中拿走被子,语气冰冷又严肃,几乎如命令般。 “纪瑰夏,我不想说第二遍,立刻转身回卧室,关门睡觉。” 纪瑰夏闻言,不敢再看傅时一,更不敢再多停留一刻,转身跑进卧室,关门上床,钻进被子里,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神经紧绷跳动着,根本睡不着。 纪瑰夏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好像又搞砸了,她不仅没能哄傅时一开心,反而叫他更加生气了。 纪瑰夏转身,关闭床头的灯,屋子里黑暗下来。 虽然傅时一很不高兴,可她却莫名想要长长舒一口气,心里堵着的那团棉花好像消失不见了。 * 纪瑰夏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傅时一叫醒了,迷迷糊糊睁眼,坐在床上揉眼睛,等她觉得眼皮不再沉重,昨晚上的记忆也跟着一并回笼到脑海里。 纪瑰夏想起自己昨晚自荐枕席未遂的场景,悄悄抬眼,偷偷观察傅时一。 他的表情和昨晚一样,有些冷淡,即便他不曾发火,可是他的面上清晰刻着四个大字——心情不佳。 “起来收拾行李。” “行李?”纪瑰夏闻言愣住:“什么行李?” “带上两天的衣服就够,”傅时一看着赖坐在床上不动的纪瑰夏,蹙眉催促:“快下床!” 纪瑰夏在迷糊中被傅时一催着洗漱,收拾行李,直到被傅时一牵着走出家门,她才想起问上一句。 “我们要去哪啊?” 傅时一推着行李箱,另一手牵着纪瑰夏,闻言侧眸向身边瞥了一眼。 “拐.卖你,去不去?” 纪瑰夏闻言,低了低头,将下巴埋进柔软的羊绒围巾里,被傅时一牵住的五指,暗暗用力回握住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不停。 “那我帮你数钱好不好?” 傅时一听见这声颇为乖巧又带着点讨好的回答,暗挑了挑眉,转头去看纪瑰夏。 纪瑰夏察觉到傅时一的目光,半张小脸都藏在围巾下,抬眼与他对视,随即眼睛弯弯的朝他一笑。 傅时一直视着纪瑰夏的笑脸,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还不了解她么,自以为是的想要哄他开心,可却连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纪瑰夏见傅时一冷漠转头收回视线,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暗暗啧了一声,噤起鼻子。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难搞啊! 纪瑰夏迷迷糊糊跟着傅时一坐上车,路上陷入寂静。 傅时一全程低头看资料,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纪瑰夏就知道他果然还在生气,心里不安,暗暗烦躁,一会落下车窗,一会又升起车窗,甚至想和司机小赵聊会儿天。 但转头见傅时一冷冰冰的表情,纪瑰夏不敢贸然开口,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傅时一怎么这样难搞!】 三人小群里薛彤第一个回复。 【怎么了?不会吵架了?】 【你今天不是过生日,他都不让着你?】 经这一提醒,纪瑰夏想起这茬来,可转头看了眼傅时一,又蔫了下来。 【……他今天愿意陪着我就不错了。】 何晓晓加入聊天,先拍了拍纪瑰夏。 【瞧你那点出息!】 事情很复杂,纪瑰夏没办法将怎么把傅时一惹生气的原因说出来。 何晓晓开始乱出主意。 【他不理你,你理他不就得了,你就一直黏着他缠着他。】 【男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群里热闹起来,车厢里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纪瑰夏捧着手机,陷入何晓晓和薛彤给出的各种方案,没注意到这茬,直到傅时一的手伸过来,纪瑰夏被吓得一抖,瞬间将手机屏幕暗灭,随即将手机藏进口袋里。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做贼心虚的样子,眯了眯眼睛,将手里她落在扶手的围巾递过去。 “穿好衣服,要下车了。” 衣服口袋里,群消息还在一声接一声的响着。 瑰夏 第58节 纪瑰夏心里尴尬,一圈一圈带上围巾,看着前方的机场。 纪瑰夏直到坐上飞机,才知道傅时一要带她去云南。 这个目的地,临着边境,还真有点把她拐.卖的可能。 飞机起飞没多久,纪瑰夏就发现身边傅时一睡着了。 想着他昨晚这么高的个子窝在她家的小沙发上肯定没有睡好。 纪瑰夏侧着身观察傅时一,发现他的眉宇蹙着,这么生她气吗?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纪瑰夏屏住呼吸,悄悄凑近,抬手指尖试探的抚上傅时一的眉宇,轻轻将他眉心间的褶皱抚平。 纪瑰夏默默叹了一声,心里有些自责,她收回手,目光落在傅时一搭在位置上的手,她的指尖慢慢凑近,一点一点轻轻勾起他的小拇指。 纪瑰夏抬头去瞧傅时一的反应,见他依旧睡着,松了口气,她兀自笑了一下,正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傅时一在飞机中途颠簸中醒来,转头去看纪瑰夏,见她闭着眼睛睡得正熟。 手背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低头看去,见到纪瑰夏缠过来的小拇指。 傅时一垂头注视片刻,又去看纪瑰夏软白的小脸,她的呼吸声绵长,睡得倒是安慰,傅时一无奈的叹了口气。 下了飞机,又坐了很久的车,七拐八绕。 纪瑰夏一边欣赏着彩云之南的锦绣山峦,偶尔转头去观察一下傅时一的情绪。 不知怎得,自从下了飞机,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好些,至少脸色缓和了,但依旧不搭理她。 司机将汽车停在庄园门前。 纪瑰夏跟着傅时一下车,有些发愣:“这是哪?” 傅时一挑眉反问:“你看不出?” “咖啡…庄园?”纪瑰夏试探开口,见傅时一不反驳,她反应过来,眼睛都亮了:“你要带我来买咖啡豆?”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不甚出息的兴奋模样,不置可否。 他只是牵起她的手,领着她走进去。 庄园内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带领纪瑰夏参观园子。 正好是成熟的季节,纪瑰夏又去看了庄园里新产出的豆子,品质不错,但与世界上其他产区的豆种相比,在市场接受度上还略有逊色。 除了豆子本身品质的原因,与这里的气候和土壤条件也有影响因素。 但以目前的世界行情来看,云南豆处在被轻视的地位,在售卖价格上也不具有竞争力,庄园主们的利润在同行业里较低。 纪瑰夏跟着工作人员在庄园里走了一圈,心里从原本的兴奋慢慢觉得可惜,明明是很好的东西,可惜不具备国际市场的竞争力,没能发挥出最好的价值。 这里还只是一处,在西南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有那么多情况相似的庄园。 当下的情况虽然不是一个人能够改变的,可是也总要朝变好的方向努力。 纪瑰夏出神走着,路过一段青石板小路,身体突然一歪,脚踝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她险些摔进土里。 还好傅时一牵着她的手,把她及时拽住。 “你还能再笨点吗?走路也摔跤?” 纪瑰夏仰头,看着傅时一皱眉厌弃她的模样,微微嘟嘴。 “疼…”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扭伤的脚,单脚站立,身体摇摇晃晃一会,顺势就扑到傅时一怀里。 工作人员走在前面,回头发现傅时一和纪瑰夏没跟上来,连忙折返回来解释。 “昨天下雨了,这个路段总是积水打滑,您小心一点。” “要不我安排车,先送您回房间休息?” 纪瑰夏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工作人员这么贴心,来买豆子还给安排住处。 但她没心情仔细想,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哄好傅时一。 纪瑰夏把头埋进傅时一的大衣里,鼻尖紧挨着他贴身穿着的高领毛衣,轻轻蹭了蹭衣服上短短软软的小绒毛。 纪瑰夏秉持着何晓晓的八字真言:男人嘛,哄一哄就好。 纪瑰夏双臂牢牢的抱住傅时一的腰,正在心里措辞,想着怎么说些好听的话,结果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傅时一从腰上用力拽下来,紧接着她又被他从怀里无情推开。 纪瑰夏一个没站稳,向后踉跄了一下,悬着的脚实实踩在地上,那股尖锐痛感瞬间又贯彻全身,疼得纪瑰夏脑海一白,紧接着眼睛红了起来。 她又没有装。 她是真的疼。 竟然还推她! 纪瑰夏红着眼睛,委屈的瞪了眼傅时一。 小心眼,无情,冷漠,脾气臭。 纪瑰夏决定不哄他了,转头对工作人员说。 “没办法逛了,您帮忙安排一辆车。” 工作人员听了,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纪瑰夏瞥了眼傅时一,见他仍旧皱着眉头,紧接着气鼓鼓的转开脸。 哄不好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她哄不好了! 纪瑰夏心里正想着,忽然见傅时一转身。 纪瑰夏心跳停了一瞬,眼睛紧跟着瞪大,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傅时一难道要把她丢在这里自己走? 纪瑰夏感觉到自己的眼底更热了,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他,可是下一秒,傅时一背对着她弯腰蹲下,他转过头来,侧脸依旧冷淡。 “上来。” “我背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纪瑰夏感觉自己的心情比山路还要千回百转, 低头乖乖走向傅时一,被他稳稳当当背起。 工作人员站在一旁,见状放下手机, 转身独自离开。 纪瑰夏趴在傅时一背上, 他的肩膀坚实挺阔,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耳朵的轮廓。 漫长的距离, 路过一棵棵咖啡树,小道上只有他们二人,纪瑰夏渐渐动了心思, 向前凑近,去亲傅时一的耳朵。 她先轻轻亲了一下, 发现傅时一没有反应,便试探一般, 又亲了一下。 纪瑰夏不信傅时一没有感觉, 他不为所动,多半是还在生她的气。 纪瑰夏不满的朝傅时一后脑勺嘟了嘟嘴,但她不气馁, 抱着死缠烂打的心态, 愈发的得寸进尺,她就不信搞不定傅时一! 甚至到最后,纪瑰夏张口用一排齐齐的小牙, 咬住傅时一的耳廓, 轻轻一磨。 傅时一的脚步猛地顿住, 纪瑰夏趴在他背上, 心跳不由也跟着一顿。 她的计策得逞, 还未来得及得意, 就听见傅时一隐忍着嗓音,警告道。 “纪瑰夏,别闹。” 纪瑰夏很想说一句,我没有再闹啊,但理智几番提醒,最后只能讪讪应了声。 “哦。” “那我们聊会天吧?” 纪瑰夏继续开口。 “真的不理我嘛?” “好无聊啊,你陪我说会话吧。” “这里只有我们俩个,我们说点悄悄话怎么样?” “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纪瑰夏自顾自说了半天,等来的只有傅时一的沉默、沉默和沉默。 她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下脑袋枕在傅时一肩膀上,被他架在腰侧的双腿,不满意的来回蹬了两下。 可是她的这点小抗议,根本入不了傅时一的眼,他步态平稳的向前走,背了她这么久,连口粗气都没有喘。 庄园西南方向有个三层高的小楼,纪瑰夏被傅时一背上三楼,放在床上。 工作人员准备的房间整洁干净,一应物品俱全。 纪瑰夏环顾四周,觉得新鲜,没想到国内的咖啡庄园服务发展的这样完善,是该分享给杰拉德,让他也取取经。 纪瑰夏正想说话,却见傅时一转身要走,急忙抬手拉住他的袖子,仰头对上他冷淡的眉眼,委屈巴巴的开口。 “你要和我分手吗?” 傅时一闻言,几乎瞬间皱起眉来,声音从未如此冷冽,充满威胁与警告。 “纪瑰夏,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纪瑰夏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 傅时一沉默俯视纪瑰夏,最后冷冷吐出两个字。 “放手。” 纪瑰夏仰着脖子:“不放。”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纪瑰夏抬眼与傅时一对视良久,最终在他的眼神下,还是一点点松开指尖。 纪瑰夏撇开头,垂下眼睫盯着身下雪白的床单。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傅时一这个男人较真起来这么难搞! 瑰夏 第59节 傅时一在纪瑰夏妥协放手后,视线又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身推门离开。 ‘嘭’轻轻一声,屋门被关上。 纪瑰夏独自留在房里,发愁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傅时一去了哪,什么回来,或者他不打算回来了。 脚踝时时传来刺痛,纪瑰夏脱掉靴子,掀开被子上床,拿了个枕头靠在背后,解锁手机,微信瞬间涌进许多消息。 都是朋友们的生日祝福,纪瑰夏一一感谢回复,又打开邮箱,同样回复收到的生日祝福邮件。 纪瑰夏在回复杰拉德的邮件时,特意和他说了下国内庄园周到的服务,供他学习。 随后点开下一封,发现是wbc之前的赛事负责人,他在送上生日祝福后,又在末尾再次提出希望她能来参加的比赛的邀请。 纪瑰夏盯着邮件,一时出了神。 她之前是笃定不想再参加第二次,但今天来西南的庄园逛了一圈,脑海里突然有个想法在蠢蠢欲动。 如果她用国产的豆子参加比赛,与各国咖啡师同台竞技,对国产豆无疑是一种宣传。 要是她能够用国产豆闯进决赛,获得名次,那么对豆子在国际中知名度的提升肯定会是很大的帮助。 纪瑰夏的指腹轻轻落在屏幕键盘上,并没有按下去。 如果参加比赛,那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用来备赛,且国产豆的品质虽然被低估,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与国外著名产区种出来的咖啡豆存在着一段客观差距。 更不用说选手拿出来参加比赛的,都是他们手里拥有的品质最顶尖的咖啡豆。 这样比较下来,在咖啡豆的选择上,她已经与大部分选手拉开了很大差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些风味上的悬殊,不是冲煮技术可以轻易弥补的,她用国产豆,甚至很有可能在国内海选中便止步了。 纪瑰夏陷入沉思,被突然的开门声惊醒,转头看去,是傅时一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冰袋和一瓶喷雾。 纪瑰夏的眼睛追随着傅时一的身影,见他走进房间,绕过床尾,在她的脚边坐下。 纪瑰夏瞧了瞧傅时一手里的东西,知道他没有丢下自己不管,心里暗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 “你回来啦?” 傅时一坐在床尾,闻言平静的看了一眼纪瑰夏,他将喷雾放到一边,用毛巾包裹住冰袋,随后掀开被子,伸手将纪瑰夏的右腿掰了过来,搁到自己的大腿上。 纪瑰夏一愣,诧异的瞧着傅时一挽起她的裤脚,随后将手中的冰袋贴在她的脚踝处。 期初有些刺痛,纪瑰夏忍不住倒吸冷气,下意识想躲,结果被傅时一牢牢扣住脚背,咬唇忍了半晌,终于慢慢觉得痛感在逐渐削弱。 纪瑰夏看着仍旧绷着脸的傅时一,手托下巴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看来何晓晓的建议还是管用的。 纪瑰夏决定再接再厉,屈膝身体向床尾挪去,凑到傅时一身边,抬手拽了拽他身上的衣服。 “还生气嘛?别生气了!” 果然不管用。 纪瑰夏见状,松开傅时一的衣服,抬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像是考拉依靠在他身上。 纪瑰夏仰头,凑近傅时一的耳畔,离他咫尺之距,气息徐徐若近若离,小声问道。 “傅总,你确定要这么君子吗?真的不理我?” 话出口时,纪瑰夏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什么附体了,但她还来不及感到羞耻和脸红,就见一直不为所动的傅时一微微挑眉,他的声音一改先前冷淡,像是故意“回击”她般,低沉蛊惑起来。 “那你确定不想我君子?” 纪瑰夏心跳猛地加快,思绪停滞了一下,好像瞬间被秒杀,蠢蠢欲动的架势蔫了下来。 确实不是很确定。 不过……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认真说道。 “君子都很大度的。”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吧。” 傅时一闻言,盯着纪瑰夏故作乖巧的小脸,似笑非笑问道。 “那你想好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去哪了吗?” 纪瑰夏觉得自己输了。 果然这个问题就是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 纪瑰夏先是抿起嘴唇,接着眨巴眨巴眼睫,最后讪讪低下脑袋。 太难搞了,太难搞了。 傅时一较起真来,真是一点也不大度。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般,冷笑了笑,他移开放在她脚踝处的冰袋,视线轻挑的落在她拘谨起来的小脸上,捏着她脚背的手下移,攥着纤细的脚踝,举手抬高,接着往旁边的一丢。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不带半点拖泥带水纪瑰夏就被傅时一扔在了床上。 纪瑰夏仰倒在床上,视线从天花板向下移到床前站立的傅时一身上,她严重低估了傅时一这个男人的小心眼。 傅时一从床上起身,不做片刻停留,转身直接离开。 纪瑰夏听到头顶方向传来的‘嘭’一声关门响,伸手抓过来一个枕头抱在怀里,生气的时候,还伸手锤了两拳。 纪瑰夏想到什么,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长袖绒衣和牛仔裤,一定是她今天穿的太多了,早知如此,她真应该把何晓晓那套性-感-情-趣内衣给带过来。 * 纪瑰夏没想到,昨天扭了一下,她的脚踝今早就格外不给面子的肿了起来,虽然昨天冰敷了还喷了药,但似乎扭的严重,现在脚根本沾不了地。 这家庄园果然没有辜负纪瑰夏昨天向杰拉德疯狂夸赞,知道她扭伤了脚,还给派来一辆敞篷游览车,可以自由穿梭庄园内的每条小路,速度也适中,甚至在车后箱还给她备了一个轮椅。 纪瑰夏真的想到网上给这家庄园打个五星好评,疯狂安利。 冲着这贴心的服务态度,纪瑰夏决定在这家庄园多多消费,逛了几个豆仓,挑选了十几种生豆。 买豆子的同时,纪瑰夏也对这家庄园整体的咖啡豆质量有了了解。 有让她惊艳的豆子,也有一些她觉得可以削减掉的豆子。 纪瑰夏高高兴兴挑了一圈豆子,决定回京市之后烘焙出来,尝尝风味,看看是否能够从这些里面挑出一支可以让她打比赛的豆子。 只是纪瑰夏买了一箱又一箱,直到她被人推着轮椅,送出庄园,都没有任何人提及付款的事。 纪瑰夏心里只是奇怪了一小下,因为她看到了几步之外的傅时一,知道肯定是他提前就付了钱。 好几个工作人员将纪瑰夏送出大门,等所有咖啡豆装入汽车后备箱,他们便道别离开。 纪瑰夏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了看铁艺拱形的庄园大门,拼了下上面的名字——gesai ji。 纪瑰夏疑惑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轮椅突然一动,傅时一推着轮椅走向车门。 纪瑰夏依依不舍的回头,望着门内延伸很远的宽阔大道,铁艺拱形大门上簪满了一朵朵爬墙玫瑰。 “这里真美啊,有点不舍得,以后有机会也来这里买一个庄园,规模不用太大,留几亩只种精品咖啡豆,后院呢种花,玫瑰,绣球,再建一个白色的房子,只隔出两间卧室就够,我们一间,还有…”纪瑰夏说着一顿,忍住害羞,来了个急转弯:“我们再养一条雪白的萨摩,怎么样?” 纪瑰夏向上仰头,眼睛亮的像星星,望着傅时一憧憬着未来。 傅时一听着纪瑰夏对未来的规划,不得不说,还算有点良心,她的未来里,都有他。 傅时一停住脚步,将轮椅也停了下来,纪瑰夏转身,仰头不解看他。 “还有另一间…做什么?给狗住?”傅时一挑眉问。 纪瑰夏闻言,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撇了撇嘴唇:“当然不是啦!你怎么这样小气!当然要给狗狗自己建个豪宅啊!”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的模样,笑而不语,他将手伸入口袋里,随后握着拳头伸出来,递到纪瑰夏面前。 纪瑰夏瞧着傅时一的举动愣了愣,心里觉得这个击拳动作好中二,完全不像傅时一会做的动作,可身体还是很诚实,伸出小手,和他的拳头对撞了一下。 傅时一见状,沉了下嘴角,他有时候觉得纪瑰夏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生出了错觉。 无奈摇了摇头,见纪瑰夏不伸手,便将拳头反转,缓缓展开掌心,一把镀金的钥匙出现在手掌心里。 “生日快乐,纪庄主。” 纪瑰夏怔住了,这个称呼让她有一瞬的穿越,可等她回过神来,歪着身子躲开傅时一的遮挡,朝庄园大门看去,她又仔仔细细的拼了一遍上面的字母。 g-e-s-a-i -j-i 纪瑰夏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小心拼下来,她确定自己没有拼错,上面的英文翻译过来刚好是她的名字。 纪瑰夏瞬间又变得更懵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睡醒,重新看向傅时一。 “你…你……” 傅时一挑眉:“我什么?” 纪瑰夏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 傅时一已经重新把双手搭在轮椅把手上,推着纪瑰夏走向车门,他弯腰公主抱将她从轮椅放入车内座位上,随后抬臂撑在车门门框两侧,微微颔首,他高大的背影遮住阳光,在她身上留下大片的阴影。 “我等着你建白色房子,等着你把后院种满玫瑰绣球,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把它发展成国内顶尖的咖啡庄园。” 纪瑰夏感觉自己的眼眶在滚滚发烫,眼底酸涩又刺痛,她终于找回来了自己语言组织能力,隐隐带着强忍的哭腔。 “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已经红起来的小兔眼睛,听完她的话,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下,淡淡的‘哦’了一声,面上的表情恢复平静清冷。 他向后撤身,随后扬手‘嘭’一声,面无表情的关上了车门。 作者有话说: 告诉大家一下,我很不幸的羊了,清醒的时候就爬起来写,写够一章就发,未来几天应该不会日更,但会尽量更新,谢谢大家理解。 下面推荐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友文: 《玻璃纸之夜》 灵津鹿 文案: 1. 宋时璎被家里安排商业联姻,未婚夫是个浪荡花花公子,两人逢场作戏,都誓死在婚前气死对方。 她在山上的摩托车修理摊遇见个男人,脸庞俊削,气质落拓,难以忽视。 岁月太久远,原来还是故人——昔日情敌的白月光男神。 瑰夏 第60节 宋时璎看见他蹲在水管旁洗手。 十指沾满腻黑机油,他仔细揉搓着,渐渐显露蜜色肌肤,骨节分明的手掌,她甚至能看见他掌心的薄茧和手臂凸起的性感筋络。 这修长漂亮的手指,以前也养尊处优,在昂贵的黑白钢琴键上翻飞。 手机里还有陌生号码发来的未婚夫暧昧照。 宋时璎理直气壮递出自己的黑卡,红唇秾艳:“你这破修理摊,连人带货,买下要多少钱?” 他斜眼瞟她,慢悠悠扯过外套穿好,拉链高锁到下巴,语气拽酷:“你买不起。” 2. 作为顶级摩托车手,崇越在赛场接受一众媒体采访。 娱乐记者八卦:“刚才看着你在赛道上风驰电掣的身影,真的太帅了,你女朋友是不是很喜欢坐你的赛车兜风,一定很浪漫。” 崇越摇头:“我从不载她,她也从不肯坐。” “为什么?” 哪个女生能拒绝拥抱车神的后背? 他语气淡然:“哦,她更喜欢坐自己的迈巴赫、宾利、劳斯莱斯,法拉利……” 记者挤出笑容:“……” 网友翻遍全网的蛛丝马迹,不久八卦小报新标题:【天才车手深陷包养疑云,金主曾是有夫之妇,是道德沦丧还是权色交易】 喜欢的小可爱,加个收藏呀! 第42章 ‘叮当——’ 门铃响起, 纪瑰夏放下手冲壶,单脚蹦蹦跳跳跑去开门。 因为在庄园扭伤了脚,回京市当日, 下了飞机她就被傅时一直接带回了家。 纪瑰夏打开傅时一家的大门, 发现门外站着何晓晓和赵长安。 “呦, 过个生日,咋把自己搞瘸了?”何晓晓摘下墨镜, 低头瞧了眼纪瑰夏绑着绷带的脚踝,不地道的笑了一声。 赵长安站在旁边,怀里抱着一幅半米高的画, 左手提着一篮水果,面上的笑容有些拘谨和不自然。 纪瑰夏心里意外, 先帮忙接过赵长安手里的东西,然后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赵长安开口解释:“我和晓晓在机场遇上, 听她说你脚扭伤了, 过来看看你。” 何晓晓换上拖鞋,先往里面走,四处看了看:“傅总在家吗?会不会打扰到他啊?” “他去公司了。”纪瑰夏知道何晓晓要来, 却没想到她把赵长安也给带了来。 何晓晓在客厅里参观一圈:“同学这么多年, 我还是第一次来傅总家呢,果然冷冷清清,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她说着走向赵长安, 接过他怀里的画:“不过, 倒和我给你挑的这幅画挺搭的。” 拆开纸封, 一幅大胆的蓝橘撞色向日葵赫然出现在眼前。 “你把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和这冷冰冰的家具综合一下。” 纪瑰夏请何晓晓和赵长安到沙发上坐下, 闻言反问道:“你这画究竟是送给我的还是送给傅时一的?” “不都一样吗?”何晓晓随口回答, 话落突然意识到什么,悄悄看了眼身旁的赵长安,见他神情落寞,目光扫过茶几上好个装满的杯测碗,连忙转移话题。 “你怎么做了这么多咖啡?” “我在做杯测,这些都是云南的豆子,我打算挑选一支拿来打比赛。” 纪瑰夏一边说,一边拿起刚做好的咖啡,滤过咖啡渣,倒入杯子分给两人。 “尝尝这个豆子,怎么样?” 何晓晓只能说出两个字:“好喝。” 赵长安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比之前喝过的有点酸。” 纪瑰夏点点头:“对,这几支的甜感都不够,拿来参赛有点勉强。”她突然想起什么:“你们是在机场遇到的?你去出差了吗?” “调了年假,本想回家陪陪父母,结果遇到大学同学,他们正在做乡村法律援助,我就跟着帮了几天忙。” 赵长安话落先是沉默片刻,随即不明所以的苦笑了一下,继续道。 “小夏,今天除了来看你,也是过来和你告别,我打算辞职了。” “为什么?”何晓晓先惊讶开口:“你再过几年,应该就能做到合伙人了吧?” “也没那么容易,曾经是想过在这里安家,”赵长安说着一顿,目光扫过纪瑰夏,又垂下眼皮,自嘲一笑:“可惜没那个缘分。” “在京市这几年我接了很多企业之间动辄千万上亿的案子,除了赚钱,其余也没有别的成就感,甚至有时候身在其中,会有许多无能为力的事。” “这次回家才发现,基层尤其是乡镇,普法还很落后,即便百姓想到走法律途径,还会因为对法律程序不了解还有律师费等等原因最后选择放弃。” “我打算回老家和同学一起创办个律所,一来能够更好照顾父母,二来方便定期下乡去做法律援助,到时候打算再做一个法律援助基金会,尽量壮大队伍,扩大法律援助地区。” 赵长安说着耸了耸肩:“当然,这都是后话,还得慢慢来。对了老家那边风景不错,以后你们常来玩。” 何晓晓听得一愣一愣的:“赵律师,我突然觉得和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只会花钱的废物。”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赵长安笑着摇头:“这也只是我们的初期规划,肯定会很难,希望我们都能坚持下来。” 纪瑰夏拿起咖啡壶,给三人的杯子都填满,随后举起杯:“那就先预祝赵律师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三人碰杯,将咖啡一饮而尽。 “你的基金会有什么门槛吗,我可不可以先捐一笔?”纪瑰夏询问。 何晓晓跟着举手:“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赵长安见状,无奈笑起来:“现在还没开始,等成立了你们再捐也不迟。” 房门解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纪瑰夏扭头向后看,见傅时一抱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纪瑰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有点意外,她再转回头,发现何晓晓和赵长安都变得拘谨,两人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傅时一进了家门便瞧见客厅中的何晓晓与赵长安,目光从站立的两人身上缓缓扫过,随后收回视线,先将箱子放置到一旁的柜子上,才朝客厅中央走过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纪瑰夏刚站起身,又被傅时一抬手按坐回沙发上。 “你不是打电话说要烘焙机么?” 傅时一话落,抬眼看向对面站着不动的何晓晓和赵长安,淡声开口:“请坐。” 纪瑰夏闻言低低的‘哦’了一声,她原本只是想傅时一晚上回家时再带回来,没想到他接到电话就回家了。 纪瑰夏坐在沙发上,身边三人都站立着,好像三堵石墙立在眼前,气氛莫名就变得压抑和紧张起来。 何晓晓最先反应,弯腰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我就是来送个画,没什么事了,就不打扰了,先走了,赵律师也一起吧?” 赵长安闻言,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旁边的傅时一先开口。 “快中午了,一起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傅时一话落,另外三人皆是一愣,赵长安意外看向傅时一,见他的神情平淡,既不热络也不冷淡。 纪瑰夏反应过来,跟着开口。 “对…对啊,才刚来没多久,再玩一会嘛。” 赵长安和何晓晓对视一眼,见她当下也有些懵,最后开口回绝。 “多谢傅总相邀,只是律所还有些事,今日就先不打扰了。” 纪瑰夏从沙发上站起身,单脚蹦蹦跳跳跟着傅时一,想和他一起送何晓晓和赵长安出门。 傅时一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身残志坚”的纪瑰夏,暗蹙了蹙眉,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帮她保持平衡。 “家里的电动轮椅是摆设么?” 纪瑰夏闻言抿了抿嘴唇:“我这不是还剩一条腿嘛…还没到那个地步。” 虽然回来的这几天她都住在傅时一家里,宛若同居一般,可是傅时一仍旧生她的气,她根本不像是他的女朋友,更像是被他捡回来的“陌生病号”。 纪瑰夏被傅时一扶着,蹦蹦跳跳到门口,送走了何晓晓和赵长安,关上大门,正打算再跳回去,身体骤然一轻,双脚离地,等纪瑰夏反应过来,已经被傅时一稳稳当当打横抱在怀里。 傅时一抱起纪瑰夏,低头瞧她因诧异而迟缓眨动的双眼,举步往回走,他没去客厅,而是转弯将纪瑰夏抱去了餐厅,然后将人放坐到餐台上,随后搬来烘焙机。 纪瑰夏被傅时一的举动弄得有些怔愣,默默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赵长安的来访。 他似乎也真的从未把赵长安当作竞争对手和情敌,从始至终,他生气的原因都是因为她的不坦白。 纪瑰夏垂下脑袋,侧头去看身边的烘焙机,暗暗叹了口气。 可是坦白像一条鸿沟,她害怕轻易迈出那一步,会不留神摔个粉身碎骨。 纪瑰夏用小型机器又烘焙了三支咖啡豆做杯测,傅时一留在家陪纪瑰夏吃了午饭,又等家庭医生上门给纪瑰夏做了检查和喷雾治疗,便回了公司。 纪瑰夏又开始了无聊生活,烘豆子,做杯测,喝咖啡,最后喝的嘴巴发苦,心跳加速,才连忙停止作死的举动。 她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刷一些国内的咖啡赛事新闻,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看着是本地的地址,才迟缓的接通。 纪瑰夏默默听电话,对方说了许久,最后不确定的问了声。 “纪小姐,您在听吗?” “我知道了。” 纪瑰夏闭上眼睛,最后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是监狱打来的,说是医院通知,白志鹏的身体已经不能继续承受化疗治疗,加之最近几天白志鹏几次袭击值班的女护士,建议转回监狱。 纪瑰夏知道,这样的消息,无非是宣告白志鹏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是他罪有应得,可是真当报应来的时候,她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畅快。 她依旧无法变得开心起来。 白志鹏死了又如何? 瑰夏 第61节 他的死亡也挽回不了妈妈的生命。 他的死亡也无法弥补这些年她心底的创伤。 纪瑰夏感觉眼角有热热的东西淌下来,她忽然很想念傅时一,明明他才离家没有多久,明明就是见了面,他现在也不肯给她一个笑脸,可她还是很想念他,只想念他。 * 傅时一解锁大门,入目一片漆黑,只有夜晚城市霓虹灯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空气里流淌着咖啡店烘熟的可可香。 傅时一下意识蹙起眉来,面对漆黑空荡的房子,不禁怀疑纪瑰夏是不是背着他走了,可当他走去卧室,路过客厅的沙发时,看到上面熟睡的身影,紧绷起的心跳顿时放松下来,眉心也跟着舒展。 傅时一朝纪瑰夏走过去,先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毯子,随后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转身朝卧室走。 纪瑰夏被傅时一抱起的瞬间便醒了,却没有睁眼,而是抬起胳膊,环抱住傅时一的脖子。 傅时一感受到纪瑰夏的动作,脚下的步子缓了一瞬,低头瞧她依旧紧闭的双眼,并未开口说话,径直将她抱到卧室,放到床上。 纪瑰夏躺在床上,感觉身边的傅时一没有停留,察觉他要离开,连忙睁开眼睛。 “你去哪?” 傅时一没回答,而是反问。 “你有事?” “我…我就是想说,傅总也太大方了,一直把卧室让给我,自己睡客房。” 纪瑰夏刚睡醒,声音软糯糯的,并不清朗,她夸人的话术也一向不具天赋。 卧室里光线昏暗,两人的身影隐在朦胧的光影里,彼此眼底的情绪也跟着模糊起来。 傅时一闻言先是沉默,最后反问:“那你想睡客房?” 他嗓音清清冷冷的,像一个音色好听的无情机器人。 纪瑰夏闻言抿了抿嘴唇,边说耳朵边红起来。 “我的意思是…是说,这张床尺寸还挺大的。” 她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可抬头看傅时一,他却只是挑了挑眉。 纪瑰夏不信傅时一听不懂,见他故意不接话,只好咬咬牙,小声继续说道:“你可以搬过来,我们一起睡。” 即便纪瑰夏的声音细弱蚊蝇,奈何房间只他们两人,空气寂静,她的话还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进到傅时一耳朵里。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似乎连时钟秒针流逝的声音都清晰可查。 纪瑰夏与傅时一对视,渐渐从他眼底里看出了掩藏的笑意,她的耳朵顿时更红了,连脸颊都跟着滚烫起来。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面上藏都藏不住的局促,低笑一声:“那你是想睡我?” 纪瑰夏闻言,脑袋里顿时‘轰’一声,连忙着急辩解:“不是那种睡,就是普通的睡。” 傅时一继续问:“普通的睡,是哪种睡?” 纪瑰夏觉得自己彻底掉到坑里,她心里害羞,嘴上又辩不过,最后索性放弃。 “哎呀…你爱睡不睡。” 她着急的撂下一句话,便扯开被子,钻了进去,一并盖住自己的脑袋。 傅时一站在床旁,瞧着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的纪瑰夏,暗笑了笑,他并没有走,而是抬手打开床头灯,随后在床边坐下来。 纪瑰夏感受到背后的床垫凹陷,一点点转过身,看向傅时一。 “你怎么不走了?” “我在思考留下来该怎么和你睡。” 傅时一说的平静寻常,可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而且越琢磨越奇怪。 纪瑰夏不敢顺着这句话发散思维,她想了想,垂下眼睫,没看傅时一。 “你明天有空吗?” “怎么?”傅时一问。 “我…我明天想领你去见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北城深秋的太阳躲在云里, 天空灰蒙蒙的,马路上落满凋零的枯叶,随风从车窗前旋转而过。 黑色的汽车停在街边, 傅时一坐在驾驶室, 目光从前方下航区监狱的牌匾上收回, 看向身边一路沉默的纪瑰夏。 “怎么带我来这?” 纪瑰夏坐在副驾驶,一直侧头看窗外, 听到傅时一疑惑的声音,才一点点慢慢转过头,对视上傅时一的眼睛。 即便在来之前已经做了无数次心里准备, 可到了这一刻,纪瑰夏还是忍不住紧张, 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出来三个字。 “再等等……” 傅时一能看出纪瑰夏眼底藏不住的紧张,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 她说出地址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外了。 “好。” 傅时一耐心点头。 远处传来鸣笛声,接着一辆警车从后面驶来, 路过车窗旁, 直奔监狱大门开去。 纪瑰夏望着车尾,心跳逐渐加快,眼睛紧紧盯着警车, 下意识去抓傅时一的手。 “你看到那辆警车了吗?”纪瑰夏的嗓音带着些沙哑:“那辆车上坐着我血缘上的父亲, 可在我心里, 他更像是个仇人。” 傅时一闻言愣了愣, 这些话是他始料未及的, 透过挡风玻璃, 远处的监狱大门正在一点点打开,停候在门外的警车发动,驶入门内。 随着监狱大门重新关闭,马路上又恢复了安静与空旷,方才那辆驶过的警车,就像从车窗前飘过的落叶,只有片刻短暂的来去。 若非在这里等候多时,若非抓在他手背上那只冰凉的小手在隐隐颤抖,他甚至都不会去留意那一晃而过的警车,更不会去思考车上坐着何人。 “你不是一直问我,那天和赵长安到底去了哪吗?” 纪瑰夏低声开口,目光仍旧注视着监狱大门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 “是去了医院,他癌症晚期,有些手术需要我去签字,赵长安碰巧送我一趟。” “我不是真心想要瞒你,是之前我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与你说……” 纪瑰夏的声音很低很轻,她慢慢转头,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与傅时一对视,她开口,语气间透着轻易可查的落寞和紧张。 “如果我现在和你说,他是个杀人犯,他为了财产谋杀了我妈妈而入狱,你会…嫌弃我吗?” 纪瑰夏话落,耳畔全都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剧烈。 傅时一闻言,牵住纪瑰夏的手,很用力的握紧。 “夏夏,为什么会这么想?” 纪瑰夏苦笑了一下:“我这样的家庭,换了任何人,都会退避三舍的。” “那今天,为什么又想告诉我了?”傅时一问。 这个答案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纪瑰夏心里知道,她的不安她的掩藏,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太过在意傅时一,越在意越怕失去,越怕失去就变得越拘谨,就像五年前,她没有胆量一搏,选择了自顾自的躲起来。 可是兜兜转转到今日,她忽而发现,或许她的不安才是阻碍,如今她已经在傅时一这里获得了太多她曾经不敢去奢想的安全感,是因为他,她才有坦白的勇气。 “你会嫌弃我吗?”纪瑰夏问。 “我会嫉妒。”傅时一很轻松的笑了一下,连带着清冷的五官都增添了温柔。 “嫉妒?” 这个回答,让纪瑰夏一怔。 傅时一语气淡淡的说了句:“赵长安很早就知道吧。” 纪瑰夏又是一怔,下意识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偏移。 “他…他不是律师么。” 傅时一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解释不甚满意。 “因为这个案子当年是找赵长安处理的,所以他才知道,还有很多事,我以后可以慢慢讲给你。” 傅时一点头‘嗯’了一声,似乎满意了几分。 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下来,纪瑰夏等了等,见傅时一没有其他反应,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没有什么别的话想和我说吗?” 傅时一闻言,抬起手摸了摸纪瑰夏的脑袋,把她头发揉乱,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幼稚班的小女孩。 “我想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那么一点。” “我还想说,我很后悔我的粗心,如果我可以察觉,或许这五年陪在你身边人就不会是赵长安。” 在得知这件事的瞬间,傅时一脑海里没有闪过很多想法,没有混乱,他只是很清晰很明确的在设身处地的想象,若是纪瑰夏经历的事情同样落在他的身上,他又会是怎样的选择? 他不敢确保自己会比她做的更好。 很不幸,他们生来都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他确信,未来他们一定会拥有。 纪瑰夏再次懵怔了,漂亮的眼睛呼扇呼扇迟缓的眨动两下。 似乎从始至终,她和傅时一讨论的都不是一个问题。 但是现在,她又觉得那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一点?”纪瑰夏的眼睛有些发烫,故作不满的问道:“只是一点?” 傅时一闻言笑了,继续揉搓纪瑰夏的头发,成功将柔顺的发丝揉乱。 “嗯,可以再多那么一点点。” * 明媚的阳光从玻璃窗照入咖啡店,暖洋洋的洒在人身上。 何晓晓打了个哈气,抬眼瞅了瞅对面一直埋头忙碌的纪瑰夏,目光落到她手里加加减减的计算器上。 瑰夏 第62节 “你到底算什么呢,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纪瑰夏低着脑袋回答:“在算需要贷款的金额。” “你贷款干嘛?” “打算开个分店,然后再进几台烘焙咖啡豆的设备。” 纪瑰夏这几日一直在算账,咖啡店营业这半年销售额不错,挣了些钱,品牌在京市也小有名气,周末会有很多人不嫌路远的跑来打卡,她打算趁热打铁在另一个区再开一家店铺,毕竟她未来还是要做连锁品牌的,现在资金不足也只能稳扎稳打一家一家开下去。 加上傅时一送了座庄园,之前脚伤休息的那几天,她除了杯测比赛的豆子,也对庄园目前的品种做了分类和筛选,现在拥有大量的供货源,销售渠道也要打开,不能只靠每日的成品咖啡订单。 之前她做了些挂耳咖啡礼盒,卖的不错,可以批量生产,除此之外还打算直接销售烘焙好的咖啡豆。 大量的烘焙需求,她现有的咖啡设备已经无法满足,必须要再购入两台。 纪瑰夏将计算器清零,又开始新一轮加加减减。 好在现在咖啡店的日常订单已经不需要她制作,孙果经过她和小唐的教授,上个月考下了咖啡师证,成功升职成为店里的咖啡师。 分店开业,就将阿白调去做店长,孙果和小唐继续留守老店。 纪瑰夏踌躇满志的计划着,她的动力除了梦想,还有两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她要早日还上舅舅借给她的钱。 她不能辜负傅时一买下的庄园。 “唉——” 纪瑰夏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长叹一声,趴在桌子上,蔫蔫说道。 “这一笔一笔看着不多,怎么加起来金额就这么吓人呢?” 何晓晓拿过计算机,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咂了咂舌。 “你怎么不找傅时一借钱?他放款可比银行快捷多了。” “这是我的梦想,我想靠我自己实现,”纪瑰夏双手托腮,手肘支在桌面上:“而且傅时一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什么事都去麻烦他。” 何晓晓听得直摇头,将计算器还给纪瑰夏,义正言辞说道。 “歪理!” “我家老何说,有捷径不走是傻子,贷款审批很麻烦的,放款也慢,而且傅时一连那么大的庄园都送你了,要是知道你宁可把房子抵押给银行去贷款,都不知道问问他,你猜他会怎样?” 纪瑰夏闻言,一时有点被何晓晓唬住。 按照傅时一的性格,他是一定会不高兴的。 想到他前两日刚刚与她说过的,希望她凡事可以多相信他一些,又想到才刚刚把傅时一哄好,不敢再引起信任危机。 纪瑰夏叹了口气,算了,她可以借机逗一下傅时一。 纪瑰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界面,却在输入栏那里停顿下来。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万一傅时一当真了怎么办?” “什么当真?”何晓晓一愣:“本来就应该当真啊,当真不就直接打款了吗?对哦,借钱的时候记得嘴甜一点。我一般会说,亲爱的爸爸,亲爱的老父亲,尊敬的何总等等……” 纪瑰夏想象了一下把何晓晓这几个称呼套用到傅时一身上,顿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前思后想,最后坏笑了一下,发了两个字过去。 【老公~】 发过去的瞬间,纪瑰夏耳朵便没出息的滚烫起来了。 与此同时,时代科技公司三十六层会议室,一声手机震动铃声在桌面响起,众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声音吸引到了主席位。 傅时一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解锁屏幕,目光落在纪瑰夏发来的最新消息上,视线微微凝滞。 正在做报告的市场部经理一边继续汇报一边观察着主席位,他明显察觉到傅总在看到消息的反应有些奇怪,至于为什么觉得奇怪,似乎是因为他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傅总表现出这样的神情。 甚至之后傅总开始拿着手机打字时,在场众人,包括沈漾都有些意外。 他们都知道,傅总有个习惯,就是在开会时若非紧急文件,从来不处理其他事务。 纪瑰夏将消息发过去后有些后悔,就在纠结着要不要撤回时,手机震动,傅时一回过来一条消息。 【嗯。】 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一个字,隔着屏幕,她虽然不能明确感觉到傅时一的敷衍,但是这一个毫无情绪的‘嗯’字,确实存在着一些些打击。 纪瑰夏本来是有点打退堂鼓的,可是看到这个‘嗯’字之后,莫名涌起了一股斗志,典型的越挫越勇。 【我可不可以向你借点钱呀?】 【要多少?】 【不多。】 【只需要两个‘小目标’。】 纪瑰夏把消息发过去,明显感觉到了对面沉寂一阵,握着手机,不由自我怀疑,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纪瑰夏几番抬眼,看着何晓晓欲言又止,想让她帮忙分析一下自己的两个小目标,就在她要开口时,手机震动,新消息弹出来。 傅时一只发了两个字。 【上来。】 纪瑰夏彻底后悔了,她现在不是很想上楼去。 但是她又貌似十分“智慧”的把自己陷入到一个“非常”不尴尬的处境。 “我要上楼去一趟。” 纪瑰夏有气无力的开口。 何晓晓刷着帅哥,闻言‘哦’了一声:“去吧,苟富贵勿相忘。” * 纪瑰夏乘梯上楼,到了办公室才知道傅时一在三十六层开会。 梁秘书立即端茶送进来:“纪小姐,您稍微等一下,对了,还有饼干和巧克力需要帮您拿一些吗?” “不用了。” 纪瑰夏接过茶道谢,等梁秘书离开,又刷了刷手机上的聊天记录,随后按灭屏幕,纪瑰夏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的脑子一定是抽了,才会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纪瑰夏喝了几口茶,把杂志刚翻开两页,办公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傅时一身着浅灰色的西装从外面阔步走进来。 纪瑰夏端着茶杯,仰头看走进来的傅时一,心跳忽而变快了起来。 傅时一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看到沙发上的纪瑰夏,目光停滞片刻,立即垂下头,他跟在傅时一身后走到办公桌前,递上文件,等待傅时一签好字后,快速离开。 傅时一坐在办公桌后,放下手中的钢笔,微微仰身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向远处的沙发上。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纪瑰夏也看着傅时一,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傅时一开口打破沉默。 “你就打算一直坐在那吗?” 纪瑰夏闻言,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朝面无表情的傅时一走过去,一时间心里竟然生出了点忐忑来。 纪瑰夏手里端着马克杯,站在办公桌前与傅时一隔桌相望,然后默默喝了两口茶。 傅时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置到桌面上,随后抬头看纪瑰夏。 “你现在是又打算一直站在这吗?”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拿出来的卡,意外之下连眼睫眨动的速度都变快了两下,被他这样一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扭捏,但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开椅子坐下来。 “你要的钱,密码是你生日。” 纪瑰夏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桌面上的银行卡,望着傅时一,睫毛乱眨,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两亿?这里面有两亿?” 纪瑰夏问完,又忽而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傻,在傅时一的注视下讪讪的放下银行卡,继续端起杯子喝水。 傅时一自从进门开始,一直很平静,这些让纪瑰夏方寸大乱的事情,似乎对他的情绪构不成任何波澜。 “你可以说说,需要这笔钱做什么吗?” “…呃。”这个问题倒是把纪瑰夏给难住了,但是看着对面傅时一十分认真的表情,只好硬着头皮编下去:“我打算开分店…全国各地开个几百家,然后再让杰拉德帮我在巴拿马买几亩咖啡田种瑰夏。” 纪瑰夏觉得自己编的已经很离谱了,就等自己说完傅时一帮忙泼一盆冷水终结话题,结果却听他一本正经的继续询问。 “那你有项目规划吗?” “…没有。”纪瑰夏用喝水掩饰尴尬。 傅时一点点头,随后说:“对于你的构想,我这里有一些建议,供你参考。” “首先你要打响你的品牌,明星代言也好,品牌故事也好,买新闻买头条买热搜,总之要先让消费者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品牌的存在。” “然后再陆续放出消息,比如几月几日要在某某城市开设分店了,开业当日会有什么优惠折扣,是否会请一些流量明星到场做活动。” “同时既然要做连锁,那你目前的产业链需要更新,比如你刚刚推出的那些产品,比如挂耳、冷萃、冰滴,你可以外包给专业的咖啡工作室,你只需要最终把握品控。” “总之你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要觉得放线太多,这些都是你前期的试错,可以多试几次,资金不是问题。还有,如果你想要在巴拿马买咖啡田,建议规模大些,统一管理,几亩的产量并不足以支持你后期的销售。” 虽然这个话题的开始是一个荒唐的玩笑,但纪瑰夏听着听着渐渐入迷起来,甚至跃跃欲试…… 但是无论傅时一讲的如何深入浅出,简单易懂,她只是心血来潮逗他玩的,现实是她只打算开一家分店,买两台设备,将别墅抵押出去,换来的贷款足够了。 纪瑰夏伸出手,将桌面上的银行卡推向傅时一。 “我已经申请银行贷款了。” 傅时一闻言挑了挑眉,随即又将卡推回去:“不必找银行,后续放款会有许多繁琐问题。” 纪瑰夏见状,只能诚实坦白,话落心里不禁有点忐忑,悄悄观察傅时一的反应。 傅时一拿起桌面上的钢笔在指尖把玩,目光落在纪瑰夏的小脸上,将她暗暗打量自己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沉默片刻,随即将黑色钢笔‘嗒’一声撂在桌面上,在观察着纪瑰夏的表情逐渐变得紧张时,低笑出声来。 “那看来我应该庆幸。” 庆幸?庆幸什么? 纪瑰夏被傅时一突然的笑声弄得云里雾里。 “庆幸你想要给我颁发一个毕业证书。” “什么?” 纪瑰夏更懵了。 相比于纪瑰夏迷糊的状态,傅时一当下的逻辑十分清晰。 瑰夏 第63节 “顺利从男朋友阶段毕业,进入到未婚夫行列。” 这都是哪跟哪啊? “我没有说过啊!”纪瑰夏着急辩解。 傅时一听罢也不着急辩解,而是拿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然后反转屏幕,递到纪瑰夏面前。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方才她发给傅时一的‘老公’二字。 纪瑰夏的脸‘腾’的滚烫起来,思路在瞬间有些短路。 傅时一收起“证据”,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袖口,笑看着纪瑰夏绯红的双颊,温声中带了几分蛊惑与循循善诱。 “我们去挑婚戒吧。” “傅太太。”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纪瑰夏被‘傅太太’三个字彻底击败, 面红耳热落荒而逃。 回到咖啡店,狗头军师何晓晓正坐在落地窗畔自拍,纪瑰夏走过去, 脸颊的滚烫还未消下去。 何晓晓在自拍的空隙瞟了眼纪瑰夏, 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过去。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纪瑰夏闻言, 双手忙捧住脸颊,掌心可以清楚感受到滚烫, 面对一脸疑惑的何晓晓,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好意思将刚刚在办公室傅时一借机求婚的事说出来。 “热的…” 纪瑰夏含糊回答。 何晓晓倒没较真, 挑选着自拍照,头也不抬的问:“借到钱没?” “没借。” “没借?傅总不借给你?”何晓晓猛地抬头, 眼睛都瞪大了。 “是我没好意思借…”纪瑰夏解释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也不是不好意思, 就是我原本就不想靠他, 就想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下去。” 何晓晓无语了片刻,最后不解发问:“你既然都决定了不要傅时一的钱了,那你还上楼去找他干什么呢?” “我…我是…” 纪瑰夏忽然有些结巴, 她原本是想借着何晓晓提议将事情挑明, 但后面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 纪瑰夏突然后知后觉,自己这次属实是亏大发了,她不仅没有借到钱, 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她再一次在傅时一面前表演了一把, 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你什么?” 何晓晓见纪瑰夏看着自己半晌不说话, 追问道。 纪瑰夏忍不住捂脸, 她一定是算账算得脑袋抽了, 才会连何晓晓的建议都采纳。 可她现在悔不当初也来不及了,她从办公室跑路前,还被傅时一拽住手臂,他明明知道她害羞,却还是心里不怀好意,表面一本正经的说。 “那‘老公’这两个字,还请纪小姐尽快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晓晓坐在对面,哪里知道纪瑰夏此刻心底的百转千回,没等到回答,也懒得追问,她对纪瑰夏恋爱时的奇葩脑回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再有一个月就元旦了,今年跨年怎么安排的啊?” 何晓晓问完,发现纪瑰夏还愣愣的没回神,不禁抬手敲了敲桌子。 “喂,怎么回事,你上楼一趟把魂给丢了?” 纪瑰夏从敲桌子声中猛然回神,反应了一会,才磕磕绊绊回道:“没…没有安排。” “那你和傅总要是不打算过二人世界,我就把你预约了,到时候我在家办个跨年party,好朋友们都来,超级热闹。” 纪瑰夏经何晓晓这一提醒,才猛然察觉这一年竟然已经进入尾声,她回国的这半年时间,光阴过得飞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与她预期里的全然不同。 回国之前,她设想过很多,却唯独不曾也不敢去奢想还能遇上傅时一,更想不到她们还能重新在一起,甚至今天,他还向她求婚,虽然可能只是一句顺势而为的玩笑话。 何晓晓眯眼瞧着对面再次走神的纪瑰夏,她严重怀疑,纪瑰夏的魂绝对被傅时一勾在四十一层没下来。 * 跨年的日子越来越近,纪瑰夏每天都在杯测咖啡豆,尝试各种冲煮方案,为明年的wbc大赛做准备。 日复一日的生活,除了细水流长里的安逸,纪瑰夏心里也有点失落。 自从那天之后,傅时一再也没有提过结婚的事,也没有再求婚,哪怕是随口一说。 纪瑰夏想着想着,放下手冲壶,对着窗户叹了口气。 傅时一最初提起的时候她没有准备,当下确实只想着逃避,可现在她有准备了,甚至有点期待傅时一再提起的时候,他却好像失忆了一样,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绝口不提。 也许傅时一真的只是顺口开了个玩笑。 也许傅时一还没有英年早婚的准备。 也许半年时间太短,傅时一还没有决定好要娶她。 纪瑰夏就快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到憔悴,台面上手机震动两声,是何晓晓发来的定位信息。 “明晚别迟到!薛彤也来!” 明天就要跨年了,纪瑰夏感慨时间飞逝的同时,突然想到傅时一对跨年似乎没有什么安排。 想到公司上市后他就一直很忙,应该也没有时间陪她,便给何晓晓回复:ok。 退出聊天框,放下手机的动作一顿,纪瑰夏又给傅时一发去消息。 【明天跨年。】 【嗯。】 【你有时间吗?】 【怎么?】 【何晓晓办了个跨年party,你要去吗?】 【没空,不去。】 果然…… 纪瑰夏预料的没错,而且按照傅时一喜静的性格,就算有时间他也不会去。 纪瑰夏讪讪放下手机,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水壶冲咖啡。 * 距离跨年还剩下两个小时,纪瑰夏画了个淡妆,挑了件简约的黑色小礼裙,踩上搁置许久的高跟鞋,臂弯抱着大衣外套,打算赶去参加何晓晓举办的跨年party。 结果刚跨出家门,就接到了傅时一的电话。 “我看到你卧室的灯关了,你要睡了吗?” 纪瑰夏举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出来的熟悉的清冷嗓音,有一些出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却还是不解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刚到你家楼下,看到你把卧室的灯关了,你要睡了吗?” “我…我…”纪瑰夏抱着大衣的手臂还是艰难抬起,习惯性的用指尖挠了挠眉梢:“我是要出门。” 电话那头陷入片刻安静,傅时一的声音重新传出来,低沉中浸入细微可查的温柔。 “你要去何晓晓的跨年party吗?” 莫名的,只是因为他的声音,纪瑰夏的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两下,连带着她的思绪也跟着不争气的走神。 “你、你要一起去吗?” “我昨天不是说了,没空,不去。”傅时一的声音略微停顿,接着补充:“你也不许去。” 纪瑰夏愣了愣,不禁疑惑:“可你现在不是有空吗?” 傅时一闻言轻轻叹息一声,接着道。 “纪瑰夏,你下来,我在等你。”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欢乐,身体安康,天天开心~ 第45章 纪瑰夏走出单元楼, 便看到傅时一侧身靠车门旁吸烟,她加快脚步走下台阶,朝他走去。 “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 傅时一闻声抬头, 烟雾从两人眼前飘过, 他看着站在身前的纪瑰夏, 眸色微深,枯色玫瑰的羊绒大衣衬着她明艳的小脸, 冷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浮上一层细碎的光,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傅时一熄灭指尖的烟,抬手握住纪瑰夏的手臂, 将她朝身前拉近一步。 两人的呼吸倏而靠近,温热的气息落在鼻尖, 烟草的香气蔓延开,纪瑰夏仰着头, 对视上傅时一深深的眼睛, 心跳莫名加快。 “加班结束了,”傅时一抬腕看了眼表:“跨年,还不晚。” “可是我已经答应晓晓了。” 纪瑰夏下意识脱口, 眼睛与傅时一对视, 见他不语,很快又主动改口:“不过…我可以放她鸽子。” 纪瑰夏笑眯眯的,这种“重色轻友”的话说起来非常大言不惭, 毫无愧疚, 相比于乱轰轰的party, 她更想和傅时一待在一起。 傅时一闻言挑眉, 转身拉开车门, 朝里面抬了抬下巴:“那上车。” 车开走很远, 纪瑰夏才想起来问傅时一。 “我们要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 傅时一将车停在别墅门前,熄灭车灯,推门下车,转头发现纪瑰夏还坐在车里,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瑰夏 第64节 “我们怎么来这了?” 纪瑰夏手里握着安全带,对目的地不太满意。 “那你还想去哪?”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抗拒着不想下车的模样,低声笑了笑,随后弯身侵入副驾驶,解开安全带,将纪瑰夏从车里拽了出来。 纪瑰夏被傅时一攥着手腕,跟在他身后磨磨蹭蹭走进别墅。 吊灯亮起,纪瑰夏目光瞥到客厅的沙发,记忆里的尴尬再次重现,明明有那么多地方可以约会,结果傅时一偏偏挑了这里。 从市区一路开过来,纪瑰夏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零点了,今晚多半要在这里留宿。 “我们现在要做点什么?” 纪瑰夏坐在沙发上,她虽然也不期待傅时一可以陪她去看个深夜场的文艺爱情电影,但是从一个房子换到另一个房子,之后面面相觑,实在是有些无聊。 “你想做点什么?”傅时一认真反问。 纪瑰夏抿了抿嘴唇,一时语塞。 她想做点什么……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而且一般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男生主动一点吗? 纪瑰夏在客厅环视一圈,最后问:“有电视吗?我们放个电影吧。” “放映室在负一层,”傅时一话落看了下表:“不过我们现在该上楼了。” 纪瑰夏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傅时一已经站起身,从对面走到她身前。 纪瑰夏仰头愣愣看着傅时一,又看了看他递来的掌心,短暂的功夫里,心底里的思绪海啸般激烈翻涌。 纪瑰夏最终也没好意思问傅时一上楼去干嘛,只低头将手递过去,被他从沙发上拉起,带上楼。 纪瑰夏被傅时一牵着手,一步步脚踩楼梯时,耳畔的心跳声若擂鼓,不知不觉间耳唇开始发烫,手心也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目光看到前方的卧室门时,纪瑰夏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呼吸都变得紧张,可傅时一只是带着她经过,继续上楼,将她带到顶层的露天阳台。 纪瑰夏站在开阔的阳台,晚风一阵阵吹过,将她刚刚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吹消的一干二净,身体从燥热到寒凉,纪瑰夏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不知为何,她这一晚上迷迷糊糊被傅时一牵着走,心情也跟着七上八下,反观身旁的傅时一,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我们难道在这里吹着风跨年吗?” 纪瑰夏后知后觉出自己这一整晚的被动状态,嘟了嘟嘴,故作不满问道。 话音刚落,耳畔‘嘭’一声,随即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爆炸开。 纪瑰夏起初被烟花突然的爆炸声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一朵接一朵的烟火升空,在深黑的夜空极度耀目的绽放。 纪瑰夏回过神,伸手去抓住傅时一的衣袖,一边摇晃他的手臂,一手指着天空:“快看!放烟花了!那朵蓝色的快看!” 傅时一侧头看向身旁的纪瑰夏,她仰头直直望着天空,卷卷的长睫染了一层薄雾,却遮盖不住她眼底的意外和惊喜。 纪瑰夏看着眼前满空近在咫尺的花火,兀自兴奋了好一阵,也没等到傅时一的回应,不禁转头去看他。 四目猝然相对,她亮晶晶的眼底倒映着满空的烟火,他的眼底倒映着她。 傅时一与纪瑰夏对视,看着她眼角眉梢的笑,不禁也勾起唇角。 烟火爆炸的声音,‘嘭’,‘嘭’,一声接一声的在天空炸开。 纪瑰夏望着傅时一,耳畔烟火爆炸的声音渐渐模糊,被一下又一下剧烈的心跳声占据。 直到烟花落幕,眼前骤然变暗,纪瑰夏猛地回神,她局促的怔愣了片刻,接着极力掩饰般逃避转头。 天空忽然又亮起了一颗又一颗星星,星星规律的闪烁着,自由的飞行,组成不同的图案,直到最后,星星般的无人机在天空汇成一个浪漫的图案。 一只戒指不停的靠近新娘的手,一点一点接近,最后套在无名指上。 纪瑰夏看到烟火时,还只是以为碰巧遇到了跨年烟火,可当天空中这一幕映入眼底,她恍然明白。 当她再转头看向傅时一时,他已经从怀中拿出了求婚的戒指,她的眼底也跟着不争气的变热变红。 傅时一手拿着戒指,随后牵起纪瑰夏的手。 “纪小姐,我等你很久了,想好答案了吗?” “我想邀请你成为我的妻子,你愿意吗?” 纪瑰夏不知道眼泪何时浸湿眼眶,她的视线被完全模糊,她很想说愿意,可眼泪不争气的一颗接一颗往下掉,连带着她的呼吸和声音都变得不受控制,她只好点头,很用力的点头。 几乎瞬间,她落入傅时一温热的胸膛,他的气息侵略无极,瞬间侵占她每一寸的呼吸。 纪瑰夏仰头,回应着傅时一霸道而又热烈的吻。 她曾经失去了与人共渡一生的勇气,是傅时一告诉她,她可以,她值得。 纪瑰夏浑身滚热的像搁浅在灼烧海岸的鱼,就快要融化在傅时一的胸膛里。 这一夜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正文完结啦~ 推荐一个好看的古言: 《被献太子之后》玥玥欲试 狐媚惑主vs当朝储贰 芝芝出身卑贱,无依无靠,却生着一张狐媚至极的脸。她胆小,心机,爱财,谎话连篇,演技高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都利用,谁都骗,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姑娘,受尽他人诟病。 但她不在乎。 因为她最是清楚地知道,她无辜弱小,在这个人人都想从她身上分一杯羹,拿她谋提拔,谋仕途,谋权势,从未有男人真心爱她,真心待她的处境之下,她若非如此,早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甚至死上八百回了。 在辗转被献三次之后,她遇上了那个最强最帅的....... 小剧场: 起先,为了生存,她谨小慎微,对他千般讨好,万般逢迎,娇娇滴滴,甜言蜜语地“真心”相付。 他嗤笑,慵懒地捏起怀中美人的雪腮,语调不疾不徐,“沈芝芝,孤没有心。” 后来,为了抓/找她,他不惜动用禁军,悬崖之上,死死盯着那个瑟瑟发抖,却胆大包天的女人,咬牙狠声。 “沈芝芝,什么是真的?” 她,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不是宫斗文,感情线为主,有部分宫斗剧情也都是为感情线服务 *男主心狠手辣,封建帝王继承人 *女主狐媚惑主,倾国倾城小骗子 *感情流,互动巨多,苏文,甜爽向 *架空,不考据 *双洁 喜欢的小可爱加个收藏吧! 第46章 、正文完结 纪瑰夏有时看到中指上的求婚钻戒还是会晃神, 虽然过去三个月,但她还是总会有不真实感。 她竟然要嫁给傅时一了。 这似乎是一个既真实贴近又虚无遥远的事情。 迎来春天,wbc国内海选的比赛结束在上海, 纪瑰夏用云南豆杀出重围, 获得国内冠军, 拿到了全国唯一的名额去参加世界比赛。 纪瑰夏此次重新参赛,媒体热议除了那些#美女咖啡师#、#上届世界冠军#等等标签外, 最受大家关注和业内讨论的,是此次纪瑰夏拿来比赛的豆子。 一支国产云南咖啡豆在其他选手的一众gesai种中显得十分独特。 这支豆子是纪瑰夏在自家庄园几番挑选,又尝试了不下百种的冲煮方案, 最终敲定下来的,随着比赛在国内进行, 媒体话题不断走热,这支咖啡豆也被带火了, 很快成了咖啡店最热销的商品。 纪瑰夏在咖啡店工作半日, 将烘焙咖啡豆的任务交给阿白后,又向小唐和孙果交代好未来几日店内的工作,然后回家收拾行李。 用钥匙打开傅时一家的门, 纪瑰夏换上她网购的粉绒绒兔耳朵拖鞋, 直奔卧室,打开衣柜,收拾自己和傅时一的行李。 本届wbc决赛定在欧洲, 纪瑰夏将自己和傅时一的行李箱分别装满后, 疲累的直接躺在地板上, 摸到手机, 给傅时一拨通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好久, 就在纪瑰夏打算挂断的时候, 电话被接听,傅时一那边的环境静悄悄的。 “我把行李收拾好了,明早飞机,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吗?” “晚上和研发部还有一个无人机的会议要开。”傅时一声音很低,似乎努力压抑着疲惫:“你早些睡,不用等我。” 纪瑰夏知道傅时一公司前些日子与政府部门签了协议,关于新开发的无人机拟昆虫生物形态进行森林消防和巡查,但研发部门几次向上的报告被驳回,傅时一每日都要忙着和研发部开会。 纪瑰夏听着傅时一的声音,不禁有些心疼,他为了挤出时间陪她去欧洲比赛,已经连着好多天加班到深夜。 挂断电话,纪瑰夏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去厨房,打开冰箱门,看着里面的食材想了想,最后做了碗海鲜汤,装好保温壶,纪瑰夏又返回公司,直奔顶层办公室。 傅时一开完会,走进办公室便看到等候在沙发上的纪瑰夏,不禁意外,快步朝她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纪瑰夏提起橙色保温壶,拿在手里摇晃了晃,笑说:“过来慰问你这个劳模啊。” 傅时一在纪瑰夏身旁坐下,将手中的文件扔置在茶几上,随后接过保温壶,拧开壶盖,鲜香的热气扑鼻而来。 纪瑰夏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盒餐具递过去:“我等你好久,趁着汤没凉,快尝尝。” 傅时一没接餐具,反而将壶盖又重新盖上,看着身旁疑惑的纪瑰夏,勾唇笑了笑。 “你就打算这样慰问我?” 纪瑰夏闻言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傅时一将保温壶放到茶几上,待他倾身吻过来,呼吸被他完全占据,才堪堪回过神来,可一切都晚了,只能一步步陷入被动。 傅时一将纪瑰夏从沙发上抱起来,转身朝休息室走过去。 纪瑰夏被傅时一放在休息室柔软的床上,勉强寻回一丝清醒,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气息有些游离。 瑰夏 第65节 “你晚上不是还要开会吗?” 傅时一拿掉纪瑰夏抵在胸膛上的小手,攥住她的细腕,反手按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有条不紊的解着衬衫纽扣,听到她的询问,低笑着含住她的唇。 “所以我现在急需慰问充电。” * 纪瑰夏侧身懒懒躺在被子里,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勉强撑着力气睁眼,目光落在不远处,傅时一正站在衣柜前挑衬衫。 他的上身赤-裸着,背部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脊线深长向下没入腰际,似乎藏着无尽的力量。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穿上衬衫,一颗颗系上纽扣,似乎又恢复了表面上深沉清冷的模样,但她身上现在还在疼,太清楚床上的傅时一与往日里有多割裂。 她甚至怀疑之前给傅时一打电话时听出来的疲倦嗓音,是不是幻听了,同时又不禁钦佩他的体力,她此刻累得只想睡觉,反观傅时一却似乎变得更加精力充沛。 纪瑰夏见傅时一穿好衬衫朝自己走来,下意识闭上眼睛。 傅时一走到床前,知道纪瑰夏是在装睡,俯身亲了亲她的耳朵。 “我去开会了。” * 航班从京市起飞,落地时已经是凌晨。 纪瑰夏到达酒店后,心里焦急的等待机场电话,等了两个小时,最终还是被告知她的行李飞丢了,具体找回时间还不能确定。 纪瑰夏挂断电话,无助的看向傅时一。 “还有备选豆吗?”傅时一问。 纪瑰夏此次用来比赛的咖啡豆全都装在了自己的行李箱里,只有一些平常喝的咖啡豆被她装在了傅时一箱子里。 “你箱子里还有一些,但是品质连当备选都勉强,如果用来参加比赛,我可能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国内还有吗?我让他们连夜送过来,应该能赶得上。” 纪瑰夏沮丧摇头。 这批精品豆产量很少,也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国内一轮又一轮的比赛,消耗了大半,剩下的全部都被她带来参加比赛用。 纪瑰夏低沉了一阵,虽然明知傅时一箱子里的咖啡豆品质不足以用来参赛,但还是不死心的翻开他的箱子,拿出咖啡豆现场研磨,制作了一杯手冲。 效果确实不尽如人意,风味不突出,甜感不足,略带苦涩。 “没办法,”纪瑰夏无奈耸肩,望着傅时一苦笑了笑:“等早上航空公司的消息吧,听天由命。” 纪瑰夏嘴上说得洒脱,其实一夜睡得都不踏实,似乎因为她频繁翻身,将身边的傅时一吵醒了,他伸来手臂,将她捞入怀里。 “如果豆子找不回来,你怎么办?” 纪瑰夏枕着傅时一的手臂,听他清冷中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手一点点勾住他睡衣的领口。 “不知道…也许会用你箱子里的那支豆子,参加一轮就淘汰掉。” 傅时一听着纪瑰夏蔫蔫的声音,掌心下意识抚过她的头顶:“有没有想过,换别的豆子,国产的豆子只是一种,但其他产区还有很多优质的豆子,你若想换,还来得及。” 纪瑰夏明白傅时一的意思,如果她像上届一样,挑选一支精品gesai咖啡豆来参加比赛,入围决赛不成问题。 从决定再次参赛到今日,小半年的时间里,她确实付出了很多,如果一轮就被淘汰掉,的确会很不甘心。 可是她最初决定再次参赛,本来就想要借机宣传国产的云南咖啡豆,想提高它的世界知名度,不希望它再被低估。 纪瑰夏躺在傅时一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以为是航空公司的电话,接起来才发现是杰拉德。 杰拉德此次作为赛事的设备赞助方之一,也飞来比赛现场凑热闹,原本是打电话来加油鼓劲的,结果听到纪瑰夏倒霉的遭遇,立即挂断电话,说马上赶过来。 杰拉德带来了一箱珍藏的竞标gesai。 “你知道有多少人出高价来买吗?我都没舍得卖给他们,就剩这么一小箱,我自己平常也舍不得喝,你现场冲一杯,冲一杯你就知道这个豆子有多好。” “本来是打算你夺冠后送你的礼物,现在正好,派上更大的用场,你就用这支比赛,你绝对能拿冠军。” 杰拉德正在向“不识好歹”的纪瑰夏极力推销自己的宝贝。 纪瑰夏都不用现场做一杯品尝,只用眼睛观察着一箱里每颗都圆润饱满的豆子,就知道是精品。 就像杰拉德说的,如果用这支豆子比赛,她不保准能够再次夺冠,可是进入决赛,保亚争冠还是能够做到的。 纪瑰夏合上箱盖,退还给杰拉德。 “我昨晚考虑了,还是决定用云南豆参加比赛。” “为什么?”杰拉德激动又不解:“你清楚,那样的品质,第一轮你就要淘汰掉。” “淘汰就淘汰吧,至少我还有一次机会,可以在评委面前介绍来自中国西南的咖啡豆。” 昨晚傅时一问她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到了现在,面对杰拉德送来的豆子,她更加坚定这样的决定。 这次比赛,名次于她而言是最不重要的,她之前的努力只是希望可以用国产的云南豆在赛场上多站一会,如果不能,那么一次也好。 下午的时候航空公司打来电话,说纪瑰夏的行李被运去了南美,找回来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似乎已经是预料中的结果,纪瑰夏很快接受,调整好心态,在酒店吃了午餐,甚至还拉着傅时一出门去逛咖啡馆。 用纪瑰夏的话来说,明天参赛,后天淘汰,她必须要在回国之前多逛逛多玩玩,不然漫长的航程飞过来,不免有些太亏了。 纪瑰夏随便在酒店附近的巷子里找了家咖啡馆,门面很小,推门进去,店内的空间也不大,只摆了三张桌子。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爷爷躺在吧台后的摇椅上打盹,续着长白的胡子,有几缕带着深黄浅黄的颜色,被推门的动静吵醒,打了个哈气,见到客人,懒洋洋的将菜单递上。 菜单上只有两杯饮品,好像是意大利语,纪瑰夏便一样点了一杯,坐在吧台前观看老爷爷的操作。 当看到老爷爷拿出石板和石块的时候,纪瑰夏有些疑惑,随后见他将咖啡豆倒在石板上,接着开始拿起石块用力砸碎,最后倒入石罐,再用石杵研磨。 老爷爷的这套操作手法,是埃塞俄比亚地区较为原始的制作咖啡方式,果农们从树上采摘,石块研磨,倒入大口锅中熬煮,简单直接。 虽然有所耳闻,但这样的咖啡冲煮方式似乎与城市中所提倡的“精品咖啡”理论背道相驰,纪瑰夏也是今天第一次亲眼见到。 老爷爷做好两杯咖啡后,又倒在摇椅上开始打盹。 纪瑰夏将两杯咖啡都仔细品尝了,这两杯全部都是埃塞种,味道虽然五味杂陈,但同时各种风味非常鲜明,尤其是苦涩味,纪瑰夏回忆了一下老爷爷的操作手法,又看了看杯底里没有被纱布过滤干净的咖啡细粉,忽然想到了什么。 纪瑰夏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立即有些兴奋的拉着傅时一回到酒店。 拿出云南豆,模仿刚刚店里老爷爷的操作手法,制作了一杯同样五味杂陈的咖啡。 这样做出来的咖啡虽然难喝,但是却可以让她更好的理解咖啡液最终呈现出来的缺点,是具体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纪瑰夏来回试了几次,先是将咖啡豆的研磨度加粗,然后又将细粉单独筛出,最后再倒回三分之一细粉与粗颗粒融合。 这是纪瑰夏之前从来没想过的方案,很大胆很新颖,同样咖啡风味也很独特,是一个非常冒险的方案。 但纪瑰夏还是决定在明天比赛时孤注一掷。 “确定不后悔?” 傅时一陪在纪瑰夏身边,轻声问了句。 “不后悔。” * 许是上天眷顾,靠着这套冲煮方案,连评委都觉得惊喜,纪瑰夏并没有被一轮淘汰,最后幸运的等到了她丢失的行李箱漂洋过海回到身边。 历时多日,竞争激烈的比赛最终落下帷幕。 纪瑰夏最后战胜了日本的天才选手蝉联了wbc的世界冠军。 等她和傅时一回国时,国内的舆论热度比去年要热烈更多,热搜新闻不断,但不同的是,这次无论是海外还是国内,大家都在很好奇的讨论着纪瑰夏比赛所用的是中国云南咖啡豆。 关于云南豆的科普不断的登上新闻,许多曾经不为人所知的优秀咖啡豆也随着这潮热浪浮现在大众眼前。 纪瑰夏回国没几日,便接到了母校的邀请,希望她能够来参加学校的校庆,并做一场演讲。 纪瑰夏兴奋的敲开傅时一书房的门,将邀请函递给他看。 傅时一读完请柬,抬眸看向站在书桌前,神采奕奕的纪瑰夏,笑着问:“想好演讲主题了吗?” “还没有,”纪瑰夏用指尖戳了戳下巴:“你帮我想想?” “恐怕不行。” 傅时一放下邀请函,用眼神示意纪瑰夏到身边来。 纪瑰夏绕过书桌,走到傅时一身边,被他拦腰抱坐到腿上。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是个商人,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纪瑰夏盯着傅时一,闻言微微眯起眼睛,随后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颚处轻轻亲了一下。 “现在行了吗?” 傅时一很会得寸进尺:“还不够。” “那我不用你想了。” 纪瑰夏说着便要从傅时一的腿上下去,挣扎着动了两下,却根本逃不开他锢在腰间的手臂。 纪瑰夏挣扎几下无果,又妥协了下来,目光忽然扫到书案上一个非常眼熟的信封。 她伸手拿过来,已经被拆开过,将信纸倒出来,同样是母校校庆的邀请函。 相比于纪瑰夏今年有幸收到的邀请函,傅时一可谓是母校的骄傲,每年校庆他都不会缺席。 纪瑰夏将傅时一的邀请函看完,才知道他捐助成立了科技基金会,用于支持学术科研,学生科技创业和资助贫困生。 难怪母校如此宝贝他。 “公平起见,我们各自准备。” 纪瑰夏将邀请函装入信封,重新放了回去。 “好。” 傅时一笑着点头,随后又说:“公平起见,那我要把‘好处’还给你。” 纪瑰夏还未反应过来,傅时一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渐渐地她就快被他吻得窒息。 纪瑰夏后知后觉,这一点都不公平。 * 校庆当日,纪瑰夏被安排去了礼堂演讲,而傅时一则先要去学院见他如师如父的院长,然后两人一起去基金会工作室。 瑰夏 第66节 分开之前,傅时一还牵着纪瑰夏的手。 “祝你演讲顺利。” “那就祝你再为母校的科技事业添砖加瓦。” 两人在学校东湖处分开,一个向南走,一个向北走。 纪瑰夏这场关于‘咖啡经济’的演讲很成功,从咖啡发展史到如今资本扩张下的咖啡经济产业链,讲的通俗易懂,深入浅出。 自由提问环节,大家也多是好奇世界级咖啡比赛的赛场,偶有大胆的男同学当众询问纪瑰夏有没有男朋友,引得大家欢笑。 纪瑰夏便也顺势承认自己已经有未婚夫了。 演讲结束后,是签名合照环节,纪瑰夏没想到前来排队合影的同学竟然这么多,一时被困在演讲台上走不开,忽而听到礼堂门口处传来躁动,趁着空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傅时一什么时候前来,就站在礼堂大门旁等候。 同时她也发现,前前后后有好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同学路过搭讪,傅时一面上带着温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一一回绝。 虽然纪瑰夏眼看着女同学们一个个失落走开,但却抵不过总有漂亮的女同学前赴后继,心里难免吃醋,连忙加快签名的速度。 离开礼堂,纪瑰夏和傅时一十指交握漫步在校园,记忆中熟悉的场景扑面而至,深远的记忆也在一点点被唤醒。 路过东湖,纪瑰夏看到街边的告示栏,不由停住脚步。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纪瑰夏仰头望着傅时一开口:“你信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见色…” 傅时一闻言挑眉:“见色什么?” “见色起意。” 纪瑰夏冷哼哼两声,她还没忘刚刚在礼堂时候,不过二十分钟的功夫,前前后后竟然有十几个女生上前同傅时一搭讪的事情,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补充道。 “傅总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傅时一哪里听不出纪瑰夏在吃醋,低笑了笑:“可是我也同她们说,我有未婚妻了。” 傅时一说‘也’字时,语气格外加重,纪瑰夏瞬间明白,原来那个男同学的提问,也被傅时一听到了。 原来半斤八两。 这个话题对两个人都显得不是十分有利,傅时一立即转移话题。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这里。” 纪瑰夏闻言意外,她记得她就是在这里躲雨遇见的傅时一。 “那是在哪里?” “想知道吗?”傅时一挑眉:“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结婚吧。” 纪瑰夏愣住片刻,待回神对上傅时一认真的眼底,脸颊迅速的绯红滚烫。 “你…你这哪里是条件,分明是别有用心。” 傅时一闻言倒不反驳,只望着纪瑰夏含笑不语。 是了,他承认。 从他第一次见她开始,此后的年年月月都是他为了这一刻的别有用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