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节 ?本书名称: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本书作者: 似梨 文案: 季兰君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丈夫窦文华。 替他孝敬公婆,帮扶叔嫂小姑子,还一手把他好友的遗孤拉扯成人,甚至为此忽略了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女儿。 任劳任怨地干了十多年,季兰君满心期许地等着丈夫归家。窦文华却带了一个叫丁白菲的漂亮女人,说要和她离婚。 非但如此,身边的人都在劝她成全窦文华。 季兰君这才知道,全家早已知晓窦文华变心,就连那个“遗孤”,也是窦文华和丁白菲的孩子! 丁白菲没有孩子拖累,进修读了大学,和窦文华一起进步,成了一对人人艳羡的真爱。 而她,只是个不被承认家庭付出的怨种工具人。 郁郁寡欢度过余生,季兰君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23岁那年。 窦文华带来的“遗孤”正喝着奶粉,白白胖胖的模样和又瘦又黑的两个亲女儿形成鲜明对比。 季兰君心口一痛,当场掀了桌子,把两个女儿抱在怀里,这婚必须离! *** 丁白菲穿成一篇年代文里的虐恋女主,还是在刚丧偶的悲惨时刻。 深情男二主动提出可以帮她养孩子,丁白菲想到未来会功成名就的男二,决定不去走那劳什子虐恋剧情,让男二把孩子交给了季兰君抚养。 然而,在她以为可以放心充实自己时,季兰君突然离婚,把孩子扔了回来。 丁白菲被孩子搞得焦头烂额,绊住了手脚,等她反应过来时,季兰君不但成了村里的大功臣,还进了国营工厂,两个女儿更是被培养成栋梁之材……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励志 正剧 对照组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兰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离婚走上人生巅峰。 立意:家庭和社会付出都应该得到尊重。 第1章 001 季兰君是被一道婴儿啼哭声吵醒的。 “呜哇~~” “兰君,兰君!虎宝怎么哭了,是不是饿啦?” 季兰君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自己躺在炕上,身旁是一个八九个月大小的小婴儿,身上裹着洗得发白的襁褓,那小婴儿白白胖胖,虽然哭成一团,但一看就十分讨喜。 恍若凉水浇头,她一下就清醒了。 就在十几分钟前,她还是一缕离开身体的魂魄,在结束了碌碌无为的一生后,于尘世间游荡了数十年。 季兰君18岁嫁给丈夫窦文华,开始了为窦家当牛做马的人生。窦文华离家十多年,她替他照顾公婆、帮扶叔嫂,还替他把好友的孩子抚养长大,甚至亏待了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女儿。 等到窦文华归家,季兰君等到的不是夫妻相濡以沫,而是窦文华坦白,他有了精神上的伴侣,是样样出色的大学生丁白菲。 劳心劳力了十几年的季兰君哭过也闹过,可不管是谁,在听完她的哭诉之后都会叹息一声。如果自己是前途远大的窦文华,在面对一个操劳的比同龄人苍老十几岁且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和一个娇俏可人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时,纵然嘴上说糟糠之妻不下堂,难道心里的天平会说谎吗? 季兰君怨又怎么样?形势比人强,即便百般不愿,也只能选择离婚。离婚没多久,她又因年轻时太过劳累,身体亏空,早早地撒手人寰了。 死后,她才知道自己在一本书里。 原书是一本穿书年代文,女主丁白菲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当丁白菲穿越过来时,正面临着抱着遗腹子要嫁二婚军官给别人当后妈的尴尬境地。 按照原来的轨迹,丁白菲会带着自己的遗腹子嫁给那个二婚军官,在生活和孩子的鸡飞狗跳中,走过一段现实又虐恋的人生。最终她和男主克服种种困难和误会,融入到了这个新家庭,赢得所有人的尊重与男主的爱情。 丁白菲好歹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哪里肯去当后妈,走那劳什子的虐恋剧情?在那种情况下,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曾经爱慕过她,日后将飞黄腾达的男二窦文华。 窦文华主动提出可以帮她照顾孩子,丁白菲虽然是中途穿来的,但对孩子已经有了感情。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实在不便,只能忍着心痛让窦文华把孩子送回老家,谎称那是好友的遗孤,由窦文华的乡下妻子抚养。 没了孩子拖累,丁白菲不断充实自己,靠着自己在后世的知识和窦文华的帮助,从工厂的一位小采买员,成为了小学老师。动荡结束后,她趁着高考恢复的东风,考上名牌大学,留校做了经济系教授。 在丁白菲发展自己的过程中,窦文华锲而不舍的追求,让她逐渐接受了这个在原书中的“痴情男二”。待二人事业有成,开始勇敢追求爱情,打破了世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一方面是窦文华向自己的妻子提出了离婚,另一方面是丁白菲摆脱了“寡妇”这个身份,如愿寻找到新的爱情。 之后,也到了本文中最感人的戏码,丁白菲与儿子相认。 孩子在窦家生活十多年,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认丁白菲这个亲妈的。 但在丁白菲一段时间的努力下,儿子知道了她无法亲自抚养自己的无奈与一个女人独自奋斗的辛酸,很是为之动容,含泪回到了亲生母亲的怀抱中。自此,丁白菲总算是满足了最后一个夙愿,和丈夫孩子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成为人人赞颂的模范家庭。 而季兰君呢?只是窦、丁二人幸福路上的踏脚石,是为他们抚养了十多年孩子又被一脚踢开的怨种工具人罢了。想 到自己上辈子的这出遭遇,季兰君心头梗得不行。 说起来连她自己都不可置信,明明她本性并不是这样,在没结婚之前,她也是呛口的小辣椒一枚。她父亲是军人,她性格里继承了父亲的一丝霸道的。为什么在婚后,她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直到死后几年,她看到丁白菲和窦文华甜甜蜜蜜,觉醒了原书内容,一切方才真相大白。 原来她的命运,在完书的一刻就已经注定。 这是一本要歌颂爱情、诉说女主丁白菲不易的书,她和两个女儿的悲惨命运,只是丁白菲成功的踏脚石。 现在想想文里歌颂男女主突破世俗的崇高爱情,和丁白菲认回儿子时的不易,季兰君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深呼了两口气,她从冰冷的农村老炕上坐起身,纸糊的窗户没有透进来多少光线,越发显得这间耳房昏暗逼仄。 屋内石灰刷的墙壁早被熏得漆黑,她坐在一张临窗大炕上,看见炕边摆着一只瘸腿凳子和印有红双喜的搪瓷杯,在炕尾的墙上,还贴着一张1967年的日历。 结合躺在身旁的婴儿来看,现在应该是回到了1967年的秋天。 “兰君,兰君!”随着声音传来,木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插销铁皮在门上反复敲打了几次,赵淑走到季兰君跟前,笑眯眯道,“哎哟,兰君啊,你看虎宝哭成这样了,没吵到你睡觉吧?” 这话说得,好似在关心她,可语气里那股阴阳怪气都快冲破天际了。 季兰君抬起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刻薄瘦削却硬凹出笑容的脸,嘴角两侧的法令纹让她的笑意显得十分尖酸。 对自己这个婆婆,季兰君对她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她劝自己和窦文华离婚。当年窦文华归家,带着丁白菲回来,要和她离婚。季兰君无父无母,能指望的只有窦家人站在她这边,可在她央求赵淑帮忙时,赵淑一脸为难,苦口婆心地对她说:“兰君,我们都知道,你把虎宝一手带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这个不是你拆散文华和白菲的理由。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文华即便和你离婚了,我们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这么自私,你成全文华,也是成全你自己。” 说起来,季兰君也是佩服窦家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她好歹也是窦文华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也能说出是她拆散窦文华和丁白菲的话来。 赵淑一贯说比唱好听的,就算是损人,也是阴阳怪气的来。 季兰君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乡间小屋,能清楚的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推着自己走的那股力量已经消失。而她,早就想这样怼一怼阴阳怪气的婆婆了:“有孩子在身边吵,的确是睡得不好。” 赵淑忽地一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平时只要她这般说了,季兰君必然会乖乖地去做事,今天难道是她没说清楚? 赵淑在心头哼了一声,表面还是继续维持着微笑:“看虎宝哭得那么厉害,我还是以为虎宝是饿了,那我把孩子抱走去喂,你继续睡着?” “好啊。”说完,季兰君还真把哭着的虎宝给抱了过来。 赵淑看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顿时傻眼了。 这季兰君今天是听不懂人话吗? 赵淑蹙了蹙眉,一把把孩子抱过,听着虎宝的哭声就觉得揪心,语调从刚才的阴阳怪气转变成了埋怨,“虎宝一直都是你在带,我也怕带不好哩!这哭得滋儿哇的,铁定是饿了,弄点奶粉来喝吧。” 季兰君装傻:“嗯,您去吧。” 往常不爱说话的人突然变了脸,赵淑还有些招架不住。 把孩子往上抱了一抱,接着说道:“我也是担心虎宝吵到你睡觉,这大下午的好时间,怕你睡不安稳。” 若是以前的季兰君,那自然是睡不安稳的。 自从窦文华把虎宝带过来后,季兰君每天的生活就是,带虎宝去上工,回来做了一家人的饭,又要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等到晚上,虎宝饿了要喂奶,哭了要把屎把尿。 现在又正是农忙时期,大队里为了今年的收成,家家都早出晚归。今个儿季兰君没有上工,还是因为家里和大队上连轴转了两天没合眼,上午在地里晕了过去,这才回来休息。 若是以往,光是为了这一大家子就有忙不完的活,她怎么可能安稳地躺着呢?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您把虎宝带过去喂奶,我就睡得安稳了,而且奶粉是一直在您那儿的,你来喂更方便了不是?” 赵淑一噎,咬着牙道:“行,我去给虎宝冲奶粉!” 这年头,一罐奶粉一块五,朝阳生产大队的壮劳力一天能有十个工分,也就是四五角钱。也就是说不吃不喝干四天,才能买到一罐奶粉。饶是如此,虎宝还是天天都有奶粉伺候着,起初季兰君提过两个女儿身体也不好,如果虎宝吃剩了,就分给女儿一点。赵淑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却把奶粉看的牢牢的,美其名曰是她那屋干净没老鼠,实际上是把奶粉上了三层锁,生怕进了孙女的肚子一丁点。 季兰君也没指望赵淑会把奶粉给她。窦文华把虎宝抱过来的时候,对她这边说虎宝是好友遗孤。那好友季兰君也听过,是一名在任务途中捐躯的烈士,她有一个烈士父亲,自然是会好好照顾虎宝,但窦家二老那里可不好过关。 这年头日子难过,窦家虽然有个大队长,也没有富裕到随便养一个孩子的地步。于是窦文华为了让虎宝在家里过的更好一些,就两头撒谎。他告诉自己的父母,虎宝其实是他在外面生的,是他的亲儿子。 窦家二老哪里顾得上问孩子母亲是谁,只高兴的不得了,他们早就对季兰君不满,双胞胎是好,但双胞胎的闺女,这不就是赔钱货?还是两个! 这下儿子有后,他们更是巴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倒进这个宝贝蛋的肚子里。 赵淑憋了一肚子气,想到乖孙儿,还是舍不得他饿。冲奶粉的时候,忍不住在背地里骂着季兰君:“什么烂货!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让她带虎宝已经是给她天大的恩赐了,竟敢还挑三拣四的,要不是看在她还有点用,迟早要让文华休了她不可!” 胡咧咧地骂了一通,赵淑冲好奶粉给虎宝喂上,小婴儿终于停止了哭泣。赵淑越看越爱,瞧着小孩这个地方像窦文华,那个地方隔辈随了她,心里爱的不行。在吃饱了的小婴儿脸上香了一口。 抱着虎宝回了耳房,赵淑理所应当的要把孩子塞回来,就见一个小黑影一溜烟钻到季兰君身边,拉着她的衣角说:“娘、娘……你快来看,银巧说她冷,她想穿好多衣服!” 稚嫩的声线让她微微一怔,垂眸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小女孩拽着她的衣角摇晃,小孩儿穿的衣服太短,袖子只到手腕上方,露出一截黑瘦的手腕。 对比襁褓里白白胖胖的虎宝,这小丫头实在有些过分瘦弱,没有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婴儿肥,黑黑的小脸上甚至有些凹陷。 季兰君还在恍惚中,就听赵淑换了副口气,嫌弃地说:“我不是叫你们去扫院子了吗,来这胡咧咧什么?还想穿好多衣服,咱家没那么大的家底子。去去去,赶紧去外面,别沾带了凉气给你弟弟。 小丫头被吼得又惊又怕,使劲缩了缩脑袋,弱弱道:“可、可是……银巧的脸都可以烤鸡蛋,她没有力气扫院子了……” 第2章 002 季兰君心头一跳,拉过小姑娘的手,问:“金巧,给娘说,银巧怎么了?” 赵淑冷哼一声,“可不得了,得赶紧去看看,别是偷懒去外面蹦跶烧脸呢。” 阴阳怪气完,她觉得季兰君真是有毛病,虎宝饿着她不着急,倒是一听女儿有事就这么火急火燎的。啧啧,果然不是亲妈,平时管虎宝也只是装装样子。 金巧害怕地看了一眼赵淑,又看向季兰君,小声开口:“娘,我……我们没有偷懒,银巧说她好难受,脸上和炉子一样烫,可以烤鸡蛋了!”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几缕思绪,季兰君蹙了蹙眉,想起来一件大事。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节 在银巧四岁的时候,发了一次很严重的高烧。赵淑起先是说孩子生病是常事,过两天就好了,结果银巧非但没好,病情还越发严重,她便给银巧喂了不少安乃近。 安乃近在现在还是退烧的常用药,但季兰君知道,这药副作用来,在未来会被国家全面禁止,银巧就是吃了安乃近过敏,在脸上留下一个大血块,可怜她的银巧明明生了张漂亮的脸,却因为这种事毁了容,一直被屯里的小孩儿骂丑八怪。 现在是67年,正好是金巧银巧四岁的时候,莫不是她这回直接穿越到了这个节点? 季兰君心里蹦蹦直跳,连忙叫金巧带她去找银巧,只留下赵淑一个人抱着虎宝在后面大喊:“诶诶诶,兰君,虎宝还没喂呢,你去哪啊!” 季兰君哪有工夫理会她?在堂屋找到银巧时,她正坐在堂屋门槛上缩成一团。 听到脚步声靠近,小家伙缓缓抬起头,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娘……” 银巧满脸通红,眼中依稀能看到红血丝,季兰君被她这病恹恹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抱到怀里问:“怎的弄成这样了?是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 银巧呆呆地望着季兰君,也不说话,还是金巧在旁边补充,“就是刚才、刚才我叫银巧扫院子,她就说自己冷!” 俩孩子年纪没多大,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在这里问这么多,不如赶紧带孩子去看病。 季兰君回屋拿自己衣服,给银巧裹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去看医生。这时,赵淑抱着虎宝出来,说:“哎,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虎宝我摸着尿了,你给他换下尿布呗。” 季兰君绷着嘴角,“银巧生病了,我要带她去看医生。” 赵淑:“看啥看啊,咱们乡下人,发个烧就去看病也太娇气了,我屋里箱子上有个手帕,里头有十几片安乃近,吃两片就好了。” 事实上,赵淑是觉得在丫头片子身上花钱不值得。公社的卫生所,一进一出就是好几毛,够虎宝吃几个鸡蛋了。 她不提安乃近还好,说起这个,季兰君更生气了,女儿烧得脸通红,皮肤都带着点灼热,赵淑却还惦记着去卫生所的那点钱: “文华在部队挣钱也不容易,咱们不能随便花,一点儿小毛病就朝卫生所瞎跑,那多少钱够败活的?兰君你平时也不是这样,你一向最体谅文华了。咱们给银巧喂点药,闷头睡一觉就好了……” 季兰君冷笑,窦文华在省里头的钢厂上班,又是大学生,一个月工资加上津贴四十多,每个月往家里寄十五,剩下的都花在了丁白菲身上。寄回来的这十五块钱,又大部分花在虎宝身上,剩下一点补贴家用。金巧银巧两个,窦文华就占了当爹的名,其他什么都没付出过。 而她季兰君,给家里当牛做马,地里的活计大半都是她干的,结果她女儿生病都不能去看。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银巧看奶奶和她娘几乎都要吵起来了,出于对奶奶的害怕,连忙扯了扯季兰君衣角,声如蚊蚋:“娘,你去给弟弟喂奶粉吧,我不难受了。” 女儿懂事的话让季兰君心口蓦地一痛,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把银巧抱起来,扭头对金巧道:“金巧,走。” 金巧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赵淑本在絮叨,瞧季兰君这架势是来真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怀里正抱着孩子喂奶粉,她也拦不住不是?只能干跺脚,“虎宝你当真不管了是吧?怎么会有你这样当娘的,就把孩子扔一边了?” 季兰君头也没回,直接出了门。孩子?她的孩子是两个女儿,不是身后那个鸠占鹊巢的丁白菲的儿子! 这头一离开,季兰君一点也没耽搁,带着俩孩子就朝卫生所去。 公社的卫生所在镇上,朝阳生产大队离镇上不太远,可身边有个小病号,等她们到卫生所时,天都已经快黑。 卫生所里人不多,值班医生给银巧量了体温,又简单地做了一个检查,神情凝重地对季兰君道:“怎么烧成这样了才带过来看?要是再晚一些,孩子就危险了。” 季兰君心头一跳,“那……医、医生,我闺女这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你倒不用太担心,现在我们给孩子输个液,看看退烧的情况先,”医生开了输液的药单,冲护士招了招手,“小周,来把药配了,顺便带这个同志去付钱。” 那边说完,医生又想起来要提醒季兰君的话,“还有,以后孩子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去看,这个年纪的孩子抵抗力差,发高烧很容易就烧糊涂了,这回还算及时,下次可不能这么拖了。” 季兰君虚心地点了点头,谁料,倒是身旁的金巧突然开了口,“我娘没有拖,她说要带银巧来看病,是奶奶不让!” 别说医生,就连季兰君也没想到闺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小声提醒:“金巧,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乱说话。” 金巧觉得很奇怪,她明明说的是事实,娘怎么说她是乱说话呢? 于是,小家伙为自个儿正名,“我才没乱说,奶奶觉得银巧看病会花钱,才不让我们来的。” 别看金巧现在年纪小,其实已经懂了很多东西。比如她就经常听到奶奶说,给她和银巧花的钱不如给虎宝买奶粉喝。可虎宝都胖成那样了,还喝那么多奶粉,奶奶就是不想把钱花在她和银巧头上。 娘肯定是不知道奶奶的想法,才怪她乱说话,所以她要提醒娘。 这样想着,金巧觉得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 季兰君并不担心别人知晓她的境遇,但被金巧这样大喇喇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冲医生笑了笑,季兰君说:“医生,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你别当真……不过,我这边倒是有一个请求……我们出来的时候有点急,忘记带钱了,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赊个账。” 前脚孩子那样说,后脚季兰君就提了赊账,她娘仨这个待遇让医生不得不多想。 “能不能赊账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尤其是你这边……” 季兰君连忙补充:“医生你别担心,我公公是朝阳生产队的大队长窦大全,今天实在是出来得急了,忘拿钱,这账就记在我公公身上,你看行吗?” 这头自报家门,而且这窦大全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医生看孩子可怜,便同意了。 过来配药的周护士正好听到刚才那番对话,悄悄打量了一下季兰君,看她人长得标致又年轻,人又拾掇得干干净净,只感慨她命不太好,带孩子出来看病都没钱。 药配完,银巧顺利输上了液。 银巧折腾这一番,已经疲惫极了,一张小脸烧得红扑扑的。季兰君看着她,忍不住想到原书里,银巧的后来。 银巧是个内敛敏感的性子,由于这次高烧引起的药物过敏毁容,她一直十分自卑,没有主见,甚至完事都以虎宝优先。 只为了奶奶赵淑的一句话,银巧就嫁给了一个瘸子,为的不过就是那点彩礼钱。天知道,那个时候认了母亲的虎宝已经不缺钱了。但赵淑眼里,哪怕是已经毁容的孙女,能榨出来一点就是一点,银巧的一千多彩礼钱被赵淑当做过年红包包给了亲爱的孙子。而银巧的一生,就这样为了别人并不需要的一千块,全部搭了上去。 后来的银巧再没离开过小山村,窦家则是发达之后全部搬走,只留下她一个没娘家的毁容姑娘,嫁了一个跛脚男人,苦哈哈地过了一辈子。 记忆回笼,季兰君望向病床上的银巧,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刚才输液的周护士就拿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过来,“你们还没吃饭吧?来,这个拿去,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这馒头可不是家里用粗粮蒸的那种,又大又软,一看就是精细粮做的,季兰君哪好意思拿。 忙拒绝道:“护士同志你太客气了,不用管我们,回头我去给这俩孩子买点吃的就行。” “你钱都没拿,还要继续去赊账啊?”周护士笑道,“甭和我客气,拿着吧。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你给她喝点粥,你不吃能扛得住,但孩子怎么能饿是吧?” 周护士心好,她也是有闺女的人,很能共情季兰君现在的处境。 对方都这样说,季兰君哪还好继续扭捏下去,让两个女儿给周护士道了谢,把吃的接过了。 折腾这么一遭,季兰君和金巧都饿了,银巧生病没胃口,勉强喝了两口粥,倒是金巧闷头把馒头吃了个精光。 精细粮做的馒头可比粗粮馒头好吃多了,软软香香的,一个下肚,金巧还是饿,她看看银巧和季兰君,又不好开口说要吃她们的东西,毕竟娘和妹妹的给她了,她们也会饿。 坐在病床上想了一会儿,金巧眼睛一转,从床上跳下去,季兰君及时叫住她:“金巧,你要去哪儿?” “我、我……我就在这里看看。” “那你别乱跑,不准捣蛋。” 金巧忙点了两下脑袋,一溜烟就朝护士休息室那边钻了过去。刚才给她们母女送吃食的周护士也忙里偷闲在吃饭。 金巧瞧见她吃的是烙饼,边上是炒出来的菜。她不自觉的咕咚咽了口口水,眼珠子一转就装作躲在墙边偷偷看,但是脚却悄悄撞了一下边上的椅子。椅子滑过的声音惊动了周护士,周护士望向墙角,看到了金巧的一片衣角。 朝金巧的方向招了招手,周护士笑道:“你没有吃饱吗?” 金巧点头。 小丫头黑黑瘦瘦的,不过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很,看她的模样,大抵也能猜到她在家里过得不算好。怜惜心起,周护士把金巧叫过来,把之前买的烙饼分给了她。 金巧只是想来要馒头的,没想到还能要到饼吃,简直是乐坏了,坐在周护士身边吃得不亦乐乎。 津津有味地吃了半张饼,她用手背往嘴巴上一抹,把剩下半张包起来,打算拿回去给季兰君和银巧吃。 周护士瞧见她的动作,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金巧赶紧摇头,“没有!因为很好吃,我要拿回去给我娘和银巧一起吃。” 周护士稍稍一愣,笑眯了眼,“好,那你快回去吧。” “好!”金巧重重点了一下头,美滋滋地拿了饼回到娘亲身边。 季兰君瞧她一蹦一跳地回来,还拿了半块烙饼,眉头忽地一皱,沉着脸问:“你干啥去了?” 小孩子或许有些事不懂,但她们是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的。 这不,看到娘亲脸色不好,金巧的喜悦消失了大半,老老实实地站在床尾,摇头:“我、我没干啥。” “没干啥?那你手上那是什么?” 季兰君的样子有些严肃,金巧怕得要死,结结巴巴道:“是、是刚才那个医生婶婶给我吃的,我还剩了一半,拿回来给娘。” 季兰君心头一动,顿时又气又难受。金巧存了什么心思她当娘的怎么不知道,周护士要送吃的,刚才肯定就一次性送完了,铁定是这孩子跑过去,人家以为她饿,才塞了饼。 这孩子一贯机灵,爱耍些小聪明。 季兰君想到她上辈子在窦家重男轻女的氛围下长大,并没被这套思想驯化,看到哥哥弟弟和自己的不同,十分不平衡,尤其是在窦文华娶了丁白菲后,她厌恶那样的家庭气氛,决定离开家中。 金巧聪明没错,但到底在穷山沟长大,见识不多。对于这世上的阴诡没有防范。 趁着当时改革开放,她和人结伴去南方做生意,却在中途失踪,没了消息。直到后来季兰君才知道,金巧的命运在书中是这样写的——“金巧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自己上了一辆有来无回的火车。同行的人眼里,她不是一个合作伙伴,而是一只待宰的肥羊。被卖进山里之后,金巧的命运也就注定了。” 被拐卖到大山里给人做媳妇的金巧逃跑了几次失败后,被她所谓的“丈夫”给关进地窖,等她被救出来后,已经完全疯了。 既然现在她有了重来的机会,便不会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防患于未然,一定要从方方面面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把金巧拉到跟前,季兰君对她和银巧说:“你们俩都给我听好了,以后不管是肚子饿还是想要其他东西,要给娘说,不能耍小聪明去给别人要。” 金巧说:“可是我肚子好饿,而、而且……刚才那个婶婶都给我们馒头了。” “婶婶主动给,是因为婶婶好心,我们不能仗着别人善良,去给别人要东西,咱们虽然穷,但是不能穷骨气,知道吗?这次是你第一次犯错,娘就原谅你,如果以后再去给其他人要东西的话,娘就要打人了。” “我知道了。”金巧知道自己犯了错,耷拉着脑袋认了错。银巧见状,从病床上坐起身,把剩了的那半碗粥递给金巧,“我吃饱了,这个给你吃吧。” 金巧连忙摇头,“我已经饱了,娘还说你生病了,我不能和你抢东西吃的。” 周护士拿着银巧的第二瓶药水过来,恰巧看到季兰君教育两个女儿的这一幕。 其实她并不介意金巧来要吃的,季兰君却能因为这件小事好好教育女儿,她心里多了几分欣赏。 给银巧换了药水,周护士顺口问了一句:“丫头这输了液也不早了,你这也回不去了,打算在哪住啊?” 季兰君面上窘迫,护士也晓得她日子难熬。孩子看病都没钱,难道还能去住招待所不成? “在卫生所将就一晚上吧,就别出去找了。” 周护士:“说不定一会儿你家里人就来接你们回去了。” 季兰君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个凄然的表情,看在周护士眼里,就是那位在公社风评一直很好的窦大队长,家里事情实在是处理的不好。儿媳妇和孙女居然能过的苦成这样,跟传闻完全不符嘛。 等到晚上输完液,母女三人就睡下了,季兰君睡梦中也不安稳,不时的醒来看看两个女儿。这是她失去之后又重回怀里的珍宝,她下定决心自己再也不能丢下她们。 次日一早,母女三人感谢了卫生所的医生护士准备离开,周护士提醒她:“银巧这两天输液不能断,你记得回头继续带她过来,还有赊账不能赊太多,你回去给家里人商量一下,回头把钱补上。” 把钱补上?季兰君并不对窦家人抱希望。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节 如果窦家能掏钱给银巧看病,那就不会昨晚上一夜都不找来。 在窦家人眼里,她们母女三人都是不重要的,甚至只是家里的一件趁手的工具。工具坏了,不会维修,只会丢掉换新的。 季兰君想,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在手里攥上钱。她是要跟窦文华离婚,但绝对不是现在。 她们母女三人瘦弱的可怕,身体要先养养,提离婚之后手里不能什么都没有。而她上辈子被窦家拿走的一切,她现在要一样样讨回来。 季兰君出了卫生所,就抱着银巧,身后跟着金巧,母女三人走向了邮电所。 第3章 003 镇上公社只有一个邮电所,在这个信件是主要联系方式的年头,清晨一大早,邮电所门口就已经人来人往。 季兰君没怎么来过这儿,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也没什么兄弟姐妹,要说会给她寄东西的,大概只有窦文华了。 不过窦文华说了,她一个乡下妇女,字都认不全,东西寄过来她也看不懂,还不如都寄给窦大全。上辈子季兰君从没有质疑过这一点,窦文华寄过来的东西还有工资还有信件,一般都是窦大全来取。 她的公公窦大全承担了两边的信件联络,季兰君在觉醒原书内容之后才知道,这个地方居然也是丁白菲和窦文华感情的加速点。正是为了安抚丁白菲思念儿子的心情,窦文华让窦大全多写一些虎宝的事,于是窦大全每次的家书都是从头到尾的虎宝虎宝。至于金巧银巧,窦大全字里行间从来都不写,窦文华也从来都不问。 多年之后虎宝认母,丁白菲拿出珍藏的信件,哭的如同泪人,成功感动了虎宝的心肠。 季兰君摇摇脑袋,成功把这些狗屁倒灶的前尘往事都给抛到脑后。 这个月的工资还没送去朝阳大队,季兰君估摸着这个时间,也该是信件到的时候了。 她走进邮电所,把银巧放下,在窗口前开始排起了队。 前面两个人拿完信件,轮到了季兰君。季兰君在窗口前俯身,冲里头道:“同志,请问一下有没有窦大全的信件,窦文华寄过来的。” 窗口里的办事员打量了一下季兰君,许是觉得她眼生,问:“朝阳生产队的窦大全吗?” “嗯呐。” “的确是有一封他的信件,不过窦大全的信要么是直接送去他家,要么是他本人过来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季兰君:“窦大全是我公公,我是来拿我男人寄来的工资的。” “哦哦,那你的证明呢?” 这年头没身份证,出门是要向公社或者大队里开证明的。 可她今天急匆匆的,哪里有空去开那东西。窦文华的工资看来是已经寄到了,季兰君没理由不去争取。而且季兰君心里明白,窦文华的钱她要拿到手,就是不能过公公窦大全那儿。但凡窦大全知道了,这笔钱她就别想沾了。 季兰君脸上一派恳切:“今天出来的急,忘记带了,同志你能通融下吗?我们大队就在边上,你随便问个人都知道的。” 办事员有些不耐烦:“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同志你最好是回家去拿一趟,只有见到介绍信我才会把信件给你,再说了,你既然说了不远,最好还是让家里人亲自来一趟。” 季兰君咬了咬牙:“实不相瞒,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边上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兰君?” 季兰君循声望去,只见到一个穿着列宁装的短发女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对方年岁不小,瞧着已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眉目之间有着深深的沟壑,瞧着就是一个气势十足的女干部。 “……红英婶?” 方红英上来就拉住她:“叫啥红英婶,叫方姨就成。还真是你啊!我说瞧着像,但又觉得不像。” 季兰君苦笑,记忆中她跟方红英的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了,那时候她刚嫁没多久,人也丰盈健康,怀孕的时候,方姨还给她送了些红糖鸡蛋的。不过最后那些红糖鸡蛋都没进她嘴里,一看到她生了双胞胎女儿,赵淑就把鸡蛋全补贴给几个侄子了。 方红英哪儿能看不出季兰君的窘迫,她隐隐皱起眉头,本以为季兰君嫁到自家大队长的家里,丈夫又是前途远大,她的生活不说衣食无忧,最起码也是平顺和乐。但现在瞧着,却远远不是这样。 “之前我说要去看你,还是你李叔说了,怕我们去的次数多了你公婆有意见,觉得我们俩是去摆架势的。所以这几年我也就没怎么去。之前我让你公公带回家去的麦乳精你都收到了吧?孩子吃上了吗?” 这件事季兰君就是真不知道了。 “我公公问您要麦乳精了?” 方红英摆摆手:“不是,麦乳精是我捎带手给他的,我听说你收养了一个烈士遗孤,你公公托到我买奶粉来着。” 方红英越看季兰君越觉得不舒服。 之前她男人李有才还劝她,说兰君的日子应该是不差的,这窦家都能收养一个没血缘的孤儿了,肯定是吃穿不愁的。所以窦大全托到头上要奶粉,方红英也没说什么,每次都很利索的答应。 这年头的奶粉票也不好弄呢,方红英托了李有才的几个战友关系才买到的。 可是…… 方红英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窦大全给烈士遗孤买奶粉,反而把兰君和窦文华的两个女儿养成这样? 季兰君瘦的和几年前已经是完全两个人了,两个女儿也是瘦巴巴的柴火妞。小的那个手上还贴着白色医用胶布,应该是在卫生所刚输了水……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方红英高低要拉着季兰君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五年前梳着两个大辫子的漂亮姑娘进了门,五年后给人养成这样?! 窦文华是干什么吃的! 季兰君脸色也不好,她是万万想不到,虎宝的奶粉居然还托了方姨和李叔的关系。 这家人用了她的关系,买回来的奶粉她的女儿却一口都沾不到! “方姨,谢谢您了,我才知道……奶粉怕是也不好买吧,真是太麻烦您了。” 方红英挥了挥手,奶粉的事先不说:“兰君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是不是窦家欺负你了? 方红英多想这样问。 季兰君还没说话,身后窗口的办事员就先插嘴了。 “方主任,刚才我不知道这位同志认识你啊,她说要来取丈夫寄来的钱和信,我看她没带介绍信就没给……幸好您来了,我这就给这位同志取。” 季兰君赶紧解释补充:“方姨,我……” 方红英却压下季兰君的话,直接对办事员说道:“那行,你把信和钱都拿出来吧,签收单子也给我一份,我亲自去送。” 她现在火冒三丈,倒是要亲自上门去问问窦大全,这五年是怎么对待兰君的! *** 方红英的男人李有才是季父当年的战友,季父去了后,季母和季兰君相依为命,多是李家帮忙照拂。 季母去了后,季兰君一个孤女,好不容易嫁到窦家,方红英以为她能苦尽甘来,谁知道几年没见,窦家竟然送给她了这样一个大惊喜! 二人带着孩子到了朝阳大队,方红英就火急火燎地和季兰君一起去了窦家。 刚到窦家大门口,迎面就撞上季兰君的妯娌马春红背着一堆柴火回来。 她先看到季兰君牵着双胞胎走到门口,于是把身后的那堆柴火一放,单手支着门口的竹篱,“哎哟”了一声:“老二媳妇,你这终于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啊,虎宝昨天夜里没见你哭成那样,你说你个当娘的,怎么就丢下孩子一宿不管了呢?” 也不知道马春红是不是更赵淑学的阴阳怪气,明显来者不善,还要装得是用关心旁人的语调。 没等季兰君回应,方红英就走上前一步,把马春红从上到下打量一通,“你倒是给我说说,兰君怎么丢下孩子不管的,是饿着那孩子还是冻着那孩子了。” 方红英跳出来,马春红才注意到季兰君身边跟了个人。 她没见过方红英,但看对方穿着一身列宁装,又拾掇的干干净净,不敢贸然顶撞,只好支支吾吾在口中憋出几个字:“她在外面一晚上,这不就是丢下孩子……” 说到后面,那声音连马春红自己都听不清了。 方红英这一路上憋了一肚子气,刚到窦家就有一个马春红来撞枪口,她拍了一下袖口,冷冷道:“我说你们这家人也挺有意思的,兰君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去镇上看病,不管不问就不说了,回来也不见关心一下银巧的情况,反倒是怪兰君丢下孩子,怎么?这屋里除了兰君,就没人能做事了?” 方红英声音不小,马春红被她怼得说不出话,屋里的窦大全和赵淑听到动静,连忙抱着虎宝出来查看情况。 窦大全走在前面,率先看到方红英,立马眼皮子一跳,有种不好预感的。 赵淑把虎宝往上抱了抱,一见季兰君就下意识想阴阳一句,刚张开嘴,却在看到方红英在场的瞬间赶紧闭上了。 窦大全瞧瞧季兰君和两个双胞胎,看看方红英,脸上堆着笑,走上前说:“老方啊,过来怎么不提前讲一声,我好让他们准备一下,你看这院子又脏又臭的,都不好意思迎接你来了。” 方红英推开门走进院子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要是提前给你们讲了,我哪能知道兰君和金巧银巧在你家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啊?” 第4章 004 要说方红英也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只是大伙向来有话直说,她更是因为季兰君那儿对窦家堆积了一肚子的火。 她气冲冲地明显是上门找事儿,窦大全稍稍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方红英真要说什么在这院子里嚷被别人听到了可不太好,“有什么咱们进来说,总不能一直在门口站着,老大媳妇,快去给你方姨倒水。” 方红英虽然气,但是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到时候要是人尽皆知,反倒是让兰君为难。 走进了堂屋里,窦大全招待方红英坐。方红英直接开门见山,表明目的:“哎我说老窦,我记得当年兰君嫁到你家来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我几年没见,她憔悴成这样了?” 窦大全“嘶”了声,眉头微蹙,“瞧你说的,好像是我们亏待了兰君和金巧银巧一样。” 抱着虎宝的赵淑跟上,也跟着道:“就是就是,红英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我们对兰君怎样,这周围人都看在眼里,自从兰君到了我们家后,我和我家老窦都是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 “也是,金巧和银巧瘦成那样,你怀里抱着这个养得跟地主家小子似的,看得出来的确是把兰君当亲闺女看了。” 方红英看到赵淑怀里的虎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那小家伙,襁褓洗得干干净净,八九个月的大小,脸颊白嫩嫩肥嘟嘟的,反观季兰君的一对女儿,都快瘦成小火柴了,这是同一家人给养出来的? 窦大全装傻:“老方你也知道,这年头家家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家人口也不少,金巧银巧是随她娘,吃了东西不见长肉,我们这也没办法啊。” “不长肉?行,那就当俩孩子是真的不长肉,我们就说说兰君是什么情况。我记得她刚嫁到你们窦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刚刚我们带着孩子回来,你家老大媳妇说的那是什么话你知道不?银巧烧成那样没人关心,反倒是怪兰君没有照顾虎宝?” “老大媳妇嘴笨,到时候铁定好好教训她。” 方红英耸肩一笑,“老窦啊,不是我说你们,收养烈士遗孤的确是光荣,但也不能把自个人孩子给忘了,文华在外面赚钱,他要是知道在家里媳妇和闺女过得不好,会怎么想啊?” “哎哟,你这样说可就是冤枉我们了,金巧银巧是文华的闺女,我们哪能对她们不好。” 季兰君听得差点笑出了声。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点,果然还是窦家人信手拈来。 所幸方红英留着后手,直接挑明,“那上回我带给兰君的麦乳精呢?我怎么听说俩孩子都没吃到。” 窦大全一愣,随即看了眼赵淑,皱着眉头似乎也在询问。 毕竟他还是一个大队长,生产队里那么多事要去处理,这家里人谁有没有喝一口麦乳精,他怎么清楚。 赵淑抿了抿唇,干笑一声,忙道:“这俩孩子真是的,给我说不喜欢喝麦乳精,那个太甜了,怎么还告状呢?”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4节 金巧大声反驳:“我才没有,他们都说麦乳精好喝,但是我得不了喝!奶奶把麦乳精给铜蛋喝了。” 铜蛋是马春红的小儿子,在虎宝来之前,他可是赵淑的宝贝蛋。 麦乳精现在虎宝不能喝,赵淑自然是留给了几个孙子。这方红英也真是的,东西都拿给她家了,怎么还管她拿给谁呢?要这么斤斤计较那么一开始就别给啊。还有金巧那死丫头,居然敢顶她的嘴了? 赵淑在心里气急败坏地骂着,表面却还要违心解释,“红英,金巧这丫头嘴巴就是没个把门的,这里说一点那里说一点,明个儿就全给忘了。她就是说了不喜欢喝,我才给铜蛋喝呢。” 方红英真是受不了赵淑了,“那我怎么听兰君说,她压根不知道麦乳精的事?你们想要给铜蛋几个东西留多点我也能理解,你们家自己挣的怎么分我的确不好插手,但哪里有我把给兰君的东西扣下来喂到别人嘴里去的道理!” 窦大全和赵淑被骂得脸上面上无光,天知道赵淑多想把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打出去,可是窦大全不说话,她哪敢轻举妄动? 季兰君和方红英一起回来时,心里也琢磨着方红英会和公公窦大全说些什么。 她是猜到方红英会说,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说得那么直白。上辈子自从嫁到窦家,她心知自己一个没有娘家的女人,做事一直忍气吞声,从来没有人站在她身后帮忙说过话。 有人愿意为她出头,她一直在旁边不吭声那就不太礼貌了。 她便跟着方红英道:“爹,娘,你们不喜欢金巧银巧这个事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不求你们做什么一碗水端平,你说文华在部队里,我一个女人又没娘家帮衬,带金巧和银巧就算了,地里和家里的事也要管,虎宝那里我是真的顾不过来了。” 一听这话,赵淑就有点急眼了。 什么叫虎宝顾不过来,这虎宝是窦文华收养的,季兰君不养,谁养啊? 于是乎,赵淑看了一眼怀里的虎宝,伤心得恨不得要掉眼泪,“当初是你们看着虎宝可怜决定收养虎宝的,现在说不想养就不养,你也是烈士子女,虎宝这样子,你不心疼呐?” 方红英“呵”了一声:“兰君也是烈士子女,怎么不心疼心疼她啊?”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把赵淑气个半死。 这时,沉默了片刻的窦大全拍了拍赵淑的肩膀,又一脸为难地看着季兰君:“兰君啊,当初这个孩子是你和文华两口子要收养的,我和你娘也不好反对你们,这才答应了。可你现在突然反悔,不知道文华那边是怎么想的?我是想着,你们两口子还是商量好,现在就先将就带着虎宝,反正带一个孩子是带,两个孩子也是带。” 要说这窦大全讲话,还真是润物细无声地气人。 三两句,直接把锅推到季兰君头上,说她反悔。 季兰君倒也不紧不慢,平静地回:“当初文华把这个孩子抱来也没和我商量过,我想着虎宝是烈士子女,你们也不反对,收养就收养了。但我也是人,人总会有累的时候,爹一直说收养烈士子女是家里光荣,可那不能累的我一个人干,好事大家一起沾光吧?” 方红英在旁边听着季兰君的话,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盘得七七八八。 看来这窦家,把孩子收养了以后,也没说帮兰君分担一下工作,反而把人给逼急了。 同样的,窦大全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莫非兰君知道虎宝的身世了? “那要不这样吧……”窦大全说,“银巧最近生病,兰君肯定得多照顾一下,我们就暂时带着虎宝,等到银巧病好了,兰君也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子,咱们再谈这个事。” 方红英:“那麦乳精呢?” 窦大全笑呵呵地说:“麦乳精是你带给兰君的,怎么处置是兰君的事。”又看向赵淑,“回头把麦乳精给兰君知道不?” 赵淑想到那半罐没吃完的麦乳精,心都在滴血,但窦大全发话了,她能不答应吗? 闹了这么一通,算是帮季兰君解决了这两件事。方红英这下终于放心了点,离开时,她佯装突然想起什么事,从包里拿出邮电所的签收单,对窦大全说:“对了老窦,忘了给你说正事,你家文华送的工资到了,我是来送签收单的。正好碰见兰君带孩子输液,就把钱给兰君领了,文华这钱来得好啊,知道媳妇和孩子要用钱的时候寄到了,你这边签个字吧。” 方才方红英趾高气昂了那么一番,现在大义凛然地说出这段话,季兰君差点笑出了声。 一口一个钱来得好,媳妇孩子用钱的时候,窦大全这下哪能说把钱给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单子给签收了。 方红英前脚刚走,赵淑抱着虎宝才要阴阳几句,就看到窦大全使了一个眼色,跟着回了屋里。 关上屋门,赵淑往门看了一眼,半抱怨道:“孩他爹,你看那……那死货居然敢找外人给她撑腰,你怎么还答应呢!” 窦大全也一肚子气,坐在炕上叹声:“方红英这是故意来敲打我们了。” “她敲打,你就这样挨着她敲啊?” “不然呢?虎宝的奶粉票可是她去搞的,要是兰君真的不管虎宝了,你从哪里给虎宝弄奶粉?” “可、可……”赵淑张了张嘴,可不出什么后续。 虎宝是要吃奶粉的,他们两口子受点委屈,保证虎宝能有奶粉那也不亏。而且有季兰君,方红英再送东西过来,他们多少能拿点给几个孙孙。 这样想了想,赵淑总算是气顺了点。 另一头,季兰君没想到她不但拿到窦文华的工资,还有其他额外收获。 赵淑不情不愿地把麦乳精还回来后,季兰君当时就冲了两杯麦乳精给金巧银巧喝。 铜蛋回家来看到麦乳精没了,反倒是两个堂妹喝上,哭着就去找他妈,结果被赵淑给凶了一顿。 金巧银巧从来没喝过麦乳精,对两姐妹来说,这几乎算是她们喝过最好喝的东西了。金巧高兴得要命,几口就把麦乳精喝得精光,但是转头一看,银巧那里还剩一半,她舔了舔嘴唇问:“银巧,你怎么不喝呢?” 银巧小声说:“我要慢慢喝,要不然一下喝完,以后都没得喝了。” 季兰君听这话听得心里难受,她揉了揉银巧的脑袋说:“没事,喝完这里,下次娘再给你冲!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吃好吃的。” 两个小丫头一听开心坏了。 季兰君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踏实了几分。现在迈出了第一步,等把金巧和银巧的身体养好一点,她就要考虑和窦文华离婚的事了。 第5章 005 季兰君原本以后,自己要把虎宝和家里那堆破事甩开,得花一点功夫。好在碰上了方红英帮忙出头,竟是这般简单地就把所有事都推脱了。 她估摸着,窦大全目前肯定还想借着她从方红英那里得到好处。方红英是邮电所领导,男人还是当年从朝鲜战场回来的军人,不管是从这家人的成分还是地位上说,窦大全都是万万不想与之结仇的。 在窦家当牛做马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机会,季兰君这几日在家偷懒都十分心安理得。 往日她每天天不亮起床,把虎宝照顾好,就要给全家人做饭,打扫完卫生,便到了去地里上工的时间。即使是这样,窦家人都还对她东挑西拣。 正好,既然他们都这么挑剔,那就让他们自己做去吧。 把家里的事情扔下后,季兰君这几日都忙着带银巧去卫生所输液,等小家伙病情完全痊愈,季兰君看着她黑黑瘦瘦的小脸上不再有那道五陋的血块,一颗心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从卫生所出来,季兰君没有忙着回大队里。 中秋快到了,她打算给两个孩子换一套衣服。这个月大队里发下来的布票她从窦大全那里要了她和两个闺女的,只不过这点布票不够做两个孩子的衣服,季兰君打算去扯点布,把家里一些还能穿的衣服拆来重新做一套。 金巧和银巧在家中不受重视,这四年来就没穿过新衣服。 现在俩孩子家中的衣服,几乎都是她们几个堂哥穿剩下的。可是既然都是别人剩下的衣服,又有多少是好的?反正不管衣服大了小了,还这里破那里有洞,金巧银巧都只能捡起来穿,不然可就没穿的。 领着俩丫头一起去往供销社,季兰君扯了点布,又买了一块胰子和蛤蜊油,剩下就是日常用的零零碎碎拿了一些,总共花了她将近四块钱。 季兰君一边算着支出,牵着金巧银巧走了。给她收银的销售员望着季兰君的背影,忽然对旁边在吹牛的一位同事喊了声:“文香,你快来看看,那个是不是你嫂子?” 窦文香正和别人说八卦说得起劲,被人这么一打断,后面半截话顿时望在了脑后,“你说哪个?” “喏,就是带着俩孩子的那个。”售货员往季兰君的背影一指。 窦文香眯着眼睛朝那边看了好几眼,先前没认出来,但见到季兰君的侧脸,恍然地瞪大眼睛,“是,那是我二嫂,她刚才来买东西了?” “嗯呐。”把刚才季兰君买的东西说了一遍给窦文香听,窦文香那边越听越皱眉。 季兰君来供销社不稀奇,但是买的那可不像家里常用的。她这二嫂,能嫁到她家过好日子就可以烧高香了,怎么现在还跑来供销社乱花钱呢? 胰子和蛤蜊油,大家都是农村人,用这种东西干什么?看来,她回头得好好去问问赵淑,这个季兰君是不是在偷偷躲着过好日子。 季兰君从供销社出来,并不知道窦文香看到她的事情。她还在心里盘算,窦文华寄来的那十五块钱该怎么分配。 这几日,除开给银巧看病和今天买的东西,暂时还剩一张大团结。她们母女三人用不了多少,但是方红英那边,怎么说都要送些回礼。 她那天帮忙出头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家里那些好吃的,想来有不少是方红英送的,但被窦大全和赵淑那边扣下,进了他们孙子的嘴巴里。 季兰君没有得用,可那毕竟是人家为她的一份心意,不能让人寒了心。 回了家里,季兰君把买来的东西放好,就去院子里摸了三个鸡蛋。院子大概是几天没有清理干净了,到处都沾了点鸡屎,她也不在乎,直接揣着鸡蛋回到灶房。 季兰君拿一个鸡蛋做了一碗芙蓉蛋,用另两个做了一碗蛋花汤,揉面下了三碗面,把蛋花汤倒进面里,香喷喷的鸡蛋面就做出来了。 “金巧,银巧,过来吃饭了。” 从外头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两个孩子的脚步声就靠近耳旁。 金巧跑在前头,一进屋闻到汤的香味,就深吸了一口气,“娘,今天我们吃什么呀?” 这几日,季兰君娘仨都是自己私下开小灶,她也没有要给窦家省着的心思,有什么好吃的就给俩孩子做,所以金巧可期待她娘做的饭菜了。 把面端过来,季兰君说:“今天咱吃面,你们端到堂屋桌子上去吃,小心烫。” 金巧赶紧把自己那碗端起来,银巧有样学样,跟着姐姐做。 季兰君提醒道:“吃饭之前记得洗手啊。” 金巧满脑子都是赶紧能吃上一口面,刚坐上桌就用手夹了一根面给塞嘴里尝味道。 银巧皱了皱眉,“金巧,娘说我们要洗了手才能吃饭。” 金巧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美食就摆在面前,哪还有心思等到洗完手才过来吃。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我很有道理”的样子说:“娘又不知道我们洗没洗,奶奶以前说,这是资……资……就是那个资的坏毛病!” 金巧毕竟是个小孩儿,哪怕经常听大人说那个资不好,等到她要转述的时候,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双胞胎两人心有灵犀,银巧也是经常听着这些话长大的,她还知道,地主都是坏人,这些人的习惯是不能学的。 于是乎,刚才劝金巧的话也抛到了脑后。 等季兰君把灶房收拾完走出来,就看到两个女儿已经坐在桌子旁吃面吃得“咂咂”响。 她把蒸蛋放下,说:“你们没洗手吧?” 金巧银巧默契地把嘴里的面咬断,抬起头来。 季兰君皱了皱眉。 不是她要求多,好歹她也是活过一辈子的人,吃饭前洗手这种小事不止是为了养成两个孩子的好习惯,还是为了卫生着想。 双胞胎一看娘亲这表情,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季兰君说:“我都说了吃东西之前,不管之前在做什么你们都要洗手,是不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两个小丫头摇头。 “既然听进去了,那就赶紧去洗,以后我要是发现你们没有洗手,就不准吃东西。” 饭都不准吃了,那还得了? 金巧银巧一听,从凳子上跳下来,赶紧去把手给洗了干净。 等她们回来,季兰君把蒸好的芙蓉蛋放在桌上,“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谁洗得干净,谁就可以多吃鸡蛋。” 金巧银巧哪见过芙蓉蛋呀,平时她们连鸡蛋都吃不上几口,看碗里蒸得黄澄澄的鸡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争着把自己刚洗干净的手给季兰君看。 两个孩子的手都有些糙,指甲里面都还有黑泥,季兰君想着晚上洗了澡要给两个女儿全部清理一番,把芙蓉蛋一人一半给分了。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5节 娘仨这边刚吃完,把碗筷收回灶房时,恰好碰到马春红和她的三个儿子回家。 铜蛋走在最前面,一脚踹开屋子的大门,气呼呼地说:“娘,好饿,我要喝麦乳精!我要吃包子!” 马春红是从地里回来给大伙做饭的。这几日季兰君撒手不干,家里那些活落在她身上,她就很心烦,孩子还是个不省心的,顿时气不大一处来,张口就骂:“饿?你才吃了多久,饿死鬼投胎啊!要喝麦乳精让你爹给你买去,成天就在我耳边瞎咧咧,我哪里给你弄麦乳精。” 铜蛋大喊:“金巧银巧都有麦乳精喝,她们的麦乳精明明是我的!” “是你的?那你去给你二婶要去。” 铜蛋哪里敢去找季兰君啊!虽然他不是很怕那个二婶,可那毕竟是大人。看了一眼还在外头的马春红,又瞧瞧屋里的三人,他顿时蔫了不少,埋着头一溜烟跑进了屋里。 季兰君懒得管他们,把碗筷收回去,就和金巧银巧去准备柴火,烧水洗澡。 马春红看这娘仨整天跟个闲人似的,气得牙痒痒,偏偏现在不敢说季兰君什么。她俩儿子金蛋和银蛋对视一眼,钻进灶房里看了一通,又跑出来,说:“娘,我们也要吃鸡蛋汤面,不想吃炒蔬菜了。” 能够承包一家人的伙食,季兰君的手艺自然是不错。 马春红会做是会做,可炒出来的菜干巴巴的,连点油气都没有,几个孩子根本不爱吃。她倒是想搞几个鸡蛋来吃,但赵淑盯鸡蛋盯得紧,她要做只能做给虎宝吃,哪里是金蛋几个说想吃就有的? 在心头骂了季兰君一通,她恶狠狠地瞪了两眼儿子,挥手凶道:“不吃?不吃那就别吃的,谁想吃就吃,还饿不死你们咋滴?” 金蛋和银蛋面面相觑。 金巧银巧能吃,凭什么他们不可以啊? *** 大队里下工结束,窦大全和赵淑才抱着虎宝从地里回来。 虎宝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好受,一直哼哼唧唧的,喂他奶粉也不管用,赵淑两只手都给抱酸了,头一次感觉自己对乖孙子是这么沉重的爱。 刚进屋里,就看季兰君带着金巧银巧洗完澡出来,她忙喊道:“哎哟,兰君啊,你快看看虎宝,他今天好像不太舒服。” 季兰君:“孩子不舒服那得找大夫看看,问我也不管用啊!” “也没严重到找大夫,我看你这几天也没啥事儿,看虎宝耽搁不了你几分钟时间吧。” “挺耽搁的。” 她没心思接赵淑的阴阳怪气,扔下一句话就带金巧银巧回屋了。 今天给闺女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小丫头们从水里出来后,看着都清爽多了。给二人剪了指甲,又把白天买的蛤蜊油在手上涂了一遍,季兰君从拿出两件还算干净的衣服给金巧银巧换上,便开始打算给她们做衣服了。 白天扯的布不多,季兰君只能把以前还能穿的一些旧衣服拆了一起补。 在她动手的时候,窦家堂屋里,一家人对着马春红炒糊的饭菜发愁。 马春红做的饭菜本来就不好吃,要是早些年,一伙人看到吃的都感天动地了,哪还会挑剔这些?然而吃惯了季兰君做的饭,面前这堆菜就是四个字:难以下咽。 窦大全在强行吃了几口后,把筷子放下,旁边正喝着奶粉的虎宝突然间就哭了出来,任凭赵淑怎么抱着哄,都没有哄好。 孩子的哭声让一家人的神经更加突突了。 铜蛋最先受不了,把筷子一丢,冲他奶告状:“奶奶,今天金巧银巧吃鸡蛋面了,我也想吃鸡蛋面,炒菜好难吃!” 马春红瞪他:“有吃的就行,你挑这么多作甚!” 铜蛋要哭要哭的,“没二婶做的好吃……” 铜蛋刚才一声喊,把虎宝给吓了一跳。赵淑虽然也疼他,但在虎宝面前,那是窦文华来了都要靠边站,她脸一沉,少见地恼了铜蛋一句,“她做的好吃你让她做去,搁这儿嚷嚷什么?” 这一声骂,还真把铜蛋给骂哭了。 窦大全头疼,冲赵淑使了个眼色,把她叫回屋里,先训了句:“孩子不懂事,你不会好好说话,虎头八脑地就冲人发火。” “可……可那不是心烦……” “你心烦,我不心烦?这两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二媳妇不动手,我们一顿饭都没吃过好的,晚上更是没睡过好觉,就连那外面院子里,鸡屎都没人扫干净。”窦大全道,“这样,你明天寻着机会,去问问老二媳妇,看银巧那边病好没有,如果好了,就把虎宝带过去,这家里的事该做也得做了,没这么偷懒的。” 第6章 006 赵淑活了这么多年,自从男人当上生产队大队长,儿子又是大学生,被分到军工厂里做文职,她可以说是没怕过谁。 如果硬要找出那么一个人,她也就在季兰君面前心虚点罢了,毕竟虎宝那可是文华的亲骨肉,这事目前万万不能让季兰君知道。 除了这个,她再怎么说也是季兰君的婆婆,说不上怕自己儿媳妇的道理。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季兰君跟变了个人似的,把虎宝抛下不说,还不知道怎么染上这种懒惰作风,家里的事也不管了。 想到她那天和方红英的态度,想想接下来要去找她把家里事管过去,赵淑心里还挺没底的。 当夜,怀着这种忐忑心情入睡,赵淑本来就睡得不踏实,虎宝到半夜就哭了起来。 窦大全上了一天工回家,就指着晚上这时间休息,结果被虎宝这么一闹,哪还能睡得着。他从炕上翻起身,漆黑中勉强看到赵淑的身影,虎宝一阵阵的哭声吵得人神经突突跳,他又不能对一个小婴儿发火,便冲赵淑吼:“还在炕上愣着做嘛呢?还不赶紧给虎宝喂奶粉?” 赵淑也焦头烂额,眼睛都困得快要睁不开了,“虎宝这是尿了,又不是饿了。” “尿了那就去换尿布啊!这还要我教你?”窦大全不耐烦地说完,往炕上一倒,直接拉过被子捂住头,明显是什么也不管的模样。 赵淑摸黑从炕上起身,刚才下来走两步,腿就嗑到桌子腿,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把煤油灯点燃,她把虎宝的尿布扯下来,一股臭味迎面扑来,虎宝这不但是尿了,还拉了屎,就连裤子上都沾了点。 赵淑忍着臭把尿布扔在一边,给虎宝把屁股擦干净,心里不知道骂了季兰君多少遍。 就是这个懒的,自己收养的儿子不养,要丢给她这把老骨头,等文华回来,她铁定要好好告季兰君一状,让文华看看他的那个媳妇是怎么对他老娘,怎么对他儿子的! 赵淑越想越委屈,加上连着几晚上没休息好,便坐在椅子上开始抹眼泪。 虎宝这头该拉的拉了,没有忧虑地沉入了梦想。赵淑看着乖孙白白嫩嫩的模样,在他脸上香了两口,感慨道:“虎宝啊,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好保护奶奶不被人欺负。” 这头,赵淑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还要想怎么去找季兰君说事儿。 与赵淑相反的是,季兰君睡了美美的一觉,没有虎宝在耳边吵,也不用操心银巧的病情,可谓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压力都摆脱了。 早上起来,她带着两个女儿洗漱干净,给金巧银巧扎了两个麻花辫,穿上昨天缝补过的衣服,娘仨就一起出门了。 生产队已经开始上工,随着大队长一声喊,家家户户在“建设大革命”的广播声宣传下,举着锄头下地。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哇,娘,你看金巧银巧的衣服上,有小兔子!” “小兔子,哪儿呢?” “金巧银巧在哪里?俺怎地没看见呢?” “你瞎啦,兰君带着那俩闺女不就是窦家双胞胎吗。” …… 去上工的人群里七嘴八舌,一个人说话,后一个就马上接上。同时他们眼睛也没闲着,准确在人群中找到了季兰君娘仨。 住在窦家隔壁的翠花婶眼尖,看到后头的季兰君,把手里的锄头一放,杵在地上就道:“哎哟,我说是哪家丫头打扮得这么俊呢,我还没认出来这是金巧银巧呢。” 季兰君冲大伙笑了笑:“早啊。” “兰君,你这是带着金巧银巧上工呢?但这也拾掇得太讲究了吧?” 一群人说着,暗地里把季兰君娘仨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通。 大伙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有那个功夫把自己拾掇得有多干净?季兰君以前在大伙眼里也差不多的,但不过她生了张俊俏的脸,十里八乡顶多知道这姑娘好看,可是今天一见,他们突然觉得——这人咋那么好看呢? 两股大辫子绑着,头发又黑又亮的,衣服虽说旧了些,但胜在干净。明明都是和大家晒得一样黑的皮肤,但那眉眼,和那讨喜的小圆脸,就长得比别人精致。 不止她,就连跟在身后的两个丫头也不再是先前那样,一拾掇干净后,看着可爱极了,还有衣服上打的那兔子补丁,可不比她俩平时穿得破破烂烂地好看多了? 这会儿不乏有和家里大人上工的孩子,这大队的孩子都是常在一起玩的,就有几个上前去问金巧银巧:“我们以前怎么没看过你有兔子衣服啊。” 金巧得意地仰起下巴,“这是我娘给我缝的,好看吧!” “我也想要,你让你娘也给我缝一个嘛。” “我也是!” “我也要缝!” 几个孩子在旁边争着让季兰君也帮他们,大人一见这情形哪里好意思,赶紧上来把孩子给扯到一边。 季兰君也当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搭腔,直到旁边有人问:“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去上工的,不会又去镇上吧?” “嗯呐。” 有人问:“咋滴又去镇上了,银巧这病还没好呀?” 季兰君说:“好了呢,今天带两个孩子去见人。” 见谁她也没明说,大伙聊天也只是聊个意思,没谁去细细打听什么细节。 同大家走了一段路,季兰君带着孩子离开,翠花婶望着她的背影,和旁边的人嘀咕:“你们有没有觉得,兰君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可不,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先前没嫁过去的大姑娘,多俊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就她突然间好像变了,平日里上工来得最早,这连着几天不来,孩子病好了还巴巴往镇上跑呢。”翠花婶说这些也不是空穴来风,她家就住窦家隔壁,现在窦家收养的那烈士子女都是赵淑抱着带呢。 和她说话的人显然对这点八卦不太感兴趣,“她不上工,又不是你没得工分,管这么多作甚。” 语毕,那人扛着锄头,直接下地了,倒是翠花婶自己讨了个没趣。 这次去镇上,季兰君是带俩孩子去方红英家探望的。 季兰君在没结婚前,方红英和李有才受季父所托,一直对她多有照拂。后来季兰君嫁人,和李家两口子就没怎么见过。 要不是方红英上次在邮电所偶然碰见季兰君,还不知道兰君在窦家过的什么日子。回来后,她就把事情转述给了丈夫听。 李有才当年可是上战场杀过敌人的,一听这话还得了?差点就上门去找窦家麻烦,但被方红英给劝住了。 他和老季那是一起入伍,一起在战场上经历刀枪火海的铁兄弟,老季当年没能回来,把妻儿托付给他照顾,没想到老季媳妇还是去了,要是兰君的日子也过得不好,他以后怎么给老季交待? 今个儿季兰君上李家,一方面是季兰君主动提的,另一方面就是李有才想亲耳听听兰君在窦家的日子到底过得怎样。 这不,今天一看到季兰君带着两个女儿过来,李有才一个打过鬼子的硬汉,也忍不住心中酸涩,愣了半天,才问出一句:“怎么现在瘦成这样了……?” 方红英把季兰君母女三人迎进屋,说:“哎,现在这算什么,你是那天没看到这俩孩子,衣服不合身,又是病怏怏的,我看了都心疼。” 李有才气得要死,“窦大全当年可是好好给我说,你嫁过去肯定当亲女儿看,我是想着这亲事是你娘给你定的,窦家也算是个体面人家,才放心把你嫁过去,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我对不起你爹啊!” “李叔你别这样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没结婚之前,谁能料到以后日子是怎么样的?”季兰君笑了笑,“至少现在知道了也不晚,让我看清我公公一家是什么人,要不是那天遇到了方姨,我都还不知道我公公竟然托你们办了这么多事。” 起了话头,双方也就自然而然聊下去了。 李有才细问了一遍季兰君的近况,季兰君也没隐瞒,只是隐瞒了虎宝的事,也没有说要和窦文华离婚的打算。 这年头,离婚可不像后世那样常见,尤其是在农村,认为女人嫁了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挑的男人是好是坏,就看命了,过得苦那也得过下去,因为世世代代就是这样过来的。 李有才和方红英对于离婚的想法是什么,季兰君不清楚,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更何况,为了离婚,她得有自己的准备。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6节 在李家吃过午饭,季兰君把给李有才孙子做的鞋送出去,带着金巧银巧告辞了。 临走前,方红英拿了两张奶粉票过来塞她手里说:“兰君,这两张奶粉票你拿回去,我看金巧银巧这么瘦,肯定是小时候营养没跟上。现在孩子还不大,喝奶粉对身体好,你买的去给她们补补。” 可季兰君怎么能要啊?“方姨,这可使不得,上次我公公已经托你弄过一次奶粉票了,这我哪能收啊?” “你公公托我的,一口都没给金巧银巧吃,我记在他头上了。你别和我磨叽,叫你拿着就拿着,我看你做的那鞋挺精致的,回头再给四丫她们做两双。” 四丫是方红英的外孙女。 季兰君一听这话便笑了,“那行,做鞋子这活我擅长,回头我做完就给您送过来,但是下次不能再塞奶粉票了。” “瞧你说的,当我和你李叔是什么机器啊,要奶粉票就能生产出来。” 和方红英玩笑了几句,季兰君正式告了辞。 手里多了两张票,季兰君便直接带着金巧银巧往供销社走。 方红英说得对,金巧银巧身体不好,的确是要养一养,今天去把奶粉买了,回去孩子就能喝了。 金巧和银巧听说娘亲要给她们买奶粉,高兴地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她们只见过虎宝喝奶粉,每次虎宝都吃得可香了,也不知道奶粉到底是什么味道,真的那么好喝吗? 金巧恨不得现在就能尝一口奶粉的味道。 她吸溜了两口口水,在季兰君拿了一罐奶粉准备结账时,扯了扯她娘的衣角问:“娘,奶粉好喝还是麦乳精好喝啊?”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季兰君难住了,“这要看你喜欢喝什么。” 金巧:“可是我没有喝过奶粉啊。” 小丫头说着,眼睛死死盯着季兰君手上的奶粉不放,那渴望的眼神,就差点没把“想吃”两个字刻在里头,“娘,那一会儿,能不能给我尝一尝呢?就尝这么一小点。” 金巧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粒米的大小。 可没等季兰君开口说话,旁边就突然插进来一道凶巴巴的女声:“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原来是在这里商量偷喝虎宝的奶粉啊!” 第7章 007 窦文香昨天在供销社看到季兰君过来,就琢磨着什么时候回娘家一趟,问问她这个二嫂成天在家里都做什么。 她可谓是个行动派,第二天请了半天假,就回了朝阳大队。 这不回不知道,一回吓一跳。 赵淑看到闺女,委屈劲儿立马就上来了,把这几天的事添油加醋地在窦文香面前说了一通。什么季兰君撒手不管家里的事,带着外人来把她训了一通,还有自己带虎宝有多累云云。 看到亲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窦文香气得要死,可偏偏季兰君不在家,她要发火都找不到人。 在家里安慰了老娘一通,窦文香给她二嫂记了一笔。 还有她二哥那儿,也得说一声。这媳妇娶进门了,不好好孝敬公婆不说,居然还敢叫外人来说公婆的不是? 她季兰君一个孤女,能嫁到他们窦家已经烧高香了,可她居然敢干出这种忤逆的事情。 窦文香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找季兰君理论,可惜不凑巧,今天季兰君母女居然又去镇上了? 今个儿来朝阳大队,窦文香是请了假的。供销社的领导只给了半天假,刚吃完午饭,她就匆匆赶回了供销社。 要说巧,她回了一趟娘家没有遇到季兰君,要说不巧,她竟然在供销社和人碰上了! 远远看见她二嫂和两个侄女,窦文香憋的那口气终于有地儿出了,她三两步走上去,就听到金巧那死丫头说要喝奶粉。 结合起赵淑今天给她说的那些,窦文香能不生气吗? 这季兰君不管虎宝那孩子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拿奶粉给俩丫头片子喝?且不说奶粉一罐一块五,那奶粉票岂是那么容易好弄到的。要不是她哥,季兰君会有钱有票来买奶粉吗? 窦文香冷笑了一声,几乎在心里模拟了一遍自己教训这个二嫂的全过程,趾高气昂地走过去说:“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原来是在这里商量偷喝虎宝的奶粉啊!” 季兰君循着声音望来,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 她怎么就碰上她这个难缠的小姑子了? 上辈子她服侍了窦家一辈子,没人记得她的好,更何况是嫁出去的小姑子。 季兰君还记得,窦文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仗着自己有个在公社当领导的丈夫,成天对季兰君挑挑拣拣,张口就是季兰君是嫁到她窦家过好日子的。 这话也只有窦文香这种厚脸皮的人能说出来,他们一家瞧不起季兰君,可当初窦家娶她的时候,可也得了不少好处。 别的不说,就连窦文香在供销社这工作,也是公社照顾烈士子女分配给季兰君的,因为季兰君嫁给窦家,才商量着让窦文香过来上班。 对这种人,季兰君自是没有什么好态度可言,反唇相讥道:“虎宝的奶粉?这里哪罐奶粉是写着虎宝的名字啊,我怎么没有看见。” 要不是听她娘说了,窦文香也想不到平时唯唯诺诺的二嫂现在讲话这么气人。 对方态度的变化,无形中印证了赵淑说的那些,季兰君在家里就是像这样欺负她娘的。 想着,窦文香一撸袖子,双手叉着腰,大声嚷嚷道:“你也好意思问这句话?你手上那罐奶粉不就是虎宝的,刚才金巧那丫头说要喝奶粉,我可全都听见了,你别想耍赖。” “金巧是说了,这奶粉我买给金巧银巧喝的,有什么问题啊?” “好啊!好啊!”窦文香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十分得意地笑起来,“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奶粉是买给金巧银巧的,在家里你不喂虎宝就算了,现在还把虎宝的奶粉喂到你闺女肚子里,虎宝可是我哥收养的烈士子女,当初你说得多好听啊?觉得虎宝可怜要把他当亲生的来看,这才多久啊就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别是拿虎宝当挡箭牌,东西全部拿去补贴自己闺女咯! “二嫂啊二嫂,我都不惜得说你。我哥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你在家里不给他好好解决后顾之忧就算了,孩子孩子养不好,还叫外人去教训我娘?你说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吗?亏屯里还说你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娴淑呢!” 明明是赵淑闺女,窦文香的行事和赵淑是两个相反的做派。 赵淑是绵里藏针,暗地里恶心人,窦文香则是光明正大无理取闹,她喊了这一段,供销社里的人都上来凑热闹了。 大伙可能不认识季兰君,但他们认识窦文香,再结合她说的内容,季兰君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这不,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怎么有人收养了烈士子女不好好照顾的啊。” “这不是老窦家二儿媳妇嘛,她不也是烈士子女吗?” “啧啧,管她是不是烈士子女,收养的毕竟不是亲生的,哪能带得比亲生的还好呢。” …… 听完刚才那段荒唐的话,季兰君实在是有些佩服窦文香的,“文香,我说你也奇了怪了,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回得也不勤,怎么张口就污蔑我呢?别的不说,你就看我家金巧银巧瘦成这个样子,再看看虎宝,说我拿虎宝的东西补贴金巧银巧,你信吗?” 窦文香这真的是被季兰君反将一军。 她明明就是借奶粉的事借题发挥,可哪想到这发挥得太过,虎宝那样子她可是见过的,养得那样白白胖胖,哪能是日子没过好! 可话放出去了,都说覆水难收,她那话可不是就收不回来了? “甭管我信不信,你今天把虎宝的奶粉偷偷给金巧吃的事情可是被我撞上了,这是板上钉钉的。” “你一口一个虎宝的奶粉,我就纳闷了,这奶粉怎么就必须是虎宝的了?” 窦文香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你用我哥给的钱和票买奶粉,那不是虎宝的还能是谁的,难不成金巧银巧都四岁了还没断奶?要和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娃娃抢吃的。” “文香啊,你要来找我吵也搞清楚状况,我买奶粉的钱是你哥寄回来的没错,但金巧银巧是他的闺女,金巧银巧的东西他不该付钱吗?另外,这奶粉票是我方姨看金巧银巧瘦,特地拿给我,叫我买奶粉给孩子补一补,和你哥半毛钱关系没有。” 窦文香这回可真是傻眼了。 合着季兰君买奶粉的奶粉票不是她哥给的啊? 旁的人一看窦文香这次又沉默了,刚才才歪的天平又向另一边倾斜了。 季兰君那边说得明明白白,反观窦文香这里,前言不搭后语,连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在外边儿找自家嫂子麻烦,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好好说吗? 一些人嘀咕着,摇着头结束了围观。 季兰君懒得和窦文香多扯,带着金巧银巧绕过她,去收银台结账。 可窦文香还是没完没了的,拦住她的去路,道:“这奶粉的事我就不管你了,但二嫂啊,你既然都嫁到我们窦家了,竟然叫外人来教训我爹娘是几个意思。” 季兰君:“我叫外人教训爹娘?” “别在我面前装傻了,你说你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能嫁给我哥,来我家过好日子,那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别以为我哥在部队里,这里就没人能管着你了,你下次还给我爹娘找不痛快,我这个小姑子可是不会答应的。” “去你家过好生日?”季兰君可真的要被她给逗笑了,“行,合着闺女生病不能带去看病,成天累死累活是好日子啊?那这样的好日子给你你要不要?” “听你这口气,你还嫌弃我家?要不是我哥和我爹娘,你迟早要和村头那李寡妇一样,成个孤苦伶仃,连个说话人都没有的老虔婆!” 这下,没等季兰君发作,倒是金巧先不高兴了。 她知道村头的李寡妇是个讨人嫌的老奶奶,她老姑居然说她娘要和李寡妇一样。 小金巧顿时气得要死,什么也管不上,走上去挺直腰板就道:“我不准你骂我娘!” “大人说话,你个死丫头插什么嘴?” 金巧气疯了,“是你先骂人,我娘不和李寡妇一样,你才和李寡妇一样!” 被一个小孩儿当着面这样骂,窦文香面子上哪里过得去。她窝了一肚子的火找到发泄点,伸出手指就往金巧脑门上一戳。 兴许是戳得太使劲,金巧也没有防备,被戳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就摔到在地,正好嗑到了货架脚。 第8章 008 “金巧!”季兰君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金巧从地上扶起来。 供销社里的货架都是那种铁皮的,所幸货架脚不算尖锐,金巧虽然嗑了上去,但并不太严重,只是嗑破了皮,有些浸血。 可对孩子来说,磕着碰着不管严重与否,那都是疼的,尤其是在娘亲身边,听到季兰君喊了她的名字,金巧被扶起来就委屈巴巴地往季兰君怀里钻,“娘,好疼……” 旁边不说话的银巧也害怕地朝窦文香看了一眼,往季兰君的背后藏,生怕老姑下一步打的就是她了。 注意到两个孩子的动作,季兰君又心疼又生气,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道:“你和我吵架归吵架,对孩子动手算怎么回事?” 窦文香双手叉腰,指着金巧骂:“你也不听听这死丫头说的话,你个当娘的怎么教的?年纪小小就会骂人。” “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娘怎么教你的,允许你这样骂人,别人用你骂的话回你就急眼了?连金巧都知道你骂得过分,亏你还比她多活了二十年。” “你……你……”窦文香平时算是个会吵架的,论斗嘴,她可没有多少对手,更遑论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嫂子呢?谁知,她这二嫂今天像是换了一个人,突然这么牙尖嘴利。 她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反正都是吵架,那就往大了吵,干脆扯着嗓子道:“你一个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孤女,当年要不是我爹娘和我哥可怜你,把你娶过来,你能过现在的这个好日子?还能给孩子买奶粉,想多了吧!好,现在嫁到我家,不孝敬公婆不说,还把自己收养的孩子扔给婆婆带,自个儿跑来镇上啥也不管,好意思吗?” 季兰君原本不想和窦文香有过多争执,毕竟现在是在准备和窦文华离婚的时期,惹了其他人难免会节外生枝。 但窦文香这都开始胡言乱说,她上辈子忍了一世,这辈子不想再对窦家人有那么多的耐心,不反击只会让他们以为她还是那个好捏的软柿子。 季兰君把手上的奶粉“啪”的一下放回桌子上,单手叉着腰,一副咱们慢慢谈的模样,“既然你都这样说,那我也就明讲了。我好歹是个烈士子女,当年嫁到你家,可没占你们什么便宜,公社照拂烈士子女,给我分了供销社的工作,为了照顾你娘家人,工作暂时让你来上了,你既然这么理直气壮,那把工作还给我啊!”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7节 都说看热闹不嫌事大,刚才散了的群众听到这边吵起来,又慢慢聚过来了。 窦文香早就忘了工作其实是季兰君的这件事,哪里能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 “谁、谁谁说工作是你的了?就算是你的,那也是你心甘情愿让出来的,现在要回去你也不害臊啊!” “那我们就去公社理论理论,看看这个工作到底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占了我的工作,还打我女儿,你倒是有理了?” 季兰君说着,还真的走上来要拉窦文香去公社。 窦文香怎么可能真的去公社,她只是情绪上头想要教训季兰君一下,把事情闹大后,丢人的还不是有她的一份。 万一季兰君真的发疯把工作要回去了,她可怎么办? 眼珠一转,窦文香一甩手:“我才不去!这种小事你都要拿去公社理论,你以为公社是专门给你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啊?” 别看她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气焰却已经消下去大半。 季兰君步步紧逼,“说工作不是我的那个人是你,不去公社的人又是你?你在心虚什么啊,我给我闺女买个奶粉喝,你都要上来大闹一通,现在倒说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季兰君的回击堪称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都回击到了点上。 饶是吵架经验丰富的窦文香也有点招架不住她的攻势。 这不,人群中就有认识窦文香的人说:“哎呀哎呀,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小窦啊,这毕竟是你嫂子,人家给闺女买奶粉喝天经地义,到时候你哥要是知道你和你嫂子吵嘴了,也不高兴不是。吵两句就过去啦,家和万事兴嘛。” “就是就是,文香,别吵啦,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七嘴八舌中,同样在供销社做售货员的一个员工走上前,一脸冷漠地对二人说:“大家来供销社是来买东西的,你们在这里吵架不但影响我们,还影响其他人,实在是想吵找个别地儿吧。” 窦文香瞪了对方一眼,“我爱在哪里在哪里,要你管吗?” 那人丝毫不惧窦文香的怒气,耸肩冷笑了一声:“我管不了,主任还管不了吗?需要不需要我叫主任过来,你和他吵一下?” 不知道是窦文香怕那所谓的主任,还是下了对方给的台阶,剜了季兰君母女一眼,轻哼一声就走了。 争吵终于结束,季兰君总算是可以给奶粉结账。 给她结账的正是刚才那个售货员,许是因为她刚才出面,季兰君忍不住留意了一下。那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模样周正端庄,皮肤白皙,十分养眼。 结完账,售货员把奶粉递回来,忽然提了一句:“这个奶粉喝的时候可以放半勺糖,味道会好些,孩子们应该会更喜欢吃。” 季兰君愣了一下,才道:“谢谢。” 没想到这人看着面冷,倒是个心热的。 买到奶粉,季兰君结束了今天的镇上之旅,带着金巧银巧踏上回家的路。 经过窦文香这一遭,她倒是突然想起来工作这事。 季母去时,担心没有成年的女儿,给她留了一小笔嫁妆。想着有季家的房子,兰君有住处,公社还为兰君安排了供销社的工作,等兰君成年后去上班,钱也解决了,怎么也能过得下去。 后来,季兰君嫁到窦家没多久,赵淑就以帮忙保管的名义把她的嫁妆全部拿了过去,现在那笔钱,季兰君也是一毛也用不了;季家的那套房子空置了两年,最后让赵淑的小儿子住了进去;供销社的工作是窦文华劝她,生了孩子再去上班,让窦文香在那边先干着,都是一家人,工作怎么都好要回来,结果到最后,窦文香霸占着她的工作,还话里话外瞧不起她。 窦家一家人从她这里得了一堆好处,小姑子小叔子住她的房子,占她的工作,在他们口里,倒成她季兰君嫁到窦家来过好日子的了。 既然这么不识好歹,季兰君也不打算给他们留什么好处了。 窦文香都已经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了,不拿回工作似乎对他们就太过仁慈了。 第一步把工作拿回来的话,她就有了离婚的底气,没了窦家,她带着两个女儿,照样能活。 *** 在回程的路上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确定了要回工作,季兰君到家便开始行动了。 赵淑抱着虎宝在院子里散步。 这几日季兰君带着两个丫头到处跑,往日都是金巧银巧打扫的院子都没人管了。她一把年纪,带着虎宝又脱不开身,只能把活塞给马春红。 那马春红也是个懒货,交给她的家务活,她自己不做,反倒是安排银蛋铜蛋来扫。 银蛋铜蛋俩小子,手脚那里有双胞胎的麻利,院子里的鸡屎没清理干净不说,还留着一股浓浓的味道,赵淑抱着虎宝走了一会儿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几句,终于,她看到一大二小的两个身影向家里靠近,季兰君终于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昨天一宿她被虎宝闹得没睡好,窦大全让她来和季兰君提把虎宝抱回去带的事儿。 赵淑一开始是有点怵和季兰君提这个的,可经历了几天的折磨,她实在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加上中午文香来安慰了她一通,赵淑觉得她毕竟是婆婆,天底下哪里有婆婆让儿媳妇带孩子,儿媳妇还拒绝的道理? 这样想着,赵淑顿时觉得自己有了底气,抱着虎宝上前就道:“哎哟,兰君回来了啊,你这一大早的,是带着金巧银巧跑哪儿去了?” 季兰君:“去镇上了,您不知道?” “哟,你这又没给我说,我哪里能料事如神,什么都猜得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季兰君的错觉,她老是觉得赵淑说话阴阳怪气,明明看她只是很正常的在叙述这件事,却给人奇奇怪怪的感觉。 “也是,这怪我,没提前给您说啊。” 赵淑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又没怪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找你是想商量商量虎宝的事。”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从她把虎宝推出去的那天起,季兰君就知道还会有这么一天,早就准备好了怎么应付赵淑。 恰好今天又发生了窦文香的事,季兰君笑了笑,不急不慢地说:“正好,我也想和您商量这件事呢。” 赵淑微微一愣。 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这几日季兰君的反应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带银巧去镇上看病,恨不得让全家都知道,就是在提醒大家别再拿虎宝的事烦她,所以才故意不提。 好不容易忍了这么多天,她怎么又会想主动说起这个事呢? 赵淑也懒得去打探她是怎么想的,既然季兰君都这样讲,那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也是,你看虎宝在我们这里都带了这么多天了,虎宝你是带习惯了的,这孩子认人,每天晚上你不在身边,就哭个不停,我和你爹看着也心焦啊。 “你看看,这银巧病也好了,她和金巧一向都是乖的,用不着怎么操心,你这边把虎宝带回去带,成不啊?” 季兰君:“不成啊。” “……” “不、不成……?”赵淑无语了,“兰君啊,你听听,这是你一个当娘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虎宝这几天哭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但是家里上上下下都清楚,我听人说,再这样哭下去,以后嗓子都要哭哑了,你就忍心丢他在一边不管啊?” 季兰君说:“不是我丢他在一边不管,是我要去上班,以后没时间带孩子了。” “你上班?你去哪里上班啊?” “供销社啊,文香那个工作,不是公社分配给我的吗?” 第9章 009 “啥……?你说、说啥工作?”赵淑登时呆住了。 “就是文香在供销社干的售货员那个工作,您没听懂吗?”季兰君还以为赵淑是没明白,又特地重复了一遍。 可赵淑那哪里是不明白啊,只是纳闷季兰君怎么突然就提起这个事了。 窦文香能忘了工作怎么来的,赵淑却忘不了。 前几年窦大全决定让窦文华娶季兰君的时候,她可是一万个不愿意的。那几年整个五里屯,就出了窦文华一个大学生,去厂里做个小领导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这么出息的一个儿子,别说配个城里姑娘,哪怕是天仙,赵淑都觉得绰绰有余。 可是最后竟然选了季兰君这么一个乡下孤女,赵淑想想就觉得自己儿子亏了。 不过窦大全告诉她,文华这样的,要找个能干的媳妇,城里的姑娘娇气,恐怕照顾不好文华;其次,季兰君的成分好,她爹是烈士,公社是要优先照拂的。 季兰君没有娘家没依靠,嫁过来就只能靠婆家,她那里有一套季家的房子、有季母留的嫁妆,还有供销社的工作,等成为一家人,他们也能沾点光。 赵淑虽然爱异想天开,但她有一点特别务实:听窦大全的话。 果不其然,在婚后,季兰君那傻姑娘被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把嫁妆和房子交给她保管不说,工作也给了窦文香。 可是……这都给出去的东西,怎么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呢? 赵淑干笑两声:“听、听懂了,就是有点奇怪……那工作不是都给文香了吗,你怎么突然要去上班呢?” “给出去那也是我的啊,当初文华让我给文香的时候,是想着我怀了金巧银巧,暂时让文香上着,现在金巧银巧长大了,你也说她俩不让人操心,我正好就能去上班了不是?” “……”赵淑哪能想到,刚才她说的话,这么快就被季兰君用来堵她的嘴,而且这话里话外只有金巧银巧俩丫头,虎宝她可是一点没提啊,“金巧银巧是不用操心,可这不是还有虎宝吗?” “虎宝不是还有您吗,”季兰君笑了笑,“您这么疼虎宝,应该不忍心把他交给我照顾吧?” “……” 连着两句用赵淑说过的话来搪塞,季兰君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既然他们喜欢道德绑架,那就让他们也尝尝道德绑架的滋味。 季兰君牵着孩子去把手洗干净,才回了屋子里。 金巧的额头被嗑了后,周围青了一块,倒是没其他大碍。小家伙疼过那一会儿便缓过来了,她还是个跳脱的性子,以前在家里被压着做家务没时间玩耍,现在有机会了,可静不下来。 “娘,我可以出去玩吗,我要去给大家看你给我缝的小兔子!” 说着,金巧指了一下身上的补丁。 季兰君笑了笑:“可以啊,不过吃饭之前要回来,知道吗?” “嗯呐!”金巧点了点头,“银巧,我们走。” 被叫到的银巧没有反应,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说走也不说不走。金巧受不了她磨磨唧唧的:“你到底走不走啊!” 银巧看看身上的衣服,说:“可是我怕把娘给我们做的衣服弄脏了。” “穿衣服不就是会脏吗!娘会帮我们洗干净的。” 听金巧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季兰君觉得好气又好笑,“好啦好啦,想去玩就去玩,但小心一点,别把衣服给扯坏了。” 有了亲娘的恩准,银巧这才放心跟上姐姐。 两个小丫头前脚出门,窦大全后脚从地里回来。赵淑盼窦大全盼得望眼欲穿,人一来就赶紧拉着他回屋里把刚才季兰君的事说了一遍。 窦大全听完,蹙了蹙眉头,“她真说要把工作拿回来?” “可不是!虎宝不接过去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要去上班,让文香把工作还回去,人文香上得好好的呢,干嘛要还工作啊。” 窦大全沉吟片刻,“干嘛要还,你知道文香今天在供销社对金巧动手了不,还和老二媳妇大吵了一架。” “啊?还有这事?” 窦大全现在回来,也多半是为了这个事。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8节 五里屯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大,朝阳生产大队离镇上近,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八卦,传得快也正常。恰好季兰君和窦文香在供销社里吵架的场景被同个大队的人看到,人一回来就当着大家面说了,窦大全上工时恰好听到别人在讨论。 文香是他闺女他清楚,早上回娘家,和她娘聊了一番,没有理由不对季兰君生气,成年人之间吵吵架,过去就算了,可偏偏他听说,文香对金巧那丫头动手,头都嗑青了一大块。 “老二媳妇最近是除了俩双胞胎什么都不管了,我估摸着,她是气文香对金巧动手,才提要拿回工作的事,”窦大全分析着,“文香那边上得好好的,能不给自然不给,老二媳妇这边,我觉得让文香给她道个歉,把事情糊弄过去就完了吧。” “道歉?还给她?”赵淑没好气,“我们娶媳妇回来,可不是让自己受气的。” “那就把工作还给老二媳妇?” 赵淑没声了。 “要我看,老二媳妇不一定真的要工作,她就算不带虎宝,带着俩闺女也不好上班。今天她和文香吵了架,心里有着气才那样说的,你叫文香回来,诚诚恳恳给老二媳妇道个歉,事情就过去了。” 赵淑想了想,自己的确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 次日一早,季兰君起床和两个女儿吃完早饭,刚把锅碗瓢盆给清理了,就看到窦文香坐着驴车出现在了窦家大门口。 还没等她来得及思考窦文香为何出现,窦大全就笑呵呵从堂屋里走出来,道:“文香来了啊,老二媳妇,你也过来,我有事要给你们说。” 季兰君第一反应:这家人又要作什么妖了? 她把清理干净的锅碗瓢盆放好,不紧不慢地回了堂屋,窦大全看到她先是问昨天金巧的额头被撞得严不严重,说到这里,她对窦大全的想法已经猜到了一二分。 不出所料,下一秒,窦大全说:“昨天你和文香在镇上的事我也听说了,这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文香对金巧动手是她的不对,我叫她来给你道个歉。” 语毕,窦文香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忙给季兰君说了句:“二嫂,不好意思啊,昨天是我冲动了,不应该和你吵架的。” 季兰君:? 这搞的哪一出啊?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窦家人做的每一件事在她眼里都足够怀疑他们的动机。 愣了片刻,她也笑了笑,“你都道歉了,那我也不好追着不放,就当这个事过去了吧。” 窦文香松了口气,“二嫂,是我昨天糊涂,爹知道后把我骂了好一顿,让我怎么都要和你道个歉,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赶过来了。” 季兰君随口道:“你有心了。” 听到季兰君接受了窦文香的道歉,窦大全立刻出来主持场面,“那兰君啊,这事到这里就算过去了?” “我说了,过去了啊。” 窦大全立马就笑开了,“我就知道,这家里还是你最大度,”又看向窦文香,“你也是,以后好好在供销社上班,别到处给我惹事……” “等等……”季兰君听着不对,竖掌打断,“文香在供销社找到其他工作了?” “啊?文香不是一直都在做售货员吗?” 季兰君这下算是明白搞这出道歉是为了什么,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本正经地说:“那售货员的工作不是以前公社给我的嘛,我昨天给娘说过了,打算去供销社上班,当年文华本来就是说暂时让文香做着,我觉着吧……这暂时的时间也该结束了。” 窦大全眸色一暗,暗道这季兰君现在怎么这不好应付,也跟着装傻,“可刚才你不是说,事情过去了吗?” “是啊。文香和我吵架这事不就是过去了,可这和我要回来工作有什么关系啊?” “……” 原本被逼着来道歉,窦文香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的,这下听到季兰君这样说,她哪里还忍得住,当场翻脸道:“我就说吧,这女人哪里会这么好心。她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存心要我这个工作!” “什么叫要你的工作?你这工作本来就是我的。”季兰君提醒她。 “你以为你想要就能要得回去啊!我干得好好的,凭什么给你,退一万步说,你大字都不识几个,也得你干得了!” “文香,”窦大全沉声说,“你那张嘴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窦文香是窦家唯一的闺女,别看赵淑重男轻女,但是对这个小女儿还是疼的。窦大全很少凶她,乍一下被训了一声,还是在被逼着来给季兰君道歉后,窦文香可委屈坏了。 倏地站起身,气得满脸通红,也不忘对季兰君说:“我话撂这儿了,我是不会把工作还给你的,有本事你就去闹啊!” 话丢完,她三步并成两步的,直接朝大门走。 赵淑眼见事情闹成这样,连忙跟了上去,留下窦大全继续劝说季兰君,“老二媳妇啊,文香就一直是这个脾气。她也是在那里干久了,一下要走不习惯,而且那售货员有什么好干的,整天累得慌,遇到个把不讲理的,还会吵架,不如直接就在家里干点活,不比那边轻松多了。” 季兰君心中冷笑。 要说这一家人是发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那供销社的活真那么难干,窦文香会舍不得给她吗?在家里干活?累死累活不但没工资,在这些人眼里反倒还成理所当然的了。 笨蛋才答应。 “爹,我给你明说了,这工作我是非要回来不可的。那我公社分配给我的,我有正当理由收回,我觉得你在这里给我时候,不如去做做文香的工作,她愿意主动还来,那皆大欢喜,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去公社主持公道。” 窦大全说:“咱们自己家的是,咋滴还闹去公社呢?” 季兰君对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另一头,赵淑出去找到窦文香,无非是母女二人把季兰君给痛骂了一通。 赵淑让窦文香放宽心,窦大全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哄了好一会儿,窦文香这才消气回家。 不过在路上,想到季兰君最近这样,火气就又上来了。欺负她爹娘不说,现在还欺负到她上头,这个季兰君迟早得有人治治她。 想着,窦文香一到镇上,就直奔邮电所,给她二哥拍了一封电报过去。 那季兰君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她二哥前途无量,又随军管不了家里吗!等窦文华知道了他媳妇在家里不孝敬爹娘,还要抢走亲妹子的工作,看季兰君还敢不敢造次! 第10章 010 窦文华收到电报的时候,正好和丁白菲一起下了党政课。 他毕业后直接被分配到省里的钢厂,许是这边离驻扎部队近的缘故,长里十分重视思想教育,平时下班结束后,都会组织党政课。 窦文华现在是发展党员,各种思想政治课必须得积极参加,只要有上课的机会,他都会叫着爱学习的丁白菲一起来。 下了课,窦文华知道自己有电报,叫上丁白菲一同去了传达室。 自从丁白菲把虎宝交给季兰君抚养,窦文华和丁白菲的关系无形中就被拉进了很多。除了一起学习的话题,更多的就是在虎宝身上。 窦文华每次给家里寄信,除了说明自己的情况,都会在信中问虎宝一番,再把消息转达给丁白菲。 所以这次听到有窦文华的电报,二人还以为和虎宝有关,急匆匆地就赶了过来。 待窦文华读完了电报内容,刚走出传达室,丁白菲就火急火燎地凑上来问:“文华,怎么样?是不是虎宝在家里有什么情况啊?” 窦文华对她露出一个安抚地笑意,道:“不是虎宝的事,电报是文香拍过来的。” “是文香啊。哦,那看来是你家里的事,没有什么难处理的情况吧?” 窦文华沉吟片刻,稍稍叹了口气,“说难处理也不难,说不难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还偏偏和虎宝有点关系。” 提到虎宝,丁白菲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有什么关系?” 瞥见她忽然紧张的神情,窦文华有一瞬间的后悔给她明说,心中更是心疼起丁白菲的处境。当初她独自一人把孩子生下来就顶了十分大的压力,现在还要面临母子分离之痛,每次她从他这里听到虎宝的消息又多开心,背地有多难过窦文华都清楚。 若不是今天她也在,窦文华也没有把具体事情告诉丁白菲的打算。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挑了重点的内容告诉丁白菲:“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大事,文香现在的那个工作,以前是公社里安排给我妻子兰君的,兰君嫁给我后,不想去上班,又不愿意把工作留给别人,便让文香去上了。现在她又莫名其妙想把工作拿回去,文香在问我怎么办呢。” “也就是说,你妻子当时不想去,把工作给文香,现在想上班,又要要回去了?” 窦文华笃定地点头。 丁白菲秀眉微蹙,“那你家里岂不是没人照顾了?”虎宝被带回五里屯的时候,窦文华就是告诉丁白菲,季兰君能帮忙带孩子,至于窦家其他人怎么办,丁白菲属实是不在乎,只是在窦文华面前,她不可能表现出来,“虎宝虽然小,但还是好带的,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你爹娘这把年纪,没个人帮忙怎么行啊。” 她的这番话可真是说到窦文华的心坎里去了。 望着丁白菲微微耸起的眉峰,又听她这般善解人意的发言,简直心疼得要死,“你可别心烦,虎宝现在是我娘在照顾,吃得好睡得香,你只管放一百个心,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丁白菲点了点头:“有你娘照顾虎宝,我哪能不放心呢,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和虎宝见上一面,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都带了几分哽咽。 窦文华无言地和她对视,若不是碍于身份,他实在是很想给丁白菲一个拥抱,他自认为自己条件不错,各种各样的女性也遇到过不少,像丁白菲这样坚强的的确不多了。 反观家中那位曾被人称赞的“贤妻”,窦文华承认,他当初也爱她的懂事贤惠,可是这才多久,就物是人非,季兰君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很多东西他没有给丁白菲说,但是文香都已经在电报里传达给他了。 季兰君现在不但不孝敬公婆、照顾虎宝,居然还带着外人去把她老娘给训了一通?那可是生他养他的老娘啊,季兰君怎么敢的?! 再说到这个工作,窦文华知道那是当初他劝季兰君给文香的。可不管是不是他劝的,季兰君都答应了,怎地现在变卦决定要回来?工作是文香在上,怎么说这份工作都是在他们一家人手上,又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窦文华是真的感觉很心烦,看来他得抽个时间,打个电话给季兰君,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 五里屯,朝阳生产大队。 季兰君说要把工作要回来,是一点没和窦文香开玩笑。 过了两天,她早早起来,和两个女儿吃了早饭,就独自一人去了供销社。 窦文香是铁了心不准备把工作还回去。在供销社干售货员,福利待遇好,体面又不累,平日里想买点什么也不用排队等,只要有票有钱就能拿到。 这样好工作,她哪里甘心简简单单就换回去了?反正不管她季兰君打算怎么闹,窦文香这两日都是到点去上班,到点下班,就连服务态度,就比平时好了不少。 今天刚到供销社,她就撞见了季兰君过来。 窦文香这几日看见季兰君就气,赶紧别开眼睛,装作没看见这个人。可她越装,季兰君好像越阴魂不散似的,还特地到她跟前来问:“文香啊,这都两天了,我那天说的事情你想好没有?该还的东西是不是要还回来了?”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窦文香这语气,颇有点她娘赵淑说话的那种口气。 窦文香冷笑,“我可没记得我答应过你,你去要,到底看看这工作能不能要回去。” “行,既然我们谈不拢,我也只能用其他方式了。”季兰君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供销社办公室那边去。 没过一会,窦文香就被人叫去了毕主任的办公室。 毕主任是供销社的领导,主管供销社平时的大小事务。窦文香一过去,看到季兰君在主任办公室,瞬间就懂了。 她还以为季兰君有什么本事呢,还不能只能来求他们主任。 窦文香她男人是在公社上班的,毕主任在这个位置多年,是最为圆滑,不一定会为了季兰君得罪窦文香。 果不其然,窦文香刚到办公室里,就见毕主任笑了一下,用着一副好商量地语气对二人道:“小窦,是这样的,你二嫂刚才来找我说了一下你这个工作的事情,照理来说,你这个工作既然是公社分给季同志的,那应该是由她上,可是你又干了好几年了,没犯过什么错,让你离开从我的角度说,我也不好说出口。你们既然是一家人,就好好坐下来商量一下,看看这事情到底怎么处理。” 说白了,这事情本质是他们一家人闹矛盾。 都是清官难办家务事,毕主任很清楚,自己又不是断家务事那块料,不想卷进着姑嫂二人的争执里面。 尤其是窦文香家男人在公社里上班,他是万万不愿意得罪的。可太偏心窦文香,要是别人说他不关照烈士子女,那也亏大了。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9节 所以毕主任很清醒,决定不能由他这里来做,窦文香和季兰君她们俩自己的事,她们自己处理。 窦文香说:“主任,我在这里这些年干的怎么样你是看见的,我二嫂现在莫名其妙把工作要回去,还一直拿是公社分配的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主任点点头,看向季兰君,“季同志,我能问一下,你怎么突然想着来要工作了?” “我的东西,要回来不是天经地义吗?” “是这样没错,你们两姑嫂还是商量一下吧。” 季兰君听毕主任这口气,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她来之前就有预感,供销社不一定会管,就算是管,偏向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即便如此,她还是过来看了看情况。 也算是相互之间都通了气,供销社不管的话,她就只能去公社了。 季兰君说:“毕主任,这事我和我小姑子要是商量好就不会来跑这一趟找你了,既然你这边是让我们商量,我和她也商量不出什么,那我们就去公社,最后公社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你看咋样?” 毕主任说:“这个我肯定没问题。” 窦文香一听,对着季兰君翻了个白眼,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去公社就去公社,我还巴不得去公社说呢,走啊!” “行,那走吧。” 二人对视了一眼,季兰君打了头,窦文香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刚出供销社,两人就撞见了窦大全。 窦大全出现在这里属实有些稀奇,窦文香还没开口问话,倒是窦大全先说:“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窦文香:“当然是去公社了,我倒要看看,真闹去了公社,那工作到底是归我还是归他。” 窦大全脸色一沉:“去什么公社!为了这点小事就闹到公社,你也不嫌丢脸。今天这个事情我来做主,你把工作还给你二嫂!” 第11章 011 窦文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你没有开玩笑吧,你居然让我把工作还回去?” “让你还你就还,我的话你也不听了?”窦大全今天显然不太有耐心。 “可这个工作是当初她让我来上的,不想上的时候就叫我过来,自己想要了就要回去,合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窦文香对这个工作是势在必得,甭说当年是季兰君主动把工作给她的,就算是她主动要的,就凭她男人的关系,公社都不会说让工作还给季兰君,“反正是她自己说要去公社的,那就让公社做主好了!” 窦大全深吸了两口气,指着窦文香,“我说话你听不懂了是不是?你给我过来!” 说罢,他直接走上前几步,拽着窦文香就朝外走。 季兰君望着这父女俩互相红脸,在一旁也不表态。老实说,她多少猜到了窦大全不愿意闹到公社。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窦大全这么爱面子的人,闺女和儿媳妇争工作这事,他怎么可能会放任闹到公社去。不过出乎季兰君意料的是,他竟然对窦文香的态度这样坚决。 窦大全把窦文香叫到一旁,见周围没有了人,才稍微缓和下神情,严肃地对窦文香叮嘱:“这件事就当这样过去了,别去公社那边闹,你也不怕给洪明惹麻烦!” 洪明是窦文香的男人,就在公社里上班。 窦文香简直委屈坏了,“我凭什么不去公社?是她先要和我抢工作的,到时候工作没了,我才没法给洪明交代。” “你还真是要闹得人尽皆知是吧?就一个工作,原本还是公社分给她的,你要和她抢,但是老二媳妇的成分摆在那里,甭管怎么样,她就是烈士子女。你和烈士子女抢工作,要是别人就算了,洪明可是在公社上班的,你也不怕别人说他闲话?” 窦大全苦口婆心地把道理摆在窦文香面前,窦文香一听,委屈的神色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是想要这个工作没错,但是比起影响到丈夫洪明来说,这个公社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思考了一会儿,她说:“也、也没那么严重吧,我又不是让洪明来决定这个工作归谁。” “就算不是洪明决定,但他在公社上班。要是最后公社决定把工作还给老二媳妇还好,要是给你了,别人会不会说是你两口子在背后捣鬼?还寒了烈士家属的心。” “会这样吗?” 窦大全见窦文香被自己说动,继续道:“我是你爹,怎么会害你?你二嫂最近这模样他,我看她是失心疯了,就怕你不给她真的闹起来。这边工作没了,你让洪明给你介绍一个就是了,何必要去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呢?” “我……我知道了……”窦文香想到工作要被季兰君要回去,心里就憋屈坏了,可是在面对窦大全提出的这些问题,她的确又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那能怎么办?只能认了呗。 “早就这样听话不就好了,走,我们去给你二嫂说去。” 窦大全表面说得风轻云淡,实际上松了口气。所幸她这个闺女不机灵,要是像季兰君那样,或许就没有这么好糊弄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窦大全自己最清楚,她劝窦文香是为了什么。 季兰君怎么说都有一个烈士子女的身份,她父亲可是抗美援朝烈士,五里屯曾经的还是革命根据地,地方公社对烈士子女是有很多照拂的。 除了给季兰君的这个工作,在烈士子女成年前,每个月还会发放烈士子女津贴。 季母去世的时候季兰君才16岁,她成年的前两年,都是窦家照顾她,那笔津贴,窦大全以季兰君监护人的身份领到了手。 要是季兰君真的把工作这个事捅到公社,就怕连根拔起,连津贴的事都要翻出来了。 季兰君在供销社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一脸不甘心的窦文香和面色平静的窦大全回来。 看到二人这副模样,季兰君就知道窦大全已经把窦文香给劝了回去。 窦大全走上前,瞥了一眼闺女,又看向儿媳妇,“老二媳妇,文香这边我已经和她说好了,这个工作是公社给你的,那就该是你的,文香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霸占着你的东西不还。不过你既然要来上班,就好好上,甭管怎么说,这都是文香还给你的。” 对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以她对窦文香的了解,她没聪明到知道怎么反抗窦大全的地步。而且窦大全还是窦文香亲爹,一句“都是为了你好压下来”,直接站在道德制高点,再用其他理由糊弄一下,窦文香保准就被唬得明明白白。 反正只要工作拿到了手,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窦大全叮嘱的那些话,季兰君才管他的呢。 她笑了笑:“既然文香决定把工作还给我了,那我们还是上去给主任说一声吧。刚才主任就说了交给我们决定,既然结果出来了,肯定得给人说一声。以后是我来上班,文香肯定也有工作要和我交接一下。” 窦文香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季兰君的嘴脸,要和她一起去给主任说她把工作还回去,那怎么可能? “要去你自己去吧,都不是我的工作了,我搁这儿操心什么呢?” “这不是做事要有始有终,万一主任要有什么问你的,我也不好替你回答了啊。” 窦大全被这事搞得焦头烂额,只想事情赶紧过去,不要再节外生枝,便朝窦文香使了个眼色,“去就去吧,你就算不在这里工作了,也该去给你们主任说一声,我和你去。” 窦文香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 饶是窦文香再怎么不愿意,季兰君这个工作还是要回来了。 和供销社那边对接完毕,过了两天她便可以正式上岗。季兰君虽然以前只念过一两年小学,但在上辈子死后,她变成魂魄漂浮了几十年,很多东西光是看也看懂了,去上班的困难并不大。 现在唯一让人头疼的是,金巧和银巧怎么办。 且不说现在她的做法已经惹了家里所有人,窦家愿不愿意帮忙带孩子都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放心把金巧银巧再交给他们。 正式上班前,季兰君在供销社了解了一下,供销社对员工带不带孩子来上班并未做要求,但孩子的事都要员工自己负责。 时间紧急,她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打算暂时带着金巧银巧去上班,回头再想两个孩子怎么安排。 金巧银巧当然巴不得和她们娘在一起。 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但不是不懂事,她们明显感觉得到,娘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娘也不是不好,就是她好忙好忙,去地里干了活,其他时间都只照顾虎宝。 现在的娘不管虎宝了,还经常给她们做好吃的,在她们的衣服上绣小免子。以前金巧银巧都只穿堂哥们穿旧的衣服,就算衣服又臭又破,奶奶说家里没有布给她们扯新的,娘就和奶奶一点也不一样,她们最喜欢跟着娘了。 季兰君上班那天,一大早起来给俩孩子做了早餐,换上衣服就带着金巧银巧去供销社。 娘仨前脚走,赵淑后脚就抱着虎宝出来冲奶粉。 瞥见三人的背影,赵淑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看那季兰君最近神气得很,抢了文香的工作,那腰板挺得更直了,这几天就没见问过虎宝一声。 赵淑想到这几日季兰君娘仨在家里好吃懒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给虎宝冲好奶粉,她忽然想到个事,便抱着虎宝去灶房里看了看。 灶房还残留着韭菜盒子的香气,赵淑一闻这味道肚子就叫了两声,你还别说季兰君那死丫头,人讨厌是讨厌,做饭倒是真的好吃。就马春红那手艺,再是学十辈子也赶不上。 赵淑在灶房里巡视一通,看到三个鸡蛋壳,忍不住骂了一句败家娘们,一肚子气地回了卧室。 正好看到窦大全从炕上起身,她走上前,没好气地哼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怎么就让文香把工作给出去了。你是没看到她那神气样儿,一大早雄赳赳地带着俩臭丫头就出门了,还吃了三个鸡蛋!” 一大早就被怼,窦大全哪会舒坦,蹙着眉头朝赵淑瞪去:“你以为我乐意让文香把工作还回去啊?人老二媳妇说了,不还就去公社找人做主。” “去就去,难道我们还怕她不成?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洪明好歹也是在公社上班的,文香想要一个工作还拿不到吗?” “就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怎么连这里都想不清楚,”窦大全鼻子一吹气,喝了声,“你看老二媳妇现在的那个样子,是能闹去公社的模样吗?她是烈士子女,她爹还是在朝鲜战场上牺牲的,你觉得公社会随便就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就不说这个,她成年前在咱们家那两年,给烈士子女的津贴,是不能翻出来的。” 说到这个,赵淑面色一变,整个人都像被掐住了命门,完全不敢像刚才那样气愤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知道,季母死后把季兰君托付给窦家。公社为了照拂季兰君,每个月都给了津贴和大米,那些都是被窦家收进兜里了。 如果这些事被翻出来,那就完了! 可是…… “那就只能委屈文香了吗?那死丫头要是去上班,以后是真不管虎宝啦?” 赵淑瞥了怀中的虎宝一眼,小婴儿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黝黑明亮,提溜提溜地转着,别说多可爱了。 ……只是要不是她带孩子就好了。 平心而论,赵淑真的没有把握能把虎宝带得这样好。 提到孩子,窦大全望着虎宝愣了片刻。 老实说,现在这情况也是他没预料到的。季兰君这个人的性子他也算摸得清楚,照理来说不会这么狠心。如果真是要她平时做太多事,把人给压狠了,闹了这么几天,现在也该消气了吧? 窦大全想了想,“这样吧,正好最近我要寄信给文华,给他说说这事,这孩子毕竟是他两口子收养的,让文华出面说不定比咱们有用。” 第12章 012 另一头,季兰君带着两个孩子去往供销社。 她还没在供销社里头上班,和窦文香争工作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供销社内外。先不提这个工作到底是不是给她的,光是窦文香原先在供销社里处的关系,就够她们给季兰君编个“仗着成分好欺负人”的故事了。 供销社一天最忙的时间就数上午。这年头物资紧俏,虽说粮票和肉票都是定量分配,但需求远远都大于供给,大伙想要什么,都得早早来排着队抢。 季兰君是第一次上班,不过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家庭主妇,买东西是个什么景象,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忙活了一上午,等买东西的人散去,季兰君终于歇了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微胖女人就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先是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才道:“诶,你就是顶替文香的工作,新来的那个小季?” “诶,我是。”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0节 “哦,那正好,你现在没活干的话,把那边布料重新摆一下,乱七八糟地看着不舒服。” 说完,女人转身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季兰君对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属实有点不喜欢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再看了一眼布料柜台,货架上的布料被扯出来不少,刚才扯布的人多,一阵忙碌过后,也没人收拾整齐。 她走过去把布料从上面拿下来,整齐后一样一样放回去,金巧银巧赶紧跑到她身边说:“娘,我们帮你一起!” 季兰君笑了笑:“好嘞。” 忙的时候,季兰君没有空照顾两个孩子,就让金巧银巧在柜台后面好好坐着。金巧有些坐不住,可想到来之前被亲娘千叮咛万嘱咐过,到了供销社不能乱跑,再无聊也熬过去了。 等到季兰君闲下来整理东西,她就实在待不下去,怎么都要叫上银巧一起过来帮忙。 金巧问:“娘,一会儿我们还要坐在那里不许动吗?” 季兰君哪里不知道闺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想动哪去呢?” “我我我……我们就在旁边玩。”金巧的眼睛提溜提溜转着,嘴巴上是这样说,其实早就打好了算盘。 供销社里这么多好东西,虽然都不是她们的,但能看看也是好的呀! 季兰君说:“那你们不能跑出我的视线范围,只能在我看得到的地方玩,知道吗?” 金巧重重点头,“嗯呐。” 把这头的布料全部收拾好,季兰君带着两个女儿过去休息。 刚才支使她干活的那个女同志正和其他员工围在柜台后面坐着,一群人好像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正围在一起笑个不停。 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季兰君过来,其余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离季兰君近一点的几位还一脸嫌弃地拿着凳子走远了。 季兰君蹙了蹙眉,并未发言。 她带着孩子走到一边休息,找了位置坐下,紧接着,旁边的椅子上又坐下了一个人。 季兰君忍不住朝身边看了看,发现是个熟人,那正是上回她和窦文香在供销社吵架,和窦文香呛上的那个女同志。 女同志似乎也认出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地开了句口:“你是顶替窦同志来上班的?” 季兰君如是说:“这工作本来就是我的,我小姑子上了一段时间,还给我了。” “哦,挺好。” 语毕,女同志拿出一条粗布裤子低头缝补起来。 这人倒是一贯地冷漠,季兰君原本不想再搭话,可一看她穿针引线的笨拙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同志手上的裤子看起来是给孩子补的,缝过的地方都缝成了一团团疙瘩,布料上的走针歪歪扭扭,线头都在外面,一看都不擅长做手工。 再注意她那双又白又嫩的手,显然不是经常干活的,季兰君犹豫片刻,给她指点道:“你从旁边沿着洞缝一圈,别从中间拉过去,不然就皱起来了。” 对方停下手里的活,有些为难地抬起眼眸,“我、我不太会这个。” 季兰君道:“这正常,有会的就会有不会的,谁也不是生来什么都会,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教教你。” “真的?”对方笑了笑,“那敢情好,对了同志,我叫江敏,你怎么称呼?” “我姓季,叫兰君,君子兰的那个兰君。” 互相介绍结束,季兰君就接过江敏手上的裤子,教她怎么打补丁。 要说这是细活吧,这年头家家户户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地穿,大家手上多少有点缝补的功夫。江敏说不会,还真的没有客气,季兰君帮她把线拆掉,从头给她说起怎么穿针、怎么引线。 人与人之间可能就是这样熟络起来。 一连好几天,江敏都在向季兰君请教怎么缝补衣服。 季兰君上辈子操劳了一生,可能其他不擅长,但缝缝补补的功夫算是她最拿手的。没过两天,江敏就学会怎么把补丁给缝漂亮了。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几天打补丁,供销社其他员工就嘀咕起来了。 江敏在季兰君来之前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她不管对谁都是那副冷冷的态度,人都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时间一长,自然也没人和她来往。 不过季兰君一出现,她不但没有孤孤单单一个人,就连江敏都有人陪了。 某天季兰君刚到供销社的时候,就听见一起上班的蔡菊花问:“季同志,你来这几天,我看你和小江还相处得挺好的啊?” “是吗?”季兰君笑了笑,“还行吧,江同志之前不会打补丁,我教了教她罢了。” 蔡菊花说:“小季啊,你别怪我多嘴,不是我在背后说其他同志不好,实在是你新来的,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我只是提醒一下,”她看了看周围,“其实你也看得出来,小江是城里来的,下嫁都这边来,才在供销社里上班。城里的女娃都这样,心气高眼光高,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不然你以为我们以前怎么和小江处不来,人压根儿不愿意搭理我们。” 季兰君对蔡菊花的印象并不太好。 她在供销社的员工当中,年龄并不算大,但和毕主任沾亲带故,便摆起了长辈的谱,有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人想拉拢关系,都让她几分,时间一长,蔡菊花倒在这一亩三分地搞出职场抱团来了。 季兰君刚上班那天,她就理所当然地支使季兰君干活,自己倒是有空就闲着和别人在背后八卦。 不知道怎么,今天突然来找她说江敏的事了。 “我倒是觉得江同志人挺好的,面冷心热。” 蔡菊花一副“你还是年轻”的表情,“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这才认识了几天,况且她是在求你帮忙,那不得表现得‘热’一点吗?我是怕你好心帮她,但是人家不领情。” “教她打个补丁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蔡菊花瞧季兰君一点也不听劝,面色慢慢沉了下来,嘀咕了一句:“怎么还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季兰君也不搭腔,蔡菊花瞧着没意思,才嘀嘀咕咕地走了。 她前脚走,江敏后脚就到了供销社。 她正好看见季兰君刚才和蔡菊花说话的场景,想也没想,就随口问道:“蔡姐刚才和你说话啊?” 季兰君道:“对啊,说你城里人,心气高,不好相处来着。” 大抵是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江敏瞪大了眼,看了一眼蔡菊花的背影,又看看季兰君,“哦……那、那你怎么说的?” 瞧她这呆愣的模样,季兰君忽地笑出了声:“我说我是烈士子女,成分好,也不太好相处。” 也不知道季兰君说的是真是假,江敏“噗嗤”一声跟着笑道:“其实蔡姐也没说错,我的确不太想和她们相处,但是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 “那可不,我可是手把手把你教会打补丁了,这还要一样,那你得把我教的功夫还来。” 江敏又笑:“这都学会了,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我给你带了几个红豆饼,你拿回去记得蒸给金巧银巧吃啊。” *** 进入十月份后,天气逐渐转凉。 五里屯的气候四季分明,冬天来得早,十月来了后,过不了多久气温就会越来越低。季兰君把家里冬天的棉衣和棉被都翻出来看了看,她以前在窦家用的东西果然都是一个样。 金巧银巧的棉衣都是哥哥们穿剩下的,破就算了,里头的棉花都散了,一点也不保暖。 五里屯的冬天要是冷起来,那得零下几十度,孩子们的棉衣,怎么说也要换套新的。 季兰君把家里的被褥和棉衣都拆了下来,看看总共有多少棉花,先用旧的这些布重新做了一床厚实的棉被。 过了两日,大队里就把家家户户的粮票布票都发了下来。 每家每户的票和米都是按照人头算,金巧银巧这样的孩子是算一半。季兰君从窦大全那里要了两人份的布票,打算给金巧银巧一人做一套新衣服。 窦大全当然不想把布票和粮票都给季兰君,毕竟以前这都是他决定怎么用。 已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要掏出去,谁会乐意呢?只是不乐意归不乐意,窦大全现在对季兰君的态度属于观望中。 季兰君这段时间一反常态,在彻底搞清楚她的想法之前,窦大全不打算和她起什么大冲突。她想要布票那就给,就算以后真起了什么矛盾,他也不至于陷入被动中。 窦大全想得开,赵淑就不一定了。 再怎么说,季兰君那里拿走的都是两人的份,留下那些布票和粮票,等到天气冷一点,就可以给虎宝做一套新的小棉袄。虎宝的襁褓用了这么几个月,也该换新的了,哪里不需要布票啊? 赵淑心里一点一点算着,但又不敢置喙窦大全的决定,她还正烦着这件事,在院子里头背着虎宝给鸡喂食时,小儿子窦文志忽然回家来了。 窦大全和赵淑膝下共三子一女,老大窦文国是个木讷的老实人,老二窦文华是这家里最有出息和最争气的,老三窦文香是唯一的闺女,最后就是窦文志。 常说皇帝爱老大,百姓爱幺儿,窦家也不例外。 别看赵淑平时表现得最喜欢窦文华,那是因为老二争气,能挣钱填饱这一家人的肚子,但真论起喜欢,还是窦文志这个幺儿最得赵淑的心。窦文志也是知道这点,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和这个兄弟去镇上吃香的喝辣的,就是和那个朋友鬼混在一起。 现在他回来,也不是抱着看看爹娘情况的心思,见到赵淑反而就问:“娘,这个月是不是发布票了,你扯点布给我换身衣服呗。” 要说窦文志也是会找话题,赵淑还在为这件事烦,他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可别在我面前提什么布票了,兰君把布票拿走了,我哪里还能找到布票给你扯衣服啊。” 窦文志皱眉:“我二嫂?她把布票拿走了是怎么回事?” 赵淑一手抱着虎宝,一手拍着大腿,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你是不知道你二嫂最近变成什么样了,布票一发下来,她就从你爹哪里拿走了,说是她们娘仨的份。你说说,咱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谁还区分得那么明明白白,像是不拿走我们会短他们一口吃的似的。” 窦文志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季兰君这事做得不地道,但他一点也没有在乎赵淑的苦楚,他只在意,“听你这么说,我二嫂应该是没把布票拿完,剩下的能不能给我扯点布?” “儿啊,这布票都是定量按期发的,到手只有那么点,兰君拿去一些,哪里还够给你扯布啊!” 第13章 013 这年头物资贫乏,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可在对窦文志上,窦大全和赵淑二人都是能满足就满足。 过惯了这种生活,窦文志哪里会为自己爹娘考虑,得知季兰君拿走了一些布票,他的第一反应则是:“她那里拿去就拿去了呗,想做败家娘们,我二哥回头会收拾她,剩下的省一点又不是省不出来。” 赵淑瞪了窦文志一眼,“你个臭小子,就不会心疼你娘,这家里个个都要做衣服,我从哪里省去!没有了!” “那咋整呐?厂子里下个月有联欢晚会,我得穿新衣服去。” “晚会晚会,你就只知道成天在外面鬼混,都不关心关心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 窦文志今年才二十岁出头,虽是家里劳动力,但从来不会主动去上工,以前和爹娘住一起的时候,窦大全催他还偶尔去地里干干活,后来季家的房子被季兰君交给赵淑打理以后,他就理所当然地搬到里面去住,也没人管他了。 赵淑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不关心家里出了什么事,可看到老娘抱着虎宝抱怨的模样,他微微愣了愣,“虎宝怎么给你抱着,他娘呢?” 这句话终于是问到了赵淑的点上,“他娘?我都还不知道虎宝原来有娘了!”气哼哼地抱怨了一句,赵淑又是说季兰君这个当娘的狠心不管虎宝,又是哀嚎自己命不好,娶回家的儿媳妇还好吃懒做欺负她。 窦文志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这二嫂他还是了解的,性子软又没主见,真的能干出这些事? “那你和我爹有没有写信告诉我二哥?迟早让我二哥收拾她。” 赵淑叹气:“写了,怎么没写啊,但你二哥离得那样远,谁能管她啊!” 窦文志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从哪里得到布票去扯布,谁能管季兰君的确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娘,你别担心,我二哥知道肯定会教训我二嫂的,你老人家就别操这个心了,你这边要是真拿不出来布票,我去我姐那儿问问啊。” “问你姐做啥呢!你姐自己情况都不太好,哪有多余的布票给你。”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1节 窦文志嫌解释烦,干脆敷衍道:“我就去问问看她有没有办法,先走了啊。” “诶……文志,文志!等等……”赵淑抱着虎宝跟在窦文志身后走出院子,但窦文志脚程快,几步就和亲娘拉开了距离,她只能在后面喊,“你姐的工作都被抢走了,你去找她有啥用呢!” 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前头的窦文志丝毫没有反应,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窦文志没想到这一趟回来居然什么也没有要到,便立刻动身去了供销社找窦文香。可现在在供销社,哪里能看到窦文香的身影呢? 他到窦文香常负责的那个柜台看了眼,几个售货员都在忙,倒是蔡菊花眼尖发现了窦文志。放下手里头的活,蔡菊花走上前两步,就冲窦文志招手:“小志啊,来这边找你姐呢?” “菊花姐,我咋没看见我姐呢,她今个儿没上班?”窦文志又在供销社里环顾了一周,还是没看到窦文香的身影。 倒是蔡菊花,一听这话,心里头立马乐了。 她和窦文香关系不错,哪里不知道她幺弟是个混世魔王,平时窦文志就爱仗着窦文香在供销社上班的关系,来这边占占便宜,要是知道他姐工作没了,不知道还是什么反应呢。 “啊?合着你不知道你姐已经不在这里上班啦?”蔡菊花露出一副夸张的惊讶神情。 窦文志问:“我姐不在这里上班?那她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你姐不在这里上了呢,哎……你说这都是怎么回事,”蔡菊花一脸唏嘘地叹了口气,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快问我”的气息,她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说一通。 要是窦文志知道是他嫂子把他姐的工作给抢回去了,不知道会有多精彩呢。 蔡菊花就等着给窦文志说故事,谁知咂了咂嘴,骂骂咧咧地道:“要个布票怎么就这么麻烦呢,这个不给那个不在,爷还做个屁的衣服!” 骂完,他招呼都没给蔡菊花打,直接掉头就走了。 蔡菊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人走出来才喊:“诶!小志啊,你就不关心你姐怎么不在这里上班了?” 窦文志当然关心。窦文香不在供销社上班,他以后还怎么在供销社拿东西?而且这干得好好的,说不上就不上,他肯定要去问问到底是啥情况。 火急火燎地跑到公社大院,轻车熟路地找到窦文香家,窦文志正撞上她在做午饭。 窦文香米淘了一半,看到弟弟急匆匆地赶过来,隔着老远就问:“姐,我听人说你不在供销社上班了,啥情况啊?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你干得好好的,怎么就没上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我,看我不neng死他。” 换做是谁,突然被噼里啪啦地问一堆话,都要懵一会儿,尤其是这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精准踩到窦文香的伤心处,窦文香把手上的水一甩,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没好气地说:“你原来还记得你有个姐啊,我这工作都丢了好几天了,现在终于想起来问?” “哎呀姐,我这不是忙嘛,你看我这不是一知道,第一时间就赶过来问你了。” “第一时间?你我还不知道,又想来我这里要什么了吧。现在你看到了,我没了工作,可什么都给不了你。” 窦文志这些年一直无所事事,成天到处鬼混,缺东西了就是这里要一点,那里求一点的。窦文香就是他经常缠上的对象。 窦文志说:“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都没工作了哪还能给要东西呢不是?” 窦文香抬了抬眼,把丑话说完,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那你找上来就是为了问我怎么没上班了?” “那可不!”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就像你说的,我搁那儿上得好好的,就是有人要搞事,把我工作给抢了去……”工作的事,窦文香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可偏偏工作是窦大全让她还回去的,她没法在娘家哭。让她男人帮忙找个工作,现在也没个什么准信,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自己能吐槽的地,窦文香把这几天在季兰君那里受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说到后面,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窦文志再自私,再没心眼,一天听到两次关于他二嫂的“光辉事迹”,心里也不舒服起来了。 在他看来,他那二嫂性子软又没啥本事,除了会干点家务活,属实配不上他二哥。要不是他爹当年答应了季母,这季兰君还不一定能嫁到他家。 结果,现在这女人不但欺负他老娘,还欺负到他姐头上。真以为他窦文志会坐视不管吗? 窦文志拍拍窦文香的肩膀,“姐,你别哭,这事我非得给你讨个公道不可。” “你讨公道,你怎么讨公道啊?你还是小心点,那季兰君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谁惹了她都要咬一口,就连爹也让我忍气吞声。” “你甭管我怎么给你讨,但总不能让我二嫂再继续这么嚣张了,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话音刚落,楼上走廊走出一个人来喊了窦文香一声,骂骂咧咧道:“怎么淘个米都这么磨磨蹭蹭的,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窦文志认得那人,那是窦文香的婆婆,他还准备和对方打个招呼,一旁的窦文香忽然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快走,随即抬头对上面说:“来了来了,我这就说几句话呢。” 说着,她把米又淘了一遍,拿回家去煮时就听婆婆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你现在没班上,家里都靠洪明一个人养,当媳妇就有个当媳妇的样子,赚不了钱就好好在家里把事情做好,别揪着空就想偷懒。” 窦文香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嫁到洪家来也没占洪家多少便宜啊,工作这才丢了多久啊?婆婆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都怪季兰君偏偏把她的工作要回去,这下看文志怎么收拾她! 被寄托了期待的窦文志在镇上逛了一圈,又大摇大摆地回到了供销社。 这次他特别留意的人从窦文香变成了季兰君,可偏偏结果和上一次一样,在整个供销社里晃荡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季兰君人,倒是柜台后面,看到乖乖坐那里的金巧银巧。 窦文志走上前,趴在柜台上,就朝里头问:“金巧,银巧,你们娘去哪儿了?” 两个小家伙听到喊声,抬头望来,异口同声喊了一声:“老叔。” “我问你俩,你娘去哪儿了?” 金巧银巧对视一眼,银巧呆呆地摇了摇头,金巧沉默几秒,说:“不知道。” 窦文志一时拿不准,这俩臭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给他说季兰君在哪。正想发作呢,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来找季兰君闹事的,何必这么有素质呢? 想着,他就去选了两瓶酒,又拿了一包烟和一包水果糖,先把烟盒撕开叼了根烟在嘴上,又撕开那包水果糖,分了几颗给旁边的几个售货员:“来来来,同志们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你们收下啊。” 有人奇怪:“同志,你还没付钱呢,怎么就把东西打开了?” 窦文志“哦”了声:“忘了说了,我是季兰君小叔子,这些东西记她账上,回头你们让她来付钱吧。我看看拿了什么啊……” 窦文志一边清点手上的东西,看到那瓶酒时,啧啧咂了两下嘴,“这酒不行啊。”随即就扔在了地上。 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溅了一地的液体,在场的人都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有售货员说:“你怎么就给我们摔了啊。” “这酒我不喜欢,摔了就摔了呗。” “不喜欢就摔了?你这是什么人啊,没钱买就赶紧走,别在这里闹事情啊。” “我不是都说了,记我二嫂账上,回头她来付钱,怎么说我闹事情呢?”窦文志从兜里掏出火柴,把嘴上的烟点燃,又继续道,“我就是来买点东西,让我二嫂帮我付个钱,这就说我闹事不太好吧。” 柜台后的金巧不知道自己老叔是来干什么的,可她听得懂窦文志说的意思。 老叔自己买东西,凭什么让她娘给付钱? 小丫头当即顶撞道:“我娘说过没钱就不要来买东西,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付钱。” 窦文志凶道:“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片子插什么嘴呢,再多嘴信不信我抽你。” 银巧一直都挺怕窦文志,赶紧往金巧身后缩了缩。倒是金巧胆子大,叉着腰说:“你要买就自己付钱,我娘不会给你付。” 今天窦文志跑了几趟,要布票没布票,要找人找不到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就连一个臭丫头都敢和他顶嘴了? 这季兰君没找到,那教训一下她的两个女儿,让她们知道知道好歹也行。 窦文志想着,就绕到柜台后面,把手上的酒瓶放着,把两个孩子拽过来,“谁教你这么对我说话的,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他一手拽一个,扯着金巧银巧的衣领就往外走。 旁边有人看到他拉孩子想来帮忙,窦文志一个眼刀瞪去,“我教育我侄女,别来管我家家务事。”就没人敢上前了。 金巧和银巧两人才4岁,又瘦得跟小火柴似的,窦文志一只手就完全够把两人拖着走。 金巧不停挣扎,又伸手去打窦文志,嘴里乱喊着:“你打我我娘会打你的!” 窦文志说:“你娘打我?到时候我连你娘一块打!” “你是坏人!坏人!”金巧边挣扎边喊,但还是一路被他拖着,紧急中,她灵机一动,对着旁边的银巧喊了一声:“银巧,银巧!我们咬他,咬老叔的手。” 大声密谋完,她抓着窦文志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旁边银巧也有样学样,也抓着窦文志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别看银巧胆子小,她牙齿上的劲比金巧可大多了。窦文志吃痛得喊了一声,一手就把金巧甩开,可另只手抓着的银巧还死死咬着不放。 他想也没想,抬起脚就朝银巧踹去。银巧哪里挨得住窦文志这一踢?整个人被踹飞出去,一头撞在柜台的玻璃上,“哗啦”一声,整片玻璃都碎了。 银巧满头都是血,躺在地上“呜哇”一声大哭出来,金巧顿时被吓愣在原地,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窦文志抓起衣领,啪啪扇了两个耳光。 刚才被窦文志吼退了的几个售货员眼见事情闹大,上来看孩子的看孩子,拉人的拉人,整个供销社顿时乱做一团。 另一边,季兰君和江敏二人在供销社扯了布,便一起到裁缝店里把布给分了。 江敏也正要给她儿子做冬衣,恰巧季兰君看上的布她也喜欢,两个人就一起扯了,商量着怎么分。 刚把手头的事结束,正要回供销社,外头有供销社的人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冲着季兰君就喊道:“季同志,季同志!你家金巧银巧……被、被人给打啦!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第14章 014 季兰君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缓了两秒,不敢置信地问道“被……被打了?” 对方说:“今天有个说是你小叔子的人来供销社闹事,看到金巧银巧就对她俩动手了,诶……几句话说不清,你赶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季兰君整个人都木了,经过对方提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布就往外面跑。 她觉醒后一直没见过窦文志,可活过一辈子的人,窦家的人是什么性子她早就了如指掌,窦文志从小都被她公公婆婆惯着,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平日里又跟着别人到处鬼混,打人可不是会手下留情的。 金巧和银巧这才多大啊?哪能挨得了窦文志几巴掌? 就凭人来报信这急急忙忙的模样,现场的情况恐怕就不容乐观。 季兰君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撒开腿往供销社跑,就连后面江敏叫她都没听见。 所幸裁缝铺和供销社距离没多远,连着狂奔了五分钟,她就跑回了供销社。 刚进大门,她就听到了金巧的哭声。供销社里一群人都聚在一起,这个说着“快快”那个喊着“快点包扎”,季兰君直接从人群外围挤进去,只见金巧坐在地上拼命地哭,银巧被人抱在怀里,满脑门的血,周围一圈的地上还有玻璃渣和血迹。 “银巧!”季兰君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孩子居然被摔成了这样。 旁边的人给季兰君让了条道,她三两步冲上前,跪在银巧身边,把孩子抱回怀里,声音都在发抖,“怎、怎地给摔、摔成这样了?我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银巧,银巧,你能听到娘说话吗?” 在怀里的小丫头费力睁开双眼,两滴热泪就从眼角滚了下来,气若游丝地喊着:“娘……痛、我好痛……” 一旁的金巧看到亲娘回来,哭得更大声了:“娘、呜呜……娘,老叔、老叔打我们,他把银巧的头打出血了。” 季兰君这才注意到金巧的脸上有两个大巴掌印,左脸甚至还有些浸血。 她预想得到窦文志这人出现准没好事,可没想到居然对两个孩子下手这样重。金巧银巧才多大啊,两个孩子是犯了什么事,能让窦文志这样动手? 季兰君气得双眸通红,抬头往周围扫视一圈,问金巧:“你老叔在哪?” 金巧边抽泣边说:“我、我不知道……银巧被他踢摔了,老叔打、打我,然后……就看不到了……” 小孩子哭狠了,一句话都结结巴巴说半天。 看得一旁的毕主任急得要死,“季同志,现在不是管人去哪里的时候了,赶紧带着孩子去卫生所包扎吧。”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2节 季兰君刚才气狠了,一心只想找到窦文志算账。 被毕主任一点,这把银巧从地上抱起来,直朝外面跑。 到门口时,恰好碰上晚一步回来的江敏,江敏见状也被吓了一跳,捂着嘴尖叫一声:“天呐,怎么成这样了?银巧这怎么会满头都是血?” 毕主任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带孩子去卫生所才是要紧事。” 江敏一愣,想了想也是。 季兰君刚才一直和她在一起呢,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情况,孩子都成这样了,估计她也没心情给自己解释。 江敏想了想,把手上的布让人帮忙收一下,跟上了毕主任和季兰君。 几人赶到卫生所,今天上班的正好是上次季兰君带银巧输液时遇到的周护士。 周护士对季兰君印象深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率先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银巧,脸色唰一下变了,赶紧对旁边的护士吩咐道:“快快快,赶紧去把酒精纱布都准备好。”又上前领着季兰君他们走进来。 让季兰君把银巧放在病床上,周护士看了看银巧头上的伤口,吸了一口凉气,“哎哟,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我看这伤口,得缝针了。” 毕主任说:“小孩儿被人推,撞到了玻璃上。” 听见缝针,季兰君心里一痛,“缝、缝针?这么严重啊?” “头都撞破了,必须得缝针,你别担心,医生会小心给孩子弄的。” 话是这样说,但季兰君一个当娘的,怎么能不担心呢。 揪着心看护士们把医生叫过来,给银巧处理伤口。银巧一开始是被撞晕了过去,季兰君来了后才醒过来,边哭边小声喊疼。 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疼得直抽抽,但一直紧紧拉着季兰君的衣角不肯放开。 小孩儿本来就不太能忍疼,现在物资贫乏,银巧这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医生也没给她上麻药。就这样硬扛着缝了针,银巧疼得全身冒汗,就连衣服都被浸湿了。 伤口缝完,看到银巧发白的小脸,季兰君感觉心口像是有一万根针被人踩进来,疼得快无法呼吸了,要是可以,她宁愿代替银巧受伤。 季兰君用纸擦了擦银巧脸上和手心里的汗水,小家伙疼过后已经精疲力尽,躺在床上快要入睡了。 另一旁江敏带金巧走了过来。 金巧脸上被打了两巴掌,肿得老高,周护士用冰块给她敷了一下,消肿效果不太明显。 一见到亲娘,金巧就委屈得不行,泪水吧嗒吧嗒地就往外掉。 季兰君冲她招了招手,把金巧揽到怀中,轻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娘在这里,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金巧点点头,还不忘告状:“娘,老叔是坏蛋,他打我和金巧,还说要打你!” 刚才的情况在银巧缝针的时候,毕主任就转达给季兰君了。虽然毕主任当时不在场,但听说有人在供销社闹事,他就迅速赶了下去,正好撞到窦文志知道自己把事闹大逃跑的一幕。 在现场七嘴八舌地听大伙说了事情经过,他理清楚后,又转达给了季兰君。 别说季兰君,就连听到这事的医生护士们都忍不住大骂窦文志不是人,再怎么说金巧银巧就只是个孩子,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拍拍金巧的背,季兰君温声哄着:“别怕,你老叔不敢打娘,回头我们找他麻烦去!” 江敏问道:“兰君,你接下来是要打算怎么办啊?” 怎么办?季兰君看看金巧的脸,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银巧,恨不得找到窦文志把他碎尸万段。 她这一对双胞胎女儿,上辈子没能过什么好日子,好不容易她重来一次,可以给她们一起更好的生活,窦文志那天杀的,来找她的麻烦找不到人,竟然对两个孩子动手? 季兰君说:“他把孩子打成这样,还在供销社里砸东西,这事没法私了,一会儿我去派出所报案。” 江敏惊呆了,“派、派出所?可那不是你小叔子吗?” 季兰君冷笑:“小叔子?他对金巧银巧动手的时候,可没想过是我小叔子。” “可真要是报案,你公婆那里你打算怎么说?” “当然是照实说了,”看江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季兰君知道她是在担忧,“放心好了,我公婆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别担心。” 这头让江敏放下心来,一直没说话的毕主任忽然冲季兰君招了招手,说:“季同志,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二人一起走出了病房,毕主任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我看你闺女被打成这样,这两天你估计也没心思上班了,这样吧,我给你放个几天假,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供销社。” 季兰君有些意外,“这可以吗?” “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毕主任说,“不过有件事我得给你说明,你小叔子在供销社拿了两瓶酒,一包烟和一包糖,又把柜台玻璃给打坏了。这部分的钱,你小叔子那里要是赔不上来,我们只能从你这里扣了。” 季兰君的眸光微颤,第一想法是她凭什么给那畜生赔钱,话到嘴边,人便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是和供销社拉扯赔钱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去派出所报案,只要能把窦文志送进派出所,让他赔钱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兰君沉吟片刻后,朝毕主任点了头。 在卫生所待了一会儿,等银巧醒了,季兰君果断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派出所。 她跑这一趟,是必定要让把窦文志送进来的。于是,这才进派出所里看到李有才,季兰君牵着两孩子走上前,眼泪立刻就掉了出来,朝着李有才喊:“有叔,你要替我和金巧银巧做主,我们娘仨在窦家待不下去了。” 语音刚落,跟在娘亲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地哭了出来,和她娘一样,同样可怜兮兮的喊道:“有才爷爷,你快点救救我们吧!” *** 当晚。 朝阳生产大队在下工后,就逐渐恢复了寂静。 秋天的晚风吹动田里的水稻,乡下田野间,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窦家人刚吃完饭,赵淑支使马春红把碗筷洗干净,自个儿从大儿媳那里接过虎宝抱着玩。 外头忽然在此时传来两声急切的叫喊:“叔!叔!出事啦!” 就见一个黑影从院子里跑进来,这人大伙都认得,是隔壁翠花婶家的小儿子,平日里就爱跟在窦文志身后跑。 赵淑还没来得及问他急急忙忙地喊啥呢,小伙子就撑着膝盖起身,一边大喘气,一边道:“不好了,叔,婶儿,文志哥……文志哥傍晚的时候被警察给抓派出所去了!” 第15章 015 警察?派出所?文志被抓进去了?? 赵淑一下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几个词是有什么联系。 她的文志?给抓派出所里去了? 赵淑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虎宝给摔了。抱紧怀里的孩子,她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传消息的小伙:“你、你说什么?文志被抓紧派出所了?怎么被抓进去的?” “俺也不知道啊,晚上俺和大伙去找人,没找到文志哥,就有人来找俺,让俺赶紧回来给叔婶儿递信,说文志哥进派出所了。” “你别唬人哦,白天我还看文志好好的,咋滴就进派出所了?” “婶儿,这种大事我怎么能骗你呢?” 窦大全听到动静,沉着脸走出来问:“什么意思?文志什么时候被抓进派出所的?” 这边嚷了几声,屋里的人把外面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马春红夫妻二人也连忙出来看情况。 季兰君从卧室里出来,到灶房里烧水给金巧银巧冲奶粉,正好听到外头窦家人在追问窦文志的事。可偏偏传话的人只是知道消息后就连忙回来了,实在不知道太多信息。 季兰君一边听着,把奶粉倒进瓶里晃了晃。 把奶粉晃匀,她从灶房里走出去,碰上赵淑和窦大全回屋,赵淑抱着虎宝,把手臂抬起来,边哭边擦泪水:“你说这是个什么事,文志上午还来找我,这才一下午没见,怎么就被抓进去了呢!” 马春红说:“我还听说那派出所可不是好待的,只要被抓紧去,甭管是不是你的错,都先打一顿再说。” 一听这话,赵淑哭得更难过了。 窦文国朝马春红甩过去一记眼刀:“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窦大全被赵淑哭得心烦,又实在担心小儿子那里的情况,“好了,在这里哭也解决不了事情,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看派出所看看。” 赵淑这才止住哭泣,望着窦大全忙点了几下脑袋,“好、好……现在就去。” 要说这两老也是心里挂念小儿子,说要去派出所,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天黑了,把虎宝塞给马春红,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季兰君看着公婆往外跑的背影,耸肩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窦大全和赵淑再怎么急,这会儿过去已经过了拘留室的探视时间,两人好说歹说了一通,值班警员才答应让他们见窦文志十分钟。 给窦大全做了登记,警员带着他们一起去拘留室。拘留室本来就是用来暂时关押的,里头不大,就两间小牢房,阴深深的,还有点凉。 门一开,赵淑便看到蹲在地上的窦文志,立刻扑到了铁护栏上喊着:“文志!儿啊!” 窦文志闻声抬头,这不抬头还好,一看到他的脸,赵淑大脑一白,心更痛了。 此时的窦文志一张脸上就没有哪处是能看的,一只眼角明显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眼周乌黑,高高肿起,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残留着血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见到铁护栏后面的父母,窦文志先是怔忡了两秒,随即一脸惊喜地起了身,一瘸一拐地跑过来:“爹!娘!你们终于来了,快点救我,快救我出去,我一秒都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了。” 赵淑看得十分心疼,颤抖的手轻轻抚上窦文志嘴角的伤口:“哎妈呀……怎么被打成这样的,是谁给你下那么狠的手啊?” 窦文志说到这个就气,他身上的伤何止脸上这些,身上还更严重呢!傍晚他好好的从镇上回家,几个警员过来不由分说地把他给拦住,说他闹事就直接抓了过来。 抓就算了,进来以后他就因为不服警员乱抓良民,被几个人围着揍了一顿,丢到拘留室里没人管,就连晚饭都没得吃。这拘留室里只留了一张破木板床,窦文志被打了一顿,想在上面休息,却被硌得慌,躺着不是,不躺也不是。 天晓得这会儿窦文志只想把那些动手的警员给臭骂一顿,但看到跟过来的值班警员,他只能把话默默咽回去,改为祈求:“爹娘,你们甭管是谁下手了,能不能赶紧把我保出去?” 窦大全问:“你先别急,说清楚怎么被抓进来的,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 “我能犯什么事?还不是有人公报私仇,故意报案抓的我!” “谁公报私仇啊?” 窦文志冷笑一声:“合着我二嫂什么都没给你们说?” 赵淑愣了一下,“你二嫂?和她有什么关系。” “今个儿我不是知道我姐工作的事嘛,打算去供销社找我二嫂说说。但在供销社没遇到她,我就拿了两瓶酒让她回头付钱,可谁知道她去报案,说我在供销社闹事,这堆人直接把我给抓进来了!” 至于他在供销社搞破坏,还有对两个孩子动手的事,是一点没提。 赵淑本来就对这个二儿媳妇有意见,现在得知还是她亲手把儿子给送进派出所,哪里还去管事情的真相,拍着护栏就喊:“老天爷哟,我们老窦家是做错了什么,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进门,哪里还有亲手把小叔子送进派出所的道理。儿啊,合着派出所里的人,就听她胡说,把你给抓了?” “我二嫂不是有熟人在派出所吗?” 季兰君一个孤女,能和她有点关系的,除了窦家,也只有李有才了。 李有才就在派出所上班窦大全是知道的,沉吟片刻后,他问:“你确定是你二嫂报案给你抓进来的,就为了在供销社的事?” “确定啊!”窦文志说,“这要是都不能确定,我还怎么出去。爹,爹,你看看,你这边能找人把我给放出去吗,我被打成这样,都要痛散架了。” 窦大全咂了咂嘴。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3节 如果真的是李有才为了季兰君才把窦文志抓进来的,他现在就算去找人,对方也不愿意放。 况且此事牵扯到季兰君,窦大全现在可不敢贸贸然行事,犹豫了片刻,他道:“文志,李有才那里我会去找他谈谈,今天就先委屈你一下,在这边待一晚上。” 听到要在这里待一宿,窦文志可不愿意了,“爹,你看这里是人待的吗?冷成这样,连床被子都没有,我还受着伤,怎么能啊?” 赵淑也说:“对啊,你忍心让文志在这破地方待一晚啊?文志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在这里被关着?” “好了,现在要放文志出来,那你们说去找谁?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听我安排。” 窦文志毕竟还要指望爹娘想办法把他保出去,窦大全这样说了,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看儿子一身伤,还要在这里待一晚,赵淑难过得要死,骂骂咧咧地说着回去要找季兰君的麻烦。 窦大全带她走出拘留室,和值班警员谈了谈,又厚着脸皮找了几个派出所的熟人探口风。得知窦文志被抓是因为在供销社闹事,平日里他就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摆明了是要一起算账,关他一段时间。 但如果想早点接走那也不是不行。 案是季兰君报的,只要窦文志诚心道歉,季兰君出具了原谅书,表示和解后人就可以出来了。 赵淑这一听,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给她道歉?还要让她原谅?天底下哪里有把小叔子送进派出所,还要让小叔子道歉的道理?” 窦大全也很头疼,“那能有什么办法?你先别冲动,回去以后我和老二媳妇谈谈。” “文志在那里面关着,我能不冲动吗?” “把老二媳妇惹急了,她不同意,难道让文志一直关着吗?” 赵淑顿时哑口无言,只能趁着回家的这段时间骂季兰君过过瘾。 刚回到家,她就赶紧闭了嘴,去耳房找季兰君。 季兰君刚准备睡觉,就听到木门从外面被推开,赵淑的声音随后而至,“哟,兰君啊,听说文志在供销社拿两瓶酒让你帮忙付钱你都不愿意,是不是上个月文华寄来的钱用完了,你手头没钱了呀?” 这是标准的赵淑式阴阳怪气,摆明了来者不善。 也是,都去了派出所回来,该找她算账了。 季兰君从炕上坐起身,披了件衣服,看到金巧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拍了拍金巧的屁股,“乖乖睡觉,”接着看向赵淑,“娘怎么突然想着关心我有没有钱啊?” 我是关心你有没有钱吗? 赵淑气得深吸了两口气,“你有钱,怎么连文志买两瓶酒都不帮忙付钱呢?” “我为什么要帮忙付?” “为什么?”赵淑愣了一下,“这还用问为什么——” “好了,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窦大全打断赵淑,“兰君,文志的那个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他去供销社闹事,是他做得不对,我在这里先代他给你道个歉,一家人嘛,有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说,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季兰君反问:“爹,是不是你搞错了,不是我要闹得人尽皆知,是窦文志要闹的。他跑去供销社,拿东西不付钱,把酒瓶和供销社的柜子都打了,这也是我在闹吗?” 赵淑忍不住说:“那也不至于报案把文志给抓进派出所吧!你是没看到文志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一个当嫂子的,就不能让让他?” 正在这时,窦文国两口子抱着虎宝走了过来。 窦文国是个木讷的老实人,平时也不太爱说话,但现在听老娘说弟妹把小弟送进派出所了,忍不住道:“兰君,这个事情就是你做得不地道了。文志就是混了一点,心底不坏,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有必要把他关派出所里吗?” 季兰君把外套穿好,挺直了腰板坐在炕上,说:“他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让他,他怎么不让让金巧银巧?银巧今天头上摔成这样,你们有关心过是为什么吗?我可给您二老说了,银巧这头就是窦文志给打的,还缝了三针,进派出所那是他活该!” 居然还和银巧受伤有关?窦大全夫妻二人愣住了。 最近这段时间季兰君有多护犊子他们可都看在眼里,怪不得闹到派出所去。 窦大全沉默了几秒,才道:“老二媳妇,银巧这里是文志的不对,他也知道错了,想好好给你们道歉。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你看,这派出所他也进了,到时候道了歉,我们就让这事过去吧。” 赵淑嘀咕:“就是就是……而且这小孩儿磕磕碰碰不常事嘛,文志说不定也不是故意的。” 回想起下午银巧满脑门血的场景,季兰君差点给气笑了,“常事?那他自己怎么不把自己打成那样呢?”比起银巧,窦文志只是被揍了一顿,那真是便宜他了。 赵淑被当场下了面子,实在是恨得牙痒痒,可又指望着季兰君原谅窦文志,什么气都只能咽下去。 窦大全道:“老二媳妇,我们知道你生气,我也觉得文志这个事做得浑了。你看这样吧,你到派出所那边说一声,把文志放出来,我们回家关起门来说,他该道歉道歉,该赔钱你看怎么样?” “我有那么大权力吗?说了就放人了?”季兰君装糊涂。 “派出所那边说了,只要你和文志和解,就不拘留。你看看,你这样怎么样才能把文志放出来?” “对对,”赵淑跟着道,“只要能把文志放出来,我们什么都愿意。”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季兰君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她撑着下巴想了想,“你们这倒是提醒我了,文志现在住的那房子是我爹娘的吧,把那房子还给我就行。” 话音一落,屋里静了两秒,赵淑突然叫道:“房子?不行!” 她声音太大,顿时把马春红怀里的虎宝给吓哭了。 “这个不行,你都嫁过来了,还要那房子做什么?” “房子是我爹我娘的,我要回来不天经地义吗?” 赵淑咬了咬牙,这话她还真没法反驳。 当初他们哄着季兰君把房子交过来的时候,就说房子是季家的,只是由他们保管,后来,窦文志住进去,赵淑已经把那房子看成自己的东西了,她可是准备把房子当成文志的新房,留给文志娶媳妇的呢,怎么可以被要回去。 “不行,反正房子……” 窦大全抬手打断了赵淑,“老二媳妇,你别听你娘说的话,那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以前也说过了嘛,只是让文志住一段时间,这就是你的东西,谈不上还,要不你换一个要求?” “既然是我的,那就让他搬出来,房子以后我来打理。” “不行,你当时自己说交给我们打理的,怎么能反悔呢?”赵淑又道。 “不还给我也行,把窦文志保出来的事,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 赵淑真是忍不下去了,一边是最疼的小儿子,一边是给小儿子备来结婚的房子,两边她都放不下。季兰君居然用这个来威胁她,“你个死丫头,当初你娘去世可是我们养了你两年,现在你就这样恩将仇报吗?” 季兰君笑道:“我们不是在谈条件吗,我给出了我的条件。我要房子,你们不愿意,那就让文志在派出所待着吧。” 这话简直就是在往赵淑心窝子上戳,气得她连阴阳怪气都顾不得了,大骂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就是碰着银巧一下了吗,至于这么对文志?我们窦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娶进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话就撂这儿了,要让我出面和解可以,把房子还回来,不然免谈!” 赵淑边哭边喊:“怎么能有你这么自私的嫂子,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让文华休了你!” 季兰君冷笑:“行啊,我就等着看窦文华敢不敢休我。” 就在此时,后面响起开门声,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高大身影从堂屋走过来,窦文华把手里的包“砰”一下放在地上,对上季兰君的双眼,沉声道:“谁说我不敢休你?” 第16章 016 “谁说我不敢休你?” 仅是这个语气, 就能听出来人心情十分不好。 季兰君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屋里本来就昏暗的光线几乎被男人的挺拔的身影整个遮挡完, 大?脑放空一秒, 她盯着那张在记忆中已经陌生的脸愣怔了片刻,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窦文华居然回来了? 他的到来无疑给这个不平静的家卷起?了更大?波澜,金巧立刻从被?窝里跳起?来, 欣喜地喊道:“爹!” 银巧也跟在金巧后?面, 慢腾腾地在炕上起?身, 一脸崇拜地看着这位鲜少见面的父亲。 反应最大?的就数赵淑了, 窦文华的出?现?,对她而?言无疑是一颗救命稻草, 她就好像一个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牢靠的树枝。 一下扑到窦文华怀里, 赵淑一边拍着窦文华的肩膀,一边哭诉着:“文华啊,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媳妇,你的好媳妇, 居然报案把文志送进了派出?所,还说不让文志出?来,她就是存心要折腾我们全家,折腾你爹和你老娘啊!” 窦文志的事情具体如何?窦文华还不清楚, 不过刚才?到家时,窦文华已经在外?面听到了家里人的对话。 即便不在场, 他大?概也能把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文志从小被?爹娘偏爱,人难免浑了点, 所以这次让银巧受了伤,季兰君才?把他送进了派出?所。 窦文志皱皱眉头,看着面前哭得伤心的老娘,又?望望季兰君,紧接着,目光就落在了同样在哭泣的虎宝身上。 虎宝刚才?被?吓到后?便一直在哭,鼻涕都?要流到嘴里了。 窦文华搂着赵淑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娘,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您就别操心了。”然后?又?对马春红说,“大?嫂,把虎宝给我吧。” 马春红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哦哦,来,接着啊。” 窦文华当着众人把虎宝抱过去哄,季兰君注意到身旁的两个女儿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失落。 想想也是这样,金巧银巧出?生后?几乎没怎么见过窦文华,但窦文华毕竟是屯里罕见的大?学生,又?在部队随军,自然是经常从别人口中听到对窦文华的赞赏。 小孩子听到有人能夸自己父亲,心中难免会有些与有荣焉,对这个只存在于信件和别人口中的父亲,是抱着一丝崇拜和仰慕的。 好不容易能够见上一面,窦文华不但没有注意到他俩,还只在乎虎宝,两个小姑娘怎么能不难受呢? 季兰君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窦文华对虎宝和丁白菲的上心程度,可比她想的还要高?,也不知道上辈子她怎地就一点没有看出?一点苗头来。 把虎宝抱过来后?,窦文华轻声哄了哄,虎宝明显是不认识他的,哄了两声竟神奇般的止住哭泣。 窦文华这才?看向季兰君,“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把娘气成那个样子,刚才?居然还那样对她说话。” 季兰君并不指望窦文华回来会站在她这边的,窦文华还真的不辜负她的期望,刚进门?呢就来找她要说法了。 把两个女儿赶紧被?窝里睡好,季兰君掖着被?角,懒懒散散地开口:“你怎么不先问问爹娘是为了什么事来找我呢?” “爹娘这边我自然会问,我先听你的说法,再问问爹娘,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我先入为主会偏袒谁了吧?”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季兰君一点也不相信窦文华所表现?出?来的“不偏袒”。 她笑了笑,“放心,没人会觉得你不偏袒,我不介意你先问爹娘是什么事。” 两个人几句话说不到重点,可把赵淑给急死了。 既然季兰君不愿意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倒不介意让文华知道他媳妇是个什么嘴脸。 于是乎,赵淑把季兰君报案把窦文志抓进派出?所,到她要求用房子换窦文志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金巧银巧被?窦文志打的事,赵淑轻飘飘几句都?带了过去。 在她口中,季兰君无非就是一个小题大?做的恶毒嫂子形象。 说到后?面,赵淑仿佛是复盘了一遍季兰君那些气人的行为,更恨得咬牙切齿,抓着窦文华的手臂就道:“文华,你媳妇这尊大?佛咱们家是容不下了,我只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想闹天天搁这儿闹,你快,快把她休了!” “好了娘,我知道你生气,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我先和她聊一聊。” “还聊什么啊,她刚才?怎么说的你没听到,她说你不敢休!” 赵淑这会儿也懒得去想什么冷静,尤其是在被?季兰君激了后?,只想让季兰君好好吃个亏。话说得那么冲,还真以为文华不敢休她呢?离了他们窦家,季兰君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窦大?全看赵淑现?在是气急了,朝窦文华打了个眼色,把赵淑拉到一边,“好了,既然文华说他来处理,就让他们两口子说吧,我们先走。”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4节 “走什么!文华现?在就写休书。” 窦大?全皱眉,“什么休不休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没有这种说法,让你走就走,都?说了文华自己会处理。” 窦文国见状,跟着窦大?全一起?上来劝赵淑,才?半哄半拉地把赵淑带走。 其他人全部离开了耳房,季兰君终于觉得耳根清净了些。 她把窦文华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通,许是路途跋涉,窦文华脸上露出?一丝疲态,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洗了。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回来,钢厂里事多,即便窦文华不用去亲自去车间从事生产工作,假也不好请,越发显得这次回家背后?藏着原因。 不过不管背后?原因是什么,既然窦文华来了,离婚的事看来也到了处理的时机。 季兰君说:“听你刚才?的语气,打算休了我啊?” “先不说这个,你说,事情是不是就是刚才?娘说的那样?你报案把文志抓进派出?所,是因为他打伤了银巧?” “就算是这样吧。” 窦文华点了点头,“行,那就算文志被?抓是因为他犯了错,但是你让爸妈把房子还给你,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过分?”季兰君好笑,“我要回自己的东西?,很过分吗?” 窦文华轻哼一声:“是,那是你的东西?,你们季家的房子,但你竟然拿这种借口把房子要回去,说得像是我爸妈霸占了你家房子似的。”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娘怎么不愿意把房子给我,她不就是存了霸占的心思。” 这还是窦文华第一次和觉醒过后?的季兰君打照面,属实也被?她这张嘴给气到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已经嫁给我了,就是我窦家的人,你的东西?不该是我家的,怎么会这样说我娘?” “不让别人说,也得自己没做过。” 窦文志真是觉得季兰君不可理喻,“行了,不说房子的问题,就文志那边,爹娘让你去和解你去就完事了,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窦文华说话这口气都?和窦大?全的如出?一辙。 “既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话说得很清楚,把房子还给我,我就去,要不然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你还真以为我想不了办法?”窦文华被?季兰君的态度给气笑了。 他这次回来是因为受到了窦大?全的信,知道季兰君彻底不管虎宝,才?临时起?意想尽办法请了假。 对季兰君之前做的那些事,他本来就是带着火的,偏偏对方还火上浇油,搞出?这档子事出?来惹他心烦。 窦文华看着妻子那张平静的面庞,常年劳作使得她皮肤有些黢黑,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土里土气的,即便她容颜依旧,但和丁白菲比起?来还是差得远,更何?况白菲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窦文华努力压制心里窜起?来的火,抱着虎宝坐到炕边的椅子上,“我还听说,你现?在不照顾虎宝,把虎宝扔给娘,还把文香的工作抢过来了?” “对啊。”季兰君懒得纠正窦文华的那些用词。 “对啊?你倒是承认得爽快,虎宝是我俩收养的孩子,你把他丢给娘算怎么个回事?” 季兰君现?在懒得和他讲道理,“我还要照顾金巧银巧,虎宝是我们收养的,那就是娘的孙子,娘照顾孙子不正常吗?” “你怎么就不能为娘想一想,娘辛辛苦苦把我们兄弟四?人拉扯长大?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她年纪大?,你还忍心把虎宝交给她,看她劳累?” “你也知道拉扯孩子辛苦,那我就不辛苦了?真觉得你娘辛苦,以前怎么不说,合着娶了媳妇养了孩子,就能体会到你娘的辛苦?” 窦文华一直努力控制火气,但还是被?季兰君这几句话再次激起?了怒气。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有一堆大?道理来堵,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似的。在家里相夫教子照顾公婆,不就是她们女人该做的吗,就她季兰君特别,就她季兰君会累吗? 窦文华深吸了两口气,沉下表情,定定地看着季兰君:“当初你嫁到我家来可不是这样的,人人都?说你贤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我恶毒?你全家人嗟磨我不恶毒?你娘不让银巧去看病不恶毒?窦文志把你闺女打成这样不恶毒?我就想让我和我闺女日?子好过些就恶毒,窦文华,你就是这样对你妻子女儿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窦文华实在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说:“季兰君,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瞧他这般气急败坏,季兰君乐了,“刚才?你爹说的你没有听见啊?现?在是新社?会,没有休妻一说,只有离婚,你要是想离,咱们尽快去公社?打证明。” “行、行……离婚就离婚!” 都?文化就不信了,季兰君连个撑腰的娘家人都?没有,嫁到他家来才?过上好日?子,会舍得和他离婚。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季兰君怎么求他! 第17章 017 窦文华对?季兰君这个妻子说满意也满意, 说?不满意也不满意。 在认识她的时候,季母刚去世,季兰君还?没成年, 公社里安排大队里抚养她到成年, 窦家就自觉承担了这个任务。 大概是寄人篱下, 季兰君一向谨小慎微,加上手脚麻利人勤快, 大队里都说她是个能干姑娘。 再后来, 窦大全就给?他说?, 兰君成年了, 要嫁给?他做媳妇,以?后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窦文华没有任何反对?, 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解放后已经倡导婚嫁自由, 但乡下自古以?来的习俗,哪有这么快就破除;第二便是,季兰君嫁到窦家来,可以?带来的东西不少,她娘家没人, 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归他家所有。 权衡之?下,窦文华决定娶季兰君,平心而?论,季兰君在五里屯也不是条件差的姑娘。 她生得好, 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能干又贤惠, 是个好的贤内助。 在窦文华离家工作这几年,季兰君的确没有给?他惹过什?么麻烦, 家里也都?是她照顾着,让窦文华在外面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窦文华那一点点没有娶个有文化的媳妇的不甘,也就那么淡了下去。 可不甘终究是不甘,这种情绪在遇到丁白菲后,瞬间到达了顶峰。 读书时,窦文华本就对?丁白菲有些好感。丁白菲完全符合他对?妻子的所有幻想,有文化、有思想、独立、善解人意。所以?在丁白菲生下遗腹子后,窦文华怜惜她的遭遇,才提出可以?帮忙养虎宝。 把虎宝交给?他,丁白菲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忍痛把儿子给?交出去。 收养虎宝时,季兰君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好好照顾孩子,还?没几个月,她说?反悔就反悔,竟然直接撒手不管了。 窦文华收到窦大全寄来的信时,着实?苦恼了好一会儿。 他即担心丁白菲知道虎宝的情况后难过,又担心季兰君以?后真的不管虎宝,这才特地请假回家里一趟。 窦文华想起?他回来前,丁白菲因为不能亲自照顾虎宝而?自责的模样,心中对?季兰君的怨怼更多了几分。 丁白菲都?能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怕他难做,季兰君却这样对?虎宝。她果然是连以?前唯一的善良品质都?丢失了,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和丁白菲相比,学识、长相、人品上都?被狠狠甩下了! 这一刻,窦文华真的有种和季兰君离婚的冲动。 一直看着父母争吵的金巧银巧躺在被窝里互相对?视了一眼,银巧伸手去扯了扯季兰君的袖口,说?:“娘,你和爹不要吵架好不好?” 注意到两个女儿的表情,季兰君怔了怔。 的确,不管她再怎么恨窦文华,恨窦家,在金巧银巧眼里,那都?是她们俩的亲爹,没有哪个孩子会希望爹娘不合,金巧银巧也一样。 她对?女儿点了点头,温声说?:“好,我不和你爹吵架,你们俩快睡觉,”又抬起?头,“金巧银巧该睡了,你赶紧出去,别当?着孩子面吵,还?有,既然决定离婚,那我们就尽快去公社把婚离了。” 窦文华真的要被季兰君给?气疯了,“我出去?你赶我走?” “你不出去那就自己在屋里找地方睡吧。”语毕,季兰君往后一倒,躺在炕上直接拉过被褥盖住脑袋,不说?话了。 窦文华抱着虎宝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环顾四周。 乡下的小二房能有多大?临窗边一个炕,她娘仨就占完了,剩下能歇息的地方就一张矮木凳,难不成要让他在木凳上休息? 窦文华气得哼了一声,一摔门,直接走出了耳房。 *** 这一晚,窦家除了季兰君母女三人,谁都?没有睡好。 窦文华心烦了一晚,窦大全和赵淑则是担心拘留室里的小儿子,窦文国和马春红夫妻二人则是被虎宝闹腾得一晚上没怎么休息。 熬过这漫漫长夜,窦文华早上起?来,先去看了看虎宝的情况。虎宝最近都?是马春红在带,晚上哭闹完,上午倒是睡得香。 窦文华去院子里打水洗漱,回到堂屋时,看到季兰君母子三人正坐在桌子边喝米糊糊。 米糊糊熬得稠,两个闺女一手拿勺,一手拿着窝窝头,吃得不亦乐乎。金巧埋头喝完一碗米糊糊,抬起?头恰好看见窦文华,高兴地喊着:“爹,快点吃东西!” 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回来后又忙着和季兰君吵架,窦文华都?没好好吃一顿餐。 现在看到孩子们吃得那么香,方才感觉到饿了。他走过来,全然忘记昨夜才和季兰君说?离婚的事,直接吩咐道:“去给?我盛一碗糊糊来,有馒头吗?” 季兰君才懒得理?他,“要吃自己做去,没有多余的了。” 窦文华蹙了蹙眉,“一大早的,你就想吵架吗?” “谁要吵架了,我说?的是实?话,的确没有多余的了。” “一大家子人都?等着吃,你给?我说?没多余的?” 季兰君抬了抬眼,“哦,我只做了我和金巧银巧的,你想吃要么去让大嫂做,现在是她负责做饭,要么就自己做,很简单。” 话音刚落,窦文华还?没来得及发?落,就见面前推过来一个碗,银巧似乎是有些害怕,不太敢看窦文华,低着头,脆生生地说?:“爹,我吃饱了,这里给?你吃。” 原本在心头燃起?的火被女儿乖巧的模样浇灭,窦文华一下愣在原地,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的这两个闺女。 在乡野里长大,金巧银巧自然和城里那些精致的小丫头不一样,她们皮肤黑黑的,脸上还?有些裂口,不过两个小家伙完美继承了爹娘的强大基因,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得很是俊俏,加上季兰君会打扮孩子,黑亮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别说?多可爱了。 这一瞬间,窦文华的气突然就消了许多。 注意到银巧脑袋上的绷带,他想起?这是窦文志给?银巧打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银巧,给?爹说?,头还?疼不疼啊?” 银巧有些欣喜地看向窦文华,先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是不是老叔不小心推你撞到的?” 银巧小声说?:“老叔坏……他、他还?打金巧,娘才生气的。” “嗯,爹知道,这件事是老叔的错,不过老叔已经被惩罚,进?派出所了,等到他出来,我让老叔给?你们道歉好不好?” 银巧年纪不大,能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大人的有些话她理?解不了。 但那毕竟是爹和她说?话,小孩子只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窦文华高兴地笑?了笑?,“银巧真懂事,那你帮爹劝劝你娘原谅老叔行吗?” “啪——”的一下,季兰君把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她看向窦文华,有些忍无可忍,“窦文华,你听听,这是你该对?银巧说?的话吗?你闺女被打成这样,你不去帮她出头,不去找窦文志,居然还?在这里给?他开脱?” 金巧银巧第一次看娘气成这个样子,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坐在位置上话也不说?。 窦文华被气乐了,“开脱?难道要把金巧银巧教成像你一样,对?一家人都?能把他送进?派出所的坏习惯吗?” 季兰君一摆手,“行,你不用多说?了,我话就放这儿了,原谅窦文志是不可能的。还?有,你说?了要离婚,那就别只是嘴上说?说?,到底什?么时候去公社,记得给?个准信儿!” 其实?过去了一晚,窦文华也冷静了很多。 说?离婚也只是置气,吓唬吓唬季兰君,哪想到对?方竟然还?当?了真。 他还?就不信了,季兰君是真的打算和他离婚。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5节 “你这么想离,我断不会一直缠着你,那就这样,明个儿我就叫二爷三爷他们来家里开个会,咱们就好好把离婚的事给?掰扯清楚了!” 在五里屯,窦是个大姓,但凡是屯里姓窦的,就算这一代没有沾亲带故,但往上数几代,也许都?是攀着亲的。也许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宗族思想,一家人里有什?么大事,都?会叫上年纪大的亲族们过来商量。 窦文华嘴里说?的二爷三爷都?是窦家的老人,一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不会轻易去请他们来主?持公道。 他以?为把二爷三爷拉出来,季兰君就会退缩,可对?方却一口应下:“行啊,明天就明天。”又对?两个闺女说?,“金巧银巧,走!娘带你们出门。”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两个小丫头不舍地看了窦文华一眼,还?是跟着亲娘走了。 季兰君前脚离开,窦大全后脚推开木门走过来,往门外望了望,又收回视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要和你媳妇离婚?” “爹,您放心,这婚她可舍不得离!” “既然知道她舍不得,作甚要把你二爷三爷都?叫来?”窦大全皱眉。 “不把事情弄得严重些,她不知道好歹!她这段时间不是不但不管家里,还?把文香工作要回来了吗?那就趁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只有当?着大伙的面让她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才闹腾不起?来。” 窦文华这话其实?说?得也没错,可窦大全心里居然有点没底,“那万一,她正离婚了你咋办?” 窦文华笑?了笑?,“爹,你放心好了,她肯定不会离。我现在在厂里被重点培养,过不了多久就能升组长了,她离了我,一个二婚女人,上哪里找更好的去?” 这倒也不是窦文华自夸,他毕竟是个大学生,屯里都?说?他前途无量,窦大全身边有不少来给?他攀关系的。 那些攀关系的哪是因为他大队长的身份,那都?是觉得文华以?后有出息,攀点关系看日后能不能喝口汤。 文华这么优秀,配那城里的姑娘都?绰绰有余,季兰君怎么舍得离呢? 退一万步说?,这年头,正经女人谁会离婚?要是被夫家抛弃了,那是要被别人一口一个唾沫淹死的,更何况是季兰君这种没娘家的姑娘,没了窦文华,她以?后该怎么活啊! 窦大全心里盘算着。 之?前的账是时候要和儿媳妇算一算了。 *** 季兰君带着孩子出门的这一趟,是去了方红英家。 在此前,她一直在为和窦文华离婚的事做准备,第一步把工作要回来,以?后不管怎么样,她和金巧银巧是饿不死的,现在就是住的问题,窦文华突然回家,打断了她的步调,那她也需要调整调整,该怎么去面对?。 明天窦家开会处理?他们离婚的事,季兰君这边不可能没人,想来想去,只有方红英和李有才能够帮忙。 午饭后,她带着两个孩子上门。 还?好方红英和李有才都?在,季兰君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明来意。 李有才两口子都?震惊了,方红英怔了好一会,不敢置信道:“兰君,你说?什?么?你要和文华离、离婚?” 季兰君:“对?,我要和他离婚。” 方红英连忙道:“你瞎说?!这怎么可以?离婚呢?有什?么矛盾,夫妻两个商商量量的,你要是离婚了,别人该怎么看你。” “方姨,有叔,我是当?你们是一家人,才来找你们商量。我也想和他们一家人好好过,但先前的事你们也知道,你们送给?我的东西,根本到不了我和金巧银巧手里,我嫁去他们窦家,天天累死累活干这干那,得不到好不说?,几天没照顾虎宝就成了大逆不道,还?有这次的事……”季兰君说?着说?着,还?轻轻哽咽了一下,她拉过银巧的手,把银巧带到身前,“有叔知道银巧的头是怎么打的,窦文志跑供销社去闹事,对?两个孩子动手,窦文华回来不给?我们娘仨出头就算了,反而?还?指责我,要和我离婚,这日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那天下午,季兰君带着两个孩子来派出所的场景,李有才还?历历在目。 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季兰君和俩孩子那天哭得有多么伤心。在知道银巧那脑袋是窦文志动手的以?后,李有才那个气。 兰君嫁过去这几年,从来不会主?动开口求他们什?么,那次哭得那样伤心,显然是委屈坏了! 窦文华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不但不护着他们娘仨,居然还?提离婚? 李有才气得拍了两下桌子,“这个窦文华,枉我当?年觉得他是个有担当?有出息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只会让妻子闺女受委屈的家伙!兰君啊,你要是想离就离,有叔支持你!” 方红英瞪了李有才一眼,“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什?么叫想离就离,离了以?后兰君怎么办?还?怎么做人啊!” “兰君清清白白,有什?么不能做人的?” “哎,我和你说?不清楚,你先闭嘴,”方红英瞪完李有才,笑?着拉起?季兰君的手,说?,“兰君,你别担心,这事我帮你去说?。当?年娶你的时候,他们老窦家可是说?不会辜负你的,现在说?离婚就离,哪有这么美的事?” “可是文华叫了二爷和三爷,明天就在家里开会讨论离婚的事。” 李有才骂道:“反了他了,这是给?谁下马威呢!” 方红英毕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家长里短的事情看得多,一听就知道这是窦文华故意的。 现在不是旧社会,家里开了祠堂休妻就要把妻子扫地出门,但离婚毕竟不体面。 男的二婚只要条件好,还?能找到媳妇,但是女人只要离婚,流言蜚语都?能逼死一个人。窦文华估计就是拿捏着这点,故意给?兰君立规矩呢。 方红英拍了拍季兰君的手,安慰她:“放心吧,有我和你有叔在,我们是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不过我要和你确认一下,你真的想离吗?” 都?这个时候了,再把真实?想法?隐瞒,反而?显得不真诚,“我实?话实?说?,的确是过不下去了,当?年我娘给?我的嫁妆,被我婆婆拿去,不肯给?我,我爹娘以?前住的房子也被我小叔子霸占,我不想和他们家纠缠,只想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自己过日子。” “还?有这种事?”方红英以?为,窦家以?前干的那些事都?够过分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做出昧了媳妇嫁妆这种勾当?! 怪不得兰君想离婚呢。 方红英说?:“兰君,这样吧,明天什?么时间,我和你有叔当?面去和窦二爷和窦三爷说?。” 季兰君感激地看向方红英,“方姨,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了……” “害,你这孩子,一家人说?得这么见外作甚。” 次日,窦家。 窦文华和季兰君要离婚这个事,搞得跟以?前开祠堂一样隆重。 不止窦二爷窦三爷被叫来了,和窦文华家亲一点的亲戚都?来帮忙撑腰,准备好好给?文华家这个不听话的媳妇上一课。 年长的窦二爷和窦三爷刚现身,窦大全和窦文华簇拥着他们走进?堂屋。季兰君就在堂屋里等着,不一会儿,窦家这不大的屋子里就挤满了人。 窦二爷和窦三爷落座后,两人互相打了个眼色,瞅了季兰君一眼。 他们表面上是来谈窦文华和季兰君离婚的事,其实?窦文华私底下和他们打过招呼,今天主?要还?是要批评教育季兰君。 毕竟不是拆人姻缘,窦二爷和窦三爷还?是愿意的。嫁进?来的媳妇子不听话,在他们看来,的确要好好敲打敲打。 窦二爷眼见人都?来得差不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叫大家来这边,事情是什?么,其实?多多少少都?听说?了,文华想和兰君离婚,但是啊这成为一家人不容易,我是觉得文华和兰君两个人再考虑考虑,不要冲动。” 窦三爷哼道:“考虑什?么,事情我都?听文华说?过了,娶进?来的媳妇不照顾公婆孩子,还?把文志给?送进?派出所了,这样的女人,谁家敢要啊?” 身后有人道:“可不是嘛!就我们文华这条件,娶个城里姑娘都?可以?,何必娶一个不听话的媳妇回来气人呢?” 站在窦大全身边的赵淑瞥了不说?话的季兰君一眼,心里别说?有多爽快了。 让季兰君之?前那么嚣张!不好好煞煞她的火焰,真当?这个家是姓季呢?她就等着,季兰君一会儿怎么反悔答应要离婚,想要做他窦家的儿媳妇,那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们好好道个歉! 赵淑得意地笑?了笑?。 就在窦三爷继续开口时,堂屋的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就见李有才和方红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方红英径直冲到窦文华面前,抓着窦文华的衣领啪给?他一巴掌,“当?年我看你有出息,才放心把兰君嫁到你家来,你是怎么对?她的!你是怎么对?她的!”接着又是一巴掌,“你闺女被打成那样,刚从外面回来,你居然就给?兰君提离婚,有没有良心!是不是人啊!” 方红英这通操作,把所有人都?给?看懵了。 这怎么……直接就动上手了呢? 第18章 018 这不仅大伙懵了?, 窦文华自己也被方红英这几巴掌给打蒙了?,还是?赵淑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方红英, 大声嚷着:“你干哈呢, 咋滴还动起手来了?赶紧过来拉一下?啊!” 被赵淑提醒了?一声, 旁边窦家的亲戚们才连忙上前把方红英拉开。 对方人多,方红英肯定不是对手, 人被拽开动不了?手了?, 倒不妨碍她嘴上骂:“要我说啊, 你老窦家都是?一群黑心肝, 仗着我们兰君没了爹娘没人撑腰就欺负人,不但昧下?我家送给她们娘仨的东西, 连孩子生病了?都不让去看病,你们?还是?不是?人呐!” 今天被请来主持会议的窦二爷皱了?皱眉, 在?桌上拍了?两下?,“好?了?好?了?,今天既然?是?为了?文华和?兰君的事才来的,是?一是?二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打打闹闹的也不能解决问题是吧?” 方红英大手一挥, 走到季兰君身边搂着季兰君的肩膀,道:“解决什?么问题?你们?不就是?想和?我们?兰君离婚吗,那就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既然?要离婚,兰君的东西该还回来的就还回来。”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方红英这么一来搅和?,窦二爷和?窦三爷一时愣住了?。 今天他们?说是?过来主持离婚的, 但主要的目的还是?敲打季兰君,可不是?真?要季兰君和?文华离婚啊。 窦三爷见状,一吹胡子,冷着脸说:“什?么你的我的,当初兰君什?么情况嫁过来的谁不知?道?要不是?大全他们?心地好?,不嫌弃兰君一个人,把她娶进门来,兰君会有今天的日子?” 窦二爷说:“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文华叫我们?来虽说是?讨论离婚的事,但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我是?觉得你们?两口子有什?么矛盾,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你们?觉得呢?” 这本来就是?做戏吓唬吓唬季兰君,被窦二爷点到,窦文华好?像十分不乐意似的抬了?抬眼,开口说:“二爷您都这样说了?,我再给她个面子,好?好?谈一谈也不是?不行。” 窦二爷问:“兰君,你呢?” 季兰君觉得有些好?笑,窦文华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她还以为他有多想离婚呢,临到这会儿,还要谈谈。 她才没什?么可谈的,“我要谈的之前都说清楚了?,离婚是?窦文华提的,要离就离,我没意见。” “你……”窦文华眉间一蹙,实?属意外。 当着大伙儿的面季兰君都敢提离婚,她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难道真?以为他不敢离吗? 窦二爷也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 要真?是?给他们?处理离婚的事,这还怎么演下?去? 还好?有个窦三爷负责唱红脸,他直接接过话:“好?好?好?,那就来好?好?掰扯一下?,闹到离婚到底是?因为什?么,别回头传出?去,说我们?老窦家欺负你一个女娃子。文华媳妇,我问你,你是?不是?最近在?家里又不带孩子,又不做家务,还成?天和?你公婆吵架?” 季兰君笑了?笑,“三爷,这话我也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但你这是?冤枉我了?,金巧银巧不都是?我在?照顾吗?家里的家务事,具体你指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至于和?爹娘吵架,那更是?荒谬。” 季兰君一条一条地反驳,赵淑看她这般巧舌如簧,就气得不行,“兰君,当着大伙的面,你别敢做不敢承认呐!虎宝不是?你嚷着累,就丢给我和?你爹照顾了?,在?那以后,这家里的事不都是?我和?你大嫂做的啊。” 马春红跟着帮腔:“娘说的是?,兰君你可别不敢承认。” 季兰君说:“我也没说我照顾虎宝,金巧银巧这才4岁,我这个当娘的肯定得照看着,再多照顾虎宝一个人,的确是?累了?。” 她这头才刚承认,人群里就不知?道有人斥道:“那虎宝是?你和?文华收养的孩子,你不照顾谁照顾啊!也就才三个孩子,以前我们?谁不是?七八个孩子一起拉扯起来的。” “可不是?嘛!女人不就应该在?家里照顾孩子服侍公婆,连这点都干不了?,你还当什?么媳妇啊?” 方红英被这话气个半死?,什?么叫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照顾还是?伺候公婆?还以为这是?旧社会呢! 她张了?张嘴才准备说话,季兰君扯扯她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这给了?窦三爷继续开口的机会:“这件事就先放一边,那我们?再说说,文香的那工作是?不是?你抢过去了??你说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抢了?小姑子的工作在?外面抛头露面干啥呢!” “合着文香去上班就是?应该的,我去就成?了?在?外面抛头露面?三爷,这工作可是?公社照拂烈士子女给我的,你说抢我可不认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拿回来不应该吗?就算是?闹到公社去,我可也是?不怕的。” 季兰君有理有据,有招拆招,面对窦三爷可一点没怂,说什?么她都有解释的。 窦三爷连着被怼了?几?句,心里有些窝火。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季兰君,那个时候她还是?低眉顺眼的,怎地现在?变得这般巧舌如簧。 一时间,他也忘记了?自己只是?个负责唱红脸的,开始胡搅蛮缠:“是?公社给你的,那你不是?让给文香去上了??都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不嫌丢脸啊。退一万步说,你都嫁过来的,把工作给婆家小姑子怎么了??” 方红英这回是?真?的忍无可忍,回怼道:“见过娶媳妇回来贪人家嫁妆的,没见过贪人家工作的,能把占便宜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6节 “你们?……”窦三爷气得胡子一抖,指着方红英就想骂,被旁边的窦二爷一把拉住了?手臂。 窦二爷唱的是?白脸,负责讲好?话,但双方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也不能只说些求和?的话。 “再说这个事情咱们?就扯远了?,文华媳妇,公道自在?人心,你要工作的事对不对,大伙心里都有一杆秤,不提这个,就说你把文志送进派出?所这事吧,平心而论,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被季兰君那边合理地反击了?两次,这回终于捉到她的错误,窦家这边亲戚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来:“这事我听说了?,文志进派出?所还被人打了?一顿呢。” “哟,文华媳妇还是?找熟人把文志给抓了?的吧?怎么会有心肠这么狠毒的女人,把自己小叔子都抓了?。” “要是?我媳妇敢做这种事,我腿都给她打断,文华也是?太好?脾气了?。” …… 季兰君算是?看出?来了?,这哪里是?来商量离婚,摆明了?是?窦文华叫人来当面批.斗她呢。 这不,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借题发挥的错误,这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听着四周乱七八糟的责备与批评,季兰君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没在?意。窦文华看她不说话了?,适时地火上浇油,又抖出?一件事,“她把文志送进派出?所还不够,还威胁我爹娘,把房子给她才愿意原谅文志,把文志从派出?所里放出?来。” “还有这事?文华啊,这你还能忍,你这媳妇我看就是?个不老实?的,得好?好?教训教训,我家那个就是?,打两顿就老实?了?。” “要我说,文华既然?都决定离婚那就离吧,把这种人娶进来才是?家门不幸。就咱们?文华,离婚了?再娶新妇,哪怕是?天仙都绰绰有余。” 季兰君可真?是?看乐了?,这窦文华进厂里上班实?在?是?浪费了?,不如去文工团唱戏吧!这戏还编得一套一套的。 等?大家声讨完,见季兰君这里一直不说话,窦二爷抬起手压了?压,示意大伙安静,“好?了?好?了?,你们?这是?越说越离谱了?。我还是?那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离婚这个事能不提就不提,主要还是?解决问题。”窦二爷对季兰君道,“文华媳妇,其实?你应该清楚,文华这孩子是?好?的,他刚回家就听说文志被抓紧派出?所,心里哪里能不急嘛。你扪心自问一下?,一个人当嫂子的,把小叔子给送派出?所里了?,是?不是?有错。” 季兰君眼皮都没抬,“你说错那就错了?吧。” 一直没发言的李有才一愣,没料到兰君就这么承认了?。 他可是?知?道事情经过的,刚才窦家人声讨兰君,李有才好?几?次都想站出?来发言,还是?冷静了?一下?打算静观其变。 可这兰君,怎么就认错了?呢? 听到季兰君的话,窦二爷满意地笑了?出?来,语气柔和?了?不少?,“是?了?嘛,错就是?错了?,承认错误没有什?么可耻的,二爷是?觉得,你和?文华结成?一对不容易,哪里错了?,咱们?认完错道个歉就过去了?,以后还是?关起门和?和?美美过日子。” 窦三爷哼道:“还过什?么日子,她这样的,要是?在?以前早就开祠堂给休了?,文华已经够仁至义尽,小心有些人不记好?!” “老三你就别捣乱,我们?这些老的自然?是?盼着他们?小两口好?。这样吧,文华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你和?你媳妇谈一谈。” 窦文华睨了?那边的季兰君一眼,趾高气昂地道:“这婚不离也可以,只要兰君以后好?好?带虎宝,照顾我爹娘,文志出?来后我可以既往不咎。” “看看,文华这……” “别啊——”窦二爷夸奖的话还没说话,季兰君突然?打断道,“怎么就不离了??唱戏唱不下?去了?啊?” 季兰君冷笑,继续说:“窦文华啊窦文华,你把这一大家子搜罗过来表演就不觉得累啊,要离就离,正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该讲的话讲清楚了?,别搁这儿红脸白脸跟唱戏似的,还真?以为我稀罕你呢?” 别说是?窦文华,这一大家子都因为季兰君的话惊呆了?。 片刻过去,窦文华颤着手指着季兰君,“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 等?他在?激怒中找回理智,才笑着哼了?一声:“行,离就离,这是?你说的,谁不离谁孬种。” 话说到这儿,终于到了?方红英大展身手,“那好?,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先说好?了?。兰君和?文华离婚,该带的东西我们?带走,当年兰君她娘准备的嫁妆、季家的那套房子,希望你们?一分不少?地还回来,至于金巧银巧和?虎宝,两个女儿归兰君,儿子你们?自己留着吧!” 赵淑脸色一变,叫道:“房子你们?不能带走!” 方红英说:“那房子是?以前老季的,凭什?么不能带走?” 窦文华沉着脸说:“那房子是?季兰君亲口说给我家了?的,不能带就是?不能带,还有金巧银巧,是?我窦家的血脉,也不能带走。” 第19章 019 “对, 金巧银巧那俩丫头,也不能带走!”赵淑跟在窦文华旁边喊着。 她先前还真没有好好想过离婚怎么处理,经过方?红英刚才那一说,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季兰君离婚合着是想惦记着他们家的钱和房子呢? 这?一瞬间, 赵淑的脑袋转得飞快。她倒是不稀罕季兰君这?个媳妇, 文?华哪怕是二婚,想嫁的姑娘都一抓一大把, 虎宝是文?华的血脉, 季兰君就算是想要, 她都?是玩玩不会给的, 至于金巧银巧那两个赔钱货,长大了以后还能嫁出去换点嫁妆, 真?给季兰君带回去,那就白养这?四年了。 赵淑清了清嗓子, 嚷着:“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盼着离婚呢,原来主意是打到这?里,算计着钱和房子。兰君,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娘死?后, 你在我家我们是怎么对你的,哪里给你要过一分一厘?你现在两片嘴皮子一碰,让我们拿出?嫁妆拿出?房子,好像我们是那种贪图媳妇嫁妆的人似的!” 季兰君早就料到赵淑会这?样说, “娘,您别急啊, 听我们慢慢说。到底有没有贪图,当着大伙的面我们先不说, 嫁妆单我们可是有的。村尾的那房子,整个大队都?知道以前是我们季家在住,我嫁过来才让文?志住进去的,这?在你们口里,就变成我给你们的了?” 两边都?摆出?了丝毫不相让的架势,窦大全看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一直都?是不愿意把家丑外扬的人,文?华说要请窦二爷窦三?爷时?,他本来就在犹豫,不过因为文?华做了决定,才未多言。 要是季兰君真?离婚,还把房子的嫁妆的事当着大伙一起说了,他以后在窦家这?个大家族里,还有什么脸面? 此时?,为难的除了窦大全,还有窦二爷和窦三?爷。 他们两人是被叫来主持公道的,可要是窦文?华和季兰君真?的离婚,他们这?里也不好交代啊!尤其?是窦三?爷这?个唱红脸的角色,回头人要是说窦家小两口离婚是在他中间说些有的没的,那他上哪里说理去? 两个长辈对视一眼,都?看穿了对方?的想法。 窦二爷从位置上站起身,抬手打断他们的争执:“等等等等,文?华,文?华媳妇,你们先冷静下来。二爷还是那句话,成一家人不容易,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为什么偏偏要离婚呢,别的不说,你们也该为三?个孩子想想啊。” 窦文?华动?了动?嘴唇,刚才上头的怒气?被窦二爷劝下去些。 这?还是提醒了他,这?次特意从部队回来,可不是为了和季兰君离婚,而是解决虎宝的事。 要是真?离了,虎宝以后谁来照顾? 窦文?华这?才稍稍有了些许动?摇,就听到季兰君道:“婚姻是我和窦文?华两个人的事情,别想着用孩子来绑架我。就算是真?的为了孩子,我也要离,金巧银巧我是必须带走的,交给你家,指不定给我养成什么样呢。” 窦文?华这?可不能忍了,季兰君三?番两次地提,他要真?的改口,那就是真?的孬种了! “要离可以,你自己走,金巧银巧留下。” 季兰君不肯让步,“不可能,我说了,金巧银巧我要带走。” 方?红英帮腔:“哎哟,文?华,不是我说你啊,你们口口声声说兰君把虎宝扔给你娘带,是兰君不孝顺,累着你娘了。现在离婚兰君要把双胞胎带走,你怎么就不觉得你娘累了?还是说,你打算让金巧银巧跟着你去厂里你自己带啊?” 要说方?红英不愧是能做到邮电所领导的人,这?话说出?来,一下就掐死?了窦文?华的命门。 窦文?华是那种会带着两个闺女去厂里的人吗?显然不是。但他真?要把孩子留下,之前责怪季兰君把虎宝丢给赵淑照顾,那不就是笑话了? 顷刻间,窦文?华被怼得哑口无言,半晌,他才咬着牙说:“带不带金巧银巧那是我窦家的事,离婚后就和你们无关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留下金巧银巧是为什么啊?”季兰君轻蔑地瞥了窦家人一眼,“不就是惦记着她们长大后能换点彩礼钱吗,反正我话已经说了,孩子、房子、嫁妆,我全部都?要带走。” “你……你……”窦文?华实在是没想到,以前贤惠的妻子变得这?么面目可憎,“你想得美,一样都?别想带走!” 怒气?冲冲地说完,窦文?华拂袖离去。 这?当事人一走,屋里顿时?就乱了。 毕竟大伙也算是来给窦文?华撑腰的,他人都?走了,这?事情还怎么商量下去? 最气?的就属窦三?爷,“怎……怎么就走了?大全,不是我说你们,这?都?是什么事啊,你们叫我们过来,我们都?是抱着帮忙的想法,文?华这?走了,是要我们怎么做?” 窦大全也觉得窦文?华这?做法有点幼稚了,连忙给窦三?爷道歉,“三?叔,实在是对不起啊,文?华也是生气?,谁能想到兰君能过分成这?个样子。” 窦三?爷哼道:“算了,不管了,要离还是要合,你们自己家决定吧!” 语毕,窦三?爷猛地从位置上起身,三?步跨做两步地朝外走,跟着他来的那些窦家男丁也不带犹豫的,一个接一个跟了上去。 窦大全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妙,表现上还是谄媚地笑着,向?窦三?爷赔不是,“三?叔,三?叔,您别生气?,改日我让文?华去给你赔个不是。” 窦三?爷压根不理他。 还是窦二爷走上来拍了拍窦大全的肩膀,“大全,你们今天这?个事干得不地道啊。大家都?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才过来帮忙的,你说说,要是文?华两口子真?离了,我们这?里外不是人对吧?” 窦大全只能赔笑,“二叔你说得对,是我们没有没把这?事处理好。” “我看文?华和他媳妇这?个已经是吵得不可开交了,你们还是自己做做他们的工作吧,接下来的事,我们是不好插手了。” 窦二爷说完也走了,剩下跟着他来的那一部分人跟着离开了窦家,这?下,一屋子的人只剩下了窦大全一家人和来帮季兰君的李有才夫妻。 窦大全往季兰君的方?向?看了一眼,窦文?华的拂袖离去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一点影响,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是这?般淡定的样子,好像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管是商量离婚,还是叫人来敲打她这?个儿媳妇,季兰君好像就没带怕的。 偏偏在这?时?,方?红英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老?窦啊,这?人也走了,只剩我们两家人,这?离婚该怎么离,可以好好坐下来商量了吧?” 窦大全窝火得要命,手一挥,“谁说要离的?我还没发话呢,不准离!” 李有才嗤笑:“离婚是你们说的,不离也是你们说的,真?以为我们兰君好欺负,由着你们说离不离啊?” 季兰君也笑了,“爹,离婚这?个事我建议你们还是和文?华商量好吧,都?闹成这?样了,离了对你们也好,别忘了,可是文?华说谁不离谁孬种的。”提醒了他们,季兰君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有叔,方?姨,我们走吧。” 季兰君领着李有才二人离开堂屋,去了她住的耳房里。 留下的赵淑看着他们几人离开,现在都?还有点在状况外。她之前是听文?华说,叫人来好好敲打敲打季兰君,谁知道这?一下就闹成离婚的场面了? 另一边,季兰君走到耳房里,把门给关上,说:“有叔,方?姨,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们了。” 方?红英说:“你这?孩子,到现在还和我们客气?。刚才我和你有叔一来,就看到这?屋里一堆人,就想着还好我们来了,要不然你一个人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李有才:“这?窦文?华,叫这?么多人来,就是摆明了不给你面子!要是你爹还在世,哪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你。兰君,你别怕,你的这?事我和你方?姨是管定了。” “对,你别怕,”方?红英道,“不过现在你怎么打算的,我看他们不愿意把房子和孩子让出?来,这?婚你还离吗?” 季兰君微微一笑,“你们放心好了,这?事我自己心里有数,窦文?华从部队请假回来待不了几天,他肯定会答应离婚的。” 这?里的打算季兰君没多说,方?红英也不好再?多问?。 三?人说了一会话,李有才夫妻二人不方?便在这?里多待,便告辞了。 送他们出?门,季兰君回屋才看到刚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金巧银巧,两个小丫头愁眉苦脸的坐在炕上,抬头看了一眼季兰君,又赶紧把脑袋给埋了下去。 银巧这?样就算了,往常跳脱的金巧也跟着沉默,季兰君走到她们身边,揉了揉金巧的脑袋问?:“怎么了金巧,谁惹你不开心了?” 金巧缓缓抬起头,小嘴撅得快要上天了,她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小声开口问?:“娘,你是不是要和爹离婚呀?” 其?实金巧并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但她以前听村里的哥哥姐姐讲过,爹娘要是离了婚,小孩子就没有爹娘了。 她和金巧不想没有爹娘,她们想和爹娘一直都?在一起。 银巧和她也是同样想法,等金巧开了口,银巧从炕上下来,坐到季兰君的身边,拉着她的一根手指道:“娘,你不要和爹离婚好不好?我和金巧会乖乖的,我们不想没有爹娘。” 两个小丫头声音小极了,但是不难察觉到其?中的担忧与难受。 季兰君心口一紧,不禁开始自责起来。 离婚的事她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可偏偏忘了孩子的感受。金巧银巧的成长基本没有窦文?华的参与,她俩在出?生后没多久,窦文?华就随军了,对这?个父亲的认识,二人多半是来源于他人的嘴里。 她原本是以为金巧银巧对窦文?华没感情,就算她们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给她们所有的爱。 可她还是低估了,两个孩子对父爱的渴望。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7节 季兰君轻轻叹了口气?,把两个孩子搂在怀中,“金巧银巧怎么会没有爹娘呢,就算我和你爹离婚了,我们照样还是你们的爹娘呀。” 金巧在季兰君怀里抬起头,问?:“那你们还是我们的爹娘,为什么还要离婚呢?” “娘要和你爹离婚,是因为你爹,你奶奶,还有你爷爷做了过分的事,娘不想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你们想和爹,还有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吗?” 这?一问?真?把金巧银巧给问?住了。 银巧弱弱道:“我想和爹在一起,但是不想和爷爷奶奶……” 金巧也道:“奶奶,凶……我不喜欢她。娘,那能不能我们和爹一起生活,不和爷爷奶奶呢?” 要说金巧这?丫头脑袋转得快吧,一下就想到了这?一层面上。 季兰君摇了摇头,“不行哦,爹和娘,你们只能选一个人。” 季兰君本意是不想让两个孩子现在就面临这?么残酷的选择,但情况摆在这?儿,她是绝对不能让金巧银巧留在窦家的。为了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即便是对孩子残忍,她也必须这?么做。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两个小家伙顿时?就愣住了。 银巧在她怀里死?死?埋着脑袋,耸着肩膀小声哭泣,金巧看到妹妹开始哭,眼圈也红了,拽着季兰君的衣角嘟囔:“我不嘛……我要和爹娘一起,我不要爹娘离婚。” “金巧银巧,你们听娘说。你爹过几天放完假,要回厂里,不和咱们在一起了,如果爹和娘不离婚,只能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奶奶还会和以前一样让你们干很?多家务,不给你们好吃的,你们愿意吗?” 金巧银巧自然是摇头。 金巧还说:“那我们能不能和爹一起走啊?” 季兰君眨了眨眼,金巧这?话还真?是提醒了她。 她需要做两个女儿的工作并不假,但是说得再?多,加上孩子还小,并不一定能听得进去。除非她们对窦文?华失望,对父亲这?个角色没有期待,心里才能接受爹娘离婚的结局。 让她们对窦文?华失望,这?个问?题倒是不难。 窦文?华只会在虎宝面前扮演一个合格的父亲角色,这?一点,季兰君深信不疑。 她干脆对金巧银巧说:“只有你爹的答应了,我们才能和他一起走。娘答应你们,要是能够和你爹一起走的话,娘就不离婚。” 银巧从她怀里抬起头,边抽泣边确认,“真?的吗?” “真?的。” 金巧说:“爹真?的也会带我们一起走吗?” “你爹要是喜欢我们,自然会带我们一起走的。” 季兰君费尽心思?和两个女儿说了一会儿,等金巧银巧困了以后才脱身。 刚才那样对金巧银巧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孩子太小,肯定不希望有一个破碎家庭,可窦文?华和窦家都?不值得,与其?让她们在这?个畸形的环境里成长,不如早日脱离出?来。 窦文?华这?种父亲,不值得金巧银巧对他抱有一丝期待和感情。 *** 窦家闹完这?一通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窦文?华没来和季兰君商量后续,季兰君也不着急,就连窦大全和赵淑也是只字不提,仿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窦家两口子闹离婚,还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传了出?去。 次日一早,季兰君拿着桶去水井边打水,四周的人一看到她都?绕着路走,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看到这?架势,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个什么状况。 乡下就是这?里不好,谁家有个什么事,只要被旁人知道,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大队,如果事情再?大一点,说不定整个五里屯都?能知晓了。 决定离婚后,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迟早是要面对这?些流言蜚语的,如果在意,难受的是自己。 所以,季兰君看到别人特意远离她,也没什么想法。 在水井边打了两桶水,她挑起扁担折回家,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兰君,兰君啊!” 季兰君侧过头,就见?住在隔壁的翠花婶挑着扁担追上来,看了看周围,就压低声音问?:“我听我家那个说,你要和文?华离婚?” 翠花婶家男人也姓窦,和窦文?华家沾点亲戚关系,昨个儿窦家开会,她男人就被叫过去了。 人这?样问?,摆明是了解情况的,季兰君也懒得反驳,“嗯呐。” 翠花婶倒吸了一口气?,“哦哟?你可别吓我啊,夫妻两个吵吵架就算了,正经女人哪有离婚的?” 季兰君睨了她一眼,“正经女人凭什么不能离婚?” “兰君,你可别怪我多嘴啊,你看看离婚的那些女人都?是什么样的?要么是不能生,要么就是在外面找男人被婆家抓到了;你又看看,离了婚后,她们都?是过的什么日子,你可别想不开啊。” 翠花婶是朝阳大队的八卦主力军,这?谁谁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知道得比谁都?清楚。要是真?给她透露了什么,季兰君保证,别说第二天,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让整个朝阳大队都?知道了。 搁在后世,翠花婶这?种怎么都?能在狗仔界占有一席之地。 季兰君便敷衍道:“我行的正坐得直,日子过不下去,就离了呗。” “话是这?样说,你要是离了,以后还怎么过下去?” “我有工作能养活自己,怎么过不下去?” 翠花婶一脸忧愁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那工作是工作,一个女人要是离了丈夫,那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好好照顾丈夫,把孩子抚养长大就是我们应该干的,管他什么日子,咬咬牙总能过下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翠花婶说出?这?话,季兰君就知道和她是说不通的。 既然说不通,也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挑着水回到家里,季兰君在柴火上烧了一壶。 金巧银巧已经醒了,两个小家伙都?睡眼朦胧地坐在炕上神游。季兰君给她们穿上衣服,带着俩闺女出?去洗漱,恰好碰上同样出?来洗漱的窦文?华。 窦文?华还在气?头上,见?到季兰君理都?不理,自然而然提过柴火上烧的那壶水,却被季兰君叫住:“等等,水是我烧给金巧银巧洗脸的,你放下,自己烧去。” 窦文?华没好气?:“就一壶水,重新烧一壶能累死?你?” “对,能累死?,那你能放下吗?” 窦文?华没见?过把这?种晦气?话用来说自己的人,不可置信地哼了两声,做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势,把水壶放回柴火上,懒得和季兰君计较。 气?冲冲地回到堂屋,窦文?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拎着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了杯水。 似乎是把那杯水当做浇灭火气?的工具,往嘴里咽了一大口,冰透的凉水涌进喉咙,他一下就喷了出?来。 把杯子往桌上一摔,这?火没灭下来,倒是还加了把柴。 往院子里睨了一眼,季兰君给金巧银巧洗脸的背影,更令他讨厌了。 就连窦文?华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回来,事情怎么会不往自己设想的那样发展呢? 以前的季兰君从来不会对他这?样,早些年的时?候,她还会写信给他表达思?念,虽然上面全部是错别字,偶尔对的几个字还歪歪扭扭的,但窦文?华能看出?季兰君心里有他。 一个心里有他的人,怎么会这?般坚定离婚呢? 不对,她也不一定是坚定离婚。如果真?的那么坚定,为什么不再?提离婚这?件事了,她只是想要钱和房子罢了! 找到给对方?行动?定义的原因,再?结合季兰君之前的表现,窦文?华越发觉得这?个猜测并没有错。 他总结着季兰君这?几天行动?的理由,瞥到门外突然探出?两颗小脑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金巧和银巧。 两个小丫头在外面探了会儿,看到爹注意到她俩,方?才蹑手蹑脚地跨过门槛,走到窦文?华跟前,弱弱地喊了一声:“爹……” 老?实说,窦文?华现在并不是很?想看到她们。 这?两人和她娘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一见?到她俩,就忍不住想起季兰君那气?人的女人。不过好在,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没有把气?迁怒到两个女孩儿身上,窦文?华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了吗?” 银巧看了金巧一眼,两个孩子都?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 在窦文?华问?完,她俩一个字也不说,光是搁那儿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窦文?华有些烦,“有什么就说,没事就去外面把院子打扫干净。” 银巧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紧张的情绪,她攥紧拳头,鼓足了勇气?道:“爹,你什么时?候回厂里呀?” 小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糯糯,开口还是关心,窦文?华蹙了一下眉,感觉烦躁消散了点,“过两天就回去了,银巧舍不得爹吗?” 银巧点头,“我和金巧都?舍不得。”她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又赶紧补上,“娘也舍不得!” “你娘?”窦文?华冷笑一声,“她会吗?” 金巧说:“娘会的,娘说你回厂里就不能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她真?的给你们这?样说?” “对呀!娘还让我们问?你,能不能带我们一起走呢。” 这?倒是出?乎窦文?华的预料了。 原来……这?才是季兰君在乎的?什么离婚,什么要房子,是她为了能和他一起去厂里想出?来的把戏? ……怪不得呢! 霎时?间,窦文?华觉得季兰君之前做的那些都?变得可笑起来。 闹了一通,还要通过孩子来问?他的意思?。 窦文?华瞅了一眼在院子里的那个背影,轻蔑地勾了勾唇角,把金巧银巧拉到面前来,温声说:“爹也很?想带你们一起过去,但是那边实在是太远了,还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暂且不能带你们和你娘去。” 银巧试着争取:“我和金巧会很?乖很?乖,不给爹娘捣乱。” “我知道你们很?乖,但规定就是规定,厂里不允许,爹没办法带你们过去。” 小家伙的眼中的希冀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望。 窦文?华拍拍她们的肩膀,“你们乖乖听话,和娘一起在家里,只要爹可以请假,就回来看你们好不好?” 金巧银巧失落地点了点头。 “金巧,银巧。”前方?传来女人的呼喊,季兰君走进屋,看到两个女儿一脸难过地站在窦文?华面前,好像知道了他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双胞胎现在才4岁不假,但给她们说过的东西,她们会懂。 “金巧,银巧,去灶房给灶里添点火,娘一会儿给你们煮蛋花吃。” 刚才两姐妹得知的消息太让人难过,吃蛋花也不能缓解她们心里的失落,垂头丧气?的去了灶房。 堂屋里只剩下了季兰君和窦文?华二人,确认金巧银巧听不到他们说话,窦文?华一脸嘲讽地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做戏。” “?”季兰君不解,“我做什么戏了?” “怪不得我一回来就要闹着离婚,还要嫁妆和房子,原来都?是为了能和我一起去厂里,”窦文?华在知道季兰君这?个打算后,终于是看穿了对方?这?种小把戏,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威胁我就能和我一起去了吧?我这?人就还偏偏不吃威胁。” 季兰君从刚才的一头雾水,顿时?变成了无语状态,“威胁?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窦文?华,真?当我离了你活不下去?”她本来还是想观望窦文?华这?边的行动?,可这?下,只想给他赶紧说清楚,省得这?人又冒出?什么自恋又恶心的想法,“你听好了,我要离婚不止是因为你,还因为你家人。我受够了在你家当牛做马的生活,也懒得伺候。还是那句话,我家的房子、嫁妆,还有女儿归我,我们马上去离婚。” 窦文?华说:“我也还是那句话,房子和孩子,你一样都?别想带走。”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8节 “行、行……”季兰君笑了笑,她转身走进屋里,出?来时?手上拿了一张纸。 把纸举在窦文?华面前,季兰君不紧不慢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封信上面写的是什么,你也不希望我把这?里头的内容爆出?来吧?” 听到“信”这?个字眼,窦文?华脸色一白,霎时?懂了季兰君这?是什么意思?。 她拿着的那张信纸比较白,背面还透着黑色的字迹,窦文?华怔了一下,认出?了那是他写信回家时?用的信纸。 可家里的信件不都?是窦大全在收吗?怎么会在季兰君手里? 窦文?华伸手就要抢,对方?已经察觉到他的动?手,迅速一收,淡淡笑了笑,“别说我不让你抢,就算你抢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虎宝是你和丁白菲的儿子,这?事要是在屯里传开了,你觉得,你们一家人还有脸见?人吗?” 这?下,窦文?华的脸上的血色猛然褪尽了。 季兰君步步紧逼,“怪不得爹娘对虎宝这?么上心,原来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窦文?华,别的我不说,就凭私生子这?个身份爆出?去,虎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抬起头来,所以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和我离婚,房子和嫁妆,到底要不要还回来。” 窦文?华嗫嚅了一下嘴唇,终于把一切都?理清楚。 怪不得季兰君这?么气?定神闲,怪不得她底气?这?样足,原来是因为这?个。 而且,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如果别人真?的认为虎宝是和他和白菲的孩子,他们的前程则会受到重大影响! 窦文?华不得不承认,季兰君这?一招真?的狠,她已经算准,他不会拿丁白菲的前程开玩笑。 良久的怔忡过去,窦文?华反应过来以后,季兰君已经不在面前了。他混乱地整理着思?绪,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上午,最后决定去邮电所打电话。 拨了厂里的号码,那头接通后,他沉默片刻,哑声道:“同志,拜托找一下后勤部的丁白菲丁同志。” “好,你稍等啊。” 没等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声音:“喂,文?华,是你吗?” 第20章 020 久违地听到丁白菲的声音, 窦文华激动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他来?之前,信誓旦旦地给丁白菲表示会解决好虎宝的问题, 会让季兰君好好抚养虎宝, 可现在情况是什么样?季兰君居然要和他离婚了! 在这之前, 他根本没有想过季兰君真的敢离婚,毕竟只要他不愿意, 季兰君想尽办法也离不了婚, 可万万没想到, 她居然会用虎宝的事来威胁。 虎宝并非他的孩子?, 但是为了让两老接受虎宝,甚至是接受丁白菲, 他不得不撒这个谎。 这个谎言在未来?必须成真,但也只是在窦家成真, 如果真的传出?去了…… 窦文华有点不敢想。 丁白菲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对?面?的声音,疑惑地喊了句:“是文华吗?” 窦文华说:“是、白菲,是我是我。”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虎宝……虎宝的情况怎么样了呀?” 窦文华语塞。 心中的愧疚感?更浓,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道:“白、白菲,我对?不起你……” 丁白菲“啊”了一声:“发生?什么了?是不是虎宝出?了什么事?虎宝怎么样了?” 仅是通过电话,窦文华都能感?觉到丁白菲的急切。 窦文华忙道:“你别担心, 虎宝没事,就是……我打?算和季兰君离婚了, 以后虎宝……恐怕不能再交给?她照顾。” “离婚?你们?怎么会闹到离婚呢?”丁白菲关心道,“是不是因为虎宝?文华, 如果是因为虎宝你就直说,不用考虑我的心情,虎宝不能待在你家的话,让他回到我身边也可以,我不希望因为虎宝影响你们?的感?情。” 丁白菲说得情真意切,甚至还可以表示自己可以亲自抚养虎宝。 这一下就戳中了窦文华那颗怜惜的心,以至于?他对?季兰君更怨了几分。 他当年是瞎了眼才觉得季兰君贤惠,和丁白菲比起来?,只能让人?觉得她嘴脸难看,十分恶毒!哪有白菲的一点善解人?意? 窦文华立刻给?丁白菲表忠心,“我和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本来?就是家里人?安排的婚姻,我娶她也只是因为责任使然。虎宝的事我会再想办法,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虎宝快快乐乐长?大?的。” “文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丁白菲微微哽咽,语气中满是感?激,她知道窦文华肯定吃一套。 果不其然,窦文华又是一阵拍着胸脯承诺:“我们?俩你还说这些做什么,虎宝的事是大?事,我是一定会处理好的。” “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丁白菲这不问还好,窦文华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到厂里看见丁白菲。本就不长?的假期,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般漫长?。 他想了想:“大?概后日,把虎宝安排好,我就尽快回去。” “好。”丁白菲挂断了通话,把眼角的泪水拭去,方?才还担忧难过的表情顷刻间褪去,倒是变成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和窦文华说的那些话没有对?她的心情造成一丝影响,听听就过去了。 她从传达室出?来?,正好碰到同样在后勤工作的同事,对?方?招了招手问她:“白菲啊,我正找你呢,听说下周文工团要去部队里面?文艺汇演,正好咱们?厂里离得进,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丁白菲眼睛一亮,“我们?能去部队里看文工团的汇演?” “当然可以了!以前厂里也有人?去过,听说只好做好登记就行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我们?还能认识几个军人?!” 丁白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容越发明亮,“那你现在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扯点布?” 同事笑道:“你还有布票啊?” 丁白菲顿了顿,这当然不能说是窦文华给?她的,“这都是以前省下的,这不天?气降温了嘛,等到冬天?来?了,怎么都要多备两件厚的衣服。” “说得也是,”同事说,“那回头今年过年,你要把孩子?接过来?吗?” 丁白菲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除了她和窦文华,其他人?确实不知道虎宝的去处,对?外她只声称,把虎宝交给?家里的亲戚帮忙带着。 “孩子?太小,就不接了,等年纪大?点再说吧,厂里有时候忙,我怕没有办法照顾他。” “哎……不过还是尽快把孩子?带在身边,以后万一不认你了,”同事说完,似乎又觉得这样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你是孩子?亲妈,血缘是改变不了了,就是可怜你啊……” 后面?的话对?方?不方?便再说下去,丁白菲也能猜到别人?怎么想的。 要是她来?选择,也不愿意穿越到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她本是从后世来?的灵魂,一朝醒来?,就成了这个活在六十年代的丁白菲。相比后世的繁华,如今物资匮乏,吃饱穿暖都成很大?问题,更让丁白菲崩溃的是,她一过来?居然就喜当娘,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 祸不单行,她多了个包子?不说,丈夫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因公牺牲了。如果按照原来?的丁白菲的人?生?轨迹,她会在媒人?的介绍下嫁给?一个二婚军官,和那位军官组建成一个不和谐的家庭。在日常的各种鸡飞狗跳之中,她不但要养自己的孩子?,还要和继子?继女处好关系,最后再和本不相爱的丈夫相互理解,逐渐爱上了对?方?。 对?于?一个接受过后世教育的人?来?说,让她给?人?当后妈,还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扯淡吧! 于?是乎,丁白菲把主意打?到了曾经爱慕过自己的窦文华身上。她知道,窦文华在未来?会飞黄腾达,他的两个女儿也会在未来?成为杰出?人?物,这还是多亏了他家中那个妻子?的教育。 偏偏窦文华和妻子?分别多年,双方?之间只有互相的尊重?,并没有多少爱情,而窦文华在没有和丁白菲在一起的事上始终是抱有遗憾的。 所以,丁白菲轻而易举地就把窦文华哄了过来?,非但如此,还顺利把孩子?交给?季兰君抚养。 对?于?现在的现状,丁白菲很是满意。 窦文华把心思都放在了她这里,每月的工资给?了她不少,哪怕比不上以前的日子?,但生?活还算滋润,不至于?愁吃愁穿。 没有孩子?在身边,她也乐得一身轻松。 至于?像刚才那样……季兰君要是离了婚不养虎宝,那就不养吧,就算把虎宝还回来?,窦文华还是会想办法的。 丁白菲说:“别再想这些了,事情已经过去,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同事道:“也是,一开始我们?都还担心你,不过最近看你身体?恢复,心情变得越来?越好,能吃能玩的,大?伙都放心了。” “人?活这一辈子?,不活开心点怎么行。走?,我们?去扯布,顺便带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漂亮衣服。” *** 和丁白菲挂了电话后,窦文华坐在邮电所门口想了很久。 如果真的离婚,虎宝只能交给?赵淑带,他并不觉得这个是太大?问题,可感?觉自己好像辜负了丁白菲的嘱咐。 但听到刚才丁白菲的安慰,心里的负担无形中少了点。要是季兰君像丁白菲这么善解人?意,他们?至于?闹到这种程度吗? 她还用虎宝的身世来?威胁他?虎宝私生?子?的身份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一旦别人?以为虎宝是他和丁白菲的孩子?,这个后果,他承担不了。 那就只能离婚了? 可这个结果为什么就这么让人?难受呢?好像从一开始他就被季兰君牵着鼻子?走?,到了最后,他不得不满足她的要求。 窦文华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两口,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这趟来?了镇上,他顺便去派出?所看了一眼窦文志,窦文志在派出?所里的情况不太好,他找警员好说歹说,对?方?的意思就是,窦文志这情况不拘留一段时间是不可能放出?来?的。 失望地从派出?所离开,他漫无目的地逛了逛,最后还是回到了朝阳大?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窦文华在路上碰见的人?都在背后看着他议论些什么,直到听到有人?走?过他身边,小声嘟囔着:“你听说没,金巧她娘要被她爹给?休了,好像是犯了什么大?事,都叫二爷三爷他们?去开祠堂了!” 窦文华一怔,本想叫住对?方?问个清楚,话要出?口时,他又停了下来?。 窦文华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 他和季兰君离开,就算是季兰君带着房子?和钱离开了,她一个女人?,能守住这些东西吗?她毕竟是个离婚的女人?,带着孩子?,以后真的有人?愿意再娶她?当初她娘把季兰君交给?窦家,不就是怕闺女被欺负。 季兰君太看不清状况了! 她一个女人?,怎么能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他要离婚,要看季兰君离婚后有多惨,要让季兰君对?自己的选择后悔,让她来?求自己! 窦文华笑了笑,大?步往家中走?去。 院子?里,季兰君带着金巧银桥在洗菜。他不声不响地靠近到三人?身后,冷声说:“进来?,我有话要给?你说。” 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的声音,季兰君母女三人?被吓了一跳。看到是窦文华,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把手里的菜放回去,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水,“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往堂屋里走?,银巧看着爹娘的背影,小脸上都是失望:“姐,爹早上说的,不能带我们?和娘一起过去,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们?啊?” 金巧同样也很失望,她还很生?气。 大?队里的孩子?,都是和爹娘在一起的,只有她爹在外面?,爹还不愿意带她们?一起去。 “他就是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喜欢他了!” 另一边,窦文华和季兰君二人?进了堂屋,季兰君直截了当:“想好了?” 窦文华转过身,“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的,你想好了,离了可没有后悔药。” 季兰君无语:“和你离婚有什么可后悔的?” 窦文华从小都是被人?夸着长?大?的,谁会像季兰君这种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刚才只是说服了自己接受离婚的结果,现在他就想看看,离婚后季兰君究竟能过什么日子?,他一定要等到季兰君哭着求他复婚的时候! “好、好……你都这样说,我也没有和你再过日子?的必要。明天?我们?就去公社把离婚证明打?了。” “不止离婚证明,”季兰君提醒,“金巧银巧归我,离婚以后,她们?就不是你窦家人?,是我季家的,不准和我抢孩子?。我娘给?我的嫁妆,我那里有单子?,有五百块钱和一只手镯被你娘拿去保管了,这个必须还来?,还有我家房子?,让窦文志搬出?去。” 窦文华深深吸了两口气,“行……那你绝对?不能把虎宝的事情说出?去,文志那边,你也出?一封原谅书。”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19节 一个“行”字终于?让季兰君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你放心,我一向说话算话。我虽然瞧不起你干的这种事,但是也不希望别人?在背后拿这个指指点点我,只要离了婚,虎宝是谁的孩子?不关我的事,你窦家也和我无关。” “那好,你把我写的那封信给?我。” 季兰君存了个心眼,“信我留着,去公社打?了离婚证明,自然就给?你了。” *** 今天?时间已经不早,再跑一趟公社也来?不及了。更何况,窦文华还需要做一下两老的工作。 一下拿出?五百块钱,和那套已经算是自家的房子?,赵淑和窦大?全肯定是不愿意的。窦大?全是想着,媳妇反正嫁过来?了,想收拾她,总能想到办法,轻易答应了季兰君离婚,倒让她得意了。 赵淑已经想出?了一百种磋磨儿媳妇的方?式,就等着以后用在季兰君身上。 可窦文华说离婚就离婚,她还怎么出?气? 无奈之下,窦文华只能把季兰君拿虎宝威胁他们?的事情说了。 在虎宝的事上,这的确是个死结。就连窦大?全也一时想不出?该怎么破局,想来?想去,果然只能答应季兰君离婚了。 次日一早,季兰君和窦文华一起去了公社。 窦文香和她男人?洪明在公社门口等着,见窦文华来?了,连忙迎上去,还瞪了季兰君一眼,“哥,你跟着我走?这边来?。离就离了,老实说你这条件,二婚了照样好找,不像有的人?,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季兰君就当没听见,离婚是今天?的大?好事,她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 两人?跟着窦文香夫妻二人?进了办公室,办事员显然是认得窦文华他们?的,一碰面?就笑呵呵地问:“咦,文华,怎么突然来?公社了?” 窦文华淡淡道:“过来?办点事,打?个离婚证明。” “什、什么?离婚证明?”办事员看看窦文华,又看看季兰君,抱着一种能够挽救一对?是一对?的想法,语重?心长?道,“离婚可不是儿戏啊,成一家人?不容易,有什么过不去的,干啥一定要选择离婚呢?” 这话季兰君都快听出?茧子?了,她笑着打?断,“同志,离婚的事是我和窦同志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用劝了。” “可这……” 窦文华道:“我们?已经考虑过很久了,麻烦你打?个证明吧。” 洪明跟着帮腔:“你就不用劝了,给?他们?把证明打?了吧!” 办事员又叹了口气,犹豫几秒,给?两人?各打?了一份离婚证明,季兰君接过证明时,都是笑嘻嘻的。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摆脱这个吸血的窦家,她一定会努力,不再让金巧银巧再像上辈子?一样,也不会再为这家白眼狼服务一辈子?了! 窦文华往旁边瞥的时候,恰好看到季兰君笑得一脸灿烂。 他没由来?地气了一通。 就这么想和他离婚?? 接过离婚证明,他哼了一声,刚走?出?办公室,他就看着身后的季兰君说:“你从今以后,过得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今天?的事情,你别后悔!” 季兰君把证明叠好,当宝贝似的放进兜里,懒懒散散地掀起眼帘,瞥了窦文华一眼,一句话也不说,愉快地转身走?了。 第21章 021 折腾了几天, 离婚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窦文志从派出所里被放出来?,窦文华压下了关于虎宝的秘密,窦大全和赵淑忍痛把房子和?钱都交了出去。 打?了离婚证明, 窦文华就提前踏上回厂里的火车。当天晚上, 窦文志把自己的东西从季家以前的老屋里搬出来?, 季兰君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曾经自己住的房子里。 她这?一搬, 在朝阳大队引起了巨大轰动。原本大家只是私底下在讨论窦文华和季兰君离婚的事, 茶语饭后的话题如今成了真, 对方还是整个大队里公认最有出息的窦文华, 大伙能不震惊吗? 季兰君搬东西的时?候,便看到一路上都有人在围观。有些八卦的甚至还凑在一起嘀咕, 嘀咕的内容季兰君这?个当事人都能听清楚。 她现在没心思管别人怎么说。北方的村子因为地形原因都大,五里屯就是很典型的北方村落, 一个屯里有五六支生产大队,大伙都熟得不行,别说一个大队里的了。每个生产大队的人都挨家挨户住着,她只?要回季家的房子住几天,整个屯里都能猜到她是离婚了。 季家住在村尾, 和?旁边的丹阳大队离得近,但去朝阳大队上工的位置就远了。 这?房子还算宽敞,堂屋旁有三间?小房间?,院子里养鸡鸭鹅晒辣椒都有地儿, 就连季家自己的自留地都在后头?,很是方便。 季兰君领着两个孩子进屋, 方红英和?李有才先过来?帮她扫了一下屋子,从卧室里面扫出一堆烟头?来?, 一看就知道?是窦文志的杰作?。 方红英头?发上绑了块布,手在脸前扇了两下灰,边扇边骂:“这?屋子怎么能住得这?么脏啊,跟那?猪窝似的,又臭又乱,真的是人能住得出来?的吗!兰君啊,我看你们暂且别在这?里住了,去我家那?里将就几晚,这?里打?扫干净再过来?。” 季兰君接过扫帚,把屋里的烟头?都清理出去,笑着说:“方姨,你和?有叔这?两天折腾我离婚的事都折腾累了,我还再去你们那?里打?扰,多少有点不识好歹。我家又不是没其他房间?,我带着孩子先住以前我那?屋,还可以怀念一下以前当姑娘时?是什么感受。” “知道?你这?里有住处,这?不是还没打?扫干净吗?” “没关系,我手脚麻利,还放了几天假,要不了多久就能打?扫完了。就算打?扫不完,这?不是还有你和?有叔吗?” 李有才笑着说:“你看你看,已经不客气起来?了。” 季兰君和?方红英也跟着笑了出来?。 把垃圾清理干净后,季兰君去灶房烧了壶水。窦文志这?边住,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灶是热的,给她减轻了很多工作?。 给李有才夫妻倒了水,她给金巧银巧冲了一杯麦乳精。 原本最爱喝麦乳精的两个小家伙今天都有点恹恹的,端着杯子不说话,只?低头?抿了口气。 金巧还是忍不住,拽着季兰君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娘,我不想住这?里,我怕……” “你怎的怕呢?娘在这?里呢,还有有才爷爷和?方奶奶都在,不怕啊。” “可、可是我想……想回家。” 银巧也嘟着嘴说:“我也想回家。” 金巧银巧从出生就一直住在窦家,两个孩子没姥姥姥爷,从没跟季兰君回过娘家,突然?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夜,心里有抵触情?绪也是常事。 方红英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傻孩子,说什么回家,这?里就是你们家,有娘的地方不就是有家吗?你们看,这?里多大啊,是不是比你们以前睡觉的地方还大,这?里可是以前你娘住的地方哩!” 方红英是个会哄孩子的,金巧银巧一听娘以前在这?里住过,好奇地抬起头?打?探四周,看了一会儿,转过脑袋问:“方奶奶,那?我们可以去其他屋子里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怎么会不行呢!” 小孩子的快乐兴许就是那?么简单,金巧一下就乐了,拉着银巧说:“走,银巧,我们去躲猫猫,你来?找我。” 语毕,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就要往旁边的屋子里钻。 跑了几步,金巧又赶紧折回来?,端起她的那?杯麦乳精,一口给饮尽了。 银巧也有样学样,把麦乳精赶紧喝完,和?金巧去屋里玩躲猫猫去了。 李有才看看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忧虑地蹙了蹙眉,问季兰君:“他们怎么就答应和?你离婚了?金巧银巧不会再被要回去吧?” “后面我和?窦文华商量了一下,也表面了我的态度。估计是他想开了,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才答应的,金巧和?银巧我也和?他说好了,绝对不会让他们带回去的。” 李有才前次听到季兰君的遭遇后,是支持季兰君离婚的。毕竟老季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他不支持,就没人支持了。 可真离了,担心的事情?就更多了。 他知道?兰君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出来?,离婚的理由当时?虽然?罗列过,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肯定还有其他的事让兰君坚定离婚。这?些事,李有才也不好追问。 再就是…… “兰君啊,你现在离了,那?接下来?咋打?算的呢?让你们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这?四周都是住了谁啊……” 季兰君说:“正好我有个事要求有叔,带着金巧银巧住这?里,甭说您,我也有点不放心,不知道?叔你那?边能不能给我弄只?看门狗,越凶的越好。” “当然?没问题,这?事找你叔去办,绝对给你办好了,”李有才道?,“不过啊,你别怪叔多嘴,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是要想好,总不能一个人带着金巧银巧过一辈子,有适合的叔会给你留意,这?次绝对不会再找一个像窦文华那?种的了。” “哎呀,兰君这?才刚离呢,你说这?些作?甚呢!”方红英瞪了李有才一眼。 这?老李就是没有个眼力见?儿的,兰君这?才刚离婚,说什么介绍对象呢!这?个的确是大事,那?也得让兰君缓几天再说吧。 季兰君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离婚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是出格的行为了,能够得到李有才夫妻的支持已经是难能可贵,他们担心她日子过得不好,要找一个男人依靠,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只?是季兰君在经历过和?窦文华婚姻,早已经失望至极。 国家解放了,“四旧”破得红红火火,但思想的解放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在五里屯,不止是男人们,连女人也觉得媳妇嫁过去,就应该累死累活,相夫教子,生育和?干不完的家务,就是一个女人这?辈子的价值。 她不想再继续过这?种被别人定义,该过的生活。 好不容易脱离了这?段婚姻,季兰君不愿意再被婚姻束缚住手脚。 她有金巧银巧,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她的价值不应该只?囿于家庭,日复一日地思考三餐做什么,孩子丈夫在干什么,一个女人的价值,是可以在任何地方展现的。 当然?,这?些话只?能是在自己想想,哪怕是李有才和?方红英,她都不能说。 “李叔,我知道?您是为我操心,但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个。况且我这?里才刚接,那?头?就让你给我介绍个对象,别人该怎么想我?” 李有才点了点头?,“是是是,我之前没想到这?点,那?就暂时?不管这?个了。” 方红英跟着道?:“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你要是看上谁了,一定带过来?给我和?你有叔看看。这?段时?间?,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别觉得不好意思啊。” “那?肯定呢,我是那?种客气的人嘛,”季兰君笑道?,“还有个事,方姨,我现在和?窦文华离了,窦家那?边我不想和?他们有牵扯,尤其是金巧银巧那?里,所以我打?算把她们户口转我这?边的时?候改个名,以后就姓季,不姓窦了,能不能麻烦你给金巧银巧起个名儿。” “好!”李有才大喊一声。 兰君丫头?这?个想法好啊,要撇赶紧就撇得干干净净,最好把名字也给改了。他日等他去见?老季,给老季说他有两个跟他姓的外孙女,老季肯定也会高兴的! 方红英则是犹豫了一下,“我来?起?这?怕不太好吧,你当娘的,应该你给她们起。” “有什么不好的,不说你们是怎么帮我们的,就凭我这?文化水平,也起不出什么好听的呀!” 方红英接了季兰君这?个马屁,“好好好,那?我回家去挑几个备选的,你来?决定?” “嗯呢,就这?样定了。” *** 相比起季家那?边其乐融融地讨论问题,窦家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窦文志回来?后,只?能搬进原先季兰君和?金巧银巧的耳房去住。这?耳房小就不说了,墙壁都是脏兮兮的,他躺在临窗大炕上,只?觉得这?屋里哪里都憋得慌,住起来?难受极了。 窦文志实在受不了,起身去找了赵淑。 赵淑遭受到的打?击不少于他。 以前她哄季兰君交出嫁妆后,就把那?笔钱用了不少,其中一小半还是花在窦文志身上的。可如今,季兰君说要,还真就全部给要了回去,五百块钱,那?得他们一家人吃几年了! 躺在炕上难受地哎哟了两声,赵淑听到窦文志喊她,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窦文志就一屁股坐在炕上,推了她两下,“娘,我住那?屋实在是太小了,小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您给我换一屋吧。” 赵淑愣了愣,转身看过来?,“换?儿啊,这?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已经没其他多余的房间?了。” “我大哥和?大嫂的房间?不是就挺大吗?” “那?他们人多啊,你大嫂现在带着虎宝和?铜蛋,屋子再小,也挤不下了,你是一个人,在那?屋有什么睡不好的?” “就是睡不好吗,谁叫你们,偏偏要把那?房子给还回去!”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0节 窦文志这?话可真是戳到赵淑的心肝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以为你怎么出来?的?那?恶毒的女人说了,除非把房子还给她,要不然?她不原谅你,不把房子还回去,你还在派出所里待着呢。” 赵淑越说越心痛,那?房子远是远了点,但好歹也是一套房子。 现在没了,文志怎么好说媳妇啊? 还有……还有……五百块钱,她的心都快滴血了。 窦文志才不会去想老娘有多痛苦,他只?知道?,现在他的房子没了,“谁叫你们受她威胁,大不了就让我在里面待着,总会把我放出来?。你们看看现在,我人被打?了,房子也没了。” 赵淑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小儿子会这?样说,气得拧了窦文志两下:“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谁,是为了谁!你二哥几天没休息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忙着离婚了,好不容易把你保出来?,你说这?话寒谁的心!那?死货离婚就算了,带走一套房子,还拿了五百块钱呢!” “五百块钱?”窦文志眼睛都瞪大了? 原来?家里还有这?么多钱,居然?都被季兰君给拿去了?! 这?几日堆积的怨恨在此时?隐隐约约爆发,他捏紧了拳头?,想想这?五百块能喝多少酒,能买多少布,眼睛就顿时?红得不行。 窦文志咬着牙,轻哼了一声:“从家里拿走了这?么多钱,她也得花得出去!” 第22章 022 离开窦家的第一天, 季兰君的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上辈子自从嫁给窦文?华,她就没再回到?家里住过,这房子在她记忆中都快变得陌生, 但自己?家总归是自己?家, 能够让人有一种?归属感。 好好地休息了一宿, 次日一早季兰君醒来,金巧和银巧在炕上睡得正香。 银巧睡相?不好, 一晚上过去, 从竖着睡成横着, 脑袋垂在炕边, 看着不大舒服。季兰君把她抱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 穿好了衣服去灶房给两个孩子做早饭。 她刚带着孩子回来,这边什么东西都缺, 吃的更是没多少,还好方红英事先送了一点蔬菜和精面过来,她不至于要愁今早吃什么。 季兰君把蔬菜全部切碎,和?面揉成面皮,迅速捏成几个包子放在蒸笼里蒸。 把水烧热以?后, 她冲了两杯奶粉,就等着两个小丫头睡醒。 金巧银巧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没等多久,就见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打着呵欠从卧室里走出来, 金巧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闻到?灶房里传来的香味, 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立马精神了:“娘,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你这小狗鼻子,闻什么都闻不了,就闻吃的最灵了是吧!” 银巧在后面揉揉肚子,“娘,我饿啦。” “饿了就先去洗漱,洗干净才能上桌吃饭。” 两个女儿?乖乖地点了点头,熟练地到?灶房里把烧开的水拎到?院子里,然后冲了冷水开始洗脸刷牙。 看着她俩逐渐地养成习惯,季兰君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还在窦家的时候,季兰君整天忙这忙那,不能随时盯着金巧银巧,赵淑也?不管她俩的卫生,经常早上不洗脸晚上不洗脚,在山里转悠一圈该上炕上炕。 有时候季兰君发现了说?她们两句,赵淑还会阴阳怪气地说?两句她穷讲究,久而久之,她不当着大伙的面讲,金巧银巧也?跟着赵淑她们学,才没有讲卫生的习惯。 后来季兰君一直叮嘱她们要勤洗手、多洗漱,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慢慢爱干净了。 趁着她们洗漱的功夫,季兰君去灶房把包子拿出来。 精面揉的包子又软又白?,金巧银巧从院子里走进来,闻到?包子的香味,就迫不及待地上来吃了。 季兰君怕她们被烫到?,让两人先把奶粉喝了。 等包子凉了些,金巧赶紧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软乎乎的面皮包着馅料,一点也?不腻,金巧边哈气边嚼着嘴里的包子,吃得不亦乐乎,还给她娘预约:“娘,下次我们吃肉馅的好不好?” 金巧是个会享福的,这年头在过年吃到?一点肉都是最让人的高兴的事了,这小丫头倒好,平日里的伙食也?想得这么好。 季兰君在心头算了一下每月可以?从供销社那里拿到?的东西,觉得给俩孩子做肉包子不算是奢望,方才答应了她:“好啊,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听话。” “嗯呐!” 接下来两日,季兰君就领着俩孩子在家中打扫卫生,以?及准备缺少的日常生活用品。 因为上次金巧头被撞破,供销社那边给了季兰君几天假,让她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趁着这个时间,她领着孩子把家里打扫了。 她一贯手脚麻利,金巧银巧也?是会干活的,把屋子打扫干净不说?,还在外头她家的自留地上种?了一些蔬菜。 把家里清扫完,季兰君请李有才一家人来做客。 李有才有三个孩子,现在只有大儿?子在身边。季兰君盛情邀请,他们叫着大儿?子一家也?上门做客,正好两个孙子孙女的年纪和?金巧差不多,四?个小孩一见面,顿时就玩到?一起去了。 这次来,李有才应季兰君的要求给她找一条看门狗。 不过不是乡下已经长大的那种?大土狗,李有才找的这条要稍微小一些,帮季兰君把狗拴在院子里,李有才说?:“你们可以?养几天看看,这狗能看得了门不。大狗我那边还能找到?,只是我想养大的了没有认你们做主人,怕伤着金巧银巧,太小的又起不了看门作用,像这种?几个月的正好,不至于太小,你们养两个月也?就养熟了。” 季兰君感激地说?:“谢谢你了有叔,替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到?。” “还搁这儿?和?你叔说?谢呢,什么大事,能难倒我?”李有才笑呵呵道?,“狗我给你拴着了,要是不喜欢,回头我再给你换。” “汪汪——” 被拴在旁边的狗狗忽然嚎叫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李有才的话,像向他表示抗议。 瞧它叫得这么大声,季兰君还乐了,“有叔你看,你要换回去,狗还不乐意呢!” “行行行,那就先让它在你这儿?先过过好日子!” 两人边说?边进了屋发,方红英赶紧过来拉着季兰君,坐到?椅子上,从兜里抽出了一张纸来,“你那天给我说?让我给金巧银巧起名,我回去想了一下,挑出几个,你看看喜欢哪个?” 季兰君一愣,“已经起好了吗?” 她当时是那样给方红英说?,但起名这个事终究不急。 现在改名比后世简单多了,哪怕是把金巧银巧的户口迁出来,改名都可以?等到?两个孩子日后上了学再改。 话音一落,旁边的李有才就替方红英答:“那可不是,你方姨最热衷给人起名了,你别看她说?得这么轻松,其实?回去翻了半天,大半宿才睡。” 方红英瞪了一下李有才,“边儿?去,别在这里胡说?。” 季兰君笑:“那是方姨做事有效率,有叔你还不是,这才两天就给我把狗找来了。” 这一下,夸了方红英又夸了李有才,二人都听得乐意。方红英把手中那张纸展开,推到?季兰君前面,那上头写了几对名字。 多亏了她上辈子死后变成魂魄游荡,无?形中学会了很?多字,这些名字她都认得。 但避免在方红英他们面前露馅,她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听方红英一个个解释:“我是想着,你离婚了以?后带着两个孩子辛苦,养孩子难养,尤其你还是一个人。我别的不求,就求金巧银巧平平安安幸福长大,所以?名字都是往这方面想的。” “方姨想的,肯定是有自己?的寓意。” “那你觉得幸福和?幸运怎么样?还是喜悦和?喜乐……” 方红英把纸上写的几对名字一个念出来,季兰君按着顺序,把名字全部指了一遍。 看着纸张上的字良久,她把手指停在第二个上,“我觉得这个可以?。” “喜悦和?喜乐吗?”方红英说?,“这个好听。季喜悦,季喜乐,希望她们以?后都开开心心的,平安喜乐。” “那我把两个孩子喊进来。” 季兰君在门口叫了一声,就在外头玩的金巧银巧意犹未尽地带着两个小伙伴进来,听她们娘说?:“金巧,银巧,娘给你们换个名字,以?后跟着娘姓,你们愿不愿意呀?” 金巧银巧一愣,完全没听说?过还能够换名字的! 村里孩子多,乡下人又讲究贱命好养活,所以?“二蛋”“狗剩”这种?名字在五里屯并不罕见。 有些孩子不喜欢自己?名字的,会求他们爹娘改,但往往都会被大人骂一句,说?“名字哪有瞎改的”。 金巧银巧虽然不讨厌自己?的名字,可听说?能换,还是激动了一下,赶紧点头表态,“嗯呐!” 季兰君说?:“方奶奶给你们起了新的名字,从今以?后,金巧叫季喜悦,银巧叫季喜乐,喜欢吗? 金巧银巧这一听可就激动了。 大队里的女孩子们,名字不是妮,就是妞和?丫的,哪里有这么洋气好听的名字! 这一听,感觉像是城里姑娘才会起的。在金巧银巧的认知里,城里人的东西都是好的,城里姑娘的名,那不就是好名了? 于是,两个小丫头又乐得蹦蹦跳跳,一边嘴里说?好听,一边重复着自己?的新名字。 李有才那两个孙子孙女大概是看金巧她们有了新名,自己?也?馋得慌,连忙扑到?方红英怀里喊:“奶奶,我们也?要改名字!” 李有才一瞪眼:“你们的名字好好的,该什么呢!别瞎凑热闹。” 小孙女说?:“才不好呢,我们也?要换名字。” “哪不好了?你把爷爷说?服了,爷爷给你改!” 得到?承诺,小孙女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后说?出一句特?别气李有才的话:“因为是爷爷起的,所以?不好!” 李有才:“……” *** 李有才一家人吃了晚饭,趁着天还没黑,就赶紧告辞了。 季兰君带着两个女儿?把他们送出去,折返回来时,就看到?刚成为家庭新成员的狗狗冲着对面的院子汪汪叫个不停。 季家的房子在村尾,这里寥寥住了几家人,周围的这两日季兰君都见过了,唯独对面这家。 见狗狗在喊,她条件反射看过去,就见一个头上绑着黑色头巾,身材佝偻的老太太正看着她们这边。 老太太眼神阴鸷,乍一对上的瞬间还有些恐怖,季兰君在认出对面来之前,金巧就先喊道?:“娘,是鬼姥姥!” 这一说?,季兰君才记起来,村里的确有个老太太经常被孩子们戏称为鬼姥姥。 鬼姥姥原名杨宝珍,是个独居的老妇人,说?她老也?不准确,其实?也?就是五十?来岁的年纪,或许是人瘦,加上操劳过度,所以?看起来像六七十?的老妪。 季兰君对杨宝珍记忆还挺深刻,她原不是五里屯的人,据说?是她儿?子在朝鲜战场上失踪,为了寻找儿?子,杨宝珍和?老伴离开了老家,准备去鸭绿江边打探打探消息,在路过五里屯的时候,杨宝珍生病,只能停下脚步。 这一病,杨宝珍就在床上养了好几个月,等到?她痊愈后,身子骨已经不比从前,她老伴便说?服她一起留在了五里屯。 不过,月有阴晴圆缺,几年过去,她老伴就先走了,只留下杨宝珍一个人。后来,屯里不知道?怎么传开,杨宝珍家里有资本家的东西,再结合她和?老伴二人的行事方式,一顶资本家的帽子就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年头看成分,家里祖上是地主的都要被戳着脊梁骨骂,更别说?是资本家了。 杨宝珍就这样成了五里屯人人喊打的存在。 在五里屯境遇成了这样,因为老伴埋在了这里,杨宝珍也?没有想过离开。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以?后,一直都喜欢小孩儿?,遇到?村里的孩子都会给他们发糖。 可小孩儿?受家长影响,对杨宝珍没有好态度,拿了她的糖以?后,就骂她是资本家,朝她砸石头吐口水,久而久之,杨宝珍见到?小孩子们就是凶巴巴拿着扫帚赶人的模样,在孩子中间,她便有了鬼姥姥这个称号。 季兰君清楚地记得,再过两年,大运动开展地越发极端,杨宝珍就成了大队里的第一批.斗对象。 小事要批.斗她,大事也?要批.斗她,杨宝珍不堪其辱,于家中上吊自尽,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 回想起她上辈子的遭遇,季兰君不禁有些唏嘘。 其实?杨宝珍什么都没有做错,就因为她可能是资本家小姐,最后有那样的结局。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1节 她喜欢小孩,所以?尽自己?可能地对大队里的孩子好,可能是因为从他们身上能看到?儿?子的身影。 却因为孩子们无?知的“恶”伤透了心。 季兰君轻轻捏了一下金巧的手,给她说?:“对长辈要有礼貌,不能叫鬼姥姥。” 金巧:“可是大家都这么叫呀?” “大家叫是他们的事,你和?银巧见到?长辈,不能这样叫哦,”季兰君看向银巧,“以?后要叫杨姥姥,听到?没有?” 银巧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冲杨宝珍喊:“杨姥姥好~” 季兰君原本也?想打个照顾,只见杨宝珍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们娘仨,干瘪的嘴唇抿了抿,然后什么也?没说?,掉头就回了她的破旧木屋里。 第23章 023 因为银巧的事, 季兰君带着孩子在家休息了几天,也该回供销社上?班了。 从窦家搬出来后,家中的一切备齐, 没有讨厌的人在面前低头不见抬头见, 住起来可比窦家舒坦多了。 假期结束, 季兰君这刚带着孩子去供销社,就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平时她和除江敏之外的人来往也不多, 那多半是因为不熟, 她也没有交太多朋友的打算。可不像今天一样, 一见到她仿佛看见了什么瘟神, 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凑在?一起嘀咕些什么。 季兰君就装没看?见, 只要她们不做什么,对她而言其实没多大影响。 她前脚走进供销社, 江敏带着孩子后脚到?。江敏的儿子大概六七岁大,看?着比金巧银巧高出半个?多脑袋,浓眉大眼的,看?着十分俊俏。 季兰君第一次见她带儿子来上?班,笑着问道?:“哟, 今天你怎么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 江敏一愣,低头看?了眼儿子,又看?看?季兰君,“我婆婆被?我大姑姐接去住了几天, 家里没人看?孩子,我就给?带过来了。跃进, 这是季阿姨,那是金巧妹妹和银巧妹妹。” 曾跃进一声?“季”字才刚出口, 谁知,旁边的金巧就一本正经地给?江敏提醒,声?音十分洪亮,“江阿姨,我和银巧现在?不叫金巧银巧了,我叫喜悦,银巧叫喜乐。季喜悦和季喜乐。” 小家伙一字一句说得清晰,那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仿佛要告诉全世?界的模样。 江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好,是喜悦妹妹和喜乐妹妹。” 语毕,她深深地望向季兰君,好像有什么话想要继续说,张了张口还是没讲出来。 季兰君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江敏迟疑了一下,“我……我其实没……”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无非就是我离婚的事,这有什么的?” 正是因为不好开口,江敏才像刚才那样欲言又止。可季兰君像毫不在?意似的,直接就这样说出来了。 江敏足足愣了好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拉着季兰君到?供销社里头的柜台便悄声?说:“你还真的离婚了?” “对呀。” “她、她们说的原来是真的啊……” 季兰君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江敏没和她见过面?,她离婚的事是在?同事们八卦时听见的。 毕竟,这年头离婚的人少,哪个?女人要是离了婚,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在?后头议论。尤其是窦文华还是这五里屯有名的杰出青年,他和季兰君在?公社打离婚证明的事,最近可成了大伙津津乐道?的事。 要不然,江敏也不会知道?这些八卦了。 原本,她还抱有希望,是想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可本人都这样承认,那就是没有置疑的余地了。 江敏叹了口气:“那你以后咋办呐……” “这有什么咋办的?我有工作有住处,再不济家里还有地,靠自?己的双手总不会饿死。” “哎呀,话是这样说,但你离婚了,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还有金巧银巧,总不能没爹吧。” “你别觉得我搞特殊,我是真的不认为没男人就过不下去,我爹去后,也是我娘带着我一起过的,”季兰君笑了笑,“况且……金巧银巧这些年,有爹和没爹也没什么区别。” “……”她说的这些话,江敏想了想,的确没法?反驳。 只是,没有反驳是一回事,认不认同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人活这一生,都是要结婚的。现在?比解放前可好多了,不是一味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有嫁给?喜欢的人的机会,要是嫁个?不喜欢的,那还不是咬咬牙过一辈子。 江敏知道?,但凡她能这样说,季兰君就能找到?一百个?理由来反驳。 同时,她又有些敬佩季兰君。别说乡下人,就连他们城里人也不敢这么洒脱就离婚,而季兰君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她离婚的事。 江敏羡慕着,又难免想到?自?己,“事情都这样了,只能往好的去想,不过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给?我说啊。” “那必须,我是那种会客气的人吗?” “还有就是,你到?底是为什么离婚啊?我听她们说,你……”江敏猛然顿住,觉得自?己要是把她听的那些说出来,季兰君指不定会难过,便连忙改口,“我看?金巧银巧跟了你,还改姓了,感觉不像是她们说的那样。” 离婚的真正理由她当然不能真的说:“我就是觉得和窦文华过不下去了,我嫁到?他家五年,把公公婆婆伺候得好好的,我公婆表面?不怎么挑刺,但是背地里拿了我嫁妆,又霸占我家房子,窦文华在?外?面?这几年的工资,除了上?个?月的,我一分都没见着。这次银巧伤成那样,他回来以后不问原因,反倒怪我把他兄弟送进派出所,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你公婆还霸占你家东西?” “可不是,我手里一分一厘都没有,银巧上?个?月发高烧,去看?病都是给?卫生所赊了账。” 江敏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季兰君口中的版本,和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蔡菊花是最先在?供销社里说兰君离婚的。 在?她口里,季兰君可是个?不敬公婆、好吃懒做,还是个?对自?家人都狠毒的形象,她为了名声?收养了烈士子女,却只顾着两个?女儿过好日子,对养子不闻不问。在?家里不孝顺公婆,对小叔子更是直接狠心送进了派出所。 至于她来供销社上?班,还是因为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才找了这个?借口跑出来。 江敏相信季兰君的为人,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要是她真的为了带着两个?闺女过好日子,金巧银巧能瘦成那样? “没想到?你婆家人居然是这样的,哪有婆家贪图媳妇儿嫁妆的啊!我猜啊,你离婚的事,他们肯定会添油加醋在?外?面?乱说。” 季兰君笑道?:“看?来你也是对这种招数挺了解的。” *** 离婚后的这段时间,季兰君前前后后忙碌的事情太多,几乎没有什么空闲下来。 前几日是打扫屋子,置办生活用品,开始上?班后,她带银巧去卫生院拆线。小家伙的伤口恢复得还可以,拆线以后还要持续养一段时间,季兰君愁的是,怕以后伤口在?额头上?留疤痕,要是能找到?法?子祛疤,那是再好不过了。 银巧这边拆了线,季兰君去把自?己的户口迁了出来,不再和窦家的在?一块。 户口都是大队集体管理,迁出来没有什么难度,顺便也给?两个?孩子改了名,现在?窦金巧窦银巧的名字正式变成了季喜悦和季喜乐。 紧接着,季兰君就是去把季家宅子后面?那片自?留地给?收拾了一番。 她在?窦家时,这地是和赵淑她们换着偶尔来打理,里头种的都是一些瓜果蔬菜。窦家人多,这小块地种的东西当然不够一大家子吃,但现在?只有她和喜悦喜乐,那就绰绰有余了。 季兰君买了些种子,抽了一天空把地里剩下的蔬菜全部收了,又和俩闺女翻土重?新播种。 冬天快来了,她趁现在?种点菜,入冬的时候还能收一回,到?时候腌起来存放好,能吃好一段时间。 收拾好地里,母女三人裤腿上?弄的都是泥巴,鞋里也装满了土。 季兰君比起两个?孩子来说干净多了,喜悦和喜乐不知道?怎么搞的,两只小手黑乎乎的,脸上?也成了花猫。 喜悦拍了拍手上?的泥,把装着茄子黄瓜的簸箕抱到?怀里,指着喜乐就咯咯咯笑道?:“娘,你看?,你看?,银巧成大花猫了。” 喜乐小嘴一嘟,“我改名了,现在?不是银巧了!” “那你也是大花猫,大花猫!” 喜悦从小就要比喜乐跳脱些,闹着玩的时候都是喜乐闹不过姐姐。 看?季喜悦跳得这么欢快,喜乐哼了两声?,在?原地跺跺脚,赶紧拉了一下亲娘的衣摆,“娘,你看?喜悦。” 季兰君笑着道?:“好了好了,你别光说喜乐,你看?看?自?己的脸,也是花猫。快拿好东西,回去娘给?你们洗澡,洗完咱们煮汤喝。” 地里剩下的蔬菜不算多,家里还有西红柿,正好弄点白菜、丝瓜给?孩子煮三鲜汤。 母女三人拿着锄头和簸箕,从地里往家走。 路过门口时,又看?到?住对面?的杨宝珍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不管外?面?有没有人路过,她就像一尊雕像似的,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有人在?外?头骂她两句,她都不会理会半分。 季兰君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时候对杨宝珍并没有多深的印象,还是一直到?她死后,不免在?心头感慨了一下也是个?可怜人。 而现在?换了一个?角度去想,杨宝珍不但可怜,还成了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她和丈夫为寻儿子,劳苦了几十年,失望了大半生,不但没有得偿所愿,最后也只能草草收场。 许是恻隐心起,季兰君走到?杨宝珍家门口,敲了一下院子外?面?的竹篱笆问:“阿婆,我带孩子去摘了一点蔬菜回来,三个?人吃不完,您拿一些去吃吧?” 杨宝珍坐在?椅子上?没动,不过眼神却木然地转了过来。 季兰君冲她笑笑:“你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就是以前住在?您家对面?的季家丫头。菜我就放在?门口,您一会记得拿。” 说完,杨宝珍又把眼神收回,仿佛就没听到?似的,继续在?原地枯坐着。 季兰君拿了一个?簸箕,挑了一颗白菜,两根茄子、丝瓜给?杨宝珍。喜悦见杨宝珍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满地嘟起嘴道?:“娘,她一点也没有礼貌,你还要给?她吃的呀?” 她可记得娘说过,不能随随便便接别人给?的东西,但如果收下了,一定要说谢谢。 鬼姥姥都是那么大的人,居然连谢谢都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孩子能知道?这个?道?理,季兰君当然高兴,只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她揉了一下喜悦的头发:“杨姥姥的儿子和你们姥爷一样,都是上?战场的英雄,所以我们可以分一些给?她哦。” 喜乐眼睛一亮,扬起小脑袋问:“是打鬼子的英雄吗?” “对,是打鬼子的英雄。” “那是不是和姥爷一样特别厉害?” “是呀。” 喜悦跟着说:“娘,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打鬼子的游戏啊。” …… 母女三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杨宝珍的眼珠转了转,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才逐渐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她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竹篱边,看?着外?面?的簸箕。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杨宝珍才轻轻拭了一下眼角。 *** 那日过后,季兰君母女三人倒不像之前那样看?到?杨宝珍在?院子里坐着了,除此之外?,她家院子门前偶尔还会多一些东西。 要么是晒干的辣椒,要么就是腌过的萝卜。 喜悦和喜乐两个?小丫头觉得奇了怪了,以前的时候,她们每天早早起来打扫院子,可从来没有看?到?门口有新东西,搬了家后,居然还会有吃的放门口。 季兰君得知,都是让闺女见到?东西就收着,至于是谁拿的,她也没说。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2节 喜悦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只好去向她娘打听:“娘,咱家门口每天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呀?” 季兰君说:“当然是有人送给?咱们的。” “那是谁送的呀?”喜悦摸了摸脑袋,她想不到?谁会这么好心,要是有好吃的,她肯定就会自?己吃了,才不会悄悄送人。 季兰君还没想到?怎么给?孩子说是谁送的东西,喜乐突然“哦”了一声?,竖起手指道?:“我知道?是谁送的!” 喜悦问:“谁呀谁呀?” “是田螺姑娘!”她以前听大人们说过,有人给?田螺姑娘许愿自?己想要什么,田螺姑娘就会悄悄送东西过来。 田螺姑娘一定是想让她们和娘都能吃饱,才送东西过来。 这滑稽的回答让季兰君差点笑出了声?,喜悦在?一本正经地给?妹妹科普:“田螺姑娘是假的,她才不会给?我们送东西。” “那你说东西是谁送的呀。” “娘肯定知道?,你问娘!” 季兰君止住笑意,对上?两个?女儿希冀的眼神,一时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犹豫片刻,才给?了另外?一个?回答:“是田螺姥姥送的。” “田螺姥姥?”喜乐皱了皱眉,“可是只有田螺姑娘,没有田螺姥姥!” 季兰君解释:“田螺姑娘老了不就变成田螺姥姥了?” 霎时间,两个?闺女都瞪圆了眼。喜悦不敢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田螺姑娘和田螺姥姥,喜乐则是沉浸在?了田螺姑娘变老的悲伤中。 田螺姥姥怎么可以变老呢?她听到?的故事里,田螺姑娘都是年轻又漂亮的呀! 季喜乐忧愁极了。 她一时有点不能接受田螺姥姥变老的事实。 季兰君看?着两个?女儿各异的表情,拍拍二人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好啦好啦,这几天你们关注一下田螺姥姥给?我们的东西,门口有的话,咱们就拿进来,等?过两日,我们请田螺姥姥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季喜乐问:“我们真的可以请田螺姥姥来吃饭吗?” “当然了,你们乖乖的,过两日咱们就请客。” 如果季兰君猜得没错,家里这些东西都是对面?的杨宝珍给?的。她娘还没去世?的时候,杨宝珍得知她们是抗美援朝战士烈属,向季母打听过一点事。 不过季母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女人,又没和丈夫上?过战场,能提供的消息属实不多。 因为这层关系,在?季母去之前,季家和杨宝珍这个?邻居相处得也还行。 上?辈子,不管村里人怎么对杨宝珍,季兰君也没听人说过,她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大队里的一些风言风语,真实性都值得怀疑。 那天她们娘仨给?杨宝珍的蔬菜杨宝珍收了,对方?给?一些回礼,再正常不过。然而把东西放在?门口不露面?,多半也是怕别人看?到?她们接触,对季兰君娘仨不太好。 季兰君倒不在?意这么多,有人愿意带着真诚的心思来往,她并不会在?意对方?所谓的“成分”,囿于这个?时代特征,太多人背负了不该有的指责和苦难,她做的这些,也只是不成为那一片雪花罢了。 这几日,不出她所料,家里还是会收到?杨宝珍送过来的东西。 季兰君在?院子里做了一个?养鸡的笼子,花两天时间,在?供销社挑了两只小鸡仔回来养。 李有才先前给?她找的那只土狗最近已经肩负起看?家重?任,见院子里多了几只陌生生物,凶巴巴地“汪”了两声?,吓得几只鸡崽扑扇着没毛的翅膀乱飞。 季兰君生怕这几只雏鸡不清楚状况,靠近狗身边被?一口给?咬了,连忙叫喜悦和喜乐出来,牵着狗出去走两圈。 喜悦和喜乐最喜欢牵着狗在?路上?溜。 两人给?狗狗起了个?名字叫季小蛋,牵着狗出去就一路上?小蛋小蛋的喊。 俩小家伙拉着狗链沿着小路往外?溜,在?不远的小山坡上?,窦文志把手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收回看?着两个?小孩的目光,往季家深深地看?了一眼。 这房子他当时可是住得好好的,季兰君那女人闲着没事竟敢把他赶出来。 赶出来就赶出来,季兰君自?己能住进去,不见得能守住这房子! 第24章 024 窦文志在季家门口转悠了半天, 最后又慢悠悠转回?了窦家。 赵淑背着虎宝在门口劈柴,四周都是从山上?捡来的柴火,东一堆西一堆地?摆在?地?上?, 原本宽敞的院子被这胡乱摆放一通后, 显得狭窄又凌乱。 瞥到门口的背影, 赵淑把手里的斧头插在?木桩上?,赶紧冲窦文志摆摆手:“文志呀, 快过来, 帮娘把虎宝抱下去, 这小东西, 背时间长了还可累了嘞。” 窦文志打算回屋里躺一会儿呢,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他过去不情不愿地?把虎宝抱下来,盯着怀里的小婴儿看了半晌。 孩子小, 皮肤本来就嫩,以前还被?季兰君养得那样好,看起来胖嘟嘟水灵灵的。 一看就知道是平时吃的用的没少花在?他身上?。 以前窦文志要什么?有什么?的时候,倒不觉得家里多?个孩子有啥不好,现在?大房子没得住, 连口酒都不能随时随地?喝,反而对一个小孩儿挑剔起来,“娘,你说咱们现在?过得又不是那么?好, 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要带这么?个小孩儿啊。” 赵淑哪想得到小儿子是在?想什么?, 还以为?窦文志心疼她呢,“没事儿, 娘这辈子就是劳碌命,把你们几?兄弟拉扯大了,又要拉扯这些小的,但看着?你们好,娘再累也值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我们做孩子的,谁希望看到你辛苦呢。只是我觉得我哥这个事有点欠考虑,他□□,媳妇又离了,还不是只能拿给你带,这虎宝你养得再亲,终究不是咱家的血脉啊!” 质疑到虎宝头上?,赵淑肯定不高兴了。 她把手里的砍柴刀插在?木桩上?,板着?脸说:“臭小子怎么?说话呢!生恩大于养恩,虎宝是烈士子女,知道我们把他养大铁定是能记得咱们的好。” 窦文志不以为?意,“烈士子女?季兰君并不也是烈士子女,你看她那样像是记得咱们好的人吗?而且这虎宝和咱家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以后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现在?在?窦家,虎宝可是赵淑心尖尖上?的肉,她以前疼的幺儿也要往后稍稍。 而且这臭小子居然还拿虎宝和季兰君比,可真真是气死她了! 一把把虎宝抢回?怀里,赵淑没好气地?推了窦文志一下,“你一张嘴别在?这里瞎胡咧咧,谁说虎宝长?得不像咱家人,我看他和你二哥长?得像,你二哥小时候也最让我省心,哪像你!” 眼看赵淑是真把这外人的孩子当宝贝,窦文志懒得和她吵,摆摆手回?屋里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了一下午,窦文志起来吃了个饭,这里转悠,那里逛逛,天就黑了。 这年头农村路上?还没有路灯,天只要黑下来,整个大队只能看到每家屋里传出来的光亮。 第二天上?工早,各家各户在?晚上?把事情做完,也就上?炕休息了。窦文志一直等到全家人都去睡觉,等他确认大伙都睡着?以后,偷摸从屋子里溜了出来。 夜晚田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窦文志拿了个小电筒照明,得亏是他对这条路熟,没一会儿就摸到了村尾。 周围的人家早已歇下,只剩下了深夜里田间生物偶尔发出来的声响。窦文志站在?季家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去旁边找了两?块石头垫在?脚下,双手撑着?土堆矮墙,一翻身就跳了进去。 窦文志在?季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对房子的布局了然于心,翻进来后就轻车熟路地?往堂屋方向走?。 才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在?黑暗中看到两?个绿色的荧荧光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一声洪亮的“汪汪汪”打破了这夜的沉寂。 *** 季兰君自从带了两?个女儿回?季家住,就十分注意安全问题。 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儿,住的还是靠村尾的位置,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怕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一搬过来,她才尽快拜托李有才帮她找一条大狗。 狗是养着?了,季兰君还是希望不要有用到狗抓贼的时候。 季兰君向来浅眠,院子里的犬吠声响起后,她猛然从梦中惊醒,恍惚了片刻,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 喜悦和喜乐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身,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外头的狗吠以及男人的喊叫声吓了一跳。 喜乐揉了揉眼神?,连忙钻到季兰君怀里问:“娘,怎么?了?” 喜悦突然就精神?起来,站在?炕上?指着?外面,“娘,你听季小蛋在?外面喊!” 在?寂静的黑夜里,即便是微弱都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外头的犬吠一声接一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叫骂。 季兰君一下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她让喜悦和喜乐在?炕上?坐好,“嘘”了一声,压低嗓音说:“你们两?个乖乖在?房间里,不要发出声音,娘出去看看,如?果有其他人进屋里了,你们就大声喊娘知道吗?” 喜悦和喜乐一时没明白发生什么?,可她们已经习惯听娘的话,二人乖乖地?点了点头,肩并肩在?炕上?排排坐。 外头的季小蛋还在?叫,季兰君一直防着?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早在?屋里放了木棒。 拿起一根趁手的工具,她把门推开,看到季小蛋和一个黑影在?院子里乱窜。夜色太黑,她看不清楚来人的容貌和穿着?,只见对方被?大狗追得满院子乱窜,跑到土墙边,一跃就翻了出去。 季兰君吓了一跳,死死抓住手中的工具,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去看个究竟,便听到木门拉开的声音,对面院子里蹿出来一个人,高高举着?扫帚,冲出来朝目标猛猛打了两?下:“有贼啊!进贼了!我叫你偷东西,想进屋偷东西是吧,看老?娘不打死你!” 听着?对方的声音,季兰君才认出来那是杨宝珍。 说那时快,她赶紧跑出院子,杨宝珍拿了个半人高的扫帚,使劲地?挥打着?,那贼还想和杨宝珍抢扫帚,结果被?她一掀,就给掀倒在?了地?上?。 他大概是没想到对方一个女人力气竟然会这样大,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后,只能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是贼,我没偷东西!” 杨宝珍才管不了这些呢,她被?狗叫声吵醒,一出来就看到这个人屁滚尿流地?从季家翻出来想要逃跑,就算他不是贼,那能是什么?好人? “你不是贼?那大晚上?跑人屋里作甚!不是想偷东西,就是想做流氓!” “别打了,我都说了别打了!” 季兰君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走?上?来拉住杨宝珍,“婶子,你先等一下,我怎么?听着?他这声音有些耳熟呢?” 杨宝珍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刚才又是狗叫,又是在?外头边打边喊,住得进的人家都从床上?爬起来去一看究竟。 这年头邻里关系近,又是一个大队的,你家帮我我家帮你成了习惯,听到有人喊贼,大伙要么?提着?棍子,要么?拿着?煤油灯和电筒,赶紧跑出来看情况。 这头季兰君看到大伙靠近,生怕惹出什么?不好的传言,举起棍子朝那贼身上?一阵乱打:“我打死你个小贼,叫你偷东西!我打死你!” 杨宝珍愣了一下,跟着?季兰君的动作,又往那人身上?招呼了几?扫帚。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走?过来,问道:“谁家进贼了啊?” 季兰君边打边回?答:“这个贼,刚才翻我家院子里去偷东西,得亏我家里养了条狗,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偷去多?少东西呢!” 现在?大伙都讲究劳动最光荣,对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十分深恶痛绝,也每个人上?来拦着?季兰君和杨宝珍不让打。 窦文志方才在?院子里被?那条恶犬咬了不说,现在?还被?打得还不了手,只有抱头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现在?知道叫人别打,那你怎么?想不清楚做贼呢!” “我没偷!我是窦文志!我没偷东西!” 季兰君手上?动作一顿,在?听到他名字的瞬间,只觉得一阵火气往天灵盖冒,手上?的棍子差点拿不稳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是看她们母女好欺负吗? 杨宝珍察觉到季兰君的不对,手上?打人的动作更狠了点,扯这嗓子嚷嚷:“你说没偷就是没偷?这深更半夜跑去人家被?主人的狗给咬出来,不是偷东西是什么?!” 季兰君恍惚了两?秒,猛然反应过来,边打边喊:“都被?抓到了还不承认,信不信我送你去派出所!” “我真的不是贼……我是窦文志,大队长?家的文志啊!”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3节 …… 一时之间,四周都是三人的叫喊。 甭管窦文志怎么?报名字,季兰君和杨宝珍就跟没听见似的,反复问他为?什么?做贼。倒是旁边有人终于听清楚窦文志说的话,赶紧上?来拦住二人:“等等……我怎么?听到这个贼说他是文志啊?” “什么??”季兰君惊讶道。 有村民拿着?电筒往地?上?的人脸上?一照,“哦哟”了一声:“还真是大队长?家的文志,兰君,这不是贼,是你小叔子啊!” 季兰君一脸震惊,凑上?前去瞧一瞧。 在?手电筒的光下,窦文志一张受伤的脸惨白惨白的,看来他刚才真的被?打得很惨,脸颊上?是扫帚划出来的血道道,眼角嘴角都是淤青,整个人躺在?地?上?,用手挡在?眼前哀嚎。 季兰君往后一缩,十分诧异地?说:“呀!还真是文志,可是你怎么?一大晚上?不睡觉,跑我家院子里来偷东西啊!” 季兰君清楚,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住,家里晚上?进了贼,又是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住,不把对方当贼的事给钉死了,就怕以后会生出许多?闲话。 而事情到这节骨眼,窦文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来偷东西的,忍着?身上?的痛,翻身坐在?地?上?哭着?道:“二嫂,虽然你和我二哥离婚了,但是我还是喊你一声嫂。我哪里是什么?贼啊,我是突然想着?有个东西放你家里一直都没拿走?,才想过来拿的,你怎地?……怎地?还放狗咬人呢!” 杨宝珍哼了一声:“什么?东西非要你这深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过来拿,大白天的见不了人吗?” 季兰君一听杨宝珍这话,便知道对方这是帮她呢,趁机道:“文志,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对自己做的事要负责任,我让你搬出去以后,这屋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清理过了,可没有贪你一分一毫。要不是你这深更半夜地?从外面翻进我家院子里来,我家狗怎么?会咬你呢?” “冤枉啊!真的是冤枉!”窦文志哭喊着?,“我什么?东西没见过,犯得着?去你那儿偷吗,我就是去拿我的东西!”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你口口声声说是拿东西,一定要选这个黑灯瞎火的时候?要是选个白天,也不至于看不清楚是吧,就说刚才,要不是大伙提醒我,我还不知道抓的贼就是你呢。” 季兰君又是一通输出,怼得窦文志哑口无言。 周围的村民们差不多?摸清楚是什么?情况。 窦文志本来就是个无业游民,平日不会下地?干活,也不会帮衬家里人,多?半是想去季兰君那里偷摸点什么?好东西,给人当面抓住了。 可他毕竟是窦大全的儿子,在?朝阳大队,谁不给大队长?几?分面子啊? 这不,人群里就有人开始劝道:“兰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文志可能真的是要来拿什么?东西。都这么?晚了,要不就先放文志回?去,明儿个天亮了再说。” “是啊,平白说家里进了贼,你家东西是少了什么?不?” 季兰君听到狗叫的那会儿已经被?吓了一跳,发现是窦文志夜闯她家,心里头更气了。 他才刚从派出所里放出来,这才多?久就开始闹腾?不就是看她一个女人好欺负。 现在?抓了个现行,还要放他回?去,合着?没有偷到东西,她和两?个闺女没有出什么?意外,事情就过去了呗? 她才想着?怎么?回?怼,旁边杨宝珍扫帚往地?上?一杵,张口就骂:“不叭叭两?句生怕不知道你们没脑子是吧?人抓个正着?,难不成要家里真被?偷了,才算进贼?正经人会大半夜翻别人家门啊,我大半夜翻去你家你愿意不?” “你个疯婆娘,这里有你什么?事。我这是提醒兰君别把事情闹大,好心当成驴肝肺!”对方胡咧咧地?骂了两?句,看季兰君完全没有要说什么?的模样,又嘀咕着?什么?“狗咬吕洞宾”之类的话,提着?煤油灯回?去了。 现在?可是当场抓住了窦文志,季兰君当然不想放过他,冷笑了一声就说:“行啊,窦文志,既然你说是你什么?东西落我家了,那去找你爹娘,我们好好说道说道,省得回?头你还倒打一耙,说我把东西给昧下了。” 窦文志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会儿怎么?可能季兰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坐在?地?上?摆了摆头说:“不去。” 季兰君懒得和他啰嗦:“不去也行,反正大家伙也看到了,是你翻去我家院子里,被?当成贼抓,那我们再去一趟派出所,看警察同志们怎么?说。” *** 窦大全和赵淑一大晚上?被?人扰了清梦不说,醒来还发现儿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包括身上?的衣服,都脏得没一处是干净的。 窦文志之前被?季兰君送进派出所,这才刚出来没多?久,伤都没好完呢,现在?又成了这样。 方才被?叫醒的怒气瞬间被?心疼替代,赵淑上?来捧着?窦文志的脸就哭道:“儿啊……你怎么?了?怎么?会被?打成这样,明明睡觉前还好好的呢!” “娘!娘你可要替我做主啊!”窦文志见到赵淑,心里的委屈全部涌上?来了,“季兰君……季兰君这混账女人,放狗咬我不说,要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们窦家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招到这么?一个女人啊!” 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窦文志哭起来能和孟姜女有得一拼。 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掉,赵淑和窦大全差点眼前一黑,怎么?又和季兰君扯上?关系了? 这时,季兰君牵着?两?个女儿,走?上?前来说:“文志,诉苦可不是像你这样诉苦的啊。你说我放狗咬你之前,怎么?不给你爹娘说清楚你大半夜翻我家院子里想偷东西呢?” 窦文志反驳:“我没偷东西!” “正好,你当时可是当着?大伙说你要去我那里拿你的东西,你说说,你有什么?玩意儿放在?我家了,非得大半夜去拿不可?” 听到季兰君咄咄逼人的话,窦大全只觉得头疼。 这败家儿子,惹谁不好非要去惹季兰君。文华离婚都已经惹得人在?背后说闲话了,他这还大半夜跑人那里去? 跑就算了,还当着?大伙的面被?人抓个正着?? 窦大全登时气得想把这傻子修理一顿,可看到他满脸的伤,终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他上?前来摆了摆手,对季兰君说:“兰君,这样,你先甭管这小子说什么?,你把事情经过先给我说一说,不然你们都自己说自己的,我也没办法评判个什么?。” “行啊。”季兰君当然乐意了。 把今晚发生的事前前后后给窦大全说了,季兰君想看看这家人还能想出什么?恶心人的招数。 不出她所料,在?她说完以后,窦大全询问窦文志:“你说你去兰君家找你的东西,你还剩什么?东西放在?那里了?” 窦文志坐在?竹凳上?,眼神?飘忽地?到处乱看,半天从嘴里挤不出一句话。 季兰君说:“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有东西在?我家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那毕竟是你家,谁知道你会不会把东西藏起来,说没有看见呢!” 赵淑早因为?季兰君憋了口气,今个儿夜里儿子还被?她打成这样,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帮腔道:“现在?屋子是你住进去了,里面有什么?没有什么?还不是由?你说,可怜我们文志被?你打成这样,不赔文志医药费,我要你好看。” “要医药费是吧?那我们就去派出所,反正这么?多?人看见了,窦文志这盗窃罪怕是跑不掉,等进了牢里,警察同志让我赔多?少医药费我都赔。” 若是别人说去派出所,那多?半是有吓唬的成分在?,然而季兰君可是亲手把窦文志送进去过一次的人。 刚才窦文志愿意来找窦大全,便是怕季兰君真又找到派出所去了。 所以说窦大全才头疼啊。 以前亏他还觉得季家这丫头是个识大体的,谁料,疯起来居然这么?六亲不认,讲究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要是她再这么?一闹,回?头文志真被?人说成贼,别说以后娶媳妇了,怕是他这个大队长?的身份都会被?影响到。 狠狠地?吸了两?口气,窦大全让赵淑和窦文志安静,抬眼瞥了瞥季兰君:“兰君,再怎么?说咱们以前都是一家人,文志上?次也因为?你的原因进了派出所,我看这次咱们还是不要让人看笑话了。你想想,文志在?你家也住了不少时间,人吃醉了酒,还以为?自己没搬出来,这也能理解不是?” 窦文志觉得奇怪,“爹,你乱说什么?呢,我没吃醉酒,就是这疯女人放狗咬我的!” 窦大全真的服了他这傻脑瓜,“你给我闭嘴行不行!” 季兰君这一听,把窦大全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也符合她对窦大全的认识,为?了处理一些事情,他愿意保持表面的平衡,也愿意做一些让步。 所幸家里这次没有丢什么?东西,她和喜悦喜乐也没受伤。 反倒是窦文志被?狗咬了不说,还被?她和杨宝珍一顿乱揍。 看着?窦文志那张被?扫帚刮花的脸,季兰君冷笑了一声:“如?果只是跑错了,没有偷东西的想法,那当然不至于闹到派出所,只是……” 窦大全问:“只是什么??” “只是不向大队里说清楚说明白,就怕大家真认为?大队长?家出了贼。我看文志还是当着?整个大队做一个书面检讨,为?吓到我们娘仨的事道个歉,同时也向大队里表示,大队长?家家风严明,是吧?” 让窦文志当着?整个大队的人做检讨?那还不如?让他死呢! 身上?这些伤口,窦文志都没来得及和季兰君一笔一笔算,她还想让他继续道歉?她是什么?道歉精啊! 窦文志正要表明自己的骨气,可窦大全已经先他一步,丝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检讨就检讨。” “爹?你居然答应她?!” “好了,一切都听我的安排,”窦大全恨铁不成钢地?往窦文志头上?拍了一下,看向季兰君,“时间不早,我也答应了你的要求,就不送了。” 季兰君瞥了窦文志一眼,牵着?两?个女儿,慢悠悠地?离开了窦家。 等到明天窦文志当着?大队做检讨,看到他伤成那样,这村里多?半不会有人敢来打她的主意了。 思考间,她听见喜悦问:“娘,我好困,我们可以回?家睡觉觉了吗?” “当然可以了,我们现在?就回?家睡觉。” 话音落地?,她们娘仨走?出窦家大门,季兰君听到有人在?旁边喊她:“季丫头,季丫头!”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旁边传来煤油灯微弱的光源。 她扭头望去,发现那竟然是杨宝珍。 “婶子?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来窦家的时候,杨宝珍担心她的安危,执意要跟着?过来。季兰君还以为?把她送到窦家,杨宝珍就回?去了,难道她一直在?这屋外面等着?? 杨宝珍说:“我觉得你这前夫家一家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怕他们欺负你,我好进去帮你的忙。” 说完,她还挥了一下手上?那个大扫帚,在?这黑夜中,有种诡异的可爱感。 今晚从惊吓到愤怒,再到和窦家人打交道的疲惫,在?这一瞬间,因为?这朴实的温暖而顿时间烟消云散。 季兰君开心地?笑出来,“这家人才欺负不了我呢,现在?事情已经摆平了,咱们回?家睡觉去!” 第25章 025 朝阳大队今日很是热闹。 一大早起来, 村民们还没有?去地?里?上工,大队长窦大全就通知大伙说要开一个集体会。 在开会?之前,就有?人在议论, 是?大队长家文志要当着整个大队做书面检讨。 为什么做检讨? 这个大伙可就喜闻乐道了。 尽管是?昨天夜里?才发生的, 但耐不住乡下就这么大点地?, 在开会?之前,窦文志昨个儿大半夜去季兰君家里?偷东西的事, 已?经在小部分人的耳边传开了。 听说啊, 窦文志不但大半宿的被季兰君家的狗逮个正着, 还被杨宝珍和?季兰君给打个半死。 乡下的日子枯燥, 女人们就爱凑在一起说这家八卦,谈那家往事, 更有?些嘴上没把门的,一件小事都能发散出不少东西。 窦大全还没来主持会?议, 就有?几个妇女凑在一堆嘀咕道:“说是?偷东西,我怎地?就一点也不信呢?” “那昨个儿被抓个正着,不信也得信啊!” “文志混是?混了点,但他爹好歹是?大队长,犯得着去偷东西吗?偷谁不好, 偏偏偷到?季兰君身上,别这个偷是?……”说话?的妇女突然停下,意?味深长地?使了一下眼色,旁边几人顿时了然。 有?一个惊道:“可、可那不是?他二嫂吗!”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4节 “什么二嫂, 人家都离婚了,当初窦家不是?连长辈们都叫去讨论离婚的事嘛。” 窦文华离婚的事可闹得不小, 不过窦家没在这个事上讨到?好,开祠堂的细节流出去后谁都在说季兰君像甩瘟神似的巴不得和?窦文华离婚。 讨论的妇人们说:“人家都说这是?过不下去才离的, 别是?文志那小子为了报复,这才大半夜去翻墙吧。” “事情就怕是?没咱们想?得那么简单,”季兰君离婚后,她们也是?隐隐有?听到?人说,是?季兰君不守妇道,窦家忍不了她了,才叫窦文华回来和?她赶紧打离婚证明,“文华是?个有?前途的,兰君一个孤女,爹没了,娘去了,不靠男人她靠谁啊,怕是?文华休了她,她才去勾引小叔子。” 有?妇人皱眉,“这……这这这……” “有?伤风化啊!”旁边一妇女蹦出个文化词儿。 她们还想?继续说什么,其中有?个人朝旁边指了指,大伙一齐望去,默契地?闭上了嘴。 季兰君来了。 她是?一个人来的,慢悠悠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和?旁人攀谈,仿佛就是?来看戏的一样。 紧接着,窦大全带着一瘸一拐的窦文志进来了。 甫一看到?窦文志的脸,大伙一阵哗然,听说了消息的又扭头看向季兰君,低头开始窃窃私语。 看来这窦文志还真的大半夜跑到?季家去了,季兰君这女人下手也真够狠的啊! 你?们看看,那脸,这边肿着那边青着,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同时,有?些人心里?也犯嘀咕,季兰君要是?真的想?勾引前小叔子,怎么会?把对方打成这样呢? “好了,好了,同志们听我说。”窦大全走到?最前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朝阳大队的村民们还有?很有?集体精神的,大队长让停,下面窸窸窣窣的议论也就没了。 窦大全继续讲:“今天耽误大家的时间开这个会?啊,是?我犹豫了很久的,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个事,说小了可以?说是?家事,但是?往大了说,事关咱们大队的风气,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要当着大伙的面承认这个错误。” 季兰君在下面静静地?看着窦大全做这种?夸张的开场白。 要面子如?窦大全,昨天她已?经做出让步,他势必不会?让窦文志的道歉而折损自己的面子。 做了一番痛定思痛地?讲话?后,他简略说明要窦文志当面道歉的原因。便是?昨天和?季兰君商量的那样。 不是?什么偷东西,就是?窦文志单纯喝醉了,还以?为自己在季家住着,才跑错了地?。 众人又有?些疑惑,跑错就跑错了,这东西没丢,人也没出事,文志还被打成这样,有?必要还要当着大伙的面道歉吗? 窦大全诚恳地?解答:“让文志道歉,一是?兰君要求,二也是?我接下来要告诉大家的。咱们大队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生产大队,但是?在我心目中,我们都是?一家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文志今天发生的事,也是?给大家一个警醒,我们大队风气要正,绝对不能再出现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好!!” “大队长说得是?!” “这样谁敢说咱们大队作风不好,大队长连自家文志都要求这么严格,可见他就是?个正直的人。” …… 上面窦大全一阵发言,引得大伙们连连吹捧,窦大全看着群众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向季兰君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在她手里?栽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扳回一局,窦大全怎么会?不得意?? 不过…… 季兰君坐在后方,面色平静,好像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一点也不在意?一样。 哼,多半是?装出来的模样。 窦大全在心里?想?着。 等窦文志发言检讨完,这个小会?议总算是?走到?尾声了,也不知道窦文志是?为了恶心季兰君,还是?抱有?其他目的,他发言结束,还特地?对季兰君说一声,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窦文志在朝阳大队可是?嚣张出了名的,大伙难得见他这吃瘪模样,还诚恳地?当着所有?人的面道了歉,一时之间,平日里?爱对窦文志的行为指指点点的人,这会?儿倒站出来帮他说话?了。 “文志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吧。” “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人都给打成这样了,没必要紧抓着不放。” 所以?说这人就是?奇怪,一个平日里?在大家眼里?的坏人,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的举动,大伙倒都同情他了;相?反,要是?一个公认的好人难得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季兰君自然不会?还在这件事上纠缠,她站起身来大大方方的说:“这是?当然的,昨天和?大队长就说好了,窦文志当着大伙的面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事情就过去了,还有?……” 季兰君稍作停顿,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窦文志,“我家养的那条狗比较有?灵性,不认识的人进屋它都忍不住要咬两口,文志你?这回误打误撞跑我家了,下次看到?它还是?绕远点,我怕它伤了你?。” 说完,季兰君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她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合着看到?一只畜生,还得绕路走? 窦文志望着季兰君离开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想?到?昨天那条狗他就气。 要不是?那只畜生,那五百块钱他早就得手了,还有?必要被揍一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检讨吗? 早知道在去办事之前,就想?办法那那只畜生给弄死了再说! 想?是?这样想?,但窦文志一回忆起昨晚那畜生那凶狠模样,心底还是?有?些怂了。 *** 检讨会?听完,季兰君便回家里?带着两个女儿去上班了。 她估计,闹腾完这么一阵,窦家人差不多该消停消停。昨天她和?杨宝珍下手可不轻,窦文志新伤加旧伤,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不会?看到?他来面前蹦跶了。 傍晚,季兰君回家之前,在供销社买了些富强粉和?山货,又去副食厂买了点肉。 照理来说,这个时间买肉早就买不到?新鲜的了,季兰君也不挑,选了剩下的几块肥肉,牵着两个女儿,美滋滋地?回家了。 喜悦和?喜乐一看她买这么多东西,小脑袋开始动了起来,喜悦舔了舔嘴,问:“娘,我们今天回家是?要吃好吃的吗?” 季兰君点头,“嗯,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要请田螺姥姥来家里?吃饭。” “哇!”喜悦激动地?跳了起来。 她老早就想?看到?在家门口偷偷放东西的田螺姥姥长什么样了,看来今天不但能看到?田螺姥姥,还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娘做的东西最好吃,娘还买了肉,今天可以?吃肉了! 小家伙在心里?猜着娘今晚会?做什么吃的,光是?想?一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安静的喜乐则是?看看手里?提的山货,又看看身旁的娘,悄声问:“娘,你?真的能请来田螺姥姥吗?” “当然了,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那季小蛋看到?田螺姥姥会?不会?把她吓走啊?” 季小蛋是?家里?那条土狗,两个女儿虽小,但是?它那天抓贼的事迹她们可是?听说了的。季小蛋现在可凶了,万一它看到?田螺姥姥把田螺姥姥给吓走那就不好了。 季兰君笑了笑,“季小蛋认得田螺姥姥的。” 两个女儿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呀?田螺姥姥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连季小蛋都认得她。” “田螺姥姥要是?不厉害,怎么当田螺姥姥呢?” 说得也是?。 两个女儿对视一眼,现在对田螺姥姥更多了几分钦佩。 因为家里?今天要来客人,喜悦和?喜乐比平时都要听话?。 回了家,她们就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又把院子里?散落的那些木柴和?垃圾都收拾了。 季兰君在灶房里?生了火,便开始炒菜。 她把今天买的那些肥肉都熬成了猪油,剩下的油渣分了一些和?蔬菜一起炒。 油渣和?蔬菜味道混合,洒上佐料,一股油渣香从灶房飘了出去。在院子里?的喜悦先闻到?,立马跑进来问:“娘,你?在炒什么菜,好香啊!有?一点点肉的味道。” “觉得香就过来吃一口。” 小家伙眼睛一亮,“可以?吗?” 以?前娘都不准她们开饭前先吃东西的。 “嗯,叫喜乐一起来,顺便帮娘尝一尝咸不咸。” 喜悦开心地?叫了喜乐一起过来,季兰君在锅里?用?筷子夹了两片油渣给两姐妹。 油渣刚出锅,炸得脆脆的,刚入嘴里?香味就蔓延开来。以?前在窦家的时候,赵淑哪里?舍得拿肉类的东西给两个女孩儿吃,喜悦和?喜乐知道油渣是?什么,但是?还真没有?尝过。 吃到?美味的小丫头这下更馋了,不过还没有?到?开饭时间,她只能咽了一下口水,“真好吃,娘,你?快点炒菜,去请田螺姥姥,我和?喜乐都要饿死了!” 喜乐说:“娘,我饿。” 季兰君刮了一下喜乐这个鬼灵精的鼻头,让她们去外面把吃饭的桌椅摆好,自己继续炒下一个菜。 以?前窦家人口多,季兰君在地?里?忙活了,又要赶紧回来做一家人的晚饭,所以?她手脚一贯麻利。 等到?饭菜出锅,一样一样的摆上了桌子,喜悦和?喜乐在屋里?看看,又去外头瞅瞅,始终没有?见田螺姥姥的身影。 喜乐哀愁道:“娘,饭菜都做好了,田螺姥姥怎么还不来啊?” “田螺姥姥在家里?呢,走,我们一起去叫她。” 喜悦大声道:“娘,你?还知道田螺姥姥家啊?” “当然了。” 季兰君笑呵呵地?领着女儿出门,喜悦和?喜乐已?经开始想?象田螺姥姥家是?什么样了,会?不会?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田螺呢? ……那好像有?点恐怖哦。 小家伙心里?想?着,还没走几步路,前头的娘就停了下来,喜悦看了一眼同样和?她一样疑惑的喜乐,又看看前面,这分明是?那个杨姥姥家嘛! 接下来,就听娘冲里?面喊:“杨婶子,你?在吗?” “有?事吗?”杨宝珍从屋里?走出来,佝偻着身子,冷着一张脸,语气平淡地?问,完全没了昨晚的热络模样。 季兰君说:“婶子,喜悦和?喜乐一直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正巧今天我做了一桌子菜,你?不介意?的话?,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喜悦和?喜乐:“?” 两个小家伙一时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喜乐话?少,向来都是?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闭嘴在旁边不语。 喜悦则直接开口:“娘,我们请的是?田螺姥姥呀。” 季兰君说:“对呀,杨姥姥就是?田螺姥姥。” 喜悦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霎时愣在原地?。喜乐抬头看向面容阴鸷的杨宝珍,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怎么和?她们想?的不一样啊? 杨宝珍一头雾水:“季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田螺姥姥啊?” 季兰君也不隐瞒:“您不是?前段时间把东西放在我家门口吗,两个孩子说是?田螺姑娘放的,但是?是?婶子的话?,不就是?田螺姥姥了嘛。”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5节 人都是?不服老的,尤其是?女人,哪喜欢听到?别人这样直白地?说自己老呢? 不过杨宝珍在听到?季兰君的解释后,忽然就笑了出来,“你?就不怕两个孩子看到?我失望了?” 季兰君说:“婶子这话?就是?妄自菲薄了。” 这不是?季兰君说来哄杨宝珍开心的,而是?她相?信两个闺女不会?做出让杨宝珍尴尬的事。 这不,喜悦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能看到?田螺姥姥住的大田螺呢。” 喜乐则是?说:“季小蛋居然比我们先知道谁是?田螺姥姥了!” 季兰君说:“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了,快去叫杨姥姥去吃饭,等会?饭菜冷了可不好吃。” 两个小家伙猛然反应过来。 刚才尝到?的油渣香味似乎还在嘴里?呢,早点请到?田螺姥姥,她们就能早点吃饭了。 于是?乎,两人跑到?杨家院子里?,一人拉着杨宝珍的一只手说:“杨姥姥,我娘做的饭可好吃了。” “娘今天炒了油渣!” 小孩儿炫耀着娘今天做的美食,杨宝珍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她膝下只有?一个孩子,孩子长大后,没再有?过这般儿孙绕膝的日子了。以?前看到?村里?的孩子,她会?留着钱给他们买糖吃,她不需要什么回报,就是?单纯喜欢孩子,想?让孩子们陪陪自己,哪怕是?在她面前玩也好。 但是?那些孩子拿了糖却视她为怪物,唾骂她,打她,离她远远的,好像她是?什么怪物。 杨宝珍已?经忘记,到?底有?多久没有?接受过孩子们纯真又直白的善意?了。 杨宝珍眼眶微微热,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好,好!走,咱们去吃饭。” 四人进了屋里?,坐上饭桌后,喜悦和?喜乐便像她娘那样要求的,食不言寝不语,一句话?也不说,乖乖开始吃饭。 季兰君让杨宝珍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夹,杨宝珍乐呵呵地?应着,没有?和?季兰君客气。 有?时候,从饭桌上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教养。比如?对杨宝珍,她夹菜从来不会?挑挑选选,夹了什么就是?什么,吃饭也不会?吧唧嘴,更不会?把桌上搞得一团糟。 这种?习惯都是?在日常生活中养成的。 比如?之前,喜悦喜乐不会?洗手,吃饭还吧唧嘴,尽管她现在有?刻意?纠正两个孩子的习惯,偶尔她们还是?会?忘记。 对杨宝珍这个人,季兰君接触得不多,在上辈子多半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比如?她又被批.斗了。 她以?前是?地?主。 她以?前是?资本家。 她家里?有?资本主义的东西…… 当时季兰君只觉得,为了给批.斗披上一层合理的外衣,所以?才会?有?多种?多样的传言,但如?果这些事不是?空穴来风呢…… 那情况就不太妙了。 只不过,她现在和?杨宝珍说不上交情太深,不适合聊到?这些话?题,也不适合去探索别人的过去。 用?完餐后,她们只浅浅聊了一下今早的事。 杨宝珍得知窦文志当着所有?人的面道了歉,微微蹙了蹙眉,道:“丫头,这个事情你?就打算这样过去了?” “是?啊,昨天我和?他们说好,他当着所有?人道歉,事情就过去了。” “可……”真相?并不是?如?他道歉那样。 杨宝珍欲言又止。 季兰君说:“婶子,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昨天夜里?要不是?你?,我肯定没法逮住窦文志。” “你?以?前那公公,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用?这个理由道歉,恐怕他又要扯一些为了大伙的大道理。” 季兰君忽地?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她对窦大全的解读还真的够准确。 杨宝珍被她这一笑搞懵了,以?为是?哪里?说错了,“只、只是?我的想?法……季丫头,我没其他意?思。” “没有?没有?,婶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季兰君忙解释,“你?说得没错,窦大全今天还真的是?搬了一堆大道理。” “那他们会?不会?有?人说你?得理不饶人啊?” “说就说呗,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杨宝珍疑惑。 “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到?,哪怕是?窦文志,才是?喝醉酒不小心跑到?我家里?都被打成这样还要道歉,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我们母子三人,起码也要掂量掂量。” 杨宝珍自己也是?孤孤单单活了大半辈子,一个女人的苦她自是?比谁都清楚。 季兰君这样一说,她瞬间就明了了。 这是?个乡下地?方,多的是?没有?读书没有?文化的野蛮人,有?些人只会?遵循自己生物的本能,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季兰君一个孤女带着两个女儿,又没人当靠山,那是?典型的“弱”的代?表,最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对这种?人,讲不通道理,最直白的暴力才是?能劝退他们的东西。 窦文志才是?喝醉酒,就被她给打成这样,要真的是?想?对她们母女三人下手,那会?被揍成什么样呢? 更何况,家里?还养了一条恶犬。 杨宝珍拍拍季兰君的肩膀:“兰君,别怕,天塌下来婶子给你?顶着。” 她知道一个女人生活的不易,尤其是?还要带着两个孩子。 正因为淋过雨,才会?想?给别人撑起伞。 更何况,她才刚从她们的身上,得到?过温暖呢。 *** 那日过去后,季兰君和?杨宝珍突然走得近了。 或许也不是?突然,只是?借由这个契机,两个都想?靠近对方的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朝阳大队这么大点,杨宝珍和?季兰君走得近,其他人当然也发现了。兰君不像以?前一样每天都下地?干活,人家在供销社是?有?工作的,可她也不像之前那样,天天把两个丫头带在身边,上班带着去,下班带着来,现在那俩丫头在她娘去上班的时候,就和?杨宝珍待一起。 那可不是?其他人,是?被村里?人称作鬼姥姥的杨宝珍啊! 紧接着,喜悦和?喜乐发现,大队里?的小伙伴不爱和?她俩玩了。 玩是?孩子的天性,有?时候家里?大人有?矛盾,也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关系。季兰君和?窦文华离婚后,窦家几个孩子不愿意?和?喜悦喜乐玩,但其他孩子还是?和?往常一样。 不过这段时间,他俩觉得大伙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有?过分的,还说她们俩是?鬼姥姥养的俩小鬼。 这可把喜悦气得够呛,当场就和?说她们的那孩子扭打起来。 喜悦虽然瘦小,但在家里?干习惯了活,手上还是?有?点力气,喜乐看姐姐开始揍人,二话?不说也去帮忙,一时间一堆小孩儿打成一团。 当天季兰君回来,看到?脸上挂彩,衣服都被扯破的女儿,着实?吓了一大跳。 杨宝珍羞愧极了,只能给季兰君说:“兰君,要不你?带着孩子以?后还是?别和?我来往了,省得给你?们招来麻烦。” 正在往伤口上的涂药水的喜悦一听,嚷道:“明明是?窦二柱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杨姥姥才不是?麻烦!” 今天说她和?喜乐是?小鬼的,就是?这个窦二柱。 喜乐也说:“娘,是?窦二柱先骂人,喜悦让他别骂,他还是?骂我们,喜悦才打人的。” 和?杨宝珍走得近后,这个结果她是?预料到?的。 杨宝珍游离在大队外多年,对她的偏见太深,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缓解杨宝珍和?大伙的关系,而且,再过两年,就是?大革命推行得最激烈的时候,杨宝珍可是?会?被批.斗的。 现在她只是?被村民排挤,和?以?后的遭遇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季兰君想?了想?,握住杨宝珍的手,说:“杨婶,你?说这个就是?见外了,两个孩子都知道谁对谁错,公道是?在我们心里?的。” “可……要不是?因为我,喜悦和?喜乐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要是?喜乐被打,这个事我肯定要去说道说道,如?果是?喜悦先动手,我估计对方也没讨到?好。退一万步说,你?要是?不帮我带着她俩,她们天天跟我去供销社,也只是?干坐着,不如?跟着你?做点东西呢。” 季兰君一段话?抚平了杨宝珍心中的忐忑,尽管她还是?觉得是?她给季家母女三个带来麻烦,可是?兰君都这样说了,她还推脱,反倒对不起她的信任。 “那……那你?还让我帮你?看着孩子吗?” “当然了。”季兰君停顿一下,试探着问,“杨婶,你?念过书没?” 杨宝珍微微一愣,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何用?意?,只是?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喜悦和?喜乐现在还小,不过再过两年,我打算送她们去上小学,杨婶你?平日有?空,就教她们俩写点简单的字,你?看成吗?” 杨宝珍震惊了。 她念过书的事情暂且不提,但在五里?屯住了这么多年,她哪不知道乡下人对于读书是?个什么看法。 像窦文华那样能考上大学的整个五里?屯这么多年只出了他一个,人们羡慕是?羡慕,但真的会?去上学堂里?读书吗? 去读书了家里?的活怎么办? 而且现在就连主席同志都倡导上山下乡,视劳动为最光荣,怎么季兰君反其道而行之,还是?让闺女读书呢? 她惊讶得有?些结巴:“当、当然是?可……可以?了,就、就是?我没教过书……” “教没教过不打紧,不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嘛。” 原来是?为了打发时间啊…… 杨宝珍笑了笑,怕就怕,这俩孩子会?嫌无聊。 *** 让杨宝珍教喜悦和?喜乐写字的事季兰君是?全权交给杨宝珍负责的,不过有?一个要求。 这个是?他们四人的小秘密。 这年头知识分子不受重?视,多数人自然也不会?把学习当成一回事。 夏虫不可语冰,季兰君不会?给其他人解释想?要两个孩子学习的原因,也就不要大张旗鼓,大家关着门悄悄学就好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五里?屯又是?在祖国的东北角,已?经比全国大多数地?方率先进入冬天了。 季兰君给两个闺女一人做了一套新的棉衣,剩下她没有?多余的布料,只能让杨宝珍把一些老旧衣服拿出来,缝缝补补缝了一套给她。 杨宝珍却像是?收到?新衣服一样,笑得连嘴都合不拢,说她也有?新衣服穿了。 供销社里?大多数时间都还挺清闲,没事做的时候,季兰君就和?几个同志围在蜂窝煤旁边,要么吃瓜子吹牛,要么手里?拿着东西缝缝补补。 只不过供销社里?愿意?和?兰君来往的人,除了江敏没几个真心的,大伙都不太愿意?和?她一个离婚的女人有?太多来往。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6节 到?了年底,五里?屯的雪一日下得比一日大,一晚上不清理,外面的雪就堆了厚厚的一层。 早晨供销社刚开门,员工们拿着洋铲把门口的雪清理干净。 一阵劳作下来,大伙身上是?暖和?了,但是?脸和?手都冻得够呛。 江敏挤到?火边烤着手,边跺脚边对季兰君说:“年年都是?冬天最烦了,这雪又大,天气又冷,早上恨不得在被窝里?多躺两分钟,连我都想?猫冬了。” 农民的生产都是?受四季影响的,春种?秋收,等到?秋天收获后,这一年的劳作就告一段落了。 秋天收了粮食,冬天没法播种?,一家人在家里?过冬不出门,被称为猫冬。 但要上班的话?,就没办法在家里?躲起来了。 “你?现在想?猫冬,人家生产大队里?看着你?这铁饭碗的可不少。”季兰君道。 江敏笑道:“对啊,都是?你?羡慕我我羡慕你?的。” 二人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这时有?人从供销社外头走来。 季兰君还以?为她是?准备买东西的,谁知她在里?头左看看右看看,先去了蔡菊花那边。 这个架势,那多半就是?来找人的了。 季兰君不再去管,等身上暖起来后,随便把周围打扫了一下。而刚才那个进来的人,这会?儿又去找其他同志说话?,都是?供销社的员工。 她们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朝季兰君这边看了看,扭头回去又找其他了。 季兰君觉得奇怪:“江敏,那个人你?认识吗?” 江敏抬眼瞧了瞧,应了一声:“哦,我知道,这个是?服装厂的肖茂春肖同志,应该是?来找人帮忙做衣服的。” “帮忙做衣服?” “对啊,年底都是?这样,又是?做冬装,量又要大,服装厂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来我们这边找人一起帮忙做衣服,定了时间他们来收,厂里?会?统一发报酬的。” 季兰君问:“都有?什么报酬?” “就是?油票粮票这些了吧,你?知道我本来就不太会?做衣服,没有?帮忙做过,具体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那是?谁都可以?帮忙做吗?” “是?的吧,不过他们是?要检查成品的,不合格的不收。” 季兰君了然。 这完全能理解。 本来就是?缺人手才来外面找的,那自然不能让人浑水摸鱼。 季兰君看着肖茂春一个一个问过去,似乎有?答应了做衣服的人,和?她多聊了一会?儿。 眼见她把大伙都问完,就差江敏和?季兰君二人时,她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有?遗漏,径直就要走出供销社,季兰君喊道:“肖同志。” 肖茂春停下脚步,视线扫来,微微蹙了蹙眉,“这位同志,你?是??” 季兰君自我介绍:“我是?朝阳大队的季兰君,我听江同志说你?以?前都会?来这边找人帮忙做衣服,我想?问问你?现在还缺不缺人手。” 肖茂春其实?是?认得季兰君的,当然只是?她单方面认得,就在她刚才来供销社的时候。 朝阳大队离镇上不远,窦文华离婚的事在整个五里?屯可是?被大伙津津乐道。人人都知道女主角是?屯里?那个烈士子女季兰君,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对上号的。 肖茂春也是?刚才和?大伙闲聊了两句,才知道季兰君原来是?她。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离了婚的女人,回答的语气也满是?轻蔑:“这边倒是?还缺人,怎么?你?想?帮忙?” 季兰君人不傻,她不是?感觉不到?对方的态度,不过她要讨论的是?正事,没心思计较其他,“嗯,我以?前在家里?经常做衣服,什么都懂一点。” 肖茂春阴阳怪气地?说:“现在哪个女人在家不做衣服啊,在家里?做的和?厂子里?面要的哪里?能做对比,我们是?要人帮忙,但不是?人人都能帮忙的。” 季兰君皱了皱眉,“肖同志,帮忙这个事讲究你?情我愿,你?看得上我的技术愿意?让我帮忙,那我自然会?好好做,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赖着你?们。” 肖茂春和?季兰君始终没啥矛盾,她心底瞧不起季兰君是?真,嘴上逞两句强也就过去了。 “季同志,我这个人说话?有?点直,你?别介意?,我和?其他人是?以?前就认得的,技术怎么样,我心里?有?底,但你?这边,我要看看你?做过的成品再做决定。” “那是?自然,我身上这套衣服就是?我自己做的,肖同志要是?有?空,我可以?脱给你?看。” “那行吧。” 肖茂春和?季兰君走到?火边,季兰君把外套脱下来递给肖茂春看。 她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棉袄,穿在身上和?大伙的没啥差别。但肖茂春一个服装厂工人,做了这么多年衣服,当然知道一件衣服质量好不好,手工怎么样是?从哪里?看。 随便看了衣服的几个针脚,又用?手揉了一下,她心里?差不多有?了个底,再看向季兰君时,至少没有?了刚才那种?高高在上的轻蔑。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个季兰君的确是?个会?做衣服,关节处的针脚缝得严实?又没浪费多余的布料,已?经达到?了可以?帮忙的标准。 把衣服递回去让季兰君穿好,肖茂春说:“我们年前十天统一收衣服,今天确定好了帮忙的名单,明天就把布料拿给你?们去做,你?们可以?根据自己时间安排,看能做几套。” 季兰君算了算到?年底的时间,“四五套吧。” 肖茂春眼睛一瞪:“四五套?”她冷哼一声,“你?到?时候可别拿一些半成品来糊弄,经常给我们帮手的同志都知道,厂里?是?不收半成品的,回头不收你?的东西,你?可别说我们事先没讲好啊。” “就是?四五套,保证是?成品,如?果哪里?不好,我可以?一直做到?你?们满意?,不收你?们任何东西。” 肖茂春看季兰君笃定的模样,都懒得拆穿她。 现在到?收衣服时间有?多长时间啊,她居然敢说四五套?厂里?手脚麻利的工人都不一定能做完三套,外面帮忙的都是?做个一套半套帮忙,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四套。 “季同志,不是?我为难你?,我现在统计的这些也是?要上报的,上头看到?我报的数量夸张了,也不一定给我这么多布料,实?在不行,你?就做个两套吧。” 季兰君没有?犹豫,“两套就两套吧。” 和?肖茂春商量好,季兰君做了个登记,接下来就等明天她把布料带过来了。 肖茂春前脚一走,江敏凑过来问:“兰君,这前前后后一个月的时间,你?能做四套衣服吗?” 季兰君想?了想?:“应该能。” “应该?也就是?说你?自己也没有?把握?” “其实?是?有?把握的。”但是?对方没有?给机会?。 回想?起上辈子,她就是?在这种?劳作中度过了一生。一家人的衣服都是?她缝缝补补,季兰君不知道自己是?熟能生巧,还是?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做衣服很快。 她有?时候甚至不用?拿尺子精细地?量,看一眼就能知道布料长短是?否合适。 省去这些工夫,衣服做起来自然是?快了。 次日一早,肖茂春就和?几个工人一起来给大家分布料了。 做衣服毕竟是?一个复杂的工作,有?打板、裁剪、缝补……外头帮忙的不像工厂里?有?具体的分工,只看最后的成品。 当然,分给每个人的布料,都和?厂里?一套衣服的用?料差不多。 肖茂春给帮忙的同志们把事情吩咐完毕,做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时候交,以?及到?时候给大家的报酬是?什么都说清楚了。 临走时,蔡菊花忽然把她拉到?一边,问:“季兰君还真的分了两套衣服给她做啊?” 肖茂春说:“她愿意?帮忙,就让她帮咯。” 蔡菊花对肖茂春使了个眼色:“是?啊,反正是?她愿意?帮的,你?就照顾照顾她。” 肖茂春了然,笑着点了点头。 第26章 026 第二十?六章 季兰君拿到布料后, 趁着在供销社没事,便开始动手了。 工厂里?让他们做的衣服都是全部打板好了的,帮忙的同志们只需要按照要求把衣服做好就完事了。 季兰君手脚一贯麻利, 先把布裁剪好, 江敏看到她忙活一会儿就把布都裁得有模有样, 惊讶道:“你这才做了多久,都裁好了?” “这东西就是行活, 做习惯了以后你也可以。” 江敏笑道:“你埋汰我呢, 明明知?道我最怕的就是做衣服了。” 季兰君也跟着笑, “那就跟着我好好学, 我这手艺可是不外传的。” “有你当师父,那这是不是我赚了, ”江敏说,“你现在拿了两套衣服做, 回家?去以后喜悦和喜乐谁给你照顾啊?” 之前季兰君上班都是带着喜悦和喜乐两个小跟屁虫,有杨宝珍帮忙照料后,季兰君便没再带着她们来过?供销社。 江敏听她说是邻居可以帮忙看孩子,可别人帮忙照顾,也不是一天?都帮忙看着。 季兰君说:“她俩现在都用不着我看着, 有自己的事做呢,不耽误我做衣服。” 江敏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带孩子有多辛苦。 她家?跃进和季兰君的双胞胎差不多大,正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愁人呢。她上了一天?班回去, 要看着孩子要做家?务,有时候累了歇了歇, 还会被婆婆念叨她是个只会享福的。 本以为?季兰君一个带两个女儿会更?累,怎么?听她说起来反倒是这么?简单呢? 江敏虚心求教:“你回去以后喜悦和喜乐一般都做什么?啊?我家?跃进比较调皮, 你一秒不盯着他,天?都要被他翻了。” 季兰君想了想,“也没有特别做什么?吧,有时候要么?两个人凑在一起玩,要么?和我一起干干家?务,家?里?就我们娘仨,事情也不多。” 喜悦和喜乐以前在窦家?的时候,一直被赵淑拘着干家?务。 俩小姑娘才四岁大点,就要打扫院子,洗碗洗菜,稍微干不好还会被赵淑骂。双胞胎干活习惯了,平日里?都会帮着季兰君做一些,季兰君知?道孩子爱玩,多数时候都是让她们去玩自己的。 江敏之前一直觉得季兰君这人和其他人不同,毕竟像她这样说离婚就离婚,独自带着两个女儿生活的魄力不是谁都有的。 她不住在朝阳大队,不清楚那边的人怎么?看她,但是在供销社里?,她听到过?不少次有人议论季兰君迟早要后悔,要哭着回婆家?。 让这两个月过?去了,人家?不但没后悔,自己的日子也过?得不差。 江敏感慨:“还是你会过?日子。” 季兰君愣了一下,微微笑道:“这也是会过?日子吗?” “怎么?不是了,带孩子也是过?日子的一部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唠着,加上手上还有做衣服的活,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供销社到了下班时间,季兰君收拾了布料先回去,江敏把卫生打扫好,才慢慢走了出去。 冬天?天?黑得快,才六点多天?上便已经?不见亮光了。 江敏家?就住在镇上,供销社没有集中的家?属区,分到房子的员工,都是集中住在附近的筒子楼里?。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7节 这边的筒子楼都只有三层楼高,每家?每户都是一个客厅一个卧室的户型。虽然?面积不大,但在现在,已经?是条件很不错的房子了。 江敏回家?的时间正是晚饭时间,楼道里?的灶台全部都放满了锅,要么?蒸柴火饭的,要么?就是炒菜煮汤的,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说不上是太好闻。 江敏上来的时候看到她婆婆正在炒菜,不知?道炒的是什么?,锅里?的油飞溅,浓烟几?乎挡住了锅中的食物。甫一靠近,江敏就被呛得捂住嘴咳了几?声。 婆婆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江敏一边捂着嘴咳,一边拿手在脸前扇风的模样,顿时耷拉着一张脸,嘀咕道:“没见过?谁有这么?娇气。” 周围都是各种煎炸炒的声音,江敏没听清婆婆说了些什么?,大声问道:“妈,你炒的这是什么?啊,我看都快糊了。” “你说什么??”婆婆大声喊。 旁边正在煮汤的邻居说:“你儿媳妇说你炒的菜是不是糊了。” 婆婆瞪了她一眼,扯着嗓子喊:“糊不糊我不比你清楚啊,你赶紧回去看跃进去!” 江敏看了看那锅里?的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自讨没趣,转身上楼了。 她一开门,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见前方有东西直直飞过?来,她下意识躲开,那玩意突然?拐向另一边,撞到了门上,“啪嗒”一下就掉落在了地上。 江敏才发现那是个木头做的玩具飞机。 儿子曾跃进跑过?来,乐呵呵地迎接妈妈回家?,“妈,你回来了!你看你看,这是爸给我做的飞机!”小孩儿把地上的飞机捡起来,献宝似的给他妈看。 那飞机做得有模有样,只是原料不太好,看起来有些薄,才摔了这么?一下,机翼都有些晃悠了。 江敏她男人是个木工,平日里?有剩余不要的木料,都会做成玩具给儿子玩。曾跃进屋里?不止有一堆没用的木材,还有一些做得精致的小木车、小木螺旋桨…… “你爸这手艺还真是越来越不错了,不过?玩木飞机你可要小心,别碰着别人眼睛了。” 曾跃进说:“看到飞机过?来都会躲开的呀!” “万一别人没有注意到呢,平时你怎么?玩妈妈不管你,注意不要伤到别人,也不要伤到自己。” 曾跃进是个听话的孩子,妈妈好好讲道理?,他自然?听得进去。 倒是在屋里?听广播的跃进爸突然?道:“一个木飞机,怎么?就伤到人了,孩子喜欢玩让他玩就是了,注意这儿注意那儿的,反而没什么?乐趣。” “话是这样说,但是该注意还是要注意,不管玩什么?游戏,安全最重要。”江敏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老公,给我揉一下肩。” 跃进他爸闻言,把广播按暂停,起身就到江敏身后给她揉肩膀。曾跃进见状,也过?来凑热闹,“妈妈,我也给你按摩!我现在的力气可大了。” 说完,小男孩还举起手比了个大力士的动作。 江敏一下就笑了出来。 上了一天?班,回来以后儿子和男人都给自己按摩,这日子别提有多舒坦。 江敏舒坦,刚把饭菜端上来看到这一幕的曾母可就不舒坦了。 人家?谁家?的媳妇不是伺候公婆伺候男人的啊,只有她江敏,白?天?不在家?带孩子,晚上回来还支使他儿子和孙子干这种活,没见过?这种媳妇! 她重重地把饭菜放在饭桌上,没好气地喊了声:“到点了都记不得吃饭,还要喂你们啊!” 这边一家?三口将才反应过?来。 趁着曾母去拿碗筷的工夫,江敏小声问丈夫:“妈今天?怎么?了?不太高兴吗?” 跃进爸摇摇头,“不知?道啊。” 曾母又喊:“跃进,快去叫你爷爷来吃饭,让他别在外面和那些臭老头们凑一块了。” 江敏蹙了蹙眉,叫住儿子,“跃进,你去帮奶奶拿东西,我去喊爷爷。” 筒子楼这边老年人不少,曾父一贯喜欢去别人家?串门。串门就算了,人不太有眼力见,到饭点了都还磨磨蹭蹭不回家?。 江敏怕婆婆这样骂了两句,儿子学了什么?不该说的说给别人听,干脆主?动去叫她公公回来。 等一家?人都到齐,要上饭桌的时候,她看到桌上被炒得黢黑的剩菜,不禁皱了皱眉头。 江敏和其他人比起来,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她男人做木工,自己又在供销社上班,养活一家?五口完全不成问题,在吃食上,更?不会短了谁的一口。 就是婆婆有个不好的习惯,剩菜剩饭永远舍不得扔。 如果是真的剩了什么?菜那还好,最后盘子里?剩下的青椒、大蒜等佐料,她也舍不得扔掉,下次炒菜时,把几?个盘子里?的菜都合一起,又是一盘“新”的菜了。 江敏提醒了很多,但曾母还真有些屡教不改的意思。 “妈,下次像这盘菜,咱们就不要了,里?面也没有啥可以吃的,来来回回炒多了,还会有毒。”她边说,边把那盘菜端起来。 曾母心头本来就不愉快,一下子急了,把盘子抢过?,“你不吃我吃,谁说炒多了有毒?我看你是没经?历过?饿的时候,不知?道饿肚子的苦。” 曾母把抢过?来的盘子微微倾斜,里?头的剩菜剩油一起倒进了碗里?。 同时还不忘留给自己的小孙孙,“跃进,来,用这个拌饭吃,香的嘞。” 曾跃进赶紧抱着碗躲开,“我不要,黑乎乎的……” 曾母脸一沉,“好吃的留给你都不要,我自己吃了!” 这时,跃进爸拉了一下江敏,好声好气地说:“一盘菜而已,还有其他可以吃的,先吃饭,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啊。” 江敏方才作罢。 一顿说不上是太愉快的晚饭结束,曾母把碗筷收拾干净,江敏便和她一起去洗碗。 水管里?的水刷刷往外流着,水声中,江敏听到曾母问:“江敏啊,我前段时间和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好没有啊?” 江敏一愣:“什么??” “还装傻呢?跃进都五岁了,你趁着年轻,赶紧再生一个。” 江敏想也没想:“再生一个我照顾不过?来,还上着班呢,太累了。” 曾母瘪了瘪嘴:“你那班上不上都行,家?里?又不是缺你出去挣的那一口吃的,女人啊,还是要把家?里?打理?好,丈夫和孩子照顾好了,不比你去外面挣那两毛钱有用?” 这样的话,她从曾母,甚至是周围的邻居口中听过?不少次,却依旧觉得十?分刺耳。 曾母继续:“而且你看看你,在外面干那工作是清闲了,可是男人儿子回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了。你不会炒菜做饭,不会做家?务,这个我就不说了,毕竟你们城里?姑娘是享福享习惯了的,但其他不行,生孩子总该是你要做的吧?” 江敏说:“妈,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合着我嫁到你家?来,就是为?了给你们生孩子的?” “难道不是吗?你一个女人,在家?里?不照顾公婆,拉扯孩子就算了,这孩子总不能不生啊!” 家?里?没有灶房和洗手池,整个筒子楼洗碗、洗脸都是在走廊上的水池里?进行。 江敏被婆婆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不好在公共场合吵起来,把心里?头的怒气生生压了下去,“妈,这事咱们先不说,回去再谈。” 然?而回去又有什么?好谈的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敏对于生二胎的事目前没有做太多打算,就现阶段而言,她确实?不是很想生孩子。 但在曾家?,她现在多少是有些孤军奋战,公公都是听婆婆的,丈夫没有表态,江敏说了两句说不下去,就躲卧室里?去静静了。 没一会儿,跃进爸推门进来,看屋里?没开灯,他顺手揿下开关?,再钻到床上问江敏:“还在生气呢?” 江敏把被子盖住脑袋,一副不愿意听他说话的模样。 跃进爸又说:“别气了别气了,娘那边我会再和她说说,她也只是想再抱个孙孙而已嘛。” 江敏一下从床上坐起身,“而已?老公,你是没有听到当时我洗碗妈是怎么?给我说的,她说我嫁到你家?就是为?了给你们生孩子,这怎么?能让我不生气?” “哎呀,娘不是这个意思,她老人家?嘛,是觉得多子多福好,所以想让你再生一个。你看咱们周围邻里?,谁家?不是几?个孩子,你再生一个,跃进也有伴,才不会孤孤单单嘛。” 江敏这下听出丈夫的意思了,“照你这么?说,你也是来劝我的?” “这要看你觉得我是劝你生,还是劝你别生气了,”男人笑笑,“这个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咱们一家?人不可能因为?一提到这个就吵架吧?” “那你说说,怎么?解决?” “老婆啊,从我的角度上来说,肯定是觉得再生一个好……” 江敏打断他:“废话,又不是你生,你会说不好?”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但是你不愿意生,我肯定不会逼你的,”跃进爸一脸诚恳地说,“只要你想好了,到时候爹和娘那边我会和他们好好说,但前提是你一定要想好。娘想让你生二胎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这个事情让我们一家?人有隔阂不值当。你不生也是担心照顾不过?来,这个你可以放心交给爹娘,跃进小时候不就是他们照顾的吗,工作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支持你继续上班。” “说来说去,你搁这儿给我说我生孩子的好处,就不想想我为?什么?不愿意生吗?”江敏冷着脸道。 跃进爸似是察觉到她真生气了,还想开口说什么?,江敏抬了抬手,道:“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事了,让我想清楚之前,你自己先想清楚。” 语毕,她一翻身,又钻进了被窝里?。 江敏把杯子盖住头,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被褥,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确实?有点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了,不知?道是兰君的话,她会怎么?处理?呢。 *** 另一边,被江敏惦记着的季兰君,每天?的日常就是上班、做衣服。 两套衣服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到交衣服之前的时间绰绰有余,她便也不赶工了。 杨宝珍知?道她接了衣服的活,每天?晚上都饶有兴致的来看她做衣服,见她每次裁剪和缝纫的时候都不用尺子量,还有些惊讶她是怎么?做的。 季兰君以前没觉得自己这方面有多出色,但听了江敏夸,又见杨宝珍这么?惊讶,心里?还有些满足和骄傲,“我也说不清楚,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要一点一点量,怕做出来以后穿在身上不舒服,后来做得多,不但不用量,还知?道版型怎么?做才能穿得好看。” “怪不得你和喜悦喜乐的衣服和别人的大差不差,但看起来就是要合身。” “那杨婶你穿的时候觉得合身不?” 杨宝珍打趣道:“你这个丫头,想听我夸你就直说,哪里?还这么?拐弯抹角的呢?” 季兰君笑着没说话,倒是喜悦插嘴:“可是娘做得好的话,不就是应该夸娘的吗?” “是是是,谁都应该夸你娘。” 杨宝珍说着,又看季兰君继续做衣服,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从凳子上站起身道:“对了,我有个东西,你们等我拿过?来啊。” 季兰君母女三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杨宝珍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没过?多久,她抱着一个灰布包着的包裹又回来了。 小孩子好奇心重,喜悦和喜乐赶紧凑上来看是什么?好东西。 “杨姥姥,你去拿什么?了,是好吃的吗?”贪吃鬼喜悦问。 “吃的东西才不会这样被包着呢,杨姥姥是不是去拿衣服啦?” 杨宝珍刮了一下喜乐的鼻头,“喜乐这么?聪明啊,一猜就猜中了。” 她把包裹放在炕上解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漂亮的高跟鞋,随即就是一件淡蓝的布料。 看到布料的瞬间,季兰君顿时认出来那是什么?了。 旗袍。 她脸色微微一变,赶紧去把门窗都关?上,还特地环顾了四周看有没有人。 杨宝珍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兰君,怎、怎么?了?”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8节 季兰君“嘘”了一声:“杨婶,这算是洋装。” 杨宝珍一个人生活得久,或许消息不灵通,但是大队的广播里?放过?的东西,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大革命轰轰烈烈地开展了一年,哪怕是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场景的人,也担心会被打上“□□”的标签。 杨宝珍大抵是没有想到,一个洋装也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蛮不好意思地把东西收起来,“兰君,我没想到这里?,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现在暂时还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季兰君依稀记得,好像是从68年开始,五里?屯才开始逐渐有人下放过?来。随着运动进行得越来越激烈,各个生产大队开始有了各自的批.斗任务,除了被下放的人员,杨宝珍才慢慢被卷入其中。 关?于杨宝珍上辈子的经?历,季兰君都差不多记不清了,就是突然?间听人说,她家?里?有洋人的东西,自然?而然?被打成了□□。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旗袍。 季兰君问杨宝珍:“杨婶,这些东西你还给其他人看过?吗?” “你是指谁?” “所有人,就是有可能知?道你有旗袍的所有人。” 杨宝珍愣了一下,“太……太多年了,我也忘了到底有没有人知?道。这些衣服都是我和我丈夫从老家?带着来的。” “也是,我记得杨婶你来这边都有十?几?二十?年了。” “是啊……”杨宝珍有点紧张,“以前这衣服也没有什么?麻烦,哪里?想到现在……” 季兰君拍了拍她,“别担心,没事的,一件衣服,烧了就完事了。” “烧了啊……”杨宝珍掀开灰布,看了看被她藏了这么?多年的衣服,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她以前也还算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丈夫是私塾先生,后来儿子参了军,两口子因为?战乱不得不离开家?乡求生。 好不容易等到解放了,杨宝珍和丈夫辗转流离,回到了家?乡首都,却没有等到儿子归来。 没有儿子死亡的消息,夫妻二人在一日复一日的期盼中,最终决定北上。哪怕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大海捞针,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在这渺茫的希望中去寻求那一丝可能。 临走时,杨宝珍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那时候随身携带的动作要么?丢了要么?扔了,只有这套旗袍奇迹般地一直留存到现在。 后来,她人老了,也不适合再穿这样好看的旗袍,便一直藏在了家?中。等丈夫死后,她一个人孤独地留在朝阳大队,做她的鬼姥姥,也许只有这件旗袍才记得她的那些过?往。 她并不知?道,只是一件衣服,会在未来给自己带来灾难吧。 杨宝珍叹了口气,“要是会带来麻烦,那就把衣服给烧了吧,不过?……”她把衣服拿起来,“兰君,你要不要试一试,就这样烧了,的确怪可惜的。” 蓝色的旗袍被她展开,喜悦和喜乐看到漂亮衣服,眼睛都亮了,“哇!好漂亮,娘要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吗?” 两个小丫头以前没见过?旗袍,但美丑是懂的。 “我试一下吗?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一件衣服而已。我现在成老婆子穿不得了,你穿着看看,喜悦喜乐都想看呢。” 喜悦连忙支持她杨姥姥,“嗯,我们想看。” “你个调皮鬼什么?都想。”季兰君轻轻敲了敲喜悦的脑袋,接过?旗袍去试。 所幸屋里?烧了炕,一点也不冷,要不然?这么?薄的旗袍,还真不适合在这个季节穿。 女人总是爱美的,上辈子季兰君没有穿过?旗袍,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她心里?也有些激动。 年轻时的杨宝珍身材和她的差不多,旗袍穿在身上十?分合身,再穿上高跟鞋,两个小丫头哇的声音更?大了,“娘!你好漂亮啊!娘,好漂亮!” 喜悦激动地喊着,身旁的喜乐没有她这么?夸张,但眼里?都快冒星星了。 杨宝珍也道:“没想到这衣服这么?适合你,人靠衣服马靠鞍,这样一看我们兰君更?俊了。” 季兰君都快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只好让杨宝珍举着镜子让她照一照。 喜悦说:“娘,你穿着这个衣服出去,肯定就是屯里?最好看的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说你配不上爹了!” 季兰君稍稍一怔。 她已经?从无数人口中听到过?说她配不上窦文华的话,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和窦文华离婚于她而言是解脱,是新生,谁爱配得上就配,反正她是不愿意和窦文华有纠葛。 但是两个女儿不同,就连她穿了一件漂亮衣服的小事,喜悦都巴不得让她去证明她没有配不上。 季兰君心中说不出是酸楚还是感动。 她叮嘱喜悦和喜乐:“今天?娘穿新衣服的事情,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你们两个千万不可以给别人说哦。” 喜悦歪头:“为?什么?啊?” 不管是谁,穿了漂亮衣服都要出去给大伙炫耀炫耀的,娘怎么?不让她们说呢。 季兰君:“你们见过?其他人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吗?” 摇头。 “这可是杨姥姥以前收藏的衣服,要是被别人知?道,会被偷的,万一有人给杨姥姥偷了,娘赔不起。” 毕竟这是没有见过?的漂亮衣服,季兰君这样一唬,两个小家?伙深信不疑。 比起让别人看到娘穿得这么?漂亮,她们还是不愿意漂亮的东西被人给偷了。 于是喜乐先表态:“我们不会给别人说的,那下次娘还穿给我们看吗?” “娘以后都不穿了,”喜悦和喜乐的失落还没有来得及产生,季兰君下一句话接着,“我们把衣服留着,长大给你们穿。” 喜悦和喜乐:“真的?” “真的,”季兰君伸出手指,“拉钩钩。” 这个漂亮衣服长大后就归自己了呢,抱着这样想法的两个丫头决定不把衣服的事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能让衣服被偷了。 *** 在日复一日的下雪中,迎来了68年。 厂里?交给季兰君的衣服两套都做好了,她拿到布票后,扯了点布,做了给孩子的手套和围巾。 五里?屯冬天?冷,往年喜悦和喜乐总爱长冻疮。今天?入冬就开始长了,季兰君没有多余的布,到现在才做出厚实?的围巾和手套,这样等两个孩子出去玩,也不用担心太冷。 除了双胞胎的,她还给李有才的小孙孙也做了一套。 等她把该做的东西都做完,人一下子清闲了不少,突然?回到了之前和江敏围着火炉聊天?的日子。 她才发现江敏的情况不太对。 刚和江敏认识的时候,她觉得江敏冷冷的,不爱搭理?其他人,一方面是这人话少,另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心高气傲。所以两个人凑在一堆,不说话她也没察觉哪里?不对。 可这一段时间,江敏不但话少了,精神也不太好,有时候季兰君和她说话还走神。 看出她是有心事,季兰君没有主?动问,可见她持续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缓解,她倒有些在乎是什么?事情让江敏这么?头疼了。 江敏一听,心里?的委屈就再也憋不住,眼眶立马红了,泪水二话不说从里?面争先恐后的掉了出来。 头一次见她这么?失态的模样,季兰君拿手帕擦了擦她的眼泪,把她带去供销社里?面,温声问:“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要是我能帮忙你可千万别憋着,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 江敏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一下子没绷住。” “能让你没绷住的,还能不是大事?” 江敏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止住哭泣,“你突然?问我,我一下子太委屈了,之前找不到人说,才没控制住的。” 事实?就是她说的这样,这些事找不到人说,所以只能自己憋着,突然?有人一问,委屈就涌上来了。 当年江敏因为?嫁人的事和家?里?闹翻了,自从结婚后,便没有和娘家?人有过?来往。 她从城里?嫁到乡下,离家?里?也远,囿于距离,和以前的朋友逐渐没有联系,在婆家?受什么?委屈当然?都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早些年的时候,她嫁过?来的日子还是好过?的。公婆也因为?她是个城里?人而骄傲。 可时间一长,尤其是生了孩子和公婆一起住后,矛盾渐渐地多了起来,丈夫虽然?疼她,可日子不是光靠男人疼就能过?下去的,尤其是在男人和她没有统一战线后,这个埋藏的矛盾就爆发了。 “他当年话说得好听,说什么?这辈子都会对我好的,绝对不让我受一丝委屈,还说他爸妈都好相处,这才几?年啊,就因为?一个生二胎的事情和稀泥,他妈还给我摆脸色,说我不生她就不照顾跃进,二话不说收着行李就回乡下去了。” “我说不生只是现在不想生,跃进正是调皮的时候,我想等他去读小学了再考虑生的事情,就连这几?年都等不了吗?拿我当什么?啊,当他们曾家?的生育工具?” 江敏发泄着,心头的那些委屈情绪又再一次涌了上来。 季兰君顺了顺她的背,没有发言,而是等她又说了一轮后,才慢慢问道:“那现在就是你公公婆婆都回乡下了,跃进他爸在劝你服软?” “跃进他爸就是个没良心的,只会嘴上说,”江敏吸了吸鼻子,“说什么?我不愿意就不生,结果又搁那里?找借口,说生了怎么?怎么?好,就会和稀泥。还有,兰君,你知?道吗,现在邻里?都在说是我把他爸妈给气回去了,讲我有这种任劳任怨的公婆都不知?足。”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江敏说:“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先不考虑怎么?去解决,就只说你自己的想法的话呢?” “我的想法?那当然?就是暂时不生啊,跃进如果快点今年就能上小学了,到时候再考虑生的事情也不迟。”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 “我自己清楚,但是现实?难啊。” 公婆的施压,邻居的闲言碎语,包括丈夫态度暧昧的和稀泥,每一样都是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而且因为?这个事,江敏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和丈夫之间逐渐有了隔阂,在深夜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当初父母给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虽然?很没出息,江敏现在真的很想爸妈。 季兰君又问:“那你动摇,是怕你公婆,还是考虑到跃进他爸那边啊?” “都有吧,多半还是因为?跃进他爸,所以我才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季兰君沉吟片刻,“其实?现在他们已经?给你表态了,要么?你听他们的,要么?他们听你的,已经?没有中间选项。江敏,既然?你来问我,我就当你是相信我,我这里?有个主?意,你可以听听行不行再做决定。” 江敏:“什么?主?意?” “要我说,你公公婆婆回乡下去了未必是什么?坏事,至少跃进他爸不会天?天?夹在你和你婆婆中间。听你的意思,跃进爸也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他又不想把自己搞得像在逼你,那你就态度强硬一点,带着跃进回老家?,就说去你爸你妈那里?住一段时间。” “可是……我和我爸妈……” 江敏为?了爱情和父母闹翻的事季兰君听过?,要不是没有娘家?人和自己一起分担一起想办法,她也不至于来向季兰君求助了。 季兰君说:“这有什么?的,反正你父母不住在这边,你觉得跃进他爸会直接上门去找你父母吗?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上门去找了,你爸你妈知?道你和他吵架还把你逼得回娘家?,他们会给跃进爸好脸色?” 江敏被季兰君说得糊里?糊涂,“这不就把事情闹大了吗……” “闹大了也是他们先开始的,你也不是没有退步,他们就是逼着你屈服,你屈服了这一次,后面再想硬气起来就不容易了。” 况且江敏自己清楚,她这一次屈服的不是什么?小事。生了孩子就要关?系到养孩子,说不定以后怎么?样都会和婆家?产生矛盾。 季兰君告诉她:“你们这个事是他们逼你在先,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要让你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既然?你不想委屈自己,这个矛盾是要去面对的。”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9节 “那我回了老家?以后怎么?办呢?” “你就假装因为?这件事和跃进爸闹离家?出走,回去后找个招待所住两天?也行,想回去看看你父母也行,过?不了两天?跃进爸铁定要急了去找你,到时候你就和他一个人聊,把你的想法都说清楚就好。” 江敏不知?道是有什么?顾虑,眉头紧紧蹙着,但却没开口说话。 季兰君看出她的心思,问:“你是不是怕他不去找你?” 明明是她主?动找季兰君帮忙的,现在却又这样瞻前顾后,江敏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苦笑了一下,“兰君,我不是不听你的意见,就是我确实?有点害怕……” 季兰君倒觉得她这种想法完全在意料之中。 她要是能清醒地做出决定,当年就不会因为?结婚的事和父母闹成这样了。 “那你觉得,跃进爸会因为?你不答应这件事,既不想和你过?日子也不在乎跃进了吗?” 江敏想了想,模棱两口道:“应该不会吧……?” “这不就得了。”再多的话季兰君觉得没必要告诉江敏。 虽然?她不了解曾家?一家?人是什么?情况,但好歹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她知?道人性?。 曾父曾母敢给江敏这么?大压力,让她生二胎,不就是看江敏和娘家?断了关?系,觉得自己能够拿捏得住江敏吗。如果最后要真的闹到离婚那一步,曾家?才是紧抓着江敏不放的。 江敏是在城里?长大的,又有体?面的工作,曾家?不要这个媳妇,这辈子都找不到比江敏条件还好的。 人总是会趋利避害,曾家?人听说江敏回了娘家?,甭管是真是假,起码不会敢这么?简单粗暴的拿捏江敏。至于后面怎么?说,那就是看江敏自己。 在季兰君面前哭了一通,又认认真真听了一番她的建议,江敏心里?好受多了。要说没有迷茫和害怕,那的确太过?夸张,只是勉强吃了颗定心丸的感觉。 让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异类。 这段时间她有听到别人的闲话,大家?似乎觉得她作为?一个女人生孩子就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这件事还把公婆逼得回乡下,那就是她的错。 可是她只是想推迟些时间再生罢了。 江敏忍了这么?久决定问季兰君,也是她觉得季兰君或许和别人的看法不同。她似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敢逆着大众的目光前行,果不其然?,她在她这里?听到了和别人想法不同的意见。 忙活了一天?,江敏应该是做好了决定,总感觉今天?时间过?得比往常都要快了不少。 等到下班天?都已经?黑了,她和季兰君把卫生打扫完,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问了句:“兰君啊,要是是你的话,你回了娘家?,你男人去找你,还是不愿意让步,你会怎么?办啊?” 季兰君一愣,许是没想到她竟然?换了种问法,笑着说:“谁爱生谁生,反正我不生,我不能掌控的事情就算了,这分明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没有谁能逼迫,我只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自己想过?的日子。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但是做起来有多么?不容易啊。 就因为?兰君离婚,到现在供销社的同志们都还在私底下编排她,江敏不信兰君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依旧自己过?着自己的生活。 江敏又问:“兰君,当时你和你前夫离婚,你都想了什么?啊?” 经?她这么?一提问,季兰君还真的去回想起了和窦文华离婚时的心情。 其他的或许有遗忘,但拿到离婚证明那一刻,她只觉得世界都豁然?开朗了。 上辈子为?了窦家?劳碌的那一生,下场不幸的两个女儿,以及她的含恨而终,都在离开那个男人后豁然?开朗起来。 季兰君说:“想的东西太多了,但是都是为?了我和喜悦还有喜乐。人就活这么?一辈子,自私点就自私点,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前夫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爹,那我就不要了,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还真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对啊,所以以后这种事情你拿来问我,我八成都是劝分的。你想想,你有好好的工作,难道还养不活自己啊,非得去和谁结婚给谁生孩子吗?” 劝分这个词稀罕,江敏登时就被逗笑,“只有你一个敢说这种话,我从来就没有听到有人劝分的。” 这年头,谁家?夫妻吵架闹矛盾不是劝和啊,常言还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呢,大概只有季兰君才会把“劝分”说得这么?明目张胆。 聊了这么?一会儿,江敏觉得心里?没有之前那般郁结。 或许真相就是季兰君之前说的,其实?她已经?知?道怎么?办了。 只是,她缺少一个会支持自己想法的人。能够支持她想法的,除了季兰君,也没有别人了。 *** 江敏的确是个行动派,和季兰君聊过?后,她就去找主?任请了假,加上和同事调了班,凑出来了几?天?的假期。 季兰君本以为?她只是去周边城市住两天?,临走前,她给季兰君说打算带曾跃进一起回去看望一下爸妈。 这一趟回去探亲结果怎样并不清楚,但她能踏出这一步,想来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在江敏请假的这段时间里?,厂里?的约定收衣服的时间到了。 衣服是肖茂春和厂里?的人亲自上门找大伙来收,顺便当场检验一下衣服成品合不合格。 因为?找的人多,收衣服的量大,一个一个检查浪费时间,都是厂子里?先收好以后,带回厂里?检查,衣服由谁做的都会写上名字标签。 蔡菊花等她们把衣服都收好以后,趁着大伙不注意,赶紧把肖茂春拉到一边,问:“还记得上回咱们商量的事不?” 肖茂春说:“那是当然?的了,你不说我也要办,我可不想以后还请她一个离婚的女人帮我们厂里?的忙。” “那你想好怎么?弄了?” “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怎么?想。”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季兰君做好的两套衣服找出来,将名字标签和其他的换了一个。 第27章 027 蔡菊花看到肖茂春的手上的动作, 立刻笑开了,两人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似的,开始装模作样地扯起了家常。 要?么说说这家的情况, 要?么又问问厂子里下次让人帮忙做衣服是什么时候。 等?到厂里的人把衣服收好, 走时, 肖茂春给蔡菊花叮嘱:“你可不要给其他人提起啊,这事就我俩知道, 要是传出去了那我就可被你拖累了。” 蔡菊花道:“瞧你说得, 我嘴巴最严!回头就等着有人好看了。” “好不?好看还是得看厂里怎么说, 反正这一遭下来, 她的报酬估计也拿不?到多少。” 季兰君能拿多少报酬蔡菊花倒是不?感兴趣,反正她不?到的那点也不?会转移到她的荷包中。 她就是单纯看不?惯季兰君, 要?是别?的女人离婚了,恨不?得一根白绫挂在木屋上吊死算了, 只有她这个不?要?脸的,还大摇大摆地来供销社上班,害得她们供销社的女员工在背后都被人指指点点过。 供销社的人弄不?走,不?让季兰君以后帮厂里缝衣服,她还做不?到吗? 在背地里的小手段弄好了, 蔡菊花高高兴兴地去上班。接下来就是等?着服装厂的人来了以后,她美滋滋地看好戏。 另一边,肖茂春和?去收衣服的同?事们把衣服带回服装厂后,就开始例行检查。 过年正是服装的需求量大的时候, 有人图新年新气象,一年到头就这个日子舍得买一套衣服穿, 所以供给量都要?比平时大一些。 厂里寻求外面帮忙拿到的衣服并不?算打量,图的就是一个积少成多, 能在紧急情况下缓解需求量增加的情况。 所以检查衣服的时候用不?上太多人手。 肖茂春和?其他工人们一起把衣服全部放好,一件一件地抽出来检查,然后确定?好上头标记好的名字,在表上打一个勾。 这工作简单,不?费脑子还有点无聊,所以干活的工人都是一边手上动作,一边嘴上唠嗑。 肖茂春这里正听着别?人说这次去找人帮忙的事,有同?志突然喊了她一声:“茂春,周师傅叫你过去一趟。” 周师傅全名周楠,是服装厂里大师傅之一,像肖茂春之流,只是服装厂里的流水线工人,会的顶多是简单的做衣服的技巧,但是像周楠这种,可是厂里的手艺人才。 甫一听到周师傅叫自己,肖茂春先是惊喜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把手上的衣服放到一边,应道:“来了来了,周师傅叫我啥事呢!” “我们怎么知道,你过去就晓得嘞!” 肖茂春揣着一颗激动的心走上前?,脑补着是不?是周师傅看中她的手艺,想提拔她或者?收她为徒,肖茂春最近听到其他人说,厂里的大师傅们最近在物色工人,据说是厂里有个大单需要?他们做。 是不?是这个好运就要?砸在自己的头上了? 肖茂春一边走一边想,期待着好事到来的同?时,又在心里默念坏事赶紧离开。 许是这么一暗示,她又记起来,周师傅是和?她们一起检查这次让外面帮忙的拿回来的衣服。 不?会是衣服有什么毛病吧? 前?后不?过几秒,肖茂春的心情就堪比冰火两重天,一下从冷到热,恰好周楠在这时看到她过来了,在站在桌子边招了招手,说:“肖同?志,你快过来看看,这批衣服是不?是你拿回来的那批?” 原来还真是这个事…… 方才的期待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肖茂春走过来,看到那批衣服上标的名字正是自己找的人,连忙点头:“是、是我找的那批,周师,不?会这些衣服出什么问题了吧……” 话是这样问,但她自己比谁都清楚,里面确实有出了问题的一件衣服,上面还正好标了季兰君的名字呢。 这季兰君也是运气不?好,让她帮忙一次,还偏偏撞上了周师来检查,她为季兰君准备的那套衣服,可过不?了周师傅这一关啊。 周楠把桌子上的衣服拿了几件出来,指着说:“这边的衣服以我的标准的话都不?合格,下次你要?么别?找这些人帮忙,要?么就督促她们做好一些。” 肖茂春偷偷瞥了一眼,周楠指的大概有四五件的样子,而且看样子她也没有单独拿出来说的准备,只是单纯的为了提醒她。 恐怕连给季兰君准备的那一套衣服,也在这里面了。 没能听到周楠特?地点出那件衣服来批评,肖茂春觉得挺可惜的,心里头叹了口气,表面上倒是毫无波澜的点头,“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盯得严格点。” “严格点是一方面,我看你找的这些都是以前?帮厂里做过的,对这些熟悉的人更要?上心,不?能因为认识就让她们随便?随便?就唬弄过去了。” “周师说的是。” 周楠又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你下次找人,就应该找这种手艺的,你看,这衣服一展开你就知道人家是有真水平。” 说罢,周楠拿起桌上的另一件展开抖了抖。 “我看了一下,这是那个什么……哦,蔡菊花做的,这人你熟不?熟啊,正好给我介绍一下。” 肖茂春听到蔡菊花的名字,愣了一下,“啊?” “我说让你介绍这个蔡同?志给我认识认识。” 肖茂春迟疑了那么两秒,顿时傻眼了。 那哪是蔡菊花做的衣服啊!她和?蔡菊花两个人商量整季兰君,就是把季兰君的衣服和?蔡菊花的那套塞在了一起,而季兰君的名字,则放在她准备的另一套不?好的衣服上。 肖茂春一时拿不?准周师傅要?认识蔡菊花是因为什么,“周师,你怎么突然想认识蔡同?志?她就是在供销社上班的那个蔡同?志。” 周楠顿了一下,“供销社的那个蔡同?志?”又沉吟下来想了想。 不?管是制衣厂送货,还是平日里买东西,大伙都是经常去供销社的,兴许是想到了点什么,周楠蹙起了眉头,语气颇为意外地说:“原来是那个蔡同?志啊,看不?出来她做衣服还真的有一套。” “她以前?倒是经常给厂里帮忙,人还挺好的。” “是吗?”周楠脸上带着点困惑,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蔡菊花本?人产生的,还是对肖茂春口中“挺好”两个字产生的,“不?过以前?我怎么对她做的衣服没印象,照理说衣服做得这么好,我应该是能记得一些的。” 肖茂春说:“可、可能是……是衣服太多了吧,这些衣服都大差不?差的,看多了总会忘记一两件特?别?的。”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0节 周楠却?不?同?意:“应该不?会这样,这衣服的版型一看就正,和?其他帮忙的人还是有差别?。你看,这针脚和?版型都要?精致点,基本?就是厂里面这种质量的了,可能是以前?做了漏网之鱼,从我眼前?溜走了,还好现在也不?迟,你既然认识,回头带我去找一下她,恰好有事和?她商量。” 如?果?这只是周楠单方面认成是蔡菊花做的衣服那就算了,这要?是去找了人,发现蔡菊花做不?出这样好的衣服,那就不?是要?露馅了? 周师傅她们虽然不?管下面的一些琐事,要?是被查出她这里除了大差错,还推荐错了人,那就不?好了。 此时,肖茂春的脑瓜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飞快地在大脑里搜索事情的解决方案。 周楠看她半天没有回答,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啊……?”肖茂春连忙反应过来,“我、我是觉得这衣服好……好像不?太像是蔡同?志做的。” “不?像?那这上面不?是标着她的名字吗?” 肖茂春连忙干笑了两声:“是啊是啊……当时我记得当时去收的时候,这好像不?是蔡同?志的那套。我和?蔡同?志是老相识了,她做的衣服我都印象比较深。” 说着,她连忙上去捧起衣服仔仔细细看了几眼,最后咬咬牙道:“我记起来,这个是供销社新来的那位季兰君季同?志做的衣服,因为以前?她没有给厂里帮过忙,这次要?帮忙的时候我还看过她以前?做的衣服,就是这样走线的。” 周楠没想到还会出现这么个意外,现在已经不?太相信肖茂春的话,“你到底记错没有?” 肖茂春非常不?情愿地说:“没有,哪能记错呢!这个季同?志做衣服做得好,我有印象。不?过不?知道这名字为什么标错了,可能是当时有点急,她们正好都是供销社的,就装错了。” 明?明?是想给季兰君挖陷阱,没想到现在她必须出来为她正名,肖茂春别?提有不?多甘心了。不?过现在主动出击总比最后让周楠查出来是她这里失误的好。 显然周楠也没多想,人毕竟不?是机器,工作中出现失误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那下次可得注意了,这次只是装错,万一下次丢了,人家浪费了时间,还得不?到报酬,拿你的工资去付吗?” 肖茂春一听,知道这茬算是过去了,连忙认错:“是,周师批评得对,还是我们太粗心了。” “好了好了,那等?你有时间,你带我去找一个这个季同?志。” *** 服装厂找人帮忙的流程是确定?人数以后,先收衣服,过两天会统一发报酬。 在确认帮忙那天,季兰君从肖茂春那里听说,做一件衣服可以分到一斤米或者?半斤富强粉。 现在季兰君家里就她和?两个女儿,晚饭再多一个杨宝珍。两个女儿现在的食量都比以前?大了不?少,但小孩子,吃也吃不?了太多,每个月从供销社领的东西就足够填饱她们四个人,服装厂这边帮忙得到的东西,可以给两个孩子加点餐。 距离衣服收上去后已经过了两天,她早上一来供销社,就听人说今天厂里会来人给她们发东西。 具体时间和?怎么操作季兰君没听清楚,干脆就去找在供销社干了些年头的蔡菊花问。 蔡菊花在这边干得久了,帮忙的次数多,一般都是她带头领着大家去领东西。 但她显然不?是那种对季兰君的问题无私回答的人,而是爱答不?理地说了句:“在供销社里等?着就行了,厂里要?给这么多人发,我哪里知道什么时候到供销社这边来。” 季兰君抓住重点:“也就是说,厂里的人是亲自来供销社吗?” “差不?多是这样,我也不?清楚今年会有什么变化?,”蔡菊花十分不?耐烦,“你担心这么多,还不?如?想想你的衣服人家收不?收,被退回来才是白忙活了。” 季兰君笑了笑,“这个就不?让蔡同?志操心了。” 蔡菊花看着季兰君转身离开的背影,耸肩冷笑一声,嘀咕着:“到时候打白工可别?哭鼻子,厂里可不?会让你闹的。” 也不?知道季兰君听到没有,她脚步也不?停,去找了个烧起蜂窝煤的角落烤火去了。 等?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在午饭前?,服装厂的人来了。供销社这边帮忙的人多,周围帮忙的都会聚集在供销社一起把东西领了。 服装厂那边来了好几个工人,大包小包的扛着米和?富强粉。蔡菊花在人群中瞥到肖茂春,赶紧站起身冲她招手:“茂春,茂春,你们来啦!” 语毕,她连忙朝那边凑过去,供销社的其他员工见状,也都跟着蔡菊花一起迎上去,争取拍个前?面的队,早点把东西领到。 肖茂春今天是和?周楠一起过来的,她先和?蔡菊花打了个招呼,蔡菊花注意到她身边穿着中山装的女人,悄声问她:“这也是你们厂里面的?” 肖茂春说:“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我们厂里的周师傅,和?我过来找人的。” 一般能在厂里被称作师傅的人,那肯定?是有点手艺在身的。蔡菊花立马变成一副谄媚模样,就要?和?周楠握手:“原来是周师傅啊,是来我们供销社找人吗?供销社我熟,如?果?有需要?别?怕麻烦,直接叫我帮忙就成。” 周楠和?蔡菊花握了握手,“我还真是来供销社找人的,请问一下季兰君季同?志今天在不?在?” “季同?志?”蔡菊花一愣,随即心里就乐开了花,同?时还向肖茂春递去一个得逞的眼神。 没想到这肖茂春整人还真的有一手,能让服装厂的大师傅亲自来找季兰君的麻烦,看季兰君以后还有什么脸在这里混。 不?对,自从她离婚以后早就没脸了,接下来就看她能厚脸皮到什么程度。 蔡菊花心里幸灾乐祸着,表面则是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兰君今天在呢,周师傅,我们兰君这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厂里的衣服没有做好啊?哎……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个,可能不?太熟练,如?果?是真的没有做好,我代她给你们道个歉。” 蔡菊花期待着周楠当着所有人说季兰君衣服做得不?好的场景,可谁知,周楠眉头一蹙,一脸奇怪道:“谁说季同?志衣服没有做好?” “呀……也没有人说,只是她毕竟是第一次帮忙,做得不?好也情有可原。” 周楠更奇怪了:“第一次帮忙不?代表是第一次做衣服,我看季同?志的手工就不?比我们厂里的其他师傅们要?差。” “她……”蔡菊花还想假惺惺地帮季兰君说几句话呢,周楠这发言却?把她接下来的话都°回去了。 不?比厂里的其他师傅差? 她没听错吧?就季兰君? 肖茂春生怕蔡菊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在周楠身边道:“周师,我看到季同?志就在那边,我们直接去找她吧。” 周楠说:“走吧。” 蔡菊花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两人朝季兰君的方向走去,周楠见到季兰君,还笑着主动和?她握了手,态度可比刚才对她热络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给季兰君换了套不?好的衣服吗,她还指望着看季兰君给制衣厂打白工的笑话呢,怎么现在居然是个大师傅来找季兰君? 蔡菊花盯着那边看了半晌,这头已经把米和?富强粉卸下来开始发给大伙了。 等?到有人拍了拍蔡菊花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 朝周楠身边的肖茂春使了两个眼色,对方像是没看见她似的,赶紧把目光给转移开了。 蔡菊花气得要?死。 这肖茂春办事就是不?靠谱,还不?如?她呢! *** “您的意思是,年后需要?这一批衣服,但是做工要?求比较高,所以希望我帮你们一起加工吗?” 在季兰君这头,她听完周楠的话,反问了一句。 周楠点点头:“嗯,这批货其实量不?大,但是厂子里特?别?吩咐下来的单子,我们才打算单独加工,我一看你做的衣服,就知道这是你的老手艺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会尽力和?你们主任沟通一下,借用你几天,在厂里还给你包吃包住。” “去帮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就是时间上要?看你们怎么安排。包住倒是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两个闺女,晚上怎么说都要?回去一趟的。” “这样啊……”周楠说,“其实我们时间没有那么紧张,过完初八,一周时间把衣服全部做出来就可以了。如?果?你是担心供销社这边,我们厂里会帮你出面处理,至于其他的,就看你有没有不?方便?的。” “你们都能帮我把供销社这边解决完,我也找不?到其他不?方便?的地方了。”季兰君笑着说。 周楠听她这个口气,就知道她算是答应了。 季兰君问:“不?过,这是你们厂里的单子,怎么又会找外面的人帮忙呢?” 周楠也是个爽快人,既然是来找人帮忙的,对方都有合作意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是厂里面安排的,因为主要?是做军装和?中山装,走流水线的话,有些工人一磨洋工,这里出点问题那里出点问题就不?好办了,而且既然是好好做军装了,那肯定?要?穿着舒服啊。所以厂里才分了一批人专门负责这块。我看你做衣服是个认真的,正好又缺人手,才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把你请过来。” 季兰君被她这一通话给说得不?好意思,“您言重了,被您挑中是我的福气。” “哪里有什么福气不?福气,你要?是没这手艺,我想挑还挑不?中你呢。”对于周楠来说,做衣服是她谋生的手段,也是她的这一生的意义。 或许是手艺人独有的执着,她希望有这份手艺的人都能把自己的技艺发扬光大。 所以看到季兰君做的衣服时,她就想见见这个人,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接她的橄榄枝,那是对方的事,她只需要?做到自己做的就行了。 年后去帮忙做衣服的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毕竟季兰君是来帮忙的,周楠承诺,到时候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带着两个女儿去厂里住几天,反正时间也不?长,除了吃住以外,她帮忙的报酬也不?会少。 当晚,季兰君就把这个好消息给杨宝珍和?两个女儿分享了。 喜悦和?喜乐还不?到操心家里柴米油盐的时候,只知道妈妈因为衣服做得好,被人叫去帮忙了。 光是衣服做得好这点,就足够让两个女儿感到骄傲。 杨宝珍则是有别?的想法:“回头你去服装厂,供销社这里就不?去上班啦?” “厂里和?供销社的人熟,他们会先交涉,如?果?供销社觉得忙,少不?了我这个人手,那我就像之前?一样,把衣服带回家做,都是一样的。只是说去厂里,可以用他们的机器。” 杨宝珍道:“那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 “没事,这个和?以前?我在家里做的那些比起来,不?算什么。”比起现在,当年她在窦家干的可都是实打实的体力活。 早上起来背着虎宝去上工,回来准备一家人的饭菜,吃完又要?照顾孩子,干什么不?比现在累啊。尤其是在过年时,窦家亲戚多,每次都是她在厨房里劳作了一整天,吃饭时还不?能上桌,相比之下,现在可真是幸福多了。 杨宝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兰君,你要?是觉得累,别?担心麻烦你婶子,有什么就说。喜悦喜乐乖,我随时都能帮你带,家里这些活我也都能干的。” “杨婶,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这是觉得我缺个保姆呢,”季兰君嗔道,“我现在年轻,就是该多干些活的时候,供销社有时候闲起来,就是从早上坐到下班,一直这样坐着我才会生锈呢,而且厂里福利好,到时候我帮完忙,拿到布票就一人给你们做一套新衣服。” 喜乐自从上次看到娘穿了旗袍后,就对漂亮的衣服有了很大兴趣,听见新衣服,她猛地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季兰君,“娘,我们的新衣服可以做成上次你穿的那种吗?” 季兰君被她吓了一跳,“嘘”了声:“娘不?是给你说了吗,不?准再提上次的衣服了,这次娘要?给你们做另一种好看的新衣服,到时候你们穿了,可以去村里到处逛!” 喜乐的眼睛更亮了:“真的吗?下次穿的新衣服可以穿出去啦?” “当然了,不?过你们要?和?娘约定?好,娘工作的那几天,一定?要?听杨姥姥的话。” 喜乐说:“好!” 喜悦问:“娘,那我听话的话,能不?能把新衣服换成油渣呢?” 自从上次季兰君熬猪油炸了油渣后,油渣成了喜悦小馋嘴的新宠。她最喜欢的就是把油渣放进?饼子里,一口咬下去后面饼的香气裹着油渣味,那别?提多好吃了,可是上次的油渣吃完以后,娘说家里没有了,得等?到下一次。 不?知道她这次听话的话,有没有油渣可以吃呢? 季兰君看着小馋猫和?小臭美,笑着对杨宝珍说:“杨婶,你看,我这还没有开始去帮忙,这两个小家伙都想好了怎么花钱了。” 杨宝珍捏了捏喜悦和?喜乐的小鼻子,假装凶道:“你们就不?会心疼你们娘!” *** 接近年底,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忙碌了起来。 冬天大队里都不?用上工,歇息了一段时间,则是为庆祝春节开始准备。 供销社最近开始忙了起来,请了几天假的江敏也从老家回来了,瞧她笑容满面的,季兰君估摸着这次她应该是把曾家人说服了。 谁知,江敏一回来,则是给她说:“兰君,我给你说,这次我回我爸妈那儿了。” 这个倒有点出乎季兰君的意料,她问:“你上门去找他们了吗?” “嗯,一开始他们还不?肯见我,说当年是我没有选择他们的。” “那后面他们怎么同?意见你了?”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1节 江敏害羞地摸了摸脑勺:“就靠脸皮厚呗,那毕竟是我爹妈,看我承认错误了以后,还是心软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我就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太笨了,可能儿女就是爹妈的债,经过这次以后,才知道我爸妈是真的为我好,以后不?管怎么说都要?好好对他们。” 有时候人就是要?撞到南墙才回头的。 季兰君不?知道当初江敏和?家里人闹成什么样,但听到她这样说,多少能猜出来当时也给她分析过好歹。 可惜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女人是听不?进?去这些的,只有她真的经历了,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婆家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江敏说:“也就这个样子吧,跃进?他爸说我现在不?愿意生就暂时不?生了,等?到以后再说,我婆婆还是不?愿意过来,但像你说的,这样也挺好的,我还不?太愿意和?我婆婆住一起。她那边让跃进?他爸自己去做工作,我就专心过年了。” “这样也好,反正快过年了,什么时候过完年再说。” “对呀,你有没有要?买的东西,等?我们休班了一起去买去。” “好啊。” 供销社不?是像工厂里传统的做六休一,这边毕竟每天都要?有人看着。 季兰君和?江敏调了同?一天班休息,两人都带着孩子到镇上来准备年货。 江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喜悦和?喜乐了,今天看到两个小丫头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同?款的围巾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一时还没有认出谁是谁:“我怎么觉得你家喜悦和?喜乐都长胖了,还比我刚见到她们的时候白多了呢。” “一个冬天没有太阳晒,是该白回来了。” “是啊,我还记得你刚来供销社带着她们的时候,又黑又瘦,跟猴子似的。” 喜悦辩驳道:“江阿姨,我和?喜乐才不?是猴子呢。” “好好好,怪我说错了,你们不?是猴子,”江敏笑道,抬头看向季兰君,“这肯定?就是喜悦了。” 季兰君“哈哈”笑了两声。 二人带着孩子先去副食厂。 过年的东西都不?好抢,每天一大早,副食厂就有人排着队卖肉。毕竟有些人家一年就这么一次吃肉的机会,大家都想挑点好的。 季兰君他们来得晚了,新鲜肉基本?都被选完了,只先买了一尾鱼。季兰君在心里算着这几天和?过年时要?吃的菜,挑了一点山货,把手里的粮票用完,看着那些想买又不?能买的东西,她都只能望洋兴叹。 有钱却?不?能买的感觉太难受了。 在副食厂里逛完,原本?有些生疏三个孩子已经打成了一片。 曾跃进?今天出来时带了一架他把做的木制飞机,一路上和?两个妹妹换着玩。 季兰君和?江敏两人去挑了一副对联,时间就差不?多到中午了。 带着孩子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午饭,两家人今天的年货就买到了这里,季兰君带着喜悦喜乐回了家,午休起来后,便?去隔壁叫杨宝珍过来一起贴对联。 季兰君的对联买了两幅,打算也给杨宝珍的门前?贴一副。 两个人熬了浆糊,把对联放在桌子上展开,喜悦和?喜乐就赶紧凑过来看。 以前?她俩也看过家里贴对联,但是两人都不?识字,贴对联是大人的工作,就只能在旁边傻乎乎地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季兰君把对联展开后,望着桌边一脸好奇的女儿,指着上面的字说:“杨姥姥之前?是不?是教?过你们写?字了,你们谁要?是认得的字多,就可以和?我们一起贴对联。” 小孩子对这些新奇的东西总是充满好奇。 喜悦和?喜乐一听,赶紧把对联看了一遍,前?者?立即举起了手。 举手是杨宝珍教?她们的,当她们要?回答问题的时候就可以把手举起来,谁先举就有先回答的机会。 季兰君说:“那喜悦先说。” 季喜悦指着一个横批道:“娘,这个是土羊女心。” 季兰君懵了:“什么?” 小丫头估计是意识到她错了,吐了吐舌头,指着横批上的字一个一个说:“土、羊、女、心。” 杨宝珍看她小指头在春联上指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喜悦,那个叫吉祥如?意。” 季兰君感觉到了深深的不?解:“你是怎么把吉祥如?意认成土羊女心的?” 喜悦理直气壮道:“是杨姥姥说,如?果?不?认识字的话,那就读一半。” ……神他妈读一半。 季兰君又问:“那你说,这个的一半到底是土还是士呢?” 喜悦扑上前?,看着横批上的吉字,半晌过去,用着一个小大人的口气感慨道:“哎,早知道我就读成口字了。” 季兰君:“……” 杨宝珍又被她这语气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拍了拍喜乐的头说:“喜乐,你认出几个字了?” 喜乐瞅瞅杨姥姥,又瞅了瞅她娘。 过了几秒,她伸出短胖的食指,指着其中一个字喊:“乐!” 杨宝珍最先教?她们写?的字就是她们自己的名字,所以喜、悦、乐三个字是两个小丫头最先认识的。 杨宝珍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呢?” 喜乐说:“只有乐,其他的我不?认识。” “那你怎么不?像喜悦一样认半边呀?” 喜乐小丫头眼珠一转,笃定?道:“娘说要?认识得多才让我们贴对联,喜悦全部认错了,那就是零,我只要?认得一个字就比她多啦。” 季兰君还没来得及夸奖这个小机灵鬼,喜悦就先急了:“才没有,我认得四个字!我说了土羊女心!” “但是你说的都是错的呀,错的就不?能算。” 喜悦哼了一声:“那我也认得的字比你多!” 瞧她俩还差点急眼了,杨宝珍哄道:“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有很大进?步,那喜乐贴家里的对联,喜悦贴姥姥家里的对联好不?好啊?” 看得出这段时间杨宝珍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处得十分融洽,这一哄,二人顿时就消停了。 把浆糊准备好,四人拿着杨宝珍家的那副对联去了隔壁。 杨宝珍把梯子搬出来,又教?喜悦怎么在春联背后抹浆糊。 把浆糊涂好,她和?季兰君扶着梯子,让喜悦爬上去,刚把横批贴完,季兰君就听到院子外有人热情地喊:“兰君啊,你们在贴对联啊?” 认出声音的瞬间,季兰君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去,发现自己还真没有认错人。 夭寿了,赵淑怎么主动来找她了呢? 第28章 028 虽说都是一个大队的, 但只要不刻意?,有?时候两个人还真的不容易碰上。 季兰君都记不得上一次见到赵淑是因为什么事,在她抓到窦文?志翻到家里的院子里来后, 二人几乎都没有打过照面, 她的日常生活就是去上班, 回来以后带两个孩子在她家的自留地里翻翻土,种种菜。 偶尔能从周围邻居口中听到窦家的动向, 但是窦家的人好像是突然就在眼?前消失了, 她一个都没碰见过。 季兰君觉得这也是个好事, 她当时和?窦家闹得那么难看, 已经水火不容了,不见面也好, 至少?两边都眼不见心不烦的,不至于再闹出?什?么事。 所以今天看到赵淑来找自己, 季兰君可真是觉得太意?外了。 前两日刚下了雪,地上被人来来回回走?,雪早就融成水和?泥混在了一块。赵淑抱着怀里的虎宝,许是路上有?些滑,慢慢走?到杨宝珍家门前, 用着季兰君极为陌生的热情语气道:“兰君啊,在带着金巧银巧贴春联呢?这都一段时间没见你了,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在季兰君的记忆里,只有?她嫁给?窦文?华之前, 才难得见过几次赵淑这般热络的太多。 成了一家人后,尤其是又因为婆婆这个身份在她之上, 则从之前的热情变成了阴阳怪气。 也不知?道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到底是安了什?么心?, 季兰君疑惑道:“赵婶啊,您今个儿怎么有?时间往我这边跑,我还以为你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呢。” “哎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赵淑在外头笑得一脸灿烂,“这段时间其实我们也想清楚了,你呢,和?文?华虽然是离婚了,但我们两家的交情是在那里摆着的。你娘临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们,之前的确是我们没有?照顾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结亲不结仇,哪怕我们不是一家人,也别做成仇人嘛,而且金巧银巧怎么说也是我们窦家的血脉,你有?空就带他俩回来坐坐。” 赵淑在大队里是出?了名?能说会道,那张嘴要真想唬人,谁能可以唬得一愣一愣的。 杨宝珍起初没有?认出?是赵淑过来,听了那么一番话,才晓得这是兰君的前婆婆。季兰君离婚的事她倒是听兰君说了个大概,对于窦家人,兰君没有?过多评价,但在喜悦喜乐那里,杨宝珍则是大概了解到赵淑是怎样一个人。 喜悦和?喜乐还是小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很容易和?身边相处的人产生感情的。 可提到她们亲奶奶,她们都是惧怕居多,还会夸杨姥姥比她们亲奶奶好多了,奶奶从来不把好东西给?她们吃呢。 可这今天一见,赵淑居然表现得这么有?情有?义? 杨宝珍看向季兰君。 季兰君先让喜悦把横批贴好,从楼梯上把闺女抱下来后,才放心?走?过去,“赵婶,您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咱们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我没有?什?么事,只是单纯想过来看看你们娘仨。你也挺久没见到虎宝了吧?这小孩子一天不见就一个样,你看看虎宝现在长得多好看呐。” 说着,她把怀里的虎宝往季兰君跟着抱,露出?被襁褓遮住的脸。 季兰君拦住她的手,淡淡道:“我和?窦文?华离婚了,也和?这个孩子没有?了任何关系,要是贷虎宝来看我的,您还是请回吧,金巧银巧现在改名?叫喜悦和?喜乐,她们不喜欢去窦家玩,您的好意?我们就谢绝了。” 季兰君就是个软钉子,张口就是一连串的拒绝。 赵淑再压着性子,这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她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热情不减:“兰君,我知?道以前的事让你有?点伤心?了,可我现在真的是觉得那些事过去就算啦,咱们就算不是一家人,也能重新开?始。” “你觉得过去了,我并没有?觉得过去。”季兰君平静地反驳。 现在她离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窦家,是她经历了那样悲惨的上辈子做出?来的决定。 如果她没有?离婚,窦家人会怎么对她们?窦文?华依旧会放纵自己抛弃她这个糟糠之妻;窦家人还是会无休止地在她身上吸血;喜悦会在这种畸形的环境里长大,落个被人拐卖到大山里的下场;喜乐则是她们榨取礼金的工具。 她们娘仨经历了这样苦痛的一辈子,才换来她此生努力逃离窦家的结果,赵淑说一句过去就能过去吗? 即便她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但她曾经做的那些已经足够让季兰君选择不原谅了。 赵淑就知?道季兰君不是个省油的灯,瘪了瘪嘴,竟然还耐着性子继续说:“是,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所以我这不是想弥补嘛”她看向后头的双胞胎,“金……喜、喜悦和?喜乐是吧,奶奶给?你们买了麦乳精,你们要是想喝,就去奶奶那里喝啊。” 喜乐好像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她的认知?里,想不出?奶奶对自己好的画面,一时做不出?该有?的反应,只好抱着杨宝珍的腿往她身后躲了躲。 刚刚贴完春联的喜悦则像个小霸王似的叉腰站着,伸出?红彤彤的指头指着赵淑,“我才不喝你的麦乳精,我娘给?我买了!” 季兰君说:“喜悦,不能没有?礼貌,要喊奶奶。” 喜悦“哦”了一声,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奶奶,我才不喝你的麦乳精,我娘给?我买了!”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2节 赵淑:“……” 季兰君也有?些头疼地揉了一下额角,这大概就是人类幼崽的顶级理解了吧…… 她又对赵淑说:“赵婶,您快回去了吧。这路上滑,抱着虎宝从那边过来也不容易,以后还是别跑了。” “哎哟,兰君,兰君啊……” 赵淑显然还不死心?,抱着虎宝就想往院子里走?。 杨宝珍见状,随手抄了扫帚朝她跑过来,喊道:“叫你走?你就走?,是听不懂人话吗!信不信我给?你打出?去!” 赵淑在季兰君那里一直吃瘪,心?里积了一肚子气,现在跳出?来一个在大队里人人喊打的杨宝珍,她顿时有?了撒气的对象,一改刚才和?气的态度,吼道:“你敢!杨宝珍,你这个疯女人,敢打我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打的就是你!”杨宝珍高高举着扫帚,冲着赵淑风风火火地跑过去。 赵淑以为她真的要打自己了,立即转身就跑。 路边的雪和?着泥巴太滑,脚底一个打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喜悦顿时哈哈大笑。 赵淑气得快疯了,边起身边骂:“杨宝珍,你这个疯女人,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你好看!哎哟……看你下次怎么收拾你。” 杨宝珍把扫帚拄在地上,一手叉腰,冲赵淑的背影大喊:“你来啊!我杨宝珍要是怕你,从今以后这杨字倒过来写!” “你最好是给?我倒过来写……” 别看赵淑一把年纪,摔了一跤还是跑得贼快,穿过前面的小路,身影就被房屋给?遮住了,倒是远远从空中传过来她的声音。 杨宝珍笑了笑,把扫帚收起来,看向季兰君:“你前夫家里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也觉得怪怪的。”她到现在都没想出?来,赵淑来找她的理由?是什?么。 说要有?什?么目的吧,好像只是说带着孩子去窦家玩,但这又像是一个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难道只是单纯来和?她们套近乎? 为什?么? *** 赵淑跑这一趟让季兰君一头雾水,她则是收获了满肚子气。 冬天的衣服本来就厚,河面都结成冰了,洗衣服都找不着地儿。她还摔了一身泥回来,心?里怎么可能会舒坦? 赵淑把弄了泥的裤子换下来,心?里想着回头把泥给?弄掉了还能继续接着穿,旁边虎宝的哭声立即打破了她的思绪。 “哎哟,我的虎小祖宗啊,你让奶奶消停会儿不行吗?好了好了,是不是肚子饿了,给?你弄奶粉吃好不好。”口里絮叨着,赵淑摸了一下孩子的尿布,没有?湿,便抱着虎宝边哄边朝灶房那边喊:“春红,赶紧给?虎宝冲点奶粉,虎宝饿了。” 马春红在厨房里摘着豆子,扯着嗓子应了一声,赶紧起身去给?窦家的虎大祖宗冲奶粉了。 赵淑拿到奶粉,坐在炕上喂虎宝,前一秒还啼哭不止的婴儿吃到东西,顿时安静了下来。在炕上算东西的窦大全放下笔,抬头问?赵淑:“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去找兰君了吗?” 窦大全这纯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淑在炕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想到刚才自己差点被杨宝珍打出?来,就啐了一口,骂道:“那死货不知?道怎么想的,和?杨宝珍裹一堆去了,我去好声好气和?她说话,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让杨宝珍把我打出?来。我呸!她都被文?华给?休了,还在我面前拽什?么拽呢,下次就算是让我给?别人当牛做马,我都不会去再去看这种下贱货一眼?。” 许是觉得这样骂得太难听,窦大全蹙了蹙眉,“让你去找兰君,怎么还和?那个姓杨的扯到一块去了?” “是我扯到一块吗?分明是季兰君自己找死,要和?杨宝珍来往,你是没听大队里说啊,姓季的去镇上上班,孩子都是杨宝珍帮忙带的。她杨宝珍带的人,可别说是我们老窦家的血脉,我听了都觉得丢人。” “好了好了,有?功夫骂街不如想想怎么以后和?兰君搞好关系,怎么交待点小事给?你,你都做不好?” 在季兰君那里吃了一肚子亏,回来不但没有?得到宽慰,还要被抱怨没有?做好,赵淑一下子就委屈上头了,拔高了声音说:“窦大全,你什?么意?思呢?她季兰君一个被文?华休了的女人,你还让我去和?她搞好关系,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我都不惜得说你,你要是有?那姓季的一点骨气,都不会让我去受这个委屈。” 赵淑的嗓门本来就大,现在又是憋了火,噼里啪啦一段话喊完,倒是先把虎宝给?吓哭了。 老大窦文?国看爹娘要吵起来,连忙平息二老的火气:“娘、娘、娘……好了好了,咱不吵,不吵架啊,你看,还吓着虎宝了,为了一个文?华都不要的女人,咱们一家人闹了矛盾多不值当。” 赵淑被大儿子劝下来,心?里头更?是委屈,抹着眼?泪边哭边说:“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啊,你爹让我去干什?么,我二话不说就去做了。但是你们也晓得,那季兰君是个省油的灯吗?可怜我一把年纪,带着虎宝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回来还要被你爹说,谁来心?疼心?疼我啊?” 窦文?国拍着赵淑的肩膀,哄了一下亲娘,又问?窦大全:“爹,文?华这都和?人家离婚了,你干啥还要叫娘去找人呢?” 窦大全瞅了一眼?赵淑,苦着脸叹了口气,“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让你娘去找她,也是好观察她最近的动向,就怕她那边等到时间长了以后,察觉到什?么。” 窦文?国一头雾水:“察觉?有?什?么事能让她察觉到?我们窦家又不欠她的。” 窦文?国不清楚状况,但赵淑却明白窦大全担心?的是什?么。 季兰君住进窦家还没成年,公社给?烈士子女的补贴,有?两年是到了窦家口袋里的。 以季兰君现在的脾气,要是知?道了那些津贴被他们收下了,八成又要来闹事。可赵淑觉得,那会季兰君可是吃住都在窦家,他们拿一点津贴当她的生活费怎么了? 赵淑赌气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是她想翻,能翻出?什?么来。而且我们又不欠她的,那两年的补贴拢共也没多少?钱,咱们养她那两年可比得到的多多了。” 花说出?来,心?里更?认同?这种看法了。 有?时候赵淑就不知?道家里这老头子是在担忧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的事,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指不定季兰君压根就不知?道,一辈子都翻不出?来呢。 窦文?国望望赵淑,又望望窦大全,“爹,娘,你们是在说什?么啊?什?么补贴?” 窦大全瞥了一眼?窦文?国,稍稍犹豫了一番,才道:“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年纪不大,兰君后来又和?文?华结婚了,我们成了一家人,才没有?给?你们说起过。兰君她娘去了以后,把闺女托付给?我们,加上又说给?文?华了,我和?你娘一直把她当一家人看,那两年兰君的烈士子女补贴,都是全家人一起用,现在我是担心?,兰君想到这件事,旧事重提,想把那两年的补贴全部要回去。” 说是说明了,窦大全当然不会说清楚,那些补贴没用在季兰君身上,也不会提醒季兰君在家里的那几年,根本没花他们太多钱。 而且公社里为了照拂烈士子女,平时分粮食,都要多给?窦家一些。 窦文?国听罢,和?赵淑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我娘说得没错,当时季兰君吃咱家用咱家的,咱们把她的补贴收下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是以前的兰君,我当然不会担心?。现在她成了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那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啊!”窦大全好像是说到了什?么痛心?疾首的事,叹着气,做出?一副怀念以前的季兰君的样子,“我和?老窦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也没想到兰君现在会成这个样子,让你娘去找她,一方面看看她最近的情况,另一方面就是如果她知?道了这个事,也有?商量的余地。” 窦大全毕竟是一家之主,说话肯定是有?分量的。 都考虑到这个结果,就算真的觉得他杞人忧天,也没法让人觉得他是错误的。 窦文?国沉默了一下,看向赵淑:“娘,爹说得也有?自己的道理,缓和?一下和?兰君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坏事。” “缓和??你们是没见到季兰君那嚣张的样子,谁爱去谁去!” 窦文?国劝道:“娘,兰君毕竟是个女人,如果她要是个男的,那我肯定就帮你出?面了,我和?我爹这不是碍于身份,又怕别人说闲话,才不好去吗?” “你是男的,那你媳妇还是男的吗?” “春红那嘴巴你也不是不清楚,又不是说话,万一她把什?么给?说漏了,那咱们才是白忙活,这家里,还是你适合出?面。” 赵淑被儿子这一通话压下来,顿时哑巴了。 过了许久,虎宝吃完了奶粉,已经在赵淑的怀里满足的睡去,赵淑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欠你们一家的。” 这日过后,季兰君以为赵淑吃了瘪,就不会来打扰她们了。 结果她下班回来,就听杨宝珍说赵淑又抱着虎宝转悠过来。 她对着杨宝珍自然是没好气,两人话不出?两句,就要开?骂,有?时候隔壁邻居们还会出?来帮赵淑一起骂杨宝珍。倒是对喜悦喜乐她是少?见的和?颜悦色,要么问?她们最近怎么样,要么就是和?上次一样叫她们去家里玩。 季兰君也是觉得奇了怪了。 临近过年,谁家不是一堆事要做?大队里的猪也就是这几日要杀了,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赵淑怎么会跑她家门前来闲逛。 而是对两个丫头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了一样。 杨宝珍也是觉得奇怪,“你说,你这个婆婆是不是觉得儿子和?你离婚可惜了,又想把你给?哄回去啊?” 季兰君想过他们是为了孩子来的,是为了利益来的,唯独不可能是为了让他们复婚来的。 虎宝他亲娘可是窦文?华的白月光,只要他在信里夸上两句丁白菲有?多么知?书达理,窦大全和?赵淑还会看得上她这个乡下孤女吗? “我觉得不会是这个,当初我离婚闹得那么难看,窦家恨不得赶紧把我赶出?去,现在就算是觉得我不在家里他们不适应,也不敢把我娶进门了。” 杨宝珍:“哪有?这么埋汰自己的,是他们自己没福气,留不住你这样的儿媳妇。” 杨宝珍现在对季兰君,已经属于看自家闺女,哪哪儿都顺眼?。爱干净又能干,明事理还清醒,要是她读过书接受过教育,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在五里屯这种地方,真的是可惜了。 “杨婶,我不是埋汰自己,是他们一家人真这么想。我前婆婆那种人,就算是娶了个天仙做儿媳妇,她都要挑一下人家哪里不好,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对喜悦喜乐有?什?么想法,当时我离婚,我前夫是不愿意?把喜悦喜乐交给?我的。”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季兰君说起这个,杨宝珍道:“他们不是不喜欢闺女吗?干嘛还不愿意?把喜悦喜乐给?你?”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觉得孩子是属于他们的,要留在身边又是另一回事。” “那……那他们不会把喜悦喜乐抢回去吧?”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杨婶里费心?一下,要是窦家那边真的要对喜悦喜乐做什?么,你就赶紧给?我说。” 提到这个,杨宝珍也紧张起来了。 她毕竟在朝阳大队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没带孩子,也能看得出?村民们对儿子和?闺女的差别。大多数人家对闺女不好,但是绝对不可能愿意?放弃孩子的,毕竟那是一个劳动力,能干的可以挣工分,长大点后,嫁出?去还能收礼金。 不说季兰君,她都和?两个小丫头处出?感情了,也不愿意?让窦家把她们带回去。 *** 赵淑这几日的来访让季兰君和?杨宝珍提高了警惕,她们都做好了,窦家忽然要把双胞胎带回去的准备。 可等到除夕前两天,原本天天跑来找喜悦喜乐的赵淑,突然就不来了。 除夕那天季兰君不用去供销社,她从一早上就起来准备今天过年的东西,也没有?见到赵淑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消停了,但大过年的总算能让人喘口气。 喜悦和?喜乐也知?道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 两人跟着季兰君起了个大早,把之前娘给?她们做的新衣服翻出?来穿上,就去外面玩耍了。 杨宝珍过来帮季兰君的忙,二人把屋子里全部打扫干净,中午揉面烙了饼吃,喜悦和?喜乐回家来吃了饭,换下衣服倒头就睡,下午醒了后,在家里留不住几秒,又溜出?去玩了。 之前因为她们经常和?杨宝珍在一起,大队里的孩子不愿意?和?她们俩玩,但时间一长,孩子们觉得和?她俩一起玩有?趣,也就不在乎大人们的那点事了。 尤其是现在过年,置办年货的时候季兰君给?两人买了炮仗,光是一人拿一盒摔炮,就足以成为孩子们的中心?。 杨宝珍从灶房里看着两个孩子跑去玩的背影,笑着给?季兰君感慨道:“你瞧瞧,我刚才才看到她们起来洗了脸,还没两分钟呢,就溜出?去玩了。” 季兰君冲着窗户喊:“喜悦,喜乐,不准在地上打滚把衣服弄脏,弄脏就别回来了。” “哦~”两人在外头应道。 “你别看现在答应得好好的,不脏兮兮的回来,就不是她们了,”杨宝珍打趣,“尤其是喜悦。” “没事,等到时候她们弄脏了,就知?道玩的时候多乐呵,回家来就有?多伤心?。” 不得不说,杨宝珍还真有?一语成谶的潜力在。 下午她和?季兰君在灶房里炒了三个素菜,煮了一锅冬瓜汤,又做了一个茄子炒肉,今天的年夜饭就算大功告成了。 等到外边儿天全黑,季兰君把之前的剩下的一点菜倒给?季小蛋吃,看到喜乐的小身影从院子外面鬼鬼祟祟地走?进来。 “喜乐,你干啥呢?”她冷不丁喊了一声,季喜乐被吓了一个激灵,猛地在原地站直,说:“娘、娘……我我没干啥!”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3节 “赶紧去洗手,过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季兰君放下话,转身回了屋里。 杨宝珍正在搭桌子,听到她刚才在院子里的话,问?:“她俩回来了?” “嗯,我让她们去洗手了。” 季兰君去灶房舀了三碗饭,准备了三双筷子,到堂屋里放在她爹娘的遗照前。 逢年过节要供饭,这是她家的传统,只是还没来得及供,就听见杨宝珍问?:“喜乐,喜悦呢,咋没跟你回来啊?” “……” “你这笨丫头,杨姥姥问?你话呢。” 季兰君探了个脑袋出?去看,只见喜乐背着双手站在杨宝珍面前,眼?神提溜提溜的转着,就是不说话。 一起出?去玩的喜悦不见身影,她想到刚才的确是只看到了喜乐。 季兰君有?种不好的预感:“喜乐,姐姐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玩的吗?她去哪了?” 季兰君发了话,喜乐才慢腾腾挪到她面前:“娘,你会不会打喜悦呀?” “那得看你们犯了什?么错。” 喜乐赶紧摘清关系,“我没有?犯错,只有?喜悦。” “好,那就看看喜悦到底犯了什?么错。你把喜悦叫过来。” “可是喜悦说,要不打她她才回家。” 好家伙,这还威胁上了。 杨宝珍道:“还会和?你娘讲条件了,你给?喜悦说,再不回来她就要被打了。” 喜乐看看杨宝珍,又看了一眼?季兰君,十分苦恼。 季兰君说:“行,我保证不打她,你让她回来承认错误。” 小家伙这才猛猛点了两下脑袋,跟个小炮.弹似的“倏——”一下就冲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她领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喜悦回来了。 喜悦明显是已经洗过脸和?手了,刘海都是湿的,她一贯话多,今天却特别安静,两只手背在身后,低着脑袋进了屋。 季兰君把她领到跟前,问?:“喜乐说你犯错误了,你给?娘说,你犯了什?么错?” “你还说不打我。” 都这会儿了,还惦记着这承诺呢。 “嗯,我说了不打你。”但有?的是方法治你,季兰君想,“那你现在先承认错误。” 喜悦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才发现她不是背着手,而是用手蒙住了屁股的地方。 她缓缓地把手撤开?,露出?挡住的地方。 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洞,里面的棉花都漏出?来了,洞的边缘依稀还能看到火燎的痕迹。 那一瞬间,季兰君只觉得心?头一梗,连呼吸都开?始不畅了。 她忍着气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喜悦的眼?珠不安分地转动着,瞥了一眼?旁边的喜乐,说:“我放了个屁,裤子就成这样了。” 季兰君:“……” “噗……”杨宝珍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你这屁怎么还跟炮仗似的,能把裤子燎成这样。小喜悦,以后要过年你就给?你娘说,拿个瓶子把你的屁接住,就能当成炮仗卖了。” 和?杨宝珍认识这么久,季兰君第一次知?道她这么有?幽默细胞。 忍着没有?笑出?来,她看着女儿一脸懵懂地摸了摸头发,天真地说:“可是我的屁太有?威力,也没有?办法呀。” 杨宝珍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季兰君一把掐上喜悦的脸,深吸一口气:“娘什?么时候教你撒谎了?我说过你犯错了不揍你,但是没有?说过撒谎不揍。” “唔唔……”喜悦说,“是、是是……是大龙,他放炮仗,烧到我的屁股了。” “什?么炮仗烧这么一个大洞?” 喜悦又说:“就是那种特别响的炮仗。” 季兰君看她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收回了手,“你们出?去玩的时候娘是不是给?你们说过不准把衣服弄脏,你倒好,直接把裤子燎个大洞回来。等到明天我们去李爷爷家,喜乐穿着新衣服,你穿着旧衣服去吗?” 小孩子可能有?时候无法明事理,但有?些场景她知?道是什?么情况。 想到喜乐可以穿着新衣服,而她只能拿着以前的旧衣服穿,便开?始难过了起来,眼?睛里马上涌起了泪珠,可怜巴巴地道:“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还是把衣服弄坏了对不对?” “可是我明天去李爷爷家,想穿新衣服。” “那你的裤子都烙了洞,家里也没有?其他新衣服了,除非你把裤子缝起来。” “那我就缝起来。”小丫头一脸倔强地说。 “好,除了缝起来,一会儿喜乐去玩,你要和?我做家务。” 为了能有?新衣服穿,喜悦当然是点头应了。 擦掉眼?泪,喜悦乖乖地跟在妈妈屁股后面,把饭菜全部端到姥姥姥爷的遗像前,供完饭后,几人才开?始吃今晚的年夜饭。 有?了美食,小丫头们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毕竟能吃菜吃肉喝汤的日子一年可能就这么一回呢。 饭后,季兰君给?喜悦喜乐一人发了五分钱的压岁钱,杨宝珍缝了三个荷包,大的绣有?兰草的荷包是给?季兰君的,小的有?花的是给?双胞胎的。 以前喜悦和?喜乐哪里能有?这样好的东西,她们记不得了曾经过年时的模样,但是知?道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她们不能上桌吃饭,客人只会给?堂哥礼物,她们是丫头,得不到礼物的。 但是娘和?杨姥姥就对她们不一样,不管是红包还是荷包,两人都有?份。 喜悦和?喜乐高兴地把五分钱的压岁钱放进了荷包里,两姐妹凑到一边去讨论这个钱该怎么用了。 季兰君这边拿到杨宝珍的荷包,放在手里端详的一番,“给?两个孩子准备就算了,给?我绣得还这么精致,也花了不少?功夫吧?” “你不也是孩子,给?你准备和?给?他们准备是一样的。我不会绣其他花样,正好你名?字有?个兰字,我就偷懒绣了个兰草。” “杨婶你这样一说,倒让我这个什?么都没准备的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呢!你准备了我都不收,”杨宝珍先是笑了笑,随即长长叹了口气,“搁在前些年,我也想不到,这辈子还会有?人和?我一起过年呢。” 看见她脸上有?些怅然的表情,季兰君也有?些感慨。 的确,在上辈子,杨宝珍不但没能寻找回儿子,直到她死都是这样孤孤单单一个人。 如果她从出?生就孑然一身那还好,但有?过温暖的家庭,再看着大家离开?,自己变成被世界抛弃的那个人,这种孤单难以言说,她也没有?人可以言说。 季兰君握着杨宝珍的手,说:“没事呢,今年您和?我一起过年,咱们明年还一起。等到以后咱们离开?五里屯,我再帮你打听打听你儿子的下落,有?了期待,这日子才好过下去。” 杨宝珍摇了摇头,“如果你是早十年给?我说这些话,那我肯定还是抱着希望,现在都这把年纪了,这样的日子我就满足了,他已经没消息这么多年,可能是真的回不来了。你别担心?,我早就不会难过啦,他就算真离开?,也是为了解放离开?的,我骄傲还来不及。” “知?道你能这么想,不管他现在状况如何,肯定会放心?的。” 季兰君或许不了解杨宝珍是怎么说服自己放下的,但是她清楚,一个烈士家属的自豪。 杨宝珍当年无法接受儿子的失踪,和?丈夫执意?去寻找,那是他们对亲人团聚的渴求。 多年的时间让她面临事实,接受再也见不到儿子的事实后,能够释然,那是再好不过的。 待到稍晚一些,原本安静的村子里响起了广播声。 现在不像后世一样有?诸多的娱乐手段,受限于科技的发展,大队里在除夕夜里的庆祝就是一起听广播,听完以后,再一起放鞭炮,这个年就算跨过去了。 季兰君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的,但想了想,现在这个时代还是不要被人揪住小辫子,给?两个女儿穿得厚一点,叫上杨宝珍一起去听广播了。 广播听了一宿,鞭炮放完,她才带着眼?睛都睁不开?的喜悦喜乐回家,这个除夕,算是这般平淡又不一样的过完。 从去年开?始,“革命化?的春节”被各个部门所推行,供销社在过年的时候也不放假。 休息了除夕那天,季兰君又回到供销社去上班,下班后,带着孩子去李有?才家串了门,今年过年她就没有?其他打算了。 一直到了初八,服装厂的大师傅周楠才来找她,说了去帮忙的事。 “你们毕主任那里我们已经和?他说好了,供销社这边人手忙得过来,你到时候就去我们厂里面,和?我们一起做衣服就成,要是你打算在厂里住的话,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去,不过我们那里只有?一张床了,带两个孩子可能有?点挤,你看看能不能让家里人帮你照顾另一个。” 虽然这个和?先前说两个孩子都能带过去有?些变化?,但季兰君还是很感谢周楠的安排。 包吃包住,还有?足够的报酬,她帮忙一点也不亏了。 “要是那边挤的话,我就不带孩子过去了,反正服装厂就在镇上,我回家也累不到哪里去。” “都看你,我主要也是怕你跑来跑去不方便,厂里比供销社这边还是远一点,而且现在三天两头下雪,路也不好走?的。”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而且现在孩子都是让邻居帮我看着,我要是几天不回家,那俩丫头恐怕不习惯。” 周楠迟疑了一下,“邻居?” “哦,”季兰君说,“我爹娘去得早,离婚以后是自己带着孩子,平时都是邻居帮我看着呢。” 她这话说得平静,但是内容对于周楠来说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你……离婚了?” 服装厂和?供销社都在镇上,像肖茂春那样的,和?供销社里的人来往多,自然是听过不少?八卦。 但周楠这人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典型,哪怕是找到了季兰君,她也没听别人说过季兰君的七七八八,更?别提离婚的事了。 上上下下把季兰君打量了一通,她一下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实在是周围离婚的人太过少?见,尤其是像季兰君这种离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 “嗯,我离过婚,应该不会给?你们造成影响吧?” 周楠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只是没想到……” 周楠突然有?些词穷,对季兰君反而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敬佩。 第29章 029 季兰君去?镇上缝衣服, 家?里的孩子交给杨宝珍帮忙照顾。镇上工作的环境还不错,是制衣厂专门分出来的地方?,季兰君手脚麻利, 能比其他人更快的完成工作, 而且保质保量, 做出来的东西?很好。 周楠又问她介不介意闲下来时做包。 季兰君答应了。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4节 有天季兰君下工不小心把荷包弄丢了,被来拿衣服军人捡到。军人姓范, 喜欢荷包的手艺和上面的兰草, 问厂里的人荷包是谁的, 找到季兰君, 想?从兰君那里买,季兰君不卖。 范同志以为那是季兰君自己绣的, 问她能不能帮忙缝个一样的荷包,说这个荷包和他娘以前缝给他的很像, 但是那个荷包在战场上丢了,没得办法才?央求季兰君。 季兰君说帮他问问,回去?问了杨宝珍,杨宝珍答应了,缝荷包的时候知道对方?是军人, 很乐意,还给兰君说以前也帮儿子缝过。 季兰君留了个心眼,没有声张。 一个月后,她去?上班后, 顺道去?兵营找范同志,把荷包送给他, 顺带和范同志聊家?常,随口问了一些?他的来历。怀疑范同志的母亲就是杨宝珍。 季兰君告诉范同志她的猜测, 范同志很激动,和季兰君连忙去?了大队里。见到杨宝珍后,母子相认。 范同志想?接杨宝珍去?他那里,杨宝珍又放不下季兰君这边,一时没有答应。季兰君规划自己和女儿的安排。再过一年,喜悦喜乐可以上小学了,她打算把女儿送去?镇上小学,准备存钱。 季兰君向李有才?他们打听以后镇上学校,和搬到镇上来住的事情。 李有才?说:“兰君在供销社有工作,户口可以正好可以挂过来,可以让供销社分房。” 季兰君在供销社工作时间不长,分的房子面积不会很大,但是能离开乡下,她也愿意,以后孩子读书,镇上环境比乡下好。 说到存钱的事,季兰君从李有才?哪里知道窦大全吞了她成年前的烈士子女补贴。烈士子女补贴一直提供到成年前,季兰君在16岁以后去?了窦家?,就没有见过烈士子女补贴。 说到这个事,李有才?两?口子气得不行,觉得窦家?真不是人,想?去?给季兰君出头。季兰君拦住两?人,说这件事还是私下调查比较好。 向李有才?了解了政策,季兰君去?公?社调查烈士子女补贴的补领情况。公?社有记录,季兰君的补贴是由?当时的监护人窦大全领取,窦大全签了字,有白纸黑字的证据。除此之外,季兰君又查到,窦大全不但吞了补贴,还吞了她父亲战友宋强每年寄给季兰君的钱。 宋强是季父同村的战友,两?人加上李有才?是从战场上生生死死扛过来的。战争结束后李有才?留在了部队,窦文华在厂里能升职,也是沾了宋强的光。 季兰君打算把事情理清楚,写信给宋强。 联系上宋强后,双方?得知窦大全在其中?动的手脚,宋强一直以为?季兰君母女三个人生活过得不错,所以一直很愿意帮窦文华。季兰君并不知道宋强这些?年一直和窦大全有联系。 她写信告诉宋强,窦文华不想?把她们母女带去?厂里,只留在乡下,并且打算让窦大全还钱。 当年年底,因为?重生,季兰君知道今年会大雪封路,把村子里封了快一个月,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她打算囤粮,杨宝珍知道后,也和她一起?做囤粮准备。 季兰君告诉大队里的人也准备起?来,结果窦大全判断失误,说今年不会封路,让大家?不用囤粮。 季兰君去?市里买东西?,遇到大雪,被封在车站。遇到一个老头,姓姚,兰君和对方?聊得来。车站封了一天一夜,大伙都着急了,季兰君还是不慌不忙,等着解封,在有人要在车站闹起?来的时候,兰君怕姚大爷被误伤,先带姚大爷躲在一边,又去?教大家?怎么保暖,安抚众人情绪。 姚大爷很欣赏季兰君。 过了半天,车站解封,季兰君送了姚大爷一程,发?现范同志来接姚大爷,才?知道姚大爷其实是个司令,范同志是他的通讯员。 姚司令派人把季兰君的粮食和人,一起?送到朝阳大队。 大雪下了很久,年底乡下封路,好多人被人困在村里。窦大全觉得不会封路,判断失误,造成大队损失。 村里之前有人听了季兰君的话,囤了粮的人,都很感谢季兰君,并且对窦大全有很大怨气。 没囤粮的人想?来抢粮食,囤粮的人团结起?来,说:“兰君之前提醒过,是你们自己不听,想?怪谁呢?” 因为?人多,想?抢粮的人只能去?闹窦大全。窦家?人被闹得无力反抗,只能把自己的粮食给村民,又来求季兰君。 季兰君出了个主意,让窦大全去?找有余粮的村民,把粮食折成工分算,收一点粮食分给其他没有粮食的人,后来出了粮食的,等到开春以后,可以凭多余的工分分到粮食。 解除了危机,朝阳大队挺过去?,熬到了封路结束。 过完年,窦大全想?贪钱,卖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村里季兰君名声才?刚好一点,就听到有人说,季兰君离婚是有内情,在外面偷人,还和杨宝珍的儿子范同志不清不楚。 宋强回五里屯找季兰君,看?到喜悦喜乐被欺负,还有人骂她们的野种。季兰君忍不下去?,和宋强一直找来公?社的人和窦大全对峙,被查出来窦大全这些?年克扣季兰君的钱,还有买卖工农兵名额的事,大队长被下,要求还季兰君的钱。 * 窦家?破产,大队长也丢了。季兰君打算让两?个女儿读小学,靠宋强的人脉,户口挂到了镇上,一家?人搬到了镇上。 搬来镇上的时候,宋强来不了,叫姚邺来帮季兰君搬家?。姚邺是东北军区的军人,这次随军队来五里屯驻扎,宋强是他的教官,两?个人关系不错。 季兰君带着孩子来镇上,给喜悦喜乐找了小学,送两?个孩子去?读书。周楠知道她搬家?后,推荐她去?服装厂,私底下买了一个工人的岗位,顺利进了服装厂。 在服装厂季兰君表现很好,从工人升为?组长,又从组长升为?车间主任。 来到镇上后,季兰君忙活一段时间,闲下来后亲自去?拜访了姚司令。姚司令之前让人帮季兰君搬囤的粮食,后来封路,搬家?,给孩子找学校,进服装厂,季兰君才?有空去?做其他事。 去?拜访姚司令的时候,季兰君带了一罐自己腌的萝卜和咸菜送给姚司令。 姚司令和季兰君处得来,而且季兰君做的东西?很合自己胃口,十分欣赏季兰君,就从范同志那里打听她的为?人。 季兰君搬来镇上以后,杨宝珍也来镇上和儿子一起?生活了。因为?杨宝珍很喜欢季兰君,范同志自然都说兰君的好话。 喜悦喜乐在学校里和同学吵架,有人欺负喜乐,喜悦就过去?把对方?打了一顿,对方?骂喜悦喜乐是没爹要的野孩子。 喜悦气得把对面鼻子都打出血,班主任请家?长,把季兰君叫去?学校。 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姚邺,宋强回部队的时候拜托姚邺照顾季兰君。姚邺听到季兰君说孩子在学校里打架被吓了一跳,之前帮忙搬家?的时候,两?个孩子被方?红英带去?,姚邺不知道季兰君还有孩子。 知道孩子在学校里惹祸,他打算一起?去?看?看?。 去?了学校,班主任针对喜悦喜乐打人的事,说季兰君教孩子没教好,嫌弃他们是乡下人。姚邺想?帮季兰君说话,兰君没让他出头,和班主任争论这件事。 季兰君把班主任说服,并且让班主任把打架的孩子家?长叫来,两?边吵起?来,兰君不退让,表明自己是烈士子女身份,欺负她和闺女就是欺负烈士子女。又看?到跟着她来的姚邺是军人,对方?一家?人不敢说话,乖乖道了歉。 结束后,兰君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回家?。姚邺送她们回去?,喜悦喜乐和姚邺相处得还行,季兰君想?留姚邺吃饭,但对方?急着赶回去?,最?后送了他一罐下饭菜带回部队去?吃。 季兰君做的下饭菜就是自己腌的拌酱,姚邺带回去?后因为?不太吃辣一直没吃,后来被同宿舍的战友拿去?吃,才?知道味道好。 姚司令来看?姚邺,催姚邺结婚,姚邺搪塞。 季兰君自从上次在学校表明态度后,没有人敢欺负喜悦喜乐。 一开始没人愿意和喜悦喜乐玩,后来小孩子们忘了事,加上喜悦性格活泼开朗,玩法多,逐渐在学校里人缘好了起?来,几?乎要成了小霸王。 窦家?破产后,家?里没有钱,一家?人在大队里抬不起?头不说,就只能靠窦文华的工资过生活。 窦文华升职出了点问题,加上家?里出事,他回五里屯,打算去?找季兰君麻烦。 *** 姚邺带回部队的下饭菜被吃完以后,战友经常问他那拌酱是谁做的,让他带点来。他不好意思去?麻烦季兰君,所以一直没去?。 后来因为?战友喊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喜欢那味道,所以去?找了季兰君。 刚到季兰君家?的时候,就看?到窦文华站在门口。姚邺去?敲门的时候,窦文华问他是谁,认不认得这家?人,姚邺就反应过来他是兰君前夫。 兰君来开门的时候,原本?是想?把窦文华骂走,结果看?到姚邺,只能把姚邺请进来,赶走窦文华的时候,窦文华不愿意,只好让他进来谈事情。 窦文华嘲讽季兰君很快就找好下家?。 季兰君当场就骂窦文华:“人不要脸,看?什么都是脏的,你以为?我是你,家?里安排媳妇照顾一大家?子,自己在外头自由?恋爱。” 窦文华下意识反驳,季兰君理都不理。 姚邺看?到今天来不方?便,准备想?走,喜悦却悄悄把他叫过去?,让他留下,说怕她爹欺负她娘,想?让姚叔叔保护娘。 姚邺答应喜悦。窦文华来找季兰君说窦家?的事,责怪季兰君把窦家?逼太狠,兰君根本?不理会,听窦文华越说越过分,便让他走。 窦文华不愿意离开,姚邺出来帮季兰君赶人。、 把人赶走后,季兰君留姚邺吃饭,给姚邺说起?以前她的事情,姚邺以为?她很难过,结果兰君对以前发?生的事表示无所谓,就连两?个女儿也和妈妈站在同一条线,姚邺为?她们母子三人的坚强折服。 从那之后,姚邺平时有空会路过小学给喜悦喜乐两?姐妹送糖吃。 姚司令来五里屯住了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看?姚邺的情况。孙子这边安定,他准备离开,但是离开前想?催孙子找对象。但是姚邺对季兰君有好感,不愿意谈对象,一直拒绝。 姚司令这段时间和季兰君也经常来往,想?把兰君介绍给姚邺,瞒着两?边想?安排一个见面。对兰君那边说,他要离开五里屯,请季兰君吃顿饭。 吃饭那天,姚邺被他叫回来,从范同志那里知道姚司令是准备给自己乡亲,姚邺想?走,范同志也才?反应过来,原来司令要把季兰君介绍给姚邺。 之前杨宝珍让范同志留意,有合适的对象可以给季兰君介绍,他在姚司令面前提过,没想?到司令记下来了,还准备把孙子介绍给季兰君,不好开口说兰君是二婚。 姚邺要走的时候,兰君到了。两?个人碰面非常惊讶,姚邺很震惊地问他爷爷:“你给我介绍的就是季同志?” 姚司令承认,还给兰君说:“姚邺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但是个人问题一直没有定下来,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姚邺了解一下。” 兰君不晓得姚司令是有这个心思的,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姚司令,她离过婚,还带着两?个孩子,没有再结婚的想?法了。 姚邺听到兰君说不想?结婚,有点失落。姚司令得知兰君是二婚,就没有拉郎配的想?法了。兰君离开后,姚司令还给姚邺说可惜,回头再重新?介绍。姚邺说不让姚司令操心他的事情,姚司令猜到他可能对季兰君有意思。 过年,方?红英和李有才?叫季兰君去?他家?过。 季兰君给部队里的姚邺送东西?,姚邺表白,问她想?不想?结婚,兰君拒绝,因为?上一段婚姻给她伤害太大,虽然现在不在乎,但是为?了自己和孩子,没有结婚的想?法。 姚邺问,那万一是一个和你前夫不一样的人呢。兰君说:“我这世?上最?不信的就是人性了。日久见人心,窦文华也不是一开始就对我不好的,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和两?个孩子,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 兰君还告诉姚邺:“姚同志,你要找对象什么样的找不到,现在年轻能干的小姑娘多,我一个二婚的,还带着两?个孩子,配不上你的条件。而且我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再生,有喜悦喜乐就够了,这对你不公?平,你爷爷也不会答应的。” 姚邺心思重重地回了部队。 两?人差不多有半年没见面。 期间姚司令问过姚邺的近况,知道姚邺和兰君不可能了,也给他介绍了其他相亲对象,但是都被姚邺拒绝了。有一次姚邺碰见喜悦和喜乐,喜乐问他怎么都不找她和姐姐玩,姚邺第一反应问季兰君最?近怎么样。 喜乐告诉姚邺季兰君一直都很好,还在工厂里变成组长,她们一家?人生活比以前好了。姚邺意识到,兰君的确就和她自己说的那样,不结婚没有男人,自己带着孩子一样过得很精彩。 之后他主动上门找季兰君,又有了走动。 ** 李有才?夫妻两?个也操心兰君的个人问题,一直在劝兰君二婚,还给她物色不错的二婚头。兰君一直拒绝,后来两?个人知道兰君还拒绝姚邺以后,就没有再给兰君介绍过。 兰君在工厂里头认得一个关系好的工人,叫做祝红梅。祝红梅娘家?和夫家?都是极品,娘家?吸血,夫家?又压榨她的劳动力,丈夫出轨,好吃懒做还整天对祝红梅指指点点。 祝红梅每天都活得很痛苦,季兰君让她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别去?在乎那么多的事,过好自己和孩子的。祝红梅学会转移注意力,下班后就和关系好的工人们一起?活动,还学会打扮自己,在家?里也逐渐硬气起?来。 姚邺经常去?找喜悦喜乐玩,季兰君有什么需要帮的,还会经常上门。兰君给姚邺提过,如果想?谈对象的话,没有必要把目标放在她身上,她目前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让姚邺不要等她。 姚邺就笑不说话。 又过了半年,喜悦喜乐上了二年级。姚邺部队里有任务,要去?出任务,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季兰君送姚邺去?火车站,姚邺说有空他会给季兰君写信。 这边离开后,季兰君工厂里出了问题:他们车间小组之前被安排任务的时候上面出现失误,导致小组做出来的衣服数量达不到要求。 季兰君作为?组长,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她像以前一样找了外面的工人,组织大家?一起?用她的方?法做衣服,最?后把数量赶上来了。生产部的主任给她从组长提到了车间主任。 喜悦在学校里成绩特别好,季兰君很关注两?个孩子的学习,喜乐有时候会因为?学习自卑,季兰君告诉她学习不是判断她们的标准,给喜乐说,除了学习她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学习。 喜乐喜欢跳舞,学校里举办六一活动的时候,都会让喜乐去?跳舞。 方?红英知道喜乐喜欢舞蹈,让李有才?问了问当地文工团,文工团有时候有演出,会邀请一些?学校的小孩子,打听到了以后,喜乐还去?文工团学习,偶尔会跟着文工团参加演出。 姚邺去?出任务后,经常写信给季兰君。兰君也会回信给姚邺。 时间长了,她发?现姚邺寄信很频繁,大大小小的事都会给她说。季兰君不想?耽误姚邺,就减少了回信的频率,只回一些?重要的信息给姚邺。 感觉到季兰君的态度,姚邺还是没变,之前该怎么寄信怎么寄信,心里还是会说很多事情,不管季兰君回不回。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5节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兰君在服装厂里虽然只是车间主任,但是因为?她技术好,又有周楠的推荐,成了厂里的大师傅,还会经常教工人们新?的手法。 好多人想?给季兰君介绍对象,不管是二婚还是头婚的都有,兰君都拒绝了。 姚邺离开了两?年,到后面半年的时候没寄信过来。季兰君觉得不太习惯,心里有点失落,但是觉得这样也好,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宋强来看?季兰君,提起?窦文华。 窦文华和季兰君离婚以后,没有多久就和丁白菲结婚了。窦家?破产,他要养起?来一家?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很多钱给丁白菲用,丁白菲对窦文华很是不满,但是还要他家?里人帮忙养孩子,只是把不满放在心里。 窦家?日子很不好过,赵淑带虎宝,虎宝想?吃好的东西?,可惜家?里没有太多钱,不能给虎宝买很多吃的,虎宝有点被宠坏了,才?三岁多就是那种没有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闹的脾气,让窦家?都很头疼,但想?到那个是窦文华的儿子,又只能硬着头皮养下去?。 在宋强这边,季兰君还听宋强说姚邺他们去?执行任务遇到了危险。宋强不知道姚邺和季兰君的事,季兰君只能给他打听姚邺那边的情况。 太过具体的事因为?宋强也不太清楚,因为?任务大多数都是保密的,在部队里不会公?布,宋强只告诉季兰君姚邺他们去?执行任务过程中?有军人受伤,还断联了一段时间,后续的情况没有听说。 季兰君心事重重的,担心姚邺。 宋强离开后,季兰君写信给姚邺,寄回原来姚邺收信的地方?,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 季兰君在想?姚邺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去?找范同志联系姚司令,向姚司令问姚邺的状况。 姚司令自己也不知道,他问季兰君对姚邺的事这么上心是因为?什么。季兰君说:“虽说之前姚邺照顾我是宋叔拜托他的,接触了这么久,我也是把姚邺当做重要的朋友看?,朋友之间自然是应该关注一下的。” 姚司令问:“只是朋友吗?” 被这么一问,季兰君就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朋友。 这次问姚司令,姚司令也不知道,季兰君就没有办法了。 兰君只能暗示自己不要想?太多,先过好自己的生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慢慢等姚邺那边的消息。 大概过了两?个多月,范同志来找季兰君,说姚邺那边有消息了。 喜悦和喜乐也很想?姚邺,知道姚邺没有出事,季兰君带着两?个孩子去?看?姚邺。结果姚邺在医院里,兰君带着孩子去?看?的时候,发?现姚邺躺在床上修养,手和脚都受伤了。 喜悦和喜乐见到姚邺特别开心,关心姚邺怎么受伤之类的,姚邺只说是在任务中?受伤的。 把女儿支开,兰君没好气地给姚邺说,你不是让范同志告诉我你没有出事的吗? 姚邺反问:“我只是受了点伤,那就是没有出事啊。” 季兰君很无语,其实有点忍不住想?训姚邺,可看?到他受伤还是有点舍不得,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姚邺逗季兰君,问季兰君是不是很关心他。兰君说没有,姚邺:“那你写这么多信给我?就这两?个月时间的信,比前两?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兰君不好意思,被姚邺气到,就带着两?个闺女走了。 后来,姚司令来五里屯看?姚邺,想?把姚邺转到市里的军医院去?,姚邺不愿意,说之前都进行治疗过了,现在只要好好修养就行,在哪个医院都一样。 姚司令:“你只是因为?兰君想?留在这边吧。” 姚邺笑着说:“爷爷你都知道,就别劝我了。” 姚司令只叹气,说兰君之前就拒绝他了,这两?年也没有接受他,他再继续这样子,怎么对得起?姚司令一把老骨头,姚司令只希望姚邺赶紧成个家?,有人照顾。 姚邺反问姚司令,你以前不是也想?把兰君介绍给我吗,是不是也是介意兰君离婚还带着两?个孩子。 姚司令很诚实地承认,还说姚邺是他爹妈唯一的孩子,是姚司令现在唯一记挂的人了。兰君确实是好,她这个人生活中?已经不需要男人,而且以后也不一定再要孩子,所以兰君不适合姚邺。 姚邺告诉姚司令,季兰君当年也给她说过,就算结婚也不会要孩子,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和季兰君在一起?。 姚司令知道后又无奈又难过,唯独就是不生气。 他知晓姚邺这个人有多执着,坚定了自己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要不然也不会等着这两?年根本?没有想?过找对象的想?法,便不再劝姚邺。 *** 姚邺住院的时候,季兰君经常去?看?他。 被两?个女儿看?在眼中?,喜乐给喜悦说,感觉姚叔叔对娘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 喜乐很疑惑,问喜悦为?什么这样觉得,喜悦说,感觉姚叔叔想?当她们的爸爸。 喜悦因为?窦文华,对父亲这个角色有点阴影。而且她性格比较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情,又期待自己能和其他同学一样有爹,但是又害怕又是一个像窦文华那样的爹。 所以喜悦这几?天没有和季兰君去?看?姚邺。 季兰君察觉到喜悦的情绪,私底下和喜悦聊。喜悦问兰君是不是要和姚邺结婚。兰君第一反应是不知道如何给喜悦解释,而是反问,你希不希望娘和姚叔叔结婚。 喜悦就说她怕,她有娘和喜乐还有杨姥姥就够了,她听别人说后妈都不是好人,后爸肯定也不是。 季兰君向她承诺,她现在没有想?和姚邺结婚的想?法,喜悦和喜乐不想?要有后爸,她就不会让人做她们后爸。 但是喜悦又突然说,可是她又很喜欢姚叔叔,要是姚叔叔要是一直对她们好,做她和喜乐的后爸也可以,季兰君哭笑不得。 过了几?天,赵淑突然抱着虎宝上门,来找兰君,在兰君门口闹,让她给条活路什么的。兰君刚接了两?个孩子放学,正要去?医院,姚邺要出院了,她去?接一下。 结果回来就看?到赵淑在她家?门口,说季兰君不要自己的孩子了,忍心抛下自己的孩子,还把他们一家?弄得有多惨,是个多么狠心的女人。 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赵淑抱着虎宝就在那里哭,说兰君忘恩负义,他们把兰君养大,让兰君嫁给他们儿子,季兰君却把他们一家?搞得要家?破人亡,说窦大全已经病倒了。 虎宝还出来装可怜,边喊娘边哭。 一些?邻居说都晓得季兰君的为?人,怕不是你们把人给逼狠了。赵淑看?有人不信她的话,就撒泼,说季兰君都答应收养虎宝了,现在撇下虎宝不管,只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出来过好日子,现在虎宝连个好样的衣服都没有穿。 除此之外,还说季兰君当初那么爽快离婚,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不安分。 姚邺正好到。 就让赵淑嘴巴放干净点:“大婶,你们窦家?人不想?做人,兰君还要做人。兰君来这里这些?年,什么样的为?人大伙都清楚,你们做了那些?对不起?她的事,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你们一分不好,你儿子自己在厂里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少在这里说兰君的错。 “我是兰君的追求者,她的感情上的事我比你清楚多了,她连我都拒绝了,你说她偷人,偷了谁?别说出来是个兰君自己看?不上的,就笑掉人大牙了。” 兰君不想?让姚邺掺和窦家?的事,就站出来给赵淑说:“赵婶,当年不管是窦家?收养我,还是我嫁去?窦家?的事,早就离婚的时候就掰扯清楚了,婚也是你们同意离的,这个时候就别来说是谁对谁错了。你们干了什么自己最?清楚,要是自己都不觉得丢脸,我当笑话说给街坊四邻听听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人正不怕影子斜。 “还有啊,虎宝这个事,当时我是答应窦文华收养了,为?的是什么,是因为?我烈士子女,窦文华给我说虎宝也是烈士子女,我心疼,才?收养的。可是窦文华给你们怎么说的,他说虎宝是他的儿,所以你们宁愿把给我家?喜悦喜乐的东西?,让她们饿着,都要拿给虎宝,我凭什么愿意呢?说到这里,你要不再去?问问窦文华,这个虎宝到底是谁的儿子吧,窦文华喜欢给别人当爹,不代表我喜欢给别人当娘。” 说完,季兰君带着孩子和姚邺回了家?。 她问姚邺为?什么直接来了,姚邺说到了约定时间没等到兰君,所以猜到她肯定是出了事,就直接过来看?了。 兰君和姚邺私底下谈,说姚邺没有必要为?了她在其他人面前那样说,说大家?可能没有恶意,可私底下还是会拿姚邺当谈资来八卦。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姚邺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姚邺就笑,反问她你是不是关心我。又再次认真的问了一句兰君愿不愿意嫁给他。 兰君这次犹豫,就说你要是说服喜悦喜乐接受你这个后爸,我就考虑嫁给你。 姚邺很开心。 从那之后,姚邺又经常在喜悦喜乐面前刷脸,却从来不在孩子跟前提他想?当孩子后爸的事。 过了几?个月,姚邺的表彰下来。 在上次出任务的时候,他受伤,任务也完成了,收到组织的表彰,还升了职,要把他调回军校。 姚邺和季兰君摊牌,想?讨论一下结婚的事,也想?趁这个机会给两?个孩子说。 喜悦和喜乐已经上了五年级,再过一年就要小学毕业了。兰君想?把她们送到好一点的初中?去?,她知道未来要恢复高考,所以要抓孩子的学习。 季兰君把两?个女儿叫过来,问她们姚邺当她们的爸爸她们是否愿意。 母子三人和姚邺谈了很久,姚邺最?后和两?个女儿拉钩上吊,说不变成他们亲爹那样的坏男人,喜悦喜乐才?答应。 姚邺把事情告诉姚司令,姚司令也做出了退步,只要姚邺愿意结婚那他也能接受,况且季兰君除了二婚带娃,其他方?面没有可以挑剔的。 姚邺在被调回去?之前,和兰君打了结婚报告,结了婚。 因为?喜悦喜乐上学,季兰君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姚邺调去?军校。而是等到一年后,两?个孩子小学毕业了,才?带着她们一起?去?了市里,和姚邺一起?在军校大院住。 军校大院里的人对姚邺的妻子本?来就很感兴趣,因为?姚邺基本?上不给他们提起?过。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在季兰君过去?之前,就有人说姚邺娶了一个二婚还带两?个娃的女人,所以对兰君带着有色眼镜。 兰君刚过去?的时候,大院里的人都不爱搭理她,她也觉得无所谓,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喜悦和喜乐去?了子弟中?学读初中?,钟师长的孙子钟煊一开始想?带头欺负喜悦和喜乐,说喜悦她们是乡下来的,会拉低班里的平均成绩什么的。 喜乐比较喜静,对这种挑衅很无所谓。喜乐性子烈,大大方?方?应承说那就来比比到底是谁的成绩差。 钟煊回去?刻苦回去?,叫自己的小伙伴们也不能输给喜悦喜乐。 第一次考试,喜悦第一名,喜乐第二名。钟煊原本?是想?认输,但是和他一起?的男孩子偏偏诬陷是喜悦喜乐作弊,因为?经常看?到喜悦放学以后是在外面锻炼,喜乐在跳舞,根本?没有时间复习,然后去?告老师。 老师就把喜悦喜乐叫来,喜悦不服,说要么当着老师的面再考一次。 喜乐说她不想?去?证明这些?东西?,有的东西?就是有,没有的就是没有。 然后喜悦说,她来考试,谁诬陷她作弊,谁和她一起?考,并且要把家?长们都叫过来,说清楚这件事,省得以后还要影响到爸爸妈妈。 学校的老师和军属们都认识,季兰君和几?个孩子的妈妈都被叫过来。钟煊知道这件事闹大了,也不像朋友替自己扛,所以出来和喜悦做了同一张试卷,结果钟煊还是没有考过。 喜悦考过了钟煊不说,还用的是没有学的新?内容。老师改卷的时候批改到,问喜悦怎么会没有学习过的内容,喜悦说那些?题目也不难,我家?里稍微预习了一下,我爸我娘也会带我一起?预习,就会了。 这下大家?不得不承认喜悦喜乐没有作弊。 其他孩子的家?长嫌因为?这种事情被叫到学校,很丢人,说这种小事还闹这么大,说喜悦年纪小从小就咄咄逼人的没必要。 季兰君替孩子说话:“现在觉得我家?喜悦咄咄逼人,我还说当时一盆作弊的脏水泼到喜悦头上咄咄逼人呢,还好喜悦这个孩子性格随我,比较烈,不然还真的没话说。等到全校都误解我家?喜悦作弊的话,两?个孩子也觉得委屈呢。” 几?个家?长不敢说话。 还是钟煊的妈妈屈大嫂说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不对,他们道歉,还问喜悦和喜乐季兰君是怎么教的,能教的这么好。 屈大嫂是个讲道理的,季兰君也没有抓着不放,就告诉她们怎么培养孩子的学习习惯。 当天回家?,屈大嫂带着其他人的妈妈登门给季兰君道歉,还送了菜,送了自己做的鞋。几?人冰释前嫌,喜悦也和钟煊化敌为?友。 大院里的人听说这个事后,对季兰君也有了改观。 姚邺晓得大院里的女人居然一开始还暗暗排挤过兰君,问兰君怎么不告诉他,希望兰君能依赖她。 兰君在大院里的朋友渐渐多了,但是唯独高团长的媳妇柳大嫂喜欢找她的茬。原因是柳大嫂和丁白菲认识,丁白菲经常在柳大嫂面前说季兰君的坏话。 后来兰君晓得柳大嫂和丁白菲的关系。 兰君收拾了柳大嫂几?次,又把丁白菲给收拾了,她们才?老实下来。 当年赵淑去?找季兰君,季兰君说了虎宝身世?的事,赵淑再去?求证了虎宝的身世?。最?后得知虎宝不是窦文华的孩子,赵淑被气得不行,把虎宝丢给丁白菲自己养。 丁白菲在厂里待了一段时间后,成了厂里的小学老师,但是一边带小孩一边工作,她精力都顾不过来,两?边都没干好,还抱怨窦文华。 两?口子经常吵架,虎宝也被养坏了。 丁白菲知道以后高考会恢复,让虎宝好好学习,虎宝却天天逃课去?打架,学习很不好。 后来她看?到季兰君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自己的生活却一团糟,十分不解。 *** 兰君来到市里后,转到了市里的服装厂工作,因为?能力出众,在竞选厂长中?当选。 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36节 在大院里就是一些?生活日常,两?个孩子初中?毕业后,很多孩子都不去?读高中?了,季兰君还是让喜悦喜乐好好读书。 喜悦成绩一直拔尖,也越来越自信。 喜乐经常会被文工团带去?表演,自己又在军校大院,对军队的事情了解了很多,有了以后也想?做军人的打算。 屈大嫂问季兰君怎么还让喜悦喜乐继续学习,她的想?法是现在高考也没有了,喜悦喜乐还是女孩子,以后要嫁人,读太多书也没有用处。 没等季兰君解释,正好听到这个话的喜悦跳出来说。她从来不觉得读书没用,她还喜欢读书,就算真的没用了,她以后还可以去?做老师,把知识传授给其他人。 又说,结婚又不是什么太好的事,以后遇不到她爸那样子的人,她就一辈子不结婚。 屈大嫂说她乱讲,还让季兰君改改她们的想?法。兰君知道从屈大嫂的角度来说,人家?是为?了她们好,只是给屈大嫂说孩子以后高兴就好,她们自己选的路,自己走。 后来屈大嫂又劝兰君和姚邺生个孩子,被兰君敷衍。 喜悦觉得屈大嫂爱管事,等人走后,在她娘面前说,季兰君不准她议论真心建议她们的人不好,教她怎么识别别人是真的对她好还是说假话,说屈大嫂那样认为?,是她的生活环境导致。 等到77年,高考恢复。 79年,两?姐妹参加高考。喜悦是状元,去?了北大,喜乐去?了军校,做空军。 喜悦当时接受采访,在采访上提到自己的一生是她娘一步步引导她走的,还上了报纸。 1983年,喜悦喜乐两?姐妹毕业。 喜悦去?了外交部。 喜乐被分在东部军区。 1984年,喜乐参加阅兵式,当时拍到她的一张照片,上了报纸,被封为?“最?美女飞行员”。 同年年底,钟煊给喜悦告白,两?个交往了半年后,喜悦和钟煊结婚。 1986年,喜悦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季兰君和屈大嫂帮他们夫妻二人带孩子。 1989年,喜悦成为?外交部发?言人。 *** 改开后,随着国营厂的各种发?展,季兰君也顺应时代发?展,一直带着服装厂度过最?困难的一段时间。 通过装备、人员更新?,国营厂制度改制,在90年代的时候,把服装厂转成国有企业,成了大公?司。 喜悦喜乐长大后,一家?人聚少离多。喜乐在30岁以后才?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 在千禧年的时候,一家?人团聚,拍全家?福。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