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高枝》 折高枝 第1节 《折高枝》作者：慕七 文案： 荣玖锦是家中庶女。 父亲不疼，嫡母不爱，嫡姐跋扈。 她隐忍多年步步为营皆是为了攀高枝。 ＊ 陆清郎是嫡母娘家的嫡长子，身份贵不可言。 他口舌毒辣目中无人来荣府借住一段时日。 第一回，他撞见了荣玖锦偷偷收下了爱慕者的香囊。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荣玖锦被惊得香囊没拿稳滚了尘。 第二回，她第二次偷偷的将手帕塞给其他公子也被陆清郎撞见。 他冷笑一声，让荣玖锦忍不住心尖尖抖了一下，这帕送得格外心虚。 第三回也被他撞见。 …… “啧，表妹此番行事，与秦楼楚馆的姑娘并无二样。” 他身份高贵不懂荣玖锦的如履薄冰。 从此，二人的梁子结下。 ＊ 陆清郎看不惯，荣玖锦表面装的温顺乖巧，实则处处留情的虚荣模样。 荣玖锦同样也看不惯，陆清郎自持身份高贵，目中无人的轻浮样。 两看相厌。 直到后来。 荣玖锦处处留情却毫无所获之时她拿着新绣的荷包打陆清郎院子前路过。 陆清郎立在风口冷风盈袖。 他目光紧盯着荣玖锦手里的荷包声音含着几分难得的醋意。 “啧，表妹这荷包绣的不错。” 荣玖锦眨了眨眼头一次听到狗嘴吐出象牙实属难得。 他却又道。 “表妹可愿攀我这高枝？” 第1章 无礼 寒气罩下，寺庙之中烟雨朦胧更添了几份深入骨髓的寒气。 原本藏在衣服袖中的纤手此时此刻握着竹伞柄，手指指尖被冻的通红。 女子微微垂着眼脸色恬静，素色雅兰短祅飘了风雪咽湿了几分色深。 “荣四姑娘我……初次见你…就已经心生…” 对面的郎君面容显得有些局促，二人相隔十丈有余所幸四下无人。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她长睫上仿佛都挂着水珠。 “李公子倘若是真的有几分真情实意在应让媒人上门定亲才是。” 少女蹙起了细眉，声音犹如黄莺一样婉转动听，只是此刻声音里头含着几分不悦。 可是听到了李望濯耳朵里面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少女容貌昳丽，哪怕是生起气来也是带着几分嗔娇。 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要化在荣玖锦这了。 京城众人只知荣三小姐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却殊不知荣四小姐容貌还要胜三小姐几分。 “你我私见实在不成体统，若有下回李郎君……再如此求见，我必不会再来了。” 荣玖锦微微的偏了偏伞，少女青丝乌青柔顺，眼尾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心里羞的，全然红了个遍。 言罢，荣玖锦扭头就要走。 李望濯是太常寺卿李大人家的嫡四子，若是能够嫁过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更何况，李望濯似乎对她也有几分情根深重。 李望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荣玖锦这才跨出一步他心里头就急得很。 “此事是我欠考虑了对不住四妹妹，四妹妹……我……” 李望濯这才在宽大的衣服袖子里头摸索，直到拿出来了一个香包。 李望濯嘴笨，此刻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手中玄色的香囊在烟雨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荣玖锦犹豫片刻，这才小步的走向前从李望濯手上取过了香囊。 原本安静的周遭，突然不远的石头后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只是轻轻的啧了一声，就让荣玖锦立刻如临大敌。 手中的香囊一时之间没拿稳，就这样直直的掉在了早就浸满雨水的地上。 溅起的污水浸润了女子的裙摆。 荣玖锦目光探过去，只见青年单手随意的放置在假山上，他眼中含笑剑眉星目，仿佛如同九天之上的嫡仙人。 荣玖锦从未在京中见过这人。 好生无礼。 竟躲在石后偷听人谈话。 如今虽然民风开放，可是男女私会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也不知方才的话他偷听到了几成。 对方目光探过来的时候，荣玖锦立刻握住了油纸伞，挡住了自己的脸，她根本来不及去捡香囊，只能匆匆的走了。 任由李望濯在后头叫了多少声的四妹妹，她也没敢回头。 直到走的远了，她扑通扑通跳的心这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李望濯也不是个聪明的。 他叫了那么多声四妹妹。 若是叫那个人猜出来了她的身份又该如何？ 荣玖锦心里思索着，暗自在心里最佳夫婿人选之中，划掉了李望濯。 见无人发现，她将已经打湿的油伞放在了亭下，快步走到了上香拜佛的嫡母身边。 嫡母轻睨了荣玖锦一眼，目光触及她染上了泥土的绣花鞋，荣玖锦立刻低眉顺眼垂下了脑袋。 嫡母是当今卫侯之嫡妹，身份自然贵不可言，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贵妇的姿态。 父亲是镇国将军，祖上也曾有过从龙之功，父亲与嫡母格外恩爱。 成婚多年，府中无妾。 直到后来父亲饮了酒，与她身份卑微的小娘春风一度，这才有了她。 但是小娘不喜欢她，因为她想要生个男孩巩固地位，又百般勾引父亲，她倒是得偿所愿生了，只是生她心心念念的儿子的时候难产，早已经撒手人寰了，如今细细数来也有六年了。 她从懂事便知道，家里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嫡母，她与弟弟的存在无疑是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只能顺着嫡母与嫡姐的心意，才能略微过得好些。 “跑哪疯去了？”嫡姐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后头传来，荣幸珠拍了一下荣玖锦。 “姐姐方才说后头的梅花好看，我这才去折了一只。” 少女说话温和，此时此刻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几分憨笑，小心翼翼的从披风后头取出来了藏在背后的梅花枝，姿态讨好。 寒气逼人枝头梅花开的正盛。荣幸珠只是轻轻的撇了一眼就没了兴致。 “我不过随口一说，冬日里这梅花冻手，我才不想碰呢！”荣幸珠撇过头去一副娇纵的模样。 荣玖锦低着头嘴，唇抿的发白，她这才将梅花暗自放在了身后。 “是我考虑不周。”少女声音乖巧，伏小做低的姿态让荣幸珠心里舒服不少。 她是嫡出，荣玖锦是庶出，仅仅一字之差那就是天大的鸿沟，哪怕是荣玖锦背上长了翅膀也是跨不过去的。 “我的手自然冻不得，不过四妹妹的手倒是冻得的，这梅花长得也不错，劳烦四妹妹亲手拿着这束梅花放到我屋里的青色花瓶里头。”荣幸珠不过是随口一说。 眼下入了冬了天气寒冷，荣玖锦拿着梅花的手有些僵硬。 这若是从寺庙拿到将军府去，不必说了她手上肯定要长冻疮了。 荣玖锦久久未曾答应，嫡母一个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欢喜的开了口。 “嫡姐若是喜欢，我自然拿回去也是不打紧的。” 荣幸珠冷冷的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与嫡母同行的夫人荣玖锦并不认得，只知道那夫人轻轻的撇了她一眼，嫡母这才开口。 那夫人雍容华贵只是脸上格外的苍白，似乎久病缠身，贵人不能多瞧，荣玖锦晓得的，她瞥了一眼便低下头。 “大嫂交代的事情，我自是没问题的，清郎那孩子，我也许久未曾见过了。”嫡母声音比往日更温和了好多。 一声大嫂荣玖锦便明白了，眼前的人是卫侯夫人，两人话音落下，那卫侯夫人便不动声色的打量荣玖锦。 “这孩子就是你府中的庶女？”上上下下的打量，荣玖锦这么多年了来，早已经习惯了。 整个京城都说爹爹对嫡母情深似海，当初求娶的时候，更加是闹的满京皆知。 折高枝 第2节 成婚以后爹爹没有通房不纳美妾，在京城传了一段时间的佳话。 直到她小娘的出现这才发生了变化，只是在外头爹爹的深情不改从前。 所有的错皆在小娘一人之身，是她小娘狐媚勾引。 所以她也成了京城贵眷嘴中狐狸精的女儿。 “是。左右只是个带在身边的玩意罢了，终究是夫君的骨肉，到了年纪也该出来长长见识。”嫡母随意应了一声。 那卫侯夫人便不再言语。 回去的路上荣幸珠这才凑了过来，她随意瞥了一眼荣玖锦手里拿着的梅花。 “祖母前些日子去请了京城德高望重的李夫子来到咱们府中教哥哥们读书。”荣玖锦保养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头顶上的发髻。 少女这一身装扮是京城最时髦的装扮。荣玖锦扯了扯自己有些渐短的衣袖。 “李夫子？” 荣玖锦瞳孔微张李夫子可是往年整个京城最有学问的人带出来的中榜的学生数不胜数。 如今在朝堂之中几乎有近半都是李夫子的学生。 两年前夫子就已经以年龄大罢手不干了，眼下居然叫祖母给请了出来不过想想祖母的身份……倒也不足为奇。 “那……我能去听课吗？”荣玖锦微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如果是李夫子亲自来授课那么整个京城的贵家子弟即便是削破脑袋也是要挤进来的。 若要是能够结识。 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 话音一落，荣幸珠这才从鼻子里面轻轻的哼了一声。 “反正我是能去的，就是不知道你……不过母亲说过了的庶出的向来上不得台面，你自然也是见不得人的。”荣幸珠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马车里头备着热水，一口热水下肚，荣幸珠只觉得浑身舒服的很。 冷风袭人，荣玖锦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手上早已没了知觉，恭敬的将梅花插入瓶中，她暗自把冰的没有知觉的手，微微揣进袖口。 冰凉的触感叫她消散了最后一抹困意。 “你……们俩都过来见见人。”嫡母先是将目光落在了荣幸珠的身上，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原先的你……也改为了你们。 荣玖锦知道，她此次怕又是沾了嫡姐的光，荣幸珠扯了一把荣玖锦衣服袖子。 两人这才上了前厅，卫侯夫人身后跟着一个青年荣玖锦不敢细看，荣幸珠倒是瞧了一眼便羞怯的低下了头。 “快来见见你们的清郎表哥。” 话音一落。 荣幸珠率先走上前，她从小就是嫡母的掌中宝，自然见识的更多栽培的多，哪怕就连行礼也是一丝一寸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来。 荣玖锦喜欢荣幸珠端庄大气的模样，暗地模仿了许久这才能够同荣幸珠一般无二。 “表哥安好。” 荣幸珠一向目中无人，眼下的声音嫩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已到了年纪荣幸珠必定有嫡母绸缪，能够觅得一名得如意郎君。 卫侯府本就是嫡母娘家，如今虽然在朝堂之上日益得势，荣幸珠也是配得的。 嫡母殷勤介绍：“这是你三表妹，小时候见过的，你出去游学之后，便没见过了。” 思虑不多，荣玖锦这才微微欠了欠身：“表哥安好。” 坐在上头的青年神色未动，他修长的手指略微从白瓷的杯盏上划过。 嫡母这才开口介绍荣玖锦口气略冷淡了些，不过这些荣玖锦早已经习惯了：“这是三表妹。” “表妹不必客气，我怎么瞧着，三表妹如此眼熟？” 青年声音好听富有磁性冷淡的话一出，嫡母目光如炬，荣玖锦如坐针毡。 她这才抬起头，从上头的青年身上一扫而过，青年身穿白色云纹华袍身披白色大氅黑色的青丝高束于发顶。 一双桃花眼落在荣玖锦的身上，眼尾渐出几分微弱的笑意，看清楚陆清郎这张脸时。 荣玖锦呼吸一顿，一颗心也忍不住狠狠的扯了扯。 这陆清郎竟是撞破她与李望濯在寺庙见面的那不知礼数偷听人说话的人！ 若是，他将所见所闻告诉嫡母，她绝不能待在京城了。 嫡母这些年早看她不顺眼，巴不得找个差错送她去青灯古佛了了一生。 荣玖锦神色微缓，她略微将一颗心定了定，这才开口“我与表哥从未见过。” 此话一出，嫡母脸上的神色，这才略微好看一些。 “你才回京城怎么可能见过她，她是一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来是看差了。”嫡母立刻打在原场。 荣玖锦坐立不安，背后汗流浃背之时，前头才传来了青年清润的声音。 “那应当是。”四个字敲在心上，荣玖锦这才长舒一口气。 等不了多时，两人便退下了，荣幸珠轻轻的拧着帕子。 “表哥要在咱们府中住下了，母亲说表哥年纪小的时候就才华斐然，眼下在咱们府中听李先生教诲，来年参加春闱必定榜上有名。” 荣幸珠捏着手帕，一副娇羞的模样，荣玖锦猜到十之八九。 “表哥一表人才想不到学问竟也这么深。”荣玖锦随口敷衍荣幸珠。 她盘算。 她要如何才能去听李夫子的课。 夜里荣玖锦的手，泡在热水里，犹如手上上了千万只蚂蚁痒的痛彻心扉，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身旁的丫鬟富儿红透了一张眼，她急忙制止荣玖锦挠手的动作。 “姑娘的手指若纤葱挠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荣玖锦低头一看，她那手肿的就跟萝卜似的哪里好看？ “三姑娘也是，什么贵重的梅花，下头伺候的人不能拿吗？非得让姑娘拿着！” 富儿抹了一把眼泪她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荣玖锦眼中的神色暗了几分她轻声道。 “哭什么，我快到了年纪，嫁一户好人家咱们也就不用受苦了。” “以后这样的话不必再说，隔墙有耳，若是传到了嫡母耳朵里头，我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话一脱口，富儿便捂上了自己的嘴巴，荣玖锦又拿来了香膏一层又一层涂在了手上。 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手放进被窝里面生了冻疮的时候遇热就像千万只蚂蚁啃食，若是放在被窝外头，不一会便手指冻得僵硬不能动弹。 第2章 只能嫁一鳏夫了了一生 第二日，荣玖锦如同往常一样，先去给祖母请过安再去嫡母的院子里头请安，嫡母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她的身上略扫。 “清郎眼下住在将军府中，你没事别去那边走动，以免惊扰了清郎读书。” 将军府只有两个姑娘受尽宠爱的自然就是嫡姑娘荣幸珠，她无非是个没有娘的父亲也不疼爱。 嫡母这一番话里头轻挑的意思，荣玖锦听的清楚明白。 她不过是觉得她的小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她在嫡母心里也是一个不安分的。 站在旁边的荣幸珠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顾着一个劲的喝茶。 “是，我记住了，绝不会扰了表哥清净。”荣玖锦低着头恭顺回答。 用不着嫡母上前警告，有那样一番见面在前头，荣玖锦自然是对陆清郎避之不及的，万万不可能凑到他的眼前去，只可惜前头话说完，后头荣幸珠则是一把抓住了荣玖锦。 “昨日你见过那表哥没有？”荣玖锦突然发此一问。 荣幸珠明白荣玖锦是被家中娇养的女儿，眼下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昨日瞧过了。”荣玖锦一边回答一边想要回归心阁。 见荣玖锦转头就要走荣幸珠一把抓住了她：“走这么急做什么？我昨日瞧过了眼下忘了你说给我听听？” 两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议论男人的长相如何，传出去，那可是丢死人了。 荣幸珠身为嫡女自然免不了人护着，她可没有人护着，更何况损了名声更加是不得了的大事。 “不好说的，姐姐马上不是要去读书了，那陆表哥也是要去读书的，总是见得到的。”荣玖锦扭头便要走。 荣幸珠却不依不饶上了。 “咱们也不多说什么，我去你院子那边走走，咱们在前边趴着看一看也好。” 昨日母亲说了，她若是瞧得上，母亲便和舅舅去说媒，那么她嫁给表哥指日可待。 眼下也到了年纪荣幸珠自然也就挂在心上了。 都是要成婚的郎君她去看上一眼又如何？ 荣玖锦眉头轻挑，她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中的算计，只是对荣幸珠嘱托。 “母亲才的交代你也听见了，你若是要去咱们就远远的看一眼。” 荣玖锦一副唯诺的模样，荣幸珠自然也没疑心什么，二人走到了安置陆清郎的院子。 陆清郎院子在将军府前头，是紧挨着将军的书房的，和后院并不相通，说是顺路其实绕了好大一圈。 眼下天气渐寒人走在路上都哈出来了热气，院子前头荣幸珠垫了垫脚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也没有啊？我是瞧过了的，可是这一夜醒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荣幸珠嘴巴里面嘟囔着似乎后悔昨日没找人把陆清郎模样给画出来。 荣玖锦轻轻的扯了一下荣幸珠。 “前头有一个梯子。” 折高枝 第3节 果不其然抬眼看去，矮小的墙角边有一个梯子就那么立在那里。 院子前头自然看不到什么的，可若是踩着梯子便可以将院子里头一览无余了。 荣幸珠立刻跑了过去，任由荣玖锦说了多少声让她小心一些，荣幸珠还是爬了上去。 天冷，脚底都是雪。 荣幸珠爬到了顶上，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却也没看到陆清郎。 直到双脚一滑，猛的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所幸地上铺着雪，荣幸珠没摔出什么好歹来。 “三姐姐，我都说了叫你小心点，瞧瞧……”荣玖锦走上前给荣幸珠拍着衣服上的雪。 抬起头来时，不知何时青年已经站在了眼前他穿着得体，手上抱着暖炉狐狸眼带着笑。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低着头，给荣幸珠拍干净了身上的雪。 再然后，事情便传入了佳乐堂。 老太太拿着拐杖狠狠的杵着地板，老太太是韦氏嫡女一辈子都被灌了一个虎女的名号，好不容易找了个读书人谁知又生了个将军出来。 老太太这一辈子最烦，旁人说她鲁莽不知礼数，眼下被捉了个正着自然也免不了责骂。 荣幸珠双眼通红她抹了一把眼泪跪在地上，原本华丽的衣服也变得皱巴巴了。 荣玖锦同样跪在旁边膝盖跪的有些发冷，她强忍着没吭声。 “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跑到院子里头偷偷去看男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将军府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老夫人咬牙切齿，到底是将门虎女，说起话来的气势也是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荣幸珠抹了一把眼泪，眼看着无人撑腰，她自然开始攀扯荣玖锦了。 “祖母不是的，我就说去看不成体统，是妹妹非要去看表哥的，我是被她给拉过去的！” 荣幸珠一边哭着一边抹着眼泪，那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荣玖锦早就料到了，她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直到上头老夫人询问。 “是这样吗？”老夫人脸色铁青。 坐在旁边的青年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的身上，刚才他在院子里头瞧的清楚，偷看的那个分明已经爬上了墙头。 谁想看，自然就谁爬上墙头。 “是，都如三姐姐所言都是我拖着三姐姐去的，昨日见表哥神情俊朗，孙女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才拖着三姐姐去看了一回，谁知道被抓了个正着。” 陆清郎嘴角含着笑却什么都没说。 直到老夫人狠狠拍了拍桌子，这才吩咐人拿来了戒尺，狠狠的挨了十棍子，手心被打的通红。 “你们两人去给我抄经书抄十遍。” 荣幸珠虽免于被打，可是免不了还是要惩戒一番的可是抄书总比挨打来的痛快。 二人走出佳乐堂，荣幸珠心里似乎有些愧疚。 “四妹妹你没事吧？”荣幸珠此话一出。 荣玖锦这才略微抬了抬手，原本就已经生了冻疮的手格外的肿，眼下手指上已经裂开了，隐约冒出了几分血迹。 “没什么事，三姐姐我今日既然替了你，你不如也帮我一件事。” 少女微微垂下眼眸，她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平和，荣幸珠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下。 她总觉得不对劲，感觉被算计了一样。 “什么事？”荣幸珠立刻开口。 “我久仰李夫子大名想要去李夫子那里听课，劳烦三姐姐想想办法在父亲母亲面前替我说几句。”荣玖锦这话倒是说的清楚明白。 荣幸珠倒吸了一口凉气。 母亲早早的就交代了的。 她过去哪里，是去学什么东西的，只是过去和表哥亲近亲近而已。 “夫子的课有什么好学的……”荣幸珠撇了撇嘴，她就不相信，还有人自愿去听课不成？ “三姐姐要不答应，我便只能告诉祖母今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荣玖锦微微的眯了眯眼，她声音冷下来几分，一边说的一边扭头就要去找祖母。 全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读书人是祖母的心头大病，外头的人都怎么说的说将军府鲁莽无知。 祖母自然也就重视孩子们的德行问题，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请来李夫子。 荣幸珠偷看外男又嫁祸亲妹，要让老夫人知道了，可就不是打几个板子能解决的事了。 “你…你…你也敢威胁我？”荣幸珠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眼看着就要扬起巴掌。 “不敢，只是请嫡姐替我开几句金口，想想办法罢了，我是真的想去读书。”少女抬起头来眼眶通红。 貌美的模样，让荣幸珠都忍不住心口一颤，别的暂且不说，荣玖锦这张脸像极了她那狐媚模样的小娘。 虽然比她这个嫡女还胜出几分！当真叫人嫉妒！ “罢了罢了，我去父亲面前替你说两句好话，今日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荣幸珠咬了咬牙，纵然万般不情愿，到底是妥协了。 别的暂且不说。 若是让表哥知道了她这番作为……那她嫁过去以后，表哥搞不好要轻视她的。 两人谁都没吭声，走了一截路，荣幸珠又凑过来在荣玖锦耳朵旁边嘀咕。 “表哥你瞧见了吗？生的好吗？” 荣玖锦手上虽疼，可是到底是得偿所愿了，即便疼也是值得的。 “生的好。”她虽然也是应合着荣幸珠的。 “母亲说了，只得明年表哥榜上有名，就和舅舅商量，到我家来提亲……”荣幸珠小声嘟囔着，那向往的模样荣玖锦看的清清楚楚。 荣幸珠是幸运的。 有爹娘铺路。 她没有。 “我娘说了，像你这样的庶出，日后配个庶子倒也可以做个正妻，若是再想高嫁，便只能嫁给死了夫人的鳏夫或者给人做小。”荣幸珠声音娇纵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话传入耳中。 荣玖锦眼中的神色微暗，她手指不动声色的深入手心。 “我比不过三姐姐身份贵重，日后我若是有口饭吃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少女说此话时微微扬起脸颊，露出来了一个腼腆的笑意，似乎她想要的仅限于此。 此话一出，荣幸珠倒是忍不住唾弃荣玖锦了。 “真是个没出息的，像你这样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荣幸珠说完这番话便不再管荣玖锦了扭头就走。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飘在人的身上，多了几分寒意，被打过的手指微微发热，连带着冻疮也开始发痒。 又痛又痒的感觉实在磨人。 这才刚走到归心阁门前，只见门口站了一个小丫鬟，见荣玖锦走过来，那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荣玖锦的眼前。 “四姑娘眼下五公子身上发了热，烧的迷迷糊糊的，嘴里面念叨着姑娘，姑娘与公子也有数月未见了，姑娘去瞧瞧吧！” 所言的五公子那就是荣玖锦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她一个自私的小娘一心一意念叨的儿子。 荣玖锦将受伤的手不动声色的藏在身后，她神色未变径直跨过那丫鬟。 “我过去瞧瞧有什么用？还是请个大夫过去看吧。” 话扔过来，那丫鬟直在心里暗道荣玖锦狠心。 亲娘已经走了，唯独剩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可是姐姐却是个狠心的。 那丫鬟咬了咬牙便只能走了。 夜里狂风呼啸，荣玖锦坐在桌前抄经书而手指早已经缠满了白布。 “姑娘真的不去瞧瞧五公子？”富儿试探性的去问荣玖锦。 荣玖锦微微垂下眼眸，眼下出现片刻的阴影，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年纪的愁容。 她本就是嫡母眼中钉肉中刺，幼弟年纪尚小同她走的亲近了，嫡母难免心生不快。 她往后是要嫁出去的，可是幼弟这一辈子都要待在将军府的。 姐弟情深不是嫡母想看的戏码。 在将军府里头只有遂了嫡母的意才能过的略好些。 “不去，往后落沁阁的人过来，不必过来通报赶走就是了。” 荣玖锦手指尖颤抖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娟秀的字。 嫡姐一向是父亲的掌中宝，嫡姐若是略微撒一撒娇，父亲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果然第二天，嫡母身边伺候着妈妈过来知会荣玖锦准备好读书用的东西。 明日跟着嫡姐一起去读书，李夫子亲自授课，京城里面的关系本来就是盘根错节。 眼下人都求到了眼前，父亲自然只有答应的份。 可是究竟是哪些人荣玖锦却也不得而知只待明日一探究竟。 荣玖锦倒是起了个大早碰到了荣幸珠，荣幸珠跟在两个哥哥后头小步走着。 见荣玖锦过来她一把抓住了她。 “你想来读书，我已经帮你做成了之前的事情……”荣幸珠说到此处顿了一下。 “我知道的，那日的事情都是我怂恿的姐姐去做的。”荣玖锦顺从的低下头，她微微对着荣幸珠露出来的一个开心的笑。 荣幸珠扭过头去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荣玖锦倒是一个傻丫头，被关在这里读那些难懂的诗文有什么好的？ 也值得她如此高兴？ “你知道吗？今日来到咱们这里来读书的还有三个人呢！”荣幸珠声音都放大了几分。 折高枝 第4节 荣玖锦不想多听等会儿到了前头自然什么都见到了。 荣幸珠见荣玖锦无心多听她自然也就没多说。 到了前厅，荣玖锦这才一眼就看见了李望濯，她忍不住额角狠狠的跳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见了人自然没有走的道理自然要见过了礼。 第3章 受人钳制 荣幸珠率先弯了弯双膝，双手叠放在身侧：“见过几位公子。” 荣幸珠在前，荣玖锦也行一礼，抬起头来便感觉到一阵火热的视线，硬生生的落在她的身上。 探眼看去，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李望濯，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袍，此时站在六人之中格外的明显。 对方火热的目光，荣玖锦遭受不住，只能躲开了李望濯的目光。 “想必这就是三妹妹与四妹妹吧？”杨逢松率先开口他是逍遥王世子身份贵重。 他开口了，荣幸珠自然是要回应的。 “见过世子，我同四妹妹今日是过来听课的便不打扰诸位了。”荣幸珠在外头一向礼仪格外的周到，可是她那一双目光好像就黏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陆清郎坐在最后头，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卷着书卷，轻轻的靠在窗前，抬头随意的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荣幸珠去了旁边，荣玖锦自然也没有一个人待在这里的道理。 这才拨开帘子，便听到了那一头杨逢松轻调的笑嘻嘻的声音。 “这三姑娘怎么目光就像粘到咱们清郎的身上了？”杨逢松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能够让所有人都听到。 荣幸珠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涨红一片，她猛的捏紧了帕子竖起了耳朵，似乎等着陆清郎的下话。 陆清郎声音同样带着笑微微弯着桃花眼笑道：“兴许我旁边的梅花好看吧。” 陆清郎此话无疑是解围的，话音刚落，杨逢松又添上了一句。 “什么花不花的是你长得俊！” 一番话落，荣幸珠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荣玖锦。 “快些去找你自己的位置别在我这边碍事。”荣幸珠脾气上来了，自然也就不管不顾了。 “姐姐莫生气，这王府世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说的话没人会当真的。”荣玖锦声音柔和无疑是安抚着荣幸珠。 说了这一句，荣玖锦自然也就无心多说什么了，眼下李望濯还在隔壁看她那眼神，似乎对她志在必得。 李望濯是一个没分寸的，荣玖锦害怕李望濯在将军府中露出了什么破绽。 一是害怕嫡母得到了什么消息来处置她。 二则是害怕李望濯说漏了嘴，败坏了她的名声。 天气渐冷，荣玖锦微微的搓了搓手，里面穿着的中衣都短了一截，前头的手臂有些发寒。 李夫子课是讲的极好的，一墙之隔那边的几个郎君讨论的热切。 可是荣玖锦撇了一眼前头的荣幸珠，荣幸珠手里头抱着暖炉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了。 直到李夫子目光落在荣幸珠的身上，荣玖锦倒是想要去提醒她，可是这边只放着这两张课桌二人离得极远。 荣玖锦即便有这个心思手也伸不过去。 李夫子走上前来狠狠地拍了一下荣幸珠的桌子她这才醒过神来。 被夫子发现她犯困一时之间她脸面上无光，只能回过头来瞪了一眼荣玖锦。 “那夫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叫一下我！” 荣玖锦低眉顺眼：“对不起三姐姐。” 下了课，荣幸珠原本是要和荣玖锦一同走的，荣玖锦如厕这才落了队伍。 走前头路过的时候，荣玖锦便听到了屋子里头传来的声音是杨逢松的声音。 “依我看方才那两个，那个小庶女样貌生的更好一些。”杨逢松摸着下巴。 荣玖锦听到这话原本打算低头就走，可是却未想到里头传来了陆清郎的声音。 “瞧着好看可实际上却是一个不堪托付的。”陆清郎一边说着桃花眼从杨逢松的身上一掠而过。 荣玖锦脚步粘在了原地。 荣玖锦这才扭头就走却碰到了迎面走出来的陆清郎。 荣玖锦没打招呼走在前头，陆清郎走在后头。 左思右想，她并未得罪过陆清郎，只不过那一日在寺庙让陆清郎听了些话去。 陆清郎何苦在男人面前如此议论她？ 荣玖锦越想越气，干脆转过身来，冲着陆清郎轻轻行了一礼：“我自认为从未得罪过表哥，表哥何必在外头对我品头论足？” 少女声音如同银铃轻响脸颊似乎气鼓鼓的。 青年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他捏着手中的暖炉，这才看向有些炸毛的荣玖锦。 “你心有所属，我这才用了下下策，我与杨逢松交好，无非就是叫他不要来招惹你罢了，免得徒劳无功。” 他一番话说的理所应当。 可是看到的是陆清郎，嘴巴也长在他的身上。 他要说便说了。 荣玖锦咬了咬牙根，双眼憋得通红，到底还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我身份低微比不过表哥，只求表哥日后在外头嘴下饶人。” 女子的名节是顶顶重要的。更何况她同李望濯的事情并没有过明路。 没有过明路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拿到面上来说的。 她不愿意像小娘一样，一辈子做主家随意处置的仆人，也不愿意再过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话音落下荣玖锦扭头就走甚至没等到陆清郎的回答。 “姑娘这表少爷也太口无遮拦了，想来是上次瞧见了这可怎么办？”富儿举着油纸伞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着急。 荣玖锦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他贵为卫侯之子怕是不知我日子过得难，嘴长在他的身上，只希望他不要在外头胡言乱语。” 荣玖锦便走的更快了，眼看着就要入了去后院的小道，旁边的假山里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富儿都被吓了一跳。 直到看到了李望濯站在假山后，荣玖锦这才搓了搓被冻得没有知觉的手臂。 “李四公子。”荣玖锦微微点头，心里却暗道李望濯不识趣。 如果不是李望濯上次那么不机灵她也不会被陆清郎发现更不会留了一处短板在陆清郎的手上。 受人钳制是荣玖锦最害怕的。 “我有事与四妹妹说。”李望濯这才伸手挠了挠头那模样实在是滑稽。 “李四公子有什么话便这么说吧。”荣玖锦环顾四周。 眼下在后院里四面八方都是嫡母的人，若是二人躲着谈话被人看见，传到了嫡母的耳朵里头，她自然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李望濯这才将自己的暖炉递给了荣玖锦。 “天上飘着雪，我瞧着你没有拿暖炉，担心你冻坏了。” 暖炉停在半空，荣玖锦微微眨了眨眼，看着李望濯炽热的目光，她还是伸手接住了。 冰冷的手碰到了一丝暖意便舍不得松手了。 “多谢李四公子。”荣玖锦道谢说完就要走。 “上次咱们说定了的，我会说服父亲母亲上门提亲的。”李望濯声音不大不小荣玖锦听得清楚明白。 荣玖锦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后头走过来的陆清郎，霎时之间只觉得如梗在喉。 她低声道：“李四公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婚姻大事向来不是我能做主的。” 李望濯回头看到陆清郎的时候，他脑袋里头也有点发懵。 青年微微弯了弯桃花眼他嘴角带着浅笑：“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4章 我又何德何能能够去挑选？ 青年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前面的那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强调一声带着陆清郎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 反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她抬眼悄悄的瞧了一眼陆清郎，又迅速的低下头怎么如此运气不好？ 怎么偏偏让陆清郎听了去。荣玖锦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硬生生埋了进去。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荣玖锦微微蹲下身这才扭头走了。 隐约听到后头李望濯的声音：“陆兄……今日不如同我一起去饮一杯酒？” 陆清郎轻笑了几声这才答应下来，荣玖锦即便回到了归心阁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久久不能平息。 天色渐晚。 佳乐堂身边的杨妈妈这才叫人来请荣玖锦，过去的时候不仅荣幸珠在就连两位哥哥也是在的。 祖母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荣玖锦身上略一打量而过。荣玖锦坐在原地始终低垂着脑袋。 “这丫头身上的款式早已经是京城前些年的了，如今还穿这身，实在是不好看，身为嫡母你应该一碗水端平。”祖母轻轻敲打着桌面。 下头的嫡母脸上的神色着实不好看，别的不说荣幸珠那一身装扮全都是最好的，身上穿的地上踩的那都是如今整个京城最最时兴的。 折高枝 第5节 两个人一比较。 便能看得出身上穿的有着天差地别，嫡母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 祖母是一个强势的人可是嫡母也是，两个强势的女人凑到一块必定是要争一个高下的。 此刻话头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无论是谁争了输赢，荣玖锦可就都讨不到什么好。 倘若祖母此刻赢了责骂嫡母，嫡母自然不会给荣玖锦一个好脸色。 倘若她开口帮了嫡母，母母一番话白说了，想来祖母的心里也不会高兴。 一片僵持之下。 荣幸珠也尽可能的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带着旁边的两个哥哥同样也是默不吭声。 “多谢祖母，孙女今日弄湿了一件衣裳，这才回去匆匆换上了，嫡母平日里很是周到的，祖母也是疼惜晚辈，才能看的那么细……” 少女微微的弯了弯唇，她一番话自然是谁都不得罪。 一边说嫡母关心，又一边说祖母细致。 连在这旁边的嫡母脸上的神色都好了不少，此话一出祖母自然没什么追究的。 旁边的荣幸珠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荣玖锦，心里暗自觉得，荣玖锦何时那么会讨人喜欢了？ “如此，那就是我想岔了，我特意叫杨妈妈出去买了一些料子，眼下也入冬了也该给府中的孩子们做几身衣裳，你们去后头挑一挑。”祖母挥了挥手。 荣幸珠跑的最快，荣玖锦自然就只能跟在后头。 两个哥哥借口回去温书已经走了，荣幸珠拿着衣服料子在身上比比画画，好歹料子多，将军府也是财大气粗，干脆就请了外头数一数二的绣娘直接到府中来。 “这件好看吗？你怎么不选？”荣幸珠拿着一件粉色的衣料在身上比划，一边推了一把荣玖锦，叫荣玖锦先去选。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 若是先选了，荣幸珠会借口喜欢她选中的那几身布料，到了后头，都只剩下了一些她不喜欢的。 如今年纪渐大。 这个年纪的哪个姑娘不爱美？荣玖锦同样也是爱美的。 她撇了撇嘴这才轻声的对荣幸珠道：“三姐姐先挑，三姐姐挑剩下了，我再挑。” 少女模样顺从很明显人这一番话取悦到了荣幸珠。 荣幸珠短暂的蹙了一下眉头立即就答应了，可是反过头来却有些可惜。 从前选衣服料子的时候，她每每去选荣玖锦选中的，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身形也基本相同，荣玖锦总是会把已经做好的衣服亲自送到她的手上来。 可是如今看荣玖锦这副模样今年是不准备送了。 左思右想，荣幸珠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致，她生下来就是嫡女金尊玉贵养着的自然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凭空要来的哪有同荣玖锦争的来的舒服？ “你说这件衣服表哥会喜欢吗？”荣幸珠又拿起了旁边一件浅黛色的布料拿在身上比划。 看着荣幸珠这副痴迷的模样，荣玖锦撇了撇嘴，八字还没一撇，荣幸珠返到上头了。 没有过明路的事情。 一向是算不得准的。 可是荣玖锦自然不会说这番话去得罪荣幸珠。 “自然是极好的，三姐姐容貌娇嫩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的紧，表哥如果瞧见了肯定都要迈不开腿了。”荣玖锦咧开嘴笑了笑。 目光却落到了旁边一件浅绿色的布料上，如今正是冬日里白雪皑皑什么都遮的严严实实的。 这一抹绿反而夺人眼球。 荣幸珠全都挑完了，荣玖锦这才去挑了几件布料，那件浅绿色的就在其中。 荣幸珠看过来的时候，荣玖锦一颗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这几年她的确没有什么好衣裳这浅绿色的布料她自然也是喜欢的。 可是倘若荣幸珠伸手要了她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 “这件倒是好看……”荣幸珠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扯到身上比划。 荣玖锦微微的撇了撇嘴角：“三姐姐若是喜欢那也一并给了三姐吧。” 荣玖锦让的大度，荣幸珠微微眯起了眉眼。 “算你懂事。” 第二日课上的时候，隔着一道屏风，荣玖锦有些坐立难安，李望濯视线难免炽热许多。 最开始二人相遇的时候，是李望濯率先抛来的橄榄枝，荣玖锦只是没拒绝而已。 可是…… 之前李望濯说的那番话已经被陆清郎听了去。 相当于有一次短处握在了别人的手里，荣玖锦这几日夜里都有些睡不着，侧眼看过去的时候。 陆清郎微微靠在窗口眯着一双桃花眼他语气有些轻挑：“李兄朝那边看什么呢？难不成屏风上长了花？” 荣玖锦同陆清郎两人目光交接，荣玖锦瞬间将手帕捏紧猛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陆清郎分明什么都知道。 眼下说的这一番话无非就是让她有些难堪的……荣玖锦暗自咬了咬牙心里却有些埋怨陆清郎多管闲事。 “没有……我只是瞧着这屏幕上的山水比别处好看……”李望濯憨厚的揉了揉脑袋便移回了目光。 夫子去如厕的时候。 李望濯这才从身边伺候的人手里的食盒里面拿出来了一碟子糕点吩咐人放到了荣玖锦的眼前。 “这是我从家中带的糕点，母亲特意请京城的李师傅亲手做的，大伙都来尝尝。” 李望濯自己则又拿出来了一盘递给了前头的杨逢松众人品尝。 一听说是京城的李师傅众人便忍不住感叹。 隔壁有说有笑，荣幸珠咬了一口，荣玖锦看着眼前模样栩栩如生的梅花糕，她犹豫片刻还是拿了一块起来。 “四妹妹……这李公子人倒是不错老实敦厚，只可惜这样的人……即便要娶亲也得是名门贵女，四妹妹可千万别惦记，否则嫁过去也只能做个妾，一辈子只能听主母的话，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庶出……” 荣幸珠一般话就犹如毒蛇一样从袖口钻入让荣玖锦忍不住浑身发凉。 她本就是庶出，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她比谁都知道。 荣幸珠无非是听了嫡母的话这才处处挤兑她，毕竟她的小娘是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三姐姐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觉得这糕点好看才多看了几眼，不敢想其他三姐姐别挤兑我了。” 荣玖锦眼眶微红咬了一口梅花糕入口甜但是不腻，可是吃入嘴中，她却觉得心里面发苦。 等她嫁了一户好人家。 便能不受嫡母的管辖也能不受嫡姐的挤兑了。 “最好如此。”荣幸珠这才扬着脑袋冷冷的哼一声。 看着荣玖锦红着的眼眶，她心里面爽快了不少，仿佛一个胜利者一样端走了眼前的所有糕点。 后面夫子来了。 荣玖锦也没能将糕点吃完反而包在了手帕里，再没有了半点胃口。 今日回去的时候荣玖锦特意躲着李望濯，她是想要嫁入李家的，可是嫁和不嫁都不是她说的能够算的。 自然也不是李望濯能够说的算的，话已经如此，李望濯能够带着人上门提亲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带不来，她自然也要将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李望濯急急忙忙的收拾完东西却早已发现那小姑娘走了。 李望濯压了压唇角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意。原本快速收拾东西的手也在此刻逐渐速度慢了下来。 “陆兄…你觉得魂牵梦绕的滋味是好还是不好？”李望濯垂头丧气的一番话说的好没道理。 陆清郎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远处荣玖锦身上一撇而过他目光沉稳又透着几分疏离。 “不知道。”他蹙了好看的眉头随便说了一句。 “哟，咱们李家公子这是看上了哪里的姑娘？是万春楼的还是百花阁的？”杨逢松一听这话吊儿郎当的扑了过来。 李望濯气的脸色发红发暗他咬紧了后槽牙：“那可没有！我不像世子往返于……烟花柳巷……” 杨逢松笑了一声倒也不生气，杨逢松在精神中的名声便是如此。 “只可惜马上就要到了年关，李夫子要外出一趟，恐怕要等到节后才能继续上课了。”杨逢松耸了耸肩一副遗憾的模样。 “你不过是怕没理由偷出来罢了。”刑部尚书嫡三子刘格偈突然开了口。杨逢松果然哈哈大笑气氛倒是不错。 而在另一边富儿喘着大气跟着荣玖锦，荣玖锦哪怕是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也始终觉得坐立不安。 “姑娘，我刚刚瞧着李公子是想跟姑娘说两句话的，可是姑娘跑的太快了……”富儿一眼就看得出来。 荣玖锦心中的一线也开始猛的绷紧，她在手上涂了药膏，动作难免有些急躁，白瓷盖子碎在了地上，她正准备弯腰去捡，旁边的富儿伸手拦住了荣玖锦。 “姑娘……您……当初说的信誓旦旦……如今怎么好像怕了一样。”富儿微微嘟囔着嘴。 怕了吗？ 其实是有点的。 “可是婚事没有定，李望濯也只是口头上的承诺罢了，男人嘴上的承诺都是做不得数的，他若是同我独处一室……被人瞧见了，他自然是不打紧的，可是我不行。”荣玖锦好看的眉头紧锁可是心里却越发的清晰了。 “要不算了……”富儿有些开始打了退堂鼓。 姑娘说夫人觉得姑娘眼中钉肉中刺，姑娘如今到了年纪，夫人也不会给姑娘谋一个什么好的良人。 姑娘这才下定决心要自己谋划，可是到底是养在深闺里头的，荣玖锦哪里见到过……李望濯如此肆虐的目光…… 读书的这一两日，她整个人都精神紧绷，生怕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不，不能算。”荣玖锦脸色有些发白。 “这世间女子嫁人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揭盖头的前一刻都不知道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到底是人是鬼，我如今尚且还能够见到真人，还能替自己谋划一番……没什么好怕的。” 荣玖锦这番话不知道是说给富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自己若能有的选姑娘难道不想挑选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富儿歪头来看荣玖锦。 荣玖锦却噗嗤一声笑了。 折高枝 第6节 “名门贵女嫁人大多都是盲婚哑嫁我又何德何能能够去挑选一个我心仪的？” 更何况男人大多都是不靠谱的。 荣玖锦眼中的神色暗了下来，她只是不愿过阿娘过的日子。 也不愿她往后生下来的孩子同她一样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 “能够嫁这些公子其中一个做嫡妻已经很是高攀了。”她微微的垂下了眼。 最终蹲起身子将碎在地上的香膏用食指轻轻的挑了一点又重新搓揉在了微红发肿的手指上。 果不其然。 李望濯第二日还是想要见荣玖锦，荣玖锦硬着头皮见了。 李望濯又带来了前些日子的糕点。 “四姑娘……我瞧着你上次没吃多少，想来可能不喜欢那个口味，这个口味也很是不错你尝尝……” 李望濯声音柔和献宝似的把糕点捧到了荣玖锦的眼前。 四下无人，荣玖锦这才微微弯了弯眉眼拿起了一块。 原来……有人惦记感觉是这样的。 第5章 过于轻浮 荣玖锦甚至一口都没咬下去，李望濯有些局促的看了一眼荣玖锦，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几分。 今日阳光甚好。 二人的影子似乎紧密的挨在了一起，荣玖锦不动声色捏紧了手中的糕点。 强忍着一把推开李望濯的冲动，她只轻轻的尝了一口。 女子容貌好看的很，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教养，更加是让人离不开眼眶，荣玖锦皮肤极白，仿佛轻轻的捏一下都能够留下痕迹的那种白。 “四妹妹……”李望濯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则扯住了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荣玖锦瞪大了眼睛，糕点也瞬间落在了地上染上了灰尘，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李公子……这不成体统。”荣玖锦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恼怒耳朵红了一片。 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放在袖管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捏紧，两人距离拉开了，李望濯站在原地没动弹。 “你我之间早已经互通心意了……为何……”李望濯脸上的神色似乎愣住了，他声音透着几分不解。 荣玖锦只感觉从脚底逐渐升上来一片寒凉。 “我早已说过了，李公子如果是能够派人上门提亲那自然是极好的……若不能，我总是要活下去的。”荣玖锦声音冷淡了几分。 二人僵持不下。 李望濯站在原地也不肯动弹。 “我是正经人家中的闺女，不是百花楼里头的女人，岂能昨日见了……今日就能……” 话到了嘴边迟迟说不出口，少女眼眶红了一片，眼泪挂在嘴角迟迟不肯落下。 不是什么好听的词，李望濯却一瞬间就能明白荣玖锦想说的是什么。 “四妹妹你别气，是我不对，是我为人太过于轻浮了……”李望濯一颗心仿佛被一张大手狠狠的捏住了再也密不透风。 荣玖锦这才拿着帕子擦干净了眼泪。 李望濯虽然对她有几分意思可是到底是没有跟家中的长辈说。 李家那边能不能接纳暂且还不知道，荣玖锦也不能确定李望濯能够为自己做到哪一步。 自然不能轻易的让男人得了便宜的。 “天气冷了不少，从明日起李夫子便不会过来授课了，李公子注意保暖，我前几日亲手所绣的围脖，今日带了过来。” 荣玖锦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李望濯既然已经道了歉，她自然也不会揪着事情不放。 她还指望着嫁给李望濯从此脱离将军府这个苦海呢！ 深蓝色的包袱里头鼓鼓囊囊的，荣玖锦一边吩咐富儿亲手递给了李望濯。 荣玖锦便借口要去祖母那里回话提前走了。 李望濯喜滋滋的拆开了包裹，果不其然里面所做的围脖格外的精致，花纹都密密麻麻的，一看就是下了大心思的。 刚从假山后出来，迎面就碰上了走这条路回宅子的陆清郎。 陆清郎双手环胸他桃花眼从李望濯身上略微撇过。 李望濯立刻拿出来给陆清郎看一看：“瞧瞧……四姑娘亲手给我做的。” 李望濯神色得意，左右他同荣玖锦两人的事情，陆清郎是知道的。 更何况前日二人喝了一场酒，陆清郎已经答应李望濯，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人。 此刻拿出来给陆清郎瞧一瞧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清郎桃花眼微微下移轻轻的撇了一眼，看得出来这围脖是下了大心思的。 并非一日之功，想来已经做了很久了，陆清郎收敛了神色。 “你同四表妹何时认识的？”陆清郎脸上带着笑，虽然在询问，可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是一个月前我在王夫人的游园里头见到四妹妹的，一见到四妹妹，我就觉得她是极好的。”李望濯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脱口而出。 李望濯到底是家里面娇养的少爷并不知道这样复杂的围脖并不是一个月就可以做好的。 这分明是男人的款式。 荣玖锦是做给谁的呢？ 陆清郎何等聪明，他也明白了，荣玖锦并不是同李望濯情真意切，是她早早就准备好的。 只是如今落到了李望濯的手上，倘若不落到李望濯的手上，自然也会落到其他人的手上。 想起前些日子荣玖锦同荣幸珠特意在他院子门口闹的那一场。 陆清郎便知道荣玖锦不是一个简单的。 陆清郎轻拍了李望濯的肩膀：“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李望濯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拾妥当转身离开，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请完安后，荣玖锦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荣在焉。 荣在焉年仅五岁，看起来小小的一个，穿的结结实实的，眼下就站在荣玖锦屋跟前。 二人是亲姐弟眉眼处透着几分相似，荣在焉看见荣玖锦那一刻这才咧开了嘴巴。 荣玖锦被冻的唇色发白她一颗心狠了狠：“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荣玖锦声音不大不小荣在焉听到之后却红了眼眶。 “阿姐，我好冷，可以进去喝杯热茶吗？”小孩的声音娇嫩此刻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荣玖锦目光从荣在焉被冻红的双耳略微扫过，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可是如今在将军府中，她是唯一在小娘跟前教养过的。 将军夫人认为她和小娘如出一辙是个心机深沉的，所以自从小娘去世以后，嫡母一向不让姐弟俩见面。 荣在焉年纪小不懂。可是荣玖锦却比谁都清楚。 嫡母不过是害怕她教荣在焉去抢将军府的满门荣耀罢了。 荣在焉倘若真的要去抢那便是家宅不宁。 姐弟俩走的亲近，是嫡母最最最不愿意看到的。 “罢了，喝了快走。”荣玖锦冷着一张脸率先推开了主屋的门。 屋里烧了炭火浑身的僵硬到了此刻被瓦解了一二分。 荣在焉抱着茶杯喝的慢，他身边的丫鬟同样也不敢吭声。 “阿姐，我这两日生了病没去学堂，昨天去了一趟，夫子说我生了一场病如今功课大有长进。”荣在焉抿着嘴唇声音怯弱。 一双大眼睛从荣玖锦身上不动声色的扫过又偷偷的溜了回来。 “嗯。”荣玖锦蹙眉到底是应了一声，荣在焉话很多，说的也很多，但是只有说到读书的时候，荣玖锦才会答应几声。 荣在焉每次来都告诉荣玖锦，他最近书读的如何。 荣在焉一个人说到也不觉得疲倦不知不觉眼前的茶水喝完了。 不等到荣玖锦开头赶人荣在焉便主动离开了。 人走了好半响，荣玖锦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口，她手上的书不何时已经滑落在了地上。 富儿伸手捡了起来，她满眼都心疼，若不是当初阴差阳错，小娘也不会入将军府做妾，更不会生下这一对儿女，也不会生公子的时候难产去世。 如今仅留下一对儿女，明明处在同一屋檐下，亲近的话却不能说上几分，哪怕是平日里吃穿用度全都要一一衡量。 可怜。 “五公子年纪还小，如今不明白姑娘到底为何这样，以后年纪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富儿开口安慰荣玖锦。 荣玖锦神色倒是未动，她伸手翻动着手中的书，她声音很低。 “没事，等到我嫁了一户好人家，嫡母自然也不能像今日这般强势了，到了那个时候弟弟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也可以帮衬一些了。” 荣玖锦神情淡淡的，语气却格外的笃定，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犯了愁。 早就和李望濯说了好几次提亲的事情，李望濯全都避而不答。 即便答应了也没了下话。荣玖锦同嫡姐年龄仅仅只差几个月。 嫡母已经开始去为嫡姐谋划了，只等到嫡姐的婚事定下来，那么那个时候就轮到她了。 可是那个时候嫡母并不会为她谋得一个什么好的婚事，父亲一向听嫡母的，祖母也从来不管这些事。 时间紧迫。 她必须得快点想法子。 “听三姑娘院子的下人说明日外头有贵人做了赏梅宴。”富儿又一边去问荣玖锦。 折高枝 第7节 荣玖锦微微愣了一下，她便低下了头颅，半晌只露出了苦笑。 “我未曾听说。” 别的不说，如今只要到了年纪的儿子女儿，无论是嫡是庶，只要到了年纪，家里的嫡母总会带在手里出去见一见人。 这样才能有遇到好亲事的机会。 可是她那位嫡母不管她，即便平日里京城里面有什么，她也从来想不起自己。 如此下去。 她大抵真的要被嫡母随便找一个鳏夫送去做续弦了。 “我们要想法子去，我瞧着衣柜里头那件浅绿色的不错，拿出来明日穿。”荣玖锦微微垂下眼帘。 第二日，嫡母大清早就套了车，荣玖锦这才跟过来找荣幸珠。 荣幸珠嘟着嘴跟着嫡母脸上透着几分不愿意，她早已看透了表哥再去看其他那些人又有什么意思？ 两辆马车，前头的无庸置疑肯定是嫡母同嫡姐，至于后头的那辆…… 大概就是陆清郎的马车了，外人在眼前，荣玖锦自然也更好说。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少女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短袄在一片纯白的景色之中似乎添加了几分生机。 嫡母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目光触及旁边站着的陆清郎，她忍住没吭声。 陆清郎身穿一身浅蓝色的长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矜贵，配上那张脸的确足矣吸走人的目光。 只是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戏谑就这样落在荣玖锦的身上。 倘若陆清郎未曾撞见她同李望濯两人所言所语。 陆清郎其实不失也是一个好的高嫁对象，只是前头的事情在先，荣玖锦如今反倒对陆清郎避之不及，更不会上赶着去了。 荣玖锦硬着头皮特意忽略了陆清郎的目光。 少女眼光清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荣幸珠瞧了一眼母亲，见母亲没有说些什么，她这才开口。 “是王夫人这些日子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只要咱们去赏梅花。”荣幸珠开口。 荣玖锦面露犹豫看着嫡母：“母亲……我能够同嫡姐一同去看看吗？女儿也很是喜欢梅花的。” 女子低垂着眉眼双手放在袖子里头捏紧了手帕。 嫡母这才极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到底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她开口：“去吧。” 荣玖锦得到了想要的自然连忙就上车了，一路上嫡母都没吭声。 荣玖锦自然也是要跟在荣幸珠身边的，荣幸珠见陆清郎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拉着荣玖锦迎了过去。 “表哥喜欢梅花吗？”荣幸珠率先开口。 “梅花坚韧高洁自古以来便有不少人喜欢。”陆清郎薄唇张张合合吐出几分雾气来。 “那我也是极其喜欢梅花的！”荣幸珠又开口。 荣玖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忍不住笑，荣幸珠根本就不喜欢梅花，眼下也只不过在附和陆清郎而已。 三人这才走进园子里头，陆清郎身边便围上了一群姑娘，一群人全都上赶着跟陆清郎搭话。 一时不查荣幸珠同荣玖锦两人已经落了后风了。 荣幸珠狠狠的跌了跌脚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陆清郎，她心里头闷了一口怨气，忍不住在原地跳脚。 “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不知羞耻！哪有在外头……这样的……” 陆清郎容貌在京城男子中是数一数二，为人又特别和善，基本上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心中夫君的第一人选。 眼下各自都到了年纪。 这各种宴会本来就是叫那些未婚的男女出来相看的。 “三姐姐不必着急，左右表哥住在咱们府中，三姐姐每日都能见到的……”荣玖锦自然安抚荣幸珠的情绪。 荣幸珠到底是不服气又紧跟着跟了上去，前头人拥挤，荣玖锦认得的人不多，也分不清哪家是哪家的公子，只能朝人烟少的地方走。 突然身后跟着一人，荣玖锦猛的回头的时候却看到的是刘格偈。 刘格偈今日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颇有几分玉面公子的模样。 “四姑娘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了？”刘格偈似乎也在这里待了许久了。 “前头有些吵闹，我瞧着这里的花也不错，这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荣玖锦略微行了一礼。 虽然说都在私塾之中。 可是荣玖锦同几个前来求学的公子没有说过几句话。 同刘格偈自然也是。 第6章 与秦楼楚馆的姑娘并无二样 刘格偈露出了一份了然的神色，他这才小心攀折了一枝梅花，就送到了荣玖锦的眼前来。 荣玖锦神色微愣，抬眼看过去，只见刘格偈耳朵有些发红。 到了如此荣玖锦又怎么不能明白？ 恐怕刘格偈并不是走到这里来避人的，而是看着她过来了，他这才追上来的。 “这梅花好看，我瞧着配上四妹妹才更好看。”刘格偈双手就这样立在荣玖锦的眼前。 大有一副荣玖锦若是不接他就不将手收回去的的模样。 犹豫片刻，荣玖锦到底是伸手接了过来，别的暂且不说，李望濯那里暂且没有消息。 她也摸不清李望濯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打算，反正无论如何，她总是要高嫁的。 若是不能高嫁，那么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忍着心里强烈的谴责，她不动声色将梅花枝藏在了身后。 “多谢。”少女微微低着头做出了恭顺的模样，她哪怕是从刘格偈手中接过梅花枝，也是未曾触碰到刘格偈的。 刘格偈是刑部尚书嫡次子，家里的关系更为简单，刘格偈的父亲刘大人从前只是一个穷举子，娶了当地富户的女儿，靠着富户这才考上了公名。 旁人都说这样的人出来大多都是负心薄幸之人。 可是刘大人不一样，他当初拒绝了京城之中名门贵女的亲事，而将在家中的刘夫人接入京城。 也在京城是一大佳话。 这样的人培养出来的儿子大多不会差的，更何况，她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时候不早了，等开春了，咱们就能再见了。”刘格偈眼珠子似乎都贴到荣玖锦的身上来了。 初见的时候，刘格偈就觉得荣家两个女儿里头，荣玖锦分明是姿色最出众的一个。 只是碍于是庶出这才什么都被盖了一头，可是他家里向来是不讲究这些的。 刘格偈这一番话的热切荣玖锦又如何听不懂？ 她只能装作不懂的模样点了点头：“学堂开了，李夫子回来讲课了，大伙自然都能见到了。” 男人轻易得到的大多不会珍惜，她只用透露出几分不拒绝的意思，刘格偈自然也会竭尽全力的讨好。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她再摊牌，只做正妻，刘格偈若是真的对她有意思，那么自然会让家里来提亲，要是没有意思，倒也迟早断了干净。 她绝不以人为妾，也绝不让人养在外头。 刘格偈像个愣头青似的呵呵笑了几声一时不察这才撞到了后头的梅花枝上。 积雪簌簌的落下，全都落在了刘格偈脖子里头，刘格偈立刻伸手去清理，荣玖锦站在旁边岂有无动于衷的道理？ 她到底是拿出来了准备好的手帕递给了刘格偈。 刘格偈呆呆的伸手接过直到眼前的荣玖锦走了他也未曾察觉。 只可惜，荣玖锦才走了两步这才遇到了同样在这里躲清净的陆清郎。 陆清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就这样瞧着她，她一颗心咯噔一下，顿时只觉得她似乎整个人都暴露在了陆清郎的眼前。 她是一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人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恰恰叫陆清郎全须全尾的全看见了。 少女轻轻的抿着发白的唇角，双手放在宽大的衣袖里头忍不住的收缩，指甲盖在手心留下了月牙的痕迹，她似乎毫无察觉。 “我原以为你是一颗心挂在李望濯的身上。” 青年就这样站在那里，他嘴角挂着好看的笑，可是那笑不达眼底。 他身份高贵当今卫侯的嫡长子，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六岁的时候说要出去游学一番，家里也能够让他出去。 他自然不知……荣玖锦想要嫁得有好人家心情的迫切。 她若是自己不能找个好人家那么只能听嫡母的吩咐了。 女子眼角微微下垂她睫毛根根分明，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人发现后的羞涩，她鼻尖还有耳后全然红了一片。 她再次抬起头来同陆清郎两人四目相对：“表哥倒是喜欢听偷听人讲话。” 女子收起了平常软弱的模样，似乎长出了獠牙，正面与他相抗。 陆清郎心中有些意外他也只握紧了手中的暖炉。 “并非有意，可谁让那么巧两次都让我给瞧见了？” 青年眉间一片淡然，荣玖锦还未吭声，陆清郎又紧接着道。 “表妹一边手里抓着李望濯而在背地里又一边勾着刘格偈……” 青年说到此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喉结滚动这才往下说。 “啧，此番所作所为与秦楼楚馆的姑娘并无二样。” 格外清润的声音砸在心上，荣玖锦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双颊羞的发红。 旁边的富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姑娘自然也是不想的，可是除了这个法子，姑娘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劝表妹早日收手。”青年好看的眉头忍不住蹙起。 “多谢表哥提醒。”荣玖锦眼角微红她吐出了一口浊气。 折高枝 第8节 活了大半辈子，她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如今因为想嫁一户好人家，被陆清郎发现了，便被扣上了一个浪荡的名声。 荣玖锦心中自然不服，可是却也明白，若非自己亲生经历过的苦难，恐怕旁人都不能理解。 多说无益。 这才刚回到全头，荣玖锦一眼就看到了大多数贵家千金正在到处寻找陆清郎的影子。 荣玖锦特意走到了荣幸珠眼前过去：“姐姐，你是不是在找陆表哥？” 荣幸珠正把一块糕点塞在嘴巴里迷茫的眨了眨眼她歪着头正想说些什么。 荣玖锦随意瞥了一眼。 陆清郎本来就是京城大好的青年才俊，也是众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荣幸珠同陆清郎两人之间的关系，众人心中都清清楚楚。 特别一听是一个姓陆的表哥，个个都竖起来了耳朵，只等着荣玖锦的下话。 “陆表哥在西边的梅花林子里呢。”荣玖锦收回了自己的余光。 她知道陆清郎去那边只是为了躲个清净，可是陆清郎那番评价……似乎有些刺中了她的心。 她若是有的选。 她也不愿意这样日日担惊受怕的。心里到底是有气的，陆清郎想要清净她偏不让他清净。 第7章 不考功名便不成家 荣玖锦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够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头。 荣幸珠咕咚一声把还卡在嗓子眼的糕点给咽了下去，她吞咽的太急了，眼下面色憋得通红，荣玖锦眼疾手快的给荣幸珠奉上了一杯茶水。 荣幸珠这才刚刚缓过来。 周围的京城贵女们大多已经消失不见了去哪里不言而喻。 “你这个臭丫头，你偷摸的告诉我就得了，怎么好像那些女人也听了去……一个个的都像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荣幸珠一只手顺着胸脯另一只手则是拍了一下荣玖锦的手背。 声音清脆可是并不疼痛，荣玖锦压下了心里的烦躁，这才可怜兮兮的看着荣幸珠。 “三姐姐，我一时忘记了那眼下怎么办？不如咱们回去吧？” 荣玖锦眼看着大堆的女人去了后头，她也无心看热闹。 陆清郎自己不同样也是招风引蝶？ 荣玖锦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如同一阵清风轻轻的刮在人的心上，荣幸珠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为何要回去？眼下那么好的机会能和表哥相处，我可不能让那些女人抢了先，你得陪着我一起去！” 兴许二人更加有气势，荣玖锦这才刚刚把人引了过去，眼下一颗心还正虚着呢，荣幸珠就不管不顾的要拉着她去。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着荣幸珠逐渐不悦的神色，她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三姐姐既然想去，我自然是要陪着三姐姐去的。”荣玖锦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个牵强的笑意。 果然两人紧赶慢赶赶过去的时候，陆清郎已经被一群女人一团一团的围在了中间，陆清郎脸上虽然挂着笑，一双桃花眼底下却毫无笑意。 荣幸珠眼看着要冲进去，却又被人不动声色的一把推了出来。 重复两三次，荣幸珠实在是挤不进去，这才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荣玖锦。 荣玖锦乖巧的低头。 “往后你若是知道表哥的踪迹便只能告诉我一个人！”荣幸珠狠狠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心。 “三姐姐，我晓得的。”荣玖锦眼尾微红她嘟嘟囔囔的小声答应。 姐妹二人眉眼处有几分相似其余的便都像各自的母亲。 若说荣幸珠这副模样是像极了将军夫人的带着几分英气。 荣玖锦脸上却更柔和些，就犹如路边风吹即散的白花，无论何时去瞧，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荣玖锦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之中的陆清郎。 陆清郎嘴角含着笑与旁边的姑娘说着话，可是目光却不动声色的落到了荣玖锦的身上。 一双桃花眼似乎看谁都像是眉目传情，可是荣玖锦硬生生的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冷意。 方才还无人知道，荣玖锦不过离去了一会儿，一大堆人就找了过来，陆清郎并不是傻子，他一猜就猜的出来。 陆清郎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对着眼前的姑娘们微微的拱了拱手。 “诸位，我尚未考取功名，家母早已说过不考功名便不成家。”陆清郎说话的声音清润。 郎君一副恭顺有礼的模样让在座的姑娘们忍不住再一次倾心。 荣玖锦中途扯了荣幸珠好几次，她总感觉陆清郎目光冷嗖嗖的，不一会便要落到她的身上一次。 着实赫人。 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可惜荣幸珠也垫着脚去看陆清郎。 “陆表哥还真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要考取功名才成家呢，我母亲果然是没看错人的。”荣幸珠唇珠微翘捏着帕子的手都忍不住微微翘了小拇指。 她说这话的时候同荣玖锦看的话本子一样都是女子动了真情的模样。 荣玖锦嗤笑一声。 什么功名不功名的，无非就是用来搪塞人的，倘若陆清郎不找一个借口，恐怕他的衣服袖子都要被人给扯破了。 可是这样的话她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她只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是，表哥是一个可托付的人，三姐姐若是嫁了过去自然不会受委屈的。” 荣玖锦并非看不出来荣幸珠对陆清郎的满眼爱慕，眼下顺着荣幸珠的话往下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果然话音一落，荣幸珠高兴的不成模样，她拿手帕捂住了翘起来的嘴角。 “就你嘴甜。这些女人再上赶着又怎么样，表哥又不会同她们成婚的。” 荣玖锦只说是。 陆清郎那话一出周围的姑娘们一颗心仿佛都碎了一遍。 直到其中一个姑娘大喊：“陆公子才华横溢想来明年就能榜上有名……到了那个时候倒也不算晚……” 如今民风开放更何况这梅花宴本就是适龄男女相看的场所。 那姑娘喊了一声脸上便红了一片到底是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去。 陆清郎脸上的笑似乎僵在了脸上，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随便找个借口，便仓皇而逃。 临走之前，他桃花眼再一次狠狠地瞪了一眼荣玖锦。荣玖锦撇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反倒是站在荣玖锦旁边的荣幸珠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她半晌这才回过头来，一把扯住了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你瞧见了没？表哥刚刚朝咱们这边看了一眼！”荣幸珠此话一出，荣玖锦心里面反倒咯噔一下。 只希望荣幸珠不要觉得陆清郎是在看她，否则依照荣幸珠如今对陆清郎热情的模样，想必回了将军府以后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看的。 可怎知荣幸珠一张脸悄然红了个透。 “表哥刚刚定是在看我，难不成母亲已经跟表哥提过了我同他婚事的事情？” 荣幸珠狠狠的搅动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一颗芳心显而易见。 荣玖锦松了口气。 “三姐姐是将军府嫡女，在京城之中素有美名，表哥动心……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荣玖锦好听的话张口就来，哄的荣幸珠乐不思蜀，今天一整天都对荣玖锦和和气气的。 甚至在马车上荣幸珠还特地给荣玖锦亲自倒了一杯热茶。 第8章 表哥才华横溢 下了马车，荣玖锦默不吭声的跟在荣幸珠的后面，荣幸珠反倒抓紧了机会在陆清郎耳朵旁边多说了几句话。 陆清郎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只是目光从荣玖锦脸上扫过的时候，莫名的带着几分冷意。 果然。 荣玖锦城府很深。 并且睚眦必报。 荣幸珠并没有错过陆清郎扔过去的眼神，她扭头看了一眼荣玖锦，见荣玖锦低着脑袋，她看在眼里自然没吭声。 “三表妹以为我如何？”陆清郎微微眯着一双桃花眼说话透着几分轻浮。 陆清郎此话一出，荣幸珠脸上的面容红了大半，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的。 母亲虽然与她说过，但是却不知母亲有没有和舅母说过这件事。 也不知道表哥对这件事情又知道多少，陆清郎眼看着没有回答，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那四表妹呢？”男人眼睛分明是弯着的可是却透着几分凌厉。 荣玖锦有些后悔。 她本来就在府中过的如履薄冰，陆清郎眼下来到了将军府自然就是贵客。 她到底已忍了多年，那口气应该硬生生的吞下去才对。 陆清郎若是一个记仇的她往后日子怕是也不好过的。 荣幸珠也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荣玖锦不敢抬头，生怕荣幸珠以为她对陆清郎有什么想法。 荣幸珠是将军府的嫡母从小到大过的顺心如意。荣幸珠若是不高兴了，她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三姐姐常常与我说，表哥才华横溢，英俊潇洒，明年定然能够榜上有名。” 荣玖锦这话说的好听，浑然不提她自己，只说是荣幸珠夸的陆清郎。 荣幸珠心里头听了这一番话自然满意。 “是啊，表哥，我常常在三妹妹面前夸你呢，母亲也说表哥之后定是一个有出息的！”荣幸珠嘴巴也跟的快。 折高枝 第9节 陆清郎扯了扯嘴角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四妹妹此话怕不是框人的，恐怕四妹妹心里肯定在骂我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吧？” 陆清郎嘴巴一张一合几个字狠狠的敲在了荣玖锦的心尖上。 她眼尾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变得通红，旁边的荣幸珠脸上的神色微变。 陆清郎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眉头。 直到要分开走了陆清郎这才离开，荣玖锦伸手想要去扯荣幸珠的衣服袖子，荣幸珠硬生生的躲开了。 “表哥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偷偷的跟表哥见面了？”荣幸珠冷着脸的模样让荣玖锦忍不住有些心惊。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三姐姐不高兴爹爹和嫡母便都不会高兴。三姐姐不高兴，她自然也没有好日子过。 “并非如此……”荣玖锦呼出了一口热气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帕。 荣幸珠却不愿意再听了。 “我早就说过，你的出身就摆在这里，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都很是不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天高地厚却去勾引表哥？” 荣幸珠气的浑身发抖。 眼下正在气头上，荣玖锦只摇了摇头说她从未勾引过陆清郎。 “果然母亲说的没错，你就和你那个死了的小娘一样，骨子里头就是不安分的！”荣幸珠嘴巴张合。 一个字又一个字钻进荣玖锦的耳朵里，荣玖锦脸色发白却不再吭声了。 荣幸珠已经认定了，她即便解释再多也是无益的。 荣幸珠扭头过去便不再搭理荣玖锦，人走的远了，荣玖锦心里面提着的一口气依旧没有松懈 “姑娘，这三姑娘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富儿扶着荣玖锦。 荣玖锦微微垂下眼眸她眼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她绣花鞋踩在雪地上，积雪实在是太厚了，她感觉脚底似乎浸湿了几分格外发凉，她神色冷静了下来只压了压唇轻声道。 “寄人篱下，免不了要埃训的，她眼下正在气头上，自然多说无益。” 她想做一个安分的，可是如果安分……就任由嫡母随意蹉跎。 这样的安分她反倒宁可不要了。 下了好几日的风雪，即便每日去嫡母那边请安，嫡母也再未曾见过她了。 每次都是要在嫡母院子里头站够了一个时辰那边才肯松口。 嫡母身边的张妈妈一个时辰后这才走了出来：“四姑娘来的不巧，我原以为夫人马上就要起身了，可外头太冷了，姑娘今日回吧，明日再来。” 荣玖锦搓了搓已经被冻得僵硬的手却还是要陪上笑脸。 “多谢张妈妈，那我明日再来。” 富儿即便再心疼姑娘这也是无用。 外头冷风灌入，张妈妈眼疾手快关上了门，外头和里头仿佛是两片天一样。 将军夫人安坐在软榻上，她小口抿着茶，身上的衣服穿的整齐哪里像没起身的模样？ “到底只是一个庶女还不是任由夫人随手拿捏罢了，她是什么身份，咱们家三姑娘是什么身份，她倒也有脸敢去攀卫侯府的高枝。” 陆姝良这才放下了茶盏眉宇间透着几分烦躁：“她暂且没那个胆子……” 张妈妈呼吸一顿这才凑进去问：“既然夫人觉得她没有这个胆子又何必叫她在外头站上几天？” 如今细细想来已经是第三天了，每日都要在外头站上一个时辰。 陆姝良这才从嘴角流露出几分嘲讽的弧度：“那又如何？我要的又不是真相……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那贱人死了，我没有办法，可是她居然让我的幸珠心里头不高兴，我自然也不能轻易饶了她。” “如今整个将军府说到底还是夫人做主，左右不过只是一个庶女罢了，从前那贱人肚子里头怀着她，找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才做主让那贱人进了将军府……” 陆姝良眼看着心情算不上好了她这才挥手打断了张妈妈的话。 “还有两日便要到年关了，明日不必再为难她了，免得传到了老太太的跟前又说我这个嫡母做的刻薄。” 陆姝良出身高其中的手腕也是有几分的。 提起荣玖锦的时候仿佛就像说一个随意可以丢弃的猫儿狗儿。 第9章 说不定是装的 第二日去请安的时候，陆姝良这才见过了荣玖锦，到底也没为难她，回去的路上，她正好瞧见了从父亲书房出来的陆清郎。 青年一副矜贵的模样哪怕对下头做杂事的下人们也是和颜悦色的。 “姑娘……我瞧着表少爷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听说前日里举心堂里头有一个老婆子家里死老头，没有钱安葬，这表少爷见到了就吩咐送去了银子……姑娘如果跟表公子说了自己的难处说不定……” 富儿压低了声音，她自然也是知道这家姑娘同陆清郎这两日似乎有些龃龉。 只听旁人说表公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说不定自家姑娘说了苦楚。 表少爷发一发善心，便可以为自家姑娘找一处好婚事，也是说不准的。 荣玖锦扭过头来只当做没有看到陆清郎，她微微垂下眼眸，原本已经生了冻疮的手，到了现在越发的严重了。 “你可曾亲眼瞧见了？” 富儿脸上流露出片刻的犹豫她摇头。 并非是亲眼看见的，只是旁人左一句右一句说到耳朵里头来的。 “说不定是装的。”荣玖锦垂下头颅，寒风灌入，她便忍不住浑身上下汗毛竖立。 “这…表公子对一个下人都能如此，说不得也会帮姑娘呢…”富儿又想再劝解一二。 “富儿，人在世什么都说不准的，万万不可将自己软肋暴露在人家的眼前。” “他若是真的存了善心又岂会因为我去违背嫡母？” “他兴许觉得现在的我暂且可怜，日后反目，他若是传言出去，我便成了别人的谈资。” 荣玖锦嘴唇抿得发白，鼻头被吹的发红，她只暗自嘟囔一句。 “这世界上，能够相信的便只有自己，旁的人一丝一毫都不能寄托。” 富儿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也只跟着荣玖锦的步伐离开了。 陆清郎自然看见了眼前的荣玖锦，荣玖锦扭头就走，也在陆清郎的意想之中。 他好看的眉头忍不住蹙起修长的手指紧捏紧了手中的暖炉。 “这四姑娘的教养也不过如此。”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个嘲讽的笑。 身边伺候的小厮松子张了张嘴几番欲言又止，但是又生怕人的公子不高兴，硬生生的已经到了喉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公子不知，这四姑娘在将军府里头过得并不如意，可是的确这四姑娘前几日可把公子好好的给气了一顿。 公子回来的时候衣服袖子都被那些女人硬生生的扯断了。 回来后公子更加是顶着大雪天洗漱，硬生生的搓了快一个时辰，皮肤搓的发红，这才作罢。 也难怪公子今天看到四姑娘心里并不舒服。临近年关，上门拜访的人也不少。 荣玖锦这两日起来的早，每每都是待在祖母那边，荣幸珠这两日也未曾给过荣玖锦一个好脸色。 “三姐姐你那茶已经冷了，我不妨再给三姐姐再倒上一杯热茶？”荣玖锦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荣幸珠气不消，嫡母那边不知道还要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眼下是过年，嫡母这才安分了些，可是倘若秋后算账，她也是吃罪不起了。 “不喝，三妹妹的茶我可不敢喝……”荣幸珠从鼻子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 荣玖锦倒茶的动作也僵在了原地。 陆清郎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姐妹二人身上略一扫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大表兄，你昨日送来的那张字帖，我反反复复临摹过了，却始终不得其神韵，表兄的字倒要比我好看许多！”次兄荣臣青凑了过去拉着陆清郎两人闲聊。 长兄荣青宁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他也忍不住侧身拍了一下荣臣青。 “咱们家可没有读书人的天分，你莫不是为了讨好祖母，这才想把字练好吧？”荣青宁呵呵一笑。 整个院子里头的气氛瞬间就活络了起来，荣臣青倒也不生气。 “那可不，祖母这些日子总是让我过去，也不说做什么，就让我坐下写一帖字，每一次我都心惊肉跳的，那不得好好练一练！” 荣幸珠倒也是跟着笑了几声，嫡母只是随意的训了一句胡闹便任由他们了。 今日来的人不少，虽然朝廷重文轻武，可是将军府满门功勋，旁人即便嘴巴里面说是一群兵鲁子，可是该有的面子功夫却一分都不会少的。 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李望濯同家中父母来的时候，他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在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只觉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出去透透气，这才刚走到后花园，李望濯就跟了过来。 看着身后的人，荣玖锦忍不住蹙眉头，别的暂且不说，眼下长辈都在前厅，要是二人偷偷见面的事情败露。 李望濯是男人终究也只是多一段风流韵事。 可是她要是被嫡母揪住了错处，她不相信将军府还会保她。 荣玖锦忍住心里的不满这才回头去看李望濯。 李望濯跑的气喘吁吁的他伸手揉揉头，荣玖锦随意瞟了一眼四下无人。 “公子眼下应该在前厅待着。”荣玖锦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动，仿佛只是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我许多日未曾见过你了，这些日子我才知，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望濯神情有些腼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与他的模样大相径庭。 荣玖锦一颗心忍不住猛的沉了一下她嘴唇抿的发白。 “李公子慎言，这话若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我往后也不必活了。” 少女眼眶微红，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她捏紧了手帕同李望濯两人拉开了距离。 “是是是，是我想的不周到。”李望濯这才又言。 “你放心，这两日我会将你我的事情告知父母，若是顺利，年后就能上门提亲了。” 折高枝 第10节 如今细细想来，李望濯说这话已经不是一次了，明日复明日，荣玖锦自然也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李望濯的身上。 “嗯，亲事未曾定下，你我二人还是不要见面的好。”荣玖锦这话轻飘飘的。 李望濯却能听得清清楚楚他猛的抬起头来。 “四妹妹如今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了？难不成四妹妹瞧中了别人不成？” 第10章 诚心要为难我 李望濯这一番问来的猝不及防，荣玖锦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被猜中了。 可是李望濯那边迟迟没有下落，她也不能一直等着荣玖锦。 好听的话，动动嘴就能说出口，她嘴唇抿的发白，这才小声说了一句：“李公子疑心我？” 少女眼眶发红，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这幅模样实在是惹人怜惜，李望濯这才靠近。 “没有，我只是一时着急……四妹妹你也别担心，我年后一定问过了母亲再来找你。”李望濯吐出来了一口浊气，他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荣玖锦却有些疑心李望濯。 李望濯率先先走，荣玖锦在冷风里面站了许久，才准备去前厅，两人一前一后，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过年上门的人多。 并没有人注意到二人，反倒是旁边的陆清郎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荣玖锦匆匆低了头，只感觉在陆清郎眼前，她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她又有一些厌烦陆清郎。 陆清郎为何总是跟她过意不去呢？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整个院子里头只剩下了将军府的一群人还有陆清郎一个人。 “今日夜里便是除夕了清郎难道就不回去和父母团聚？”荣将军大手一挥同陆清郎两人攀谈起来。 荣玖锦也有些疑心，陆清郎分明家中也在京城并且隔得不远，其他人来学堂也能往返。 为什么陆清郎偏偏就要留在将军府中住宿呢？荣玖锦也只是想了一瞬间并没有多加考虑。 “多谢姑父，只是清郎早已和父母说好了，若是不考取功名，我一刻都不离开书院。”陆清郎压了压唇角，他无论是与同龄人之间的攀谈，还是和长辈之间，总是显得游刃有余。 还有一种可能那可是陆清郎嫡长子的身份。 除夕守夜，陆清郎也在其中，总不好荣府一大家子过年，偏偏只让陆清郎一个人在院子里的道理。 老夫人只吩咐人把陆清郎一起叫了过来，陆清郎倒也没推脱就跟着一起来了。 荣幸珠今日打扮的好身上穿着一身新衣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陆清郎的身上。 “前几日母亲已经教训过你了，你也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了吧？”荣幸珠冷不丁的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荣玖锦反应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荣幸珠这是已经主动松口了。 “我一直晓得自己的身份的，以后姐姐嫁给了表哥，我只会替姐姐高兴。”少女弯了眉眼她笑的憨厚可掬。 就是这样一张好看的脸蛋，哪怕是平常板着脸，都叫人挪不开眼睛，如今脸上带着笑，反倒更加让人舍不得离开眼睛了。 无论怎么说，荣玖锦这张脸定然是极其好看的，倘若母亲没有约束着荣玖锦，叫荣玖锦多多出去见见世面。 上门求亲的公子哥恐怕都要把门槛给踏烂了，但是荣玖锦身份也摆在这里。 终究是嫁不了什么高门大户的，那些个什么穷举子倒是可以的。 不过母亲向来不喜欢荣玖锦，自然也不会让荣玖锦好过的，至于父亲从来未曾提到过荣玖锦。 偶尔提到也是满脸不耐烦，荣玖锦出身不好，要怪就怪她生在了一个小娘的肚子里头。 同她这个高门嫡女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眼下满家都在守夜，陆清郎也安静的坐在旁边偶尔和荣将军攀谈几声。 荣将军对于读书的事情一窍不通，说了好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祖母撇了一眼荣将军，将军便不再吭声了。 荣玖锦手中的暖炉早已经没有了温度，荣幸珠那边则是已经换了好几个暖炉了。 陆清郎虽然低头不吭声可是却把这些情景全部都尽收眼底。 “父亲……女儿好冷啊……能否不要守夜了？”荣幸珠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荣将军故意把声音压低了好多。 荣将军自然对荣幸珠心疼的很，他撇了眼上头的老夫人这才去安抚荣幸珠的情绪。 “祖母每年都要人守夜的，提前走了不好，既然冷的话，叫人多拿几张毯子过来，再多拿几个暖炉……”荣将军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去拿东西。 姐妹二人挨着，可是荣幸珠浑身上下都包的严严实实的整个人都暖和的很。 荣玖锦坐在下头手指冰凉只能暗暗的放在袖口。没有一个人问她穿的暖不暖。 直到外头烟花绽放，祖母这才大手一挥，只叫几个年纪轻的全都出去看烟花去。 荣玖锦没有心情看，因为她被冻得有些不太行了，就连脑袋都晕乎乎的。 荣幸珠颇有兴致，荣幸珠要去荣玖锦自然是要相陪。 夜幕之中，烟花只有如硕大的花朵层层叠叠的点缀，黑幕之中犹如白昼。 不知何时，陆清郎走在了旁边，荣玖锦轻轻的行了一礼扭头便要同陆清郎拉开距离。 宽大的披风遮住了陆清郎手底下的动作，一个暖炉从青年的披风下递了过来。 荣玖锦露出了一丝苦笑她这才正眼去看陆清郎：“表哥这是诚心要为难我？” “倘若嫡姐瞧见了，我怕是解释不清楚的。表哥若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我今日给表哥道个歉，只希望表哥宽宏大量，日后饶过我吧。” 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吸了吸鼻子手边的暖炉她不敢碰也不能碰。 荣玖锦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心里暗道陆清郎好狠毒的心思。 青年微微弯了弯桃花眼三两下便明白了荣玖锦此番的顾虑：“是吗？要是再不接……三表妹就要回头了哦。” 陆清郎笑的轻浮，荣玖锦扭过头来，果不其然荣幸珠正仰头看着烟花注意不到他们俩。 荣玖锦咬紧了牙关迅速的伸手从陆清郎手中拿来的暖炉。 新换的暖炉还热腾腾的，她手上的冰冷不过片刻就消散了整个人身上都暖和了。 陆清郎回到了院子这才侧头去问身边伺候的松子。 “这荣玖锦在府中过的如何？” 他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骨节分明的手指提起笔，在面前的宣纸上，落下了一个力透纸背的荣字。 第11章 自取其辱 松子背脊有些僵硬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四姑娘生母走的早，只听下人说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平日里都是看三姑娘的脸色才能略微过得好些……” 早在入将军府的第一日，松子早就已经把上上下下全都摸的明明白白了。 也不用特地去问，只用抓上一把瓜子，在厨房处随意找个空闲的位置，那厨房里的厨娘们每日都能说上好几出。 陆清郎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纸上不过片刻便染上了一朵墨花。 他随意将纸张捏成一团随意扔在了桌上。 “怎么我听的同你说的完全不同呢？”青年靠在椅子上微微后仰透着几分慵懒。 偏偏浑身矜贵的气质反倒让人离不开眼睛了，陆清郎容貌生的极好。 毕竟京城人人都有传言。 将军同其夫人从小青梅竹马成婚以后家中也并无伺候的通房小妾。 在京城成为了一段佳话，后来有一个小妾勾引了将军，京城内内外外把那小妾说的如同狐狸精一般。 陆清郎原以为……那小妾生下来的子女在将军的心里面应该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今日所见同之前根本就是大相径庭，兴许是想到了些什么，他心里有几分动容。 “不过都是外头传言罢了，公子今天看那四姑娘……浑身冻成那个模样了也不敢要个暖炉，便可以看得出来，日子并不好过。”松子叹了一口气。 外头还把四姑娘说的在将军府中作威作福，可如今这副模样…… 陆清郎放下了笔心里面有几分了然，女子若是想要摆脱困境，唯有嫁人才是唯一的途径。 荣玖锦也是为了自救罢了。 第二日，荣玖锦起了个大早先去祖母的屋子里头说了一堆吉祥话。 老夫人是个大方的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封，荣玖锦又去了嫡母的院子里头，嫡母碍于面子只能给了她一个玉镯子。 虽然说成色不好可是荣玖锦首饰也没几件到底是高高兴兴的接下了。 做完了这一切，荣玖锦这才去将军的书房里面去。 “姑娘今日起了个大早特意给将军做了糕点……将军会吃吗？”富儿心里有些揪心。 自家小姐出生那么久，将军从来没有关切一二，哪怕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将军基本上也是视而不见的。 敢情将军府里头只有三小姐是将军的女儿不成？难道自家姑娘便是从外头捡来的吗？ “不知道，眼下我到了年纪，只希望父亲念着父女情分，不要任由嫡母随意将我许配……”荣玖锦犹豫片刻心里面居然生出了片刻的紧张。 每次看着父亲对三姐姐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又何尝没有嫉妒过三姐姐。 可是嫉妒有什么用？ 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只希望父亲对她能够有三姐姐的十之一……二…… 她便很开心了。 到了书房中间伺候的人去通传，荣玖锦走进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同父亲正在下棋的是陆清郎。 荣玖锦略懂一二，她目光匆匆的扫过，父亲是将军在战场上用兵如神，可是涉及到这些琴棋书画，他那个脑袋就仿佛被泥糊了一样。 陆清郎这才落下几子，荣将军便已经落了下风。两人正在棋盘上厮杀，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旁边的荣玖锦。 犹豫片刻，荣玖随手指了一个地方给荣将军，荣将军眼疾手快落了子。 原本将死的局面隐约又透出了几分生机。 折高枝 第11节 陆清郎这才勾起了唇角：“四妹妹似乎懂的许多？” 随意的一句话让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她装做不知的回答。 “我不曾懂的，只是随意指了一下眼下是父亲赢了吗？” 少女一双眼睛的看着陆清郎格外的天真单纯荣将军也摆了摆手。 “她从未学过如何会？反倒是幸珠特意请人教过的。” 荣将军自然不相信荣玖锦凭空就会下棋的，在将军的心里头，她这个女儿原本就应该低荣幸珠一等。 即便是早就心里面清楚荣玖锦还是不动声色的抑制住了眼下的失落。 再次调整过来，她只是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意：“是，姐姐什么都会。” 宠爱的嫡姐在前那么后头的庶妹自然不能抢了姐姐的风头。 若是抢了便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如今又入新年，女儿希望爹爹身体越来越好，这是女儿今日特意早起做的糕点孝敬爹爹的。” 两人下棋，荣玖锦也不再观看，只是将亲手做的糕点放在了桌边，荣将军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将军神色敷衍随意的摆了摆手。 荣玖锦神色暗了她几度犹豫这才接着开口：“新鲜做的糕点，爹爹不如尝一口，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女儿后头也好改进。” 荣玖锦声音放的极其轻柔，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袖管里的手已经忍不住的捏紧了。 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回答，荣玖锦便不再多说了，正准备扭头带着富儿离开的时候。 陆清郎这才拿了一块放在了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姑父尝一尝，四妹妹这糕点做的不错。”青年说话透着漫不经心。 荣将军终究是拿着尝了一口便放在了旁边。 “你若是喜欢等会儿都带过去吃。”荣将军只吩咐陆清郎身边伺候的松子把东西全都收走。 陆清郎此刻也愣住了，他反应的极快，这才轻轻笑了一声。 “这便宜原来让我给占了。” 荣玖锦小脸煞白，她这才扭头走了出去，冰冷的风吹在脸颊上，富儿都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别的不说。 前段时候三姑娘突发奇想想要做糕点，那糕点做的又丑又黑的，将军看见了都赞不绝口。 而自家姑娘做的那糕点是特地去采的新鲜的梅花做的梅花酱。 每一道工序都是姑娘亲力亲为的，特意送给了将军，将军匆匆尝了一口就吩咐全都给了表少爷。 这叫姑娘心里如何不伤心？ “姑娘……将军他……”富儿话在嘴边溜了一圈想要给将军找一个借口。 “罢了，早就知道了，何必上赶着自取其辱。”荣玖锦苦笑。 第12章 那是她有眼无珠 冷风迎面而来，荣玖锦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何时她只感觉双腿发麻，原本在袖口的双手也失去了该有的温度。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陆清郎这才从书房里头出来，不必猜，今日赢的必定是陆清郎。 荣将军一介武夫哪里比得过从小就有文采的陆清郎。 陆清郎不动声色的扬了一下眉尾，这才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松子，松子手上正提着荣玖锦亲手所做的糕点。 “表妹特意在这里等我难不成是想把这糕点要回去？”陆清郎说话同往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并非，昨日表哥将暖炉给了我，我今日特地来归还的。”荣玖锦一边说一边叫富儿把东西拿了出来。 荣玖锦特意拿了一个红木匣子装着，陆清郎的东西，她不能留着留着日后是个祸害。 陆清郎吃穿用度大多都是从卫侯府带过来的同将军府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不相同。 她留着叫人瞧见了，若是传出几分闲言碎语来，她反倒得不偿失了，她也并非这样一个暖炉。 陆清郎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明白荣玖锦的顾虑，他只叫松子接过来了红木匣子。 荣玖锦目光这才从松子手上的食盒上略微扫过，心里也对陆清郎方才在里面的解围有几分感激。 倘若不是陆清郎，恐怕她那个父亲根本都不会多看一眼。 如此也好，她早应该对那位父亲死了心，往后的日子她也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了。 “表哥若是喜欢吃，等到李夫子回来教书，我再做一些给表哥送过去。” 陆清郎平日里不往后院里去，荣玖锦自然也不会找上门去。 依照荣幸珠对陆清郎心思摆在这里，她自然要和陆清郎避一避嫌的，即便二人什么都没有。 陆清郎这才弯了唇角声音轻挑：“表妹这厨艺，哪怕是王爵侯府里头的厨娘吃了都要说一声好。” 声音好听但是却莫名的透着几分轻佻，虽说是夸奖人的话，可是荣玖锦却忍不住绷紧了唇角。 她虽说只是将军府的庶女，可是归根到底也是贵家女子，即便那些厨娘的东家再厉害，那也只是厨娘罢了。 两者比较，荣玖锦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快，脸面上虽然不显分毫，可是声音已经明显的冷了下去。 “表哥这话折煞我了，若没有其他的事，我……”荣玖锦告辞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陆清郎自然也能够察觉到荣玖锦情绪有些不对，但是他这几日也听闻李望濯一些事情。 荣玖锦既然在后院过的如此艰难，他也不妨大发慈悲的告诉她。 荣玖锦这才刚刚扭身准备离开，步子这才迈了半步，男人声音冷不丁的传来的时候，她一颗心猛的往下沉了几分。 “听说李家已经与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定下了。”陆清郎说的极其快，声音也压的极轻，狂风大作。 起初刚刚入耳的时候，荣玖锦暂且不能将字拼凑到一块，可是过了两三秒，她就能连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表哥……说什么？”女子眼角微红，不知是心里头伤心还是被风吹的。 陆清郎抱紧了手中的暖炉，他束于发顶的青丝飞扬，他紧了紧套在外头的白色大氅。 “我说，李望濯似乎定了亲。” 陆清郎一双墨色的眼瞳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荣玖锦似乎想要从荣玖锦眼中看出其他异样的神色。 过了半晌。 陆清郎原以为荣玖锦会哭一场，荣玖锦倘若心里对李望濯有几分意思，心里总是有几分难受的。 可是未曾想到荣玖锦牵强的扯了一下嘴唇，她面色如常，吐字清晰，仿佛只是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表哥这话好生奇怪。” “李公子定不定亲与谁家人定亲……与我有何干系？” 冷风拂面，荣玖锦走了许久，陆清郎这才噗嗤一声笑了。 旁边的松子狐疑的瞧了一眼陆清郎也只是小声的嘟囔：“公子笑什么，这四姑娘未免太无情了。” 李公子同四姑娘的事情，松子自然是亲眼所见的，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四姑娘毫不犹豫的就撇清了关系，看来这家公子当初说的四姑娘不堪托付原来是真的。 陆清郎这才伸手狠狠的敲了一下松子的脑袋。 “你懂什么？”陆清郎声音有几分发冷，松子便不敢多问了。 撇清关系自然才是最好的，李望濯一边对荣玖锦情难舍难分，而另一边的同他父亲去其他女子相看。 这四姑娘着急想要逃出将军府这个狼虎窝，可见李望濯并不是一个有力的支撑。 此时撇开关系自然是最好的，否则嫁去李家，就只能与李望濯为妾了。 荣玖锦是一个不甘心为妾的，否则她干脆等着嫡母安排就是了，虽说是一个庶女，可是到底不可能比妾更低了。 她既然亲自上手不顾名节给自己寻求退路，那么自然是不愿意为妾的。 “即便没有了李望濯，她手里头还拿捏着刘格偈，她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陆清郎声音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吃些什么。 “这李公子同刘公子都是家里显赫的人。”松子转了转眼珠子这才发现了两人的共同之处。 “这四姑娘未免太多情了！这样的女子可不好！”松子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 陆清郎微不可见的蹙眉：“她不是多情，她从始至终要的只是一个身份显赫的夫君，无论这人是谁。” 松子却又嘟囔了一句：“公子可不要上了四姑娘的当……可是……” 他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这四姑娘同这家公子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松子又抬起头来：“明明公子的身份比他们二人更加显赫，可是为什么四姑娘愿意去同他们二人纠缠，可是从未想过来纠缠公子呢？” “公子的身份分明要比那两位公子要显赫的多，容貌也更加好看……” 此话不问陆清郎尚且想不到此处，松子此话一说，他便忍不住额角微跳。 “那是她有眼无珠。” 陆清郎话虽这么说可是他清楚的明白，他撞见了荣玖锦同李望濯的事情，后面又撞见了荣玖锦同刘格偈之间的事情。 荣玖锦攀附谁都不可能攀附他的。 第13章 许她正妻的位置 陆清郎话虽然是这么说，松子吧唧吧唧嘴没敢吭声，只能表面上去应和陆清郎。 一直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荣玖锦眼睛都没红一下，反倒是旁边的富儿几次三番去看荣玖锦脸上的神色如何。 荣玖锦坐在了书桌前，她手指这两日保养的好，原本已经裂开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了，只是天气忽冷忽热的变，天气一热，她手指上就瘙痒难耐。 落在纸上的字不同平日里的有力，反而一笔一画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姑娘如今咱们可怎么办呀？也不知道那表公子说的话几句真几句假！”富儿急得满头大汗。 荣玖锦目光却不动声色的从富儿脸上轻轻瞥过：“急什么？” 折高枝 第12节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可是陆清郎凭什么来骗她，难不成陆清郎会用婚假的事情来骗她？ 荣玖锦早就已经定了下来，她没有心情写字，自然也就将笔放下了。 “我与李公子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你要是再胡说，我可就要罚你了。”荣玖锦收敛了眼中的神色。 富儿红着眼睛便不再吭声了，她是个蠢的，帮不到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是当说不当说。 姑娘若是能够飞黄腾达自然是好的。 有些人出生就在福窝里头，有些人出生就像地沟里的烂泥，这辈子拼尽全力才能够看到外头的风景。 姑娘虽然出生在福窝里头可却是里面垫在最底下的枯草。 外面包裹的绫罗绸缎姑娘碰不到分毫。 “我同李公子本来就是同窗之谊，他若是成婚，我是替他高兴的，从前的事情，一分一毫都不能透出去。”荣玖锦到底是耐着性子就告诉富儿。 别的不说，哪怕是小娘在世的时候，她身边也只有富儿一个人。 后来小娘走了，她身边知心的人便也只有富儿了，她不会厌烦富儿，因为富儿也从未嫌弃过她。 “是，姑娘今日所说的一切，我通通都记住了。”富儿着急忙慌的点头。 屋子里头燃着炭火，年假很快就过去了，李夫子也重新开始上课了。 一整天荣玖锦目光半点也没落到李望濯的身上，仿佛两人只是普通同窗而已。 李望濯倒是几次三番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陆清郎微微向前靠他这才拍了一下李望濯的肩头：“听说李公子已经定下了婚事，真是恭喜你了。” 陆清郎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包括旁边的荣玖锦。 陆清郎虽然话音平淡就犹如同往常一般可是落在人的耳朵里头。 李望濯却硬生生的从里头听出来了几分嘲讽的意思。 “嗯……”李望濯声音低的微不可见，只用余光去看荣玖锦，荣玖锦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偶尔和前面的荣幸珠两人说几句话。 “李公子既然已经要成婚了何必又去看荣家表妹？”陆清郎神情显得很淡，若是仔细去听也能够听得出他的声音似乎有几分的冷意 李望濯脸上的神色垮了下来。 “偏偏众人都能看为何我看不到？”李望濯心里有些烦躁。 他不是没有把事情跟父母说过，可是家里是不同意的，他的确是心里头喜欢惦念着荣玖锦。 可是荣玖锦颜色再好看再得他的心。 终究也只是将军府一个小小的庶女，母亲说她是上不得台面的，他心里实在喜欢。 便苦苦哀求了许久，母亲这才同意让荣玖锦上门做一个妾室。 “那你是想让这四姑娘上门做妾？”青年压了压唇角露出几分冷笑，他双手环着胸，仿佛要把眼前的李望濯里里外外看个透亮。 李望濯不明白陆清郎怎么突然这么阴阳怪气。 “她的身份做个贵妾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我心里钟情她，自然会好好的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头，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李望濯双脸憋的通红。 这一番话出陆清郎还有什么不明白？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陆清郎脸上的神色愈加的难看了。 “娶一个名门贵女做正妻又纳一个心上人做妾，李公子年纪尚轻……就要享齐人之福……真是吾辈楷模啊。” 陆清郎噗嗤一声笑了，他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耳中，李望濯心里只感觉什么被堵了一道似的难受的很。 “我也并非……她身份摆在这里，父母之命，我自然不能违背。”李望濯微微闭着眼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这感情未免太轻贱了。这荣四姑娘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 正好，荣玖锦从未将一颗心放在李望濯的身上，同样，李望濯也不是一个什么值得托付的男人。 陆清郎没再吭声后，李望濯这才扭过头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陆清郎。 “陆兄，你今日阴阳怪气许多，难不成是看中了四妹妹？”李望濯咬着牙那模样仿佛把陆清郎当成了什么竞争对手一般。 陆清郎犹豫片刻这才笑道：“我若是看中了她，必定会许她正妻的位置，那时候还有你什么事？” 陆清郎此言虽然带着几次分贬低，但是却清楚地告诉了李望濯，他对荣玖锦没有其他的心思。 “陆兄今日一番话未免说的太难听了，你我在京城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为了一个庶女闹得如此难堪？” 李望濯嘴上说着爱慕荣玖锦，可是今日一番话说出口，陆清郎便能明白，他到底还是因为荣玖锦的出身心有芥蒂。 陆清郎却不再搭理李望濯了，李望濯百思不得其解。 夫子讲完了课，荣玖锦今日早早的就收拾东西走了，李望濯这才紧跟着追出去。 荣玖锦在前头脚步走的越发的快了，李望濯却分毫不让，荣玖锦到底是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扭过头来看李望濯。 荣玖锦突然回头是李望濯始料未及的，他差点没刹住但是身形晃了一下站定了。 “还未恭喜过李公子，眼下婚期已定，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少女微微低着头，她皮肤白皙，唇上没有抹任何的口脂唇色有些微白，她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李望濯，仿佛是在真心祝福他。 第14章 鱼与熊掌岂可兼得？ 李望濯心头一震，他眉头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堆积成了一座狭小山。 “这是什么意思？”李望濯声音莫名有些发冷，可是荣玖锦却直视着李望濯。 “自然是祝福李公子的意思。”女子面色柔和同李望濯黑色着一张脸的模样显得尤为不同。 表面上镇定，可是却只有荣玖锦自己心里清楚明白，她脑袋也有点发懵。 原以为她早就已经把话同李望濯说的清清楚楚，李望濯眼下要娶了别人，自然也不应该过来纠缠她。 她身份自然是比不过李望濯未过门的妻子的。她也不认为李望濯会为了她去对抗整个李家。 如此纠缠，不过是他什么都想要罢了。 可是鱼与熊掌岂可兼得？ 李望濯见荣玖锦脸上毫无其他的神色，他一只手忍不住捏紧，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也想过如何去跟荣玖锦解释一场。 也是想过荣玖锦倘若大哭，他该用什么法子。 可是荣玖锦松口的如此之快，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情愫。 李望濯一边放下了一颗心又一边揪起了一颗心。 他放心的是荣玖锦不会大闹一场，所以不会破坏他与丞相府嫡女的婚事。 他揪着心的原因是因为他真心的欢喜荣玖锦，从前他以为荣玖锦也是同他一样爱慕着他的。 如今一看。 荣玖锦眼睛里头哪有半分爱慕的神色？ “我同母亲商量好了，只等丞相嫡女进门，缓两个月，我便接你回去。”李望濯缓了缓心神，他这番话说的极其自然。 荣玖锦这才抬起了眼，她这边说着就扶起了富儿的手，几乎是扭头就走。 “我绝不为妾，我与李公子也只是同窗之谊，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听过，李公子日后也莫要再提了。” 这才走出几步，李望濯眼眶红红的，他咬紧了牙关。 “什么同窗之谊？我送你的香囊算什么？倘若事情捅了出去……你又该如何？” 此话无疑就是威胁了。 如今本朝虽然开放，可是却也没有开放到这种地步，她还未出嫁的时候便与其他男人纠扯不清。 倘若传了出去，她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可是李公子想过没有？事情捅了出去，李家和丞相府的婚事……还能如期举行吗？” 荣玖锦微微侧过头来，她皮肤白皙，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的踩在人的心里，李望濯心口发闷。 二人僵持不下，李望濯率低了头。 “时候不早了，李公子请回吧。”荣玖锦抬头瞧了一眼天色。 不知何时狂风大作，前些日子天晴了，屋檐上的雪似乎都化了，眼下隐隐约约似乎又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 李望濯黑着一张脸没吭声只扭头走了。 人才走出去十几步，外头的雨便落了下来，冰冷的雨砸在头顶上，荣玖锦天灵盖都生疼。 主仆二人只能暂时在屋檐下躲雨。天气变得快，荣玖锦搓着手同富儿两人相互取暖。 “这天说变就变了。”富儿忍不住小声嘟囔，她的声音险些都要被外头的雨声给盖过了。 冰冷的雨落下在青瓦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雨花，溅在人的脸上都清醒了几分。 回想起刚刚的二人对峙荣玖锦都忍不住出了一身薄汗。 “方才那李公子说要捅漏出去的时候，奴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险些就要跳出来了。”富儿回想起刚刚也仍然是心有余悸。 “小姐怎么就知道李公子不会捅出去呢？”富儿又侧过头来去问荣玖锦。 荣玖锦嘴唇抿得发白她又如何不怕？ “我想着丞相嫡女身份自然是高的，李家虽然也不错，可是李望濯终究不是嫡长子，他前头还有几个嫡出的哥哥，配上嫡长女，如此说来……他也算是高攀人家了。” 荣玖锦哈出来一口雾气她眼角都蓄出了几分眼泪。 “高门大户里头最讲究的不就是一个脸面，李望濯倘若说从前与我有染，我固然这辈子不能翻身，可那丞相府自然也不会将女儿嫁他了。” 她是没想到李望濯会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她的。 只不过危险的时候，嘴巴说的比脑袋转的快，也幸好李望濯有所顾虑。 他们两人的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头无论是她还是李望濯都绝不可能走了风声。 “还是姑娘脑袋转的快，如此咱们便没什么顾虑了。”富儿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里也是替荣玖锦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真的没什么顾虑了吗？ 想到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一人她便忍不住脑袋发疼，她不由得轻声道，藏在袖管里的手忍不住紧扣起来。 “并非没什么顾虑了，还有一人全须全尾的都知道，他说与不说，于他都没有任何的干系。” 折高枝 第13节 话音未落，富儿便瞪大了双眼，这才扯了一下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表少爷……”富儿这么一扯荣玖锦便立即闭了嘴。 他顺着富儿目光看过去，荣玖锦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屋檐另一边的陆清郎，他在墙角处悄无声息的探出了一个脑袋。 荣玖锦瞳孔微颤她嘴巴也露出了一条小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么说。 陆清郎刚才其实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屋檐下。 那么她方才所说的话陆清郎岂不是又从头到尾的都听到了？ 荣玖锦回忆了一下只庆幸自己方才没在背后说人的坏话。 “表哥也未曾带伞？”荣玖锦露出来了一个甜美的笑，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无辜，就这样瞧着陆清郎。 陆清郎心里却暗道荣玖锦变脸变得够快。 “嗯，一不小心……就听了一个清楚明白。”陆清郎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荣玖锦一颗心都忍不住颤了一下。她扭过头去岔过话题。 “今日这场雨下的可真够大的，表哥怕是听了一场雨声吧。” 话音未落。 却能感觉到身后的青年不动声色的靠近，他身上清晰的陌生的味道飘入鼻腔。 是荣玖锦觉得陌生的味道，她下意识的扭过头来，却只见陆清郎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 “你说的所有话……我全都听见了。”青年弯着眉眼所以似乎裹着威胁。 他抓住了她的错处。 反正也不是一两日了。 第15章 高攀不起 眼看着糊弄不过去，荣玖锦脸上的神色也僵住了，她未曾想过陆清郎居然那么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不仅仅只有荣玖锦，哪怕是后面的富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过片刻，荣玖锦面色如常，她藏在袖管里面的手不动声色的握紧了。 别的暂且不说，陆清郎身份高贵犯不着跟她过意不去，陆清郎倘若诚心要说出去，早就在之前就宣扬出去了。 李望濯的事情还多亏陆清郎提醒了她。 “再过些日子开春了，桃花就要开了，前些日子表哥不是喜欢那梅花糕？我想着用桃花做些糕点……表哥大概也是喜欢吃的吧？” 少女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同陆清郎将距离拉开，充盈在鼻前上陌生的气息瞬间消散，她一颗心这才安稳了不少。 此话无疑是讨好。 陆清郎眉眼处带上了几分笑。 “要拿糕点封我的嘴，也要看看到底做的好不好吃。” 陆清郎此话无疑是松嘴了，荣玖锦心下略微松了一口气，眼看着雨下小了，她原本想要扭过头来告辞。 却未曾想到抬头目光就一眼望入陆清郎的桃花眼中，若是仔细去看，仿佛能够看得到他眼瞳之中荣玖锦的倒影。 只一瞬间，荣玖锦便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天色不早了，我要先走了……”荣玖锦小声嘟囔。 绣花鞋踩在了淋湿的青路上，污水染了干净的鞋底，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只想早早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左右表妹不过是想嫁入高门……难道卫侯府的门户入不了表妹的眼？” 陆清郎这话轻飘飘的，富儿都忍不住呼吸一顿，下意识的就去看荣玖锦。 表少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故意撩拨姑娘的？ 别的不说。 表少爷家自然是顶顶好的。 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原本入冬干枯的枝牙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芽。 扑面而来的寒冷叫荣玖锦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这才回头定定的看着陆清郎。 “表哥高门大户，我实在是高攀不起，表哥日后这样的玩笑不要再提。” 话音落下，荣玖锦就伸手拽着裙摆连忙跟着富儿两人走了。 只余下了一个背影留给陆清郎，陆清郎脸上并无神色甚至还挂着笑。 松子忍不住小声嘟囔“咱们公子在京城里头多少小娘子们倾心不已……怎么到了四姑娘这里……反倒就觉得公子不是什么香饽饽了？” 陆清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是微微弯曲手指在松子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闭起你的嘴，主子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议论了？” 男人微微垂着眼帘他心里究竟是何想法无人得知。 到了屋里头，荣玖锦喝下一杯热茶浑身这才暖和了不少。 “姑娘……刚才表公子的意思……哪怕奴婢蠢笨却也听得出…卫侯府百年功勋，夫人也是从侯府出来的…” 反正眼看着李公子是已经不成了的，姑娘早已下定决心要嫁入高门做正室娘子。 这表公子高门大户的比李公子家里要更有地位更有权势。 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门户呢？ 富儿话还未说完，荣玖锦便猛的放下了杯子她音量大了些：“快闭嘴，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提，无论我以后要嫁给谁但是唯独不能嫁给陆清郎。” 荣玖锦心里面也倍感不安。 别的不说，陆清郎是嫡母看中给三姐姐的人，她不明是非的夺了过去，嫡母根本不会同意。 更何况陆清郎高门嫡子他家里人难道又会同意她一个庶女入门做正室？ 陆清郎平日里就是一个轻浮的人，他所说的话真真假假，荣玖锦也不知道他今日这番话是真是假。 倘若是假的，她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即便以上那些全都安安稳稳的，可是她同李望濯的事情同刘格偈的事情。 陆清郎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倘若她真的嫁给了陆清郎，那么夫妻恩爱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说，可是相对的时间长，陆清郎心里若是有了什么不快活，必定要拿着当初她同其他人的事情来说。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只能委曲求全，任由陆清郎发落了。 那样的日子荣玖锦一眼就能够望得到头这京城夫妻哪有恩爱的？ 即便是父亲同嫡母从小青梅竹马可是还不是在外头同小娘有了她。 嫡母不也总是拿着父亲这个错处说事。 荣玖锦只吐出来了一股浊气她这才压下了心中的烦躁。 “祖母前些日子病了，李夫子明日不授课，母亲说要去寺庙中去给祖母祈福…你去准备明日所需的东西吧…”荣玖锦只是挥了挥手打发富儿出去。 眼下李望濯那边的路算是断了，她只能将目光转而停留在刘格偈的身上。 她总不能真等着嫡母来安排她的婚事吧？ 第二日，荣玖锦倒是起来了个大早，荣幸珠则是一只手抓住了荣玖锦。 “这两日表哥似乎对我不太亲近，这可怎么办…表哥该不会不同意和我…”荣幸珠如今也到了年纪基本上一颗心都扑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她自然不能和荣幸珠抢人的。荣幸珠背后有一个做将军的爹还有一个从侯府出来的母亲。 眼下还有两个哥哥，虽然读书不济，可是凭借祖母韦氏和父亲大将军的官职，他们在军中谋得一差半职不成问题的。 如此一想，陆清郎首先排除。 “如今就只剩几个月就要科举了，那日三姐姐不是听得清楚，表哥说先考取功名再成家，眼下表哥一颗心都扑在科考上，自然无心这些情情爱爱的。” 荣玖锦也只能耐着性子去开导荣幸珠，荣玖锦说话好听，荣幸珠家中没有姐妹，虽然说平日里为难荣玖锦，可是她说了那么一番好听的话，荣幸珠这几日的心结解了，自然也不会再继续为难荣玖锦了。 “你说的是，眼下这个清泉寺，母亲说去求姻缘是极其灵验的，我今日就去好好的求一求，只希望表哥榜上有名，我们早日成婚……” 平日里再拔扈的嫡姐到了此刻倒也娇俏可人。 第16章 向来不信的 眼下就只有姐妹二人，荣幸珠说出来，荣玖锦自然也不是不敢说出去的。 “希望三姐姐早日得偿所愿，三姐姐身份高容貌美，表哥心里必然是有姐姐的。” 少女笑起来嘴角明显有两颗酒窝，她声音柔和，仿佛是在故意讨好荣幸珠。 可是荣幸珠偏偏对这份讨好格外的受用，下了马车，嫡母先去找清泉寺里头有名的方丈求一封平安帖给祖母。 嫡母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只叫荣幸珠同荣玖锦两人随便去看看。 荣幸珠这才拉着荣玖锦去求姻缘，走入寺庙，里面一阵又一阵的木檀香飘入鼻腔，让荣玖锦有些浮躁的心似乎在此刻定了又定。 荣幸珠率先跪在蒲团上，见荣玖锦迟迟没有动作，她这才撇了撇嘴。 “四妹妹虽然比不得我，但是也得好好求一求。”荣幸珠话都说到此处了，荣玖锦没有理由不求的。 荣玖锦跪在蒲团上，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起身，旁边的小和尚递给了二人一人一根红绳。 “将这红绳挂在外头的姻缘树上，就能得偿所愿了，不知刚刚三妹妹所求的是什么人？” 荣幸珠目光带着几分审事，无非就是陆清郎之前的一番话，荣幸珠心里人还是有些怀疑，所以才在她面前明敲侧击。 “我只求吃饱穿暖，没有其他了。”荣玖锦垂下眼帘，这番话说的格外的真切。 荣幸珠正要反驳荣玖锦难道在将军府没有吃饱穿暖吗？ 折高枝 第14节 但是又想起了从前母亲对荣玖锦的那些所作所为，荣幸珠直接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不说了，待会儿母亲要催我们了，赶紧去把红绳给挂了。” 荣玖锦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只是陪着荣幸珠。 若求菩萨就有用，她也不必在外头看什么如意郎君了，只需要每日在菩萨面前求一求就好了。 一颗参天大树，树根在地面凸起而树根上早已经都是青苔，树叶虽然已经冒出了绿芽，可是到底不及满树枝的红绸。 风吹过，红绸随风飘扬倒是格外好看。 “姑娘动作快一些吧，夫人需要今日给你算一卦的，眼下夫人和明慧方丈已经等着了。” 嫡母身边的妈妈已经过来找荣幸珠了，荣幸珠瞪大了眼睛，立刻就要跟着张妈妈过去。 荣玖锦脚步微转眼看着就要跟过去，张妈妈回头瞥了眼荣玖锦，荣玖锦脚步硬生生的钉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四姑娘就在此处等着不必跟过去。” 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荣玖锦只是点了点头便站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走远了，富儿这才凑了过去：“这方丈出了名的难请，听说给人算命是极准的。” 如此一来荣玖锦便明白了嫡母为何不让她去了。 “嗯，不去便不去了。”荣玖锦低着头手中的红绸捏在手上在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却迟迟没有扔上树。 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荣四妹妹！” 荣玖锦扭过头来就看到了刘格偈，距离不远处还站着陆清郎，这两日天气不错，今日甚至还出了太阳，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陆清郎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眼下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两人同时出现。 荣玖锦一颗心莫名的就被什么揪了一下。再度收回视线，荣玖锦便看到了刘格偈脸颊上的薄薄的汗。 来得及了，他甚至还有些喘着气儿。 “刘公子同表哥怎么来这里了？”荣玖锦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至少表面上她不显分毫。更何况陆清郎站在不远处她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即便离得远看不清，她似乎也能想象到陆清郎脸上挂着不经意的笑。 “我不过是同陆兄在府中谈论诗文，偶然听说你……不将军夫人带你们姐妹二人来了寺庙，这里的寺庙最灵验了，陆兄从未来过，所以我们俩这才约着一块儿来了。” 似乎生怕嘴上不妥当得罪了荣玖锦，刘格偈这才拉来了陆清郎过来作陪。 “原来如此，那刘公子去求吧。”荣玖锦微微低垂的眉眼，她微微侧过身去，身后的大殿这才显露在刘格偈的眼前。 “还有一件事，之前四妹妹借我的手帕，我已经洗干净了，今日恰巧碰到了四妹妹，那就一起还给四妹妹吧。” 刘格偈一边说着一边从宽大的袖口里面摸索出了帕子。 这帕子叠的整整齐齐的，荣玖锦特意给的是一条她没有绣过的帕子一张素色的帕子。 哪怕刘格偈说出去也没有人会指认是荣玖锦的手帕。 “多谢。”荣玖锦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不远处的陆清郎的身上。 刘格偈眼下手帕已经递了过来，不接不是，接过来了也不是。 荣玖锦只能给旁边的富儿使了个眼色，富儿这才上前接过了手帕。 经过了之前李望濯的事情，荣玖锦又想了许多，是不是她同李望濯关系进展的太快。 所以才导致了那样的后果？ 男人总是要拖一拖才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的。 刘格偈父母都是开明的人想来也是能够接受她庶出的身份的。 帕子已经接了，刘格偈再留在这里了便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了。 陆清郎这才走上前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荣玖锦的身上，荣玖锦率先移开了目光，只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表哥。 陆清郎未曾应答，一片寂静声之中，只能听得到树枝上的红绸被风吹的作响的声音。 “咱们也去求一求？”李望濯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转头去问陆清郎。 陆清郎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二。 “鬼神之说，我向来不信的，你自个儿去吧。” 陆清郎冷着脸的模样是刘格偈从未见过的，陆清郎出去游学之前在京城中也是有三两知己的。 刘格偈便是其中一个，他只是拽着陆清郎走到了另外一边，这才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摆这臭脸做什么？四妹妹性子软胆子小……你别回头吓着了她。” 第17章 看不过眼 陆清郎略微挑了挑眉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腰上的平安扣。 “你们才见过几回？你怎知她胆小？” 陆清郎声音低哑透着几分轻笑，刘格偈脸上羞涩几分。 “咱们也在一个书院待了那么久了，我当然看得出来……那大的嚣张跋扈，这个小的处处忍让……我又不是一个瞎了眼的。” 刘格偈想到此处对荣玖锦更加生出来了几分怜惜的神色。 刘格偈只能告辞去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陆清郎则是站在了原地，两人相差十步之远。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手中的红绸，只等着陆清郎先开口。 她知道陆清郎一直看不惯她在外头招花引蝶，之前无论是李望濯还是刘格偈，他冷嘲热讽的时候从未少过。 眼下才送走了前一个，如今便和刘格偈纠缠不清。想来出身高贵的卫侯之子必是看不过眼的。 “拿了红绸不挂上去？” 风拂过，荣玖锦伸手拢了一下耳后的青丝，她垂下了眼眸，有些不明白陆清郎这番话是为了什么。 也难保陆清郎后面不阴阳怪气。 “表哥也到了年纪，该去和刘公子一起去求一条红绸。” 少女低垂着眉眼，说出来的话一个字又一个字的敲在人的心里。 “你觉得我需要去求？想入卫侯府的女子数不胜数。”陆清郎站定在身后。 陆清郎此话倒是没说错，陆清郎本来就长得俊，家世在京城中更加是数一数二的。 他轻轻的一挥手大把的女子上赶着，何必来求这什么姻缘？ “表哥自然用不着，女子想要的如意郎君确实难找。”荣玖锦这才在红绸的另一边捡了一根枯枝缠在一边。 她原本已经生了冻疮的手到了此刻已经全好了，隐约能够看得出几分芊芊玉指。 她用力将红绸扔了出去这才飘飘扬扬的挂在了枝头。 “你觉得刘格偈真的能够娶你吗？” 陆清郎声音带着笑但是荣玖锦却硬生生的从里面听出来了几句嘲讽。 “为何不能？”荣玖锦抬眼去瞧陆清郎。 “我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罢了，表哥用不着几次三番过来戳我的脊梁骨。” 只有提及这些事情的时候，荣玖锦才会卸下表面的温婉，露出里面的牙，一排又一排的尖齿。 若不是生在将军府她无处施展，否则陆清郎不认为她会过到如此地步。 她至少比他那个所谓的表妹聪明几分。 “那就拭目以待？”陆清郎话音刚落刘格偈也带着红绸走了过来。 刘格偈将红绸挂在了树上，正想说些什么，嫡母身边的张妈妈就派人来叫了。 荣玖锦不得已只能告辞。 “四小姐应当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些人不该见，有些人也不该想。”嫡母身边的妈妈是从小跟着嫡母一起长大的。 后来嫡母嫁进了将军府张妈妈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张妈妈嫁给了将军府的管家，二人一个管着将军府的内事另外一个则打理着外头的庄子。 她一颗心都是向着嫡母的，自然看不惯她这个小娘所出的女儿。 “妈妈误会了，妈妈先前让我在那里等着，我这才碰到了表哥和刘公子，他们应该也是来这里求姻缘的……到底是读书一场，他们才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玖锦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不敢攀附贵人的。” 女子眼角红了个遍说话都带着几分鼻音仿佛被冤枉了一样。 那模样哪怕是活了那么久的张妈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好，那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是谁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张妈妈又阴阳怪气荣玖锦。 如今整个将军府全部都握在嫡母的手掌心里头，她背后没有撑腰的人，如今老太太又病了。 她无计可施。 自然只能任人摆布。 更何况她若是在将军府一天那不能和嫡母撕破了脸皮。 上了马车之后，张妈妈果然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嫡母。 这才刚刚入府，嫡母面色严峻大喝一声：“你还知不知错？” 突如而来的质问，富儿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去扶荣玖锦。 “女儿不知错在哪里，是母亲让女儿在那里等的，两位公子嘴长在自己的身上……我也没逼着他们……” 话说到此处豆大的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怜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还敢顶嘴？你就跟你那个满口谎言的小娘一样生来就惹人厌恶！” 嫡母难听的话说不出口，自然就由旁边的张妈妈替着说。 折高枝 第15节 眼泪顺着小巧的下巴打湿了胸前的衣物，无论怎么说，她都不会承认她勾搭了谁。 嫡母无非就是想用个由头来教训教训她罢了。 倘若她松了口承认了，那么今天夜里嫡母就会把这件事情告知给父亲。 到了那个时候祖母父亲面子上挂不住，便只能把她送出京城。 到了那个时候，她才是真的永无翻身之地了。眼下死不松口也仅仅是挨训罢了。 “罢了罢了，去祠堂面壁思过几天，女儿家在外头跟男人有说有笑也不怕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嫡母眼看着荣玖锦死都不肯松口，这才随意的摆了摆手，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荣玖锦只能去祠堂跪着。 人走远了。 张妈妈这才叹了一口气：“姑娘，我瞧着这个小贱蹄子也不是一个好的，这么多年来咱们处处去抓她的错处……却一次也未曾抓到过。” 陆姝良心里烦躁就连喝口热茶的心情也没有了。 那小贱人死后，荣玖锦就成为了她的心头大患，一直想找个法子把她送出京城，可是那么久了只能抓住一些小打小闹的错处。 略微大一点的都找不到。 “年纪小能有什么心机，想来也是没做什么事。”陆姝良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那个小的最近如何了？”陆姝良又转而去问荣在焉的情况。 “那个小的倒是个老实的，每日什么都不干，只是读书，去找了这个小贱人几次，那小贱人也是个狠心的……竟然都不肯见。” 第18章 我不喜欢她那样的 “那个小的年纪小，暂时先不管了。”陆姝良揉了揉眉心只是随意摆了摆手。 张妈妈便不再吭声了。 而在另一边，荣玖锦走了好久了，刘格偈站在原地一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陆清郎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如今看着倒有几分情真意切，可是你真的能娶她不成？” 刘格偈心里咯噔一下，他表面上笑嘻嘻的，另一只手则平了平胸前，他只是低头说。 “我会想法子的。” 陆清郎脸上的神色淡然了几分。 “你也看得出她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你若不是十拿九稳，就不要去招惹，免得叫她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中。” 刘格偈就不再吭声了，过了好半响，他这才答应了一声。 在课堂上，刘格偈偶尔会同荣玖锦说上几句话，荣玖锦态度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 李夫人的课一般上七日便休一天。 每次休息的时候刘格偈就故意借口去找陆清郎谈论诗文。 每次进入院子的时候，刘格偈脑袋总是左顾右盼的，陆清郎一眼就看出刘格偈根本不是过来谈论什么文章的。 哪怕下棋的时候，刘格偈也是漫不经心的，荣幸珠倒是过来了一趟。 “今日他们说表哥院子里头来了客人，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刘二哥。”荣幸珠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后面的丫鬟把糕点给拿过来。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表哥尝一尝。”荣幸珠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落在陆清郎的身上。 动作也格外的小心，甚至翘起了小拇指，刘格偈咳嗽一声，荣幸珠这才小声道。 “刘二哥也尝一尝。”荣幸珠只好叫刘格偈也一起来。 陆清郎给面子的尝了一口便放在了旁边喝起了热茶，他只吃一口就便知道分明就是小厨房的厨娘做的。 荣幸珠这种大小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大概做出来的糕点肯定是不能见人的。 否则也不必拿这样的糕点过来哄骗他了，不知不觉中陆清郎便想到了那天荣玖锦所做的梅花糕。 刘格偈显然也是无心多吃但是却想要在荣幸珠眼前打探几分荣玖锦的消息。 “怎么只有三妹妹过来了？四妹妹没准备过来见见我这个客人吗？”刘格偈明显带着玩笑的话丝毫没有引起荣幸珠的怀疑。 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陆清郎，见陆清郎没有因为提到荣玖锦而有其他的变化，她这才回答刘格偈。 “刘二哥好大的面子居然叫我们姐妹二人都来迎接你不成？”荣幸珠噗嗤一声笑了。 刘格偈一时之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她眼下正忙着呢，没有时间来见你。”荣幸珠颇为敷衍的回答了刘格偈。 “为何？”刘格偈紧跟着问急切的模样让荣幸珠忍不住蹙了眉头。 旁边的陆清郎也忍不住蹙了眉头。 “都是同窗，我只是关心一下罢了，三妹妹不愿意说就算了。”刘格偈反应也是极快的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情翻了过去。 荣幸珠也压下了心底下的疑心。 “不知道，那日从寺庙回来，她就被母亲惩罚了，先是跪了几日祠堂，眼下还要抄书，自然没有时间出来了。”荣幸珠随意笑了一声。 刘格偈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约约爆出。 怪不得那一日将军夫人身边的妈妈脸上的神色那么难看。 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人所周知，刘格偈也不敢相信将军夫人竟然会因为他们多说了两句话而去惩罚荣玖锦。 “她做了什么事受到惩罚？”即便是忍了又忍刘格偈到底是问了出来。 陆清郎仿佛浑然不在意思的只是随意的喝了一口茶水。 荣幸珠抬头狐疑的看了一眼刘格偈，她是知道内情的，可是眼下表哥在这里，她也不好说那些不得体的话。 “不知道，兴许是犯了什么错吧。”荣幸珠随口敷衍。 刘格偈便没再吭声了。说不了两句荣幸珠便要走了。 刘格偈临走之前一脸正色的瞧着陆清郎，陆清郎反倒格外不自在了。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裆长大，还有杨逢松咱们三个，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陆清郎忍不住眼皮子轻轻的跳了两下。 “眼下你在将军府，便替我多多照看四妹妹，倘若我和她的事成了，日后成婚必定叫你做主桌！” 四下无人，刘格偈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陆清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怕是不行。”陆清郎几乎是脱口而出，刘格偈一双眼就眯了起来。 “为什么？难不成你也……”刘格偈咬牙切齿正面去看陆清郎。 “我不喜欢她那样的。”陆清郎开口否认。 “只是如今，你也瞧见了那三姑娘瞧我的眼色，那就跟饿狼扑食一样，四姑娘受制于嫡母，我倘若还去帮着她，那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吗？” 陆清郎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刘格偈却冷笑一声。 “你陆清郎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难不倒你的，你若是不想叫人发现……有千般万般的方法，你眼下就是不想替我照顾她！” 刘格偈就连喝水的心思也没有了，把茶盏狠狠的摔在了桌上茶水四溅。 陆清郎垂下了眼眸他下意识的蹙眉。到底还是答应了。 答应了刘格偈这才笑呵呵的走了，第二天上学堂的时候，刘格偈表现的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下学堂的时候，陆清郎就叫住了荣幸珠同荣玖锦两个人。 “方才夫子说你们俩字写的不好，我前些日子临摹了几张字帖，等会儿你们派丫鬟到我这里各自取上一份。” 荣玖锦扭头便看到了后头低垂着脑袋的刘格偈。瞬间也就明白了刘格偈这是托了陆清郎来做这些事。 “是。”两人高高兴兴的答应。 回去的路上荣幸珠还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表哥终于惦记起了我了？那真是太好了？表哥的字帖……”说到此处荣幸珠又垂下了脑袋。 “我可不想练……写字有什么好的。”荣幸珠说到此处难免垂头丧气了起来。 第19章 不错 “表哥说给我们字帖，又没叫咱们练，三姐姐不必垂头丧气的。”荣玖锦声音轻快了几分。 如今已经入春了，原本的枯枝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树叶，冬日里笨重的衣裳也脱下了换上了更加轻便的衣裳。 荣幸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左等右等，荣玖锦这才等来了富儿亲自从陆清郎那边取来的东西。 一个小的红木匣子装着里面表面上的的确确是铺了一层字帖。 可是在下头分明还有一封信件还有一罐白瓷罐子装着的东西。 荣玖锦打开轻轻闻了一下富儿却又在里头找出来了一包包的严严实实的烤鸭。 眼下一摸分明还透着热气呢。 荣玖锦打开信件随意瞟了几眼，的确是刘格偈写的信来的，无非就是让荣玖锦好好保暖，再说他特别喜欢这烤鸭，让荣玖锦也尝一尝。 荣玖锦看过后就叫富儿把信件给烧了。 她随意撇了一眼烤鸭便叫富儿自己吃。 富儿吃的倒是不错吃的干干净净的吃完后这才想过来问荣玖锦。 “小姐要给刘公子回一封信件吗？”富儿凑过来问。 荣玖锦犹豫片刻她只是拿着帕子递给富儿擦一擦嘴上的油污。 她看着直吞口水，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如今也就只剩下了这一副好皮囊，要是吃多了长胖了……她唯一的优势也要消失了。 “暂时不要。”荣玖锦摇了摇头。 不过陆清郎能够同意帮助刘格偈给她送东西，她还是觉得挺意外的。 折高枝 第16节 不过这些事情，陆清郎全部统统都知道，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关系交好，荣玖锦也难以保证陆清郎不会将她同李望濯之前的事情全数告诉刘格偈。 倘若到了那个时候。 那么就连刘格偈这样唯一一个能够攀附的人也要消失了。 想来想去，后面的好几天刘格偈托人送东西过来，荣玖锦虽然接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回复。 刘格偈送的越来越勤了，偶尔在课堂上，荣玖锦扭过头来透过屏幕看着刘格偈，刘格偈脸上也笑的像朵花似的。 直到刘格偈登门来找陆清郎谈论诗文的时候，荣玖锦早就准备好了桃花糕顺便派人去叫了荣幸珠。 “这你准备了糕点……我什么都没准备……我可不去。”荣幸珠用被子蒙着脑袋摇了摇头。 “我不去你也不准去！”荣幸珠又大叫，她不可能让荣玖锦同陆清郎两人有任何独处的机会。 荣玖锦颇为无奈：“这糕点不是我做的分明是三姐姐准备的呀。” 少女微微弯着腰对荣幸珠露出来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荣幸珠立刻翻身换了件衣服立刻挥手叫旁边的丫鬟从富儿手上接过了糕点：“对呀，这糕点是我做的。” “不过你为什么想去表哥那里？” 荣幸珠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上一次我和姐姐不是得了字帖吗？总是要去谢一谢表哥的，倘若不去，倒显得我与姐姐不懂事了。” 荣玖锦低垂着眉眼，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再次抬起眼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荣幸珠这才收敛了狐疑的目光只叫旁边的丫鬟把糕点拎着一块去。 主仆四个人这才走到了陆清郎所在的高新苑，里头的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正在下棋，刘格偈也显得心不在焉的。 “我瞧着你这棋也不必下了。”陆清郎手执黑子捏在手中迟迟未曾落下。 刘格偈一错眼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白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板上。 他浑然未觉。 “你既然不是真心来找我下棋的，往后也不必来了。”陆清郎眼角带着笑可是分明透着几分调侃。 若是旁人恐怕此刻里面上已经挂不住了，可是这人偏偏是刘格偈，刘格偈是脸皮极厚的。 “你不知相思苦啊！”刘格偈大叹一声垂头丧气的拉拢着脑袋。 陆清郎眸光危险他这才从唇溢边出了几分低笑若仔细去听必能够听得到其中的嘲讽。 “才见多久？谈何相思苦？”陆清郎随意的抬了抬手吩咐伺候的人将眼前的残局收拾干净。 “我实在不知，像咱们清郎这样的人物，日后会看上怎样的姑娘？” 刘格偈也不生气，若要仔细来说陆清郎平日里说话也是这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刘格偈比谁都了解。 “公子，将军府的两位姑娘来了说是来深谢公子当日给字帖的。”松子跑的极快。 一番话砸下来的时候，刘格偈晕头转向的，立刻找不着北了。 他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才扭头看向了安安稳稳坐在旁边的陆清郎。 “我这身装扮可还得体？”刘格偈自然也是长得不错的，一看就是读书人的装扮，唇红齿白的，一身衣服也看得出是上等之作，衬托的他整个人像个玉面书生。 陆清郎收敛了桃花眼：“不错。” 两个字虽然有些敷衍，刘格偈心下也安心了几分。 “表哥，今日这份糕点是我亲手做的快来尝一尝！”荣幸珠率先大跨步走了进来。 荣玖锦是跟在后头来的，她不敢越过了荣幸珠，荣幸珠眼下要在陆清郎眼前疯狂刷存在感，她自然也不会耽误了荣幸珠的好事。 荣玖锦抬头便看到了陆清郎旁边站着的刘格偈。 刘格偈显得有些局促。 荣幸珠难免也忍不住招呼了刘格偈一声。刘格偈应了一声却没吃眼前的糕点。 “今日我与姐姐上门，是特意来谢表哥当日所赠的字帖……”少女轻启唇瓣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刘格偈的身上。 表面上是在说谢陆清郎的字帖，可是实际上在谢什么，除了荣幸珠，其余的三人心里都有数。 “不必客气四妹妹！”刘格偈倒是豪爽的接了话头。 荣幸珠扭过头来：“东西是表哥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刘格偈这才伸手揉了揉脑袋声音也豪爽：“我与你表哥那可是比亲兄弟还亲，我不过是替他回答四妹罢了！” “姐姐这糕点做的不错刘公子难道不尝尝吗？” 少女目光平视刘格偈立即伸手去拿了一块糕点咬在嘴巴里头似乎跟上一次的糕点多有不同。 第20章 多谢表哥 “三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糕点明显就比上次那份好吃的多！”刘格偈不免被口中的味道惊讶。 这才开口去夸奖荣幸珠，荣幸珠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愣了好半天，这才回过头来，笑的也不是那么明朗。 可是却奈何刘格偈没看出来什么，刘格偈即便觉得好吃也没吃上第二块。 “如今已经入春了，世子明日邀请了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前去跑马两位妹妹去不去？” 刘格偈余光落在荣玖锦的身上，他也注意到了，姐妹二人同时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荣幸珠嘴巴里面说话，而在后头的荣玖锦基本上是低头不吭声的。 他家中父亲高中状元也没忘记老家的糟糠之妻。 在京城成为了一段佳话，更有一件值得歌颂的，那就是父亲那么多年来洁身自好。 从未在外面沾花惹草，他家中都是亲兄弟姐妹，虽然也听说过其他家里面的嫡庶之分。 可是眼下他能够感觉到荣玖锦的如履薄冰。 荣幸珠没吭声，荣玖锦自然也是不敢吭声的，荣幸珠倘若不去，她自然也是不能去的。 荣幸珠却仰着头去问陆清郎，早在刚刚来的时候刘格偈就已经问过陆清郎了，陆清郎说要在府中温书并不想去。 可是眼下刘格偈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大的若是不去，恐怕小的也是去不成了。 “他去，你们不知道你表哥在外头有一身的好本领呢，骑马射箭也是无人能及的！” 刘格偈大夸陆清郎，陆清郎身形很高，但是常年都穿着长袍只觉得身影有些清隽。 看起来却不像是习武之人。 “真的吗？那我要去，我还从未见过表哥骑马射箭呢！”荣幸珠只是高高兴兴的答应。 “那好，到时候两位姑娘一起来。”刘格偈拍了拍手此事算是盖棺定论了。 糕点送到，院子里头有外男到底是不宜多留，姐妹二人只能匆匆告别。 等到人走了，刘格偈一双目光仍旧是收不回来。 “人都走远了，再看就连衣服角都看不到了。”陆清郎看着旁边刘格偈一脸痴汉的模样。 他轻叹一声，刘格偈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今日一看，我更觉得四妹妹在将军府中如履薄冰，她倘若嫁给了我…我一定好好对待她的…”刘格偈心里暗自下的决心。 “糕点还吃不吃？”陆清郎只将眼前的桃花糕又推近了些。 “别的不说，你这三表妹手艺大有长进。”刘格偈坐在旁边喝了一口茶水。 “你当真觉得这糕点是那个大的做的吗？”陆清郎神色冷淡可是吐出来的话却砸在了刘格偈的心尖上。 “难不成是……四妹妹亲手做的？”刘格偈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另一只手已经把眼前的糕点全都抱进了怀里头。 陆清郎伸出来的手落了个空。 “她受制于三表妹又怎么可能亲自将东西送过来呢？”陆清郎这才回答刘格偈。 “方才她虽然说在道谢……可是目光是看着我的……她是不是……” 刘格偈想到此处便哈哈大笑又把糕点塞入了嘴中。 陆清郎忍不住蹙了眉头。 第二日荣幸珠同荣玖锦姐妹俩的确如约来到了马场。 入了春，浅草已经没过了马蹄，世子杨逢松坐在高头大马上，旁边的刘格偈眼神都亮了，只是驱马假装不经意的从她们二人眼前路过。 杨逢松勒紧了缰绳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旁边的陆清郎。 陆清郎今日也难得换上了一身深色的衣物少了平日的几分轻浮反而平添了几分内敛。 “咱们都是兄弟，你上次还说那四姑娘是个不堪托付的怎么眼下格偈就眼巴巴的跑过去了？” 杨逢松眯了眯双眼他勒紧了手中的缰绳，的确，入书院的第一天陆清郎就说过此话。 当初无非是荣玖锦同李望濯两人纠缠不清，杨逢松又是一个风流的，他这才奉劝了杨逢松不要去招惹荣玖锦。 可是如今荣玖锦同李望濯早就已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这刘格偈又是自己找上门去的，他也没什么理由阻拦，他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握紧扯了一下马的缰绳。 “你听错了，我并非说她不堪托付，是说你不堪托付。”陆清郎脸上一如既往挂着轻浮的笑。 旁边那几个女子几次三番将余光落在陆清郎的身上。 “是是是，是我不堪托付，只有几个月就要入考场了到时候不知道你能夺得一个怎样的功名？” 马蹄踩在草地上，袭来的春风带着青草的芬芳，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似乎心情都好了几分。 “要我说，你家中也有爵位，你又是嫡长子，往后不愁吃喝这么用功做什么？”杨逢松又凑过来问。 陆清郎读书刻苦。 的确是刻苦的，否则也不会从家里搬出去直接去了将军府。 没有了家里的那些腌臜事，陆清郎的确才能更加静下心来读书。 “我与你不一样。”陆清郎意简言赅，杨逢松明白了，也不再多说了。 “走吧，去瞧瞧咱们的刘二少。”杨逢松这才夹紧马腹过去了。 今日是马场，女子大多在旁观看，能够上马的屈指可数，男女同席因此也不必避讳。 折高枝 第17节 “两位妹妹可会骑马？”杨逢松过来问的第一句话。 陆清郎那头已经被一群女子围住了，陆清郎手里面握着缰绳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能在原地，荣幸珠看的牙痒痒。 “可以试吗？不过我是向来不会的。”荣幸珠这话说的咬牙切齿。 “这里有小马驹，两位妹妹要是想骑的话，我叫人牵上来就是了。”杨逢松大手一挥便有人去带来了小马驹。 在旁边几个丫鬟的扶持之下荣幸珠这才勉勉强强的上了马。 荣幸珠又瞧了一眼旁边的陆清郎心里头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看着陆清郎骑着马走远了，她生出了几分想要去追的心思。 “四妹妹快些上马吧。”荣幸珠便忍不住开始催促荣玖锦了。 荣玖锦是不会骑马的因此也有几分犹豫。 第21章 难不成忘了？ “四妹妹不必怕，我在旁边，不可能让你摔着了。”刘格偈也在此刻开口。 杨逢松挑了挑眉头就只去管前头的荣幸珠了，说到底，今天的东道主是杨逢松。 杨逢松平日里虽然一个纨绔子弟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可是荣幸珠说到底也是将军嫡女，他提议要骑马，总是要尽到东道主的职责的。 荣玖锦看着对方真诚的目光，荣玖锦到底是哆哆嗦嗦的爬上了小马驹。 “你想去哪？”刘格偈不敢靠近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人距离。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荣玖锦东顺柔和的回答刘格偈。 可是那头的荣幸珠已经扯紧了手中的缰绳卯足了劲要去追赶陆清郎。 就连跟在后头的杨逢松都有些傻眼了只能紧跟着过去。 马匹跑得快不一会儿四人就已经入了无人之境。 荣幸珠也有些被吓着了，立刻勒紧了缰绳小马驹，虽然性情温和可是荣幸珠却不会拉停小马驹。 看的后头的荣玖锦也只觉得胆战心惊，刘格偈也没办法旁观。 只能跟着去追赶荣幸珠，荣玖锦小马走的极慢，这才遇到了在后头躲清净的陆清郎。 荣玖锦几乎是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准备掉头。 可是小马驹不听使唤猛的向前跑，荣玖锦呼吸一顿，心里忍不住暗骂杨逢松马场里面都是训的什么马。 “表哥救我！”四下无人，荣玖锦自然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在陆清郎的身上。 陆清郎双手环胸就靠在大树旁边就笑滋滋的看着荣玖锦满脸惊恐。 荣玖锦一颗心瞬间落入谷底，越着急那小马驹就跑得越快。 直到被甩下来，荣玖锦已经闭紧了双眼，原以为会落在地上，谁知衣服领就被陆清郎拎住了。 陆清郎那模样简直比拎一只小鸡仔还要简单。 “不会骑还去碰什么？”男人容貌俊此时此刻离得近荣玖锦依旧心有余悸。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她眼睛瞪大去看陆清郎。 “我……是三姐姐想……我这才陪着她一起的……”荣玖锦再次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外头的衣裳已经破损了一大块。 想也不必想，她如今的模样肯定狼狈的很。 “多谢表哥出手相救。”荣玖锦小脸煞白终究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了那么一句话。 即便陆清郎刚开头看了热闹可是到底还是救了她的。话音未落青年的披风就这样扣了下来。 陆清郎身形高相比之下荣玖锦身形矮一些。 披风扣下来从头到脚把荣玖锦整个人盖的严严实实的。 荣玖锦迅速的把披风拉开，这才露出来一个脑袋，抬头去看陆清郎。 “多谢，方才三姐姐过来追表哥了，可突然马就不听使唤了……表哥要不要去找一找？”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将披风拢了起来遮住了破损的裙摆另外一只手则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 除了裙子下的那一点破损叫人看不出其他来。 “不是有人追过去了？”陆清郎目光不动声色的在荣玖锦身上打量了一番。 他自然不会再度出去的跑到这里来也只是躲个亲近。 荣玖锦这才闭了嘴。 “你之前欠我的桃花糕……难不成忘了？”陆清郎长了一双桃花眼这双眼睛哪怕是看树都显得格外的深情。 他目光直愣愣的看过来的时候，荣玖锦率先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未曾忘记，那一次的桃花糕表哥未曾尝过吗？”荣玖锦声音带上了几分惊讶。 至少表面上她是将桃花糕送去给陆清郎的，陆清郎如此聪明大概也想得出来那糕点是她亲手所做。 而并非是三姐姐。 他既然已经吃过了……今日又为何要找她要？ 膝盖上似乎磕破了荣玖锦动了一下就忍不住呲牙咧嘴。 “那一次桃花糕，我还以为是表妹特意送给刘公子的呢。”陆清郎说这话好别扭。 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她硬生生又从陆清郎这番话里面听到了几分阴阳怪气。 她不明白。 陆清郎为何总是如此。 她怎么样跟谁纠缠……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表哥若是喜欢吃，我过些日子再做一份，派人送去表哥的院子里头。”荣玖锦声音也放的柔和了许多。 “只是眼下……我们该如何回去？”荣玖锦强忍着脚上的痛不敢吭声。 她只怕自己多说了两句这位脾气阴阳怪气的表哥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出来的时候跑了许久，距离人多的地方还有些距离，陆清郎倘若真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才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陆清郎掏出了一方帕子盖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这才伸手指了指。 意思不言而喻让荣玖锦坐到石头上去，荣玖锦心里面有几分猜测，到底是乖巧的坐了上去。 陆清郎从袖子里头掏出来了一个瓷瓶这才蹲在了眼前。 “既然不会骑马那就不要轻易尝试。”青年嘴唇抿得发白他那双好看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荣玖锦的脚踝。 荣玖锦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原以为只有膝盖上擦伤了如今看来脚也崴了。 “脚崴了。”陆清郎开口证实了荣玖锦脚崴了的这个事实。 “那怎么办……劳烦表哥替我去叫个大夫我在此处等着……” 话未说完，陆清郎又拿着药递给了荣玖锦，他自己转过身去。 “你把膝盖上的伤简单处理一下。”他随意撇了一眼这才转过身去。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荣玖锦犹豫片刻还是扯开了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衣物将白色的粉末撒了上去。 因为痛，她手上的动作小心了许多自然也就慢了好多，陆清郎倒也没有催促。 等到做完了这一切，陆清郎这才腾出一只手落到了荣玖锦的眼前。 “上马吧，回去找大夫。”脚崴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 自然要回去找大夫。 一听到要上马，荣玖锦此时此刻又觉得心有余悸。 可是看着陆清郎那张略带笑意的眼睛，荣玖锦咬了咬牙终究是扶着陆清郎的手腕站了起来。 第22章 跟表哥没有任何干系 只感觉胳膊被拽紧，荣玖锦本能性的抓紧了眼前的马匹的缰绳 荣玖锦瞪大了双眼，她原先只以为陆清郎是一个书生。 可是这力气……单手就能够把她拎上马又避免了肢体接触。 荣玖锦到底是感激的对着陆清郎点了一下头，过不了多时，外头便有人开始叫荣玖锦了。 “荣四妹妹！” “荣四……” 荣玖锦消失那么久了，自然要有人过来找的，听那声音大概听得出来是刘格偈。 陆清郎没吭声，荣玖锦瞥了一眼陆清郎的侧脸。 说实话荣玖锦也不太想吭声，她现在身上狼狈的很，裙子也污了那么大一块，身上还裹着陆清郎的披风。 她是不想让刘格偈看到这个场面的，她莫名目光有些躲闪。 陆清郎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荣玖锦心中所想，他却故意开口挑逗荣玖锦。 “你是害怕你与我独处被刘格偈看见？”男人声音透着几分傲慢。 一个字又一个字的挤入耳朵荣玖锦耳朵有些微红。 她立刻摇了摇头：“表哥是正人君子，刘公子必定不会多想的，更何况像表哥如此的人……大概也是看不上我的。” 她脸上带着笑轻而易举的就把他话语中的坑给埋了起来。 折高枝 第18节 “那就是怕他瞧见了你落魄的模样？”陆清郎一只手牵着一匹马。 一边牵着小马驹而另一边牵着大马，他走的很慢，不知何时太阳已落到了天边。 满天的红霞。 陆清郎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荣玖锦支支吾吾不肯吭声只是仰头去看天边的落霞。 “你既然想同刘格偈一起过日子，也该知道，夫妻数十载，平日里漂亮的看的，落魄的时候也要看的，若是只能瞧得见外表的模样，有朝一日你人老珠黄，他岂不是又能在外头看那些更加好模样的人了？” 陆清郎一番话直言不讳。 荣玖锦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说不是不说也不是，她眼尾被气的有些微红，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缰绳。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过日子了？” “更何况……我如今还年轻……哪来什么人老珠黄？” 她强忍着没有说出过分的话。可是陆清郎这一番话的确是不中听的很！ “你真的不想同刘格偈过日子？”陆清郎凑过来问模样显得有些轻浮。 若不是陆清郎这些年在外游学恐怕此时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又要多上一人了。 少女低着头她伸手拢了一下耳后的青丝，她微红的唇抿的发白，京城之中荣幸珠的容貌富有盛名。 可是却无人知晓荣幸珠还有一个庶妹容貌更甚。 陆清郎撇过脸去不再多看。刘格偈一心一意想要娶荣玖锦。 倘若到时候真的事成……那便成了兄弟妻。 “我想嫁给何人想与不想……这一切都跟表哥没有任何干系……”荣玖锦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陆清郎没吭声反而牵着马匹带着荣玖锦走了一条小路。 到了前厅的时候荣玖锦这才知道荣幸珠摔了一跤眼下腿折了已经回将军府去了。 两个哥哥也跟着荣幸珠一起回了将军府，全然忘记了她这个人，得到这一认知的时候，荣玖锦站在原地好久没吭声。 陆清郎又扶着荣玖锦直接进了他的马车。 荣玖锦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久都没进去她声音似乎开着玩笑但是又坦露了几分真心。 “如今表哥是姐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我若是坐了这辆车，怕是明日就没有活路了。” “我只是见不得人如此可怜兮兮的。”陆清郎只扔下了那么一句话。 荣玖锦没办法终究是进了马车，否则她腿现在这个模样，她绝对走不回去，更何况……跌跌撞撞的回去她名声也不太好。 原以为陆清郎也会进马车，可是前头的帘子撩开，进来的却是富儿。 富儿看着荣玖锦落魄的模样红了一双眼睛。 “我在远处等着姑娘，但真是心急如焚，姑娘从未骑过马……不应该逞强才是。”富儿越说越伤心荣玖锦只是随意拍了拍富儿的手背。 “眼下在外头，咱们想想回去以后该如何跟嫡母交代清楚。” 富儿既然进来了陆清郎那么就不可能再进马车了。 荣玖锦心里恍惚间松了一口气，对陆清郎改观了不少，无论怎么说陆清郎这些日子的确是帮了她许多了。 她也并非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可是陆清郎身份高，她也想不到用什么法子去回馈陆清郎。 能做的无非就是做几次糕点。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陆清郎收拾好了一切，刘格偈心急如焚的走了过来。 “你这人……四妹妹遇到了你你怎么不早点开口说？”刘格偈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这才气喘吁吁的跑来。 陆清郎站在原地这才慢悠悠的回答刘格偈：“没听见。” 三个字就把刘格偈堵的哑口无言，荣玖锦掀开了马车旁边的帘子露出来了一个小脑袋。 “刘公子今日多谢你教我骑马。”荣玖锦小脸煞白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人觉得格外的妥当。 “我也没教你什么你怎么碰到了陆清郎？”刘格偈这才凑过来问荣玖锦。 荣玖锦瞧了一眼陆清郎，陆清郎一身玄色的衣袍，若是有人仔细去看，陆清郎身上的披风已经不见了，只是眼下都是些大老爷们，没有人注意罢了。 “我差点跌落下马，多亏表哥救了我，不多说了，我要先回府了。”荣玖锦嫩白的手攥紧了披在外头的披风。 虽然只露出来了一个脑袋可是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狼狈不堪了。 她既然决心要嫁给刘格偈，自然也不会让这样一幕落在刘格偈的眼睛里头。 “那你受伤没有！”刘格偈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越来越急了。 “没什么大事，多谢刘公子关心。”荣玖锦苍白的摇了摇头。 脸上的苍白不仅是身上的疼痛还有即将回府面对嫡母的恐惧。 不知道嫡母这次会如何处罚她？也不知道膝盖上的擦伤是否会留下疤痕。 第23章 下三滥的手段 陆清郎这才拍了拍刘格偈的肩膀半天没吭声的他终于开口了。 “你多说一分，她身上的伤口就耽误一分。” “可以就在这里包扎，马场也是有大夫的。” 刘格偈想的到这里，难道陆清郎同荣玖锦两人不知吗？ 荣玖锦眼下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刘格偈的眼前。 更何况天已经擦黑了，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再待下去已经不合适了，不是什么大伤回去再包扎也是一样的。 “不必了，表哥……咱们什么时候走？”荣玖锦不想与刘格偈再多多纠缠了就将目光落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虽然已经入春了可是夜里还是有些寒气，荣玖锦没想过回去的那么晚，而且东西都放在嫡姐的马车上。 她现在也没有御寒的衣物。 马车开出马场，陆清郎正坐在外头，坐在马车里头的荣玖锦尚且能够感觉到寒冷，更别提外头的陆清郎了。 前头的帘子随着马车摇晃的弧度偶尔显露出同车夫坐在一处的陆清郎。 荣玖锦瞧了一眼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这才小声的去询问陆清郎。 “天黑露重，这件披风还是给表哥披着吧。”话音落下陆清郎就看到了一只极其白的手就这样捏着他的披风。 他大概是记得荣玖锦手上是起了冻疮了，可是刚刚入春，她手上居然就连半点痕迹也无了。 黑夜之中，荣玖锦这双手极其的白似乎白的晃了人的眼睛。 青年扭过头去喉结滚动只吐出来了几个字：“不必，你披着。” 荣玖锦犹豫片刻这才把手收了回来，马场并不在京城繁华的地带，反而在郊区，好长一段路都是无人的状态。 路过一些小贩摆摊的地方车轱辘停了下来。 荣玖锦也不敢问，毕竟这马车是陆清郎的，陆清郎能够捎带她一段路程，她已经很是感激了。 更加不敢催促。 眼前一只大手伸了进来递过来了一个红薯，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荣玖锦这才呆呆的接了过来。 “暖暖手。”青年模糊的字音从前头传来，荣玖锦这才道了一声谢。 哪怕就连富儿陆清郎也没有忘记的也吩咐松子给富儿也买了一份。 虽说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可是荣玖锦这么多年到底是养在将军府的。 足不出户，居然也是第一次才瞧见这红薯，捧在掌心里，她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前，荣玖锦一颗心也彻底沉了下来，她将红薯递给了身后的富儿。 率先去了归心阁，她才把东西安置好，膝盖上重新换了药，换了一身衣服。 嫡母那边便吩咐人过来请了，荣玖锦只能又赶去嫡母的院子。 这才刚刚入的院子，却只见嫡母平日里严肃的脸上堆满了笑，看到旁边的时候，她这才瞧见了父亲还有衣服都未曾换过的陆清郎。 “母亲，父亲。”荣玖锦端端的行为了一礼。 将军这才摆了摆手他脸上笑呵呵的说话也格外的慈祥：“你们两个丫头还是将门虎女居然骑马受伤了……传出去真是让人笑到大牙了！” “四丫头找个位置坐会儿吧。” 荣玖锦小嘴微张，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只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清郎却又没敢多看。 直到迷迷糊糊被放出来的时候荣玖锦脑袋还有点发懵。 “我已经与姑父说清楚了，你想来不会受罚了。”陆清郎在身后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 自然有陆清郎言在前，那嫡母自然不可能惩罚她了，毕竟也要给陆清郎一个面子。 可是陆清郎今日替她说话难保嫡母表面上不行分毫，其实心中已经盘算如何算计她了。 “我…多谢表哥…”荣玖锦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化作了一声感激。 陆清郎本就是好意。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受了我兄弟之托。”陆清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丢下了那么一句话。 兄弟之托无非就是刘格偈了，来不及多说些什么，陆清郎早就已经走远了，荣玖锦脚踝已经肿了自然追不上健步如飞的陆清郎。 主仆二人磨磨蹭蹭回到了院子里，富儿这才拿来的药酒在手掌心搓热这才覆盖上了荣玖锦肿的像个包子似的脚踝。 荣玖锦吸了一口凉气只是叫痛。 “姑娘这脚都肿了若是不揉开这药效什么时候才能见啊！”富儿一边说着手上的劲越发的大了。 荣玖锦躲也躲不过只能任由富儿搓扁捏圆，上完了药，荣玖锦背后早已经腾出了一身冷汗。 回过头来便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件黑色披风，荣玖锦沉默了半晌。 “把披风去洗了，干干净净的咱们再还给表哥，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都是多亏他了。” 荣玖锦困得迷迷糊糊的说话也气无力富儿已经把床铺铺开了。 “姑娘，我瞧着表公子帮了我们那么多次，是不是心里面对姑娘……咱们若是能够嫁入进行侯府可比嫁给那些个什么刘公子李公子要强的多。” 折高枝 第19节 富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可是每一次说这样的话，还是让荣玖锦忍不住心惊。 她猛的想起来了陆清郎前些日子所说的话，可是陆清郎是富家子弟，他说话向来不过心的更何况他又如何看得上她？ “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我和其他两位公子的事情他心里面跟明镜似的……” 荣玖锦原本涌上头的瞌睡虫在听到了这番话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猛的坐了起来。 “试问天下哪一个男人能够容忍枕边人同其他男人的事情？” “我就不相信这陆清郎难道区别于所有男人吗？” “他不过是发善心救救我这个可怜虫，我却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去。” 说到此处荣玖锦眼眶逐渐泛红她好看的手指捏紧了身下的被褥。 “我虽然急于脱离苦海可是无论是什么公子，他们钟情于我，我才有机会的……这表哥对我无意……咱们也不能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荣玖锦低下头来。 无论是刘格偈还是李望濯都是他们率先抛出的枝牙她才能借着力往上攀。 第24章 重新换个人就是 富儿这才哄着荣玖锦奉上了一杯热茶。 “好姑娘，好姑娘，我不说就是了，快快喝了热水暖暖身子，早些睡吧。” 荣玖锦这才平稳了下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都没能睡着。 第二日上课的时候，隔壁的两个姑娘都没来，李望濯也有些疑惑但是没问。 杨逢松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表情看起来颇为懊悔：“这是我昨日没有办好，害得那两个姑娘，全都摔坏了腿。” “等会儿咱们下了课后，我要亲自去找荣大人赔罪！” 杨逢松摇了摇头，他本是不想去的，可是昨日母亲好好的把他训了一顿，他不想去也得去了。 荣臣青这才豪爽一笑：“世子不必去了，昨日表哥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全都清清楚楚的告诉父亲了。” 杨逢松这才大叹一声好兄弟。 刘格偈这才暗戳戳的走到了陆清郎的旁边。 伤筋动骨一百天，荣幸珠腿没好，荣玖锦一个人去上课自然是不妥的，硬生生的等了三个多月，春天已经过去了，现已经入夏了。 老夫人的病也已经大好了。 甚至做了几件新衣给各家的姑娘少爷们，荣玖锦原本没有多期待的，直到富儿铺开了衣服。 “这衣服料子都是极好的！”荣玖锦摸了一下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年纪小要问这个世界上哪个女子不喜欢漂亮衣服首饰的？ 她自然也是喜欢的只不过姐姐在前，她不敢打扮就是了，生怕抢了姐姐的风头。 “小姐有所不知，如今老夫人病已经大好了，说两位姑娘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要穿的好看一些……才能有人上门求娶……” 荣玖锦心里面也卸下了一大口气，倘若祖母真的病倒了，那么她这一辈子真的就捏在嫡母的手里头了。 她虽然与祖母并不亲厚可是祖母终究是要顾及着将军府的各种的。 “这衣服料子我都从未见过呢……”少女微微眯了眯眼眼角都溢出了几分笑意。 “真是托了祖母的福了我想试一试。”荣玖锦这才拿了几套衣服去了屏风后头。 果不其然每一件都极其好看荣玖锦身段好尺寸也合适都是京城最最时兴的款式。 “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富儿瞧见自家小姐开心她自然也是高兴的很。 “昨日去看望姐姐，她已经大好了，咱们明日便能继续去上课了。” 三个多月未曾见过，荣玖锦原本是害怕刘格偈不再记挂着她的。 可是这三个月里头松子倒是偷偷摸摸来了几次每一次过来送的都是刘格偈亲手写的信件。 荣玖锦不敢回，生怕落了把柄，那些信件她看完以后都已经烧了。 正因为有那些信件在，荣玖锦才能够肯定这些日子刘格偈心里并没有把她忘记。 果然第二日。 去上课，刘格偈看着她的眼神都亮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荣玖锦只是冲着刘格偈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当天夜里，旁边的木窗户被轻轻的扣了几声，荣玖锦便立刻起身打开了窗户。 果不其然是松子他手上又拿着信封要递给荣玖锦。 “多谢你，不过我想麻烦你一件事，这俩双靴子是我亲手所做的，一双劳烦你替我给刘公子这另外一双是我亲手做给表哥的感谢他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荣玖锦眼神倒是格外的真诚。松子撇了撇嘴。 “我家公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松子此话倒是不假。 陆清郎是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会缺一双靴子？ 荣玖锦只觉得一番话突然被堵到了嗓子眼，她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低声道。 “倘若表哥看不上…那就扔了吧，左右…我心意已经到了。” 松子这才点了点头，松子实在是想不明白，公子本来就是过来读书的，眼下过清清静静的日子正好。 这四姑娘和刘公子之间的事情他本就不应该管。 眼下还给二人通风报信互赠礼物……公子图些什么？ 即便是心怀不满，松子也回去原原本本的将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诉了陆清郎了。 陆清郎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顿，他双手格外的白皙，此刻微微绷着手背，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将手上的纸捏成了一整团狠狠的扔在了松子的身上。 “你若是不愿意再去，我便重新换个人就是。”陆清郎表面上不显露出分毫，可是到底是跟了那么久的人了，松子一眼就看出自家公子此刻的心情并算不上好。 就只是因为他对荣玖锦说了那一番话。 “我就只是搞不懂，公子应该好好读书才对，眼下没有多少天就要……”松子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想。 这一场考对公子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否则也不用搬到将军府中日日勤学苦练。 却不想居然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去了。 “那四姑娘日子并不好过。”他放下了笔走到旁边的铜盆里将手洗净又拿帕子慢悠悠的擦干净了。 “可是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公子的日子难道就好过了？”松子不依不饶。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足挂齿，那四姑娘脸皮薄，你这么说了一场，恐怕日后她就不敢让你带东西了。” 陆清郎把两双靴子拿到眼前来看又看并无不同哪怕是鞋底都是一针一线缝制的。 三个月没来读书，她倒是找了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 靴子上的云纹都绣得格外的精细陆清郎大拇指略微扫过他只说收下吧。 第二日下学堂的时候，荣玖锦一眼就看见了刘格偈脚上的鞋子，似乎已经换了一双，从今天早上那双已经是不一样了。 然后目光再次落到陆清郎的身上，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 是她不知好歹了。 怎么拿不出手的东西居然也拿去送给陆清郎。 已经送出手了即便陆清郎瞧不起她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在外头，刘格偈同荣玖锦两人基本上是不说话的，但是刘格偈这些日子送来的信件反而越来越勤快了。 第三天的时候，松子又敲了敲外头的窗户，荣玖锦不敢让松子在外头多等。 第25章 心可真细 “天气热了，我早早就已经叫富儿准备了凉茶，松子大人喝一盏吧。” 甚至还未曾接过信件，荣玖锦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松子前日听了公子那一番话，其实心底下已经对前几日的话暗自有些后悔了。 如今瞧见荣玖锦这幅小心翼翼的神色，松子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四姑娘别客气，前几日你送的靴子，我家公子已经试过了，比京城好多绣娘做的都要好，公子赞不绝口呢！” 松子平日里本来就是一个话多的，这一番话说出口，荣玖锦这才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压的极低。 “表哥收下了…我还以为表哥已经扔了…” 松子没听清楚只能又问荣玖锦摇了摇头只说没什么。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姑娘从未问过公子的尺寸如何能够做出这么合脚的靴子？” 荣玖锦已经伸手拆开了刘格偈眼前的信件，刘格偈说话从来不说一些不得体的话。 大多说的都是他就是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读书又读到了些什么最后再问荣玖锦的安。 荣玖锦匆匆的扫了一眼她也极有耐心的回答松子。 “之前冬日里表哥踩在雪地里，那雪地里自然就有脚印了，我那时用我自己的鞋踩了上去心里就有一个大概的谱了。” “当初本是无意之举，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四姑娘的心可真细！”松子留不了多久就走了。 毕竟这里可是后院，陆清郎被安排在院前，松子把信送过来也是得翻着院墙才能进来的。 松子回去以后也将这些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陆清郎。 陆清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看了好半天这才发出一阵的闷笑。 “公子笑什么？”松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他翻过来翻过去可累死人了如今又是夏日里他浑身都是汗。 “我笑她那个人浑身都是心眼，冬日的时候她对我满怀敌意，却也能够精准的记得……只等到日后方便用……倒也算得上是运筹帷幄了。” 折高枝 第20节 陆清郎此话说的的确不错，冬日里头两人见面都是张牙舞爪的，那时候的他不懂得荣玖锦在府中如履薄冰所以才想着嫁一个高门。 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即便是相互看不顺眼，荣玖锦也依旧在那个时候记住了他靴子的尺寸。 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用得上吗？ 只不过这有朝一日有点长……硬生生的等了六个月，她这才用上。 “这四姑娘倒是个聪明的。”松子也由衷的夸奖。 第二日去上学堂的时候，荣幸珠拿着手中的扇子慢悠悠的扇着风。 “告诉你个大好事。”荣幸珠声音压的极低同荣玖锦二人耳语。 “什么喜事？”荣玖锦也极其感兴趣的凑过来。 但是能让荣幸珠如此高兴的事情如今恐怕就只有婚姻大事了吧。 果不其然，荣幸珠挺起了胸脯这才接着道：“母亲今日回了舅舅家，已经把我和表哥的事情跟舅舅说了一遍了，母亲说舅舅很是乐意。”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了！”荣玖锦嘴巴讨喜说出来的话也好听。 荣幸珠听了这话自然心里面就舒坦了不少：“只是表哥有言在先说要先考取功名……只希望表哥榜上有名，我也能早些嫁过去。” 荣幸珠说这话的时候难免露出了几分羞涩与平常那些代嫁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 无论如何，荣幸珠身份摆在这里将军嫡女嫁过去自然是身份相匹配的。 “表哥学识渊博，姐姐在课堂中也经常听到夫子夸赞表哥想来考取区区一个功名应该也不在话下的。” 别的不说，到了此刻荣玖锦心里确实有些羡慕荣幸珠的。 羡慕她不用去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谋求更好的夫君，因为家里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会好好的给她准备好。 到了书院，夫子明显已经将许多重心落在了那几个男人身上。 荣幸珠同荣玖锦两人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的，她们过来听一听也好不听也罢，反正左右都是男人们要去科考。 她们两个女子自然是用不上的。 刘格偈目光都是时不时落在荣玖锦的身上，李望濯也注意到了刘格偈视线。 李望濯眉头也蹙的越来越紧，一天学完，回去的小道上隔得老远荣玖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李望濯。 她下意识的蹙眉然后扭头就要走。 之前二人的事情早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李望濯如今婚事已经定了只等科考后就成婚了。 又何必这个时候过来找她？ 天气热了几分，富儿手里头打着伞给荣玖锦遮住了毒辣的太阳。 几乎是闷头往前走，却不想撞到了眼前的陆清郎，陆清郎胳膊上硬邦邦的，荣玖锦撞了一下就觉得脑袋发疼。 抬起头来却只见男人垂下眼帘：“见到鬼了？跑这么快做什么？” 可不是见到鬼了吗？ 荣玖锦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小声嘟囔：“比见到鬼还可怕呢。” 陆清郎也顺着目光看到了前头的李望濯，李望濯目光有几分闪躲。 “那倒是。”青年从喉咙里头溢出来了一分笑意。 “不宜多说，我先告辞了。”荣玖锦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同李望濯两人之间的事情陆清郎本来就是清清楚楚的。 耽误了片刻，后面的李望濯已经追了上来了，荣玖锦不愿意再与李望濯有任何纠葛。 几乎是抬步就走。 “四妹妹，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李望濯神情带上了几分着急几乎要伸手去扯荣玖锦。 荣玖锦被吓了一大跳她猛的往后面缩了一步。 让陆清郎挡在了二人中间她娇小的身躯几乎躲在了陆清郎的身后。 “我同李公子没有什么好说的。”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也生怕李望濯嘴巴里面吐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 “怎么可能没什么说的！”李望濯音量加大了几分。 陆清郎这才一只手抓住了李望濯的胳膊，他倒是显得沉稳很多扭过头来对荣玖锦说了一句。 “我与李公子说几句话，你先回去吧。” 荣玖锦如释重负。 第26章 临昌阁 “是。”荣玖锦立刻点头赶紧就拉着富儿走了。 眼看着人走远了，两个男人僵持不下，陆清郎这才松了手。 “听说科举过后李公子家中就有好事了，如今学业繁忙，应该回去温书才对。” 青年身形很高，容貌皆为上品，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紧不慢，若是仔细去听，能够听得到他言语里的警告。 陆清郎身份贵为侯府嫡子李望濯自然是有所忌惮的。 “此事与陆公子并没有相关的，我只是过来问一问四姑娘。” 李望濯并非是个傻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刘格偈分明看着荣玖锦的目光……就像当初他看着荣玖锦那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男人想娶一个女人的目光。 “你想问什么？问她为何不等你又寻了旁人？” 青年伸手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他声音缓慢可是一个字又一个字极尽嘲讽。 李望濯只感觉浑身都僵了一下他过了好半晌这才开口。 “原来你也是知道的，无论我与她的事情还是她与刘格偈的事情！” 李望濯狠狠的甩了一下衣服袖子那模样似乎已经气急了。 “她与你的什么事？她又与刘格偈的什么事？” 陆清郎脸上的神色虽然不改当初，可是周身的气质已经变了，让李望濯所有的话几乎都堵在了嗓子眼。 “你并非不知道的！”李望濯双目泛红他捏紧了手下的拳头。 “你如今已经要娶旁人了她嫁给谁又和你有什么相干？” 青年下意识的蹙眉看向刘格偈，他说的本就没错，荣玖锦所求的就只是一个正妻的位置。 李望濯给不了。 可是李望濯一边想要迎娶丞相嫡女一边又想抓着荣玖锦回去做妾。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李公子什么都想要难道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陆清郎嘴角泛起了一丝清浅的弧度。 这一抹弧度刺痛了李望濯的心他嘴唇抿的泛白。 “倘若我是李公子，从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及，全都当做没发生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往后荣四姑娘如何你都不该过问……” “更何况从前，是你先与旁人订婚的。” 话音落下，李望濯脸上的神色变得逐渐难看起来，他紧握在身侧的拳头也慢慢松散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李公子要是再不回去，令堂恐怕就要问责了。” 陆清郎说话分外的冷静李望濯抬头一脸惊讶的看向陆清郎。 陆清郎率先告辞，直到他人走了好远，李望濯这才如梦初醒般出了将军府。 其实荣玖锦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她不知道陆清郎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李望濯离开了。 果然又欠了陆清郎一个人情。 夜里松子又过来给荣玖锦送来了信件，松子回去的时候手上提着一盒子糕点。 陆清郎打开随意看了一眼他放下了手中卷子的书。 “这糕点怕是不好带明日就坏了。” “这可不是带给刘公子的是四姑娘特意做了吩咐我给公子的。” 松子立刻开口解释，也把眼前的糕点，全都呈现在陆清郎的眼前来。 各色各样的糕点还有一壶白瓷瓶装着的酒。 “四姑娘说这是去年她亲手折的桂花酿的桂花酒，说这个酒不醉人，让公子尝一尝。” 陆清郎眼中神色微动，他顺手倒了一杯出来放在鼻子尖轻嗅。 “她倒是心灵手巧的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是，四姑娘最是心灵手巧了。”松子也忍不住称赞荣玖锦。 这段日子松子几乎每天都翻入后院，也从最开始的不理解公子，他早就已经完全被荣玖锦折服了。 这四姑娘平日里不起眼可是却是一个心灵手巧之人。 哪怕对他这个下人从来也是以礼相待，松子有时候不禁想着为什么四姑娘不考虑自家公子呢？ “她可还说什么了？”陆清郎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拿出来了一块糕点。 这才发现糕点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只有几个娟秀的小字。 “多谢相助。” 陆清郎食指轻轻从字上一抚而过，见字如见人，荣玖锦这一首的字同她也是像极了的。 “公子？”松子笑了几声，就眼巴巴的瞧着陆清郎，无非就是希望陆清郎能够赏给他一块四姑娘做的糕点。 平日里公子是个大方的人要什么都是无有不应的。 可是陆清郎却自己把盖子盖好了。 “辛苦了，饿了就去厨房找一些吃食吧。” 折高枝 第21节 松子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出门去。 第二日荣玖锦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不过夜里松子倒是经常过去。 荣玖锦每次做的诸多东西都是托陆清郎的手全都送给了刘格偈。 每次感激陆清郎的东西大多都是那些吃食，荣玖锦也是换着花样做给陆清郎的。 毕竟她如今有事情要托给陆清郎，自然要好好对待陆清郎，才好抓住人，安安心心的给她办事情。 松子倒是高兴的。 四姑娘看起来小小的一个身板更加是贵族出身的大小姐可是却没想到一手厨艺居然如此的好。 每次都加餐，松子自然是高兴的。 日子一晃便已经临近科考了，因为科考的日子越发的紧迫了，所以荣玖锦同荣幸珠两人自从入了秋就可以不去上课了。 生怕打扰了他们学的文章，这才入了秋，祖母便按耐不住了。 家里如今也有两个孩子要参加科考，一辈子的武将，老夫人只希望能够培养出两个读书人。 嫡母也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去庙里面祈福。 所求的不过就是让两个哥哥榜上有名，荣玖锦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这次所去的临昌阁。 “你们俩等会儿进去心一定要诚，要诚心一些，菩萨真人才会显灵。” 一向平和的嫡母也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那模样格外的虔诚。 “我知道的，眼下表哥也在府中，咱们要不要也一起……叫过去。”荣幸珠扭扭捏捏的看着嫡母这才说出来了这番话。 “我听京城那些贵人说本人去才更加有用呢。”荣幸珠此话也并没有说假。 第27章 岂不更好 京城之中确实有如此传言。 嫡母这才提起了裙摆吩咐身边的张妈妈去将三个即将科考的人全都叫着一起去。 荣臣青同荣青宁两人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嫡母冷不丁的撇了一眼，两人这才恢复以往的生气。 “左右都是些故弄玄虚的……母亲叫我们去拜一拜还不如好好温书呢！”荣臣青摇了摇脑袋显得有些不太耐烦。 已经入秋了天气算不上热可是太阳早已经冒了出来。 那临昌阁建在山顶上，眼下马上就要科考的，香火又多，人挨着人的，恐怕只要家中有孩子要科考的，全家都要去拜的。 如此情况下，太阳晒的人久了自然也是燥热。 “说什么呢？”嫡母冷着一张脸狠狠地拍了一下荣臣青的胳膊。 旋即转过身来这才双手合一嘴中念念叨：“菩萨莫怪小孩不懂事……” “哥哥真是的，母亲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吗？这么晒的天以为谁都想去呢？”荣幸珠坐在旁边喝了一口凉水嘴巴里面也是个不遑多让的。 “瞧瞧，幸珠比你们俩懂事的多。”嫡母又伸手轻轻的顺了顺荣幸珠鬓角的青丝。 你一句我一句，荣臣青便不敢吭声了。 眼下大厅中五个人，荣玖锦站在最角落的地方，她明白然后哥哥和姐姐都是嫡母的亲生骨肉。 嫡母如今是为了两个哥哥的前程这才焦头烂额的。 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外人而已。 等不了多时，陆清郎也来了，陆清郎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锦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 特别是站在两个哥哥旁边的时候尤为的突出。 其实经常在先生那边听课，荣玖锦也能够察觉的出两个哥哥其实不如陆清郎有学问。 哪怕两个加起来那都是比不过陆清郎的。 一年前陆清郎可是中了解元的人一次就中了。而两个哥哥是考了多次才在去年中了举。 “姑母。”陆清郎声音清润叫了一声，陆姝良看着陆清郎心情这才好了几分。 “你们俩也不知道跟表哥多学一学，我听李夫子亲口说过了，清郎写的文章比你们俩加起来都要好。” 陆姝良叹了一口气，她娘家的哥家里唯一的嫡子，科考过后，侯府满门又有一件值得众人夸耀的事情了。 反观她的这两个一个不如一个。 “马车已经套好了，少爷姑娘们快点出门吧。”张妈妈这才过来吆喝。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行马车停到了临昌阁的山脚下。 原本洒在人身上的太阳眼下被藏匿了，没有太阳人走山路自然也就清爽许多。 荣幸珠这才刚刚一下车便忍不住感叹：“天呐！这是有多少人过来求啊……咱们家的马车都差点开不进去了。” 目之所及全都是京城世家出来的车架。 荣玖锦一眼就看到了刘家的车架，她前几天亲自绣了一副围脖，还差几日就要完工了，马上进入深秋后，天气也会寒冷，她准备送去给刘格偈带去考场御寒。 但是左看右看，荣玖锦并没有看到刘格偈也没有看到刘家父母。 陆清郎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荣玖锦动作他没吭声。 刘格偈近几日有些烦心事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刘格偈说想办法会解决，他不知道刘格偈打算用什么方法解决。 “看什么？”男人离得很近声音只有二人才听得到。荣玖锦下意识的同陆清郎把距离拉开。 “没看什么，只是觉得今日人多，表哥近日要好好温书才好，来日好榜上有名。” 荣玖锦这番话表面上似乎没什么意思，可是暗地里，陆清郎却听出了几分荣玖锦叫他别管闲事的意思。 只是说的委婉极了。 陆清郎眼角浮散了几分笑意：“四妹妹如此太过于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陆清郎咬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似乎在荣玖锦耳朵旁边穿过。 荣玖锦神色微红她这才下意识辩解：“我没有……” 看到不远处的荣幸珠她又急急忙忙止住了话头。她低下了头看向了另外一边。 “表哥在外头还是不要跟我说话的好。” 陆清郎也明白荣玖锦的顾虑是什么他也不再说话。 荣幸珠求了三个高中符，荣玖锦犹犹豫豫也求了三个。 “我还有一个是给表哥求的……你求那么多做什么？”荣幸珠声音冷不丁的从背后传过来的时候，荣玖锦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她这才压低声音一副拿错了的模样辩解：“三个吗？可能是拿多了……” 想要再还回去前头的人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罢了，多就多了，我也懒的再还回去了。”荣玖锦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将多余的那高中符塞到了自己的袖管里头。 手上就只余下了两个。 荣幸珠哼了一声：“表哥那边只许我去送，你可千万不能去，要是叫我发现了，我可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荣幸珠此话一落扭头便去找陆清郎，荣幸珠将高中符递给陆清郎的时候，陆清郎手里面已经满满当当一大堆了。 周围世家小姐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荣幸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得不说。 陆清郎这张脸的确是招蜂引蝶。 “三姐姐，咱们先给两位哥哥送去，表哥的，你回了府亲自送去岂不更好？” 荣玖锦一把扯住了荣幸珠，荣幸珠本来心情正不好，听了荣玖锦这么一番话这才喜笑颜开。 “也是，这里人多杂乱，等回了府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荣幸珠说到这里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是世家大族大多是家里面做主的。 嫡母既然已经跟侯爷说过了，陆清郎同荣幸珠两人的事情基本也是板上钉钉的。 荣幸珠这才欢欢喜喜的拉着荣玖锦从人群之中穿梭而过。 到处都是烧的香火气息似乎让人的心也静了不少，荣玖锦一眼就看到了，陆清郎身边站着的刘格偈还有刘格偈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那女子似乎看起来比刘格偈要大上几岁，可是分明还未出嫁的发髻。 第28章 表妹可愿攀我这高枝？ 刘格偈也在荣玖锦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只是父母站在身后刘格偈脸色煞白藏在身后的拳头握紧了又收起。 荣玖锦这才低着头同荣幸珠两人一起走到了陆姝良的身后。 “想来这就是荣府两个千金了吧这容貌倒是好的很。”刘夫人听说是商人之女可是如今在京城中已经混迹多年。 通身的气度一点都不比那些从小从世家出来的名门贵女差甚至比那些名门贵女还要多了一丝从容。 “是，见过刘夫人。”荣幸珠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站在身后的荣玖锦也只能跟着荣幸珠一起行礼。 “这姑娘……我怎么在京城从未见过？”陆姝良也迅速和刘夫人两人攀谈了起来。 “这是我早些年同格偈他爹在陇阳老家给他定下的亲。如今等着格偈考完便要完婚了。”陇阳大多是商人，李夫人也是出自陇阳。 刘夫人话说的极慢，荣玖锦神色并无变化，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又捏紧了几分。 至少从面上来看，荣玖锦并没有半分的反常。 陆清郎看着荣玖锦的模样蹙了一下眉头到底是人多也不方便说些什么。 此话一出，站在刘格偈旁边的那位女子低下了头露出了几分羞涩的模样。 折高枝 第22节 匆匆谈了两句，两家人便要分道了。下山的路上荣幸珠可没有少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刘夫人本来就是商人出身……从前世家之中多有看不起她，说她满身的铜锈味，可是如今她居然也要给自己的儿子娶上一个商女？这真是匪夷所思！” 荣幸珠实在不懂，刘夫人从前受过这个苦，眼下怎么好也让他的儿子也受这样的苦。 “这些事哪里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打听的，听说，刘大人下陇阳的时候冬日里落了江，那河流湍急，刘大人命悬一线的时候那女子的父亲不顾一切把刘大人从江水里面捞了起来。” 荣臣青知道的多主要也是听茶楼里面那些人传的眼下说的神乎其神的。 “然后刘大人就答应给两家定下娃娃亲？”荣幸珠凑过来问荣臣青。 荣臣青这才用手指点了点荣幸珠的额头。 “哪有那么简单，只是那女子的父亲救上来之后就染了风寒然后渐渐的修养不好了直接咳成了肺痨。” “那刘大人就在病床前许诺要庇护他留下的母女二人。” “只可惜女子也是个苦命的人母亲忧思过度跟着去了。全家上上下下连同整个商号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荣臣青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刘大人是一个守信的，便在那女子父母灵前答应，让那女子嫁入刘家，京城之中如今都在夸刘大人是忠厚老实之人呢！” “想不到还有如此的大的渊源只是可惜刘格偈了。”荣幸珠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同窗一场，荣幸珠心里也不由得可怜起了刘格偈。 那女子自然可怜，可是刘格偈为了去还父辈的恩情同样也是可怜的。直到下山也没人发现身后的荣玖锦恍恍惚惚的。 一路到了将军府，荣幸珠原本是想让荣玖锦同她一起去送高中府的。 荣玖锦借口说头晕便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天气冷了下来，荣玖锦坐在原地浑身都已经发麻了，富儿拿了暖炉过来，可是依旧捂不暖荣玖锦的一双手。 “姑娘……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富儿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 荣玖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屋外狂风大作，屋子里头倒是暖和不少炭火噼里啪啦的烧着，荣玖锦从袖管里面取出来了高中府扔到了眼前的炭火里面。 火舌瞬间吞了黄色的符纸，荣玖锦也将放在旁边的围脖一把扔入了炭火之中。 针脚密密麻麻的围脖瞬间被烧的干干净净，突然变大的火焰把屋子里头照得格外的亮堂。 荣玖锦双脚有些麻木她脸色发白。 “咱们……怎么办才好。” 直到窗户外头一如既往的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从前荣玖锦生怕松子等的久了，赶紧去开门，可是事到如今……她倒是不想去开了。 想起了从前陆清郎所说的一番话所以他早就知道刘格偈同她根本是没有结果的。 只是那个时候陆清郎的确是说了的她全然没有当做一回事。 外头声音持续不断。 荣玖锦这个才打开了木窗可是眼前的人并不是松子而是陆清郎。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似乎要与黑色融为一体一双眼眸还带着笑就这样看着她。 荣玖锦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委屈，她知道从前李望濯看不起她的出身，所以觉得给她一个做妾的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她早已经清楚的跟刘格偈说的清清楚楚，可是如今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女人，反而显得她这几个月…绣香囊…手帕……还有那些围脖糕点……通通都像一场笑话。 她就是那个被当成猴耍的人。 一瞬间荣玖锦鼻尖和眼尾全都红了个遍，她眼睛里头蓄满了泪水却迟迟没掉下来。 陆清郎有些没想到荣玖锦会露出如此神情哪怕之前李望濯她是断的干净利落的。 怎么如今轮到了刘格偈……她反而就是如此模样了。 难不成她真对刘格偈动了真情？ “哭是最没用的，你若是心里不服气，我现在叫他出来，要打要骂都随你，可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也可以见面把事情问清楚。” 陆清郎收敛了神色那双桃花眼再也没有半分笑意。 一番话落荣玖锦泪眼婆娑的看着陆清郎：“能见吗？” 陆清郎愣了片刻才笑道：“我说能就能。” 荣玖锦换上了一身衣物跟着陆清郎坐上了陆清郎的轿子出了门。 陆清郎本来就是表少爷没有人去管束她，荣玖锦藏在车架里面也没人发现。 安安稳稳的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但是外头的夜市，是荣玖锦长这么大未曾见过的。 从来不知道是如此繁华的，陆清郎一家隐秘的酒馆订了一间包厢，过不了多久，外头便有了敲门声。 陆清郎打开门看了一眼见是刘格偈，他这才踏步走了出去，刘格偈取下了披风。 刘格偈似乎一天的时间里整个人疲倦了不少就连胡渣都隐隐约约冒出来了不少。 荣玖锦刚刚喝下一杯热茶整个人身上都暖和了不少。 来的时候满心怨怼如今真的来到了外头一杯热水下肚她反而觉得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刘格偈站在原地长久没说话，荣玖锦也不先开口说，她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了眼前，这杯热茶无疑是给刘格偈的。 “刘公子早就知道自己与旁人定亲？” 荣玖锦垂下眼眸她鼻尖还被冻得通红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没颤抖。 “是，但是我从未见过那个女子，我也不会同她成婚……只等我高中，我会亲自让父亲母亲去将军府……” 刘格偈说话急促了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荣玖锦大概也听了个明白。 “刘公子既然早就知，可是却从未透露过一知半点给我，难道这不是把我当成猴耍吗？” 荣玖锦声音染上了几分苦涩她也算在刘格偈身上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我……”刘格偈脸色煞白一片手指蜷缩又收紧说不出一句话来。 “罢了，今日只是表哥带我出来吃酒，我同刘公子从来都只有同窗之谊今后也祝刘公子科考下笔如有神。” 荣玖锦说完此话，不等刘格偈回答，便起身打开了门，从陆清郎身边经过径直回了马车。 外头寒风大作，刘格偈脚步仿佛就钉在了原地迟迟不能动弹。 “我早与你说过，你自己又做不了主……又为何当初非要招惹？” 陆清郎神色一改当初反而显得有些冷淡。刘格偈喉结滚动这才道。 “我会叫父亲母亲前去提亲的。”刘格偈又道。 陆清郎眉头蹙的更紧了他冷声警告刘格偈。 “无用之功，你如此只会害了她。” 荣玖锦上了马车没多久陆清郎坐在车外头。偷跑出来的，自然不可能一人一个车架，只要无人知晓，那都算不了什么事。 “外头天冷，其实表哥进来也是不碍事的。” 荣玖锦轻柔的声音似乎要卷席的秋风随时消失，陆清郎还是没有动弹。 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 直到陆清郎送着她回院子的时候，荣玖锦没吭声，陆清郎同样也没吭声。 送至门口，荣玖锦才打开院子的门，陆清郎站她在门口。 秋天的冷风灌满了陆清郎的衣袖，青年容貌俊朗他双手藏在袖管里，看着她微红的双眼，声音仿佛一个字又一个字的砸在了荣玖锦的心尖上。 “若是偏要攀高枝……” “表妹可愿攀我这高枝？” 上架通知 宝子们明天本书就要上架了 后面很快就会进入到婚后生活 希望宝子们多多支持哦~ 第29章 搭上了终身大事 夜里的风拂过人的脸庞荣玖锦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看向陆清郎。 少女脸上早已经一片苍白之色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自己的手腕。 “多谢表哥好意，表哥身份高贵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成？” “也不必因为可怜我这才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少女声音镇定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眶已经发红了。陆清郎站了片刻迟迟没有回答。 荣玖锦扭头要往里面走的时候，陆清郎这才开口了。旁边的松子震惊的看了一眼公子又低下了头。 “今日我所说的事情并不是逞一时之快，你也别急着拒绝，倘若后悔了，随时说与我听就是。” 荣玖锦没吭声走进屋子里头猛的把门窗都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冷风似乎也挡住了陆清郎悲悯的目光。 过了好半晌，荣玖锦这才逐渐缓了过来又面如常色的去洗漱。 富儿但是一直忍着没吭声直到荣玖锦坐在梳妆台前抹脸的时候。 富儿这才开口了：“姑娘你为何不考虑考虑表公子，这些日子我看的表公子是一个实在的人，应该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左右姑娘也得重新找个人……” 富儿倒觉得陆清郎是一个可靠的人，毕竟就连府上的下人，他也能给钱给人家安置。 更何况自家姑娘貌美如花……如今也是要出嫁的年纪了。 这不是富儿第一次去替陆清郎说这些话了，荣玖锦倒不知道富儿何时被陆清郎给收买了。 “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表哥的丫鬟？”荣玖锦脸上虽然在笑可是无疑是苦中作乐了。 过不了几日公子们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要上考场了，只要上了考场，陆清郎同荣幸珠两人的事情基本上就能定下来了。 之前碍于姐姐没有着落，嫡母自然也不好安排她。 可是荣幸珠已经定下了那她自然就危险了。 折高枝 第23节 “奴婢正因为心里面向着姑娘，这才如此替着表公子说话，表公子才学渊博模样也是生的极好的，京城中不知道多少贵家女子盯着，眼下表公子亲自求姑娘……自然比姑娘在外面去寻找其他的公子要好的多了。” 富儿这一番话则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富儿平时里是个脑袋转不快的。 她能够想得到这一层，荣玖锦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夫妻生活几十载，表哥只不过如今觉得我可怜，这才想着要娶我，他不知道我本性如何，心中对我也无喜爱，倘若性格不合，往后的余生几十载……我倒是脱离了这个苦海，他既然好心帮我，我自然也不能让他也同我一起入了苦海。” 荣玖锦低下头她裹紧了身上的外衣，她知道陆清郎此举无疑是帮助了她，陆清郎好心好意，她也不是一个什么烂心肝的。 “此事日后不要再提。”眼看着富儿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荣玖锦及时制止这个话题。 富儿所有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再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化成了一句。 “姑娘此话说的也是极对的。” 可是姑娘如今年轻她反倒不觉得表公只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 姑娘容貌皆为上品。否则那些公子们也不会前仆后继。 富儿反而就不相信了每天面对着这一张脸表公子就不会心神荡漾！ 后来的那些日子荣玖锦也没闲着绣了不少香囊可是没有机会出去到底也是无处施展。 荣幸珠上门来的时候倒是看中了几个荣玖锦也没有小气直接送了荣幸珠几个。 荣幸珠挑了几个不错的直接挂在了腰上配了好几身衣裳。 眼下入了冬了，李夫子也停课了，两个哥哥还有陆清郎也只能在家中温书。 除夕夜的时候，陆清郎自然是要过来拜年的，二人隔得远远的，遥遥地看了一眼，大人谁也没提及之前所说的事情。 仿佛就像一场玩笑话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元宵节的时候将军府上下倒是来了不少拜访的人，无疑都是过来问荣幸珠婚事有着落了没有的。 她也跟着荣幸珠在嫡母的院子里面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嫡母无非就是些打发人的话只说荣玖锦是她唯一的闺女只是想再留一些日子。 但是荣玖锦知道。 嫡母无非是在等着卫侯那边。 荣玖锦衣服袖子里面倒是塞了不少香囊只是给不出去罢了。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急迫，拜访的人很多，荣玖锦出来透口气，不知不觉便溜达到了陆清郎的院子前头。 荣玖锦手里正捏着一个黛蓝色的香包恰巧就看到了站在院子前头的陆清郎。 陆清郎身型很高大冷风灌入他宽大的衣服袖子被风吹的瞬间鼓起。 他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的手上的香囊上。荣玖锦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正准备硬着头皮继续走的时候。 只听见风中陆清郎冷不丁的声音突然传来。 “表妹荷包倒是绣的不错。” 平日里陆清郎说话都能噎死人，眼下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好话，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多谢表哥夸奖。”荣玖锦声音极低说不了两句就要转头。 却又听到后头男人声音慢悠悠的传来。 “再好看到底也是无用的……表妹可还送的出去一个？” 荣玖锦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挂不住了，她闷闷的回了一句。 似乎一无所获让她心情烦躁了些许，陆清郎早已经定下了荣幸珠，她无法承受嫡母生气带来的后果。 “不劳烦表哥操这些闲心了。” 脸面上挂不住，说话自然也就不讲究什么好听不好听了。 回去的时候，荣玖锦一口喝下了三杯茶水只感觉心中越发的烦闷了。 过完了除夕第二天。 嫡母身边的张妈妈便过来请荣玖锦了。荣玖锦看不出来张妈妈脸上是何神色。 但是心里有几分直觉…只觉得不大好。 “母亲稍等片刻，我收拾收拾便过去了。”荣玖锦一颗心扑腾扑腾跳。 “都是自家人，姑娘不必收拾了，将军和老夫人也早早的就在等姑娘了，若是去的迟了，怕将军与老夫人要不高兴了。” 张妈妈表面上一副和善的模样可是越如此荣玖锦心里就越是不安了。 “好，眼下就过去。”话都被堵死了荣玖锦自然也没有别的借口找了。 只能跟着张妈妈直接去了陆姝良的院子里头，院子的最上头就坐着老夫人。 左右则是父亲与嫡母。 没有旁的人，荣玖锦眼皮子一直疯狂的跳，一颗心也扑通扑通似乎要蹦出胸腔。 陆姝良伸手一抬就屏蔽了左右，四下无人，荣玖锦这才定了定心神。 “不知祖母父亲母亲今日有什么事？”荣玖锦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这才生出了些许的勇气。 只是话刚刚一脱口。 老夫人身边滚烫的茶水就被狠狠的扔在了荣玖锦的手臂上。 滚烫的茶水顺着衣服烫着皮肤就像贴在身上一寸又一寸的烫。 荣玖锦瞬间后背冒出了冷汗她强忍着疼痛扑通一声就这样跪在了地上。 哪怕膝盖被磕的生疼她也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孙女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才让祖母如此责罚孙女。”荣玖锦趴在地上额头紧紧的贴着地板。 原本烫过的地方已经在此刻迅速变凉了，她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你做出了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还问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姝良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一句话砸下来的时候荣玖锦只感觉四肢百骸犹如在冰川里面浸泡了一场。 她向来做的周到即便是与那些公子有所接触，她也从未逾越过规矩，更谈不上什么恬不知耻了。 这是老太太武将出身她你想最在意这些名声生怕落了别人的口舌。 陆姝良也是抓住了这一点。 “若是有其他的错，女儿自然认下，可是这是毁我终身的大事，母亲为何要胡言乱语？” 少女眼泪已经流满了整张脸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陆姝良表面上做出一副恼怒的神色其实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掌心。 这个小贱人同她生孩子走了的小娘一模一样。 “早已经有下人看见了，说你昨日与男人在假山后私会，这件事情你认还是不认？” 陆姝良并不去回答荣玖锦前头的质问，反倒说出来这么一句话，让荣玖锦想办法证明。 荣玖锦原本扑通扑通乱跳的心也在此刻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若要说之前，她恐怕怕自己不小心漏了什么马脚，可是昨日她可谁都没见。 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更谈不上什么害怕了。 “女儿从未做过，自然不可能认。”荣玖锦声音虽小可是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坚定。 哪怕就连老夫人也有了片刻的动摇，老夫人年纪大了，可是到底是将门虎女，年轻的时候甚至上过战场，年前的时候病了一场，但是现下已经完全恢复了。 走起路来都要比年轻人更加稳健。 “姝良你确定下人真的亲眼看见了？”老夫人也在此刻扭头去看陆姝良。 将军倒是坐在原地没动弹，陆姝良一个眼神瞪过去，将军扭过身去没吭声。 成婚的时候，将军早就已经承诺了的，这一辈子只有嫡母一个人。 可是后来小娘怀着肚子嫁入了将军府，后来将军又与小娘生下了弟弟，这么多年，她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她这名义上的父亲一颗心是偏袒嫡母的，可是小娘入府之后，父亲除了偏袒还更多了几分愧疚。 陆姝良便是捏住了这两点又仗着自己娘家家大业大这才在将军府横着走。 她小娘卑贱出身，她在将军府也无人相护。这么多年来一直夹紧尾巴做人。 可是这位嫡母在京城的贵妇之中颇有盛名。可是实际却是一个心眼极小的人。 否则也不会一双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否则她也不必害怕陆姝良随便把她许配一户人家。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昨日是我身边伺候的张妈妈亲眼看见的，张妈妈母亲也知道的，跟着我从侯府一起嫁过来的，那眼力是极好的，怎么可能看错了去。” 陆姝良这才叫张妈妈上前来说话。 “老夫人，昨日我看的清楚，只不过昨日元宵佳节，有那么多人在府中做客，奴婢不好声张叫人白白看了笑话，左思右想……不得眠这才今日早上告诉了夫人。” 张妈妈故意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荣玖锦。 “我说四姑娘，你虽然已经到了年纪，到了这个年纪的女子都想着嫁人也没错，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把将军府的名声给豁出去。” “有高门大户的侯府嫡女做嫡母难道还会让你婚事没有着落吗？” 张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荣玖锦今日倒是明白了，她在府中平安无事长到了这么大，陆姝良突然白白的来冤枉她一场。 肯定事关陆姝良的利益。 什么利益呢。 荣玖锦也猜到了几分。 恐怕这些日子陆清郎过来帮衬她，估计嫡母那边收到了什么风声，这才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陷害她，好让她再也没有办法跟荣幸珠去争夺陆清郎。 毕竟陆姝良不知道她本就无意于陆清郎。 “张妈妈一人之言就想至我于死地？嫡母这么多年来待我如何用不着我都说，嫡母若是想要我一条命，我今日死在这里就是了。” 荣玖锦眼含热泪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啦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她此话说完便要去旁边撞柱子幸好旁边的丫鬟及时拦住了。 折高枝 第24节 “孙女遭此陷害不活算了，张妈妈金口玉言，一句话便让人下地狱，倒也不怕夜里辗转难眠的时候……见到些不干净的东西。” 荣玖锦心里面堵了一口气干脆抱着豁出去的态度胡言乱语了。 可正是这样的话狠狠的戳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不语怪力乱神！四丫头你快快闭嘴！”上头的祖母这才狠狠的戳了戳拐杖。 荣玖锦这才闭嘴只是跪坐在地上流眼泪。 “毕竟是咱们将军府的名声，张妈妈瞧见了，这丫头好厉害的嘴巴，三言两语，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陆姝良吐出来了一口浊气。 众目睽睽之下碍与老夫人在场陆姝良话是说不出来的。 “子虚乌有的事情，女儿就算死也是要死个明白的。张妈妈居然说有人与我私会，那便找出那与我私会的人，当场对峙就是了！” 荣玖锦说话的声音也冷静了下来一时激起千层浪。 陆姝良话头在嘴巴里面转了一圈，老夫人这才拍的拍桌子。 上好的桌子被拍的咔嚓作响：“还找人对峙？生怕外头的人不知道咱们将军府闹出了丑事不成！” 老夫人第一个反对不行。 “自然是看见了的，只是当时是小姐跟那男子在假山之中，我只看到了四小姐身上的衣服，那一身翠色的衣裙倒是清楚的很，那男人我倒是没看清了。” 张妈妈不依不饶又透露出了一些模糊的信息，可是每一句话都说的模糊极了，除了张妈妈说亲眼看见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证据了。 这一切都得看父亲和祖母的判断。 可是这位父亲荣玖锦早就已经没什么期待的了，如今只能将所有一切的希望都放在祖母的身上。 “张妈妈所说的这一切除了一张嘴再也没有其他的了，祖母一双眼睛明辨是非，孙女从未在昨日与任何男子单独相处。” 话音这才刚刚落下，嫡母脸上的神色变难看极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将军。 将军面露几分犹豫这才厉声呵斥荣玖锦。到底是在军营中打拼出来的每一句话说出来都透着一股子威严。 “你这丫头越来越巧舌如簧了！张妈妈亲眼瞧见的哪里容得你胡言乱语？” 荣玖锦跪坐在原地手臂上原本被淋湿的地方越来越寒冷，似乎一寸又一寸，冷到了人的心里。 她眨了眨微红的眼一阵无力的感觉忽然浮上了心头。 她在这宅院里分明可以游刃有余她并不是没有手段。 可是架不住有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直到如今，她也仍然不后悔当初自己找如意郎君。 否则嫡母随便将她嫁了一个鳏夫她这名义上的父亲都会拍手叫好。 所有的气势就在瞬间全部都蔫巴了下去，祖母眼看着又要说些什么，将军这才伸手去扶她。 “母亲早些去歇歇，别再气着了。” 荣玖锦浑身上下再也没有动的气力了，父亲无疑是要袒护嫡母，这才故意支走的祖母，她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能嫡母说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了。 “这丫头母亲就是一个不知悔改的，生下来她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说到底到底也是咱们将军府的血脉，与其让这丫头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还不如送到庄子上……” 陆姝良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她并非不知道这个小贱人近日里和陆清郎走的很近。 这小贱人恬不知耻。 她分明早就知道陆清郎早已经定下了她的女儿幸珠。 故意勾引姐夫。 如此看来也不是个安分的。倒不如直接打发了出去一了百了。 祖母又何尝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过也是不想让父亲在嫡母眼前难做。 她倒也干脆的睁一只闭一只眼反正她一个庶女出嫁本来就与将军府没什么助力。 祖母起身的片刻，荣玖锦一颗心也瞬间的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胀痛。 她不想生在小娘的肚子里她又何尝不想生在正室娘子的肚子里？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办法改变难道这就是庶女的命？ 人伤心到了极致，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荣玖锦只感觉眼眶有些干涩，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祖母这才刚刚开了门，外头的冷风灌入，手臂上又凉又火辣的触感一寸又一寸沁到了人的骨子里。 “姑母。”陆清郎站立在门口不知道方才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陆姝良心里忽然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只能赶紧打发陆清郎离开。 “清郎怎么过来了？眼下天气正冷马上开春就要科考了你应该在家里好生温书才对。” 陆姝良脸上的笑意早已经维持不住，祖母也站在门口迟迟没有离开。 陆清郎这才弯着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炭火的温热很快消融了他周身的寒冷。 他提着衣摆在荣玖锦旁边的位置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姑父同老太太不如听完清郎的地方话再定四妹妹的罪也是不迟的。” 荣玖锦侧头去看，她嘴巴抿的苍白，也知道陆清郎准备说些什么，她应该拒绝，应该撇清陆清郎。 可是她不能。 她不想一辈子青灯古佛。 也不想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她年纪还轻才刚刚开始。 肉眼可见，老太太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动容了，陆清郎到底是侯府的孩子，薄面还是要给上几分的。 将军脸上的神色也僵住了只有陆姝良脸黑了。 “四妹妹从未与人私会，是我心生爱慕，这才去纠缠的四妹妹，四妹妹早已经拒过我了，是我不甘心，昨日才叫姑母身边的张妈妈瞧了去。” 陆清郎这番话说的清楚每一个字都传到了人的耳朵里面。 不卑不亢的。 陆姝良脸色比吃了一次苍蝇还要难看，将军脸上的神色不明。 老太太这才扶起来了陆清郎。 “孩子，既是如此，你早该说的清楚明白，你如今马上就要科考了，应该把重心放在科考上才对。” 一个庶女与家中前来读书的表哥传出了点什么，自然说出去都是不好听的。 说到底陆清郎终究是客，老太太无可奈何，这才拐着弯抹着脚叫陆清郎改变主意。 “清郎早已经想的明白了，也不会耽误科考，今日清郎会回家回禀母亲，只能榜上有名便来迎娶四妹妹。” 迎娶两个字。 狠狠的砸在了荣玖锦心尖上。 陆清郎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实际上他的确帮了她许多。 如今更加是为了她搭上了终身大事。 陆清郎话说到此处了老太太话也被噎住了。 第30章 上门提亲 陆姝良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就连老太太也陷入了沉默。 陆清郎眼看着又要说些什么，老太太及时摆了摆手。瞬间止住了陆清郎要脱口而出的话。 “罢了罢了，事情都已经如此了就这样吧。”老太太松口了。 则代表这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了，陆姝良脸上的神色难看，将军脸上的神色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荣玖锦却有些后怕，倘若今天陆清郎没有过来，她恐怕就要被送去寺庙里头青灯古佛度过这辈子了。 直到走出了承忠堂荣玖锦整个人仍然是虚浮的，仿佛每一脚都踩在棉花上。 陆清郎再次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荣玖锦已经在风雪里面等了许久了。 少女鼻尖发红她目光就这样定定的落在陆清郎的身上，陆清郎这才刚刚走近，荣玖锦才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了一句。 “抱歉，今日多谢你，可是如此……我不就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了？” 荣玖锦低着头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那模样的确自责。陆清郎看着荣玖锦自责的模样。 他憋了好半天这才憋出来的一句话。 “我……左右也没有想要娶的人，你要是入了门，我也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得摊开告诉你。” “你不要吓跑了才好。” 青年身穿一身锦袍说起这话时露出来了一个苦涩的笑。 “改日再说吧，你先回去换身衣裳，我手里头有膏药，你回去涂一涂不会留疤的。”陆清郎又吩咐旁边的松子立刻拿来了东西。 实话实说。 到现在为止松子脑袋都是蒙的。他不明白怎么稀里糊涂的……公子的终身大事就定了下来。 侯爷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到时候公子回去免不了又要受些皮肉之苦。 手臂上荣玖锦伸手摸过去的时候仿佛这一块都要化成冰了。 硬生生的冻到了人的骨髓里，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点了点头。 “可是你说的话能做主吗？侯爷侯夫人能答应吗？” 之前那两个自然也是答应了的，可是后来是什么结果，荣玖锦心里面清楚，陆清郎也明白。 眼下陆清郎的确救了她一条命，可是倘若事情不成，她这条命怕是又要还给陆清郎了。 心惊肉跳的感觉，她实在是受不起。 “明日便叫母亲上门提亲，你只安安心心等着嫁就是了。” 陆清郎只催促的荣玖锦快些回去，刚刚在堂中，即便如此冷的天背后也起了一层薄汗。 折高枝 第25节 手臂卷出来的时候，富儿都已经哭的不行了。 “今日是你去叫的陆清郎？”荣玖锦瞧着哭的没鼻子没脸的富儿这才去问。 富儿下意识就止住了哭声她并没有忘记荣玖锦之前的教导。 反复说了不对陆清郎动其他的心思，可是那时候情况紧急，富儿找不到其他人，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陆清郎。 “姑娘，事情紧急，如今整个将军府中，我想着除了表少爷，怕是没人在意姑娘的死活了，我倒是在意姑娘，可我偏偏又是个蠢笨的……”富儿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未曾停。 手臂上然后已经烫出来了水泡，荣玖锦任由富儿给自己上药，即便是疼，她也没吭声。 “多谢你去找陆清郎救了我，可是只是可惜陆清郎了，如今说来，我也算是欠了陆清郎，倘若真的能够定下来，往后……我也定会替陆清郎管理好家宅……” 荣玖锦没想到她千算万算最后却落到了陆清郎的手里。 夜里睡得并不安稳，荣玖锦梦醒了好几次，都是陆清郎要娶嫡姐，而放弃了她，她瞧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就这样没了。 然后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漂浮在大海之中。找不到回去的路便只能顺着冰冷的海水往下沉下去。 却不想去夜里踢了被子第二日清晨荣玖锦就高烧不起。 富儿去请了大夫，有老夫人的话在前，富儿这次请大夫倒是请的快，喝下了一贴药，荣玖锦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今日侯府的人来了吗？”荣玖锦咳嗽咳的双颊绯红只能一把抓住富儿的手腕。 声音有些发哑。 “来了，我听说早早的就来了，是侯夫人亲自来的，夫人称病不起，是老夫人接待的。” 富儿刚刚也去打听了整个将军府都已经传遍了。她家小姐马上就要嫁入侯府了！ 话说到这里。 荣玖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然觉得对不起陆清郎可是相比于对不起陆清郎。 她更想自私的活下这一条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富儿这丫鬟再次蹦蹦跳跳的跑回来。 “姑娘！事情已经定下了！侯夫人亲口对老夫人说的，无论表公子是考得上还是考不上都是要过来迎姑娘风风光光的进门的。” 荣玖锦曾经对这位夫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事情过得久远了。 她并不记得了。 如今……定了下来她又有些忐忑了。 陆清郎不知拿什么说服了侯夫人，可是她到底是一个庶出，入了侯府，才是她真正的战场。 兴许是有好消息，荣玖锦病也好了不少过了元宵，天气也好了许多，白日里荣幸珠来了一趟。 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她脸上带着怒火，想来是嫡母压了几日，没有叫她找上门来。 可是荣幸珠找上门来是荣玖锦能够想得到的。嫁衣什么的都是要提前绣好的。 老太太那边送来了不少花色给荣玖锦挑选。 荣玖锦知道老太太之前觉得她并没有什么用所以才同意嫡母把她送到乡下去。 可是如今对方是侯府，老太太自然也就觉得荣玖锦是高嫁了才态度缓和了下来。 “荣玖锦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了表哥！”荣幸珠一进来就看到了荣玖锦手里面鲜红的嫁衣。 她怒气涌上心头猛的把荣玖锦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砸了个稀巴烂。 富儿倒是有些着急。 荣玖锦却不急。 任由荣幸珠砸的干干净净的。 “姐姐应该知道表哥原本的亲事是属于姐姐的……”少女低着头子露出来了一节干净白皙的脖子。 荣幸珠动作顿了一下，她立刻大骂荣玖锦。 “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和表哥的事情自然早就已经过了明路！哪里还轮得到你横插一杆子！” 话音一落。 荣玖锦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荣幸珠。 “姐姐当真以为自我狐媚勾引表哥吗？”荣玖锦放下了手中的婚服。 她声音却越发的冷静了。 “表哥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是嫡母要把我送去乡下庄子，表哥这才一时动了怜悯之心，若不是嫡母弄巧成拙……恐怕我还不如能够嫁给表哥呢。” 荣玖锦声音很轻可是一个字都不少的砸到了荣幸珠的心尖上。 “你说什么？是我母亲她……”荣幸珠双眼通红也不再扔东西了转头就去找了陆姝良。 院子里头的东西都已经砸的稀巴烂了富儿小声道：“这三姑娘脾气真够差的……姑娘没那么快嫁过去还要在这里生活几个月呢，如今也没东西用了。” 从前便是如此。 荣玖锦院子里的东西一向来的不是很轻巧，一样东西总是要用上很久，哪怕碎了一个杯盏，去库房那边重新领上一套，都要取个五六次，才能拿回来。 也不怪富儿现在如此心疼了。 “不必担心，过不了多久，自然就会有人把东西全都送过来的并且都是新的。” 如今时局已定。 荣玖锦不是那个当初任人欺负的庶女。 至少在别人的眼中她荣玖锦是陆清郎心尖上的人偏偏陆清郎又是侯爷嫡长子。 他们可以亏待荣玖锦可是却不敢亏待即将嫁入侯府的荣玖锦。 荣玖锦这一番话果然应验了，天擦黑的时候，将军来了一趟黑着一张脸。 无非就是老太太要求这夫妻俩必须来一个，也是给了陆清郎面子，眼下陆姝良自然是不会来的。 可是父亲向来对嫡母是不错的，嫡母若是不肯来，父亲自然就要来一趟了。 到底是让管家把荣玖锦所差的东西全部都一一补齐了。 父女二人从小到大独处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面对着面，荣玖锦反而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没有什么话说了。 将军扭头要走的时候。 荣玖锦这才叫住他。 “我想问一问父亲当初为什么要和小娘在一起，既然错了，父亲就该改，为何又有了弟弟。” 将军脚仿佛冻在了原地，他声音坚定，仿佛他们母子三人是他人生的污点一般。 “是她狐媚勾引，倘若不是她，自然也就没有你们。” 一番话何等决绝。 “是，父亲的子女只有两个哥哥和姐姐。” 如果是从前听到这番话，荣玖锦大概会好几日吃不下饭。 可是一次又一次嫡母的狠心和他的视而不见。 荣玖锦才彻底的看清了这位父亲的心里没有他们母子三人。 将军没有说话扭头就走了，荣玖锦也没有多看，很快就关上了门，屋子里换了最新鲜的炭火。 之前的都上了潮点燃的时候屋子里头总是蔓延着白烟。 富儿也跟着喜滋滋的道。 “姑娘终于要脱离虎狼窝了。” 话音刚落，外头的窗户似乎被人敲了又敲，荣玖锦神色这才微微变了变。 她走过去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松子，松子对着荣玖锦笑了一下叫了一声四姑娘。 荣玖锦还没回应，松子便走到旁边开始看守了。 荣玖锦将脑袋探出来这才看到了在墙边的陆清郎，两人距离的近，荣玖锦也没想到陆清郎居然会躲的那么贴墙。 她不动声色的同陆清郎拉开的距离，自然这样的小动作也没躲过陆清郎的眼睛。 “先前一口一个救命之恩，如今事情已经定了，过不了几个月后，你我便是夫妻，哪里用得着……这么见外？” 青年眼角含着笑分明说出来的话和那些纨绔子弟并无不同。 可是荣玖锦就是讨厌不起来，相反她应该感激陆清郎。 “如今还没成婚，自然还是要守规矩的。”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只吐出来那么一句。 到底是忍不住耳朵红了些。 “我原本听说三表妹过来闹了一场，我还怕你吃亏，如今看来……你倒是会仗势欺人。” 陆清郎说的的确没错。 今日过了明路，她自然也就硬气了起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尘埃落定。 任凭谁都改不了了。 “三姐姐大概回去和母亲大闹了一场吧。”荣玖锦虽然没去打听但是也猜得出来。 陆姝良把这个女儿当心肝一样疼爱着自然要什么给什么。 自然也惯坏了荣幸珠的一身脾气，她的好事竟然被自己的母亲搅浑了，她必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可是不管闹还是不闹。 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还有些事我得与你说清楚，我家里的事情，你怕是从未听说的。” 陆清郎也收起了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模样正经了起来。 荣玖锦也就不敢懈怠。 “倘若你听了这些之后仍然不后悔嫁我那自然好说，可你若是后悔，我也可以帮你暂时离开将军府，只是到时候你的名声就不好听了，所以你得千万考虑清楚。” 青年靠着窗户边他容貌俊逸说话的声音似乎也深沉了起来。 至少荣玖锦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清郎。 折高枝 第26节 “我外祖父从前在朝为官你知道的……”陆清郎抬头瞥了一眼荣玖锦。 荣玖锦自然知道。 陆清郎外祖父可是当初的首辅。满腹经纶是所有读书人的表率。 即便去世多年也经常被人提起荣玖锦也听过许多。 “首辅大人的名声谁没听过。” “那后来的事情你也应该知晓，我那没有本事的舅舅做了许多错事，如今早已经满门都被流放。” 少女抬起眼来直视陆清郎。 “可是那是你外祖家的事情，很多年了，早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荣玖锦此话倒也说的是。外祖家的事情早就已经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了。 可是没有了娘家的支撑。 他母亲在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那偏心眼的爹后来又娶了一门妾，如今那妾生有二子一女，手段狡猾，反倒也比将军府好不到哪里去……” 三言两语荣玖锦就清楚了。 堂堂侯爷居然宠妾灭妻。 第31章 玖锦一向对嫡母都是敬重的 荣玖锦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用不着细问了，眼看着对方沉默不再吭声。 “倘若你心里有顾忌，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你也可以在侯府待上一年半载，我到时就写下和离书，虽然名声不好听了些，可是你终究是离开了将军府。” 陆清郎思考的清楚。 即便是和离了，荣玖锦怕是依旧要回来将军府的，倘若回来，必定又要受到牵制。 可是马上就科考了。 他有把握能够考得上，到时候如果谋得一官半职，自然也可庇护着荣玖锦一个人在外头生活，只是再想要找一个如意郎君，那可就不好找了。 “那你会为了你父亲的妾室不管我吗？” 更深露重，荣玖锦手指被冻得冰凉，她抬头不解的瞧了一眼陆清郎。 陆清郎下意识便回答：“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他是我父亲的妾，又不是我的妾，我护着她做什么？” 荣玖锦定定的瞧着他，她这才露出来了一个笑。 “那既然如此都是你父亲惹下来的事，你若是向着我，我又不是同你父亲还有那个小娘过日子的。” 说实话。 眼下虽然定了亲，可是这一番话从嘴巴里面说出来，荣玖锦依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倘若面对其余那些公子的时候，她能够糊弄过去，那是因为那些公子心里面对她是有一些爱慕的。 可陆清郎却截然不同。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陆清郎比谁都清楚，相反于说出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别扭。 陆清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大笑：“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陆清郎表面上开怀大笑可是却不动声色遮住了眼中的烦闷。 陆清郎即便是笑可是却丝毫不显得粗旷无礼，反而是有些赏心悦目的。 荣玖锦不敢多看生怕陆清郎瞧出了端倪，又怕陆清郎嘴巴上不饶人。 “时候不早了，你很应该去温书，成婚之前，你我都是不应该再见面的。” 少女低着头她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可是却没有人应答，她再一次抬头的时候陆清郎已经消失不见了。 荣玖锦头探出来左看右看，什么都没看到，她干脆关上了窗户。 这人。 说走就走了。 就连一声回答也是无的。 “表公子心细，想来只是看一下姑娘是否和三姑娘对擂台打了败仗罢了。” 富儿立刻倒上了一杯热茶伸手递给了荣玖锦，眼下才只是初春，到了夜里依旧寒冷，她从前顾忌着嫡母自然万事都要收敛着。 可是到了如今。 她没什么要管的了。 如今还有一个人。 就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荣在焉。她的确是脱离了苦海可是荣在焉却一辈子都要生长在将军府的。 “李夫人明日就要告老还乡了是否？”荣玖锦小口的喝了一口茶水浑身都暖和了。 小娘是生弟弟的时候走的，荣在焉从出生就被奶妈到处照顾，他偏偏又是一个身体不好的，三天两头的吃药。 荣在焉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从前小娘在世的时候所留下的心腹之人。 早都已经被换了个遍，只有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还是小娘留下的人。 荣在焉自从记事开始就一直过来粘着荣玖锦，荣玖锦不好理睬荣在焉，就长时间冷着他不见。 在将军府中。 非要挑出一个关心她的人来恐怕就只有她这位亲弟弟了。 白天将军的话犹在耳边，她倘若走了，嫡母下一个泄愤的目标就是荣在焉。 她必须要在出嫁之前把荣在焉的事情全部安置妥当。 “是，马上公子们就要去科考了，李夫子这段日子一直在府中，公子们若心有什么不懂的便会去找夫子答疑解惑。” “李夫子前几日派人去老夫人眼前传了话，说要回老家去了，老太太也答应了，明日就是李夫子离开的日子。” 荣玖锦早早的就让富儿一直留心着李夫子的事情，荣玖锦此刻问起，富儿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你亲自去告诉在焉，说我明日在侧门旁边的竹林里等着他。” 荣玖锦浑身都烤的暖和了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浑身都松懈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有过此刻轻松的感觉，仿佛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搬开了，她也得以重见光明。 富儿虽然不解但也答应了趁着月色就去传话了。 到底从前都是李夫子的门生，李夫子要离开，荣玖锦同荣幸珠自然也要去相送的。 早早的，荣玖锦就来到了老太太这里，荣幸珠过来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就连眼皮子都是肿着的。 她一个人先来的，嫡母想来也是一夜未睡，脸上居然着急的长了一颗痘。 可从始至终嫡母也没有给过荣玖锦一个好脸色，即便是荣玖锦上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嫡母。 陆姝良本是不想回应的，可是碍于老太太的目光，她才不得已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 今日李夫子要走，自然也来了不少人，之前所教的学生全都来了一趟。 李夫人迟迟未曾来。 老夫人也未曾叫人去催促。荣玖锦去隔壁院子里头换了一个暖炉这才发现陆姝良走了过来。 陆姝良到底是贵家出身通身的气度不是平常人能够比拟的。 “当真以为你嫁入了侯府我就奈何不了你了？”陆姝良冷笑一声打探着荣玖锦的目光充满了蔑视。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玖锦一向对嫡母都是敬重的。” 向来受气的荣玖锦平生倒是第一回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的这句话。 语气恭恭敬敬，可是陆姝良却能感受到，荣玖锦眼中的对抗。 在她手底下长大的庶女如今反倒算计了她。 陆姝良这一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去？ “可别忘了，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娘家，你虽然和那个小的下来不说二句话，可是到底是亲生的姐弟……他倒是一直握在我手里头的。” 陆姝良猜的不错。 荣玖锦虽然这么多年来同荣在焉向来冷着一张脸。可是荣在焉的确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嫡母……将军府是我的娘家不假可是我有几天日子在将军府过？更何况祖母在一日……自然轮不到母亲说三道四。” 少女低垂的眉眼，至少在众人看来模样恭恭敬敬，可是吐出来的话，若是听到了人的耳朵里面，恐怕要说一声不孝。 荣玖锦这句话也是戳到了陆姝良心中的痛处。 陆姝良性格强势。 可是老太太家门虎女同样也是性格强势。 两个性格强势的人遇到了一起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的。今日不是你妥协那就是另外一个妥协。 陆姝良气的双肩发抖。 “至于弟弟……嫡母大抵也是管不着了。”荣玖锦全程笑嘻嘻的露出来了一对好看的酒窝。 犹如天真的少女叫人丝毫没有防备，她手指轻轻的指了一下，陆姝良这才顺着荣玖锦目光看了过去。 年仅五岁的荣在焉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手里面则牵着李夫子的手。 荣玖锦心下也松了一口气。竹林是李夫人要过来的必经之路。 她既然说了要见荣在焉，荣在焉为了讨好她这个唯一的姐姐，自然会带上他做的最好的功课，写的最好的字，在那里等着她。 大雨里头站着一个五岁的孩子李夫子又怎么可能不上去问一问？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但是她也只是制造了一个机会才让荣在焉能够碰到李夫子。 李夫子能够看中荣在焉自然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折高枝 第27节 “两位哥哥的文章如何嫡母怕是比谁都知道，恐怕这科举也是无缘上榜，弟弟小小年纪写的一手好字，对于某些事情更加独到见解……眼下还得了李夫子的青睐。” “嫡母觉得有祖母在……您还动得了弟弟吗？” 少女不再多说只说了一句告退便从陆姝良身边走过。 站在原地陆姝良缓了半天都没缓过来，旁边的张妈妈抹了一把眼泪。 “夫人啊夫人，咱们都被这个小贱蹄子给骗了，她比谁都能够算计……” 张妈妈只恨没有在荣玖锦小时候拿上一床被子把她活活给闷死。 陆姝良吐出来一口浊气，还是要笑着去前厅，荣玖锦这才刚刚走进来，并发现有一道目光刷的一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孩子年纪小就写的一手好字……是有天分的孩子。”李夫子人一只手紧紧的拉着荣在焉其中喜欢的意味不言而喻。 读书人惜才。 身为夫子的李夫子同样也是。 如此模样落到了老夫人的眼睛里头，老夫人可就喜得合不拢嘴了。 “这孩子平日里功课就不错，能够得您的欢喜，也是这孩子的造化了。” 老太太脸上的欢喜不言而喻，老太太那么多年了，只是想门户之中出一个读书人。 眼下如此机会老夫人自然不会浪费的。 “既然这孩子喜欢读书，我回去之后也是要开一个私塾，不如叫这孩子，跟我一起去吧。” 李夫子开口。 活了那么久的人精了，李夫子大概也猜得到这个孩子的出生。 毕竟将军夫人只有二子一女，他早早的就见过了，眼下这个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庶出的孩子手腕细的跟麻杆子一样仿佛一捏就碎了。 “这当然好了！”老夫人呵呵一笑自然是答应的。 “快快快快叫夫子。”旁边的将军也忍不住推了一下荣在焉。 荣在焉年纪虽然小但是却也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 转而目光就落到了荣玖锦的身上，他眼眶有些发红，对着荣玖锦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抹笑。 “夫子！”荣在焉叫了一声两个字清脆似乎生怕李夫子反悔一样。 “那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去收拾了东西，跟着我一块儿走吧。”李夫子同老夫人是多年的故交。 李夫子在京城之中出了名的名师，自然没有信不过的，更何况跟着李夫子可比呆在将军府里头好的多。 荣玖锦一开始只是想着李夫子临走之前多多夸奖荣在焉。 老夫人巴不得出个读书人，自然也会因为这一份夸奖，把荣在焉看得极重。 可是没想到李夫子居然直接讨了人，却也证明，荣在焉的确是读书的一把好手。 跟着李夫子好好读书以后才会有出息。荣在焉这才告辞了。 过不了片刻，荣在焉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没有什么要收拾的，除了一些书本，还有两件御寒的衣服。 一行人去送。 走到门口，荣在焉这才跑不到了荣玖锦的眼前来，他又把自己写的文章递给了荣玖锦。 薄薄的一张纸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形在手中似乎格外的有分量。 “我明白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姐姐替我想的法子，只是……姐姐成婚，我可就来不了了，今日便祝姐姐快乐圆满。” 小男孩分明年纪小可是浑身上下却透着与年龄不同的早熟。也比别人更加通透。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荣在焉恐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嗯。”荣玖锦捏紧了手中的纸张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马车走的远了，老夫人还是乐滋滋的，荣玖锦也挺开心的，毕竟荣在焉也可以摆脱嫡母的控制父亲的冷漠了。 荣玖锦正准备回院子的时候，荣幸珠这才追了出来。 “你以为嫁入侯府你就好日子过吗？”荣幸珠气冲冲的突然盖下了这一句话。 荣玖锦不明白荣幸珠这番话是为了什么。 “总是要比将军府过得好，否则姐姐也不会气急败坏了。” 荣玖锦这番话倒是戳着人的心窝肺管子荣幸珠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你知道为何表哥如此轻易的就娶了你？因为表哥的心里面根本就没有你……” 荣幸珠自以为气到了荣玖锦。 夫妻过日子，自然不能指望着那些情情爱爱过一辈子的，荣玖锦早就想的清楚明白，更何况是陆清郎助了她，她更不能蹬鼻子上脸了。 “表哥心里头装着的是那个流放在外的青梅竹马的表妹！” 流放在外的表妹？ 先前的种种这才清晰。 怪不得陆清郎说娶谁都无所谓，他早就已经娶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了，自然娶自己也是一样的。 第32章 出阁 荣幸珠看见荣玖锦半天没说话，自以为戳中了荣玖锦的痛处。 “即便嫁入高门，你过去还不是要……”荣幸珠话未说完就被荣玖锦打断了。 “多谢姐姐前来告知，可是那表妹千远万远，虽然也威胁不到我什么，姐姐一切都是多虑了。” 荣玖锦垂下眼眸，她显得格外的平静。 “什么你……”荣幸珠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天下的女子大多想要把夫君一人独占，可是若是不行的时候，就要生闷气，终日不得安寝。 即便出身高门的母亲也会如此，更何况荣玖锦一个小丫头。 “我不在意他心里装着谁。”荣玖锦脸上带着笑直接将这个结果告诉了荣幸珠。 她这些日子想的很清楚，她既然嫁了过去，陆清郎然后恐怕一辈子都要跟她绑在一起了。 与其互相试探，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更何况本来就是陆清郎对自己有恩在前。 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占了大多数，哪怕就连父亲如此疼爱嫡母不还是在外头有了小娘。 她早已看开看透。 陆清郎即便要在外面纳其他的女子进来，她也是绝不会多言的。 直到人走了，荣幸珠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她呆呆的看着荣玖锦，她忽然觉得，她从未看透过这位妹妹。 荣玖锦心里面脑子里面想的什么她居然什么都猜不到。 “姑娘也别气了，这天下的女子哪个没有私心的，她不过当着您的面嘴硬而已！”荣幸珠身边的丫鬟立刻去安抚荣幸珠的情绪。 “不过姑娘也要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才行，这几日上门提亲的门槛都踏破了，夫人虽然与姑娘大吵一架，可是还是替姑娘四处物色的……” “更何况四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您若是没定，旁人免不了要猜测……姑娘不如四姑娘了。” 事情早已经成了定局，荣幸珠即便再惦记着陆清郎也是没有任何的法子了。 “我怎么可能不如她！”荣幸珠烦躁的甩了甩手最终还是去找了陆姝良。 接下来的日子，荣玖锦再也没有出门见过任何人，一直专心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绣着嫁衣。 嫁衣的一针一线全都是荣玖锦自己给绣出来的，只是太过于繁琐，她难免也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富儿自然也就只能一起帮着绣。 很快就入了二月，是马上就要科考的日子了，虽然已经过了冬，可是夜里还是寒冷的很。 隔着一条巷子，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进来，荣玖锦便站在门口眺望，可是什么都看不到，高高的院墙把什么都堵死了。 她从小到大也没出去过几次，看不了几回，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兴致了。 “两位公子今日清晨是将军与夫人亲自送上科考的，表公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今日侯府来了人把表公子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富儿一群打探着外面的消息嘴巴乐的都合不拢嘴。 “外头都在说表公子才华斐然肯定要榜上有名的。”富儿想起来也是乐滋滋的。 她原以为自家姑娘高攀一个京城的嫡子就已经很是了不起了。 可是未曾想到姑娘居然阴差阳错的马上就要嫁入高门大户的侯府了！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可自大，前几日忘记嘱咐了……”荣玖锦想起了陆清郎笃定的自己肯定会上榜的语气。 她忍不住蹙了眉头，若是一时大意，那可就糟了，不过陆清郎是侯府的嫡长子，即便侯爷再不待见，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就算考不上也是能够继承侯爷的爵位的。 她实在也是没什么担心的。这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两个哥哥回来后反倒躲在房本里面闭门不出，嫡母简直急坏了。 放榜的那天全家上上下下全部都出动了就连荣玖锦也被老夫人叫了出去。 老夫人走在前头荣玖锦主要是跟在老夫人旁边，自从定下了，老夫人对她自然态度也就柔和了许多。 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荣玖锦头一回出门见到这幅场景。 满大街都是人，水泄不通的，荣玖锦这才探出了一个脑袋。 “去看看吧。”老夫人无暇顾忌荣玖锦就已经去催促陆姝良了。 无非就是要看两个孙子中了没有，荣玖锦坐在原地没动弹，那里人拥挤，她去与不去都已经改不了事实了。 如果中了自然欢喜的人人皆知，若是没有中那自然也会人人皆知的。 她也可以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折高枝 第28节 “你不去看看？”老夫人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家里那么多双眼睛用不着孙女再去看了。”荣玖锦笑着就拒绝了。 老夫人也没再为难荣玖锦，只是一大家子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老夫人脸上的模样也越来越难看了。 打道回府，老夫人心里面堵了一口怨气。 “这两人整日里都不读书，只知道武刀弄枪，如今好了，就连李夫子这样的好夫子都教不会，其余在咱们家读书的那几个可中了？” 老夫人扭头去看将军，荣玖锦低着头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除了世子爷其他的全中了……”将军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杵了又杵子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母亲，咱们家没有读书的天分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没有的，这两个孩子恐怕也是吃不了读书这碗饭，倒不如扔到兵营里面去历练历练。”陆姝良也在此刻开口替两个儿子说话了。 身为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更知道这俩人如何。 “慈母多败儿！就是有你一直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我请了那么好的夫子过来教他们读书他们就读了这么个东西给我？” 老夫人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荣玖锦安静的听着，她刚刚听父亲说其余的全中了。 却不知道陆清郎名次如何……其余的那两个荣玖锦全当没听见的。 可是自己的屋子里面没人中，别人即便中了，也是无人提的。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荣玖锦就准备叫富儿去打听打听。出去了好久富儿这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表公子他……他……考了一个好名次啊！” 富儿乐的合不拢嘴一路跑回来的此刻也是拍着胸脯。荣玖锦这才正了神色给富儿倒上了一杯茶水。 “怎么样？” “进士及第！高中会元！” 荣玖锦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松动，毕竟马上就要成婚了，陆清郎名声越大，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可是没想到一个月后富儿又高高兴兴的带来了好消息。 “姑娘，陛下钦点的姑爷的状元郎！御街打马实在是英俊的很！” 这番话就像惊雷一样打在了荣玖锦的耳朵旁边，她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状元郎？ “姑娘咱们这回可是捡到宝了！”富儿更加高兴了，她刚刚回来的路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表公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周围都是簇拥的人她想要挤进去看都看不到呢！ 荣玖锦定了定神色。 “嗯，眼下将军府的没中，咱们也不好表现的太开心了。”荣玖锦只能又拿起旁边的嫁衣接着绣。 荣玖锦一番话在前富儿自然也不会太过于张扬了。院子里头反倒更加安静了。 富儿唯唯诺诺这才又说了其他两个人的名字。 “刘公子倒也考的不错二甲十三名，李公子略微差一些但是却也是三甲九十二名。” 荣玖锦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早是之前的事情她一直没有问过，她听了这才抬起头来高兴的小声嘟囔。 “李夫子果然不错，倘若不是那两个哥哥还有世子实在难以开化否则眼下应该个个都榜上有名了。如此一来荣在焉跟着李夫子日后必定……也能榜上有名了。” 荣玖锦说到此处倒是开心的笑了，富儿看见姑娘开心，她自然也开心。 距离婚期已经只余下十几天了，荣玖锦基本上都是挑灯赶制嫁衣，窗户门被敲的时候，荣玖锦都被吓了一跳。 谁是走这边来的不言而喻。 荣玖锦走到了窗户边这才开了门果不其然就看见了身上披着黑色披风的陆清郎。 松子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四姑娘，陆清郎自从考完以后，自然也就没有借口继续住在将军府了，东西早就已经搬回侯府了。 这个时候过来，肯定就是翻墙过来的，毫无疑问。 “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倘若叫人看见了把你当成贼人了。” 荣玖锦蹙眉这才左看右看，什么都没看出来，陆清郎就把黑色披风给解开了，露出来了里面的状元袍。 绯红色的状元袍立刻就夺去了荣玖锦的目光。 “我想着四妹妹是从未见过的吧，特意穿过来给你瞧瞧。” 陆清郎声音里的得意丝毫都没有掩饰，荣玖锦一时之间也看呆了，不是看陆清郎看呆了，而是他身上的衣服。 “的确是从未见过的，果然这状元袍怎么看怎么好看。”荣玖锦忍不住翘了嘴角。 手在袖子里头却没有动弹。 “可以摸。”陆清郎又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一句。 “可以？”荣玖锦眼神这才亮了。直到对方点头她伸手又摸了摸陆清郎袖子上的布料。 摸了一下她就迅速的收回了手。 “果然御赐的东西就是好。”荣玖锦又添上了这一句。 “不过，咱们成婚之前你可千万别来了。”荣玖锦想起了些什么又交代他。 “为什么？”陆清郎一张脸冷了下来到底是吓唬荣玖锦的。 “他们说不吉利。”荣玖锦抠紧了门框支支吾吾才吐出来了这一句。 陆清郎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神色也变了。 “那既然如此，今日见过后，我就不再来了。” 松子在旁边不敢吭声，公子虽然平日里也是一个笑面虎，可是从未像今日如此快速的变脸。 松子都要不认得公子了。荣玖锦只是应了一声又挡住了陆清郎冲里面去看嫁衣的目光。 “该走了。”荣玖锦小声嘟囔道。陆清郎又把黑色的披风浑身上下这个挡的严严实实的。 这才带着松子消失在了墙头，眼看着人不见了，荣玖锦这才又带着富儿一起去绣嫁衣。 日子倒是越发过的快了，荣幸珠婚事也定下了，在荣玖锦后头大概一个月的样子，是此次科考之中的探花。 只听说模样生的极好，是进京赶考的寒门子弟，祖母却觉得此人不错。 到底也是看中了他读书人的身份，总而言之，将军府上下都答应了，自然也就过了明路，荣玖锦出嫁之后，荣幸珠也会紧跟着出嫁。 老夫人本就是韦氏之女家底丰厚也没有小气给荣玖锦赔偿了一份厚厚的嫁妆。 也是想给将军府充脸面，不在一个屋檐下，往后回来的日子也少，荣玖锦也算占了个大便宜。 陆姝良即便是再也不喜欢她也是赔上了一份嫁妆的。 大清早天还未亮，荣玖锦便便拉起来梳妆，她其实并没有睡多久，心里反倒一直有些忐忑。 找来的梳妆的婆婆们大清早的叽叽喳喳嘴巴里面全都是吉祥的话。 画好了妆容又梳了发髻，浑身上下全都洗的干干净净的，这才换上了她新手所绣的嫁衣。 沉重的发冠戴在脑袋上荣玖锦被压的头昏脑胀红盖头盖下来她除了能够看到自己的脚其余的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哥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很快二哥荣臣青走了进来。 “四妹妹，祖母特意吩咐了的，让我今日背你出阁。” 两个哥哥虽然是嫡母所出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疼爱荣幸珠。 但是却也从未为难过她。她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了。只有一个荣在焉年纪却还小。 “多谢哥哥了。”少女的声音从红盖头里头传了出来。 在周围丫鬟们的指引下她这才趴到了荣臣青后背上让荣臣青背着她入了花轿。 一路上敲锣打鼓围着京城转了一圈这才进入侯府。 跨火盆的时候青年的声音这才在耳朵旁边响了起来。 “跨火盆可得大步一些否则今日就要出洋相了。” 明明是提醒他硬生生的说出来了幸灾乐祸的感觉。 第33章 新婚之夜他说早点睡吧 “我自然不会。” 荣玖锦只能看得到脚尖，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已经尽量的把脚抬的更高一些。 今日可是她新婚的日子，倘若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自然最后也就抬不起头来了。 荣玖锦微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旁边陆清郎的眼睛。满堂喝彩，拜过了天地，荣玖锦便被引到了后院之中。 近黄昏，回到院子的时候，荣玖锦想要伸手去掀开盖在头顶上的盖头，却被旁边的富儿及时给制止了。 “姑娘眼下天已经黑了，外头还有那么多宾客，婚礼的礼仪可千万不能乱，这盖头是要姑爷亲手掀开的，否则可就不吉利了。” 富儿难免语重心长了几分，她又拿来了一卷书，红着脸塞到了荣玖锦的手里头。 她又取着红烛放的更近了一些。 荣玖锦摸了摸手下厚厚的一叠书她这才问：“你什么时候这也看得懂这些学问了？还知道看书了？” “姑娘！”富儿红着一张脸声音也压低了许多，不过一瞬间，荣玖锦就将手掌心的书扔的好远。 仿佛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 “姑娘没有生母，将军夫人也未曾亲自送过姑娘出嫁，更不会……奴婢打听了又打听这才从人那里买来的……” “他们都说，新婚之夜不办事，那都是极其不吉利的！” “也不知姑爷房里头有没有通房丫鬟……倘若没有的话两个人该如何下手？” 富儿到底也是没有嫁人的，说起这话来虽然语重心长，可是每说一个字，她感觉头顶上都有些发麻了。 折高枝 第29节 富儿又将书本塞到了荣玖锦的手中，荣玖锦捏在手里，反复捏了好几遍，这才迟疑的吐出来了这一句。 “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通房丫头……” 荣玖锦这话说的的确没错，陆清郎没有说过这些事情，她当然也无从了解了。 “收起来吧。” 荣玖锦到底是把东西塞给了富儿，富儿也明白自家姑娘脸皮薄，只能把东西快一些收好。 收好之前，还临时抱佛脚的翻开了几张凑到荣玖锦红盖头底下去。 向来粉黛的脸上此刻红晕比胭脂还要好看。前天依旧吵闹时不时有声音飘过来。 荣玖锦早已经饥肠辘辘了只不过早已画好了妆容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要东西吃。 直到脚步声逼近，荣玖锦这才挺直的背，外面青年的声音笑嘻嘻的传来。 “诸位今日便到此了，其他的免了吧，新娘子脸皮薄。” 陆清郎这话带着笑一众好友也是跟着笑的直不起腰来。 “想不到咱们清郎竟然是个这么体贴的人！” “那不成，那么漂亮的新娘子，咱们总是让我一饱眼福的！” “那怎么能行？别处都能闹洞房？偏偏你这处不行？” “……” 醉醺醺的声音先争恐后的从门缝里面钻了进来一字不差的都入了荣玖锦的耳朵。 她抿了抿红色的唇瓣不动声色的更加捏紧了手中的红帕子。 荣玖锦知道有闹洞房这个东西，可是对着一群人，她虽然是有些踌躇的。 能不见自然是顶好的。 “诸位给个面子吧！不然你们成婚的时候我可就不会善罢甘休了！” 陆清郎声音分明是带着笑的有言在先众人自然也不会不识趣了。 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众人便散了，原本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荣玖锦能够感觉到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站在门口的陆清郎迟迟没有走进来，直到外头的喜婆道：“大公子还要喝上一杯交杯酒呢！” 门才被再度推开。 荣玖锦后背越发的僵硬了。 长到那么大，她虽然听过不少，可是从未见过哪户人家成婚的，眼下轮到了自己，她居然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免去繁文缛节一切从简吧。”陆清郎似乎站在了旁边荣玖锦低头也能够看得到他的红靴子。 “是，公子率先挑开盖头吧。”喜婆笑滋滋的称心如意的称竿。 女子身穿一身嫁衣，头顶上的珠冠熠熠生辉，她乌黑的发已经盘做了妇人发髻，盖头被挑开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垂下了双眼一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面忍不住捏紧。 陆清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也察觉到了荣玖锦此刻的不自在。 “出去吧。”陆清郎只是吩咐那喜婆。直到喜婆走了。 荣玖锦这才抬眼去看陆清郎，盖着红盖头，她自然看不见陆清郎。 陆清郎今日也穿了一袭红衣显得整个人少年张扬，他微微靠在旁边低着眼看着她。 “怎么？好看吗？” 声音好听但是也丝毫不掩饰，荣玖锦移开了目光没吭声。 “前头的客人都送走了吗？”她反而撇开了话题。 到底是身份变了。 荣玖锦看着陆清郎心里面也觉得奇怪的很，陆清郎当时不过是想要帮她，如今倒好了，两个人往后都要绑在一块儿了。 “自然，侯府办事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陆清郎走到了桌前顺手端了一盘糕点递给荣玖锦。 荣玖锦心中微动，反正她本来就是肚子饿了，此刻也用不着装模作样的，她拿起了糕点浅塞了一口。 陆清郎倒也不慌不忙很快松子就送上来了热饭热菜。 陆清郎坐在旁边一口没吃反倒是荣玖锦吃了不少。 “你不用点？”荣玖锦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询问着陆清郎。 “我在外头已经用过了。”陆清郎眼角含着笑就这样瞧着荣玖锦。 荣玖锦心头猛的跳了一下很快就压住了心里奇怪的感觉。又埋头吃饭。 只有清晨被抓起来梳妆的时候她才吃了一口饭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东西。 即便是铁打的人此刻也要饿了的。 等二人洗漱完后。 荣玖锦进门来的时候，陆清郎正好就躺在外侧。 所有的东西全都已经拆卸完了，她身上穿着一身简单的中衣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时候不早了。”陆清郎伸手拍了拍床榻里侧的位置。 荣玖锦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液，今日是新婚之夜，她早该有准备的，可是想起刚刚无意间……富儿翻开的那本书…… 她心里面莫名又多了几分忐忑，只能小心翼翼吹了灯，慢慢摸索到了里侧。 这床很大比她在将军府的床要大的多。 一片安静之中，任凭谁也没有先吭声，荣玖锦捏着身下的被子，到底还是想着陆清郎对她的恩情。 若不是陆清郎当日牺牲自己的婚姻大事又怎么可能会有她的今天。 既然嫁了过来。 夫妻为一体。 她不好贪心的什么都要。 陆清郎已经给了她正妻的位置，那其他的，她也该完全料理好也算是对陆清郎的报答了。 “我也听到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心里面始终念着那个表妹…只是舅舅一家…已经被流放的很远了。” 一片黑暗中，荣玖锦能够感觉到旁边男人浅淡的呼吸声。 陆清郎下意识的蹙眉转头才去问荣玖锦：“谁告诉你的？” 隔得近了，荣玖锦能够闻得到陆清郎身上浓烈的檀香。 “是三姐姐告诉我的，只不过流放了那么远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倘若能够得到皇恩……我也会想法子叫那表妹入府伺候你的。” 二人身上盖着薄被，陆清郎眉头拧了又拧。 “你倒是贤良淑德。”陆清郎浅哼一声声音透着几分阴阳怪气。 荣玖锦脑袋更懵了。 “难道三姐姐所言都是假的吗？”荣玖锦也急了立刻就坐了起来。 “听他人所言总是有虚，你明日不妨去问一问我的母亲你的婆母探一探虚实。” “这话我怎么好问，要是婆母觉得我妒忌表妹，我自然就……”荣玖锦此话也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更何况，我并不在意表妹的，若不是天意弄人，原本今日的位置是她的……” 荣玖锦想法的确如此。她同陆清郎两人本就没有情意。 陆清郎出于善心。 他心里若是的确有那表妹，她也很应该成全他的，左右她早就已经看开了。 自古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陆清郎若是喜欢那姑娘若是愿意。 她也很愿意成全这对苦命鸳鸯的。 旁边的人冷静了一瞬，一双大手这才摁住了荣玖锦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把被子拉了上来，把她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时候不早了，睡吧。” 原本的思路全都被打乱，荣玖锦理了理自己的发，她眼睛看了看躺的平稳的陆清郎。 她原本扑通扑通的心到了此刻又有些发闷。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居然说早点睡。 富儿不吉利的话犹在耳边。 荣玖锦也没说话，夫妻二人新婚之夜，个人睡个人的，谁都没搭理。 第二天清晨，富儿把荣玖锦给叫醒的，荣玖锦挣扎起来去看向旁边，陆清郎早已经起床了。 “姑娘快点起吧，今日还要去前头认人呢，可千万不能迟了，否则叫人平白无故看了热闹。” 富儿自从入了侯府心里面也是憋了一股气，她知道侯府上上下下都瞧不起姑娘的庶女身份。 她作为姑娘身边的人也该更加守礼也才算是给姑娘长脸了。 荣玖锦不敢懈怠立刻让富儿开始给自己洗漱，到底是新婚，她特意挑了一身喜庆的樱桃红的衣裳。 荣玖锦身段本来就好这件衣服紧致的腰身勾勒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一头墨丝盘在头顶，富儿又挑选了两只镂空石榴的金钗隐藏在发间。 虽简约可是却不失大气，之前在将军府中，姑娘处处受人束缚，即便底子再好，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冒尖。 眼下来到了侯府自然也可以不用顾忌这些了。 “总不能我一人前去吧？陆清郎呢？”荣玖锦带好了珠环便立刻去询问富儿。 陆清郎虽然已经高中状元陛下已经安排了他翰林院的差事。 可是到底是新婚，朝廷那可都是有三日的婚期，陆清郎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忙碌。 她早已听说过侯府那一群财狼虎豹自然不可能掉以轻心。 “这呢。”陆清郎靠在窗边探出来了一个脑袋，他今日换上了一身青色的长袍，越发显的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想着昨天晚上的事，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扭过头来，陆清郎的确帮了自己。 陆清郎心里对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昨日也不愿圆房。 折高枝 第30节 她虽心里有些发闷也明白今日到底是不得已所为。她没办法让陆清郎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自然也只能管好家中琐事。 “是我太慢了，富儿快些吧。”荣玖锦垂下眼再次抬眼时早已恢复了一贯的神色。 富儿手中的动作越发的快乐即便陆清郎在后头说了好几声不急。 富儿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慢。 夫妻二人走在小路上。 荣玖锦始终落后于陆清郎一步，陆清郎却硬生生的停下了，等荣玖锦走上前来，他这才与荣玖锦两人并肩而行。 “侯府的关系千丝万缕，你处理不好就不必再管，左右这个府中，你不用惧怕于谁。” 男人的声音褪去了往日轻佻的模样反而一本正经的去交代荣玖锦。 “嗯，知道了，我若是能处理自然不说什么，若是处理不来，我也断然不会吃亏的。” 荣玖锦心中暖了几分，从前在将军府中，她讨不到好处，那是因为无人站在她这边。 即便二人全无情义，可是陆清郎的确是个心底善良的人。陆清郎比她的父亲要好的多。 这才刚到了前厅，二人这才刚刚跨入门槛，里面一个女人这才捂着嘴巴颇为不满的来了一句。 “瞧瞧，新娘子果然是跟咱们摆着谱呢，竟然比满堂的长辈们来的还要迟。” 女人身穿一身华衣锦袍，可见岁月的痕迹，可是却保养得宜反，而透着一股风情与妩媚。 荣玖锦并未迟，反倒来的正好，若非要说，反而是这位长辈来的早了。 偏要说长辈。 倒也算不上。 无非只是一个妾。 陆清郎冷眼看过去那女人佯装不知的模样看向了坐在上座的侯爷。 侯爷旁边的那个女人荣玖锦曾经见过的。 是陆清郎的生母。 第34章 管家 “咳，快快闭嘴，容忍你上正堂已经很了不得了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旁边的妇人身穿玲珑绸缎深蓝色的衣物华贵却不失大气，即便是用脂粉遮住了一层，可是仍然可见脸色苍白。 毫无疑问。 此人就是陆清郎的生母裴珠衣。有人出头，荣玖锦自然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上头侯爷面露几分不悦可是到底是没说些什么。来之前陆清郎早就已经说了清清楚楚。 她既然来了不用拜谁。他只剩这么一个母亲了。也由此可以判断出侯爷到底宠妾灭妻到了何种地步。 既然是刚嫁过来，她自然是什么都要做足了的。 陆清郎走上前率先领着荣玖锦先认识了裴珠衣：“这是母亲。” 男人褪去了平日的轻佻到此刻居然流露出几分冰冷来，荣玖锦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可能违背了陆清郎的意思。 荣玖锦顺从的献上了茶水她端庄的唤了一声母亲。 裴珠衣病态的脸上这才流露出几分高兴欢喜来她顺手就将手上的镯子递给了荣玖锦。 “清郎原本是想要科考之前成婚的，可是他离开京城多年身上没有功名在身，生怕委屈了你，这才硬生生的拖到了放榜的时候。” 到底是首辅之嫡女，身上散发的书卷气息叫人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来。 原本荣玖锦以为侯爷与侯夫人大概是看不起她庶出的身份。 陆清郎又只说母亲说他最亲近的人，她自然也害怕裴珠衣心中对自己不喜欢，让陆清郎两边不好做人。 事到如今。 她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大半了。玉镯入手圆润细腻一看就是上成的货色。 到底是贵重的东西，她不能随意做决定就扭头去看旁边的陆清郎。 “收下吧。”陆清郎三个字简单干脆，他既然都说了，荣玖锦自然就收下了。 “如今也不晚的。”女子低着头露出来了一个笑倒也算得上端庄大方了。 老夫人注重礼节，嫡母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培养着嫡姐的言行举止。 她虽然不能去听，可是这么多年来模范嫡姐也能将这些礼仪全都拿捏到十成十。 紧接着。 陆清郎也没让新婚的荣玖锦感觉到难堪，同样给旁边的侯爷送上了一杯茶水。 侯爷是读书人从前倒也算是首辅的学生。浑身一股威严叫人不敢多看。 荣玖锦也只是恭恭敬敬的送上茶水，侯爷倒也端了过来喝了一口，也算是给了荣玖锦这个新妇面子。 余下的一个妾，她自然也就不用敬了，可是偏偏有人没有自知之明。 见荣玖锦眼看着就要落座那柳小娘就压不住了。 “啧，庶四小姐难道将军府中没有教过你吗？还不给长辈敬茶？” 一句庶四小姐瞬间就上面裴珠衣脸色气的铁青。 “长辈？那里还有长辈？你算长辈？” 陆清郎也落坐到了旁边，他这双眉眼还在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极尽嘲讽。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杯盖，似乎也没给眼前的小娘一个正眼。 这一番话，让柳小娘眼眶一红她靠在椅子旁边瞬间一副委屈模样。 “大哥这话说的人可就不喜欢听了，我母亲早已给父亲孕育了两儿一女也是上了族谱的凭什么不是长辈！” 荣玖锦抬眼看过去那男子一张脸都憋红了，他就这样看着的陆清郎，那模样巴不得把陆清郎撕碎一样。 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子相比于老实一些低着头没吭声。 柳小娘所生的四姑娘同样也是低着头没吭声。 两人相争，陆清郎没想多言，自然也不会让荣玖锦去了一个妾敬茶。 “儿媳虽然出生在将军府，可是祖母也是教导过儿媳的，这世间万事……长幼尊卑那都是有个分明的。” “难道侯府的规矩同将军府有所不同？” 荣玖锦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瞧着上头的侯爷，侯爷脸色瞬间也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变了。 别的不说。 妾即便生了再多子女那也只是个妾。除非儿子女儿出息了得了诰命那也只是个有诰命的妾。 她虽然说只是一位庶女可是她嫁的陆清郎在家中排行最大也是嫡出。 哪有正经的嫡长媳给一个妾敬茶的道理？倘若传了出去那才真的是丢死人了。 更何况侯爷本来就是清流读书人这传出去了侯爷在朝堂上绝无颜面立足了。 “侯爷……”柳小娘红着一张眼睛做出一副娇柔做作的模样。 “快闭嘴。”侯爷黑着脸及时制止了柳小娘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柳小娘瞬间闭了嘴。 倒是有些脸色，她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了于自己毫无裨益。 即便到了此刻也没有人提任何管家的事情，谁都不提，荣玖锦也是猜得到的。 侯夫人身体不好长年都是缠绵病榻这管家权落到了谁的手里自然不言而喻。 管家权若是不拿在手中那么在府中自然要处处受限。 “出嫁的时候祖母也曾说过的，我嫁了过来，自然也是要管家的钥匙的，不知……那钥匙是不是在小娘这里？” 荣玖锦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这才问出来这句话。 此话一出。 柳小娘脸上的神色又变了。 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管家的钥匙捏在手心里，她有想过荣玖锦会旁敲侧击，可是却没想到荣玖锦这番话说的如此直白。 柳小娘露出来两个皮笑肉不笑的面容。 “你这才刚刚嫁过来府中的事物都还不懂，我暂且替你管着来日就还给你。” 荣玖锦撇了一眼旁边的陆清郎她这才故作幽怨道。 “管家并没什么难的，我嫁过来的时候，祖母请人教了我不少，小娘若是不愿意给，即便留在手中，我也是无话可说的。” 三言两语。 柳小娘瞬间就下不来台了。 柳小娘再次将目光柔柔弱弱的投到侯爷的脸上的时候侯爷脸上也有些难堪了。 到底是儿媳，陆清郎硬要娶的，他说到底也只是公爹不好斥责儿媳的。 若是传了出去。 更叫人笑掉大牙了。 “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差事，累人的很，你这就将管家的差事全都移交给老大媳妇吧。” 请假条 今天请假一天 明天恢复更新~ 折高枝 第31节 第35章 守身如玉 一锤定音，柳小娘即便再怎么不愿意，也是在临近午时把账本还有管家钥匙统统都交给了荣玖锦。 荣玖锦随意翻开了一页她好看的眉头忍不住紧紧的蹙了起来。 这账本上每一行收入的确都写的清清楚楚，可是每一笔支出都是含糊不清的，若非要说，那就是烂帐一本。 身后男人冷不丁的凑了过来他随意瞟了眼。 “这管家不管也不是不可以。” 陆清郎曾说过的，可是荣玖锦却没有听，既然嫁过来了在侯府里面过日子。 那万事都要自己握在手中。更何况管家落在一个小妾的手里面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即便侯爷再如何从妾灭妻，可是陆清郎终究是嫡子，往后的这一切都是要留给陆清郎的。 就不好让旁的人心里面总是惦记着。 二人距离很近，荣玖锦手指指腹捏紧了手中的书本，她极其不自然的扭过头来。 “我知道你不愿意管这些后院里的事，可是如今咱们既然坐在这里，自然也不好处处受制于人。” 荣玖锦略微咳嗽一声她拿着手帕极其不自然的掩住了口鼻，同陆清郎两人将距离拉开。 动作虽然小可是却也引起陆清郎的注意，他下意识的蹙了眉这才轻声道：“我昨天洗了的。” 陆清郎分明就在说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至少对于夫妻之间来说是。 可是荣玖锦忍不住耳朵红了大半，她总不能说是因为闻到了陆清郎衣服上的檀香，她觉得不自在了。 倘若这样说出去，她脸面上也挂不住了。 “大抵……没洗干净。”女子微微侧着头只露出来了一截白皙干净的手腕。 陆清郎立刻直起了身子给旁边的荣玖锦添上了一杯热茶。 “母亲送给你的玉镯你为何不带？”他仿佛无意问起。 荣玖锦这才想了起来，她立刻起身，从红木匣子里面拿出来了侯夫人给的那只玉镯。 “我想着婆母送的镯子是极其贵重的，我拿着怕是不妥的，不如还给你。” 东西贵重，她自然不方便拿在手里的，更何况，她同陆清郎成婚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陆清郎心里早就有了旁人，她这位置本就不是属于她的。 如今再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那岂不是就是不懂事了。 男人沉默了半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荣玖锦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言语的烦闷。 “这东西你看不上？” 一句话砸过来的时候。 荣玖锦有些晕晕乎乎的。 “并非如此！这东西是从婆母的手腕上取下来的我想着大概是留给儿媳的……你与我……所以你还是留着送给心仪的女子那才是最好的！” 反应过来后荣玖锦面红耳赤着急的解释。 “的确是留给儿媳的，可是难不成，这才刚刚成婚一日，你便已经打算和离了？” 男人嘴角挂着的弧度，让荣玖锦心里面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 “倒也没有……” 从前她反倒能说会道的，怎么到了如今，她所有的话仿佛都挂在了嗓子眼，反倒说不过陆清郎了。 “那就是给你的，我也未曾打算和离又怎么留给其他女子？” 陆清郎这才起身，直到人扭头出去了，荣玖锦眉头这才逐渐紧锁。 陆清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权宜之计。 他从未曾打算和离那就是要同她将错就错的，把这一辈子过下去。 那昨日洞房……想到这里荣玖锦这才恍然大悟，原陆清郎是要替那位表妹守身如玉！ 荣玖锦到底也没敢带，生怕不小心摔坏了，立刻吩咐富儿把东西收了起来。 一下午的光阴。 荣玖锦基本上都埋头看着账本，偶尔摸不清楚，也会叫管事的妈妈过来回话。 叫的次数太多。 那管家的张妈妈反倒不乐意了。 “夫人若是想要问那就一起问了，免得让我跑来跑去的，实在是麻烦的很。” 张妈妈反倒摆起了架子，就连富儿送过去一杯茶水，她也扭头不再搭理富儿。 荣玖锦一眼就看出这张妈妈恐怕是柳小娘的心腹。如今换了新主她这颗心仍然停留在旧主那里。 如何办的成事？ “劳烦妈妈去旁边喝杯茶水，咱们夫人若是还有什么疑问，那就一起问了妈妈。”富儿也只能陪着笑脸。 “夫人快些就是了，小娘当家的时候何从不会如此，这一下午的时间了，我又能做好些事情，夫人年纪轻到底是没管过事，动作慢了许多。” 张妈妈反倒摆起来的架子训斥起了荣玖锦。 倘若从前在将军府中荣玖锦无人可以依靠暂且还会忍气吞声。 可是如今到了侯府，她这才刚刚嫁进来一日，一个管家的脖子都可以训斥她，那她往后在侯府之中又该如何立威？ “张妈妈好大的架子！” 坐在旁边的荣玖锦原本是没吭声的，可是张妈妈的嘴巴那就跟外面的炮仗似的，冷不丁一句话来，富儿自然也就不再吭声了。 “不是做下人的嘴巴多架子大是您管家确实没有小娘管得好！”张妈妈仰着头气很足吐出来的字也字正腔圆的。 外头不少伺候的丫鬟们都伸长了自己的脖子只等着看荣玖锦这个刚刚嫁进来的夫人的笑话。 完全无异于给了荣玖锦一个下马威。 “张妈妈竟有这么一双慧眼，只是见一面便知道我管不了家了，既然如此，富儿去叫了夫君来，带这位张妈妈去侯爷面前分说清楚，好叫侯爷把这管家的事物全都移交给柳小娘。” 荣玖锦也不跟张妈妈多费口舌，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是那笑分明就已经不达眼底了。 张妈妈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她咽了一口唾液。 “夫人，这做下人不过是胡言乱语，夫人怎么好也当真？” 这张妈妈好一张巧嘴。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即便是到了阎罗殿，她也能硬生生的给自己多说出一百条功德来。 “什么都叫你说了，如今反倒成了夫人的不是了。夫人如今嫁过来才一日，婆母都未曾为难，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老泼皮在这里装腔作势！你是仗着谁的势力在这里跟夫人打擂台？难不成是仗着柳小娘的势？” 富儿难得嘴皮子那么利索，三言两语，就压在眼前的张妈妈抬不起头来。 之前在侯爷面前荣玖锦丝毫没有给柳小娘留下什么面子。 眼下更加不用顾忌柳小娘的面子如何了。 “往后，在我的手底下办事要有规则，我不管你从前跟着柳小娘是怎样的规矩，如今跟着我，就要学我的规矩。” 荣玖锦垂下了眼帘她说的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够让院子里的人通通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妈妈表面答应了。 可是心里终究是和荣玖锦不是一条心的。富儿也抱怨了许久。 直到双眼有些发酸荣玖锦这才合上了账本。 “一个侯府居然叫一个小娘管着全家上下传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荣玖锦扭头四处看了看，到处都没人，富儿这才敞开了说。 “毕竟夫人身子骨不好，即便说出去，旁人也不会说些什么的，只是……这账本稀巴烂也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 荣玖锦喝了一口茶水，伸手揉了揉眼，如今已经入春了，白日的时候天气倒是舒爽的很，只是到了夜里就有些冷了。 来不及多说。 陆清郎身边伺候的松子就赶过来了。 “夫人，爷说眼下护城河那里热闹夫人不如一起出去玩一玩！” 松子呵呵的过来禀报荣玖锦，荣玖锦呆了一瞬间，几乎是立刻就从位置上弹起来。 “能出门？”她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在将军府中她从未夜里出过门。 想不到嫁给陆清郎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自然，马车已经套好了，眼下爷在外头等着夫人呢！”松子眼睛亮晶晶的。 说实话，松子当初也没想到将军府的四姑娘如今成了他家里的主母。 荣玖锦匆匆换了一件衣服这才裹紧了披风带着富儿跟松子一起去了在门口。 果不其然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何其眼熟，荣玖锦下意识的胸口猛的颤了一下。 当初，她就是坐着这辆马车跟着陆清郎一起出的将军府去见的刘格偈。 当初的她也未曾想过今日会嫁给陆清郎。 她不动声色的踏上了马车，陆清郎早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他身穿一身青色的长袍显得整个人浑身都是儒生气质。 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披风陆清郎皮肤很白又有血色。 反倒显得整个人越发的夺人眼球了，荣玖锦脚上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些许，她这才弯着腰走了进去。 当初是陆清郎坐在外头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没走进马车里。 如今身份换了又换，她也能光明正大的同陆清郎两人一同坐在马车里出行了。 感觉到旁边的人落座了陆清郎这才睁了眼。 “从未出来过吧。”他声音慵懒此话分明就是肯定。 “嗯。”荣玖锦从喉咙里面憋出来了这一声应答。 折高枝 第32节 “我之前不是带你出来过吗？”陆清郎声音似乎贴在耳边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荣玖锦的耳朵溜到了心里。 荣玖锦生怕他提起刘格偈之前的事情，她立刻就扯开了车帘子，外头街市的风景，是荣玖锦极少见的。 满街灯火。 小商小贩。 荣玖锦目光都不自觉在外头的景象所吸引渐渐忘了旁边的陆清郎。也忘了刚刚陆清郎冷冰冰的话。 “真没见过世面，这算什么，往后我带你去瞧瞧其他你从未见过的。” 男人从背后贴了过来并没有离得很近只是感觉他胸口的披风的长飘带似乎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觉得手背上痒痒的。 女子眼睫毛下意识的颤抖一下。 “还有什么好看的？”荣玖锦呼了一口气，她难免觉得新奇，这辈子她见过最多的就是将军府。 哪怕是蒙着脸，她也能清楚的将将军府中的一草一木说的清清楚楚。 后来到了年纪，嫡母才逐渐带她出门，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只见过梅花园还有……菩萨庙。 除此之外。 她再也没见过其他了。 “有很多，比外头这些好看。” 陆清郎再次回落到原地手上触感也在此消失，荣玖锦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到了街道人多的时候，陆清郎这才停了车两人就再此处下车。 不远处的护城河几乎是人挨着人荣玖锦第一眼便落在了那里。 “这护城河怎么这么多人放花灯？”人生嘈杂，身边的人似乎都漫无目的，荣玖锦只能贴近了才能将话全部都匆匆吐露出来。 突然男人一双手轻轻的揽在了荣玖锦的肩膀上，把她护到了人少的一边他这才弯了腰道。 “你说什么？” 人声嘈杂。 她刚才的那一番话陆清郎并未听清楚，她再说一遍自然也是无妨的。 “我说，这护城河为何人那么多？是每日都如此还是只有今日才是？” 荣玖锦仔细的想了又想如今并没有什么大日子，这护城河之上花灯多的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叫人实在是数不清。 “这一个月多是如此，因为这护城河的水要经过临昌阁的山脚，不管中没中，都表达一份心情罢了。” 陆清郎此话一说荣玖锦这才逐渐明朗，可是陆清郎如今无论提起些什么，荣玖锦记忆里面除了陆清郎总要涌现一些其他的人。 想到这里。 她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想要转身却被旁边的人不动声色的拉住了衣袖。 “你不也放一盏？”男人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眼底看出其他的情绪。 荣玖锦抿紧了唇角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我没必要……” 荣玖锦话还未说出却又被陆清郎硬生生的打断了。 “也该为你夫君榜上有名……” “一盏都不放下，我们一个愿，菩萨可就不听了。” 轻飘飘的两句话，荣玖锦脚步就被钉在了原地，她到底是同陆清郎一起去选了一盏花灯。 她松了一口气。 明明感觉陆清郎什么都没说，可是她这个心就是忍不住虚。 这样来玩。 她反倒还不如不来呢。 第36章 是我高攀了 “既如此，我们放一盏也是应该的。” 荣玖锦走到了旁边卖花摊的商贩那里，只让富儿掏出了银子，买了两盏花灯，站在护城河边，只是点燃了花灯的里面的灯芯，眼前方寸之地就明亮了不少。 荣玖锦轻轻的拨弄了一下护城河上的清水，这才让花灯飘得更远些，同那些护城河里面的花灯一起飘到临昌阁山脚下。 陆清郎站在背后直到荣玖锦起身。 “想来夜里听风阁你也是从未去过的，不如今日用了一些吃食再回去？” 荣玖锦顺着陆清郎目光看过去，她后背忍不住微微僵住了，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在门口的有一熟悉之人。 那人则正是刘格偈。 “改日吧，如今已经深夜了，吃多了难免积食，不如暂且先回去？” 女子抿紧了唇角，从前的少女装扮，也因为嫁了他，早已换做了妇人发髻。 陆清郎原先说的时候，他是没有看到刘格偈的，眼下荣玖锦一番言语，他这才看到刘格偈带着一女子刚刚入了听风阁。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眼下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腰上的玉环。 分明是一些小动作可是落在人的眼睛里头却是格外的养眼。 “听风阁京城颇有盛名，白日里从不开放，只有夜里才招待人，满厅都放满了阁主寻来的风铃，穿堂风走每一处屋子经过……带来的声音旋律不一清脆好听。” “今日如此难得，夫人就不想去看看吗？” 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刚刚是否看到了刘格偈，也不知道这番话陆清郎是故意说的，还是无心之言。 当初陆清郎求娶的时候，她也并非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如今陆清郎有恩于她。 她自然什么都不好开口了。 “夫君倘若想去，去一趟也是无妨的。”女子压了压唇角露出了一个端端大度的笑容。 这模样当真叫人挑不出差错来！陆清郎心头又添上了几分浮躁。 “罢了，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了。”陆清郎摆了摆手这才松了口。 主子二人走在前头，后头松子忍不住冲着富儿犯嘀咕。 “奇怪，好生奇怪，分明成婚之前夫人不曾那么客气的，怎么反倒成了婚以后，愈发的客气了。” 富儿抬头瞥了一眼松子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并非客气，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这才是世上最大的佳话。” 好一个相敬如宾。 松子便说不出话来反驳富儿了。 陆清郎松口松的快，荣玖锦心里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表面上到底是不想显露出分毫。 夜里倒是热闹的很。 基本上护城河边都是人挨着人，可是一旦离开了护城河旁边人就松散了许多。 陆清郎走在旁边他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过。 “糖葫芦？云片糕？”每经过一处，陆清郎总是要问一问荣玖锦的。 可是这些糕点。 侯府里头也有。 根本犯不着在外头买。 荣玖锦兴致不高，她几度犹豫，这才小心的开了口。 “我有些困乏了想先回去。” 陆清郎压了压眉梢他便小声嘀咕：“你我既然已经是夫妻了，往后后半辈子都是一块过的，何必压着，我早看出你今日不耐烦了，要是早些说，自然也就早些回去了。” 声音嘟嘟囔囔时断时续的传入耳中夹杂着周围嘈杂的人群。 荣玖锦无言。 荣玖锦同陆清郎能够像寻常夫妻一般吗？ 暂且不说他心中有他人，她从前的事情，陆清郎怕是比谁知道的都要清楚。 哪怕是寻常人家娶亲那也是要清白的女子的，陆清郎虽然不计较这些，可是她心里依旧压着一道坎。 虽说之前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陆清郎既然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更何况。 陆清郎在那时局之下也只是为了救她，她早已在心中认为陆清郎是恩人了。 见对方没吭声，陆清郎这才轻咳一声：“你先回府，我还有其他的事。” 荣玖锦也不再过多询问只扶着富儿的手自己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富儿这才开口问荣玖锦：“姑娘为何不问公子夜里去哪里……几时回？” 富儿心里自然也是干着急的新婚燕尔的夫妻按道理来说应该要比蜜糖还要甜。 可是。 姑娘和姑爷似乎多有不同。 “他要是有要事，我自然也是不能多问的，如果是朝廷的事，我更不该多问了。” 荣玖锦想起了陆清郎方才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可是夫妻之间……总是要相互惦记的，从前将军出府，夫人也会每日问清楚几时回。怎么到了姑娘这里反倒什么都没有了？” 富儿这番话算是问住荣玖锦了，她眨了眨眼这才道。 折高枝 第33节 “既如此，我也是第一回做人的夫人，我哪里知道……那下回我问一问，他若是高兴，我就以后都问，倘若不高兴，那以后我就绝口不提了。” 荣玖锦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感觉心情略微舒缓一些。 陆清郎早就在听风阁中坐了好一会儿了直到刘格偈走下来他这才抬眼看刘格偈。 “恭喜啊，连中三元从古至今唯有你一人了！仕途高升如今又抱得美人归！” 刘格偈皮笑肉不笑，所幸四周无人，刘格偈身边陪着的女子也早已离开。 两人虽说是好友，可是自从侯府同将军府的婚事定下。 二人便再无联系了。 “多谢，倘若你能够祝上一声早生贵子，恐怕我会更高兴。” 男子抬头，他一双桃花眼就这样毫不掩饰的落在刘格偈的身上。一番话落，刘格偈怒火中烧拳头几度捏紧。 陆清郎将手中的清酒饮尽他这才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 “好友多年，你不甘心又有什么法子？她早已跟我拜过了堂。” 陆清郎挑了挑眉头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刘格偈的确心有不甘。 可是说到底也是他没有法子左右自己的婚事，难不成非得叫四妹妹这辈子给他守寡，他心里面才舒坦吗？ 自然也是不成的。 嫁给陆清郎总比嫁给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要好的多。 “我的婚事定了，就在月底，周围的人我早已通知过来，今日也算通知你了，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将夫人带过来喝一杯喜酒。” 刘格偈态度缓和了下来，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了，刘格偈此话的意思，陆清郎比谁都清楚。 刘格偈倒是看得开。 可是荣玖锦看开了吗？ “嗯。”陆清郎随意的应了一声，此后，两人都没吭声，你一杯我一杯的就喝着闷酒。 “话说你喝什么闷酒？今天才是你成婚的第一天……难不成四妹妹把你赶了出来？” 刘格偈忍不住嘲笑陆清郎，陆清郎脸上的神色瞬间收敛。 “我不过是想陪你喝几杯，叫你喝完这个酒，把你那些心思全都断干净。” 男人桃花眼微微眯着，他手里扣着酒杯酒杯里头早已经滴酒也无这话实在狂妄自大。 对面若是一个拎不清的。 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和陆清郎扭打起来了。 夜里。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荣玖锦躺在床的里侧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道什么时辰，她双眼发酸这才闭了双眼，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荣玖锦暂且没醒。 直到屋子里的灯被灭了荣玖锦这才醒了。 “既然睡了为何不灭蜡烛？”男人手脚轻了许多，他声音如常，荣玖锦鼻子尖的很，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你去喝酒了？”荣玖锦只能侧头去问陆清郎。她此刻半点睡意也无了。 “罢了，你先躺着，我叫富儿去准备了醒酒汤来，你好好的喝过了就睡。” 荣玖锦说完就要起身，奈何陆清郎身材高大把外头挡得严严实实的。 荣玖锦要过去那就从陆清郎身上爬过去，她实在是脸皮薄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不必了，只喝了一些，并不影响什么，夜深了，不必再去劳烦旁的人了。” 陆清郎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话都已经说到此处了，荣玖锦自然就只能回到原处。 “我明日就要去上差了。”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陆清郎的话倒是格外的清晰，荣玖锦浑身呆了一下。 “不是说好三日？怎么明日就要去了？”荣玖锦捏紧了手掌心。 成婚三日后回门。 她是想要陆清郎同她一起回去的，否则她一人回去的话自然免不了要遭受一些冷眼白眼。 陆清郎若是不去，她即便提起也是无用的，反倒不如不管了。 旁边的人喝醉了酒呼吸绵长，荣玖锦答应了，但是就不知道陆清郎听到了没有。 果不其然，天还未亮，荣玖锦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被褥早已凉透了。 她摇了摇床头的铃铛，富儿立刻进来伺候。 “公子已经上朝去了姑娘起身去给夫人请安吧。” 在侯府里面自然是要讲一些规矩的，以免落了人的口实，她自然也不敢耽误。 好好的洗漱一番，便直接去了夫人那里，夫人所在的静心阁，在侯府最偏僻的地方，虽然偏僻可是其中的装潢却格外的雅致。 才走到前头，荣玖锦便听到了里面的咳嗽声。 过了好半天，裴珠衣身边的妈妈这才亲自过来接荣玖锦。 “叫小夫人好等了吧，夫人今日早早的就在里面等着小夫人了。” 裴珠衣身边的妈妈很是热情，不过说到底裴珠衣终究只有这一个儿子罢了。 这位婆母从前在京城也是有才女之称的，荣玖锦即便做足了功课，也怕对方蛇口佛心。 这才刚刚走进去涌过来的就是一股子中药的味道，在鼻腔处打转，只是闻一闻，荣玖锦就已经觉得苦涩难当了。 “儿媳来给母亲请安了，在外头就听到了母亲咳嗽，不知可好？” 荣玖锦率先走上前去，她伸手轻轻的顺了顺裴珠衣的后背。 裴珠衣这才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老毛病了，一直未曾好过，只是就是想着你要来，我心里总是多了一份挂记的。” 裴珠衣说话的语气与神色于昨日并没有二样，荣玖锦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母亲何必记挂着儿媳，儿媳只是一个做晚辈的，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我记挂着您的。” 荣玖锦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奉给了裴珠衣却不想裴珠衣又引来了一阵咳嗽。 过了好半天，裴珠衣这才逐渐缓了过来。 “罢了罢了，我这一身病气也不好过给了你，你往后不必来我这里请安了，我也可以忙里偷闲多休息一会。” 至少从面上来看她这位婆母无论是吃穿用度那都是不少一分一毫的。 至少脸面上是过得过去的。就像当初荣玖锦第一次在寺庙见到裴珠衣。 她年纪小也能看出裴珠衣身份不一般却也不知道是侯府里头居然宠妾灭妻。 “多谢母亲体贴儿媳。” 裴珠衣话都已经说到此处，荣玖锦再回绝自然也是不好开口。她只能乖巧答应下来。 裴珠衣又说了不少话。 在裴珠衣这里荣玖锦才知道了陆清郎高中状元居然是连中三元。 刚知道的时候，荣玖锦眼皮子跳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荣玖锦就觉得自己走了些运气。 然后，她又觉得她似乎耽误了陆清郎。 陆清郎倘若不是为了救她大可以去挑选一位家世容貌都和他匹配得上的富家千金。 那么日后对陆清郎高升有利而无一害的。 “怎么了？”裴珠衣咳嗽着轻轻的推了一下发呆的荣玖锦。 “原来夫君如此厉害，高中状元已经是不易了，想不到居然是连中三元，如此说来……是我高攀了。” 荣玖锦笑了笑，虽然笑的好看，可是裴珠衣一眼就看出荣玖锦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儿子求过来的时候，她本是不答应的，可是陆清郎说的那番话，她却又觉得……儿子娶不娶妻都是他的事情。 她虽然生养了陆清郎。 可是到底是母亲，她也不能一辈子替荣玖锦去拿决定。 “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只要夫妻日子过得和美那就是门当户对。” 第37章 好大的笑话 荣玖锦听了这番话也只是呆住了片刻，如果非要说，她也只能说她这位婆母倒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 说不了多久，裴珠衣咳嗽难耐，荣玖锦自然也就不能多加叨扰了。 这才回了竹通苑，她一口茶水甚至还没送到口中，厨房的人就过来禀报了。 “夫人，原本这才是您管家的头几天，老婆子很不应该如此，可是如今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那都已经掀不开锅了，马上就要午膳了，这侯府上上下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厨房的刘婆子脸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甚至一边说着在原地急着打转。 荣玖锦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她这才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 “刘妈妈这是什么意思？”荣玖锦年纪小，经常在侯府做差事的这些妈妈们自然就觉得荣玖锦是一个好欺负的。 又瞧着陆清郎不在府中这才敢为难荣玖锦。 “如今全府上下的账都是夫人管着的，眼下厨房没有东西吃了，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张嘴全都等着吃东西呢，夫人也该拿个主意才是！” 荣玖锦一句还未说完，那刘婆子就一千句一万句等着，这副模样哪里像一个忠仆？ 荣玖锦依旧坐在原地，她眨了眨眼露出来了一个甜美的笑脸颊上两个酒窝倒是显得她格外良善了。 “如今也只是我第一次当家管事，这种情况，我也的确从未遇到过，妈妈是侯府的老人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比我清楚的多，倒不如告诉我……要用什么法子把这件事情解决。” 果不其然，到底是年纪轻，随便的吓唬一下，她果然就慌了立刻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虽说是将军府出来的但是那又如何？左右也只是个没见识的。 张妈妈脸面上不显分毫她这才道：“倒不如夫人先拿一些嫁妆出来先叫侯府上上下下填饱了肚子别的事往后再说！” 折高枝 第34节 此话一出，即便是旁边迟钝的富儿也瞪大了眼睛！ “好大的笑话！从未听说过这偌大的侯府里面居然连口饭都吃不起的！居然要用新夫人的嫁妆才能让全府上上下下吃上一口热饭！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富儿此刻自然也是该骂就骂，她也并非看不出，这侯府一直以来都被那个小娘把持着。 想必这几个管家的婆子必定也是那小娘的心腹之人！ “富儿姑娘脾气好大！也是夫人问了老婆子，我老婆子这才给出了解决方式，更何况从前全府上上下下都是小娘管着的，从未出过一分一毫的差错，怎么如今这才刚刚交到了夫人手上几天，就已经出现了如此大的披露，谁知道是不是夫人中饱私囊！把那钱财全都吞了进去！” 那张婆子也是一个口无遮拦的，说起话来也丝毫没有把荣玖锦当做一回事。 说到底。 这些管事的都是一心一意心里头装着小娘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效忠她。 “既如此，富儿咱们也就不再为难张妈妈了，去拿些银子来将银子给了张妈妈叫她把今日的吃食全都安排妥当。” 荣玖锦依旧脸上挂着笑，只是叫富儿去拿银子，富儿即便百般不愿意，到底是要听荣玖锦的吩咐的。 张妈妈拿了银子果然过不了片刻就开怀大笑。 “夫人从前从未管过家，有些东西也是不知道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恐怕……富儿姑娘给的银子怕是不够！” 富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荣玖锦只是笑了笑又叫富儿给了一些，富儿给的不情不愿，那张妈妈倒是高高兴兴的走了。 陆清郎夜里回来的时候，荣玖锦也把账本看的差不多了，她早已经洗漱了，身上随意盖着一件披风，拿着笔的手有些发酸。 “可洗漱了？”荣玖锦抬眼看过去，走上前，想要伸手给陆清郎脱下披风。 分明是如此自然的动作陆清郎眼下的神色暗了几分。 “这账本有什么好看的？这侯府的事情你即便不管也没人说什么的。” 陆清郎不以为然，荣玖锦眼眶看的发酸，她只是笑了笑。 “那我还能做什么？日子里太无趣了。”荣玖锦顺手取下来披风踮脚挂在了衣架上。 “不过，这侯府倒是有趣的很上上下下居然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荣玖锦好艰难才看懂了这账本，算来算去，这账上居然一个铜板都没有。难道侯府里面的花销……每一回花的都是这样的净。 “只听说，你拿了自己的嫁妆？”陆清郎虽说人在朝堂之上，可是家里的事情，他并非全然不知的。 荣玖锦也没有太过于惊讶她只是微的点了点头。 “嗯。” “本来昨日是要告诉你的，只是喝多了，早上走的时候，你又还没醒，既然如此，有些东西，还是要交给你来保管的。” 陆清郎一双桃花眼定定的落在荣玖锦的身上，荣玖锦不敢抬头，她只能低头去看脚尖。 听到此言，她眼睛这才亮了几分？其实不难猜出收到钱的时候……陆清郎恰巧说了这个事。 她猜大概是陆清郎全部身家，她的确猜的没错，可是不仅有陆清郎的全部身家还有伯母的所有嫁妆。 扎扎实实两个本子扔过来的时候，荣玖锦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是她的嫁妆的几十倍，女子捏着本子久久都没说话。 “我年纪小的时候外祖父给了我许多资产，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京城的铺子还是外头的田地一直收益较好，我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开销，一来一回就有了不少钱……” 陆清郎伸手轻轻的敲了敲本子其中一本就是陆清郎的。 “这个是你嫁过来的前夕，母亲交给我的钥匙什么的在那头的红木匣子里面。”陆清郎又伸手指了一下博古架放着的红木匣子。 荣玖锦有些呆呆的道：“原来成个婚……就能有一笔不菲的财产了。” 此话一出，陆清郎又笑了几声，荣玖锦这才反应过来，她实在是表现的有点没见过世面了。 不过确实如此。 “这么说也算，如今都是你的了。”陆清郎随意坐在了荣玖锦方才坐在的椅子上。 荣玖锦也颇为殷勤的奉上了一杯茶水。 “那你和婆母那可都是我的财神了。” 听到这个话，陆清郎倒是显得颇为舒坦，夜里睡的时候，荣玖锦倒是迟迟不能入睡。 似乎吵的旁边的陆清郎也睡不着他一只手搭了过来。 荣玖锦被惊了一下，她更睡不着了，陆清郎手很快就松开了。 “早就睡，明日还要回门。” 一片黑暗之中，荣玖锦只能看得到陆清郎沉睡的侧脸。陆清郎皮肤极白，兴许是常年读书的原因，陆清郎身上始终有一股书卷气。 倘若当初如果不是在寺庙被陆清郎撞破。 那么后来陆清郎的确也能够成为她的人选之一，可是不管从前如何，他们都是夫妻了。 旁边的人呼吸均匀荣玖锦这才慢慢入睡。第二日果然荣玖锦起了个大早。 陆清郎也一大早就候在那里了，他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着茶，荣玖锦倒是有些忙碌一会儿梳妆一会儿又要去换衣服。 折腾了好久，陆清郎倒也毫无怨言，回去的一路上，荣玖锦倒是没什么心情。 当初本来要嫁给陆清郎的是荣幸珠，荣幸珠虽然现在也已经许了人家。 可是那将军府上下实在是没有她一个亲人，无非都是看着陆清郎的脸面这才勉强对她笑脸相迎。 这一趟虽然没有受什么斥责但是却也并不痛快。反倒是老太太拉着她说了不少话。 自然都是在陆清郎不在的时候说的。 “你身份算不上高，嫁到侯府也很高攀了，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早早的生下一儿半女自然也好巩固自己的地位。” 老夫人虽然与荣玖锦没有那么亲厚，可是女子成婚无非就只有两个任务罢了。 第一个是自己给夫君生下一儿半女。 第二个就是要心胸宽广给夫君纳妾叫那些妾多生一些子嗣。 在将军府待的日子并不长，荣玖锦左右也只是敷衍了事，陆清郎若是要纳妾，她自然不会阻挡。 只是如今叫她生孩子……她一个人却是生不出的。 一切都得看陆清郎的心意她倒也懒得管也不想管。 回去的路上，陆清郎倒是中途就拉着荣玖锦下了马车。 天已经擦黑，荣玖锦站在听风阁门口只感觉脚步似乎被定住了。 “这听风阁你昨日没来，今日过来也是一样的，我看你刚在席上没吃几口。” 陆清郎这话倒是体贴，荣玖锦别忍不住侧眼看过去，长这么大，平心而论，没有人关注过她吃的好不好或者饱不饱。 “好。” 荣玖锦这才点了点头，这听风阁果然不是徒有虚名的，这才刚刚入了大堂，悬挂在头上的便是一大片又一大片的风铃。 排列有致，屋子里头格外的风雅流水拖着木盘木盘中又放着瓷碗。 那瓷碗上哪怕是一片萝卜那都削的如同花儿一般实在是好看的很。 穿堂风走边上过头顶上的风铃坐响，荣玖锦倒也觉得稀奇她从未见过的。 不过倒是听人说起过，不过都是听荣幸珠说的。 一餐饭后，荣玖锦这才刚刚入了侯府，陆清郎去了书房，荣玖锦就扭头去问旁边的松子。 “今日侯府上上下下可出了什么差错？”荣玖锦一脸正色。 松子自然也不敢不答只能如实说来。 “没什么差错，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按部就班，一点错都没出。”松子是陆清郎身边伺候的人。 即便是侯爷不喜陆清郎，可仍旧改变不了陆清郎如今圣眷正浓。 更何况陆清郎如今可是京城中的状元郎陛下更加是委以重任。 “那这可就怪了。”荣玖锦扭头去看旁边的富儿。 只怕是账本已经到了她的手里头就是实际上管着下人的却还是柳小娘。 第二日张妈妈又上门来要钱的时候荣玖锦就不给了。 “夫人如今管家的是您！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侯爷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担待不了到时候只能供出夫人了！” 张妈妈以为这样就可以震慑住荣玖锦可是妇随夫唱，陆清郎不把侯爷放在眼里，她虽然不能像陆清郎如此，可是她也不用如此忌惮侯爷。 “昨日我回门，侯府上上下下都安稳的很，怎么偏偏我一回来，你们就没有银子用了？那敢问昨日的银子从何而来？” 荣玖锦皮笑肉不笑的，她身上倒是有些气质，张妈妈或许是有些心虚，她气势反倒没有那么足了。 “我老婆子昨天想着夫人不在家这才去找了柳小娘要了一些银子，柳小娘是个手里阔绰大方的，不像夫人……” 张妈妈话还没说完，荣玖锦便一个茶盏扔了下来，茶杯狠狠的磕在了张妈妈的肩膀上。 不过瞬间她衣服上便湿了一大块。也在这个时候张妈妈脸色大变。 “我老婆子在侯府兢兢业业那么多年！夫人这才刚刚入府几天就已经开始目中无人！苛待侯府中的老人了！” 张妈妈嗓门大恰恰能够让整个院子里都听的清清楚楚。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荣玖锦扭过头去吩咐松子道：“拖下去关起来不得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出来！” 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否则……她可就要吃这个哑巴亏了。 张妈妈又哭又闹引得不少人的注目相看，消息传到柳小娘那里的时候，柳小娘一口茶水都已经吐出来了。 “那荣玖锦当真有那么利落？”柳小娘拿着手帕擦干净了嘴角的水渍。 “是啊母亲，厨房的张妈妈已经被关在竹通苑的柴房了，这张妈妈也不是一个老实的硬生生的到了现在还在叫……” 陆嫣身边的丫鬟打探的一清二楚她得了消息立刻就来告诉柳小娘了更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那她也睡得着？这个小贱人……分明是个庶女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柳小娘破口大骂。 “何止！听说那张妈妈没有力气叫了大嫂还让她……喝杯茶水润润嗓子继续叫呢！”陆嫣又道。 第38章 折高枝 第35节 哪怕是夜里陆清郎回来的时候听到后院里的叫声，他脚步都忍不住停了一下，立刻扭头去看旁边的松子。 松子伸手揉了揉头：“夫人特意交代了的，今日院子里头恐怕不安宁的很，公子倘若真的劳累……不如出去外头住一晚上。” 夫人原话怎么说的，他自然就是这么交代的，陆清郎眉头轻轻的挑了挑。 “夫妻新婚，哪有就分房睡的道理，若是传了出去，她倒也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陆清郎声音极轻，哪怕是旁边的松子也未曾听得清楚明白。 “不过这院子里头的确可够吵的，夫人叫屋子里的下人都捂着耳朵睡觉呢！” 松子话音刚落，张妈妈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虽然声音已经暗哑，可是气势却是丝毫都不减。 “这要是传了出去谁敢相信！刚刚嫁过来的夫人就如此为难在侯府中劳作的老人！真是叫人寒心！” “我要见柳小娘！柳小娘宅心仁厚必定不会像夫人这样不管人的死活！” “……” 张妈妈倒是有一张乖嘴，可是那也没和没人去理她，陆清郎推门走进来的时候，荣玖锦就躺在床的里侧，她旁边点了蜡烛，她翻动着手中的书，见陆清郎过来的时候，她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后院今日不安宁，夫君明日还要去上早朝，我不是已经早就给松子留了话？” 荣玖锦只能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正准备下床吩咐人去备水。 “无碍，我能睡得着。”陆清郎自己脱了外衣一个眼神制止了荣玖锦要下床的动作。 荣玖锦站在原地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能吩咐富儿过去伺候陆清郎。 陆清郎却突然转过身来。 “在成婚之前，我也未曾见过你对我恭恭敬敬的，如今成了婚后，你反而越发的古板了。” 陆清郎眼角是含着笑的说出来的话也与往日并无不同。 “我古板？”荣玖锦脑袋发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陆清郎暗自的点了点头。 “从前我与夫君倒也算不打不相识，可是如今夫妻过日子天天拌嘴……反倒又说不过去了，你若是觉得我古板，我明日就去请了婆母……替你挑两位活泼的姑娘进府来就是。” 荣玖锦一脸正色丝毫不觉得她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陆清郎即便是笑脸一张此刻也忍不住了冷了下来：“说两句你就急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世间的男子总要三妻四妾的，荣玖锦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陆清郎心有所属，她也从未对陆清郎寄托其他的希望。 如今陆清郎既然不愿意碰她。那么总是要后继有人的。 她既然受了陆清郎这一番恩情，陆清郎往后的子嗣她自然也能够真心相待。 荣玖锦诧异的瞧了一眼言语间更加感激陆清郎了。 “夫君也不必如洪水猛兽一般拒绝，你我新婚，我知道你顾及我的颜面，往后日子长了，夫君带两个姑娘回来，我也是满心欢喜的。” 荣玖锦这话说的就像一个开明贤惠的正室。 要是旁的男人得到了如此的妻子恐怕乐的都要开花了。从古至今的正妻娘子便受着一处教导那就是不得争风吃醋。 荣玖锦这一点到是做的极好。 夜里，荣玖锦听着张妈妈的声音都要入睡了只感觉陆清郎同样也是上了床榻。 “过不了两天刘公子就要成婚了你是否要去喝喜酒？” 男人微微靠过来，兴许是这张床有些小也或许是陆清郎靠的有些近。 荣玖锦一时之间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太自在。 “啊？哪位刘公子？”趁着月色，荣玖锦眼角还带着困意，她迷茫的看着陆清郎。 陆清郎容貌是生的极好的否则也不会让京城中那么多女子为他倾倒。 她嫁过来那一日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哭的枕头都湿了，陆清郎一双桃花眼看着谁都像是媚眼传情。 “还能有哪位？刘格偈。”陆清郎转过身去他的肩膀微微的靠在荣玖锦的肩膀上。 荣玖锦心头一惊困意瞬间消散大半。 “夫君若是想让我去，我去也无妨，倘若不愿让我去，我不去也行。” 荣玖锦不敢回，生怕说了叫陆清郎心里不高兴，就像踢皮球一样，瞬间又把皮球踢到了陆清郎的怀里头。 “你且说你自己的，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也不会怪罪你。” 话虽然如此在说，可是荣玖锦分明能够感觉到他最后几个字是咬牙切齿的。 也是。 谁家能够容忍妻子从前与他人有情。陆清郎说到底也是状元。 荣玖锦注定是跟他玩不了文字游戏的，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自己拿个主意的。 “夫君去吗？”荣玖锦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他的侧脸，挨着的肩膀也能够感觉到旁边人身上略微的热度。 “我一向同刘格偈交好自然是要去的。”陆清郎话音刚落。 外头的张妈妈又开始咒骂荣玖锦了，倒也说不上骂，无非翻来覆去那几句话。 说荣玖锦不顾恩情，可是荣玖锦从未见过张妈妈更别提所谓的恩情了。 夹杂着刘妈妈的声音荣玖锦这个才慢悠悠的给出了答案。 “既然夫君要去，我自然也是要去的……”荣玖锦话音未落。 她只感觉陆清郎从喉咙里面冒出来了一个哼的字眼。她又添了一句。 “我也会吩咐富儿准备一份厚礼祝刘公子与其夫人百年好合早得贵子。” 这番话说出来，陆清郎才感觉浑身舒坦了不少，他答应了一声，总算没再阴阳怪气了。 荣玖锦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只感觉一只手微捏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很大几乎轻易的就能把她的手腕包裹在其中。荣玖锦手不动声色的捏紧偷偷的看了一眼陆清郎。 对方呼吸均匀毫无动静他大概早已睡着了更何况他们如今是夫妻。 别说捏的腕子，哪怕是做别的事情，她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清早，荣玖锦不用去给婆母请安家中大多也没有烦心的事。 她即便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敢多言，她睡到浑身舒坦了这才伸手摇了床头的铃铛。 富儿听了声音立马就出来伺候了：“如姑娘所言，这张妈妈果真喊到了大半夜便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富儿又拿了好几件衣服给荣玖锦去挑选，荣玖锦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她不知道陆清郎何时松的手，如今只感觉……尚有余温。 “坏了姑娘这耳朵根怎么红了……该不是昨日被那死婆子吵的没睡好……”富儿眼睛尖一眼就注意到了荣玖锦不同寻常。 夫妻二人没有圆房，荣玖锦也未曾透露给富儿，这样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确实不好听。 知道的人多了，人多口杂，若是入了有心之人的耳朵，恐怕又要惹出许多的事端来。 “无碍，可能睡时压到了耳朵。”荣玖锦面不改色轻飘飘的就把事情给掀了过去。 “柳小娘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荣玖锦坐在梳妆台前自己给自己穿了耳珠。 这屋子里的首饰衣服大多都是在荣玖锦嫁进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全部都是极其珍贵的物件不过前日看了那两个账本子如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说来也奇怪，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是今日我特意派人去厨房瞧了的，那厨房里头的人到现在都围坐一团……那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想罢工呢！” 富儿不敢隐瞒，自然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荣玖锦。 柳小娘深得侯爷的宠爱这么多年来也是把整个侯府全部都握在手掌心里面的。 如今眼看着家中管事的人变成了她，从前的那些人心里面拥护柳小娘，自然也就不敬重她。 “姑娘是想杀鸡儆猴？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富儿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谁知那个厨房居然拧成了一股麻绳哪怕姑娘想要逐个击破也是不能够了。 荣玖锦放下来了擦手的手帕她神情淡淡的：“不是我的人我不敢用。谁说我要杀鸡儆猴……我打算把厨房的人全都换了。” 那些人说到底都是柳小娘一手提携上来的，哪怕今日被她震慑，可是来日柳小娘在背后撺掇几句，搞不好这群人又要变了风向头。 与其到了那个时候烦忧倒不如今时今刻斩草除根来的痛快。 “是！姑娘是心里有主意的必定也能把侯府上下管的严严实实的。” 富儿一直都知道自家姑娘是个有手段的只是从前在将军府中无处施展。 如今来了侯府之中自然也就不用藏着捏着了。 “叫底下的人今日都好好的歇着，明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荣玖锦又只留下了那么一句。 她之前那一日给了那么多银子厨房那群人恐怕得了柳小娘不少赏赐。 恐怕那些人早已认定她是一个纸糊的老虎……只觉得同她硬碰硬过不了多时她就得甘拜下风又得如第一日似的乖乖送上银子。 毕竟人若是得了好处自然免不了生出几分侥幸。 “是！”富儿高高兴兴的吩咐下去了，这竹通院院子里头伺候的人那都是公子精挑细选的。 个个都是值得信赖的人。可是出了这个院子外头的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张妈妈那边的吃食倒是没断可是张妈妈却叫不出声来了。 柳小娘在院子里头来回的走了好久她这才道：“吩咐今日厨房不许做菜，我倒要看一看明日她要怎么跟侯爷交代！” 荣玖锦院子里头倒是安安静静的，荣玖锦院子里的几个奴婢倒是会做一些菜点，荣玖锦随便将就的吃了。 又怕裴珠衣那边没了吃食荣玖锦亲手又做了不少东西吩咐富儿送了过去。 哪怕裴珠衣问起来的推脱之词荣玖锦也全都提前告诉了富儿。 却没料到富儿回来的时候直言：“姑娘叫我准备那一番话没有派上用场，侯夫人什么都没问，别什么都没说，只说姑娘的手艺好。” 荣玖锦表面上不显分毫但其实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倒是听侯夫人身边的妈妈若有若无的提起……说柳小娘管家的时候表面上从未亏待过侯夫人……可是厨房送去的东西却从来都不符合侯夫人的胃口……” 富儿说这话的时候，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荣玖锦，荣玖锦心下也明白了。 无非是她这位婆母没开口，却借着身边妈妈的口告诉她，叫她放心大胆的放手去做。 “嗯，我知道了。”荣玖锦垂下眼帘也只安心的绣了一个好看的香囊。 折高枝 第36节 马上就要入夏了，夏日的天气热，一些蚊虫鼠蚁自然也多，她别的没有，可是这个绣工确实的确不错的。 只想着赶在夏日之前给婆母准备一些香囊。 “婆母身体不好，去外头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开一些药方……放在香囊里面或许能够慢慢养一养身子。” 她如今才刚刚嫁过来不知道柳小娘身边的人渗透到了哪一步。 她能够有今日安安全全的坐在这里，自然少不了陆清郎母子二人的松口……对这位婆母，她自然也要献上几分孝心的。 “是，我瞧着侯夫人对姑娘很是不错又恰巧姑娘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侯夫人倘若能够将姑娘当成亲生女儿来疼自然也是不错的！” 富儿自然也是高兴的，是替荣玖锦高兴。 “儿媳就是儿媳，成不了亲生女儿，侯夫人待我好，是她宽容大度，可是我却不能恃宠而骄，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 荣玖锦神情显得很淡，她从未真正的做过谁的女儿，哪怕对于那位父亲，她也是从来小心翼翼不敢放上的。 侯夫人确实好。 可是她却不能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人本是如此，若是走的近了难免就没了分寸。 富儿欲言又止却只能说自家姑娘可怜，荣玖锦也没忘记让富儿准备一份厚礼。 刘家的喜事就在后日了，时间紧迫，倒也准备不了什么精细的东西，就只能叫富儿去陆清郎的库房挑选一件差不多的东西。 荣玖锦又从自己的嫁妆里面挑选了一副头面让富儿一起装起来。 第39章 有些臊人了 全府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怨声载道的除了竹通院的人。 柳小娘早早的就在院子里头等着侯爷回来，见侯爷刚刚进了院子，她手上捏着手帕连忙迎了上去。 “侯爷今日回来的晚了些，想来现在还没有用晚膳吧，来人呐，快点把今日的吃食都呈上来。” 柳小娘年龄虽大也生了三个孩子，虽然身段不如旁的人苗条，可是却是极其有韵味的，前凸后翘，哪怕是女人见了这副身材也是要脸红的。 忙碌一天，回家能够得到柳小娘的体贴侯爷自然也是高兴不已的。 只是饭菜刚刚入口便是一股子酸味儿冲上了脑门，陆方弃脸色突变，他黑着一张脸，立刻放下了筷子。 “这是什么东西？这些不尽心伺候的，拿什么菜过来打发人呢？” 即便是文官，侯爷发起脾气来的时候，众人也是害怕的，柳小娘直接被吓了一跳，院子里头伺候的人跪了满地。 “是我没管好……不关她们的事。”柳小娘似乎被吓了一跳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陆方弃蹙起了眉头神色也算不算好看了。 “没什么事，这既然不好，派人出去买一份吃的膳食过来。”柳小娘笑了笑，她随意挥了挥手，她身边的王妈妈这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小娘虽然是做人庶母的却也容不得人如此糟践！”王妈妈气愤填膺得这番话，陆方弃摸不着头脑。 陆方弃即便心里面再烦躁却也在此刻心平气和起来了。 “王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道来。”到底是家中的顶梁柱发话了，那王妈妈没有什么不说的。 “即便小夫人要怪罪那也怪罪我这个老不死的，小娘到底是为了侯爷孕育了三个孩子的，容不得小夫人如此不把小娘放在眼底！” 王妈妈表现的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柳小娘惊恐道：“王妈妈！此事不必多说！你再如此多言，我身边断断容不下你了！”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倒已经把戏台子搭好了，侯爷又有什么理由不上套呢？ “怎么？如今在侯府上下居然已经成他陆清郎夫妻二人的了？” 陆方弃手上的青筋隐隐爆出，他咬了咬后槽牙，只吩咐身边的伺候的小厮去叫陆清郎夫妻二人过来。 荣玖锦早已经料到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意外的，只是如今陆清郎居然还未到。 荣玖锦吩咐人把菜通通拿回去再热一遍，这才带着富儿直接去了柳小娘的院子里头。 未见其人，里面柳小娘抽抽搭搭的声音却时不时的飘入窗外。 好一副委屈作派。 陆方弃本来就在气头上，可是眼看着走进来的人只有荣玖锦一人，这心里的火自然也就消了大半了。 “儿媳见过侯爷。”荣玖锦脸上倒是没有其他的神色她泰然自若行了一礼。 “柳小娘这是怎么了？”荣玖锦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疑惑的看着柳小娘。 柳小娘哭的声音一顿她拿眼睛抹了抹眼角只扭过身去不再吭声。 “不是叫你们夫妻二人都过来？”侯爷身上透着一股子威严，可是荣玖锦却不怕的，她如今占理，哪怕这段事传了出去，她也是不怕的。 “夫君今日怕是忙碌还未回。”荣玖锦却也认真回答。 “不知侯爷传唤儿媳是有什么事情不成？”荣玖锦分毫不提，侯爷对着这个刚刚入门的儿媳，自然也说不了什么。 从古至今。 那都是婆婆教的儿媳，哪里轮得上他这个做公爹的去训斥。传了出去搞不好别人还要说他难伺候。 眼看着侯爷说不出来一分一毫，柳小娘这才泪如雨下。 “我自认为从小就把清郎当成亲生儿子来疼爱，你入门这几日，我也从未得罪过你，你若是不喜欢我……那就针对我一个人好了！眼下让侯府上上下下都跟着挨饿……你年纪不小报复的心思却是极强的！” 柳小娘好一张巧嘴不过瞬间就歪曲了事实，反倒她成为了一个不尊长辈的人。 “你这事情的确做的过分！全府上下不得安宁！”侯爷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话到此处。 荣玖锦这才提起了裙摆跪在了地上。 “儿媳不知侯府居然是这样的规矩，儿媳今日受了侯爷的惩罚，明日一定拿出自己的嫁妆让侯府上上下下吃饱喝好。” 女子后背挺得直，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轻，低着头，仿佛一副懊恼的模样。 此话一出。 柳小娘神情呆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逼着你拿嫁妆供养众人了？”柳小娘哭的雨带梨花的。 “嫁妆？这又是怎么回事？”陆方弃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 “从前在将军府中，我的祖母只教过我管理宅院，可是这管理宅院其中的事情千条万条，可是从未有一条叫新妇拿自己的嫁妆去填夫家的窟窿。” 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袖子里头拿出来了账本只伸手递给了陆方弃。 “柳小娘从前管家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只是如今交给我的账本，上面什么都没有，多的一个铜板都没有，哪怕就连库房也是空空如也的。” 偌大一个侯府。 这话说出去恐怕谁也不敢信。陆方弃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很。 他接过来账本左瞧右瞧之前一本是柳小娘管的账本，而另外一本则是荣玖锦整理好的账本。 一个迷迷糊糊不知所言。 而另外一个却清晰明了！只是这账本上！的确半个子都没有了！ “今日儿媳说一句不恭敬的，侯爷当日把管家的钥匙给了儿媳，究竟是想要让儿媳管家，还是想要儿媳拿自己的嫁妆填补亏空呢？” 这话说出来可就是大不敬了，可只有说出这番话，侯爷也才能重视这件事。 “怎么回事？我如此信任你把家宅全部托付给你这账本上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方弃吐出来一口浊气，他瞪大了双眼，把账本扔在了柳小娘的脚下。 柳小娘也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妾身实在不知道啊！之前分明都……能家里安安稳稳的……怎么如今小夫人一管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柳小娘哭的雨带梨花她白嫩纤细的手指向了荣玖锦。 一时之间陷入两难，陆方弃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小娘既然怀疑我，我也不避讳什么，偌大的侯府必定钱财不少，侯爷不妨派人去院子里头搜一遍。” 直到现在，荣玖锦也依旧咬死了柳小娘，柳小娘很快就要寻死觅活。 “侯爷妾身跟了您那么多年，您也该知道妾身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今……小夫人一言一语……您这浑然不相信我了吗？” 柳小娘趴在地上，她脸上全都是泪痕，兴许是看情况不好，柳小娘三个儿女全都来了。 柳小娘也突然一下子就趴在地上没了动静，侯爷同样心中不舍立刻叫人去喊大夫。 院子里头乱做一团，荣玖锦也并没有提前走，直到柳小娘被安顿好，她这才走到了侯爷的面前。 “侯爷信任小娘，我自然也是信任小娘的，小娘被气的晕倒由此也可见这件事情与柳小娘没有半分关系，都是下头伺候的人贪污了去，伺候的刁奴儿媳一定会细细审问的，不叫小娘白白被蒙了冤屈。” 原先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子都扣在了柳小娘的身上，荣玖锦也并非看不出来柳小娘在侯爷心里是有些地位的。 她自然也不会同侯爷把关系闹得那么僵更何况她的本意本就不在柳小娘。 “你倒是一个明事理的，柳儿她一向为人和善，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必定是底下的伺候的人滥用职权。” 侯爷言辞激烈，荣玖锦更能看得出侯爷一颗心全都偏向了柳小娘这里。 柳小娘今日晕的那么自然不知道平日里做过多少次。 侯爷越是维护柳小娘，她就越能想到陆清郎同婆母在侯府的处境。 还好如今的陆清郎倒有出息，倘若是个平庸的，恐怕也要陷入柳小娘的计谋中。 “是，儿媳也看得出柳小娘是个温顺和善的，下头的那些人儿媳也不会轻易饶过的。” 说完这一番话，里面的陆嫣大叫：“爹爹！小娘醒过来了！” 几乎是片刻，侯爷随意的挥手就打发了荣玖锦，他自己则进入到了屋子里头去看柳小娘。 虽然达成所愿了。 兴许是早有预料，荣玖锦心里算不上高兴。 “姑娘钱财的那些事情当真跟柳小娘没有半分关系吗？”富儿刚才是不敢吭声的毕竟听到了全过程。 刚开始姑娘一口咬定是柳小娘所为，富儿同样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到了后头姑娘又突然松了口。 “跟她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荣玖锦此话说完，才刚刚踏入竹通苑，恰巧就遇到了往外走的陆清郎。 陆清郎突然退后一步把荣玖锦上上下下全都打量了一遍。 “我瞧着，你像是打了胜仗。”陆清郎眼角含着笑。 折高枝 第37节 “倒也差不多……”荣玖锦仔细思索，虽然打了胜仗，可是并不痛快。 她才刚刚嫁进来没多久自然是不可能撼动已经为侯爷生了三个孩子的柳小娘的。 她原以为柳小娘会第二天发作，可是却没想到，柳小娘居然连一晚上都忍不过。 不过如此迫切，也不难看出柳小娘从前在侯爷那边是多么的有话语权。 今日的饭菜比不上之前的，因为是富儿做的，明明二人一起长大，荣玖锦手艺却好的多，陆清郎倒也不挑食随便了扒拉了几口。 “我那父亲一直偏心柳小娘的，你今日孤身一人前去可想过后果？” 陆清郎吃东西细嚼慢咽的，他形态是极好的，说话也很是好听，他虽然不挑食，可是荣玖锦却有点挑食。 “我有理我自然不怕，更何况侯爷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是最要脸面的，而且我又并非侯府中人，而是将军之女，我开口闭口将军府祖母，他自然也就把我当外人，生怕我把事情说了出去……” “如此一来，自然也要顾忌许多。” 荣玖锦此话说的倒是没错，倘若不是侯爷顾及颜面，若今天单枪匹马去的是陆清郎。 恐怕事情又会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夫人英勇，我们母子苦那柳小娘许久往后就要请夫人多多照拂一二了！” 陆清郎这话一出，旁边的富儿倒是笑了，荣玖锦也知道陆清郎这话无疑是奉承她的。 她竟也觉得有些受用。 “别瞎说了，你如今是陛下亲封的状元郎年纪轻轻就已经入了翰林院……他可不敢欺负你了。” 似乎是心情好，荣玖锦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翻来覆去的只感觉似乎积食了。 陆清郎坐在床边，他身上只着中衣墨色的黑丝是极好的，哪怕作为女人荣玖锦都是羡慕不已。 荣玖锦几乎是迅速起身这才走到陆清郎旁边接过来了陆清郎手中的帕子替他擦发。 “夫人当真贤惠，得妻如此死而无憾了。”陆清郎倒也安安心心的受着。 荣玖锦则忍不住耳朵有点微红，明明都是寻常夫妻之间的事情，陆清郎偏要拎出来夸一番，她都觉得有些臊人了。 她轻轻的咳嗽一声这才转移陆清郎的话头。 “后日刘公子成婚，我想了又想……”荣玖锦主动提及此事。 她也并非不知道陆清郎前两日为了这个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大概是不高兴。 荣玖锦左思右想，反正事情陆清郎比谁都清楚，她与其藏着捏着倒不如把事情好好的搬到明面上来说。 左右她如今已经嫁给了陆清郎不管是和什么刘公子还是什么李公子什么王公子那都是再无可能的。 夫妻相伴几十载。 不好为了一个心结冷了彼此，心里藏着捏着反倒让夫妻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了。 “嗯。”男人修长的手捏着妆匣里面她最喜爱的那一只玉簪拿在手中把玩。 他神情与方才相比虽然没什么二样可是荣玖锦还是觉得他莫名的静了许多。 第40章 心细 “刘公子那未婚妻，我之前倒听姐姐说起过，她倒是个可怜的人，咱们都决定明日要去了，我想着……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我准备了一套头面给她添上一份嫁妆。” 荣玖锦此话无疑就是考虑周到了，那女方本来就在京城中没有任何的亲戚。 也看得出来刘家是重视那女子的否则这婚姻早就已经可以毁了去。 荣玖锦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陆清郎透着眼前的铜镜看着镜子里头倒映荣玖锦的模样。 荣玖锦低着头目光柔和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的，只是她嘴巴里面提到的人，他不太喜欢。 “你如此想自然也没什么不妥的。” 荣玖锦想要为女方添上一份嫁妆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往后都在京城里头，刘格偈科考也考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来日。 刘格偈同陆清郎两人都是在朝为官，她们同住在京城，自然也可以相互往来。 荣玖锦同样低头看了一眼陆清郎，她神色自然，可是捏在手里的帕子却忍不住捏紧了。 “我是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不去了。” “去，你既然都做了的决定，不必问我意思。”陆清郎抬起眼来，他桃花眼带着笑意，荣玖锦松了一口气。 “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荣玖锦又试探性的吐出了一句。 “嗯，是。”陆清郎终究是松了口，荣玖锦心里自然也就安分了几分。 刘格偈婚事定在后日，大清早荣玖锦起了个大早，陆清郎也有些意外。 “又不必请安，你每日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起那么早做什么。”陆清郎自己披上了朝服又顺手接过了荣玖锦递过来的玉带。 “自然是要训人，待我解决了再回来睡个回笼觉也是好的。” 荣玖锦踮起脚尖，她整理了一下陆清郎的衣服领子这才拿了一个玉环给陆清郎扣在腰上。 她正准备回头，男人一双大手这才扣住了她的手腕。 “夫人……难道不觉得为夫腰间缺一个什么东西？”他笑嘻嘻的看着荣玖锦，话里话间都是暗示。 荣玖锦略微眨了一下眼，她也知道陆清郎嘴巴里面说的是什么，她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还缺什么？通通都齐了。”她挣脱了陆清郎扣着她的手腕。 男人这才从流露出了几分笑意：“我想着你从前的香包是绣的不错的，之前他们人人都能有为何我不能有？” 似乎是故意提起，荣玖锦脑袋里面嗡的一下有点发懵了。 “你又在说什么，昨日不是说，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 荣玖锦本就因为这些事情压在心里许久了，昨日好不容易敞开来说清楚，可是今天陆清郎却又拿出来说，即便是平日里荣玖锦再柔和，到了此刻也多出来了几分不耐。 “抱歉，我有些口不择言……但我只要一个香包。”男人桃花眼微微垂着，没有去看荣玖锦反而看着鞋尖，模样显得有些委屈。 荣玖锦也不知突然怎么就把委屈两个字安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知道了。”荣玖锦只能应声顺便又把陆清郎送出了门。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回到了屋子里头叫来了富儿伺候。富儿今日特意翻出来了一件深绿色的裙子。 如今已经入夏了，穿在身上自然也就薄了许多，荣玖锦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修长，因为颜色较深，反而让荣玖锦没有了往前的稚嫩反而多了几分威严。 “叫他们通通去前厅。”荣玖锦抬头瞧了一眼铜镜里面的自己。 她慢悠悠的转了一圈这才回头去问富儿：“这身衣服怎么样？” 荣玖锦心里倒是满意的这件深绿色的衣服反而把她衬托的格外的白皙了。 “威严大气却又不失美丽奴婢觉得极好看！”富儿心里一直觉得自家姑娘是好看的。 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荣玖锦年纪轻又有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呢？ 荣玖锦自然心情也就好了不少，但是去前厅的时候，之前不管是厨房的人还是帐房的人，通通都等在那里了。 荣玖锦刚走过去竹通苑几个伺候的丫鬟都是陆清郎精挑细选的。 腿脚倒是麻利的很很快就搬来了太师椅让荣玖锦坐着。荣玖锦坐的端正，她一双大眼睛从底下几个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说吧，你们在这院子里头做事，都贪了多少，若是安安分分的说出来，我自然可以饶你们一命。” “倘若隐瞒私藏者一旦发现通通都发卖了去。” 女子微微低着头，她一节白皙的脖子格外的晃眼睛，一番话就这样垂在了人群之中。 很快就引起了骚乱可是却无一人上前争辩或者自证。 “新夫人好大的威风！人才刚刚进侯府眼看着我们这些人年纪大了没出息就如此折磨我们！” “是啊！我们不活了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去！” “新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老老实实做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贪污什么！” “……” 一声高过一声。 荣玖锦倒也不慌不忙，富儿几度想要出声却都被荣玖锦一个眼神制止了。 眼看着无法收场了。 荣玖锦这才将手上的茶盏狠狠的扔了出去，茶盏破裂，顿时之间在场鸦雀无声。 “我没有问，谁再多说一个字就掌嘴。”荣玖锦蹙眉这番话倒是很有威严。 “据我所知，张妈妈和刘妈妈是你们里头管事的，你们这么多年在她们手下讨生活想来也是不容易的……她这是做了什么昧着良心的事情……” “你们尽管揭露，反正这两个婆子，我是不会再用了。” 荣玖锦这一番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众人这两个妈妈她往后都不会再用。 在一处做事的哪里没有个心怀不满的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眼下我才刚刚嫁进来，你们心里面也是知道的，这两个婆子被我撤了下来，往后也要有得力的人顶替上去……” 若是上一句就已经定了两个婆子的生死，那么下一句就是让人心里痒痒的很。 无论是厨房管事的还是帐房管事的那可都是大大的肥差！ 而且也不用累死累活的去干活，此话一落，张妈妈倒是想破口大骂。 可是被关在柴房那几天她早就已经明白了荣玖锦手段如何。 她也只在原处哆嗦不敢吭声，刘妈妈到底胆子大些。 “新夫人到底刚过门几天！眼下就如此苛待下人，你就不怕出了门，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刘妈妈神情激动那模样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荣玖锦生吞活剥了。 “昨日侯爷已经叫夫人严查下人，刘妈妈神情如此激动，难不成私底下贪图了不少钱财？” 正好没有开口的地方，由妈妈自己撞了上来，荣玖锦自然不会放过，富儿倒是个反应快的这话一出，刘妈把人都蒙了。 折高枝 第38节 “既如此，下面的人倘若知道刘妈妈管着账房那么多年贪图了什么……只要说的出来的夫人都能酌情把你们留在侯府里！” 富儿嗓门大，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荣玖锦靠在旁边甚至还没喝上一口茶，下面已经有人开始了。 “奴婢要告刘妈妈她前几年的时候偷偷拿了侯夫人养身体的人参出去卖……又对着库房谎称不见了！其实那个钱财她全都给吞了！” 其中一个身体瘦弱的丫鬟最先开始，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开口。 那么后头就跟泄洪一样纷纷都吐露了出来，听了一上午，荣玖锦脑袋都听疼了。 也从他们的住处搜罗出来了不少东西。 “好啊姑娘，这么多人里头居然没一个手脚干净的！”富儿不由得冷笑。 荣玖锦也没再继续听了，全都一手交给了富儿，富儿做事情是极其周到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搜罗了出来，何人什么时候拿了侯府里的什么东西全都罗列的清清楚楚。 再次递给荣玖锦的时候已经是洋洋洒洒好几张纸了。柳小娘管家管了多久这些人就做蛀虫做了多久。 “全都发卖了。”荣玖锦蹙着眉头看完了所有这才憋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怪不得偌大一个侯爷就跟一个空壳子一样，柳小娘根本不善持家。 富儿只能领了差事，忙碌了一场，荣玖锦又特意去挑选了一些伺候的人，柳小娘院子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牙齿都要咬烂了。 “如今可怎么办！原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却想不到是一个手段如此利落的！” 陆嫣一双眼睛都红了，她这些日子又看了不少脂粉，可是如今不是柳小娘管家了，她手上只有那些月钱……左想右想恐怕都是不够了的。 天擦黑的时候，陆清郎才回来，荣玖锦已经趴在软榻上浑身累的不能动弹了。 陆清郎刚刚回来当然就知道了荣玖锦这一番壮举。 “你倒是厉害，我母子两人从未撼动的东西，如今你才过来几天……就已经解决了。” 陆清郎甚至殷勤的给荣玖锦倒了一杯热茶，荣玖锦接过。 “他们手脚不干净都是他们该得的。”荣玖锦眼睛都睁不开只能迷迷糊糊的回答陆清郎。 陆清郎便不再多说了夜里洗漱一番后，陆清郎躺在了身侧。 “明日你在家中等我，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去。”陆清郎看着荣玖锦犯困的侧脸，他交代荣玖锦。 “你……我……”荣玖锦刚想脱口而出在刘府见面她又忍了下去。 “好。” 睡得迷迷糊糊的，陆清郎又凑了过来，他声音好听，可是荣玖锦眼皮子实在打架，她只听到陆清郎过来问她。 “能搂吗？”声音近在咫尺荣玖锦不敢睁眼。陆清郎自然也就没有动作。 过了好久。 “能吧。”荣玖锦粉色的唇轻启，话音落下，她才感觉男人的手臂微微的搂在了她的腰上。 动作很轻甚至手臂的力量都没压在她的身上，靠的近了，陆清郎衣服上熏香的味道这才钻入鼻中……无孔不入。 他们是正经夫妻。 既然嫁出来了荣玖锦早已经做好了跟陆清郎过一辈子的打算。 别说搂一下了即便要做其他的事情她也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兴许是她有些不习惯，夜里醒好几次，侧头去看的时候陆清郎都睡得极好。 这一整夜陆清郎没敢翻身动作也没动弹荣玖锦同样也是。 荣玖锦起床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肩膀都睡麻了活动了好久依旧觉得肩膀有些酸。 陆清郎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亮的时候陆清郎就已经回来了，荣玖锦早已经准备好了同陆清郎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刘格偈成婚这姑娘在京城没有娘家，所以是在刘格偈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头出嫁。 迎亲的队伍会绕着整个京城转一圈然后进入刘府，陆清郎在马车上一直若有若无的揉着他的脖子。 荣玖锦虽然也注意到了陆清郎动作，她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出来。 倘若今天夜里。 陆清郎又如此说，她该找一个怎样的法子拒绝才好，毕竟一动不动的……她确实睡得不大舒服。 “等会我进去给新娘子添上一份嫁妆你是在外头等我……还是陪着刘公子过来迎亲？” 荣玖锦率先扭头去问陆清郎，陆清郎放下了自己的手。 “先把你送过去，等会我会跟迎亲的队伍一起来，再到刘家去观礼。” 陆清郎自然也是这样打算的荣玖锦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 下车之前陆清郎一把抓住荣玖锦的手腕：“你可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 他一双桃花眼笑嘻嘻的看着荣玖锦，荣玖锦脑袋里面嗡了一下，她这两日忙着府的事情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还说去给人家添嫁妆结果人家姓甚名谁都没摸清楚。 荣玖锦面露几分窘迫陆清郎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姑娘姓陶，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荣玖锦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陆清郎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若是一般男子恐怕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多谢，夫君实在是心细。”荣玖锦浅笑。 第41章 她后悔了 说完此话，荣玖锦便让富儿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主仆二人便朝着屋内走去，外面虽然已经挂起了红绸，可是里面却没有任何亲朋。 只有新娘子的叔父在京城门外看守见有人过来也表现得格外的诧异。 “夫人怕是走错了？”外头的侍卫拱了拱手，因为撇见了荣玖锦梳的妇人的发髻，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 这才称呼了一句夫人。 “麻烦你去通报你家姑娘一声，我是京城卫侯府的人，我夫君名唤陆清郎。” 荣玖锦态度谦和，对面的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叫了一声陆夫人。 陆清郎名字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前一阵子才出了大风头的陆大人中了状元。 不仅状元还是连中三元，出生侯府，原本不那么用功读书也能有大好前途的，可陆清郎不光是读了还读的这样好。 等不了多久，那侍卫又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陆夫人，我家姑娘请您进去说话。”荣玖锦这才带着富儿进入到了室内。屋子虽然空旷可是每一处都挂了红绸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 也由此可见这门亲事。刘家也很是看重的。 踏入屋内，那女子身穿一身红衣早已经穿着都准备好了，她年龄虽然大几分，可是浑身上下却透着几分稳重。 “原来是陆夫人……”陶然立刻起身相迎，幸好荣玖锦眼疾手快扶住了陶然。 “不必起身，我今日过来的有些唐突只怕陶姑娘怪罪。” 如今到了外头，她早就不是荣玖锦了而是陆清郎的夫人。 “怎么会，这里本来就寂静，陆夫人过来我反而觉得……添了点人气。”陶然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帕，她目光几方流连到荣玖锦的脸颊上。 “既然你不嫌弃，那自然是好的，我特意准备了一套头面，就当是我替你添的嫁妆。”荣玖锦笑盈盈的只招了招手富儿立刻就把东西呈了上来。 “我与夫人虽然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到底非亲非故的，这东西，夫人还是拿回去吧。”陶然面目为难。 “原来你还记得？”所谓的一面之缘。 不过是在寺庙匆匆一瞥，她那个时候还是将军府的庶女，无论去哪儿都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不到陶然居然注意到了她。 “自然，夫人天赐的好颜色，叫人过目难忘。” “那既如此，你也该知道你我的夫君那都是从小的交情，以后我们两家也难免是要来往的，非亲非故这一说……实在是疏离了。我既然把东西带来自然没有又收回去的道理……” 荣玖锦态度强硬，富儿也早就把东西交给了旁边伺候的丫鬟，陶然也只能收下了。 荣玖锦这才刚刚落座，陶然声音又轻飘飘的飘了过来。 “四下无人，我也不与姑娘藏着捏着，我知道当初他想要娶的人是你。” 陶然拿起了面前的红纸轻轻的抿了一口原本粉红色的唇上瞬间盖上了红印。 显得人越发的有气质了，陶然性格不是个软弱的，荣玖锦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能够明白。 却也没想到陶然居然开口就提了这件事，荣玖锦一口茶都还没喝上，眼下自然也就喝不了。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荣玖锦话还未说完却又被陶然硬生生打断了。 “我想问一问陆夫人，您和刘家的亲未成，如今可是后悔了？” 荣玖锦不知陶然已经知晓了全部面貌，完全没有准备，她抬头就迎上了陶然直白的目光。 “我没有什么后悔的，前程往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夫君待我很好。” 女子目光坚定，她没有躲闪什么，她同刘格偈有瓜葛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刘格偈在老家已经有了未婚妻。 若是知道，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陶然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终于展露了笑颜：“如此我便明白了，陆夫人今日是过来替我添一份嫁妆的。” 如今正是新婚，她不想说刘格偈的是非，免得让新夫妻之间有了隔阂，她就只能说她与陆清郎过得极好。 “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荣玖锦只说了那么一句。 此话过后，陶然却也不再提及，二人又聊了许多其他的，相较于比较投机。 直到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了起来，荣玖锦这才拿起了红盖头轻轻的盖在陶然的头上。 她想要收手的时候却又被陶然抓住了手腕。 “陆夫人是一个坦率的人，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们之前的事情没成，现在成的是我同他，这世间女子大多大度，我能容得下他日后身边有其他的女子，也能够容得没有缘分的你。” 外头的人进来的道十分通畅，荣玖锦只说了一句早生贵子，陶然只答了一声谢谢，很快动静又被鞭炮声盖住。 门被打开的时候，荣玖锦已经悄然退到了旁边，刘格偈刚开始并未注意到荣玖锦，直到身边的陆清郎走过去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折高枝 第39节 刘格偈面不改色看向陆清郎夫妻二人又迅速将目光移开。接了新娘子进花轿。脸上并没有惊讶之色。 到底是女眷，荣玖锦上了马车，陆清郎也跟着上来了，荣玖锦后来想来，她又有些后悔了。 陆清郎也是第一时间察觉荣玖锦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当初我成婚的时候亏待你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清郎凑近了几分，他伸手戳了戳荣玖锦的脸蛋，荣玖锦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到底怎么了？”陆清郎又追问。 “我居然不知……那陶然也知道当初的事情……”荣玖锦话还没说完，陆清郎面色一重，他迅速的卷起起了荣玖锦衣服袖子。 已经入夏了衣服穿的单薄，荣玖锦藏在宽大衣服袖子里的手腕格外的纤细，荣玖锦脸上红了大半，她拍了一下陆清郎的手。 “你做什么？如今还在外头……”荣玖锦也顾不得去想陶然的事情了。 抬头却只看到陆清郎凝重的神色：“她打你了？打哪里了？手臂上没有，那打哪里了？” 沉默一瞬。 “没有，我只是有些后悔过来了。”荣玖锦率先移开脸。别人大婚之日，她过来算什么回事。 原本是想断了陆清郎那些想法的……想着陆清郎同刘格偈兄弟一场，总不能为了她这辈子不再来往。 给之前的那件事情做个了结，可是……陶然却把里面的内情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岂不是毁了陶然今日大婚的好心情？ “后悔来了？”陆清郎一颗心放了下来也知道荣玖锦在外头没受欺负。 可是之前隐瞒自己有未婚妻的是刘格偈，后来想要邀请荣玖锦的人仍然是刘格偈。 就算后悔也该刘格偈去后悔又怎么轮得到她来后悔？ 越想越烦人，荣玖锦就回头看着陆清郎道：“都是你，你要是那时候不问我来不来观礼……我也不会想到说要给陶姑娘送嫁妆了！” 陆清郎桃花眼微微的眯了眯他这才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愧疚，之前想要你来的人是刘格偈，他亲口跟我说的，他既然亲口说了总是要为这些事情有个打算的。” 陆清郎此话一出，荣玖锦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更何况你既然说那女子早就知道了，她恐怕也是一直闷在心里的，你今日和她把话说的清楚明白，她自然心里也就有数了。” 陆清郎此言倒是没错，很快就到了刘家，陆清郎同荣玖锦便站在旁边观礼。 成婚那日荣玖锦盖着红盖头对于外头的情况一问三不知，之前在家中做女子的时候，她也从未见过谁家成婚。 但是她也能看得出来刘家对陶然很重视至少排场很大。 人声嘈杂，荣玖锦这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如此看来刘家的确也很喜欢陶然，毕竟满城的官员都来了大半。” 荣玖锦声音压的极低只有旁边的陆清郎能够听得到，陆清郎太高了又加上荣玖锦根本看不到陆清郎脸上的神色。 陆清郎声音似乎有些发冷：“我们成婚那一日比这排场还要大你怎么不说？” 一句话扔下来的时候，荣玖锦吐出了一口浊气没跟陆清郎计较。 “礼成！送入洞房！” 此话一落，一大堆人便吵闹着要去闹洞房，荣玖锦本是不想去的，可是陆清郎却一把拽住了荣玖锦。 “去不去？” “你去吗？”荣玖锦本是不想去的。 “去。”陆清郎话音刚落。 “那……我也去。”荣玖锦迅速的周围看了一眼，她并没有熟悉的人，就只能跟着陆清郎。 陆清郎嘴角这才流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当日他们成婚的时候，荣玖锦并不想有这一个环节，陆清郎大概也不喜欢，所以便没让那些人过来闹。 可是荣玖锦也没见过的她倒想看一看闹洞房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众人的起哄声之中，刘格偈掀开了盖头，陶然脸上带着羞怯又磨磨蹭蹭的剪了头发打了结…… “还好那一日咱们没这么闹。”人太多了，有些人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荣玖锦不成。 “嗯。”陆清郎漫不经心的答应荣玖锦。 等所有的礼都做完，刘格偈便被人一把拉住，拉了出去，荣玖锦也跟着陆清郎一起出去了。 因为荣玖锦始终在身侧，陆清郎只要有人过来敬酒，他都笑嘻嘻的说夫人不让。 全场下来，他居然滴酒未沾，荣玖锦刚开始被陆清郎当挡箭牌的时候她耳朵还有点泛红。 后来人多了，荣玖锦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她总感觉跟着陆清郎待在一起，她脸皮迟早也会变厚的。 眼看天色黑了。 刘格偈也开始送宾客了陆清郎带着荣玖锦准备离开。 “慢着，今日还未感谢过嫂子特意去给我夫人添上一份嫁妆我与夫人都感激不尽！” 刘格偈特意递上了一杯酒，这番话说的恳切，荣玖锦一只手拽住了陆清郎的衣服袖子。 刘格偈全部都尽收眼底。 “没什么的，祝你与弟妹琴瑟和鸣早生贵子。”荣玖锦脸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她扭过头去看陆清郎。 “我酒量不好，这杯酒就由夫君代了我吧。”女子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就落到了陆清郎的身上。 “也好也好！”刘格偈笑道。 陆清郎伸手接过然后饮尽。 “不必送了，我认识出去的路。”陆清郎只说了那么一句，毕竟二人关系好，陆清郎想来那么多年也没少出入刘府。 刘格偈笑了笑扭头又去应付其他的宾客了。直到上了马车荣玖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喜欢这些应付的场面？”陆清郎拉开了车帘，马车行驶的不算快，可是夜里的冷吹入马车里，让人身上多了几分凉爽。 “也不算。”荣玖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那就只是不习惯刘家的应酬？”陆清郎撇着脸看着外头，荣玖锦嘴唇压了压。 陆清郎角度总是有些奇怪。 “我不爱听。”荣玖锦小声嘟囔，她也撇过脸去了，冷风给车厢里面再来了几分凉风。 她之前为了跟刘格偈在一起都是为了摆脱家里，她对刘格偈没什么真心。 她原以为可以嫁给刘格偈的，可是刘格偈却给了她希望，又不过瞬间叫她希望破灭。 她不知道刘格偈对她有几分情谊，可是事情没成原因不在于她，而在于刘格偈，刘格偈隐瞒了家里早有未婚妻的事实。 错在于刘格偈。 她自认为无错。 如今事情早已经成了定局，陆清郎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是她也能够察觉陆清郎似乎对刘格偈之事多有纠结。 “不爱听什么？”陆清郎凑过来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不爱听你总是说刘格偈的事情，之前的那些事情，你不是通通都清楚……你如果见着我总是想起当日之事……自今日起我就搬到侧屋去睡，也免得你见了我总是想起那些事情，或者你还是过不去的话，我就…”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什么？你就怎么？”陆清郎凑过来问。 第42章 搅的更浑 “我虽然感念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可是这事情你也知道的清楚，板上钉钉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改变。” 荣玖锦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她再三吐了一口浊气才道：“你若是后悔，现在即便是和离我也毫无任何怨言的。” 她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瞧着陆清郎，仿佛要把陆清郎整个人都看透，男人笑脸瞬间僵在了脸上。 “不提就是了。是我的不对，别气。”陆清郎坐直了身体。 荣玖锦半信半疑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所言皆不为假，往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后悔了，我都……” “不会后悔。”男人垂下眼帘遮住了平日的笑脸，这话迷迷糊糊的传入荣玖锦的耳朵里头。 荣玖锦是不信的。 “你心中早有良人，你心地善良，我也是知道的，哪怕今日不后悔往后难保不会……”话未说完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学着她方才生气的模样道：“这话我也不爱听。” 四目相对，荣玖锦一把扯开了陆清郎覆盖在自己唇上的手，她拿着手帕擦了擦，这才看着陆清郎小声道。 “不爱听就不爱听，动手动脚的，我都怕坏了我的胭脂。” 到底是出门一场，结婚的总是要喜庆些，荣玖锦平日里虽然不涂抹这些，可是到底出来见人，她抹了一下唇，果然拿着手帕擦了一下唇边红了一片。 荣玖锦背过身去好好的把嘴巴上全都擦了一下直到再也擦不到颜色下来她这才安心下马车。 夜里休息的时候，荣玖锦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旁边却摸到了一片空白。 荣玖锦起身瞧了一眼外头天色还很晚，陆清郎回来之后就入了书房直到如今也没能出来。 荣玖锦伸手摇了一下床头的铃铛，富儿很快就过来了。 “姑娘怎么这个时辰醒了？估计还早的很，再睡一会也是无碍的。”荣玖锦披着外套打开了窗往外一看月亮已经走了半边天了。 “怎么回事？夫君怎么那么久都未曾回来？”荣玖锦下意识的去询问富儿。 “姑娘不知道，刚刚夜里御史台的大人突然来了，过不了多久侯爷也来了，眼下都在书房里头呢……商量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决断……怕是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姑娘还是去睡会儿。” 富儿又催促着荣玖锦，荣玖锦想了想也是，是为了朝堂之中的事情，她不方便过去。 “那吩咐小厨房做一些可口的早膳，若是谈论出来，肚子饿也好吃一口垫垫肚子，贵人也不会怪了我们招待不周。” 荣玖锦开口吩咐富儿，富儿答应：“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直到再一次躺在了床上荣玖锦辗转反侧未能入眠。陆清郎虽然是状元可是如今却没有到朝廷要职……也只是在翰林院中……这御史台的大人为何会来找陆清郎？ 陆清郎倘若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的。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只有旁边躺了个人，荣玖锦这才迷糊的睁了眼，陆清郎轻声道。 “吵醒了？早知道我就去客房了。”陆清郎笑嘻嘻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他也没动身去客房。 折高枝 第40节 “客房可从未有人住过。”荣玖锦毫不留情的就拆穿了陆清郎。 陆清郎嘴巴子利索什么都骗的人团团转，她又不傻，客房从来没有人睡过就连一张像样的被子也没有。 他也从未睡过客房。 “我不是怕你怪罪这才找个借口。”陆清郎平躺在旁边刚刚抬了抬手臂。 “天热。咱们还是各睡各的吧。”荣玖锦纠结了几分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现在已经夏日了比不得平常，更何况昨日那一晚上，她都没敢翻身如今骨头缝里面都感觉是酸的。 陆清郎收回了手：“不是夏日就可以吗？” 荣玖锦抬眼看过去，外面天蒙蒙亮了，陆清郎过不了多久又要出去了，她闭了眼不想回答陆清郎的问题。 “睡吧，若不睡一会恐怕就没得睡了。” 此话一落，原本会以为陆清郎不吭声的。 “听了你这话我更睡不着了。”陆清郎这话似乎有些委屈。 荣玖锦“……” “你我是夫妻……自然。”荣玖锦还是硬着头皮回了那么一句说完就转身抱着被子靠在了最里侧。 陆清郎还好也没说其他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陆清郎已经离开了。 侯府中的账本荣玖锦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伺候的下人们也贪了不少，荣玖锦让他们相互举报。 居然又搜索出来不少一时之间侯府经济居然宽裕了不少。 过不了两天好日子，柳小娘就带着陆嫣上门来了按道理来说陆嫣如今也到了年纪了。 柳小娘终究只是一个妾外面的场面柳小娘实在是撑不住更何况也没有人认识她。 外面的正经夫人又怎么可能会搭理柳小娘呢？ 荣玖锦坐在主位上，富儿恭恭敬敬送上了茶水。柳小娘喝了一口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今夫人也算是长嫂了，众人说的好啊，长嫂如母，只可惜姐姐身子不好，那么多年来一直在养病，如今我儿嫣儿也早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 说到此处荣玖锦就已经清楚明白了，无非是叫她这个刚刚过门的新媳妇，去给陆嫣安排相亲。 她也从未出去过。更没有知根知底的人，柳小娘此番动作说是为难也不为过了。 “四妹妹……我怕是做不了主只希望小娘去问过了侯爷再说吧。”荣玖锦态度算得上柔和。 她也能预料得到无论她做主介绍怎样的人，柳小娘总是要有话说的，到时候尽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想碰。 “我早已经问过了侯爷，侯爷只说如今是你管家，这才让我过来寻你。”柳小娘送上了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荣玖锦甚至还未说话，柳小娘已经开始伸手抹着眼泪了。 “难不成夫人还在计较之前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我原以为夫人是个大度的……我也只是被那些奴才一时蒙蔽了眼睛……夫人倘若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我的身上，我也是不敢违抗的，只希望夫人不要因为我而连累了我家嫣儿。” “大嫂不要生气，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小娘也不知道那些伺候的人居然如此大胆！”陆嫣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哭腔。 一时之间大厅里头只有母女俩着急的声音，荣玖锦倒是沉默了好一会。 富儿压低声音在荣玖锦耳朵旁边嘟囔：“倒不如找个借口随意打发了算了，之前像要吃人如今换了一张可怜的脸蛋，仿佛咱们欺负的她们母女二人一样。” 说的变脸也不过如此了。 “小娘也别这么说，我才刚刚嫁进来，我之前在将军府中出生又不高……认识的人也不多只怕给妹妹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 荣玖锦情真意切。 柳小娘哭声却突然止住了：“怎么会？将军府不就是大大的好人家？我听说你娘家的姐姐这两日就要成婚了……倒不如去观礼的时候顺便带上了嫣儿。” 其实说到好人家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要猜到些什么了。 她倘若真的撮合陆嫣进入将军府恐怕也只能做妾，倘若做了正妾，她那嫡母都恨不得脱了她一层皮下来。 “将军府？”荣玖锦眉头挑了一下又接着道。 “那小娘该去问问公爹才对呀，我那娘家的嫡母同公爹一母同出的亲兄妹……公爹倘若开口这件事情虽然没什么不成的。” 荣玖锦笑了笑目光定定的落在柳小娘的身上，柳小娘整个人都呆了一瞬间。 “怎么推三阻四的？又不是什么坏事叫你这个做嫂子的给小姑子寻一门亲事这么一点事就推三阻四的……恐怕日后……有什么事情都求不到你头上来了。” 柳小娘冷哼一声居然开始摆起了脾气，荣玖锦原是不在乎的，她故作为难的蹙眉头。 “这样吧，你还是先回去，这件事情我要跟夫君好好商量……等有了个结果我再派人去通知小娘就是了。” 人送走了，富儿仍然感觉一股气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 “姑娘！咱们何必和她那么客气？姑娘刚刚嫁进来的时候她是如何对姑娘的？这么多年来……”富儿满腹的委屈还没有诉说完。 “自然。”荣玖锦只给了那两个字富儿一时之间也摸不到头脑了。 夜里陆清郎回来的一次比一次晚，荣玖锦也不好问，她就干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早晨陆清郎起身的时候吵醒了荣玖锦，荣玖锦这才慢慢悠悠的坐起来，从床帐里面露出来一个脑袋就这样歪的看着陆清郎。 “昨天姨娘过来找我了。”荣玖锦伸手捏着眼前的被子。 她虽然心里有些计策可是到底要问过了陆清郎才好。无论如何她那嫡母她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陆清郎整理好了衣服袖子他抬头就看到了荣玖锦嘴角的笑。 “她想做什么？”陆清郎心里面也有的猜测只不过荣玖锦不说出口也只是猜测而已。 “说长嫂如母也说妹妹到了要成婚的年纪看中了将军府……就是不知道看中了我哪个哥哥。”荣玖锦坐直了身子。 “答应了？”陆清郎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坐到床边去询问荣玖锦。 “没答应，我说考虑考虑说到底也是一场浑水…我们可以选择置身度外…” 自然也能把这水搅的更浑。后面一句荣玖锦没说出口。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会非等着人家找上门来为难她。 这么多年来她屈居于嫡母受了多少苦，她一刻不敢忘，她是恨父亲的也是有些恨嫡母的。 “你若是不愿意，我就不插手了。左右只是带着人过去一场。” 一切都起于柳小娘自己的心思，她可是什么都没说的，无论以后的造化如何，那都得柳小娘母女二人承担。 “若是闲来无事你去玩玩也好。”陆清郎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这番话。 荣玖锦头一回听到有人对她说，她眨了一下眼睛。 “那……我就答应了。”荣玖锦总是要先问过陆清郎的毕竟关系到侯府。 陆清郎此番也算是答应了。荣玖锦在荣幸珠成婚的前一天晚上派人去告诉了柳小娘。 大清早。 荣玖锦踏上马车的时候陆清郎正坐在车上。 “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把今天的事情忘记了。”荣玖锦本来以为陆清郎今天不会去的哪怕就连推脱之词都已经想好了。 而且之前荣幸珠对陆清郎那些心思她比谁都清楚明白。 “不去不好，你在那边没有人撑腰，他们要小看你的。” 女子既然嫁了人那就要一切都仰仗着丈夫，丈夫看中，她自然在娘家也会受到尊敬。 “倒是懂得多。”荣玖锦伸手拉开了帘子只吩咐富儿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她原先以为陆清郎是不会去的所以准备和陆嫣同坐一辆。陆清郎如今要去她自然也就叫人准备两辆马车了。 原本应该是姐姐出嫁后再妹妹出嫁，可是将军府却是反着来的，但是陆清郎当初可是中了状元，将军府迫不及待的把女儿嫁过去，众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那么一个好好的夫婿要是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走的近了将军府里面的喧嚣倒是不绝于耳，荣玖锦伸手拨开帘子，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挂着红绸，同刘家前些日子倒有些相像了。 陆清郎率先下车，荣玖锦也紧跟着下来了。 在门口迎客的是父亲与嫡母果然看到了陆清郎立刻就喜笑颜开。 “清郎玖锦来的倒是早！”嫡母笑呵呵的可是荣玖锦却不觉得嫡母是真心欢迎他们的。 “不早了，有那么多宾客都到了，我们先进去见过祖母了。”荣玖锦挥了挥手富儿立刻就把准备好的礼盒递给了嫡母身边的妈妈。 “进去吧。”嫡母至少在陆清郎面前是显得格外热情的。 老夫人年纪大正坐在大堂中间，来往的人难免都要过去问候几声的，荣玖锦过去的时候，老夫人也是一把抓住了荣玖锦的手。 “好好好，两个孙女都嫁的好！”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第43章 众人皆知 老夫人并非是喜欢她这个孙女喜欢的是陆清郎这个是状元的孙女婿。 “祖母孙女不便多留眼下去给姐姐添上一份嫁妆。”荣玖锦看着前头的人，将军府无论怎么样到底也是将军府孙女成婚，自然来了许多达官贵人。 老太太点了点头也叫陆清郎去入座，荣玖锦既然要去婚房，陆清郎自然也是跟不过去了。 荣玖锦便带着陆嫣往后头去了，一路上陆嫣都在左顾右盼，荣玖锦抬头瞧了一眼陆嫣。 嫡母手段自然不用说，陆嫣出身也不高，嫁过来如果做个妾自然好说，可是倘若是要做正妻……陆嫣必定会被嫡母嫌弃的，到底是花一般的人，荣玖锦心里生出了几分怜惜。 将军府可不是什么富贵窝。 “刚才在席上的老太太与在前头接客的当家主母都是极其有手段的人，嫁到将军府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到了后花园，果然人就稀少了起来，荣玖锦是好言相劝。 但是也没有过多干涉，陆嫣大概已经受到了柳小娘蛊惑，她轻佻的看了一眼荣玖锦。 “怎么只允许大嫂嫁入我们侯府却不允许我嫁入将军府吗？”陆嫣冷哼一声完全不把荣玖锦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大嫂既然不帮我，那我就只能自己想法子了。”话音一落，陆嫣也根本懒得管顾荣玖锦提着裙子迅速离开了荣玖锦目光。 “姑娘好言相劝，想不到竟然是个蠢的，跟她在家的那个母亲一样，任由她跑出去吗？”富儿冷哼一声这才凑过来问荣玖锦。 荣玖锦随意摆了摆手：“不必管，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自食恶果的也是她。” 折高枝 第41节 荣玖锦到底是在将军府住了那么久很快就到了荣幸珠的院子门口，她扭过头去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陶然。 陶然丝毫不意外能够在这里看到荣玖锦。荣玖锦很快就明白了。 陶然如今才刚刚嫁过来在京城没有人脉，可是这将军府刘格偈是因为在这里读书才考上的，陶然作为妻子，自然也不能错过这种应酬的场合。 “能在这里碰到陆夫人那可真是太好了。”陶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声音透着几分亲近。 陶然主动亲近荣玖锦自然也不会过于疏离两人便一同进去了。 荣幸珠坐在梳妆台前头顶上顶着珠冠任由旁边手巧的婆子给她描绘着妆容。 “姐姐。”荣玖锦一步踏了进来，荣幸珠抬眼看过去，又看到了旁边的陶然，她这才露出了一个好脸色。 “这位是刘公子的新婚夫人，前段日子刘公子大婚的时候，姐姐正在备婚，恐怕是不认得的。” 陶然跟着荣玖锦一起进来无非就是想让荣幸珠介绍一下她的身份。 多一句话的事情，荣玖锦自然也不会推脱，直接就顺了陶然的意思。 “夫君特地交代了的，将军府的两个妹妹，他都犹如自己的妹妹一般，今日妹妹出嫁，他早已经交代我一定要添上一份嫁妆的。” 陶然拿帕子捂住了嘴角，这番话出来，荣玖锦大概也清楚了，刘格偈早已经跟陶然解释的清楚。 “多谢，今日将军府事务繁忙也怕招待不招。”荣幸珠自然也给了一个好脸色，刘格偈如今也是朝廷任职了，她的夫君同样也是，那么同僚之间基本的脸面还是要顾一顾的。 陶然又多说了两句话这才告辞了：“你们两姐妹说说话吧，我先去前厅了。” 陶然走了出去，荣幸珠装扮的也差不多了，她随意的抬了抬手，周围的人尽数走了。 “你这段日子在侯府过的如何？”荣幸珠仿佛满不在意的问荣玖锦。 荣幸珠今日出嫁自然装扮的好看又是将军唯一的嫡女什么都是用的最好的哪怕就连身上的嫁衣也是镶着金丝线的。 “夫妻不就是过日子大多如此。”荣玖锦随意敷衍的回答荣幸珠。 “你过得不好吧，表哥的心里始终想着那个表妹对吗，我当初虽然羡慕你嫁给了表哥，可是如今想着……我的枕边人心里总是惦记着其他女子，恐怕我这一辈子都要不得安宁了。” 荣幸珠凑近了铜镜，她声音轻飘飘的，荣玖锦坐在旁边她粉红色的唇轻启。 “我与姐姐不同，我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好了，我不在乎这些。”荣玖锦这话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没指望过陆清郎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荣幸珠不可思议的扭回头：“你骗人！” “姐姐说骗那就是骗。”荣玖锦挥了挥手只叫富儿拿来了一个红木匣子。 “这里面的一套红石榴头面便送给姐姐了希望姐姐婚后幸福美满多子多福。” 荣玖锦留下这一番话就不再多说了这才刚刚到前厅找到陆清郎。 接亲的人就来了从前在在将军府读书的几乎都来了个遍包括之前读书的众人。 荣玖锦原本是站在陆清郎旁边的，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正在人群之中寻找陆嫣的影子，正好在大哥那边看到陆嫣同大哥正在攀谈。 荣玖锦收回了目光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 “啧啧啧，我说当初你怎么说四妹妹是个不堪托付的人，叫我不要去招惹，如今你倒是娶回家了？” 许久未曾见过的杨逢松依旧吊儿郎当的，他也是未曾考上的，只听说王爷发了一场好大的火，杨逢松干脆离家了好几个月。 虽然得知陆清郎成婚的消息，他派人送了恭贺的礼物，可是本人却未曾到场。 这番话，荣玖锦当初也是听到了的她嘴唇抿的泛白扭头看了一眼陆清郎。 “莫不是你小子早就惦记上了？”杨逢松并不知道其中的事情，他凑过来问陆清郎，离得近陆清郎下意识的推了一把杨逢松。 “当然。当日若是不阻止你恐怕我现在也未能成婚。”男人桃花眼挂着笑。 杨逢松啧了几声就不再吭声了。 “听说这些日子王爷已经开始四处给你物色京城中的贵门女子了。”陆清郎此话并非空穴来风，王爷的确已经开始四处打听了。 “那又怎么样……哪个女人瞧的上我？你说是不是弟妹？”杨逢松把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喝茶的荣玖锦突然被点，她有些发懵的看了一眼杨逢松。 “话也不是如此说的……”荣玖锦想了半天硬是憋不出来话。杨逢松虽然说出生皇家可是父亲却只是个逍遥王。 倘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杨逢松在京城中素有浪子之名。经常流连于烟花柳地场所。 杨逢松生平如此又有谁愿意嫁去逍遥王府呢？ “为难我娘子做什么，你什么德行众人皆知。”陆清郎直言不讳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挡住了杨逢松调侃荣玖锦的目光。 荣玖锦伸手扯了一下陆清郎的衣服袖子她压低声音靠在陆清郎手臂旁边轻声道：“你……说话小心点。” 荣玖锦免不了要提醒陆清郎的即便再不堪那也是皇族之人。 “无碍，我同清郎还有格偈都是自小的情分，我不会怪罪他的。”刘格偈自然也听到了荣玖锦那番话这才立刻解释。 很快迎亲的轿子就来了外头放起了鞭炮一群人涌入。刘格偈同杨逢松早已经受了两位哥哥之托要去帮忙拦着不让人进门。 杨逢松一把抓住了陆清郎也拉了过去，荣玖锦站在原地踮脚看了看，前几个月才放了榜，大多人是考取了功名之后才考虑成家。 所有的流程走完便到了这个月份，这个月份京城之中倒是有不少喜事。 新娘匆匆被接走后自然不少人就要回去了，临走之前荣玖锦特意派人去叫了陆嫣，陆嫣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跟着回了侯府。 至此。 夜里的时候荣玖锦还是被回来的陆清郎给吵醒了。 “怎么如今回来的越来越晚了？”荣玖锦声音很轻她仰头看着陆清郎。 “朝廷事务繁忙，我这才刚刚入朝廷，自然有什么都得尽心尽力的。”陆清郎也没多说，荣玖锦自然也不会再多问了。 男人躺在了身侧他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陛下如今要立太子了。” 荣玖锦懵了一下，如今陛下的确年事已高，有三个孩子，但是品行如何，荣玖锦却不知道。 她从前在后宅之中想要活命也已经很是不易了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朝政大事。 如果要封太子的话……自然也是要大赦天下的。 “既如此……我想想法子用一些钱把你那表妹从边关接回来怎么样？” 女子眼角还有些泛红，她此刻睡意才完全消失了，她说的正经，陆清郎只感觉一口气又卡在了嗓子眼。 “与我做夫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纳人？”陆清郎声音莫名带着几分危险。 “我迫不及待？我并非迫不及待，我也是替你着想，倘若那表妹她能够生下孩子……我也能够把那孩子视如己出……你心里要是不乐意我也可以不把那个孩子养在我这里，养在表妹那里也是一样的。” 通常来说。 小妾身边都是不养孩子的，小妾生的孩子，那都是要送到正室的屋子里面来养。 她心里面感念陆清郎当日的恩情也愿意让那表妹回来。 “她生不了孩子。”男人嗓音富有磁性他闭了眼声音轻飘飘的。 反而有些虚无缥缈。 荣玖锦却猛的坐了起来她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为何生不了？难道是早些年伤了身子？我也能去找名医给她好好医治的……” 那语气急切的好像她生不了一样。陆清郎掀开眼帘看着她。 “荣玖锦你故意气我是不是？”陆清郎眼角带着笑另一只手按住了荣玖锦的肩膀把人按在了旁边。 “你若是对这件事情计较我以后闭口不谈就是了。”荣玖锦脑袋有点发懵声音也逐渐低了下来。 “我叫你去问母亲你也未曾问过？不仅生不了也入不了侯府的门。” 陆清郎此话一说，荣玖锦更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好去问婆母，你们好歹青梅竹马一场，你心里惦记着，那就偷偷摸摸的接回来不叫人发现……想来朝堂之中也是无人知晓的。” 即便立了太子天下大赦那从前有罪的人也是不能回到京城来的只能回到原籍。 若是京城之中有接应的亲戚大多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怎么不好问？为何不能问？”陆清郎凑了过来。 四目相对，荣玖锦率先移开了目光，她这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哄着陆清郎。 “好，我回头问就是了。”荣玖锦撇过头去却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她扭过身去，那双手还搭在她的腰上，突然只感觉腰突然被身边的人握紧了许多。 男人胸膛贴在了她的后背上，荣玖锦下意识的浑身哆嗦一下，她只感觉心跳如雷。 心里面却又有一些烦躁。 他刚刚还能够在她面前谈及他那个青梅竹马转眼之间就能同她……躯体紧靠。 他心里把从小到大一直青梅竹马的表妹放在哪里？又把她放在哪里？ 心里面正烦躁着，突然又听到陆清郎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更何况孩子为什么要由旁人来生？你不能生吗？” 荣玖锦心里更烦了，她直接甩开陆清郎搭在自己身上的手。陆清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荣玖锦又气嘟嘟的扔过来一句话。 “谁要给你生？你自己生吧。” 陆清郎甩了甩自己的手伸手点了点荣玖锦的胳膊肘。 “做什么？怎么忽然就气了？” 荣玖锦干脆闭着眼不再去回答陆清郎，第二天，荣玖锦起床的时候陆清郎已经去上早朝了。 昨日回来后，她就已经吩咐人去盯着陆嫣了，富儿一边给荣玖锦梳着发髻一边把打探的消息告诉荣玖锦。 “姑娘果然猜想的没错…今日大清早四姑娘就吩咐人套了马车出去了说是要跟京城的姐妹们品茶插花。” “可是马车的方向却是往京城东边柳仙路去的。” 那宅子荣玖锦是知道的，那是大哥去年生辰，嫡母送的一套宅子。 第44章 人言可畏 “姑娘咱们要不要管？”富儿伺候荣玖锦洗干净了手又拿来了一张帕子递给了她。 折高枝 第42节 女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弯了弯她这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咱们为什么要管？这一切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富儿明白了也只跟着笑道：“姑娘说的对，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无论是福是祸都得他们自己担着。” 的确如此，女子名声尤为重要，陆嫣若是知道的话，便不会在外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倘若做了那些事，那么一辈子便被绑住了。 吃过了午膳，荣玖锦就有一些犯困了，富儿又快步走了进来。 “姑娘，隔壁二房的人来了，还带了两个女子过来，搞不好是要给公子纳妾的。”荣玖锦这才睁开了眼睛，她困意也消散了，她嫁进来那么久了，也知道侯爷还有几个庶兄弟。 成婚的时候，她盖着盖头不知道那些人，后来她认人的时候二房同三房的人也没来。 如今反倒寻着机会来了。 荣玖锦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那就走吧。”她垂下了眼帘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可是既然是长辈来了，她总是要出去相见的。 这才刚刚到了大厅就听到了柳小娘的笑声。 “二夫人这段日子似乎身子瘦了不少，人看起来也更加苗条了。” 柳小娘声音一片讨好之意，荣玖锦侧头看过去，那柳小娘面前的妇人身上虽然穿的高档的绫罗绸缎，可是那浑身上下可跟苗条一点边都沾不到。 “瞧瞧，看见长辈了，还在门口不进来呢？”那妇人浑身臃肿，说起话来就跟故意装腔作势一样。 “见过二叔母。”荣玖锦表面上柔和的很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也没有对宁氏刚刚那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发出任何的不快之意。 宁氏很明显就呆了一下，她伸手拍了拍柳小娘的手背。 “这不是挺懂事的？我还以为是个多不懂事的呢，也值得你如此烦忧？” 宁氏说话大大咧咧的，可是却没发现旁边的柳小娘脸色已经由白转红最终又变得铁青。 大概也能分明，柳小娘肯定是在宁氏面前说了不少荣玖锦的坏话的。 “竟是如此？小娘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乖巧的？”荣玖锦不喜欢柳小娘，是因为她对母子二人来说是敌人。 她既然已经嫁了过来，自然是要和婆母还有夫君一个鼻孔出气的，更何况，这么久以来柳小娘也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到底都在一个屋檐底下，她若是能够安分一些，荣玖锦手底下自然也就能饶人。 可是偏偏柳小娘又是一个不安分的，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妾又想着挤掉了正室拿捏着家里的权。 等到嫡长媳嫁了进来她又如何谋划着坑害她。若是要说柳小娘这番就是没有分寸。 柳小娘不做什么善辈，她自然也不用强忍着，就让柳小娘硬生生的蹉跎，谁也不是木头性子…… 柳小娘脸上的神色呆住了，她咬了咬后槽牙，伸手掐了一把宁氏。 “二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新夫人不好了！”柳小娘表面上不显分毫可是心里面已经在骂宁氏了。 从前她管家的时候手指头缝里面漏了多少钱给二房，如今反倒求她办个事情就如此不周到了。 可真是个蠢货！ “既然是个乖巧的！有些事情自然也不用我们这些长辈多说了！”宁氏这才咳嗽了一声吩咐后面的两个丫鬟站上前来。 两个人虽然容貌清丽可是要是和荣玖锦相比较那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哪怕是挑选两个做妾的……也该挑选一些美貌的才对富儿瞧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嘀咕咕。这两个女子哪怕就连自家姑娘的一半都比不到。 就算领了回去做了妾只怕姑爷都不会看一眼带回去了中间也是白带的。 “二叔母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如今这两个女子是要去伺候夫君的，我不敢轻易做夫君的主，不如等到夫君回来之后，叔母再来一趟。” 荣玖锦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如今少在京城中走动，基本上都在家宅之中，同柳小娘之间还好说，柳小娘只是一个妾……她上不了当的场合，即便是有什么她说出去也是无人相信的。 可是宁氏不一样她是正妻外头有些席面她也是能去的。 “怎么了？你如今入门那么久了，我也已经听说了，你早已经管了家了，无非就是两个丫头罢了，你收了过去也不算什么的。” 宁氏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太开心了，后院中的女子大多数都要表面上的贤惠的。 即便是心里再也不愿意，也是得把女人全都安在院子里头。 眼看着就拒绝不掉了，柳小娘早早的就觉得荣玖锦是一个性格强的，她只巴不得荣玖锦同宁氏两个人立即吵起来。 宁氏嘴巴上是个没把门的，出去之后肯定就要把这件事情传遍三个街，荣玖锦名声就臭了。 而侯爷呢他是一个读书人最最在意的无非就是外头嘴巴里的东西。 到了那个时候荣玖锦自然也就管不了家了，管家是个肥差，她这么多年来从里面捞了不少油水，如今才把管家的钱交给荣玖锦一段日子，她现在已经过得紧巴巴的了。 “叔母既然都这样说了，这两个女子跟着我回去就是了。”荣玖锦只能开口答应。 她本来就看得开。反正以后陆清郎不管娶不娶那个表妹，以后都是要有其他女人的，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些女人无论是现在进门来，还是晚一些进门来，她觉得都没什么大的区别。 “叔母可要用过了午饭再走？”荣玖锦又体贴的问，宁氏反而有些坐立不安了。 “不必，我再与你小娘多说两句话就回去了。”宁氏摆了摆手这才伸手扯住柳小娘。 柳小娘脸都青了，荣玖锦直接就把人带了回去，走的远了，宁氏这才开口询问柳小娘。 “你叫我帮你的忙，我也帮了，我瞧着你手上的这个玉镯倒是成色很不错。”宁氏身子胖乎乎，她手也胖乎乎的，爱不释手的摸了一把柳小娘手上的玉镯。 柳小娘面露嫌弃，可是终究也没说些什么，只能把手镯取下来递给了宁氏。 “你喜欢这个，还不如我多送你一些银子，反正你也是带不进去的。” 柳小娘原本以为荣玖锦会大发雷霆的，可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话不是这样说的，过两日我的儿子就要成婚了，到时候新媳妇入门，我总是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给她的。” 虽然说和侯府是兄弟，可是二房和三房这么多年来实在是没什么建树。倘若离开了侯府只恐怕都要吃不饱了。 “我瞧这刚刚嫁进来的那个……也不是什么蛮横不讲理的，我带来两个女人，她还不是乖乖的就把人给领了进去？”宁氏眼睛都被肉挤的只剩下一条缝了。 柳小娘强忍着心里的恶心这才抓住了宁氏：“倒不如这样，反正现在你们府中也没什么钱了，你现在就回去跟你的夫君说……把你儿子的婚事交给荣玖锦亲自来给你办……” 柳小娘声音压低了，透着几分算计，荣玖锦尽管从那些下人手上又拿回来了不少钱财。 可是手上依旧没有那么阔绰的，办一个婚礼那更加不行了。 宁氏呆了一下：“这可是我儿子的成婚，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行！” 宁氏顿时之间清醒了，她立刻把手镯揣进了自己的衣服袖子里，她是喜欢这些小恩小惠，可是她又不是个傻子。 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到时候丢了脸才事情大了！ 柳小娘又想说些什么，宁氏已经摆了摆手，只说府中有事就匆匆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荣玖锦反倒碰到了裴珠衣，裴珠衣依旧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走的有些快了，她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婆母？您怎么出来了？”荣玖锦立即上前去扶住了裴珠衣。 嫁进来那么久裴珠衣基本上都是足不出户的，裴珠衣却将目光落到了后头两个姑娘的身上。 “我倒是来迟了一步。”裴珠衣说了这么一句又咳嗽了几声。 荣玖锦眉头不动声色的拧紧了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她头一回在寺庙看见裴珠衣的时候她还能去上香敬佛。 嫁进来的时候，裴珠衣自然也是可以走上几步的，如今怎么好像身子越来越虚了。 “府中的大夫最近可来诊脉了？”荣玖锦伸手轻轻的顺着裴珠衣的后背。 她反正是没有父母疼爱的，唯独只有眼前裴珠衣的是个不错的婆母。 “不必担忧我，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二房的为难你了才把人塞进来的吧？”裴珠衣声音压低了许多，荣玖锦挥了挥手，富儿就把姑娘带回去安置了。 “倒也没为难，随意说了几句，我松了口，她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了。”女子目光柔和说起话来也是轻飘飘的。 “如此轻易就松了口？”裴珠衣显然有些想不到。荣玖锦有些错愕的看着裴珠衣。 这世间的婆母大多都希望自己的儿媳能够大方给儿子纳妾最好能够多生几个孙女孙子。 如今看来……她这位婆母倒是与别人不一样。 “无非就是两个女人罢了，柳小娘无非就是送过来膈应我的，可是既然嫁了人，我早就清楚了，夫君迟早都是要纳妾的早一时晚一时又有什么区别呢？” 荣玖锦说的似乎正是这个道理，裴珠衣嘴巴几度张开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荣玖锦。 “你倒是看的通透，这两个女子，等到清郎回来了你该如何交代？”裴珠衣休息了一会自然也就缓过来了。 “如实交代就是，婆母不必担忧，往后无论哪个女子生下了子嗣，我必定也会把那些庶女庶子视为己出的。” 裴珠衣反倒无言了。说不了两句裴珠衣就要先行告辞了。 “当日我瞧着公子如此情深意切的要娶这个女子，我那时还以为两人情深不已，如今看来却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裴珠衣身边的田妈妈说起来似乎有些惋惜又狠狠的叹了几口气。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一个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的人，再管也是无用的。再者说那姑娘那话的确也没错，心里头太在意了，日后免不了受苦。” 裴珠衣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可是公子来求您去下聘的时候不是说此生不再纳妾吗？”田妈妈忍不住去问裴珠衣了，那日公子说的真切，她也听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话你听的还少吗？”裴珠衣回过来了一口气，她垂下了眼眸，只问出来了这么一句。 田妈妈就不再吭声了。 只因为从侯爷上老爷家里也是说的这番话求娶的姑娘当初姑娘感动的一塌糊涂……如今夜里想起来的时候大概就有多后悔。 可是侯爷是侯爷。公子是公子。更何况公子还是姑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公子不一样，他说的话想来也是有几分信用的。”田妈妈又补充了一句。 “说到与做到是两回事，且看着，他今日准备如何处理这桩事。” 裴珠衣这才露出来了一个浅淡的笑，她母子二人这些年来被柳小娘迫害的并不少。 不知何时，她早就已经开始厌恶三妻四妾了，无论如何，她受过的苦不想让别人再受了。 “是是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才是姑娘的女儿，公子是嫁进来的倒插门女婿！”田妈妈笑着打趣着裴珠衣。 直到主仆二人走的远了，荣玖锦喝了一口茶水，富儿回来的时候嘴巴就跟鸭嘴巴似的。 “姑娘！您何必答应！那二房那边分明就是故意的！”富儿看出来了荣玖锦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是要为难，那柳小娘巴不得二房的跟我吵一架，到了明日满京城都知道你家依誮姑爷娶了一个不知轻重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了。” 人言可畏。 唯有这样才能轻松化解。 折高枝 第43节 第45章 朝令夕改 荣玖锦此言的确说的没错，不管如何，陆清郎父子二人终究是在朝为官，辱没了名节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的，如今既然已经嫁了人，她自然也要考虑夫家的名声。 天擦黑的时候，陆清郎这才回来，院子里头倒是热闹不少，荣玖锦放下了手中绣着的花叫富儿又添上一杯热茶，扭过头的时候这才看到陆清郎。 松子在后头几番欲言又止在触及到荣玖锦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通通又咽了下去。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夫人亲自跟公子说，自然是最好的，免得他平白无故的说了还得挨一顿骂。 荣玖锦不知松子心中的百转千回，她立即站起身来，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 “今日夫君可用过晚膳了？”天已经擦黑，陆清郎这两日虽然忙的很晚，可是说到底也是天子门生，即便操劳，可是也不会吃不饱的。 “每日都这么问一场你装模作样的累不累？”陆清郎撇了荣玖锦一眼，他这才越过了荣玖锦坐在了旁边。 荣玖锦又吩咐富儿倒上了一杯热水。夫妻既然已经成婚了，那么每日在一起，无非就是一些油盐酱醋茶的小事。 倘若不谈论这些小事谈论了大事……那才叫日子不好过呢。 “既如此，往后我就不再问了。”荣玖锦眨了一下眼睛也坐到了陆清郎旁边的位置上。 “我思来想去，是有一件事情该告诉你的。”荣玖锦突然一脸正色，陆清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 “什么事？用得着板着一张脸？”陆清郎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声音虽然几分漫不经心，却已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你从前没回侯府之前……就在外面游学了几年，后来回到了京城，这才到了将军府去学习是否？” 荣玖锦从来不问陆清郎从前的往事，即便是柳小娘对他们母子二人不太好，荣玖锦也是从只言片语还有身边伺候的下人嘴巴里面得知的。 还有成婚之前陆清郎随意的两句宠妾灭妻。 “是。”陆清郎没多回忆他只略微点了一下头。 他伸手捏住了眼前的糕点，甚至还没塞到嘴巴里面，荣玖锦顺手就把他手上的糕点抢了下来。 “那你离开京城游学之前母亲身体如何？”荣玖锦将糕点捏在了手掌心中，她神情似乎有些凝重，陆清郎自然也就无心顾及什么来了。 “我离开京城之后，母亲的确身体每况日下，自从舅舅出了事之后，母亲就郁郁寡欢……” 陆清郎话还没说完，荣玖锦双手已经搭在了陆清郎的手背上，她手忍不住攥紧陆清郎的手指。 二人相对无言，陆清郎突然起身，荣玖锦这才拉住了陆清郎的胳膊。 “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也不必着急，如今朝堂上……你顾着自己就是了，后宅的事情，我通通都会想法子替你摆平的。” 女子低垂着眉眼，她声音倒是柔和几分，似乎让人心里平静了不少。 “若真如此绝不轻易放过柳氏。”男人一向不着调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发冷，他的脸上神情紧绷。 他回来京城的时日不算多，一心一意只想考得功名，考中了以后又是成婚，后来又在朝任职，每日时间很少在侯府度过。 “不过是猜测罢了，如今我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往后送去母亲那里的东西，我都是要好好查探一番的，更何况只是猜测……夫君是在朝为官的…… 既然如此夫君应该越发知道，没有证据说什么也是无用，唯有拿了证据，这才好把小人彻底锤的干净彻底。” 得到了陆清郎的回答，荣玖锦似乎越发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想不错，可是既然没有证据，她说再多也是没有办法的。 很快陆清郎神情就松动了他伸手拍了拍荣玖锦的手背：“嫁过来后悔了吗？” 他桃花眼微微弯着，荣玖锦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男子，可是从未见过像陆清郎外貌如此优越的。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脸上挂着如何神情。 “有什么可后悔的，夫君当初可是京城的美男子，多少女子都上赶着想要嫁过来，我倒也算捡了个大便宜。” 荣玖锦这话说的好听陆清郎眼尾又弯了下来。可是荣玖锦的下一句陆清郎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今日二叔母来了一场，带来了两个女子，我瞧着容貌倒是秀丽，夫君今日便去她们那边瞧瞧吧？” 荣玖锦定定的站在陆清郎的眼前，陆清郎嘴角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扭过头去又拿了一块糕点塞到了嘴巴里。他才咬了一小块荣玖锦又道。 “夫君去看看，若是喜欢那就纳为妾，若是不喜欢放着做个通房那也是可以的。” 荣玖锦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陆清郎这茶水喝着都似乎没有滋味了。 “为何不来问我？” 他又放下了咬了一半的糕点，他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荣玖锦，荣玖锦恍惚觉得他这笑分明就不是发自真心的！ 女子垂下了眼眸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夫君可是怪罪我自作主张？可是二叔母把人带了过来……我实在是不方便开口拒绝。” 她脸上露出几分难为的模样，陆清郎心口松了大半，荣玖锦刚刚嫁过来如今也还没有什么根基，自然会被人欺负，到底还是脸皮薄，这是实在耐不住二房那边磨蹭，她才接人过来的，陆清郎如此想着心里也就舒坦了几分。 却怎料荣玖锦又开口粉碎了陆清郎所有的自圆其说。 “夫君如今在朝为官，连中三元并非凡人，日后必定要位及人臣的，如今只是二叔母后来两个女人罢了，往后夫君越走越高……恐怕送女人来讨好夫君的人数都数不清，左右咱们院子足够大，如今你我之间手上也有余钱，供着两个人罢了又没有其他。” 荣玖锦声音柔和那模样当真是什么都不计较陆清郎咬了咬牙。 “你倒是考虑的周到！”陆清郎这话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自然，夫君救我于水火一场，我也该做些什么，让夫君专心朝政的。” 她弯下来了眉眼似乎对于陆清郎这番夸奖她很是满意，陆清郎再次气到了。 直到陆清郎转身去了书房，荣玖锦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姑娘我瞧着姑爷好像是气您了！”富儿声音的极低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 平日里姑爷人很好的也是个好说话的院子上上下下日子都过得随和。 突然，姑爷一下子不说话了，富儿反倒有些觉得不自在了。 荣玖锦瞧了一眼亮着灯的书房她这才小声道：“朝堂之中的事情多如牛毛，如今陛下很是看重夫君，想来这段日子，他确定也是忙的心烦意乱的，咱们不去打扰就是了。” 富儿一听又觉得荣玖锦这番话倒是有些道理，第二天，天还未亮，旁边陆清郎躺了过来。 荣玖锦掀开了眼帘瞥了眼：“怎么不去那两个姑娘那边？” 她早已经交代过了，本来以为陆清郎从书房出来大概就会过去的。 只见对方冷着一张脸，荣玖锦心里面警铃大作，难不成陆清郎当真要为了那位表妹……守身如玉到如此地步？ 那之前他又何必说表妹生不了也嫁不过来这种话。 “是我没考虑周到，我竟然没想到，你对表妹居然如此情深，我这段日子就派人去打听……只等立太子的消息下来，我就花些钱……暗地里把表妹带回来就是了。” 荣玖锦这段话好没头脑。 “那两个姑娘我已经打发了，表妹的事情，我又与你说过几回了，她来不了也生不了。” 陆清郎伸手揉了揉眉心，荣玖锦眼疾手快瞬间伸手搭上了陆清郎的太阳穴。 “知道了，夫君也莫要生气了。”她压了压嘴角露出来了几分讨好的笑。 可是陆清郎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她依旧没听进去。 “睡吧。你既然要把表妹接过来那就去母亲那边好好打听打听……必定要把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陆清郎眸光微闪，荣玖锦一向是个聪明的，她为何对表妹的事情深信不疑？ 他早已说过数次……那什么表妹根本就来不了。她怎么就不相信呢？ 荣玖锦没吭声只是轻轻的揉着陆清郎的太阳穴又问道：“那两个女子你怎么打发的？如果打发的不好……传到二叔母和柳小娘的耳朵里面去了恐怕要闹一场的。” 陆清郎又伸手扯开了荣玖锦的手腕，他看着荣玖锦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放她们走了脱了奴籍。” “倘若二房的有话说，你就叫他们过来找我就是，人是我放走的，跟你没有关系。” 陆清郎又补充了一句，他经常在外头后院的事情多半都是在荣玖锦手上握着。 他做了什么，恐怕后面的人都要来找荣玖锦的麻烦，可是他不愿意有两个女子在后院之中。 荣玖锦即便现在不懂。 可是往后呢？ 夫妻二人若是为了两个不值得的人之间生了嫌隙那才是最不明智之举。 手腕几次三番被扯下来荣玖锦也就不再按了，她平躺在旁边不明白陆清郎为何突然就改了口风。 之前说那女子不能来也不能生……如今又说要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心里忽然多了几分烦躁。 陆清郎刚刚睡着，荣玖锦一把推醒了陆清郎。 “你……我们虽然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也是明媒正娶的……你又不是皇帝……凭什么让我日日猜测你的心思！” 女子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就这样瞪着陆清郎。 “你那表妹到底接还是不接？你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我分不清楚！” 她似乎觉得躺着说话气势不足，又突然坐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清郎。 夜色晚了，今夜外头的月亮倒是大，朦胧的罩在床榻之中，陆清郎脱下了平日里穿着的官服满头的青丝似乎比绸缎还要顺滑。 美虽然美。 可是荣玖锦心中烦躁无心欣赏了。 “气了？”陆清郎又弯了那双好看又气人的桃花眼！ “倒也没生气只是你朝令夕改的……我反正摸不准你的心思了，你那表妹究竟是接还是不接，给一句准话，我也好派人去着手安排。” 陆清郎好言好语说话的时候，荣玖锦脾气又发不出来了，她吐出一口浊气，只能好声好气跟陆清郎再说一遍。 陆清郎打量了她一眼他扭过头去背对着荣玖锦迷迷糊糊的吐了两个字。 “接吧。” 荣玖锦郁闷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揣测陆清郎那表妹……该是什么模样的……那么多年了陆清郎居然念念不忘。 算起来……陆清郎舅舅一家被贬出京城的时候陆清郎那时年龄也才几岁……陆清郎那青梅竹马的表妹更不用说……说不定比陆清郎还要小上几岁。 年纪还那么小……陆清郎怎么也敢惦记的？那么小的小女孩脸都还没长开……陆清郎如今就想着要纳人家为妾了？ 荣玖锦霎时之间又睡不着了，她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陆清郎，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禽兽。 表面上不显分毫，陆清郎头一回起身的时候，发现荣玖锦并没有起身伺候他，他一眼就听出荣玖锦呼吸不均，怕是早已经醒了。 折高枝 第44节 他自个儿起来穿了衣服又凑到了荣玖锦耳朵旁边叫了一声。 “装什么装，我早知道你早就醒了，即便你不伺候我，我也是不会说什么的，不必装睡。” 荣玖锦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她把被子拉上来整个人盖的严严实实的就是不搭理陆清郎。 陆清郎也只以为是荣玖锦这段日子才显现的起床气。 临近用午膳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慢悠悠转醒，她大清早的就已经吩咐富儿偷偷的把裴珠衣吃的东西换了一遍。 “昨日姑娘派人去问了大夫……今天早上姑爷听奴婢提起姑娘的打算，找了一个太医过来已经候着了，听说是逍遥世子特意派的一个太医过来的，口风严谨，医术高超，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荣玖锦立刻点了点头只说好。 第46章 十年如一日 用过午膳后，荣玖锦就带着齐太医直接去了梅落堂，大清早，陆清郎昨日如何处理那两个女子的消息早就已经入了裴珠衣的耳朵里。 裴珠衣身子不好所以一直没有让荣玖锦早晚请安，荣玖锦突然过来，荣玖锦还是有些意外的。 “姑娘，夫人说您也不必起床收拾，只需要拉下帘子就行。”田妈妈伸手按住裴珠衣即将要起身的身子，她如今就连动一下也要大喘着气，的确早已不方便。 “真是难为那孩子了，也是一个想法周到的。也所幸清郎昨日处理得当，否则当真是对不起这孩子。” 裴珠衣年纪年轻，脸上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可是却比一般人更加显得年轻，她脸上神色却格外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说了两句话就要顿一顿，只等喘过气来，她才能接着说话。 荣玖锦走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药味，她只是闻一闻，都感觉鼻腔甚至肚子里头全都是苦水。 “婆母久病不好，夫君心中烦忧，可是他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开身来，这才叫我带着太医过来给婆母好好的瞧一瞧。” 荣玖锦模样长得好看，说起话来也乖巧，裴珠衣对于这个儿媳妇向来是没什么挑剔的。 “罢了，这么多年无论是看了还是吃了多少大夫多少药了，都是没有用的，半死不活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裴珠衣扯了扯唇角露出来了一个淡漠的笑，荣玖锦却扭过头来看裴珠衣。 “婆母这是说的什么丧气话！今日倘若这个脉若是不把，夫君回来恐怕就要说我办事不周了，婆母也不忍心我回去就挨了夫君的责骂吧？” 荣玖锦轻轻的眨了眨眼，她这话分明就是在跟裴珠衣说笑。 陆清郎虽然话是多了点可是他向来不会责骂她，这么久以来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就是说她装。 “这是拿你没办法，那既然如此，就请太医替我摸一下脉。”坐在床里头的人说两句就喘了一口气，伸出来了手腕，太医盖上了一层薄薄的丝绢，这才覆上了手。 长久。 院子里头静默没出声。 直到太医收回了手，荣玖锦这才问：“如何？母亲这么多年来似乎越来越重了，每次来的大夫都说没有大碍，可是为什么那么久不见好？” 那齐太医略微拱了一下手：“劳烦，要把老夫人平日里所喝的药拿过来，我看一看。” 田妈妈不敢怠慢立刻就去拿来了平日里药渣递给了大夫又拿来了上一个大夫所留的药方。 大夫仔细的闻过了裴珠衣强撑了一会就逐渐觉得没了精神。 “这药是有什么不同？”裴珠衣喘了一口气这才去询问荣玖锦。 她已经没力气了把话说的更大声了，荣玖锦则再去询问太医。 “无碍，夫人的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等我改了药方，再喝上一段日子，基本就能好。”太医都如此说了。 “瞧瞧，根本就没什么事。”裴珠衣略微一笑整个人显得更加的疲倦了。 明面上看本就是病了可是一查看却又什么病都没有怎么可能？ 不再多说，荣玖锦提出告辞，回到竹通院的时候，那齐太医早早的就等候在那里了。 “太医，您是世子推举过来的，一向都是逍遥王府用惯了的人，我也相信您此番也会尽心尽力的。”荣玖锦一番话说的好听，就是让太医实话实说。 “不敢隐瞒，那药的确没什么问题，只是药渣里面多了一味损害身子的白莲子，若是用于药中基本上没大碍，可是倘若长时间使用……就会拖垮人的身子使人气虚。未成煮的药材里面没有……想来是煮的过程中被人十年如一日的加入白莲子才导致今日如此。” 十年如一日。 五个字狠狠的砸在了荣玖锦耳朵里头。 “那么说……药材中并没有，而是有人，坚持了十年之久在里面放下如此药物？”荣玖锦神色有些松动，想起这里，她背后逐渐升起了一股凉意。 婆母如今本来就没了娘家，究竟是何人如此记恨……可是在侯爷后院里头就只有两个人。 有一个人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没有证据，她自然也是不能多言语的。 直到送走了太医，荣玖锦依旧觉得浑身发凉，她伸手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富儿。 “女子在后宅之中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原本都是可怜之人又何必用如此歹毒的手段？” 从前在将军府中，家中的一切都把握在嫡母的手里头，嫡母是一个直性子，即便有什么不喜欢的，她也都是明面上为难却也从没有暗地里下这种手段。 “人各不同，姑娘不要多想才好。”富儿作为丫鬟，可是到底听说多了这种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她接受的快一些。 “倘若往后……夫君娶回来的女子同样对我多有不满，夫君如今这个时候对我还有几分可怜，可是就是长久下去了，只靠着这份可怜，日子是过不下去的，倘若到那个时候他的心头爱要给我下毒，他也难保会站在我这边。” 以他人推断己身。 “姑娘！想多了就不宜再想了。”富儿立刻就打断了荣玖锦的话。 “罢了，不说了，你去通知田妈妈，从明天起，小厨房的药物不要再给婆母吃了，药从咱们的小厨房熬了送过去，你亲自熬，我亲自去送，不假人与手。” 即便心跳如雷，荣玖锦很快也稳定了下来，富儿也狠狠的点了两下头。 直到夜里，荣玖锦依旧辗转反侧完全睡不着，旁边的水房被打开，荣玖锦眼睛就盯着房门口，陆清郎穿着中衣走进来的时候，他神色也凌重了几分。 “如何？”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所以脸上的神色才会不好看。 “诚如所想，是有人一直在婆母的药膳中下了药性极寒的白莲子，若是一时都还好说，这药性极寒，用的时日久了难免伤了根基，下毒的人好狠，十年如一日都未曾放弃过……” 荣玖锦立刻坐了起来。 “不过，虽然这些年损了身子，可是也是有法子补回来的，就是慢些，俗话说的好并病去抽丝……不过还好咱们发现了就好。” 女子眼睛亮晶晶的，陆清郎就这样看着她，陆清郎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只是在等着荣玖锦的下话。 “我想着，明日就让梅落堂传消息出去，说婆母已经被太医治好了，到了那个时候，下毒之人必定慌乱一着急就要露了马脚……” “只不过这件事情，还得叫夫君帮忙，夫君得派一个身手好的又能入后院的小斯……去盯着究竟是谁在里面做了手脚，到时候人赃并获，即便是送去官府，我们也是有证据的。” 荣玖锦条理清晰，她早就说过会替陆清郎将后院的事情打理清楚，她从不说大话。 “喝杯茶？”男人嘴角弯了弯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荣玖锦。 荣玖锦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不是我帮忙，是你帮了我大忙了。”他声音有些发暗，表面上不显分毫，荣玖锦也没感觉到他的异常。 只是夜里睡觉的时候，他突然起身，荣玖锦一把就抓住了陆清郎的手腕。 “做什么去？”荣玖锦心里拼命的跳，她是嫁过来的儿媳，可是陆清郎不一样，婆母是陆清郎的生母。 她遇到事情尚且能够冷静陆清郎之前能够忍着对她露出一个笑，她就已经觉得很不容易了。 “如厕你跟着去？” 此话一出，荣玖锦迅速就松了手。 “后院的事情归我管，我们早早的就说清楚的，你千万别鲁莽坏了我的大计。”荣玖锦心里还是有些害怕陆清郎一时冲动。 “我是文官又不是鲁莽武将……连中三元的人难道分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声音犹在耳边，陆清郎的确优秀，可是却也用不着时时刻刻说，荣玖锦瞪了一眼陆清郎。 “连中三元又怎么样？这事你好像要说一辈子似的。”荣玖锦扭过头去。 “不只我可以说一辈子，往后你在外头也能说一辈子，往后咱们的孩子也能说一辈子。” 陆清郎已经走到了门边，他说的那些话依旧在耳边，荣玖锦这才嘟囔一句。 “孩子什么孩子？我们……” 此话说出无人应答。陆清郎已经出去了。过不了多久荣玖锦困得不行了也依旧没睡着硬生生的等着陆清郎回来了才睡的。 陆清郎也看出来了荣玖锦不放心他，他伸手掐了一把荣玖锦的手背。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明是非？”陆清郎身材高大能够把荣玖锦整个人都置于他的影子之下。 “倒也不是，不是我觉得你不明是非，若是我换做是你，我也很难……维持清醒的，你还有几分理智存在，这自然是极好的，没了理智没了分寸只会让下毒的人抢占了先机，咱们可千万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荣玖锦笑了笑。陆清郎嗯了一声就躺在了荣玖锦的旁边。 一夜无眠，富儿早早的就按照齐太医的吩咐已经把所有的药都准备好了。荣玖锦又做了一桌子好菜直接送去了梅落堂。 裴珠衣也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了，她也没问，荣玖锦说什么，她照着说做就是了。 “今日这餐饭是儿媳亲手做的，婆母尝一尝，倘若不错这两日儿媳都亲自做了送过来。” 荣玖锦小脸白嫩笑起来时候似乎也要晃了人的眼睛。 “也不必劳烦你，我随便吃些什么都是好的。”裴珠衣并没有什么胃口，只不过是荣玖锦亲自做的饭，她这才多喝了一碗汤。 “夫人这饭做的是极好的！这么多年来夫人只有吃您做的饭才会吃那么多。”田妈妈立刻就拆穿了裴珠衣的话。 “婆母不用觉得麻烦我，我整日待在院子里头，只觉得骨头都要松了，夫君对我很好，我孝敬婆母也是应该的，如今吃了饭，婆母可要出去坐一坐？” 荣玖锦问了裴珠衣这么一句，裴珠衣今天精神还可以，她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即便是如此炎热的夏日裴珠衣出门也要披上一件披风。坐不了多久裴珠衣这才回去了屋子里。 荣玖锦自然也要告辞了。临走之前裴珠衣却抓住了荣玖锦的衣服。 “好孩子，你也不必瞒着我，是不是我那个药里面有人动了手脚？我今日清晨看见田妈妈倒了一碗药了。” 裴珠衣父亲是首辅，她从小到大博览全书，无论是兵书还是经文，她通通略知一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荣玖锦这些小动作。 “是，如今正在查幕后之人，婆母不必多管，一切我都和夫君商量好了，婆母只需要吃吃睡睡就好了。” 荣玖锦没有说出来，裴珠衣大概也能够猜得出来，可是她身体实在太虚了，即便是想要多想，身体也是不允许了。 “好。”她满口答应。 很快老夫人身子大好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侯府，上上下下人尽皆知也包括柳小娘的梅艳堂。 柳小娘听到这话的时候饭都吃不下去了。 折高枝 第45节 “不是眼看着就要死了？怎么好好的又好了？” “听说是隔壁的那个小贱人去宫里请了太医过来，那太医是个妙手回春的，仅仅一帖药就已经叫那个老不死的好了七八分了！”王妈妈大骂一声心情也是不好了。 “那她查出来什么没有？”柳小娘心里警铃大作她低着头想了又想。 “必定是没查出来，若是查出来什么了，那小贱人可是个手上不饶人的，早就找上门来了。”王妈妈想了又想给出来了这个结论。 “说的也对。叫他们都把那些药渣这些日子处理干净千万别懒待了，叫他们把这些日子的药量再多加一些！” 柳小娘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越发的烦闷了。 这才喝了七日，裴珠衣脸上似乎也有些红润之色了，说起话来也比往日更加气顺了一些。 “婆母这些日子若是可以也可以经常去最前面的池塘……喂一喂锦鲤。” 第47章 证据确凿 似乎是听了荣玖锦的话，裴珠衣这段日子，偶尔吃过饭后，也会在院子前头走上几步。 一来二去。 全府上上下下都已经传遍了说老夫人已经病好了，直到一周后，荣玖锦暂且还在睡梦之中。 富儿立刻就推开了门：“姑娘！抓到了！证据确凿！那丫鬟手里面还捏着白莲子……” 荣玖锦猛的惊醒，她伸手拍了拍胸脯，那人已经坚持了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可是裴珠衣病突然好了，背后的人着急了，一着急，这才容易露出马脚。 “既然如此，把人带过来，请人去请柳小娘，我要亲自问话。” 荣玖锦洗了一把脸，整个人才精神了不少，她说话倒和以往差不多，可是富儿就觉得今日的姑娘好生威严！ 柳小娘突然被叫来，她心里也是拼命打鼓的，喝了三杯茶水，她一颗心仍然扑通扑通的在跳。 “你们夫人究竟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我人都来了那么久了……她却那么久都没来，我也就不再多等了。”柳小娘起身扶着旁边王妈妈的手就要离开。 柳小娘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自然不想多留，她瞥了一眼身边的王妈妈，王妈妈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小娘急什么？我家姑娘马上就洗漱过来了。小娘这个时候走了难不成是想让姑娘去你院子里头亲自去找你吗？” 富儿嘴巴也乖巧起来了，三言两语，柳小娘站了半晌又坐了下来。 “富儿姑娘好一张巧嘴，小娘是长辈，即便是让你家姑娘亲自去找，那也是使得的。”王妈妈自然不肯服输 “王妈妈到是一心为主却又不知等一会王妈妈还能不能笑着说出这一番话来！” 富儿面露嘲讽，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柳小娘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谁都没说话了。 荣玖锦这才慢悠悠的过来了，她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裙子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率先坐下喝了一杯茶水。 入口醇香回甘。 “难不成你今日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喝茶水？”柳小娘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只可惜如今在荣玖锦的院子里头，满院子的那都是陆清郎挑选出来的心腹。 只听命陆清郎同荣玖锦夫妇二人。 “自然不是柳小娘你可认罪？”荣玖锦垂下眼帘，她说话的声音镇定，柳小娘下意识的抠紧了身下的椅子，很快她又镇定自如的冷笑一声。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只是嫁的好而已，比如今管了侯府也不该如此容不下庶母啊！” “莫须有的罪名你到是张口就来。” 柳小娘说完这番话茶也没心思喝了，她猛的站起身来，旁边的王妈妈面露惊恐也迅速的起了身。 松子早已经带了一堆人把外面围的严严实实的。 “你大胆！如今是在后院之中！你敢让这些男人们进来！来抓你的庶母！” 柳小娘瞪大了眼睛平日里柔弱的模样已经不见了，她惊慌失措，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声。 “证据确凿，你柳小娘数十年如一日给我婆母药里面下了白莲子……才叫她如今一副虚弱的模样，我怎么就不能抓你了？真是好歹毒的妇人！” 荣玖锦也站起身来她音量虽然不大可是却镇定自若，柳小娘脸都要气歪了。 “关起来。”荣玖锦扭过头去，三个字干净利落，富儿立刻就带着婆子丫鬟把柳小娘同王妈妈都抓了起来。 “你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我！你这个挨千刀的！我就知道你嫁进来绝没有什么好事！” 柳小娘破口大骂平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也在挣扎之中一片凌乱。这幅尊容倘若说是街边的市井泼妇也是有人相信的。 即便有什么证据，柳小娘自己做没有做，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柳小娘区区一个妾，她要抓就抓了，也不必要同柳小娘解释着什么。 至于证据。 她自然也是有的。 只等着她那位偏心眼的公爹回来给他看的。直到下头安静了一点声音再也透不过来。 富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放心，松子已经提前告诉姑爷了，想来今天姑爷肯定会提前回来的。”富儿把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当，荣玖锦也就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 中午荣玖锦刚刚去给裴珠衣送去了午膳，裴珠衣就已经问了。 “我听说柳小娘刚刚去了你的院子到现在为止没出来过？” 裴珠衣说两句话就要咳一声，虽然比从前好的多，可是那么多年身子的亏损也不是一两天喝药能够喝的好的。 整个侯府就那么大。想瞒是瞒不住的。 荣玖锦只能点头说是。 “那柳小娘早就在后院里面为虎作伥多年，侯爷那么多年来一直不喜欢清郎，想来也是因为我的缘故，竟然发现了不如就此算了。” 裴珠衣声音轻飘飘的。 “婆母今日不该说的话，我也当做从未听过，婆母这番话也千万别说给夫君听。” 难得，荣玖锦没有顺着裴珠衣的话往下说，荣玖锦表现的一直顺从听话也是对这个婆母极其体贴的。 裴珠衣难免有些没反应过来。 “夫君是婆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婆母受人谋害，夫君心里担忧更巴不得把幕后被人抓出来千刀万剐才能泄心中之恨。” “婆母这番话就是叫夫君忍着别吭声了，婆母在后院之中忍了那么久难道还不够吗？如今夫君也要同婆母一起忍受着那母子四人？” 荣玖锦每说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裴珠衣的心里。 从前她也是教陆清郎如此忍着的。 “从前……” 裴珠衣话还没说完，荣玖锦又匆匆打断了。 “从前是从前，从前婆母没有母家可以依靠，夫君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只是如今夫君已经入了翰林院，又是天子门生连中三元御街打马……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倘若还要忍着，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荣玖锦眼尾有些发红，她是心疼裴珠衣的，心疼裴珠衣已经这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也心疼小时候的陆清郎那个时候的他又该有多无助？ 归根到底都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才惹出来的祸事。 过了好半响。 裴珠衣这才捏住了荣玖锦的手：“是我考虑不周，你们夫妻二人为了我的事情已经操劳许久了，我这个老婆子，又怎么能不识相呢？” 裴珠衣说到此处她率先笑了，荣玖锦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里，她也笑了。 “如今夫君很有出息婆母往后的福气是别的人都羡慕不来的。” 裴珠衣只点头说是，回来睡午觉的时候，竹通院外头大喊大叫的声音倒是不少。 “外头什么动静？”荣玖锦挣扎着起身，富儿立刻就走了进来。 “无非就是柳小娘的三个儿女在外面哭闹，怕是吵到姑娘休息了，松子把外面围的严严实实的，他们是闯不进来的。”富儿如实道来。 此话一说，荣玖锦翻身又睡了过去，她也招呼着富儿去休息一会。 “天擦黑的时候还有一出好戏呢，咱们可千万不能错过。” 富儿只点头说好。 荣玖锦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一道黑影在自己的眼前又高又大……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陆清郎。 “怎么不叫醒我？”荣玖锦抬头一看外面天虽然已经开始黑了可是却没全黑。 “瞧你睡的正香。”陆清郎笑了笑，他一双桃花眼是极其好看的，荣玖锦都有片刻被晃了神。 “不是叫松子提前传消息过去了，叫你如同往日一样回来便好，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荣玖锦也从床上翻身下来陆清郎蹲下身子拿起了荣玖锦的绣花鞋。 荣玖锦心里的最后一丝困意也消失了。 “你要替我穿鞋？倒也不必……”荣玖锦立即把鞋夺了过来。 即便是嫡母和父亲如此相爱，父亲却也从未低下身段，给嫡母穿鞋的。 她不自在。 “我想着，我娶了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夫人，总是要做些什么，好好讨好你才好的。” 他面露笑意，荣玖锦早就已经把鞋穿好了，她摇了摇头。 “不必你讨好，你当初能娶我，我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她当初不是什么良配。可是陆清郎是满京城多少名门千金心中的郎君。 “我娶你？我当初娶你也是心甘情愿。更用不着你感激。” 陆清郎起身来他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荣玖锦润了润嗓子。 荣玖锦狐疑的看了一眼陆清郎这才慢悠悠道：“我不信。” 陆清郎这个人口才很好，也最会忽悠人，她当然不会相信，更何况当初陆清郎分明知道的，她那个时候还和他人有联系。 那种情况之下。 陆清郎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娶自己？无非就是现在说来让她心里略微舒坦一些的话罢了。 折高枝 第46节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荣玖锦的确也饿了，这才刚刚喝了一口汤，富儿就已经过来了。 “姑娘姑爷，侯爷已经过来了，现在正在发脾气。”富儿脸色有些发白，她也有些害怕，侯爷劈头盖脸的骂了富儿一顿，富儿也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荣玖锦一眼就看出富儿有些不对劲。 “既然如此，夫君，我们快些去看看吧？”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又硬生生的被旁边的人抓住了手腕。 “不急，吃完这餐饭。”陆清郎面不改色的又给荣玖锦一碗鸡汤。 “富儿去喝杯热茶。”荣玖锦也挥了挥手叫富儿平一平心情。 富儿都被吓成这样也能知道那公爹发了多大的脾气。这餐饭吃的何其漫长，陆清郎比往日吃的更慢。 慢悠悠的吃完了，天也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走到前厅的时候，里面又传来了清脆的摔茶杯的声音。 “那个逆子什么时候过来？自然叫他老子等那么久！” 侯爷额头上的青筋隐约爆出，一双眼睛格外的犀利，仿佛就在竹通院杀人一样。 “公子马上就来，侯爷别着急。”松子倒是镇定自若的应付着侯爷。 “急什么？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想要送你那个小妾上公堂？”陆清郎率先一步跨了进去荣玖锦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送什么公堂？”侯爷瞪大了双眼，荣玖锦收回了目光，侯爷要么不知道要么就是知道现在就是在装傻。 “公爹有所不知，婆母那么多年来缠绵病榻，一切都是因为柳小娘那么多年来在伯母的药里面加了一味白莲子的药……” “白莲子生性极寒，若是长期饮食，会伤了女子的根基，柳小娘歹毒的心思，还请公爹明鉴。” 荣玖锦略微抬手，这才压上来了那下药的丫鬟，柳小娘主仆二人也被带了上来。 柳小娘浑身狼狈她此刻看到了侯爷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狠狠的抓住了侯爷的衣摆。 “侯爷一切都是莫须有的事情！一切都是莫须有的事情啊！妾好冤枉！” 柳小娘嚎啕大哭，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全都滴落到了地上，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冤了你？这丫鬟是你身边的王妈妈亲生的女儿是不是？” 陆清郎率先开口，松子也在此刻抬起来了那个丫鬟的脸，那丫鬟脸上也都是泪，她支支吾吾的冲着柳小娘身边的王妈妈叫娘。 “这是王妈妈的女儿亲自写下来的认罪书。”荣玖锦又拿出来的东西最下面就是那丫鬟按的手印。 王妈妈同样泪如雨下。 “侯爷！真的不是我做的呀！肯定是王妈妈母女二人做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柳小娘手指捏紧了猴爷的衣服袖子。 “清郎，你也听见了，是柳小娘识人不清，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所为，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陆方弃声音柔了几分，从小到大，陆清郎从未得过陆方弃一个笑脸。 如今好不容易态度软了下来。居然是想让陆清郎放过这个要杀他母亲仇人的柳小娘。 “父亲倘若这点事情都理不清楚，入朝为官多年，只怕都是空架子。” 男人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他声音轻飘飘的。 陆方弃额角拼命的跳了跳。 “放肆！我是你爹！” 第48章 定论 一片静谧，荣玖锦即便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在此刻默默不吭声了。 一切自然都要等到陆清郎拿决定的，毕竟被下毒的是陆清郎亲生母亲，她是嫁过来的儿媳，而且陆清郎也是当家做主的人，她也只能等陆清郎开口说如何。 “害死亲生母亲的父亲？侯爷真觉得我需要这样的爹吗？” 男人容貌俊美，他脸上同侯爷有几分神似，说起话来那冷漠的劲儿，荣玖锦都站在了角落里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人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是你的父亲，这是血缘，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只要有我一天在，我就一天是这个侯府当家做主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小子在我面前充老大！” 侯爷破口大骂，一个男人给自己名门正娶的妻子一分体面都没有。 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嫁吗？倘若婆母听到了今日这一番话是否会后悔当日的决定？倘若回到之前，她是否还愿意嫁来侯爷？ 陆清郎脸上无甚变化。 “眼下供词在手，无论什么证据，我这里都是有的，我不用问你什么想法，大可送去官府，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你陆侯爷脸面还要不要了。” 男人一边说着，他又气定神闲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甚至也没忘记旁边的荣玖锦。 荣玖锦手指有些冰凉，陆清郎倒了一杯热茶，她喝了一口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侯爷站在眼前。 荣玖锦自然也不敢坐，她还是有些分寸的，到底是做人儿媳的，她虽然跟陆清郎一个鼻孔出气，但是也不好不给侯爷面子的。 陆清郎反而就不顾及这些东西了。 “你敢！”侯爷发了更大的火，他狠狠的踩了一下地板。 “公子，真的是冤枉的，这都是我身边的王妈妈他们母女俩做的，我一切都是不晓得的呀，一个人又不知道在这里为难侯爷的！” 柳小娘那模样仿佛随时都要被风给吹走了，那模样，当真是可怜极了。 “如今，你既然不想送去官府，我还给你一个选择。”陆清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接忽略了柳小娘那一番话。 谁也不是傻子。 王妈妈母女俩就算一心都是为着柳小娘才出此下策可是十年如一日，若是没有人吩咐，她们怎么可能坚持那么久？ 更何况十年之前这个小丫鬟才有几岁？漏洞百出的借口也只有陆方弃这种被猪油蒙了心的人才相信。 也不算被猪油蒙了心。有些人一颗心就是偏的，即便你想着法子去纠正，他也是不会改变分毫的，他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还有什么选择？”陆方弃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王妈妈母女二人发卖出去，柳小娘杖五十，我在外面置办一个宅院从此分家。” 陆方弃说的极快，甚至没有给陆方弃一个反应的机会，他就已经起身直接拉着荣玖锦要离开了。 “分家？这怎么能行！你小娘她身体孱弱又怎么能打五十大板？你这不就是要她的命！” 陆方弃着急的险些一口气就要背了过去，分家，如今父母都健在，就要分家，倘若传了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那就送官府！只有这两个选择，父亲好好考虑考虑，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这个时辰告诉我你的答案，否则那丫鬟的状纸就会送到府衙！” “还有，父亲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人，我院子里的护卫个个都身手了得，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走的，父亲即便是带走了……我也要将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陆方弃如今年纪大了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可是唯一在乎的就是晚节。 陆清郎倘若这么闹了一场他岂不就是晚节不保了？ “你这样闹对你有什么好处！”陆方弃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柳小娘又被院子里的护卫硬生生给拖下去了。 回到院子里头，外面吵闹的声音似乎才隔得远了，荣玖锦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的。 陆清郎这也太雷厉风行了。 “我瞧着你刚刚好像没吃多少，不如，再叫厨房做一些好菜过来？” 男人方才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是对父亲失望过多少次，才能有今日的从容。 陆清郎也是个可怜的人。 “好，似乎是有点饿了。”荣玖锦刚才一直心不在焉自然也就没吃多少，这个时候自然也就饿了。 荣玖锦吃晚饭的功夫陆清郎就去洗漱了，旁边的富儿立刻抓紧机会说话了。 “奴婢瞧着咱们出去住也是好的，这柳小娘还有生的那几个孩子通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咱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富儿觉得自家姑娘搬出去住了自然为人也就更舒坦了许多。 “话虽如此，可那柳小娘终究不是我的婆母，她所有的指手画脚，我都是可以置之不理的，倘若搬了出去，只怕是人言可畏，朝堂之上御史台……不知道背后还要如何编排夫君不忠不孝……倘若被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对于以后的官途是极其不利的，只是如今夫君还在气头上……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荣玖锦这话的确说的没错，如今朝堂之上重文轻武，朝堂之上也多是言官，陆清郎如今在朝堂之上风头正盛，她也是听说了的。 哪怕陛下立储之事，陆清郎也参与其中，陆清郎那么年轻，陛下如此看重，如今又进了翰林院……那地方可是个专门出宰相之人的地方。 这其中的重视，荣玖锦一个下来不管朝政的人也是能够看的清楚明白的。 “那可怎么办呀姑娘！”富儿原本也是没想到这一层的。 “晚些再说吧。”荣玖锦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倘若身份一换，她兴许还不能做的如同陆清郎如今那么明晰。 吃过饭后，荣玖锦又在院子里面乘了一会凉，陆清郎书房的灯亮着，荣玖锦自然也就不敢过去打扰。 陆清郎如今正得圣上青睐手中的事并不会少。 夜里洗漱了后，荣玖锦这才躺在了床上，月亮高挂，陆清郎迟迟没回来，荣玖锦当时叫来了几次富儿，富儿也只说书房还没忙完。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 荣玖锦才感觉到了旁边的动静。 “怎么了？一晚上叫富儿偷偷去书房外头看了七八回了。”陆清郎眼角含着笑似乎还带着几分疲倦。 忽然不知怎么的。荣玖锦突然就有些心疼陆清郎了。 他做孩童的时候想必什么都是放在心里的，他如今靠着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却还是要跟自己的亲生父亲闹翻，他身上不关是自己……还有婆母的担子……甚至更有她的带来的担子。 所有的一切都压在陆清郎的肩膀上头。荣玖锦也忍不住的想倘若陆清郎能有一个身份好一些的岳丈帮忙，兴许也不会像今日一样操劳了。 “我觉得咱们分出去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妥当……此话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别人眼中的捕风捉影，只是为了你的前程，如今你正得圣意，有心之人倘若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那你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岂不是统统都白费了？” 荣玖锦伸手捏住了陆清郎宽大的衣服袖子，她凑的近了好多，也能看得到陆清郎眼下的疲倦。 只是今日公爹就过来要给个答复了，否则，她也不愿意说这件事情白白耽误了陆清郎休息。 他躺了下来这才侧身拉住了荣玖锦的手腕随意的放在了身侧。 “你不必多虑，他也不会同意分府的，倘若我不这么说，他又怎么愿意让侯府分成两半，他们家一半，我们家一半，这样一来，我们也能过得舒心许多。” 这才是陆清郎真正的打算。倘若说要分府侯爷肯定是不同意的，如果退后一步，在众人面前侯府还是安安分分的一家人。 可其实府中早已经隔了起来各过各的，最起码面子上好看。 “那既然如此，就好，你快休息吧，眼底下都有乌青了。”荣玖锦松了一口气，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就已经呼吸均匀了，她手还被陆清郎捏在手里。 折高枝 第47节 她手心有些冒汗。心跳声似乎也要把她整个人都裹在其中。 荣玖锦莫名的多出来了几分烦躁，她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陆清郎握得更加紧了。 一来二去，荣玖锦也害怕吵醒了陆清郎，干脆就没有动弹了。 果然二人一下朝。 侯爷就已经过来了。 “只能打三十大板，毕竟是我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能叫你这个逆子活生生的打死了！”侯爷眼下还有黑眼圈很显然就是一夜未睡。 陆清郎微微的眯了眯眼，他扣上了茶盏这才慢悠悠道：“好啊，只不过得让我院子里的人打。” 柳小娘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了，侯爷想要求情，却又想到分家的事情，他自然也就无心再吭声了。 “分家不能分！”侯爷又斩金截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就上官府吧。”陆清郎呼吸顿了一下，他眼角还带着笑，他一向善于谈判，侯爷已经开始跳脚了。 “想一个其他的法子！或者里面院子里的人都在西边其他人不再踏步就是了！”陆方弃左思右想这才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叫人修个墙出来，只有前厅才能互通，前厅那里也要修一道门。”陆清郎这么说也算是同意了侯爷的这番话。 侯爷脸色憋的铁青。 “你什么意思！怎么好像我们是贼一样！生怕进了你家的院子！”侯爷气的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倒也不是不可能，从此之后，你我两家分账，各过各的，从前你那小厨房我这不要。” 陆清郎这才起身，他挥手，柳小娘就已经被拉出去了。 王妈妈的女儿倒是哭的肝肠寸断，王妈妈一声没吭，母女二人就这样被拖走了。 柳小娘哭的肝肠寸断，一边忍受着皮肉上的痛，又一边看着自己的心腹之人被卖了。 陆清郎的人下手都是格外重的不死也要了柳小娘半条命。 打到第十板子的时候柳小娘已经晕过去了，陆方弃一脸心疼。 “人都已经晕过去了！难不成还想把人打死吗！”陆方弃站在原地也是干着急。 柳小娘屁股上已经一圈都是血迹了甚至顺着木板子已经滴到了地上。 “说好了三十板子，一个都不能少。” 陆清郎硬生生没喊停。荣玖锦暗自收回了目光，她也没多想看了。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荣玖锦脸色有些发白，陆清郎也及时看到了荣玖锦脸上的神色。 “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没必要非要陪在这里，又不是什么值得见的客人。”陆清郎这一番话丝毫不掩饰。 荣玖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深闺之中荣玖锦这样场面几乎都是没见过的，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的确让人忍不住心中作呕，她伸手扶住了富儿的手。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一些修砌的工人，再给婆母找一个安静的院子好好的养身体。” 荣玖锦也不想多留，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富儿离开了前厅。 虽然说是荣玖锦找可是到底是吩咐下头的人去找了，如今账本基本上都是荣玖锦在看，她又把侯府的账本子和钥匙通通都递给了富儿。 “派人送去侯爷那边吧。”荣玖锦收回了目光，那库房里面比人的脸都要干净，她也不愿意管着一个空荡荡的家，倘若出了什么临时的问题，她搞不好还要自掏腰包。 如今无论是她的嫁妆，还是婆母的嫁妆，还有陆清郎这些年经营的铺子，通通都在她的手上。 用起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也好，这样一来既保住了面子，也不会影响姑爷日后升官，咱们又乐得清闲，多好啊！”富儿自然也是开心了。 “嗯，只要那个柳小娘是个安逸的，咱们往后的日子也算是平平和和了。”荣玖锦也笑了，她成婚之后不用像其他的新妇一样日日给婆母请安。 如今就小叔子小姑子那些麻烦统统都免去了，她自然整个人都舒服不少了。 第49章 鸠占雀巢 “怕是没那么容易。”陆清郎回来的时候接上了那么一句话。 荣玖锦免不了错愕了几分她呆呆的抬头去看陆清郎：“为何？此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柳小娘如今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了，恐怕没有心思再管家了。”陆清郎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他的确说的没错，打到第十下的时候，柳小娘就已经没有反应了。 一个没有反应的人反复打。醒了又被打的晕死过去，又被打醒过来反复下来。 柳小娘哪里还能管什么家里的事情？果不其然东西并没有送到侯爷那边。 反倒是侯爷那边派人带的话来说他那边已经没有人管事了，要么由荣玖锦亲手来管，要么就由裴珠衣这个夫人来管。 死皮赖脸的模样，荣玖锦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她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姑娘！大不了告诉姑爷咱们才不管他们那些事情呢！” 荣玖锦看了一眼富儿这才小声道：“罢了，如今婆母的身体才好一些，我们也不该如此闹腾，左右两家是彻底分开了的，那边事情我会想办法，不要再告诉夫君了。” 可是荣玖锦不说却不代表陆清郎不会知道，眼看着就要把账本扔过去的时候，荣玖锦及时拦住了。 “夫君……后宅中的事情说好了由我来管，以后别再插手了。”荣玖锦只能把账本拿着过来心里隐约已经有了主意了。 陆清郎看着荣玖锦笑兮兮的面孔就知道荣玖锦恐怕肚子里面有些小九九了。 “你准备怎么样？”陆清郎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看着荣玖锦，荣玖锦被陆清郎看的有些耳朵发红，她扭过头去。 “不要你管，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吃亏就是。” 刚嫁过来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问清楚过了陆清郎，如今他们才是夫妻，陆清郎也不是个眼瞎的，一心一意都是向着她的。 她自然做什么也敢放开了手脚去做不用畏畏缩缩的。 “是，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倘若你真的要跟人家耍心眼子，恐怕隔壁所有人加起来，那都是比不过你的。” 陆清郎当然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驳了荣玖锦的当家的脸面。 荣玖锦回头瞪了一眼陆清郎：“夫君这话到底是在夸奖我还是在骂我呢？” “咱们臭味相投，你心机城府，我不忠不孝，岂不是正好一对？” 陆清郎笑了一下，荣玖锦听在耳朵里面却觉得有些刺耳。 “你不是不忠不孝的人，是他们对不起你，你怎么能够妄自菲薄。” 女子低着头，她捏紧了手中的账本子，她虽然知道陆清郎这番话是在开玩笑，可是如今这个世道里面，人人都以忠孝为最大美德。 可是陆清郎偏偏要说自己不忠不孝，倘若公爹是个好的，他自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被满侯府的人指着说不忠不孝。 别人怎么说，她管不着，也捂不住别人的嘴巴，可是陆清郎自己却不该如此说。 “你为了婆母，与公爹闹翻，救了自己的身生母亲一命这便是天下最大的孝敬了。” “你寒窗苦读，如今得偿所愿，又是天子门生，为了朝廷担精竭虑这又何尝不是忠义？” 陆清郎脸上的笑很快就收敛了他伸手扯了一下荣玖锦衣服袖子。 “是我说错了话，你别气。”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荣玖锦多看了陆清郎一眼。 “我的确有心机城府，可是倘若没有这些的话，我恐怕如今早就已经死在了将军府中，也不会在这里了。”荣玖锦坦然的承认。 如今在后宅之中。 有心机城府反而不是一个贬义词了。男人不动声色抿紧了唇。 “倘若后面没有那些女人，自然也就闹不出来什么事情，我想了又想，一个女人就已经彻底忙不过来了，要那么多女人又有什么用？” 陆清郎好不容易推心置腹的说了那么一句，却只见荣玖锦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 “男人的话向来都是不做数的，陛下什么时候立太子，夫君的表妹就什么时候回来。” 荣玖锦拿着账本直接去了隔壁的帐房，只留下了站在原地的陆清郎。 “我不是叫你去找母亲问清楚？你还没有去？”陆清郎眼角浮现出几分笑。 “夫君不必催，我必定是要去的。”荣玖锦又扭回来看着陆清郎说了那么一句。 穿过长长的回廊，富儿紧跟在荣玖锦背后。 “姑娘！姑爷刚刚都说此生不会有其他女子，姑娘又何必提什么表妹！”富儿恨铁不成钢的，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姑爷虽然平日里喜欢逗姑娘生气。 可是之前那两个女子姑爷不都想方设法的送走了吗？这就足以证明姑爷心里是有姑娘的。 “他不过是随意说的话，也就只能骗骗你这种小丫头了，他对待那表妹一往情深，我清楚明白，也不想因为他一句玩笑话，就拿着话框住了他，再说了我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那表妹的。” 荣玖锦压住了心里的烦闷，都是做女人的，陆清郎并不是一个不上道的夫君。 他这些日子护着她，无论什么都是是以她为先，虽然说话不讨喜，可是她不可否认……这么多年。 从出生到现在。 陆清郎是对她最好的人。 她有时候都想她活一辈子……跟自己血脉相连的母亲父亲从未有一刻疼惜过她。 陆清郎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都能够做到此处，她无论如何也是该感激陆清郎的。 她压下了心里的烦躁。 嫁给陆清郎那一刻开始，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打算，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霸占陆清郎的。 更何况陆清郎对她只有怜惜之情并没有男女之意，她本来就是抢占了他人的位置，如今却不让那人回来……那岂不是鸠占雀巢？ 让人贻笑大方了。 “我能够活着，不被送到乡下村子里头，也不被送到寺庙里面做尼姑，我心里是很感激陆清郎的，陆清郎心里有那表妹，那表妹回来后，你今日这番话通通都给我咽到肚子里头，你要敬重她，也要爱护她。” 荣玖锦撇了眼富儿，富儿眼眶已经红了，富儿背过身去嘟囔一句。 “姑娘实在可怜！从前在将军府里面就没有人……如今夫君心里也是别人……”富儿一心只为着荣玖锦，她管不了别人。 荣玖锦能明白。可是如今陛下马上要立太子了，那表妹回来已经成了铁板上的事实。她也不会纵容富儿说这些生事的话。 “富儿！” 荣玖锦声音拔高了几个音调，富儿捂住了嘴巴便不再吭声了。 “我们如今比将军府中过的好多了，至少夫君给了我体面，这些账本子就是。” 折高枝 第48节 荣玖锦面不改色，富儿也不敢再吭声了，陆清郎早就已经把全部的家产全部都交给了她。 她也不会辜负陆清郎的信任。 夜里陆清郎忙的迷迷糊糊去水房洗了澡准备回主屋睡觉的时候，推了一下门，却没推开，惊醒了睡在隔壁房间的富儿。 “门怎么锁了？”陆清郎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扣了扣木门里面一点反应也无。 “姑爷，姑娘已经把隔壁的院子派人修好了，姑爷过去住两日吧，那院子和主屋一样大。” 富儿刚刚在被子里头又哭了一场，怎么老天爷如此不公平呢，姑娘这辈子实在过得太苦了。难道老了入了坟了都没有一个人惦记姑娘吗？ 姑娘有言在先，富儿也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人，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陆清郎。 “那又如何？” 男人眉头舒展开来，他倒是想要再敲一敲，可是里面完全没反应，那就证明荣玖锦根本就不想见到他。也没打算今天开门让他进去。 “姑娘说，那边一切都是最好的，表姑娘过来以后，是不会受委屈的，姑爷往后也就在那边歇着。” 富儿又如实道来，左思右想，陆清郎终究是过去了，他总要找个地方睡觉的，荣玖锦不开门，他也是没法子了。 陆清郎伸手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解释清楚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激着荣玖锦去问母亲。 事情到了这步。 也是陆清郎想不到的，他想不到荣玖锦居然那么轻而易举就信了他的鬼话，也想不到她居然那么久都没有问。 旁边院子里头早就叫人收拾干净了吃的用的就连屁股下坐的也都是极其精妙的东西。 想来已经不是一日之功了那傻子不知道暗地里搜罗了多少。 第二天天一亮，陆清郎就去上早朝了，荣玖锦院子里安静的很，荣玖锦眼下还没起身，陆清郎也明白荣玖锦的，她如今不用去给谁请安，也不用忙活那么多事情，自然舒服的多。 “不出意外，今天陛下就要降下圣旨，叫你家姑娘赶紧派人去接我表妹。” 陆清郎特意放大了声音，躺在屋子里的荣玖锦眼皮子哆嗦了一下，拿着被子捂住了头，彻底睡不着了。 太阳晒屁股的时候，富儿进来伺候，荣玖锦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姑娘，今天姑爷出门的时候交代姑娘……快些去把他的表妹带回来。”富儿也不敢耽误，全都如实告诉了荣玖锦。 荣玖锦喝了一口粥，她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好耽搁了，马上就去问婆母，那表姑娘名字叫什么，如今几岁，又被流放到了哪里，我再想想法子去用些银子……找人把她带回来。” 荣玖锦多喝几口也喝不下去了立刻就带着富儿直接去了婆母的院子。 婆母的院子是荣玖锦特意选择一个清雅之地，内有假山湖水，倒是格外的舒坦，荣玖锦过来的时候裴珠衣正在用饭。 叫荣玖锦过来，裴珠衣立刻就招呼着荣玖锦一起过来吃一点。 荣玖锦后面又专门建了两个小厨房，裴珠衣院子里头单独一个小厨房，请的都是京城有名的做药膳的人，做出来的菜既好吃又滋补身体。 “婆母最近身体可好些了？”荣玖锦看着裴珠衣脸上的神色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 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说几句话就咳好久，如今说话倒是平稳了不少。 “好的很，这一切都要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发现，恐怕我早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裴珠衣一向是个温柔的，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荣玖锦忍不住想。 婆母如此温柔的母亲怎么会生出陆清郎那样嘴贱的人。 “一切都是婆母吉人自有天相，阎罗爷不敢收您。”荣玖锦嘴巴也是格外乖巧的。 三言两语。 裴珠衣同田妈妈两人就乐的合不拢嘴。 “柳小娘事情我也听说了，虽然你们没叫人来报，可是如今侯府上下都已经全然知道了，清郎如今的确有手腕，你们夫妻二人更要和和美美的走下去。” 裴珠衣恢复了，自然也就有了多管闲事的力气，儿子与儿媳，她说几句自然也是无碍的。 “儿媳知道的，必定会和夫君把日子过下去的……”荣玖锦略微张了张嘴。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劳烦婆母的。”荣玖锦话一转，裴珠衣现在对荣玖锦无有不依的。 “你说。”裴珠衣喝了一口茶水，眼前的饭菜也被人撤了下去，荣玖锦看了周围几眼。 “只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请婆母叫不相干的人走远一些才好。” 荣玖锦当然得谨慎了，陆清郎尽管对那表妹有意，尽管天下大赦，可是那表妹终究是罪臣之女，偷偷摸摸的带到京城来自然不是什么大碍，可是倘若被仇家握住了把柄……想要用此事来威胁陆清郎……威胁侯府。 只怕到那个时候事情也就严重了，既然要把人带回来，那么每一步荣玖锦都要亲力亲为，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周围的人都退下了，裴珠衣身边也只有只留下了田妈妈，田妈妈是裴珠衣陪嫁丫鬟，自然是值得信任的。 “我想问婆母之前舅舅一家被流放到了哪里？舅舅可以有一女？名字叫什么？如今年龄几许？” 第50章 这回信吗 此话一出，裴珠衣愣了好片刻，她这才拿着旁边的茶盏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水。 “何人告诉你的？”裴珠衣笑眯眯的看着荣玖锦，此时的荣玖锦能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偏要说什么不对劲，她就感觉有些说不出来。 只觉得，是不是她不该提及裴珠衣娘家的事情，裴珠衣娘家满门流放，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事，裴珠衣要是心里面有些不痛快，荣玖锦自然也是能理解的。 “婆母，是夫君说，他有一个青梅竹马表妹流落在外，大清早外头的事情，婆母想来也是清楚的，如今已经立了太子，天下大赦，舅舅一家自然也可以减轻罪罚了，表妹如今年龄大概也不大，既然夫君对她一往情深，我亲自经手去做，偷偷的将人接回来，来到京城后，改头换面，十多年过去了，想来模样也长变了，不一定会有人认得的。” 荣玖锦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的清楚明白，的确如今圣上已经立了太子，立的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 “清郎亲口告诉你的？”裴珠衣眉眼似乎染上了几分笑意。 “是，难道是有什么不妥吗？夫君昨夜特意地交代我，叫我好好的问一问表妹如今的下落。” 荣玖锦蹙眉，她说的口舌发干，这才拿着旁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清郎一下子是个喜欢糊弄人的，你只怕是被糊弄了，我娘家那边一年生了好几个男孩，唯独没有一个女眷，唯一的女眷恐怕就是你们舅妈了。” 裴珠衣一听就明白了陆清郎这番话的打算，他没有想着自己来说，是想让荣玖锦从自己这边得到消息。 话砸下来的时候。荣玖锦脑袋还有点发懵，随后，她抬起了眼睛就这样看着裴珠衣似乎有些发呆。 “所以……他骗了我？”荣玖锦心里不可否认的确有一刹那的欢喜，但是很快，她就感觉心里似乎烧了一把火。 这些日子。 她忙里忙外的不就是为了那个表妹？陆清郎自己明明知道没有表妹……他为何不自己说清楚？ 反倒让她白白在婆母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对呀，绝对没有表妹这件事，往后，他所说的话你大可不要全信。” 裴珠衣也被逗笑了，她是被荣玖锦这副傻乎乎的模样逗笑的。这个儿媳妇裴珠衣看的分明，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处理事情来却不比那些成熟老练的人差。 至少裴珠衣第一次看到荣玖锦脸上露出如此憨厚的神情。 “是，婆母说的对，往后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再相信了。” 荣玖锦维持着表面的笑，反应过来后，她反倒觉得没什么了。 仔细想来，只不过是当初嫡姐说的如此肯定，她这才误会了，陆清郎也是将计就计。 这段日子她原以为是自己抢占了表妹的位置，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回去的一路上荣玖锦倒是没吭声，富儿反倒却高兴坏了。 “姑娘！原来并没有这件事！咱们都被姑爷耍的团团转！哪有这样的！不过这样也好！姑娘和姑爷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比什么都好！” 富儿乐的合不拢嘴，富儿前昨天可是把眼睛都哭肿了的，如今她高兴的简直今天都要比平常多吃一晚饭。 “更何况，姑爷还亲口说不纳妾，如此一来，姑娘跟姑爷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里，富儿更加开心了。荣玖锦心情舒缓了片刻。 她眉头又不动声色的蹙起了，若要细细说来，还是她耽误了陆清郎。 “此事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吧。”荣玖锦神情又冷淡了下来。 陆清郎对她是有救命之恩的，她却不该生出别的心思来。 富儿不明白姑娘怎么忽然就变了脸，很快荣玖锦就去看账本了，也叫富儿去打听了一下隔壁的事情。 “那柳小娘如今身上还发着热，听说他的三个子女天天都在哭，侯爷也整日待在书房出来的少。” 富儿把打探的消息全部都如实告诉了荣玖锦，荣玖锦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她这才歪头看着富儿。 “你想看戏吗？”荣玖锦脸上又露出了从前的笑意。 看戏？ 自然是想的。 从前在将军府中也只有老夫人过生辰的时候，荣玖锦同富儿才有机会去看戏。 “只是如今又没有什么大喜事，隔壁院子里柳小娘还病着，咱们大张旗鼓的请人过来唱戏，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富儿面露几分犹豫，这才说出来了这样一番话。 柳小娘所做所为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妾，即便生了三个孩子，那也改变不了她恶毒的本性，咱们又何苦顾及着她？更何况……这件事就是要趁着柳小娘生病的时候办，否则往后，可就不好办了。” 荣玖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经擦黑了，如果不出意外陆清郎大概马上就要回来了。 “姑娘，咱们今天还把院子的门锁上吗？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富儿立刻凑上来问荣玖锦，富儿声音压的极低，那模样分明就是在打趣荣玖锦。 荣玖锦还没吭声。 外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一双手掀开了帘子，直接走了进来，那人不是陆清郎又是谁呢？ 富儿便不再吭声了好端端的站在旁边。 “怎么样？”陆清郎一双桃花眼弯着，他就坐在了荣玖锦的旁边。 荣玖锦恨不得上手掐陆清郎一把，可是她终究是忍住了。 “夫君也用不着用这个法子过来打趣我，既然没有表妹，又为何不跟我说清楚？白白的……叫我去婆母那边出了丑。” 荣玖锦扭过头去，她倒水也只给自己倒，浑然不顾旁边的陆清郎。 陆清郎倒也不生气他自己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茶。 “你还好意思问我？当初是谁告诉你的？你就这么深信不疑？” 当初是谁说的。 折高枝 第49节 自然是荣幸珠说的。 只不过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 “那即便如此……你你不该如此骗我。”荣玖锦也没真的生气，她只不过是想跟陆清郎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她垂下了眼眸似乎神情有些低落，刚刚明明都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陆清郎也立刻收敛了眼中的笑。 富儿也不敢多留立刻下去了屋子里头只留下了夫妻二人。 “你生气？觉得我拿这件事情骗了你？”陆清郎凑过来似乎是想讨好荣玖锦。 荣玖锦又扭过头去不去看陆清郎。 “我倒也没生气，只是，我当初以为你是因为娶不到心爱的人，这才娶了我，在京城之中来说，我嫁给你……已经很是高攀了。”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帕，她抬头去看陆清郎，似乎目光清明了许多。 “高攀？什么叫高攀？我未婚你未嫁，谁也不违背，结为夫妻，就是这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婚嫁之事了。” “你听谁说的高攀了？还是有人在你眼前嚼舌根了？” 陆清郎坐直了身子，他好看的脸色上流露出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正经。 “倒也没什么人说。”荣玖锦想不到陆清郎居然如此看重她所说的这一番话。 那模样。 仿佛要找人家去算账一样。 “那就是你这么觉得？你心里觉得你高攀了我？”陆清郎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他桃花眼中倒映的是荣玖锦的面容。 四目相对，陆清郎眼神犀利的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看透。 “是，这天底下嫡庶有别，我原以为你是有一个爱而不得的表妹在的，所以我才撞了大运嫁了你，可是如今，忽然这个表妹不存在了……” “当初你娶我，不就是因为可怜我在将军府中的处境，想救我于水火，这些我都明白的。” 荣玖锦又吐出了一口气，她率先垂下了眼，不敢再与陆清郎四目相对。 “所以呢？”陆清郎不停的追问，荣玖锦自然也就没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原本以你的身份，你应该配得上京城的贵女，而不是如今娶了我，父亲的心里只有姐姐，他想来也是不会帮衬你什么的……” 荣玖锦一番话刚刚落下陆清郎迅速的看了她一眼。 “当初我们成婚的时候，我说我把我的家境说给你听，你要是愿意嫁就嫁，要是不愿意嫁，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你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说的吗？” 陆清郎从来不知，荣玖锦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他还以为是有人在背后嚼了舌根。 “说什么？”荣玖锦呆了一瞬间，陆清郎又有些着急了，他抓住了荣玖锦的胳膊。 “当初我说父亲宠妾灭妻，嫁过来以后肯定有许多琐事，你是怎么说的？” 荣玖锦回忆了一下她这呆呆道：“我说，我嫁过来是和你过日子，不是和你父亲过日子，只要你向着我，那咱们就能把日子过下去。” “我还以为你忘了，如今提示提示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当初是一样的想法。” 陆清郎这才松了手，他这话说的格外正经，荣玖锦目光松动了几分，手指也不动声色的抠紧了。 “我不需要岳父的助力，我如今连中三元又是状元，用不着任何人助力，更何况我娶你是想跟你过日子，并不是为了你娘家的那些什么东西。” 陆清郎说的清楚明白，荣玖锦心结在陆清郎这里仿佛一切都变得通畅了起来。 “可是即便抛弃这些，你原本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你的人过日子，你是可怜我……” 荣玖锦话还没说完，陆清郎看着荣玖锦又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娶你不是因为想和你过日子？而是因为恩情？” 男人突然一本正经，荣玖锦反倒有些显得不自在了，她脑袋里在想陆清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我当时娶你也不是因为什么善意，而是因为，我想要我跟你过日子。” 荣玖锦眼睛微微扩大几分，她还没出声呢，陆清郎伸手揉了一把荣玖锦的脸颊。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信？”陆清郎又笑了。 要这么说来？ 之前……她……还跟陆清郎对于她那些事情都是清楚明白的啊。 怎么会想着要跟她把日子过下去呢？ 荣玖锦虽然不了解陆清郎，可是男人大多……都希望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一个人，陆清郎那时已经知道，她与其他两个公子都有牵扯，怎么还会想着与她过日子呢？ “今日婆母亲口说了，你那些话，我听一半就是了……却不能全信的。” 荣玖锦又接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此话的意思就是明摆着告诉陆清郎，她压根不相信。 “那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陆清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嘻嘻的看着荣玖锦。 “你这话假的很，当初我与刘……还有李……的事情……你通通都是知道的呀，怎么可能……”荣玖锦摇了摇头。 提起那两个人陆清郎脸色似乎有些变了。 “要我说，你当初就没有眼光，那两个都是不靠谱的，你若是直接过来找我，我们兴许早就能成了。” 陆清郎垂下了桃花眼。 “那你为何认定说要和我过日子？你我之间先前并没有什么的。” 荣玖锦这番话原本是有些说不出口的，可是今日都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要是不问个干净彻底，恐怕来日还是要郁结在心的，与其憋着，还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通通问个清楚明白。 “是没有什么，可是……你做的一手好菜，长得又漂亮，即便放在后头宅子里头，日日看着旁边躺着个漂亮的人，我每日睁开眼睛心里也畅快。” 听完这番话。 荣玖锦呆住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从陆清郎旁边走开。 “不说了，我肚子有些饿了，我去叫厨房的人上菜。”荣玖锦分明就是要躲避陆清郎。 从旁边走过。 男人伸手拽住了荣玖锦的衣服袖子：“这回信吗？” 第51章 能靠一下吗 “我也不知道，你之前嘴里面一句实话……倘若如今也是骗我的，我要是信了，岂不是……是个傻子了……” 问是她自己亲自要问的，他说了实话，她却不相信了，陆清郎也没有为难荣玖锦，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荣玖锦泛红的耳朵。 他觉得荣玖锦大概是在嘴硬……她肯定已经信了。 的确如同陆清郎所料，荣玖锦又不是个傻子，哪怕是个木头，她也在此刻明白了。 出去呼了一口气富儿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句：“姑娘？在外头做什么？日子里头热的很……怎么耳朵这样的红？” 富儿声音不大不小，荣玖锦能够听得到陆清郎浅淡的笑意，荣玖锦扯了一把富儿的衣服袖子。 “瞎说什么呢？快，我现在肚子饿了，快叫下头的人把晚膳都拿上来。” 富儿并不再多说，荣玖锦站在外头，陆清郎也没有找过来，偶尔一阵清风从湖面上刮过来，荣玖锦脸上的热意没了几分。 她原本是想陆清郎好好说道说道，怎么一来二去，反倒被陆清郎硬生生的给带偏了！ 更何况，她既然嫁过来，就没想过有什么后路，既然已经成了夫妻，过日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何必……如此…… 反复平了呼吸，荣玖锦再次走进去的时候，陆清郎桃花眼还是弯着，就这样看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看透一样。 荣玖锦只能硬着头皮吃完了这一顿饭，夜里，外头院子的门没锁，荣玖锦是知道的。 既然过日子，断然没有，把夫君锁在外面的道理。 只可惜陆清郎一夜未归，荣玖锦迷迷糊糊倒是醒了几回，摇了摇铃铛，富儿直过来压低了声音。 “姑娘，安心睡吧，姑爷那边兴许是有什么事情，刚刚侯爷来了，如今外面的灯光还亮着，不知道是为何。” 富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姑爷参与陛下立储的事情的时候，虽然也是忙的没日没夜的，可是还是有时间回来休息的。 这是如今……一整夜都没回来。荣玖锦睁开眼睛的时候摸了摸旁边的床铺。 一片冰凉甚至被子都是平稳的，由此可见陆清郎昨日夜里根本没回来。 “又有什么事情如此忙碌？用得着他一个翰林院的……整宿整宿的不睡？”荣玖锦早上净了净手，她也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头说这些事，她倘若到了外头可就不敢说了。 “姑爷忙一些总是好的，姑娘要是心疼姑爷整夜睡不着……不如做些好吃的亲自送去叫姑爷心里好好的暖一暖。” 富儿又出主意了。姑爷对姑娘很不错的，按道理来说，外头男子都在外头招蜂引蝶，可是姑爷不会，他洁身自好，哪怕是自家姑娘在外头领了两个女子回来，他也是通通打发了。 原本以为有一个表姑娘的，如今表姑娘也没有了。 自家姑娘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么好的日子，总是要狠狠的握在手里往下过下去的。 似乎昨日陆清郎咄咄逼人的话语犹在耳前，女子白皙的手指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微红的唇紧了几分，想起来，她心里居然有些乱跳。 这样的感觉太过于陌生。她也觉得有些意外。 “什么心不心疼的？说起来真是臊人。” 分明之前面对其他的男子，她好听的话，无论有多少都能说出来的，如今面对陆清郎，她就是说一个字……都觉得耳根子发烫。 似乎有些失控，她自己也把握不住自己了。 “是是是是是，奴婢不说就是。”富儿脸上也高兴了起来此话无疑就是打浑。 用过了午膳，荣玖锦这才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顺便又去吩咐了富儿。 荣玖锦睡了一觉起来，又去后头看了一眼裴珠衣，裴珠衣好了不少，又说了几句话，荣玖锦这才吩咐富儿找人出去立刻套了马车。 “我们出去看看戏台子。”荣玖锦如此说道。 富儿自然不疑有他立刻就叫管家去套了马车。侯府的位置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刚刚好前面有集市，后面又有各种吃酒的酒楼，看戏的戏台子也是有不少的。 荣玖锦扶着富儿的手随意走进了一家戏楼，里面宾客倒是多，富儿上前去询问，里面都有一些什么戏，掌柜的一一都说给了荣玖锦听。 荣玖锦便随意点了一曲：“就刘秀才抛糟糠。” 古往今来，这些好看的文本子无非就是缠绵悱恻才子佳人要不然就是忘恩负义……寻常女子看一场都要洒热泪。 可是荣玖锦却不觉得了，女子虽然不能上官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可是一颗心却是自己的，倘若管不住心……往后受了什么重创……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反倒对不起自己活了一场了。 这才刚刚坐下。 折高枝 第50节 门口又走来一个女子，那浑身的打扮没有以往贵气，可是却一眼就看到了二楼的荣玖锦。 “姑娘，大姑娘竟然也来了。”富儿想不到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却碰到了荣幸珠。 如今荣幸珠嫁的可没有自家姑娘嫁的好，而且大姑娘又是一个生性要强的人，而且当初姑爷本来是要跟大姑娘定亲的…… 荣玖锦神色未变。 “妹妹好兴致。”荣幸珠脸上带着笑，虽然没有以往过得精致，可是浑身上下的气度比以往更甚。 虽说荣幸珠嫁的只是一个寒门学子，可是却高中得榜，又有将军府作为后台，想来荣幸珠新婚夫婿也不敢对她不好。 “姐姐也是。”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荣玖锦即便不想跟荣幸珠多说几句话，可是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她断然没有绝口不说话的道理。 “妹妹如今日子过得可还快活？听说妹夫如今正得陛下圣意……就连立储的事情都叫妹夫参与其中。” 荣幸珠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些气的咬牙，虽然说夫君如今对待她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再怎么比……也比不过一个做状元的妹夫。 “姐夫，自然也是不错的，日后也是大有前途的。”无非都是一些敷衍人的话荣玖锦大多是张口就来的。 说到这里，荣幸珠便有些无法开口了：“这些日子，我似乎从未见过妹妹去翰林院亲自接妹夫下差？” 荣玖锦呆了一瞬间。她抬眼看过去。 “我日日去，从未见过妹妹，难不成……妹夫心里想着那个表妹冷待了妹妹你？”荣幸珠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荣玖锦蹙眉，荣幸珠甚至以为自己戳到了荣玖锦的痛处。 不说还好，提起这件事情富儿心里面就开怀了不少。 “不知道从前大姑娘从哪里听来的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家姑娘早已经问过姑爷了，姑爷从前舅舅家只有表弟可没有表妹……哪怕就连庶出的也没有呢！” 说到这里，富儿只感觉自己都出了一口恶气，荣玖锦看了一眼富儿，并没有阻止富儿这番作为。 “姐姐兴许只是在什么地方得错了消息，不过这一切都是不打紧的，索性已经解释清楚了。” 荣玖锦无心再看下去了，不管她脸色怎么样，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告辞，叫富儿牵来了马车，即刻回家去。 荣玖锦喜欢出门可是倘若出门就要遇到荣幸珠，她反倒不愿意出门了。 马车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荣玖锦偶尔探出来一只手，很快又收了回去，确实没什么意思。 可是却不知陆清郎这段日子在忙碌些什么……她前脚刚刚进了院子。 陆清郎就穿了一身官服走进来了，他匆匆的去了主屋，陆清郎今天回来的很早，荣玖锦抬头一看，天还没黑呢。 荣玖锦同样也在主卧屋她看着陆清郎走到了屏风后。 “劳烦夫人拿一件日常的衣裳过来。”他停在袖口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才想到了站在外头的她。 荣玖锦翻身下榻，她打开衣服柜子，平常都是几个丫鬟在伺候，她碰的很少。 只是此刻一拉开。 几乎满衣服柜子都是荣玖锦尺寸的衣裳，那都是陆清郎之前准备好的，穿了那么久了，她如今也还有一半从没有穿过。 她从中挑了一件浅蓝色的华袍伸手递给陆清郎。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她仿佛间无意问起，朝堂上的事情，她自从来不问的，可是事情关乎到朝政，陆清郎大多也是不说的。 荣玖锦原本想着陆清郎不说，她不问就是了，可是怎料陆清郎开口。 “你也换一身衣裳跟我出去一趟。”陆清郎一番话砸过来，荣玖锦还迷迷糊糊的，她瞪大了眼睛轻轻的指了一下自己。 “我？” 陆清郎今日怎么这么得闲？ “今日陛下了圣旨，逍遥王一家马上就要前往封地了，过不了两日就要启程了。” 荣玖锦也没闲着给陆清郎递上了腰带，荣玖锦迷迷糊糊点头，正要转头去换衣服，陆清郎忽然又扯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你答应给我的香囊呢？”他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好久的事情了。 荣玖锦自己都要忘了，陆清郎居然还想得起来。 “我忘了，但是之前已经绣好了，我这就去拿给你。”荣玖锦原本是打算给陆清郎的，只不过这两日的事情又多，陆清郎也太过于忙碌，她很快就全部都抛到脑后去了。 “怎么封的如此突然？”荣玖锦也觉得有些突然。她撇头看了一眼陆清郎，陆清郎已经换好了衣物，打开了衣柜。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居然挑了一件同他身上衣服上差不多颜色的衣裳递给了荣玖锦。 “陛下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了，所以这才着急的立了太子，逍遥王虽然一直什么不管，可是到底也是个王爷，皇帝年事已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总是要替如今的太子好好打算打算的。” 荣玖锦低头她伸手轻轻的扯住了陆清郎腰间的带子又把香囊直接挂了上去。 “原来如此，你这些日子虽然忙……但是也得好好注意休息才是。”荣玖锦很少嘱咐陆清郎这些东西的。 陆清郎又把衣服递给了荣玖锦：“去换上。” “那咱们出去又是为了什么？是去给逍遥世子践行？”荣玖锦捏着衣服。 “猜的不错，他当初也在你家读过书，我和他本来就兄弟情义，你如今又嫁给了我，陪着我一同前去，倒也不算什么吧？” 陆清郎早已经打算好了一切，他话都说到此处了，荣玖锦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嗯，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今天去了一趟戏楼子，感觉那唱戏的挺不错的，母亲身体不宜出行，我想着请个戏台子回来……怎么样？” 荣玖锦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陆清郎，陆清郎对于她虽然什么都答应的。 “你拿主意就好。”陆清郎弯了眉眼只催促着荣玖锦赶紧去换衣裳。 荣玖锦也怕耽误了陆清郎，蓝湖色的长裙，跟她尺寸一模一样，袖口宽大，可是到了胳膊这里却细了许多，衣服上乍一看朴素，可是仔细一看便能看得到裙摆下的竹叶。 荣玖锦走出来的时候，陆清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他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也就越发的大了。 不知为何。 她总感觉走进了陆清郎的陷阱一样。 “……还有谁去？”荣玖锦好半天这才从喉咙里面憋出来了这一句。 陆清郎眉头轻轻的挑了一下这才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你猜对了。大概从前在你家里读书的……大多都去还有你娘家姐姐的夫君也去。” 荣玖锦忽然就不是那么想去了，可是看着陆清郎却又说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 过去的一路上，荣玖锦都没吭声，陆清郎昨日夜里没睡好上了马车过不久就开始眼皮子打架了…… 荣玖锦刚开始没在意直到陆清郎忽然侧在了她的身上。 她惊呼一声，陆清郎很快就清醒了，他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她，荣玖锦被看的脸颊有些发红。 “夫人……能靠一下吗？”陆清郎语气有些委屈。 荣玖锦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 第52章 感情生疏 “那……”荣玖锦反倒有些说不出口了，二人既然已经成了夫妻，夜里还躺在一张床上。 陆清郎偶尔偷偷摸摸的牵她，她通通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拆穿罢了，不吭声，到底也是代表着默认。 陆清郎如今这么一问，荣玖锦反倒有些不自在了，无论说好还是不好，她都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那就多谢夫人。”陆清郎倒头靠了过来，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只是脑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靠着。 马车倒是平稳，偶尔颠簸，荣玖锦不敢挪动半分，只是偶尔，他鼻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 荣玖锦浑身有些发麻直到外头的松子朦胧的声音传进来：“公子夫人到了。” 荣玖锦这才恍惚发现，她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陆清郎也在这个时候醒了。 他面色如常，荣玖锦也尽量让自己看不出其他的变化来，陆清郎率先下了车，荣玖锦紧随其后，将手指轻轻的搭在了陆清郎手掌心里。 从前二人坐马车也是这样。只是如今脚底下踩着平地。 陆清郎若是一般情形早就已经松手了，可是现在不一样，陆清郎不仅没松手，反而捏得更紧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京城的盛景即便在夜里，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的，并没有人注意到夫妻二人的小动作。 “想不到李公子居然比我还晚几分。”陆清郎眼角带着笑，她不动声色捏紧了陆清郎的手指，整个人大半都隐藏在了陆清郎身后。 顺着陆清郎目光看过去，李望濯身旁也带了一个女子，倘若不出意外那就是丞相嫡女王知意。 “李公子安。”荣玖锦面色如常宽大的衣袖交叠，王知意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说从前夫君与陆公子都曾经在将军府一起读过书，后来我与夫君成婚，过不了多时，陆公子就已经和夫人成婚了。” “我还问过夫君是否知道里面的内情，他却告诉我不知道，如今看来……陆公子与夫人当真是情意浓。”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就落在了两人衣袖紧密相连之处，似乎被人窥探了些什么，荣玖锦猛的就想把手往回缩一缩。 却猝不及防的被陆清郎捏得更紧了，他扭头瞧了一眼荣玖锦，分明还笑着，可是手上力度只增不减。 荣玖锦几度犹豫到底是随便陆清郎了。陆清郎表面上不说什么。 可是陆清郎实际上总是要跟之前那两个争上一头的，每每见面都是如此，她都快要遭不住了。 “夫君……我手疼。”夫妻二人离得近，荣玖锦此话也是真的，陆清郎虽然说是个读书之人，可是行伍之人那些东西，他也是懂得不少的。 荣玖锦做过最累的活大概就是做糕点，她受不住陆清郎那么大力气捏着她的手。 后知后觉，男人眸光微闪，他瞬间手上力度就卸下来了几分。 “李公子是一个粗鲁的男人，自然比不过夫人心细如发，只是我夫人是个不善言辞之人，脸皮也薄……” 陆清郎当日的风采，全京城都是有所耳闻的，王知意也曾经在酒肆二楼的窗边，窥探过一二，可是如今面对面来瞧，依旧觉得少年风采。 “咱们进去再说，在外头叙旧也是很不该了。”李望濯目光从两人相握的手上扫过。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着急的转移了目光。 “夫君说的是，是我一时没了分寸。”王知意出身高贵名门嫡女说话一颦一笑都是格外大气的。 折高枝 第51节 与之相比。荣玖锦心里忽然生出来了几分狭隘的心思。 李望濯这样的尚且能够娶到王知意这样的女子，倘若当初，她同陆清郎没有成婚，陆清郎大概也能娶一个这样的女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人的情绪变化，陆清郎快速的用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手背。 “想什么呢？不乐意来这种场合？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我派人送你回去，里面我找个借口随意搪塞过去就好。” 陆清郎又有几分懊恼，他同荣玖锦事情，他早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荣玖锦什么都未曾说过。 他免不了要试探的。 他想要试探可是又害怕……荣玖锦是否还对李望濯同刘格偈心中有情。 倘若真是如此他又该当如何？想到这一处他吃饭喝酒的心思也无了。 “也不必，他们都带着夫人出席，我要是回去了，岂不是丢了你的脸。”荣玖锦弯了弯唇角她露出来了一个大方的笑。 陆清郎也就不再多说了。 特意租了两个雅间，男人们自然有男人们喝酒吃饭的事情要聊，女人们则是到了另外一处。 荣玖锦同陆清郎一起见过了诸位，这才跟着王知意一起去了隔壁的包厢。开门的时候这才发现荣幸珠陶然已经到了多时了。 荣幸珠抬头瞧了一眼荣玖锦很快就露出来了笑颜：“妹妹终于来了。” 表面上一派和气。谁都挑不出差错来。 “这位是李公子李望濯的夫人，姐姐肯定是认得的，陶姐姐只怕还未曾见过。” 陶然本来跟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熟，也就跟荣玖锦才说过几句话，荣玖锦开口主动介绍解围，陶然自然高兴不已。 “这位是刘公子刘格偈夫人。”荣玖锦又给旁边的王知意做了一个引荐。 “久闻。”王知意先一步上前笑道，女人们在一起，大多聊的都是家常事，无非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 王知意贵为丞相嫡女居然嫁了过去难免也受到不少委屈。她是个豪爽的自然也就不藏着捏着。 “实话实说，我觉得原先做姑娘的时候，才是我这辈子最快乐舒心的时候，如今……你们也知道我夫君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住在一个宅子里头三天两头的大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王知意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愁眉苦脸的，父母子女多了，也难免会有一碗水都不停的时候，同住在一个宅子里面，自然利益相关，都是紧密的连在一起的。 原本都是刚刚嫁人为妇的人，说不了两句，大多就开始袒露心扉了。 “我原以为……只有我家才如此，如此一看，大伙竟然都差不多。” 这话是旁边荣幸珠开口说的。荣幸珠虽然是低嫁家里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可是荣幸珠家里却有好几个小姑子。 荣幸珠嫁了过去当家做主，小姑子倘若是明事理的都还好，偏偏那几个是个不讲理的，就从小到大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免不了去荣幸珠那里搜刮一番。 荣幸珠刚开始还能大方一来二往的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家倒还好，夫君只是太过于忙碌了，夫妻二人两三日才能见一回。”陶然低着头，她这话说的也没错，刘格偈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前些日子外派出去了，如今家里也只剩了刘格偈一个人。 刘格偈院子里头没有通房也没有妾室。 “忙些才好。”荣玖锦不习惯在外面说这些，她也不愿意把自家的情况说给别人听，也只能在打着马虎眼。 “对了，妹夫过段日子要下云梦泽，只可怜妹妹同妹夫两人新婚燕尔的，突然就要分开了。” 突然。荣幸珠冒出来了这样一句，荣玖锦还没反应过来。 “啊？”荣玖锦蹙眉，表面上不显分毫实际上手指已经捏紧了手帕。 “妹妹原来还不知道？想来是妹夫这几日繁忙忘记告诉妹妹了。陛下前日下了圣旨已经把妹夫从翰林苑调到了督察院官升几品如今已经是佥都卸史了。” 荣幸珠脸上透着几分幸灾乐祸，荣玖锦原本是不想跟荣幸珠在外头纠缠的。 夫妻二人关系不好那也是要关起门来才说的是，被外人传出去，叫人抓到了疑点，成为人的饭后谈资，这一切都是荣玖锦不愿意看到的。 “这件事，我倒是早就知道了，姐姐今日特意提起这是为了什么？”荣玖锦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那笑意分明已经不达眼底了。 她只说自己知道。荣幸珠即便想说些什么也通通都堵在了嗓子眼。 “原来说过，我只是怕妹妹不知道，还以为妹妹与妹夫二人感情生疏了。”荣幸珠拿着手帕擦了擦唇。王知意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 可是高门大院里面，子女甚多，一言不合，终身不再来往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在众人面前，如此吵闹一番，倒的确让人看了笑话。 “罢了，我看着门口卖着糖葫芦，模样实在好看，妹妹陪我下去买上一串吧。”王知意立即起身伸手扯了一把荣幸珠。 荣幸珠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的，二人这才率先下去了。 隔壁倒是热闹。 荣玖锦自认为自己嫁给了陆清郎以后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陆清郎马上叫要出门的事情分毫也没告诉过荣玖锦。她低着头没吭声，旁边的陶然到是开口了。 “陛下身边都是一些老臣，我听夫君提过，云梦泽前些时候遭了水灾，原本是鱼米之乡，可是如今颗粒无收，陛下派下去的赈灾粮……原本事情到这就结束了……” 陶然面容柔和，她出于好心给荣玖锦解释一番，荣玖锦虽然不管前朝的事情，可是云梦泽的事情，她还是有几分耳闻的。 “前些日子，有灾民入京了，恰巧就倒在了逍遥府门前，逍遥王爷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把人抬进去了救治，这才知晓……云梦泽居然没有收到赈灾粮…那灾民九死一生到后头还是没救回来…” 荣玖锦很快就蹙眉了，既然拨出去的款没有到，那证明肯定就是有人贪污了，而消息也没有传入京城，到了京城的灾民……却九死一生。 这后头说没有猫腻恐怕也是无人相信的。这是个吃亏不讨好的差事。这一趟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性命回来。 看到荣玖锦脸色一阵发白，陶然就明白了，荣玖锦肯定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妹妹也别生气，也别听信了她的一人之言，陆大人或许是怕你担心，所以这才闭口不谈，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让别人挑拨了关系。妹妹回去好好问一问，陆大人自然是不会隐瞒的。” “今日多谢姐姐了。”荣玖锦目光真诚，她是真心感谢陶然的，陶然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从前的那些往事。 如今还能够如此大方仁意实在是世间少有。 “这不算什么的，无非就是说两句话的事，只听说当日在朝堂之上，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派人下云梦泽，居然无一人敢去……夫君说陆大人自己请旨前往，这才直接升到了正四品。” 陆清郎当初中了状元，陛下再怎么看重也只是封了一个正六品修撰。 陆清郎后来又参与立太子之事，荣玖锦心里就隐约有了猜测，陆清郎如今早已成了陛下的心腹。 如此重要的事。 人人都不去。自然也只能让陆清郎这个心腹亲自去了。 “原来如此。”荣玖锦只是笑了笑，可是越发的觉得手指冰凉。陶然伸手轻轻捏了捏荣玖锦的手背。 “多谢姐姐今日告诉我这些，夫君从来不跟我讲朝廷里面的事情，我也从未问过，如此一看……当真是一问三不知了。”荣玖锦笑了笑可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这没有什么的，当初我孤身一人来到京城，你亲自过来给我送嫁妆，我心里一直感念你的，如今跟你说这番话，我也是真心的。”陶然坦言。 一来二去。 陶然同荣玖锦两人反倒交了心，而在另一侧，男人那边已经喝的酒气熏天了。 荣玖锦过去的时候，陆清郎脸上红了大半，他伸手想要去牵荣玖锦，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陆清郎那双好看的手立刻落了空。 男人的桃花眼出现了一瞬间的恍然。 “松子。公子醉酒了，还不快扶他进马车。” 不知怎么的，陆清郎忽然觉得荣玖锦似乎与往日不同看着他的目光甚至有点发冷。 第53章 她为何气？ 一路上，陆清郎原本有些发蒙的脑袋也在此刻慢慢恢复了清明，荣玖锦不发语言坐在窗边，她偶尔将目光落在马车外，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怎么了？你似乎出来以后就有些不对劲。”男人突然靠了过来，他喝了酒，可是味道并不冲人，夹杂着他身上的松雪香，如果是平常，荣玖锦大概会耐着性子回答他。 可是……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陆清郎闭口不谈，她也要从别人嘴巴里面知道。 当初两人成婚虽然说是形势所逼，可是既然已经拜过了高堂，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了明路，夫妻二人也是要把日子过下去的。 她那么多事情都是跟陆清郎商量的，无论做什么决定，她也会提前知会陆清郎。 可是……陆清郎呢？ 倘若陆清郎死在了云梦泽？那她呢？是留在侯府当寡妇还是改嫁呢？ 荣玖锦没给陆清郎一个眼神，陆清郎自然不依不饶的，他眼尾微微泛红指尖轻轻的捏住荣玖锦宽大的衣服袖子。 “还是……你不太喜欢今天这样的场合？也怪我考虑不周……” 话还没说完却被荣玖锦突然打断了。 “我与夫君本来就是无奈才结为夫妻的，夫君才华横溢心胸广阔，如今又做了官，马上就要拯救百姓于水火，又何须过来管我这个形势所迫的夫人？” 荣玖锦突然瞪了过来，她吐字清晰，神色无甚变化，可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捏紧了。 “啊？什么意思？”陆清郎呼吸屏住了一瞬间，喝酒喝多了，即便还有一些清醒，可是到低脑袋里面是混沌的。 他没反应过来。 反倒去问荣玖锦是什么意思。 荣玖锦拿帕子捂住了口鼻：“我不跟酒鬼说话。” 马车里面的动静并不小，松子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夫人了，夫人嫁过来以后一直是贤惠的，甚至算得上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许久没有跟公子发这种脾气了。 任凭谁也不敢劝架。 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侯府门口，荣玖锦率先揭开了帘子，富儿差点没反应过来，也赶紧去接荣玖锦。 主仆二人率先走了。 夏日夜晚的风迎面吹来，陆清郎还在马车里面呆呆的坐着，他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膝盖，直到外面的人问了一句。 “公子咱们还回不回去了？”这话是松子问的，眼看着夫人影子都看不到了，公子居然还坐在马车里面。 “她为何气？”陆清郎眼神有些茫然就连松子眼中都浮现了几分嫌弃。 “酒醒了再想吧，公子还是好好洗漱一番，夫人那边明日再想办法吧。”松子也不想跟一个酒鬼去谈论这些事情。 荣玖锦拿着手帕擦了擦头发只听到了松子叫人去水房倒水。 “姑娘去的好时候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了姑爷的脾气？”富儿也是试探的去问荣玖锦。 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她摇摇头：“去把门落了锁，今日叫他去别处睡吧，反正他心里也从未把我当成与他一起过日子的妻。” 荣玖锦这番话没头没脑的，富儿也能看得出来此刻姑娘心情不佳，她是个极其有眼力见的果然就不吭声了。 折高枝 第52节 走到了外头，荣玖锦亲自去下了锁，陆清郎洗漱过后神情这才恍惚恢复了几分。 去开门的时候就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富儿出现在了门边。 “姑爷，姑娘说今天累了，叫姑爷今天去其他地方歇吧。”富儿硬着头皮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顶着陆清郎质疑的目光，富儿也依旧不改这番话。 “她可有说是因为什么？”陆清郎伸手揉捏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仔细回忆着。 或许他今天不应该带着荣玖锦出去，荣玖锦或许是看到了……那两个人心里不痛快。 可能是两个？也有可能是其中一个。越想心里面越堵的厉害他吐出了一口浊气。 “既然如此，松子去把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 睡眼朦胧的松子突然就瞪大了眼睛，他今日出去已经累极了，原本以为让公子洗漱过后去休息，他也能回去休息了。 可是…… 旁边的屋子之前公子倒是过去住了一回可是之后再也没去过，如今又在夏天，那边几个勤劳的丫鬟早就已经把用的东西都洗了出来放着了。 “公子，您就跟夫人认个错，夫人今日神情似乎不太好。”松子好言相劝，只收到了陆清郎的冷眼。 他难道不想认个错吗？他是想的呀……马车上也已经认了。 她不受着。 他也没有办法了。 “去不去？”陆清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这三个字，松子也只能认命的去收拾。 第二日大清早，荣玖锦早已习惯睡到了里侧外面干干净净甚至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她恍惚了片刻这才起身开了门，富儿也立刻进来伺候荣玖锦了。 “姑爷昨天……”富儿原本是想开口说姑爷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两口子因为什么事情突然这样。 可是夫妻到底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更何况还是新婚的夫妻，那就更应该如胶似漆才对的。 “那戏台子应该来了，他们今天准备了哪些，我们去瞧一瞧。”荣玖锦似乎是故意打断富儿说这番话的。 她虽然感怀陆清郎当初娶了自己，可是这么大的事情，陆清郎总该也该知会她一声。 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有什么不好说的，归根结底，无非就是陆清郎不想说而已。 “来了，早早的就来了，我收拾了一间厢房，叫他们在里头准备，听说带来了一个本子准备了许多。”富儿提起这个别提多兴奋了。 富儿年纪轻喜欢那些缠绵悱恻的戏本子，可是之前在将军府中，那都是要将就着老夫人的。 老夫人年纪大了可不喜欢这些。她喜欢那些武将们考上状元的故事。 即便是没有也要硬生生的叫人写出来的，一来二去，富儿那句话听的都要起茧子了。 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一听就烦。有时候富儿也会想着，倘若她投身做个男儿郎，被家里的人押着去读书科考，她大概寒窗苦读十几年……一入科考……连个响都没有。 “既然如此，你速度快一些，我们去瞧瞧。”荣玖锦抬头瞥了一眼富儿，她伸手落在了手腕上的玉镯上，她手指轻轻的摸索着。 “我叫你……之前去戏楼说的那番话你可说过了？” 荣玖锦眼中闪着几分莫名的神色，她问这话的时候懒洋洋的，姑娘交代的事情，富儿向来那都是办的服服帖帖的。 “我当然说了，我办事，姑娘难道还不放心吗？那日说的声音大……那戏台子的老板大概也是听的清楚明白的。”富儿笑了笑。 真的不愧是自家姑娘，这样的手段也是无人能及的。 主仆二人直接去了唱戏的厢房，那管事的立刻就送来了戏本子给荣玖锦挑选。 “咱们侯府已经许久没那么热闹了，诸位只要好好办，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荣玖锦出手很是阔绰那管事的脸上也是喜气的。荣玖锦却又扭头去看了富儿。 “柳小娘如今卧病在床恐怕是来不了了，等会派人去问问侯爷来不来咱们的院子看戏。” 荣玖锦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够让院子里所有人听得清楚明白。 “是，柳小娘已经病了有一段日子了，侯爷想来也是无趣的，肯定会来的。” 富儿也是个乖巧的立刻就去应了荣玖锦的话。荣玖锦随意选了两曲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用过了饭，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下午的时候才去裴珠衣那边同裴珠衣一起用饭。 眼看着天都要擦黑了，院子里的戏台子，终于也搭建起来了。 荣玖锦是一个格外宽厚的叫来了府中大多数的丫鬟过来一起看。 人一多一闹腾，自然有些人就能浑水摸鱼，到隔壁的院子里去。 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荣玖锦刚开始兴致勃勃，到了后头也只是陪着裴珠衣，天完全擦黑的时候陆清郎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陪着裴珠衣的荣玖锦，他换了一身衣服，过来的时候荣玖锦依旧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冷淡。 裴珠衣倒是热情的招呼陆清郎过来坐着，陆清郎似乎丝毫没想过，他就坐到了荣玖锦的旁边。 女子脸上带着浅笑，时不时的跟裴珠衣说上两句，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搭理旁边的陆清郎。 裴珠衣也能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她压低了声音，同荣玖锦两人耳语。 “这是怎么了？他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招惹你生气了？”裴珠衣是一个极好的婆婆，无论什么时候，裴珠衣一颗心都是向着她的。 荣玖锦不想劳累裴珠衣。 “我和夫君好的很，您高高兴兴的看看戏就是了。”荣玖锦一番话搪塞过去，裴珠衣何尝不是人精？ 也知道荣玖锦不想多谈裴珠衣自然也就不再多问了。中途的时候富儿出去了一场又回来了。 荣玖锦抬眼看过去这才告辞了一会儿，走到了后头，富儿这才低声道：“姑娘，我瞧那个王大姑娘已经走两家的门缝里面溜进去了，我躲在暗处，看着她进去了，我才回来的。” 富儿做事荣玖锦一向都是安心的。 “姑娘怎么知道王姑娘一定会溜去隔壁呢？”富儿还是有些不解，这样的女子在青楼之中或许好找，可是在戏班子里面却有些难找的。 “在戏台子的，要不然就是从小在戏台长大的角儿，要不然就是家道中落，无奈才去唱戏的角儿，她们其中大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心里面瞧不起暗门子的人，自然也不肯委身跟着一个乡野村夫………” “那怎么办？难道唱一辈子的戏不成吗？”富儿眼睛亮亮的。 “他们的婚姻大事……要不就是被看戏的官宦老爷买回去做妾……要不就是不甘于屈居人下的……想要爬入更高门的，咱们只不过是递上去梯子，能不能成，还得看她自己。” 荣玖锦不管别人如何，她从无害人之心，可是别人找上门来，她也不会处处忍让。 反正侯府的情况众人皆知，那王姑娘自己要入门的，她不过是推了一把。 主仆二人正准备扭头回去富儿突然就扯了一下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姑娘，姑爷过来了。”富儿声音压的极低，荣玖锦果然扭头就看到了陆清郎。 陆清郎换上了一身便服，他今日穿着一袭白色，脸上不苟言笑，似乎比平常冷了几分。 她还没质问呢。 他怎么好先给自己甩脸色？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她几乎是扭头就想走。 陆清郎却一把抓住了荣玖锦的手腕，他喉结滚动，一双凤眼压下了心中的嫉妒，只表现的面色如常。 “咱们是夫妻，在这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难道……打算永远不跟我说话吗？” 说到这里，他神色有几分松动了，他当初想要娶荣玖锦的，要细细说来，也算是趁人之危。 他是想娶荣玖锦的。 可是荣玖锦是迫于当时的情况才不得不嫁给他的。他是真心……可是荣玖锦却不是。 荣玖锦这才抬眼去看陆清郎：“原来夫君也是记得我们是夫妻的。” 她这番话不明态度终究只是觉得心里面压了一口气。 “我自然记得，你昨天发了那么大的火，是为了他们两人其中的哪一个？”他弯了桃花似乎与往常无异，可是那眼睛里却透着自嘲。 荣玖锦脑袋刚开始懵了一下，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昨日他们二人一起去的无非就是那一场送别宴……与她有关系的无非就是之前那两人。 她眼圈有些发红嘴唇抿的发白：“什么意思？如今要跟我翻旧账了吗？昨日你都是在旁边的……我对他们二人规规矩矩……”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有些后悔，真的有些后悔……怎么就当初那么轻易的答应嫁给陆清郎。 她自认为是一个清醒的人。 她知道未来的夫婿抓住了这个把柄……往后免不了拿出来扯一顿的。 只是。 即便早做了准备在这一刻心里还是感觉被利针狠狠的刺了一道。 第54章 没良心 眼看着面前的人红了眼圈，陆清郎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一下，他吐出来了一口浊气。 “我其实也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你昨日，你那副神情……很难不叫我多想……”陆清郎身上的气焰突然一下似乎就被浇灭了。 他太着急了。 他着急的想要知道荣玖锦心里究竟有没有放着别人。可是如此一来大概会逼走荣玖锦的。 藏在袖管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捏紧，他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看着荣玖锦。 “你已经问过许多回了，我之前嫁给你，我……我是庆幸的，我觉得你与其他人不同，可是如今看来……也就这样，你既然如此在乎他们的事情，在成婚之前……也不必替我去挡嫡母的话头。” 荣玖锦越到此刻，反而越发的冷静了，她就这样瞧着陆清郎，每个字都吐出来的清晰，没有半分混沌。 “到了此刻也是不晚的，你心里装着之前的事情，也从未把我当过你的妻子，如今看来更没有打算要和我过日子……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此作罢。” “你若是有喜欢的女子，我趁早让出位置来，好叫你们琴瑟和鸣。” 这一段话，入了耳朵，陆清郎嘴唇有些发白。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昨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怕你心里还惦记着他们……我这几日也总是想着……” “你是不是心里头装着别人，与我成婚，你心还挂在别人的身上……是我有错在先……我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问这样的话。” “我之前早就已经在菩萨面前承诺过了，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你走了，我就孤老……更不可能有其他女子了。” 陆清郎神情明显就软了下来，他想要伸手去扯荣玖锦的衣服袖子，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同陆清郎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成婚之后。 荣玖锦是温顺的，也是将一颗心挂在他的身上的，可是那样的记挂……是她不得不去记挂的。 折高枝 第53节 如果真的如此，他反倒希望荣玖锦遵从内心不必总是挂着一副笑脸对他。 两人各想各的。自然也说不到点子上。荣玖锦气过了自然也就明白陆清郎这番话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她生气是因为其余二人……所以他自己心里也委屈的很。 二人对视，任由谁也没有移开目光，富儿躲在远处不敢过来，她也看得出来刚刚姑娘气急了，说出来的话恐怕不是什么好话，她过去就是不讨好的。 “我最后只说一遍，我当初是为了存活才与他们俩有了些纠葛……可是总共也没见过多少面……我是想要活下去并非是为了他们俩其中一人。” “如今他们身上没有我寄希望的东西，我何必把他们计挂在心里？” 荣玖锦觉得有些好笑，也没想到陆清郎居然想了那么多可是想起陆清郎所隐瞒的事情，她心里仍然还有一口气没消。 “那既然如此……你昨日为什么？”陆清郎心里有些打鼓。 莫名的。 哪怕在朝堂之上，他也能够舌战群儒，三寸不烂之舌也可以叫陛下收回圣旨，怎么偏偏到了荣玖锦这里……他忽然就觉得没了分寸……整个人似乎被吊在了悬崖旁边……脚底下空落落的始终踩不到底。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荣玖锦就这样看着陆清郎的双眼。 话问出口。 荣玖锦就有点后悔了，陆清郎虽然那么说了，她大概觉得陆清郎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的。 她能够嫁过来……的确也算得上是陆清郎恩惠，她原本只想跟陆清郎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 她也不该如此没了分寸……这岂不是仗着陆清郎之前那些羞死人的话……而在这里托大？ 若要非要想一个词，荣玖锦只能想到一个词恃宠而骄。当这个词出现在脑海的时候荣玖锦莫名的又觉得有些烦躁了。 她本不应该管的如此宽的。 似乎有什么卡在了喉咙处，陆清郎几度开口，荣玖锦也开始烂罐子烂摔了。 “佥都御史大人，我已经知道了，无论你说还是不说。” 女子声音轻飘飘的，陆清郎手指不动声色的捏紧了，他目光有些闪躲。 还未开口，富儿生怕夫妻二人吵了起来立刻过来解围。 “姑娘，夫人说您怎么离开那么久了，马上就要错过一出好戏了。”富儿硬着头皮走上来，这没办法呀，她也不想看着两位主子闹得不可开交。 荣玖锦抬头瞥了一眼陆清郎，她这才扭头先去了戏台子处。 一场戏唱到了深夜，王姑娘也没回来，她大概也知道事情已经成了。陆清郎坐在旁边倒是没吭声。 夜里洗漱一场，荣玖锦刚刚回去屋子里头就已经发现陆清郎坐在屋子里了。他也已经洗漱完了。 只不过动作要快。 “你今天怎么洗漱的那么快？而且水房……”荣玖锦眸光微闪自己走到了铜镜旁边，她拿着帕子轻轻的擦着发丝，直到一双大手覆盖上了她的手指。 “我替夫人。”他声音是好听的，此刻莫名带着一份讨好，荣玖锦终究是狠不下心肠。 她松了手，陆清郎动作很慢，她也知道陆清郎准备解释了。 “夫人从何得知？是他们三人之中的谁说的？”陆清郎表面上是一只笑面虎可是实际手腕……荣玖锦没见过。 可是如今能够成为皇帝的心腹也说明陆清郎不如同表面上一样简单。 荣玖锦忽然觉得自己身边躺着的人……她居然从未了解过，想到这，她心里突然有些烦闷。 “京城众人皆知，独独瞒着我一个，这是何道理？”荣玖锦嘴角带着浅笑，她身上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说到此处，她垂下了眼睑，倒显得有几分惆怅了。 “如今京城之中，看起来平静，可是实际上却不尽如此，我是天子门生，自然一心一意都是向着陛下的……” “如今太子已立，从外头看起来，仿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可是陛下子嗣众多，太子虽然优秀……可是陛下不止只有这一个优秀的儿子。” 陆清郎说着，荣玖锦也没有打断，她从来没有从陆清郎嘴巴里面得知朝廷大事。陆清郎如今已经深陷其中，她即便是想不了解，也是不可能的了。 “皇七子逸王，皇三子端王也是人中龙凤，三人鼎立，人中龙凤自然也想着那天底下最高的位置，怎么会甘心做人臣下。” 男人手指轻轻的穿在她乌黑的发丝之中，倒是格外的轻巧，她目光落在铜镜里面男人高挺的身姿。 “陛下心里想要太子登基，自然就要制衡其他二王。” 荣玖锦嘴唇咬的发红，她手指错乱的勾在一起，她就连拿着手上的发簪都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所以云梦泽那边是其余二王的手笔？皇三子端王常年征战在外……怕是没有这个本事的……那就是皇七子逸王……” 荣玖锦说出来了这番话。 陆清郎意外的瞧了一眼荣玖锦：“我还以为你对朝堂之事全然无知，如今看来，你还是知道几分的。” 荣玖锦给了陆清郎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在天子脚下的京城生活，在这种情况下讨生活，她怎么可能不清楚明白？ “皇七子逸王常年在京城，素来以贤名众人皆知，想来这么多年也拉拢了不少人，别人都不肯去，怎么就你偏偏那么傻，你要是去了……不就明摆着跟七皇子打擂台？” 荣玖锦说到此处，她垂下来眼眸，心里暗自又有些后悔，她不该那么闹一场，陆清郎在外头本来就已经心力交瘁。 如今在里头还得应付她。 “七皇子是皇帝亲儿子，可是你呢？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之子……”荣玖锦又抬头去看陆清郎，她觉得陆清郎就不应该在众人都不肯的情况下，他硬生生的接下来了这道圣旨。 如此一来岂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你说的都对，可是如今圣旨已经下了，我也已经领了，不日就要出发，那这个时候怎么办？要不然我去抗旨？” 说到此处，他那双好看的眉眼又弯了，无疑就是说笑了，他要出去死了……兴许还能死后追封一个什么官职。 倘若抗旨不遵……那就是带着九族一起去死。 “此番路途凶险，人竟然在朝堂之中，总是要为圣上办事的，他们都怕，只有我不怕，陛下自然就只能派我去了。” 陆清郎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荣玖锦却伸手捏住了陆清郎的小拇指。 “那你死了……我怎么办？能改嫁吗？”她眼角微微泛红，说这话的时候透着几分认真，可是嘴角偏偏又是翘着的，陆清郎一时反倒判断不出荣玖锦此话究竟是真的还是笑言。 “改嫁？该嫁给谁？”陆清郎吐了一口气他轻飘飘的问荣玖锦。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好好看顾婆母的，婆母如今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你出去也不必担心……好好的顾着你自己。” 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多说无益，荣玖锦也不想跟陆清郎再闹腾些什么了。 陆清郎原本以为荣玖锦会不领情，好好的闹一场，可是荣玖锦突然就这么止了。 他心里却不痛快了。 他出门都要死了她还能如此平静？哪怕不是夫妻……只是熟悉的好友她也很该哭一场才对。 “就这？”男人声音富有磁性。 “不然呢？我不追究就是了。”荣玖锦这语气都算得上是大度。 陆清郎去把帕子扔给了荣玖锦：“你自己擦吧，我头发还湿着呢。” 男人神情恹恹，荣玖锦接住了扔过来的帕子，她也不介意又覆盖在了发丝上。 越想越不对。 荣玖锦都已经躺在旁边睡着了，他又突然起身把荣玖锦给摇醒了。 荣玖锦迷糊的看着陆清郎：“这么晚了你做什么？疯了不成？” 荣玖锦是有些起床气的，她平日里面收敛了，可是如今心里面本来就不痛快，她也不想再三忍让了。 陆清郎突然被吼了一顿他也不气：“你夫君……我马上就要去云梦泽了，还不知生死，你就这种反应？” 陆清郎简直都要气笑了，荣玖锦眨了一下眼睛，她抓紧了身下的被子。 “夫君以为我该如何？要不然大大的哭一场？这屋子里面哭够不够？还是我出去哭一场……叫人尽皆知？” 荣玖锦只觉得陆清郎这话说的实在蹊跷，她虽然担心陆清郎出门在外可能没有命回来。 可是陆清郎终究还是没去，即便真的去了，也不会真的就死在了云梦泽。他当初答应了也该料想到后头所有的事情。 人都没死。 她反倒先哭了岂不是晦气？ 陆清郎呆住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荣玖锦：“没良心，你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他刚刚躺下，荣玖锦却猛的又坐起了。 “我没良心？你有良心，那么大的事情，你没跟我商量，也没跟婆母商量，一个人就这么瞒了下来，你有良心。” 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荣玖锦语气算不上友好，陆清郎反倒清醒了。 “睡吧，我不该吵你。” 他语气柔了下来，本来就是他担心荣玖锦不愿意，他才没有说，如今荣玖锦知道了，他就一个短处捏在了荣玖锦的手掌心里。 荣玖锦这才躺在旁边，她刚刚说事情不再提了，可是如今说到气急了，她还是会提起来，几乎没办法控制的。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了，我也没法子改变，只是我们既然已经成婚了，夫妻就是绑在一根绳上共荣共辱，你万事都应该告诉我才好的。”荣玖锦原本是有些睡意的，陆清郎怎么闹了一场，她实在是睡不着了。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倘若你能够从云梦泽活着回来……只望你能够真心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孤身一人，至少有她跟他是绑着的，连在一块的，一辈子都甩不掉的。 “我怎么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妻子？”陆清郎隐隐约约似乎又要起身了。 荣玖锦轻飘飘的扔了一句：“那你去云梦泽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清郎“……” 第55章 余地 “方才才说这个事情过去了。”陆清郎声音小了许多他生怕荣玖锦又开始旧事重提。 “我没钱再说，是你非要问的。”荣玖锦扭过头去，背对着，她这才睡了。 一夜无梦，再次醒来的时候荣玖锦是被隔壁的尖叫声硬生生的给吵醒的。荣玖锦迷迷糊糊睁了眼。 她还没有摇床头的铃铛，富儿就已经先一步进来了。 “姑娘，咱们快一些起身吧，隔壁院子已经闹翻天了，那王大姑娘要死要活的，柳小娘又不肯叫她入门，侯爷只叫姑娘您快些过去说话呢。” 柳小娘刚被打了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自然管不了家里的事情了，隔壁的账本还在她的手上呢，那王姑娘寻死觅活的，想来侯爷这实在控制不住了，这着派人过来请她。 王大姑娘昨日自己溜过去的，今天寻死觅活，不过也只是吓唬侯爷的。 折高枝 第54节 好歹要留一个清白姑娘的名号在身上日后才好在侯爷眼前讨生活。 否则还没入门身上就背了一个勾引侯爷的名声，她日后怕也是得不了侯爷的恩宠了。 富儿声音虽然着急可是分明透着几分幸灾乐祸。荣玖锦也不再纠结，她立刻起身，富儿心里头高兴，甚至还挑了一身红色的衣服，荣玖锦当然也看出来了富儿这些小心思。 她也没阻止富儿，隔壁院子里不好，富儿简直巴不得放爆竹，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才好。 “好啦，收敛一点，咱们过去你可别再笑了否则扣在了隔壁院子里可就麻烦了。”荣玖锦伸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富儿的额头，富儿猛的缩了一下脖子。 “才不会呢，姑爷回来要是看不到姑娘，肯定要去隔壁院子找的，她们也不敢。”富儿摇了摇头，她昨日就知道姑娘已经和姑爷和好了，否则也不会一夜平安无事了。 “好了咱们过去。”荣玖锦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裳，她昨日睡得好，自然面色也好，走起路来倒是有几分威风。 这才刚刚入了隔壁院子的门里面又传来了尖叫声。 “你这个杀千刀的女人！究竟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年纪了偷鸡摸狗的！你究竟要不要脸！” 映入眼帘的就是，柳小娘一只手扶着陆嫣而另外一只手指着王姑娘破口大骂。 王姑娘姿色都是不错的，只是此刻被骂了，她眼角还挂着眼泪。 “我也不活了，我只是过来唱戏的，谁知道……我要出去找大老爷！否则我就不活了！” 当家主母哪个不是宽容大方的？更何况这王大姑娘也是良家女。 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大多都会直接纳为妾，只是这里却不一样，她和家里的侯爷混在一起了。当家主母却连面都没露一下，反倒是做小妾的，先按耐不住了。 侯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面容有几分烦躁，他院子里头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柳小娘另外一个则是裴珠衣。 柳小娘如今伤了，裴珠衣也在隔壁养病，他这些日子也无人伺候……昨日这女子突然闯了进来。 哪个男人又忍得住？原以为只是个丫鬟谁知道居然是个良家女子。 若只是个丫鬟喊去做通房也是没有大碍的，偏偏是个良家子自然要给个名分的。 “是不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柳小娘又忽然伸手指向了荣玖锦破口大骂。 “我原本想着，老大娶那么个媳妇回来，出身虽然不高，好歹是个老实的，我却没想到，你为了对付我……你这个做儿媳的居然亲自给你的公爹送女人？传了出去整个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柳小娘感觉到了威胁，她也断定荣玖锦在背后使了动作。 荣玖锦好看的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柳小娘说话要拿出证据来的，哪怕到了公堂之上没有证据，也是不能胡言乱语的。” 相比于柳小娘，荣玖锦反而显得平静了。 “我就说怎么突然的要听唱戏！侯爷！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好的！这女人说不好还是她派来的细作！” 柳小娘容貌保养得宜，即便是老了，可是终究还是有几分姿色在的，只是之前打了板子还没好利索，撅着屁股破口大骂，未免难看了许多。 侯爷太阳穴突突的疼，原本准备去上早朝的，也只能叫人匆匆告了假。 柳小娘三言两语，王大姑娘就已经分清楚了这后宫中的事情。 当家主母没有出现，过来解决的反倒是荣玖锦这个刚嫁过来的儿媳。由此说明主母已经不管事了。 这柳小娘又如此嚣张跋扈则又能说明柳小娘……大概已经握住了侯府的管家之权。 如今是小娘跟大儿媳之间在斗法她反而捡了个大漏。 “昨日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是早就吩咐了……这边院子不让进吗？”荣玖锦眉头没有舒展下来，说话也带着一股子威严，富儿也没有丢荣玖锦的脸。 王大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荣玖锦的眼皮子底下。 “夫人，我是牢记在心的呀，只是这侯府院子那么大，我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还遇到了侯爷……” 王大姑娘本来就是唱戏的角儿，哭起来雨带梨花的，那身段哪怕是荣玖锦看到了都不由得恍惚一二。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反而在侯府遭遇了此事……夫人这传了出去……您可说的清楚？” 王大姑娘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上头的侯爷已经变了脸色了。 荣玖锦自然是要推波助澜的。 “肯定是你们俩串通好的，侯爷怎么能看得上你，你就是个卖艺的……”柳小娘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一双眼睛都要哭肿了。 早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柳小娘又哪里比得过王大姑娘呢？ “按道理来说，是公爹院子里的人，我也不该多管，只是这王大姑娘是我昨日请来唱戏的，今日出了这些事情，我也难以脱责。”荣玖锦这番话说的倒是明事理。 “原来这院子里头，还有一个明白人。夫人你可要给我做主才好，否则我不活了。”王大姑娘抹了一把眼泪实在是我见犹怜。 柳小娘吵闹个不停。 荣玖锦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胡言乱语的柳小娘的身上：“柳小娘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公爹是朝廷大官……平常人的院子里头三妻四妾大多正常不已，从前柳小娘还劝诫着要我大方一些又叫二叔母给夫君送来了两个小妾……我都收下来了，怎么如今到了柳小娘自己身上，柳小娘却做不到大方了呢？” 这么多年来。 侯爷一颗心几乎是偏的柳小娘的，这才养大了柳小娘的胃口，叫她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你大方？你还不是把人给送走的！”柳小娘咬紧了后槽牙不肯示弱。 陆嫣也红着眼睛在旁边叫：“爹，小娘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伺候您了，生了三个孩子，一辈子相濡以沫，怎么能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唱戏的戏子……而彼此生疏了呢？” 说到此处，侯爷才有几分动容，毕竟从前的宠爱是真偏爱也是真。 “妹妹此言差矣，柳小娘本就为人妾，更应该宽容，当初柳小娘能够入门来，不也是婆母宽容大度，柳小娘坐才能进来。” “王姑娘是清白之身，如今入了侯府，柳小娘不肯给个名分，难道叫王姑娘出去抹了脖子才安生吗？” 抹了脖子。 那可就是大事了。 王大姑娘是良民倘若是死了官府那些要调查的，从侯府出去死了，过了两日就要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情情爱爱这些都是虚的，恐怕会影响侯爷在朝堂之上的威严。 只怕御史台不会轻易罢休……侯爷也要被那些言官弹劾的硬生生的剥下一层皮来。 孰轻孰重？ 侯爷心里立刻就有了决断。 “你一个做妾的，安安分分的就行了，这管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上前来指指点点。”侯爷瞬间起身，他伸手指了一下柳小娘，立刻派人就把柳小娘给拉了下去。 王姑娘还在哭哭啼啼的。 侯爷不好开口自然就由荣玖锦开口了。 “我本来是个清白的姑娘，在外头找个人嫁了，也是正室，如今到了侯府，我……就连入门做妾…也是如此艰难…我可不敢！还不如死了算了！” 很显然。 王大姑娘故意装腔作势已经开始打压柳小娘了。想必入门之后也是少不了热闹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冲着旁边的柱子用力的撞过去。 荣玖锦眼疾手快立刻吩咐人拉住了她。 “好姑娘，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如今婆母生了重病，正在我那边修养，柳小娘病还没好……这边也是要一个打理的人……我看着姑娘是一个明事理的……想来也能把事情打理的妥妥贴贴的。你入了侯府，自然也不可能委屈你的，总比你在外头唱戏要好的多。” 荣玖锦说到这，就是要交出侯府的管家之权，就这样扔给王大姑娘。 到时候王大姑娘与柳小娘肯定是要斗个昏天地暗的。 王大姑娘已经动心，可是迟迟没有答应，荣玖锦也明白她心里面的顾虑，无非就是觉得她这个做儿媳的说话当不了家。 “公爹，您觉得呢？”荣玖锦柔和的转头去问侯爷。 如此丢脸的事情。传到了隔壁院子里，他犹犹豫豫早就已经丢尽了脸，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也是待不下去了的，只能挥了挥手。 “你说的对。” 说到此处，王大姑娘这才犹犹豫豫的点了头，荣玖锦心中大喜，她才露出笑来。 “快，快去把侯府的账本子拿来都交给王大姑娘。”荣玖锦一力促成，侯爷随意找了个借口已经去了书房。 四周无人。 王大姑娘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荣玖锦的脚边。 “我算是看出来了，昨日如如此通畅，想来少不了夫人的推波助澜，往后我绝不与夫人作对。”王大姑娘倒是一个明白是非的人。 “多人的事情分明是阴差阳错，你能够入侯府，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只是那柳小娘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王大姑娘也该小心啊。” 荣玖锦笑了笑，只伸手扶起了眼前的人又叫富儿添上一副茶。 账本也全部都交给了王大姑娘，如今却应该称呼王小娘。 回去的一路上，荣玖锦心口的一颗大石头似乎被移开了，这才刚刚入院子，却看到了陶然这会已经坐了很久了。 荣玖锦心里面咯噔一下，不知道陶然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妹妹，你可算来了，我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们只说你去侯府那边处理事情去了，我不好打扰，就在这里等了许久。” 陶然露出来了一个抱歉的笑，她手指有些微凉，覆盖上荣玖锦手背的时候，荣玖锦明显感觉到她手指头在颤抖。 她感恩陶然前一段时间告诉自己那么多，陶然如今找上门来，无论是什么，她总是要听一听才好的。 “陶姐姐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荣玖锦又吩咐人倒上一杯热茶，陶然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才找到了一丝温度。 陶然到底还是有些谨慎的，她扭过头去环视了一圈，荣玖锦就让伺候的丫鬟们全都退了下去了。 “还是之前所说的事情…云梦泽的事情。”陶然吐出来一口浊气手指仍然在发抖。 “云梦泽？怎么了？”荣玖锦心里面也猜出来了几分。 “好妹妹，我是不得已才找上你的……原本是陆大人带一队人前去……就是今天早晨陛下不知道为何……忽然也升了我家那个也进了督察院。我瞧着似乎不太对……” 陶然眼眶已经红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 “之前还没有定论，你也不必着急，我等夫君回来，好好问一问。”荣玖锦轻轻的摸了摸陶然的后背似乎是想顺一顺陶然的情绪。 “妹妹，我知道这样不妥，可是云梦泽如此凶险之地倘若有去无回……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才好，只希望妹妹问一问陆大人…这件事情还有没有转还的余地……” 荣玖锦呆了一瞬间，才明白陶然为何如此激动了。 第56章 同去 倘若夫君前去，陶然大概不会说些什么，可是如此凶险之地，陶然肚子里的孩子这才刚怀上。 倘若出了什么事情。 这母子二人又该何去何从？ “有多大了？”荣玖锦一副惊喜的模样她看向了陶然。马上就要入秋了。 折高枝 第55节 如此算来陆嫣成婚也有两月有余了她比陶然成婚多一个月。 “一月有余了，原本不足三个月是不应该往外头讲的，可是我实在心里着急，这才过来找了妹妹。”陆嫣伸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过不了多时，她又移开了手，似乎与平常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你也别着急，既然为夫妻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家里这些顾虑都告诉刘大人，好叫他心里有个数。” 荣玖锦自然也明白了，可是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不就是什么都不说。如此才会惹下大祸。 “是，妹妹说的对，今日我就要与他摊开了说，孩子是两个人的，他总不能只顾着自己。”陶然也着急了一双手捏着荣玖锦居然越捏越紧。 “我等夫君回来也不会忘记陶姐姐今日的嘱托……等我问了你自己就派人去报信给你可好？”荣玖锦声音柔了下来，女子怀着孩子很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怀着孩子担心，那更加是不容易了。 “好，今日这一切都麻烦妹妹了。”陶然说不了两句就热泪盈眶了。 陶然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小气人。 “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只是无论如何，姐姐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陶然自从成了孤女，她每日的期盼就是嫁给刘格偈，过了那么长时间刘格偈几乎已经成了她心里的顶梁柱。 顶梁柱忽然离开，她本就是一个需要庇护之人，如今肚子里头还有一个未成型的孩子，她自然心里害怕。 等到送走了陶然，荣玖锦这才恍惚觉得，陆清郎昨日想让她哭一场…… 可是她就是哭不出来，除非陆清郎一具尸体回来，她那个时候肯定会哭的。 解决了一天的事情，荣玖锦脑袋都有点发懵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感觉鼻子被人捏住了她呼吸不了这才睁开了眼。 入眼就看到了陆清郎笑眯眯的神情，她拍了一把陆清郎的手，但是转手手腕又被陆清郎给捏住了。 “你手上怎么回事？隔壁欺负你了？”陆清郎脸色沉了下来仿佛刚刚不正经的人不是他。 有这么一瞬间，荣玖锦想着这个人马上就要生死未卜她心中竟然有些空。 “没有，是陶姐姐今日过来了，她害怕，这才捏了我的手。”荣玖锦不自然的甩开了陆清郎的手。 外头似乎变了天，一声闷雷，荣玖锦被惊了一跳却又只见陆清郎喃喃自语道。 “陶姐姐？你哪里还有一位这样的姐姐？” 荣玖锦“……” “是，刘大人的家眷，咱们亲自去给人送过礼的你忘了吗？”而且当初还是陆清郎告诉她陶然的名字的。 还过目不忘的状元她突然又觉得陆清郎这个状元的名号似乎有些难得虚名了。 “你不是过目不忘？难不成你这状元的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荣玖锦此话是开玩笑的，却只看得陆清郎一脸正色的坐直了身子。 “我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记得的。”陆清郎面子手拉起来了荣玖锦。 荣玖锦瘫软在床上任由陆清郎怎么拉扯她都不肯坐起来。 “天色黑了，富儿刚刚说你未曾用过晚膳。” 陆清郎这话一出，荣玖锦也觉得肚子饿了，这才顺着陆清郎的手劲站了起来去用饭。 荣玖锦喝了一口汤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这陶姐姐找上门来是有事情求上门来的，她一向待我不错，我是为了帮她，才来问你的，与其他人无关。”荣玖锦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清郎。 陆清郎是一个小气人。她总要把事情说在前头。免得陆清郎小肚鸡肠的惦记着。 “你说就是了。”陆清郎抬头瞧了一眼荣玖锦他放下了碗筷。 “你是不是已经料到我要问什么了？”荣玖锦随意夹了一口青菜放进碗里头。 “自然，我又不是傻的，如今恐怕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那陶夫人过来是如何和你说的？是不是哭的雨带梨花？是不是叫你来问一问我可有什么法子叫刘格偈不去云梦泽？” 陆清郎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也是不奇怪的。如今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也就这些了。 “都对。”荣玖锦心中有些愕然，要不是陆清郎平日里头聪明，荣玖锦都要怀疑陆清郎是不是在屋子里头安排了眼线。 “这才是寻常过日子的人家才有的态度……你是什么态度？你一滴眼泪都没流。”陆清郎又提了这件事，荣玖锦蹙了眉头，陆清郎就闭口不说了。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法子？”荣玖锦又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陆清郎不敢隐瞒自然如实说：“原本云梦泽我一人足矣，那刘格偈那小子非要跟我抢功劳，这才在大厅之上亲自求了圣旨，陛下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已经开了金口。如今升官的旨意也下来了绝无更改的可能了。” 陆清郎摆了摆手，他这才重新拿起了筷子却又只见荣玖锦放下了筷子。 “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荣玖锦又凑过来问。 “没有。”陆清郎狐疑的看着荣玖锦，她自己都能够安心的放他走，怎么反倒为了陶然问的那么清楚。 “你跟陶然交情不错？”陆清郎随意问了一句，荣玖锦这才叹了一口气。 “算吧，只是……她如今怀孕了，云梦泽凶险，她怕刘格偈有去无回，母子二人从此没了指望。” 荣玖锦说到这里已经没有食欲了，她放下了碗筷，还没起身旁边的陆清郎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 “这么快就有了？”他声音放的有些低。 荣玖锦却只觉得陆清郎这番话实在是问的蹊跷她转身只扔下了这么一句：“人家夫妻二人已经成婚两个月有余，也该有了吧。” 就只留下了陆清郎一个人，他也吃不下去饭了，原本三个兄弟之中，他才是最早成婚的那一个…… 如今被刘格偈反超了，心里有些不甘心。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荣玖锦只感觉旁边陆清郎的手小心翼翼的伸了过来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睡着。她睁开眼睛同陆清郎两人四目相对。 陆清郎头皮发麻，只感觉是做了什么错事，叫人发现了一样。 “其实想不要刘格偈过去也是有办法的，只是有些冒险，让刘格偈装病，最好是病的起不来，自然就能逃过了。” 他捏了捏荣玖锦的手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嗯。”荣玖锦答应了一声到底也是没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直到第二天，荣玖锦这才派人去告诉了陶然，是富儿亲自过去回话的，回来的时候富儿也带来了陶然的话。 “怎么样？”荣玖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去问刚刚回来的富儿。 富儿走到旁边猛的灌了一口水她这才说给荣玖锦听。 “刘夫人说刘大人大概是不肯的，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了，她就在屋子里等着刘大人回来，又跟奴婢说，多谢姑娘您操心一场，她记在心里了。” 荣玖锦想来想去也只会这样，装病这种事情不好做的，倘若被拆穿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真的如此……还不如出去拼一场……倘若查出来什么也可加官进爵。 “好了，去给夫君把东西收拾收拾吧。”荣玖锦心态倒是平和。只叫富儿去收拾东西。 富儿自然也是听话的。 夜里陆清郎今日回来的晚，荣玖锦已经把陆清郎所需要的包裹都准备好了。 “夫君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些换洗的衣物，虽然如今已经入秋了，可是蚊虫还是许多的，我又绣了一个香囊，放在了里面，你平日你还有什么东西……我再叫人过来添。” 荣玖锦忙里忙外的，陆清郎就坐在旁边看着荣玖锦他突然开口冒出来一句。 “你想不想去？” 五个字。荣玖锦差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去哪里？”荣玖锦一脸懵的扭过头来，陆清郎说完这番话又有点后悔，他虽然有些把握，可是带着荣玖锦过去难免有些冒险。 可如果说起来是自负也好是自信也好……他有法子保住荣玖锦。 “云梦泽，你从前不是说，从未去见过其他地方，云梦泽那边风景很好。”陆清郎站起身来，他弯着一双桃花眼，嘴角带着笑。 他平常就不太正经，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说的是真话是假话。 倘若是真话。那岂不是叫她过去陪葬？ “罢了罢了罢了，不成，你还是好好留在京城之中吧。”陆清郎率先摆了摆手。 变化的很快。 荣玖锦扭过头去没吭声。男子在把打拼从来都是把一条命拴在裤腰带上的。 女子大多在家宅之中也一辈子没有什么见识，陆清郎说的那一刻……她是有点心动的。 “那你问？”荣玖锦眼睛有些亮，她收拾好了陆清郎的包裹，她自己爬上了床。 “逗你玩的。此行危险，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带上你……岂不是耽误你。” 夜里。 荣玖锦有些无眠，陆清郎自然也没能睡着，荣玖锦突然起身。 “夫君游学的时候去过许多地方吧？”女子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陆清郎喉结略微滚动一下，他转过头去。 “那是自然。我随口一说，你不要惦记了，不可能。” 即便。 他有把握能够护住荣玖锦可是确实有几分不确定，倘若因为这几分不确定叫荣玖锦有去无回，他从前喜欢做这些冒险……如今却不敢。 不敢拿着荣玖锦去赌。 “为何？旁人都说生同衾死同穴。”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她呆呆的看着床顶。 “少来，你同我并没有这么深的情分，你也不需要陪我去死，你就留在京城之中，等我加官进爵，你享福就好。” 陆清郎转过身去，背对着荣玖锦，倘若从前荣玖锦能够听到这样的好事，她肯定乐的合不拢嘴。 可是如今陆清郎嘴巴里面说出这些话来……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冒险的事情陆清郎一个人全做了享福却要带上她。 她又何德何能？ “你要是死了怎么办？”荣玖锦今夜有些睡不着，或许是担心陆清郎，或许是她从心里……想要跟陆清郎一起去。 她嫁过来本就是要跟陆清郎一块儿过日子的，陆清郎若是死了……她大概也是能够替他守坟的。 “我要是死了，你就改嫁，我母亲如今身体逐渐好了，你也不必管的，我留给了你的那些钱你都带走，然后再改嫁，只是再嫁人，你可就要擦干净眼睛了不能胡乱的选了一个人就嫁……先考察一下品行……其余的再说……” 陆清郎说的有些认真，荣玖锦甚至觉得陆清郎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我困了。”荣玖锦突然打断陆清郎的话，陆清郎就不再说了。 天还未亮。 折高枝 第56节 陆清郎穿了一身便服带着松子从侧门上了车架，陆清郎掀开帘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多看一眼，这才发现马车里面坐着另外一人。 荣玖锦穿着一身浅色的裙子就坐在马车里看着他。 陆清郎定睛一看，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松子，松子伸手挠了挠脑袋。 “公子，夫人非要来，小的也没办法，反正小的是赶不走的，公子您自己赶吧。”松子干脆破罐子破摔。 左右两个都是不能得罪的，富儿还跟着松子不肯走呢。 “你……怎么回事？昨天我就是随口一说……”陆清郎恨不得回到昨天给口无遮拦的自己一个大嘴巴。 荣玖锦那么一个惜命的人怎么偏偏听信了他昨天那副话。 “渡船马上就要开了，夫君再不快一些，恐怕就要叫所有人都等着你了。”荣玖锦神色未变坦然道。 第57章 夫君不怕，我就不怕 陆清郎脑袋懵了一瞬间他这才叹了一口气：“云梦泽危险，我过去……” 话还没说完，荣玖锦又开口了她想要出去看看但是这是其次的。相比于出去看看她心里其实更害怕陆清郎一去不复返。 “我觉得，我过去大概能够替你打个掩护，不会连累你的。”她声音很轻，说起话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 松子也在旁边催促了：“公子咱们快一些吧，要是再不快一点，恐怕那船就要走了。” 松子自然觉得夫人陪着更好，夫妻二人新婚燕尔，当然得在一块儿。 陆清郎却回头瞪了一眼松子，如今那船靠在岸上，只等着他过去这才开，他要是不过去那船自然也是不会开的。 “不成吗？”荣玖锦就这样看着陆清郎，陆清郎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他这才偏过头去。 “你要去的话，那么万事都得听我的，不然的话……你就回来。”陆清郎一脸正色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荣玖锦是比谁都听话的，自从嫁进来，她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惹过麻烦，甚至还给他摆平了不少事情。 果然这一句话说了。 荣玖锦立刻喜笑颜开。 “多谢夫君。”她声音都软了几道，夫君两个字从嘴巴里面说出来，仿佛就跟加了蜜一样，陆清郎咳嗽的一声，这才同荣玖锦两人坐在了一块。 荣玖锦倒是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她眼睛里头都感觉到格外的新奇。 “你也不怕我在外头遇到了追杀，你可曾见到过血腥场面？”陆清郎又问荣玖锦。 荣玖锦见到过最血腥的场面就是柳小娘挨打的那一次，她那个时候看不下去，所以提前走了。 “我绝不会连累你，即便看不下去，我也能看下去的。”荣玖锦端坐在原地，她这番话说的正经。 “那倘若回不来……”陆清郎又问，就这么一个事情，陆清郎已经说了好几回了。 再多说几回，荣玖锦只觉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她清楚这一趟出去的危险，她想了许多。 倒不如死在外头好了，左右该见的都见过了，叫陆清郎一个人死在外头……她想一想就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你我是夫妻，你要是死了……我大概还能替你收尸。”荣玖锦低着头她伸手拨了拨腰间的玉环。 “我死了？要是死的是你怎么办？”陆清郎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他无疑就是在打趣荣玖锦。 荣玖锦抬起头来：“那你就好好的把我给安葬了，我用不着你所说的那些……能嫁给你，我觉得就已经很是高攀了，你再娶一门妻子，挑一个门户高的，也是好的。” 陆清郎有些心梗他面露不悦扭过头去。 “我早就和你说了千百遍了，我不觉得你高攀。”陆清郎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荣玖锦总是这么说，每次如此一听，他都只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好好好，不说就是了。”荣玖锦笑嘻嘻的答应了。陆清郎不知道荣玖锦有没有把这番话放在眼里。 马车停到了边上。 一艘大船就停在渡口，陆清郎率先下马车，刘格偈早已经站在了大船上，可是陆清郎下车之后并没有立刻上船。 刘格偈站在上头吆喝了一声：“陆大人怎么越来越慢了？陛下交代的差事你也敢轻易懈怠？”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陆清郎的身上。却只见马车又被掀开，里面的女子穿着一身浅淡色的衣裙，她低头走了出来，看着陆清郎伸到眼前的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落到陆清郎的手掌心里。 陆清郎迅速合拢手指捏紧了荣玖锦的手。荣玖锦下了马车这才走在陆清郎的旁边。 她冲着站在高船之上的行了一个蹲礼，立刻就收回了目光，只落到陆清郎的身上。 毕竟在外头。 她也要收敛些。 陆清郎心眼子小，她要是做了什么事情，会错了意，陆清郎夜里肯定又要跟她好好的辩驳。 她不想在外头还跟陆清郎吵嘴。 陆清郎没有搭理刘格偈，而是带着荣玖锦直接走上了高船，刘格偈神色有些不自然。 荣玖锦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把手帕都要扯烂了。她既然来了也该想到有眼前的这一幕。 “夫君，咱们住在哪里，我带着富儿去收拾一下。”荣玖锦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陆清郎随手指了一间，他看着荣玖锦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不是瞎子，也能看得到荣玖锦似乎故意同刘格偈装的一副生疏的模样。 直到人走了。大船这才开拔。 “你怎么带着夫人出来了？云梦泽这一趟可不是去玩的。”刘格偈眉头蹙紧了。 他此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已经娶了，荣玖锦也已经嫁了，这辈子都是没有联系的。 更何况荣玖锦如今还嫁给了他的兄弟，他更不敢有什么其他的非分之想了。 从前的事情，他觉得可惜，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再没有了的余地。他沉浸在过去之中只怕这辈子是过不好的。 “我没想让她来，她自己非要跟过来的，说死也要跟我死在一块。” 男人桃花眼微微弯了弯，脸上喜气洋洋的，与往日不一样，他身上似乎已经褪去了少年气，多了几分沉稳，刘格偈听了这一番话，他默默的将自己的头扭了过去。 “你夫人之前来的事情，她都告诉我了，你还是好好顾着你自己，不要忘记了家中的妻儿。”陆清郎多看了刘格偈一眼。 等到船起身的那一刻，陆清郎眼能够看得到，岸上似乎有一小波人迅速消失不见了。 “既然是要去瞧一瞧云梦泽，那么多人大张旗鼓的，必定是看不到什么的。”陆清郎笑了笑。刘格偈也明白陆清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大群人那么惹眼。 怎么可能不受到追杀？ “你这个老狐狸。”刘格偈笑着骂道。 “老狐狸救你一命。”陆清郎笑道。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陆清郎回来的时候，荣玖锦正坐在床边，船已经行驶了有一段了，如今已经入秋了，夹岸两边的绿荫似乎已经变得金黄了。 水面上飘着的都是落叶。 荣玖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清郎：“外头的风景……我第一次见……觉得好稀奇。” “没出息，这就觉得好了？”陆清郎哼了一声，还是走到了荣玖锦的旁边，他冲着外头看了一眼。 出生在将军府，荣玖锦虽然不受宠爱，可是将军府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她必定也是见过的，可是如今却说外头的青山绿水好。 也足以证明。她不喜欢那些奢靡的东西。反而更喜欢眼前的自在。 荣玖锦回头瞪了一眼陆清郎她道：“你既然觉得不好那过来瞧什么？” 陆清郎被推了一下他坐在原地反而没动弹。 “方才不觉得好，如今又觉得挺好的，比侯府好看。”陆清郎声音很低，荣玖锦听得清楚明白，也没有跟陆清郎再纠结其他。 船行了半路。 从来没有坐过船的荣玖锦开始晕船了，整个人就像一只病了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陆清郎端来了一碗药汤。 荣玖锦看着黑漆漆的药，她吐了一口气，这才从陆清郎手上接过一饮而尽。 “这才出来一会儿，我还说绝对不给你惹麻烦，这下好了……” 从来没有坐过船，荣玖锦从小到大都在院子里头长大，从来没出过远门，突然晕船自然也是正常的事情。 之前说拖后腿的事情，陆清郎也只是随口一言，如今看着荣玖锦有些自责的模样。 陆清郎反倒明白了从前人所说的言多必失。 “不过是晕船而已，又不是其他，倘若如你所说，岂不是什么都能连累我了。”陆清郎一脸正色，他看着一张脸皱的苦巴巴的荣玖锦，他又给了一颗甜糖给荣玖锦。 荣玖锦接到糖的那一刻她呆了片刻：“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在你的包裹里面可没有看到这些。” 糖塞进嘴里，驱散了苦味，荣玖锦不喜欢喝药，可是这天底下谁又喜欢喝药呢……比如婆母她身体弱不得不喝…… 从小到大喝药，她也没在喝药后吃这么一颗糖，如今吃了一颗反而觉得挺新奇的。 陆清郎神色微变他声音饱含笑意：“后厨有个小姑娘，年纪小，喜欢吃糖，我讨来了一颗。” 荣玖锦点了点头并不再言语她脑袋昏昏胀胀的实在是不愿意说话。 后面陆清郎也没再吭声。反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陆清郎这才轻轻的拍了拍荣玖锦的脸颊。 “怎么样？”陆清郎伸手摸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温度，她晕船晕的厉害，中途的时候是发了一场高烧的，现在大概已经退了。 “怎么了？”荣玖锦开口这才觉得喉咙有些沙哑。 “咱们得下船了。”陆清郎看着荣玖锦懵懵的模样他整理了一下荣玖锦的发。 “啊？这才一天就到了？”她说话也呆呆的。 陆清郎这才笑骂：“我看你晕船了……把脑子都丢了。” 不等荣玖锦多说，富儿站在外头也不敢进去，里面是夫妻两个，她过去反而无法适从了。 “你才……” 荣玖锦话还没说出来，陆清郎拿了一个黑色的斗篷披在了荣玖锦的身上，又盖住了荣玖锦有些凌乱的发。 “人虽然迷糊了，但是还不忘记骂我呢，证明已经好了许多了。”陆清郎拉紧了披风，荣玖锦也站了起来。 荣玖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冲着外头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人，可是这里光线极暗……若是低头去看底下有几艘小船正向胡乱的停靠着。 而船上都有人。 折高枝 第57节 “咱们要弃船了？”荣玖锦眨了一下眼睛，她不敢耽误立刻穿上了鞋子。 “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我要是耽误了你的计划怎么办……”荣玖锦走出来这才发现船里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只有他们四个人了。 “姑娘好一些的没有？咱们也要走了……松子说等会儿就会有贼人上船，咱们还是赶紧走的好。”富儿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眼睛睁的很大，她是害怕的，感觉心跳都要蹦在嗓子眼了。 “走吧。”陆清郎扯了一把荣玖锦的衣服袖子，荣玖锦立刻跟了上去。 松子已经坐在了小船上，他手里面拿着船桨，对着荣玖锦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夫人公子，咱们也该走了。”松子声音压的极低。 陆清郎率先上船，荣玖锦这才提起裙摆，伸手扶着陆清郎也上了船，荣玖锦又回头去扶富儿，富儿穿的利落，她过来的很快。 刚刚在船上坐定，松子就开始小心的划船了，直到远离了那艘大船，眼前陷入一片昏暗，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身后一双大手捏住了她有些微凉的手。 “怕不怕？”男人靠了过来，船桨划水的声音犹在耳边，荣玖锦长睫颤了一下，她声音压的极低。 “夫君不怕，我就不怕。” 她声音如常，如果忽视其中的颤抖，陆清郎靠近又想说些什么。 “我不怕，也不必回去，已经走到了这里，家里我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夫君不必再说了。” 湖上的风迎面吹来，荣玖锦反倒清醒了几分，过不了多时，那艘大船上什么动静，荣玖锦听不清楚。 可是很快那艘大船就被烧了。 火光冲天。 一行人去云梦泽，既然早就知道其中有鬼，那么想要阻止的人不会少。 恐怕这一路走的并不太平，即便是回来，荣玖锦大概也觉得不会太平的。 “到了岸上，夫君……咱们也是人多引人注目的，夫君不妨同刘大人商量一下……一人带一队人马分头出发都走走远道……恐怕刚刚的人没得手，恐怕会在近路上安插人手……” 晕船是晕船，荣玖锦不舒服也是不舒服，可是她脑袋还挂在身上。 “夫人跟为人想到一块去了，已经安排好了。” 身后的男人道。 第58章 火光冲天 陆清郎是状元，他能够考虑到这里，荣玖锦自然也是不意外的。 不远处，那艘大船烧的很厉害，火光冲天的，这才刚刚出了京城并没有多远，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倾巢而出，巴不得剿灭陆清郎，也由此可见云梦泽隐藏的秘密必定不能见人。 大船烧了一整夜，天快微亮的时候，小船这才靠了岸，荣玖锦扭头一看，居然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她一双好看的眼睛睁的老大：“夫君……倘若咱们中了埋伏……一个人都不带吗？” 她呆呆的跟着陆清郎，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周围来往百姓们已经出门做生意了。 甚至还遇到了好几个回来的渔民眼下平和的景象荣玖锦看在眼里也只是觉得一颗心似乎被填满了。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们也安居乐业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怕什么？不是有我吗？”带着人越多自然也就招人注目，人带的越少，这才方便行动。 “人全都被刘大人给带走了？”如此一来刘格偈自然风险也就大得多。 “我们先行一步，先去探探虚实，他随后就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他好看的桃花眼从荣玖锦身上一扫而过，荣玖锦双脚踩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就清楚了不少，她警铃大作。 “我没担心别人，我只是担心咱们四个，要是没有跟随的人……万一被他们瞎猫碰死耗子给碰上了……咱们还能活吗？” 荣玖锦活动了一下筋骨，周围人多，她也只能伸手扯住了陆清郎的衣服袖子。 陆清郎回头看了一眼荣玖锦，他将目光落在了松子的身上，松子刚买了两个饼一口咬在了嘴巴里面还没嚼呢。 松子呆了一下，陆清郎又道：“松子。” 男人声音富有磁性又格外好听，松子呆呆的把饼子递过来，荣玖锦虽然闻着有点香，可是松子刚刚已经咬过一口了。 陆清郎好看的眉头蹙紧了。 “她说跟着我不安全。”陆清郎开了金口，松子这才明白了，他收回了自己的饼子。 “夫人不必担心，公子不仅读书好，这身武功也不是旁人能及的，倘若公子不读书，如今又在乱世，公子当个将军也是可以的！”松子一脸憨笑。 荣玖锦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她点了头这才道：“我居然不知道，夫君如此厉害。” 原本荣玖锦只是觉得陆清郎力气大，毕竟从前陆清郎一只手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她给拎起来。 “走吧。”陆清郎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穿过人群，陆清郎这才带着她进入了一家酒楼。 “出门在外头还能吃酒楼呢？”荣玖锦笑了笑露出来了几颗牙显得格外的乖巧。 “我钱带够了，总不至于还饿着你。”陆清郎心情都好了许多，入了酒楼，荣玖锦吃不了其他口味重的东西，她虽然好了可是脑袋还有晕着只喝了碗粥。 松子大快朵颐吃的干干净净的，富儿又找店家包了两个饼子放在了包裹里面。 “要是咱们入了什么深山老林，也不至于饿着。”富儿好好的藏在了包裹里面。荣玖锦觉得还是富儿考虑的周到。 又买了一辆马车，四个人才往于梦泽的方向继续走，如果走水路的话大概会方便许多，也能快，如今坐马车。 四五日。 荣玖锦浑身上下就跟散掉的架子一样，没日没夜的颠簸，她也绝不提后悔的事情。 这一路上，她倒是见了许多，唯独快要靠近云梦泽的时候，荣玖锦就能感觉到明显气氛不对劲了。 刚刚入街巷，荣玖锦就一把捏住了陆清郎的手：“夫君……你看这城墙上画的人是不是你？” 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陆清郎，荣玖锦头皮都有些发麻。陆清郎也没想到云梦泽附近到处都贴着他的画像还有刘格偈的画像。 相当于通缉了。 陆清郎只带着荣玖锦立刻入了马车他露出了苦笑。 “害怕了吗？”陆清郎侧着身子过来问她，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 “怕也不怕，这些人当真是胆大，你可是朝廷命官……他们居然就敢当街贴上你的画像……居然也无人管束。” 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松子已经带着马车入了树林，一片静谧，这些日子似乎冷了不少，荣玖锦身上也披着披风。 “公子，我去前面打听了，里面都封着城，要拿画像一一比对了，才让过去。”松子回来报。 一时之间就陷入两难，反正往前是不能走了，除非往回走回京城。 可是既然是出来奉了圣旨的，那再折回去，必然是不可能的，那就要想方设法的越过去。 那么多日子也可见。 那些人水路没有得逞，所以就去近道找人，找了几天一无所获，这才吩咐人到周边寻找。 “夫人觉得该怎么办？”男人神色倒是有些慵懒的看着荣玖锦。 “我想来就是那个最大的掩护，他们恐怕不知道，我也跟着你出来了。”荣玖锦灵机一动脑子里头浮现了一个想法。 “他们知道，那日咱们登船的时候，外头有探子。”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知道我的长相如何，否则今日贴在城墙之上，也该有我的脸。”荣玖锦左思右想这才轻声道。 “要不咱们走水路过去？”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陆清郎这才伸手捏了捏荣玖锦的小手，他这些日子总是喜欢这样，荣玖锦平日里也就任由他了，只是现在，生死攸关之时，她烦躁的收回了手。 “只怕水路那边恐怕早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陆清郎声音压低了许多，他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事情陷入这种境地似乎再也没有挽回的地步了。 “那怎么办？”荣玖锦自然也就没有别人的法子了。他们总是要去云梦泽的。 早就知道此行艰难却没想到如此艰难。 “你不是说你来打掩护吗？”他瞧着她，荣玖锦立刻就明白了。 过不了一会儿，荣玖锦同松子就去了眼下最大的集市又买了不少东西又买了两身普通的衣裳。 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只能将就在树林里头过夜。 “明日，我们就换这衣服……到时候城门肯定要看你的脸……我就说你感染了时疫要去那边医治，他们肯定会觉得晦气，也不会看的如此仔细的。”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塞了一件衣服给陆清郎，麻衣摸在手里都有些咯人。 陆清郎也只是连连答应，恐怕这样过去几率小的很。看着旁边的荣玖锦在睡梦之中开始连连点头。 马车拥挤，荣玖锦几乎都蜷缩在角落，她今天一天担惊受怕，大概也是怕急了。 陆清郎又闭了嘴，大清早的荣玖锦已经叫松子同富儿各自做个人的，离他们远一些，即便暴露了，富儿同松子也能脱身。 当差的人满脸的不耐烦，荣玖锦架着陆清郎，从外头来看，陆清郎整个人都靠在荣玖锦的身上，但是其实力气并没有压在荣玖锦的身上。 “你们过去做什么？”那当差的官爷一脸烦躁伸手就要去扯遮住陆清郎脸的布。 “我夫君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皮肤溃烂……我听说那边有神医过去瞧瞧。”荣玖锦神色如常，她把自己的脸又抹黑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 那人猛的后退一步这才挥了挥手只道：“晦气，你自己掀开布，我看一眼，你们就能走。” 可即便如此，还是不依不饶，荣玖锦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捏紧了陆清郎的身上的衣物。 “官爷染了重病的人一身病气实在是不好看。”荣玖锦一脸虚弱的开口，那人立刻警铃大作。 那男人猛的上前来就要扯荣玖锦的衣物，荣玖锦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此刻似乎要停了，她手心默默的有些冒汗。 “通通让开！公子！”松子大喊一声，骑着的马匹猛的奔跑过来，还有一匹空马，荣玖锦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旁边的陆清郎拉上了马。 她眼睛还瞪大了。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了后头的官兵在后头追，可是陆清郎身下的马跑的极快。 没一会儿已经冲出城门。荣玖锦惊魂未定的。 “你……你什么时候的计划怎么也没告诉我？”荣玖锦感觉到风吹在耳边，她想起了那一次骑马不太愉快的经历，她捏紧了陆清郎的手。 身下颠簸。 “昨日你睡得太熟了，我才没告诉你的。”陆清郎想得到荣玖锦计划若是失败了他们也要想着法子冲进来的。 只是如今距离云梦泽仍然还有七日的路程。富儿脸色也是发白了坐在松子的马上。 富儿一下来就吐了，她抹了一把嘴角，这才过来找荣玖锦。 折高枝 第58节 “姑娘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富儿都快要被吓哭了。 “我没事，你要是害怕，我先留着钱，他们那些人不认得你，你拿着这些钱在这里安顿几日，等我们解决好事情，我就过来接你。”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陆清郎眼皮子底下。 陆清郎掏了一锭银子给荣玖锦，荣玖锦又给了富儿。 “奴婢跟姑娘同生共死。”富儿说的热血，荣玖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了。她叹了一口气又看了陆清郎。 “要跟就跟着吧。”陆清郎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接下来的路程，陆清郎决定走水路，松子去就近的渔民家买了一破船很小，四个人就能坐满。 这两日水流急又下起了雨，那船走的极快，他们总是夜里划船，白天就找个地方歇，荣玖锦本以为一颗心就能放下来的。 直到要入云梦泽的第二天的晚上，眼前一片漆黑，松子前亮了一盏灯，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是偶尔荣玖锦能够听到划水声。 她最后一次困意消失，猛的捏紧了陆清郎的手。 “好像除了松子划水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荣玖锦压低了声音，虽然心里面慌乱，可是她表面上却是沉稳的。 “嗯，那些人追上我们了。”陆清郎声音很低。他也拿起了船桨。 “今日下午的时候，我看到了似乎有商船过去了，我们划的快一些或许能够赶得上。”陆清郎吩咐松子。 水声并不明显，证明那些追过来的人已经到了附近，可是并没有离得很近。 船走的快了许多，天快亮的时候，才看到了一艘商船又弃了小船……荣玖锦也感觉惊心动魄的。 原本这个时候准备走陆路，却没想到越发临近云梦泽，周围的人就越多。多到一上岸就会被发现的地步。 眼看退无可退也进无可进的时候，陆清郎这才入了商船，里面全都是货物。 商船一般情况下是不载人的，陆清郎也不能抛头露面的去跟船主攀谈，就只能从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爬进去。 荣玖锦咽了一口唾液，躲在昏暗的船底，似乎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全感。 陆清郎靠过来伸手捋了一下荣玖锦耳边的发丝。 “我们之前在外面买了两个饼，如今还有一些，只是有些难以下咽了，不过还是能吃的，马上就要到云梦泽了……他们即便想拦下我们恐怕也是不能的了。” 荣玖锦把饼子递给了陆清郎又给了旁边的松子同富儿一人一些。 四个人分的平均。即便不好吃也是硬生生的吃了下去。 “不知道刘公子那边如何了。”富儿突然冒出来了这一句。 他们即便人如此少，也是来的如此麻烦，刘格偈带着的人多，恐怕比他们棘手不少。 “是啊，他还带着那么多人，多招人。”松子也应了一句又猛的灌了一口水。 此话未落。 外头又响起了声音。 “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从来没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官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一直在这条做生意……从来没出过什么意外！” 船主声音硬气不肯妥协为首的官差瞥了一眼船主亮出了腰间的大刀：“我只是搜一搜，若没有我要找的人，我即刻就走。” 第59章 挂在裤腰带上 船正在行驶，那一群人也是发的狠的居然追到了半路。 荣玖锦回头瞧了一眼，这是一支大的河干，身后都是汹涌的河水，眼看着甲板上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们是在船的最底层，很快就会被发现。 荣玖锦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扭过来的时候陆清郎倒是镇定不少。 如今只有跳下去，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否则落到一群人的手里面，绝对没有活路了。 “夫人通水性吗？”男人胸膛从背后贴过来的时候，荣玖锦无心想的多，她摇了摇头，她从未出过门，自然也不会通水性。 “那等会屏住呼吸。”此话一落，陆清郎就已经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他扯下来了衣服上的一段丝绸将两人的手腕都缠在一起。 “怕吗？”陆清郎真的好看，无论是眉眼，还是其他，哪怕是这张拿着笔的手也是人中翘楚。 跟这样的人死在一起，荣玖锦自认为自己大概是赚了的。 “别，要是我撑不住……你自己逃命才好。”荣玖锦还有些神志在，她不想连累陆清郎，即便出来就一直在连累陆清郎。 “别说了。”陆清郎另一只手搂住了荣玖锦的腰果断的从旁边唯一的豁口处跳下了船。 富儿睁大了眼睛也不敢吭声，松子呵呵的笑了两声。 “姑娘不必怕，你只管跳，我会救你的。”松子率先跳了下去。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富儿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是一条大河。水流很急荣玖锦即便是憋着气下去的也呛了好几口水。 下面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那些官兵，耳边都是流水声，荣玖锦观察不到船上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呛第二水口水的时候，陆清郎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整个人都靠在陆清郎的身上，身前流水打的她脸颊有些疼，身后陆清郎身上一片滚烫。 呛了两口水，荣玖锦就已经失去了神志。 船上的官兵拿着手中的驽弓脸上一片阴沉之色他大骂道：“快些！开小船去找！”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荣玖锦喉咙里面仿佛卡了一口痰一样，她猛的咳嗽几声，抬头左右看的时候，却只发现旁边已经没有了陆清郎的踪迹。 她迅速起身，这才发现，她在一个茅草屋内，茅草屋里面设施简陋，她身上盖着的被子也很薄，只是干净的衣服已经被换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麻衣。 她走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是一条河边，河流依旧湍急，她瞬间脑袋里面冒出来了许多关于陆清郎的不好的想法。 明明下河之前。她同陆清郎两人双手是绑着的……也不该她……活了……陆清郎却失踪了。 没走两步，身后这才传来的人的声音：“姑娘！你已经好了？” 那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荣玖锦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小姑娘皮肤黝黑，一双大眼睛就是这样瞧着荣玖锦。 “是你救了我？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一起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青蓝色的衣……”荣玖锦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了。 那小姑娘呆呆的看着荣玖锦，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越是安静，荣玖锦心里就越是着急。 陆清郎会水的，倘若不是她，他也不至于在水中葬送了一条性命。 她抬手摸了一下，这才感觉，她脸颊上已经都是眼泪了。 “姑娘你夫君没有大碍……他出去捕鱼了。你染了风寒已经躺了好几日了。”从里面这才走出来了一个老奶奶，小姑娘立刻进去扶着老奶奶。 荣玖锦也在此时松了一口气。 “他……我昏迷多久了？这段日子是您收留了我们二人吗？”荣玖锦抹了一把眼泪，她这才上前，一脸感激的看着老奶奶。 无论是老奶奶还是眼前的小姑娘脸上的颧骨早已经突出了。看在眼里荣玖锦都觉得有些心惊。 “是，我瞧着你们二人被冲到了旁边，你夫君水性好，只是你身体不好，染了风寒一直没醒，他倒是着急了好几日。”老奶奶说话很慢，荣玖锦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没有催促。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与夫君铭记在心。”荣玖锦真心实意道。 话音一落，那小姑娘立刻叫了一声：“那大哥哥回来了！” 荣玖锦扭过头去的时候，陆清郎手上正提着鱼，他看见荣玖锦也立刻喜上眉梢。 “怎么样？好了没？”他伸手摸了一下荣玖锦的额头手上还带着鱼腥味。 荣玖锦也知道这种时候并不是矫情的时候，她这才勉强的露出来了一个笑意。 “好了点……”她这个时候才觉得脑袋里面似乎装了一壶水似的摇一下脑袋里面就发疼。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陆清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眼角。 “哭什么？”他呆了一下这才凑进来问荣玖锦。 而那两条鱼小姑娘已经高高兴兴的提走了老奶奶正和小姑娘商量着怎么做这两条鱼。 眼下只剩下来了夫妻二人，荣玖锦看了一眼陆清郎，她嘴唇抿的发白，这才猛的一把抱住了陆清郎。 “我以为……我刚刚睁眼没看见你……我以为你死了。”荣玖锦平常极少说这样的话，大方送抱也是从未有过，过不了多时，陆清郎这才伸手搂住了荣玖锦的后背。 “怎么可能，倒是我不好，叫你白白的染了一场风寒。” 陆清郎抱的有些重，荣玖锦哭了一会儿很快就缓过来了了。 她往后退，陆清郎却又抱得更加紧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投怀送抱脸上红了一大片。 “你抱够了，怎么不问一问，我够了没有？”陆清郎声音依旧有些不着调，荣玖锦好不容易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场。 刚刚是心神未定。 如今反倒平复了。 “那你也该够了。”她后退一步同陆清郎两人将距离拉开。 陆清郎笑了笑也没强迫荣玖锦只觉得荣玖锦越发的没良心了。 “咱们已经到云梦泽了？”荣玖锦面色如常她去询问陆清郎。 “嗯，误打误撞飘进来了。”陆清郎这话说的就有些轻巧了。荣玖锦呼吸一顿又捏住了陆清郎衣服袖子。 “那…富儿她…”荣玖锦自然是担心富儿的，虽然二人是主仆，可是那么多年来一起长大，荣玖锦心里早就已经把富儿当成自己的姐妹了。 “放心，松子在，她死不了。”陆清郎虽然嬉皮笑脸的可是声音莫名的沉稳，荣玖锦放下了一颗心。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荣玖锦又问陆清郎。 她原本是不愿意拖累陆清郎的，可是如今的情况，她早就已经拖累了陆清郎。 她低着头伸手捏住了衣角似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还有些发热，我们在这里住上两日。”他弯了一双桃花眼语气轻快。 荣玖锦却忍不住瞥了一眼陆清郎，如今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他还能如此轻快，究竟是真的轻快还是强颜欢笑？ “要不然，我就在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时日，那些人也并没有看清楚我的长相，我在这里留上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就自己回京城……”她低着头露出来了一截干净的脖子。 陆清郎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为何？”他蹙眉问荣玖锦。 “我当初以为我出来能给你打个掩护可是如今只是在拖累你，我不愿意拖累你。”她犹豫几番这才开口。 陆清郎还以为是什么呢。他笑了一下。 “你以为你不来，我就不用跳河了？不用闯城楼了？” 荣玖锦忍不住辩驳道：“虽然但是……少我一个累赘你也能自得许多。” 这是实话。 折高枝 第59节 这样跳水的时候陆清郎也就不用顾及着她了。 “不过区区一个你，我挂在裤腰带上都轻松的很。”陆清郎轻轻的哼了一声这才撇过头去。 荣玖锦“……” 荣玖锦有些说不出来话，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奶奶忙活，荣玖锦是会做菜的，她去杀了鱼，两个鱼做出来四个菜。 香味扑鼻。 小姑娘眼睛都要看直了这一段路似乎只有老奶奶这一家人。 吃饭的时候，荣玖锦这才发现盛出来的粥，哪里算的上是喝粥，简直一锅水里面只有两粒米。 荣玖锦神色倒是没变，乖乖的喝了一口。她好久没有进食了喝一口带一点点米香的粥也觉得如同喝甜水一般。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看着眼前的四盆鱼肉。 “快吃吧，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荣玖锦特意夹了一块大鱼肉放在了小姑娘的碗里。又夹了另外一块鱼肉放在了老奶奶的碗里。 吃的很慢，小姑娘狼吞虎咽的，荣玖锦吃不了多少，她反而就停下了筷子。陆清郎也没吃多少。 “老奶奶你们这里如今过得很苦吗？”荣玖锦这幅长相身上白皙的皮肤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想来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的。 “前些日子云梦泽遭了一场水灾，从前所种的谷类全都死了，江河里面的鱼也死了一大批，你夫君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够捕两尾鱼过来！” 老太太年纪很大，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说话也很慢，荣玖锦也不曾催促。 “既然如此朝廷难道就没有派人过来吗？”荣玖锦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她立刻就问。 老奶奶吃完了一口鱼，她就不再动筷子了，反而一脸慈爱的看着旁边的小孙女，看着她狼吞虎咽，只叫她慢些吃别卡着了。 “朝廷，朝廷什么时候管过我们这些老百姓？我们家命苦……妞妞的爹娘都已经被水淹死了，只和我这么一个老婆子相依为命，老婆子没用……几尾鱼都捕不来……” 三言两语，荣玖锦就已经明白了如今云梦泽的处境。她垂下眼帘不再吭声了。 “奶奶您也吃，我夫君明天还能去捕一些过来的。”荣玖锦压低了声音又夹了一筷子鱼给老奶奶。 她也看到了老奶奶眼角的泪光，天擦黑的时候，外头天气似乎乌云密布，好像一片云狠狠的压了下来。 老太太拄着拐杖带着妞妞突然就要跪在陆清郎的面前。 荣玖锦被吓了一大跳立刻要去扶祖孙二人。 老太太声泪俱下她几度哽咽这才道：“多谢你们……让我祖孙二人吃了一场饱饭，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陆清郎眼看着荣玖锦这样扶人扶不起来了，他上前去扶起了老太太。 “您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不过是吃鱼，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吃上饭了。”陆清郎说的这番话祖孙二人都没有当回事。 如今云梦泽又有几家几户吃吃的饭的？大多都吃不上如今的米面简直比黄金还要贵。 她们祖孙二人身无分文又怎么可能吃得起呢？好不容易祖孙二人回去了。 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她看了一眼陆清郎，陆清郎虽然相比于从前憔悴了不少，可是依旧模样好看。 “睡吧。”陆清郎小声道。 荣玖锦之前穿那些衣物都已经挂在了屋子里，她脸色突然有些变化了，她走上前去看了，衣服洗的干净，可是天气不好还没干只能挂在屋内。 “洗的干净吧？”男人突然从背后靠了过来炽热的胸膛荣玖锦似乎被狠狠的烫了一下。 “你……衣服是你洗的？”荣玖锦觉得这句话有些烫嘴，问出来了后，荣玖锦就有些后悔。 两人如今过得实在艰难，原本她不该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可是想着陆清郎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在外头……一寸又一寸的洗。 她神色有些挂不住了。 “嗯，洗的干净吗？”陆清郎看出来了荣玖锦紧绷的身体，他不为难荣玖锦，已经自己躺在了床的外侧。 这床很小，应该是妞妞的床，两个成年人挤到这里难免要紧贴在一起的。 “干净，那我身上的衣服。”荣玖锦又问。 “也是我换的。”陆清郎弯了眉眼。荣玖锦脸色爆红。 虽然说之前在家中的时候二人就已经在一个床上睡的习惯了。 可是也只是盖着被子睡觉而已，多余的事情可从未做过… 第60章 受不了苦 沉默半晌，荣玖锦没吭声，陆清郎也没吭声。 陆清郎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的荣玖锦却迟迟没有过来，男人身上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可能是洗过了，虽然相较于比较干净，可是到底是布满了褶皱。 “骗你的，那小丫头给你洗的，你我是夫妻，我就是一起洗了……你也该过来睡觉吧？”他分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荣玖锦脸上的热逐渐散去了许多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这才爬上了床。 “夫君说的是，我没有想什么的，早些休息吧，明日夫君还是想办法……再去捕一些鱼来。”荣玖锦也能够想象到如今那些鱼有多么难得到。她也怕陆清郎明日捕不到。 “知道了。”男人呼吸离得近，外头昏暗一片，又下起了大雨，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屋顶上是大雨砸在茅草屋上的声音，荣玖锦一颗心出了京城这才逐渐平了许多。 大清早，陆清郎要出门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拉着陆清郎来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她取出了昨日的衣叫陆清郎撕开。 陆清郎看着手底下荣玖锦贴身穿的中衣，他有几分茫然，但是还是听从荣玖锦的话。 “哗啦”一声清脆的布撕裂的声音。 “我没有夫君那么大的力气，所以就只能叫，夫君使一把劲了。”荣玖锦看着被陆清郎捏着的中衣，她又不动声色的把衣服拿了过来。 能够看得到里面已经出现了一张银票，他们一行人出来四处追杀，那些钱财也都保管在松子同富儿的身上，他们两人反倒是分文不剩了。 “夫人还真是足智多谋。”陆清郎笑了笑。陆清郎一直如此，荣玖锦当天晚上打定了主意，这才叫富儿带着几个丫鬟连夜把钱缝了进去。 如今入秋了衣服厚钱在里面居然没有分毫的损坏哪怕是沾了水也是看不出来的。 “这些钱……我……出去换一些米来？”荣玖锦说出来之后又觉得有些不靠谱。 如今他们正在外头被追杀还是不方便露面的。 “罢了，这些银子等到我们走的时候再留给祖孙二人。”陆清郎伸手捏了一下荣玖锦有些发冷的手，他又凑过来摸了一下荣玖锦的额头。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荣玖锦又问，虽然这段日子过得宁静，可是陆清郎终究还是被人追杀。 荣玖锦只怕连累了可怜的祖孙二人。陆清郎倒是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 “这两日刘格偈就要入云梦泽了，我们等到他入城了，我们再出去。”陆清郎笑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荣玖锦也反应出来了，陆清郎此次的计划。 “你……你出来就打算好了？早就已经准备兵分两路？早就已经决心给刘格偈打掩护？” 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陆清郎得皇帝重视，陆清郎虽然同刘格偈两人一起出门，可是刘格偈在外头却事事都要去请教陆清郎。 虽然两人同一个官职，可是此行云梦泽，众所周知陆清郎才是那个牵头之人。 按道理来说陆清郎才是那些人追杀的更狠的人。兵分两路，陆清郎闯城门露了一脸，大部分的兵都已经派来了他们所走的那条路。 刘格偈那边自然也可以轻松去云梦泽。 想到这里，荣玖锦便也觉得陆清郎状元来的并不是……机缘巧合了，松子说陆清郎能当将军……她如今也相信了。 “他们肯定以为我会拿住这个功劳，回京升官发财，世人皆是如此，可是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这功劳，我接在手里，刘格偈接在手里，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清郎吐了一口气，他这才伸手轻轻的揉了一下荣玖锦的发，荣玖锦瞪大了眼睛，却也没吭声。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点消息都不告诉我，我居然担心了那么久。”荣玖锦咬了咬唇不再搭理陆清郎，出去帮着妞妞洗衣裳去了。 荣玖锦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陆清郎往山里头走了，她也没多在意。 只是忙到天快飞的时候妞妞推了一下荣玖锦：“姐姐，咱们后面就是一个树林，那里面很多野兽……大哥哥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妞妞一双眼睛天真无比此刻也只是真的担心陆清郎。荣玖锦拿着针缝补的婆婆和妞妞破损的衣裳。 她伸手别了一下耳边的发：“既然如此，我还是过去找一找，你们先休息吧。” 早已经饥肠辘辘，昨天荣玖锦为了想让婆婆和妞妞多吃一些她完全没动。 如今天又快擦黑了，她也只是喝了几口冷水来充饥，陆清郎昨日也没吃多少，他虽然是个健壮的男子，身上又有些功夫在，可是树林里的野兽那都是……荣玖锦不敢多想赶紧提着煤油灯往山前走。 妞妞几次三番想要跟过来，荣玖锦也只叫妞妞回去，她走到山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树林里面不知是风吹过还是有其他的东西，偶尔发出树叶摩擦的声音，荣玖锦脚步仿佛被定在了原处。 她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陆清郎？是你吗？” 她声音不大不小，反倒在空旷的这里，被放大了数十倍，没有人回答，荣玖锦这才壮着胆子又往里面走了两步。 “陆清郎？你……”荣玖锦话音未落就闻到了鼻子前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血腥味。 一张好看的脸蛋上逐渐苍白无力，手中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她吞咽了一口唾液稳了一下心神这才又往里面走了十几步。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你来做什么？”身后，男人声音突然响起，荣玖锦一颗心似乎都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她我们的扭过头来，煤油灯靠近，她才看清楚了陆清郎的脸。 还有……他身上背着的野猪。不知是野猪的血还是他的血已经染红了他全身上下。 荣玖锦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一双美目都是震惊：“你……你抓了一只野猪回来？” 陆清郎目光从荣玖锦身上一扫而过，他想要伸手捏一捏荣玖锦消瘦的脸庞，可是他手上还有血，不想弄脏了荣玖锦白净的脸蛋。 “没良心你怎么不关心我？只看到这头野猪了？”男人眯了眯双眼这才同荣玖锦两人并肩往回走。 如果平常，陆清郎要是说她没良心，她大概会回怼几句，可是如今她小心翼翼的抬头问。 “那你受伤了吗？伤到了哪里？”她声音尾音似乎有些颤抖。陆清郎脚步一顿。 “我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哭啊。”他开口。 荣玖锦抹了一把眼角根本就没哭她只是眼圈红了而已。 “哭什么，我当然不会哭，没事就好。”两人往前走。而在茅草屋前头，妞妞看到了微弱的煤油光，她这才高兴的拍了拍旁边的婆婆。 “阿婆！他们回来了！” 年近半旬的婆婆也睁开了双目，直到二人走的近了，她才看清楚陆清郎身上背着的野猪。 妞妞高兴的合不拢嘴，荣玖锦分手揉了揉妞妞的头顶：“今日虽然没有鱼，但是这一头猪，也够咱们吃好久了。” 折高枝 第60节 陆清郎扛回来那一头野猪竟然能比半个人还要大。陆清郎将猪扔在地上的时候，荣玖锦都能感觉脚下似乎被震了一下。 荣玖锦一颗撩起了袖子才去厨房拿了刀，陆清郎只说回去换身衣裳，荣玖锦原本没在意，旁边的婆婆道。 “我老婆子不中用，但是杀猪还是可以的，你先去看看你夫君有没有受伤。” 奶奶说话很缓慢，荣玖锦这才道了一声谢，这才将手中的刀递给了婆婆。 屋子里面亮着微弱的煤油，荣玖锦刚刚推开门，陆清郎就已经转过身去只留了半边臂膀。 “怎么过来了？”他不动声色整理好了衣物，好看的桃花眼依旧弯着，那副模样似乎与往常无异。 倘若是平常，荣玖锦脸皮薄，她撞破了陆清郎换衣，她肯定就要扭头出去了。 可是如今，她看着男人肩膀上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他单薄的外衣。 “你骗我。”这是肯定句，她快步走上前去，这才伸手拉开了陆清郎盖上的衣物。 果不其然，从肩膀上到小臂上一整条的伤口不是被咬伤而是被树枝的穿伤。 陆清郎身上的伤口并不多反倒这一条就显得有些惊心触目了。 “怎么办？我去问问婆婆有没有药。”荣玖锦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可是她总要找个法子，治陆清郎手上的伤。 “婆婆她们在这里就连吃的都没有，想来也是没有的，我身上有一瓶药……”陆清郎话还未说完又被荣玖锦急匆匆的打断了。 “既然有药你为什么不上？”她生气的时候反正比平常更加明媚了。 陆清郎他觉得……他大概有点什么问题……他居然就想看着荣玖锦为了他着急为了他哭。 “我正准备上，你就过来了，我就来不及了。”陆清郎笑了笑，荣玖锦已经拿起来了药，均匀的洒在了陆清郎的伤口上。 又在她那衣服上扯了好几条干净的布覆盖上陆清郎的伤口一圈一圈的包紧。 忙完这一切，她这才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你好好歇着吧，这几日我们也不差什么东西了，你也不必再出去打猎了……那头野猪那么大…我们这几日也不用发愁吃什么了…” 做完这一切，荣玖锦这才出门，外头婆婆同妞妞已经把野猪处理好了，处理的干净妥当。 荣玖锦过去的时候妞妞已经把火给生好了，荣玖锦做了好几道菜，野猪掏出来的内脏，她看着哪一些能用，哪些不能用，一点都没浪费，又熬了一锅汤。 荣玖锦手艺是极好的又加上野猪肉质鲜美，即便是不放那么多佐料也是很好吃的。 做完这一切，婆婆单独准备出来了一个碗，叫她先去给陆清郎。 陆清郎坐在屋子里头，他刚刚站起身来，荣玖锦就已经进来了。 她将手中的汤放在了陆清郎的眼前又拿了一只木勺子给陆清郎。 “吃吧。自己能够动摇手吗？”她神色冷静了不少。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她自然也就无力修改了，陆清郎是读书人，他这手总是要有用处的。 “抬不起来。”陆清郎神色微动他垂下了眼。 荣玖锦呆了一下这才盛了一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的陆清郎嘴巴旁边。 陆清郎低头喝了一口，荣玖锦很快又送上来了第二勺。 陆清郎能够看得出来荣玖锦肯定还是心疼他的，否则也不至于找过去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红的。 他一直觉得荣玖锦是一个很惜命的人，从前想方设法的想要嫁出去，就能看得出来。 可是如今。 她愿意陪着他来到云梦泽冒险，也愿意独自一人去暗不见天日的林中，去寻他。 同她过日子，是他当初当着姑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 他不是傻子，他能够看得出来荣玖锦一直是想跟他将就过日子。 他不想要这种将就。 “你饿了吗？我已经饱了。”陆清郎这才盯着荣玖锦，他刚刚都看着荣玖锦吞了一口唾液。 仔细想来，荣玖锦今日也没吃什么。 “这么一点？你吃猫食呢？”荣玖锦拿着勺子喝了一口。 野猪汤入口鲜美，她又盛了一勺子送到了陆清郎嘴边。 “再喝一口吧，外头还有很多呢。”她这语气就像哄着一个孩子似的。 原本就是夫妻，如今生活艰难，更不用顾忌什么了，夫人两人一人一口一碗汤就已经见底了。 外头婆婆和妞妞也在旁边留出来了两人的分量，荣玖锦又夹了一些肉给陆清郎吃。 直到深夜，荣玖锦这才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夜里难得外头没有下雨。 陆清郎看了一眼荣玖锦已经睡了的容颜，他突然觉得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想回去吗？”他伸手点了点荣玖锦白嫩的脸。 荣玖锦眼睛略微颤抖了一下：“想，还是京城好。” 她觉得，她受不了苦。也没有人会想要受苦。 第61章 明媒正娶 他闭了眼就不再吭声了，荣玖锦原以为陆清郎已经睡着了，直到旁边的男人声音冷不丁的出现。 “倘若……我没有京城的那些……你还会嫁给我吗？”这番话陆清郎在嘴巴里面倒腾了好久这才吐出来。 荣玖锦睡得迷糊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不会。” 她没有一丝犹豫，回答的干净利落，陆清郎本来就睡不着，如今反倒更睡不着了。 “你太没有良心了！”他猛的起身，陆清郎没有控制力道，荣玖锦明显能够感觉到床底下咯吱咯吱的。 她也睡不下去了这个才伸手掐了一把陆清郎：“你动作小点，这床坏了，我们俩可就没地方睡了……” 她起来的动作缓慢，丝毫没有把陆清郎刚刚那一句话放在心上，反正那么久了，陆清郎也不是第一次说她没有良心了。 “你简直没有心肝！”他气急败坏道。她哪怕犹豫一会儿，他也不至于怒气上了头。 荣玖锦看着陆清郎这才蹙了眉头：“怎么就又没有心肝了？没有就没有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躺下来，嘟囔了一句，又瞬间背对着陆清郎。 “咱们……也算是经历那么多了，你嫁给我，难道就是看中我京城中的钱财？”他又凑了过来，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搂着她腰的手莫名的勒紧了。 “你在说什么？”荣玖锦不想跟陆清郎争吵这些，从前在府中的时候，陆清郎总是有事没事就找茬，她心里面清楚，那个时候愿意跟陆清郎你来我往……那是因为京城中的日子无趣。 如今两人都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再吵下去对二人都没有什么益处。 她吐了一口浊气这才冷静道：“我并未贪图你的钱财，而且当初，我也没有想到嫁的人是你，倘若你成了这山底下的农夫……我自然也不会嫁给你的……咱们之间隔着天远地……更何况如今已经成婚了……你这种假设也就完全不成立了。” 荣玖锦一口气说了许多，她原以为陆清郎就此安静了。过不了多时他手上的动作又勒的更紧了。 “没良心。”他小声骂道。 他不想听荣玖锦扯这些大道理，他不知道……荣玖锦嘴巴里面会不会说出……那种他想要的话。 恐怕难得很。 这辈子也是不可能了。 “过不了两日，刘格偈大概就要找过来了，你又可以做舒舒服的陆夫人了。” 他咬牙切齿道，荣玖锦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咱们就要折在这里了……京城中那么多的钱财那么多的铺面田地我还一点银子都没花……”荣玖锦想起这些也觉得心有余悸。 此话一说，陆清郎心里更加难受了，既然过不了苦日子，那他自然有法子叫荣玖锦过上离不开他的富贵日子。 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心里想的这些，只知道陆清郎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了，她这才狠狠的拍了一把陆清郎的手。 一片静谧。 一声清脆的“啪”声就这么突兀的响起了。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她扭回头来抱怨。 陆清郎松了手：“死了算了去找一个有良心的做续弦……” 话音一落，荣玖锦转过身却不再吭声了，陆清郎身体浑身一僵也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生气了？我乱说的……”陆清郎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伸手去拉荣玖锦。 “什么乱说的，我瞧着，这才是夫君你自己心里头最真实的话。”她拿起被子捂着头就不再理睬陆清郎了。 果然还是一夜未睡，荣玖锦倒是睡着了，陆清郎反倒翻来覆去一晚都没睡着。 荣玖锦夜里能够感觉到陆清郎在不停的翻身，那一张床也嘎吱嘎吱的响，但是她莫名的就是不想搭理陆清郎。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清晨就听到了松子同富儿两人的叫声。 似乎离得近了。荣玖锦满脸清晰的推醒了陆清郎。 “听见了没？好像他们过来找我们了？”荣玖锦这两日素着一张脸平日里虽然也会笑可是只有今日笑的最开心。 陆清郎应了一声，荣玖锦往前走的时候，富儿一眼就看到荣玖锦，富儿哭的眼睛都肿了，一起掉入河中，她同松子很快就上了岸，那些人并没有见过她同松子，所以他们只要小心些……就能躲过追查。 可是姑娘不一样，不通水性，手中又没有钱财，富儿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直到松子找到这里来。 “姑娘……瞧瞧你都瘦了……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富儿抹了一把眼泪。 陆清郎在后头走过来的，松子身边还带了一大批人，眼看着就是刘格偈已经入了云梦泽了。 “公子，我就知道您没事！”松子笑嘻嘻的。 荣玖锦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只找富儿要了一些碎银子还有一张大钞票，回去压在了屋子里，天还未亮，妞妞和婆婆暂且还在睡觉。 荣玖锦特意拿石子压着又关好了门。 “我们走吧。” 如今事态艰难，他们在云梦泽去这么一趟也不知道事情如何。 也只能尽量抹掉，他们到这里来过的痕迹，叫祖孙二人拿着这些钱好好的生活。 陆清郎没反对，荣玖锦又好好收拾了，关于二人的一切，荣玖锦统统都收拾干净了，仿佛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 折高枝 第61节 天亮的时候，听到了山中的野鸡打鸣，一行人这才离开。 “刘大人如今已经进了云梦泽了，那为首的大人毕恭毕敬的，刘大人这才派了人过来找公子呢。”富儿说起来的时候笑嘻嘻的，一路上的辛苦，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特意在外头找了一家酒楼，荣玖锦沐浴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同陆清郎一起用早膳。 这身衣裳是富儿在外头成衣铺买的，料子都是极好的，青蓝色衬托的荣玖锦肤色格外白皙，腰间一缕腰带勾勒着纤腰，发髻上的首饰都是富儿从京城带过来的，居然一样也没掉，荣玖锦这才下楼来。 陆清郎早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听着松子汇报着这一切，这才抬起眼帘，看见了推门而入的荣玖锦。 他暗自藏住了眼中的神色这才挥了挥手松子立刻闭口了。 “吃完了我们就进城了。”男人声音富有磁性。 前一天晚上陆清郎那些话，荣玖锦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她高高兴兴的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些其他的糕点，肚子全都填饱了，她这才伸手摸了摸肚皮。 “饱了，我们走吧。” 兴许是这次饿了那么一场，荣玖锦比往常吃的多了一些，吃完的时候，荣玖锦又看到了陆清郎根本没吃两口。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决心下一顿的时候少吃一点。在马车上，陆清郎微微靠在车窗旁，目光则是落到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刚开始还能忽略陆清郎的目光……到了后头她也感觉到不自在了。 “看什么？”荣玖锦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陆清郎这才整个人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仿佛恍惚之间……荣玖锦脸颊腾一下就红了。 之前他们俩成婚的时候，陆清郎新婚之夜……他什么都没做……荣玖锦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后来，陆清郎哪怕是夜里抱着她，哪怕是牵着她的手，也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到了如今……她突然之间反倒有些人拉不下脸了。 男人收敛了神色，他手指才拢了一下荣玖锦耳边的发丝，他又整个人坐正了。 “没什么。”他喉结突然滚了一下声音低沉。 荣玖锦几度开口却又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口……按道理来说他们是夫妻……即便做了一些什么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是走正门进的侯府…明媒正娶的。她扭过头来看到了陆清郎那双桃花眼。 又把所有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她轻轻的哦了一声。 “夫人这声音…似乎有些失望…难不成刚刚在想什么？” 陆清郎一句话冒了过来，荣玖锦仿佛被人戳中了心思，她猛的捏紧了手中的手帕。 “我并没有想什么，夫君还是别说话的好，我困了。”她刚刚闭了眼，又感觉旁边的人靠近了好多。 近的，她能够闻得到陆清郎身上清新的味道，一如既往的，从前她只感觉这股味道在侵略……如今却感觉格外的熟悉安心。 “马车颠簸，肩膀借你。” 荣玖锦掀开了一只眼皮子她道：“不用。” 陆清郎就不再吭声了，入了云梦泽，陆清郎几次三番掀开了帘子，外头百姓们面含笑意，在外头的集市之上什么都有卖的，仿佛安居乐业。 倘若……陆清郎没有看到那对祖孙生活如此艰苦……他恐怕都要被眼前的假象给迷惑了。 马车慢悠悠的停下的时候，陆清郎伸手戳了一下荣玖锦的脸颊。 “该醒了。”陆清郎早就知道荣玖锦一直在装睡，他也没有拆穿荣玖锦。 荣玖锦这个时候也配合的睁开了眼睛，陆清郎率先下车，外头站着的正是刘格偈同云梦泽的汤大人汤新中。 “陆大人真是久闻大名！”汤新中是管着整个云梦泽。 汤新中从前在京城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穷苦人出身，到最后成了榜眼，在京城官至二品，这才被派遣到云梦泽。 如今细细算来已经有十年了，汤新中年纪约莫着四十有余，脸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陆清郎神色如常。 “汤大人，陆某在京城之中也有多听闻您的事情。” 官场之上的客套事，荣玖锦隔得近也能听得清楚，只是陆清郎不开口，她就暂时还坐在马车上。 “噢？陆大人也听说过小人的事情？”汤新中显然也是和陆清郎套近乎。 刘格偈眉头舒展了几分，他一路到云梦泽也被人追杀，可是进来却要容易的多，一路上看来，百姓们安居乐业，似乎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要不是被人追杀 刘格偈就要以为……是不是那个到京城之中的难民故意……抹黑汤新中。 “汤大人之前高中榜眼，所写的治国齐家的文章，如今翰林院后来进来的官员们……看过的都是高声称赞的。陆某也看过了，实在是佳作。” 陆清郎表面上不动声色，旁边的刘格偈挑了一下眉头。 陆清郎这番话半真半假，当初进翰林院的时候，汤新中当初的那篇文章的确众人都看过，毕竟是高中的文章大伙自然都说好。 陆清郎私下里却同他说写了那篇文章……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他冷笑一声只说满章的空架子。 如今半真半假。 汤新中不一会儿就被陆清郎哄的团团转了。 “是，陆大人与我谈起之时，也是多次赞叹。” 到底是多年的兄弟了，默契自然不用说的。 “陆大人实在是谬赞了！我愧不敢当啊！陆大人才是人中翘楚。” 你来我往。 荣玖锦在马车里头都险些又睡着了，陆清郎这才提起了荣玖锦。 “内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此次与我一同前来。”陆清郎一边说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落到了马车前面。 陆清郎一双桃花眼似乎看着谁都是一往情深，他此刻就这样盯着汤新中，似乎要从汤新中眼睛里面看出一丝异样。 偏偏一双桃花眼又不是带着打探人的审视……而是满挂着笑意。 汤新中仿佛大吃一惊他这才笑道：“原来陆夫人也来了，我居然全然不知，快快快，叫陆夫人一起用过午膳才好。” 陆清郎表面上不动声色只答应说好，可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汤新中既然派人去刺杀……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荣玖锦跟着一起来了呢？ 不过也只是此刻装样子罢了，以为装模作样，就能洗清嫌疑？ 话到此处，自然顺水推舟，荣玖锦撩开了帘子露出来了一张了小脸。 她把手轻放在陆清郎的手上这才走了下来，她抬起眼道。 “夫君与汤大人相谈甚欢……还以为夫君已经忘了我呢。” 第62章 不知羞臊 汤新中早就已经在朝廷之中拼搏多年该有的一分都没有少。 “陆夫人真是国色天香，陆大人可真是艳福不浅，一路走来，恐怕都饿了，咱们都快一些入席吧。”汤新中不多说了，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格偈瞥了一眼陆清郎。 陆清郎率先走了进去了，荣玖锦也将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抽了回来，直走在陆清郎右侧的位置上，刘格偈反而落了半步。 入席，眼前所吃的东西是荣玖锦在京城侯府甚至也是难得一见的。 半个人手臂的那样大的虾，就这样摆在荣玖锦眼前，如此奢华的模样，哪里像是……那灾民口中所言饿莩千里。 荣玖锦瞥了一眼陆清郎，陆清郎表面上不动声色，做一场饭吃的荣玖锦倒显得格外的拘谨了。 直到陆清郎凑过来嘀咕了一句：“不吃白不吃。” 荣玖锦这才敞开肚皮吃，不仅，刘格偈也是敞开肚皮大大的吃了一场。 “我瞧着，在云梦泽分明富裕的很，一路走过来百姓们到是安居乐业。”刘格偈说着话，他一边说着，那边猛地喝了一口上好的女儿红。 过不了片刻刘格偈同陆清郎两人脸颊上都已经带了红色。 “这是什么话？”汤新中一副老油条的模样，他仿佛听到这话，显得格外的新奇。 “京城中的事情汤大人难道浑然不知吗？”陆清郎微微的眯了眯桃花眼，这话不知道是要探汤新中的口风，还是要深究其他的事情。 即便汤新中不知道灾民已经上了京城，也该清楚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如今的官职。 这样的官职来到云梦泽不言而喻，倘若汤新中这个时候还要装死，就难免不聪明了。 汤新中这才恍然大悟道：“自然也是听闻了，不过大人如今也看到了，云梦泽百姓们各司其职，掀不开锅了那都是无稽之谈！” 汤新中开怀大笑，他一边说着一边搂上了刘格偈同陆清郎两人的肩膀。 三个人打成一片，荣玖锦也知道不能耽误陆清郎，她只说自己困了，很快那汤新中就派了人带她去厢房。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那厢房后面还有一汪温泉，下头的水流通着，荣玖锦伸手轻轻的触了一下，就立刻收回了手。 四下无人。 富儿这才开口了：“那灾民口口声声说如今云梦泽已经吃不起饭了……我瞧着这里的日子堪比神仙怎么会吃不上饭？” 富儿拘束的眨了眨眼，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些日子紧绷的精神，似乎才缓解了几分。 “你一路过来可有遇到灾民？”荣玖锦仿佛无意间问起富儿。 酒过三巡，太阳已经落了，荣玖锦好好的洗漱了一场，她这才拿着手帕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只是随意的一问。 富儿歪着头狠狠的想了一下她摇了摇头：“说来也稀奇，我与松子一路上……似乎都没有遇到灾民，反倒格外的繁荣昌盛。” 荣玖锦露出来的一截干净白皙的脖子她瞥了一眼富儿。 “可既然如此，他为何非要追杀呢？”可若灾民都已经安置了……那妞妞与婆婆又怎么会过得如此凄惨？ 至今，荣玖锦都难以忘记睁开眼睛的时候，妞妞与婆婆高耸的颧骨，浑身上下犹如麻杆一般。 她知道这背后必定有更大的阴谋，富儿还要想说些什么，荣玖锦却看到了外头的人影，几乎是一闪而过。 荣玖锦食指轻轻的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富儿就不再开口了。 直到外头安静荣玖锦坐台压低声音同富儿道：“如今咱们在别人的地盘，无论是说话还是言行举止，都要好好注意才好，免得一不小心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富儿看着自家姑娘如此谨慎的面孔，她狠狠的点了点头，就不再吭声了。 屋子里博古架上所放的青瓷还有画卷……荣玖锦打开看了几眼。 通通都是前朝的真迹，这还只是随意放在客房里的装束，荣玖锦不由得有一些心惊。 折高枝 第62节 夜里。月亮上了半边天。 荣玖锦屋里的蜡烛也燃了大半，她躺在床的里侧，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可是陆清郎却还没回来。 荣玖锦呼吸顿了片刻这才派富儿去瞧瞧。 而在荣玖锦刚刚走了不久，汤新中就已经拍了拍手，一大批舞女瞬间涌入大厅，刘格偈神色倒是有些变化，陆清郎一双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 他心不在焉的举起了酒杯正对着上头的汤新中：“汤大人好一副洞察人心的本事。” 刘格偈眼皮子跳了跳，果然一个女人顺势就落到了刘格偈的怀抱里头，刘格偈整个人差点就跳起来了，却只看到陆清郎那边安静的坐着，任由身材婀娜的女人给他倒酒。 刘格偈又硬生生的忍住了。这时间太过于漫长，陆清郎反倒同汤新中有许多话说。 夜过了三更，刘格偈已经喝醉了直接倒在了桌子上。旁边的陆清郎眼神似乎有些迷离。 汤新中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陆大人时候不早了，快点伺候陆大人回去歇吧。”汤新中一挥手，那女人立刻就要扶着陆清郎回去。 那舞女一双眼睛都要粘在了陆清郎的身上，她本就是风尘中人，这么多年伺候谁不是伺候？ 如今能够伺候这样一个容貌俊的模样还是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珍品。 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回走，富儿声音却从外头传了进来。 “姑爷，姑娘看天色已晚了，特意叫奴婢过来问问，姑爷还不回去歇息吗？” 富儿声音平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传进来，陆清郎迷离的眼神清醒了几分，他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舞女。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模样显得有些慌张。 汤新中有些叹为观止惊叹于这位新晋的状元郎居然变脸能够如此之快。 “告诉夫人，我马上就回去了。”陆清郎立刻道。 此话一落，富儿这才扭头回去。 “这？陆大人？男人可不能叫一个女人踩在了头上，反而叫她没了分寸。”汤新中苦口婆心的劝告陆清郎。 陆清郎收敛了神色：“多谢汤大人提醒。” 他面色如常，说话也如常，只是抬头往回走的时候，脚底仿佛踩了棉花一样，一脚轻一脚重的，松子立刻就上来扶陆清郎了。 临走之前，陆清郎还看了一眼已经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的刘格偈。 那舞女咬紧了唇恋恋不舍的看着陆清郎被扶走了。人都走了汤新中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原本来了两个请缨的，我还以为是有多不好对付，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汤新中说着旁边的随从给他把手中的酒杯都满上了。 这才刚刚进了屋子，陆清郎一脚轻一脚重的，闹出来的动静并不小，荣玖锦本来就睡的浅，陆清郎走在廊上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醒了。 她披上外衣走出来的时候，陆清郎已经到了门口了。 男人带着浑身的酒气猛的扑过来的时候，荣玖锦免不了后退几步，这才扶住了陆清郎高大的身躯。 扑面而来的酒气，荣玖锦忍不住蹙了眉头。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喝了一天？”荣玖锦立刻去问旁边的松子，松子伸手抓了一把陆清郎，这才点了点头。 荣玖锦沉默了片刻。 “后面有个温泉，你带着你家公子去后头洗漱。”她立即小自然无法控制陆清郎的，更何况赤诚相对，她暂且还没有那个脸皮。 她正要后退一步一双有力的手就拢在了她的腰后头。 “你怎么才派人去找我？”他双颊通红仿佛是压在荣玖锦的肩膀上说着醉话。 “你谈要紧的事情……我如何去找你？”荣玖锦咬了咬牙这个才说了那么一句。 一个醉鬼。 她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你怎么不早点派人来？我身上都差点让人给摸了！”陆清郎这话就有点不清不楚了，松子默默地瞪大了眼睛，富儿听了这话已经出去了。 荣玖锦抬头看向松子。 松子这才如实禀报：“那汤大人找了一批貌美的女子……公子差点被轻薄了。” 的确如此，那女子几次三番都想靠在公子的身上，公子只拿着酒杯让那女子倒酒不知道多少酒下了肚子了。 全凭喝酒这才保住了清白。 “那……” “那……我下次……下次早一些派人去寻你。”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气她果然在陆清郎衣服上闻到了一股暗香。 那是女子身材才会熏的香也证明陆清郎所言的确不假。 “先去洗漱吧。”荣玖锦就跟哄着小孩子似的轻轻的拍了拍陆清郎的后背。 可是陆清郎手上的力度半点都没落下来，他醉醺醺的看向松子，松子瞬间就走了。 重力压过来。 荣玖锦差点没接住陆清郎。 “那怎么办？那女人碰过的地方……夫人好好的替我洗干净……” 荣玖锦瞪大了双眼，她脸上红了几分，这才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陆清郎的腰。 “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羞臊吗？我……我怎么给你洗……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荣玖锦还是把陆清郎扶到了温泉边，她就走了出去，又害怕陆清郎喝多了酒淹死在温泉里。 她出去叫了松子过来好好的看护着陆清郎，直到重新躺在床上，荣玖锦依旧感觉自己的脸温度似乎还没降下来。 过不了多久，男人身上炽热又带着些许的潮湿从身后传来的时候。荣玖锦下意识的浑身颤了一下。 过不了多时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你刚刚是装的。”荣玖锦声音带着些许的怒气，她回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陆清郎，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陆清郎已经伸手捏住了荣玖锦半边脸颊。 “哪里装了？你闻一闻我身上还有没有那女人的味道？”他似乎是故意提起一样。 四目相对。 荣玖锦率先起身，她赤足走下了床，左挑右选，选中了最便宜的瓷器摔在了地上。 “咱们当初成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个女人。如今呢？我才嫁进来多久？你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找他人了？” 屋子里头漆黑一片，看不到里面的人，但是能够听得清荣玖锦声音是饱含怒气的。 男人沉默了一瞬间这才道：“都是应酬，我又没做其他的事情……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话。” “应酬？什么时候朝廷做事要出去找舞女了？” 紧接着，似乎又有东西摔在了地上，富儿原本是想进去的，可是看到了旁边站的笔直的松子，她凑过来问松子。 “松子大哥咱们该进去吗？”富儿声音透着小心谨慎。 “进去干嘛？一起挨骂？”松子闭上了眼成熟老派。 富儿摇了摇头，两人都没进去，过不了多久，里面吵闹的声音才逐渐平息。 “够了吗？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有些贵……你演那么一场戏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成婚那么久了，陆清郎三言两语，荣玖锦大概就能猜得出陆清郎是什么意思了。 陆清郎心里提防着汤新中，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喝的烂醉，她眼睛亮晶晶的就这样看着陆清郎，似乎期待陆清郎告诉她……他的计划。 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主要是陆清郎一把抱过来，她整个人就像被别人摘掉了脑袋……就连想法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后来陆清郎去洗漱，她这才反应过来了。 “舍不得就别砸了，差不多了。”男人一双桃花眼弯了弯仿佛眼睛里就只剩下了荣玖锦。 荣玖锦借着月光，被看的有些不太自然，她撇过脸去。 “那你闹一场究竟是为了什么？”荣玖锦想来想去依旧不知道陆清郎今天做了这一场戏的意义。 她躺到了床的里侧男人这才贴了过来，他呼吸有些热就落在她的脖子上，她浑身有些不自在。 “夫人聪明绝顶还用我告诉你？”他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 恍惚间，荣玖锦不知道，听到的是陆清郎心跳声还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或是。 他们二人交织的心跳声。 “我……不知。”她推了一把陆清郎结巴道。 第63章 什么都要，就好 陆清郎这个人总是嘴巴上没个把门的，若是偏要深究，荣玖锦只能想到陆清郎此番背后的一个目的。 “咱们在这里的日子还很长，我总不能，总是叫他往我身边塞女人吧？” 陆清郎躺平了几分，手上的力度也松懈了，荣玖锦闭着眼睛没吭声，直到陆清郎回头来瞧了一眼。 “装睡？”他声音里面含着几分笑意，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 “你早些睡吧。”荣玖锦睁开眼睛又闭上了眼睛。一夜无梦。 陆清郎大清早出门的时候……刘格偈一脸菜色，他屋子就被安排在陆清郎的对门，昨日刘格偈的确是喝的烂醉，他们三人之中酒量最好的就是陆清郎了。 刘格偈酒量完全不如陆清郎。 “你昨日居然就把我丢在那里？实在不厚道。”刘格偈脸上浮现出几分怒火到底是压低了声音去骂陆清郎。 “你烂醉如泥……我又何尝不是？更何况昨日夜里不是有美人相伴，你今日很应该醉在温柔乡里才对。” 陆清郎抬起了眼皮子，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番话仿佛只是在无意间说起，刘格偈听出了陆清郎其中的意思。 “我这一路走过来，的确没有遇到灾民……但是并不代表这云梦泽中并没有灾民，你也要把你的计划好好的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谱才好。” 刘格偈推开了门，四下无人，陆清郎这才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水。松子站在外头守着门。 “如今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汤新中制造的一场假象，我昨天已经写了一封信件，吩咐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了。” 男人一双桃花眼褪去了往日的轻佻，他声音格外的沉稳，办事自然也是周到的，他们如今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到底是鞭长莫及。 总是要万事俱备。才能一举拿下。 折高枝 第63节 话到此处刘格偈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脸上浮现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咱们这些日子，可就要在这里吃吃喝喝了，你倒是好……轻而易举就把自己摘了出去……我……”刘格偈吐出来一口浊气，汤新中派来的女人，刘格偈自然不敢碰。 只是在眼前晃悠，刘格偈也只觉得心中烦躁。 “过上一段日子就好。”陆清郎垂下了眼帘，他将手中的剩余茶水放在了桌面上。 太阳晒屁股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慢悠悠的转醒，她伸手摸了一下旁边……果不其然冰凉一块陆清郎恐怕早就已经起身了。 她准备翻个身，突然那只手又被人一把拉住了。 “还不起？饿不饿？”男人凑了过来，近在咫尺，荣玖锦赶紧拿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你今日……”荣玖锦一句话在嘴巴里面炒菜说了半天没吐出来。 兴许是刚刚睡醒，荣玖锦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呆滞，她眨了眨眼，终究是坐起身来了。 “如今在这云梦泽之中，百姓安好，我们自然也要享俩天福才好啊。” 陆清郎这一张脸无论放在哪里那都是很出众的，哪怕扔在人群之中，也是能叫人一眼就看出来的。 荣玖锦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了，荣玖锦大概也能猜得到陆清郎如今是什么打算，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总是要装一装孙子，一副被人家拿捏了的模样。 荣玖锦今日特意好好的收拾了自己，走到梳妆台前，这才发现妆匣里面全部都是极其精妙的首饰，放在里面的玉镯种水极好，透的仿佛能够看得到荣玖锦白皙的手脖子。 “这东西成色极好。”荣玖锦把东西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里如此的富有，就如同人间天境一般，如此看来全都是压榨百姓的钱财，她看着手上的手镯虽然觉得好看……可是联系前因后果……她又觉得这手镯好看虽然好看但是未免太罪孽深重了一些。 “喜欢就带着吧。”陆清郎垂下眼来，他拿着旁边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果不其然这里的桂花糕居然比京城味道还要好。 汤新中在云梦泽过的可真是个神仙日子简直堪比土皇帝了。 “我需要做些什么？”荣玖锦走过来她小口的喝了一口白粥。 “不必做什么，你只需要什么都要，就好。”男人弯了弯眉眼。 果不其然要出门的时候，汤新中就已经派了，他身边的忠心之人，跟着陆清郎同荣玖锦夫妻二人一起去集市上。 果然今日还是如同往日一样，人人面色如常，商店里面也是人满为患。 只是饭店里面还有米铺里面虽然也有人，荣玖锦撇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一个人是从里面带着米出来的。 二人并没有走过去，仿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荣玖锦随后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身后的李管家笑呵呵的过来介绍：“陆夫人真是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城中，最有名的成衣铺子了，女子们都看中这里的衣服，夫人倘若有喜欢的带走无妨。” 李管家只是一个管家开口都如此大气，陆清郎本来就是从京城过来查汤新中的，汤新中如此做。 无非只有两个。 一个是想要拉陆清郎下水好让两人绑在一起。第二个是讨好陆清郎。 没有人不喜欢钱财汤新中肯定以为陆清郎大概也是不例外的。 既然出门之前陆清郎有言在先，荣玖锦自然也不会收敛着了。 她略微瞥了一眼随意的摸了一下：“这衣服料子似乎不太好……掌柜的你这里难道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 荣玖锦侧着头，她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珠翠，这些东西分明多的有些俗气，可是偏偏挂在荣玖锦的身上就只剩下了通身的贵气。 “啊这……”掌柜的被问的一愣。 陆清郎不耐烦道。 “我夫人说什么你难道没听见吗？” 李管家立刻就板起了一张脸：“掌柜的，这可是我家大人的贵客，你要是怠慢了，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话音一落，掌柜的立刻就派人把东西全都取了出来，荣玖锦刚刚那一番话并不是瞎说的。 摆在外头的衣服虽然说款式新颖可是布料却算不上好。甚至摸在手里荣玖锦反倒觉得有些粗糙。 而挂出来的衣料，荣玖锦伸手略微摸了一下，果然就犹如上好的玉石。 “就要这些，全部都要。”她脸上展露出片刻的笑意伸手随意的指了所有露的衣服。 掌柜的头顶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了他哆哆嗦嗦道：“这些夫人方才不是说……衣服料子算不得好？” 他声音唯唯诺诺，荣玖锦也在这时大概察觉到了些什么。她抬头冲陆清郎投去了目光，陆清郎只是弯了弯眼角。 “这些衣裳，虽然比不上这些好，但是也能给我的丫鬟穿。全部都包起来吧，难道汤大人还能少了你的衣裳钱？” 荣玖锦说完这话，她就已经抬脚走出去了，李管家心情舒坦了许多。 “快些把东西包起来，全部都送去汤大人的府中，等送去后，银子一分不少的给你。”李管家说话大气。 荣玖锦当真在路上看见什么都要买，甚至进了珠宝店，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洗劫一空。 她买的越多，李管家脸上就越是恭恭敬敬，回去之后，荣玖锦双腿已经发麻了。 陆清郎倒是主动给荣玖锦倒上了一杯茶水他轻轻的捏了一下荣玖锦有些泛酸的肩膀。 “今日真是辛苦夫人了。”他力度不轻不重的荣玖锦觉得刚刚好。 她舒服的抬了一下头。 “我既与你一起出来，也是要派上一些用的。”荣玖锦小声的哼了一声。 “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些衣服首饰，统统都叫富儿收拾好，我不会碰的。” 她不过是配合陆清郎而已，她也并不缺少这些东西，在京城之中她有许多。 只是觉得这些衣服首饰……汤新中大概是搜刮百姓的。 只拿东西，分毫不给。否则刚刚那个掌柜还有其余的掌柜也不会是那副神情了。 “嗯，他喜欢在外头赊账，但是不给钱。”陆清郎也打听清楚了。 “那这还能叫做赊账吗？这不就是明抢吗？汤新中从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荣玖锦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浑身上下都已经疲乏了，她伸手推了推陆清郎，她想去泡一下澡，然后早点休息。 “他……从未见识过京城的风光……只想成为人上人……把其他人全都踩在脚底下，他才会觉得风光呢。”陆清郎也坐在了旁边。 陆清郎这番话说的没错，有些人是不能有钱的，一旦有钱就变了心思，一心一意就想着压榨其他人，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占了便宜那才叫舒坦。 好好的泡了一场澡出来荣玖锦几乎是倒头就睡。屋子里头点着灯，陆清郎抬起眼来满眼困，荣玖锦已经睡熟好一会了。 他只能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天气逐渐冷了他伸手捏了一下荣玖锦有些冰凉的手指干脆把荣玖锦整个手都包入了手掌心。 往后的几天。 陆清郎每日都在陪荣玖锦在外头买，刘格偈不一样了，他每天都在喝酒，美人作陪。 要是刚开始两天，汤新中大概怀疑两人是装的，可是日子长久了，汤新中也给二人送去了好处，把好处拿在了手中，难免也要被盖上一顶贪污的帽子。 汤新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两日他们有什么动静？”汤新中躺在美人堆中他神情微微的眯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伺候的美人个个都肤白貌美，衣服料子穿的极少，这样的看得出来并不是良家女。 而是专门伺候汤新中的，汤新中专门在府中养的，只伺候他一个人。 “倒是没什么动静，每日就那些事，那陆大人虽然什么都不贪，可是他那个夫人却是一个眼里见不得好东西的……看见什么好东西那都要买。” 李管家如此禀报，这几天的荣玖锦的确如此，不仅要买，她还要买最贵的，她前一天买了后一天那店就关门了。 就是如此。 “让她买，买的越多越好。”汤新中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那刘大人这些日子很少出门……但是伺候他的女人们……这些日子可没断过，屋子里头歌舞声也没断过。” 李管家又向前走了一步汤新中这才觉得事情成了。直到夜里陆清郎还在睡，外头突然被人敲了门。 荣玖锦睁开了眼睛，她推了一把旁边的陆清郎。 “去瞧瞧。”她睡意瞬间消失了兴许是无法彻底的放下戒心，她只有在陆清郎在的时候才能睡得沉，陆清郎倘若不在，她不敢入眠。 陆清郎率先起身，他披上了披风，把门开了个缝，站在外头的是刘格偈。 刘格偈眼下黑眼圈明显他说话都透着一股疲倦：“再这样下去了老子就要喝死了！你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话音一落，荣玖锦也披上了披风过来了，透着一条缝，她也能看清楚刘格偈脸上的神色如何。 原本她应该避嫌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陆清郎似乎再没有提起从前的事情，她做的如此刻意……反倒让人难堪了。 “刘公子，夫君一向运筹帷幄，你再受些日子的苦。” 陆清郎身影高大几乎要把后面的荣玖锦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她凑过来也只能露出半个脸。 原本实在受不住了。刘格偈在这一刻也有些窘迫了。 说来实在羞人，他是借口要出来如厕才能从那一堆溺死人的温柔乡里面逃出来。 再这样下去，他实在是喝不了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酒了。 可若不喝酒，他夜里……就无法装死了。汤新中送来的那些女人刘格偈不想碰也不敢碰。 “最多两日了。”陆清郎转过身来伸手指了一下桌上。 荣玖锦立刻就明白了，她走上前去拿起了桌子上摆着的信封，双手递给了陆清郎，陆清郎又伸手递给了刘格偈。 刘格偈刚刚拿上信封，他还没拆开看却又听到了陆清郎的声音。 “手怎么这么冷？” 第64章 甘心赴死 一双大手突然之间贴上来，把荣玖锦手指包的严严实实的，荣玖锦说实话的确被吓了一跳。 如今已经深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她手指自然……该要冰凉的。 她身子不好之前在将军府中冬日也没有一个暖炉，如今也算得上，她嫁给陆清郎过的第一个冬日了。 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过年之前回京城。 “马上就要入冬了，夫君莫不是这段日子忙傻了？” 她到底是给了陆清郎几分面子的，说话的声音温和，反而更像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了。 折高枝 第64节 刘格偈匆匆的撇了一眼然后又把信件塞给了陆清郎。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刘格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推开了前头的屋子。 刘格偈屋子里头又传来了隐隐约约吹箫的声音，荣玖锦突然觉得……刘格偈还真的有些可怜。 “倘若我不来，夫君大概也跟刘公子没什么区别了吧。”荣玖锦扭回头去率先爬上了床，被子里面还残留着余温，夜里下了一场雨，如今的寒冷仿佛要深入骨髓，刚刚浑然不觉，可是如今这个时候荣玖锦躲在被子里面忍不住浑身打颤。 “那可得多谢夫人了。” 陆清郎笑道，随后也进了被子他大手一捞，荣玖锦整个人就贴在了他身前，过不了片刻，陆清郎身上就已经暖和了。 这个时候，荣玖锦也不必矫情什么了，她将手直接放到了陆清郎的衣服袖子里头。 陆清郎被冷的打了个寒颤，荣玖锦想要收回手。 “不必，过一会儿就暖和了。”陆清郎嗓音好听贴在耳朵旁边。荣玖锦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扯了两下。 “哦，好。” 她再次将手贴在了陆清郎的手臂上，他若一个人睡，荣玖锦大概到后半夜身上也是冰凉的，如今两个人一起，她身上暖乎乎的，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事情过两日就要解决了，咱们自然也就可以回到京城了，京城的天气更冷……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下了雪了。”陆清郎说话嘴巴里面似乎都吐着白雾。 荣玖锦怕冷无论在什么地方。 可是她经常在京城之中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在这云梦泽，她反而心里特别没底。 “我不想住在这个销金窟……我心里不太痛快……一想着这么冷的天那些灾民……”荣玖锦此话真心实感。 她刚开始饿过两天肚子，仅仅只有两天而已，她那个时候还有干裂的饼子充饥，可是如今那些灾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躲避的场所都没有。 她却躺在这里……反而心里不踏实，她想回京城，也想回侯府。 “就这两日了，再忍一忍。”男人伸手揉了揉荣玖锦冰凉的耳朵。 荣玖锦心中有些微动，他们成婚似乎也要有一年了，日子过着过着，反而有些像在过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最好什么都不要发生就这样往下过。 第二天，荣玖锦这才刚刚起身就已经听了一件事情。 “姑娘有所不知，今天姑爷大清早去了一趟集市，这云梦泽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安安稳稳的……那街市上从来没有出现一个乞丐……奴婢那个时候还只觉得奇怪……” 富儿给荣玖锦盘着发髻，荣玖锦歪头看了一眼富儿，昨日那封信件，她没打开看，也没要求打开看，但是她知道那封信件是从京城来的。 不出意外。 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位写过来的信件。她知道就这两日了。 她倒是显得格外的平静。 “姑娘您说好巧不巧，姑爷今日就遇上了，甚至给了那个乞丐一锭金子。过不了片刻整个云梦泽都传疯了。” 富儿暗暗咋舌，那么大一锭金子，普通人家吃喝好多年都不用愁了。 荣玖锦抬头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她哈了一口热气在手掌心里搓了搓。 “让你收好的那些东西没动弹吧？” “没有，姑娘特意交代了奴婢可不敢动弹，全都安安分分的放着呢，哪怕下起雨，奴婢也没让那些东西湿了半分！”富儿做事一直是一个妥当的。 夜里，陆清郎回来的时候带了满身的寒气，屋子里头放着暖炉，陆清郎皮肤色偏白，此刻也被冻得发红了，她看了一眼陆清郎被冻得发红的手，这才将自己的手捏上了陆清郎的手指。 外面天气不算好。荣玖锦一天没出门浑身都暖烘烘的。 一冷一热，陆清郎手指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荣玖锦一把捏住了陆清郎的手指。 “躲什么？”她抬头嗔他一眼。 “天气寒冷你这双手不怕生冻疮了？” 陆清郎都还记得，她在将军府中用不上暖炉，所以手上总会长冻疮，一冷一热的，她夜里总是睡不着。 “不怕，只是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罢了罢了……你顾好自己就好了。” 荣玖锦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她又立刻松了口，想来皇帝派人来了，陆清郎自然也无需害怕什么。 “你担心？”他眼中似乎带着细碎的光，荣玖锦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她摇了摇头。 “有些担心，但也不是特别担心，我知道你一向运筹帷幄，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荣玖锦吐了一口浊气，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放在炭火前面烤了烤。 原本是一番恭维的话，陆清郎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看着荣玖锦这张冷静的脸庞，他忽然又高兴不起来了。 她什么意思？ 运筹帷幄…… 陆清郎头一回觉得这个词如此的讨人厌。 “那你很应该担心我才对，外头事情很是艰难，汤新中恐怕现在已经对我起疑了……指不定明日一早我一出门他就派人过来砍了我……” 陆清郎冰凉的手指捏了一下荣玖锦白皙滑嫩的脸颊。他声音有些不着调。 可是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都钻进了荣玖锦的耳朵里头。 “那怎么办？要不然今夜咱们就跑？总不能让你搭上了性命我又成了一个寡妇……那岂不是……” 荣玖锦又有些语无伦次道心乱如麻，因为她知道明天皇帝的人就要入云梦泽了。 汤新中就犹如笼中困兽……可是现在他们也依然在笼子里面。 就难免汤新中生出来了一人拖死所有人的心思……那到时候陆清郎首当其冲。 原本是想看荣玖锦脸上担心的神色，可是这个神色出现了后，陆清郎心里虽然舒坦了一阵，可是很快又被荣玖锦絮絮叨叨的一堆问题…问的有些脑袋疼。 看着荣玖锦嘴巴抿的泛白……陆清郎也就没有了继续逗弄荣玖锦的心思了。 “逗你的，他到底只是一个书生，武刀弄枪，大概是不敌我的。” 陆清郎弯了眉眼，荣玖锦这才恍然，陆清郎分明又是故意的。 总是如此！ “我困了，夫君早些洗漱吧。”荣玖锦突然起身她直接去了水房，富儿立刻就跟了过去。 一夜无眠，第二日荣玖锦心神不宁起了个大早，陆清郎还未曾出门。 “今日起那么早难不成心里担心我？”他大清早的又开始不着调。 “自然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你我是夫妻不假…你要是真死了于我而言没有半分好处的。”荣玖锦坦言，她伸手整理了一下陆清郎腰间的玉环，正准备往后退一步，手腕却猝不及防的被陆清郎拉紧了。 “想不想去瞧一瞧？”他问出来又有点后悔了，他居然这么说了，他肯定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护住荣玖锦的。 可是荣玖锦是一个胆小惜命的，恐怕不会去的，他也不该如此问一场。 “有些不想去。”荣玖锦退后一步。陆清郎收敛了神色。 “那你在这里等我就是，我已经叫松子还有一队人马在外面守着，任凭谁也进不来，你安心就好。”陆清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 荣玖锦眼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她这才跟上了陆清郎的步伐，顶着陆清郎目光，她才道。 “也有些想去，不如就去吧。” 她留在这里大概也是担惊受怕，还不如直接与陆清郎站在一块，她就能明白外头是怎样的光景了。 更何况陆清郎把心腹都留在了她这里……陆清郎那边倘若敌不过……又该如何？ 还不如所有的劲全部都拧在一起，这样才更有力。 入了马车，众人看到了陆清郎就站在市集前，荣玖锦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也站在陆清郎的旁边。 “我听富儿昨日说过这根本一个乞丐都没有，她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乞丐，昨日的乞丐是夫君安排的吧？” 荣玖锦离得近，声音自然也压得极低，陆清郎轻轻的笑了一声。 “乞丐难找，我派人假扮的，那些乞丐不敢得罪汤新中那是因为汤新中如今掌控着他们的生死……可是倘若我是另外一个生机……你猜他们又会如何？” 陆清郎声音压的极低，荣玖锦自然明白。 想来那些百姓们早已经被逼的入了穷巷……既然都要死了总是要破釜沉舟好好的试一试的。 “我猜，那些乞丐听了风声，必定会大批涌入城中，来找夫君要一锭金子的。” 话音刚落，松子就已经打开了一个包裹，里面全都是金元宝，似乎要晃了人的眼睛，过不了片刻，拥挤的人群瞬间骚乱。 一炷香时间，爬到最前头的那都是一身乞丐装扮。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砸在人的身上格外的冰冷。 风就跟下刀子似的，刮在人的脸皮上，荣玖锦鼻尖被冻得通红。眼前的灾民越来越多阻挡灾民的官员也就越来越多。 在一片骚乱之中，汤新中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匆匆的赶了过来，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清郎。 在看到那一堆灾民的时候他又瞬间面如死灰。 “陆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咱们好好说……”汤新中脸上一笑露出来了几道褶子。 明显的讨好，陆清郎并不受用。 陆清郎高声道：“汤大人说所有的灾民都已经安置妥当如今这些灾民汤大人又能有什么说法呢？” 他生产披着白色的披风，就站在那里，仿佛无畏无惧，每一个字都有力，狠狠的落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你别不识好歹！之前的那些东西你也没少拿！”汤新中气急败坏自然就要破口大骂了。 所说的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说那些衣服首饰，荣玖锦可挑的一些能保存的，那些东西，她放的平平整整，没有用过，也没有碰过。 就是为了等汤新中今日所说的这一句。 “汤大人此言言重了，内子只是瞧着那些东西好看，这才好好的观赏了一番，事后必定分毫不差的还回去。又敢问汤大人……本官拿了什么东西呢？” 话音一落，汤新中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了，周围的灾民已经饿的不行了，也分析了局势，到底谁是压榨百姓的，到底谁是奉了朝廷的命令来的，三两句话众人心中清清楚楚。 汤新中身边的人有些抵抗不住直到有人伏在汤新中耳朵旁边耳语了一句。 汤新中咬紧了后槽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都是我糊涂！是我贪心不足！我愿意跟着陆大人回京城将一切都禀报陛下！” 荣玖锦不是没有看到汤新中所带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汤新中回到朝廷……肯定难逃一死。 在如此情境之下他居然甘心赴死？荣玖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他为什么松口的那么快……” 折高枝 第65节 原本有一场恶战的，可是此刻……荣玖锦你都不玩越发的强烈了。 陆清郎好看的眉头短暂的蹙了一下，他早已经吩咐所有的人马都在城外，还有一部分已经埋伏在灾民之中，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擒住汤新中……可是…… 太过于奇怪了。陆清郎表面上不显分毫，他一声令一下，刘格偈这才带着人出来把汤新中直接捆了起来。 “从现在起，城中会设置多个施粥的点，百姓们皆可入城。” 刘格偈心里面畅快，他声音很大，能够让众人都听得清楚。 直到回去的时候，荣玖锦脑袋依旧晕晕乎乎的。 “夫君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外头有伏兵了？不想挣扎了？”荣玖锦实在是想不通。 请假条 今天请假一天，明天恢复更新~ 第65章 回京城 “你猜？”陆清郎笑了笑，挺不正经的，荣玖锦本来心里就烦躁着，陆清郎这么一笑，荣玖锦心里更烦躁了。 不过终究是没说些什么。夜里入睡的时候荣玖锦仍然觉得不对劲。 陆清郎回来的时候，荣玖锦依旧翻来覆去没睡着。 “怎么了？”陆清郎躺在了旁边，他浑身上下都上热了，这才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 “我还是越想越不对劲，如今咱们在云梦泽，做什么都要心细一些，只怕有人钻了空子，叫我们防不胜防。” 荣玖锦一脸严肃的对着陆清郎道。毋庸置疑荣玖锦肯定是严谨的。 朝廷上一大部分的官员大多都比不上荣玖锦这份心细。 “你要是做男子，肯定也是能够在朝为官的。”等了好久，荣玖锦这才从陆清郎那里听来了这样一句。 从古至今从未有女子为官，她不敢奢求，只求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就好了。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怎么总是这样。”荣玖锦轻轻的哼了一声她扭过头去不再搭理陆清郎了。 后头的人贴了过来，他胸膛紧紧的贴着荣玖锦的后背，她都忍不住一阵脸热。 “朝廷那边派来的人来隐藏的很好，他们并没有发现，所以……大概有其他，比吞了赈灾粮要更罪大恶极的事情。” 陆清郎声音逐渐小了起来，荣玖锦扭过头来的时候，借着外头的月色，她看清楚了陆清郎眼下的乌青。 其实这些日子，陆清郎比谁操的心都要多，她没再吭声，夫妻二人相拥入眠。 第二日，荣玖锦这才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跟着陆清郎带来的人一起去施粥，陆清郎安排的井井有条，之前被汤新中赶出去的难民，陆清郎也统统派人去找了回来，如今都在城中安排了避难所。 朝廷的官员们也开始帮着百姓们重建。只等熬过了这个冬天，明年到了春日的时候，云梦泽又可以重见往日光辉了。 “那妞妞和婆婆夫君你安排好了吗？”荣玖锦抽着空过来问陆清郎。 她累的额头都是汗，可是依旧还是在其中奔忙着。 “安排好了，你别担心。”陆清郎顺手轻轻的捋了一下荣玖锦耳边的青丝。 大庭广众之下，荣玖锦猛的后退一步同陆清郎将距离拉开。 “那么多人看着，夫君实在是有辱斯文。”她脸上有些红，不知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陆清郎这一番动作羞涩的。 “什么就是有辱斯文了？你我是夫妻……我摸一下你的头发就是有辱斯文了？” 陆清郎小声嘟囔道，荣玖锦没听清，她扭过来询问的时候，陆清郎摇了摇头只说没什么。 大约过了半月有余。 大半夜的，陆清郎突然起身，荣玖锦一把拉住陆清郎。 “你干嘛去？” 如今云梦泽已经重建的差不多了，陛下派来的大人马上就要上任了，他们自然也是要回京城了的。 “去抓鳖。”陆清郎一副保密的模样，他自己套上了一双鞋子，荣玖锦也紧跟着起来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荣玖锦之前能够感觉到奇怪，陆清郎自然也是觉得奇怪的。 她暂且都要想查出来。陆清郎肯定也是想要查出来的。 那些人既然没有发现官兵，那么早认罪，肯定就是想隐藏云梦泽之中的事情。 比赈灾更加严重的…那可就只有造反了。 “那就一起去。”陆清郎寄了一件披风给荣玖锦，他自己也套上了披风，不知何时外头下起了小雨。 刘格偈也一脸严肃的站在陆清郎的旁边，若要仔细说来，她们差不多已经来了四五个月了。 刘格偈的夫人恐怕如今肚子也有七个月了。回去如果水面上还没结冰半个月就能回去。 倘若结冰了就只能走陆路恐怕也得一个月才能到。 “公子，那群难民中，有十多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往城里的西郊走了偷摸着去的。”松子立刻禀报，松子也不是个实力弱的，他身上不仅有功夫，而且做事也不含糊。 既然是去抓人，自然不可能坐马车了，一行人骑着马，陆清郎身上披着蓑衣，他率先跃上马背，眼看着众人都走了，他这才弯着眼眸看着荣玖锦伸出了手。 “我知道你不会骑马只能与我同乘一匹了。” 荣玖锦没有犹豫，他们早就已经是夫妻了，她也不怕陆清郎占自己的便宜。 陆清郎手上的劲儿很大，荣玖锦几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陆清郎的怀抱里头。 荣玖锦身上也穿着蓑衣雨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脸颊被冻得通红，顿时有些后悔来了，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敢影响陆清郎的进度。 她一直站在陆清郎的旁边，直到去打探的人，把十个彪形大汉个个都制服在地上。 松子这才率先进入了洞穴里面全都是积水，松子干净利落往下一掏。 他抬起头来：“大人！下头有箱子！” 松子也是意外的很，如今云梦泽遭了洪灾，到处都是水，洞穴大但是里面也灌满了水。 箱子能够堆那么高伸手就能摸得到。 也能够说明底下的东西也很多。 “把箱子提上来。”陆清郎沉稳吩咐，一行人立刻来了好些人，抬出来了一只又一只大的红木箱子，这样的箱子荣玖锦还只在她成婚的时候……抬嫁妆的时候见到过…… 刘格偈也立刻去帮忙。 抬出来的第一个箱子陆清郎伸手推开了。里面整齐的摆放了一排刀具，全都是将士们上战场拿的砍刀。 陆陆续续抬出来了十几个箱子全都是将士们所用的东西。 陆清郎拿着手帕轻轻的擦了一下手指他垂下眼眸道：“那几个人继续严刑拷打还有哪些地方放着这些东西。” 没有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陆清郎对待朝廷上的事情一向尽心尽力。荣玖锦自然也在旁边不吭声。 回去的一路上，陆清郎再也没开口了。荣玖锦也能够察觉到陆清郎心情不佳。 回到了院子里，荣玖锦率先去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陆清郎已经随意的洗漱好了。 他正坐在书案前正襟危坐提笔写着些什么。 “夫人一向聪慧可猜的出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他眼角带着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笑。 有多少人。 荣玖锦不敢说，陆清郎大概也查不出来，陆清郎若查出来了。 恐怕他们也没有命回京城了，这皇帝老儿，交代的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分明是要陆清郎的这条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陛下只叫夫君查出背后贪污之人，本以为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可是这哪里是泥土点子……分明是拔出萝卜带出南瓜……夫君不应该再做决定了，即刻回京，交给陛下去调查吧。” 荣玖锦垂下了眼帘，她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她还想活着回京城。 这世间大多事情不能太较真，一旦较真了，那可就没什么命活着了。 “也好。”陆清郎笑了笑。 第二日云梦泽新上任的官员已经到了，陆清郎同刘格偈自然也是要回京的，荣玖锦出面吃了一场饭，从此就待在后院再也没出去过，直到启程回京城的那一天，荣玖锦这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渡船开拔，荣玖锦站在甲板上，看着云梦泽越来越远，旁边的陆清郎捏了一下荣玖锦的手指指尖。 “天气冷了回去吧。这一趟出来不容易。” 回到了屋子里，荣玖锦这个才觉得暖和些，那些私藏武器的事情，陆清郎早已经写了信件传入了京城。 一路上倒是和平，等到入京城的时候，已经入冬了，只剩下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陆清郎先入宫见陛下了，荣玖锦先回了侯府，回去的第一时间荣玖锦就先去看了裴珠衣。 裴珠衣这段日子都要好好吃药，整个人比之前看起来似乎更有劲了，似乎与常人无异，只是多走几步，她还是会气喘吁吁的。 “你这孩子怎么跟着一起去了？我知道的时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裴珠衣说的的确没错，荣玖锦笑了笑，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跟着去了。 很奇怪。 其实路途中她也有些后悔……只是没有那么后悔。 “婆母，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夫君经过了如此一遭，陛下心里面也会更加倚仗夫君的。” 荣玖锦对于一路上的遭遇避而不谈，裴珠衣自然也没有问，得罪人的事情又哪里有好的呢？ 京城早已经下了一个月的大雪了，外头天地一白，似乎所有都被白色盖住了。 可是京城中的气氛从陆清郎出发去云梦泽的那一天开始就开始变得低沉起来。 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只怕这两年大多没有什么安稳的日子了。只是在后宅之中荣玖锦反倒不用在意这些事情了。 一连整整两日。 陆清郎都没有回来，荣玖锦反倒有些坐立难安了，她去了一趟刘家，陶然肚子早已经显怀，刘格偈与陆清郎一同去的宫里一样也没回来。 陶然每天担心的不得了。 “荣妹妹，你说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夫君这一趟过去也劳苦功高的……”陶然如今肚子里头有一个，她每日多思多虑的恐怕是不行的，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一回到京城就直接去了宫里。 甚至家都没回。陶然整个人与之前相比似乎已经瘦了许多了。 “姐姐不必怕些什么的，刘大人如今已经安稳回来了，就等着姐姐安安心心的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折高枝 第66节 荣玖锦只能反过来好好宽慰陶然，叫她放宽了心，别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按道理来说妹妹要比我与夫君成婚早上几个月……妹妹如今这肚子反倒没动静？” 陶然话一抹反倒询问起她来了。生孩子这种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办得到的。 更何况……马上就成婚一年了……他们还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没有圆房又哪里来的孩子呢？这样的话荣玖锦不敢在外头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头。 “姐姐怎么反倒开始打趣我了，姐姐再这样，我可就不劝慰你了。” 荣玖锦故作生气，她撇过脸颊，陶然心情反倒被荣玖锦这么闹一闹反倒宽心了。 “罢了罢了，我随口一说，妹妹与陆大人年纪轻，孩子总会有的，我不一样，我已经等了夫君许多年了……就当早了妹妹一步。”陶然摸了摸高耸的肚子转移了话题。 看着陶然的肚子，荣玖锦觉得很神奇，原来这高高的肚皮底下，已经有一个孩子生在里头了。 从前她也是看着小娘一点一点的……把弟弟给生了出来。 她轻轻的摸了一下陶然的肚子，陶然如今这肚子已经有七个月了，荣玖锦手这才刚刚覆盖上，突然陶然叫了一声，荣玖锦感觉到手下的肚皮似乎被什么轻轻的顶了一下。 荣玖锦呆住了。 “姐姐可是不舒服？快叫人去请太医。”荣玖锦不敢怠慢，毕竟如今陶然肚子里头怀着孩子，母亲的一举一动都是影响肚子里的孩子的。 陶然拉住惊慌失措的荣玖锦她笑了笑：“没事，这孩子偶尔总会踢我一下，他调皮，不需要叫太医的。” 荣玖锦不知道这些的，从前小娘不喜欢她，她能够看着小娘的肚子一点一点大起来，可是小娘从来没有让她碰过肚子。 小娘子会说，她是个女娃，免得摸了又生出个女娃来。 荣玖锦难免觉得稀奇，陶然一个人平日也郁闷的很，根本没有人陪着，荣玖锦一来，她反倒热闹了不少，同荣玖锦说了不少话，回去坐在马车里，地面上的积雪早已经厚厚一层。 荣玖锦手里面拿着暖炉她低着头没吭声。 “姑娘也赶紧跟姑爷早早的生一个吧。”富儿也忍不住催促道。 荣玖锦从来不在外面说，富儿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她自然也是看不出来的。 荣玖锦小声的嘟囔道：“我一个人怕是生不了的。” 富儿猛的抬起头来：“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第66章 男人的话你也相信？ “字面上的意思。” 荣玖锦这才慢慢的掀开了帘子，她声音慢吞吞的，富儿一听这话可就着急了！ “姑娘！您都成婚一年多了！这可怎么办啊！”富儿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原本以为姑爷是个好的，如今一年多了，姑娘心里自然也是惦记着姑爷的，姑爷心里头……应该也是惦记着姑娘的。 否则不然……后院里头早就有其他的女人了，也不会像是现在似的只有姑娘一个人。 “小点声，也不是什么大事。”荣玖锦慢悠悠道，富儿着急呀可是她着急又有什么用？ 已经入冬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隔壁院子里都是王姨娘上上下下的忙活，自己的院子里头，荣玖锦自然也就只能自己忙活了。 “准备的爆竹什么的还有吃的一些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姑娘觉得还差些什么？”富儿自从知道姑娘和姑爷没圆房以后她整宿整宿都急的睡不着。 “就这些吧，差不了什么了，等到时候夫君回来，我问问他。” 冬天了外头冷，荣玖锦一天都不想出去，整日都窝在屋子里头，屋子里头烧着炭火，偶尔荣玖锦才会去看一看裴珠衣。 日子反而过得惬意了不少。晚上陆清郎得空才回来的找的早了一些。 “七皇子已经贬为庶民了马上就要流放了。”陆清郎扒拉了一口饭，荣玖锦这还拿着陆清郎披风抖了抖他衣服上的雪。 这个结果的确不意外的。只是当今天子只有三个儿子了。 倘若不是念着父子之情七皇子这个罪名足以满门抄斩了。 “你呢？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还好？没有人故意针对你吧？”荣玖锦又坐到了旁边，她言语间似乎都是担心。陆清郎放下了碗筷笑着看着荣玖锦。 “我如今可是功臣谁敢这么对我？”男人一张脸颊似乎比之前黑了不少。比不上之前白皙了。 “说的也是，不过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还是好好保重自己，否则要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我还有婆母咱们可都活不成了。” 荣玖锦慢悠悠的吐了一口气，京城自然好，什么都好。 可是乱花迷人眼……不知何时脚下踩了个坑整个人硬生生的栽了进去也浑然不知的。 “你放心，倘若我出了什么事情，我第一件事就是与你和离，绝不会叫你与我吃苦的。” 男人那双眉眼弯了一下，他这话虽然是玩笑话，可是荣玖锦听在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是不是觉得她荣玖锦只能享受荣华富贵？吃不了半分苦楚？ “别吃了，别吃了，你自己出去吃吧……”荣玖锦一把夺过来了陆清郎手中的筷子。 她脸颊气鼓鼓的没有给陆清郎一个好脸色，男人突然整个人都弯了过来，直愣愣的把荣玖锦整个人都裹在了怀中。 陆清郎身上的熏香侵入耳鼻，荣玖锦一时忘了动作。 “好夫人，我随意说说，保证不叫你担心。”他迅速的拿过了碗筷，趁着荣玖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又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我告诉你，你别一直拿这些事情吓唬我，我……既然嫁给了你……也是不会轻易和离的。”她小声嘟囔着。 陆清郎难得正经抬眼看了一下她，他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荣玖锦有些气恼的神色……他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陶姐姐大概年后就要生了。”荣玖锦又安静了下来，她给陆清郎亲手盛了一碗汤。 陆清郎斜眼看着荣玖锦，他低下了眼眸，只顾着吃眼前的饭菜，他有些不明白荣玖锦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荣玖锦这是催着他要孩子了？他倒是没什么的……就怕荣玖锦不愿意。 更何况刘格偈天天在那边念叨，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陶姐姐是刘大人的妻子。”荣玖锦怕陆清郎想不起来，她又添上了这样一句。 说完这话，她又低下了头，顿时有些后悔，她是个女子即便这话要说也是陆清郎开口说的。 如今怎么反倒她开口先讲了……反而显得她多着急一样。 “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了？”男人冷不丁的凑了过来，荣玖锦脸上一阵羞恼，她猛的站起身来。 “你……你瞎说什么……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吃吧，我去婆母那边看看。”荣玖锦冲了出去，富儿拿起了披风立刻追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陆清郎，他饭也吃不下去了，荣玖锦满脸羞红的跑出去，他也被荣玖锦这番话说的心烦意乱的。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眼下居然有了小人之心。 “公子？公子？夫人刚刚跑的可快了，公子您是不是又惹夫人生气了？”松子迎面走过来，他站在外头敲了敲门，陆清郎抬眼看过去。 “瞎说什么，夫人一向大度，肚子里头能撑船，她怎么会生气？” 陆清郎脸上笑开了花，松子不敢认同自家公子说的这番话，如果说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夫人真的是说什么都不反驳……永远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可是自家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张口闭口的就能把人气吐血。 也就只有夫人心里能够忍受公子了，倘若没有夫人……自家公子无论配谁……松子都觉得没人受得了。 “我不信。”松子小声嘟囔道。 冷风吹过来，荣玖锦脸上的热度这才消散了几分，她说不准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如今她早就已经嫁给了陆清郎……按道理来说与寻常夫妻一样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话不好开口一说反而她就落了下风似的。 “姑娘……”富儿嘴巴张了张，荣玖锦下意识的制止了富儿开口。 “你可别说了，刚刚在里头丢死人了，我往后再也不提了。”荣玖锦这才低声道。 富儿没办法只能闭嘴了。大年初一屋子里头准备好了饭菜。原本是要跟裴珠衣一起吃一顿饭的，可是裴珠衣开口拒绝了，只说身子不适。 原本以为只有夫妻二人在屋子里头直到隔壁院子里头来的人过来请。 是王姨娘身边的玉妈妈。 “夫人，是王姨娘特意叫我过来请夫人同公子一起过去吃团圆饭的。” 隔绝了外头，隔着一道屏风，荣玖锦整个人还裹在被子里头呢，陆清郎坐在旁边轻轻的翻动着手中的书页。 荣玖锦下意识的就将目光落到了陆清郎的身上，陆清郎脸色没变。 “我们就不去了吧，公爹好好的吃一场就是了。”荣玖锦开口拒绝道。 她如今也能看得出来侯爷到底有多偏心，陆清郎反正也不喜欢过去，她也不愿意往那边过去，反倒不如直接拒绝的好。 “大夫人，我家王姨娘说了，无论怎么样都是一家子人，平日里都是分开的，过年怎么的也要吃上一场饭才好的。” 玉妈妈不依不饶，王姨娘如今已经在隔壁当了家，总是要给王姨娘一个面子的。 “既然如此，你回去回了王姨娘我们即刻就到。”荣玖锦率先松了口，富儿立刻进来伺候荣玖锦穿戴衣服。 “你去不去？你倘若不去……那我就自己去应付得了。”荣玖锦垂下了眼帘，左右不过就是后院里的事，她过去总能够解决的，陆清郎去不去反倒就无所谓了。 “夫人想我去还是不去？”男人弯着一双眼。 荣玖锦不想搭理陆清郎她率先走了出去嘟囔道：“爱去不去。” 到了隔壁，这才发现一屋子人已经坐齐了，柳小娘这段日子整个人倒是憔悴了不少，她坐在侯爷旁边的位置上。 “大公子怎么没来？”王姨娘高高兴兴的走上前来迎接荣玖锦。 “他本来是想来的，可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得很，他现在还在歇息呢，公爹应该不会怪夫君的吧？” 荣玖锦这话表面上似乎好像是跟王姨娘说的其实目光已经落到了侯爷的身上。 柳小娘的三个儿女反而都来齐了。 “大哥哥该不是心里记恨着爹爹所以才一直不来吧？”陆嫣年纪最小，那么多年来也一直最受侯爷同陆嫣两人的疼爱，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大没小的。 这个时候，荣玖锦才正眼看了陆嫣。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前在家中一向不敢议论大哥哥的事情，如今在这侯府之中，妹妹反倒却敢议论兄长的事情了？” 荣玖锦说话的声音柔和脸上还带着笑，似乎不是故意要去针对陆嫣的，只是陆嫣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几个月不见，陆嫣越发出落的玲珑有致了，这身段也愈加的妩媚了，走之前荣玖锦就知道陆嫣已经跟她大哥哥勾搭在一起了。 如今这副模样……应该是好事将近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将军府，到底会不会让陆嫣这个庶出的女儿进府……大概是不同意的。 折高枝 第67节 毕竟她同弟弟的出生在将军府也没讨到什么好，她当初也不是没有劝过陆嫣，陆嫣不听劝罢了，所有的苦楚自然就要自己来背负了。 “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大公子与侯爷血脉相连，俗话说的好断了骨头连着筋，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柳小娘面容憔悴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的。她说话间还狠狠的掐了一把陆嫣。 也看得出来这段日子王姨娘没有让柳小娘过什么好日子。 否则也不会让柳小娘这么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四姑娘也真是的，身为一个女子不知道谨言慎行，反倒去说兄长的是非，倘若传了出去，别人该说咱们侯府出来的女儿没有教养了。” 柳小娘同王姨娘两人都在侯府讨生活，两人都想争个高低，柳小娘虽然有几个孩子，可是王姨娘却胜在年轻而且身段极好。 “妹妹差不多就算了，小孩子家家的，随意教训就是，用不着说的那么严重。” 两人打擂台之间，荣玖锦已经落座了，之前她谋划一场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日这番情景。 不过也好，隔壁闹的越厉害就越想不到去打扰他们。怪不得回来这些日子反倒格外的轻松不少。 “你这个女儿也该好好管管了什么话都敢说。” 正当两个姨娘争论不休的时候。侯爷这才开口了。柳小娘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是，侯爷说的都对，我回去一定好好管着嫣儿。”很可惜似乎侯爷如今已经对柳小娘的柔弱已经免疫了。 抬起头来的时候，柳小娘狠狠的瞪了一眼荣玖锦，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荣玖锦做的幕后推手。 否则这个王姨娘也不可能入侯府了。她年纪大了怎么还要遭受这种痛苦？ 还不都是因为荣玖锦这个心机深沉的庶女，荣玖锦不以为然。 这顿饭，谁吃的都难受，荣玖锦也没吃几口，就准备离开了，她还没开口要告辞，王姨娘突然起身想要过来，偏偏走到柳小娘旁边的时候，她突然被绊倒了。 额头就这么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一片慌乱，侯爷率先拉住了王姨娘。 王姨娘头顶上出了好大一个窟窿她哭着指着柳小娘。 “我入府那么长时间了，一直对姐姐以礼相待，今日教训四姑娘也只是出于庶母希望子女安好的心意……姐姐何必故意绊倒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谁也不知道柳小娘到底有没有出手，反正王姨娘身上是挂了彩的。 到如此，荣玖锦不方便多留了，随意找了个空隙，她就直接回去了。 外头风刮的厉害，鹅毛大雪飘在人的身上，富儿举着伞跟着荣玖锦。 “姑娘你猜……我刚刚打听到了什么？”富儿神秘兮兮的。刚刚她人在里面吃饭，富儿居虽然在旁边伺候，可是一直在跟王姨娘身边的妈妈说话。 想来也是打听到了不少。 “听到了什么？”荣玖锦不在意的问，女人多了是非多，如今陆清郎院子里头反正就她一个。 暂且能够过几天好日子。倘若陆清郎往后有了其他的女人……她恐怕也是要深陷其中的。 “两个姨娘闹得厉害，还好咱们姑爷说不纳妾。”富儿道。 “男人说的话你也信。”荣玖锦垂下眼帘。 第67章 赏梅宴 “倘若是别人的男人说的话，或许不能信，可是姑爷说的话……还是有几分能信的。” 富儿又靠在耳边给陆清郎说好话了，荣玖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富儿。 “你怎么什么都帮着他，不如送去给他做丫鬟好了。”荣玖锦伸手点了点富儿的额头，手中一片冰凉之意。 “那可不成，姑爷虽然好，可是姑娘在我的心里才更好。”富儿如今嘴巴可是越来越乖了说的话也越来越好听了。 荣玖锦本就是随口说的此刻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富儿的额头就不再吭声了。 推开屋子走进去，陆清郎已经去书房了，荣玖锦自己先去洗漱，洗漱出来的时候，陆清郎正坐在梳妆台前。 “快过来。”他突然出声荣玖锦拿着帕子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怎么了？”她顺从的走上前去陆清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罐白瓷瓶子。 “这是什么东西啊？”荣玖锦凑近闻了一下很香说不出来的味道。 “之前你冬天手上不是长了冻疮，怕落了病根，往后你就每天涂，为夫保证今年你肯定不长冻疮了。” 男人近在咫尺，荣玖锦又想起了陆清郎白天问的那一番话，她脸皮子薄，说不了两句，她就已经转过头去了 “有心了，我知道了。”她垂下眼帘虽然转过头去了可是人却没走。 陆清郎干脆就让荣玖锦坐到了梳妆台前，他这才把白瓷瓶膏体放在手中搓热。 “做什么？我头发还是湿的……你现在抹了我等会儿一摸头发就全都白费了。” 荣玖锦压低声音想要把自己的手往后收。 “不要紧，你头发我来给你擦干。”男人神色认真。 冻疮的滋味不好受可是的确今年手上也没生冻疮。 “那……好吧。”荣玖锦显得十分的勉强。男人手指本来就热，他又特意搓热了，荣玖锦能够感觉到……她鼻子前面呼吸似乎越来越浅薄了。 她仿佛要透不过来气了。男人手指上有薄薄的茧，从手掌心揉过的时候，她只感觉这颗心似乎也被谁狠狠的扯了一下。 “好了吗？还没涂好？”荣玖锦忍不住催促陆清郎了。陆清郎涂的无比仔细似乎每一寸都要揉捏十遍才好。 “搓热才有效果。”陆清郎一脸正色，荣玖锦即便是疑心陆清郎吃豆腐，她也是实在说不出口了，索性就任由陆清郎了。 双手涂完，陆清郎果然就顺从的拿起帕子给荣玖锦一点一点擦着头发。 “过两日，听说长公主准备了一个赏梅宴你想去吗？”陆清郎声音就在耳边。她眉头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 “长公主？她不是已经嫁去了西城？如今回来了？”陆清郎手指指腹时不时触碰到荣玖锦的头皮，她瞬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可是陆清郎却做的无比自然，反倒显得她说这些就显得不对劲了。 “嗯，驸马前些日子暴毙了，你去不去？”他又忍不住催促荣玖锦回答。 “倘若我不去呢？”荣玖锦一听就知道陆清郎心里面的打算。 这长公主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是年龄却差三十多岁，长公主八年前嫁了驸马，圣上心疼长公主，给了长公主一块肥沃的封地。 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 这长公主闹出过许多笑话，其中一个就是，她喜欢养面首。 驸马受不了了，中途进京了一次，闹得人尽皆知的，都说驸马进京来告御状。可是事情有关皇家颜面，而且这妹妹圣上宠爱不已。 自然也就没个结果了。 当时盛行一句话，荣玖锦哪怕在闺中之中也是多有耳闻的。 说是男子倘若被长公主瞧了一眼便要没了清白。 “那我清白可就要没了。”陆清郎突然弯了下来他靠的极低，荣玖锦能够看得到他喉结滚动的模样。 “可是……长公主位高权重的，我即便是去了也没法保住你，夫君这张脸……公主想来从前在西城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了。” 荣玖锦伸出手来轻轻的捏了一把陆清郎的脸蛋，以前没捏过，现在捏一把感觉倒是不错。 正想捏第二下的时候，陆清郎就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 “公主刻意叫人通知我一定要去。”陆清郎说这话的时候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哦。”荣玖锦不冷不淡的答应。她已经猜到了，否则陆清郎早就找机会推脱了，也不会过来问她去不去。 “越来越没良心了。到时候你夫君都没了。”陆清郎这话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 “夫君到时候做了驸马……可比今日有前途多了。”荣玖锦沉思了片刻这才说出这番话来。 “你说真的？”男人突然凑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荣玖锦率先移开目光。她突然心里面有些发麻，可是话说在前，她也不能总让陆清郎拿捏着，她犟嘴道。 “真的。” 话音未落，陆清郎就在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荣玖锦懵了。 “你是狗吗？你凭什么咬我……”荣玖锦下意识就往后面挣脱。 可是男人长手长脚的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压着她的腰，荣玖锦整个人都被陆清郎圈到了怀中。 退无可退。荣玖锦脸颊都鼓起来了。 “陆清郎！你……差不多就行了！”荣玖锦低声警告陆清郎，可是这声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陆清郎终究还是松了口。 力度不大，但是荣玖锦手臂上已经有了一排清晰的牙印。 荣玖锦也不让陆清郎擦头发了，她自己起身，转身就叫来了富儿。 “姑娘……姑爷又惹您生气了？”富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荣玖锦耳朵旁边嘀咕着。 荣玖锦没吭声，过不了多久，陆清郎又靠过来了。 “此事是我不对，我就是恨。”他伸手接过来了富儿手中干净的帕子。 富儿倒是有几分有眼力见立刻就退了下去。 “恨？你恨什么？”荣玖锦手指藏在被子下她垂着眼睑。 “我恨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要是被长公主抓走了哪里还有活路？夫人得想办法救救我。” 陆清郎声音软了下来，荣玖锦刚刚那话只不过也是说笑而已，她总不能真的让陆清郎跟长公主勾搭在一块儿，她到那个时候岂不是就成了下堂妇了？ “那我与你同去，只是对面是长公主，我却不敢得罪的。”荣玖锦此话不言而喻。 她压根就没有法子。 “放心，我已经有法子了，你到时候照做就是了。” 过不了片刻荣玖锦伸手去摸头发的时候发现头发已经完全干了。 陆清郎去洗漱回来的时候，荣玖锦已经快要睡着了，还是强打着精神告诉了陆清郎隔壁院子里的事。 “之前王大姑娘……不是如今王姨娘的事情是我做的。”荣玖锦都快忘记了，她还没有告诉陆清郎这件事情，不过作为儿媳的给公公找女人，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就是了。 可是若不是找个人过来，她也实在是懒得应付隔壁的一群人。 即便荣玖锦不说，陆清郎也是能够猜得出来的，从前并没有其他的女人到侯府来，怎么偏偏荣玖锦请来了戏班子，隔壁就纳了一个妾。 折高枝 第68节 从前不问只是因为陆清郎根本就不在乎。 “嗯，早已经猜到了。”浑身上下暖和后陆清郎这才伸手捏住了荣玖锦的手。 荣玖锦略微挣脱了一下陆清郎反而捏的更紧了。 “你夜里睡觉不冷吗？”陆清郎又这么问一句，荣玖锦就不再挣脱了。 她身上一直寒凉，一个人睡难以上热，跟着陆清郎这个火炉，她反而还能睡得安稳一些。 “你什么毛病……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陆清郎又在旁边嘀咕道。 荣玖锦“……” “隔壁今日闹得可厉害了听说王姨娘肚子里头有了。”荣玖锦又道。 说到底王姨娘生出来的也是陆清郎的弟弟妹妹。男人这才从背后围了上来。 “隔壁子的事情，你通通都看着办，我不想看顾他们，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他们过他们的日子。” 还没答应呢，陆清郎就已经呼吸均匀了起来，荣玖锦也不再多想。 夫妻二人既然成了婚，夜里相拥而睡的日子也不少，自然没什么好别扭的。 长公主的梅花宴。荣玖锦起了个大早就来梳妆了。陆清郎今日比平常穿的更为朴素。 他甚至捣鼓着荣玖锦面前的一堆胭脂水粉，荣玖锦一把捏住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东西都已经翻烂了。”荣玖锦拍了一下他的手。 “我瞧瞧怎么样能够把我涂的丑一点。”陆清郎顶着一双桃花眼盯着荣玖锦说出来了这样一番话。 看得出来。 陆清郎的确不愿意做驸马。不过也是谁愿意做呢……长公主向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 而且如今……陆清郎同她都已经成婚好长一段时间了……长公主倘若真的要把陆清郎给夺过去……也算能是强娶豪夺了吧。 “你这张脸……大概是画不丑了。”荣玖锦沉思片刻这才吐出来这样一句话。 陆清郎如今也才二十一，可是这长公主却已经三十了。倘若再大个五六岁，长公主这年龄都够把陆清郎给生出来了。 “那可怎么办？”男人哭丧着一张脸。 “长公主如此荒唐，你如今可是状元，她做事总是要考虑后果的，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你给抢了去。”荣玖锦宽慰着陆清郎。 “倘若真的抢了去你会来找我吗？”陆清郎又不依不饶的问。 会吗？ 大概会吧。 “不知道我一女子只怕是投告无门……那咱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吧。” 荣玖锦存心故意去逗陆清郎，此话一出，荣玖锦脸颊红了大半。 这辈子本就因为阴差阳错绑到一起了，倘若下辈子也是如此，那…… 荣玖锦还没来得及补充两句，陆清郎却又开口道。 “下辈子做夫妻你说的啊。”他这话干净利落仿佛生怕荣玖锦反悔了。 荣玖锦最终还是拿粉把陆清郎脸涂黑了一点，可是涂黑了却又显得陆清郎整个人似乎更有男人味了。 “不成不成，赶紧去洗了。”荣玖锦摇摇头立刻推了一把陆清郎。 陆清郎也顺从的去洗了一把脸，两人折腾半天，到底什么都没变化，就这么上了马车。 荣玖锦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外头包了一件白色的大氅。她小巧的脸就包裹在其中显得格外的憨厚。 她率先上马车，陆清郎警车也进来了。 “我教你的听见了没？”陆清郎伸手捏了捏荣玖锦的大拇指的指腹。 “知道了。你放心我等会儿一定和你寸步不离。”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 原来嫁陆清郎居然如此波折……不过即便如此波折到底也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马车慢悠悠的到达长公主的梅园的时候，荣玖锦把帘子悄悄的撩开了一个角，里面很多人，长公主头一次回来宴请宾客。 很多人都是给长公主这个面子的。长公主特意叫陆清郎一定要来赴约。 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荣幸珠听过了也是有些唏嘘的，荣玖锦怎么可能比得过长公主呢？ 想到这里荣幸珠又有些庆幸了还好当初她没有嫁给表哥。 否则如今面临如此先进的就是她自己了。荣幸珠的夫君金必众轻轻的扯了一下荣幸珠的衣服袖子。 “你瞧什么？”金必众特意压低了声音只用夫妻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我自然瞧瞧我那好妹妹有没有过来，不知道，今日一场宴会过去，我那妹夫还能不能回去了。” 荣幸珠脸上幸灾乐祸就差踮起脚尖来看了。 “你……你到底是做姐姐的……这样的话可万万不能让人听到了。”金必众小声警告荣幸珠。 荣幸珠美目瞪了过去：“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如今没有妹夫的一半就算了……还一直说教我！” 说到此处，金必众就不吭声了。众目睽睽之下。 陆清郎率先下车，当众人只以为陆清郎一人前来的时候，陆清郎又将手伸到了马车前。 荣幸珠这才噗嗤一声笑：“她如今胆子倒是见长了。” 第68章 油腔滑调 “快别说了。”金必众又忍不住扯了一把荣幸珠，荣幸珠翻了个白眼终究是没说了。 众目睽睽之下。 荣玖锦犹豫片刻还是扶着陆清郎的手从马车里面出来了。 如今长公主虽然老了可是之前……还没有去西城的时候长公主也算得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众人都心照不宣的什么都不提，就如同往常一般，可是那些人暗地已经开始下注了。 他们在赌，赌长公主能不能得偿所愿。刚一下车荣玖锦就想要松开手了。男人不动声色的捏紧了她的手指指腹。 荣玖锦犹豫片刻也就任由陆清郎了。刘格偈很快就走上来了，他手上还端着一盏酒，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到了陆清郎的身上。 两人挤兑了好几眼，倘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眉目传情。 “她知道了。”陆清郎无奈的笑了笑，刘格偈自然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说……你想个办法推脱……好歹脸上点几颗大痣……你这样过来搞不好，那长公主更要念念不忘了。”刘格偈压低了自己的声调，站在陆清郎旁边的荣玖锦听的清清楚楚的。 “如今这长公主已经来到了京城，我即便想法子去躲，可是终究会露馅的，倒不如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宽大的袖子遮住了陆清郎的手，他手指指腹轻轻的揣摩着荣玖锦的手指，荣玖锦被陆清郎手指的温度仿佛烫了一下，她耳朵有些发红，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只可惜陆清郎纹丝不动，她完全抽不回来，就只能任由陆清郎了。 更何况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的，形影不离，这样长公主就能看出他们夫妻情深……说不好就放弃了…… 当然这话是陆清郎说的，荣玖锦可不觉得长公主会那么容易放弃。 众人一片杂乱，直到下头的人高呼一声。 “长公主来了！”众人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伺候的人把众人都引上位置，果不其然陆清郎位置是极其靠前的，而且只安排了一个位置……不言而喻无非就是说明只请了陆清郎一个人。 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众人都留着心眼，看着这边的热闹呢。 一时之间坐也不是。 不坐也不是。 陆清郎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的弯了一下，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够叫所有人都听到。 “怎么？长公主的宴席还能少了我一张椅子不成？”他说话的声音格外的轻快似乎仿佛在开玩笑似的。 众人的眼前那丫鬟终究是去搬了一个凳子上来。夫妻二人这才慢悠悠的落座了。 特意在梅园里面搭了一处亭子，外头都隔着屏风，屋子里头暖和的很，时不时有梅花的香气飘入，反倒有几分文人墨客的感觉了。 众人将目光落在了门口，长公主一袭红衣，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之下，落到了最上头的位置。 “本宫这才回来不久，如今京城中的人……反倒与以前面孔不一样了。” 一边说着，上面的人已经将目光落在了陆清郎的身上，来的人无非是抱有两个心理，一个则是给长公主一个面子，第二则是看陆清郎这个刚立了大功的陆大人的笑话。 如今陆清郎年纪轻轻已经位居正三品副都御史了，在朝堂之上还没有人能够升官如此之快。 不过众人眼红嫉妒。但是却不敢说其他。去云梦泽那一场陆清郎同刘格偈实在是打了一场漂亮的仗。 中途又有了不少收获甚至发现了皇七子逸王准备谋反的消息。 连同刘格偈也升为了正三品。众人哪个不眼红啊？ “如今人才辈出长公主许久未曾回来了……更应该好好的喝一杯才是。” 刘格偈上前打岔，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长公主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刘格偈身上的汗毛都已经立起来了。 只不过很快长公主就不搭理刘格偈了。 “陆大人？喝一杯？”长公主面容保养的极好，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是一双眼睛似乎已经包罗万象，不如十几岁的姑娘眼神干净罢了。 这眼神格外有侵略性。众人谁也没吭声。 “殿下，夫君一向不胜酒力，更何况我与夫君成婚之时，夫君已经答应妾……往后都不再饮酒。” 这样的话荣玖锦几乎张口就来，反倒是旁边的陆清郎也有些惊讶的瞧了一眼荣玖锦。 荣玖锦一向明哲保身，他原以为荣玖锦是不会为他说几句话的。 如今看来。 除了上头长公主的目光……荣玖锦也能感觉到旁边陆清郎火热的目光。 “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为难陆大人了。”一番话落，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其他。 荣玖锦反正已经松了一口气了，她这颗心还在扑腾扑腾的跳呢，她从前在将军府中只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因为嫁给了陆清郎如今才能在这样的宴席上露脸。 折高枝 第69节 公然的对抗皇家权贵，她这样的事情从前想都不敢想。 “夫人胆子挺大。”男人轻轻的附在了荣玖锦耳朵旁边说了这样一句。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其他…… 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她伸手掐了一把陆清郎腰间的肉……只可惜伸手一拧……居然没把肉掐起来。 陆清郎曲线流畅仿佛一丝赘肉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荣玖锦这才掐了一下他小臂上的肉。 “还不都是为了你。”荣玖锦表面上不动声色只顾着吃眼前的糕点。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自然没有躲过众人的眼睛，也没有躲掉上头长公主的眼睛。 “陆大人与夫人似乎格外的恩爱？”长公主又开口了。 从坐下开始，长公主只说过两句话，句句都不离陆清郎。眼中透着势在必得。 荣玖锦对上长公主明艳的双眼，她吐出来了一口浊气，只是害羞的垂下了脸。 陆清郎刚好遮住了荣玖锦的人让上头的长公主看不到荣玖锦。 “多谢殿下关心，臣与夫人成婚还不久新婚燕尔。” 一句话周到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荣玖锦突然觉得陆清郎说的这个法子根本就不管用。 中途，一个伺候的丫鬟不小心把水泼到了荣玖锦衣服上。 荣玖锦呼吸一顿，这手法太过于拙劣了，无非就是想引开她，叫陆清郎同长公主独自相处。 “夫君……”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瞧着陆清郎。陆清郎这才叹了一口气同荣玖锦一起去更衣。 从头到尾二人形影不离的反倒让长公主没了下手的机会。 今日这么过一日，荣玖锦都感觉背后已经出了薄汗，回去的马车上，她整个人仿佛都没有了力气。 陆清郎讨好似的捏了捏荣玖锦的肩膀。 “今日还得多谢夫人了这个才没有让为夫被玷污！”他弯着一双眼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荣玖锦推了一把陆清郎。 “得了，我感觉我今天被你耍了，长公主到底要不要你……根本就不是我一个深闺妇人能够阻止的。” 今日，无论到哪里，陆清郎总是要暗戳戳的牵着她，她感觉手上都要出汗了，陆清郎完全都不松手。 她一向脸皮薄的今日竟然红着脸就陪着陆清郎这么胡闹了一场。 说的的确没错。 无论怎么样……长公主都不会因为她而改变对陆清郎的已经存在的想法。 “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噗嗤一声笑了，二人离得极近，荣玖锦猛的扭过头来，四目相对，荣玖锦脸颊都气鼓了。 “你……就这么耍我吧……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那长公主想要你，你就跟着去吧，我们……本来也是权益之计才成婚的！” 荣玖锦率先移开了脸，她不去理紧贴在自己背后的陆清郎，她看着马车的车壁。 说出来的话也只是气话。 “与我成婚是权宜之计？在你心里我们成婚就是权宜之计？”陆清郎突然愣了一下，他步步紧逼，荣玖锦似乎已经被陆清郎整个人都压到了马车旁边再也退无可退。 她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事。陆清郎从前都可以不计较。 怎么偏偏今天要辩个是非出来呢？荣玖锦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她不敢再去看陆清郎的眼睛。 “可无论怎么样……当初的确是如此啊。” 声音虽小，丽嘉马车外头风风雨雨的，陆清郎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双大手捏着荣玖锦的脸颊就这样面对面的看着他。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他桃花眼似乎与平常无异只是却没有平常那么带着笑反而多了几分严肃。 本来就是陆清郎先耍了她……她才说了这样一番话，但是的确也没说错啊。 “当初嫡母……就要把我逼死了……夫君开口解救了我，我…我们当初确实是不得已才成婚的。” 荣玖锦就是在陈述事实，眼看着男人的神情变了，她坐不直，只是感觉腰有些疼。 “如今呢？如今你也觉得跟我过日子也是凑合过？” 他神色冷了下来非要找荣玖锦要一个答案。这句话比问荣玖锦如今心里有没有他……有什么区别？ “没，我随口一说，你怎么突然……”荣玖锦眨了眨眼她挤出来了一丝笑意。 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门口外头的人已经开始叫陆清郎了。 “公子咱们已经回来了可以下马车了。” 陆清郎俊俏的眉头忍不住蹙了一下霎时觉得松子越来越不懂事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觉得和我成婚是权益之计，可是你不知道，当初我知道你同刘格偈事情没成……我心里有多高兴。” 说完这话，陆清郎这才扭头下车了，里面的荣玖锦突然瞪大了眼睛，回味了好几遍，她才明白陆清郎其中的深意。 所以？ 她之前还在跟刘格偈纠缠的时候……陆清郎就已经对她有一些非分之想了？ 既然是如此？什么时候的事情？ “还不下车？”外头的人声音又传了过来打断了荣玖锦的思绪。 原本已经逐渐平和的心跳，在荣玖锦伸手搭在陆清郎手掌心的时候，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似乎有些不太受控制了。 “怎么了傻了？”他凑过来捏了一把荣玖锦的脸颊。 “你…你…你那个时候就已经…你可真不是个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朋友妻……”说到此处荣玖锦又不敢继续说了。 她知道陆清郎听不得她嘴巴里面吐出来刘格偈这三个字。 倘若说出来了他又要没完没了。 “什么？什么朋友妻？你俩那个时候还没成呢！”陆清郎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荣玖锦往后头看过去，富儿同松子不约而同停下的脚步。 “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我是说你不厚道……”荣玖锦扯了一把陆清郎衣服袖子。 叫陆清郎压低声音。 “我之前想着你们俩的事情若是能成，我这点心思自然也就死了，可是你们没成啊，刚刚好那个时候你又需要……有个人来娶你，既然你需要，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陆清郎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一脸正色，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 “能，当然能。反正咱们如今已经成婚了…”荣玖锦打着马虎眼。 她现在神情还模模糊糊的，之前陆清郎若有若无的透露过，可是她却不知道……陆清郎原来已经早就开始惦记着了。 两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思索了好久，荣玖锦脚踩在雪地里，她突然抬头去问陆清郎。 “那我们成婚……是你赚了还是我赚了？” 成婚的时候，她一直觉得陆清郎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所以才会当着嫡母的面说要娶她。 成婚那么久了，一直都觉得陆清郎可以在外头找一个更好的，是她耽误了陆清郎。 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男人翘了翘嘴角在她耳朵旁边笑了笑：“当然是我赚了，你漂亮又贤惠，满京城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荣玖锦“……” 虽然平日里陆清郎也喜欢说这些话，可是刚刚荣玖锦这才消化了一个信息，她不知道如何回应陆清郎。 憋了好半天。 她道：“油腔滑调的。” 第69章 与我无关 哪怕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荣玖锦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身后的人贴过来的时候，她本能性的往后缩了一下。 男人手微微顿了一下。他声音似乎比往常更加严肃了几分。 “不让抱？” 三个字。 荣玖锦反应了好半天她支支吾吾的回答陆清郎。 “啊？” 平日里，陆清郎总是如此，也没有总是问她，如今这么问一下，她一方面觉得有些失措，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好开口……脸皮子薄说不出口。 “我叫你不抱，你就会不……”话音刚落。 陆清郎手就已经松开了，黑暗之中，荣玖锦看不见陆清郎有些落寞的眼神。 如果是之前，他大可以厚着脸皮，在马车上说的话，他现在又后悔了。 该不会……荣玖锦觉得他是一个轻浮之人？是一个彻头彻底的伪君子吧？ 荣玖锦完全不知道陆清郎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她话音一落，陆清郎果然转过去不再厚着脸皮缠着她了。 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陆清郎不吭声，荣玖锦也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如今天气严寒，日头还下了一场大雪，荣玖锦浑身上下都上不了热。 她只能咬了咬牙将手贴在了陆清郎的后背上：“那么厚的脸皮……如今倒好了说了那么一番话脸皮也薄了？” 醒过神来，荣玖锦拿这话去戳陆清郎，陆清郎这才扭过来伸手抓住了荣玖锦冰冷的手贴在了胸口。 荣玖锦能够感觉到手掌心底下，陆清郎心脏的跳动声，近在咫尺似的，荣玖锦抬头就看到了陆清郎笑的好看的桃花眼。 她这才小声嘟囔：“我实在冷的很，你暖和。” 反正如今也是夫妻了，没有闹到要合离的地步，自然也是夫妻，夫妻做什么事情都是不过分的。 折高枝 第70节 她无非是手冷想叫陆清郎暖一暖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荣玖锦只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后半夜，荣玖锦睡得迷糊的时候整个人都钻入了陆清郎怀抱里头。 她原本睡的那一边已经空荡荡的再也不剩什么了……陆清郎搂了一把荣玖锦的腰。猝不及防的将手贴在了荣玖锦肚子上。 软乎乎的，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荣玖锦有些微微转醒了。 “你做什么？”荣玖锦抬头看着陆清郎优越的下颌问。 “不小…小心…” 无意间触碰偏偏又被抓了个正着，陆清郎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就连说话也不觉得利索了。 “你耳朵怎么红了？”荣玖锦伸手捏了捏陆清郎的耳朵借着月色她看得清楚明白。 “哪有。”陆清郎捉住了荣玖锦想要作乱的手。 “不过说来奇怪，你肚子怎么硬邦邦的。”她不经意间将手落在了陆清郎肚子上甚至还轻轻的按了按。 男人喉结莫名的滚动了一下越发把眼前的人搂紧了。 “乱动什么。”他闭着眼道。 “你能摸我的肚子？我却摸不得你的肚子？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一贯说话都是如此，荣玖锦本以为自己抓住了陆清郎错处，就可以借着这个话头，叫陆清郎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男人半晌没吭声，荣玖锦挣脱了一下自己的手，她原本只想翻个身就睡了，可是陆清郎丝毫不肯松手。 “你……再怎么乱来……我…我…”陆清郎说了半天硬是没有吐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你怎么？”荣玖锦好奇的反问，原来摸一下肚子，对陆清郎来说就是乱来吗？ “你摸了我的，我摸了你的，这很公平，你倘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再给你摸一下。” 此话一落，荣玖锦又又又后悔了。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出嫁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看过那图，只是那图画的实在是太过于朦胧了，导致她现在也不知圆房到底为何意。 只以为两个光秃秃的身子贴在一块儿那就是圆房了。而且陆清郎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说出这番话反倒像是在邀请陆清郎了，她实在是拉不下脸皮来。 “荣玖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能够感觉的出陆清郎声音似乎哑了几分。 “我开玩笑，我们快些睡吧。”荣玖锦着急的转移了话题。 后面谁都没吭声中途陆清郎突然掀开了被子……荣玖锦一把捏住了陆清郎的手腕。 “你做什么去？”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双眼睛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陆清郎。 陆清郎离开果然被窝里面就没那么暖和了。只不过今日的陆清郎身上比往日更加暖和。 “我热。”陆清郎撇过脸去。荣玖锦这才松开了陆清郎的手另外一只手则落在了陆清郎额头上。 “是不是染风寒了？”她一脸天真无辜。陆清郎只能拉开了荣玖锦的手。 “内热，我出去走一圈就好了。”陆清郎神色不变可是声音却与往日不同。 荣玖锦没吭声了也没再制止陆清郎，她躺着倒是进入了梦乡，冻得浑身哆嗦的陆清郎慢悠悠的回来，带来了一身潮湿的冷气。 似乎是故意招惹荣玖锦一样，荣玖锦被冻醒了，她又推了一把陆清郎。 “你……身上实在冷的很……”荣玖锦推着陆清郎不想叫陆清郎靠近。 可是到底力量是有悬殊的，陆清郎死活不肯松手。 “你怕冷的时候往我身上贴，如今我怕冷了却不能往你身上贴？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夫君不都说了吗？我是最没有良心之人。”荣玖锦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掉索性就不动了 过不了片刻，温度又逐渐起来了，大清早睁开眼睛，荣玖锦突然觉得……她忘记了一回事。 她忘记问陆清郎长公主的事情到底怎么办了。可是旁边早已经空了。 荣玖锦拿起了铃铛摇了摇，富儿立刻就进来伺候了。 “姑娘，昨日我听下头的人说姑爷穿着一身中衣在屋子外头站了好半晌。” 富儿声音透着几分打探，她原本觉得是姑娘跟姑爷吵架了，把姑爷给赶了出来，可是今天早晨姑爷又是从屋子里头出来的，神色与平常无异。 “嗯。”荣玖锦点了一下头她打了个哈欠。 “姑娘昨日夜里没有与姑爷吵架吧？”富儿又小心翼翼的试探荣玖锦。 “没有。”荣玖锦摇头如实回答。 “那姑爷自己出外头受寒？”富儿不解的问。 “说来奇怪，他说他身上燥热，要出去降一降温，与我无关。” 自从嫁给了陆清郎，富儿每日都在叫荣玖锦一定要把陆清郎给挂在心上。 富儿倘若觉得陆清郎昨日那一番反常，是被她给逼出来的，肯定要啰嗦不少。 “那还真是有些奇怪了。”富儿小声嘟囔道。 与这边不一样，隔壁的院子里早就已经慌了神，柳小娘一整夜都未曾睡，王姨娘大清早就过来敲门了。 王姨娘肚子还未显怀身边五六个人围着直接就闯入了陆嫣的兰香苑。 柳小娘闻讯赶过来立刻就拦住了王姨娘。 “你这是做什么？如今虽然说是你管着家！可是这到底是小姐的院子你只是一个做姨娘的……如此擅自闯进来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柳小娘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背后已经冒出来了隐隐约约的薄汗。 要知道陆嫣虽然已经攀附上了将军府的大公子，两人暗中也一直来往，可是说到底……也是没过明路的。 倘若被人发现了那只会落下一个偷情的名声。此刻倘若陆嫣在里面，王姨娘进去也是无妨的。 坏就坏在陆嫣此刻并不在里头，昨日，她套了马车出去一趟直到如今整整一整夜都还未曾回来。 “我昨日瞧姑娘院子里的伺候的马车出去了，可是一直到如今，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总是要过来瞧一瞧的。” 王姨娘一番话说的坦然，她刚才那个小贱人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也知道那个小贱人隔那么两三日就要出去一趟。 出去的太过于频繁。王姨娘免不了就怀疑什么了。也派人出去跟踪过只是毫无所获罢了。 要是有所收获……她直接就告诉侯爷了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闯进去了。 “套了马车？丫鬟们套了马车王姨娘也要管着？”柳小娘噗嗤一声笑了。 仿佛在嘲讽王姨娘管家太严。 “什么马车，这些都是借口，我知道你年轻，如今又抓住了侯爷的心，却也用不着如此欺辱于我。”柳小娘眼泪夺眶而出。 眼下所有人都去上差了，侯爷自然也是，任由屋子里头斗得天昏地暗，他在外头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如今侯爷也不在这里，姐姐眼泪还是好好收着，到时候去侯爷的眼前哭，总比在妹妹眼前浪费了这眼泪好的多。”王姨娘扯出来了一个冷笑，这才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柳小娘。 两人嘴角都是挂着笑。可是做的事情却斗得你死我活。 “只要有我一日在，你就不能如此搜刮我姑娘的住所，即便是传到了侯爷眼前去，我也是有话要说的！” 柳小娘到底管家多年还是有几分威严的，此话一说，王姨娘带来了几个婆子都有了几分犹豫。 “如今这个家里究竟是谁在管？你们要分清楚才好，我肚子里头怀着的可是的侯爷骨肉，万一把我气着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几斤几两……能不能还得起我与肚子的这个孩子的一根汗毛？” 王姨娘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说出来的话字正腔圆，声音不大不小又透着几分威严。 柳小娘只在心里暗骂王姨娘是一个戏子。 “给我打开门！我倒要瞧瞧外头都闹成了这样姑娘在里头还能安心的看书刺绣？” 王姨娘气势十足，下人们推搡着，柳小娘凌乱之中被人抓乱了发髻，她扯着被抓乱的发髻崩溃大骂。 “你等着！我可是给侯爷生了两个儿子的！你敢这么对待我！”柳小娘哭得更加委屈了。 女人一哭男人的心肠就要软几分。可是同样都是女人，柳小娘在这里耍什么宝，王姨娘心里头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姨娘可不管这些，她如今既然入了侯府，肚子里头又怀了孩子，她也不是个傻的，她是要在侯府一个立足之地的。 侯爷院子里头那么多年来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小妾通房……也足以说明侯爷相比于其他男人是一个洁身自好的。 她误打误撞入了侯府……这才被侯爷收入房中。如今只要柳小娘斗没了。 她就是这侯府里面当家做主的！任凭柳小娘生了几个孩子！往后还不是要听她的话！ 穿过长廊柳小娘带着丫鬟婆子猛的推开了陆嫣紧锁的房门。 里面哪里有陆嫣？简直连个影都没看到！ 柳小娘眼前一昏险些晕了过去：“你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是姑娘的院子！你也敢带着人如此横冲直撞！” 柳小娘已经没有什么说的了，王姨娘扭过头来，冷冷的笑了一声。 “姑娘呢？是不是一夜未归？” 到底是带着几分威严，陆嫣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脚软了。 “没有人说？拖出去打，谁开口先说，就放了谁。”王姨娘坐在太师椅上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王姨娘！你疯了！这都是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你凭什么打！你这是要逼死我的女儿！你想要什么话！这分明就是要屈打成招！” 柳小娘双腿发软还好身边伺候的妈妈一把扶住了柳小娘。否则柳小娘整个人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看来姑娘昨夜一夜未归柳小娘是知道详情的？”王姨娘话音顿了一下，她忽然笑了笑，柳小娘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过不了多时。王姨娘身边的玉妈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在王姨娘耳朵旁边耳语几句。 王姨娘脸色忽然就变了，也顾不得审问其他人了，她直接去了隔壁院子。 荣玖锦那边才刚刚吃了早膳，正准备去裴珠衣那边闲聊几句，门前却有人过来传话。 “夫人，将军夫人过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如今就在前厅等着夫人。” 荣玖锦神形微愣，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第70章 掂量 “那咱们去前厅。”荣玖锦眼角染上了几分笑意，仿佛偷偷摸摸偷了腥的小猫儿似的，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折高枝 第71节 “姑娘？难道您知道夫人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富儿凑过来随意问了一嘴。 还如此早，想来是昨日夜里发现的，要是夜里过来，恐怕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生生等到天亮了嫡母这才着急忙慌的过来了。荣玖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自然是为了隔壁院的事。”她垂下了眼睑刚刚早饭吃的多了，她摸了摸有些圆滚的肚子。 “早上吃多了，如今肚子有点胀的慌。”荣玖锦又不留痕迹的说了那么一句。 隔壁院子里什么事情富儿不稀得管，可是姑娘的事情，对富儿来说那就是天底下顶顶的大事！ “姑娘！您如今的食量实在是太小了！都没吃多少呢！往后可怎么得了啊！”富儿实在是太愁了。 姑娘身子不好，如今与姑爷那么久没圆房，说不定姑爷的身子也不好，如此一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小主子。 只不过这样的话富儿不敢在外头瞎说，生怕惹的姑娘不痛快，她日子也不好过了。 “吃多了长胖就不好看了。”荣玖锦小声嘟囔了一句。富儿正准备反驳前面又派人过来催促了。 “来了来了，就跟催魂似的。”富儿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犯了牢骚。 “你这丫头脾气越来越怪了。”荣玖锦笑了一声到底是宠着富儿叫她随便乱说。 富儿自然也就有恃无恐了。 走到前厅的时候，陆姝良已经喝了好几杯茶水，昨日一整夜，她脸上都起了几颗痘，走近，荣玖锦一眼就看出陆姝良昨日并没有休息好，眼下的乌青太过于明显了。 “母亲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突然来了女儿什么准备都没有。” 无论什么装傻充嫩总是没错的，荣玖锦笑嘻嘻的走上前，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姝良脸色沉了下来。 “你还跟我装什么？我若知道你今天会惹出如此祸事……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 陆姝良本来对荣玖锦就是如此神色，从前是，如今更是。 “母亲这话好没道理，女儿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倘若母亲大清早找上门来只是为了把女儿骂一顿，如今母亲已经气消了，那也该回去了。” 不同于以往隐忍的模样，荣玖锦反而直起了腰杆，她神色也冷淡了许多，此番话音刚刚落下，她扭头就要走。 想起今天来的所作所为陆姝良硬生生的咬紧了牙关。 “你这丫头！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我说得如今却说不得了？”陆姝良这才平静了下来反问荣玖锦。 “从前还在闺中，母亲打骂几句那都是无所谓的，可是如今我已经嫁了人，也是这里的管家主母，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母亲也不该张口闭口就将从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挂在嘴边。” 荣玖锦说到后头声音反倒小了下来，这话已经很是难听了，陆姝良脸色肉眼看得到的速度瞬间阴沉了下来。 “简直没大没小！”陆姝良大骂荣玖锦。 “叫你婆母出来，这件事情你只怕是做不了主。”陆姝良冷哼一声。 “婆母如今已经把事情全部都托付给我了，母亲用不着去找婆母了，只需要说给我听就是了。” 荣玖锦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拉锯战到了此处，只怕再不切入正题，今日两人都要不欢而散了。 “那个小不要脸的贱蹄子……是不是受你蛊惑？”陆姝良突然开口骂。 荣玖锦神情顿了一下。她亲自倒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陆姝良的手旁边。 “母亲所说的是何人？女儿实在是听不懂。” 荣玖锦自己喝了一口茶水，她神色似乎与往常无异，仿佛真的听不出来一样。 “是不是你叫那个小庶女去勾引我家青宁！”陆姝良一口茶都喝不下去了。 从昨日开始，她这颗心里面就没有安稳过。青宁好几日未曾回家，陆姝良心里面便有些预感了，只以为是在外头找的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所以也没有管束。 直到青宁夜夜不归宿，原本老爷安排在军营的任务，青宁也做的魂不守舍的，陆姝良这才觉得是那妖精迷惑了青宁。 所以便打算把那妖精远远的打发了，早早的蹲守在那里，只是推开门一看，哪里是什么妖精！分明就是她娘家哥哥的庶女！ “母亲这话就冤枉我了，无论我这小姑子和大哥有什么，都是与我无关的。”荣玖锦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她突然眼睛又亮了，就这样看着陆姝良。 “母亲倘若实在着急，不如叫隔壁的院子里的人，过来与你对质，等到夜里父亲回来，母亲再叫父亲过来，到那个时候夫君与公爹……可就都回来了。到时候两家人面对面坐着……总是能够商讨出一个对策的，嫡母您觉得呢？” 荣玖锦抬起头来，她这一番话分明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可是当初荣玖锦不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才攀附上陆清郎嫁入侯府的？ 到了如今……陆嫣用的也是如出一辙的手段！ “你这个死丫头！如今好利落的嘴皮子！三两句就把事情从自己攀扯的干干净净！你是不是觉得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我亏待了你？如今就变着法子来报复我？” 陆姝良憋了好半天，一张脸都要憋红了，这才说出来了这样的话。 陆姝良说对了一半却也说错了一半。 “母亲这话简直就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了，那姑娘是个自己有主意的，女儿奈何不了她，更何况，母亲原来也知道从前亏待了我？” 她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仿佛整个人置身度外。 陆姝良猛的站了起来忽然就扬起了巴掌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荣玖锦也没躲开，她目光反而比平常更加坚毅了不少，她嘴角露出几分冷笑。 “嫡母还觉得我是任人欺负的那个小小的庶女？如今我的夫君正得陛下重用，又是朝廷最年轻的正三品官，嫡母这一巴掌落下来可要掂量掂量了。” 她垂着眼角，可是说出来的话，叫陆姝良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早就知道荣玖锦并不是一个什么安分的人。 如今真正的荣玖锦展露在眼前的时候，陆姝良仍然觉得手掌有些发凉。 她只能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倘若我是母亲，我一定沉住气，夜里再上门来，两家好好的掰扯清楚。”荣玖锦这才低着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陆姝良前脚刚走后脚王姨娘就来了。 “我这是来迟了？将军夫人已经走了？”王姨娘虽然比荣玖锦大七八岁，可是这张脸却是保养的极好的，她慢悠悠的走过来了，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荣玖锦这才抬头看着王姨娘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走了，不过不会轻易就这么走了，夜里的时候还会来。”荣玖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王姨娘怎么得了消息就来了？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吧？” 荣玖锦漫不经心的问王姨娘，王姨娘想说就说，倘若不想说自然也可以不说。 可如今两家分府。 在外人看来虽然还住在一处可是其实早已经各自顾各人的了。 “昨日我瞧着陆嫣姑娘身边经常用的马车，一夜未归，我如今在那边管着家，生怕姑娘出了什么好歹，这才急急忙忙赶过去查看，可是谁知道柳小娘却死活不肯，我想来想去…这其中肯定有诈…” 王小娘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荣玖锦，一个字都不落。 “旁人都说夫人是个年轻的，什么都不懂，可是我不觉得，咱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如今也井水不犯河水，也不必让彼此的脸面上都闹得难看，夫人您说呢？” 王小娘是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说话自然都是敞开的天窗说明话。王小娘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试探她心中的猜想几分真几分假。 “今夜过后，往后侯府都是您当家了，那边已经发现了，夜里自然会找上门来，王小娘还是好好看着腹中的孩子吧。” 荣玖锦扯开嘴唇笑了笑，外头不知道何时又已经下起了大雪，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落在了王小娘平坦的小腹上。 她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王小娘是个人精，她自然也看出来了荣玖锦看着她的肚子。 “夫人年轻，想来过不了多久，也能有自己的子嗣了，我这里有一套良方，夫人倘若能够照着良方所做，想来有孕，也是迟早的事情。” 王小娘笑了笑，荣玖锦耳朵突然就红了几分，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看着王小娘带着几分调笑的眼神，荣玖锦微微偏过头去了。 “不必。”她两个字从嘴唇里面吐了出来。王小娘也没多说了。 现在外头冷，屋子里头倒是格外的暖和，荣玖锦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陆清郎刚刚推开了屋子的门。 “你现在日子倒是好的很。”陆清郎笑着冰冷的手伸到了眼前。 动作自然万分，荣玖锦立刻往被子里面躲了几分。 “你自己去烤火。”她刚刚睡了一觉此刻脸上还是红扑扑的说起话来似乎也比往日更加娇气了。 “夫人脸颊都被热红了，帮我暖一暖，也没什么大事。” 一双冰冷的大手覆盖上来的时候，荣玖锦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她拼命的挣扎可是到底是比不过陆清郎。 外头门突然被推开。 松子就看到了。自家公子弯着腰整个人都陷入床里面，夫人已经被公子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仿佛公子正压着夫人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松子生怕长针眼，他立刻就扭过头去了。冷风灌入，陆清郎这才站直了身子，手也缩了回去。 “怎么了？”他面色如常转过身去的时候，荣玖锦这才伸脚轻轻的在陆清郎身上轻轻的踹了一下。 “公子，将军与将军夫人眼下就在前厅。” 荣玖锦仿佛已经料到了，陆清郎显然还没猜到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陆清郎扭过头来瞥了一眼荣玖锦，荣玖锦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告诉陆清郎。 “只说急得很。”松子又小声嘟囔道。 松子退下去关好了门，荣玖锦这才自己开始穿好了衣。 “你好像知道什么？”陆清郎伸手摸了摸荣玖锦梳的整齐的发髻，拿了一支玉簪就插进了荣玖锦的发髻里头。 动作自然。 可是挑的那一只玉簪实在与今日的衣服不太符合。 荣玖锦蹙眉她又把玉簪拔了出来，换上了另外一只发钗。 陆清郎摸了一下鼻子没吭声。 “夫君一向比旁人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来问我吗？”荣玖锦故意阴阳怪气陆清郎。 “我说错了，夫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聪明绝顶之人，倘若女子能够参加科举，科考我就只能得个榜眼，状元的位置肯定是夫人的。” 陆清郎又在衣柜里面取了一件大氅递给了荣玖锦。荣玖锦拿来穿在了身上。 “是为了你妹妹的事情，我听王小娘说，昨日夜里她一夜未归，大清早嫡母来了一趟，说是我教她的……还要抬手打我呢。” 后面一句话说出来，荣玖锦自己都有点发愣了，她不是一个喜欢告状的人。 可是就这么顺嘴说了出来。男人脸上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陆嫣败坏家门之事。冰冷的手捏着荣玖锦小巧的下巴左看右看。 折高枝 第72节 “没打成。”荣玖锦咳嗽一声三个字吐出。 “我威胁她，说我的夫君如今正得陛下盛宠，她倘若要打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她就收了手。” 荣玖锦又解释道。 两人踏出门来。陆清郎这才勾住了荣玖锦的小拇指。 “我居然没想到，原来考取功名，替皇帝做事，居然也有那么多好处，往后你打着我的名声在外头只管横着走。” 一番话落在耳朵里头荣玖锦手指轻轻的弯了弯到底是没甩开陆清郎。 “我……也没那么蛮横不讲理。”荣玖锦小声道。 她不需要在京城横着走。 第71章 看热闹 到了前厅，荣忠与陆姝良两人已经坐到下了。见是夫妻二人过来的，陆姝良脸上的神色很快就拉了下来。 “女婿，怎么是你们俩来了？你父亲怎么不来？”荣忠对陆清郎一向观感不错，从前陆清郎在将军府读书的时候，荣忠对陆清郎也是格外不错的。 眼下夫妻二人同来，荣忠也只叫了陆清郎。 到底还是不能没了礼数荣玖锦坦然地叫了一声：“父亲母亲。” “岳父稍等，我这就叫人请侯爷过来。”陆清郎撇了一眼旁边的松子。两人这才清楚了。 如今虽然已经分家分账了，可是在外人看来仍旧在一个府中，所以难免就找到了这里来。 不过来这里也好，陆清郎撇了眼旁边没吭声的荣玖锦。 “想看戏？”男人伸手勾了一下荣玖锦小拇指，看戏吗？当然是要看的。 她微不可见的点头，两人这才落座，荣忠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对着陆清郎道。 “眼下没什么事了，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父亲的，你们夫妻俩先去休息吧。”陆姝良皮笑肉不笑的，显然也是急坏了，一口水也顾不得喝了。 眼下居然连哥哥都不叫了直接称呼你父亲了。由此看来还真是气坏了。 “无防，岳父岳母来，我们二人不陪着，倘若传了出去，反倒让人说了闲话。”陆清郎气定神闲，轻飘飘的一句话，陆姝良再也没有话说了。 兴许是着急，她也不想去管陆清郎同荣玖锦两人到底在不在场了。 隔壁院子传来消息的时候，侯爷这才走出来一步柳小娘同王小娘俩人都跟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侯爷眉头忍不住蹙紧了。 “听说是将军夫妇找错了院子，眼下正在大公子那边，妾与侯爷同去，这才能把礼仪做的周全，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妾。”王小娘把自己放到了最低位，这话说的不假。 “那你呢？”侯爷又问旁边的柳小娘，柳小娘急的脑袋上都冒出来了汗。 “柳小娘就这里等着吧，既然有贵客上门，你也该安分一些。”王小娘低声交待柳小娘，甚至伸手不重不轻的捏了一把柳小娘的手腕。 直到现在陆嫣依旧没回来，将军夫妇又找上门来，柳小娘大概能够猜到些什么了。 可是想要同去，王小娘这个小贱人在前，柳小娘说什么都无法靠近。 直到两人走远了，柳小娘身边的丫鬟这才问。 “难道咱们就不过去了吗？” 柳小娘一狠心一跺脚她吐出来了一口浊气：“去的自然要去的！否则那个小贱人怎么搬弄是非咱们都不知道！如今我嫣儿前途就看我这个做母亲的了！” 这才尾随跟过去了，侯爷这才刚刚入门，陆姝良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哥哥你这是做的什么混蛋事？对于孩子们的亲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该通通告诉我才对！” 陆姝良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她猛的站起来吐出来了这一句，就是故意在责怪侯爷，说完了，她又坐了下去，仿佛一口火气已经发泄完了。 侯爷这才刚刚进门冷不丁的就这样一句。他也愣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反到上门来骂我了？孩子们的亲事这不是好好的？”侯爷伸手指了旁边正在耳语的荣玖锦同陆清郎。 这个时候的荣玖锦正在和陆清郎两人打赌，陆嫣能不能以正室的位置嫁入将军府。 猛的被人指了一下，荣玖锦立刻挺直了腰板，陆清郎又凑过来说话，荣玖锦都不想搭理陆清郎了。 “不是他们俩的事！”荣忠实在是说不出口，毕竟在大厅中间的，还有自己的女儿与女婿。 “那是谁的事？”侯爷眉头这才慢慢的舒展开来。一片静谧之中。 陆清郎轻轻的捏了捏荣玖锦的小拇指。 “赌什么？我觉得她能够入将军府做正妻。”陆清郎喉结滚动声音压的极低。 夫妻二人还能赌什么？陆清郎所有的财产店铺还有田庄通通都在她的手上。 “夫君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我赌，我不赌。”荣玖锦撇过脸去，她摇了摇头自然不愿意。 陆清郎也没再强求了只是一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的手指指腹。 “母亲也别着急，好好的跟公爹说。”荣玖锦突然开口，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着，倘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荣玖锦一心为陆姝良担心。 可是陆姝良却比谁都清楚明白！荣玖锦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哥哥难道没发现……你那个不要脸的女儿……一整夜都未曾归家吗！”陆姝良咬牙切齿这句话也是硬生生的从嘴巴里面挤出来的。 不要脸的女儿。 一句话砸在了侯爷脑门上，他立刻就看向了旁边的王小娘，王小娘这才开口解释。 “这……”王小娘支支吾吾迟迟说不出个结果来，侯爷这才把眼前的茶杯猛的往地上摔了下去。 荣玖锦即便是早有防备也被硬生生的吓了一跳，旁边的陆清郎率先捏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男人压低了声调他目光落在地上的白瓷杯子上：“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那些名贵的茶杯，荣玖锦早就叫人收起来了，换的是白日里在外头买的。 “那是，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叫他们通通都给摔了。” 荣玖锦笑了笑，那边的人气的喘不上来气，这大厅之中，唯独只有夫妻二人还能笑的出来。 “会持家。”陆清郎嘴巴里面吐出来了三个字。荣玖锦专心看热闹没搭理陆清郎。 陆清郎又吐出来几个字：“我娶了你，真是赚了。” 荣玖锦忽然被陆清郎这番话说的愣住她这才扭过头去别扭道：“自然是你赚了。” 其实她也算赚了，倘若遇到的不是陆清郎，她恐怕如今早就已经在寺庙里头了。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侯爷声音特别大。王小娘似乎被吓了一跳，她立刻跪在了侯爷面前。 “侯爷刚刚回来，妾是想告诉侯爷的，可是不是没能来得及。”王小娘率先说了自己的苦楚。她话音一转又接着往下说。 “昨日夜里，姑娘院子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半夜三更套了马车出门了，我瞧着一整晚未归……大清早就想去姑娘那边瞧瞧……可谁知道柳小娘一直拦着……死活不让我进去……” “我带了几个丫鬟婆子硬生生闯进去了，这才发现姑娘的被子全都叠的整整齐齐的，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发现姑娘的人，这才知晓，原来是昨日姑娘扮成丫鬟……出去了，一夜未归！” 王小娘哭的雨带梨花的，仿佛是一个真心为姑娘着想的亲娘一样，可是陆嫣可不是她亲生的，她也不是陆嫣的亲生小娘！ 说到这里，侯爷到底在官场过了那么多年已经能够将前因后果全都联想到一起了。 “你怎么不早说！”侯爷额头上的隐隐约约似乎要爆出。很显然已经气到了极致。 “姑娘到底是个女儿，以后是要嫁人家的，妾实在不敢大张旗鼓，生怕坏了姑娘的名节……只想等侯爷回来拿个主意……”王小娘已经哭的似乎要室息了。 陆姝良是一个手段毒辣之人，她挥了挥手，这才有人把一个黑色麻袋套子的人带了上来。 绳子一解开，麻袋扯开，里面的人不是陆嫣还能是谁？ 她身上的衣裳乱七八糟的套在身上，发已经凌乱了，脖子上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痕迹。 陆清郎收回了目光，荣玖锦反倒觉得有些稀奇。 “这也打的太狠了吧？脖子上都是打的。”荣玖锦贴在陆清郎耳朵旁边小声嘟囔。 陆清郎嘴唇抿的发白，话到了嘴边，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荣玖锦就没吭声了。 “父亲！父亲救救女儿吧！姑姑非要就这么拆散女儿和大表哥！女儿和大表哥都是真心念着彼此的！” 到底是曾经如此疼爱的女儿，眼下如此落魄，侯爷心里面气陆嫣恨铁不成钢，可是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肠来。 侯爷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这才盖在了陆嫣的身上。 整个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陆嫣哭泣的声音，陆姝良眼看着似乎也气的不行了，把手边的被杯子捏的紧了又紧。 “两个孩子的事情，你也不用发那么大的火，你我本就是一母同出，如今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了。” 过了片刻，侯爷这才把声音压低了许多，屋子里头一片安静，侯爷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够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哥哥！你说这个话难道就不丧良心吗？”陆姝良坐不住了，她猛的拍了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荣忠低头不语。 “怎么就丧良心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儿子配我的女儿又有什么不一样？” 侯爷这声音弱了下来明显就是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 “当然不行了！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不要脸的勾引我的孩子以后又能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祸水我家可不敢要！” 陆姝良闭了闭眼，她再次开口声音充满了笃定，仿佛要是谈不成，她就要拂袖离去了。 两家如如今的关系摆在这里。侯爷也知道是陆嫣有错在先。 他只能先松了口，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 “做个贵妾。” 陆嫣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她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爬山前扯住了侯爷大腿。 “父亲！您平日里是最疼我的！怎么能让我嫁给人做妾呢？” 侯爷略微有些动容，可是眼前的这幅父女情深，荣玖锦却有些看不下去，她抬头瞧了一眼旁边的陆清郎。 陆清郎也只是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水，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坚守覆盖在了陆清郎手背上，轻轻的捏了捏，陆清郎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荣玖锦微微弯了双眼。 陆清郎明白荣玖锦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从前需要父亲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如今不需要了，他反而心里却没什么变化了。 “你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还想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倘若事情传了出去……你就连一个妾也做不了！你还有两个没有成婚的哥哥还有如今王小娘肚子里头没有出生的孩子……以后都要因为你娶不到嫁不出去！” 折高枝 第73节 侯爷站了起来，他声音恨铁不成钢，就差一脚踹在陆嫣的身上了。 “你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陆姝良忽然开口，这话虽然是对陆嫣说的，可是目光却已经落到了荣玖锦的身上。 陆嫣嘴巴仿佛被人堵住了。荣玖锦轻轻挑了挑眉头也只是继续看戏。 她可什么都没做。就连主意也不是她出的。更何况陆嫣与大哥暗通款曲的时候……她可是在云梦泽。 “没有人指使！一切都是我跟大表哥……互相心生爱慕。”陆嫣一口咬死。 陆姝良即便是想攀扯上荣玖锦也是不能够的。 “此事就这么办。你家随便找个日子把这个不孝女抬过去就是了。” 侯爷仿佛解决了心头大患，他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外头就有人闯了进来。 “不成！”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屁股上还带着伤的荣青宁。 他脸色苍白每走一步都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在家里的时候陆姝良就已经责罚过荣青宁了。 “他这样了还能过来？”荣玖锦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嘟囔。 “还有一个人不在这里你猜她会不会想法子？”陆清郎整个后背都靠在了椅子上仿佛早已经猜到了后续发展。 不在场的自然是柳小娘。柳小娘虽然心里面疼爱陆嫣，可是这个时候她出面并不合适，毕竟除了陆嫣，她还有两个儿子在侯府里头，还要娶亲，她倘若这个时候惹了侯爷厌烦，往后两个儿子在侯府之中再无立足之地了。 不得不说即便到了如此焦急的时候。柳小娘也还是有几分头脑在的。 “大表哥，你早就说过了的……绝不会委屈我的……我娘就是做了一辈子的妾……我不想再做一辈子的妾了。” 虽然是妾，可是陆嫣这个庶出的女儿一直比陆清郎这个嫡子过得还要好。 就凭借着侯爷这份宠爱……陆嫣也能找一个不错的官场中人做正妻。 可是陆嫣不愿。 第72章 把柄 想要得到些什么，自然也要付出些什么什么，陆嫣想要嫁入将军府，可是陆姝良却不是一个好婆婆。 既然如此。 陆嫣总是要受一些折磨的。 “母亲求你成全我和表妹吧！”荣青宁扑腾一声突然就跪在了地上。 恍惚间叫荣玖锦想起了之前陆清郎为了自己也是这样闹了一场。只不过有所不同，她只有陆清郎这一条出路。 陆清郎轻轻的扯了一下荣玖锦的衣服袖子他压低声音。 “还看？”他已经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想要先行离开，荣玖锦点了一下头，他又硬生生的坐了下去。 “你要是不愿意看，可以先走。”荣玖锦又道如今外头天色已经黑了。 陆清郎这才刚刚回来恐怕现在还没吃晚膳。 “你先回去用饭。”荣玖锦又压低自己的声音催促陆清郎。 饥一顿饱一顿的对身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好。荣玖锦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陆清郎。 “不用，我等着你一起。”陆清郎声音也弱了下来。 反倒是旁边的陆姝良险些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 “不要说做正妻了！这个女子想要入我将军府的门！这辈子都不可能！”陆姝良破口大骂甚至拿着旁边的茶杯已经狠狠的砸在了陆嫣的身上。 陆嫣本就单薄的衣服又被水打湿了，外头下着大雪，陆嫣忍不住浑身哆嗦。 “母亲你这是要逼死儿子吗！”荣青宁音量突然就大了几分。 荣玖锦也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荣青宁的身上，陆姝良这一辈子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哪怕家中的几个孩子对陆姝良也是格外的顺从。 今天如此叛逆的恐怕也只有荣青宁一个人了。 “你这个逆子！你是想逼死你老子吗！”荣忠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指着荣青宁破口大骂。 “在侯府……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我的女儿还在自家院子里就被你给打了！”侯爷眼看着自家的女儿被打，他心里面有些心疼，又想着是当着自己面打的，他又觉得脸面上有些疼。 陆嫣再也忍不住了掩面哭泣，屋子里的声音瞬间嘈杂了起来，个个阵阵有词，荣玖锦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终于陆嫣突然起身。 “这辈子既然嫁不了大表哥，那只能下辈子了，大表哥是我和你没有缘分……”陆嫣突然起身，猛的就要向柱子上撞过去。 荣玖锦及时伸手一把拽住了陆嫣，陆嫣本来就没抱着必死的决心，荣玖锦也没费多大的力，只是慢慢蓄好的指甲，小拇指突然之间就断了。 荣玖锦被疼的嘶了一声。 陆清郎起身来一把捏住了荣玖锦的手，她将手指藏在了身后。 “没事，别看了，不是什么大事。”她短暂的疼了以后又扬起脸颊来。 “死了才好！一了百了！你这个丫头拉着她做什么！”陆姝良完全是巴不得陆嫣就这么撞上去。荣玖锦阻挡了一下，陆姝良反而觉得荣玖锦坏事了。 荣玖锦沉默了一瞬间。 “母亲有所不知，如今这个大厅，是我们夫妻二人的，这妹妹倘若死在这里了，我这大厅岂不是就成了凶宅？更何况屋子里头青天白日的……死了一个人传出去……女儿百口莫辩。” 荣玖锦一番话怼的陆姝良再也无言可说了。 “反正你们兄妹，我都通通管不了了，今天，你都别回去了……你只要跟这个丫头在一起……这一辈子都没别进将军府的大门！” 陆姝良说完这番话扭头就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告诉荣青宁。 “将军府给你的所有的一切东西都会收回！” 屋子里头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来了陆嫣哭泣的声音。 侯爷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烦躁的瞧了一眼陆嫣：“哭什么哭？你有什么用处？你要是知道有今天！就不该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侯爷您别多说了，这孩子恐怕今天也吓傻了，快快快把姑娘带回去。”王小娘立刻打着圆场。大家伙都知道这件事情没完。 屋子里的人都散了。就只剩下来了荣青宁，荣玖锦和陆清郎。 陆清郎推了一把荣玖锦。 “先去把手包扎了。”他目光就这样落在荣玖锦的小拇指上。 说实话真不是什么大伤，荣玖锦也没多说，就先走了，陆清郎留在原地处理一切。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荣玖锦正坐在暖炉处，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陆清郎推开门走了抖下来了衣服上的雪。 “回来了？大哥你怎么安置了？”荣玖锦有些好奇，其实安排一个人在院子里头住也是没什么不可的。 只是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可是她不在乎的。陆清郎倘若不想惹麻烦，自然也可以随便匀出一个地方来，叫荣青宁过去住。 “安排在咱们院子了。”陆清郎坐到了荣玖锦的旁边，他低头看了一眼荣玖锦已经包扎好的手指。 “你是不是傻，她又不会真的想死。”陆清郎靠近仔细的瞧了一眼荣玖锦小拇指。 “我……也没想到我这指甲如此脆弱。”荣玖锦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她本来就是没想到，只是轻轻的扯了一下，指甲就断了。 当下还是挺痛的，如今早就已经没有了感觉。 “怎么安排到咱们院子了？要是安排在外头……可能更好。”荣玖锦小声的嘟囔道。 陆清郎突然抬头看着荣玖锦。 “你不是要看戏？从今天开始你每日都可以看戏了。”陆清郎这话就有些满不在乎了。 荣玖锦没有去搭理陆清郎这一番话直接叫富儿去准备好要吃的东西。 夫妻二人用过了晚饭，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荣玖锦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做什么呢？难不成摔到脑袋了？”陆清郎轻轻的揉了一下荣玖锦头顶。 “我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可是有些想不起来。”荣玖锦就这样瞧着陆清郎。 四目相对，任由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 “忘了就忘了吧。”陆清郎率先躺平在床上。第二天摸到旁边光秃秃的一片……荣玖锦这才想起来她昨日要问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是想问长公主的事情！ 陆清郎准备打算怎么解决！ 可是旁边的人已经走了，荣玖锦这才扭过身去，准备再睡一场好觉。 而在另一边，恢宏大气的皇宫之中，陆清郎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袍，他扭头正在和刘格偈两人说着话。 陆清郎之前黑了不少可是自从日子冷了他很快又白了回来。 这身官服越发衬的他整个人越发的白皙了，说起话来叫人忍不住侧目，一颦一笑，似乎都会引来他人的目光。 走到宫门口，刘格偈这才回头瞧了一眼陆清郎。 “昨日你们那边的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刘格偈突然之间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昨日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 “这么快就传遍了？”陆清郎挑了一下眉头他笑了笑正准备同刘格偈一起上马车。 外头突然有一个宫女在陆清郎眼皮子底下行了一礼。 “陆大人，我家主子有请，说是有些事情，想要与大人好好的商量商量。” 刘格偈这才压低声音：“你说在这京城之中……能够带宫女在外头的……还有谁……” 不过片刻陆清郎就明白了。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只怕是不妥，我们督察院的人从来不在外头……私自见人的。”陆清郎说的一本正经随后摇了摇头。 “只是故人相见一场，大人要是不过去，那就是不给我们长公主面子。”那宫女也没了耐心。 公主皇天贵胄，而且又是陛下的胞妹，如今公主辅佐的太子，以后太子登基，公主的地位只会比往日更高。 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三品的都御史，也值得长公主日思夜寐的，想尽法子就只为见一面？ 刘格偈已经躺在马车上撞死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我的同僚刘大人过去做个见证，如今陛下在朝堂之上已经说过了，不允许私底下结党营私，我带个见证。” 折高枝 第74节 陆清郎突然提起刘格偈，刘格偈眼睛这才慢慢的眯了一个缝。他摇了摇头。 陆清郎完全不顾刘格偈的反应直接把刘格偈拉了起来。 是约在了京城中的听风阁，听风阁里面，清脆的铃铛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听风阁一般夜里才开门迎宾，如今白日里就开门……也足以说明长公主在里面花了多少银子。 送上来的茶水，陆清郎一口都不敢喝，刘格偈同样也不敢碰。 过了许久，长公主这才出现在眼前，她目光不动声色的从陆清郎身边的刘格偈身上一扫而过。 “我不是只叫陆大人过来……”长公主脸面上露出几分不悦。 刘格偈脸上也毫无尴尬之色。 “陆大人……本宫请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偏偏今日就来赴约了？”虽然说年纪大了些，可是长公主保养的极好，今日更加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也可以说的上是步步生莲了。 带着一股子幽香。 陆清郎猛的打了个喷嚏，长公主脸上的神色愣住了，很快又坐到了陆清郎的旁边。 眼看着手已经扯上了陆清郎衣服袖子……另外一只手就要攀附上陆清郎肩膀的时候。 “之前还见长公主，臣毫无准备，如今有了准备，这才敢来见长公主。” 他不动声色的朝旁边移了移，长公主很快就跟了过来。 “什么准备？男女见面……还用得着什么准备？” “我听说，你之前在将军府读书的时候，一眼就瞧中了如今的那位夫人……成婚一年多了，也算得上是……夫妻恩爱了。” “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到时候过来做我的驸马……那小小的将军之女……还是做你的妻子……不……妾。” 刘格偈撇过脸去，陆清郎一向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喜欢别人为难的，别人偏要为难，他就要想尽办法也要抓住那人的把柄。 之前长公主也不是一次两次过来找陆清郎了。陆清郎怎么可能轻易对权贵屈服……更何况做了长公主的驸马……往后在朝廷之中就再也难以实现抱负了。 而且这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的驸马，都是被长公主给逼死的。 “臣身份低，不敢攀附长公主，只是如今臣有一个好东西……想要拿给公主看一看。” 陆清郎坐直了身子， 长公主不是个正经人，只是以为陆清郎是故意想要跟她调情。 “既然是要对本宫说的……如今有外人在……反而就显得不方便了。” 长公主身上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幽香，陆清郎不动声色的捂住了鼻。 他没有搭理长公主，反而从衣服袖子里头，取出来了一张卷轴。 “长公主嫁给驸马八年……就已经去了西城八年……西城那边百姓们的税收一向都是一层，而且必须当地一年收入能够达到…” 说到此处，长公主的动作瞬间就呆住了，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清了下来，同陆清郎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从皇家出来的人，身上莫名的透着几番压迫感，可是陆清郎却不怕。 “公主这么多年来在西城那边做了些什么……难道想要下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吗？” 陆清郎脸颊上依旧挂着笑，只是笑并不达眼底，他如今是督察院的人，自然就可以弹劾，言谏，考察。 长公主那么多年来过着奢靡的日子，肯定西城那边的百姓早就已经苦不堪言了。 自从长公主回京的那一日开始，陆清郎早就已经派人去着手调查了。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敢调查本宫！” 原本闪公主势在必得的眼神已经变了仿佛要把陆清郎抽筋扒皮。 听话的男人……对长公主来说才是好男人。 “长公主倘若不想这东西送去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也该及时纠正自身了。”陆清郎又冷声道。 第73章 噩梦 荣玖锦起身的时候，她伸手摸了一把旁边，陆清郎早就已经起床了，她拉开帘子朝外头看，果不其然天已经大亮了。 只是还是下着雪，天气并没有放晴，显得格外的沉闷了许多，她摇了摇床头的铃铛，富儿就立刻进来伺候了。 外头传来洗脸的铜盆掉在地上的声音，荣玖锦奇怪的看了一眼富儿。 “怎么回事？”她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的去问富儿。 “是大公子，大公子就在咱们前面的那个院子，大清早的身上那么重的伤，也不叫任何人伺候，姑娘睡得沉，恐怕没听到……那盆子已经掉在地上四五回了。” 富儿早上就是被这个声音给吵醒的，他自己又收拾不利落，又不叫别人收拾，水弄倒了，反倒知道叫人收拾了。 富儿只觉得姑爷昨日就真不应该把大公子安排在自家院子里头住。 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荣玖锦所有的困意全都消失了。 “洗漱一番，我也该去看看大哥。”她脸上没什么变化，之前她在将军府受欺辱的时候，大哥并没有关照过她，她不怪大哥，因为没有人有义务来关照她。 没有关照，大哥也没有刻意的冷待过荣玖锦，这件事情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荣玖锦干脆不管。 事情发酵到这步。全都是荣青宁同陆嫣两人自作自受。 富儿不敢耽误，赶紧就挑了一件青黛色的衣裳，给荣玖锦全都换上了，又挑了一件白色的大氅盖在了荣玖锦的身上，整个人都收拾的暖暖乎乎的，荣玖锦才走去了前面的院子。 门紧紧的关着。 荣玖锦上前去轻轻扣了扣门。里面传来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早就说了不要人伺候！”里面声音吼出来似乎带了怒火。 “大哥？是我呀。”荣玖锦声音压的极低，她眼睫毛微微的颤了颤。 里面气氛凝结了一瞬间，很快荣青宁声音带着几分懊恼再一次传了出来。 “原来是四妹妹，四妹妹请进。”得了准话，荣玖锦这才推开门走进去，屋子里头烧着炭火，整个人一进去，浑身的冷气似乎迅速消失殆尽。 荣青宁盖着被子，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看见荣玖锦那一瞬间，他想要起身，荣玖锦立刻上前制止了荣青宁的动作。 “大哥本来就受伤了，我过来，大哥不必起来。”荣玖锦声音又放柔了许多。 荣青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眼看了眼前的四妹妹。他是父亲与母亲第一个儿子。 当初小娘入门的时候，他那时候还小，也知道因为那个女人入门，父亲和母亲已经吵了许多架了。 所以连带着这个生下来的四妹妹……他多年来也是不喜欢的。 小时候胆小如鼠，总是穿着比别人短一寸的衣裳，遇到生人的时候，总是躲在最角落，如今反倒是兄弟姊妹几个……过的最好的。 谁也没出声。 “你嫁过来……姑爷对你还好吧？”荣臣青好半天才想起来那么一句话。 嫁进来快一年了。回门的时候荣臣青没有问好，荣幸珠出嫁的时候，他也没有问好，反到如今住到了侯府……就问好了。 不过人是她留下来的，她也不会顾忌这么多。 “嗯，夫君一向对我很好。”她略微点了一下头，这才走到了桌面前，给荣臣青倒了一杯热茶，亲自双手递给了荣臣青。 “大哥怎么和我家小姑子……”荣玖锦说到这里话音顿了一下。 被妹妹问起这件事情，荣臣青自然脸上也是有些羞愤难当的。 “之前在幸珠出嫁的时候，我与她相谈不错，一来二往自然就有了联系……”荣臣青说到这里已经不愿多说了。荣玖锦也只能随意关切几句。 隔壁与这里只隔着一扇门，往后的热闹还有的看，荣玖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有人来报，只说是金夫人来了。 这满京城姓金的就只有一户。那就是荣幸珠所嫁的金大人。 荣幸珠急匆匆的走进来了，完全忽略了旁边的荣玖锦，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荣臣青的胸膛。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和陆嫣勾搭上关系！”荣幸珠急的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家里的两位兄长虽然在科举上是没什么大前途了……可是在军营里面还有大好前途的！ 陆嫣是什么身份？她也敢嫁入将军府？甚至连妾都不行！还非得做正妻！ “我这做哥哥的事！难道还要跟你一个做妹妹的解释吗！”荣臣青已经极度的不耐烦了。 荣幸珠赶过来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了，但是看见了旁边的荣玖锦，她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心中的酸楚。 “得，我就不应该那么早赶过来，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荣幸珠吐出来一口浊气，她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旁边的荣玖锦这才开口了。 “三姐姐与大哥好好的聊两句吧，我暂且不打扰了。”荣玖锦前脚离开，荣幸珠后脚就追出来了。 四下无人。荣幸珠声音也就大了许多。 “是不是你故意的？你故意教你的小姑子……勾引我哥！就是为了报复将军府！” 荣幸珠鼻孔都要顶到天上去了，倘若是之前，她在将军府中讨生活，自然也要对荣幸珠奉上一张好脸。 只是如今。 她们各自的夫君早已是天壤之别，她也不必处处都忍让着荣幸珠。 “三姐姐那么多年了……说话也不该如同孩子一样……有些事情动动脑子就能想的清楚明白，大哥与我这小姑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在云梦泽……难道三姐姐不知道吗？” 荣玖锦垂下了眼眸，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一家子早就已经下意识的把错处全都安在了她的身上。 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只是如今的荣玖锦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荣玖锦。 “想来如今是有表哥护着你了在我的眼前说话都已经那么没大没小了！”荣幸珠咬了咬牙似乎非要在荣玖锦眼前争出一个高低。 “何为高？何为低？不过前几日我听夫君说……姐夫如今也入了督察院。” 荣玖锦声音似乎有些漂浮，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了荣幸珠的耳朵里头，的确如此，而且顶头上司还是陆清郎。 荣幸珠一张脸都要憋青了。 “姐姐向来嚣张，想来都是从前父亲母亲宠着的缘故，只是如今姐夫步步高升，姐姐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往后姐夫院子里倘若有了其他人…姐姐…又该如何应对呢？” 她忽然抬起眼，荣幸珠心里面咯噔一下，她勉强的笑了笑。 “他自然不敢！我可是将军府嫡女！嫁给他已经是低嫁了！”荣幸珠嘴硬可是心里却早已经底气不足了。 刚刚成婚时的确算得上是浓情蜜意，可是日子到底长远，她不喜欢金必众家中没有见识的母女。 长期以往，日子自然矛盾也就多了。可是婚事已经过了明路……他们也没必要闹到和离的地步……日子也只是得过且过。 折高枝 第75节 反应过来，荣幸珠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荣玖锦这个丫头向来都是懦弱的，如今反倒强势不少了，她都险些被荣玖锦给带进去了。 “你凭什么说我！表哥那个表妹……他心心念念的表妹……” 荣幸珠又提起了这件事，荣玖锦脸上的神色冷淡几分，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表妹？姐姐到底知不知道……夫君根本没有表妹就连庶出的也无……” 荣幸珠仔细端详着荣玖锦这张脸，荣玖锦身子一向单薄，可是这张脸明显红润了许多，她从前在将军府……手上生的冻疮，荣幸珠也并非不知道。 可是如今荣玖锦一双手在冬日里……白皙细腻哪里还有当初满是裂开口的模样。 确认荣玖锦的确过得不错，荣幸珠心里越发的透不过气来了。 分明她才是嫡女啊？怎么比荣玖锦这个庶女过的还不如！ 她咬了咬唇，荣玖锦却也无心同荣幸珠纠缠了。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姐姐快点回去吧，我就不留姐姐了。” 不过片刻，荣玖锦早已经恢复了平常温柔的模样，仿佛刚刚一句话在人心口划一个刀口的人不是她。 “姐姐也放心，大哥在我这里，肯定能让伤口早日养好。”荣玖锦又道。 旁边一个丫鬟已经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荣幸珠不走也是不行了。 终于院子里头安静了。荣玖锦这才好好的吃了一顿饭，不知为何……荣玖锦眼皮子一直在跳。 “不成……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慌张……不知为何。”荣玖锦吐了一口浊气。 “是不是昨天夜里没睡好？”富儿伸手揉了揉荣玖锦的眼眶，可是松开手来，荣玖锦眼睛依旧在跳。 “姑娘去午睡一场吧。”富儿又铺好了床，荣玖锦这才过去睡了一会儿，心里的慌张逐渐平稳，这才刚刚入眠。 荣玖锦忽然做了个梦。 她梦见外头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到处所见都是一片白色……这连屋子里头也是。 她摸一摸床边旁边早已经没有了陆清郎，可是外头的天色还是一片黑，她穿起了绣花鞋，屋子外头传来有些稀稀索索的声音。 门缝里头流入一股子鲜血。整个屋子里头都是血腥味儿。 她镇定心神猛的拉开了门躺在门口的人正是陆清郎。只是不同的是他胸口穿了一个孔。似乎整个人身体空了一块，而那个空了一块的地方，就犹如开了闸的水一样，还在往外流着鲜血。 一寸又一寸的蔓延在荣玖锦的脚底甚至打湿了她的裙角。 陆清郎神色苍白，荣玖锦这才被吓醒了。旁边的富儿一把就握住了荣玖锦的手。 “怎么了姑娘？”富儿一脸担忧，拿起了旁边的手帕给荣玖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 “姑娘做噩梦了？”富儿眉头都已经拧在一起了。 从前姑娘也喜欢做噩梦，只是自从嫁入侯府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 如今看来反倒吓得不轻。 “我梦见…陆清郎…”死了。 荣玖锦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太吉利她硬生生的换了一个词。 “受伤了。” 她声音轻若蚊蝇。 “姑爷？姑爷聪明无比，平日里也会练剑，松子偷偷告诉我……公子即便是不做文官……也能上上战场做个将军呢！姑爷怎么会受伤呢！所有的梦都是相反的！” 富儿即刻安慰荣玖锦，又倒了一杯水给荣玖锦，那梦太过于真实，哪怕她双手覆盖上陆清郎脸颊的时候，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骨子冰冷。 仿佛要深入她的骨髓似的。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跳着。 似乎没个着落。 “真的？”荣玖锦又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自然是真的！姑爷一看就是有福气之人！一个噩梦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里！” 荣玖锦左看右看，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心，她最终看着富儿这才叫富儿去套了马车。 “姑娘想去看看姑爷？”富儿笑嘻嘻的仿佛已经看透了荣玖锦心里所思所想。 荣玖锦眼皮子仍旧在跳，看不到陆清郎，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安心。 “准备一些点心，我们去一趟督察院。”荣玖锦这才起身收拾，富儿自然高兴。 要知道那么久了……姑爷和自家姑娘还没有圆房。眼看着就要一年了。 刚刚架起来的时候有人塞了通房，姑爷虽然已经拒绝了，别人不好来送……主要是因为姑娘和姑爷刚刚成婚不久。 可是如今马上就要一年了。姑娘要是仍然没有动静。 只恐怕上门来送人的不会少。 上了马车，富儿就已经开始旁敲侧击的来问荣玖锦了。 “这几日夜里……姑娘同姑爷……”富儿话还没说出来。 荣玖锦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你这丫头，你还没出嫁呢，这样的事情你也敢打听。” 她眼皮子跳的厉害自然也就无暇顾忌富儿。 “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姑娘马上您就跟姑爷成婚一年了，您这肚子要是再没有点动静……恐怕旁人就要说闲话了！” “嘴长在他们的身上，随便他们说。”荣玖锦小声嘟囔。 第74章 夫妻夜话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别人嘴巴要说，却也不可能堵着别人的嘴巴。 日子是自己过又不是靠别人的嘴巴过。话说到此处，富儿也明白姑娘一心担心这姑爷。 恐怕是早就没有了心思跟她在这里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一个梦罢了，姑娘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姑爷吉人自有天相。”富儿小声嘟囔着想要让荣玖锦放宽心。 马车慢悠悠的停下，荣玖锦也只是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她同富儿使了个眼色，富儿这才走过去询问，又拿出了家中的令牌，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进去报陆清郎了。 陆清郎同刘格偈眼下正在一处，他刚刚得空喝了一口热茶，外头的护卫就走进来了。 “陆大人，您的家眷在外头，说是想见您一面。”陆清郎喝茶的时候还微微顿了一下。 要说，这各处的大人，家里的家那一户新婚燕尔的倒是经常来。哪怕就连刘格偈夫人也来了几次的。 但是他家里那个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家眷？你没看错？”陆清郎拍了拍自己身上衣服上的褶皱，他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刘格偈又问了一句。 “怎么样？衣服乱了没有？”陆清郎开口去问刘格偈。 刘格偈喝到嘴边的茶都险些喷了出来。 “你们都已经成婚那么久了又何必如此？反倒像个开屏的孔雀。”刘格偈扭过头去不去搭理陆清郎。 陆清郎急的原地踱步。刘格偈这才扭过头来勉为其难的点了点脑袋。 “你不懂，你几时看到我家那个过来找过我？马上成婚一年了一次都未曾有过……实在是稀奇的很。”陆清郎难免叹息了一口气，他脚步这才刚往外走的一步。 刘格偈又压低了声音：“该不会是知道早晨的事情了吧？” 陆清郎脚步硬生生的顿住了，除了早上的事情，他基本上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 “她又如何得知？”陆清郎声音都压低了许多，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倘若是长公主不死心，故意让你们夫妻离心。”刘格偈恍然大悟拍了拍膝盖。 陆清郎却不那么认为。他如今手中还捏着长公主的把柄，长公主难道是个脑子傻的？ 还如此纠缠于他？那未免有些太傻了。 陆清郎走了出去，冷风灌入，刘格偈只听到了陆清郎莫名有些轻挑的声音。 “你就是嫉妒。” 刘格偈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可是奈何陆清郎人又不在眼前，他又猛的灌了一杯茶水。 走出门来的时候，松子这才靠在陆清郎耳朵旁边说了一句。 “公子，确实是夫人没错。”松子很显然也明白陆清郎心中所想。陆清郎好看的眉头略微挑了一下，这才上了马车，马车里头严严实实的，一点点风都透不进来。 荣玖锦手里面还抱着暖炉，荣玖锦没开口说话，反而先把陆清郎上上下下全部都打量了一遍，她这才垂下了眼眸。 “怎么忽然来了？”陆清郎靠在边上，他冰冷的手握在了荣玖锦手背上，荣玖锦难得没有把手抽离开来。 “我做多了糕点，于是想着不能浪费，所以给你也带来了一份。” 陆清郎嘴巴里头一下没什么好听的话，荣玖锦清楚的很，免得她说梦见陆清郎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急匆匆的过来看他。 他心里面说不定还嘲笑她蠢得很呢。荣玖锦把糕点递给了陆清郎。 “你这糕点留着，等我回去吃也是一样的何必这么辛苦的送一趟？真的没什么事？”陆清郎步步紧逼。荣玖锦猛的摇了摇头。 “好了，你快去吧，我也要回去了。”荣玖锦摇了摇头只是催促着陆清郎。 马车外头富儿声音这才传入。 “姑爷，姑娘就是心里担心您，中午姑娘做了个噩梦，说姑爷受伤了，这才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了。”富儿直接一口气全部都说出来了。 荣玖锦手指猛的捏紧了暖炉，一双眼睛瞪得微红，她掀开的帘子，瞧了一眼外头的富儿。 富儿这才闭了嘴。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陆清郎笑了笑，他身上穿着官服，也带着一股子威严，说起话来偏偏又格外的轻巧，荣玖锦刚刚心里的大石头仿佛在陆清郎这里瞬间压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陆清郎打开了糕点盒子，他在里面找了一块糕点，这才放入嘴中，轻轻一咬，果然梅花糕清香无比。 “什么事情？”荣玖锦脸上还有些微红，陆清郎一本正经了，她自然也不会胡闹。 “这两日，我要去一趟西城，去个两三天，你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我明日一早就走。” 陆清郎提着糕点就准备下马车了，荣玖锦却十分警觉的抓住了陆清郎的衣服袖子，她弯着腰，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车外，她气鼓鼓的看着陆清郎。 “你去西城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想去给长公主做上门驸马？” 荣玖锦脑子转的快，西城那个地方，可不就是长公主的地盘吗？ 折高枝 第76节 陆清郎伸手揉了揉荣玖锦梳的整齐的青丝，他又轻轻的在荣玖锦额头上弹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是有公事，更何况如今长公主在京城，我去城西岂不是离长公主更远了？” 荣玖锦只觉得自己满头的发髻似乎都要被陆清郎给揉的松散了。 她直起腰来这才点了点头。陆清郎入了督察院。 这才把荣玖锦带来的糕点给了一众人分了，果不其然各个人都称赞，陆清郎捡到宝了，刘格偈还因为陆清郎出门说的那一句话，气的一口都吃不下。 回去的一路上，荣玖锦心里反倒就松散许多了，冬日里衣服厚重，西城离这边近，一日的行程就能到达。 准备了两三身衣服，准备了一件厚的大氅，已经满满一大包了。又准备了一些出去要用的银钱。 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荣玖锦吃晚膳的时候，陆清郎正巧也就回来了。 “我还没有问你，你长公主的事情准备如何解决？”荣玖锦以前大概是不愿意问这样的问题的。 可是如今陆清郎说的清楚，他心里是的确有她的，她也想跟陆清郎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自然不管遇到了什么都是要夫妻二人一起解决的。 “解决了。”陆清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荣玖锦喝了一口热鸡汤，她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解决？什么时候解决的？我怎么不知道？” 三个问题，陆清郎很显然眼角慢慢漾出了笑意，他低着头道。 “你那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陆清郎似乎就跟故意卖关子似的。 荣玖锦吃饭也没什么心思了。 “那就慢慢回答。”荣玖锦同样也放下了碗筷，陆清郎却主动又给荣玖锦续上了一碗鸡汤。 这些日子荣玖锦似乎觉得整个人都丰盈了不少，摸一摸肚子上，似乎有一点点肉了。 她看着眼前的汤迟迟没有动手。 “我瞧你那么喜欢喝怎么又不喝了？”陆清郎又把碗推到了荣玖锦眼前。 “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嫁给你以后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我似乎都胖了不少了。”她幽怨的低下了头，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大手已经覆盖上了她的脸颊，揉了揉似乎不太够又捏了捏。 荣玖锦呆滞的看着陆清郎：“你做什么？” 陆清郎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挺好的，没有胖。”陆清郎又推了推眼前的鸡汤，荣玖锦觉得自己又被陆清郎给带跑偏了。 “长公主的事情你还没说呢……你休想……休想糊弄过去。”荣玖锦拿着勺子轻轻的晃动了眼前的鸡汤。 这才拿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入嘴巴里。 “咱公主有了那份心事之后，我就特地派人去西城看了，长公主每年在西城的税收要比朝廷多出两倍，八年来都是如此，所以长公主这么多年来一直奢侈度日……今日清晨我已经亲自上了一道折子给了陛下。” 陆清郎说的清楚明白，荣玖锦却猛的抬起头来，鸡汤都烫到嘴角了。 “你……人家好歹是亲兄妹……你这么一道折子上去……陛下倘若有心维护长公主……你怎么办？咱们家怎么办？” 听到咱们家三个字，陆清郎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你也别着急，陛下也不一定会维护长公主。”陆清郎又给荣玖锦夹了一筷子青菜。 无论是眼前的鸡汤还是那些好吃的菜肴，荣玖锦早就纷纷都没了兴致。 “我只听说过陛下宠爱长公主……是因为长公主与陛下一母同出……年龄隔得又大，所以这么多年来，长公主一直做什么事情，陛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而是去责罚长公主呢？” 荣玖锦思虑到了此处，她余光撇向了陆清郎，她又喝了一口眼前的鸡汤。 “你是不是还有后路。你少来吓唬我……你以后要是再这么吓唬我……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偏房睡吧。” 荣玖锦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陆清郎冬日里睡觉浑身暖和和的，荣玖锦不一样浑身就跟冻铁似的。 离开了荣玖锦，陆清郎一定会睡得暖和。可是离开了陆清郎，荣玖锦可就不一定会睡得暖和了。 “你确定？”男人轻轻挑了挑眉头。荣玖锦脸颊气鼓鼓的。 陆清郎也不敢再卖关子了。 “主要的是，如今长公主与太子来往甚密。”他这句话吐出来。 “可是陛下属意太子继承皇位不是？”荣玖锦蹙眉。 陆清郎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荣玖锦的脑袋。 “即便再怎么属意，也得是皇帝愿意给的，而不是下头的人满心算计勾结的……” 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皇帝如今年龄已高，自然多疑，长公主那么多年的荒唐所为，身为哥哥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身为君主……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世。 更何况还是与太子勾结。 说到这里，荣玖锦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陆清郎这样的人的确适合混朝廷，她在朝廷上……大概可能活不了一年。 夜里二人如同往常一样。 陆清郎突然轻轻的在荣玖锦下巴上轻轻的蹭了一下，他发丝停留在嘴角，荣玖锦被蹭的有些发痒，她也不太敢动弹。 男人一双大手就这样紧握着她的腰，荣玖锦整个人都有些动弹不得。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想清楚没有？”男人一脸正色。借着月光荣玖锦也能看清楚陆清郎这张好看的皮囊。 简直连一点瑕疵也没有。倘若陆清郎是个女子……只怕满京城的贵公子早已经踏破了门槛。 “什么事情？”荣玖锦一阵脸红，她压住了如鼓点的心跳，这才面色如常的吐出了这四个字。 “就是我之前娶你的那件事。”男人话说到这里他手上越捏越紧。 “需要我想什么？左右现在都嫁了。”荣玖锦小声嘟囔，可是二人贴的极近，她每一个字都落入了陆清郎的耳朵里头。 陆清郎忽然坐起身来，因为大幅度动作，冷风灌入，荣玖锦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做什么？被子里头好不容易捂暖和的……你怎么回事。” 荣玖锦狠狠的扯了一下被子，原本有些暧昧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陆清郎忽然只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咱们也成婚那么久了，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法？”陆清郎这话问的模棱两可的。 “我能有什么想法？”荣玖锦甚至想都没有想就开始反问。 “你……还愿不愿意……往后的日子跟我一起过下去……我说的是跟我这个人……而不是跟所谓的状元郎……也不是所谓的侯府之子……更不是如今的陆大人。” 陆清郎一口气说了许多，荣玖锦拉着被子，慢悠悠的盖住了脑袋。 “我有些困了。”她眼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陆清郎吐出来一口浊气没吭声。 旁边忽然却又传来荣玖锦的声音。 “我早就想跟你过日子了，跟你，不是其他。” 第75章 回来再试 陆清郎瞬间睡意全无，他捏紧了荣玖锦的胳膊。 “真的假的？再说一遍。”他语气有些轻快甚至带着几分急促。荣玖锦也能感觉贴在后背的陆清郎胸膛似乎……跳的越来越快了。 “你明日还要起个大清早，别说了吧，更何况你刚刚都听清楚了。”荣玖锦抱紧了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脑袋。 过了片刻。 身后又再次传来陆清郎的声音。 “能不能……”说到此处陆清郎又停了。荣玖锦这才扭过来，四目相对。 “能不能什么？”她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 男人这才搂着她的腰，把整个人都纳入自己的怀抱中。他微微低下头下巴已经抵在了荣玖锦的鼻尖上。粉红色的唇停在了距离荣玖锦额头一指的位置。 呼吸近在咫尺，荣玖锦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被什么揪住了。倘若再这样下去……他们俩今夜都别睡了。 “行不行？”陆清郎声音透出几分小心的试探。荣玖锦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可是如今都已经成婚一年了，两人早已经说的清楚明白了，既然是要夫妻过日子，自然都是应该的……无论做什么…… “嗯。”荣玖锦难为情的从喉咙里面发出来了一个音节。 这才能感觉，额头上似乎被什么冰冷柔软的东西，轻轻的碰了一下，碰了一下就消失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荣玖锦还闭着眼，她又睁开了一只眼，能够察觉面前的人把自己抱的更紧了。 可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荣玖锦沉默了半晌，这才一把推开陆清郎的胸膛，她自己转过去睡了。 “怎么了？”陆清郎又从身后缠了过来。 总不能说失望吧？ 那是很失望。她甚至还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 “有点热。”荣玖锦还是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反应过来之后，也感觉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你紧张了？”陆清郎这话明明是问句硬生生说出了肯定句的意思。 “你不紧张？”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这才伸手覆盖上了陆清郎搂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紧张。” “紧张死了。” 荣玖锦不吭声，陆清郎还以为荣玖锦不相信，他立刻引导着荣玖锦的手放在了胸膛上。 感觉到隔着一道浅浅的布料陆清郎猛跳的胸膛……荣玖锦那手似乎被烫了一下。 “信……信了。” 她眼睛格外的水润就这样看着陆清郎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觉得有点……” 话说完，陆清郎这才抱着荣玖锦轻轻的笑了笑。 “兴许多试几次，大概就不会这样了，要不然咱们……再试一下？”话说完，男人目光已经落在了荣玖锦粉红色的唇上。 荣玖锦沉默了一瞬间她脸颊爆红。 折高枝 第77节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否则明天该起不来了，朝廷的事情大。”荣玖锦急急忙忙转移了话题。 陆清郎忽然觉得今天很是高兴……甚至比他当初考中了状元还要高兴。 此时这才明白…那些诗中所写的情……是如何的欢喜雀跃。 “好。”陆清郎声音轻了几分到底也没能乱动。 眼看着声音低不下来，荣玖锦还以为陆清郎心里觉得有些失落了。 “等你回来咱们再试。”她闭上了眼，趁着陆清郎还没开口说话，她又加了一句补充。 “你别说话了，咱们该睡了。”荣玖锦这两句话说的着急。 眼睛是闭上了，可是荣玖锦满脑子都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作为女子，她应该矜持一下，可是偏偏陆清郎什么都要问一问，她要是不吭声，陆清郎说不定还真不会…… 荣玖锦突然就觉得陆清郎有时候也没必要那么听话。果然荣玖锦这么说了一句，陆清郎便再也没吭声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的时候，荣玖锦伸手摸了摸旁边，已经冷了，陆清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荣玖锦摇了床头的铃铛，富儿这才高高兴兴的进来了。 荣玖锦坐在铜镜前，想起昨日入睡夫妻人所说的话，还有那番动作，她看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脸上的神色悄然红了几分。 富儿叫了好几声，荣玖锦也没反应。 “姑娘！姑娘！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富儿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 荣玖锦这才回过神来她略微咳嗽了一声：“什么事？我刚才没听清。” 富儿惊讶的摸了摸荣玖锦的额头：“姑娘！您这张小脸！怎么都红成这样了！” “你要说什么事情？赶紧说。”荣玖锦不动声色的移开富儿的手，她又怪自己不争气，夫妻嘛……哪怕是赤诚相对那也是正常的……怎么偏偏突然就红了脸。 “昨日夜里大公子去隔壁院子了。”富儿此话一出荣玖锦这才看了过来。 “此言几分真？”荣玖锦面色倒是如常，她既然把人留了下来，也知道该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荣臣青屁股上的伤如今还没好呢，居然已经如此殷勤的往隔壁去了。 “自然是真的！我今日起来的早天还没亮……我就看见大公子从那个小门的缝里面进来了……留下一大串脚印……除了一个男人的脚印还能有谁？” 富儿神秘兮兮的全部都告诉了荣玖锦，荣玖锦眉头轻挑。 “姑娘咱们要做些什么吗？”富儿又问。 荣玖锦摇了摇头道：“咱们不必管，他们情深，咱们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更何况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倒不如随他们去了。” 富儿点头夸赞：“还是姑娘看的明白！” 荣玖锦轻轻地拍了一下富儿的胳膊：“少拍马屁。快去把我前几日做的肚兜拿过来，如今仔细算起来，陶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也快有七个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落地了，如今虽然还有些寒冷，可是一个月后就入春了。” “上面还有些花样我还没做，赶在入春之前，给陶姐姐未出生的孩子做几件肚兜。” 荣玖锦在京城中的朋友少，从前没有出过将军府，与陶然相识，她是觉得有些奇妙的，同时也有些惺惺相惜。 陶然初来乍到的……在京城之中自然也是与她处境差不多。 “姑娘这么喜欢孩子，也该自己生一个才对，即便与陶姑娘关系再好，那孩子终究也是陶姑娘的，更何况之前的事情在前……姑娘很应该避嫌。” 之前的关系，富儿并没有细说，荣玖锦也明白富儿心中顾虑的是什么。 “从前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我清清白白，我自然有分寸，我是同陶姐姐来往密切，从未见过刘大人。” 荣玖锦眼睫毛微微的抖了一下，她自然知道富儿是为了自己好，可是难得一个如此交心的朋友，荣玖锦也不想因为从前的那些事情……就把陶然拒之门外。 “姑娘有分寸就是了，姑爷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姑娘就当奴婢瞎说……莫要放在心上。”富儿看见了荣玖锦脸上的变化，这才急急忙忙的改口，荣玖锦全心全意的秀着眼前的肚兜，过不了多久，眼睛有些疼。 她轻轻的揉了揉眼眶，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隔壁院子的王小娘过来了。 荣玖锦有些意外但是也是让人去请王小娘进来了。 “这日子，总是下雨没一个停的，冷风也实在寒人，夫人这些日子也觉得难捱吧？”王小娘人还未走进来，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王小娘如今管着隔壁上上下下的院子，管理的井井有条。 荣玖锦不想去深究王小娘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她只知道，从前王小娘嫁入侯府，她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简而言之。 王小娘不会对她抱有任何的敌意。 “日子的确冷了许多，王小娘怎的忽然过来了？快些过来暖暖手。” 对方送上笑脸，没有过节的情况下，荣玖锦自然也不会给对方甩脸子，她高高兴兴的招呼着王小娘。 王小娘一眼就看见了荣玖锦手上绣的肚兜。她拿起来好好的看了一番。 “夫人真是好巧的手，这绣起来的花样，哪怕是皇宫之中都未曾见过呢。”王小娘刻意奉承着荣玖锦，就连说话也是拣好听的说。 “王小娘这话难道是见过皇宫中的手艺不成？”富儿倒上一杯热茶伸手递给了王小娘。 王小娘也没觉得富儿这番话冒犯了她笑了笑：“原本是没这个机会的，前些日子在柳小娘房中反倒看见了一件，就是皇宫御赐下来的。” “真是担待不起，我这个也不过是绣着玩罢了。”荣玖锦压了压嘴角笑道。 “这绣的像是小孩子的肚兜？难不成夫人肚子里头有了？”王小娘瞪大了双眼。说话似乎也有几分喜庆。 到底练了那么多年唱戏的功夫，举手投足间，似乎带着几分力度，不过片刻，就已经吸引了人的目光。 荣玖锦立刻摇了摇头。 “并非，是夫君的同僚刘大人的夫人还有三个月大概就要临盆了，我这是提前替她准备准备，这红色的肚兜，无论是男孩女孩都是穿得的。” 荣玖锦开口解释，王小娘也怀孕了，年夜饭上，王小娘同柳小娘两人栽赃陷害那一出好戏，荣玖锦是看了个正着的。 回去不久后，柳小娘就被重罚了一场，富儿派人去打听这才晓得王小娘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如今已经出了年关恐怕王小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四个月了。 “王小娘倘若喜欢，等到你快要临盆的时候，我也替你准备准备。”荣玖锦笑了笑此话无疑就是恭维的。 “可别，夫人金尊玉贵的，不好为了我伤了眼睛，不过我今日来也确实也有东西送给夫人。” 王小娘转移了话题之前的自然也就无人再提了。 荣玖锦想不通王小娘还有什么东西送给她，她也有些惊讶，小嘴微张的看着王小娘。 “什么东西？怎么如此突然？”荣玖锦那一瞬间想了许多。 也可能是柳小娘什么东西的把柄……也有可能是柳小娘其他三个孩子的错处。 直到王小娘掏出来了一个热乎乎的本子直接塞到了荣玖锦的手心里面。 “夫人也成婚那么久了，咱们做女子的即便容貌再好，也终究是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这世道天生就偏心男子，哪怕临近半百，依旧有不少的女子上赶着……照我说啊……唯有生下儿女……咱们也才算是在后院站稳了脚跟。” 王小娘话说的极快，荣玖锦脑袋还没转过来，手已经翻开了眼前的本子，她出嫁之前看过的。 无非就是两个人赤裸着紧贴在一起……王小娘给的这个要比之前那个更加露骨一些。 有些细节……荣玖锦看了一眼就不敢接着往下看了，生怕长了针眼，她猛的合上了本子。 王小娘抬头看见了荣玖锦红成一片的小脸蛋子，粉粉嫩嫩的，只想叫人狠狠的掐一把。 “夫人怎么了？”王小娘又笑了笑。 “你我都是妇人，这些事情，你我又不是都没经历过，用不着闭口不谈。” 王小娘这话还真就说错了，荣玖锦就真的没经历过，她呆呆的看着王小娘，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没有圆房这样的事情，荣玖锦自然不可能透露给王小娘。 “之前，咱们在前厅不是说了一次，这就是我带给夫人的好东西，夫人只用按照上面的做……我保准夫人今年就能怀上……这都是我花了大价钱在外头买来的……” 王小娘越说越起劲，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这才默默的捏紧了王小娘的手。 “放着吧。”荣玖锦伸手递给了旁边同样脸红了的富儿。 富儿这才轻声道：“多谢王小娘，我们姑娘，从小就没了亲娘，嫁过来的时候将军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有劳夫人挂心…” 富儿这感谢是真心实意的，她都快急死了，偏偏姑娘不着急。 如今这才成婚不久，自然不着急，然后其他女子入了门，倘若姑娘还没有与姑爷……圆房……只怕往后姑娘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富儿。”荣玖锦低声道。 “不要紧，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情是想告诉夫人。”王小娘并不在意，她来的事情除了讨好荣玖锦，后面的事情才更重要。 第76章 关心则乱 “是什么事？”荣玖锦心里隐约也能够猜到几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去问王小娘。 “昨日夜里……”王小娘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整个人都压在了荣玖锦耳朵旁边。 “听说夫人……娘家的大哥溜去了侯府的院子里。”她也只是说听说，每一个词都用的极其精妙，娘家的大哥。 王小娘现在已经打探好荣玖锦之前在将军府的处境了，所以才过来说了这么一番话，王小娘既然能够嫁入侯府，如今又能够把隔壁管理的井井有条。 自然身上是有手段的。 女子在宅院里头也是如同在战场上，稍不注意，自然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夫人可听说了？”王小娘同荣玖锦拉开了距离，她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添上了一杯热茶。 “我原不知道，如今小娘说了，我自然就明白了。只是如今我在院子里头事情也很多……夫君如今又出了远门……我实在是没有心思多管。” 她略微叹了口气，荣玖锦知道，王小娘要的无非就是她这个反应。 只有她这样，柳小娘那边的事情才能够发酵的起来，王小娘现在主要就是想把柳小娘狠狠的拉下去，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隔壁院子里万事都是听王小娘的。 荣玖锦同王小娘从认识到如今……也算得上是相互利用了。 她也知道王小娘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夫人，夫人如今的气色可真好，夫人模样好看，大公子也是个万里挑一的，生出来的孩子必定也是人中龙凤！”王小娘笑嘻嘻的，一口就转移了话题，正因为荣玖锦说到了点子上，王小娘这才如此高兴欢喜。 “多谢。”荣玖锦有些笑不出来可是还是要维持表面上的姿态。 两人又聊了一会，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聊的，王小娘是一个健谈的人，京城中的事情东扯扯西扯扯，一天的日子自然也就那么过去了。 夜里的时候，荣玖锦一个人睡难以上热，富儿也在屋子里头守着，忽然间到了时辰，富儿这才扯开了帘子，露出来了一个缝，外面冰冷的寒意飘上了进来。 富儿这才压低声音叫了荣玖锦。 折高枝 第78节 “姑娘，大公子又过去了，我知道您睡不着。”富儿叫了一番，荣玖锦这才披上了外衣，走到了窗边，外头今日月亮大的很，借着月色能够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朝着外头走了出去，兴许是因为屁股上有伤口，他走路的姿势并算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滑稽。 “好了别看了，免得被发现了。”人走了荣玖锦这才开口轻轻的拍了一下富儿。 富儿又热了一个汤婆子伸手递给了荣玖锦。 “姑娘还说我呢！姑娘自个儿不也想看？”富儿笑嘻嘻的凑过来。荣玖锦反倒不说话了。 她伸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富儿额头：“真是人小鬼大，你比我小不了多少，仔细算算，你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荣玖锦只是无意间谈论起，富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这才吐出来的一口气。 “姑娘说什么呢？也不害臊！富儿这辈子都是要跟着姑娘的！姑娘说了过了有自己一口肉吃自然也不会少了我的。” 富儿轻轻的哼了一声，荣玖锦只是随意提起，富儿如今的年纪即便再等些日子也是无妨的。 第二日果真就停了雪。外头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 富儿喊着下头的丫鬟把屋子里头那些被褥全都拿出来晾晒。 荣玖锦吃过了早饭就去看看裴珠衣，裴珠衣出来的基本上少，侯府之中的事情，荣玖锦也不清楚裴珠衣到底知不知道。 是无可否认裴珠衣是陆清郎亲生的母亲，她自然也是敬重裴珠衣的。 这才刚刚入门，裴珠衣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正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手里还抱着暖炉。 “婆母这些日子可好些了？”荣玖锦站上前去给裴珠衣有些敞开的披风完完全全拉好。 “好了许多了，如今都能够出来透透气了，一切都要感谢夫人如此用心。”田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老夫人如今身子好了，吃饭也更有胃口了，跟我们这些老骨头，说起话来，也是更加有气力了。” 很显然田妈妈很喜欢荣玖锦，荣玖锦自然也是真心高兴的。 裴珠衣伸手牵着荣玖锦坐在了旁边。 “如今侯府中的事情婆母可清楚？”荣玖锦低垂着眉眼，她仿佛只是无意间提起。 婆媳二人表面上看起来和顺可是到底是有些生疏的。裴珠衣不是一个过于热情的人，荣玖锦自然也是。 “知道一些。”裴珠衣垂下眼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荣玖锦。 荣玖锦被看的有些不自然。 “婆母心里可会怪我？那王小娘是我……”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到底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王小娘的事情，荣玖锦虽然没说过，裴珠衣大概也能猜的出来。陆清郎如此聪明……裴珠衣自然也不是个庸俗的。 更何况裴珠衣的父亲可是之前的首辅大人。 “外头的事情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如今我也算是在院子里头享清福了，只要你和清郎两个人日子过得好，我就什么都知足了。” 裴珠衣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淡漠，荣玖锦觉得也是，倘若身份一换，她如今就是裴珠衣。 即便少年时期再怎么相爱，可是后来，对方变了心，甚至为了其他女子想要让她于死地。即便是查明了之前的种种……可是却也再也难恢复到从前的光景。 即便是表面上如当初，可是终究是有一条裂痕横在两人之间，是这辈子都跨越不了的。 大多女子困在后院之中，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好生活，委曲求全才能叫自己的日子好过。 可是裴珠衣不一样。 裴珠衣是陆清郎的母亲，陆清郎连中三元已经是众人眼中的才子，如今又在朝堂之上步步高升。 裴珠衣可以靠着陆清郎这个儿子站稳脚跟，自然也不必在侯爷的面前做小伏低讨生活。 “来的时候有些忐忑，得到这个回答，儿媳就放心了。”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气。 其实她也是有些私心的，是想叫柳小娘为当初付出一些代价，她既然能够给裴珠衣下毒，那么多年的困顿，怎么可能是一顿板子就能抵消的？ 她这才安排了王小娘就是想叫柳小娘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也算是替裴珠衣出了一口气，原本是想早些告诉裴珠衣的，可是去了一趟云梦泽，再次回来的时候，因为天气严寒，裴珠衣平日里也没什么精神，荣玖锦也就硬生生的拖到了现在。 可是既然在侯府之中生活自然也能打听到些什么的。 “你替我出了一口恶气，我倘若还要怪罪你，岂不是就是我这个老婆子……被猪油蒙了心？”裴珠衣笑了。 她笑的少，发自内心的更少，岁月虽然在脸上已经留下了痕迹，可是从少时起，裴珠衣熟读诗书，身上的书卷气息也是做不了假的。 “婆母太看得起我了。”荣玖锦也笑了。 只是下一秒裴珠衣问出来的问题，荣玖锦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我听说刘大人家的夫人马上就要生了？”裴珠衣仿佛只是无意间提起，她亲自倒了一杯茶水已经推到了荣玖锦的眼前。 荣玖锦拿起茶杯这才笑了笑：“婆母这茶水泡的极好喝。” 话还没说完，裴珠衣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荣玖锦，荣玖锦也知道自己不回答不行了。 “是，想来……过不了几个月就要生了。”荣玖锦声音轻柔了许多。 “你也别怕，我不是什么恶婆母，子嗣的事情一切随缘，我也不会逼迫你们夫妻的。” 裴珠衣这话脱口而出，荣玖锦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裴珠衣那边出来，荣玖锦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 刚刚回到院子里，富儿又跑过来在荣玖锦耳朵旁边嘟囔。 “刚刚……如此亮堂堂的天大公子居然又去隔壁了！两人丝毫都不避讳！仿佛真的登堂入室做了夫妻一样！” 富儿震惊，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之前夜里去总归是躲着人的，可是如今白天都急不可耐的过去了，那不就是成心让人看了笑话。 “关键是隔壁竟也没人发现。” 富儿只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话一出口，富儿这才明白了，为何隔壁的人看不到大公子了。 “得了，咱们知道就行了，通知前面院子里的人，倘若看到了大哥，就绕的远些。” 荣玖锦这才重新拿起了眼前的肚兜，她神情有些淡漠。 “知道了。” 富儿答应下来，如今隔壁院子里是谁做主不言而喻，要是谁想让人看不到大公子……自然也是可以做得到的。 夜里睡的时候，荣玖锦平日里睡着浑身都冷冰冰的，或许是被子白日里拿出去晒了，荣玖锦身上暖和了不少。 很快就入眠了。 可是梦里荣玖锦依旧做了个梦，她仿佛站在悬崖之上，而山底下一望无际，冷风从脸颊上呼啸而过，她猛的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都已经冒出来了冷汗。 惊醒了在旁边打瞌睡的富儿。 荣玖锦微微按住了乱跳的眼皮子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富儿。 外面天才微亮，富儿打了个哈欠，立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荣玖锦。 “姑娘这些日子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做噩梦？”富儿也感觉有些奇怪了。 “不如找个大师看一看？”富儿唯一想到的就是找个大师过来解梦。 “不必。只是我这眼皮子总是跳……怎么办才好？”荣玖锦可怜兮兮的瞧着富儿。 富儿这才拿来的纸撕下来的一个角贴在荣玖锦眼皮子下。 荣玖锦呆呆的看着富儿，她伸手摸了一下眼上的纸片。 “这是做什么？” “姑娘可别弄下来了！昨日我在厨房里头听那些婆子说的……说眼皮子跳拿片纸贴一贴就好了！” 荣玖锦觉得有些奇怪，她摸一下，也就放下来了自己的手。 京城距离西城并算不算远，一天的路程就可以达到，陆清郎出发的早，恐怕如今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到了。 只不过过去一天……陆清郎是过去处理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如何，她不由得想了许多，突然之间醒过神来，陆清郎能文能武，大概也不能有什么事情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荣玖锦眼皮子这才略微停息了一些，第三日，陶然那边派人送了信过来。 说是陶然要去一趟寺庙只问荣玖锦要不要一同去。 荣玖锦自然也就答应了，两人坐在马车上，荣玖锦这才问起了陶然。 “这次去西城刘大人可一同前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段日子…心里头总是不平静…眼皮子跳个不停。”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 陶然肚子已经见大了。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马车开的极慢，昨日出了太阳，冬雪已经融化了。 只有屋檐上还有树上还挂着一些积雪，估计过不了两日，这些积雪也要消失了。 “你这是关心则乱……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想的多了，你自己坐立不安的。” 陶然噗嗤一声笑了，这才伸手轻轻的点了点荣玖锦的额头，荣玖锦也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两人徒步走上寺庙，陶然去送子观音前拜了又拜。 陶然轻轻的推了一把荣玖锦：“你不过来拜一拜？” 陶然话一吐出来，荣玖锦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她侧目看着陶然。 “倒也用不着。”她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陶然脸上的神色变了后荣玖锦这才红着脸蛋解释。 “我和夫君商量过的，孩子不着急的，我们都还年轻。”荣玖锦解释难免就有些牵强了。陶然笑了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总之没继续往下问了。 “这里的送子观音很灵验，怀肚子里的这个之前，我就来拜过一回，回去过不了多久就怀上了。” 陶然这说的是真话，后来于梦泽的事情闹的她没有心情，后来刘格偈回来了又因为天气寒冷，她迟迟没能还愿，如今天气放晴，她这才来了。 第77章 下落不明 荣玖锦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陶然自然也不会强求荣玖锦了。 她这才想起来，陶然居然浑然都没提刘格偈，一路上都是，她有些纠结的看着陶然。 陶然居然也没发现，直到要回去的时候，荣玖锦这才去寺庙里面求了一张平安符。 陶然话到了嘴边欲言又止。 “所以刘大人去了西城没有？难道是夫君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荣玖锦捏在手中的平安符居然猛的一下捏皱了。 荣玖锦反应过来立刻把平安福放在了袖子里，她头顶上似乎有些冒出了冷汗。 折高枝 第79节 “没去，不过你家那个大概明日就要回来了，你也不必那么魂不守舍的。”陶然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荣玖锦后背。 一路上，陶然倒是说了不少话，可是荣玖锦却无心在听，偶尔陶然叫了好几声荣玖锦，她居然也没反应过来。 “妹妹你今日好好的休息一场，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大事，更何况你家夫君……如今可是督察院的……去西城也是上达圣听的，倘若出了什么事情，西城那边的人一个都无法幸免。” 陶然安慰着荣玖锦，荣玖锦脑袋里面感觉都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她有些心乱如麻。 “可是长公主……西城是长公主的封地……她之前就对夫君有些意图不轨。” 如果说在外头，荣玖锦大概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如今只在马车上，两人都知根知底的，刘格偈知道的事情，陶然自然也是知道的。 陶然如今才看出来荣玖锦是真的担心了，荣玖锦平日里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心细如发。 即便在外头再着急也不会如此失态。 “嘘！荣妹妹还是小声一些，免得叫人听到了，难免又多了许多是非。”陶然心情还算得上平稳。 假如身份一换，如今的处境是陶然，陶然大概也会担心的。 “什么消息都没传过来，你何必自己吓自己，难道就是因为眼皮子跳？未免太牵强了些。” 陶然是理解荣玖锦的，否则之前刘格偈去云梦泽的时候，陶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找荣玖锦了。 “是，姐姐说的是，是我一时失态了。”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屋子里头狂风大作，虽然没有下雪了，可是又下了一场大雨，雨飘在屋檐上的声音，似乎让人心里更加的烦闷了。 屋子外头挂着的灯笼被风吹的有些忽明忽暗，荣玖锦躺在床上，可是这眼皮子却都关不上。 旁边富儿又小心翼翼的开了窗户。 “瞧瞧姑娘……那大公子又偷偷去隔壁院子了！”富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冲着里面的荣玖锦道。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富儿这才扭头看过去，只见自家姑娘呆呆的看着床帘。 连热闹都不看了？着实有些奇怪。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富儿轻轻的推了一把荣玖锦，荣玖锦这才醒过神来。 “没事。”荣玖锦满不在乎道。 “大公子又去隔壁院子了。”富儿再一次重复给荣玖锦听，荣玖锦只是轻轻的答应再也没有了下话。 “姑娘您不要多想啊！姑爷能有什么事情！”富儿一眼就看出自己家姑娘心里面担忧的是什么。 还是之前的姑娘好！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如今杞人忧天的，富儿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荣玖锦了。 “你说的对，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这一晚上荣玖锦虽然没有再做噩梦可是却也没有完全睡好。 断断续续的，富儿似乎也受了荣玖锦的影响，完全睡不着。 天有些微亮的时候。陶然这才匆匆赶过来了。 下头的人来报，荣玖锦脑袋几乎立刻就断了弦，她只披上了外衣就去见陶然了。 “陶姐姐怎么这么早？难道是西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荣玖锦咽了一口唾液只觉得说句话都无比艰难。 陶然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她带着荣玖锦走到屋子里头，这才用力握紧了荣玖锦有些微凉的手。 “外头天气严寒，妹妹也该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富儿给你家姑娘多披一件衣服吧。” 陶然声音轻飘飘的，荣玖锦眼圈立刻就红了，她嘴唇抿得发白。 不言而喻。 陶然一个孕妇何至于如此颠簸？想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过来找她。 “听说陆大人准备回京城的路上，在悬崖之上遇到了一伙强盗，马车翻下了山崖，没有了音讯，松子到是把消息带回来了，只是松子回来之后也力气耗尽……现在正在督察院中治病。” 陶然又何尝不知道荣玖锦心里面着急？可是即便再着急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陶然一口气说完，荣玖锦还呆呆地看着陶然。 “山崖上摔下去了？那还能有活路吗？”荣玖锦拉低了自己的声音喃喃道。 “夫君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搜查了。”陶然话还没说完却被旁边的荣玖锦硬生生的给打断了。 “陶姐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强盗，夫君去西城，无非就是因为长公主之前的事情，他想要拿捏住长公主，这才去查的西城的税务，如今回来的路上遭遇不测……西城脱离不了关系，长公主也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眼圈红了个遍，眼泪迟迟挂在眼边没有落下来，荣玖锦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她这么一段话脱口而出，陶然脸色都变了。 “妹妹！首先什么证据都没有……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你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倘若叫有心之人听了去……妹妹又该如何！” 陶然也有些着急了，她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荣玖锦，似乎想让荣玖锦整个人清醒过来。 荣玖锦推断无错，陶然此话也是无错。 “那可怎么办才好？”荣玖锦眼中挂着眼泪，她整个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这样瘫坐在了椅子上。 “如今只希望陆大人能够平安归来，就是如今陆大人遭遇不测，可是这里终究要有一个人做主，你守在家中……”陶然立刻就给荣玖锦出谋划策。 “我能不能去瞧瞧松子？”荣玖锦率先开口。 “可是朝廷中的官僚大多是要过来慰问的，如今府中无人……” 陶然担心也不无道理，倘若客来，府中却无人招待，只怕落了人的口舌。 可是人都没了。又何必在意别人嘴里说三道四？ “玖锦你去瞧瞧吧，府中的事情不用担心，万事都有婆母在。” 外头裴珠衣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她扶着田妈妈的手走了进来，声音很低，可是面容平静。 如今要做的就是平静。 此话落。 荣玖锦这才与陶然两人一起去到了督察院，松子已经慢悠悠转醒了，他脸上神情苍白，身上遍布大小的伤痕。 他正在往回走正巧就遇到了过来的荣玖锦。 “松子！”富儿率先看到松子开口大叫。松子每走一步脸上的神色也就苍白一分。 “夫人！”松子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荣玖锦看在眼里却越发的害怕了。 “你身上的伤口可好些了？”荣玖锦上上下下打量着松子。 松子哭兮兮的只说好。 “公子……呢？”荣玖锦犹犹豫豫开口，松子神情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荣玖锦，又看了看旁边的陶然。 “公子掉下山崖了。”松子又道。荣玖锦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 松子很不对劲。 松子是从小都是跟着陆清郎一起长大的……哪怕出门游学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松子对陆清郎恨不得把命都完全豁出去，又怎么可能把陆清郎一个人丢在那里，他却回来。 而且刚刚松子分明提到陆清郎的时候脸上变化的神情似乎也不大。 荣玖锦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陶然显然还没看出来什么，她伸手捏住了荣玖锦手臂。 “妹妹，我如今能够体会你的感受，只是如今你家夫君行踪未卜，也许并没有事情也尚未可知，你一个妇道人家担心也是无用……反倒不如回去等着消息吧？” 陶然挺着一个大肚子，大清早的就过来报信，如今这个时候也是念着荣玖锦的。 荣玖锦心中微动，她眼角这才红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松子神情愣住，他又低下了头。 早就叫主子跟夫人说一声，偏偏又不肯，如今好了。 怕是要出大事了。 “多谢姐姐今日能够过来陪我一场，我只能回去等着消息了。” 荣玖锦仿佛深受打击，有些肝肠寸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梨花带雨的，陶然看着都心疼。 众人都看得见的，陆夫人出了一趟门，回去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然后就开始闭门不见客。 松子看着荣玖锦，他站在大厅里，始终低头不说话。 “公子呢？”荣玖锦稳了稳心神她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去问松子。 松子心里面咯噔一下。 “公子在西城掉下山崖了。”松子哭丧着一张脸道。 富儿一听这话，她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她伸手抱住了荣玖锦的手臂。 “我的姑娘！姑娘真是苦命啊！从小到大小娘就对姑娘不好！好不容易长到那么大……嫁了一户好人家……姑爷居然那么快就生死未卜……姑娘咱们怎么这么惨啊！” 富儿这哭嚎是出自内心的屋子外头也弥漫着一股低层的气息。 “还不说实话？”荣玖锦眉头不动声色的蹙紧了。松子呆呆的看了一眼荣玖锦。 “夫人莫怪！”松子干脆跪了下来，屋子外头狂风大作，屋子里头荣玖锦也听懂了来龙去脉。 “姑娘？”富儿叫了一下荣玖锦，荣玖锦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神情。 “叫人出去买白布挂上，再叫人去买一副棺材运进来。”荣玖锦说完这话，她自己就进了屋子，眼皮子完全睁不开，她匆匆的睡了一觉。 可是在下人的眼底却不是如此了。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说是陆夫人听了这个消息，一口气没喘上来，又硬生生的安排下人们安顿好陆大人的身后事，这才支撑不住，硬生生的晕倒过去了。 一觉醒来，外头天已经黑了，裴珠衣过来了一场，荣玖锦看着裴珠衣苍白的面色，终究是忍不住让裴珠衣承受丧子之痛。 这才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裴珠衣，裴珠衣很显然呆了一瞬间，出去之后，完完全全又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 就连隔壁似乎都安静了不少，侯爷一整天没吭声，最高兴的莫过于就是柳小娘了。 如今侯府的老大没了，那么侯府的爵位，理所应该由老二继承，不管老二还是老三，那通通都是柳小娘的孩子。 柳小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要人赶紧去温一壶酒过来，她喝了暖暖身子。 只是酒还没下肚，门就被人踢开了，王小娘带着一群人把柳小娘直接抓了起来。 柳小娘哭天抢地的骂王小娘：“你这个天杀的你凭什么抓我！你如今不过就是管了家！等往后我的儿子……成为了侯爷……你也只能被赶出去！” 王小娘冷冷的笑了一声。 “隔壁大公子如今虽然失踪了，可是依旧下落不明，你就如此在家中大张旗鼓的扬言……说你的儿子要继承侯爷的位置？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王小娘不会放过每一个打压柳小娘的机会，王小娘并不贪心，她知道她如今的地位永远都成不了嫡妻。 折高枝 第80节 她的孩子生下来大概也只能成为一个庶子女。 可是成为富人家中的庶子女总比成为普通人家中的子女要好的多。 更何况如今嫡夫人已经不管侯府之中的事情了，那么所有的事情王小娘往后也是可以接管在手中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暂且不敢肖想侯府的爵位，柳小娘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管怎么说大公子也是侯爷的骨肉！你不但替侯爷不担心……反倒关起门来喝酒吃肉？倘若外头有不知道的人，你是不是还要敲锣打鼓去通知？” 王小娘嘴巴灵巧三两句话就让柳小娘说不出话来。 第78章 他的天要塌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柳小娘用力的挣扎，可是如今侯府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听王小娘的？ 柳小娘身边的心腹都已经被处理了，如今更加是没有依靠的人了。 “那你就和我一起去侯爷面前好好的说道说道，你如今这行为，难道不是在幸灾乐祸？” 柳小娘脸上的神色忽然就变了，侯爷虽然不在乎大公子的母亲，可是大公子说到底也是侯爷的亲生骨肉，更何况如今家中的几个孩子，统统都没有出息，如今最最出息的那就是大公子了。 侯爷出门在外，自然也能听到不少人夸耀大公子。 虽然父子情薄，可是无可否认，大公子给整个侯府带来了多少荣耀。 眼下人没了，对于谁来说都不会有半分好处，而且对于一向重视侯府的……侯爷更没有半分好处！ 倘若事情闹到了侯爷的眼前去，柳小娘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我可没这个意思！这一切统统都是你说的，你这个恶毒之人！你是不是巴不得大公子出了什么意外……你肚子这个还没出生就能得到什么好处了！”柳小娘立刻反咬一口。 可是王小娘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她派人给柳小娘捆住了手脚，又塞住了口，这才拖着人去了侯爷的眼前。 这两日侯爷眼下的眼袋明显清楚了几分……显然是好几夜没睡着。 见后院的两个又开始大闹，侯爷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猛的将眼前的杯子摔在了门口。 “做什么！做什么？难道这个家里反而不成？”侯爷破口大骂。 曾经几何时，家里面没有这些人的时候，裴珠衣是个脾气安静的，虽然放不下身段过来讨好他，可是家里的大小事物，裴珠衣一向管理的井井有条。 可如今…… 侯爷喉结滚动，他双手覆盖上了脸颊，神色似乎有些伤心。 “侯爷，柳小娘在院子里头说大公子已经没了……她的儿子马上就要继承侯位了……大言不惭……如今大公子生死未卜……她反倒在后院吃酒吃肉……妾不敢惩罚柳小娘，这才过来请侯爷过来拿个主意。” 王小娘姿态放的低，她就这样看着侯爷，眼角已经浮现了几分泪意。 侯爷又不是个傻子，王小娘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是知道的。 侯爷猛的上前一把就踹翻了柳小娘，柳小娘嘴巴里面还含着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从前我以为你是温柔可人！如今看来你也是一个蛇蝎！想要你的儿子登上侯爷的位置？做梦吧！”侯爷大骂，额头上的青筋隐隐约约爆出，他双手早已经握了拳。 柳小娘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就这样看着眼前的男人咬紧了牙关。 王小娘本来就是隔壁那个小贱人派来的！她在侯府当家做主那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那个小贱人是个本事好的……又找来了王小娘这个本事也不差的。 她如今早已经落入了她们俩的圈套……再也没有翻转的余地了。 “给我滚！通通都给我滚！”侯爷把眼前的桌子掀翻了。 王小娘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她走出来之后仍然心有余悸，自从过来那么久，王小娘一直清楚的明白侯爷是一个读书人，很少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小娘别放在心上！隔壁院子的如今是整个侯府最有出息的……倘若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侯爷自然免不了也要担心一场的。” 王小娘身边的玉妈妈说的是隔壁院的公子是最有出息的……而不是隔壁的公子是侯爷的亲生子。 王小娘这才心有余悸，她心里面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狠狠的握紧了旁边玉妈妈的手。 “侯爷如今能够不认大公子……日后自然也能够不认我肚子里的这个……倘若后面能够有其他的女人再次蛊惑了侯爷的心……到了那个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 王小娘想了许多，侯爷是一个喜新厌旧之人，对于之前的老夫人是如此，对于眼前的柳小娘也是如此。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王小娘哪怕不多想，那也是不能够的。 玉妈妈这才捏紧了王小娘的一双手：“小娘这是说些什么话……侯爷如今年纪也大了……小娘只要管着全家……侯爷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王小娘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里愈发坚定了，要管着全家的想法，旁边的柳小娘手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推翻的茶杯瓷片割裂了手指。 殷红的血迹滴在了地上，柳小娘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王小娘，似乎马上就要化身为一匹狼，然后把眼前的王小娘硬生生的撕碎。 “关到柴房去吧，既然侯爷没有给命令，我自然也是不敢多言的，只是委屈姐姐……在侯爷没有给出具体责罚之前先住柴房里面吧。” 王小娘留下这一句，就扬长而去，柳小娘支支吾吾的被人拖着，消失在人的眼前。 而在另外一边，荣玖锦睡了一觉，脸上的神色倒是恢复不少了，坐到梳妆台前，荣玖锦依旧叫富儿给自己的脸上覆盖一层白粉。 显得整个人脸色都苍白不，一整日下来，京城之中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大多是过来慰藉荣玖锦的。 荣玖锦一整日都站在外头接待着人，偶尔眼角挂着几滴眼泪，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她早上一起床……这才发现整个眼睛都已经红肿不堪了。 “姑娘这双眼睛都要哭坏了，倘若哭坏了这双眼睛，那就都是姑爷的过错。” 倘若前些时候，富儿还一直在荣玖锦耳朵旁边念叨姑爷长，姑爷短的。 反到这些日子富儿却不念叨了，如今整个京城人人皆知，督察院的陆大人去了一趟西城。 如今人在西城上遇到了刺杀，生死未卜，朝堂上已经炒成了一锅粥。 全都是要彻查长公主。长公主自己也焦头烂额的。 长公主府中，十多个面容俊俏的男宠，就这样围在长公主的身侧，长公主上一秒还能笑嘻嘻的抚摸着男人俊俏的脸。 下一秒谋士这才拱了一下手。 “殿下，如今陆大人生死未卜，整个都城上上下下人尽皆知。” 长公主略微挑了一下眉头，她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依旧懒洋洋的靠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都瞧见了，那陆大人就是不归顺于本宫，这才落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你们也该听话些……否则下场也是同一个。” 长公主声音带着几分娇俏，她堂而皇之的享受，男人们送上来的美酒。 屋子里头红绸舞动，丝竹悦耳，仿佛入了一个极乐的天堂。 “如今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在奉劝陛下……彻查西城！”此话一出。 长公主无心寻欢作乐了，她猛的站了起来，这才伸手拨开了帘子。 “无非就是几个老顽固！陛下可是我的兄长，母后离世之前，可是交代过皇兄，要好好照顾本宫的，那些人过不了多久都会被平息。” 毕竟这样的事情并不少，早在驸马入皇宫告御状的时候，关于过她的折子就从来没少过。 已经那么多年了她什么时候受到过任何责罚？ “这次不一样！长公主太过于莽撞了！只怕已经中了陆清郎的计谋！咱们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谋士额角突突的跳，他偏偏还是要耐住性子，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一点一点的剖析给长公主看。 “无非只是一些小事，退下吧，本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而在朝堂之上，关于西城的说法一直没有停过，皇帝早已经被这件事情吵的头疼不已。 “长公主如此做法可把朝中重臣看在眼里？又把督察院放在哪里？” 御史大夫言辞激烈，朝堂之上早已为了这件事情，吵得喋喋不休，无疑就是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彻查长公主杨莹。 老皇帝忽然将目光落在了旁边自始至终都不曾吭声的太子杨宴的身上。 “太子觉得此事该如何？怎么办才能妥当？” 这段日子皇帝对于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闭口不谈，不说陆清郎事情该如何解决，也不说该如何处置长公主杨莹。 这是头一回陛下在朝堂之上问起了太子的看法。 杨宴突然被点他很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拜服在皇帝的眼前。 “陆大人的确是为了朝廷才遭此横祸……可是这段日子长公主杨莹一直在京城之中……也从未外出……兴许陆大人的事情与长公主并没有什么干系。” 杨宴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样貌平庸，说起话来也是唯唯诺诺的。 皇帝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没有了下话，杨宴伸手抹了一把头顶上的汗珠，只觉得一颗心都有些虚了起来。 “父皇觉得儿子说的不对？”杨宴唯唯诺诺的又说出了如此一句。 朝堂上一片静谧，太子一党也不由得抹了一把头顶上的冷汗。 太子的确算不上聪明，如今在朝堂之上维护长公主，的确不是聪明之举，只会叫陛下更加疑心太子与长公主两人之间是否勾结。 于陛下而言，长公主是亲妹，是兄妹情，太子是子，是父子之情。 于长公主与太子，也该是姑侄之情。如此方能安稳。 而不是太子与长公主早已经勾结……即便皇位已经属意太子……可若在这个时候勾结那就是逼着皇帝把位子让给太子。 相差甚远。 “西城给我好好的查一查！看看陆大人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此事全部都移交督察院一手办！” 皇帝狠狠的瞪了眼杨宴，这才将眼前的折子全部掀翻在地。 “长公主禁足！” 这是皇帝的最后一句话。消息传入民间的时候，长公主府中已经没有了半分欢乐的气氛，杨莹阴沉着一张脸就这样看着眼前的杨宴。 “这就是你叫我不必担心？”杨莹冷冷的哼了一声就这样看着眼前的杨宴。 杨宴喝了一口眼前的茶：“小姑姑既然入了京城也该收敛一些！如今事情闹大了，我也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我在西城那么多钱都是给谁铺的路？你想要踩着我……登上皇帝之位？做梦！” 杨莹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杨宴的衣服袖子，杨莹年纪本来就小，比杨宴也只大上一两岁。 四目相对，杨宴目光率先落了下来。 “小姑姑不必担心，并没有什么事情，父皇的心里终究是念着皇祖母的，也始终有小姑姑的一席之地，想来这次……事情也能安稳的过去。” 杨宴小声的安抚着杨莹的情绪，杨莹猛喝了一口眼前的茶水，她这才道。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是我的手中有什么东西你很清楚……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折高枝 第81节 杨莹眼角浮现出几分冷笑，长公主府被封了，百姓们倒是集结了不少，在长公主府门口扔了不少烂菜叶子。 杨宴被迫也只能走侧门出去，走出长公主府，他耳边浮现出杨莹刚刚所言，他不动声色捏紧了手指，面上露出了几分狠戾。 杨宴前脚刚刚回到了东宫，后脚就有人传来的消息，杨宴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他稳了心神。 “不好了殿下！” 下头的人着急过来禀报。杨宴大声呵斥道，他如今听到了这几个字眼，只感觉心跳如雷。 他是太子！ 日后就是皇帝！ 谁敢说他的半分不好！ “说什么呢！什么不好了！” 下人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杨宴走上前一把将人踢翻在地。 下人立刻又跪在了杨宴的眼前，杨宴胸腔剧烈的浮动，他慢慢的沉下了呼吸。 “到底怎么了？倘若说不出所以然来！孤砍了你的脑袋！” 杨宴狂怒。 下人不敢隐瞒只在地上磕头。 “刚刚长公主门口出了命案！长公主拿着长剑……出门杀了一人！众目睽睽！人人尽知！只怕这个时候消息已经传入皇宫了！” 杨宴耳边轰的一声。 他只感觉。 他的天。 要塌了。 第79章 回来了 事情闹得很大，哪怕在宅院里的荣玖锦听到这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眼睛日哭夜哭的，早就已已经肿的像个核桃似的。 “真是如此？”荣玖锦喝进去的一口茶水，险些吐了出来，她立刻拿起了旁边的手帕，擦了擦落在衣服上的水。 “当然如此了！”富儿眼睛瞪瞪大了几分，她这些日子忙碌的很，刚刚也是忙里偷闲，才听到了路过的人，说长公主亲手杀了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想抵赖，恐怕也是不能的！ “展公主说到底也是皇族之人……按道理来说也不该如此莽撞。”荣玖锦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陆清郎原本的计划也只是想让朝廷去弹劾长公主的所作所为……怎么如今看来反倒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姑娘可别不信！我听了两个下人说了…急急忙忙的就跑过去了…长公主门口果然后有一滩血！实在是吓人呐！” 富儿看了个正着，如今还是心有余悸，她身上如今还穿着孝服，荣玖锦狠狠的拍了一下富儿的手臂。 “你穿着这身衣裳到处乱跑，倘若叫别人看见了，说不定又招惹什么麻烦，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改不了这种毛病？” 荣玖锦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伸手扯了一下富儿有些凌乱的衣服，富儿有些委屈的看着荣玖锦。 “姑娘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没做这样的事情！”荣玖锦立刻摇头。 她脱了衣服才过去的，如今京城之中，谁家出了什么事，个个都清楚的很，她也不可能穿着这一身衣服招摇过市。 “原来是我误会你了。”荣玖锦赔上笑脸，亲自给旁边的富儿倒上了一杯茶水。 无人的时候。主仆二人总是如此，自然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富儿这才神秘兮兮的在荣玖锦耳朵旁边嘀咕。 “长公主虽然说是皇室中人，可是当初长公主生下来的时候天下已经握在太后的手中了，再后来皇帝登基，长公主就如同皇子一样获得了封地，这么多年来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可是又有谁真的责罚过长公主呢？” 富儿此话说的也是无错的。 “长公主脾气跋扈，从来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如今到了京城也没有分毫的收敛，只是天子脚下……众目睽睽……长公主如今不褪一层皮恐怕也是不行的了。” 荣玖锦拿起了茶杯这才喝了一口，直到门口的人来报，说是金大人家的夫人前来，荣玖锦不得已才又只能去接客了。 “既然事情已经平定了……夫君自然也可以寻个由头回来了，否则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我这双眼睛也不必再要了。” 荣玖锦低着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才扶着富儿的手出了去。 富儿也觉得这段日子劳累不少，特别是姑娘，一边哭还要一边嘴巴里面说着应酬的话。 光是看着就累。 “姑娘受累了，姑爷回来自然也是要感谢姑娘的。”富儿只能如此去安慰荣玖锦。 话音刚落，荣幸珠就已经踏步走了就来，她脸上倒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目光从荣玖锦脸上扫过，她这才压了压自己的嘴角。 “从前我只觉得你比我过得好，如今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命好的，表哥如此有上进之人……想不到也是个短命鬼。” 荣幸珠硬生生的红了眼，只是是不知道可怜荣玖锦命太苦，还是可怜陆清郎命太短。 “姐姐不必如此……”荣玖锦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她实在是有些哭不出来了，荣幸珠反到眼泪珠子已经落下来了。 “妹妹真是个苦命之人，我从前就叫你不要炫耀，这样的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自然要偷偷藏着，好好的福气就这么没了。” 荣幸珠哭的好，荣玖锦反倒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如今倒也多谢姐姐如此体恤妹妹了。” 如今正是多事，荣玖锦也不愿意跟荣幸珠起一些莫名的口舌之争，所以只能敷衍着荣幸珠，荣幸珠一向是嫉妒荣玖锦的，只是如今的荣玖锦已经那么惨了，荣幸珠心里面反倒平衡了……反倒可怜了荣玖锦。 “听说妹夫如今尸骨无存？妹妹节哀顺变才好。”荣幸珠捏紧了荣玖锦的手。 倘若无人知道还以为是亲密无间的两姐妹，可是只有他们俩自己心里清楚，这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到底几分是为了荣玖锦还是为了陆清郎。 “多谢。”荣玖锦只能说了这两个字再也没有其他。 而在另一边，皇帝已经砸了眼前所有能砸的东西，大殿之中一片狼藉，伺候的太监们全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脚下。 太子入宫，众人心反倒越发的提了上来，皇帝年事已高，他猛的看见太子，喉咙有些发痒，硬生生的咳嗽了几声。 “父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皇姑也不是非要如此的……外头的百姓欺人太甚……小姑姑也是一时气急了！” 杨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过来就是跟长公主说情的，皇帝的眼神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他猛的又咳嗽了一声。 杨宴立刻上前扶住了皇帝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帝却反手给了杨宴一巴掌，杨宴脸颊被打的偏了过去，下面一片静谧，太监们的头低的越发的低了。 皇帝一向不喜欢太子，或者说陛下所有的儿子之中，太子其实是最没有出息的，被废的七皇子精通所有的商业之道……而在外征战的三皇子骁勇善战。 已经为了皇帝在外头守着边关多年已经多久没有回京城了众人皆知。 可是存活的也只有这三位皇子，而七皇子已经被贬为庶人，如今就只剩下了太子与三皇子。 “父皇？”杨宴有些诧异的叫了一声，但是很快，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皇帝的眼前。 “父皇消消气，无论怎么打儿臣，都是好的，只要能够消气！”杨宴整个人都已经趴在了皇帝的眼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皇帝的气更加依譁上不来了。 “你入宫一趟！难道就没有半点解决之法？就只知道求情？如今百姓们人人都看到了她亲手杀了一人！这件事情再也无法推脱！” 皇帝这才坐在了椅子上，他猛的喘了一口气，似乎要被气的半死了。 “小姑姑是皇室中人！而那些人只是普通百姓……更何况小姑姑是父皇一母同出的亲妹妹……那些百姓也是平日里肆无忌惮……居然闹到了长公主府前去……” 杨宴开口便是如此，一大堆箩筐话，皇帝这才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宴。 过了好片刻，杨宴也想不出来解决之法，皇帝这才甩了甩衣服袖子。 “退下。”他神色明显已经阴沉了下来，杨宴心里面就跟打鼓似的，他如今还有东西被握在杨莹的手掌心里面。 很显然杨莹如果保不住。 他这个太子也将会没有任何的活路了。 “小姑姑只是一时失手！并没有存心要害人……只要小姑姑想要改正……又何尝不能从轻责罚呢？” 杨宴憋着一股气，到底是壮着胆子吐了出来，否则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桌面上的折子全部都硬生生的砸了下来砸到了杨宴的身上。 “你幼时，朕就派人教你读书明事理，你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什么都不懂，这太子之位，你能够坐的安稳吗？”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大庭广众做下如此之事。事情早就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杨宴出来的时候脑袋都是发懵的，仿佛脚踩在云朵里面重一脚轻一脚的，没有任何的活路。 直到御书房中，身后皇帝吩咐：“把长公主关入大理寺。西城的事情通通查清楚明白！” 杨宴整个人双腿无力的险些瘫痪下去，还好旁边的人一把抓住了杨宴，杨宴这才能堪堪站着。 这几天京城一直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去西城找人的刘格偈趁着夜色回来了，悄无声息的，荣玖锦正在梦中，忽然门被打开，荣玖锦整个人吓了一激灵。 她猛的坐起身来。 “是谁？”荣玖锦目光警惕，京城之中动荡，上上下下自然也是有些害怕的，还有处在深宅之中的荣玖锦。 “你说呢？”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紧接着，他就直接点燃了蜡烛。 眼前有些模糊，适应了光线，荣玖锦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你……可算回来了。”荣玖锦好半晌只说出来那么一句她又躺在了床上。 陆清郎手指微微的顿了一下，到底是没多说些什么，他转身去洗漱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能够感觉旁边躺了一个人，荣玖锦早已经习惯了陆清郎睡在旁边，她自然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明日上上下下的白布都可以扯了吧？那东西实在看着不好看。”男人凑了过来一双手轻轻的搂住了荣玖锦的腰。 他似乎用手丈量了一下。 “做什么？你想掐死我？”荣玖锦回头瞪了一眼陆清郎。 她依旧能够想得起那两日的担惊受怕，陆清郎既然早有计划，为何不说，她若不是个冷静的……恐怕早已经找到西城去了……倘若真的如此。 陆清郎岂不是就要笑话她了？ “我瞧着你的腰似乎细了不少这段日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陆清郎声音轻飘飘的。 折高枝 第82节 荣玖锦本来肚子里面就都憋了一肚子的火，到了此刻，她再也没法如此安静的睡觉了。 “你既然早就已经有了计划……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之前去云梦泽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已经把我当成了你的妻子……可是你对你的妻子就是如此？” 什么都不说，她白白的伤心了一场。要是这样的话荣玖锦却不会告诉陆清郎的。 “那你可真的冤枉我了，我是临时被人刺杀，这才想起了这个主意，我原本就是去取西城的东西，顺便查一查那么多年来西城的税收，哪里会知道路途上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陆清郎话音顿了一下，荣玖锦也摸到了陆清郎腰间的异物感，她这才坐起身来。 “所以你真的遇到刺杀了？也真的掉下山崖了？” 荣玖锦弯着腰点燃了蜡烛，陆清郎手搂着荣玖锦，他阻止荣玖锦，可是荣玖锦硬生生的推了他一把。 “自然是真，总不能这一出大戏都是我自己自导自演的吧？”陆清郎笑嘻嘻的完全没个正形。 荣玖锦嘴唇越发的白了，她已经拿起了火折子，陆清郎阻拦着荣玖锦。 “没事，如今已经好了，都过了那么两日了，已经全部都包扎好了。”陆清郎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荣玖锦的手。 荣玖锦一把就拍开了陆清郎放在自己手上的手。 “你说好了就好了？你如今所有的话在我这边都不算数了……因为我不相信。” 荣玖锦冷冷的哼了一声，她到底是点燃了蜡烛，陆清郎反倒躺在床边不再动弹了。 荣玖锦扯开了被子，这才伸手去扯陆清郎身上有些单薄的中衣。 “有些冷，有些冷。”陆清郎打了个寒颤他缩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而另外一只手也握紧了荣玖锦的手。 男女的力气本来就悬殊很大，陆清郎如此一来，荣玖锦自然再也扯动不了半分了。 “你真的要看？”陆清郎目光就这样盯着荣玖锦，似乎有几日未曾见过了，陆清郎这张脸又白了不少。 “当然。你出去一趟回来……咱们俩也成婚那么久了……也该让我知道自己的夫君出去一场场伤到了哪里。” 荣玖锦自然担心陆清郎。此话也是真的，她没有注意到陆清郎神情似乎变了，看着她的目光似乎与以往不同，透着几分莫名的占有。 荣玖锦抬起头来的时候……陆清郎就已经松开了手。 荣玖锦顺手就扯开了衣服果不其然腰腹那里包扎都缠了好几圈……荣玖锦下意识的呼吸一顿。 “这是被什么所伤？都被剑伤到的……还是摔下山崖的时候撞到了什么？” 荣玖锦手指微凉的触感在小腹上，陆清郎忍不住背后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80章 雷厉风行 “没什么大事，要不要我解开给你看？”男人近在咫尺，荣玖锦抬头就看到了陆清郎略微有些滚动的喉结，四目相对，荣玖锦也察觉到解开似乎……不太好。 “算了，都已经包好了，再次解开反而徒增了麻烦。”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 她又从陆清郎旁边爬到了床的里侧，这才拉起了被子，可是蜡烛还没灭，陆清郎就这样看着荣玖锦脸上以肉眼看到的速度迅速红了一片。 他无奈起身去吹了蜡烛，这才回到旁边来，荣玖锦扭头去问陆清郎。 “你还没说你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呢。”荣玖锦声音有点发闷，她想起刚刚的那一番动作，居然伸手去扯陆清郎里衣……她从小长在深闺之中家中有教导过……女子该如何在夫家做人……刚刚那副作为提出来……恐怕就已经够人批判不少了。 她脸上有些臊的慌。 “慌乱之中，不小心刮蹭到的，伤口并不大，这不是为了装的像一些，这才特地找人包扎的，明日进京面圣，自然也能说的……吓人一些。” 他轻轻飘飘的在耳边，荣玖锦这才轻轻的哦了一声，她闭着眼睛，可是心里却有些睡不着，如今京城中的局势虽然与陆清郎有些息息相关……荣玖锦也感觉自己在京城中仿佛踩在云朵上一样……始终没有着落。 特别如今陛下正值老年……朝堂不稳。 历朝历代总是如此，新老更迭，总是要好好的大闹一场，才能决出最后坐在那位置上的人究竟是谁。 “我虽然也明白……你如今早就已经卷入了朝堂之争，我多说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咱们都要靠着你在操场上混口饭吃……否则咱们全家上上下下全都没着落了。” 荣玖锦慢悠悠的吐了一口浊气，陆清郎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讨口饭吃吗？ 他如今在朝堂之上……荣玖锦也算得上是大富大贵了吧？ 陆清郎只觉得额头有点突突突的疼，他伸手不动声色的按住了额角。 “怎么样才算大富大贵？到如今你也觉得只是讨口饭吃？”陆清郎突然开口。 荣玖锦呆了一瞬间这才慢悠悠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倘若……你什么时候能够做到正一品……那个时候自然也算得上是大富大贵了，只不过你如今年纪尚轻，就已经正三品了，其实也是不容易的。” 荣玖锦这话迷迷糊糊的。陆清郎一时居然不知荣玖锦究竟是满足还是不满足。 “那我总是要让你觉得大富大贵的。”陆清郎声音传过来。 荣玖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都要乐开花了，一品朝廷大臣，她也算是误打误撞捡到宝了吧…… “睡吧，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入宫面见圣上呢。”荣玖锦扭过头去，她盖紧了被子，可是她却不知，黑暗之中陆清郎一直紧紧的盯着荣玖锦的后脑勺。 “这就睡了？”男人突然从背后靠了过来，一双大手就已经握住了荣玖锦盈盈一握的腰。 “你这些日子似乎有些瘦了。”陆清郎又开口。 荣玖锦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她睁开的眼睛瞧了瞧陆清郎。 “倘若你这么哭一场，大概也是要瘦的，你如今回来了，我自然也不用受这份苦了。”荣玖锦想到这里忽然之间又觉得心里面舒服了许多。 “这段日子委屈你了。”陆清郎声音有些沙哑，外头月光高照，陆清郎目光已经落在了荣玖锦粉红色的唇上。 “你……”荣玖锦也想起之前陆清郎出去的时候……她所说的那番话。 她干脆闭着眼睛就已经凑到了陆清郎的眼皮子底下去。 “你快点吧，我实在要睡了。”荣玖锦声音带着几分化不开的困意。 陆清郎沉默片刻，这才搂着她的腰，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才抱紧了荣玖锦入眠。 似乎有了一次先例在前，第二回的时候，荣玖锦反而觉得有些熟能生巧，她也能感觉到心里似乎有些雀跃，但是很快就被睡意给压了下去。 直到旁边的呼吸均匀，陆清郎目光有些幽怨，可是依旧没有动弹荣玖锦。 天晓得这些日子……他是如何惦记荣玖锦说的那番话的。 如今看着荣玖锦困成这样……他又想着缓一缓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荣玖锦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床铺，果然已经空荡荡的了，荣玖锦伸了个懒腰，好几天了从来没有睡过那么好的觉，富儿立刻进来伺候荣玖锦。 推开窗户，外头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拆了，就连门口放着大棺材，富儿也吩咐人拿去烧了。 院子里头似乎人干活都更加卖力了。 “如今也算是有些生气了，前几日的时候得知姑爷下路不明，手底下的人做事都没有精神了，只怕有了上顿没下顿，如今反倒好了……姑爷回来了……咱们也现在是有了主心骨。” 富儿早就知道了，她表面上虽然装的伤心，可是到底却没有怎么真正的担心，也能够感觉到下面伺候的人，短短几日心境的变化。 荣玖锦拿起了眼前的玉钗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她心情也不错，主要是因为休息的好。 “嗯，的确如此，我好好睡了一觉如今面色都好多了。” 荣玖锦小声嘀咕，富儿听到了，果然凑到荣玖锦眼前仔细的去看，这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姑娘一张白净的脸蛋也熬的有些发黄，如今睡了一觉，这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由此可见。 人只有睡得好了……面貌才会好看。 “姑娘说的是，比之前都白净了不少，更加招人喜爱了，姑爷今日回来恐怕就要被姑娘迷得睁不开眼了。”富儿笑嘻嘻的打趣着荣玖锦，荣玖锦脸上突然有些发红。 富儿从前不会说这样的话！如今突然一说！荣玖锦又想起了昨日夜里……迷迷糊糊间陆清郎微凉的唇印在额头上的滋味。 “你这丫鬟大没小的！越发的没规矩了！”荣玖锦冷冷的哼了一声。 假装生气，富儿立刻就过来哄荣玖锦了。全部都梳洗完之后。 荣玖锦这才让下人准备了一些东西去隔壁的院子。 “姑娘为何要去隔壁院子？隔壁院子一堆糟心的事情……姑娘还是不过去的好。”富儿哼一声，她一向不喜欢隔壁院子里的那些人，所以当初两家分开住的时候，富儿是最高兴的一个。 “小孩子气，即便再不喜欢咱们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更何况夫君前些日子……下落不明，咱们院子里的人根本就忙不过来，是王小娘忙前忙后的安排了不少人，如今夫君平安归来，咱们自然也要去好好的谢王小娘的。” 无论侯爷如何，也无论柳小娘如何。后来入府的王小娘从未得罪过她，甚至还帮衬了不少，她也很应该去看看王小娘。 入了隔壁院子，王小娘肚子已经显怀不少了，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人的身上，脱去了厚重的衣裳，王小娘小腹这才显现出来。 前些日子去上香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见识到了陶然大着肚子的模样。 “王小娘。”荣玖锦脸上堆满了笑意率先走向前来。 王小娘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这才站起身来，她动作十分小心。 “夫人怎么过来了？”王小娘笑脸相迎，荣玖锦伸手反握住了王小娘过来的手。 “我这些日子倒是明白了王小娘是一个心地不错的人……我家夫君那两日下落不明……大多人都是冷嘲热讽……王小娘偏偏还能够去帮衬着……我当真是感激不尽。” 荣玖锦对着王小娘也是送上了一张笑脸。 “比没有一些落井下石的人要好上许多。”荣玖锦这番话说的也是真的。其实当初王小娘能够派人过来的时候荣玖锦也是觉得有些惊讶的。 只是太过于忙碌，荣玖锦也无暇顾忌王小娘，如今事情全都平稳了下来，她登门道谢也是应该的。 “夫人快别这么说，咱们说到底也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王小娘接上了一句。 两人所说的话自然让别人挑不出差错来，其他的自然就是问陆清郎如今如何，荣玖锦全都清清楚楚的告诉了王小娘。 王小娘双手合一嘴巴里面念叨着：“那真是阿弥陀佛，菩萨真人保护，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否则夫人年纪轻轻的……恐怕要受人欺负了。” 王小娘这话自然也是真的，死了丈夫的寡妇，往后还能过什么好日子呢？ 两人这才刚刚喝了一杯茶水，下头伺候的人这才伏在了王小娘耳朵旁边小声嘀咕。 王小娘倒吸一口凉气，她猛的看着旁边的丫鬟这才仔仔细细的问：“你确定你看得清楚？这两日都是如此吗？” 态度似乎严肃了起来，荣玖锦也能够察觉到，王小娘大概又要做什么大事了。她原本是想率先告辞的。 只可惜王小娘却看着荣玖锦抱歉的笑了笑。 “恐怕这下夫人要和我一起去一趟了。”王小娘笑的十分勉强。 荣玖锦大概也能明白了，她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王小娘一起去了后院之中。 昨日夜里陆清郎半夜回来……柳小娘就已经被放回去了。谁知还没有好好的休息一晚，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似的，又听到说王小娘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柳小娘牙齿都在打颤，她现在还真的有些怕了那个王小娘这个贱人！ 折高枝 第83节 自从王小娘嫁入王府以来……她没有过一个好日子！ “不好了小娘，王小娘带着一屋子婆子丫鬟，直接把小姐的院子给围了起来，姑娘说到底也是个大姑娘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姑娘也不必做人了……直接找个湖跳了……”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的确不好听，可是之前私通的事情说出去更不好听，柳小娘甩了眼前的丫鬟一个大嘴巴子。 “你是什么东西！我的女儿可是这侯府里的千金小姐！你凭什么在背后议论她！” 说完这番话，柳小娘头也不抬的走了，那丫鬟跪在地上眼角流着泪，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王小娘来势汹汹，荣玖锦原本是想叫王小娘慢一些慢一些，毕竟王小娘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呢，荣玖锦也是生怕王小娘肚子里头的这个孩子磕着碰着了。 可是谁知王小娘干净利落的一把推开了荣玖锦。 “人多嘈杂，小心伤到了夫人，我带着人先去把院子给围了。” 王小娘即便什么都没说，就是那么大的架势，荣玖锦也能够猜得到几分。 可是这个结果……说到底荣玖锦并不意外的，王小娘扭头就看到了赶过来的柳小娘。 “柳小娘来几个人给我压住关入柴房！”王小娘来势凶凶，柳小娘甚至张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大骂，就已经被捂住了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的确雷厉风行。 荣玖锦看着都觉得感叹不已。富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姑娘居然看人那么准……王小娘的确是一个管家的好手……”富儿其实是想说……王小娘倘若不做小娘……也是能做一个体面的管家婆子的。 毕竟这副雷厉风行的模样也不是谁都有的，荣玖锦也没吭声，她轻轻的拍了一下富儿。 “少说话。” 荣玖锦站在树荫底下，眼看着王小娘派着一群丫鬟婆子，把门给推开了，里面在床上交颈相卧的两个人瞬间出现在眼前。 荣玖锦也看了个清楚明白，她猛的扭回头去，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姑娘姑娘？”富儿连叫了好几声，荣玖锦都还没醒过神来，富儿只以为是如此肮脏的场面吓坏了荣玖锦。 立刻就挡住了荣玖锦的目光。 荣玖锦满眼都是陆嫣脖子上青紫的痕迹……倘若之前说将军夫人还有可能殴打陆嫣。 可是如今陆嫣分明就在侯府之中……任凭谁也不可能殴打陆嫣。 所以陆嫣脖子上的痕迹根本就不是打出来的，怪不得那日将军夫妇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说陆嫣实在被打的惨，陆清郎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的神经…… 荣玖锦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钻进去！ 第81章 怀孕 “姑娘吓到了？”富儿又伸手推了一下荣玖锦的胳膊，荣玖锦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摇了摇头，屏气凝神，抛弃了自己心中想的那些东西。 “大哥？”荣玖锦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这个才吐出了这两个字。 荣臣青面色铁青，只能拿起旁边的衣服，躲到屏风后换好，陆嫣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眶通红的换衣服。 荣玖锦转过身去不再多看，王小娘却轻轻的拍了一下荣玖锦。 “如今夫人是与我一起看清楚明白了的，咱们虽然是一家，可是大公子……这事情做的不对……倘若传了出去……恐怕大公子往后在京城之中再也寻不到什么好的门户了。” 王小娘此话说的也是真，虽然如今文官更有前途，可是荣臣青却是将军府长子，如今又入了军营，往后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人，自然也是轻而易举，可是如果这个事情传出去以后，可就没有女人敢入将军府的门了。 荣臣青已经穿了衣服出来，兴许被人撞破，兴许是被从来不在意的妹妹，看见了，他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这……将军府的主我做不了，王小娘你即便问再多的话，我也是无言以对的。”荣玖锦焦急的扯了扯手帕，让人丝毫挑不出任何毛病，即便她早就知道今日的事情迟早会发生。 “今日先对不住公子了，来人啊，压下去。”王小娘叫起了旁边的小厮。 “我看谁敢？！”荣臣青双手握拳，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想来这些日子，荣臣青肯定过的也是难受的很。 也不知道陆嫣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够叫荣臣青如此流连忘返。 每日夜里过来自然也不必说……就连白日里也过来。 “公子……您可千万不能冲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传了出去，我往后也不必活了。”陆嫣整理好了衣物，这才一把抓住了荣臣青的胳膊，她哭的雨带梨花的。 的确如此。 事情倘若传了出去，荣臣青大概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夫人，倘若放低了身段往下去寻，自然也是能够寻得一户好人家的。 可是陆嫣却不同。 这世道总是对女子更加苛刻一些，事情传了出去，陆嫣绝对不能活着了。 荣臣青紧握着的双拳，这才放在了手边，最终也只是任由身边的小厮，押着他直接去了柴房。 陆嫣这才吐出来了一口气。 “你要不要脸？之前的事情教训还不够吗？如今居然还敢跟他勾结在一块儿？”王小娘整个人就差指着陆嫣的鼻子大骂了。 陆嫣扯了扯唇角露出来了一个冷漠的笑。 “我不要脸？王小娘难道忘记了当初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才嫁给父亲的吗？大嫂也觉得我不要脸吗？那当初大嫂又是用什么手段嫁给兄长的呢？” 陆嫣早已经破罐子破摔，她拿着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这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小娘面色铁青。 荣玖锦抬头看着陆嫣，她与陆清郎在一起的事情别人并不知道，只有在求娶的那一日，陆清郎这才胡编了一个谎言。 陆嫣从前并不知，如今看来自然也是荣臣青这个做大哥的说出来的。 荣玖锦倒是神色未变，她神色反倒平稳了不少，旁边的富儿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恨不得上前去狠狠的去打陆嫣。 当初姑娘与如今的陆嫣情景完全不同，倘若姑娘是一个受宠的庶女，自然也不会……受了那么多苦。 不过是遇到了姑爷，这才慢慢的苦尽甘来，如今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富儿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早已不是清白姑娘，我大哥也无法娶你，你一错再错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陆嫣眼睫毛微微的抖了一下，她吞咽了一口唾液，声音笃定。 “他说过一定会娶我的。我也一定会嫁入将军府。”陆嫣又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 “将军府也并非什么好的归宿，将军夫人也就是你的姑姑，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荣玖锦说的话是实话，陆嫣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如今已经一头扎了下去，早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了。 荣玖锦说这话的空隙，王小娘只觉得有股子气似乎已经冲上了天灵盖，她反复在荣玖锦身后踱步，这才立在了陆嫣的眼前，伸手指着陆嫣的鼻子大骂。 “我不要脸？我不要脸，你父亲也娶我了！你呢？你这样下去……能够得到什么好结果？” 王小娘本来就不是来说服陆嫣的，陆嫣一味的作死，柳小娘也不是一个能拎得清的。如今整个侯府早已经都在王小娘的手掌心里头。 “不关你什么事。”陆嫣扭过头去。 这话就说的有些孩子气了，王小娘吐出来一口气，她立刻吩咐旁边的人道：“去请大夫过来。” 陆嫣这才彻底慌乱了，王小娘早就派人盯住了陆嫣，陆嫣这两是食欲不振，喜欢这些酸口的东西，王小娘全部都看在眼底。 所以这才闹出了这样一番动作。 “我又没病！你凭什么请大夫过来！”陆嫣整个人想要往后躲却被丫鬟脖子纷纷按住了。 王小娘也不再搭理陆嫣了，直到大夫过来了，陆嫣依旧不肯安分。 王小娘只能吩咐人把陆嫣五花大绑绑了起来，陆嫣再也挣扎不了，果不其然大夫这才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姑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王小娘早就已经清楚明白了。她吐出来一口浊气才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荣玖锦的身上。 既然把人留在了这里，总是要派上一些用处的，总不能是叫荣玖锦过来看热闹的。 荣玖锦自然也明白。 “把人捆起来，等到夫君回来了再发落！”王小娘大手一挥直接就把陆嫣捆了进去。 在外头的荣玖锦表面上也并没有吭声，回去的一路上主仆二人都不吭声，直到到了自己家院子里头，富儿这才开口。 “姑娘！我瞧着那王小娘也不是一个什么好糊弄的！这样的雷霆手段……简直跟当初的将军夫人如出一辙！” 将军夫人有丈夫的宠爱，还有娘家的撑腰，自然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也无人反驳。 可是眼前的王小娘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入府之前，丈夫的心里还是有柳小娘一席之地的。 能够做到如今也足以证明王小娘是一个极其有手段之人。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咱们不如敬而远之！”富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荣玖锦看了一眼富儿这才垂下眼眸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是和我一个夫君。” 荣玖锦此刻还在说笑，富儿也被荣玖锦这样一番话给逗笑了。 “派人去套马车，咱们去一趟将军府。”荣玖锦喝了一口茶水。 富儿不敢耽误，立即吩咐人去套马车了，荣玖锦行动很快，索性两家离得并不远，半个时辰足够来回。 很显然，将军府门口的下人愣住了，到底还是伸手拦住了荣玖锦。 “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夫人了，四姑娘去大厅喝口茶水吧。” 下面伺候的人，表面上都是规规矩矩的，毕竟如今荣玖锦夫君已经做到了如此地位。 她略微点了一下头，这才去了前厅，似乎是想故意晾着她，夫人迟迟没有出门。 荣玖锦耐心已经耗尽了，她今日不是过来跟陆姝良吵架的，也不愿意跟陆姝良玩这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手段。 “罢了，母亲迟迟不来，我就只能先走了，只不过你要去通知母亲，大哥偷偷翻到了隔壁院子里……已经被抓了个正着……如今已经被关着了。母亲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荣玖锦丢下这番话，她扭头就走，刚刚到达府中，陆姝良马车就紧接着过来了。 荣玖锦刚刚下马车，陆姝良也有些气喘吁吁的，她明显是从内院跑出来坐的马车，即便现在也没能平和下来。 “你这死丫头你是什么意思！”陆姝良气急败坏的扯着荣玖锦的衣服。 “我是什么意思？反倒要问一问母亲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母亲难道要对女儿动手不成？” 四目相对，荣玖锦脸上早已经褪去了之前的懦弱，已经正面迎上了陆姝良的目光。 正在大门口，本来就在人多的地方，周围的百姓，就跟看热闹似的，就盯着陆姝良同荣玖锦两个人，陆姝良这才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进去再说。”陆姝良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说出来的这样一句话。 荣玖锦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这才跟着陆姝良一起进入到了府中。 折高枝 第84节 茶都没喝一口，陆姝良立刻就急哄哄的来问荣臣青现在的情况如何，天马上就要擦黑了，荣玖锦一点都不着急，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母亲一向眼光比平常人要更高……陆嫣这样的儿媳妇母亲看不入眼自然也是正常的……只是大哥喜欢，母亲如今年纪也大了，也该让一步才对。” 荣玖锦长长的眼睫毛略微颤抖了一下，这话表面上说仿佛是在安慰劝解陆姝良，可是陆姝良向来看不惯荣玖锦，也只觉得荣玖锦这一番话是在刻意的讽刺她。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说！”陆姝良冷冷的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也不卖关子了，今日青天白日，隔壁所有人都看见了，大哥与陆嫣白日行苟且之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倘若这个事情传了出去，母亲也该知道是怎样的下场，整个将军府都会蒙羞……老太太本来就看不惯母亲……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从而也看不起母亲的娘家呢？” 荣玖锦分析的透彻，陆姝良脸上有些泛白了，所有人都说陆姝良嫁的好，出生也好，而且夫君不纳妾……即便从前有一个小妾如今早早的就没了。 别人都以为陆姝良在将军府过着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但是也只有陆姝良自己知道。 老夫人一向看不惯她，不过是因为她有一个好的娘家在背后，倘若娘家背后惹了事，牵连到了将军府，她往后在老太太的眼前自然也就抬不起头来了。 “我竟然不知，你心机越来越重了。”陆姝良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 荣玖锦不以为然。 “母亲觉得把大哥扔在外面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了？大哥如今做错了事情……母亲倘若真的不想让陆嫣进门……自然就要割舍娘家这份情。倘若母亲叫陆嫣进门……这件事情才能有个了结。” 不管怎么样，陆姝良脾气摆在这里，总归是要闹上一场的，这些话原本荣玖锦可以不必去说。 叫两家闹个天翻地覆。 可是荣玖锦隐约看着眼前的陆嫣……似乎能够想起自己从前惊慌失措的模样。 如今对于荣玖锦来说，也只是随意两句话的事情，陆姝良拳头却越捏越紧。 只是入了将军府，用了这样不光彩的手段，以后哪怕在将军府中受了欺负，娘家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支撑。 用了这样的手段逼迫陆姝良同意她进门……往后在将军府的日子自然也少不了婆婆的蹉跎。 “更何况如今……陆嫣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荣玖锦慢悠悠的陈述了所有的事实。 陆姝良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到底是稳住了心神，她就这样看着荣玖锦。 “你……”陆姝良话还没说出来，荣玖锦就已经直接打断了。 “天马上就擦黑了，母亲应该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和公爹交代。” 荣玖锦早已经率先起身，只留下了在原地的陆姝良，走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清郎。 陆清郎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冲着荣玖锦弯了眉眼。 天气暖和了不少，似乎也能够闻得到绿芽抽出的清新。 “什么时候回来的？”荣玖锦这才走过去。 “有一会了，听说你还未用晚膳。” 两人并肩走在小道上。谁都没开口说话，荣玖锦也觉得在一片喧闹之中，他们院子里头大概是安宁的。 第82章 月下看美人 “隔壁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荣玖锦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她先是给陆清郎盛了一碗鸡汤，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她小心的捧起来喝了一口。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陆清郎。 “知道了。”陆清郎回答的平淡，反而有些不在乎，荣玖锦也能察觉出陆清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心事不成？”荣玖锦率先问陆清郎。 陆清郎看了看荣玖锦，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荣玖锦这才吃了一口菜，她犹豫的看着陆清郎。 “出大事了？你被降职了？”荣玖锦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去问陆清郎。 的确这也算得上是大事了，倘若被降职了，自然是大事。 陆清郎沉默了片刻，他伸手推了一下荣玖锦的额头，很轻很轻的动作，荣玖锦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全家的吃喝有着落。其他的自然都算不上什么了。 “想什么呢，长公主在牢房中没了。”陆清郎扒了一口饭。 荣玖锦瞪大了双眼，很快荣玖锦又垂下了眼帘，只是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长公主这么多年来祸害人无数……也该是这个下场了。”荣玖锦低声道。 比如西城的百姓，那么多年来比别人交的税收更多，即便自己已经食不果腹，长公主出生在皇族，从小到大就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长大了也独得恩宠，她无法无天，倘若不是陛下护着，她早就该有个结果了。 其实长公主的死并不会叫人觉得意外。不管生与死长公主终究还是皇族中人。 即便是死了也是皇族中人，只要活着一天，那些东西自然都会叫人查个水落石出。 只要死了，众人才可能不再追究，如此一来，皇家自然也能落个体面。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下的手？”陆清郎说起这件事情来面不改色。 荣玖锦说实话不太想知道，她也能够猜得出来，大概就是坐在那最高位置上的人。 “你怎么说起死人的时候丝毫都不会影响胃口？”荣玖锦眼看着陆清郎吃了好几口，她眼前的这些算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成婚那么久了，荣玖锦也从未问过陆清郎之前发生的事情，如今细细想来，她居然对待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她居然还想要跟陆清郎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意识到这一层，荣玖锦心里忽然似乎又有点发闷。 凭什么她的事情陆清郎通通都知道！ 荣玖锦不再搭理陆清郎，两人匆匆吃了饭，隔壁子已经闹了起来了，终究是没有人过来请荣玖锦，荣玖锦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看。 陆清郎却不管这些的。 “想去看？消消食？”男人目光就这样定定的盯着荣玖锦。 刚刚吃饭的时候，荣玖锦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似乎突然心情就不好了，虽然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可是陆清郎的确也感觉到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下陆清郎就是那个笑脸人。 “不好吧……”荣玖锦扭扭捏捏开口，却只见对面的男人开口。 “扭捏什么？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陆清郎微微弯了弯眉眼。 “去。” 原本荣玖锦还以为陆清郎会找一个隐秘的角落带她过去偷听，毕竟这整个侯府陆清郎没有什么地方不熟悉的。 可直到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正门口，荣玖锦这才意识到有几分不对劲了。 “哥哥做人可不能丧良心！我知道你疼爱这个女儿，可是这个女儿说到底出生是不好的，我们家孩子可是长子，身份如何能够匹配得上？”陆姝良声音似乎带上几分哭腔。眼看着就要哭了。 陆方弃声音沉默了一瞬。 “这么多年来，你嫁入将军府，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从未亏待过你，更何况做错事的，是你的儿子，传出去咱们两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倘若一尸两命，抬出去也更不好看。” 陆方弃伸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到底也是他疼爱过的女儿，虽然说自甘下贱，可是如今的女儿以生命相要挟……要不然一死两命，他侯府将会受人诟病。 要不然就嫁入将军府做正妻。陆方弃这才无奈走出来同陆姝良两人商议。 陆姝良死活都不想让陆嫣就这样进门，双方坚持不下的时候，陆清郎正带着荣玖锦出现在了大门口。 两人的争吵声瞬间沉默了，面面相觑，陆姝良冷哼一声喝了一口茶水，陆方弃也扭过头去了。 王小娘这才露出了一个笑意。荣玖锦同陆清郎这才在旁边落了座。 甚至两人还没吵起来，荣臣青就已经赤手空拳的闯出来了，他脸颊上似乎已经被什么划伤了，涌出来了鲜血，到底是亲生儿子陆姝良有几分心疼。 “母亲倘若不答应，往后儿子也不会活了。”说话间，荣臣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短匕首，就这样架在了脖子上，以命相威胁！ 陆姝良被气的快要晕过去了偏偏今天将军不在，陆姝良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我当初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货色！我就不应该生下你！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还像个人吗？为了一个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你真的值得吗？” 陆姝良头顶上一片眩晕，陆嫣也在旁边趴着哭，整个大厅里面一片吵闹，陆嫣猛的抬起头来要去撞柱子。 陆方弃这才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为了这些事情都闹了多久了！” “你要是同意，咱们两家还能往来，你也还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不管你。”陆方弃这才伸手指着旁边几乎快要晕去的陆姝良的。 “你要是不肯，现在就把你的儿子绑回去，我这个不孝女，我自然会灌上一碗红花，只对外说，她已经染上了恶疾，从此送到庄子上去，你我兄妹往后也不必往来了！” 陆方弃冷哼一声，两个选择，话已经说到至此了。 陆姝良死活不肯，陆方弃作为哥哥自然心寒，到底不是小时候的大吵大闹，如今是两个家族在外头的名誉，自然也不是什么小事。 “母亲要是不同意，我今日就死在这里！”荣臣青这番话实在是硬气。甚至手中的匕首已经进了一分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流。 陆姝良咬紧了牙关这才松口了：“行，我还能有什么法子！既然如此两家准备个婚期尽快完婚吧。免得肚子大了叫人看出端倪来，哥哥您说呢？” 陆姝良之前坐在前厅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说了许多，感情说了那么多，陆姝良居然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还是过来叫板了。 她早已不是当初在家中任意妄为的大小姐……如今早已嫁为人妻。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多多考虑的。 此话松了口，荣臣青这才吐出来一口浊气，再也没人吭声了，热闹已经落下了。 众人都散了。 陆嫣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她这才笑了，陆姝良恨铁不成钢的拉着荣臣青走了。 陆方弃叫了陆清郎一起去书房，陆清郎脸面上流现出几分不乐意，但是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院子里自然就只剩下了三个女人，陆嫣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她看着荣玖锦忽然就笑了出来。 “大嫂觉得只有你自己才能嫁高门吗？瞧瞧如今我也可以了。” 陆嫣站起身子来，她扭头走了出去，荣玖锦没说话，王小娘伸手拍了拍荣玖锦的肩膀。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王小娘也已经累的很了。 今天侯爷的确是为了陆嫣的事情全都豁出去了，可是往后陆嫣若是回到了娘家自然不会受待见了。 陆嫣做的这些无非都是柳小娘背后指点，侯爷也不是个傻子。 从今日起，她也算在后院里面站稳脚跟了。 回去了，荣玖锦洗漱了一番她拿着手帕擦着发。时不时冲外面看上一眼。 陆清郎没回来，荣玖锦等来等去困意袭来，她就先睡了，门被推开，发出轻轻的嘎吱声，荣玖锦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陆清郎即便早已经放轻了脚步可是还是没想到把荣玖锦给吵醒了。 折高枝 第85节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今天上药了吗？”荣玖锦点燃了蜡烛。 原本陆清郎以为她会问今日书房说了些什么……想不到竟然是为了给他上药。 “嗯，还没。”陆清郎如实回答，他原本是自己上药的，毕竟伤口在腰，他低头就碰得到。 可是如今顶着荣玖锦这样的目光，他反倒愿意让荣玖锦过来代劳了。 “那你快点过来。”荣玖锦伸手拍了拍床榻的位置，陆清郎立刻就坐了过去，荣玖锦伸手就开始解陆清郎宽大的里衣。 陆清郎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荣玖锦没有看到陆清郎这些小动作，她靠近把陆清郎腰上的纱布一圈一圈的打开。 露出里面的肉的时候，荣玖锦才看得清楚明白，足足有一人的手指那么大的伤口。似乎深不见底似的。 即便包扎了那么久取下来的纱布上依然有些血迹。 “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吗？那这些又是什么呢？”荣玖锦嘴巴抿的泛白，她早就不应该相信陆清郎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的确好了不少了，之前更吓人呢。”陆清郎似乎故意去吓唬荣玖锦。荣玖锦没吭声她低下头来。 陆清郎才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其实也没多吓人，这样的伤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没有伤到要害，迟早会好的，只不过疼上一些日子罢了。” 陆清郎话还没说完荣玖锦就直接打断了。 “分明是个文官……如今却反倒什么都要会了。”荣玖锦小心的把药粉均匀的撒在了陆清郎的伤口上。 这才替陆清郎一圈又一圈的包扎好，荣玖锦动作很轻柔，靠近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荣玖锦温热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胸膛上。 男人眼中的神色暗了几分。突然他伸手轻轻的捏住了荣玖锦脖子后的肉。 荣玖锦已经包扎好了，她浑身有些发软，伸手去推了推陆清郎的手，陆清郎手上带着薄茧，似乎有些痛，又有些痒痒的。 “你做什么？”荣玖锦抬起头来就能够感觉到陆清郎目光就定定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也在这个时候，荣玖锦才意识到二人的动作到底有多危险，陆清郎上身袒露着，她整个人都似乎趴到了陆清郎怀里头。 似乎同她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个本子……里面有些画面逐渐重合。 她耳垂红了个彻彻底底，刚刚包扎的时候浑然不觉，如今感觉刚刚一不小心碰到陆清郎皮肤的手指……仿佛都在发烫。 “我去西城的时候前一天夜里你是怎么说的？” 陆清郎去西城那天夜里……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似乎…… 荣玖锦脸上的神色爆红，两人说到底是夫妻，夫妻所做的事情，他们如今做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 “记得。” 荣玖锦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两人四目相对，荣玖锦眼睛睁的老大。 光就这样落在荣玖锦的脸颊上，似乎多了几分暖意，陆清郎忽然想起了所谓的一句。 月下看美人。 毋庸置疑荣玖锦这张脸是好看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叫书院里的人都沦陷了。 哪怕连当初对她印象不太好的自己……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直到把人真真正正的娶进来，他才会以为自己松一口气，可是并没有，直到如今他这口气也没有松下去。 “同意了，反悔就没用了。” 男人忽然靠近，鼻尖紧挨着鼻尖，似乎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嗯，我知道，你快点吧……天色不早了……我又有些困了。” 其实不然，她心跳太快，感觉吐出来的气多进去的气少，她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 这是折磨。 至少如今对她而言。 陆清郎这才伸手搂紧了荣玖锦的腰有些微凉的唇这才贴在了荣玖锦唇上。 荣玖锦眼睛依旧没能闭上，陆清郎短暂的离开了一下一瞬间，伸手捂上了荣玖锦的眼又再次落下。 第83章 说三道四 唇贴着唇，荣玖锦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陆清郎这才突然拉近了荣玖锦。 荣玖锦能够感觉到……陆清郎有些生疏……甚至不小心磕到了她的牙。 荣玖锦眼睫毛轻轻的抖了抖，她还没缓过来呼吸，突然陆清郎就松手了。 他整个人平躺在荣玖锦的旁边，稀薄的空气逐渐缓和了不少。 “你怎么不说话了？”陆清郎非莫名有些沙哑，荣玖锦能够感觉到陆清郎抓着自己腰的手有些发烫。 “我不知道说什么。”荣玖锦好久才吐出了这样一句话。她说话的功夫又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开始跳了。 从前从未有过的，她反倒觉得有些害怕了。 “咱们……往后多试试……总是会好的。”陆清郎闭上了眼，说这话，荣玖锦反倒也不知道怎么回应陆清郎。 过了好片刻，荣玖锦这才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了一个嗯字。 第二天清晨，荣玖锦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早已经没有了陆清郎。 她摇了摇铃铛，富儿立刻就进来伺候了，富儿伸手推开了门，外头阳光十足十的好。 “平日里姑娘比今天早一个时辰就起来了……怎么今日却如此的晚？”富儿长时间伺候着荣玖锦，自然对于荣玖锦所有的作息一清二楚。 富儿取出来了一件春衣，鹅蛋黄色，就这样穿在荣玖锦的身上，显得荣玖锦肤色越发的好了。 自然是因为昨日……即便说是要睡了，荣玖锦依旧长时间没入睡。她打了个哈欠。 “昨天睡得晚。”荣玖锦说这话的时候也并未想些什么。富儿立刻瞪大的双眼眼看着就要凑到了荣玖锦耳朵旁边问一些事情。 荣玖锦伸手抵住了富儿凑过来的额头：“你这丫鬟想什么呢？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也如此打听……可真是不害臊。” 四下无人，富儿自然也不会多想些什么，她嘟起了嘴。 “过了这个月，姑娘就已经成婚两个月了，那刘夫人如今已经快要生了……夫人一点反应也无……”富儿嘴唇抿的泛白。她倒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替姑娘担心啊！ 姑娘如今貌美……可是往后不一定也是如此美丽，姑爷虽然如今对姑娘忠贞不二，可是也难保以后也对姑娘忠贞不二。 富儿每天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了，荣玖锦放下了手中的红纸，她嘴唇也有些泛白。 昨天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陆清郎却也没动手，荣玖锦有些不由得想……是她不好还是陆清郎不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荣玖锦这才攥紧了手指。 “那肚兜已经做好了，咱们今日就送去刘府吧。”荣玖锦转移了话题，荣玖锦不愿意多提，富儿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了。 “对了姑娘……隔壁院子里的婚期就定在了三日后。”富儿把打听来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荣玖锦。 今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陆姝良就已经带着媒婆上门了，甚至连聘礼什么的都带过来了，如此急匆匆的，反倒让别人觉得陆姝良小看了这个儿媳。 也有可能。 陆姝良的确就是这个意思。 “隔壁子难道没吱声？”荣玖锦坐在了餐桌前，她拿起了一块糕点，率先垫了垫肚子，她这个点起早已经没有早膳了，可以直接吃午膳了。 “自然不肯！母女两人闹了一上午了！哪怕是王小娘都有些拦不住了。” “可是侯爷如今早已经不想见他们母女二人了。若非要说这王小娘也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往后隔壁院子里做主的人都是她了。” 富儿声音透着几分钦佩，之前柳小娘是如何的为人，众人皆知，更加是把老夫人逼到了如此地步，柳小娘不是什么好人，富儿更加不是了。 也多亏王小娘雷霆手段，否则这两人，还真以为自己没人敢招惹了。 “王小娘固然厉害，柳小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女子们在后宅的日子大多都不好过，倘若各自退一步，都安分守己，不要越过了规矩，自然也能安安稳稳的过，可是四处张扬……便也怪不得别人用一些手段了。” 这世间女子大多逃不过夫君的三妻四妾，特别是在京城之中，没有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也没有女子愿意做小妾。 无非就是身份差太多迫不得已罢了。即便是正门迎娶，也还是要碍于宗族祖训，打开门来给自己的夫君纳妾。 两方都是不易。倘若能够互相理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不好同在一个屋檐之下结仇。 倘若非要如此，自然也不能害怕了，非得分出个胜负来。 生活在这宅院里，规矩自然也是多的很，稍微有些差错，恐怕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是，姑娘这话倒是没错。倘若对方是个明事理的咱们自然也能和平的过，倘若对方是个胡搅蛮缠的，咱们还要以德报怨那就是傻子了。” 富儿吩咐下头的人上菜，荣玖锦吃过了饭后，这才吩咐人套了马车直接去了刘府。 来的突然并没有送上拜帖，荣玖锦在前厅喝茶水，下头的人已经去通报了。 过不了片刻就带着荣玖锦直接去了后院，男人们如今都在上朝，陶然这段日子反倒瘦了不少。 “短短几天……你怎么瘦的这样厉害？”荣玖锦有些惊讶的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陶然。 的确没几天，陶然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已。陶然吐出来一口浊气，她肚子似乎比前几日又大了不少。 陶然如今早已经过了孕吐的时候按道理来说也不该那么瘦了。到了后头应该更加丰盈才是。 “陆夫人不知，我们二夫人一向是个好脾气，只是咱们大人只是第二子，前面院子里的大夫人出生世家……一直瞧不上我们姑娘……更加是叫姑娘放开心胸给二公子纳几个妾。” 陶然身边的丫鬟说起这件事情也是气，脸上也没一个好神色，陶然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都是一些家丑，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更何况荣玖锦亲自过来看她，更不用说这些糟心的话坏了荣玖锦的好心情。 那丫鬟只能闭嘴了。 “姐姐倘若信得过我说给我听自然也是无妨的，妹妹这些日子待在屋子里，也只觉得浑身困乏不已。” 荣玖锦话都说到此处了，陶然这才点了点头。 “大嫂这话的确说的没错，之前夫君去了李梦泽，我自然也不用伺候夫君，只是如今夫君又回来了……我大着肚子自然无法伺候夫君，大嫂此话说的没错。” 陶然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已经露出来了一个苦笑。荣玖锦突然觉得怀孕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女子怀孕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仅得考虑自身还得考虑的夫君……实在是受罪。 “倘若那个是个安分的，我自然也就无话可说，只可惜那是大嫂嫂的表妹，她有大嫂嫂做靠山，我说不得骂不得，她自然也就越发的耀武扬威了。” 话说到此处，陶然就已经停住了，她身边的丫鬟气不过这才又道。 “那位也是个没分寸的！抢了我家夫人做衣服的衣料子……这些小事自然也就不必提了……前些日子夫人动了胎气……厨房里头熬着安胎药，她居然叫厨房，先给她做燕窝粥，我说那日天都黑了，为何夫人的安胎药迟迟没有拿过来！” 折高枝 第86节 那丫鬟说的实在憋屈，硬生生的落下了几滴眼泪来，陶然到底是不是忍心责怪她了。 “罢了罢了，我这里有玖锦陪我说说话，你先下去吧，是我没本事，才叫你一起吃了这份苦。” 陶然只叫那丫鬟下去，关上了门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荣玖锦同陶然两个人。 “都说家丑不外扬，妹妹如今听了我这家丑……也会觉得我有些懦弱无能吧？”陶然嘲讽似的笑了笑。 “姐姐，你我都是女子，我自然明白你的不易，可是你既然经历了如此之多，可有告诉你家夫君？” 荣玖锦突然问陶然，她捏紧陶然的手，她从前有些东西也喜欢暗自放在心里面揣测，可是发现真正的问出来的时候，陆清郎也能回答。 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 倘若一直憋在心里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活下去了。 “夫君事情忙碌，这些小事，我又何必去劳烦他？”陶然苦涩的笑了笑。 荣玖锦明白了。 陶然无非就是觉得刘格偈在朝廷做事已经很累了，她就应该处理好刘格偈后院之中的事情。 “可是姐姐，日子不是一个人过的，即便是没有姐姐，他朝堂上的日子也是要过的，姐姐心疼他，反之亦然，他也该心疼心疼姐姐才对。” 荣玖锦伸手握住了陶然的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荣玖锦刚刚嫁过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本烂账？ “即便说了，夫君又有什么法子？”陶然吐出来一口浊气。 “如今刘大人已经是三品了，这院子着实小了，姐姐不如同刘大人搬出去住？” 荣玖锦挑了挑眉头，她说的这个话，陶然又怎么可能不想呢？ 这是如今父母在尚，她开口提了分家，那可就是挑拨父子母子关系的罪人了。 这样的罪名陶然实在是担待不起，她眼看着又摇了摇头。 “隔壁院子似乎一直空着没人住……姐姐不如说服刘大人去隔壁院子买下，两家中间开一条大门，对外只说刘家如今小了，想要建的大一些。” 荣玖锦又出主意，这话的确可行，刘大人是一个清廉的官，所以现在住的宅子并不大。 两个儿子都已经娶亲，要把宅子扩大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姐姐可还在里面？我今日是特地来拜见姐姐的……” 陶然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外头的女子，已经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哪怕是陶然丫鬟在外边拦着。 “夏姨娘！夫人眼下有客人！夏姨娘等会儿再来吧！” 即便如此吵闹嘈杂，夏姨娘还是一把就推开了房门，很显然陶然已经习惯了夏姨娘如此模样。 荣玖锦不动声色轻轻挑了一下眉头，按道理来说都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必多管的。 只是前两日陆清郎去了西城……陶然夫妇二人也没少为了他们的事情奔前跑后的。 她只是微微坐直了身子，夏姨娘已经走了过来，没有人吩咐的情况下，她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位就是陆夫人了？”夏姨娘眼睛就这样盯着荣玖锦。 “这就是…姐姐所说的…夏姨娘？”荣玖锦这才开口询问旁边的陶然。 “是。”陶然勉强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荣玖锦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 无非就是叫荣玖锦多多担待着。可是一个小妾……已经敢肆无忌惮的闯进来了。 哪怕传了出去恐怕也是要有人说闲话的。 “陆夫人可真是年轻漂亮，姐姐年纪越大了一些，夫人也能和姐姐聊得来？往后夫人来了……也可以来找我好好的聊一聊。” 夏姨娘话音落下，她略微的咳嗽一声，身边伺候的丫鬟，仿佛就跟进了自家的院子一样，立刻就给夏姨娘倒上了一杯热茶。 此话落下陶然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黑了。她的确年纪比荣玖锦大的多。 可是这话当着人的面讲出来的确是难听的很。 “夏姨娘是大夫人娘家的表妹？不知道是什么表妹？”荣玖锦神色倒是冷静不少，她又喝了一口茶水，没说去夏姨娘院子里头，也没有回答夏姨娘那样一番话。 夏姨娘脸上的神色略微僵硬了不少。陶然身边的丫鬟倒是一个胆子大的立刻就开口了。 “只听说夏姨娘是大夫人娘家庶姨母庶姑的庶二女。跟大夫人算不上亲近……从前更加没见过……只是如今夏姨娘纳过来这才亲近了不少。” 此话一说，众人心里都清楚明白，夏姨娘恐怕在京城都排不上名号。 夏姨娘脸上也黑的跟锅底一样。 “我的身份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小丫鬟在这里说三道四！”夏姨娘气急败坏指着陶然身后的彩环破口大骂！ 第84章 学乖 “我究竟有没有瞎说，夏姨娘心里头比谁都知道，从前夏姨娘又见过大夫人几面？现在却借着大夫人的势欺负我家夫人！” 彩环冷冷的哼了一声，夏姨娘脸上的神色肉眼看到的速度迅速难看了起来。 “罢了罢了，别吵了。”陶然这才开口说话又看着荣玖锦补充了一句。 “叫你看笑话了，夏姨娘这是我的院子，如今我不欢迎你过来，你先回去，免得在人前丢了脸，事情要是传到夫君的眼前去，我也是不会替你遮掩的。” 陶然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夏姨娘冷冷的哼了一声。 “全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二爷不过就是当初为了老爷和老夫人的人情这才娶的你……不然仅凭着你的身份……你也能嫁进来？”夏姨娘嘴巴是个刻薄的。 这个东西陶然心里面比谁都清楚，可是纵然那么清楚，也从来没有人在陶然眼皮子下提过。 如今似乎被夏姨娘指着鼻子骂了一场，陶然猛的站了起来，她这才拿着旁边的水杯狠狠的扔了出去。 水杯落在了夏姨娘的脚边，里面的水打湿了夏姨娘的衣服，夏姨娘不管不顾的猛的冲了上来，想要去扯陶然的头发。 一片混乱之中，荣玖锦上前去阻拦，却不知道这夏姨娘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硬生生的把拦在眼前的荣玖锦推到了一边过去，荣玖锦头发都有些散了。 “夫人！”彩环大叫一声。 荣玖锦猛的回头一看，陶然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红色的血液瞬间打湿了裙子。 夏姨娘傻了。 荣玖锦立刻跑上前去，抓住了陶然手臂这才刚刚好能扶着陶然。 陶然嘴巴里面发出痛苦的呻吟，过不了片刻，她头顶上就已经冒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模样实在可怕。夏姨娘连连后退几步，她脸上也一片煞白，知道自己闯祸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推……是她自己摔倒的……”夏姨娘说完这话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荣玖锦只能叫来了下头伺候的丫鬟们，搀扶着陶然扶到床上去。 “快快快叫大夫！你们家夫人似乎也快要到日子了……产婆是否已经准备好了？”荣玖锦连忙抓住了旁边的丫鬟问。 “准备好了的，老夫人特意把人就请在隔壁的院子里头，奴婢这就派人去叫！” 陶然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冷汗，荣玖锦也只能拿着手帕给陶然把头顶上擦干净。 “有没有些什么吃的，喝的，要热乎的，快些给你们夫人准备。” 荣玖锦记得的，当初小娘生孩子的时候生了很久，才生下来的弟弟，那么长时间不吃不喝自然也是不行的。 如今摔了一跤这孩子恐怕是要提前出世了，只好多吃些东西才能蓄力气。 陶然狠狠的捏紧了旁边的枕头，她整个人都靠在旁边，荣玖锦身上也染了血，她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一条，她如今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她手足无措的很。 “吩咐人去叫老夫人过来，这个天色是不差不多了，郎君们大概也要回来了，派人去找刘大人，叫他们快些过来。” 荣玖锦吩咐着却发现院子里早就没人了，荣玖锦一把抓住了富儿。 “你去。” 富儿点了点头不敢耽误立刻就去坐马车找刘大人。过不了多久大夫和产婆都来了。 院子里的老夫人也来了，荣玖锦这才松了一口气，刘老夫人伸手捏住了荣玖锦。 “今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原委了，早知道那孩子进门来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是却没想到闯下如此大祸，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说是老夫人，可是年纪并算不上老，无非就是与裴珠衣年龄相差不大。主要就是为了区分家里的老夫人和少夫人。所以这才叫的老了。 “您客气了，女人生孩子总是如此的，我既然碰见了，自然也是应该的。”荣玖锦到了此刻这才微微回过神来。 想起来心有余悸，她脑袋虽然晕晕乎乎的，好歹没出什么差错，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她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安稳睡个好觉了。 天还未曾暗下来。 外头刘格偈穿着一身官服已经跑了进来，他率先看到的人就是荣玖锦，他略微点了一下头，荣玖锦行了一礼，刘格偈这才抬脚往里面走。 到底没去产房，硬生生被拦在了门外，陶然死活不让刘格偈进去。 荣玖锦也看着产房的方向，她有片刻的失神，就连有人站在了身后，她都浑然不知。 猛的回头就看见了陆清郎居然就站在背后，也穿着一身官服，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跟着刘格偈一块儿过来的。 只是那时她没注意到罢了。 “你怎么过来了……我马上也要回去了。”荣玖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物。裙子下摆一大片血迹。 她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太体面，她或许从前不在乎这些，可是如今在陆清郎眼前忽然又觉得有些在意了。 “吓坏了？”陆清郎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荣玖锦乌黑的发。 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这才过来了。 “老夫人说，夫人穿着这身衣服也是不好回去的，还好夫人与大夫人身形相似，老夫人特意去找了一身没有穿过的新衣，叫夫人去客房，收拾收拾。” 刘老夫人虽然是商户出身，可是做事却极其有条理，即便在如此乱的情况下，却也注意到了荣玖锦。 “多谢老夫人。”荣玖锦并不矫情这才跟着去客房陆清郎紧跟其后。 荣玖锦走到了屏风后这才换上了衣服，走出来站在铜镜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头发乱糟糟的。 “你刚刚为什么要揉我的头发……这下好了全都乱了？”荣玖锦只能卸下自己的发簪。 她微微的瞪着陆清郎，陆清郎有些无奈的摊手。 “早在之前，你的发就已经乱了。”陆清郎开口解释。 荣玖锦可从来不听这些。 “那你也不该再揉了。”荣玖锦拿起了眼前的桃木梳这才开始梳发。 折高枝 第87节 陆清郎主动伸手接过来的木梳，他这才给荣玖锦一点一点顺着头发。 “你会吗？你要是弄不好还是我自己来吧……”荣玖锦伸手要去抢，陆清郎已经把木梳往后面放了放，荣玖锦根本就够不着，所以就只能放弃了。 “我当然会。这些日子我总看着富儿这个丫鬟给你梳头发……我大概也能懂一些。” 陆清郎这么说了，荣玖锦觉得陆清郎这话既然说出口了，那就说明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吓到了？”陆清郎突然冷不丁的去问荣玖锦，荣玖锦呆了一瞬间。 “吓到什么了？”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她垂下了眼眸。 似乎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上一次还是在小娘生弟弟的时候。 “被生孩子吓到了？”陆清郎已经灵活的给荣玖锦梳起了头发。 虽然算不上规规整整，但是这也不错，勉强能够出去见人。 荣玖锦听到这话她这才握紧了身边的香囊：“女子生子本来就是阎罗殿走上一遭……一脚踏进鬼门关了……我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害怕。” 荣玖锦这话说的反倒是实话了。 “那咱们就不生。”陆清郎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莫名的有些低沉，也让前头的荣玖锦猛的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呢？总是要延续香火的呀。”荣玖锦低着头说出来又有些后悔了。 生怕陆清郎觉得她说这个话有些不太矜持。陆清郎丝毫没有想到这个上面去。 “香火？陆家全族上上下下又不是只有我一根独苗。其他人的子嗣自然也是香火。”陆清郎声音轻飘飘的。 仿佛真的要做一回数。荣玖锦扭过头来看着陆清郎。 “我还没说给你生呢，你一个人说有什么用。”荣玖锦拍了拍衣服这才走出去了。 陆清郎也紧跟着走出去了，荣玖锦心里面是有些担心陶然，陆清郎自然也明白，荣玖锦在外头等着，陆清郎就陪着荣玖锦一起等着。 刘格偈回来之后也在荣玖锦这里听到了前因后果。 “刘大人如今在朝堂之上为官，自然也是忙碌之人，可是女子在宅院里面做事也是辛苦非常，陶姐姐如今也算得上是为了大人鬼门关闯了一回了，原本是大人的家务事，我不该插嘴，可是今日这夏姨娘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日也难保不会出大事。” 言尽于此，荣玖锦就不再多说了，半夜的时候陶然屋子里头这才传来清脆的小孩哭泣的声音。 荣玖锦提着的心这才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只说是生了一位千金，陶然身子正虚弱着……荣玖锦也不过去打扰了。 只说改日再来拜访。 回去的路上，荣玖锦困得眼皮子打架了，也只靠在马车边，没有靠在旁边陆清郎的身上。 陆清郎越移越近。 “我今日只是去给陶姐姐送上我亲自做的肚兜，没想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白日里已经很累了，想不到夜里还要这么熬一遭，等会回去好好休息吧。” 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陆清郎的脸蛋，能够感觉到陆清郎脸蛋手感十分的好，她摸了两下就放下了手。 “嗯，你怎么看后院里的女人的事情？”陆清郎挑了挑眉头 荣玖锦这才坐直了身体，她心里面有了几分猜测，陆清郎此话难不成就是在跟她提前打个招呼？ 陆清郎也想要纳妾？ “男子三妻四妾在这个世道上都很正常，我既然嫁给了夫君做正妻，夫君也该给我该有的体面，我不争风吃醋，那些入府的姨娘们自然也要安分守己，夫君更加要公正严明，不能偏袒，这样家宅就能安宁。” 她回答的滴水不漏，陆清郎只感觉自己的额头轻轻的跳了跳。 “我什么时候说要纳妾了？”陆清郎吐出来一口浊气。 “你刚刚那意思不就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吗？”荣玖锦眨了眨大眼睛。 陆清郎瞬间哑口无言，他想表达的是刘格偈纳妾了，他没有。 荣玖锦嫁对人了。 “我早说过不会纳妾说到做到。”马车停在了门口，陆清郎率先下车，荣玖锦听到这话这才扶着陆清郎的手走下了马车。 “夫君这话说的别太满，男子喜欢美色，天下都是如此。” 荣玖锦根本就不相信，陆清郎之前所说的每一次，她都是从来没有相信过的，只有富儿那个傻丫头才会相信男人所说的鬼话。 “美色？外头的女人还能美得过你？” 陆清郎突然扭过头来，就这样盯着荣玖锦，荣玖锦被这话突然堵了一道，话都到嗓子眼了，她偏偏又说不出来。 “你……算了。我去洗漱了。”荣玖锦赶紧的去洗漱了一场。 等到回来的时候，陆清郎也去洗漱了，陆清郎再次回来，荣玖锦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陆清郎走进门来，原本厚重的被子，已经换的薄了一些，陆清郎上来长手长脚的包裹住荣玖锦。 荣玖锦伸手推了推陆清郎。 “好热，我要睡了，你快点规矩一些。”荣玖锦伸手拍了一下陆清郎的手背。 “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陆清郎突然问荣玖锦。 荣玖锦迷茫的眨了眨眼：“忘记了什么？我什么事情都做好了……隔壁院子要成婚的东西我准备好了……对，陶姐姐孩子洗三的东西我还没准备好，这孩子生的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反应，明天再说吧。” 荣玖锦念念叨叨一大堆，始终没有想起旁边的陆清郎。 陆殪崋清郎黑了一张脸猛的把快要入睡的人突然拉到眼前。 “咱们不是说多多练习？”陆清郎又问。 荣玖锦明白了，她脸上有些微红，这才伸手攀附住了陆清郎的脖子。 “嗯，那你快一些，我要睡了。”荣玖锦声音带着几分鼻音。 荣玖锦这次学乖了，她早就已经乖乖的闭了眼，原以为陆清郎会和昨日一样，可是陆清郎今日明显不一样…荣玖锦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陆清郎吻的很深。 荣玖锦眼角都溢出了几分眼泪，幸亏陆清郎搂着腰，她才没有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上。 吻毕，荣玖锦呼吸急促也只能靠着陆清郎轻轻的喘着。 第85章 后宅之中讨生活 等缓过神来，荣玖锦这才发现今日和昨日不同，她呆呆的看着陆清郎的侧面。 陆清郎原本还一心醉在荣玖锦柔软的唇齿之中……可是如今被盯着这么看，陆清郎突然心里面有点发麻。 “怎么了？”陆清郎声音越发的沙哑了，荣玖锦也能感觉陆清郎身上似乎比以往更加滚烫了。 “你在哪里学的？”她声音有点发闷，甚至扭过头去，就这样背对着陆清郎。 好大一口黑锅扣下来，陆清郎忽然起身，他这才整个人贴了上去。 “我没有跟谁学。”陆清郎只觉得他应该这样……分明刚刚荣玖锦也是觉得不错的。 怎么缓了过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荣玖锦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陆清郎，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就已经把被子盖住了脑袋。 “睡吧，我太困了。”荣玖锦整个人担惊受怕一场到如今也依旧心有余悸，只有躺在床上，她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陆清郎堵在嘴唇旁边的话居然也全部都说不出来了，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陆清郎已经都离开了。 荣玖锦伸个懒腰，她才坐在梳妆台前，她扭头看着旁边伺候着富儿。 “咱们库房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昨日陶姐姐早已经精疲力尽，我留在那里多看也是不好的，只有等到洗三那天，咱们再亲自登门拜访。” 荣玖锦任由富儿随意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富儿眨了眨眼，仔仔细细的想了想。 “库房里头还有一个平安锁。” “太过于普通了。”富儿力气用的太大，荣玖锦突然嘶了一声。富儿这才后知后觉的放下了力气。 “不是普通的平安锁，可精巧了，上面还缀着玉石，用来送给那孩子再合适不过了。” 富儿压低自己的声音道，荣玖锦不相信，富儿就特意叫人去拿。 “姑娘的记性可真不好！那东西是个不错的东西。”富儿如今管着荣玖锦库房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是事无巨细，管的特别好。 库房东西太多。荣玖锦极少过去看，她自然也记不得了。 果然下头的人把东西拿过来的时候，荣玖锦也被狠狠的惊艳到了，陶然那孩子本来也是个女孩儿，这个平安锁实在再配她不过了。 “那行，就这个吧。”荣玖锦放下了平安锁，她浑身舒展了一下，中午她晚饭还没吃一口，富儿红着眼眶跑进来了。 荣玖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富儿豆大的泪珠就已经往下落了。 “怎么了？”哭之前富儿还好好的锁了房门叫所有人都看不到分毫。 荣玖锦一脸诧异，她也只是掏出了手中的帕子，伸手递给了富儿。 她没询问，富儿一直哭。 “呜呜……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哭啊！你这样不问…我…我话都说不出来了！” 富儿如今哭的厉害，荣玖锦也怕问不出什么关键信息，所以只想等富儿平息一阵子这才来问。 “那你说说为什么哭？叫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搞不好要说我这个做夫人的苛刻自己的贴身丫鬟。” 荣玖锦又拿着帕子擦干净了富儿眼角的眼泪。 “夫人，您自己出去看看吧。”富儿索性也不说了，荣玖锦这才茫然的往外走，她踏出门的那一刻甚至还听到了富儿略带哭腔的声音。 “我家姑娘怎么好人没好命啊！” 荣玖锦脚步一顿：“……” 走到院子的时候，荣玖锦这才发现门前站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看见荣玖锦走过来，几乎眼睛都亮了。 她冲着荣玖锦请安：“夫人安好！” 而站在一旁的松子不知所措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露出来了一个憨厚的笑。 “这……是怎么回事？”荣玖锦扭头去问旁边的松子。 松子犹犹豫豫也说不出来，公子本来就没什么事情，这样的事情该说也该他自己回来说，如今却叫他这个做下人的过来。 松子心里有委屈实在是说不出。 “这是太子赏赐的人。都是赏给我们爷的。夫人……爷不敢不要啊……” 松子犹豫这才开口最后一句基本上就是压着嗓子了。此话一说荣玖锦心中立刻就了然了。 折高枝 第88节 “请姐姐吃过了我的妾室茶吧？”女人身材婀娜，说起话来似乎也要柔顺了人的心。 荣玖锦眉心不动声色的跳了跳，她昨日还觉得陶姐姐院子里的那个姨娘，仗着自己是大夫人那边的人，就对陶然不尊敬。 那个时候她还庆幸自己没有妯娌，可是眼下却来了一个姨娘，而且还是太子赏下来的。 “既然如此也好。”荣玖锦大方一笑，她这才走入室内，那女子也跟着走了进来。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真是好一张俊俏的脸，夫君真是好福气。” 荣玖锦脸上挂着笑，这话也让人听不出情绪来，可是偏偏松子又觉得可怕的很。 “妾木芙蓉，名字是太子所赐。”那女子这才笑了笑实在是笑的好看。 荣玖锦这才垂下眼眸，喝了那女人递上来的妾室茶，她这才叫了旁边的丫鬟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旁边那个院子……就在主屋旁边，你既然叫木芙蓉，那往后那个位置就叫芙蓉居吧。距离夫君的书房很近。” 荣玖锦宽宏大量，松子却不敢多留，等到回到院子的时候，荣玖锦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发胀。 即便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她也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又看着富儿红彤彤的一双眼睛。 荣玖锦心里面更难受了。 “姑娘咱们可真惨！”富儿嘴巴撅了一下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眼睛早已经哭红了，如今再哭，恐怕就得人尽皆知了。 “行了，京城中的男子大多都是如此，这女人现在不进往后也会进，咱们只需要管好后宅，比什么都好，心胸更应该宽广一些。” 荣玖锦表面上不显露分毫，富儿心里面难受也止住了哭泣。 “好了，你过去问一问木姨娘吃穿用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富儿毕竟是荣玖锦身边的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那都代表的是荣玖锦的意思。 富儿自然也就明白，立刻把自己的脸擦的干干净净的，去了芙蓉居，好好的问清楚了。 回来的时候富儿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行了，以后莫要如此了，如今只是一个罢了，你就如此沉不住气……倘若又多了好几个你该如何？”荣玖锦到底是伸手安抚了富儿的情绪。 富儿一心是为着她着想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女子在后宅之中讨生活都是这样的……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昨日刘府中……姑娘也是看到了，看那个夏姨娘，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主。” 富儿想起昨日的事情，她昨日就觉得害怕，可是倘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姑娘的身上，富儿实在是不敢想。 怕死人了。 “又有几个像她那样的呢？这木姨娘看着挺老实的。” 荣玖锦喝了一口热茶，忽然觉得她手掌心里面全都是汗，快到下午的时候，荣玖锦亲自去了厨房……好久没下厨荣玖锦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特意去找了裴珠衣，裴珠衣平日很喜欢吃荣玖锦所做的菜，荣玖锦动手很少，但是每一次做出来，她都会直接去找裴珠衣。 裴珠衣看见荣玖锦过来，她自然也是高兴不已，裴珠衣身边的田妈妈打趣荣玖锦。 “我们老夫人一向是不喜欢笑的，只是每次夫人一来老夫人的眼角那可是乐开了花。” “婆母倘若平日里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儿媳，儿媳一定会孝敬婆母的。” 荣玖锦脸上是挂着笑的，她又吩咐旁边伺候的人把菜全部都摆在桌子上，果不其然饭菜飘香。 “我吃什么都好，你本来就是做夫人的，又不是厨房里面做厨子的，我哪能要求你给我做饭？”裴珠衣笑了笑。 这些日子裴珠衣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红润了，婆媳二人坐在一起吃饭，反倒显得气氛格外的融洽。 “听说今日太子赏下来一个人？”裴珠衣突然之间提起。 裴珠衣虽然足不出户，可是终究是在一个院子里的，她想知道什么事情自然也是容易的。 田妈妈冲着裴珠衣使了个眼色，裴珠衣这才垂下眼眸，似乎想要掩盖一些什么似的，她吃了一口饭。 “婆母放心，夫君今日回来，儿媳就会叫夫君去木姨娘那边歇着，嫁进来开始，儿媳就知道终有那么一天，儿媳心里面想得开。” 她露出来了一个笑让人丝毫挑不出差错。裴珠衣突然间吃进去的饭也觉得不香了。 “为何觉得总有这一天？”裴珠衣放下了碗筷。 “女子不都是如此吗？更何况夫君一直待我很不错……我也不该这个时候闹些动静出来让夫君脸面上也不好看了。” 荣玖锦看着裴珠衣放下了碗筷，她自己也放下了碗筷，裴珠衣不在吃饭，她也没有再动过筷子了。 裴珠衣话到了嘴边几次想要开口。 “人都是活那么一次，各有各的命，不管什么事情，自己为自己多多想想，我与你相处那么久了……你也该明白我不是那种急于抱孙子的婆母。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向来都是不插手的。” 裴珠衣此话清晰明了，叫荣玖锦心里面不要忌惮着她。 荣玖锦的确误会了裴珠衣，尽管裴珠衣前面已经说过数次，可是这天下的父母哪有不喜欢抱孙子的？ 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婆母是儿媳想岔了……我不该……” 话说到此处，裴珠衣又打断了荣玖锦的话。 “行了，饭菜马上就要凉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剩下一口那都是不行的。” 裴珠衣又开始招呼着荣玖锦吃饭，荣玖锦也将昨日在刘府的事情告诉了裴珠衣。 裴珠衣一直听着，到了后头裴珠衣这才询问起荣玖锦的看法。 “你知道刘府这件事情该是谁的错？”裴珠衣拿着手帕擦干净了嘴角。 下人们已经把上面的东西全都收拾走了，荣玖锦泡了一盏清茶，她这才轻轻的放在了裴珠衣的眼前。 “儿媳认为，都有错，陶姐姐性子软和一心为着夫君着想本来是没错的……可偏偏就错在太过于软弱，反倒让夏姨娘觉得拿住了陶姐姐，这才敢在陶姐姐面前耀武扬威。” 荣玖锦说到此处观察了一下裴珠衣脸上的神色。 “自然，刘大人也是有错的，他虽然忙于朝政，可是终究都是枕边人，他他若能够及时发现，自然也就不会铸成大错。” “夏姨娘罪过最大，明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上不得台面，却还是去挑衅陶然，即便成了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无非是仗着人的势力这才认为她可以在后院横着走罢了。” 荣玖锦声音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儿媳认为，后院中的安宁，自然要正妻多加管束，可是郎君却也要公正严明，妾室安分守己，如此一来后院中才能安宁。” 荣玖锦一口气说了许多，裴珠衣低头看着眼前，她声音似乎有些飘飘然。 “你说的的确没错，可是后院中的安宁是郎君想要的，可是正妻和小妾她们想要吗？” 荣玖锦回答不上来。她所说的才是人之常情，怎么如今到了裴珠衣嘴巴里面如此一问，她却又觉得自己错了。 天微微擦黑的时候。 陆清郎这才走的大门走进来他转头去问旁边的松子。 “怎么样？夫人神情如何？气坏了吧？”陆清郎能够想得到荣玖锦有些炸毛的样子。 毕竟夜里有些时候，他做了些什么事情，荣玖锦也总是如此。 “没，夫人看上去似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松子立刻摇了摇头。 陆清郎这才踏步走了进去，荣玖锦正坐在面前喝茶，见陆清郎走了进来，她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脸相迎。 想象中的阴阳怪气没有来到。荣玖锦只是微微弯了嘴角问他。 “夫君可要喝一杯热茶？” 陆清郎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的拉了一下迅速的跳了几下。 第86章 出嫁 “喝什么热茶？”陆清郎稳住了心神，他坐在了眼前，荣玖锦这才亲自给他倒上了一杯热茶。 “这是新来的西湖龙井夫君尝尝味道如何？”荣玖锦小小的喝了一口，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陆清郎也拿在了嘴边喝了一小口。 “夫君茶也喝了，也该去洗漱休息了，旁边的院子我已经更名为芙蓉居，距离夫君的书房也很近，夫君今夜就去木姨娘那边休息吧。” 说话间，荣玖锦率先起身拍了拍没有丝毫褶皱的衣裳，已经入春了，人身上繁琐的衣服自然也就脱去了不少，她动作也显得干净利落。 “生气了？”陆清郎挑了挑眉头，他就这样盯着荣玖锦。 生气吗？荣玖锦心里面仔细的思考……早已经就预料到的事情根本轮不着什么生气。 今日白日里的时间已经够让她自己能够接受事实了。 “不敢，夫君还是快些去吧，千万不要让木姨娘等着急了？” 荣玖锦说上一句话陆清郎大概还会觉得荣玖锦是在说气话。 可是听到下一句的时候，陆清郎脸上要绷不住了，他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已经打湿了手指，他仿佛浑然未觉。 “你……半点都不气？”陆清郎又去问荣玖锦。 “我自然没什么好气的，人是太子送过来的，咱们也是在朝廷混口饭吃，更何况你的会员迟早会有人，咱们不好得罪太子啊，终究是要给太子一个面子的，今夜你就过去吧。” 荣玖锦说完这话，转身就去了水房，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陆清郎已经躺在了床的里侧。 荣玖锦只感觉有什么话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人心里面难受的很。 “夫君为何不去芙蓉居？”荣玖锦一屁股坐在铜镜前，她拿着眼前的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她开口了，可是并没有人回答。 两人都沉默着。 直到荣玖锦爬上了床的里侧，陆清郎这才伸手抓住了荣玖锦的手腕。 “你……发一场脾气……我也能好好的把太子送来的女人安安全全分毫不少的送出去。” 他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看着荣玖锦，四目相对，荣玖锦率先垂下眼帘。 “你疯了？这女人在你府中都已经待了一夜了，你又把人送出去了？你是要打太子的脸吗？” 她冷冷的哼一声，这才把被子扯在自己身上盖着，力气用的太大，陆清郎半边身子已经露在外面了。 陆清郎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管是眼前的这个木姨娘还是以后的什么刘姨娘什么王姨娘什么乱七八糟的姨娘，总归是要有的，多一个人只是多张嘴罢了。” 荣玖锦仔细思考了一番，陆清郎是男人，总是要有小妾的，主要是眼前的这个姨娘背后有人。 她动弹不得。 折高枝 第89节 陆清郎即便想要动弹也要好好想个法子。 “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根本也没有想过好好跟我过日子。我先前说的所有话，你分明一个字都不信。” 太子送人来的确是无奈之举这才收下，可是终究会想办法把人送走的， 他在想着办法把人送走，荣玖锦就想着还不如这样留在府中一了百了。 陆清郎突然觉得自己被气到了，偏偏这一口气还说不出来，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我怎么没有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再说这样的话……写了休书来，去找个好好过日子的人吧。” 她扭过头去冷冷的哼了一声，让人沉默不言，谁也没率先说话。 “吵架的事情放一放，今天不练了？”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明显陆清郎率先服软了，荣玖锦扭头看了看陆清郎，她又迅速的转过头来。 “练什么练？没心情了。”荣玖锦干脆闭上了双眼不再去搭理后面的陆清郎。 陆清郎也没吭声，大清早的，隔壁的声音就已经吵闹了起来，荣玖锦被迫起了个大早，她甚至还没有梳妆好，外面就有丫鬟过来报。 “夫人，木姨娘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说是要跟夫人一起去隔壁添上一份嫁妆。” 富儿嘴唇抿的泛白，她冷冷的哼一声，手上的动作依旧整理着荣玖锦头上的发髻。 荣玖锦伸手拍了一下富儿无非就是想让富儿谨言慎行，不要流露出什么，让人抓住了说嘴。 “叫她等等吧，我马上就好了。” 到底明面上是一家人，陆清郎虽然已经和侯爷闹的不愉快了，可是她也不能真的跟着陆清郎一起冷落隔壁。 否则传了出去，所有的罪名恐怕都要安在她头上了。整理好了一切，荣玖锦这才出门，木姨娘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外头等着荣玖锦呢。 “夫人昨日，妾都已经收拾好了……下头的人也告诉妾郎君会去芙蓉居……怎么偏偏在主屋歇着了？” 木姨娘声音格外的娇柔，说到此处仿佛带上了几分委屈，那模样好像荣玖锦不说个所以然来，她眼角就要掉眼泪了。 荣玖锦这才笑着轻轻的拍了拍木姨娘的手：“昨日夫君回来的时候已经累极了……我们府中一直没有过姨娘，他一时习惯就去了主屋，你放宽心，今日肯定去芙蓉居。” 荣玖锦笑了笑，木姨娘这才点了点头。 “夫人既然那么说了，芙蓉今日就相信夫人所说的这一番话。” 富儿表面上不吭声，心里头早已经把木姨娘骂了个狗血喷头了。 毕竟谁也不想让别的女人来平分自己家姑娘的宠爱。倘若这个姨娘往往后生下了一儿半女。 只怕往后姑娘要忍气吞声的日子也不算少，隔壁热闹非凡，也难得两家的门打开了，已经有不少宾客来了。 到底是没有里面的人去迎宾，王小娘昨日早早的就找过来了，无非就是让荣玖锦先去应付一场。 人都求到眼前来了，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荣玖锦答应了。 这才去了侯府正门带着王小娘一起去迎接女眷。来来回回一场，荣玖锦只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笑僵了。不过好在总算是弄完了。 所有的宾客都齐了，荣玖锦这才去了婚房。 陆嫣坐在铜镜前，房子里头挂满了红绸，木姨娘早已经站在那里了。 “大嫂来了？我还以为大嫂是不会来了的。”陆嫣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满头的珠宝。 她这话就好像故意膈应荣玖锦一样，王小娘这才冷了一张脸。 “你以为嫁进将军府就可以衣食无忧了？你倒是离开了……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母亲还在侯府呢，在这里装什么样子？” 王小娘这个脾气火爆的，如今更加是掌管侯府大权，说话做事自然比以往更加火爆了。 陆嫣没有去搭理王小娘，她转头又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我嫁进将军府后，往后见到大哥大嫂，是我叫大哥大嫂，还是大哥大嫂管我叫大嫂？” 这话实在别扭的很，但是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都心知肚明，陆嫣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算是让荣玖锦有些下不来台了，众人还以为荣玖锦会急赤白脸，可是荣玖锦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 “一段美好的姻缘，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妹妹嫁了过去……过的顺风顺水才好。” 荣玖锦吩咐富儿拿过来了一个红木匣子，她伸手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套石榴头面。 荣玖锦想来想去还是石榴的寓意好多福多子。 “如今我的祝福倒也算多余了……这套石榴头面妹妹就收下吧。” 富儿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陆嫣鼻子都要气歪了，别人不知道，可是自己人却心知肚明，陆嫣不守妇道，如今肚子里面早就已经有孩子了。 多子多福的石榴虽然好，可是对如今已经有子的陆嫣确实显得多余。 “啊，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说多余了？这套石榴头面实在是好看，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实在是好东西呀。”木姨娘脸上挂着笑，她是昨日才进府来的，自然对这所有的东西都是不清楚的。 这是随意说的一句话，陆嫣就已经拉下来了脸。 没有人开心，直到外头放起了鞭炮，有人过来接亲了，屋子里的人这才全都散了，怕冲撞到陆嫣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安排人守着婚房要红封。 说热闹也热闹。 说不热闹也不热闹。 有些人精的夫人大概也能猜出来为什么不让人守着婚房。有一些也只是迷迷糊糊的让这件事情过去了。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擦黑了。木姨娘也派了身边的丫鬟过来问荣玖锦。 “我家姨娘想问问夫人，郎君平日里口味如何，喜欢吃些什么东西，可喜欢什么熏香。” 荣玖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面色倒是如常，富儿要忍不住了隐隐约约就要爆发了。 “你们家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姑爷喜欢吃什么去问厨房就是了，喜欢用什么熏香去问问置办内务的人，我们夫人金尊玉贵的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富儿的手背，她摇了摇头，富儿就不再吭声了。 “富儿姑娘实在是好大的脾气，我家姨娘如今也才刚刚入府第二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不习惯的，只能过来问夫人了，夫人以前是个宽宏大度的……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说吧？” 木姨娘身边的丫鬟叶丽好一张小嘴，三两句话就说荣玖锦不是个大度的人。 “下头都安排好了，夫君什么都不挑，只叫你家姨娘放宽心，你这丫鬟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三两句话便要陷我于不义，只是不知这番话……是你自己要说的？还是你家姨娘教你说的？” 荣玖锦显得平静许多，她又喝了一口眼前的茶水，目光就这样盯着下头的叶丽。 叶丽说到底终究也是一个丫鬟，跟着姨娘一起过来的时候，她也知道这家的主母从前是个上不得台面庶女。 昨日夜里不肯放人。叶丽心里面还替姨娘气着。 “奴婢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姨娘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从来不会说任何人的话。” 叶丽低下头，做出一份恭顺的模样，模样倒是恭恭敬敬，只可惜这心里到底有几分恭顺，就不为人知了。 “罢了，你先走吧。”荣玖锦冷静开口，叶丽走远了，富儿这才哼唧一声。 “姑娘我瞧着那个什么木姨娘根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话里话外都挤对着姑娘呢！姑娘怎么这么惨啊！好好的日子没过几天……又卷入了这场风波……往后有没有好日子还不知道呢！” 富儿越说越烦躁。 “得过且过吧，只要一天夫君还在京城，只要我一天还在如今的位置上，她怎么样也越不过我去。” 荣玖锦放下了碗筷，拿起了富儿递过来的手帕，她擦了擦嘴角。 此话的确没错。 越是越不过去。 可是整日受这股气心里头也不能舒坦，富儿见荣玖锦不想再多说了，她也干脆不说话了。 “明日咱们去刘府。”荣玖锦这才站起身子来，她又缝制了一件肚兜，眼下还插了大半，刚刚穿过了针线，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荣玖锦抬头望过去就看见了陆清郎，他坐在了眼前的椅子上，同荣玖锦两人面对着面。 “饭菜已经吃过了，夫君不如去木姨娘那边用两口吧？” 她甚至头也没抬一下。 “你如今吃饭都不等我了？”他吐出来一口浊气，荣玖锦抬头看过去，莫名的觉得陆清郎如今的神情好像多了几分幽怨。 倘若身份一换。 荣玖锦都要觉得深闺怨妇的人是陆清郎了。 “我肚子饿了，这才率先先吃了。”荣玖锦随意开口搪塞陆清郎。 陆清郎顺着眼看过去，果不其然就看见富儿收拾碗筷刚刚走出去。 “不去，我就在你这里将就一场。”陆清郎说完这句话又扭头看着松子。 “去叫富儿先别撤。”松子这才赶紧跑出去了，松子又端着富儿刚刚带下去的碗筷过来了。 把菜肴全部都摆在了面上，富儿原本是要给陆清郎拿一双新的碗筷，可是谁知道……陆清郎干脆就用荣玖锦才用过的碗筷。 荣玖锦神色一呆，她瞬间没心思给小孩做肚兜了。 第87章 试试 “你这是做什么？带了那么大一个人回来……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吧？”荣玖锦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她目光就这样落在陆清郎的身上。 他桃花眼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荣玖锦，荣玖锦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却又开口了。 “你发一场脾气，我就把人赶走。” “我发一场脾气？那时候岂不是全京城都知道……我就是一个出了名的妒妇？我不。”她又拿起了针线活。 “我看你饭也不用吃了。”荣玖锦用力的去拽陆清郎。 陆清郎纹丝不动，荣玖锦又想说些什么，陆清郎这才伸手搂住了荣玖锦的腰。 “太子送过来，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收下的，我不喜欢，暂且在咱们府中待俩日，我会想法子送走的。” 他难得一脸正色，荣玖锦仔仔细细打量着陆清郎，她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木姨娘貌美如花夫君也舍得？”二人离得极近，陆清郎能够看得到荣玖锦嘴唇张张合合。 “其实也并非一定要送走，咱们附中也不差这一个人吃口饭。”荣玖锦又率先开口。 “我说过了绝不纳妾，眼下这个所谓的妾，也只是暂时的，我从不失信于人。” 陆清郎松开了手，荣玖锦犹豫片刻，她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折高枝 第90节 “可是我已经答应木姨娘了，告诉她，你今天肯定要去芙蓉居，你倘若今日不去，明天我也不好解释了。” 话说的太满，如今想要往下走，反倒没有台阶了。 “你不是会哭？装的像的很……你就说我不肯去……还把你打了一场。”陆清郎埋头苦吃。 荣玖锦终究还是让富儿再去让小厨房准备几碗陆清郎喜欢吃的菜肴上来。 “如此倒也好。”荣玖锦低着头，她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她觉得自己应该心无波澜。 可是真正这番话摆在眼前的时候，荣玖锦却又觉得这样挺好的，可是心里觉得好之后，她偏偏又想着……陆清郎如今年轻气盛自然可以如此。 可是两人天天躺在一张床上，日日都见着一张脸，荣玖锦不晓得……陆清郎什么时候就厌倦了。 到时候还是会纳妾。 今日的事情今日说，明日的事情明日再想，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只把这些全部都抛出了脑中。 陆清郎洗漱过后，荣玖锦依旧还拿个肚兜，荣玖锦之前送过去不少，眼前的这个很快就要绣完了，是荣玖锦特意画的一朵芙蓉花上去的，看起来栩栩如生。 陆清郎已经坐在了床上，他就这样盯着荣玖锦露在外面修长的脖子，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怕眼睛熬坏了？”陆清郎率先开口打破宁静。荣玖锦头都没抬一下。 “明日就要去刘府，要恭喜陶姐姐喜得千金，这个肚兜本来就是之前准备好的，只差最后一点点了，绣完了明日就能带过去了。” 她依旧低头。 陆清郎左等右等，依旧没有等到荣玖锦过来，夜半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拿剪刀剪掉的线。 她扭头就要去水房里面洗漱，陆清郎强撑着，看着荣玖锦。 “你早些睡就是了，何必等着我？难不成亮着蜡烛你睡不着？” 荣玖锦走上前去，她伸手扯开了帘子，想要盖上，男人忽然伸手缠住了荣玖锦的腰。 “你做什么？我还没洗漱呢……”荣玖锦整个人被放置在床上。陆清郎这才凑过来亲了一口荣玖锦的脸颊。 荣玖锦脸上的神色瞬间通红：“不知羞臊。” 她红着脸颊想了好半天这才想出来了四个字。 “咱们可是自己夫妻？就这样一下就是不知羞臊了？若有其他……又该如何？” 他不知是故意提起，还是带着几分试探，提起其他，荣玖锦脸上的神色瞬间更红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先去洗漱。”荣玖锦挣扎着起身，去了水房，直到躺在了浴桶里头，富儿在旁边淋水。 “姑娘……您脸怎么这么红啊？姑爷今日还没有去前头的芙蓉居？听说前头那个木姨娘已经摔了好几轮东西了。”富儿早早的就派人去打听了，只看见姑爷进了主屋，就再也没出去过，富儿心里面高兴的不得了。 荣玖锦半个脸颊都沉入水中了，她摇了摇头，富儿又贴进来问。 “姑爷是不是不打算纳妾也不打算要这个姨娘？”富儿也算是猜到了。 荣玖锦没吭声，她想着陆清郎刚刚所说的话，其实仔细算起来……他们成婚一年了。 陶然如今孩子都有了，她同陆清郎却还没圆房，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她手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无法想象自己肚子大起来的模样。 但是毋庸置疑。 陆清郎身为丈夫是可以的。 毕竟有钱有权……有身材也有脸蛋……目前看来只有一样缺陷那大概就是不具备生孩子的能力。 不是那么久以来他为何不动弹？直到回到了屋子里头。 荣玖锦想这件事情依旧想的迷迷糊糊的，她擦干了自己的头发，这才躺在了床的里侧，陆清郎就像闻着味似的，突然之间就抱住了荣玖锦。 “今日不试试？” 眼前一片漆黑，外头下着雨，荣玖锦却能明显感觉到陆清郎炽热的眼睛就落在她的唇上。 心思在心里面憋了又憋。 最终只化成了一个。 “嗯。” 她这就相当于答应了，果不其然，男人伸手扣住了她后脑勺，荣玖锦也只能攀附着陆清郎，只感觉软了腰，她眼角溢出了几分眼泪。 最终瘫软的躺在了陆清郎的怀抱里头，她食指指腹轻轻扫过了刚刚被咬过的下唇。 感觉一顿火辣辣的疼。她伸手锤了一下陆清郎的胸膛。 “你下次再这样……就就不试了！” “下次肯定不了。”陆清郎立刻保证，荣玖锦心里面并不相信，因为他们试的第一次，陆清郎也是这样的。 谁都没吭声，荣玖锦能够感觉到旁边人的呼吸似乎已经有些平稳了。 大概是要睡着了，荣玖锦心中越想越慌乱，她最终也平静了不少，陆清郎终于忍无可忍的抱住了荣玖锦。 “怎么睡不着？睡不着再试一试？”他声音透着几分轻佻。 “你……咱们如今也是夫妻，你也说过你是真心把我当成你的妻子的，我们……你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没头没脑的，陆清郎呼吸顿了一下，他反应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陆清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去问荣玖锦。 “咱们是夫妻，自然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世界上多的是名医，只要你不要忌医……咱们总是能好的。” 她嘴角流露出一个笑意，恰在此时，外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记闷雷似乎就在人的耳边。 荣玖锦只感觉自己的腰似乎被人捏得越来越紧了。 “你什么意思？”陆清郎声音咬牙切齿，一个字又一个字的蹦进了荣玖锦的耳朵里头。 反复反复的问，荣玖锦早就已经说的足够委婉了，她呆着一双圆眼就这样瞧着陆清郎。 “你不行……我也是不会介意的，如今有大把的名医……”话到此处。 荣玖锦猛的就被眼前的人搂入怀中，她轻轻的揉了揉自己有些被撞疼的额头，这才捶了一下陆清郎的肩膀。 “你做什么？”荣玖锦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怒火。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要不然我们试试？”声音近在咫尺。荣玖锦似乎能够感觉陆清郎滚动的喉结。看不清楚陆清郎脸上的神情，她呆了片刻，这才视死如归的闭上了双眼。 “那就试试。”她展开了自己的双臂。陆清郎却没动弹了。 “你不愿意。”陆清郎四个字斩钉截铁，他也松开了搂着荣玖锦腰的手。 “如何不愿意？我愿意的很。”荣玖锦这才贴近回答。 四目相对，电闪雷鸣，荣玖锦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撞在手掌心里面捏住。 陆清郎目光透着几分侵略，是荣玖锦从未见到过的，突然之间，她有些害怕了。 但是又想着……两人终究是要做夫妻的，陆清郎不管行不行，他们这辈子都是无法分开的了。 荣玖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搂住了陆清郎的腰。 “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我也不会告诉外人的，叫你没了面子。” 话音落下，大手这才从荣玖锦背后摸索，荣玖锦浑身一僵，忽然之间，她就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有些稀薄了。 “试试？”陆清郎弯下头来吻荣玖锦，如同以往的一样，陆清郎一向在这方面都是格外主动的。 荣玖锦也只能接受陆清郎的引导，炽热的手彻底触及到软嫩的肌肤，荣玖锦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嘴中传出一声娇呼，反应过来，她急忙又闭上了嘴巴。 陆清郎却俯在她胸前发出一阵闷笑，荣玖锦脸色爆红，迷迷糊糊的，荣玖锦就感觉自己就是这风雨交加夜晚的掉下来的一片叶。 飘落在了池子里，那雨点子怎么打，她就往哪边漂，可是无论怎么样，始终都在这个池子里头。 过不了片刻。 两人早已经赤诚相对。 千钧一发之时。 一阵惊雷打过。 里面突然传来了荣玖锦的尖叫声，富儿半夜直接被吓醒，她赶紧披上了外衣，狠狠的敲了敲外头的门。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富儿进不去里面的门被栓着。 陆清郎要是在里面的话，基本上都是栓着门的，陆清郎清晨离开去上朝，这才会打开门。 “没事。”两个字几乎是从陆清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他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富儿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走了，陆清郎丝却丝毫没有松懈下来。 荣玖锦躲在被子里头，她身上冒了不少汗，可是这个时候却不敢正眼看陆清郎了。 “怎么了？不是你说……怎么如今又不敢了？” 荣玖锦从被子里面露出来了一只眼睛，她眼睛落在了陆清郎脸上，这张脸……是好看的。 然后又落在了陆清郎胸膛前……陆清郎身上虽然有之前被刺过的刀疤……可是却十分有曲线。也是赏心悦目的。 可是直到往下。 荣玖锦猛的拉上了被子。 “怎么了？”陆清郎伸手去扯荣玖锦外头的被子，偏偏荣玖锦整个人盖的严严实实的，陆清郎扯了一下没扯开，他也就不再动弹了。 “不是你说要试试的？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他又去问荣玖锦。 “夫君一表人才什么都好，可是……却怎么这么丑啊……” 她眼尾有些红，她看过画本子的，画本子里头虽然也说过，可是却没画过，她也不知道男人……原来是这样的。 她此话一落。 陆清郎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暗了。陆清郎又不是傻子，此刻也听出来荣玖锦大概是什么意思了。 他忍住了心中的热浪，他这才伸手抱住了荣玖锦，他喘着粗气，声音逐渐平和了几分。 “出嫁前没有人教过你吗？”他声音透着几分无奈。 “有……也没有……” 折高枝 第91节 只是塞了一个画本子，能不能懂全得靠荣玖锦自己。 荣玖锦这个回答是陆清郎有些没想到的，女子出嫁之前家中的父母大多都会教，即便是嫡母也是会教的。 “那今日先不试了。”陆清郎喉结滚动他闭上了双眼。 荣玖锦这才轻轻的答应了。她脸上依旧有些苍白。 丑到底是其次的…… 她那么小。 陆清郎却不一样。 似乎是天生的尺寸不合。 她恐怕试了就活不过今晚了。 “那你先松开我？我怪不舒服的。”荣玖锦浑身上下憋出来了一股子汗。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清郎，陆清郎见荣玖锦情绪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他这才放下心来。 “好。” 他果然就松开了手。 “什么时候你想好了我们再试。” 陆清郎话说出来，显然荣玖锦打了个哆嗦，她瞬间觉得有点疼。 “我不想试了，夫君就当我前面说的话……没说过吧。”荣玖锦此时心中无比后悔。 第88章 蚊子咬的 一片静谧，谁也没率先开口，荣玖锦露出来了一个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 “行。”陆清郎这才闭上了眼，睡到半夜的时候，陆清郎突然起身，荣玖锦眼看着陆清郎走出了水房。 她心里依旧扑通扑通的仿佛没有着落似的。直到旁边的人回来，荣玖锦心跳也没能停下来，陆清郎一如往常，似乎没有其他的变化。 一觉睡到天亮，旁边的人早就没了踪影，荣玖锦好好洗漱了一番准备去刘府。 她坐在铜镜前，富儿伸手轻轻的抠了抠荣玖锦脖子上的红点。 “这是什么？”富儿凑近了去看，荣玖锦猛的伸手捂住了脖子。 “蚊子咬的。开春了蚊子实在太多了。”荣玖锦笑了笑，富儿也就没再多问，荣玖锦穿衣服就没敢继续叫富儿伺候自己了。 除了脖子上，往下走还有许多，富儿看见了恐怕要好好的问一场……荣玖锦实在是不想跟富儿说这些事情。 这才刚刚换上了衣服，外头就有人过来通报了。 “夫人，木姨娘过来了！”荣玖锦神色微微呆住。 “夫人正在休息，总是问来问去的，累不累呀？”富儿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又给荣玖锦一寸一寸的梳着头发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告诉荣玖锦。 “天还没亮，这个姨娘就过来了，一直问一直问，直到现在，一点分寸都没有。”富儿小声的嘟囔着。 荣玖锦觉得头有些疼，她又想起了昨日陆清郎所说的那些话，他说起来倒是轻轻松松的，可是实际做事的人又不是他。 还不都是她一个人累死累活的，荣玖锦拿起了眼前的白粉，遮住了脖子上唯一的红点，她这才往外走，只可惜还没看到木姨娘。 木姨娘哭的雨带梨花，她突然就一下跪在了荣玖锦的眼皮子底下，众目睽睽之下，木姨娘竟然也丝毫不顾及颜面。 “夫人！妾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夫人是不是有哪里不太满意……夫人尽管开口来说……妾全都是做得到的！”木姨娘伸手扯着荣玖锦的衣服的裙摆。 “这话是什么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免得叫人误会了。”荣玖锦伸手去扶木姨娘，可是木姨娘就居然纹丝不动，荣玖锦无论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荣玖锦这才给旁边的富儿使了个眼色，富儿心领神会，她立刻就仿佛下头的人全都散了。 眼看着没人了，木姨娘哭声这才逐渐小了下来。 “你这是玩哪一招？”荣玖锦这才冷不丁出声，木姨娘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荣玖锦，居然也会露出这副神情。 之前的温柔贤惠不过都只是装的罢了。木姨娘心里面有些鄙夷荣玖锦。 “夫人所说的话全部都不做数！夫人明明亲口答应说郎君一定会去芙蓉居……可是每次夜里降临之后……夫人总是要把郎君留在主屋……” 木姨娘哭了，她哭的有些惨，荣玖锦也觉得被自己先前所说的话堵了一道。 “我都已经说了，他偏偏又不去，我能有什么法子，我也不能叫人捆着夫君送去你的屋子吧？” 荣玖锦蹲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荣玖锦声音格外的柔和，木姨娘脑袋有些发懵，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荣玖锦。 这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不贪恋美色的，谁都不会例外，她这个姿色虽然说暂且比不上荣玖锦，可是却也能够勾起人的……特别是男人。 她就不相信陆清郎之前见过了她，还能坐怀不乱，她又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 “夫人这话我可不相信！”木姨娘干脆直言。 “要不然这样，今日夫君回来的时候，你后来与我们一起用饭……你到时候就知道我这番话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荣玖锦吐出了一口浊气，木姨娘这才犹犹豫豫的站起身子来，她松了口气，似乎也是生怕荣玖锦就此反悔。 “夫人此话可为真？”木姨娘又问荣玖锦，荣玖锦点了点头。 “真的不得了，你要是能够从主屋把夫君带回你屋子里去，我也是不会多说半句的。” 荣玖锦直接坦言，木姨娘又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荣玖锦，她觉得这个夫人似乎与其他夫人不一样。 其他夫人……大多都是口是心非，她前些日子也有些口是心非，搞得她还以为荣玖锦不愿意分宠给她。 今日又如此大方直言，木姨娘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越发的要让她看不透了。 “我还有事要出府，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荣玖锦又看着木姨娘。 木姨娘媚骨天成，浑身上下的身材哪怕是一个女人看了也是要吞口水的，一副梨花带雨模样，仿佛要勾了人的心。 “那就多谢夫人了。”木姨娘微微一笑，她转身离开，荣玖锦低头一看……刚刚换上的裙子下头已经被木姨娘的眼泪给打湿了。 荣玖锦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富儿已经露出了几分嫌弃，她扯了扯荣玖锦的裙摆。 “咱们还有一件浅绿色的衣裳好看的很，想来都是姑爷准备好的，一直没穿过，姑娘进去重新换上一身吧？” 富儿试探性的去问荣玖锦，富儿反而没有说荣玖锦刚刚答应那个木姨娘的事情，荣玖锦觉得有些稀奇。 莫名其妙的……富儿就觉得姑爷根本不会看上木姨娘。 并且内心坚定的很，即便一起用晚膳那又如何。 “行。”荣玖锦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站在了屏风后，她看着胸前的绸带迟迟没有解开。 富儿拿着衣服走进来的时候，她奇怪的瞧了一眼荣玖锦。 “姑娘咱们可要快些了，您今日起身起的晚，再过些时候天黑了，咱们可就不方便过去了。” 富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给荣玖锦换上新衣，荣玖锦立刻拉住了自己的衣服。 “我自己来吧，你去看看外头马车套好没有。”荣玖锦说完这句话，富儿觉得今天的姑娘有点奇怪，她又有点说不上来。 所以只等着荣玖锦换完衣服主仆二人这才出门，浅绿色的衣服衬的荣玖锦整个人皮肤好的不得了。 “要是不知道的还只以为姑娘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呢。”富儿都要看直了眼。 荣玖锦伸手轻轻的点了点富儿的脑袋：“嘴巴越来越甜了要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做事情，姑娘难道还不放心吗？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富儿笑嘻嘻的回答荣玖锦。 到了刘府。 直接就被伺候的下人引入了陶然的院子里头，人还没进去呢，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弟妹，咱们都是做正妻的，这屋子里头谁家没有妾？你如此气度……传出去反倒叫人笑话了。” 不必多说，荣玖锦就已经猜到了在里面的妇人是谁，必定是陶然的大嫂，荣玖锦这才推门而入。 屋子里头一片宁静，陶然很显然不想搭理，那女人却依旧不肯松口。 “我来的不算晚吧？陶姐姐……想来这位刘大夫人。”荣玖锦走了进去。 刘大夫人脸上这才堆满了笑意：“想来这位就是陆夫人了，真是久闻不如一见，他们都说陆夫人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如今一瞧还真是。” 奉承的话。荣玖锦一听就能够听得出来，她从前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得不到如此夸奖，别人即便见到她，也只会说她是狐狸精生的女儿。 自从嫁给了陆清郎……陆清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她如今反倒就变成别人嘴巴里面的仙女了。 “刘大夫的贤明，我也有所耳闻。”荣玖锦这才坐到了陶然的旁边。 “你生产当日，人太多事太忙，我见你平安生下孩子，心里面就松了一口气，提前走了，想着你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只想叫你好好休息。”荣玖锦此话一出，旁边刘大夫人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变化莫测了。 “当日还要多亏你，否则我的孩子也不能如此顺利出生。” 一片混乱，虽然说伺候生产的人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可是事情来的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好歹荣玖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说到这里，荣玖锦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小孩，小小的一团，就这样在陶然旁边。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他身上所穿的就是荣玖锦亲自缝制的肚兜。 小孩皮肤皱皱的，甚至还有点红，荣玖锦嘴唇抿的泛白。 陶然一眼就看出荣玖锦心中所想。 “这小孩刚出生都是如此模样等到过些日子就好了。”陶然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意。 “原来之前的陆夫人也是在的，我那个小妹，无非就是心里面没什么分寸，她也不是故意要做这样的事情的，好歹伺候了二了爷那么久，怎么说送到庄子就送到庄子上去了……这我可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呀？” 刘大夫人一副愁容，可是那个夏小娘同刘大夫人的关系众人皆知，那么远门的亲戚，又转了好几个弯，门户又不显赫。 刘大夫人能有什么交代的？无非就是故意为难陶然这个没有娘家的二夫人罢了。 妯娌之间大多见不得彼此好，刘大夫人夫君在朝堂多年一直碌碌无为，相反看二爷如今步步高升。 想来心里也是嫉妒的很。 “没分寸？”陶然发出一阵冷笑，刘大夫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弟妹你嫁进来那么久，我这个做大嫂的问心无愧，对你自然也是尽心尽力，如今你就算给大嫂一个面子，让那小娘回来吧，她身子骨娇贵，乡下庄子怎么能待得惯？” 苦口婆心的刘大夫人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她当日都要打我了！倘若我一个不注意……倘若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头还没坐稳！这孩子可就没了！”陶然被气的猛的咳嗽一声。 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荣玖锦即便心里面是向着陶然的，也不好贸然插手，更何况今日插手了还有明日。 折高枝 第92节 她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守着陶然，只能立刻给陶然倒上了一杯热茶，陶然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缓过来。 “话虽说是如此！可是二爷都已经惩罚她了……更何况你的孩子也平安生出来了……互相谅解也并没有什么不可！” 陶然险些一口气被气的上不来了，她靠在了床边，她神色这才带上了几分冷淡。 “大小平日里做的那些什么我不想细说，我们的夫君是兄弟，而你我是妯娌，从前那些细枝末节我通通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这个夏小娘她想要我女儿的性命！我偏不能答应！” 陶然说了好长一截话，刘大夫人瞬间哑口无言，她几度想要开口，陶然已经开始送客了。 “大嫂子若是真的来看我们母女的，我自然感激不尽，可是倘若不是，大嫂就请回吧。” 陶然转过身去，荣玖锦也低头闷不吭声，刘大夫人这才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瞧瞧又让你看了笑话。”陶然吐出了一口浊气。 “咱们都在后院里讨生活，这些东西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与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拿来了红木匣子，已经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她戴到了小娃娃的脖子上，小小的一个精巧的平安锁，实在是好看的很，陶然看着心情都好了几分。 “这东西想来很是贵重吧？”陶然压低自己的声音，她伸手摸了摸，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她虽然不懂……但是也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再好的东西都是人捧出来的，给陶姐姐女儿的东西，多贵都是值得的。” 荣玖锦这才笑着回答陶然，陶然郁闷的心情这才消散了。 躺在旁边的小孩嘤嘤嘤的哭个不停，陶然哄了好一会儿这才哄睡着，她扭头看着旁边直愣愣盯着小孩看的荣玖锦。 “来抱一抱？”她小心的试探着荣玖锦。 “不不不，她那么小……”荣玖锦摇了摇头，她生怕抱不好。 这么小的小孩就跟没骨头似的，她心中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教教你。”陶然看着荣玖锦头摇成波浪鼓她这才笑了拉着荣玖锦过来抱孩子。 第89章 夫人很是得意吧？ 孩子一把塞进怀里，荣玖锦战战兢兢的抱着，陶然指导下，荣玖锦能够抱得住孩子了，可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把孩子放下了，荣玖锦依旧觉得感觉奇怪的很。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如此？抱在怀里我都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她了。” 荣玖锦笑了笑，心里面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新奇。 “我如今反倒是瞧出来了你也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你自己迟早也会生一个的。”陶然笑着打趣荣玖锦。 荣玖锦倒是想好好的问一问陶然，同房疼不疼，可是已经成婚一整年了……她这样的事情又不好意思去问陶然。 也害怕陶然刨根问底的，倘若真的是陆清郎有什么问题，陶然知道了，陆清郎脸面上也是挂不住的。 犹豫再三，荣玖锦终究是没好意思问出口，临走之前陶然这才告诉了荣玖锦，夏小娘已经被打了二十仗，直接送到下头庄子里面去了，说是永远不得回。 但是庄子里面什么都有也不会短了她的用度。 “夫君回来倒是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后来也有些埋怨我，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他，后来我也知道了……妹妹替我说了一番话。”陶然伸手就这样扯着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我在京城之中，他们觉得我出身不好，无非是看着夫君如今步步高升，这才对了我有几分亲近，可是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妹妹倒是对我很不错，往后咱们……两家多多来往。”陶然这番话也是掏心窝子了，荣玖锦看得出来，她略微点了点头。 “好，我都知道了，你如今身子虚弱，好好养着，我过段日子再来看你。”荣玖锦出门的时候天马上就要擦黑了。 回府之后，刚刚下了马车，也碰到了同样下马车的陆清郎，陆清郎身穿一身官服，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俊，一整个冬天，陆清郎皮肤似乎又白了一些。 即便陆清郎不能在朝堂上混日子……就凭借着这幅模样有人去小倌里混的很不错。 可是这样的话荣玖锦也只能在自己心里面想着，在陆清郎面前，她反正是一个字都不敢透露的。 想起昨日的种种……她脸上的神色恍惚了几分，直到旁边的男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她这才抬脚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怎么了？又怎么了？我又因为什么事情惹得你不痛快了？”陆清郎上前去追问荣玖锦。 荣玖锦眼角有几分红，她撇了一眼陆清郎，又看了一眼后头跟着的富儿同松子。 松子和富儿两个人倒是十分有眼力，被看了这么一眼，他们俩不动声色的转回头去了。 “我昨日都叫你去芙蓉居了……装疯卖傻那样的事情我做不来……你自己想法子去吧。” 荣玖锦说完这话，她就提着裙子往里面走了，为了这样的事情荣玖锦自然不可能气一场。 陆清郎紧跟着走了进去，他翻开了自己的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荣玖锦。 荣玖锦沉默片刻，终究是站起身子来，给陆清郎脱下了官袍。 “你就为了这个生气跟我生气？我不相信。”陆清郎换上了平日里的常服，荣玖锦低着头正在给他腰间挂玉环。 陆清郎这么一说，荣玖锦把玉环扔在了旁边的床上，她摆手不干了。 “不然我还能因为什么…我也没生气…这是你自己带回来的你得自己去解决。”荣玖锦忽然又想起了昨日的事情。 昨日二人赤诚相对，没看见的时候倒是想不了那么多，可是如今一看见了，昨日的种种似乎又浮现在眼前，荣玖锦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她很是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晕晕乎乎的没有着落。 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此刻倒是变得语无伦次了，陆清郎也瞬间明白了，他低头就看着荣玖锦。 他力气大的很，轻轻松松的就能把荣玖锦整个人提起来，荣玖锦来不及挣扎已经被他放在了大腿上。 “你我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别扭什么？”男人突然之间又靠近了。 昨日的一场火似乎还憋在心里，他凑进去，荣玖锦就往后躲，陆清郎大手就这样包住人荣玖锦后脑勺，硬生生的压着荣玖锦承受着他的侵略。 刚开始还能略微挣扎一下，到了后头，荣玖锦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软了，只能被陆清郎操控着往下走。 男人大手落在了丰盈处揉了一把……荣玖锦猛的睁开眼睛她眼角变得湿漉漉的。 “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虽然昨日即便没有隔着衣服料子也是试过了的。 可是到底天还亮着，门也没有锁紧，荣玖锦一颗心似乎也被吊了起来。 “咱们是夫妻，做什么也是应该的呀。”陆清郎靠近了几分，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荣玖锦靠着他的肩膀，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荣玖锦还没说话，陆清郎又吻了下来，手指清晰的触感从身下，一寸又一寸移到了胸脯前。 荣玖锦也只能沦陷其中，她被陆清郎挑拨的，浑身颤了一下。 门突然被推开。荣玖锦弓起了身子她摁住了陆清郎在胸前的手。 “姑娘……”富儿走了进来。隔着一道屏风，荣玖锦脸色瞬间爆红。 “怎么了？”男人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富儿眼下在气头上，并没有听出来。 “木姨娘就在院子外头……说要进来用晚膳……”富儿气不打一处来。 荣玖锦也瞬间从陆清郎身上弹开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陆清郎，可是这幅被欺负了的模样瞪这么一眼……的确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跟撒娇似的。 荣玖锦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咳嗽一声。 “叫她走。”陆清郎三个字脱口而出，却被旁边的荣玖锦直接给打断了。 “是我叫她过来的，请她进来。”荣玖锦一句话干净利落。 富儿脸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姑娘……这怕是不好吧……木姨娘怎么能陪着姑娘一起用膳……” 富儿只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荣玖锦整理好了衣物，她也不敢走出屏风后，她不知道这张嘴上如今是什么情形。 “到底是谁的丫鬟？你不听我吩咐了？”荣玖锦板起脸来，富儿自然也就不敢不听了。 等到门被关上，荣玖锦这才去铜镜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场，陆清郎也走了出来，荣玖锦拿着手帕擦了擦唇角。 “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咬我。”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瞪了眼陆清郎，她这才走了出去。 人走了，陆清郎又在屋子里头待了好一会这才出门。陆清郎不情不愿的走出来。 屋子里面传来笑声，木姨娘瞬间往外头看，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陆清郎，木姨娘脸上的笑意更重了。 “夫君怎么来的这样晚？快些用过晚膳吧。”荣玖锦坐在原地没动弹，可是脸上却是一副温柔之色。 荣玖锦倘若真的温柔的话，就应该顺着陆清郎的心意，不应该叫木姨娘过来。 陆清郎这才坐了下来，木姨娘已经很自然的同陆清郎两个人坐到了一边。 “我听说大人……喜欢吃清淡一些的饮食。”木姨娘拿起了公筷已经给陆清郎夹了一筷子青菜。 荣玖锦喝了一口热汤，脸上带着笑，就这样看着陆清郎。 “我吃饭不喜欢人伺候。”陆清郎桃花眼微微的眯了眯，他目光却落在荣玖锦的身上，旁边的木姨娘没得到几个正眼。 木姨娘心里真不是滋依譁味。 可谁知下一秒陆清郎却又开口了。 “你是真心为我好吗？”陆清郎桃花眼看谁都深情，木姨娘也呆了一下，能够做这么俊的大人的妾，木姨娘一直觉得她是有些幸运的。 “自然，大人如今就是妾的夫君……这颗心里装的都是大人，自然也想大人真心好。” 木姨娘这话说的羞怯却不会显得太突兀，即使是个男人也要被这一番话给软了心肠，莫名的……荣玖锦心里面半点起伏也没有。 好像就认定陆清郎不会做出什么她不喜欢的事情来。 “你有所不知，当初我娶夫人的时候，这是发了愿的，倘若这辈子有除了夫人之外另外的女子，我这辈子就不得好死暴尸荒野。”陆清郎一脸愁容。 这番话都说出口了，木姨娘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脸上的羞怯逐渐变成了僵硬，甚至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男子大多都是喜欢美色的……也不知道这番话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话她大概也是没有福气的。 “你既然说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我好，那也不忍心我死的如此凄惨吧？”陆清郎就这样望着木姨娘。 木姨娘话全部都梗在了嗓子眼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她豆大的眼泪往下掉，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低头吃饭不吭声，木姨娘这才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 “大人何必说这样的话来逼我走，我心里面清楚的，夫人如此容颜……大人又怎么能看得上我……是我自己没有自知之明罢了。” 木姨娘哭的更加厉害了，可是却不肯走，硬是要在两人的面前哭，荣玖锦其实已经饿了挺久了的，她……眼前的饭菜有些吃不下去了。 旁边的人就跟哭丧一样。 “此言为真，我甚至还发过愿了，倘若那女子叫我与夫人背离，那女子必然落得和我一个下场……我特地在三清真人面前发的愿……就是京城那个最灵的。” 陆清郎说的神乎其神的，木姨娘整个人呆住，她哭的越发厉害了，只是这次却没赖在这里哭了，她扭头就跑出去了。 屋子门被打开，荣玖锦呆呆的看着陆清郎，她脑袋蒙了一下。 折高枝 第93节 “你……也用不着如此诅咒自己。木姨娘其实也挺好看的……”荣玖锦重新拿起了眼前的碗筷。 “倘若身份一换，夫人是我，而我是夫人，夫人可愿意在外头还有其他人？”陆清郎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的身上。 陆清郎每次说起这个事情，荣玖锦就感觉头皮发麻，刚刚成婚的时候陆清郎可没有少念叨这些事情，如今想起来……荣玖锦依旧觉得头很痛。 “不存在的事情，从不假设，我不可能成为夫君，夫君也绝不可能成为我……”荣玖锦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陆清郎挑了挑眉头没吭声。 他如今是觉得荣玖锦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快些用过晚饭，我还得去看看木姨娘，毕竟是太子身边的人，咱们也不能做的太过了。”荣玖锦放下了碗筷，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陆清郎凑过来在荣玖锦嘴角旁边亲了一口。 站在不远处的富儿低下了头，松子也不动声色的看着外头。 荣玖锦脸色逐渐泛红，她轻轻的拍了一下陆清郎的胸脯。 “越来越没规矩了！”荣玖锦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这才带着富儿直接去了芙蓉居。 离得近，一路上富儿都咧个大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荣玖锦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一眼富儿。 “咱们是去宽慰木姨娘的，你笑个不停，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故意去隔应她的。”荣玖锦脸上的红色逐渐消散了几分。 “我如今瞧着姑娘和姑爷恩爱的很……我心里头高兴！”富儿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懂什么……”荣玖锦扭过头去，她走进芙蓉居的时候，富儿已经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 木姨娘正在屋子里头哭的昏天地暗的，屋子里的下人们通通都不敢进去。 荣玖锦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的哭声逐渐弱了，似乎有一个杯子狠狠的扔在了门上，然后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滚滚滚！你们都觉得我下贱！都是来看我笑话的！”木姨娘此话一落。 又开始捂头痛哭。 “木姨娘，是我。”荣玖锦这才开口。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再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木姨娘这才猛的打开了门。 “夫人也是过来看我热闹的吧？我这辈子算是废了……反正也嫁不出去了……大人对夫人真心一片……夫人心里很是得意吧？” 第90章 两个法子 荣玖锦话都到了嘴边，木姨娘突然那么一大堆，荣玖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得意？ 她得意吗？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能进来喝杯水吗？”荣玖锦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木姨娘桌子上。 别说水了，屋子里面就有年一个茶杯都已经没有了，木姨娘神色露出几分倔强。 四目相对，木姨娘是这样瞪着荣玖锦的，荣玖锦反而显得坦坦荡荡。 “进来吧。”木姨娘最终让了一步，她松开了门，荣玖锦这才往里头走了进去。 屋子早就已经被木姨娘拿东西砸的稀巴烂了，荣玖锦就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每一处似乎都有被摔掉的东西。 “我知道嫁过来并非你的本意。”荣玖锦开口所说的一第一句话，木姨娘噗嗤一声笑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本意？夫人真是好大的神通。”木姨娘话里话间分明是透着几分对荣玖锦不满意的。 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一个后宅之中刚开始就是平平顺顺的。 “你从前家中是做什么的？又为何去了太子府？”荣玖锦丝毫没有在意木姨娘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 木姨娘挑了一下眉头，原本以为像荣玖锦那么年轻的夫人大多都是沉不住气的，可是既然荣玖锦听到了她如此说话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夫人问这些做什么？只需要知道我是太子送过来的人就好了。”木姨娘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从前木姨娘是太子府上的舞娘，荣玖锦都清清楚楚，否则一个清清白白的官家女子，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赐给别人。 即便说出去了太子也是站不住脚的。 “木姨娘有没有想过倘若这辈子没有入过太子府，你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荣玖锦看着下头的丫鬟重新送过来的茶和杯盏。 她不仅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还亲自给眼前的木姨娘也倒上来了一杯热水。 木姨娘犹犹豫豫的看着荣玖锦。 “夫人在京城中长大，又有那么好的福气，我竟然被送给了大人，自然从前的出生也算不得好，否则一个好好出生的姑娘，凭什么被人送来送去的。” 木姨娘吐出了一口浊气，终究是说了出来，即便不说，荣玖锦到底是一个夫人，她能有很多的手段可以把木姨娘从前的身份查出来。 “究竟是什么我也不会追问，我也不会拿着从前的事情来贬低你，我只是想跟你说……如今夫君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倘若你只想要个荣华富贵，如今夫君在朝堂上也还混的下去，你在后宅一日，无论什么东西，我们夫妻二人都不可能短了你。” 荣玖锦在这里看了一眼木姨娘脸上的神色，木姨娘明显有几分动摇。 谁都想要荣华富贵，无论到了什么年纪，总是如此的。 “夫人这番话，不知道究竟能不能信。”木姨娘神色也就柔和了许多。 在朝堂之上，陆清郎是一心一意跟着陛下的，太子那边倒是拉拢了不少人，可是到底是忌惮着远在边疆的三皇子。 太子资质很是平庸，众人皆知，陛下也经常在朝堂之上呵斥太子。 众人心中暗暗就有了比较，支持三皇子的人不在少数，太子无疑就是拉拢陆清郎，这才送来了木姨娘。 可是这天底下的男人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美人，至少如今的陆清郎不太喜欢木姨娘。 木姨娘是要想个法子送走的，否则落在的陛下眼睛里头，陆清郎似乎已经归于太子一党。 “当然还有第二个法子，太子已经把你送了出来，想来临走之前也只是交代你，好好的伺候夫君可对？”荣玖锦又抬起了眼眸再一次的去问木姨娘。 木姨娘神色微微呆住了，此话的确说的没错，从前与她一起的舞娘，还有许多人，大多也被太子赏赐给了别人。 别人大多都要监视，可是她临走之前，太子只是仔仔细细的交代叫她好好的伺候陆清郎。 她只觉得奇怪，可是却也没有多想，荣玖锦如今能够如此清晰的指出来，木姨娘越发觉得眼前的荣玖锦绝对不是男人后院争风吃醋的人！ “夫人说的不错，的确都是如此。”木姨娘只能点了点头。 “还有第二个法子，或者你想嫁一户平常人家，出去过日子，我会替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荣玖锦说到这里，木姨娘捏在手里的水杯已经开始发抖了。 “说话为真？”木姨娘不可思议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自然。倘若你不想嫁人我也能给你一处院子，再给你一些钱铺田地，这样你就不必待在后院之中，也能够衣食无忧了。” 木姨娘沉默了。 荣玖锦这才站起身子来，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这个才对着木姨娘弯了一下眉眼。 “这番话永远作数，你无论什么时候决定，都可以过来找我。”荣玖锦这才转身离开。 旁边的最后的丫鬟叫了好几声木姨娘，木姨娘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木姨娘缓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荣玖锦回去的时候天也黑了，书房的蜡烛正亮着。 荣玖锦这才去了书房。她轻轻的敲了敲窗，才带进去了新鲜做的果子。 陆清郎推开窗，看见的就是荣玖锦，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荣玖锦过来找他的日子屈指可数，如今也算为数不多的一次罢了。 陆清郎身形未动，荣玖锦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把果子摆在了陆清郎面前。 “就是厨房新鲜做的，我觉得味道倒是不错，夫君不如尝尝看？”荣玖锦神色软和了几分。 死出反常必有妖。 陆清郎躺在了椅子上，他上上下下把荣玖锦打量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现在如此好心？难道这果子里面下药了？”陆清郎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看着荣玖锦。 不开口的时候，荣玖锦还觉得心底有几分雀跃，如今一开口，荣玖锦所有的雀跃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爱吃不吃。”荣玖锦拿了一块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陆清郎这才凑过来，在荣玖锦手中拿了过来。 他也咬了一口。 “怎么样？”荣玖锦问。 “一般。”陆清郎两个字脱口而出，本来就是荣玖锦临时去厨房找来充数的，什么好吃都是推脱之词。 真正的目的却不是这个，荣玖锦自然也就不在意陆清郎嘴巴里面说的是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话？说给我听听？”陆清郎放下了手中的果子。 实在是太甜了，吃了一口就觉得没滋味了，他看着荣玖锦。 他其实也能够猜到几分，荣玖锦刚刚直接去了芙蓉居，他心里面清楚，荣玖锦平日里虽然嘴上说的不管，可是她是一个极其有想法的，恐怕心里面早就已经找好了解决的法子。 “夫君想让木姨娘留在咱们这里吗？”她仿佛随意的一问。 “想。”陆清郎故意逗着荣玖锦，荣玖锦眼睛一瞪，陆清郎立刻改了口。 “不想，所以夫人都有什么好法子，能够快点解我的燃眉之急，否则我这后宅可就没有安宁之日了，我也吃不上一口热乎饭了。” 荣玖锦“……” 这话说的好像这些日子她有多不理解陆清郎一样。 “如今第一个法子，那就是让木姨娘留在咱们府中，哪怕往后夫君有了心思，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好的是陆清郎收了太子送过来的美人，如此明目张胆，只怕朝廷上会有人借此说闲话。 “那第二个呢？”陆清郎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荣玖锦的手指头。 “咱们，给木姨娘一笔钱，或者给木姨娘找一个如意郎君然后再给上一笔钱。” 这样一来，一个是传了出去只怕陆清郎脸面上不好看，怕别人在背后说一些闲话。 毕竟从前木姨娘是陆清郎小妾……第二个则是太子那边不好应付。 太子同陛下那边高下立见，只是陆清郎面子问题，怕是不好解决的。 “只是从前木姨娘是夫君你的身边人，倘若嫁了出去，只怕会让人胡言乱语。”荣玖锦还是把这一层利害关系告诉了陆清郎。 “嫁的远一些不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夫人筹谋的好。” 很显然陆清郎觉得后者更好，其实倒也不是因为其他，倘若日子再这么过下去，他回家……越来越不痛快了。 “我只是把这两个法子都告诉你，木姨娘究竟要选择哪一种，都是她自己说的算。”荣玖锦这才心里面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折高枝 第94节 “夫人实在辛苦……”陆清郎似乎不再多想，他又准备靠近的时候，荣玖锦想起昨天夜里还没有做完的事情，又想起今天白日被打断的事情，现在可是在书房。 如此圣洁之地。 荣玖锦整个人汗毛都立起来了。 “夫君先忙，我得回去洗漱了。”荣玖锦这才急匆匆的带着富儿离开了。 门口的松子都忍不住问了一声：“公子，您又做什么了……夫人怎么火急火燎的走了？” 陆清郎看了一眼松子，他又看了看眼前的糕点：“你懂什么？” 松子撇了撇嘴终究是没吭声，洗漱一场过去，荣玖锦揉了揉芙蓉膏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荣玖锦也感觉她已经退掉了从前的青涩。 “姑娘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富儿嘴巴甜的冒油又开始夸奖荣玖锦了。 “你这丫头……”荣玖锦突然将目光落在了富儿的身上。 “如今我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你也比我小不了多少，也是时候……”荣玖锦不舍得瞧了一眼富儿。 富儿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丫鬟，不要说丫鬟了，打心底去说，她早已经把富儿当做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妹。 她如今嫁的好了，也能说上几句话了，自然也要给富儿找一个配得上的好户子。 富儿突然被自家姑娘看的浑身发麻，她伸手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姑娘怎么看的这么出神？”富儿小心翼翼的问荣玖锦。 “我只是想着，你如今也该到年纪了，也是时候找一个好人家了，你心里面可有什么人选？”荣玖锦说出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反倒眼前的富儿瞬间就红了一张脸。 “姑娘！您说什么呢！我如今替您管着账本子，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富儿嘟囔着嘴巴。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从小一起陪着我长大的，我心里面早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姊妹了，不能为了我，把你的事情耽误了。”荣玖锦此番话说的十分决绝。 富儿没办法反驳，富儿正要吭声的时候，荣玖锦就摆了摆手。 “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的成的，你也暂时别说什么，我会替你好好物色物色的。” 荣玖锦说完这话，已经上床了，富儿所有的话也被荣玖锦通通都堵在了嗓子眼。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眼前不嫁却不代表以后不嫁。富儿如今看着自家姑娘跟姑爷如此恩爱的模样。 富儿自然也是十分羡慕的，倘若她也能有一个相敬如宾的夫君，那自然是最好的。 夜半的时候，荣玖锦能够感觉旁边的往下凹陷，她扭过头来就看见了陆清郎。 陆清郎穿着一身中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半躺着露出来了大半的胸膛。 天气逐渐热了，荣玖锦被子也只是轻轻的搭在了肚子下头，她整个人瞬间精神紧绷。 荣玖锦只觉得她就是菜板上的肉，陆清郎就是那个拿着刀的人，她只能任人宰割。 看着陆清郎裸露的大片胸膛，荣玖锦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整个人脸上熏红了一片。 “你早些睡吧。”荣玖锦扯了扯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眼不见心不烦。 陆清郎却一把扯了下来。 四目相对。 陆清郎这两日学习了许多，恐怕等着荣玖锦想通这辈子都过去大半了，荣玖锦想不通……他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怎么了？你脸上怎么红了？” 陆清郎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荣玖锦瞬间下不来台。 第91章 臊人 荣玖锦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她看着陆清郎摇了摇头。 “并没有。”她意识到了些什么，赶紧闭上了双眼，她呼吸乱了几分。 “你赶紧的。”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就这样催促着陆清郎，陆清郎这才靠近抱紧了荣玖锦。 “你害怕？”陆清郎又去问荣玖锦，荣玖锦犹豫了片刻，她脑袋点了点头，然后，她又迅速的摇了摇头。 “所以到底是怕还是不怕？”陆清郎似乎要追究到底。 “我不知道。”荣玖锦想起来之前所看到的东西，她脸上瞬间涨红。 尺寸不对。 自然是要疼的。荣玖锦能够猜得到。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荣玖锦也无法打开天窗说亮话，陆清郎最终也没做些什么，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荣玖锦摸了摸旁边的人，陆清郎已经消失不见了，荣玖锦坐在铜镜前，后面的富儿说了好几句，荣玖锦也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扭过头来看着富儿。 “咱们这边之前……嫁过来的时候……还有之前隔壁王小娘给的本子……拿出来给我瞧瞧？”她脸上红了大片。 富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了自家姑娘通红的脸颊，富儿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好，还好我压在箱底呢，还好没扔了。”富儿赶紧去掏了出来。 今天白日的，荣玖锦锁好了门，又关好了窗，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两个本子。 荣玖锦搓了搓手，她率先翻开了其中一本，里面的画面映入眼帘，荣玖锦下意识的就想关着，可是却又觉得不能半途而废……又翻开再次看。 富儿脸颊也看红了，富儿伸手指了指：“姑娘，我瞧了又瞧，这个是最简单的。” 富儿指了其中一个画面，荣玖锦犹犹豫豫说不出来话，她又问富儿。 “女子……做这事情的时候会疼吧。”荣玖锦又问富儿。 “会会……吧，奴婢也不知道。”富儿什么也不知道，荣玖锦即便是问了也是白问。 “可是其他女子都要经历的，疼就疼了呗。”富儿又道。 荣玖锦神情有些扭曲，她干脆合上了，双手捂着脸，长时间没吭声。 有时候她是觉得陆清郎拨弄的……还是有些舒坦的。只是到底是没试过…… “行了。”荣玖锦把东西直接放在了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头。 “原本隔壁院子里的应该是昨天回门，可是昨天没回，今天才回来的……姑娘可要过去见一见？”富儿又开口问荣玖锦。 荣玖锦挑了挑眉，她喝了一口茶水，隔壁院子没动静，她贸然过去也是不好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隔壁院子就派人过来找荣玖锦了。 “我家小娘，想要请夫人过去一趟，说到底又是一家人，如今小姑爷又是夫人的哥哥，请夫人一块过去用饭。”是王小娘身边最重视的玉妈妈过来的。 荣玖锦自然也是无法推脱的，这个王小娘自从过来这些日子一直对她还不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方竟然派人来请了，她自然也是要给个面子的。 “马上就来。”荣玖锦松了口，好好收拾了一番，果然就去了隔壁。 陆嫣虽然穿着粉嫩的衣服，可是脸上的神色明显憔悴的很，她走进来就黑着一张脸。 “我小娘呢？怎么是你？”陆嫣面色有些不善，荣臣青站在陆嫣的旁边，如今仔细算来陆嫣肚子里的孩子也才两个月，穿着宽大的衣服，所以并不显怀。 “她这些日子不舒服，只怕一不小心过了病气给你，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叫你们母女相见。”王小娘轻飘飘的就把这件事情盖上了一层布。 荣玖锦不知道柳小娘究竟怎么了，但是眼下不让母女相见，必然是想隐藏一些什么。 可是荣玖锦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拿着茶杯放在了嘴角，轻轻的抿了一口，她觉得今日这茶倒是很不错。 “你这个毒妇！我如今已经嫁入将军府！你想对我的母亲怎么样？快些带她出来见我。” 荣玖锦架子已经摆够了十足十了，外头走来了侯爷，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不过是嫁了将军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天嫁了玉帝了，居然到侯府胡闹起来了。”侯爷脸上透着不耐烦只有对着荣臣青这才有几分好脸。 陆嫣这才面露委屈，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父亲，女儿好不容易回一次门，以后虽然都在京城里头，可是到底见面的时间短了，女儿难道就不能见一见小娘吗？” 陆嫣说到这里委屈不已，荣臣青脸上的神色似乎也有些挂不住了，侯爷这才松了口。 “等会儿要走之前去看一眼。”侯爷率先上了餐桌。荣玖锦也一直闷声吃饭没吭声。 直到要走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先行回去了，又听到了隔壁院子里头吵闹的声音，富儿赶紧就派人去打听了。 “怎么回事？”荣玖锦慢悠悠的去问富儿，富儿眼睛都要笑的开花了。 “原来那个柳姨娘，因为之前纵容陆嫣同大公子偷情，已经被打的半身不遂了，有人伺候着才能度日，陆嫣过去看了受不住了，把隔壁的东西全部都摔了个遍，说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陆嫣今天就不走了。” 富儿脸上透着一脸八卦，隔壁院子的确热闹，侯爷差点被气得两眼一黑，毕竟就在隔壁，动静实在是大的很。 荣玖锦随意的翻开了一本书，她抬了一下眼，似乎早就料到了。 “陆嫣从小就被宠坏了，她如今去将军府自然也过了不是什么好日子，要是和娘家闹成这样，只怕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荣玖锦慢悠悠开口。 陆嫣如今不过是仗着大哥的宠爱，可是男人的宠爱又能到几时呢？眼下爱也不代表以后爱。 身后要是没有任何人依靠，那都是不太行的，荣玖锦想起了在外游学的那个弟弟。 “这些日子在焉有没有来信？”荣玖锦突然之间问起了荣在焉。 荣在焉这些年一直跟着李先生读书，如今仔仔细细算来已经有一年多了，只有过年的时候荣在焉写来了一封信件。 “没有。”富儿摇了摇头。 姑娘从小就和这个亲弟弟并不亲近，倒也不是因为其他，主要就是防着嫡母。 如今好不容易各自都已经摆脱了，荣在焉却去了外地读书，倘若不去外地，恐怕还是要留在将军府之中，只怕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了。 “那就算了。”荣玖锦摇了摇头，她又找出了女工，马上就要入夏了，夏天蚊虫多的很，荣玖锦准备多绣几个香囊。 又特意给陆清郎挑了一个深蓝色的香囊，特意在下头留下了陆清郎名字中的郎字。 陆清郎回来的时候隔壁院子还在吵，陆嫣嘴巴都要喊的冒烟了，陆清郎夹了一块的青菜，他整个人倒是不动如山。 “你下午也睡得着？”陆清郎听着隔壁的动静由衷的去问荣玖锦。 “为何睡不着？”荣玖锦迷迷糊糊的去问陆清郎，她想睡了自然就能睡。 “那个……等会儿你早点回来……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荣玖锦低下了头猛的扒了好几口饭。 折高枝 第95节 整个人差点呛着了，陆清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做完这一切直接去了书房，的确也听了荣玖锦的话，只比平常找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洗漱完打开门的时候。 荣玖锦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她睁开眼睛瞪着陆清郎。 “不是叫你早些回来？怎么好像越来越慢了？”荣玖锦低着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有什么事情咱们现在说也是一样的。”陆清郎已经坐在了床边，他正要去把蜡烛给吹灭了，荣玖锦直接扯住了陆清郎。 “等等，蜡烛先别灭，我想了许久，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那么圆房也是迟早的事情……疼就疼吧。” 荣玖锦说完这话，她眼角都红了几分，捏着陆清郎衣服的时候都不动声色的捏紧了，荣玖锦心里面向来是藏不了什么事情的，过不了多久，基本上就要抖落干净。 更何况成婚一年了。 陆清郎对她也是事事都依着顺着。她心里面比谁都明白，倘若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荣玖锦只觉得往后这样过日子似乎也是不错的。 “真的？”陆清郎挑了挑眉头，不敢相信荣玖锦居然那么快就松口了。 “真的，但是你也不太懂，我也不太懂，咱们前头可得把这个东西好好研究一下。”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从枕头里面拿出来两本书就这样摆在了陆清郎的眼皮子底下。 看清楚两本书的名，陆清郎只觉得自己的额角猛的跳了跳，他伸手按住了荣玖锦的肩膀。 “用不着。我懂的。”陆清郎又开口。 “你为何会懂？”荣玖锦一下就抓住了关键词，她突然坐了起来，雪白的脸颊就这样鼓了起来。 目光就这样盯着陆清郎，仿佛要从陆清郎眼睛里面看出什么破绽一样。 “你以为成婚的时候只有你才看？”陆清郎这才浅浅的哼一声。 成年男子家中一般都会有伺候的通房，陆清郎这个年纪其实家中早就应该安排了，可是陆清郎之前在外游学，所以就免去了。 荣玖锦心里是清楚的，她浑身松懈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蜡烛就已经被陆清郎吹灭了。 陆清郎咽了一口口水，他就这样盯着荣玖锦的唇，他声音莫名的沙哑。 “那我开始了？”他声音充满了诱惑仿佛带着眼前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兔一步一步走下他已经编织的陷阱。 “嗯。”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她主动的送上了自己的唇，下一秒似乎整个人都要被陆清郎一寸又一寸的咬烂，然后空空都陷入腹中。 荣玖锦双手发软，她眼角溢出了几分眼泪，外头不知何时天气变了几分，乌云密布，床上的人……荣玖锦都险些看不清楚了。 依誮荣玖锦喘着气叫他。她有些懵懂，她捉住了陆清郎在身下的手，她气息已经逐渐不稳。 很奇怪的感觉，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最后没有要落地的点，累的晕晕乎乎的，浑身难受……就像被千万只蚂蚁爬过。 “你……咱们快些吧……”荣玖锦能够感觉到脸颊滴下来了一滴汗，她也能感觉到陆清郎身上滴落下来的汗。 滚烫的汗珠顺着男人的下颚落在了荣玖锦锁骨上，荣玖锦忍不住浑身痉挛。 直到最后一刻，荣玖锦惊呼一声，痛感密密麻麻的冲上了脑袋，陆清郎低头吻着荣玖锦。 “马上就好了。”荣玖锦用力的捏紧了陆清郎的手臂。 指甲甚至几乎要陷到陆清郎的肉里面去，荣玖锦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仿佛只能被人牵着，一寸又一寸的沉沦。 忽然间。 荣玖锦觉得没那么疼了。甚至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直到夜里，荣玖锦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推促着陆清郎。 “天马上要亮了，我真的好困啊，你也该去上早朝了，歇一歇吧……” 荣玖锦后悔了。 谁也没说过……圆房之后夜里不能睡觉啊，她迷迷糊糊好几回了，睡着了又被弄醒，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她自己的了。 “好。”陆清郎伸手抹了一下荣玖锦眼角的眼泪这才安抚似的轻轻的拍了一下荣玖锦微微弓着的后背。 最终是被陆清郎带过去清洗了一遍，其实姑娘尖叫的那一声，富儿就已经醒了，她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门外。 可是逐渐能够感觉到里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富儿明白了。 姑娘事成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荣玖锦伸手摸了摸旁边，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眼皮子上仿佛压了千斤重压根就睁不开。 她用手撑着床底坐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 直到摇了摇旁边的铃铛，富儿这才高高兴兴的跑了进来。 荣玖锦看着富儿这幅面容就明白了，富儿恐怕什么都知道了。 荣玖锦用被子捂住了脸。 太臊人了。 第92章 成了 “成了吗姑娘？”富儿眼睛亮晶晶的凑过来，荣玖锦伸手推了一下富儿，她撇过脸去。 开口声音沙哑无比。 “去给我倒杯水来。”荣玖锦声音就像个破铜嗓子似的，富儿立刻倒了一杯茶水伸手递给荣玖锦。 “姑娘觉得疼吗？”富儿一问这个话，荣玖锦嘴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她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 昨日夜里的时候，她脑袋都有些不清楚了，陆清郎也是一个劲的贴着她的耳朵，问她究竟疼不疼。 疼吗？刚开始是有点疼的。可是到了后头……荣玖锦嘴巴抿的有些泛白。 “不太疼，你去给我找一身衣裳过来，隔壁院子里头是不是过两日就要成婚了？”荣玖锦只是随口一问。隔壁院子里的老二也就是陆清郎的庶二弟，前些日子找好了一个人家，如今什么流程都已经过完了。 听说吉祥日子也定下了，就在这段日子，富儿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倒了一杯茶水给荣玖锦润了一下嗓子。 果不其然，荣玖锦喝下一口水这才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不少，她轻轻的动弹一下，只感觉腰后有些发酸，穿完衣服，她又躺在软榻上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对，昨日隔壁的王姨娘派人过来知会了，说就在明日。” 两家如今虽然住在一块儿，可是中间到底是隔开了的，而且又是柳姨娘的事情，这边院子里头基本上不过问。 可是表面上到底是一家人，在京城中也是要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的。 “侯爷还特意吩咐叫夫人想想法子让姑爷明天也过去呢……” 这话一说，荣玖锦顿时之间有些牙疼了，她过去自然算不得什么的，可是……柳小娘之前做过什么事情……陆清郎心里面清清楚楚。 给生母下药那么长一段时间，陆清郎忍着没有发作，已经很是仁至义尽了。 眼看着荣玖锦沉默不吭声了，富儿这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要我来说，咱们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好了，姑爷如今是什么身份……又不是没事干了……非得去隔壁院子。” 无非就是装出一副家宅和顺的模样给众人看，博得一个好名声罢了，公爹既然说了这个话，荣玖锦自然也只能把艺术带到，陆清郎要去便去，倘若不去荣玖锦自然也是没什么法子的。 “你这丫头，如今越来越有主意了，我瞧着帐房的事情都管的不错。”荣玖锦由衷的夸奖富儿。 富儿早也不是当初天真单纯的富儿了，富儿呵呵一笑，她这才赶紧拿了一个毯子就这样盖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夜里没睡好，荣玖锦吃过了饭后，整个人就躺在软榻上窝着睡觉。 直到中午的时候，能够感觉眼前一黑影，挡住了所有的光亮，荣玖锦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陆清郎。 “你今日不是去上差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荣玖锦明显显得有些错愕。 自从入了督察院，陆清郎忙的昏天地暗的，那么久了，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更加没有白日就在家里的时候。 陆清郎这才坐到了荣玖锦的旁边，他吐出来一口浊气，目光慢悠悠的落在荣玖锦脖子上。 有些痕迹映入眼帘，陆清郎眼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大清早床铺已经换了一回了，荣玖锦脸颊有些发红……她主动将目光落在了窗外。 “侯爷给我请了假。”陆清郎声音格外富有磁性，他躺在了荣玖锦的旁边，软踏本来就很小，荣玖锦一个人倒是绰绰有余，陆清郎高大一个身影也上来了。 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荣玖锦伸手推了一把陆清郎的胸膛。 “你困的话就去床上睡，何必跟我抢位置。”她脸颊粉粉嫩嫩的，大概是想到昨日夜里的事情，觉得有些难为情罢了。 陆清郎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才将脑袋埋在了荣玖锦后颈。 “跟你一起不行吗？”男人声音格外的低，荣玖锦心里仿佛被什么捏了一道，她终究是没吭声了。 “公爹他……”荣玖锦这才打算把富儿带过来的话告诉陆清郎。 “我知道了，他去督察院，说我家中有喜事，休了两日。” 声音就在耳边，陆清郎伸手抱紧了荣玖锦的腰，富儿走到门口想要推进门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屏风后一双男人的靴子，十分的眼熟，富儿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夫妻二人好好的睡了个午觉，醒过来的时候，荣玖锦都比平日里多吃了几口。 真的有些饿，她喝了一口眼前的鸡汤去询问陆清郎。 “你明日到底是何打算？倘若不打算去的话……我也能想个借口搪塞过去。”荣玖锦低着头，陆清郎夹了一筷子菜在荣玖锦眼前的碗中。 “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要你在那边难做？”陆清郎眼神寓意不明，荣玖锦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一下。 “那就多谢夫君了居然如此替我着想。”荣玖锦噗嗤一声笑了。 此话自然就是去了，陆清郎既然定了主意，荣玖锦当然也不会多说。 吃过晚饭后，荣玖锦就坐在院子里头，拿出来了没有绣完的香囊，陆清郎去了书房。 香囊做到一半的时候，富儿这才来告诉荣玖锦：“姑娘木姨娘说要见一见姑娘。” 富儿声音压的极低，即便是知道这些了，可是富儿心里依旧对这个木姨娘有些忌惮。 姑娘是个心软的容易相信别人，她可不能像姑娘如此心软，总是要好好的提防着别人的，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姑娘兜不住底了。 荣玖锦有些意外，如今找上门来，自然也是说明木姨娘有了选择了。 “带她过来吧。”荣玖锦吩咐富儿，富儿这才去把木姨娘给带了过来。 木芙蓉今日的装扮反而显得清俭了一些，没有像往日一样穿的如此媚俗，她坐到了荣玖锦对面的位置。 富儿小声嘟囔：“你怎么说坐就坐！一点规矩都没有！夫人还没叫你坐下呢！” “夫人也不必如此着急，我也不是过来勾引郎君的，何必如此恶语相向呢，难道夫人觉得我比夫人更美……能勾搭住郎君的心不成？”木姨娘看着荣玖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反问。 富儿被这话硬生生的堵了一道，她脸颊逐渐涨红了，荣玖锦这才慢悠悠开口。 “富儿不过是替我着想，这才说错了话，木姨娘不必多想。”荣玖锦给富儿递了一个眼神，富儿也不再吭声了。 “我要一笔钱，我要离开京城，至于如意郎君，我用不着夫人替我找……我可以自己去找。” 折高枝 第96节 木姨娘找过来自然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说的明明白白的，荣玖锦心里面自然也就有了底。 “好。”荣玖锦高兴答应了又给木姨娘倒上了一杯热茶。木姨娘喝完茶后走了。 富儿也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姑娘，木姨娘她真的会走吗？”富儿开口去问荣玖锦。 “倘若人能有选择的机会，自然不愿意跟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夫君，也不愿意拿一辈子跟人去耗。”荣玖锦笑了笑。 她当初倘若能够有选择或许今日也不会在这里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太虚了。 她也不一定有木姨娘这样的胆子，人生在世，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夜里洗漱过后，荣玖锦就已经翻来了所有的田地还有房契，整整三个盒子，一份是婆母的嫁妆，另外一份是陆清郎留学的时候在外头在外头一些田铺还有地契……甚至还有一些钱庄。 陆清郎当初成婚的时候说的的确是零零碎碎的，可是真正的一整理，荣玖锦这才发现陆清郎嘴巴里面这些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比自己的嫁妆还要多。 多了好几倍还不止。 另外一个较小的盒子全都是荣玖锦从将军府带来的嫁妆。 荣玖锦左挑右挑只找富儿拿来了一个红木匣子全都装好了。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荣玖锦甚至灯都没吹，她还在交代富儿把这些东西全部都送到木姨娘手里面。 陆清郎却推门回来了，今日回来的比往日都要早，甚至有些太早。 荣玖锦没空去搭理陆清郎。等到处理好了一切，陆清郎已经洗漱完，他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床前。 “木姨娘刚刚过来找我了，我挑了一些东西，左右都是一些钱庄店铺这样的东西，给她带走。” 荣玖锦把自己的打算全都告诉了陆清郎，陆清郎听的迷迷糊糊的，荣玖锦就连在哪里拿着钱庄都说给陆清郎听了。 “东西不是都给你了？你做主就好了。”陆清郎转过身去似乎不愿意多听了。 荣玖锦这才点了点头也没吭声了，她拿着帕子擦了一下自己已经干了的发。 走到门前，陆清郎已经把门落了锁了，目光就这样落在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浑身一颤，她又不是傻子，昨日才经历了什么，她如今仍然觉得历历在目。 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帕子这才犹犹豫豫开口。 “咱们今天……”她率先走到了床的里侧话还没说完外面的蜡烛已经被吹灭了。 一双大手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腰上一寸又一寸的揣摩。荣玖锦身子软了几分。 她扭过头来就这样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陆清郎这张好看的脸。 她主动凑上前同陆清郎两人鼻尖抵着鼻尖。女子才刚刚沐浴过身上的衣服都是拿香特意的熏过的。 整个气息把眼前的人包裹在其中，她这才在陆清郎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咱们今日就这样睡吧。”她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昨日的确到了后头，她自己也觉得舒坦，可是太过于磨人了，她……受不住。 好歹也得歇一歇，陆清郎的确说的没听错，他这样的上了战场也不会落了下风的。 “嗯。嗯？” 陆清郎被哄的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荣玖锦已经迅速的松开了手。 “睡吧，你刚刚答应我了的。”荣玖锦露出来了好看的虎牙。 陆清郎大手一捞把人捞入怀中，荣玖锦浑身颤了一下，她眼角还带着几分湿润。 “你……可不能这样不管不顾的……我不舒服。”荣玖锦声音闷闷的从枕头底下传过来。 能够感觉到背后陆清郎心脏跳动的动静，她一颗心似乎也要慌乱了。 陆清郎一双大手捏着她的下巴，让荣玖锦同他四目相对。 “不舒服？你昨日不是说不疼……很是舒坦吗？” 声压的极低，可是还是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入耳中，荣玖锦脸颊轰了一下红了，她吞咽了一口唾液。 “你……那都是你逼我说的……我……”荣玖锦手足无措伸手去推陆清郎。 的确如此，这样的话，她又怎么可能说的出口，昨日似乎就是被眼前的人牵住了神志。 如今提起来荣玖锦整个人都都红了一大圈了。 “反正今日不成。”荣玖锦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口。 陆清郎原本就是逗一逗荣玖锦，他知道昨日是第一回，他想了挺久的，荣玖锦也一声没吭，他自然也就越发的放纵了。 今日再来一次。 也只怕伤到了荣玖锦的身子，他原本就没这个打算。 “肿了？”陆清郎又去问荣玖锦，荣玖锦呆了一瞬间，她很快就点了点头。 话音刚刚落下，陆清郎就点了蜡烛，他掀开了被子，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扯住。 “我带了药膏。”陆清郎五个字干净利落。 “我自己来吧。”荣玖锦艰难开口。 “昨日什么没看过？”陆清郎又开口去反问荣玖锦。 荣玖锦再也无话可说。不过的确也是如此，荣玖锦拿着被子盖住了脑袋。 直到荣玖锦可怜兮兮的一把抓住了陆清郎的手腕，她眼角红了个遍，看着陆清郎手指上还剩余的药膏。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快些成不成？”她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 也没人说过……上药也这么磨人啊。 “好，快些。”陆清郎哑着声音回答荣玖锦。一场药上完，荣玖锦浑身香汗淋漓，睡觉的时候都不让陆清郎搂着了。 第93章 娶亲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荣玖锦昨日倒是睡得舒服，大清早的时候睁开眼睛，陆清郎也睡在旁边，她率先坐了起来。 她直接翻过了陆清郎自己坐在了铜镜前，这才叫来了富儿梳妆打扮。 大清早的隔壁吵闹的声音就没有停下过，荣玖锦身为大儿媳自然也不能去的晚了，否则被人抓住了话柄，往后在京城中的名声可就臭了。 陆清郎很快也就出来了，他就坐在荣玖锦的旁边，给荣玖锦挑选了几只发簪，荣玖锦随意的看了一下，陆清郎挑选了这几只都不太好…… 她接过来就放到了匣子里，然后自己挑选了另外一只。 陆清郎：“……” 陆清郎也没敢吭声，收拾好一切，两人才直接去了隔壁的院子，侯爷冷着的一张脸这才逐渐缓和了。 马上就要入夏了，王小娘大着个肚子，可是脸上的神色似乎比往常有些难看，中途倒是不少人问起裴珠衣。 荣玖锦一直耐心的告诉众人只说裴珠衣如今在养病不方便见人。 所以那些想要去见见裴珠衣的夫人，统统都歇了心思，荣玖锦也明白婆母如今不想跟侯爷这边扯上什么关系，她通通回绝了。 很快男宾那边就有人过来找陆清郎了，陆清郎临走之前还嘱咐荣玖锦千万别太累。 荣玖锦眨了眨眼，她能有什么好累的？王小娘当初也是出生大户人家的……只是后来没落了这才去唱戏了。 管理这些事情全都管理的井井有条，一点都不输给其他的正室夫人。 虽然王小娘脸颊上涂着胭脂，可是荣玖锦也注意到了王小娘脸色的苍白。 “这是怎么啦？怎么好像几日没见……人似乎没有从前红润了？”抽了一个空，荣玖锦吃了一块糕点，在众人眼中荣玖锦到底也是侯府的少夫人，荣玖锦自然也不能过来做客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总是气血有点虚，浑身上下提不上劲来，大概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要生了……”王小娘慢悠悠的吐了一口气。 “也是，如今生下一个孩子很是辛苦的，忙过了这一次，过不了一个月，三弟似乎也要娶亲了，只忙过这两场，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荣玖锦慢悠悠的安慰着王小娘，原本老二已经有二十岁了，老三也有十八了。 老二原本早就要娶亲了，刚开始科举名次倒是靠前，可是距离上榜只有三四名的距离。 说到底不是嫡出，只想着考个功名，去讨一个名门贵女，可是谁知……后头反倒越考越不如前了。 这一次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没有法子了，眼看着考不上了，就只能先安家了。 老三也是没考上，直接差了十万八千里，索性就一起安置了。 自然这些都是侯爷的意思，王小娘到底只是一个管家人，也只能把这些东西都做得起面好看。 王小娘艰难的掀起了嘴角：“只能如此了，现在府中也没有一个管事的人，我只能硬扛着了。” 敲锣打鼓，临近黄昏的时候新娘接进屋子里来，荣玖锦这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夜里回去的时候，荣玖锦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旁边的陆清郎反倒乐得清闲了。 “咱们……怎么区别如此之大？”荣玖锦轻轻的哼了一声。 她是儿媳所以忙来忙去的，陆清郎还是最大的嫡子呢！反倒却能在那边喝茶吃席了！ 心里强烈不满，荣玖锦看在眼前的陆清郎也觉得有些不太顺眼了。 “谁叫你非要来，咱们把两家直接彻底分开，往后你也不必来了，有什么喜事，派人送个东西，你过来走个过场，就能欢欢喜喜的回去了，何必还受那么大的苦？” 二人走进屋子里头，陆清郎主动的给荣玖锦捏了捏大腿还有小腿。 荣玖锦坐在软榻上，她倒是觉得舒服不少，越发把双腿放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哪有那么容易的？如尊天下百孝为先……你好不容易做到如此地步……可千万不能叫人抓住了把柄，说你不孝顺，倘若到那个时候……咱们俩可都完了。” 现在御史台的嘴巴给越发的厉害了，平日里就没有少说过陆清郎，倘若抓住了如此一回，嘴巴上更是没有把门的了。 如今谁正得陛下盛宠，御史台就越不放过谁。 “反倒辛苦夫人替我担心了。”陆清郎笑了笑他伸手揉了一下荣玖锦的脑袋。 荣玖锦猛的往后缩一下。 “咱们至少眼下得让人抓不出把柄来，更何况我一个人闲在这后院里头，总是要找一些事情做一做的。”荣玖锦挑了挑眉头。 富儿这才上来道：“姑娘水已经放好了。” 折高枝 第97节 荣玖锦这才起身准备去水房，走到门口的时候这才发现陆清郎也跟着过来了，她一把就拉上了门。 “你跟着来做什么？”荣玖锦心中警铃大作，她现在找张床就能睡死过去。 “我替你瞧瞧，还要不要上药。”陆清郎说的理直气壮，另外一只手攥紧了荣玖锦的手腕，带着人走了进去。 荣玖锦迟迟不肯脱衣服。 陆清郎也不着急，他凑过来亲了口荣玖锦。 “我看看，要是没好，我绝不为难你。”陆清郎又道。 如今气血方刚，荣玖锦也明白陆清郎昨日夜里是忍了又忍的。 荣玖锦这才将手停在了自己的腰间脱下了所有的衣裳。只剩下肚兜的时候，陆清郎大招就已经把荣玖锦整个人都抱起来了。 荣玖锦弓着腰，她看了看身后的陆清郎，都要哭出来了。 “你看好了没？到底好没好啊？” “好了。”陆清郎喉结滚动这才主动贴近了荣玖锦的后背。 被捏住了下颚，荣玖锦早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一场，她破罐子破摔，干脆就围上了陆清郎的脖子，双腿也围在了陆清郎的腰上，整个人泡入浴桶。 荣玖锦喘着气停留在陆清郎肩膀上，已到了最后一步，荣玖锦这不肯松口，陆清郎也没动弹。 眼看着滚烫的泪珠砸在了她的胸前，荣玖锦这才微微的揣摩着陆清郎脖子后头，看着陆清郎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隐隐约约要爆出。 她才压低自己的声音：“夫君，现在告诉我，你觉得多久好……” 荣玖锦只觉得自己拿捏住了陆清郎，陆清郎即便再怎么想，荣玖锦只要不松口，他基本上都会停止。 陆清郎很显然也知道荣玖锦一把就抓住了他心中的弱点。 “俩次。”陆清郎贴在了荣玖锦耳朵旁边低语，男人身上滚烫，荣玖锦整个人似乎也烫了起来。 荣玖锦默了一瞬间没开口说话。 “好不好？”陆清郎这才吻了一下荣玖锦的脖子。 “好。”荣玖锦过不了多久到底是答应了，屋子外头，枝头茂密，风拂过，一寸又一寸作响。 夜过半旬。 荣玖锦踹了一脚陆清郎。 “我没骗你。”陆清郎伸手拨弄了一下荣玖锦湿漉漉的头发。又拿着手帕一寸一寸的给荣玖锦擦干净了发。 的确是。 可是这一次比往常两次都要长……第二日荣玖锦觉得腰有些酸。踩在地上就好像踩在云朵上似的差点没站住。 还好旁边的陆清郎伸手扶了一把，荣玖锦在铜镜前看到了脖子上的痕迹，她又踹了一脚陆清郎。 “昨日早就说……今日还要去认人……我这个样子……可怎么去啊？”荣玖锦一双好看的眼睛与平常不同，多了几分女人味。 “那怎么办？”陆清郎也拿了一些白粉涂在了荣玖锦的脖子上，直到所有的痕迹都被掩盖，陆清郎才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的脚印。 荣玖锦今日特地选了一身较庄重的浅蓝色衣裳，脸上并没有涂什么，反而显得整个人倾城倾国，身材格外的好，一身衣服勾勒着盈盈一握的腰。 夫妻二人这才去隔壁，去隔壁的时候，荣玖锦才发现王小娘脸上的神色居然比昨天更加可怕了。 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即便是涂了胭脂，也能看得出来的苍白。 夫妻二人坐在一块，荣玖锦走神的一瞬间，陆清郎手已经从宽大的衣袖里头溜到了她衣服袖子里头。 他捏了一把荣玖锦的手，表面上却没什么动静，荣玖锦索性就任由陆清郎了。 反正也看不见什么。陆清郎一直把玩着荣玖锦手指指腹。 直到新人进来了。新娘子率先去敬了侯爷一杯茶水。陆中道带着夫人进来了。 陆嫣今日难得也来了个大早，可是她脸上却无比苍白，荣臣青居然没陪着陆嫣一起过来。 荣玖锦有些意外，毕竟之前大哥还把陆嫣当成心尖尖一样，怎么突然之间就冷了下来，可是这也不是荣玖锦该想的事情，她也懒得想。 陆嫣既然嫁了过去也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的。 陆中道已经带着新娘子曹丹青走了过来，陆中道脸上的神色莫名有些难看。 “这是大哥和大嫂。”陆中道依旧是硬着头皮介绍了眼前的两个人。 曹丹青听了这话她果然就跟着陆中道前头的话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 “大哥，大嫂。” 大家彼此上都叫对方挑不出差错来，自然也知道对方不是真心实意的，荣玖锦拿出来了一个红封伸手递给了曹丹青。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二弟妹不必如此客气。”客套的话又有谁不会说呢？荣玖锦当然也是信手拈来。 只是这其中曹丹青到底有没有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嫂生的可真美，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曹丹青嘴巴也是甜的。 谁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呢？荣玖锦自然也是喜欢的。 “二弟妹生的也好看。”荣玖锦回了一句，荣玖锦这话并没有作假，陆中道说到底没有考上什么功名，曹丹青也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可是这容貌也是属于上层的了。 否则陆中道绝不会像今日如此开心的站在这里。 陆嫣脸上的神色有些难了：“二嫂。” 她主动叫了一声，到底是做小辈的，陆嫣不必给上红封，曹丹青略微点了一下头，这才冲着陆嫣微微的笑了一下。 认过人后，夫妇二人原本是想找个借口率先先走的。可是王小娘却叫住了荣玖锦。 荣玖锦也只能叫陆清郎先回去了，陆清郎犹豫片刻，在荣玖锦一个放心的目光之下，他终究还是走了。 男人们都走了，屋子里自然就只剩下了女眷，王小娘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王小娘既然脸色那么不好……大喜的日子很不该出来露面才是的。白白坏了喜庆的氛围。”陆嫣突然开口指责王小娘。 曹丹青并不是京城人士，她也能听出来，陆嫣同王小娘两人之间不和，曹丹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我到底是管着全家，新娘子进门总是要认人人的，只是不知道姑娘今日回来…亲家母可曾知道了？”王小娘即便神色虚弱此刻也是分毫不差。 陆嫣脸上的神色直接呆住了。 “自……然…自然是知道的！”陆嫣这番话明显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一般媳妇儿嫁过去，伯母大多都会教训规矩，曹丹青也没有当一回事。 直到旁边王小娘又开口道：“你如今肚子也快三个月了穿一些宽松的衣服……免得叫人发现……不然是要浸猪笼的。” 王小娘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陆嫣不过瞬间就如梗在喉，曹丹青脑袋也飞速运转。 “小姑前头一个月才成婚的……怎么就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曹丹青没过脑子就已经问出来了。 王小娘噗嗤一声笑了，荣玖锦也没吭声，陆嫣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了。 “你再乱说！我就叫父亲撕烂了你的嘴！”陆嫣声音格外的尖细。 这话如果从前说，可能还有些底气，可是如今来说，可是一点底气也没有了。 自从之前闹了一场，侯爷如今已经不管陆嫣了，陆嫣回来还能够让她进门，的确也是算不错了的。 “姑娘既然那么有底气，那你就告诉侯爷好了呀。”王小娘冷哼一声道 第94章 都是一家人 陆嫣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只说等着瞧，放下狠话了，可是会不会真的去找侯爷却也无人得知了。 陆嫣前面都走了，曹丹青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王小娘这才让曹丹青早些回去休息，曹丹青松了一口气，立刻就离开了。 “王小娘留下我是有什么事？”荣玖锦也不着急她喝了一口茶水才去问王小娘。 王小娘却上前一把抓住了荣玖锦的手腕，她神色有些发抖。 “这段日子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可是却查不到什么，大夫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如今年纪大了，只有肚子孩子在一个指望，我打算去庄子里面住一段时间，恐怕家里的大权就要旁落了，我也不要求夫人您管着侯府的事情，只是夫人还是可以指望我一二的。” 如今仔细算来王小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七八个月了，距离平安生产也仅仅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王小娘说这番话无非就是害怕荣玖锦故伎重施，又请了一个姑娘入侯府来，这样即便回来的王小娘恐怕往后的路也就更难了。 “王小娘这是说什么呢？侯府终究是公爹的呀，王小娘您的事情从前也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我这做儿媳的再怎么管也不可能管到自家公爹的头上来呀？” 荣玖锦单纯无辜说出来这番话，王小娘心里面反倒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原来就是要说这个事情，荣玖锦也明白王小娘心中是什么担忧，如今柳小娘已经被打的半身不遂了。 否则荣玖锦都要有些怀疑是柳小娘故伎重施了……可是倘若不是柳小娘……王小娘究竟是自己怀胎不稳……或者是其他。 可是这一切都不在荣玖锦该考虑的范围，她不争夺侯府这边，按道理来说那些人的算计也不应该落在她的身上。 前头该是这样想的，第二天王小娘就直接去了庄子，隔壁的管家全直接落到了刚刚嫁过来的曹丹青的身上。 荣玖锦听到这个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可是浑身没有力气，她不想洗漱，干脆又爬回被窝里面，准备又睡一觉的时候。 富儿一把就拉住了荣玖锦。 “奴婢还没说完呢，隔壁的二夫人一早就过来等着您了，说是有事情想见一见您，昨日……姑爷也真是的……” “姑娘，您也那么大的人了，姑爷和姑娘才刚刚圆房，这段日子不要那么勤快，免得伤了身子，昨天那么晚了……我……” 富儿说到这里，一张脸蛋迅速红透，她猛的就直接捂住了富儿的嘴巴。 “你这丫头如今懂得越来越多了！”荣玖锦小声的呵斥富儿。 “总是要懂的，更何况我要伺候姑娘，原本是不懂得这些的，都是去问后面的婆子，这才清楚明白的……” 荣玖锦转过头来瞬间盯着富儿。 “所以她们都知道我才刚圆房？”荣玖锦一颗心也提了起来。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我当然没有！我是听她们说那些荤话，听来的，又不是我自个儿去问的。”富儿迅速的摇了摇头撇干净了自己。 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 “还好你这丫鬟还有几分脑筋。”荣玖锦最终还是起来梳洗了一番，走到前厅的时候，曹丹青都要喝完一壶水了。 “大嫂，我过来可是冒昧了？”曹丹青笑脸相迎。 折高枝 第98节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荣玖锦自然也不会给曹丹青冷眼，她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头待着也是待着，你来陪陪我也是好的，如今隔壁院子里头事情正忙着吧？你如今难得偷闲了。” 荣玖锦轻轻的笑了一声，只是她很快就笑不下去了，曹丹青这才拿出了账本子摆在了荣玖锦眼皮子底下。 “大嫂，我看了一下侯府上上下下的开支，如今全都在这个本子上了，我实在是管不来……下个月的工钱都发不出来了。”曹丹青欲哭无泪。苦着一张脸去询问荣玖锦。 荣玖锦额头迅速的跳了跳，她早就知道隔壁是一本烂帐，所以早早的就把隔壁排除在外了。 “这……”荣玖锦翻了好半天这才流露出格外为难的模样。 “我也是解决不了什么的，平日家里的开支都是夫君一手握在手中的，我这些东西看着有些头疼……”荣玖锦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曹丹青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她又笑了笑。 “我瞧着大嫂这里似乎富裕的很，就连这泡的茶水也是好喝的很，上好的龙井，唇齿回甘。”曹丹青这番话就是清楚明了了。 “二弟妹这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荣玖锦眉头轻轻的跳了一下，她心中也知道曹丹青过来的打算到底如何了。 “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如今您这边富裕，咱们为何不一同合成账本？这样一来也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谈论那个时候大嫂有什么难处，咱们一大家子，自然也会给大嫂好好出主意的。” 曹丹青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看着荣玖锦，荣玖锦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她喝了一口茶水。 “这件事情我拿不了主意，我昨天瞧着二弟妹也不像如此能干之人，不知道背后是有什么高人在指点啊？” 曹丹青厚着脸皮子过来，荣玖锦自然也不怕打了这张厚着脸皮。 曹丹青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她吞咽了一口唾液。 “大嫂昨日才说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今日偏偏忘了，难道钱财真的比得上骨肉亲情吗？”曹丹青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 三两句就把荣玖锦放在了不孝的地位，这番话倘若让别人听了去，恐怕就要骂荣玖锦挑拨骨肉了。 曹丹青昨日里倒是装的好，如今仔细一看，居然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 “二弟妹今日前来可问过公爹的意思没有？”荣玖锦神色依旧不变，她喝了一口茶水。 如今要说隔壁还真是一堆吃人不吐骨头的，硬生生的要把所有人都榨干，他们心里面才高兴。 “我来之前是问了公爹的，公爹也是答应的。”荣玖锦都要气笑了但是表面上还是不显山不漏水。 “公爹之前答应我们单独各住一处，如今却突然变卦了，我也要好好问过夫君的意思才好做定夺的。”荣玖锦随意开口搪塞曹丹青。 直到外头富儿叫了一声：“姑娘，老夫人那边喊咱们过去呢。” 荣玖锦这才开口告辞：“咱们这件事情后面再说吧。如今婆母叫我了我得去伺候了。” 富儿并没有说谎，裴珠衣的确是叫了荣玖锦的，荣玖锦走出来的时候，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富儿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真是不要脸，隔壁院里的人还敢开口说这个话？他们从前是怎么对姑爷的？又是怎么对老夫人的？姑娘那个时候刚嫁进来就拿了一堆破烂事……” 富儿也不由得翻起了旧账，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去把人硬生生的吊起来打一趟。 “行了，咱们等会儿过去的时候，不要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这事。”荣玖锦摆了摆手，富儿自然也就不吭声了。 可是即便富儿不开口就说，裴珠衣也是会知道的，在裴珠衣这里一起用膳。 “我听说隔壁新来的老二媳妇刚刚过来找你了？”裴珠衣给荣玖锦倒上了一碗鸡汤。 荣玖锦眉头轻轻的挑了一下：“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婆母，不过婆母您好好养身子就是了，外头的事情自然都有我和夫君顾着。”荣玖锦放下了碗筷，她对于这个婆婆是比较亲近的，平日里裴珠衣从来不会摆婆母的架子。 甚至嫁过来那么久。 裴珠衣的确对荣玖锦是很不错的。 “这话就说错了，我哪能一个人在外头躲清闲，让你们俩在外头冲锋？”裴珠衣又笑了。 “我明白你们俩的孝心，只是隔壁的人就像水里的水蛭，吸住的人就会不松手，直到吸满了血，你们小两口过日子还是不容易，凭什么把钱送去给他们用？”裴珠衣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您说到我心坎子上来了。”荣玖锦自然也不是个傻的，她也是这番意思。 婆媳二人好好的说了一场话，回去之后，荣玖锦到底是睡了个回笼觉。 睡觉之前，荣玖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她看着外头的富儿。 “这段日子我似乎长了不少？”荣玖锦有些愁眉苦脸的。 “没有啊，姑娘可别乱想，多吃点，姑娘从前可太瘦了。”富儿关好了门窗。她扭过头来这话难免就有些敷衍荣玖锦了。 日子过得太松快了，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样的日子即便不胖也是要胖起来的。 其实说胖，富儿的确是瞧不出来，反倒姑娘如今的身段越来越好了，哪怕都是女人看了……富儿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只是姑娘自从和姑爷圆房以后，早上起来穿衣也不叫自己伺候了，夜里洗漱也不叫她伺候了，富儿心里面都明白。 姑娘是个脸皮子薄的人。也就看破不说破罢了。 这边前脚刚刚睡下，而在另一边，曹丹青已经带着一对小厮拿着铁锤去了隔开院子的那堵墙那里。 “把这道墙砸了吧。”曹丹青吩咐下面伺候的人，她自己在旁边喝了一口凉茶，这两日似乎热了起来，曹丹青忙上忙下的，也觉得心里面有火。 伺候的人有些犹豫。 “两个院子是前段时间才分开的，如今还不足一年，隔壁能够同意拆了吗？”下面伺候的妈妈七嘴八舌的。 曹丹青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如今当家做主的人是谁？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往后我可不敢用你们了！” 曹丹青架子摆了彻彻底底，有眼前的人兜底，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抡开了锤子砸了这堵墙。 动静很大，很快就有人通知荣玖锦了，但是得先告诉富儿，富儿只觉得一股火冲上了额头，她看了看还在屋子里睡着的荣玖锦。 富儿带着人直接冲了过去。 尘土飞扬，富儿用手捂住了口鼻，她大声叫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你们在做些什么事情？谁让你们敢这样干的？”富儿带着一群妈妈走上前去气势十足。 健壮的男人们也不由得被吓到了，索性都不吭声的时候，曹丹青这才走了出来。 “原来是富儿姑娘，我今日已经和大嫂说过了，大嫂也已经同意了，都是一家子人，分开过又有什么意思呢？”曹丹青嘴角挂着得体的笑。 “一家人？呸……说出来不害臊！你心里面那些小九九我家夫人心里面清楚的很！”富儿双手插着腰，声音十足的骂了过去，曹丹青猛的捏紧了自己的手腕，哪怕手捏的通红，她脸上也依旧挂着笑。 “富儿姑娘若不相信就去问问你家姑娘究竟是怎么说的？”曹丹青说到这里的时候分明还是笑着的。 扭过头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太师椅上，脸上带着几分冷。 “继续给我砸！” 眼看着坚持不下，富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伺候大夫人的人，其余的人自然都听曹丹青的。 富儿气的恨不得跺脚，只能回去找荣玖锦，富儿眼睛下头挂着眼泪。 “姑娘！姑娘！姑娘！”富儿猛地推开了门声音带着哭腔。 荣玖锦被吓醒了，她猛的坐起身子来，富儿已经一把扑入荣玖锦的怀抱里头。 “姑娘，他们欺人太甚！咱们难道就任由他们吸咱们的血不成！姑娘您听到外头的声音了吗？” 富儿话音一落，外头砸墙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荣玖锦早就听到了。 “砰砰砰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姑娘放在眼里！奴婢恨不得过去把他们都杀了！” 富儿显然已经气急了，嘴上已经没有把门的了，荣玖锦有些哭笑不得的安慰富儿。 “罢了，叫他们拆吧，我已经有了法子，叫他们一滴血都吞不进去。” 荣玖锦拿着旁边的手帕递给了富儿，富儿接过来擦了一下眼泪。怀疑的问着荣玖锦。 “姑娘可千万别说这些宽慰我的话！” 请假条 今天请假一天明天恢复更新 昨天章节不小心错乱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宝们可以试试把书移除书架再加入应该就ok了 第95章 可以 “我这话的确不是叫你放下心来的。”荣玖锦一脸正色，富儿心情这才逐渐平和下来，心里却也忍不住替姑娘叫苦叫冤。 原以为嫁过来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是这些烂事越来越多了。 “那咱们怎么办？就任由他们这么砸吗？”富儿这才去询问荣玖锦到底是什么打算。 “有些人，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难免拼尽了全力，要彻底没了气，知道自己再也蹦跶不起来，自然就闹不出什么风浪了。”荣玖锦打了个哈欠，她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整个人困得不得了。 这段日子天气难免有些闷热，外头似乎要下雨的雨，荣玖锦只叫富儿带着人去把衣服全都收了。 富儿即便满心不愿意，也是要听姑娘的话的，原本建起来不足一年的围墙，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人给拆了。 荣玖锦也没有出面，曹丹青喝了好痛快的一杯茶水，整个人都舒坦极了，眼看着对面院子里头都没人出声，曹丹青心里面更舒坦了。 曹丹青身边伺候的丫鬟小枝又给曹丹青续上了一杯茶水。 “原以为隔壁院里是个厉害的，所以才能够单独围起了围墙，如今看来不过也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姑娘如今掌管整个侯府上上下下……往后的威风自然也是没有人能比的。” 奉承的话把曹丹青整个人都捧到天上去了，曹丹青听的舒舒坦坦的。 “那当然是，我在家中也不是白学的，听说只不过是个庶女……到底是比不过我的。”曹丹青拿起了眼前的茶水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陆清郎回来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旁边的围墙已经被拆了，屋子里头反倒是安安静静的。 他一边走着一边频频回头看松子，松子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松子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我不知道。” 陆清郎这才直接去了主屋，荣玖锦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她懒懒散散的看着陆清郎，见人走了进来，她随意的瞟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到窗外。 嫩芽早已经抽出，院子里头多了一抹春意，下着小雨，倒是格外的有意境，女子穿戴的整整齐齐，只是容颜间透着几分慵懒，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忽略眼前的人。 陆清郎也知道这些日子是自己过分了些，荣玖锦心里恐怕还惦记着，他干脆亲自给荣玖锦倒上了一杯热茶。 “怎么好像没休息好似的？”陆清郎似乎只是随意一问。 荣玖锦难得一双美目瞪了一眼陆清郎。 “夫君日日在朝堂上，自然也不知道院子里头也有让人操心的事情。”荣玖锦叹息了一口气，她亮晶晶的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 陆清郎这才弯了一双桃花眼。 折高枝 第99节 “是什么操心的事？”他上前给荣玖锦捏着小腿，陆清郎力道很大，荣玖锦本来就浑身懒洋洋的，这么捏一捏，她也能够觉得浑身舒服的很。 “想来夫君回来的时候也是看到了的……咱们院子里中间的一堵墙被拆了。”荣玖锦轻挑了一下眉头，她整个人背靠后，枕住了枕头。 “看见了。”陆清郎乖乖的回答荣玖锦。 “我知道你不想跟隔壁院里扯上关系，可是如今在京城人所有眼中，咱们就是一家人，到底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隔壁也就是捏住了这一道……这才几次向我们发难。夫君猜他们图的是什么？” 荣玖锦凑过来问陆清郎，陆清郎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荣玖锦嘴唇上扫过，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他喉结略微滚动一下，伸手捏了一下荣玖锦饱满的耳垂。 “还能图什么？咱们什么都没有……如今只有权和钱。” 陆清郎所说的是事实，陆清郎如今正得陛下重用，隔壁院子就要穷的吃不上饭了，可是他们不一样，如今的他们可以有钱的很。 荣玖锦手里头还有几本账本就算翻一天都翻不完。 “先用膳吧？”陆清郎移开目光，富儿立刻就吩咐人端上了饭菜，平日里只有两个人吃，所以菜色并算不算多，可是却胜在花样好看。 说到这里，荣玖锦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的确觉得饿了。 荣玖锦率先喝了一口鸡汤：“隔壁院子，夫君可有什么想法？” 突然这么一句，陆清郎都被问的懵了一下，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我能有什么想法？主要看夫人有什么想法。”陆清郎又道。 “既然没什么想法，那我可就要放开拳脚了。”荣玖锦笑了。 陆清郎向来不想跟隔壁有什么瓜葛，荣玖锦心里面是清楚明白的，眼下得到这个消息，荣玖锦自然也表现的毫不意外。 “木姨娘的事情可安排好了？”陆清郎又问荣玖锦。 荣玖锦脸上的神色呆了一下：“安排好了。” 她又拿起了饭碗，夹了几颗米饭，塞进了嘴里，她咀嚼了两下突然看向陆清郎。 “木姨娘那边咱们都已经答应了，必然是不能反悔的，夫君倘若有什么想法，与我说就是。” 这番话有些突然，猛的砸过来的时候，陆清郎眼前的饭也吃不下去了，他本来就是个读书人，荣玖锦这言语其中的意思，陆清郎也并非听不懂。 “你又在想什么？”陆清郎抬头望着荣玖锦。荣玖锦沉默了一瞬间。 她从来不相信陆清郎会真的不纳妾，所以早已经看的很开了，即便有，她也能够安安稳稳把自己的事做下去。 “没想什么。”荣玖锦摇了摇头，今夜睡觉之前，陆清郎似乎又有些不老实，荣玖锦猛的坐起身来。 她双眼通红的瞪着陆清郎。 “夫君再这么闹下去……还不如娶几个小娘放在屋里头……” 说完这一句，看着男人有些变的眼神，荣玖锦气势逐渐慢慢弱了下去，她躺进了被窝里头，然后盖住了被子。 过了好半晌，旁边没人吭声，陆清郎躺平了也没像以往一样贴过来。 荣玖锦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说出来的话，她也明白陆清郎血气方刚的，可是会不会太频繁了一些，她实在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这两日昏天白日的，仿佛世界都颠倒了，她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时候的时辰了。 过了好久，荣玖锦无心睡眠的时候，男人终究是凑了过来，他伸手轻轻的捏着荣玖锦有些发酸的腰。 “知道了。”三个字。 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那我明日就替你纳妾？”荣玖锦扭过来看着陆清郎，两个人四目相对，荣玖锦恍惚间从陆清郎眼睛里面看到了几分怒火。 只是一眨眼，又什么都看不见了，陆清郎一双大手把荣玖锦黑乎乎的发丝全部都揉的凌乱。 荣玖锦一把捏住陆清郎的手腕她道：“这头发明日可就很难通了你这是做什么？” 穿着一身中衣，荣玖锦头发凌乱，可是丝毫不影响她这张脸，无论是做什么事情，在陆清郎眼睛前，荣玖锦都很好看。 “想瞧瞧你这个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别家的夫人大多闭口不谈，你为什么总是挂在嘴边？” 陆清郎问荣玖锦，荣玖锦眨了眨眼，她想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陆清郎。 “可是大家都是这样……你会例外吗？” 陆清郎无心再听了，他吐了一口浊气，大拇指碾压着荣玖锦下嘴唇，直到把嘴唇揉捏的殷红无比，荣玖锦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荣玖锦。 “不做别的，亲一下可以吧？”陆清郎声音压的格外的低，虽然说是文官，可是穿着官袍的时候的确是有文人身姿，可是脱下衣服，只有荣玖锦明白，陆清郎也是有武将身材的。 “可以吧……”荣玖锦声音刚刚落下，腰上的力度是后又被加重了许多，整个人都贴上了陆清郎。 刚开始荣玖锦还能够伸手抱着眼前人的胳膊，勉强有些力道支撑，她能够微微抬起身子，可是到了后头……脑袋一片空白……就连手指上的力度似乎都被软了。 就只能依托着陆清郎停留在腰上的手。陆清郎短暂的离开了荣玖锦一会。 荣玖锦清晰的呼吸声犹在耳边，她嘴唇的颜色似乎比往常更加艳丽。 “差不多了……咱就睡吧？”荣玖锦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这回又变了。 变的荣玖锦觉得有些奇怪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和陆清郎夫妻之事一样的。 “差多了。”话音落下陆清郎又不管不顾的贴了上来。荣玖锦整个背都靠在了床上。 到了后头，荣玖锦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她觉得除了没做那事，其他什么都差不多了，她拢好了自己的衣服。 眼角带着湿润，她缓了一口气，推了推将头埋在自己肩膀上的陆清郎。 “你这样……能睡得着吗？”荣玖锦脸上神色一红，她感觉到陆清郎似乎有些变化，可是她早就说过了今日……不行。 如今这么一挑拨，荣玖锦竟然也觉得身上有些燥热，男人不动声色的搂住了荣玖锦的腰。 “睡。” 一个字低沉又短促。 荣玖锦身上的火通一下熄灭了，她也能够感觉到陆清郎也不这么舒服，可是陆清郎的确闭上了双眼，而且呼吸逐渐平和。 荣玖锦这才恍惚发现……她好像被陆清郎反过来给坑了。 大半夜，荣玖锦这才进入梦乡，一夜无梦，但是与前几次起身之时，精神头是差不多的。 “姑娘，难道昨日……”富儿进来所说的第一句话，旁边还跟着其他的丫鬟们，此刻听到富儿开头这话，个个都捂住了嘴角。 荣玖锦脸上的神色一红整个人都显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昨日怎么了？富儿。”荣玖锦皮笑肉不笑的，富儿自然也就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但是在这个院子里头伺候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不吭声。 等到院子里的人彻底走了，富儿这才告诉荣玖锦。 “姑爷跟姑娘都年轻……总不好都顾着眼前不想着以后吧……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富儿从来不懂得这些，偏偏听到伙房的那些妈妈们，说了一嘴之后，就日日跑过去听，懂得似乎比荣玖锦还要多了。 “昨日并没有做什么。”荣玖锦被吵的不行了这才实话告诉了富儿。 “真的？姑娘少骗我了，否则姑娘今天的精神头怎么这么不好？”富儿挑了一下眉头这番话明显就是不相信。 既然不相信，荣玖锦也想不到法子自正，她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她总不能说昨日自己被陆清郎给挑拨了，她只感觉一阵火烧到了半夜，这才平息了。 原本陆清郎没有做这些的时候……她心挺平和的。可是夫妻之事……荣玖锦终究不可能拿到外面来说。 看来今日即便是亲一头也不能便宜陆清郎了。荣玖锦心里面暗自下决定。 看着自家姑娘不吭声了，富儿这才没有多问了，穿戴整齐后，荣玖锦这才吃了一口粥，外头就有人来报了。 “大夫人，二夫人眼下就在外头呢。”那丫鬟话还没说完。 富儿抱怨似的开口：“怎么来的这样勤快……昨日才拆了院子……也不多等几天再过来。咱们姑娘刚刚起床一口粥都没喝呢……” 富儿不喜欢那个二夫人，刚来就逼走了隔壁的王小娘，眼看着拿到了大权，就把眼睛落到了她们院子里头。 “看来大嫂身边的富儿姑娘对我很是不满啊？”曹丹青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富儿脸上的神色都僵住了，荣玖锦也放下了眼前的糕点。 “二弟妹怎么来了？快来一起用过。”荣玖锦伸手指了指眼前。 东西数量不多，无论是粥还是糕点，全部都个个精巧的很。 “大嫂院子里的东西还真是比我们那边精致不少，倘若我那边伙食日日如此，我也能多吃几碗了。” 曹丹青这番话乍一听听不出来什么，可是仔细一听就能听出其中的用意。 这话分明就是说。 在一个院子里头荣玖锦这边的伙食要比隔壁好的多。 第96章 饭后谈资 任凭谁听到了这番话，恐怕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富儿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已经把面前的曹丹青骂了个狗血喷头。 即便如此。即便姑娘这边伙食要好得多。可是这边都是姑娘还有姑爷自己双手挣来的……凭什么白白的都捧给了隔壁院子？ 曹丹青真是好算计，只觉得自己嫁入了侯府，那么整个侯府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富儿从鼻子里面浅浅的哼了一声，曹丹青也听到了，她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落在富儿的身上。 “大嫂身边的丫头……倒是架子十足，不知道可对我有所不满？”曹丹青自然也就扯开了当初成婚那日的脸皮，露出来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隔壁亏空，恐怕早已经是个窟窿了，否则曹丹青本就是商户出身，她带来的嫁妆虽然不说富可敌城，可也要比平常名门贵女要多上许多。 曹丹青且都觉得为难，其中更不用说了，荣玖锦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唇角。 “二弟妹若是觉得我这里的东西好看，吃的也好，往后就在我这里吃好了。”荣玖锦不去回应曹丹青去问富儿的事情，反而回答了曹丹青前面有些酸溜溜的话。 “大嫂！您这可是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曹丹青吐出来一口浊气，又故作为难的撇了一眼荣玖锦，她就等着荣玖锦开口问她有什么难处。 可是荣玖锦非但不问还拿起了旁边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曹丹青脸上的神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二弟妹也不该开这个口，到底是侯府，连几个好吃的吃食都拿不出来了，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荣玖锦这一回倒是摆足了架子，她抬头就这样瞧着曹丹青，语气颇为语重心长，似乎是在教曹丹青如何管理后宅的事情。 曹丹青干脆一咬牙。 事情竟然已经到了这步。二人推脱自然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她也不可能推脱几句，荣玖锦就能心甘情愿的交出了自己的钱。 “大嫂，其实我是有些为难的，之前都是王小娘当家，可是王小娘……这说走就走了……这满大院的事情全都扔给我一个人……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呀。”曹丹青吐出来一口浊气。 折高枝 第100节 荣玖锦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曹丹青先倒苦水，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提出要钱的事情，荣玖锦明白。 可是她却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就着了曹丹青的道。 “二弟妹难道是管不了？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操心……把账本都送到我这里，我暂且替你看顾几日，等到王小娘回来了，我再将一切都交给王小娘，如此一来你也不用如此操心了。” 这话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荣玖锦这个大嫂是个好相处的，曹丹青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庶媳，如今能够嫁过来，是家里面花了不少钱的，如今管了家，说出去自然也就更有面子。 如今手里面都没捂热乎呢，这要全部都交给荣玖锦，曹丹青心里面自然不乐意。 曹丹青面露为难。 “大嫂……管家不是什么好事，我居然接到手里了，自然也是想要全须全尾的完成，怎么好中途拖了大嫂下水？”曹丹青憋了好半天，这才想出了委婉推脱荣玖锦的一番话。 富儿憋不住都要笑了。 说来说去总不过都是为了钱的事情，姑娘如今也是个厉害的，嘴巴厉害的很，一句话一句话的堵着曹丹青，曹丹青反倒说不出来了。 “既然如此，二弟妹不如先回去吧。”荣玖锦神色冷淡了下来，她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曹丹青心中警铃大作。 荣玖锦态度变化太快，曹丹青也不由得怀疑，荣玖锦是不是想要把管家的权利从她手上给抢走。 如今虽说吃力不讨好，可是说出去实在是光明的很，曹丹青想要两边都握住，却也显得吃力的很。 “大嫂？”曹丹青试探着叫了一声，荣玖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困乏了。”四个字出奇的冷淡，曹丹青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清风拂来，鼓动了人的衣袖。 荣玖锦撩开了帘子，已经走入屏风之后，窈窕的身材透着山水壁画若隐若现。 直到人消失在眼前，曹丹青这才整理了一下吹的飞扬的裙摆。 她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只觉得这一股火冲上了头，似乎怎样都消散不了，她脚步越发的快了。 “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运气好这才嫁给了大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似的……即便是皇宫中的陛下娘娘也是没有她那么大的架子！” 曹丹青直到出了竹通苑，这才开始发泄起来，旁边伺候的丫鬟小枝都忍不住多瞧了曹丹青一眼。 “姑娘什么时候见过陛下娘娘？”小枝艰难的跟上了曹丹青的步伐。 曹丹青扭过头来伸手狠狠的点了点眼前伺候丫鬟的额头。 “我不过只是随意一说罢了，你如今倒学会质问我来了？”曹丹青冷哼一声。 “姑娘如今既然想要大夫人手中的钱财，自然身段也就要看的低一些，更要找出合适的理由，如此一来……大夫人即便是想拒绝也是没机会说出口的……姑娘不必如此着急。” 小枝是曹丹青身边的陪嫁丫鬟，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有道理的，曹丹青好好的思虑了一番。 “从别人口袋里面拿钱财总是不容易的，更何况咱们想要的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有的是耐心……俗话说的好长嫂如母……她荣玖锦再怎么摆个架子……终究也是堵不住别人的悠悠之口的。” 曹丹青这才冷笑一声，直到人走了，荣玖锦这才瞥了一眼富儿。 “富儿，你这两日实在有欠考虑，咱们在后院之中，即便再讨厌谁，表面上也是不显露出分毫才好，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 荣玖锦并不困，她无非是找个借口摆脱掉曹丹青，她站在窗边，目光落在不远处。 富儿手上的动作一顿。 “姑娘说的都对，我不过是气不过，往后就知道了。绝不会再让姑娘为难，也不会叫人抓住了姑娘的把柄。”富儿脸色有些发白，虽然一时爽，可是后知后觉……富儿也明白自己差点就拖累了姑娘。 “无碍，往后注意些就行了。”荣玖锦再度落到了软榻上。找来了针线活。 刚要动手，荣玖锦又迟疑了片刻，她干脆从柜子里面找出来了陆清郎平日里穿的里衣。 好好的量了尺寸，富儿在旁边看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角。 “姑娘只是想给姑爷做一身贴身衣物？”富儿这话带着几分揶揄，荣玖锦刚开始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或许会忍不住脸颊发红，可是都那么久了。 她也不该像个小姑娘似的。 “我替我自己的夫君……做点衣物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荣玖锦小声辩解道。 夜里陆清郎回来的时候，荣玖锦已经睡了有一会儿了，陆清郎今日回来的很迟，陆清郎蹑手蹑脚上床的时候。 她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瞧着陆清郎。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荣玖锦声音带着几分鼻音。 陆清郎沉默了一瞬间他这才将耳朵放在了荣玖锦耳朵边上说了一句什么话。 荣玖锦眼睫毛迅速的抖了抖，她所有的睡意，全都在此刻消失殆尽。 “太子？你居然敢查……”荣玖锦说到这里，她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怎么不说了？”陆清郎眼中染着几分笑，他伸手捏了一下荣玖锦手指指腹，不动声色的将捂着口鼻的手，拉了下来，然后整个的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头。 “隔墙有耳，如今陛下膝下子嗣不多，太子登基，是陛下所愿，你如今做这样的事情……那岂不是就是跟陛下对着干？” 荣玖锦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外头下起了春雨，落在了绿叶上，声音清透，原本是让人心静的声音，就在此刻让荣玖锦忍不住一抹愁覆盖在了心头。 稍微行差踏错半步，那就是死路一条，即便现在如此富贵，往后也只能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陛下倘若不给话谁人敢查？”男人喉结滚动。 他到底是告诉了荣玖锦，之前因为事情没有告诉荣玖锦，荣玖锦也没少跟他闹脾气，他如今反倒想通了，夫妻二人后半辈子是要携手共度的。 总不能各自藏着心事。 不让对方知晓。 倒不如敞开了来，叫荣玖锦心里面安心，他自然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应付前朝的事情。 “那……这么得罪人的事情……怎么就非得让你去干。太子在朝堂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拥护之人……”荣玖锦冷冷的哼了一声，她就感觉手心里面有些发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事情。 尽管她是相信陆清郎才华与能力的，可是人心叵测，陛下当初拼了命的想让如今的太子登基，如今却又让太子被调查。 从前陛下能够宠爱长公主，即便长公主一错再错，他也从未得罚过，可是陛下的心说变就变，长公主莫名其妙死在牢狱之中，陛下也并没有追究到底。 对待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尚且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 “这倒是说的没错，只是既然入了朝廷，自然也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你放心，我能够应付得来。” 陆清郎垂下了眼帘，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荣玖锦的手背，荣玖锦即便再担心，说到底也不是她一个后院的女人能够说的算的。 “今日侯府可有发生什么事情？”陆清郎瞬间转移了荣玖锦思想，荣玖锦又何尝不明白？只能顺着陆清郎这番话往下说。 “我猜着，隔壁院子里头恐怕亏空比从前更甚了，曹丹青几次三番过来，想来都是为了咱们口袋里的钱，虽然没什么厉害的手段……可是应付的多了难免厌烦。” 荣玖锦把今天的事情如实的都说给了陆清郎听，倘若从前，她大概不会让后院的事情去烦扰陆清郎。 陆清郎大概也不会说前朝的事情让她像今日这般提心吊胆。 可是即便心提到了嗓子眼，荣玖锦却觉得眼前更好，夫妻俩人既然一块过日子，她希望有些消息是能够从陆清郎嘴巴里面听到的，而不是从其他人的嘴巴里头听到的。 “要不咱们搬出去？”陆清郎轻轻的捏了一下荣玖锦耳垂。 他整个人都靠近了，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同陆清郎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不好，你如今在朝堂之上本来就如履薄冰……不过是后院一些事情……我也能够应付的过来。总不能叫你一个人吃苦，我偷偷的一个人把福都给享了吧？” 荣玖锦摇了摇头，她已经躺在了被子里头，陆清郎又从身后贴了过来。 荣玖锦想起昨日一把火烧的自己半夜都睡不着，她心里面已经吃了秤砣了，陆清郎即便今天再怎么说，她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哪怕亲一下都不行！ “好，那暂且不搬。”陆清郎手顺着荣玖锦腰间毫无阻隔的落在了荣玖锦前头的肚皮上。 荣玖锦下意识的整个人一缩，她猛的拍了一下陆清郎的手。 “做什么？不行。”荣玖锦一脸严肃，四目相对，陆清郎到底是慢悠悠的把手给拿了出来。 “那咱们再试试？”陆清郎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起来，他大拇指指腹还没有触碰到荣玖锦下嘴唇，荣玖锦已经撇过脸去了。 “试什么？我有些困乏了……咱们明日再说吧。”荣玖锦扭过头去。 身后安静了一瞬。陆清郎这才重新过来拥住了荣玖锦。 到底是没有乱来，夫妻相拥而眠，一夜无梦，荣玖锦觉得这是这几日以来，她睡得最好的一晚。 可是这两日，曹丹青来的越发的勤快了，基本上一天就要来三四次，做了什么糕点全都过来找荣玖锦。 陆清郎下朝来的时候，他目光就这样落在荣玖锦的嘴唇上，身上的官服还没脱，看着荣玖锦目光透着几分侵略。 第97章 不好听 陆清郎是什么意思，荣玖锦当然比谁都清楚，她瞥了一眼，略微咳嗽一声，已经好几天了，别说夫妻之事了，她如今碰都不叫陆清郎碰一下。 才得滋味。 自然是受不了的。 “都那么久了还不成吗？”陆清郎穿着一身绯色的衣服，越发衬托的整个人玉面如冠，嘴巴里面吐出来的字只有二人才清楚明白。 荣玖锦瞥了一眼外头的人，富儿站在门口却迟迟没进来。 “今儿夜里再说吧。”荣玖锦眼睛轻轻的眨了眨她只说了那么一句，扭头就走，一双手猝不及防的被人给捏紧了。 等到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二人已经离得极近，陆清郎伸手覆盖住了荣玖锦眼睛。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荣玖锦眼睫毛微微抖动，她似乎揣测不安的捏住了陆清郎衣服的前襟，难免惊呼一声。 “做什么？”荣玖锦耳廓有些红，说出来的话柔柔弱弱的，别说让陆清郎乖乖听话了，居然还叫陆清郎更加多出几分邪念。 “成不成？”二人呼吸离得极近，荣玖锦没回答，如今虽然说没什么人，可是终究还是青天白日的，有些不成体统。 荣玖锦不回答，陆清郎虽然着急，可是表面上却不显分毫，反而极其淡定的等着荣玖锦回答。 就像胸有成竹的老猎手，知道自己布下的陷阱，猎物一定会往里头跳。 “快些吧，我实在饿了。”荣玖锦终究是松了口，她主动的举起手来勾住了陆清郎的脖子。 陆清郎这才心满意足的低下头来，腰眼发酸，眼前的人自然就成了唯一的依靠。只有贴近一些，再贴近一些，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眼泪打湿了眼角，荣玖锦嘴唇发红，她喘着气，轻轻的推动了一下陆清郎的胸膛。 “夜里……”荣玖锦声音从嘴巴里面吐出出来已经语不成调了。 下一秒，大手就不动声色落到了胸前，荣玖锦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角，没有发出异样的声音来。 折高枝 第101节 途中，荣玖锦瞪了一眼陆清郎，衣服被推叠在腰上，露出香肩，极其白的肤色上，落上几分红。 外头的声音却猛的传入屋内。 “大嫂呢？大嫂在屋子里呢？那我就自己进去了。”曹丹青脚步声似乎已经到了屋外头，荣玖锦就犹如溺在深海中，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立刻就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陆清郎。 立刻就低头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哪怕有些褶皱，她很快就抚平了。 屋子外头传来富儿说话的声音。 “我家夫人已经歇息了，二夫人如果有事的话，明日再来吧。”富儿也能猜测到里面的情况，她在外头，哪怕里面声音再小，她也是能够判断出几分的，更何况……姑娘跟姑爷在里头都多久不出来了。 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富儿也不会叫曹丹青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 “天还没黑呢？你家夫人就歇着了？你这是在骗我吧？”曹丹青满脸写着不相信，甚至就要伸手去推门，富儿立刻就拦住了曹丹青。 “夫人白日里头不舒服……二夫人还是请回吧。”富儿再度开口。只是这个时候开口就明显的格外的底气不足了。 “白日里头不舒服？我先前来了一趟……大嫂分明生龙活虎的……”曹丹青不依不饶，似乎非得进去见荣玖锦。 荣玖锦拿着手帕擦掉了自己嘴巴上被染晕的口脂，再次扭过头去的时候，陆清郎已穿戴整齐，仿佛刚刚做那些事情的根本就不是他。 荣玖锦撇了撇嘴从陆清郎旁边走过的时候只是小小的嘟囔了一句。 “登徒子。” 三个字，陆清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他却又迅速的贴在荣玖锦耳朵旁边低声。 “夜里，我必定要夫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登徒子。” 轰一下，荣玖锦脸色神色爆红，陆清郎已经打开了门，曹丹青呆了一下，这才迅速的喊了一声。 “大哥。” 陆清郎应了一声，扭头直接去了书房，曹丹青有些呆在原地了。 这位所谓的大哥，曹丹青不是没有听说过，如今天子最信任的臣下，七皇子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哪怕陛下宠爱的长公主也是他查出了贪污的罪证。 如此人物，曹丹青从前可从未想到过接触，如今不过是赶着他的庶弟科举无名，这才勉勉强强嫁了进来，否则这辈子也无法见到这样的人物。 荣玖锦咳嗽一声这才瞬间唤回来了曹丹青神志，曹丹青这副反应当真是失礼，自然都落在了主仆二人的眼中。 “二弟妹是有什么事？”荣玖锦拿着旁边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曹丹青这才注意到荣玖锦饱含春水的眼睛，还有极其红的唇，哪怕衣服前细微的褶皱，她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毫无意外。 她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们正在里头亲近。想到这里曹丹青也是一个刚刚成婚的，脸上的神色也是轰一下就红了。 不过竟然已经成婚一年多了，还能如此如胶似漆，实在是让旁人羡慕不已。 曹丹青也羡慕，羡慕荣玖锦嫁的好，可是这天底下商人总是低人一等，荣玖锦即便是个庶女在众人的眼中也是比她好上不少的。 她有自知之明。 “大嫂，实不相瞒，其实侯府已经没有剩多少银钱了。”曹丹青叹息一口气，只能压住了心底下的羡慕，迅速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前几日已经做足了。无论是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穿的那都是最先拿到荣玖锦这边来的。 无疑是讨好。 眼看着讨好的功夫做的差不多了，这才算正式切入正题。 “我并没有骗大嫂，大嫂不如好好看看，我即便拿着嫁妆填补了不少，可是……终究还是差上许多……原本是定在一个月后三弟这才娶妻……只是……忽然婚期提前了……这只剩下几天了……” 曹丹青又故作忧伤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她伸手不动声色的捏住了荣玖锦准备去拿茶的手。 仿佛姐妹情深似的。 “我记得我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大嫂也曾教训过我，千万不能让别人看了侯府的笑话，我即便拿出了自己的嫁妆也是不够的，只怕婚礼办的寒酸了，叫没有入门的三弟妹脸上蒙羞，也叫侯府在京城中抬不起头来……大嫂觉得我说的可对？” 曹丹青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仿佛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侯府，账本子摆在眼前，荣玖锦倘若翻开看了，曹丹青回去免不了如何编排。 可是无论是真是假。 如今对于荣玖锦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食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帐本。 “隔壁居然已经到如此地步了？”荣玖锦故作惊讶的捂住了唇，倘若别人做这样的动作，曹丹青一定会觉得做作。 荣玖锦做这样的动作，曹丹青也觉得做作，可是到底一张脸撑着，也显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是啊，大嫂不知道隔壁过的多苦……老夫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一直是王小娘管着……支撑日常开销自然不错的，可是要做大事，可就远远不够了。” 曹丹青倒苦水，仿佛碰到了一个宣泄口，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把身段压的越低，自然也就可以在荣玖锦要到更多的钱。 曹丹青什么心思，荣玖锦比谁都清楚，下一秒荣玖锦也吐出了一口气。 “二弟妹恐怕不知……我这里也没比你那边好上多少，平日里开销大手大脚的，府中下人也比别处月银要高，三弟娶妻是大事，这银子我倒是可以给你想办法，只是……小银子却派不上用场的。” 荣玖锦一副体贴曹丹青的模样，曹丹青心里面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出别的不对劲来。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大嫂明白我的苦楚就好，咱们都是在一个院子里头的，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大嫂今日帮了我，等到来日，我自然也不会忘了大嫂今日这份体谅。” 富儿已经不动声色的捏紧了自己的手，曹丹青倘若真是个好的，自然也不会先砸了院子，又冲到眼前来借银子。 更何况曹丹青本来就是商户出身，那日带来的嫁妆，富儿分明是瞧见了的，足足二十大箱，别说给一个三公子办一场婚礼了，哪怕给十个三公子办，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很。 无非就是想借着姑娘手上的银子……到外头去做事，博得人的青睐，却又花别人的银子，到时候又找个借口不还。 那岂不是空手套白狼！ 曹丹青好重的算计！ 富儿能够想到这里，荣玖锦何尝又不明白呢？只是总这么耗着不是个法子……陆清郎早已经不在乎那边。 她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那少些的你总是看不上眼的，我这里恐怕也没有少的银子给你，我派人从我的嫁妆里头拿出一万两银子，你那边倘若还不够，大可以过来找我要。” 荣玖锦松口松的好自然，曹丹青喜上眉梢，她更加捏紧了荣玖锦的手。 “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他们都说大嫂是个识大体的，如今一看果然是，俗话说的好长嫂如母，能够有您这样的大嫂，我这辈子也算是遇到好人了。” 曹丹青絮絮叨叨的说着，富儿有些瞪大的双眼，荣玖锦却给富儿使了一个眼色。 “去把银子准备过来。”荣玖锦吩咐富儿，曹丹青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荣玖锦该不会给假银子吧？ 给了假银子……曹丹青要是直接闹到官府那边去……荣玖锦自然也是吃不了什么好果子的。 曹丹青心里面打定了主意，自然心也就越放越宽了，富儿拿来银票，就伸手递给了曹丹青，曹丹青立刻接在了手中，左看右看，好歹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把钱折好正准备放入口袋时，荣玖锦却轻轻的把钱给抽走了。 “大嫂不会反悔了吧？咱们已经说定了的事情……反悔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曹丹青脸上的笑似乎也坚持在了脸上。 富儿敢保证，如果姑娘此时此刻说不借的话，曹丹青肯定立刻就要翻了脸。 吵个不可开交的。 “二弟妹……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你呢？咱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呀。”荣玖锦脸蛋真的好看，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曹丹青这也相信了荣玖锦。 “既然如此，大嫂快快将银票给我，婚期将近，还有好些东西没准备好呢。”曹丹青眼看着就跟屁股上长了刺似的半刻钟都坐不住了。 “可是说到底是我的嫁妆呀，女子的嫁妆都是要留着的，二弟妹想来也是清楚的吧？”荣玖锦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曹丹青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人下套了。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啊？”曹丹青肉眼看得到的皮笑肉不笑了。 她手指指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甚至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摆出来了一副高傲的模样。 “什么意思？钱当然能够借给你了……只是却不能给弟妹，我往后也是要些钱财伴身的呀，富儿拿文房四宝来。” 荣玖锦这才吩咐了旁边的富儿，富儿原本一颗心是悬在这儿，她生怕姑娘着了曹丹青的道，果真把钱财拱手让人了。 “写下欠条，来日我们也更好说理不是？”荣玖锦声音轻飘飘的飘入耳中。 “什么欠条不欠条的？咱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大嫂这么说，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有如此做派，我往后可不敢往大嫂这边来了。” 曹丹青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可是屁股却没离开，归根结底曹丹青需要这笔钱。 她不想动自己的嫁妆就只能用荣玖锦这笔钱财。 如果这笔钱拿不到手，曹丹青想要继续管家，就必须得自己大出血。 “我哪里是不相信二弟妹，只是管家变来变去的，又不是二弟妹个人借的，是二弟妹借来为侯府的不是？侯府倘若用了儿媳的嫁妆……说出去也是不好听吧？” 第98章 姑娘是个苦命人 曹丹青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架到了高处，不上不下的心里面实在是难受的很。 “大嫂是诚心不想把这个钱借给我吧？”曹丹青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她也知道留下文书，恐怕以后是有无尽的祸患的。 可是钱就摆在眼前，曹丹青实在不舍得就拍拍屁股就走了，磨了好些天，荣玖锦才愿意拿出这么些银子。 这个时候放手不要岂不是马上就要功亏一篑？ “二弟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竟然把银子都拿出来了自然也不存在骗你不是？”荣玖锦故作焦急，她言辞恳切，仿佛是真心的要把钱借给曹丹青。 “更何况咱们俩都是儿媳，这钱拿去都是给侯府办事不是，又不是二弟妹欠我的，弟妹只是在我这里走个过场罢了，等到三弟妹进门，万事好说。” 荣玖锦三两句话就叫曹丹青沉思片刻，过不了多久曹丹青这才拿起了眼前的笔，写了借据。 荣玖锦又拿来了红印叫曹丹青摁了手指，曹丹青即便再也不愿意，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她终究是硬着头皮把手印给按了上去，荣玖锦这才把银票递给了曹丹青。 “二弟妹操劳一场，也该好好休息的，咱们都是做女人的，我心里也能体会你的不易，不过我也从未操办过人的婚礼……也不知道这些钱财是否够不够……倘若不够的话二弟妹尽管开口。” 荣玖锦高高兴兴的把人送到了门口，曹丹青心里面虽然不太高兴，肯定表面上还是要做出这份姿态来，听到荣玖锦开口说，钱如果不够还可以来借的时候。 曹丹青眼睛都要发光了。 说到底终究是一家人，钱用在谁的身上，那怎么可能是说的清楚的，到了那个时候她闭口不承认，就说荣玖锦这份借据是伪造的。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侯府在京城之中，也是有人知道的，恐怕那个时候荣玖锦总不能闹到公堂上去。 叫众人难堪。 毕竟大哥如今在朝廷办事，倘若事情传了出去，大哥的颜面也是挂不住的。 到了那个时候，荣玖锦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面咽。 折高枝 第102节 这其中的苦楚，恐怕也只有荣玖锦自己才能体会了，否则这钱拿回去，就得撕破脸皮了。 想到这里，曹丹青只觉得心里面安逸了不少。 “大嫂不要再送了，回去歇着吧，我这边既然拿了钱财，自然也是要办事的，三弟妹入门……已经板上钉钉了……”曹丹青一副着急的神色，荣玖锦自然也就不再多说，曹丹青提起裙摆消失在眼前。 荣玖锦站在外头，院子里头生机勃勃，她侧着脸看见了已经开了的野花。 女子肤若凝脂，眼中透着几分算计，她轻轻的扭动了一下手上的玉镯，直到旁边的富儿低声询问荣玖锦。 “姑娘！倘若那个时候二夫人不认怎么办？三夫人虽然还没进门……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地方官员的女儿……身份不大好。” 荣玖锦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人人都说荣玖锦身份不好，可是到如今，荣玖锦稳稳的坐住了陆夫人的位置。 后面进来的几个，反倒一个一个不如荣玖锦了。 “咱们都不清楚她的为人，自然也不能在外头非议，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荣玖锦无心谈论。 这个侯府同陆清郎没有关系，她眼前唯一的人自然就是陆清郎，陆清郎不认这些人，她自然也是不认的。 可是不能叫这些人就跟那苍蝇似的，一直在人身上盘旋不定，虽然没什么妨害，可是日子久了，却感觉烦闷不已。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屋檐前头落了几盏灯，荣玖锦踏过台阶，她站在台阶下，里面人的身影印在了屏风上。 烛火微跳。 荣玖锦这才走入主屋，陆清郎正坐在桌前，眼前摆着的晚膳全部都没动弹，陆清郎挑眼看过来。 “用膳。”他只有两个字清楚明白，荣玖锦干脆就坐在了陆清郎旁边的位置。 “我刚借了钱出去了。”荣玖锦拿着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刚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如今看到茶水，却觉得口干舌燥了。 “嗯，知道，你快点吃。”陆清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低头吃饭，荣玖锦想起来……她走出屋子……陆清郎说的那番话。 按道理来说，成婚一年多了，这些日子同房的也不少，可是怎么听到陆清郎说这样的话，预感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她居然莫名的心里七上七下的……摸不清什么感觉。 荣玖锦也埋头吃饭，气氛过于宁静，谁都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银子都给花了？”荣玖锦率先开口，她略微的眨了眨眼，这话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自从嫁进来以后，所有陆清郎给的东西在荣玖锦手中料理。 基本上比往年收益都翻了一番，陆清郎如今在朝为官，俸禄自然也是不少的，荣玖锦全部都握在手中。 “我不怕，那么多银子，你即便想要一次性花完，也是要花上好些日子的。” 陆清郎抬起眼来，四目相对，荣玖锦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 她率先离开了自己的目光。陆清郎这话的确说的没错。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反倒看陆清郎，他像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 刚刚成婚陆清郎准备的那些衣物，基本上堆满了好几个柜子，成婚一年多了，荣玖锦也有许多衣物还没穿上过。 猛的吃了好几口，荣玖锦就觉得没得什么滋味了，去了水房沐浴，故意洗的慢了些。 富儿在外头都待不住了她忍不住开口催促荣玖锦：“姑娘！还是我进来伺候您吧……好好的皮可千万别泡皱了……等会儿可就不好看了。” 说到此处，荣玖锦立刻抬起了自己的手，手指指腹已经泡的发白发皱，她立刻起身来。 门被推开，荣玖锦这才刚刚穿上了松散的中衣，她一双细长的腿也被中衣遮住了大半。 墨色的青丝一寸一寸往下滴着水，她没有扭过头来，反而伸出了手。 “拿帕子过来。”她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跟富儿说话一般，一双帕子递在了手上，手指指腹不经意间碰到了荣玖锦掌心。 温度炽热，荣玖锦仿佛被烫了一下，她立刻扭过头来。 “富儿……你是不是夜里吹风了……怎么身子这么烫……”女子眼睛清明，看见人的那一刻，她嘴巴的微微的张了张。 随后，她赶紧裹紧了自己的衣裳。 “夫君怎么过来了？”荣玖锦险些都要笑不出来了，她原以为陆清郎会在主屋等着，想不到居然已经跟到这里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泡了那么久了，手指早就已经发皱了。 算不得好看。 没等到人回答，她道：“夫君先回去吧，我这边富儿伺候就好了。” “你刚刚不是说我体热？不来看看嘛？”陆清郎声音好听，离得很近，似乎故意勾着荣玖锦心里的那根弦。 倘若陆清郎是个女人的话一定会比所有人都要妖艳好看。 可是个男子，却也丝毫不缺少阳刚之气，荣玖锦眼睫毛略微抖动了一下，她脸颊轰了一下红了，红了个彻彻底底。 倘若这样的体温在富儿身上或许就是体热了，可是在陆清郎的身上，却不见得了。 毕竟夜里的时候……陆清郎大多时候都是这个温度。 “夫君不舒服，应该去找大夫才是，我没法子。”荣玖锦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陆清郎。 陆清郎身上穿戴的整整齐齐，任凭谁也看不出来什么，荣玖锦走到了水房的梳妆台前，拿着帕子擦着发丝。 原本水房是没有这样一面镜子的，是荣玖锦每次回去陆清郎基本上都在主屋。 谁都想让自己漂亮的出现在人的眼前，荣玖锦自然也是毫不例外的。 所以才特地吩咐人在水房安排了一个梳妆镜。 “你在躲我。”陆清郎四个字脱口而出，毫不例外就戳中了荣玖锦的心思，她目光躲闪。 “我在躲你？怎么可能……咱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我躲你做什么？”荣玖锦当然满口都是不承认的。 “好几日了，你总不能总让我……忍着吧？”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荣玖锦早就知道躲无可躲。 她这才低下了头。 “咱们去主屋吧。”荣玖锦声音逐渐弱了下来，此话无异于妥协，一双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与此同时带来的是窒息还有无可反抗，反复一阵一阵的要把人沉迷在其中。 唇贴着唇，荣玖锦睁大了双眼，她原本的衣物有些松散，她整个人也忍不住攀附上了陆清郎。 “咱们去主屋。”即便被亲的迷迷糊糊的，荣玖锦依旧留有神志。 这里可是水房，距离主屋并算不得远，几步路就到了。 可是偏偏陆清郎就跟没听到似的，他将头埋在了荣玖锦肩头，轻轻的咬了一下，不疼 ，只是有些突然，荣玖锦吸了一口凉气。 “不去，你不是说……我是登徒子，想来，夫人是从未见过的……否则也不会将我说成登徒子……”他短暂的离开了荣玖锦嘴角，荣玖锦脑袋反应有些慢，直到嘴角被人的大拇指揉捏到发红发热。 她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去拍打陆清郎的肩膀，可是陆清郎却不为所动。 外头人影近在咫尺，荣玖锦却还是被人拉着沉沦，一寸一寸的，再也找不回自己的神志。 昏黄的铜镜前，背后的躯体滚烫的让她整个人仿佛落到了火焰中……男人伸手托着她的下巴。 声音带着几分诱导。声音清清淡淡的。 “夫人不瞧瞧镜子里的自己吗？” 荣玖锦睁开眼来，她捏住陆清郎抱着自己的手臂，浑身上下再也发不出一丝力气来。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骂道：“下流。” 谁知等来的只有一阵轻笑。等到再一次出去的时候，陆清郎浑身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被包在毯子里的荣玖锦已经没了力气。 所幸夜深。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大多已经歇去了，只有富儿还在院子里头等着。 看着自家姑娘被姑爷抱出来，富儿也不是个傻子，她自然能够猜到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扭过头去，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一觉实在是睡得沉，醒来的时候，荣玖锦浑身上下已经被清理过了，旁边早已经没有了陆清郎人影。 “姑娘？”富儿率先走进来，毫无意外她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用看荣玖锦也知道自己身上是怎样一番光景。 动弹一下。 她只觉得身上酸的很。 “姑娘身子不舒服吧？我听那些婆婆们说……骨头要是酸的话泡泡热水就会好些，已经准备好了。” 富儿声音都轻柔了几分，姑爷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个读书人，她早就知道姑爷是一个极其有本事的人。 可是既然做了夫妻，姑爷也不该这样的，姑娘也不知道昨日夜里到底受了多大的苦。 就跟仇人似的。 身上一阵又一阵的青紫。富儿看见了实在心疼。 整个人泡在了桶中，荣玖锦果然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她正准备眯着眼睛，好好的睡一下，却没想到旁边伺候的富儿哇一下哭了出来。 荣玖锦瞬间头皮发麻，原本袭来的睡意，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荣玖锦扭头去看富儿。 前几次事后荣玖锦都是完完全全躲着富儿的，可是前些日子吊着陆清郎太久了，突然一下子，她实在是受不住。 所以这才让富儿看了个正着。 “姑娘如今当家做主，我是姑娘的陪嫁丫鬟，自然谁都不敢欺负我的。”富儿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 “那是如何？”荣玖锦又开始追问富儿。 富儿撇了撇嘴道：“姑娘真是一个苦命人，我原本以为姑娘嫁给了姑爷…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姑爷也是一个禽兽……姑娘身体娇弱……他怎么能动手打姑娘！” 话音落。 荣玖锦脑袋蒙了。 第99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话到嘴边却无从解释，荣玖锦脸颊憋得通红，她过了好久这才反驳了一句。 “不是……”两个字，微乎其微，富儿却也听得清楚明白，她想要继续追问，荣玖锦摇了摇头…… 富儿嘴巴一瘪那模样似乎要继续哭，荣玖锦这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富儿耳朵旁边低语几句。 折高枝 第103节 话说的婉转。 “女子皮肤娇嫩……就会如此，富儿并不是你所想的这样。” 这番话说完，荣玖锦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之前都没有叫富儿看见身上的痕迹，偶尔露出脖子上几个红点，富儿却也想不到这里。 只是昨日……又凶又急的。她这身子原本没有出嫁的时候就没做过什么粗活……如今嫁了过来更是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她年纪尚且还轻自然皮肤娇贵的很。 解释到了这里，富儿即便再怎么傻，她却也要明白了，荣玖锦却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都给埋进去。 扭头看到了水房里的梳妆台，荣玖锦脸颊被热水熏的一片红色。 “这梳妆台……我觉得越来越不好看了。”荣玖锦声音有些发闷，她整个人几乎都泡在了水中。 富儿扭头看过去：“怎么会？当初不是姑娘自己亲自挑选的吗？如今却又觉得不好看了？” 的确说的没错。 当初真的是荣玖锦亲自挑选的。可是看到了这个梳妆台……荣玖锦就免不了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 想起来那件事，她又恨不得整个人都泡进水桶里头，叫人再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如何。 “当初喜欢，如今却不喜欢了。”荣玖锦肩头一片艳红之色。 “不喜欢，那就再换一个，这个……随便给谁用了去。”富儿又紧接着接话，她心里面暗自思索着荣玖锦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 她到底是没有出嫁的丫鬟，对于这些事情大多不懂，所以自然要去问一些懂得的婆婆们。 其他家姑娘出嫁，家中大多都会派一个懂得这些事情的妈妈跟着一起嫁过来。 姑娘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富儿年纪比荣玖锦还要小几个月，她自然也是没办法的。 “烧了吧。”荣玖锦睫毛微抖动了一下，她嘴巴里面吐出了这三个字，富儿虽然有些不理解，可是到底是没反驳。 只觉得姑娘如今越来越奇怪了，似乎和以前大有不同，可是只要日子过得好，怎么样都行。 洗漱过后，屋子里的被褥富儿又重新吩咐人换了一道，下午的时候木姨娘来了一趟，荣玖锦很早之前就把木姨娘要的东西都安排好了。 木姨娘还没开口说什么时候走，荣玖锦自然也不多问，陆清郎意思是，随便什么时候走都成。 今天能够找上门来。毫无疑外木姨娘应该是已经决定好了时候了。 “喝茶。”荣玖锦亲自倒了一杯茶水已经推到了木姨娘眼皮子底下。 木姨娘端起茶杯她放在唇边喝了一口：“夫人的手艺虽然好……可是在京城中暂且还排不上号……不懂行的人喝的只觉得是佳品……倘若是懂行的人喝一口，就绝不会喝第二口了。” 木姨娘姿态端的很高，荣玖锦看着木姨娘，她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木姑娘下来也是有手艺的，否则也不能在太子府过那么久。” 荣玖锦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木姨娘手上的动作却一顿，木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眼瞧着就要开口了。 木姨娘开口说荣玖锦茶艺不好，荣玖锦却说，木姨娘一手好茶艺是为了攀附太子。 虽然没有明面上点出来。 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木姨娘挑衅在先，更何况，木姨娘今天也不是过来吵架的。 “无心之言。夫人我想着明日是个好日子……夫人当初所说的话都能做数吗？” “钱都给你了我难道还能做假不成？”荣玖锦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头。 她同木姨娘两个人交情不深，她只是想替陆清郎解决木姨娘这个麻烦。 木姨娘也只是想从京城中跳出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说的也是，今日只是过来知会夫人一声，当初太子指我入府，旁人都说夫人是一个庶女，从来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自然也是当不住家的，我原以为也是如此，可是这两日我就知道了……夫人绝不如她们所说。” 无非是夸奖人好听的话，荣玖锦这些日子听的多了，木姨娘眼看着前头得罪了荣玖锦，这才后头找补。 倘若木姨娘要是不离开，后面服软的话，荣玖锦这辈子都无缘听到了。 “多谢。”荣玖锦垂下眉眼，态度算不上亲近，却也不算冷漠，只是透着骨子敷衍。 木姨娘自然也是有眼色的人很快就找了个借口脱身。木姨娘前脚刚走……荣玖锦这才拿起了缝制的里衣。 外头又传来了曹丹青的声音，她脚步急匆匆的跨门而入，荣玖锦刚好抬起眼来，四目相对之时，曹丹青快步走了过来。 “哎呦，大嫂，您从前可办过婚嫁之事？”曹丹青上前就问荣玖锦。 荣玖锦曾经跟曹丹青透露过自己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差事，荣玖锦也不相信曹丹青会那么快就忘了，肯定是挖了个坑，就等着荣玖锦往下跳呢。 “我之前不是早就跟二弟妹说过了？之前小姑出嫁都是王小娘一手操办的……至于你也是王小娘一手办的……我自然未曾接触过。” 荣玖锦摇了摇头，这番话倒是顺着曹丹青心意说了出来，曹丹青这张脸上这才染上了笑。 她等的就是荣玖锦这样一句话。 “我从来也未曾办过，只知道别人办的喜庆热闹，如今自己上手了，这才发现事情多如牛毛，昨日还以为一万俩肯定是够的，可是如今一些碎碎的东西准备下来，竟然也没剩多少了。” 曹丹青露出来了一副为难的神色，荣玖锦昨天已经给了话了，曹丹青倘若没有钱尽管来借。 这才只过一天，曹丹青又忍不住过来了，荣玖锦这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曹丹青的手背。 “你也别着急，这样我再给一些钱，你拿去应急吧。”荣玖锦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富儿，富儿显得不情不愿的，可是终究没说些什么，到底是去拿了。 原本曹丹青拿到了钱就想走，不打算也留下字据，荣玖锦却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东西推到了眼前，曹丹青即便是想拒绝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即便再忙，写一纸文书的还是有的吧？”荣玖锦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曹丹青，曹丹青反倒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又借了一万两，曹丹青乖乖的按下了手印，眼看着天擦黑了，原本着急忙慌的曹丹青突然就不着急走了，甚至要留下喝一盏茶。 荣玖锦也没阻止，扯东扯西的，曹丹青这才问到了陆清郎。 “已经这个时辰了，大哥也未免太忙碌了，大嫂一个人在院子里头难道就不闲的慌？”曹丹青咧开嘴巴哈哈一笑。富儿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昨日曹丹青多看了姑爷好几眼，富儿都没计较。 可是今天赖在这里迟迟不走，是什么心思倒也叫人心里有几分清楚了。 富儿都能够听明白了，更何况坐在旁边的荣玖锦呢？ “他很忙，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吗？”荣玖锦眼睫毛微微抖动一下，她神色自然，仿佛真的以为曹丹青碰到了什么难事。 荣玖锦不认为曹丹青会对陆清郎有什么想法，别的不说曹丹青已经嫁过来了，而且还是陆清郎的弟媳。 想来突然之间提起……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想要让陆清郎去解决的。 曹丹青笑了几声这才摆了摆手离开了，人走了好远，富儿这才冷哼一声。 “她如今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怎么好在外头…问姑爷的下落…可真是不要脸！”富儿冷哼一声，那模样仿佛恨不得上前给曹丹青几个大嘴巴。 “都是一家人，她问一问也是可以的。”荣玖锦低下头来，她心里面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人没开口，她自然也不能乱说。 “问一问？昨天她那双眼睛就差粘在姑爷身上了……姑娘又不是个眼瞎的……难道看不见吗？”富儿忍不住辩驳。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富儿今日可算明白这件事的含义了，她也生怕姑娘真的像个愣头青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吃了亏。 “看见了，人长得好看，总是要多看几眼不是？”眼看着人就要回来了，荣玖锦把绣品全都收了起来，全部都放在了柜子里头。 “姑娘！”富儿突然加大了音量，荣玖锦这才扭过头来笑了笑。 “你也别想那么多。她恐怕想的是其他事情。”荣玖锦神情柔和，声音带着几分笃定，富儿还是撅着嘴，但是，却也相信了荣玖锦这番话。 姑娘是一个聪明有主意的，可是对待姑爷的事情，姑娘总是迷迷糊糊的……富儿也生怕姑娘一不小心栽了坑。 “更何况瞧几眼又不会少些什么。人生来好看也是该让人瞧的。” 荣玖锦忽然想起了之前，她还未出嫁的时候，在梅花园中，故意引的一群小姑娘去围住陆清郎。 如今想来……却也只觉得有些恍惚了。 “该要谁瞧？”声音从外头传来，男人伸手掀开了帘子，富儿立刻行了一礼，乖乖的走到了屏风后。 荣玖锦抬起眼来她微微的压了压嘴角：“今日回来的晚了些。” 她走上前给陆清郎脱下了官服，荣玖锦难得有个好脸色，陆清郎自然也不会扫兴。 他舒展开双臂任由荣玖锦脱下衣物。 “你还没说什么好看的人？瞧什么？”陆清郎低着头看着荣玖锦。 屋子里头已经点了蜡烛，屋子里头昏黄一片，男人低头看着荣玖锦，荣玖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二人的影子就这样硬在屏风上，富儿瞧了都忍不住笑了。 这样好。 “说你长得好……不许别人多瞧呢……”荣玖锦又拿起了旁边的常服伸手递给了陆清郎。 陆清郎也顺从的穿上了衣裳，用过饭后，夜晚睡眠之时。 荣玖锦这才开口同陆清郎说话了。 “往后我也不逼你那么紧了……你也不能像昨日一样了……”夜里无人之时，荣玖锦这才敢支支吾吾的提起来，白日说出口，荣玖锦总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什么？”黑夜之中陆清郎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分明知道是什么，他却还是挑逗荣玖锦。 这么一问，荣玖锦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陆清郎了，她嘴唇抿得发白。 “没什么。”她扭过头去，声音闷闷的，只留下了一个后背给陆清郎。 陆清郎这才笑着搂住了荣玖锦的腰：“知道了，半点都经不起逗。” 他将下巴搁在荣玖锦头顶上，荣玖锦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清闲了几天，可是突然那么一下子，她身体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所以就只能松了这张口了。 “那今日呢？”陆清郎又问起荣玖锦，荣玖锦红着脸，拿着胳膊肘轻轻的撞了一下陆清郎的胸膛。 “你说什么呢？你昨日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还今日……明日也不行……” 荣玖锦扭过头来，她脸上虽然是红着的，可是手却已经捏住了陆清郎的脸颊。 陆清郎脸上的肉并不多，荣玖锦却还是能够感觉到陆清郎皮肤是有些细腻的，她一个女子都觉得……陆清郎这身皮囊是极好的。 “怎么样？昨日不是给你上药了？还没好？”陆清郎脑袋瞬间清醒了，之前第一次的时候肿成那个样子，那个药是陆清郎重金找人求来的。 涂了一次便好。 昨日后头，陆清郎也明白自己过了火，给荣玖锦涂上了一层药。 按道理来说这个药的药性是很不错的……也该好了。 荣玖锦甚至还等不及回答，陆清郎就已经起身了，他又亮了烛火。 荣玖锦人已经退到了床的里侧她谨慎道：“你做什么？” “我瞧瞧。” 折高枝 第104节 陆清郎回。 第100章 穿 “没什么好瞧的。”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扭过身去，陆清郎再贴过来问荣玖锦到底疼不疼。 荣玖锦红的脸倒底不吭声了。可是陆清郎不依不饶的问……荣玖锦才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好多了。” 这三个字落下了，陆清郎这才没有多问了，日子倒是过得很快，陆清郎那边似乎也忙碌不已，回来的时辰越来越晚了。 荣玖锦也知道陆清郎这段日子在着手查太子的事情……她也默不吭声的更加没有去打扰过陆清郎。 中间曹丹青赵宇没过来借钱，直到老三娶妻，第二日敬茶，陆清郎没时间，荣玖锦这才去了一趟隔壁。 刚刚嫁进门来的王紫艺第一时间就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一眼就能看出王紫艺大概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即便如此，她也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认人，三公子陆行知带着王紫艺走到了荣玖锦眼皮子底下。 陆行知还未开口介绍，王紫艺就已经走上前来了，她主动倒了一杯茶水伸手递给了荣玖锦。 “想来这位就是大嫂了，果真是漂亮很，夫君都说了，大嫂这满屋子最漂亮的人。”王紫艺说话大大咧咧的。 荣玖锦一听这话就明白王紫艺大概也是一个没有什么分寸的人。小叔说嫂子好看……这样的话扔在外头是不好听的。 陆行知伸手扯了一下王紫艺衣服袖子，陆行知尴尬的看着荣玖锦。 旁边曹丹青也是想笑笑不出来，王紫艺这番话意思不就是告诉曹丹青，她曹丹青面容不如荣玖锦好看。 虽说事实如此，可是挑开了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总归是不好听的，曹丹青面子也是挂不住。 “大哥怎么没来？只怕往后见到大哥就要认不准人了。”王紫艺又笑了笑。 没有一个人吭声，唯独曹丹青开口了。 “大哥是个大忙人，平日很少在府中，如今所有的主子都在眼前了，没有见到的那个主子，自然就是大哥了。”曹丹青脸上笑嘻嘻的可是这话无疑是去堵王紫艺的。 王紫艺眉毛轻轻的挑了一下不知道是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 “是我愚笨了，还是二嫂说的对。”王紫艺终究是走到了曹丹青眼前。 众人看得到的，王紫艺对这个二嫂并算不算热情，完全没有对荣玖锦的热切。 敬完茶，荣玖锦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去了，曹丹青走在路上也骂骂咧咧的。 “这个老三媳妇可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场婚到底是谁一手操办的！”曹丹青冷冷的哼了一声，旁边的陆中道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却迟迟没说出来。 “你要说什么快些说，磨磨唧唧的，自从嫁进来，我头发都比以往掉的快了。”曹丹青又抱怨道。 对方这才回答：“怪我没本事，大哥有本事，别人自然上赶着。” 说完这番话陆中道甩了甩自己的袖子，这才大跨步离开了，留下原地的曹丹青久久回不过神来。 的确如此。 曹丹青又追上去道：“夫君为何不好好努力一些！也叫我在众人的眼前有些面子才好！” 陆中道脸上露出几分惘然：“我如今即便去做官人家也是不要的如何努力！” 他冷哼一声走了，曹丹青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只觉得有些东西，她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大清晨，荣玖锦人还没起身，天才刚刚亮，她摸了一把旁边……陆清郎昨日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天亮一摸旁边已经空落落了。 她这几天睡得早……夫妻两人虽然夜晚睡在一起，可是仔细算来居然没见上几面，没说过几句话。 “姑娘姑娘，咱们快些起吧，外面天还没亮的时候，三夫人就已经等在外头了，说是要见您，我只说您还没起身，她就一直在外头等着……”富儿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够起的那么早。 哪怕是二夫人也知道晚些时候再来，可是这位三夫人早早的就过来了，富儿实在也不好拒绝。 主要是对方也没催。 荣玖锦睁开眼来……她迷迷糊糊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眶。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快先洗漱吧。”陆清郎有自己朝廷的事情要忙，可是她却也有宅院之中的事情要忙。 陆清郎在外头赚钱，她在里头自然也要守住钱，夫妻二人各司其职，这日子才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富儿特意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件浅绿色的纱裙，日子逐渐热了，荣玖锦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晃着，这才去了前厅。 她跨过台阶脸上也染上了笑意：“三弟妹你可真是来的太早了……我如今过来你不算久等了吧？” 荣玖锦上前倒是无比热情，捧上了一张热脸，王紫艺即便再怎么等着，即便心里再怎么有怨气，她也不可能当面说出来的。 “怎么会！反正我平日里也是无事的……大嫂这院子修葺的好……处处都好看，我喝了几杯茶多看了一会儿罢了。” 王紫艺找了个台阶叫荣玖锦安安心心的往下走，荣玖锦此时此刻这才体会到夫君有权有钱的重要性。 别人都是上赶着巴结她。 “往后三弟妹晚些过来，咱们也能一起看看。”荣玖锦漫不经心的回应着王紫艺，她坐在了主位上，富儿立刻泡上了一杯茶水，就放在了荣玖锦的手边。 “大嫂我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王紫艺又突然开口。 当说不当说？那就是想说。荣玖锦眼皮子掀开了。 “你我都已经嫁为人妻，嘴巴上应该有些把门的，倘若不是方便能说之事，还是尽量不要讲。” 王紫艺原以为荣玖锦会立刻来问是什么事情，却不想荣玖锦回答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王紫艺生怕荣玖锦不听自己讲这个事情，她头顶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我不吐不快，这件事情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也随便一听罢了。” 王紫艺这个话是非说不可，荣玖锦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大嫂是最先嫁过来的，又是长媳，可是却听说……从前家里的事情都是一个小娘管着的……那小娘如今大了肚子也管不着这么多的事情了……那么府中的大小事……应该由大嫂接管才对，怎么偏偏落到了二嫂的头上了？” 王紫艺这话说的义愤填膺，仿佛就要为了荣玖锦要去跟曹丹青打擂台。 此话落下，荣玖锦就明白了，往后侯府怕是没什么清静日子过了。 后头进来的两个都不是容易满足的人……荣玖锦也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了。 “你是对曹丹青有所不满？”荣玖锦眉头轻轻的挑了挑，一句话出，王紫艺瞬间急的后背都是汗。 “不，我绝无此意。”王紫艺立刻否认。 “你居然没有此意，那也不该拿的此事在我面前说，免得叫有心之人听见了，传到了二弟妹的耳朵里头，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嫂的……还有你这个做弟妹的对她颇有不满呢。” 荣玖锦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这才轻轻的喝了一小口。 三两句话王紫艺所有的话头全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自己的手帕。 此时也能看到荣玖锦身上衣服绝非凡品，王紫艺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料，刚刚穿上身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比娘家好算不少，可是如今站在荣玖锦的眼前。 略微对比一下，王紫艺瞬间觉得自惭形秽。 荣玖锦什么都有，如今父亲又在高位，她很应该去好好的争一把，凭什么叫曹丹青这个人抢占先机了。 王紫艺甚至忍不住想……倘若是她率先嫁过来，那么这样的好事自然也就轮不上曹丹青了。 “大嫂，我这实在是为你打抱不平啊，二嫂年纪轻，凭什么什么都排在了大嫂的前头？”王紫艺这才浅浅的哼了一声。 这才刚刚嫁进来第二日，就已经开始挑拨关系了，荣玖锦自然也知道王紫艺很是羡慕曹丹青能够管家。 可是这可是个烫手的香芋……任凭谁捏到了手中都要被烫的掉一层皮。 曹丹青已经掉了一层皮了，王紫艺不过是外人看在眼里只觉得那香芋诱人。 “老二媳妇，性格要强，我不喜欢管这些事情，你也别想这些了。快来尝尝这个茶是极好的。”荣玖锦不过瞬间就转移了话题。 王紫艺无功而返，回去的一路上王紫艺一直在唾弃荣玖锦是一个软性子，任由别人搓扁捏圆。 应付了一场，富儿也能瞧得出来了，刚刚嫁进来的两个夫人，比起自家姑娘，那可什么都算不上了。 自家姑娘想要算计那还不是时时刻刻就能拿捏的。富儿也放下了一颗心来。 荣玖锦已经把中衣准备好了大半，马上就入夏了。正好这个中衣选的薄料子，穿在身上正正好。 荣玖锦又赶工了，到夜里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都准备好了，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只觉得格外的满意。 天已经黑了大半，陆清郎却迟迟没回来，荣玖锦等着打了个哈欠，她轻轻的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这才继续等着陆清郎。 陆清郎从外头走来的时候，看着主屋还亮着灯，他显然有些意外，这才撩开了衣袍，率先去了主屋。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荣玖锦瞬间清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看着陆清郎。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晚？”荣玖锦仿佛只是无意间问起陆清郎。 陆清郎走上前来他仔仔细细的把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都要困死了，还等我做什么？为什么不早点睡？” 他看到了荣玖锦脸上的疲倦，这才去问荣玖锦的，荣玖锦轻轻的挑了挑眉。 她光着脚踩在了地板上，在柜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套衣服双手捧给了陆清郎。 “我算着，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的生辰了，咱们当初成亲的时候你也没说过……去年的算是错过了。” 陆清郎伸手摸了摸衣服上的绣品，他可以看得出来这是荣玖锦手艺。 的确如此，去年嫁过来的荣玖锦浑然不知，也从来没有问过陆清郎，直到前几个月左右去了裴珠衣那边这才得知。 “不补上吗？”陆清郎凑过来了，他同荣玖锦两人四目相对。 “补上？你还想要些什么？我再给你准备一双鞋子？”荣玖锦立刻就去问陆清郎。 陆清郎垂下了眼睑，他抬起手来，轻轻的揉了揉荣玖锦有些发红的唇。 “你说呢？”陆清郎挑了挑眉头，一双桃花眼看着荣玖锦，荣玖锦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捏住了一样。 “你……快去洗漱吧……”荣玖锦转身拒绝陆清郎了。没有回答就算是拒绝了，荣玖锦倒是这么觉得的。 要去水房的时候，陆清郎这才拦腰抱起了荣玖锦，荣玖锦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带去了水房了。 直到衣服湿了大半，陆清郎抬头望向旁边，他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 “之前这里的梳妆台呢？”陆清郎早就发现梳妆台不见了。这个时候提起无疑就是想逗逗荣玖锦。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番话荣玖锦脸色瞬间爆红。 白色的中衣完全打湿，贴合着荣玖锦身材曲线，暴露在人的眼前，陆清郎喉结略微滚动一下。 折高枝 第105节 荣玖锦下意识的就想逃离，却还是被人一手拉住了，直到那个人倾身压过来的时候，荣玖锦脑袋还是有些麻木的。 有了之前那一场，陆清郎明显收敛很多了，处处顾及着荣玖锦。 什么都要问一问荣玖锦，荣玖锦被他问的浑身都爆红了。 要出水房的时候，陆清郎今日明显手下留情了，荣玖锦出来的时候腿还能够站得住只是有些麻木了。 她垂着眼小声的靠在陆清郎胸膛上嘟囔：“咱们早些睡吧……” 陆清郎却又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荣玖锦。 “夫人亲手做的衣物不替我穿上吗？” 荣玖锦之前从不觉得陆清郎是这样的人，可是现在…她摇了摇头，却又被人伸手捏正了脸。 “穿。” 第101章 天要变了 顶着对方的目光，天气逐渐热了，荣玖锦索性心一横，这台将衣服全都套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反正都已经是夫妻了，没有什么是没见过的，陆清郎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她更不需要觉得害臊了。 穿上衣服后，陆清郎这才满意了，回到主屋之后，荣玖锦几乎是倒头就睡了。 陆清郎从背后抱着荣玖锦，荣玖锦睡得迷迷糊糊的推了一把陆清郎。 “天气热了，夫君难道不觉得热吗？”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陆清郎。 不知道陆清郎究竟热不热，反正荣玖锦觉得自己热的很。 “不是很热。”陆清郎闭着眼睛只吐出了这四个字，可是这四个字说出口，荣玖锦也明白陆清郎现在心情好的很。 他心情不好谁心情好？今夜无论是什么……荣玖锦都是顺着他来了。 “可是我热的很。”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同陆清郎两人拉开了距离马上就要入夏了，到了夜里虽然凉爽一些，可是盖着一个薄被足矣，可是身上要是贴着另外一个人，荣玖锦可就睡不着了。 更何况无论是夏日里还是冬日里陆清郎身上就像是烧着了的火炉一样。 恐怕后面的人再抱一会儿，荣玖锦洗漱都白洗了。 身上逐渐凉爽，陆清郎也没靠过来，荣玖锦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的自己像被放进了烤火的架子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荣玖锦伸手摸了一下旁边，陆清郎人已经离开了。 一觉睡到大中午，都不用用早膳了，荣玖锦摇了摇铃铛，富儿这才打开门走了进来。 “姑娘是不是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富儿扭过头来问荣玖锦，荣玖锦眉毛轻轻的挑了一下，倘若非要说是什么日子，三日之后就是陆清郎的生辰了。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大事了。 “还能是什么日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荣玖锦迷迷糊糊的开口去问富儿，富儿脸上竟然如此高兴，自然也能证明是件喜庆的事情。 “前些日子木小娘……不是准备走了，突然染了一场风寒，高烧不止，昨日夜里烧退了，今日便要走了。”富儿把事情仔细道来。 荣玖锦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这段日子只顾着应付隔壁两个，早就已经把木小娘的事情全部都抛诸脑后了。 “差点忘了，既然如此，咱们也很应该过去送一趟。”荣玖锦又喝了一口汤汤水水。 富儿倒是高兴的不得了。 “送走了这一个，咱们院子里头可就只有姑娘一个人了，从前姑娘说姑爷所说的话不可信……如今看着反倒是姑娘错了。”富儿边说着边看着荣玖锦脸上的神色。 想到之前陆清郎信誓旦旦所言，荣玖锦停下了自己的筷子。 “不说这事了。”荣玖锦避而不谈。 富儿也猜不准自家姑娘心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索性也不问了，是等天黑了，特意套了马车才把人送走的。 荣玖锦眼看着马车走了，富儿这才叫了一声荣玖锦。 “姑娘……咱们实在该走了。夜深了。”富儿叫一声荣玖锦这才回过神来。 马车早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仿佛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迹，荣玖锦提着裙摆走下台阶。 “是，我们该回了。”荣玖锦轻声回答着富儿。原本陆清郎应该到要回来的时辰了……可是直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无。 忽然间荣玖锦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跳了跳，她嘴唇抿的发白。 “去打听打听，为何今日那么晚还没回来。”荣玖锦心里似乎没有着落似的。 姑爷在朝为官，如今也算得上是陛下的心腹，回来晚几日都是正常的事情，从前也多有发生，姑娘怎么唯独今日如此在意？ 富儿不敢多问，即刻派人去督察院去问，荣玖锦又扭过头来看着富儿。 “派个人去刘府问问看，最近京城可有发生什么大事？”荣玖锦又一边问着富儿。 富儿倒是经常出府，所以在外头经常能够听到东家长李家短，荣玖锦这也算是问对人了。 “京城中并无大事，只是听说前两日李大人家诞下一子办的倒是喜庆。” 富儿嘴巴里的李大人，正是从前的李望濯。 荣玖锦想来想去却只觉得不对劲，既然督察院已经着手去查太子了，皇帝现在年纪大了，从前大伙大概都不着急，可是如今纷纷站在了太子旗下。 唇寒齿亡。 太子倘若被废掉……太子身边的一干人等自然也是要通通处罚的。 京城中如此安宁，反倒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了。 “姑娘……夜深了不如去休息？姑爷是个神通广大之人……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富儿起初不以为然，荣玖锦也只觉得，是她多想了。 直到陆清郎一夜未归，天微亮的时候，荣玖锦这才睁开了眼，才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她摇了摇床头的铃铛。 富儿立刻就走了进来。 “姑娘。”富儿面色如常，荣玖锦心下松了一口气，倘若遇到了什么变故，富儿绝不会像此刻这样冷静。 “监察院，昨日蜡烛亮到了天明，刘大人也没回去，姑娘千万别担心了，兴许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步。” 富儿低声安慰着荣玖锦，得到了这个消息，荣玖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最好。”荣玖锦这才稳下来心神，可是昨日陆清郎没回来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府邸。 大清早的王紫艺同曹丹青两人早早的就过来了，不知道是为了看热闹或是其他。 荣玖锦到底是露面了，别说陆清郎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即便是有了什么事情，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隔壁院的那两个是绝对比不上陆清郎的，自然也轮不到隔壁院的那两个过来看她的热闹。 既然如今陆清郎整个后院是她当家做主……自然也不能轻易的让人给看低了。 荣玖锦这才跨过门槛，曹丹青并没有起身，她只是浅喝了一口茶水。 王紫艺倒是起身了。 “大嫂，我听说昨日大哥一日未归，督察院也一夜亮到天明……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王紫艺小心翼翼的打探着。 曹丹青脾气暴躁，王紫艺虽然是个没眼色的，可是到底比曹丹青多思虑了一层。 王紫艺只怕京城中出了什么变故。 “这我又如何得知……夫君昨日一夜未归，更何况这都是朝廷中事，我这个做妇人的，向来是不闻不问的。” 别说荣玖锦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些什么，荣玖锦自然也不可能告诉王紫艺。 这些话都是推脱之词。 “大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告诉我们俩罢了？”曹丹青突然开口，此话无疑就是在逼迫荣玖锦了。 真是面子里子都不顾了。 “这都是夫君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荣玖锦咬死了不知道。 曹丹青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但是她丈夫没有在朝为官，公爹向来也是不管不顾的。 如今既然在朝廷底下讨生活，曹丹青自然也要多多关注朝廷中事。 “两位弟妹倘若有这个时间，反倒不如叫自家夫君多多读书，等到来日高中，在朝为官，为陛下出谋划策……自然两位弟妹也不必如此费心打听了。” 荣玖锦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神色倒是没变，只是区区几句话。 下面两个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倘若那两个是个有本事的，自然也轮不到她们俩嫁进来了，京城中多的是名门贵女上赶着嫁进来。 更别提她们俩一个庶人之女一个外官庶女了。 “大嫂这话，可就让我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我家那个是没出息的，督察院向来监管百官，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怕是……天要变了……”王紫艺到底是朝廷官员之女。 还是能够看得到几分气向的。 “索性我问不出什么来了，我走了。”曹丹青站起身子来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转身离开。 王紫艺反倒坐在原地没动弹。荣玖锦也没吭声，王紫艺反倒说了许多话。 当天夜过半旬，荣玖锦迟迟无法入眠，直到外头富儿小声的叫了一声姑爷，荣玖锦这才起身了。 陆清郎推开门来，荣玖锦立刻就望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陆清郎这才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走了进来，他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看着荣玖锦。 荣玖锦这才挤出来一丝笑：“原来你还在京城之中，昨天夜里吓死我了，只听闻刘大人都派人回府报信了，你怎么不派个人过来只会我一声？” 说到此处，荣玖锦才发现陆清郎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反倒一双桃花眼就这样仔仔细细的看着荣玖锦。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荣玖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这才贴近了去问陆清郎。 “昨日我一时忘了，你明日把母亲送去隔壁院子里。”陆清郎轻声道。 他伸手抚摸着荣玖锦乌黑的青丝，天暗了，荣玖锦反倒看不清陆清郎眼底神色如何。 “为何要去隔壁院子？”荣玖锦又问道。 “那个柳小娘……如今还活着呢，你把婆母送过去，婆母心里大概也会不愿意的。”荣玖锦摇了摇头，她笑了笑，脸上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勉强。 好不容易搬出来的，陆清郎如今却说要把婆母送回去。 “隔壁院子会单独辟出一个院子，谁都不可能去打扰母亲，这件事情，你暂时先听我的。” 折高枝 第106节 陆清郎语气平和，似乎不是突然做的决定，他肯定已经想了许久了。 荣玖锦沉默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 “那……昨日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子的事情吗？还是其他事情……”荣玖锦伸手不动声色的捏紧了陆清郎。 陆清郎这才贴近了几分他声音带着几分疲倦：“三皇子没了。” 五个字犹如五雷轰顶。 “没了？三皇子武功高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荣玖锦下意识的捏紧了陆清郎。 谁都明白这背后的利害关系，陛下早已经派陆清郎暗中调查太子，陆清郎如今归属于陛下。 倘若三皇子在的时候自然能和太子分庭抗力，可是如今三皇子走了，那么陛下所有的子嗣就只剩下了太子。 陛下年事已高……这些日子以来又频频重病。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陛下这副身子还不知道能够撑到几时。 陆清郎虽然暗中去调查太子，可是难保太子那边没有发现。 为君者……最是心狠。哪怕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能够痛下杀手。 更何况只是陆清郎。 如今登上皇位之人只剩下了一人，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登基，第一口气就要撒在陆清郎的身上。 想到这里……荣玖锦一颗心似乎都被人狠狠的捏住了。再也密不透风。 “七皇子不是被贬为庶民……往后登上皇位的人也不只是太子。”荣玖锦伸手用力的搓了一下陆清郎的手背。 “你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我叫富儿去准备一些东西，你好好的吃过了……咱们再说吧。” 荣玖锦低着头去找地上的鞋，她脚这才刚刚接触到鞋底。 陆清郎这才伸手拦住了她。 “七皇子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消息被摁下去了，我也是昨日才得知的。” 犹如一阵惊雷就这么打在了人的天灵盖上。荣玖锦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了。 “那……”荣玖锦再也找不出来其他的话说了。如今仔细算来太子是唯一继承皇位之人。 “三皇子死得蹊跷，只说是救疾复发，可是传信的人却说口舌乌紫……是中毒之兆。” 陆清郎喉结滚动，他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没有带着笑，他伸手拨弄着荣玖锦手指。轻轻的捏着荣玖锦手指指腹。 “如今陛下是如何想的？咱们后面又该怎么办呢？”荣玖锦冷静下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整个脑子都要放空了。 “陛下的意思是继续查，只是近些日子，陛下身子不太好了，京城之中……恐怕天要变了。” 陆清郎又道。 第102章 较劲 可是如今陛下的身子已经不成了……如今太子还在位上。 只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人，无疑就是眼前的陆清郎，若说句不好听的，陛下说没就没了，走了的人两眼一瞪，归了西天，那么人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与他不相干了。 这皇帝没有多久活了。 可是他们夫妻二人却还年轻……总是要好好活一场的，总不能为了老皇帝搭上了自己这条命。 “我知道你是公正的读书人，可是自己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荣玖锦看着陆清郎语重心长的说出了这一句，却不懂陆清郎到底听没听懂。 “早知道不告诉你了，你从前又说我事事都不告诉你，告诉了你以后，你往后的日子……是不是就要提心吊胆过下去了？” 陆清郎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陆清郎即便是天塌了也是这副神情。 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随便你，咱们也算是入穷巷了，想要及时转头已经不能了，我明日去寺庙里面烧炷香，只盼望着陛下……再多活几年。” 荣玖锦垂下眼，说话的语气倒是风轻云淡的，可是吐出来每一个字……传到了朝堂之上那可是大不敬。 “你嘴巴如今越来越厉害了也不怕隔墙有耳。”陆清郎似乎也不太避讳。 荣玖锦也知道自己一时着急说错了话，可是眼下又没有其他人，只有夫妻两个人。 老皇帝竟然叫陆清郎把命都豁出去……她在外头的天都要塌了。 暗地里骂上几句……到底也是不为过的。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有第三个人知，毕定是你这张嘴。” 荣玖锦盖上了被子，她整个人都躺在床榻里头，感受着床底下松软的被褥，她眨了眨眼，仔细的摸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样的富贵日子……还能过几天了。也不知道到时候究竟是飞黄腾达还是彻底掉下地狱了。 “你就不想问问陛下往后的打算如何？”陆清郎又贴过来声音极其轻，似乎带着几分诱惑，荣玖锦自然是想知道的。 她猛的坐了起来。她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 “自然是想知道的，毕竟事情关乎我们俩……往后的日子。是生是死，是贫是富。” “你靠近一些，我偷偷说与你听。”陆清郎一边说着一边从腰中取下来一个香囊伸手递给了荣玖锦。 荣玖锦想要听得仔细，心里恍惚间松了一口气，突然她定看着手中的荷包。她仔仔细细的摸了一下上面的纹路。 “这是我给你的。”陆清郎轻声告诉荣玖锦，他顺势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荣玖锦乌黑的青丝。 “这绣工……显然就是女子的手艺……咱们如今都不知道往后的日子究竟能不能过得下去了，夫君即便心里面有人，也暂且放下，别累了人家。” 荣玖锦瞥了眼这话倒是说的淡定。 “我什么时候说要纳妾了？你又在胡言乱语。”陆清郎笑道。 “我不过与夫君说笑话罢了。”荣玖锦露出来了两颗白牙这才回了那么一句，她立刻就要伸手拉开香囊，陆清郎却一把握住了荣玖锦的手。 “明日我就要出差了，你倘若这个时候睡不着，不如起来替我收拾收拾行李，这个香囊里头……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若我不在……这就是我留给你的退路。这个时候看了也是无用。” 陆清郎喉结滚动，他已经躺在了后头的枕头上，荣玖锦思虑片刻，终究是把香囊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这么突然？你要去哪？”荣玖锦声音柔和了许多。她也越过了陆清郎点亮了蜡烛。 富儿也紧跟着进来了，富儿什么都没有问，想来刚刚松子毕竟都已经告诉过富儿了。 富儿不知道朝廷中的利害关系，此刻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荣玖锦拿着衣，富儿就在旁边帮着收拾收拾。 “去沪中。”陆清郎认真回答荣玖锦，荣玖锦捏着衣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沪中那可是太子外祖家所在的封地，陆清郎既然决定过去了，恐怕站的还是皇帝这边。 帮着皇帝查太子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把所有的路都走死了，荣玖锦不由得想着……倘若皇帝不想让太子登基。 那么最佳人选又该是谁？皇帝兄弟姊妹早已经死绝了……唯一要提起的那就是前一久才前往封地的……逍遥王一家。 荣玖锦心里面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倒是收拾了不少东西，又玩新的香囊全都塞在了陆清郎的荷包里头。 “怎么去？骑马走水路还是坐轿子？”荣玖锦坐在床边询问陆清郎。 她轻轻的捏了一下陆清郎那双大手，陆清郎闭着的眼这才睁开了。 “我瞧着你似乎是有些害怕。”陆清郎声音很低，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心里，仿佛一层一层抛开了荣玖锦隐秘的心。 她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夫妻二人早已经说好了一块儿过日子，哪怕是夜里抵死缠绵，却也没有说过这些掏心窝子的肉麻话。 陆清郎马上就要走了……看着这张脸荣玖锦却又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害臊。 “咱们是夫妻，你要是死了我绝没有好日子过，我担心害怕不也是正常的吗？”荣玖锦避而不谈。 她知道陆清郎想要听一些什么，可是做什么怎么过，向来不是嘴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那嘴上说的一般长久不了，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时间久了方能见真心。 “是是是是，夫人所说的都是对的。”陆清郎开口应和着荣玖锦。 离开的前一夜，陆清郎反而显得愈发的平静，荣玖锦久久辗转难眠，直到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腰。 “我明日就要走了。归期未定……”陆清郎这话说的稀松平常。 其实仔细算来成婚一年多，陆清郎已经出差好几次了，只是这一次荣玖锦心里面有些怕。 可是前几次……荣玖锦心里面自然也是怕的……但是好歹后来都逢凶化吉了。 只希望这一次也能够犹如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都能够逢凶化吉。 “那怎么办？”荣玖锦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到底是伸手勾住了陆清郎的脖子。 主动献上了吻。 唇齿相依。 荣玖锦闭着眼羞怯的看了一眼陆清郎，很快她又盖上了眼帘。 先主动的反而害了羞……到了后头自然一发不可收拾。临走之前陆清郎早已经穿戴整齐了，荣玖锦眼皮子都打不开。 “走了。” 荣玖锦能够感觉到黑影落到了自己的眼前，那人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睁开眼，却只看到陆清郎背影，还有关上的木门。 从前夜里陆清郎大概都是不管不顾的……可昨日夜里，他分明…… 荣玖锦手指微微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仿佛滚烫还残留着，可是中途陆清郎早已经抱着她去洗漱了一场……任由什么也早就没有了痕迹。 陆清郎其实心里也没底。 荣玖锦倒是看出来了，可是陆清郎既然在外头，她再担心也是无用的。 反倒不如守好了家门，叫陆清郎在外头万事无忧，想要再次入睡，却昏昏沉沉的睡不着，直到天微亮的时候……荣玖锦这才入了睡眠。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隔壁院子的那两个妯娌却又来了一场，荣玖锦睡得饱了，自然也能跟她们俩好好的掰扯掰扯。 昨日还甩脸子，可是的夜里陆清郎一点油皮都没破，两人自然也就过来巴结荣玖锦了。 “我还以为……督察院出了什么大事……大哥几日未归，我这颗心啊始终都是悬着的，还好大哥回来了，我这颗心到底是放下来了。”曹丹青做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出来了一股浊气。 折高枝 第107节 昨日与今日实在变化太过于明显，荣玖锦看在眼里都觉得好笑。 无非眼看着陆清郎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如今又被外派，可不就是陛下重视……这才给了重任。 昨日也是着急撇清关系。今日却是上赶着巴结。 人都有两副面孔，尤其是眼前的曹丹青。 “二嫂，我昨日早就跟你说过了大哥那么聪明的人……能有什么事情？想想从古至今连中三元的人又有几个？”王紫艺微不可见的蹙了眉头。 小声呵斥着曹丹青，曹丹青如今管着全家，而且辈分要比王紫艺大上一些，王紫艺这可就是口无遮拦了。 即便有什么错处，也是看破不说破的，当着人的面点破，曹丹青脸色瞬间铁青。 “三弟妹昨日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说大哥已经一天一夜没回来了，搞不好出了什么事情，这才急匆匆的去叫了我来……说的好好的，说要跟大嫂撇清关系……我是个急性子相信了你的鬼话。” 曹丹青拿起了自己的手帕，不动声色的放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眼睛里面却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 王紫艺猛的站了起来：“大嫂你可别听二嫂瞎说！我自从嫁进来一直对大嫂都是非常敬重的！这简直就是污蔑！” 王紫艺涨红了一张脸。 “所以你们究竟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呢？”荣玖锦声音轻飘飘的，她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两人上杆着巴结自然是有事相求。都想在她眼前博得一个好名声。 所以就相互拉扯对方。 说实话这样的手段并算不上聪明……而且还会两败俱伤。 倘若今日是她，她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免得让人脸上难堪，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荣玖锦这话一问。 两个人急于自证，你一句我一句，居然就这么吵了起来。 “你不过是和我一样的！昨日装的好了些……就是，就以为可以爬到我的头上去了！”曹丹青气急败坏了，她到底也是刚刚嫁进来的，年轻年轻，说不了两句，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 王紫艺也不甘示弱，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我对大嫂一直敬重！昨日我也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大嫂倘若我说了这样的话……那就叫我五雷轰顶！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王紫艺说出这番话来，曹丹青气势明显就弱了下来。 “好你个王紫艺，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弟妹，就连你嫁进来的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你如今反倒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了！居然不尊长辈！我虽然比你大不了多少……可我终究是你的嫂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反倒是气势十足，荣玖锦冷着脸道。 “两位弟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反倒让我晕头转向了，你们就在此处，事情分辨个清楚，再来找我说理。” 荣玖锦这句话扔出来，她也站起身子来，伸手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自己有些褶皱的裙摆。 听到了这话，两人似乎这才幡然醒悟，她们即便吵出花来，荣玖锦恐怕也不会太过于相信她们二人了。 “或者说是分辨不出来，那就是两位弟妹都有了，我自认为从没有亏待过两位弟妹，你们既然心里对我如此不满，往后就不必再登门了。” 说完这话，荣玖锦扶着旁边曹丹青的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徒留原地的王紫艺同曹丹青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主仆二人走不了多远，很快又听到了后头吵闹的声音。 “你可真是个蠢货，咱们俩吵成这样子又有什么用，她人都走了，弟妹难道觉得踩着我……她荣玖锦就能给你什么好处不成？”曹丹青冷哼一声。 王紫艺同样不甘示弱。 “我说的哪一句话说错了？大嫂空口无凭污蔑我……现在好了大家都弄不成了。李夫君的差事没有着落，我夫君的同样也是。” 王紫艺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泡的久了，只剩下一片苦涩，王紫艺吐了两口，立刻把茶水放到了桌子上扭头离开。 荣玖锦倘若前头一句是让二人翻然醒悟，那么后头一句，就是让人两人心中一紧，非得分出个高低来。 恐怕两人是得较着劲了。 第103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姑娘随意说了两句，隔壁院子里的，恐怕这两天都不会消停下来了。”富儿如今对隔壁院子里的两个反而有些了解了。 说到底不是一家人，从前姑娘没嫁进来的时候，一大家子人的心就不在一处，如今隔壁两个夫人嫁了进来，只会渐行渐远。 哪怕是两兄弟，那边两个今日还不是闹到了如此地步。 富儿忽然觉得姑爷没有同父同母所出的兄弟姐妹……也是个挺好的事情。 “咱们去一趟婆母那边。”荣玖锦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腰间的香囊，她大拇指轻轻的不动声色的拂过，她倒是想要打开，但是……她也不是个傻子。 她大概能够猜得出陆清郎最后留下的东西是什么……她吐出一口浊气。 “姑娘？咱们去不去？”富儿又问。 荣玖锦这才回过神来，两个人一起直接去了裴珠衣那边，裴珠衣早就已经在院子里头坐着了。 自从嫁过来以后，裴珠衣起初是身子不好，所以从来不曾外出，到了后头……身子好了一些……这才传来了西城的事情。 裴珠衣这才出来主持局面，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来了？”裴珠衣轻轻的挑了挑眉头，她准备了一杯热茶，亲自递给了荣玖锦。 荣玖锦双手接过她有些意外：“婆母早知道我今天要来？夫君离开之前可有跟婆母说些什么？” 荣玖锦也只是不经意间的问题，裴珠衣略微的抬了一下手，屏蔽左右，亭子里头就只剩下了二人。 这段日子裴珠衣忽然又喜欢起了种花，院子里头花儿都开了花骨朵，倒是比荣玖锦竹通苑显得更加好看一些了。 “他这个闷葫芦性子，向来不会跟我说些什么，只是大家都在天子城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裴珠衣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气色好了许多，可是岁月依旧在人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不显得老，反而多了几分沉淀。就这身上的气度……也是没有人够比的。 到底是首辅嫡女，即便现在娘家落魄了，可是小时候所学的那些，足以让她一辈子受益。 有些在官场上男人都看不清的事情，裴珠衣反倒看的更加清楚。 “婆母在后宅之中才知道那么多……比儿媳强多了。”荣玖锦坦言。 “既然婆母知道这些事，夫君离开之前交代儿媳的事情，儿媳自然也要一一做好了。” 她神色自然，裴珠衣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荣玖锦自然也不用多费口舌了。 “他什么打算？”裴珠衣问。 “夫君说，如今朝中事情未明，不过总归侯府身份摆在那里，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猴爷兢兢业业，倒也没犯下什么错误，如今看来那边是最安全的，所以只盼望婆母搬回从前的住所。” 荣玖锦说完这一番话，这才抬头打量了一下裴珠衣脸上的神色如何。 只是还没看到什么，裴珠衣这已经直接松口了。 “好，只是不知他又是如何打算你的？”裴珠衣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荣玖锦没想到裴珠衣在此刻还能如此保持镇定，说句不好听的，陆清郎有这条命过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到底是母子。陆清郎也是眼前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若是他在寻常人家，恐怕家中的老母亲已经要哭瞎双眼了。 荣玖锦更没想到的是，裴珠衣没有去问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又拉扯大的儿子，反而问了她这个儿媳。 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她心下多了几分动容。 “婆母，不必担忧，夫君早就已经替我找好了退路……只说是妙计……不到关键时候不能开。” 荣玖锦垂下眼帘，她已经扯下了自己腰上的香囊，伸手递给了对面的裴珠衣。 裴珠衣接过来看了一眼。 大家都是聪明人，万不得已的时候无非就是太子登基……陆清郎未归的时候。 里面装的是什么，眼前的两个人心知肚明，其实昨日陆清郎说到这里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他也算是为你打算过了，东西收好，倘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能够派上大用场的。也能够留下你的性命。”裴珠衣小声的交代荣玖锦。 二人说了一会的话，裴珠衣全程都未曾提过陆清郎，荣玖锦更加没有提，反倒这一顿晚饭是的轻松快活许多。 等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了，荣玖锦早早的洗漱了，一个人躺在床上，不自然的很，下意识的伸手摸着旁边，可是却只触及到一片空白。 富儿几番欲言又止她暗地里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过来。 “姑娘！我觉得姑爷这一趟出去似乎有些不对劲……”富儿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荣玖锦挑了挑眉头。 “有什么不对劲的？”荣玖锦去反问富儿，富儿一向没什么心眼，从前在将军府中也是事事都听荣玖锦的。 如今嫁了过来，富儿自己也管着不少事情，似乎心眼比从前多了不少。 “姑爷这次出差……居然没带上松子。而且……”富儿话说到这里。 荣玖锦猛的坐了起来她蹙眉道：“没带上松子？” “对呀，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想着姑爷从前无论做什么差事那都是带着松子的……可是我今日分明在院子里头碰到了松子的……”富儿老老实实的告诉荣玖锦。 “而且松子也很奇怪，我分明都看见了他了，叫天一声，他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习武之人而耳朵其好，他这是故意躲着我呢！”富儿又说了好几句。转过头来却发现荣玖锦根本没在听。 “姑娘！姑娘！”富儿伸手摇了一下荣玖锦的胳膊，荣玖锦这才醒过神来。 “姑娘今天也奇怪！老夫人那边更奇怪……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去隔壁？” 富儿到底是荣玖锦身边伺候之人，荣玖锦叫老夫人搬过去，旁的人或许会觉得荣玖锦这是趁着陆清郎不在……故意甩了老夫人这个拖油瓶。 可是身边伺候的富儿清楚明白，这家姑娘与老夫人相处还是十分和谐的。 此时此刻把老夫人放到隔壁去，无疑是要被人背后揣测的。 “你先去叫松子过来回话。”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富儿的脸颊。 富儿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喊人了。荣玖锦也穿好了外衣，她就坐在梳妆台前。 廊下很快传来脚步声。 富儿率先走进来道：“姑娘，松子过来了。” 荣玖锦扭过头来的时候，松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我并没有叫你跪。”荣玖锦声音倒是和以往差不多，可是松子心里面却偏偏有些打鼓。 从前公子没有娶夫人的时候，松子也绝想不到结果嫁给公子的人是荣玖锦。 折高枝 第108节 “那我起来就是了。”松子小声嘟囔着，这才站起身子来，荣玖锦拿起旁边的热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为何没有跟着同去？”荣玖锦没有指名道姓，可是松子却清楚的明白，荣玖锦这番话是为什么。 “公子……放心不下夫人，这才偷偷留了我在家中，不过公子带出去的人，也是跟着公子多年的，公子那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松子声音中气十足。 荣玖锦早就已经猜到了。 “所以你就偷偷摸摸的躲着？”荣玖锦看着自己腰间挂着的香囊，一时之间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如何，陆清郎每日面对朝堂事情……其实就已经多如牛毛了。 眼下人走了，却还是把方便面全都考虑周到了，她想着，其实这辈子嫁给陆清郎……已经能胜过许多女子了。 “罢了，我既然已经发现了，你也不必躲藏了，去小厨房，吃一顿吧，今日躲躲藏藏的恐怕没吃什么东西吧。” 荣玖锦低着头，松子这才拱了拱手。 “多谢夫人！”松子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自从早上公子走后，松子一直饿到现在，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这才去厨房偷了几块糕点，谁知道就叫富儿发现了。 不过夫人一向是个好脾气的，自然也不可能苛待了他。 富儿把人送到外头，她看了一眼松子，终究是压低声音问：“姑爷有什么不放心的？非得把你留在家？” 富儿一双眼睛就这样瞧着松子，松子被这双眼睛盯得心里面有些发麻，他伸手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啊，公子是这么说的反正，富儿姑娘要是实在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夫人……夫人肯定明白公子想说的是什么。” 松子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反正一副憨傻的模样，富儿竟也找不出半处漏洞。 她只咬了咬牙：“成，多谢。” 富儿回去的时候，主屋的灯还亮着，荣玖锦坐在铜镜前依旧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香囊。 “姑娘！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富儿上前去重新铺好了床。 荣玖锦这才坐到了床边，她拿着手帕擦了擦手，目光却落到了富儿的身上。 “这段日子……我想着你不如去刘府待上一段日子？”荣玖锦只是漫不经心的询问富儿。 富儿眼睫毛抖动了一下，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很响，荣玖锦有些懊悔没有及时扶住富儿。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小到大和姑娘一起长大……姑娘说没有把我当成奴婢……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姊妹……可是哪有人要赶自己的亲姊妹走的？天底下绝无二人了。” 富儿委屈的眼睛都红了，荣玖锦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只是过一段日子罢了，不去也好。”荣玖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倘若锦囊里面的东西能够叫她成功脱身，那么富儿身为她的丫鬟，自然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快起来吧，刚刚跪下去那么一下，恐怕膝盖早已经青了。” 荣玖锦声音越发平静了，可是这个时候越平静，富儿心里面却越发的害怕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姑娘为何不告诉奴婢？”富儿直愣愣的看着荣玖锦。 “眼下没有什么事，你也不用想什么，天塌了，我还在前头顶着呢。” 这事情说给人听，不过也只是多一个人着急，荣玖锦根本没打算说给富儿听。 富儿也明白姑娘不想说，她也就干脆不问了。 “姑娘不知道，今日外头的人议论纷纷，都说两位皇子的死对圣上的打击很大，陛下已经整整两日未曾上过早朝了。” 富儿收拾好了衣服，她又放下了帘子，这话是说给荣玖锦听的。 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太阳穴。只是不知是真的伤心还是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不过也只是人的猜测罢了。 “不早了。”荣玖锦压低自己的声音，富儿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又关好了门。 夜里梦半醒，荣玖锦总能够梦到陆清郎恍惚间跌入水中……她追回去一看水中已经一片血迹。 大清早是被硬生生吓醒的，她坐起身子来，却发现背后一片冷汗，她深呼了一口气。 这才摇了旁边的铃铛。富儿立刻就推门而入。 “姑娘怎么今日起的那么早！”富儿是有些意外的，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至少眼下看起来是平和的。 这天才刚亮。 姑娘嫁进来一年多……可从来没有这个时辰起身过。 “怎么满身大汗？难不成是做了噩梦了？”富儿也被吓着了，她赶紧拿出了手帕，然后擦了擦荣玖锦额头上的汗。 “派人去套马车，咱们马上去庙中，求一道平安符……还有长寿符……” 富儿满口答应，反应过来后，她呆了一下，姑爷眼下在外面，自然路途遥远又危险。 求一个平安符暂且能够说得通……可是这个长寿符…… 富儿刚想要问，荣玖锦已经开始起身找衣裳了，富儿也没有过多纠结。 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准备香火套马车。正准备出门的时候。 却有人突然到访。 第104章 自乱阵脚 “姑娘，隔壁院的两位夫人，眼下都在外头，只说愿意陪着夫人一起去上香火。”荣玖锦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的挑了一下，她放下了手中的热茶，这才拍了拍裙摆。 “他们既然要去，那就一同前去罢了，我倒要瞧瞧，她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荣玖锦说完这番话，富儿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 果不其然，荣玖锦马车还好够大，足够装得下三个人，王紫艺同曹丹青都没有给彼此一个好脸色。 两个人坐的很远，中间还能塞下两个荣玖锦，荣玖锦也在下面伺候着人的搀扶下，直接踏上了马车。 “大嫂怎么突然想着要去上香了？”曹丹青赔上一张笑脸，她笑嘻嘻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有什么不满，自然也不可能当众发作。 曹丹青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倒也符合某些商人的特性。 “二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哥虽然是说是替陛下办事……可是路途遥远，大哥与大嫂成婚一年多来，到底是恩爱有加，大嫂心里面担心，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王紫艺又开口道，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 王紫艺这番话可就让曹丹青瞬间有些下不来台了。 “我自然也是晓得的……”曹丹青冷了一张脸，嘴巴旁边虽然挂着笑，可是说到底还是笑并不达眼底。 “还是三弟妹明白我的心。”荣玖锦眼皮子掀开了一下，她反倒冲着王紫艺露出来了一副笑意。 王紫艺瞬间心中高兴不已，连带着一路上都说了好些话，曹丹青看见了心里颇不是滋味。 眼下所有人都有求于荣玖锦，大哥如今正得陛下重用，想要做什么事情，不过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如今她这个管家人还没得滋味呢，又怎么可能希望王紫艺过来掺和一脚。 “三弟妹不过只是会说些场面话罢了，自从我入府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操劳着，就连三弟妹嫁进来，也是我一手安排的，大嫂那边倘若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也大可以都交给我。” 曹丹青一副好心的模样，之前荣玖锦反倒经常把侯府上上下下挂在嘴中，曹丹青猜测荣玖锦大概也是一个顾及家宅之人。 这才把自己的辛劳搬了出来，好叫荣玖锦能够给出几分好面色来。 荣玖锦一听这话自然也就明白了，她从前的确将一个大嫂的姿态摆到了极致，曹丹青既然那么以为……那就这么以为吧。 曹丹青若不是猜测错了……自然也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写下了借据。 “你这段日子操劳了不少，我院子里头人少，反倒事情不多了，你着实辛苦。” 荣玖锦又对着曹丹青露出来好面色，曹丹青心中暗喜，她立刻摇了摇头。 “不辛苦，不辛苦，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曹丹青笑呵呵回答荣玖锦。 仿佛之前落井下石之人已经不是她了。 眼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王紫艺这才又坐不住了。 “二嫂既然说出了自己的劳苦功高，怎么偏又说不辛苦，倘若不辛苦的话，自然也不该挂着嘴皮子上说。” 王紫艺这话一出就带着浓烈的火药味了，曹丹青脸上的笑意全都僵在了脸上。 荣玖锦坐直了自己的身子，什么都没说，反而喝起了茶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你瞎说些什么！你是说我故意说我自己辛苦……就是为了在大嫂面前……邀功？”曹丹青憋了好一会儿，这才憋出来了邀功两个字。 这两个字倒是用的准确，曹丹青的确就是这个意思，旁人看在眼里，心里面自然也就清楚了，只是嘴上点破了，反倒让曹丹青不好做人。 “原来二嫂也知道是邀功不然还能是什么呢？”王紫艺皮笑肉不笑的。 不过瞬间……马车里的气氛就凝结了下来。索性已经到了寺庙处。 马车慢悠悠的停了下来，荣玖锦没吭声，她率先下了马车，刚刚二人实在心虚的很，两人面面相觑，荣玖锦走在前头，后头的两人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都是你，你何必在大嫂面前说这些，搞得我里外不是人。现在大嫂生气了，咱们俩都讨不到好处。” 曹丹青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说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紫艺。 “我可有一个字说错了？我向来是个坦率的人，二嫂要想人不说，除非己莫为，既然自己做出来了，那也得接受别人说出来才对。” 王紫艺心里头嫉妒曹丹青，分明只比自己早嫁进来一个月，如今管着全家，曹丹青商户出身，就连婆婆那边拿银子也是在曹丹青这边拿的。 曹丹青银子拿的多，婆婆自然就对曹丹青有了好几分脸色。 婆婆虽然半身不遂了，可是夫君却是极其孝顺的，她每每去看望，什么都得排在曹丹青后头。 王紫艺心里面憋了一股气，她在钱财上自然是争不过曹丹青的，可是……倘若能够在政事上助夫君一臂之力。 她自然也能够得到婆婆的青眼相加。 “也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嫉妒小娘，看不惯你，如今我管着家，处处都压了你一头！”曹丹青也直接点破了王紫艺心中所言。 众人已经入了大殿，即便声音再小，此刻也被放大了不少，荣玖锦双手合十已经跪在蒲团上。 她不经意间抬头看过来：“两位弟妹倘若无所求，也不该扰了菩萨真人清净，不如出去吧。” 荣玖锦脊背挺的很直，凡是重大日子，都是香火旺盛的很，只是今日人少，零星几个人路过。 她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心中也明白了王紫艺同曹丹青两人不合，恐怕早就有苗头了。 毕竟王紫艺刚刚架起来的第二天就过来找荣玖锦挑拨了。 王紫艺这才在荣玖锦旁边的蒲团上跪下了：“我自然是有所求的，二嫂恐怕没什么球的吧？” 话音落下，曹丹青立刻也跪在了另外一侧的蒲团上。 谁都没吭声。 折高枝 第109节 荣玖锦低垂着眉眼，闭上了双眼从富儿手中接过来了点燃的檀香，拜过后交给了旁边的师傅。 捐了些香油钱，荣玖锦又去求了两道符，一道平安符荣玖锦带了回去，一道长寿符就在寺庙燃尽。 求的谁长寿？ 自然是求的陛下长寿，荣玖锦是一个女子，她没办法上战场，这辈子都待在后院之中。 说句见识浅短的。 她求着陛下长寿……也是希望能够替陆清郎多多拖延一些时间。 陛下不是圣人，人生老病死那都是世间常态，她不想多求，只不过是为着自己罢了。 荣玖锦没说什么，曹丹青同王紫艺虽然有些好奇，可是却也没有去问荣玖锦。 往回走的路上王紫艺同曹丹青俩人都闷着声音没说话。 直到回到了侯府，荣玖锦这才单独叫了王紫艺。 “三弟妹，以前些日子不是说我院子里的果子好吃，恰巧今日又新做了一些，你跟着我一块去吧？”荣玖锦脸上挂着端庄的笑，一颦一笑，在三人之中占足了领导地位。 王紫艺显然有些意外，她呆了一下，很快就喜笑颜开，她道：“是是是，大嫂说的是，大嫂院子里什么都是最好的，我就跟着大嫂去一趟吧。” 曹丹青脚步似乎就被硬生生的钉在了原地，她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二人已经并排走了。 人走的远了，曹丹青这才狠狠的跳了一下，她眼圈都开始发红了！ “她们俩是什么意思？王紫艺什么时候和大嫂关系那么好的？我怎么不知！”曹丹青急的脑袋开始冒汗了。 只怕那个时候王紫艺搭上了大哥的桥，也让陆行知有了一官半职，到了那个时候只有她屋里那个没用的……还在家里蹭吃蹭喝。 想到这里曹丹青心里越发的急了，甚至硬生生的挤出来了一抹眼泪，她拿着手帕擦掉了。 曹丹青身边伺候的丫鬟翠珠这才低声：“我瞧这三夫人不是个好的，在夫人您的面前，她也能够当众诋毁，指不定背着您的时候，又是怎样搬弄是非，也不知道大夫人……到底相信了几分！” 世家大族大多子女多。妯娌之间大多都不合，表面上装的和和气气的，却不知道背地里用了多少手段。 王紫艺不是一个什么好人……曹丹青心里面清楚，荣玖锦哪怕平日里不做声，可是她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曹丹青从嫁进来那一刻她就清楚了。 “咱们万万不可自乱阵脚了！否则出了什么差错……反倒白白让人看了笑话！”曹丹青到底是擦干净了眼角的眼泪让人看不出分毫。 若非要说，曹丹青这眼泪是被气哭的，是因为占不到便宜而气哭的。 而刚刚踏进主屋的荣玖锦自然也是没说谎的，这才刚刚入了院子，小厨房的糕点就已经凸了上来。 是糕点好吃的人是曹丹青，王紫艺从来没提过。王紫艺心里面明白……可是为什么大嫂没有叫曹丹青，偏偏叫住了她。 无非就是心里更相信自己，而不相信荣玖锦。 得到大嫂的信任自然比什么都重要，如今大哥在朝堂上只会更好，而且老夫人早就已经不管事了。 她即便想要孝敬小娘，可是小娘也只是一个小妾罢了，曹丹青难道真以为自己区区一个庶媳就真的能把侯府握在手中了？ 到那个时候大哥袭爵，到了那个时候，侯府当家做主的自然也就变成了大嫂。 也就是眼前的荣玖锦。 荣玖锦目光不长远，只顾着眼下的利益，到了那个时候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她从未说过想要吃糕点，荣玖锦却独独叫来了她，无非就是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要跟她说……没有叫曹丹青无非就是曹丹青听不得罢了。 曹丹青听不得的话还能是什么话呢？自然是曹丹青的坏话了。 “瞧瞧这梅花糕，是我从前还没嫁人的时候，最擅长的，特意交给了小厨房的丫鬟，倒也能模仿个差不多。” 别的不说，荣玖锦自认为自己做糕点还是不错的，她高高兴兴的推着眼前的糕点到了王紫艺眼皮子底下。 王紫艺也不扫兴，她很快捏了一块，放在了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的确味道好的很！比我从前所吃的都要好的多！”王紫艺赞不绝口。 就是这其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却只有王紫艺自己知道。 最起码装出来的让人挑不出意外来，其实王紫艺是一个不怎么爱吃甜食的人，她这副模样也不过是叫荣玖锦看在眼里罢了。 “富儿，装一些起来，等会儿叫三夫人带着回去。”荣玖锦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这话说的再平常不过了。 王紫艺绞尽脑汁想要挑起荣玖锦的话头。只看到院子里的人没了，荣玖锦这才上前来，她伸手不动声色的握紧了王紫艺的手背。 “三弟妹，你如今嫁进来了，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我要说给你听……世人皆说长嫂如母……我今日说的这番话只希望你心里不要觉得我啰嗦才好。” 荣玖锦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看着王紫艺，王紫艺立刻就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荣玖锦这张脸就算放在京城里头，和其他女子对比，也是能够得头筹的。 别人只说大哥连中三元，是文曲星下凡，可是别人却不知……大哥藏在院子里的美娇娘……却要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 “怎么会！我嫁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整个院子里头大嫂待人最亲近……对我也最好！大嫂所说的话，我自然都是相信的不得了的！” 王紫艺立刻开口，生怕晚了一时半刻，就会叫眼前的荣玖锦有丝毫的不满意。 “那好，然后咱们再出去，你嘴巴上也要有个把门的，到底是一家人，说出这些针锋相对的话……难免脸面上挂不住。倘若传了出去……外头的人还说咱们妯娌不和……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荣玖锦语重心长道。 第105章 蛀虫 王紫艺脸上的神色顿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大嫂叫自己过来，就要说一说曹丹青嫁进来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是……这番话吐出来……王紫艺心里面却格外的不是滋味了。 “大嫂，我跟二嫂从来都是没有什么恩怨的，我只是看不惯二嫂性格太过于强势了，管家原是大嫂才能管的，我都明白的道理，二嫂又如何不明白呢？” 王紫艺情真意切的看着荣玖锦，仿佛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荣玖锦真心着想。 可是聪明人都知道，王紫艺无非是眼下巴结她，倘若陆清郎这次有去无回，王紫艺恐怕再也难以拿出今日的态度了。 “大嫂，您就听我一句说吧，你是一个实诚的人，可千万别被那些老奸巨猾的人给坑了，二嫂无非就是看着大嫂什么事情都不管，她这才接过来的……”王紫艺又道，荣玖锦拿起旁边的茶水，她故作为难的喝了一口。 “不会吧？我瞧着二弟妹也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怎么会像你口中说的那样？”荣玖锦摇了摇头俨然就是一番随便对方说什么她都完全不相信的姿态。 王紫艺瞬间只觉得牙疼。 “大嫂难道是觉得我故意挑拨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吗？”王紫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再次抬起眼来的时候，那神情委屈的很。 倘若真是误会，王紫艺此刻就应该甩袖子走了，此时还没走还如此委曲求全，无非就是王紫艺真的是在挑拨……其次她也是要讨好荣玖锦。 “我绝无此意，你和二弟妹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分量，只是如今二弟妹管着家，你怕是不知道，如今管家亏空，二弟妹怕出了不少嫁妆钱……实在填不上……前些日子又找我借了几万两银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荣玖锦叹了一口气，王紫艺却在此时猛的瞪大了双眼，她茶水都忍不住差点喷了出来，索性拿着手帕擦了擦唇角。 “什么！她找大嫂借了几万两银子！”王紫艺整个人腾一下就坐起来了。 声音也大的很，院子里面伺候的丫鬟们纷纷投过来目光，王紫艺这才坐了下来，她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唇角。 “对呀，是借了那么多。”荣玖锦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点了点头。 “几万两！她才嫁进来多久就花了那么多银子？”王紫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怪不得曹丹青那么大方，对待一个瘫痪在床榻上的小娘都如此大方。 眼前的人也是个傻的……那么多钱……做什么不好！偏偏全都借给了曹丹青。 王紫艺却不好当面说出来。 “你不知道管家事多，我站起来也只看了几天账本子，就觉得头晕目眩，二弟妹能够把家里面管的那么好，足以见得是有几分本事的，更何况你当初嫁进来……本子上就已经亏空了……还是二弟妹在我这里借了三万两才把你的婚事给办下来的。” 荣玖锦轻轻地扯了一把王紫艺，这番话虽然语重心长，每个字声音都不大，可是连在一起就犹如一道惊雷，狠狠的落在了王紫艺耳朵里头。 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了，二弟妹恐怕下次再来，我也拿不出钱来了。”荣玖锦吐出一口浊气，她就这样瞧着眼前的王紫艺。 王紫艺完全呆住了。 “所以你也别和你二嫂生气，她嫁进来也挺难的……”荣玖锦摆足了一副老好人的姿态。 王紫艺这才压低自己的声音拍着大腿道：“大嫂你完完全全被二嫂给骗了！我的婚礼哪里花的上那么多钱！寻常富贵人家也花不了那么多……肯定是二嫂把这些钱通通都给吞了。” “我说怎么瞧着二嫂正常穿的衣服怎么比大嫂的还要好……如今看来……她肯定都把那些钱都花在自个身上了！”王紫艺说着不由得声音就放高了。 “怎会如此？该不会吧？”荣玖锦惊讶的捂住了唇，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王紫艺总算相信了。荣玖锦从前在将军府中并不受宠，恐怕也从来没有管过宅子的账本事情。 如今眼看着就被曹丹青给吞了，那么多银子，曹丹青也真是能忽悠！ “大嫂找个人来问问，问问如今的物价，就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二嫂给骗了！”王紫艺急的脑袋都开始发懵了。 这些钱倘若分一半给她，她恐怕都不吭声，可是这些好处偏偏怎么的非得让曹丹青全都给占去了！ 王紫艺心里面不爽快的很！曹丹青本来比自己先嫁进来一个月管了家……王紫艺这里面就已经很是不满。 无论怎么说她父亲也是一个官员，曹丹青家里只是一个商户，曹丹青即便是嫡女也是无法跟她相比的。 偏偏什么地方都让曹丹青就这么踩了一头，王紫艺自然不爽。 “真是如此？咱们好歹是一屋子人……她又是个性格强势的。说到底与我也是妯娌……此事捅破只怕日后再也难以相见！罢了罢了，我今日就当没听到，三弟妹也把这些事情忘了吧。” 荣玖锦站起身子来，她拍了拍衣服上残留的粉糕，脸上虽然多了几分愁容，可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大家之女的风范。 “大嫂怎么如此老实！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长媳！她还想踩到你的头上来！我是万万不能允许的！大嫂也别怕她……我一定会替大嫂讨回公道的！” 王紫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扭头就走了，任凭荣玖锦在后头说多少声算了算了，王紫艺也没回头。 人走了。 屋子里头瞬间安静了。 “姑娘真是好计谋！轻飘飘的就把钱的事情给说了……恐怕那俩人要因为钱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了，这个钱能够要回来最好，得罪人的事情也不是姑娘干……搞不好事情闹大了曹丹青花钱消灾……也会高高兴兴的把钱还给姑娘。” 富儿如今反倒看得通透了，隔壁的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想让自己拿到最大的利益。 不可开交是肯定的。 到那个时候必须有个解决的法子，她这个受害人，自然也要得到应有。 到时候脸被扒开，曹丹青脸面上挂不住，自然也是要乖乖把钱还了的。 “你这丫头！倒是比以前脑袋活络多了，我叫你在里衣里面悄悄的缝上几张银票的事情……你去做了吗？”荣玖锦重新回到了主屋里面，富儿立刻就让丫鬟们把要吃的饭菜给盛了上来。 “我做事姑娘放心！”富儿记得上一次这样做的时候，还是去云梦泽的那一趟。 折高枝 第110节 想来这次大概也和去云梦泽差不多，姑娘既然不想说，富儿自然也不会多问了。 吃过饭后，荣玖锦躺在空荡荡的床上仍然不能习惯，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香囊，终究是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安心入眠。 而在另外一侧曹丹青就连晚饭都没有吃上几口，她坐在院子里头，吹着夜晚的冷风，她才去问身边伺候的翠珠。 “怎么样？三夫人从大夫人的院子里头出来没有？”曹丹青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说不上来，她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 之前王紫艺还没有嫁过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头也算得上是呼风唤雨。 可是如今王紫艺嫁过来了，就好像是自己的死对头一样，无论什么都要跟她一较上下，非得分出个谁输谁赢来。 “出来了。”翠珠如实禀报不敢说半句虚言。 “怎么样？面色如何？”曹丹青一把捏住了翠珠的手，她神情带上了几分迫切。 “面色不太好，走出来的时候气冲冲的，咱们的人离得远，也看得出来三夫人骂骂咧咧的。”翠珠又如实告诉了曹丹青。 听到这里，曹丹青一颗心这才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这哪里是大嫂邀请王紫艺去吃糕点……明明是让王紫艺吃了一个大巴掌。 否则王紫艺也不会那么不满意的就离开了。 “看来两人相聚不欢，快快快，刚刚没吃上几口，如今我又胃口大好了。” 曹丹青比平常多吃了好几碗饭。只可惜第二天清晨。 天还未亮，曹丹青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头梳妆打扮，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肩上，她神色大好。 外头传来丫鬟的阻拦声音。 “三夫人！三夫人！我家夫人如今还没梳洗好呢！不方便见您！” “有什么梳洗的！？大家都是女人……我自然也不会笑你家夫人容貌不佳！”王紫艺一边说着一边拨开了眼前的人，一脚踢开了房门，王紫艺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 王紫艺虽然算不算倾国倾城，虽然比不上大嫂吧，但是这张脸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的模样，眼下居然被人说样貌不好。 曹丹青这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大清早的！三弟妹这是在这里发什么疯呢！”曹丹青厉声呵直接闯进来的王紫艺。 王紫艺却不紧不慢的将目光落在了曹丹青摆在眼前的梳妆台上。 她完全不管不顾曹丹青，率先拿出来，里面的一只珠钗，她轻轻的捏了一下上面圆润的珍珠。 “二嫂这些首饰花了不少钱财吧？”王紫艺皮笑肉不笑的去问旁边的曹丹青。 人都找茬找到眼前来了，曹丹青再也没有半分好脸色了，她如今说到底也是一个管家人，在所有人的面前被打了颜面。 她然后还怎么好管理其他人？倘若每个人都犹如王紫艺一样。 她这个家自然也就不必管了！ “自然价值不菲！三弟妹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我的院中……按照家法就是对尊长不敬！”曹丹青冷笑一声，开始摆出起了架子，这个模样十足十的。 王紫艺噗嗤一声笑了。她分手指了一下梳妆台前所有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二嫂从娘家带来的吗？二嫂的娘家居然那么有钱？”王紫艺没有回应曹丹青所说的家法，反倒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我带什么东西用不着跟你交代！你就这么派人闯进我的院子里头……即便到了公爹的眼前……我也是有话要说的！”曹丹青有些心虚。 这里面的确有一半是从娘家带过来的，可是还有另外一半是找荣玖锦借来的钱买的。 曹丹青也不是个傻子，她大概也明白了，荣玖锦昨天到底跟王紫艺说了一些什么。 所以今天大清早王紫艺这才忍不住过来砸了她的场子。即便心虚，曹丹青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是要挺直了腰板的。 “闯进二嫂的院子？二嫂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往后这整个侯府都是大嫂的……大嫂不过放手一两日，二嫂就以为自己就可以管家了？” 王紫艺面露几分嘲讽，曹丹青险些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之前在家中的时候，姐妹们大多不和，可是也只敢在背后使一些手段，即便是骂人，那也是指桑骂槐的。 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被骂曹丹青还真是头一回！居然想了半天没有想出还回去的词！ “如今管家的人就是我！三弟妹要是不服可以直接去找公爹！自然也可以直接去找大嫂！” 曹丹青挺直了腰板子气势半点都不弱，两个人就跟斗鸡似的，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都不肯退后一毫。 “别的不说，二嫂说替我筹备婚事足足用了三万两？这话到底有几分水分！” 王紫艺此话一出，周围的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曹丹青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了，她黑着一张脸训王紫艺。 “三弟妹竟然对我管家不满！大可以去公爹眼前分辨个是非！眼下找我来吵……我也不想与你争论！” 曹丹青冷哼一声。 王紫艺算是看出来了，曹丹青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管家，以为自己背后有公爹支持，王紫艺就不敢闹到公爹的眼前去。 可是……办一场婚宴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钱财！ “那咱们就去好好的说一说！可别放过了……什么偷钱财的蛀虫！” 王紫艺伸手上前拉着曹丹青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第106章 顺水推舟 “你难道疯了不成？我们两个做儿媳的居然要吵到公爹的眼前去？你也不嫌丢人！”曹丹青猛的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这才挣脱掉了王紫艺紧紧拉着衣服的手。 “二嫂一边说自己是公爹选出来管家之人，一面又说不能把事情闹到公爹的眼前去，什么好事都被你给占去了，难道好处也全都被你给拿了……别人拿不到分毫吗！”王紫艺气势汹汹的，曹丹青都差点招架不住了。 “这些钱财都是我借的！都是我找大嫂借的……你想要这些钱财……不如也去找大嫂借！”曹丹青被这一番话实在说的恼火。 “我可没有二嫂这么不要脸！借来的钱财通通都给自己买首饰……还要打着是为了侯府好的幌子……实在是让人厌恶的很！”王紫艺朝着旁边狠狠地啐了一口。 两人都面色铁青。 “你凭什么说我！你不过也只想占便宜罢了！”曹丹青伸手推了一下王紫艺，王紫艺没站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曹丹青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居然用了那么大。 “我不过是见不惯你欺负大嫂罢了！谁的钱是空来的……你凭什么要说是给我办婚事才去借的钱！” 王紫艺上前去也狠狠的推了一把曹丹青，两人很快就扭打起来了。 曹丹青一把就抓住了王紫艺梳的端端端端的发髻，头上的发饰落了一地，王紫艺梳好的发……瞬间变得与路边的乞丐没有什么不同。 王紫艺也不甘示弱，她狠狠的掐了一把曹丹青的腰，曹丹青被疼的大叫。 下头丫鬟们护主很快就扭打成一团。 消息传过去的时候，荣玖锦还在睡觉呢，她突然被摇醒，她抹了一下眼眶。 “什么？”荣玖锦听的不太真切，只知道富儿表现的很是着急，可是脸上却是挂着笑的。 “隔壁院子里的两个夫人打起来了！打的不可开交……偏偏侯府又没有人……隔壁院子里的下人没法子了这才来到咱们院中请姑娘出去主持公道。” 富儿一口气说了许多，荣玖锦迷茫的眨了眨眼，她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即便昨日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了，可是当真正听到的那一刻，荣玖锦却也觉得有些稀奇。 “吵起来了？那就让他们再吵一会儿……咱们晚些时候再去。”荣玖锦没听明白，她随意的敷衍富儿，京城贵家女子，从小就是将规矩全部都刻在骨子里的，即便遇到了令人气愤之事……大概也会阴阳怪气几句。 “我的好姑娘！不是骂起来了！是打起来了！听说头发都扯了不少了。” 富儿体现的很是兴奋，她他从来没有看过主子们打架，却也有些想看，可是自己竟然过去了，那就代表的是自家姑娘，姑娘倘若不同意，她自然也不会出去给姑娘惹麻烦的。 “打起来了？”荣玖锦瞪大了双眼，终究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好好的梳洗了一番……这才跟着富儿一起去了隔壁的院子。 隔得有些远，都能够听到里面的骂声，骂骂咧咧的全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荣玖锦面露几分犹豫的，想了半天，她终究是踏步走了进去。 “都给我住手！哪里来那么大胆子！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在荣玖锦开口之前，打下的那两个都停了下来，准确的来说是被人硬生生的拖开了。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就是刚刚生产的王小娘，她颜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可是浑身上下内骨的干劲，可一点都不比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差。 王紫艺不认识眼前的女人是谁，只听旁边的富儿叫了一声小娘，王紫艺这才反应过来。 王小娘冷哼一声：“二夫人这一声小娘，我可不敢当。好好的一个家能够管成这样……二夫人也是有好本事的。” 到了这个时候，王紫艺这才看着后面的荣玖锦叫了一声大嫂。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过来。 “王小娘身子可好了？恭喜喜得贵子。”荣玖锦昨日夜里就得到消息了，不过也强悍于王小娘刚刚回来，就遇到了这么大一一件事。 “多谢大夫人。”王小娘反倒对荣玖锦格外的尊敬不已。 曹丹青被一个小妾训斥了一番，她心里面也颇不是滋味。 “无论怎么说，管家人还是我，王小娘也未免管的太多了！”曹丹青浑身上下就差透露这两个字了。 倔强。 “大嫂，二嫂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她给我办婚礼根本没用那么多钱财，她自己拿着那些钱全都去买了衣服和首饰！”王紫艺立刻告状。 整个大厅不过片刻又乱成一团了，直到侯爷回来，这才都安静了。 说来也巧。 王小娘昨日夜里才生的，现在回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疲倦，侯爷平常这个时候没回来的，今天赶回来无非就是想看一看刚刚出世的孩子。 却没想到碰到了那么一遭，刚刚进了侯府大门，就被下头伺候的人告知，两位夫人大打出手。 赶过来一瞧。 果不其然两个儿媳妇身上衣服凌乱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 不必说也知道下头的人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大打出手！你们俩这副样子让下人看到了！往后还有什么脸面！”侯爷脸色铁青，开口大骂，王紫艺同曹丹青两人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公爹！这一切都是二嫂……才会有今日的这件事情……我不过是为大嫂打抱不平！”王紫艺率先开口解释，曹丹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王紫艺。 要是这件事情不提还好，如果提到了明面上来，脸面上最挂不住的那就是曹丹青。 “为了你大嫂？”侯爷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旁边默不吭声的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脸上也露出来了几分为难。 折高枝 第111节 “三弟妹……我就说这件事情算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厉害。”荣玖锦摇了摇头，她知道王紫艺无非就是寻个由头去找曹丹青的麻烦。 她顺水推舟给了王紫艺一个合适的理由，王紫艺自然紧紧的捏在手上不放手了。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去得罪二嫂呢？” 王紫艺眼眶红了一片，那模样还真是替荣玖锦着想，却不被领情的模样，但真是可怜极了。 “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侯爷耐着性子去问荣玖锦。 实话实说，自从荣玖锦嫁进来还真没有惹过什么麻烦，反倒是这两个，今日惹了大麻烦，连带着看眼前的荣玖锦，侯爷都觉得极其顺眼。 荣玖锦摇头不语，王紫艺这次既然犯了事，她自然也是要好好的替自己好好辩解一番。 “前些日子我嫁进来的时候，二嫂说账上的银子不够，所以办不了婚宴，这才去找了大嫂借钱，办了一场婚宴，足借了三万两，这可都是大嫂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 说到前面的时候，侯爷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脸上的神情瞬间青一块紫一块。 府中的亏空侯爷一直是知道的，可是在京城里面，哪有人会用儿媳妇的嫁妆……他若传了出去侯爷这张脸皮也不必要了。 “此话为真？”侯爷立即扭头去看荣玖锦，王小娘身子虚弱，可是也不肯下去休息，居然就坐在旁边听。 荣玖锦难为的点了点头，王紫艺又继续开口。 “大嫂是一个老实人！所以什么都不说……这二嫂还留下了借据的……大嫂，你快拿出来给公爹看！”王紫艺立刻大叫。 荣玖锦没动弹，谁能够把借据带在身上，带在身上，反而显得刻意了。 “罢了，派人去取。”荣玖锦终究是看着富儿故作为难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富儿动作是极快的，很快就拿来了借据，足足三万两两张借据，全都摆在了眼皮子底下。 明眼人都知道。 办一场婚宴根本用不到那么多钱财。 “不知道二夫人办的是什么宴席？竟然比我定的足足贵出了那么多来。更何况我走的时候……那账本上也是有钱财的呀？办一个婚礼绰绰有余……可是如今账本上却空无一物……借的钱财去了哪里？账本上从前的钱财又去了哪里？” 王小娘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这番话，她目光有几分犀利，就这样落在曹丹青的身上，曹丹青浑身瑟瑟发抖，可是为自己辩解的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嫂的梳妆台上，那都是现在最时兴的款式，二嫂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拿着侯府的钱去办自己的事！”王紫艺顺势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曹丹青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账本子上的确没有钱！我实在不明白王小娘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把账本子拿上来！” 曹丹青彻底慌了，可是这幅神情落在别人的眼中无非就是演戏。 可是荣玖锦又不是个傻子，她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曹丹青是真的慌乱了。 她下意识的就将目光落在了王小娘的身上，王小娘管家那么久来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甚至可以说管的有条不紊。 所以侯爷是打心眼里面放心王小娘的，王小娘这么一说，侯爷是会相信一直治下有方的王小娘，还是偷府中赢钱买珠钗的曹丹青。 高下立见。 王小娘自然也注意到了荣玖锦投过来的眼神，她微微的弯了弯眉眼。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家的钱你也坑？……老二这是娶了个什么！去把老二叫过来！” 侯爷彻底震怒。 荣玖锦中途就找了法子离开了，这才刚刚走出来，王小娘也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王小娘身体还没恢复应该好好休息休息才对的。”荣玖锦笑了笑，她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蛋，对着这张脸，任何人的脾气都能立刻软了下来。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院子里也算是热闹了一场了吧？”王小娘这话显然就是开玩笑的。 热闹而不是字面上的热闹。 “院子还得王小娘主持公道才好的。”荣玖锦已经看破账本上是王小娘用的手段。 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如今正在夏日里，冬日炎炎，倒也没什么冷风，王小娘才敢出来走一走。 “夏日里院子里头凉，王小娘早些回去歇歇吧。”荣玖锦想要离开这才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不知道王小娘究竟是听出来了还是没有听出来。 她反倒去问荣玖锦。 “不知夫人可愿意赏脸去我那里看看？”王小娘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荣玖锦。 虽然年纪相差的多，可是王小娘保养的不错，从前又是戏子，所以这身材比一般人要更好。 对方都开口了。荣玖锦倘若不去那就是不识相了。 到了院子里头，里面才传来小孩的啼哭声，要仔细算来，荣玖锦这一辈子见过三个小孩。 一个就是弟弟刚刚出生的时候。 第二个这是刘府的那个第三个就是眼前的这个。 “来抱一抱？”王小娘笑着把孩子递给了荣玖锦，小孩子看起来小小的一坨，荣玖锦一颗心似乎也被牵动着。 “这孩子太小了，我……”荣玖锦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王小娘已经把孩子递给了荣玖锦。 荣玖锦小心翼翼的抱着却也感叹孩子居然那么小。 这孩子也是个乖巧的。过不了多久就陷入睡眠。 “听说大公子如今出差在外，倘若夫人碰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只要我能做的……自然也会尽力帮一帮夫人。” 王小娘又开口。 荣玖锦下意识的觉得王小娘是不是猜出了如今的朝堂局势，倘若真的猜出来了，王小娘这番话的确算得上是有情有义。 “多谢。”荣玖锦笑道。 王小娘账本上做的手脚，她自然也不会在外头说，谁也不愿意凭空无故多了一个仇人出来。 天擦黑的时候，荣玖锦这才回了主屋，曹丹青早早的就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见荣玖锦过来，她脸上似乎也有几分难堪。 第107章 不安 “大嫂。”曹丹青嘴唇微微蠕动，她虽然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可是依旧双眼通红，不难看出之前经历了些什么。 “进去喝杯茶水吧？”荣玖锦神色未变，曹丹青这才把银票直接塞给了荣玖锦。 荣玖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大嫂不想借钱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叫三弟妹过来找我的麻烦，我如今也算是看透了，大嫂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曹丹青说这话说的气哄哄的，说完这番话，她扭头就走了。 荣玖锦直接把钱递给了富儿：“收着吧。” “姑娘咱们一来不就彻底跟曹丹青直接给闹僵了吗？还能按照姑娘的计划来吗？”富儿眨了眨眼，到底是把钱揣到了自己的袖口里，她上前去问荣玖锦。 荣玖锦无非就是想把隔壁院子里的这些个大麻烦全都摘下来。可是却没想到……如今事情有变。 她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如今却有更加直截了当的方法。 “从前的法子不用了。早该闹到今日这一步了。不过好歹今日钱算是拿回来了。”荣玖锦摇了摇头。她要是早知道如今陛下情况有变……太子即将登基。自然也就不用想方设法的借钱给曹丹青了。 借出去了……如今到也借着王紫艺的手不动声色的拿了回来，如此说来倒也不错。 不如当初直接闹翻的好。不过如今也行……她反倒落了一个好名声……反正都是一家人……她倒是大方不少。 曹丹青今日的行径恐怕就要被传播出去了，落在别人耳朵里头，京城名门贵妇本就看不上商人。曹丹青恐怕在众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回去了，荣玖锦一颗心反而能够静下来了，她微微的揣摩了一下手中的香囊，夜里的时候，王紫艺反倒是过来了一场。 她浑身上下倒是与平常无异，只是隐藏在脖子上的指甲印，才能叫人看出一些端倪。 “大嫂，你平时就是太老实了……所以这才叫曹丹青踩到你的头上去了！如今钱总算是还回来了吧？”王紫艺高高兴兴的走上前面来，荣玖锦这才点了点头。 “今日所有的一切……还得多谢三弟妹了。”荣玖锦表面上不显分毫。 王紫艺到底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大嫂，如今大哥在陛下面前到底也是能说上几句话……” 荣玖锦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垂下眼眸，她早就知道王紫艺是什么意思了……大费周章一场图谋的无非就是这件事情。 “什么事呀？”荣玖锦眉头轻轻的挑了一下。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大嫂你也知道的，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到如今……依然闲在家里……大嫂不如让大哥想想法子……能不能替我家那个找个差事？” 王紫艺情真意切的看着荣玖锦，荣玖锦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犹豫来。 “大嫂！我是一心向着你的！否则也不可能去闹这么一场了……闹了那么一场对我来说又有何好处呢？”王紫艺叹了一口气，脖子上的红痕，越发的显露在荣玖锦的眼皮子底下。 到底是挟恩求报。 不过区区三万两银子对荣玖锦本来就不算什么……只是说到底也不能便宜了隔壁。 “只是这件事情我也不能做夫君的主，只能等到……夫君回来，我能够跟夫君提上一嘴，事情能不能成，我却也不敢保证。” 荣玖锦这才回答了王紫艺，这一番话立刻叫王紫艺吃了一颗定心丸。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王紫艺自然也不会多留了，她高高兴兴的走了。 反倒是得了消息的曹丹青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给砸了。 荣玖锦半夜躺在床上，她瞧了一眼旁边的富儿，如今天气渐热，荣玖锦拿着团扇轻轻的扇着风。 “今日几位大人想要冲上去见陛下……居然被太子给拦了下来，如今仔细说来，陛下已经半个月没上早朝了，姑爷那边应该也快到了……”富儿掀起眼帘来看了一眼荣玖锦。 荣玖锦沉默片刻。 仔细算来其实也已经有好几日了，荣玖锦手中捏着那个香囊，她突然抬头看着富儿。 “你说……那几位大人是被太子拦下的？”荣玖锦一脸严肃的转过身子来，富儿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她木讷的点了一下头。 “对，我派人去打听，问了好几个大人身边伺候的人，都是这个说辞。”富儿不明白有什么。 陛下虽然是天子可是如今太子是天子唯一的儿子。 荣玖锦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天子是君，太子即便是天子之子，如今也只是臣。 天子身边伺候的自然有用惯了的太监，要哪里轮得上太子。 荣玖锦捏着香囊的手逐渐泛白，她终究是从嘴巴里面吐出一口浊气。 折高枝 第112节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这两日，搬去将军府。”荣玖锦眼睫毛微微低着。 富儿眼皮子跳了一下：“咱们不能去别处吗？为何非得去将军府？” 想起从前在将军府中的日子，富儿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可是如今姑娘却还要回去住。 无论是将军还是夫人……那么多年来都没有把自家姑娘放在眼里。 更何况之前陆嫣嫁过去，夫人也不是没有迁怒过姑娘。 富儿脸上有几分不情愿。 “快些去吧，到了后头我自然会与你说明缘由。”荣玖锦轻声的哄着富儿，富儿只能扭头去了，即便再怎么不乐意，富儿收拾东西是极快的。 天擦黑的时候。 荣玖锦就已经直接进入将军府了，她先是去看了将军，只是吃了个闭门羹，她又去看了将军夫人。 陆嫣竟然也在，只是陆姝良坐在里头，陆嫣站在外头，如今虽然天已经擦黑，可是青石路板上被晒的极热，陆嫣浑身上下都冒出汗来，她余光瞥见了荣玖锦。 她更觉得自己下不来台。 荣玖锦冲着陆嫣微微一笑，陆嫣脸上更加挂不住了，陆嫣还未说话，荣玖锦已经踏步走了进去。 “你如今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将军府了。”陆姝良没有起身也没有叫荣玖锦落座。 开头就是那么一句话。 “母亲此言差矣，女儿终究是在母亲和父亲的教导下长大的，即便嫁了出去，那也是将军府中的人。母亲您说呢？” 荣玖锦一张笑脸摆在眼前，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姝良即便有满腔的不满，此刻也顾及荣玖锦夫君，到底是没吭声。 “听闻你要来，你从前住在的院子，我已经叫人收拾出来了，今日天晚了，老夫人恐怕已经歇下了，你明日再去拜见吧。” 陆姝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语气难得平静几分，荣玖锦也只点了点头。 “多谢母亲挂念。”荣玖锦这番话说的自然，自然的好像坐在上头的女人是她的母亲一般。 陆姝良却将目光落在了外头：“叫大奶奶进来吧。” 此时此刻，声音就好像掺了冰一样，荣玖锦自然也听说过陆嫣在娘家过得并不好，陆嫣嫁过来是用了一些手段的……听说刚过来的时候站规矩……肚子里头怀着的孩子早已没了。 陆嫣进来的时候肚子平坦的很。荣玖锦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母亲，女儿想先回去歇了。” 局势不对，她也懒得看陆嫣如今受罚的模样，只想快快的就走了。 “先回吧。”陆姝良终究是松了口，荣玖锦回到院子，这才发现院子与以往并没有不一样。 富儿率先推们走进去，归心阁中所有的东西都以与以往一样，这是不一样的是……原先破烂的东西早已经换成了价值不菲的东西。 “瞧！姑娘我都差点没发现……咱们这个小桌子换了一个了……咱们之前的那个早已经坏了一个腿了……”富儿迅速的找到了一个东西给荣玖锦看。 而这所有的一切，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荣玖锦全都是因为她嫁的那个人。 “咱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去外头给松子安排个住处。”荣玖锦垂下眼帘，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外头，虽然陆清郎才刚走没多久，荣玖锦也能感觉到京城的局势似乎有些变化了。 陆清郎如今不在……她自然也要想法子保住自己。 回到将军府才是最好的法子……荣玖锦轻轻的揣摩了一下香囊。 往后的三天，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雨，侯府的事情荣玖锦全部都不知道。 可是将军府的事情，荣玖锦每天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姑娘你不知道！刚刚我去瞧了夫人院子里头叫大奶奶站在屋檐下等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没叫大奶奶走！”富儿瞪大了双眼，她说的真真切切的，仿佛整个人站在那里看过似的。 陆姝良一向是喜欢折磨人的……从前是她们姐弟二人只不过如今换成了陆嫣。 这么折腾一场，陆嫣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要掉的，住进将军府的第二日，荣玖锦就已经去看过老夫人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自然也就不好，可是每每提起最多的无非就是在外读书的荣在焉。 仔细一想……其实每隔几个月荣在焉都会写一封书信。 等了好片刻，荣玖锦这台轻轻的戳了一下自己微凉的手指。 “拿笔墨过来。”她轻声吩咐着富儿，富儿不敢耽搁，立刻就把笔墨纸全都拿了过来。 荣玖锦这才提笔在上头落下了一行娟秀的小字。等到写完……她才把东西装进书信里头伸手递给富儿。 “这封书信，你想法子送给在焉。” 陛下如今恐怕早已经被太子控制了，咽气也只不过是仅仅几日的时间罢了，而在另外一侧陆清郎才刚刚到达沪中。 已经是来不及了。 既然来不及了自然就要未雨绸缪。 “姑娘！这些日子光看着小公子写信了……姑娘全都看过了只是不回，偶尔才会回几次，这次反倒主动给小公子写信了？” 富儿刚刚是想要凑上前去看的，只可惜外头的丫鬟一叫，富儿便跑了出去。 这两日在将军府中过日子实在是安逸，这样的事情倘若放在之前，富儿简直想都不敢想。 原来自己和姑娘还能够在将军府中过的那么舒服惬意！ “快送去。”荣玖锦笑了笑轻声催促着富儿。 富儿立刻派人送去了，她再次回到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主仆二人，富儿扭了一下自己的腰。 “姑娘，其实我觉得这段日子在将军府住的也不错……吃吃喝喝的什么都有。而且还不用应付其他的夫人……这样的日子从前可都不敢想！”富儿小声嘟囔道。 “那这几日就好好的吃。”荣玖锦没抬眼。 夜里时狂风大作，荣玖锦都被天上的惊雷吓醒，她猛的将手伸到了旁边，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冷，荣玖锦呆了片刻……她这才坐起身子来。 女子柳叶眉微微蹙着，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不安，她摇了摇床头的铃铛。 铃铛急促的声音仿佛被外面的大风卷席，几乎要飘散在空中，让人再也寻不到分毫。 乌黑的青丝紧贴着她白皙的脖子，富儿这才推门而入。 “姑娘怎么了！难道又做噩梦了不成！”富儿倒吸一口凉气，下了一场雨，天气反倒越发的冷了，富儿拿了一件外衣就披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没有做噩梦。”荣玖锦摇了摇头，只是心中的不安似乎越发的清晰了。 第108章 太子逼宫 这几天的天气都算不得好，所以到主仆二人一直没有出过门。 “你今天出门去打听打听，宫中可有什么变化没有。”荣玖锦稳住了心神道。 富儿这才轻轻地拍了拍荣玖锦的后背：“姑娘放心，我即刻就出去。” 非得自己亲自打听清楚了，富儿才敢来回禀荣玖锦，一道道闷雷，仿佛就打在人的身上，荣玖锦再也无法入睡。 富儿撑着油纸伞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府前，大门口外头，骑兵骑着马，堂而皇之的走在大道上，百姓们纷乱一场。 富儿眼看着一个孩子跌倒在大道之中，甚至没有人敢去扶，小孩崩溃的啼哭声，在铁骑经过……只留下了满地的血腥。 孩子的母亲在路边哭的肝肠寸断，富儿不敢多看，她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赶紧关了大门，整个人往里走，冒冒失失的这才撞上了一堵肉墙。 一屁股坐在地里，身上干净的衣裙，全都染上了黑色的泥点子，即便如此窘迫，富儿也没有醒过神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松子一把拉住了富儿。 富儿眼泪夺眶而出，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她也就忍不住的干呕。 铁骑经过，那孩子早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富儿虽然是个伺候人的，可是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仿佛血腥味还飘在眼前。 “外头……彻底乱了！”富儿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吐出这一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直接去找荣玖锦。 荣玖锦还坐在梳妆镜前，富儿推开了门，她浑身湿漉漉的，荣玖锦看一眼看过去，富儿浑身上下都蜷缩了一下。 “姑娘不好了！外头通通都乱了！”富儿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 “怎么乱了？”荣玖锦稳下来心神，她拿着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擦干净了富儿脸上的泪痕，又感觉到富儿手指冰凉，她亲自的给富儿搓了搓手。 主仆二人就犹如往前的每一次一样……那个时候姑娘还未成婚，都在将军府过得苦不堪言的日子，夜深的时候，主仆二人自然只能互相依偎取暖。 “我看着一只骑兵，就在大道上走，踩到百姓竟然也丝毫不退让！一个孩子就这样活生生的被踩死了！” 富儿瞪大了双眼，声音明显的颤抖，荣玖锦便猜出来了，富儿恐怕是受了惊吓。 “罢了罢了，别想那么多，去换身衣服来。” 荣玖锦声音柔和，仿佛瞬间就安定了富儿这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富儿看着荣玖锦的眼睛这才点了点头。 “好。” 富儿前脚刚刚离开，松子就已经进来了，他神色凝重。 “公子早就交代了，迟早会有今天，公子说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我听命于夫人……夫人想如何？”松子也不像往日嬉皮笑脸的，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沉稳。 “眼下京城大乱，城门早已经封锁，我再做什么也是无用之功。”荣玖锦握紧了手中的香囊。 陛下既然不想要太子登基……那么逍遥王一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知陆清郎……那边是否安好？太子竟然起了逼宫的心思……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陆清郎。 竟然越想……这心就跳的越是厉害荣玖锦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外头一整夜，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将军府所有人都聚集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头，自然也包括荣玖锦。 突然陆姝良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如今，将军府也是危险，你不如暂且回去。” 陆姝良这话说起来好像是真的替荣玖锦着想，可是荣玖锦心里面却清楚，陆姝良早就已经偷偷派人去接嫡姐了。 眼下外头正乱着，让她一个女子回去，哪怕带了不少伺候的人，那也是危险无比的。 “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出去才是危险！”老太太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拐杖，陆姝良就不敢多言了。 一夜荣玖锦几乎没合眼……天蒙蒙亮的时候，皇宫这才来了人，公公们就站在将军府门口。 他们笑眯眯的瞧着荣玖锦。 “我是奉太子之命，过来请陆夫人进宫一趟。” 将军府中，人人面面相觑，最终只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公公说错了，我已经回将军府数日，夫君出差之前就已经厌倦了我，早早的就写下了和离书。”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将和离书展开。 折高枝 第113节 让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毕竟不是临时起意，荣玖锦已经在将军府住了很久了。 为首的公公眯了一下眼睛最终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荣玖锦并不在意，她准备独自前往，可是富儿却非要跟着。 “姑娘去哪我就去哪。”富儿声音略微带着几分哭腔，松子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约约要爆出。 太子计划的不错……城门早已经封锁了，他们即便是想逃也逃不出去，即便在京城之中躲藏，也迟早会被搜出来，即便去躲去藏了，那也统统都是无用之功罢了。 轿子就在眼前，天气依旧格外的阴沉，似乎又是下大雨的前兆。 “是，臣女不敢违殿下之命。”荣玖锦浑身上下的气度却显得格外的镇定，她每一个字都平稳，这才上了眼前的轿子。 富儿也跟着上了轿子。这是荣玖锦第一回进皇宫，可是却不觉得稀奇，她刚刚下了马车，就被引入一处宫殿中，外头的人下了锁。 不用多想，荣玖锦也知道在外面守着的人很多。 太子如今马上就要登基，陆清郎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臣子，太子何须惧怕陆清郎。 更不用捆绑她……以此来引出陆清郎。除非太子小肚鸡肠……非要报仇。 荣玖锦左思右想仍然不得其解，她忽然脑袋里面闪过一丝什么。 她猛的坐了起来。 “姑娘！咱们在这里还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活呢！”富儿倒是哭个不停。 “咱们不会死，那太子留着咱们还有用。”荣玖锦憋了好久这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太子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又何必跟陆清郎如此计较，那么唯一……能够猜想得到的……陆清郎手上有太子想要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荣玖锦大概也能够猜的出来。如今太子还想要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先皇的遗诏。否则太子这个皇位坐的就言不正名不顺。 天蒙蒙亮的时候，富儿看到了外头挂满了白布，所有的一切全都印证了荣玖锦这份猜想。 而太子也并没有过来过。只是吃喝却好好供着荣玖锦。 刚开始几天富儿还提心吊胆的，到了后头，富儿却觉得这皇宫中的糕点不如姑娘亲手所做的好吃。 第109章 万事落定 “咱们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姑爷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富儿每日依旧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荣玖锦只低着头，她那日进皇宫，说的分明，如今局势不稳，荣玖锦既然早就已经和陆清郎两人和离。 归结到底，荣玖锦终究是臣女，太子如今登基，自然也要考虑朝野上下，倘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京城恐怕要人人自危。 更何况……荣玖锦如今反倒明白了陆清郎当初出去所说的准备周全了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料定了……皇帝根本不会拿荣玖锦怎么样。 “罢了，他一向有主意，哪里还轮得到咱们来操心。”荣玖锦如今能做的无非就是不要去拖陆清郎的后腿。他既然都已经计划周详了……那……她暂且等着就是。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门被猛地推开，乌云几乎要压在屋檐上，透不得一丝光亮，冷风灌入，富儿一把推醒了荣玖锦。 “姑娘！姑娘！外头出了大事！不知为何……已经这个时候了皇宫外头如今火光四溢，恐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富儿此话一出，荣玖锦瞬间没了睡意，她立刻拿上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衣裳上，犹豫片刻，她取了一支簪子藏在袖子里，又拿了一根簪子递给了富儿。 主仆二人只是一个眼神交换，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皇宫大乱，这就是最坏的选择了。 人还未走出，门口的大门就被人猛的一脚踹开了。 士兵身上的盔甲在此刻泛着冷光，甚至那些人身上带着明显的血腥味，飘到人的眼前，荣玖锦却只得觉得恶心。 为首的男人拿出令牌，富儿忍不住浑身发抖了。 “陛下派我过来的！”那男人中气十足，眼头到嘴角处一块刀疤格外的醒目，目光冷不丁落在荣玖锦同富儿主仆二人的身上。 荣玖锦撇下了富儿的手。 “别出声。你别跟着我。”荣玖锦目光带着警告，富儿这才松了手。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这将士身上的红色的血液，无非就是提示荣玖锦，外头已经大乱了。 “你就是荣玖锦？”男人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高大的身影走过来的时候，荣玖锦手指骨节捏的泛白。 “是。”荣玖锦点头。 到了这种时候，富儿一个人待在这里反而比跟着她要安全的多。 “陆夫人请吧。”那为首的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荣玖锦走出来，这才发现一匹马已经拉在外头了。 那人不由分说就把荣玖锦直接放在马上，肚子紧贴着马背，四肢悬空，荣玖锦瞬间脸色一片惨白。 荣玖锦下意识吞咽一口唾液，直到那男人翻身上马，荣玖锦从未来过皇宫，也不知皇宫中的布局。 “不知陛下宣……究竟是有什么事？”荣玖锦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故作镇定的去问林风。 “哪来那么多废话，陛下宣，那就是陛下宣。”林风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可是身下的马匹速度却越来越快，荣玖锦被颠的只感觉浑身的内脏都要移位了。 荣玖锦心下凉了半截。 如今这情况恐怕是逍遥王已经带兵攻入皇城，她则是作为皇帝的筹码，前去威胁陆清郎的。 走的近了些，荣玖锦这才能够感觉到外头喧闹的声音，兵器交刃。 眼看着入了一条小巷，荣玖锦这才猛的捏起了手中的簪子快狠准的一把插入林风的大腿中。 鲜血溅出，林风大骂一声疯婆娘，伸手想要去扯荣玖锦的衣服领子，荣玖锦又拿着发簪，划破了林风的手背。 鲜血溅在荣玖锦半边脸上，因为手指握簪子握的太紧，手指关节有些发疼，她顺势整个人跌入地下。 浑身都疼。 荣玖锦却也来不及好好的整理……她拿着那只发簪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荣玖锦手指有些发冷，她归根结底是一个怕死的人，她也贪慕虚荣，可是如今兵临城下，她反倒也怕拖累了陆清郎。 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肩头，她皮肤白皙反而显得脸上的血液越发的妖冶。 “你疯了不成！”林风猛的拉紧了缰绳，身后原本跟着的人已经落了一大截。 二人对峙。 “我若死了，陛下想找人自然也就找不到了。”她捏着发簪的手深入。 脆弱的喉咙暴露在空气下，一股子疼痛涌出，鼻子前的血腥味，荣玖锦早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刚刚林风身上的。 “你们你们夫妻倒是伉俪情深，只可惜，你想错了。”林风这才翻身下马来。 荣玖锦听了这个话，她才反应了一二，可是对方往前走，荣玖锦却也只能节节后退。 “你这是什么意思？”荣玖锦一双眼睛瞪着林风。 来不及说些什么，后头已经有人追了过来。 “我并非皇帝之人！只受你夫君所托……带你出皇宫。”林风往后瞧了一眼，这才伸手拉住了荣玖锦的手腕，这个时候也难以顾及男女大防。 等到落到马上后，荣玖锦这才后知后觉，她显然迷糊了，林风也是个不耐烦的人，没有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反而惹出了这么一场笑话。 “我还有一个丫鬟……”荣玖锦这下不敢瞎闹了，她扭头去看林风。 “已经有人带走了。”林风冷着一张脸颇不耐烦的回复荣玖锦。 “抓紧了。”林风提示一番过后，荣玖锦猛的捏紧了眼前的缰绳，能够感觉风在耳边呼啸，荣玖锦只觉得自己这张脸似乎都要被风吹的扭曲了。 走了一处小道，甩了身后的人，林风才指了一下眼前的狗洞。 “走这出去回你们侯府，你的丫鬟在外头等你。”林风一边说着一边掉了马头，荣玖锦倒是想要问一问林风他怎么办，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荣玖锦这才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剥开了杂草，外面松子声音传来。 “夫人？”听到这个声音，荣玖锦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答道。 “是我。”荣玖锦身材娇小，等到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外头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是谁攻入皇宫了？”荣玖锦一把抓住了松子的衣服袖子。 “是公子，带着逍遥王父子，拿着陛下的遗诏入宫，一路畅通无阻，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攻上大殿了。” 松子扶着荣玖锦上了马车，荣玖锦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已经翻起鱼肚白。 “原来如此。”荣玖锦心里面松了一口气，不知是为了自己的死里逃生松了一口气，还是为了陆清郎此刻的安然无恙的松了一口气。 “夫君所托救我之人是何人？咱们也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要是没有他……恐怕我如今已经落入皇帝之手。”荣玖锦反应过来后又问起松子。刚刚身后的追兵，荣玖锦看的分明。 刚刚带着自己的男子竟然不是皇帝的人，那么就是冒充皇帝之人，后面追着的……自然就是皇帝的人。 “那是禁军的一个小领队，公子曾经有恩于他。”松子意简言赅，富儿想要查看一下荣玖锦身上的伤势，可是到底是有松子在现场。 富儿抹着眼泪：“姑娘您身上怎么那么多血？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呀？” 富儿哭的似乎就要晕厥过去，她原本以为那些人是去找姑娘的，她也不是不明白姑娘的一番意思……这是姑娘前脚被抓走……她是想跟着姑娘一起去的。 才往外走一步，就已经被人五花大绑了，扭头一看此人居然是松子，富儿这才默不吭声的被带了出来。 只是不知姑娘……为何身上都是伤！ “没事，我没事。”荣玖锦摇了摇头，马车停在侯府前，松子这才给荣玖锦同富儿两人都戴上了围帽，走着侧门，迅速回主屋了。 只是刚刚入主屋。 屋子里头就是一片狼藉荣玖锦梳妆柜前所有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人翻烂了。 富儿叫了一个平日里伺候的丫鬟，最后的丫鬟不敢相信荣玖锦居然就这么回来了，依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话。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先是皇帝的人在这翻了一通……隔壁院子里的两个夫人趁火打劫到屋子里面值钱的全都给带走了……奴婢想要上前阻拦……还被二夫人扇了个巴掌……” 那伺候的丫鬟名叫南芝，此刻声泪俱下，脸颊旁边的手掌印清晰可见。 “我知道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先好好回去休息吧。”荣玖锦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屋子里头早就破破烂烂的了。 荣玖锦也一直没吭声。富儿只能自己找出来金疮药一点一点给荣玖锦把身上的擦伤全都抹上一层药。 而在另一边。 “清郎如今还不是时候？那咱们什么时候破门而入？”杨逢松笑嘻嘻的看着陆清郎，倘若不是刀上的血痕，陆清郎恐怕真要相信杨逢松是一个纨绔子弟了。 逍遥王从前在京城中并不得陛下宠爱……所以一家人才会前往封地。 逍遥世子是逍遥王唯一的子嗣，他在京城中向来纨绔不已，出入于大小青楼，不学无术。 折高枝 第114节 可是只有陆清郎才知道……杨逢松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如此简单。 无非是藏拙。 陆清郎手指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频频回头。 眼中都是红血丝，只是听到旁边的人过来禀报，说荣玖锦已平安出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世子，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他声音有几分疲倦但也透露这几份欣喜。 他刚出京城之时，陛下就已经不行了，太子拙劣，陛下早已经寒心，所以早早的就写下了即位诏书，大家明面上看……陆清郎是前往沪中。 其实不然。 陆清郎早就已经偷换路线直接去了逍遥王的封地。 杨逢松抬起手他神色冷了下来，区区一个手势，万箭齐发，大殿之中杨宴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立不安。 直到无数支箭射入大殿，他躲在龙椅后头，浑身上下忍不住蜷缩。 “陛下……咱们不成了……后头也被包围了……咱们退无可退啊！”杨宴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欲哭无泪，刚刚没几天威风，居然那么快杨宴就不行了。 抬起头来，门被破开，太监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他抬起头来，却只见得陛下的龙袍之下，早已经湿润一片。 杨逢松第一个走进来，此时天边已经大亮，圆日挂在天边。 下了好几日的雨，难得出了个大晴天，杨逢松大跨步走向前，杨宴浑身哆哆嗦嗦的。 杨逢松拱了拱手：“太子堂哥，陛下死因未明，堂哥很应该派人去告诉我们父子！” 他礼仪周到反倒让人挑不出错来，杨宴咬紧了牙关，他突然站了起来。 “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朕是天子之子！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逍遥王也站在了门外，陆清郎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了，被关在皇宫那么久，陆清郎也不知道荣玖锦……有没有受什么苦楚。 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他到了此刻，还是莫名有些慌张的。 皇帝站起来，明黄色的黄袍下往下滴着水滴，杨逢松不动声色的捏紧了自己的鼻子。 下头的士兵发出一阵哄笑，逍遥王冷眼看过去，瞬间所有人静若寒蝉。 “你们是什么东西！哈哈哈……朕才是天下之主！朕是父皇的儿子！名正言顺！”杨宴开怀大笑，然后一屁股坐在大殿中央，然后眼皮子一翻，直接晕倒了。 “父王……我瞧着这人像是疯了……”杨逢松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逍遥王的耳边道。 陆清郎这才从怀中掏出来圣旨，他双手捧到了逍遥王眼前，掀开长袍，他第一个跪在地上。 “先帝离世之前，命令臣务必将继位诏书交给逍遥王，乃是陛下盖的玉玺，陛下亲写的文书，请逍遥王即刻继位！” 陆清郎声音不大不小，可是却在宫殿中回荡，众人听得清楚明白。 一片混乱之中，满地血腥。 “请逍遥王即刻继位！”将士们纷纷跪在地上声音经久不绝。 “好！”逍遥王伸手接过圣旨。 第110章 独立门户 眼看着太阳升起，屋子里头仍然一片狼藉，入秋了，天气似乎多了几分寒意。 富儿到是在那收拾。 “外头怎么样了？”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只觉得双目胀疼。 “刚才出去打听了，街道上倒没有乱，想来皇宫里面大概也平息了。”富儿轻声回答荣玖锦。 “松子进皇宫去找姑爷了，姑娘也不必担心了。”富儿家里有自己的声音轻轻的拍了拍荣玖锦的手。 “姑娘，隔壁院子实在是太过分了，如今就连一寸好地方都没有，姑娘回来那么早……如今就连休息的地方也无。”富儿说的反倒有几分委屈了。 “只等姑爷回来好好教训他们！这辈子再也不要跟隔壁攀扯上任何关系了！他们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小人……”富儿伸手抹了一下眼泪。 “算了，此话再说。”荣玖锦声音带上了几分困倦，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可是她这双眼睛依旧睁着，就这样落在了外头主屋的小道上。 陆清郎一直不归，她这颗心自然也就没法安定下来。 谁知没有等来陆清郎，反倒等来了隔壁的两位夫人，她们搬着红木匣子过来的。 “大嫂！您可算回来了！”曹丹青做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来，她率先上前拉住了荣玖锦的手。 能够如此低的下身态，曹丹青倘若是个男子，必定能够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 可是她荣玖锦也不是傻子……原本借钱就是想方设法的同曹丹青撇干净关系……让曹丹青说出去理亏。 可是事情又到了这么一步，原先的计划，自然早早就作罢了。 “大嫂？何人是你的大嫂？”荣玖锦冷不丁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脸上毫无笑意。 曹丹青一下慌了神，王紫艺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王紫艺想来还是要几分脸面的，只是把红木匣子站在眼前，王紫艺什么都没说，转头就离开了。 曹丹青急急忙忙的叫住王紫艺：“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呀！咱们不是说好的……如今大哥……也算是有大恩了……咱们这个时候可不能把事情做绝。到底是一家人大哥心里面总是要顾念我们的。” 曹丹青语重心长的同王紫艺解释。 王紫艺心里面也颇不是滋味，她那时候就不应该听了曹丹青的教唆，在荣玖锦被接入皇宫之后，对荣玖锦留下的起了歹心。 如今好像被人捧在了高台上不上不下的反倒格外的难受了。 “二嫂去吧，我实在觉得惭愧，就不去了。”王紫艺苦涩的笑了笑，终究是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说是一家人，可是危难之时落井下石，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荣玖锦心思早已经表明。 她即便是厚着脸皮贴上去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了。 王紫艺眼看着走远了，曹丹青这才蹲下身子，把王紫艺放在门前的红木匣子一同拿了进来。 “大嫂从前都是我不懂事。如今只请大嫂高抬贵手……”曹丹青深呼一口气，她就这样看着荣玖锦。 “高抬贵手？曹丹青倘若我是你，如今早已经羞愧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更不会自讨没趣。” 荣玖锦神色冷淡下来了，她下来不是一个以德报怨之人，更何况曹丹青自从入府以来，也从未真心对待过荣玖锦。 曹丹青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大嫂，咱们终究是一家人啊，倘若我们不和的消息传了出去……”曹丹青提起这里，荣玖锦一双大眼睛这才看着曹丹青。 “即便传了出去！千人指万人骂的人也该是你！”荣玖锦站起身子来，她终究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赶出去。”荣玖锦只吐出了这三个字。曹丹青心中有些震惊。 “你怎么能！这终究是侯府！我终究是侯府的二夫人！今日撕破脸皮……大嫂难道就不怕来日风水转！” 曹丹青眼看着无法和解了，她伸手指着荣玖锦，这番话……反倒就像跟荣玖锦说着莫欺少年穷。 可是就是穷。不怀好歹的穷。 她也不是欺辱了曹丹青，是曹丹青为人处事不配得到人的尊重。 只听到门口传来一道略微发冷的声音：“夫人的命令听不懂吗？” 细微的脚步声，荣玖锦瞬间抬起头来，陆清郎有些风尘仆仆的，他站在门前。 “姑娘！姑爷回来了！”富儿心中欣喜不已。 “风水轮流转？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了。”陆清郎一双桃花眼这才正式的落在了曹丹青的身上，那股子冷意，让曹丹青把到了嘴边难听的话通通都咽了下去。 “不是的大哥…说到底，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曹丹青想要上前解释。 “是，咱们听姑爷的话。”富儿反应的极快，她迅速起身来，带着院子里头几个伺候的丫鬟推搡着曹丹青。 曹丹青一时不查在地上摔了个严严实实，她实在是羞愤难当，可是偏偏屁股好像被摔成了八瓣似的，只能在贴身或者服侍下，慢悠悠的回去了，嘴巴里头还骂骂咧咧的。 院子里头人都散了，便只剩下了夫妻二人，陆清郎大跨步走上前来，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荣玖锦身上的伤口，他撸起了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我倒是听林风说你……是当代女豪杰。如今一看果真是如此。”陆清郎眼角依旧含着笑只是带着几分困倦。 不必说，陆清郎路途遥远肯定没日没夜的赶路，才能在太子登基没几日抵达京城，打了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你……你怎么派了一个闷葫芦来救我……他什么都不吭声……我只怕自己连累了你。” 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捶了一下陆清郎的胸口，到底是眼睛红了，眼泪都挂在眼角了。 的确是个闷葫芦。荣玖锦无论问什么……他大多时候都不耐烦，唯独等着荣玖锦摔下了马，准备自我了结的时候，他才觉得遇到了麻烦似的……说出了实情。 “是我的不是，可是在宫中，他武力高强，能够平安带你出来。”陆清郎这次倒是承认的磊落。 “话虽是如此，人家说到底也是受累了，你……咱们也该好好去感谢一下人家。”荣玖锦稳定了心神，她又解释给陆清郎听。 “的确如此。”陆清郎这才靠近，彼此都顾不上对方有多狼狈了。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围紧了陆清郎的脖子，荣玖锦身材娇小，似乎要被眼前的人完完全全的拥入身体。 抱的太紧，荣玖锦只感觉自己似乎都要喘不上气来了，她声音带着几分鼻音。 “咱们……搬出去吧，我不想住在侯府里了。”荣玖锦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试探。 “陛下已经赐了我一座宅院，咱们明日就搬过去，往后都不回来了。” 荣玖锦这才喜笑颜开，屋子里头很是简陋，可是陆清郎却已经累极了，只趴在荣玖锦的腿上睡了一觉。 荣玖锦倒是没睡，她伸手摸了一下陆清郎下巴的胡茬。却也没说什么话。 裴珠衣来了一场，只在外头望了望，看见小夫妻二人抱着说了许多话，她只是转身离开了。 陆清郎醒来的时候，荣玖锦已经分布下头的人准备好了东西。她自己也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去洗漱一番？”荣玖锦扭回头来看着陆清郎，陆清郎这时候想要去抓荣玖锦，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脏的很，我才洗漱完。” 陆清郎“……” 上一秒柔情蜜意下一秒仿佛就变了个人似的。 “水已经烧好了，夫君快些去吧，咱们的院子在哪里，咱们今日就搬走吧。”荣玖锦笑嘻嘻的走过来。 陆清郎一把握住了荣玖锦的手。 “你去？”陆清郎两个字脱口而出，荣玖锦眨了眨眼。 “去什么？”荣玖锦有些猜到什么了，她耳朵逐渐发红。 折高枝 第115节 “洗漱。” 荣玖锦这下听明白了，陆清郎想要让她给他洗漱。 “如今这屋子四面透风的夫君也不想在浴室闹出什么笑话吧？”荣玖锦垂下眼此话无异于拒绝。 陆清郎也没有强求，洗漱一番后，天就要擦黑了，侯府一箱一箱的东西搬出去，早就已经引起了人的注意。 陆清郎已经派人率先去请裴珠衣去新府邸。 荣玖锦这边人多反倒准备了不少时日。 两人准备出院子的时候，侯爷这才追了过来，他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陆清郎。 “你如此就搬了出去？也不怕街坊看你的笑话！”侯爷眼睛又不动声色的从陆清郎车上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笑话？我如今还怕什么？”陆清郎突然冷笑一声。 侯爷神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实话实说自从嫁进来，荣玖锦从没有看到侯爷给过陆清郎一个好脸色。 “母亲出去与我同住。”陆清郎瞥了眼侯爷此话反倒不是商量了……而是正儿八经的通会。 “你这个逆子！你难道要气死我不成！”侯爷胸腔浮动手已经举了起来。 “侯爷看见我的院子了吗？她们如此猖狂难道背后没有你的允许？” 陆清郎冷笑一声，自从记事起，舅舅一家被流放，侯爷再也没有给过陆清郎一个好脸色。 那时的陆清郎或许渴望这个父亲，可是到了如今，他早就已经不需要了。 “与我分开过，对彼此都好，倘若你想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能不能拦得住。” 陆清郎说完这话这才带着荣玖锦大跨步走出，侯爷站在原地，冷风刮着，他双腿站的麻木了。 外头的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侯爷这才难以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了……管不住了。”他冷笑一声终究作罢。 新院子什么都有，裴珠衣在后头安静一些的院子里头，如今的府邸，可就比从前大多了。 收拾好一切已经到了深夜。荣玖锦看着比从前大两个的主屋……她反倒有些不适应。 夜里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荣玖锦这才恍惚间想起，她轻轻的勾了一下陆清郎的小拇指。 “往后咱们不跟……”荣玖锦想要问什么陆清郎清楚非常。 “当初咱们成婚的时候，我就说要搬出去另住，你那时尚且考虑……如今搬出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咱们独立门户比什么都好。” 陆清郎整个人从后背上贴了过来，荣玖锦这才握住了陆清郎的手。 “好。”荣玖锦压低声音点头。荣玖锦眼皮子困乏的很，天气冷了，陆清郎身上的暖和，荣玖锦就紧靠着陆清郎睡。 迷迷糊糊能够感觉到陆清郎嘴巴贴着她的耳朵旁边嘀咕了一声。 “咱们如今住的这个地方是之前裴首辅住的地方。” 话若有若无的传入，荣玖锦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就不再作答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荣玖锦摸了一下身侧，陆清郎早已经起身了。 荣玖锦摇了摇铃铛富儿高高兴兴的来了，她给荣玖锦擦了一下脸。 “咱们如今院子可真够大的……”富儿冷不丁来了那么一句。 “自然，这个府邸从前是……首辅……”荣玖锦说到此处她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这里是裴首辅从前的府邸？”荣玖锦昨天夜里迷迷糊糊的听到陆清郎这么说了一场。 可是荣玖锦那时候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如今提起她整个人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都呆住了。 “对呀姑娘。”富儿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荣玖锦久久回不过神来……富儿脑袋转了转……她恍然大悟！ “那……姑爷如今！姑娘……您……”富儿到底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好了，免得叫人看了笑话。”荣玖锦轻轻的拍了一下富儿的手。 富儿这才稳住了心神。 难得出了个艳阳天，荣玖锦看着屋子外头种满了菊花，如今都已经开出了花苞，荣玖锦拿着剪刀在其中减掉了多余的枝叶。 直到旁边的富儿咳嗽一声。 荣玖锦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陆清郎穿着一身绯色玉带官服站在廊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赶在夕阳西落之时，陆清郎这身装束反倒越发衬得整个人面色如玉……荣玖锦反倒觉得嫁给陆清郎……是她出生到如今为止唯一的幸事。 “回来了。”荣玖锦轻声道。 第111章 他是良人 最近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先帝去世之前，最终属意之人竟然是远在千里的逍遥王爷。 陆清郎已经把圣旨拿了出来，众人纷纷比对过，的确是先皇的字迹无疑。 陆清郎突然搬进了荒废已久的裴首辅从前的府邸，精神中难免没有人议论纷纷。 夜里无人之时，荣玖锦几次去试探陆清郎口风如何。 “咱们突然搬进这里……陛下可有什么寓意？”她浑身早就没了力气只能懒洋洋的靠在陆清郎的身上。 荣玖锦这两日倒是旁敲侧击问了不少。可是回不回答……全都是陆清郎说了算的。依誮 荣玖锦躺在床的里侧，其实，众多出嫁的女子之中，荣玖锦平日里就比她们过的舒坦一些。 如今搬了出来……荣玖锦心里面更加舒坦了，没有人过来败坏她心情。 “圣上的意思，我可不敢擅自猜测。”陆清郎平躺在旁边，他呼吸逐渐平稳，荣玖锦突然睁开眼睛瞪着陆清郎。 “你居然连这些事情也不与我说？之前……你不是去沪中的事情瞒着我也就算了……怎么如今无论我问什么反倒三缄其口了。” 荣玖锦垂下眼帘，如今已经入秋了，荣玖锦院子里头种了不少菊花，可是外头的叶子早就已经枯黄了。 夜里的风似乎要深入骨髓，她一双手指也不经意间搅起了手边的墨发。 不得不说，陆清郎即便是男子，这发质也是极好的，她虽然嫁的匆忙……可是的确捡了一个好郎君。 “从前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更何况我走之前，不是早就交代你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不必忧心……”陆清郎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脖子上还没好的伤口上。 他眼中的神色暗了几分手指指腹终究贴紧了荣玖锦的脖子。 “往后冒险的事情不必做，无论为了谁，你从前不是万事都以自己为先？”陆清郎凑了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荣玖锦看清楚了陆清郎眉眼。 “我并没有做什么冒险之事。”荣玖锦小声反驳。 可是心里却很明白，她当初就是要嫁高门，无论做什么，她也是始终考虑着自己的，可是如今……仿佛心里面也多了个人。 她也心甘情愿的多多考虑考虑他。 “这些日子在焉很有长进，我与逍遥王进京之时无意间碰见了夫子。在焉收到了你的信件后，他心中担忧，却也听从你的吩咐，并没有来到京城，终归我叫夫子带了个口信过去。叫他不必再担心了。” 陆清郎声音平和，似乎也抚平了荣玖锦某些悸动的情绪。 “嗯，他读书读的好，终究都是他自己的造化。”荣玖锦神色未变，陆清郎只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却未曾料到下一秒荣玖锦整个人又凑了过来。 “所以……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越不出声，我越觉得这其中……”荣玖锦话还没说完。 眼前的人这才一只手搂紧了荣玖锦的腰，把她整个人都带入怀中，荣玖锦眼睫毛略微颤了一下，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盘火焰之中。 似乎要被灼烧的……滚烫的…… “既睡不着，那合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陆清郎话音落下含住了荣玖锦原本就有些红润的唇。 湿润的吻一路向下停在了荣玖锦脖子的伤口上，荣玖锦掀开眼帘看了一眼陆清郎。 “留疤了……就不好看了。你别看了。”荣玖锦呼吸逐渐不稳，一双手终究是捂住了陆清郎的双眼。 他从没觉得荣玖锦有什么不好，反而越看越好，他伸手将荣玖锦双手反锁在背后。 荣玖锦一时不查，却也能够感觉到陆清郎态度的强硬，她仿佛化作了一叶扁舟，陆清郎是汹涌的江河一寸一寸的将她浸润，翻来覆去的折磨。 荣玖锦只是感觉神志快要淹没之时，后脑勺忽然被一双大手稳稳当当的握住了。 “不好看？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夫人更加貌美的女子了。” 荣玖锦眼尾湿润，她这才明白了，陆清郎回答的是她先前所说的话。 可是，荣玖锦不想回答了，也没有力度回答了。 下一秒，她似乎又被人掀翻在江河之中，沉沉浮浮的，却也只能依附于江河片刻的宁静。 下一秒涌起的浪，让她又一把落入属于他的风浪之中。 等到清晨，荣玖锦伸手摸了摸旁边早已一片冰凉之意。荣玖锦浑身上下就跟被什么碾压过一样，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之前的陆清郎一直是克制的，她也一直控制着陆清郎。 这是昨日夜里仿佛两人都不在刻意的去控制了。所以才落得一个失控的下场。 “倒杯水来。”荣玖锦开口只感觉有小刀在自己的喉咙上拉了一刀开口就已经是苦涩万分了。 “姑娘快些起身吧，老夫人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了。”富儿立刻倒了一杯茶水给荣玖锦。 荣玖锦脑袋似乎被什么狠狠的锤了一下，她掀开了被子只感觉双腿有些打颤。 “婆母竟然来了，你为何不早早就叫我。”荣玖锦坐在了梳妆台前，富儿立刻去衣柜里面挑出来了一件湖绿色的衣裳。 “是老夫人说……小别胜新婚。叫我千万别吵了姑娘。”富儿小声嘀咕。 荣玖锦面上更红了。也只能穿好了衣裳赶紧走出去。 果不其然裴珠衣已经喝上了好几杯茶水了，荣玖锦走上前去，她仪态模样叫人挑不出差错来。 嫁进来许久，裴珠衣找上门来的时候少之又少，荣玖锦自然也重视。 “婆母久等了。”荣玖锦笑脸相迎，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裴珠衣也并没有怪罪荣玖锦的意思。她给眼前的荣玖锦倒了一杯茶水。 “我听说……是你跟清郎搬出来住的？”裴珠衣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的身上她话虽然那么说可是脸上依旧笑。 荣玖锦面色呆了一下，瞬间心中百转千回，她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位婆母到底对侯爷到底是什么心思。 她也只怕裴珠衣怪罪，她离间了父子二人，一时之间，她眼前的茶水再也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 “是。”她终究是点头了。裴珠衣既然问了过来，那么必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她即便矢口否认，也是无济于事的，反倒不如摊开了说。 折高枝 第116节 “此事做的好，从前清郎就有这个心思，只是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自然要暂且依附于侯府，如今什么都有了，搬出来也没什么，只是始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裴珠衣放下了茶杯，她这些日子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这么一番话反倒让荣玖锦有些摸不到头脑。 “婆母的意思是？”荣玖锦捏紧了自己的手帕。 裴珠衣轻轻的笑了笑，荣玖锦反应过来后，叫人套了马车去侯府，婆媳二人坐在马车上谁都没吭声。 荣玖锦心中……只感觉被什么拨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 才走没两日，两人又回来了，早已经传遍侯府，荣玖锦率先下马车，这才去扶了裴珠衣也下马车。 裴珠衣率先往里头走，荣玖锦也跟了进去，大厅之上陆中道正坐在主位上。 他似乎也有所感，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没有给任何人一个好脸色。 “上茶。”陆中道简短的两个字落下，裴珠衣轻抬了一下手。 “侯爷又何必如此客气？”裴珠衣轻挑了一下眉头她显得从容大度，田妈妈拿了一封信件放在了陆中道手边。 荣玖锦离得近，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的什么字。 和离书。 京城中成婚在一块的，大多都是利益捆绑，女性终将屈服，为了外头的名声，为了家族的利益，总是要把所有的苦在嘴巴里面嚼碎了咽下去。叫人不晓得分毫。 如今卫侯府繁荣。 陆清郎也步步高升。 裴珠衣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荣玖锦是觉得有些钦佩的，人生在世人人只活一次，隐忍到陆清郎如今的辉煌已经算是不错了，倘若还要为了所谓的名声……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却显得有些不合算。 “从前侯爷与我成婚，无非是因为父亲，侯爷即便对我没有半分情谊，可是却也能答应，你我成婚一年，父亲忽然病逝，你那时就是后悔不已吧？” 裴珠衣神情显得淡然，她自认为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做到极致也当得起当初众人一句才女之称。 当初嫁给陆中道，他们都说是天道之和，可是裴珠衣却知道，心里都没有彼此的夫妻，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可是父亲说陆中道有才，她信了，可是事实证明，父亲看走了眼。 她也不能将这一生全都搭在陆中道的身上。 “我怎会……”陆中道握紧双手，他容貌虽然已经老了，可是终究是能够生下陆清郎这样容貌之人，他脸上虽然有些沟壑可是仍然能够窥探他年轻时候的音容。 想来是极好的。 “怎么不会？所以父亲过世一年你就纳了柳小娘，与她琴瑟和鸣生儿育女，把她奉为侯府主母，叫我这个夫人名存实亡。” 裴珠衣声音加重了，可是话语间再无指责之意，反而透着几分释然了。 荣玖锦也只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我之间蹉跎半生，也不要为了曾经争吵非得分个对错，免得叫人面上都不好看，你觉得呢？” 此话说完。 荣玖锦低着头没敢抬头。 “所以你也承认，你嫁过来那么多年，从未真正的把自己当成过是我的妻子！”陆中道捏着手中的合离书纸上已经一片褶皱。 “老了老了，你怎么反倒越发的糊涂了？咱们当初成婚之时不都已经心知肚明？”裴珠衣嘴角挂着一抹笑。 陆中道仿佛被气到了他接连吐出了好几个好字。 “好，好，好，我今日便如你所愿。” 谁也怨不着谁，他陆中道也从未觉得他是裴珠衣的丈夫，否则那么多年来，他怎么会肆意冷落陆清郎，又叫柳小娘一寸一寸踩在她的头上。 又叫他与柳小娘的儿女处处高于陆清郎。 她原以为陆中道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只是因为一颗心都放在了柳小娘的身上。 可是…王小娘的出现，她就知道了，原来这个男人真的一无是处。 “多谢。”裴珠衣接过来和离书检查一遍没有大碍她才带着荣玖锦走出去。 站在牌匾前，裴珠衣回头看了许久，她终究是上了马车，只感觉身上卸了一道枷锁。 荣玖锦看了一场热闹。还是自己公婆的热闹。 “瞧清楚了吗？”裴珠衣又忽然开口去问荣玖锦。 “啊？瞧…瞧清楚了。”荣玖锦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裴珠衣。 “今日我是示范给你看，往后日子过不下去了，也不必苦着自己，不过清郎那孩子反倒对你一心一意……” 裴珠衣说到这里就不出声了。荣玖锦也明白她这个婆母与其他婆母很是不一样。 所以夜里用晚膳的时候。 荣玖锦就把今日所有的事情全都说给了陆清郎听，陆清郎面不改色，他反而给荣玖锦夹了一根鸡腿。 “你怎么丝毫都不惊讶似的？”荣玖锦眨巴眨巴眼看着陆清郎。 “这样挺好的。对咱们俩也好。”陆清郎面不改色。 父母和离，陆清郎搬出来住，自然也是没有人说闲话了，只是会有人暗自揣测裴珠衣同侯爷之间发生了什么罢了。 “京城中女子过的大多都是这样的日子只是为了孩子的颜面总是能够忍下去的……婆母今日这一番我竟然也有些敬佩。”荣玖锦不由得轻声夸奖。 “我无需母亲为了什么替我忍着，她想做什么尽管做，倘若非得靠母亲忍气吞声才能保存颜面，我这么多桩桩件件，全都白做了。” 陆清郎话还没说完荣玖锦这才说出了最后一句。 “婆母说今日是示范给我看的……”荣玖锦话音一落。 陆清郎只觉得眼前的饭菜再也吃不进去分毫了。 “她所托良人，夫人难道还认为我不是良人吗？”陆清郎声音饱含醋意。 “难不成……夫人心里另有良人？” 荣玖锦原本只是想逗一逗陆清郎，可是好像有些引火烧身了。 “胡言乱语什么！我可没那么说！”荣玖锦轻哼了一声。 夜里……荣玖锦只是感觉自己似乎又化作了一片扁舟…只能轻轻的哄着陆清郎说他是她的好夫君……才能够暂时得到喘息。 第112章 夫妻一场何其有幸（完） 搬出侯府的第二个月，陛下册封为一之子杨逢松为太子。 还有两道圣旨则是来到了陆清郎府邸之中，一道是陆清郎成为首辅的圣旨，另外一道就是荣玖锦得到诰命的圣旨。 荣玖锦捧着诰命服笑的合不拢嘴了。 “姑娘如今可是京城中最年轻的诰命夫人了！”富儿也喜上眉梢。 “你也别笑了，我知道你与松子两人之间的事情，昨日夜里我和夫君商量过了，等过了年关，就将你们俩的事情提上日程。” 荣玖锦此话就跟通知似的，富儿瞬间红了一张脸，她小声嘟囔。 “我可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姑娘。”此话颇为别扭！ “那既如此，你对松子无意，那我就叫夫君给松子相看他人。” 荣玖锦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是云梦泽那一趟，松子好歹救了富儿这条命。恐怕那个时候富儿就有些意动了。 怪她一直未曾察觉，直到昨日陆清郎说起松子的意思这才恍然大悟。 “姑娘！”富儿拔高了音量。荣玖锦就知道富儿肯定也是有意思的。 “松子都托夫君求到我眼前了。”荣玖锦说到这里富儿红着一张脸跑了出去。 夜里的时候荣玖锦去了一趟刘府，到底过了那么久了，陶然女儿也长开了不少，白里透红的，荣玖锦简直爱不释手。 只是吃糕点之时陶然突然捂着唇干呕……荣玖锦这才急忙去问陶然。 “有了？”荣玖锦呆呆的问陶然。陶然点了点头，荣玖锦眼前的糕点吃不下了。 “你们……这也太快了了。”荣玖锦放下了糕点轻轻的擦了一下手指。 仔细说来也有那么久了，陆清郎日夜劳累的，她也是受累不少，只是为何这肚子还没动静。 “说到底你与陆大人也成婚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陶然说到这里话音顿了一下。 “陆大人年轻也不像……”陶然话还没说完就被荣玖锦打断了。 “他行的很……”荣玖锦话说到这里卡壳了，只觉得自己言状有失，她又补上了一句。 “兴许我们夫妻二人暂时还没有孩子缘分罢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荣玖锦却记在心里了，陆清郎夜里洗漱回来的时候，荣玖锦浑身上下都涂了香膏，她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就这样瞧着陆清郎。 “不冷吗？”如今已经深秋了说句话都能呼出热气。陆清郎不相信荣玖锦不冷。 他弯腰把眼前的荣玖锦用被子包了个严严实实，荣玖锦扯开被子，露出来了一张气呼呼的小脸。 陆清郎灭了灯躺在旁边。 荣玖锦翻来覆去睡不着。 “陶姐姐如今又有了……我今天去瞧她那大女儿实在可爱的紧。”荣玖锦说出口来。 旁边的人没吭声。 等了一会儿陆清郎这才开口。 “你既然喜欢的紧，明日我就与刘大人去说，认作你我的干女儿。”陆清郎仿佛不懂荣玖锦这其中的深意。 荣玖锦猛的坐了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陆清郎，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了，她最终躺到了床的里侧不再说话了。 “过来。”陆清郎轻声道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叫人发觉的笑。 荣玖锦却还是听到了。 她假寐。 “这么着急？”陆清郎最终还是贴近了荣玖锦，他到底和荣玖锦做了那么多的夫妻，自然也明白荣玖锦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嗣什么的。 折高枝 第117节 他不在乎。 可是荣玖锦想要……他也不会拒绝。 “你说什么呢？谁着急？”荣玖锦好像有些急眼了她推搡着陆清郎。 单薄的衣服早已经散开，露出了里面大片的春光，男人目光变得炽热。 炽热的吻一路向下，荣玖锦双手穿身下人的青丝，脸颊一片通红，乌黑的青丝紧贴在脖子上。 这段日子，荣玖锦反倒被折腾的不轻，迟迟没有好日子传来，年后办完了富儿同松子两人之间的事情。 荣玖锦夜里恍恍惚惚似乎要陷入梦中……旁边的人躺下她眼皮子掀了一下。 “夫人今日不想做些其他的事情？”陆清郎一说这话荣玖锦瞬间头皮发麻。 她刚开始的确是迫切的想要孩子，可是日子久了，陆清郎的确磨人。 她即便再想要……如今也觉得不太想要了。 “夫君，我已经困极了。”荣玖锦把下巴轻轻的搁在了陆清郎肩膀上说话有气无力的。 陆清郎轻轻的顺了一下荣玖锦的发，他看出来荣玖锦今日已经累极了，他也没有起要折腾荣玖锦的心思。 荣玖锦这孩子的事情抛诸脑后，陆清郎日子又开始过得紧巴巴了。 若一直过得紧巴巴也就罢了，可是尝过了富裕的日子，如今再过的紧巴巴的，他又有些不乐意了。 每日夜里夫妻二人斗智斗勇。 眼看着入春了。 “姑娘有所不知，侯爷前些日子给那边的两位公子都找了一份差事。都远在京城之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对咱们姑爷来说只是两个芝麻小官。” “什么时候的事？”荣玖锦已经许久不关心那边了她略微有些惊讶的问。 “就前面两日的事情，听说二夫人哭着喊着不肯走呢，三夫人反倒是个一声不吭的跟着走了。眼下都已经出了京城了。” 富儿反倒打听的清清楚楚，富儿平日里就喜欢听这些，又喜欢叫人去打听，一来二去全都说给荣玖锦听了。 荣玖锦眼角带着困意，富儿送过来的糕点，荣玖锦闻了一下，瞬间干呕，仿佛要把心肺都吐出来。 脑中迅速想起陶然那日那番动作……荣玖锦捏紧了富儿的手腕。 “去叫大夫过来。”荣玖锦轻声吩咐富儿反应过来也喜上眉梢。 夜里，陆清郎洗漱过后，他才刚刚躺进被窝，他手还没触碰到荣玖锦的腰。荣玖锦已经迅速的拍开了陆清郎的手。 “别碰。”荣玖锦轻声呵斥陆清郎可是眼角却带着笑。 “我还没碰到。”陆清郎无奈轻声为自己辩解。 荣玖锦这才整个人过来，她靠着陆清郎耳朵旁边说了什么，陆清郎一把坐了起来，被子被掀开，陆清郎拿着旁边的薄被子一把盖住了荣玖锦。 “千万别着凉了。这…咱们往后…”陆清郎有些语无伦次了。 荣玖锦这才握住陆清郎的手她又道：“往后我不能伺候夫君了…喜欢什么样的……” 话还没说完，陆清郎伸手捂住荣玖锦的嘴巴。 “你何必气我？我早说过这辈子只有一妻。为何不信我？”陆清郎越发的无奈了。 他并不是大善人，当初娶到了荣玖锦，他暗自欣喜了好久。 守着荣玖锦过完这一辈子……他就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事。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荣玖锦伸手反握住了陆清郎的手，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信。” 早就信了。 “往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好。”陆清郎依旧欣喜。 “好，过咱们自己的日子。”荣玖锦略微点头。 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相握，仿佛万般苦楚终究有过去的时候，夫妻齐心日子自然蒸蒸日上。 夫妻一场。 于他。 于她。 皆是何其有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