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井》 1.痴女 2.骚味 3.狐香 4.汲阳 5.阳津 6.口侍 7.故人 8.师父 9.兽交 10.十一郎 11.不中用 12.后世 番外1摸摸看 番外2傻狐狸 1.贱妇 2.若拂 ℛoцse𝔟a.čo𝓂 3.山贼 4.袁聪 5. т𝑜ky𝑜г𝓮8.ⓒ𝑜m 6.赐婚 7.利刃 8.不敢 9.淫画 10.袁直受辱(h) 11.硫磺圈(微h) 12.手衣 13.恶东西(袁聪微h) 老虔婆。 何等市井粗俗的辱骂。 听到她这样口称祖母,一直嘶吼怒骂的袁直安静几瞬,紧接着隔壁传来一声铁质崩断的脆响,他口中哓哓,骂声不绝,大概没有完全挣脱枷锁,只能这样泄愤。 若拂含泪笑了。 相较之下,袁聪文弱有文弱的好处,只会仰头看着她,眸光抖得厉害。 修眉俊眼里蕴着粼粼水光,是一泊活泉。 引人入胜。 我见犹怜。 若拂深深叹了口气。 为了两个孙儿可以在宫门前跪上两天两夜,撇下脸面不要的老妇,怎么能不算慈爱的祖母呢? 所以袁聪,袁直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有多恨。 她珍爱的姐姐。 她的神女。 被人视若蝼蚁。 贼匪把姐姐掳走,一路颠簸,淋雨,最终丢她在山洞里,逼她看着贼人野兽般合围了几个陈家婢女,欺身上去轮流取乐,等她吓到花容失色,一面肏弄,一面乐呵呵对她说: 周若兰,听说你心善,哥几个素了大半月,小小婢女不够滋味,不如小姐行行好,剥开衣裳做回真菩萨,赏哥儿几个吃吃你下边的肉穴也好解渴啊。 说罢,一伙贼人哄然大笑。 笑够了,齐齐盯着只能用小石头横在面前自保,瑟瑟发抖的姐姐,暴烈挺身,逼迫婢女叫出声来。 山洞篝火烧得噼啪作响,壁上人影如同蛆虫蠕动。 这些,都是袁陈两家设计好的。 吓吓她。 一百两。 若拂打听过,袁府奢靡,单单每日饭蔬上花费就是惊人之数,袁聪袁直两兄弟喜欢吃蟹,每年到吃蟹时节,金作泥来玉作屑,供养两位人间娇客。 她的姐姐,甚至不如袁家一顿饭蔬! 欺人太甚! “失节,失节,失节,失节!” 声量拔高,又在最后落到谷底。 一切归于平静。 若拂仰面,冷冷睁着双眼,曲起手指揩去下颌泪水,借着泪,拍打袁聪的脸。 “总说失节,为何死的不是你们男子?行恶之人无罪,苦主却要去死,即便失节,贪生苟活有错吗?我想知道,袁侍中你若是受辱,会自尽吗?” 大手蓦地扣上腕子,扑来一缕淡淡的山茶清香。 若拂垂眸,不止他的手在抖,话也在抖。 “你是说,那件事和祖母有关……” “兄长别信!”袁直急忙打断,“此女面和心恶,绝非良善,祖母不会做出这种事,周若兰没了清白,眼看攀附兄长无望,两女为此怀恨在心,妄想构陷祖母!” “哈哈哈。” 若拂放声大笑。 挥开袁聪的手,在鼻端前扇了扇,仿佛袁直的话臭不可闻。 “该请陛下拔了你的舌头才是,陛下会应允的。毕竟中郎将时常出言不逊,眼里只有汝南王,没有君父。” “尽管拔去!我袁直七尺男儿岂容妇人羞辱!周若拂,皇帝到底许了你什么?充华?容华?婕妤?还是皇后!” 袁直吼道,“他从小孱弱,黄金台囚禁那几年几次险些病死,身板弱比柴鸡,哪怕你做了皇后,又能得意到几时!” “至少在你兄弟二人人头落地前。” 她答得飞快,袁直一怔,一时气哑了。 再开口,沙哑到仿佛染过血气,“你真要做皇后?你的大志竟然在此。” 低弱得不像袁直口吻。 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传到耳边,仅剩一点气音。 若拂不应,抬起手,按住面前玉人肩头。 “袁侍中,长夜无聊,不如听我给你说说,从前在尼庵里目睹的怪状。” 袁聪盖下长睫。 似是默许。 “我的生身阿娘是个女尼,用她的话说,我那阿父又蠢又笨,只有一张好皮囊而已,床帏中对她总是温温吞吞,太过温和没个男子气概,她不喜欢。她喜欢什么呢,她喜欢像王夫子那样的读书人,下塌说道义,可以教诲学生,上塌凶猛,时常用软枕捂住她口鼻,肏起女子来比谁都狠心,那滋味,甚是迷人,这才叫真男子。” 她娓娓道来,像刮起一阵和煦春风。 语调柔软,字义残忍,两者之间完全割离。 “别、别说了!” 袁聪哀求。 “怎么能不说呢,我阿娘就是对阿父这么说的,你猜怎么?” 她好心地为袁聪擦去鬓边细汗,看着这座春山,喃喃慨叹,“我阿父一气之下,吊死在他们初遇的银杏树下。” “在我被接回周家前,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阿娘只叫我作“欸”。祖母不肯收留我,我从小住在尼庵里,不会说话只会笑,姑子们同男人交合时我就站在窗外,等她们叫我,伺候她们用水。” “若拂……” 袁聪才开口,被她按住唇瓣。 “一入夜,尼庵后角门进来的人里什么都有。屠夫农夫,教书先生,县衙老爷,赶考举子,还有白日陪着大肚娘子来烧香拜佛的好相公。他们把人捉住胡乱亲,嘴里奶奶娘娘地胡叫,腾出手,失张失致解腰带。一揭开,底下挺着根黑黑红红的烧火棍,两人就滚在蒲团上,像抱对的蛤蟆。我看见那根东西一时有一时没有,在姑子肉缝里进进出出,抽出时又油又亮,真有趣。 那时我还小,阿娘每每叫我打好水在帐后站着等,我不敢违背,因为她说过,我不听话就不给我饭吃,还要把我丢去山上喂狼,我怕。袁侍中大概没听过狼叫,也不知道什么叫作怕吧?” 她开始解袁聪的衣。 “有一回,住持白日行乐,那是个白面书生,叫得凄惨。往日我只听过姑子们嗯嗯啊啊地叫,没听过男子叫,心里好奇,于是找来胡床垫脚。” 不知几时,袁直不再骂了。 兄弟双双沉默,暗室里只有她一人的声音。 “我从没见过这样。” 她看袁聪,天真地笑,“书生在下,住持压着他,和平日完全倒过来了。书生两条腿压在她肩头,住持蹲着,胯下一根硬物不断被她吃进去吐出来,每次吃下,书生就啊啊地叫唤,说是狡太紧了,他受不住了。 住持听不了这个,狠狠扇了书生几个耳光,叫他老老实实忍住,然后不顾求饶,套弄得更狠。我在外,听见丰沛水声,好厉害的水声,住持在肏弄他,女子可以这样肏弄男子呢。书生一通乱叫最后翻了白眼,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有,那根烧火棍还在住持肉缝里进出。” 唇瓣翕动,她含着口涎,仿效出交媾水声。 “你听,就像这样,住持有时会考教书生课业,书生也说‘不知不知’,和水声真像。” 眼前男人衣裳半褪,露出的肩膀肌肤细腻,眉眼温良,宛如一口精雕过的玉盏,光彩夺目,他的静默也如玉质清冷。 是了。 书礼世家长公子,哪里能听这些。 从她开口后不久,袁聪一直默默无言,像要把自己抽离出窘境,神游太虚,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她咦了一声,讶异响亮。 “不该啊,袁侍中,你怎么也长了个恶东西?” 14.本质(袁聪h) 她动手折花。 腥冷手衣触到根子底部,有意掂了掂卵袋。袁聪终于从仙宫掉回尘世,几次抓空后才一把扯住她衣角,双眼含痛。 “……阿拂,别这样对我。” 他苦苦哀求,每个字都在抖。 说的还是那句话。 春庭的雪。 多情的眸。 一眼就把人看恶了,仿佛天下都是对不起他的恶人。 袁聪用手拉着她衣袖,缓慢向后带,带着她离开那根肮脏硬物。他看她的眼神干净到不能再干净,说阿拂的语气,让她想起姐姐。 只要想到姐姐,若拂心中恶火便在攒动。 在他又唤阿拂的瞬间旺盛。 她挥开他的手,毫无预兆,一贯到底。袁聪震骇,连手都抖落了,来不及说不,招呼他的唯有娴熟的套弄与礼法不曾提及过的欢愉。 她握住的是他不示人的隐秘,但没有半点怜爱,恶狠狠地贯弄。 “啊——啊啊——” 强大刺激下,袁聪没能忍住,随着他张口,玉白齿间拉出一道水亮银丝,细弱的呻吟从中溢了出来,轻薄如同晨雾。 竟很好听。 没想到洛阳头等矜贵雍容的公子,染上人欲会变得如此脆弱可怜,面色潮红,修长细白的大掌抓着扶手,筋骨暴起,迭嶂如山脉。 他仰起红透的脸,像一片带雨桃花。 气息紊乱,眼里泪湿了。 若拂以为是耻。 “你若是受辱,会自尽吗?” 袁聪不答,她便继续往下说。 “大人的东西比我见过的都要恶,哪怕王夫子也逊你一筹,沉甸甸的,真看不出来,以为仙人不生阳物呢。” 她用手丈量,给袁聪喘息的机会。 倒不是谬赞。 袁聪浑身上下生得玉白,耻毛稀少,勃发的性器色泽粉嫩,尺寸惊人,铃口边上有一点红痣,柱身筋脉泛紫,又美又恶。 她无处可比,丈量过他只好用自己估量,比在小腹上。 袁聪昏沉中恰见,她小手交迭在软腹上,带着他分身长度,眼睫忽闪。 一时脑中轰鸣,触动情肠。 心旌迎着猎猎长风乱得一塌糊涂。 他不过是个普通男子啊。 不是她口中仙人。 他抽着气,和一波波快意余波天人交战。 庵里姑子与人交合时常说一句话——好相公哟怎么生得这么长,您这般顶着奴,插着奴,奴的肚肠要被你搅坏了。 情动时助长男子雄风的戏言而已。 一拃长短,顶不坏肚肠。 有的还没一拃长呢。 袁聪这根就不同了。 如若进到女子体内,怕是真会搅个天翻地覆。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 手指一面拨弄他滚圆滚圆的龟首,一面在冠沟底部揉按,逼得袁聪清液直流。 咯吱几声,木椅打了个偏,袁聪可怜地小口喘息,忘了抗拒,被她的话说到两耳烧红,像染过鸽血,神志已然被她拨散,脑中不断涌出痉挛的冲动。 那双含情眼里铺满了求她怜惜的爱意。 兰芝玉树。 色授魂与。 天下少有女子能不动心。 他这副样子,偏偏让若拂大为光火。 “姐姐说你与别不同,可你没有不同。袁聪,圣人给你的教诲呢,你怎么能挺着根子,在我手中以耻为乐。” 她准确地踩中他的耻意。 袁聪如被火炙,含糊地忍住呻吟,谁知她猝然俯身,一口咬住衣下乳尖。 口腔温热湿软,她先咬后吮,野蛮凶狠,吃得啧啧作响。 谈不上温柔的啃咬使袁聪痛呼一声,彻底失神,抓着扶手的指尖漫出鲜血也不觉得疼。额头被细汗打到蒙了层湿意,无力垂在她颈窝,眼中无声流泪,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沉迷。 “阿拂——” “阿拂——” “我痛——” 听起来软如呓语。 裹挟喘息。 “不许你这样叫我。” 长物跳得厉害,若拂愤恨,含住另外一乳,更加用力啃咬,袁聪快撑不住了,求生无门,实在没有法子,只好浅浅啄吻她的颈,向她示好。 无声请求她。 这就是袁聪本质。 玉洁松贞,冰清玉润,世家公子的本质。 没能高贵多少。 那又凭什么高高在上? 若拂松口,挥开衣襟,改用手夹压他的双乳,充满浓浓的亵玩意味。 袁聪皮肤白皙,乳尖粉嫩,连晕也是粉的,这里尤为敏感,她才把尖压下去,他便发出有些高亢的哼喘,抖着唇,更加贪婪地啄吻她脖颈。 有股淡淡哀意。 她不喜欢他这样。 无故让她想起那个情事温吞,温柔如水,最后被人嫌弃,一脖子吊死树上的阿父。 若拂撇开身。 唯一寄望从此落空,袁聪急咳数声,不敢抓她,衣襟就此敞着,被她吮湿的胸膛泛出一股一股空虚的酸痛,口涎洇湿的地方开始发冷,开始怀念她给的温热。 “天承六年,七月十五,洛阳大雨,金石桥。” 他如同淋过一场大雨。 湿发覆在朗月般洁白的脸上,喘息了很久,才能说出一句整话。说完,不管自己此时染欲的样子有多不堪入目,用满是水汽的眼,迫切看她。 然而这串话在若拂听来,是哑谜。 她不解。 只听清“天承六年”几个字。 天承六年只发生过一件大事——为拉住傻姑,姐姐从山道上滚落下来,摔伤了腿,只能坐在木轮椅上,伤筋动骨,将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地。 除此外,还有什么? 期许慢慢落空,袁聪四肢泛起凉意。 她不懂。 既不懂。 更无从说记起他。 仿佛只有他一个,多年固执,将那场洛阳的大雨始终藏在心里,历久弥新,彼之早已雨过天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她分明过目不忘啊。 ……为什么独独忘了他。 难道他比含章殿的藏书更难记? “当初你阿父鬼迷心窍,非要结这门亲,做妾也不行。官做大了,我的话都不听。” 不是父亲鬼迷心窍。 是孙儿自己求来的。 父亲见我腿疾悒郁,这才应允。 “祖母已经替你拿定主意,这样人家的女儿不要也罢。你的正妻是袁家宗妇,样貌人品,门第出身都该与你相配才是。” 她遭逢此难,孙儿想去豫州见她。 祖母,孙儿真的想见她! 无人回应,满目黑暗。 袁聪像是再一次从高处坠落。 血肉全都摔烂了。 却听见一道声音对他说:“上来呀,我背你。” 她的手重新开始套弄,想到她的身世,这些勾人堕落的淫技只让袁聪觉得更痛,根子冷凉下来,然而她铁了心逼他射出精水,总是有办法的。 毕竟他是白纸,她如何作画都可以。 “一百两,要买姐姐夜夜惊惧,怪她没有自尽做贞洁。” 若拂哽咽,诘问道,“姐姐说你们是书礼世家,既是这样,怎么可以如此下作,与尼庵那些男人有什么分别?我一无所有,唯有娘亲和姐姐,娘亲仙去,便只有姐姐了,只有姐姐。你们袁家伤了姐姐,那就都该死!” 她忍住悲声,迫近袁聪。 将每个字掼在他脸上。 宛如地狱业火凝成的阿修罗女,艳丽,愤怒,欺身在佛子面前,绽她的怒,织她的恶,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换一颗冰心坠进污泥,受最不该承受的耻辱。 “袁聪。” 白浆挂满手衣。 她展手,宣判他未尝比谁高贵。 细汗爬满俊脸,袁聪满眼悲怆,不能分辨自己是否还完全得存在于人世。 如果不是他和父亲提起倾心“周若兰”,如果他没去豫州送那根山茶玉簪…… 万罪源头在他。 这是他该受的。 所以由着若拂用挂满白浊的手抓起他的额发,把他的脸提起来,说起另一件事。 他到豫州那年,她和姐姐悄悄溜出去,跟了他一小段路。 那时他端坐在马车中,一身白衣,香风融入喧哗闹市,格格不入,像要去参加西王母盛会的仙人误入歧途。 仆人走到车窗边上和他作揖,惴惴不安说了什么。 看到后来仆人小跑去买箬叶包的油饼,又折回车边,大口大口吞咽的样子,她和姐姐才恍然,刚才仆人在和车里的他告罪,肚子太饿,想买点东西吃。 马车停在闹市。 等到仆人吃完,他才说走。 因为这个举动,姐姐欣喜地说:“阿拂,他真心善,一点不像洛阳大家的公子。” 不像吗? 不,他很像。 那副目下无尘的样子,好皮囊裹着的不屑一顾,看仆人狼吞虎咽,加点熏香的小动作,眼中对市井气味的浅浅厌恶,这都是大家公子,人上人的品性。 他很好看,也很庄重。 可在她看来,他配不上姐姐。春兰的名字撞了姐姐的兰,因是春兰阿娘起的,姐姐不管忌讳,不给春兰改名字。傻姑时常便溺在身上,都是姐姐给她换的。 姐姐是真神女。 他是假仙人。 该被归在旧记忆尼庵那一张张人皮堆中,不过他一定是最好看的一张。 姐姐说他心善,她便点头应是。 她这一生,从小就在见人淫,见人恶,唯娘亲和姐姐是光,为什么要来折她的光呢? 若拂痴痴念着,说到这里不禁笑了。 烛芯垂进蜡油,死绝前吐了两缕薄烟。 牢室漆黑一片。 浓得像化不开的夜。 衣裳混乱,袁聪软在椅子里,低垂头颅,沉默如一条浓夜的星河,他有光,却不亮了。 若拂弯腰提灯,耳边传来沉闷的声音。 “你要取乐,尽管折磨我一人,莫伤吾兄……” 差点把他忘了。 隔壁的袁直不知几时开始不吼不叫不言语,她真把他给忘了。 “一母同胞,眉眼相似,我多艳羡你们,为什么我不能和姐姐一样是娘亲生的呢?” 袁直看见墙上她的影子偏了偏头,轮廓清晰,如同一道失落的墨痕,惹人怜爱。 “柴鸡皇帝天生多疑,周若拂,你做这些事,羞辱我们兄弟,要是传到他耳朵里,还能安然做你的皇后吗?” “陛下的皇后是河间王妃族中侄女。” 袁直皱眉,她连皇后之位都没捞着,他哑然,却听见长道上的笑声。 “我要将你兄弟二人剥干净,细细看看,一母同胞还有哪些相似之处。” 15.兄弟(训狗h) 这天早晨,廷尉正命人传话,只斩袁氏阖族男丁,袁家女眷在收尸之后,可以安然走出洛阳,回宛城老家。 这是天子的恩意。 可笑啊。 他和兄长一死,祖母还能活吗? 活着有时比死去难受,这样阴狠的招数,让袁直想起那个怪梦。 ——袁家家破人亡,他和兄长一同赴死,被押解到东市斩首,人头落地。祖母为此哭瞎双眼,不日而卒。 一梦成谶。 想到若拂,刑后高烧的袁直只剩愤闷。 到底是天子的恩意还是她的主意? 周家进洛阳之前,她是不是做过仔细盘算? 想了几个日夜,才想出借力打力,利用天子除他袁家的法子?在他死后,又有怎样的擘画? 袁直苦笑。 笑自己蠢,傻傻赶去沧州,为早和皇帝结盟的河间王镇压民乱,日夜兼程,吃睡都在马上,一路奔回洛阳,只为早几日回来见她。 别说妇人之仁。 妇人未必就仁。 她是说到做到的,真把他们兄弟关在一处。 水牢湿气太重,只有一个好处——灯火亮如白昼。 是以狱卒将他兄弟二人压来时,可以清楚看到压水台上她的身影。雀蓝云纹缘边枣红直裾,鹅黄腰带锁出一捻纤细腰肢,锦衣细带,妆容鲜丽,长剑握在手里把玩得正高兴。 她双手持剑,左右观瞻,一双杏眼如水明亮。 握着的正是袁直的配剑——宛城白龙。 这是他十二那年斩杀敌寇首级,当地匠人怕他屠城,献上的宝剑。匠人奉承他白龙鱼服,未来注定贵不可言,因故土宛城,故而剑名“宛城白龙”。 这剑通体银白,借着灯火水光,被她持握稍稍舞动,水光在剑身上跳跃,犹如一条白鳞正在舒展的蛟龙。 她似乎很喜欢。 一点不怕兵器的冷凉杀气。 美人如玉,长剑如龙。 光斑掠过她的小脸,刚柔同现,灿如芙蕖,有种难掩的美态,引诱飞蛾扑向她。看了几眼,背脊上的刑伤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天生她美貌,又给她一副狠心肠。 到底为戏弄谁? 袁直苦笑,暗看兄长袁聪。 天子顾念袁聪为愍太子修书因此没对他用刑,然而他面色灰败,跟大刑过后没什么两样,狱卒安置二人期间,袁直一直在看兄长。 其实听见那句“天承六年,七月十五,洛阳大雨,金石桥”,他已憬然。 和周家的婚事是兄长难得一见的坚持,他只和他说过一回,洛阳大雨,周家女背他过桥,情始于此。 内敛如他,常年握笔的手也学人打磨璞玉,把手锉到鲜血直流,哎,就为一柄山茶玉簪。 做好之后还没捂热几日,匆匆送去豫州。 他不信兄长是轻易二心的男子。 那等哀戚口吻,也许死到临头脑子特别灵光,袁直很快有了答案。 呵,造化弄人。 兄弟二人被压着躺上刑台,手脚被锁,同时很快看到了若拂为他们预备的“刑具”。 竹管笔、几条白绫、坚冰、藤条、锁链、宫中用来涂壁的花椒浆、也有几个招呼过袁直的旧相识——勉铃、相思套、悬玉环。 一字排开,用漆盘分别托着。 若拂细致惯了,走过来时见有几样乱了,立刻放下剑,像摆弄竹简一样,逐一摆齐。 看得袁直闷闷大笑。 “还摆什么,有本事只管招呼,小爷不惧!” 若拂不理他,转头问枯木般躺着的袁聪,“袁侍中想先试哪一样?” 一夜过去,她又变得驯良。 戴上无害的面具,披上羔羊皮。 大牢湿冷,呆了几日,又兼心绪颓败,袁聪终究咳疾复发,几回喘不上气,他开不了口,也不打算开口。千言万语,说出口白白惹她厌憎而已。 临刑前可以见上一面,就当一场好梦。 肉身束在刑台,魂魄已经拥紧过她。 袁聪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淡淡笑意,若拂看在眼里,颇有不屈不折的骨气。 “你这毒妇,别伤兄长!” 若拂落手在淫器上,眼看要取,袁直挣扎几下,然而身躯幅度微弱,反倒刺痛受刑的地方,眉眼一时揪起,张着嘴大口倒气,“随你、随你如何戏弄我,羞辱我,别伤吾兄!!” “中郎将从未求过人吧。” 若拂扭头看他,剪去手边那盏油灯灯花,“求人不是这样求的。” 袁直被鞭刑打得皮开肉绽,刚才胡乱挣扎,致使肉血结成的痂裂开,鲜血汩汩外淌,此时痛得开不了口,额角一条红痕流了出来。袁聪见状,眼底悲红,一面忍咳一面求她,“还请女公子,高抬贵手。” 做弟弟的争着受辱。 做兄长的开口解困,替他求人。 “多么兄友弟恭啊。” 若拂举着剪子,站在两人刑台中间,左右为难,想了想,还是在袁直低吼声下走向袁聪。 锋利过处,衣料很快被剪开。 袁聪皮肤细腻,身子净白,肩宽腿长,只是两条腿多年没有走动,暴露之后显出一种带着病气的清瘦。 这是他自认最不堪的地方,身躯冷颤了几下,躺在冰冷刑台上并不挣扎,像一缕搁浅在岸的烟波,自有他的孤美。 袁直那身已经成了血衣,不大好剪,体温不同寻常地热,口里也越骂越低。若拂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将他结了血污的发捋到耳后,他又变得出奇安分,一双凤眼凝睇她,虎豹般精灼。 将两人囚衣剪开,若拂擎灯,踱步来看。 一母同胞还是大不一样的。 袁聪白皙,袁直黎黑。 袁聪清癯,袁直悍猛。 袁聪乳尖粉嫩,袁直是褐色。 袁聪毛发稀少,袁直耻毛蓊郁。 一样的凤眼,眉形不同,袁聪眉平而浓,袁直斜飞入鬓,这点恰好和男根一样,袁聪平硕直长,袁直紫红带弯。 原来即便是一个娘亲所生,也不可能样样相似啊。 她握住男根,往掌心拍打几下,发出啪啪几声肉响,袁直应得倒快,袁聪那根则含蓄许多。 要她以野兔背脊三寸毛发所制成的紫毫竹管笔一下轻,一下重地轻扫铃口,弹软绒毛刺进铃口小眼,反复几次,才肯挺立起来。 一块立起来的还有两点粉嫩小乳。 这样看来,袁直身子热切但磨缠,袁聪擅忍却敏感。 他铃口边的红痣,若拂一直很在意。 因他白皙,男根上的红点恰如白雪红梅,美得纯净而淫靡,天下独此一份。造化造袁聪时,该是用了些心思的。 为兄弟两人分别裹上勉铃,等待软骨香烧透的时间里,她突来兴致,决定为袁聪包扎右手上的伤口。 “这东西叫勉铃,别看个头不大,外裹薄铜一共七十二层,只要在掌心搓一搓,就能不住旋颤。我第一次握它也觉得稀奇,震得小臂泛酸,姑子们说放进女子牝户里,能叫人浑身酥麻,穴水直流,不消片刻,魂也能给震出来。” 她沾了沾碗里清水,继续用帕子擦他甲面的血,“住持就不这么用,她专用勉铃对付那个白面书生。喏,先搓热,让它震颤,再用白绫包住根子,我偷偷学了来。” 说罢,低头一笑。 似是女儿娇羞。 她情态幽幽,满口淫话,加上腿心一颗勉铃癫狂乱颤,袁直只觉得天地颠倒,很快被快意吞没,想听她用这样的情态喊他一声袁郎,不要中郎将,只要袁郎。 听到袁直难耐闷哼,她回顾他。 眼看他铃口淫乱地翕动,从小眼里涌出一痕痕清水,没想到这么就入境了,取笑道,“如此动情,看来袁郎很喜欢。” 求仁得仁。 袁直如同饮了一口最烈的酒,不禁低吼,赞她甘美。 但看袁聪依旧沉默,只有滚动喉结暴露了他的难耐,眸光晃动,在某个瞬间会短暂闭眼,然后立刻睁开,紧望着她,仿佛把她当浮木,想她救他出欲海。 太天真了。 伤在手上,药涂在手上,若拂却对着他的长物呵气如兰,吹了两口长气。 一时间大风袭过青萍,万物鼓噪,情浪翻涌,浑身汗毛直立,袁聪啊地叫出声。 若拂无声笑着,那厢袁直倒气,小腹颤抖喷了出来,满满地,全射在坚实块垒上。 “呃啊———” 被她看了几眼,吐白的肉龙不肯软下,勉铃抖过几下,他又挺了起来,讨她注意似的,故意爆发出短暂疏解之后一声低吟,野性十足。 “爽快——!哈哈哈——!” 袁直放声大笑,登顶的快乐的确可以盖住刑伤带来的痛苦。 反正他就要死了。 反正在她面前连溲也遗了。 还端什么。 爽快! 她要看就看吧,反正他有! 哪怕没有精水,这身热血够不够?! 若拂伸手,在他冠沟里一挑,挑了一星儿粘白在指上,一触即分的温软,在袁直想就着她的手挺腰的那刻遽然离开,留他失望。 她用充满期许的眼光,好整以暇,审视另一边的袁聪。 “袁侍中,只等你的出来,若拂好比一比,兄弟之间的精水有无不同。” 袁聪满面泛红,他本就比袁直怕耻,说这话时她弯起唇角,展给他看,两指指腹一触一离,将白浊分出一条细细银线,有一种虚幻的热情。 仿佛她真在等他。 等他的浊物。 不嫌污秽。 对袁聪而言,这点虚幻是欲海里最大的浪潮,他不敢叫她失望,几乎话音落下的同时,自内而外回应了她,涌出到克制不住,滔滔汩汩。 袁聪绷直长颈,爆发出一声高高的长吟,那副情难自抑的样子,宛如玉山摧折。 男根释放过后的空虚他受不住,哪怕腰眼发麻,还在高潮余韵里,铁锁下的手掌不断朝前伸。 想拉住她。 想她抱紧他。 亲吻他,救救他。 “似乎没有分别,硬是要说,袁侍中的精水气味好些。” 她声音里带着笑。 像是终于找到渴知的答案。 她没有就此满足,交替两人精水,在对方肉杵上把手抹干净,立刻捧起盛满花椒浆的漆碗,纤指插进浆液里不断搅弄,浆体粘稠,搅出的声音有些淫靡。 花椒多子,宫中用花椒和泥涂璧,名为椒房,从前只能皇后使用。 椒浆温暖,还有妙用。 “这么快就受不住可不行,中郎将,该罚你了——” 16.山脉(还是训狗h) “为什么不喊袁郎了?” 他要听袁郎。 袁直头脑发胀,强睁眼皮抵抗,对抗到颈上青筋虬结,似乎又烧起来了。 偏偏被勉铃这劳什子振得阳物酥痛,嘴里的话拦不住。 他不知她点的是什么香,但看袅袅白烟萦在她身后,飘飘忽忽,既像淫画里的神女,又像成人的山魅不慎露出尾巴,是个野物,不肯入他怀里。 “若拂,唤我袁郎!” “若拂,啊————” 逞凶的话还没说完,红彤彤的椒浆抹上铃口,似乎还被她满怀恶意地填进小眼里。 肉龙一时火辣辣发疼,激得袁直瞪大眼珠,把腰一挺,腿肉死死绷起,雄浑的筋与肉立刻如同刀削斧凿一般,显山露水。 若拂不否认,她爱看这绵延如同山脉的青色。 无论是袁聪自作聪明,为抵抗人欲,扣紧扶手时青筋毕现的手背,还是袁直吃痛,腹部与两条硕腿一起暴起的丘壑。 她喜爱。 她快乐。 被皮肤覆住的筋脉啊,好比男子平日被衣冠遮掩的淫欲和本心,只有在这时,它们失去伪装,一一显露了出来。 袁聪还沉没在她交替双手,将胞弟淫液抹上他男根的诡异奇境里,乍然听见袁直低吼,一时惊醒。 然而双手比之前更加无力,意识如同大雨后几只苟活的萤,闪着绿光,全往下肢飞去。 在那里,白绫湿透,勉铃从洇水的白里透出铜色,不断震动。 所有游走的快意都是礼节做的鞭子,正在不断鞭笞他丢弃庄重,硬挺起来的人欲。 眼角溢出快慰又苦涩的泪,袁聪仿佛已死在刑台,改用魂魄在看。 看他的心上人挑起红椒浆,背靠刑台,神色悠然地等待身后男人吼叫要低下来的那一刻,微微侧身,适时地再给他阳物上添一笔,接着闭眼,继续侧耳听,听男人痛苦的低吟。 她是如此快乐。 眉眼生动。 有少女的雀跃。 似乎哪个男子更不怕耻,人欲更深刻,她便觉得更有趣。 可她是这样厌弃坐在马车里点熏香,连仆人吃块油饼也暗暗不喜的他,高高在上,虚伪地披着一张矜贵的皮。 礼不下庶人,在他那里成了空话。 比起残废双腿,她瞧不上的是他的魂魄。 双腿因病残疾,尚且情有可原。 魂魄没有。 无论怎样相遇,无论怎样的他,她都不会倾慕他。 肉体难免欢愉,魂魄却在悲泣。 他在死灰中回魂,又在清醒中一回回死去。 只有尺寸傲岸的男根始终挺立。 心上人不曾眷顾它,它孤独,畏寒,流出浅浅如泪的水色。 “……淫药?” 袁直咽下苦丸,冲若拂挑眉。本就英武的他,汗透的脸混着污血扬起笑容,多了几分奕奕神采。 “不必给我吃这种无用的废物才需吃的东西,哪些手段尽管使来,我反倒要谢你,舒泰极了!可惜啊,不能将我的精水填进你身子里,教你满满都受去,怀我袁直骨肉!” 他闷闷喘息着大笑。 笑到浑身震颤,状若癫狂。 好似嘴上说说,已然实现,期待看她为他的厥词恼怒,然而激不起若拂脸上一点波澜。 不是淫药。 只是止血固元的丸子。 他在发热,背后血口绷开,流了不少血。 她不喜欢他身上的血气。 不过她自觉没必要解释。 袁直受过椒浆,加上坚冰,在她手下已经三度出精,到底年富力强,肉龙还能挺立,随他大笑点打着小腹。 他受过鞭刑,喷射的阳津混进胸口几道皮开肉绽的伤痕里,本来污泥带血,现在加上精水,更是腌臢。 两根软骨香烧尽,若拂索性解开袁直四肢禁锢。 在这之前,她没忘记袁家长公子,好心肠地为袁聪套上相思套。 “此物柔薄,如同人皮,也是淫人的用具。男子宿妓时惯用的东西,面上带刺,进入女穴后这些面上小刺戳着里头的软肉,可以增加女子欢情,还请侍中掌眼一看。” 她柔声道,“如今我把它反将来用,像这样套进去,扎紧口子,面上的刺戳弄你冠首,勉铃继续抖着柱身,面面俱到,你会喜欢的。” 说罢揉揉袁聪几乎失神的脸。 如玉君子这副丢魂的样子她很喜欢,手上也温柔了。 至少比给袁直脖子套上链,扯着锁链逼他像狗儿一样爬下刑台的动作温柔许多。 “袁郎,你怎么了?” 她的关怀,十足真诚。 摔下刑台的袁直呵呵笑着,仰头,隔着血污结团的头发看她。 她晃了晃手里锁链,扶膝和他对视,笑意在眸中闪烁。 手脚酸软,身上动火,袁直试了几次还是无法撑起身子。 她也不催。 只是晃动锁链。 一步步后撤,弯曲锁链一点点崩直。 她在退到台阶边上那一刻,锁链蹭的一下彻底崩直成直线,震意从她手心爬了过来,霍然抵达袁直喉头,像一记重拳。 袁直皱眉,呸出一口鲜血,冷笑了一声。 “过来,洗净,我不喜欢脏物。” 她的口吻与训狗无异。 袁直身重体燥,赶走眼前乱冒的金星,在她柔软注视下,又唾了口血,手肘,膝头同时开始撑动,一点一点,爬了过来。 唯独眼神暴戾。 除了眼神,他又能奈何? 威武男儿,那个辱骂姐姐是贱妇的袁家二公子。 此时满身血污,披头散发,好比丧家之犬,沥沥鲜血从他伤处流出来,随他动作,在地上烙出一道曲折血痕。 如此种种,怎能让她不快乐呢? 为了避免犯人逃脱,水牢的水不是活水,算不上干净。 顺阶而下,袁直没了进去。 只留一根铁锁,曲复直,直复曲。 是他离远又靠近。 若拂站在阶上,等了半晌,水面太过平静,袁直没入之后再没动静,像是一滴水融进池里,就此没了踪迹。 她下阶,静静望着泛绿的水面,眉眼淡然,如收纸鸢,一寸一寸收紧手里的“线”。 突然哗地一响,脚下失重。 落水前她微讶的神情定在脸上,只看见那只被水洗过,血肉翻白的大手撤开锁链,狰狞张向她。 “呵呵,抓住你了!!” 哗地巨响,男人像捕到猎物的水鬼,霍然浮出水面,满池绿水兴奋地乱晃。 水洗过的眉眼英武俊逸,无数水珠慌乱地从他健魄但残破的身躯往下逃窜,他挤出最后死力,调动双手,牢牢锁住她。 看她没水又上浮,满脸湿透。 看她垂着湿发,檀口张开,小小喘息的可怜模样,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 “呵呵呵呵,痛快!” 袁直一手锁住她的腰肢,一手焦急拨水前进,浑身哪里都不疼了,心也不疼了,反而有股从未有过的强悍。把她抵在阶石那刻,看她被撞得挺身,迎向他,迷茫又惊慌的神色,不禁放声大笑,浑身血点都在擂鼓,狂烈鸣金,兴奋到想尖吼,薄白的冷唇逼近她。 吻她! 啃她! 撕碎她! 吃了她! 袁直双眼赤红,宽背拱起,一座乱山似的抵着她,是一头野性迸发的雄兽,要在她柔软里讨回累累的债。 不承想还未触到那片红唇,张开的嘴骤然吃痛,还没看清,痛意便缠绕过后脑来到前喉,最后在面前成结,索了他呼吸的大关。 “嘘。” 水珠从柳眉落下,压不塌翘浓的长睫。 若拂嘘气,偏抬下颌,眼神陡然一厉,语调却婉转。 “姐姐说过,穿湿衣,会病的。” 她说着,手上收紧,袁直立即憋红了脸。 刚才诱她用是死力,而今被勒,袁直想逞强在她面前笑一笑竟是不能了。她这样心思缜密,敢下阶来不是愚蠢冒进,必定对自己前手预备充满信心。 窒息里他努力看清,她用来勒他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腰带,那条鹅黄腰带。 哎,又被她骗了。 脸上惶恐,装出畏惧模样,水下双手其实在解腰带,只怕落水那一刻早就想好怎么对付他了。 这手擒拿,行云流水,他真得叹服。 哪里是龙泉寺那个柔柔软软,仿佛一掐就死的弱女子?难怪那日低着头,始终没有眼泪。 真烈啊。 野马难驯。 他喜欢,真的她假的她,他都喜欢。 若拂扎的是双套结,乡下人杀牲常用的捆法,薄面含怒,从水中找回锁链,一圈圈盘满袁直的脖颈,没有一点温情。 她倒上石阶,抹了把脸,再将浑身憋红,软如烂泥的袁直拖出水面,一步一步向上行。 袁直无声地笑了,开始用肘支撑,艰难地爬行,随她上阶。 他不知自己此时挺着肉茎,随她前行的样子,落在眼中,多像一条兴奋动情的狗。 嘴角被勒得发疼,口中却充满她的香气。 哈哈,聪慧如她,知不知道自己浑身湿透,腰带一解开,交领一散,他匍在她眼下,能看到怎样的春光? 阴阜微隆,肤质白嫩,耻毛小小一簇,女穴无情无绪地紧闭着,光洁透粉,随她抬腿,连那小小一颗肉蔻也能看清。 水灵灵,肉嘟嘟。 怎么能生得这样可怜。 既无情又可亲,叫人动心。 不同任何一种淫具带来的刺激,像被无数火团灼烧,袁直再一次亢奋地向上爬,跟紧主人家,不想错过她腿间景色。 终于在她上岸落脚前一刻,积蓄出新力,闪身向她扑去! 17.双龙(依然训狗h) “当真不乖。” 在热风掠过双眼之前,若拂猛地收紧锁链,两手交错绞杀他。 喉头锁得一气不透,袁直无法,英雄气短,在她眼前渐渐塌了下来,然而她却忽然松了手劲。 得到一线生机,强忍无力,血肉翻白的大掌立即伸开,扯她过来。 不寻常的热度贴上阴阜。 她未有感觉,跪在脚边的人先抖了一下,没想到她没有挣扎。 惊喜这几瞬恩赐,袁直嘴角上扬,膝行几步,立刻跪搂她的腰肢,把她压向自己,烧到滚烫到舌尖从腰带缠绕的束缚里兀地刺出来。 舔到小小肉蔻这一瞬息,袁直如受雷击,肉龙又胀了两分。 任爱意和恨意分出楚河汉界,持戈试马。 在他身躯里为自己耻是不耻,贱是不贱,爱是不爱而交兵,打吧,打吧,打个天翻地覆吧。 他只顾舔舐。 舔她的香、软、湿、滑。 汲取她的气息。 哪怕双唇无法并拢,无法吮吸,身体乏软十分艰难,不能阻止袁直用舌头狂乱地扫弄,舔到什么就算什么。 他太渴。 只有她这里有水色,能解渴。 他跪在她脚下,亢奋又张皇,周身筋肉都在抖动,手指急迫伸到她腿心,将她的丰润掰开些许,得见无比诱人的穴口,一片嫣红。 袁直满心欢喜,不断顶凑。 舌下水声滔滔。 舔舐者比被服侍者更动情。 口涎不断分泌,舌根嘶鸣,无用又努力地深吸着,他亢奋至极,忘乎所以,口涎溢出口角。 想抬她的腿,又怕她不肯。 吮不得,吸不得,只能不断用带茧的指腹磨一磨她穴缘的软肉,又无力磨重两分,这里看起来实在娇嫩,他爱极。 身下根子突突直跳,欲念在叫嚣,快将他燃成飞灰。 他想进入! 进入她! 像梦中那样与她交合。 也许会有她的一颗真心,就藏在娇嫩逼仄,看起来不大欢迎他的女穴里。 “嘶嘶——嗯——” “嗯——” 他奋力挺舌,隔着湿衣,揉她的臀肉,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她那颗真心,就连嘴角被勒出鲜血也无知无觉。 若拂并不喜欢他的殷勤。 只是方才刑台上袁聪的神态太值得玩味,她看着他,才让腿间的袁直得了些趣。 “够了。” 她不喜欢。 收了锁链,踢倒袁直,鞋袜尽失,湿透的足尖踩上男根。 骤然倾倒,袁直一条红舌还挺在腰带间隙,赤着满是伤痕的身躯,看她一眼,闷闷发笑。 足肉顺势而上,挑开锁链间隙,找到他的喉结。 她顿了顿,足尖缓缓向下施压。 袁直立即锁眉。 “中郎将,我说,够了。” 一字字冷如霜。 她厌恶他的热烈。 更厌恶他想在她身上得到快乐。 袁直被踩得猛烈咳嗽,临近窒息,下体反而更胀了,饥饿地翘着。 她居高临下,长腿细白,眸子凌厉地踩他喉关命脉,女穴微敞,那里还有他方才留下的口涎。腰肢以上,小衣里藏着一对鸽乳,红艳艳的边缘,点缀两颗鲜果,形态圆润挺拔,俏生生地挺着,愣是把小衣撑隆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身子啊。 是本该在洞房花烛夜,和他相见的景色。 实在勾人。 意识昏沉,袁直倒在地上,承受她足底踩上太阳的痛楚,俊面被迫贴着冷砖,忽然觉得死而无憾了,心说无憾,又有憾,只知痴痴发笑。 “狗儿若不肯听话,就不可爱了。” 听闻此话,袁直挑了挑眉,睨眼看她。 哪怕衣襟松散,在她脸上看不到耻意。 似乎天地生人,本就没生过衣裳。 因此就算暴露身躯,也如草木一般,没有可耻之处。 天地孑然。 身躯孑然。 女体洁白,皎皎如月。 同为男子,兄长呢,兄长作何感想? 他哪知道,袁聪被困刑台,根子被勉铃和肉刺同时折磨,几次不肯释放,身躯潮红泛着水光,像拔了仙骨的神君,偏着头,望着这一幕,眼里只有酸涩。 若拂抬眼,看向神形落魄的袁聪,却只想到一句话 ——莫伤吾兄。 真是小看他了。 受刑,出精,加上软骨香,竟还有力气胡来。 她非但要伤他的兄长,还要当着他的面伤他,请他一起观看,云中君流连人欲的模样。她收起腿,将袁直锁住。 你做什么! 若拂!! 喊出口的只有呜咽。 他岂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笑容凝在唇边,袁直囫囵撑起身子又摔了下去,反复几次,没有一次能爬起来。 只能睁大血眼,凉气灌顶,看她欺上兄长的身躯,骑坐在兄长腹上。 没有外物,凝脂般的湿臀落坐腹上,袁聪突然回魂,闷哼一声,像是总算上岸,险些溺死的人大口大口喘粗气。 要阻拦,又怕触到她,手掌虚张了几下。 若拂反手,取下他根子上的相思套,向里头瞥了一眼,有些惊讶。 惊讶他负隅顽抗,耐性惊人。 这么久了,勉铃加上带刺相思套,竟没让他再次出精。 玉白身躯汗津津的。 粉嫩男根憋胀到极限,颜色深红,却一滴没有。 像在和她无声较劲。 “好耐力,袁侍中。” 若拂丢开相思套,解了他的手,俯下身,含住他的粉蕊啃咬吮吸起来。 袁聪急喘,压不住口里沙哑的沉吟,也压不住硬挺的男根。 她吃得太狠,啧啧咂舌。 快将他灵魂吸食出来,她咬得越狠,他颤得越频。刑台上的十指曲起落下,曲起落下,痛苦地做着无用的忍耐。 袁聪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快意,不敢睁眼看她。 她施虐,她狠戾。 给了他一种在索求他的错觉。 香软小舌不断刮弄着乳首,湿热给了他慰藉,她衔着他的薄粉,不时向上一提,揪得胸口发紧,继而饶他喘气,放在齿关里细细磨弄起来。 痛并快乐,销魂蚀骨。 隔着小衣,两团绵软贴上他清癯坚实的胸膛,随之起伏。 如同夫妻敦伦时的相亲,最亲密的耳鬓厮磨,是一梦华胥,袁聪仰起汗湿下颌,发出一声悲鸣。 被折磨到红肿的肉茎疯狂颤抖。 无形中狂乱地拍打她衣裳濡湿,凸显出的臀瓣弧度,平添几分淫靡。 他耻。 耻于对她的渴望,在这一刻高耸入云。 削圆方竹杖。 漆却断纹琴。 袁聪噙着一汪泪,发出仿佛天物被暴敛的哭声,一行泪水渗入鬓发。 他恍惚,恍惚里看见若拂起身,拆去了白绫,勉铃随之坠落,锵然一声。她手持还抖动的肉茎压向他腹部,紧接着又坐下。 肉茎被软脂盖住。 她的牝户冷冷凉凉贴在根子底部,鼓胀处嵌进男根与卵袋间,像一场好雨,给滚烫的肉茎清了清暑,他急促喘息,身上一阵一阵战栗。 比掉落在地,孤独振动的勉铃还可怜。 耳边胞弟的怒吼已是响遏行云,直入霄汉。 与他渴望和她交融的欲望一起,矗立在金光云端,两厢并立,化为双龙。 快意和羞耻让他产生幻觉,源源不断的幻觉。 幻想如果下一刻就要死去,随葬帛画里一定会有这副明月在空,双龙纠缠的景象,或许还有西王母。 毕竟她说过,马车停靠豫州闹市里的他,像是奔赴西王母盛会而误入歧途的仙人。 哪怕假仙人,也是对他唯一的赞许。 艳红肉茎夹在他与她之间,清液流了满腹,由着肌肤摩挲,发出孟浪的黏腻水声。 她含他的喉,重重一吸。 唇齿要离开的一刻,彻骨快意使人混沌,混沌中袁聪本能挺起上身,追着她的唇,不想温暖就此离去,或者从此抹去形貌,只做个影子跟着她,她去哪,他就到哪。 影子不是袁聪,不会有袁聪的过错。 可以永远跟着她。 他撑不住了。 真的撑不住了。 本能地尖叫出声,精水疾射让他短暂地失了神,双手不受控制,朦胧间似乎抓到了什么,一点点向欺着他的柔软靠近。 若拂垂眸。 看他混沌着,艰难地抓了条白绫过来,喘息轻咳,玉白的手抖了又抖,执着想抬,原来要为她拢衣,束上腰带。 她可以想见。 袁聪此人,定把君子不能白日宣淫那些教谕奉为圭臬。 遑论蝉伏、翻龙、深纳玉茎这些闺房把戏。 含含乳,就足够受用。 这让她一时没了玩弄他的兴致。 她要的,始终是他耻,他恨。 而不是受用。 若拂揩下腹上精水,一点点抹在他俊秀的脸上,唇上,赏看几眼他的落魄,正要抽身离开,却被袁聪拉住。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团囚衣碎布,在她小腹擦拭。有气无力,但大有不擦干净不罢休的架势,胸膛起伏,始终像小犬抽噎。 竟不知,男子也是水做的,也会流出许多泪。 始终不说话。 情状可怜。 但她不会怜惜他。 案上一水淫具,兄弟相对自渎,精关深锁,大欲难疏,长剑挑打卵袋,玉环悬丝勉铃辅佐,震得两人进气少出气多,直到水牢里男腥渐重,满地狼藉。 灯烛烧残,她才给袁氏兄弟以难得的喘息机会,顺便回答袁直刚才那一问。 “依附谁怎会没有分别呢,百年之后史书要是落笔,我阿父是忠臣,而你袁家会是什么?” 茶凉了,若拂埋首。 唇才触及水润,忽然听见阶上牢门被打开,有道光铺了进来,来人小步骤顿,似乎被眼前景象惊到凝结。 “阿拂…你在底下吗?” 若拂一冷,握茶的指节收到发白。 18.促膝 听到姐姐的声音,若拂如堕冰窟。 回过神后立即抬脚踹上袁直腰眼,把他一下踢歪在地,丢了块破布遮盖,好让他保持竖起的脏物不被姐姐瞧见。 这一孩子气的举动让倒地的袁直不禁想笑。 像只做了坏事的小猫,眼疾手快。 但他实在无力笑出来,一旁软在地上的袁聪更笑不出来,微弱地蜷缩自身。 若拂站在底下,仰望着阶顶身影,急急呼吸,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廷尉水牢,姐姐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的恶骨可以被任何人看见,唯独不能是姐姐。 周若兰揭开被风吹冷的兜帽,露出一张雪肤花貌,她拧着眉,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是谁,只一心一意瞧着身上湿透,脸色发白的妹妹。 她攥攥手中锦囊,提起裙摆忙忙下阶去。 “阿拂,跟姐姐回家!” 双腿灌铅,陷在深井底下的若拂眼看光向自己奔来,没有厌弃,没有嫌恶。 就像她被娘亲带回周家那一天。 那天下着大雪,姐姐冒着雪,兴高采烈地跨过门槛来迎她一样,她奔向她,说她是姐姐啊,结果一不小心被积雪绊倒摔在了马车底下。这次她不会让姐姐再摔着了,身比心先,带着她乳燕投林一般奔向她的神女。 神女爱着她。 不嫌她污浊。 周若兰才迈几步,见她跑来,便立刻停下解斗篷,在若拂入怀那刻为她裹上,手触到她发觉衣裳果然是湿的,一把拉住妹妹的手,扭身就往牢房外走。 回府的马车上,周若兰始终抿着唇,轻轻抽气。 她性子温和,这就是动怒的样子。 姐姐生气,若拂不敢出声。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若拂仰着煞白小脸,不住点头。 “姐姐也有话要和你说。” 若拂睁着双眸,眼光绵软,示意让她先说。 正巧长街转折,马车颠了几下。 周若兰解开锦囊,正要把给她提前换好穗子的山茶玉佩拿出来,来不及说,颠簸时下意识搂住妹妹,吸了几口气才道:“你不必瞒我,袁陈两家的事我知道了。” 若拂顿住。 “阿父担心袁家的事波及你,这些时日总是背地里想法子四处求人,洛阳城里风声这样紧,阿父屡屡要见陛下,我怕他猜不中天心的谋划,只好把你和我说的事告诉了他。至于袁家——” 周若兰咬了咬唇,心虚地拧了把若拂的腮,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我见阿父脸色不对,故而……故而……诈了他几句,他就把那些事都和我说了。” 话没说完,周若兰先羞红了脸。 见若拂湿漉漉的眼睛,心又软成了浆,捏起袖子为她擦脸,温柔语气里带着埋怨。 “夜里冷,牢里更冷,一身湿衣就这么穿在身上,生出一只跳蚤来咬你一口……半口就好了。” 姐姐还是不忍心的。 话锋从一口转到了半口。 抚着她,让她枕靠在腿上,为她擦着湿发。身上衣裳半湿不干,若拂却觉得整个人像是躺进从前娘亲晒过的褥子里,干爽,舒适,松松软软裹着她,温温热热护着她。 “阿拂,湿衣别穿,要生病的。” “嗯。” “今晚还同姐姐一起睡吧。” “嗯!” “陛下大婚在即,有意充盈后宫,阿拂,姐姐想入宫去。” 没有立刻回应,若拂翻身过来,仰起脸庞,周若兰点点她鼻端,柔声问她,“你知道今夜是谁为我指路,大开方便之门,让我来找你吗?” 若拂一直不敢问,但她心里早有答案。 与姐姐说来的一致。 “是公主。”周若兰道,“除了陛下,谁能左右她?你为了姐姐,姐姐也能为了你,况且这也是我自己的主意。躺在床上的时日,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洛阳城不比豫州安宁,阿父他一个人难免吃力。” 若拂轻嗯一声,将脸贴进姐姐掌心,蹭了又蹭。 像只贪爱的小猫。 这一生,姐姐去哪,她就跟到哪儿,哪怕姐姐要杀人,她愿意做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姐姐,陛下和公主从前束在曹皇后的宫里,后来囚困黄金台,公主心思深重,陛下也是雄猜之主,河间王诛杀汝南王有功,皇后之位已然给了河间王妃侄女郭氏。” “我知道。” 周若兰柔柔笑着,“可那是公主。因势利导,我但尽力。只是一样,阿拂你得答应,我是你姐姐,天大的事,我们姐妹一处商议,总有法子的。从此不要瞒着我,更别为我弄污你的手,好吗?” 安稳缩在姐姐怀里,若拂眼眶酸胀,鼻端没受风却红通通的,点头如捣蒜。 “你呀你呀。” 周若兰跟着红了眼眶,握紧她钻来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握。 * 满城花开最烈的时候,袁直先于兄长问斩东市。 那日天清气朗,春风娇柔。 美好得不像杀人天。 文官为他网罗了数项罪名,当着满城看斩百姓大声宣读,刽子手抬刀在做行刑前的准备,铁器在石上磨出一串火星,焦气甚浓。 人群喧闹,他拼命要找一道身影。 她处心积虑,要看他袁家惨落,今日他袁直赴死,她怎么会错过? 尽管来看! 刀落处碗口一疤,鲜血喷溅,何等惨烈,他杀过多少敌寇,再清楚不过。 人血赤红,天底下在没有比它更热烈的颜色,红得好,最好一举红进她梦中,让她从此以后见到朱红必会想到他! 然而目光巡遍,袁直始终没有找到那道身影。 从傲岸凛然到含恨震怒,再到失落。 哪里都没有她。 只有他一人幻想着自己在她注视下慷慨赴死的残梦,可笑至极。 娇柔的风急了一下。 视线在这声急促的风里开始翻转,有妇人捂住孩子的眼睛,有什么坠在了行刑台的木板上,咚的一响,他看见了那道他想让她看到的血河,但很快,黑暗盖了下来。 如同永夜降临。 耳边还能听见人群里关于他,关于袁家的非议,尘世依旧喧哗,熙熙攘攘。 他没有死。 他还能听见。 只是忽然之间身轻如燕,仿佛脱离了桎梏,肉身轻得不能再轻,像一缕飞絮,一路随风,飘啊飘啊,飘啊飘啊,来到昔日沧州回洛阳的马背上。 “策———” “策———” 鲜衣怒马,一身铁衣对临长风,他扬鞭催马,任春风一度度拂过汗湿的脸庞,官道上只有他一个,日夜兼程,他要赶回洛阳,迎娶他的心上人。 所以, 风再狂些,马再快些吧! 19.昭儿 ρǒρǒУ𝒸.𝒸ǒm 永熙二年,小天子拜谒长安皇陵。 鹿车仪仗,声势浩荡。 官员携百姓兴拜,与高举在空中的大纛、信幡相和,形成山呼海啸之势。 “宛城白龙,姨母你见过他吗?” 宝驾中,听到孩童稚气的发问,若拂缓缓抬眸。 见她看过来,小天子忙道,“昭儿想问的不是剑,而是宛城白龙袁直,袁不曲。” “嗯,见过。” “他是不是真如传闻里那样英武?一个人就能割了贼人脑袋?” “陛下若问长沙关那一战,那么袁直少年时确是勇猛。”若拂道。 姨母看起来对此人并不关心,也没多说几句好听的赞誉,哼,就说嘛,昭儿才是姨母的心头肉。 他转转眼珠,高兴的目光从礼冠玉串里透了出来。 “从前,父皇曾经问过昭儿,如果像袁直这样勇猛的将才不能为我所用,那我该怎么办呢?”泍呅鮜續jǐāňɡ茬𝓎𝓊sh𝓊w𝓊.bĩz更新 綪箌𝓎𝓊sh𝓊w𝓊.bĩz繼續閲讀 “陛下如何答的?” “当然一刀杀了他呀。” 昭儿把头一歪,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看把若拂逗笑,才又端坐起来,“在人死后封个虚名大将军,多给些哀荣就是了。” 眼前小人儿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眉眼最像姐姐。 若拂看着这与姐姐一般无二的眉眼,赞许含在眼里,对这位小君王点了点头。 “父皇还说,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他杀一些人,留给昭儿长大之后施恩,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秘密。” “既是秘密,为何道来?” 若拂为他梳理冕旒,这粉团子反而滚到她怀中,姨母姨母地叫,不答反问。 “姨母你会一直陪着昭儿,给昭儿出主意吗?” “当然。” 若拂将他绶带抚平,对着小人儿点头,郑重道,“这一生,我都会永远陪在陛下和太后娘娘身边,为你们扫清障碍。” 昭儿高兴地拍手。 顶着两个小酒窝,显露出和年纪相符的天真。 父皇喜欢母后,母后却不大喜欢他,哪怕他废了郭皇后立母后为皇后,她还是不喜欢父皇。拜谒皇陵母后又病了,他知道,其实是母后不想见父皇,哪怕父皇已经薄薄一张,挂在璧上。 父皇说过,母后仁慧但心太善,将来遇事不决,郭家那些臣子为难他时,不凡问问他姨母。 你姨母比你母后…… 那时父皇白着一张脸,思量了片刻,才对他笑道:“你姨母比你母后果决。” 也许父皇想说是另一个词。 昭儿还小,昭儿听不懂,昭儿只知道姨母永远不会对昭儿狠下心的。 姨母肯伴他来长安。 姨母疼爱昭儿,只有昭儿,能让姨母离开含章殿,离开那堆竹简。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这是姨母常给他唱的歌。 只要姨母喜欢,昭儿就做雄君明主,不打仗,少打仗,非要打仗那就得打赢它,就算今夕只有六岁,他也是天下所有人的君父。 两根胖乎乎的小指头触到若拂的手,机灵地往她指缝里钻。她含笑,与这只肉乎乎的小手紧握,如同小时候千万次里,姐姐紧握她一样。 “兴——” “拜——” 随着礼官队伍一声声高喝,天子宝驾外,高呼千秋万代的声音绵延万里。 映着烈日。 齐齐贺赞天子魏昭。 * “石头哥哥,刚才鹿车里坐着的那位是太后娘娘吗?” “不是。那是位女使君,听说是陛下的姨母。” “她真好看,真威风,还可以和陛下同车对坐。”女孩坐在堂兄肩头,搂着他脖颈,咯咯娇笑两声,“秋儿也要做个女使君。” 小脑袋迭在发顶,她一笑,振得少年头顶嗡嗡。 羊肠小道两边蒲稗杂生,也是一派生机景象。 风柔柔在熏,不远处有两条细犬对狺。 少年甩去额边汗水,才要开口,就被后头赶上来的几人撞了个踉跄。 好在他常年做农活,人也机灵,扶住妹妹膝头,脚下一撑站稳了。为首那个撞了人又绕到面前站定,挡住两兄妹去路,不善的眼神在少年清秀脸上扫来扫去。 “你们听,石头哥举了孝廉,还没试考呢,妹子就想着要和陛下同车做女使君,咱们这儿还真山沟出凤凰,一凤又一凰,全在这儿呢!” 胖脸大耳的少年拿手指人,转头对同伴说道。 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也跟着哈哈大笑。 逼着石头学凤凰叫两声来听听。 又问两兄妹今天怎么也去凑热闹看皇帝,不用留在家里给雁子拔毛吗?还是最近他爹手气不好,连雁子也没猎到。 面对起哄嘲笑,石头扶好妹妹膝头,不想理会,绕过这些人往家的方向走。 “石头哥怎么不理人啊。” “是要做官了,瞧不起兄弟们了?” “你上洛阳还得跟咱家借牛车呢。” 胖少年追上来,嘴里吧吧不停。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难得夫子肯饶我们半日功课,你们说,夫子他去看皇帝仪仗了没有?” “道上那么多人,夫子倒想看,可他那两条残腿答应吗?” 胖少年嘿嘿笑着说。 一直没有反击的清秀少年突然停下来,胖少年哈哈笑着,一下撞击前者胸口,嚯,还挺硬。 真像被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 胖少年呼呼搓着额头,连名带姓骂道:“祁岩,你这臭石头没长眼啊!” 少年低声嘱咐妹妹搂紧她,在众人呆呆的注视下,也不说话,反而慢条斯理地卷起粗旧的衣袖,仿佛杀羊前要磨刀。 “怎么,祁岩你想打我?牛车不借了?” 胖少年后撤两步,色厉内荏地嘴硬。 “不借了,我为王婶她们卖布攒了些碎钱,足够做盘缠。” 祁岩举拳,照着胖少年的脸,常年劳作的小臂筋肉盘结,不比清秀的脸看起来好欺负。还没打,胖少年就啊啊乱叫,把小道两边晒谷子,做针线,除杂草的大人们都吸引了来。 两个大娘丢了锄头,赶忙跑来要劝架。 还没走近,便听见祁岩肃然说道: “从前你阿父没了,夫子三年不收你家束脩,今日在这里的几位,你们谁没受过夫子恩惠?没有夫子教你我识字读书,有教无类,我等不过村夫俗子。你们取笑我可以,但谁若再敢羞辱夫子,我的拳头不会再留情。” 肩上的秋儿连连点头,气鼓鼓地点人。 “你从前把夫子的席子尿湿了、你偷过东西、还有你,把夫子最爱的山茶花揪得不像样子,夫子都没有怪你们!夫子让咱们去看热闹,放了半日学,你们居然笑话夫子腿脚不方便!” 几个顽劣少年被祁家兄妹说红了脸。 唯独胖少年,明知道理亏,还在嘴硬。 祁岩放下妹妹,叮嘱妹妹把眼睛捂住,真就打了起来,劲风呼啸,拳拳到肉。 谁都拦不住。 几个农夫见状,慌忙跑去书庐。 一行人火急火燎来寻夫子时,其人正在篱笆院里给山茶花浇水。 侍花如爱人,书庐的山茶一直开得很好。 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衫,一根简陋木簪,男人清癯斯文,皮肤白皙得像女子敷过细粉,全靠骨子里的风仪,将这身简装穿出了几分镜湖无波的姿态。 四周竹篱茅舍,他坐在木椅上,迎着辰光,宽袖里腾出的双手倾斜陶壶,动作小心,仿佛对着的不是花,而是人。 “夫子哟,大事不好啦!” “几个孩子在村头打起来了,周夫子,您快去瞧瞧吧!除了您,谁能镇住这些猴子啊!” 率先跑进来的两个农夫一左一右,把住轮椅,立刻就往篱笆外推。 “且慢且慢,两位大哥,容我放放陶壶。” 细风不断迎面吹来,袁聪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推出院子,他挺着身,赶紧抱住学生从洛阳给他捎回的陶壶。 两个农夫着急忙慌,一个说等不得啦,打破头啦。一个请夫子见谅,不如我帮您拿吧! 袁聪无奈地叹口气,扬起唇角,回顾身后。 柔软乌黑的长发拂过高挺鼻峰,他启唇,透过农夫身体间的罅隙,对着篱笆下那抹粉轻道了声, “我去去就回。” ———— 番外1:死囚的春梦(袁直、若拂h) 春风娇软。 比风更软的是女子莺莺低吟,淌进耳中,灌进五脏六腑,袁直啊地叹了口气,仿佛灵魂被她吟哦勾起,快要亢奋地离体,腿间胀痛的肉茎跟着直跳。 水穴甘甜如蜜,他怎么都爱不够。 “若拂,你快活吗?” 他单膝着地,赤着精悍双臂,腰带来不及解,锦衣堆迭在腰际无心理它,大手绕过女子脚踝,将她的柔软握紧掌心,缓缓抬起,引她落脚踩在自己肩头。 女穴水盈盈的,粉嫩多汁。 看得袁直双眼赤红。 “告诉我,我这样做你快活吗?” 他跪在地上,仰看她,如此虔诚。 呼吸带动胸膛剧烈起伏,刚毅的唇沾满她的水,两道凌眉斜飞,底下眼眸里没有一丝锐气,只有请求。 请求她说一声快活,让他有勇气舔进她的穴里。 女子背靠彩漆大屏,春衫微敞,随她抵靠姿势,白生生的娇躯露出一痕风流。 “袁郎若不再继续,我便不快活了。” 绷直的足尖摩了摩他下颌。 柔嫩的足尖,暧昧的举动,是鼓励他更进一步的火信,她一摩,就起火,快速引燃他的三魂七魄。 “心肝别恼,你的袁郎咄嗟便办。” 袁直爽朗地笑出声。 大掌往后捋了把汗透的额发,将英武俊朗的脸庞完全展露了出来。 他握住,把她的足重新落回肩头,臂膀舒展了几下,松了松筋骨,对着她腿间凑了上去。 肥厚火热的舌头立即痴痴贴上水穴,先是就着穴肉挺磨几回,然后张口,火热热地裹住整个肉缝,不住吮她,伸手掰开些许,好吮得更深一些。 自后向前,舌尖轻轻一勾,到得粉嫩肉蔻。 顶一顶,舔一舔,撞一撞,用双唇虚虚衔住,再磨一磨。 顶上的娇娇便会啊的颤出声来,小手用力攥起他的发。 唤他一声:“袁郎。” 快要滴出水的嗓子。 袁直不觉疼,只觉快活。 啧啧吮吸着她的甘美,舔舐她的馥郁,深吻她的穴瓣。 她快活一分。 他便快活一分。 永远比她浓烈。 他在她腿间抬头,舌头依旧在舔弄,眼神灼灼,点漆一般明亮,像一头成年的虎豹。 臣服在她裙下,看她娇娇喘息,垂下眼时柳眉微挑,仿佛是特意给了他一记无声的夸赞。 袁直弯起唇角,继续用能把人看出洞的眼神盯着她,深扫穴口之后,舌尖挺入。 “嗯……” 异物刺入,女体不禁一扭,身体舒适地颤抖。 他闷闷笑着。 口舌在她穴中重扫,袁直展开双手,拖住方才扭动的滚圆臀瓣,凝脂一样的触感立即从指缝里流失出来,弯翘的龟首实在忍不住,清透的粘液滴滴答答打在地上,流了一地。 袁直不理分身,右手顺势而上。 抚她婉约腰线,抚她动情喘息时腹部显露的细骨,虎口托住娇乳下缘,徐徐拢住,常年握兵刃的手生出老茧,和她的柔软是云泥之别。 最好的绸也不配和她比。 袁直吃净她的汁水,双腿跪下,挺着滴水的阳物,悍山一般静静立在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腰肢,完全仰望她。 等着她说好。 许他含她的乳。 她双颊绯红,衣裳颠倒,露出半个光洁的肩头,仿佛知道他内心的渴望,抬起手,拍上他的面颊。 像一个巴掌。 但她就着这个巴掌开始摸他。 摸他分明的下颌,摸他滚烫的喉结。 温柔又凌厉。 是她会做的事。 “你这是许了?” 他干哑地问她。 山茶不说话,反而逗了逗他的耳垂。 袁直大喜,当即双手上去,只抚过一下便迫不及待含住她一边娇乳,舌肉打旋,逗弄那颗艳红的果儿。 他吃得迫切,像幼兽渴思乳水一般贪婪吮着她的乳,偏偏身躯如同虎豹一般悍勇。 换吃另一处,不舍地用手揉方才含湿的乳尖,听她低吟,似痛似乐,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舒泰极了,不由看向她,星子落在他眼中,闪烁着。 若拂,说你也倾慕我。 说你也心许我。 说你也属意于我。 若拂。 应我。 你应应我。 然而雪堆的人儿不说话,解语花不解他。 他双膝跪在她面前,难道还算不得是“会求人”吗? 她说的没错,他是从没求过人,招式生疏,可他袁直这副膝盖骨头,一辈子除却跪拜尊长君主,还未跪过旁人。 他停了动作,按下欲望,深深深深仰看她。 “若拂,应应我,说你心许我,说你爱我。” 她天真烂漫,柔声问他:“袁郎怎么在说痴话?” 袁直一冷,寒气爬上背脊。 腔子里的心不住往下沉。 他在说痴话。 痴人做痴梦。 所以这是梦? 红海席来。 波光不断在晃。 袁直环顾四下,不知几时场景更替,从他的屋子变成了一堆喜字红绸,帷幔重迭的洞房,热烈的红晕堪比热血,如梦如幻,如同他全身为她沸腾的血有了实质。 给了他继续做梦的勇气。 “我心有你,吃睡难安,若拂,你对我为什么这样心狠?” 她不答。 只用不解目光看他。 袁直膝行几步,贴紧她,右臂拨开她的衫,舔她挺起的乳尖,听她再唤袁郎,看她眼神软成水,这才起身,胡乱几下把自己剥干净,将人逼到墙角,托住她腿心稍抬,饥渴已久的根子进入她。 哪怕可能是虚幻,她的穴好软,好热。 肉物未几就被她润透了。 袁直缓慢挺动,肏弄得很小心。 生怕自己鲁莽,伤到她。 女穴幽深,也许她的心就藏在里头。 他要她的心。 她不说,他替她说。 “我知道,你也心许我。” 袁直挺腰,每一次进入女穴都在夹紧臀腿,渴望进得再深一些。精健的双腿缓缓曲缓缓直,臀肉收紧,窄腰下沉,就让他再深入寸许吧。 “我知道,你也属意于我。” “我知道,你也倾慕我。” 他扬起脸,眼里神采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英武勃发。 是奔狼般的狂风。 也是肃杀的剑锋。 哪怕她露出的眼神像是嘲讽,他也笃信。 他抱起她,托起她的臀,走向铺满软红的榻。 她笑,他也跟着笑,将她似珍宝般放下,肉茎猛地从花穴中弹跳出来,弯曲的冠首带出几缕黏腻的银丝,连着他和她,就像不舍与他分离。 袁直看到动情,急促喘息。 “这么快就受不住可不行,袁郎,该罚你了——” 榻上的她娇柔妩媚。 仿佛这就是洞房花烛的她。 “怎么罚我?不若就这样罚我吧。” 袁直嘿嘿笑着,就着银丝挺了进去,爱怜地看她被自己撞得小腰一挺,忙忙托住她,不让她沉下去。双臂撑在她上方,宽背舒开,把他的心肺血肉完完全全笼罩在身下,宛如不许母兽逃离的虎狼。 他快活极了。 吻着她,吮她的舌。 比上好的蟹肉还要滑嫩。 哪怕她被吻得喘不过气,用力按压他的喉抗议,他也甘之如饴,挺动得更为卖力。像是吃醉似的,听自己清液和她汁水搅合的声音,肉茎撞进去,咕滋咕滋响着,莫名让他想起宫中用来涂抹椒房的椒浆。 他知道这莫名闯入的记忆来自哪处。 但他装作不识。 一心一意吻他的心上人,肏弄她,阳物进到她穴里,要她为他登顶快乐,要她为他骨骸震颤,要她比他还要快活百十倍。 他俯身,舔舐释放过后的穴肉,极尽温柔。 复又来吻她。 直到她蹙眉,埋怨地说出“腥”字,又道:“铁打的躯壳,铁做的男儿,流出的东西也是腥的。” 彼时令他羞愤的话成了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他爱极了。 吻遍她周身,扶着又挺起的肉茎,就着那些温热的白浊,再次进入她,嘴上温柔吻她的唇,身下狠狠抽插,把白浊通通凿成沫,捣成浆。 听她为他化成水。 如此良夜,越长越好。 番外2:夫子的咳疾(袁聪、若拂第四爱) 电掣雷鸣。 叶雨淅沥。 几道紫电劈下,殿上佛目骤明,仿佛借着雷电看清了眼皮底下的鱼水欢情。 灰薄的幔帐像无数溺水的双臂,狂乱挥舞着,一缕灰帐从眼前飘过,袁聪恍若看见自己出窍的魂魄,伸手要抓,却被啪地赏了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这就丢魂了。” 所有欢愉在她给的巴掌里惊醒。 袁聪夹紧臀肉,汗透的上身不禁塌了下去。 “真是淫浪啊。” 她轻笑。 在他清瘦的双腿间,纤手捏着玉环两侧,不断梭弄他的硬挺。 她套得太急,肉龙铃口不住翕动,漫出的清液汪了一地,有些悬挂在半空,欲坠未坠。 每晃一下,液体拉扯小眼深处,身体里似乎爬了无数蚂蚁,不断啃噬着他。 袁聪跪伏在蒲团上,面颊贴地,口中拼命倒气,面皮通红,忍无可忍,爆发出高亢的哀求。 “受不住了!阿拂我真的受不住了!让我出来吧!让我出来吧!” “挺起腰来,照我教你的说。” 他的哀求,只获得一句淡漠的警示。 她被袁聪流出的东西汪了一手,玉环润得透透的,套弄自如,水声潺潺。 跪趴着的男体汗水涔涔,光洁白皙,仿佛世人幻想中形美躯娇的鲛人。 最终犯在捕猎者手中,被提上岸,隔绝水源,奄奄待毙。 双手被红绸捆了,难耐之际,臀肉被女子重刮过清脆一掌。 “开口——” 她训道。 耻意顺着尾椎爬上脊骨,一滴热汗浇进眼中,凤眼泛起情欲的涟漪。袁聪虚弱地喘气,腿心不住抖动,终究在她手指轻弹铃口红痣那一下崩溃了。 “女公子…饶我。” 他噙泪,扭头看着身后的她,肉茎跳了跳,裹着羞耻的快乐已经占了满脑。 “聪…聪的这根…这根烧火棍痒得厉害,聪想泄出来……求女公子许了吧…唔唔……啊啊……” 两条长腿不住在狡,引得他腰眼一阵战栗。 粉白肉物已经胀成紫红,见他苦吟的样子,她轻笑一声,拔了玉环,凌空甩了甩手。 锁套一松,袁聪如蒙大赦。 当即瘫软下去,半边俊脸贴着冷钻,呼呼直喘,谁知没喘几口,两根带着男腥气息的手指便捅入他口腔内,蛮横地顶开齿关。 “舔。” 她柔声道,“舔净它,准许你泄。” “唔……唔……” 她一面说,一面强势地搅弄起来,一时夹他的舌,一时戳弄舌下,女指纤纤,狡如灵蛇。 正当他想到伏羲女娲交尾的画像时,那恶狠狠的蛇冷不防戳入他的喉关,让他登时要呕,忙不迭吞咽喉咙,眼里沁出斑驳的湿意。 而她笑了两声。 似乎捉弄他十分有趣。 喜欢他哭得不成样子的情态。 袁聪咽下呕意,两扇长睫簌簌轻抖,看着眉目沉静的她,挺起口腔里的软舌,温柔殷勤,百般讨好地舔她的指。 她正坐在蒲团上,一身淄衣。 如瀑长发披着,小脸净白,神色娴静,衣裳不乱寸缕。在她身后,神佛法相庄严,不时被雷电照亮,这般圣洁不可攀污。 满殿只有他一个不庄重,一滩烂泥似的,赤条条蜷缩在蒲团上,口涎如流水般止不住,急迫地舔她插入口中的手指。 阿拂…… 饶了我…… 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泄意有多热烈,他的舌就有多殷切。 口中手指夹住他的舌,隐隐透出某种压制的警告,袁聪软了眼神,放缓舔弄的速度。望着她姣好的面容,恍惚如与她交吻。 一念生。 万欲生。 只因是她,粗长的阳物火热如灼。 “越舔越湿了,袁时中。” 她笑声清脆。 啵的一声,从他口中无情拔去。 伸手解下腰上彩绦,在他眼前捋直。 袁聪没能抓住她的腕子留住她,口中空有丰沛的津水,不禁使他呛咳了两声。 再抬眼,只见她带着盈盈笑意的双眸,捋弄着那笔直一线的彩绦,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抹去铃口清水似的粘液,撑大小眼,将彩绦一段刺了进去。 “啊——啊——” 异物刺入,痛苦立刻堵住了射意。 袁聪爆发出一声如幼猫般的呜咽,抽涕得愈加厉害。 “若拂,我痛——” 她揉揉他拧起的脸,“乖,很快就不痛了,袁郎看看,你已然吃了进去,做得真好,当真玄妙。” 她的赞许好比一记麻沸散。 任何痛苦在她柔言款语面前,似乎都不足畏惧。 袁聪忍痛,睁着泪眼看。 看她把他的铃口拨开,一手继续往小眼里送入寸许,他痛,又为她脸上的喜色而感到愉悦,哪怕槽牙快要咬碎,也极力劝告自己松泛下来,多多纳入她给的一切。 每次细小的推入,小眼总会溢出些些白浊。 彩绦进了泰半。 溢出的白浊已是一条小溪,蜿蜒着,流到他粉薄鼓大的卵袋,无比淫靡。 进入的东西存在极强,她隔着他的根子,用手触摸那根彩绦,为能触到绦上的小小盘结而惊喜,眼里亮亮的,看他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袁聪又痛又乐。 双手撑在身后,支起上身,喉结滑动,溢出逐渐入境的呻吟,只要是她,他愿追随,哪怕皮肉吃苦。 他在痛中动情,欲生欲死,铃口为她泛滥成灾。 “源泉混混,不舍昼夜。”她亲了亲他汗湿的脸颊,仿佛真心发问,“袁时中,圣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别在此时论及圣训,求你!” 他抽噎着,小腹抖动。 委屈极了。 天子命他总注孔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出自何处,又是何意? 只是此时此刻,沉沦人欲,他怕听圣人教诲,怕自己将将压抑下去的教条苏醒,他宁可自耻,在她掌心,偷一些可耻的欢愉,见她为自己的耻辱而快乐的样子。 别、别提。 求你,别提。 他呜呜直喘,管不住自己的呻吟,只因为她不满他的哀求,插入的速度加快了。 阳物胀痛至极,痛到至极又生出酥软的快意。 蓬如羊羔皮毛,密如葳蕤茵草。 他扬起头,长劲向后弯折,卵袋收缩得厉害,唯恐至极在她手下脱缰,射出不该射的东西,慌忙开口。 “…这…这句话的意思是源头里的泉水滚滚涌出,日夜不停!” “源头里的泉水滚滚涌出,日夜不停!” 他连声急促地说了两回。 男声朗朗如同碎玉,看她一眼又变得脆弱至此,“……好酸,好胀……受不住了,阿拂,饶我!” 少女低低笑了,按住他凑上前来索吻的唇,扬了扬眉梢。 “是啊,源头里的泉水滚滚涌出,日夜不停,多像你这根肉物一样,汩汩滔滔,不断往外流淫液。” 她的声音春风拂面一样柔软。 好像没有一个字是淫秽难听的。 袁聪又有了强烈不能抵御的泄意,想她可怜自己,哪怕不能泄出来,吻一吻她也好,谁知她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往外,抽出彩绦。 本就要疾射的阳物被此举刺激,快要一发不可收拾! “不、不、阿拂不要!” 他拼命摇头,嗓音完全变调了,玉白的手轻推她。 “快、快、快躲开,别让浊物弄污你的衣衫!阿拂不要——啊——啊——啊——” 他一顿一顿地挺着腰,双眼如失焦距,在彩绦完全拔出那一刻,滚滚泉水般沁射了出来。 来不及享受这一刻欢畅,他撩起汗湿的眼皮,难耐地向她俯去。 唇舌纠缠。 忙忙含住。 吮吸她的小舌,这就是灵丹妙药。 否则他怎么可能在她恩赐的吻里从死复生,重新回到尘世? 此刻,他不想听圣训,只想吻着她,与她交颈,变成影子,摆脱袁聪的罪,永远追随她。 阿拂…… 阿拂…… 阿拂…… 他卑劣的爱意只能藏在这两个字里,永远不能宣之于口。 跨坐在她腰间,见她背靠殿柱怡然的模样,哪怕手持勉铃震弄他的乳,一手揉搓着龟首,卡在虎口,就着他的淫液狠狠搓揉,揉出水声,他也甘之如饴。 双臂搂住她,竹节般清瘦、不折的背脊在这一刻俯向她,在她一声声笑意里,臀肉簌簌发抖,小心地挺动他的恶物。 听她说的一切羞辱他的言语。 由着她折迭他的双腿,总算慈悲地将他的恶物包容进娇嫩多汁的花穴里。 像他期待已久的那样肏弄他。 像她提过的那位住持与白面书生一样,肏弄他,容许他挺着根子伺候她。 阳物被她的湿热狡裹,殿外风雨来了,殿内他的风雨也来了。 只有风雨来时,他才会做这个梦。 梦的尾声充满水牢那一夜的湿气。 有时也会想起他被赦免那日。一日之隔,袁直已死,而他因为天子大婚大赦天下而幸免一死。 黄门传天子口谕,是天下读书人救了他袁聪一命,留他这条命,他应该知道要做什么。 离开廷尉那日,风急雨也急。 狱卒给了他一车东西,说是贵人所赐,让他带回宛城老家。 一身沾满袁直鲜血的血衣、一包装了一百两银钱的包袱、将那些箱笼揭开,里头是女子冬衣,胭脂水粉,还有几封袁直笔迹的书信,全都未曾打开过,悉数奉还。 一百两。 袁聪知道,这是胞弟袁直的买命钱。 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祖母曾用一百两买过一件不该买的东西。 这是她还来的。 他回宛城不久,祖母惊惧染病,很快离开了人世,家中贫弱,只好变卖宅邸安葬祖母。 周若兰入宫,后来做了皇后,几位姑母还有陈家更是日夜惊惧,生怕这位贵人和她那狠心的妹子长手伸来就是“夷三族”这三个字,病的病,疯的疯。 恨祖母,是不孝。 恨君王,是不忠。 恨她,有违本意。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潦草数年之后,他忽然知道当初为什么会留他性命 ——他是一个被阉割了恨意的人,他无能去恨任何人,只有自恨而已。 这样的他,在爱憎分明的人眼中,根本不足为惧。 有时袁聪也会想起临行前一夜,袁直笑着说,父亲死前要他们兄弟两个好好辅佐君王,留袁家一些美名。可是半道忠臣,怎么会有好下场呢?有些事,开头错了,往后下去都是错的。好比龙泉寺那日,什么都错了。 雨丝绵绵。 梦过她,一觉睡醒,他的咳疾怕是又要犯了。 番外3:夫子的山茶(袁聪、若拂h) 四月。 桃树盛开,天气暖起来,清谈集会也多了。 州郡里但凡有些才名的子弟,都想在集会上露一手。 这天,若拂同袁聪一块去看了场清谈。双方辩得不可开交,听到卖弄者的一些可笑之处,他们只在树荫底下偷笑。 若拂挖苦人是不留情的,袁聪却喜欢她说人坏话的样子。 街上有人唱经,风啊月啊,水啊明啊。 他们听了一会,坐回马车,打算回家去。 路过集市时见到卖油饼的小贩在吆喝,袁聪急忙喊停,让车夫把车牵到道旁,他撩袍,跨下车辕,提着钱袋买了好几个来。 才出锅的油饼炸得又香又脆,赤豆馅儿的,用翠绿箬叶包着,香气四溢。 他买了许多,除了夫妻二人,还能分发给下人们。 怕油了若拂的手,上车之后,他找了块帕子裹住,小心揭开一角,小口小口地吹散了热气才递去,喂他的妻。 “阿拂,才出炉的,尝尝。” 他柔了眉眼,见她在翻书,索性自己拿着喂她吃。 看她低头,小鸟啄食似的啄了一口,着急看她反应,担心她被烫着。 这样的油饼,外头吹冷,里头的馅儿也有可能烫嘴。 若拂岂会不知他,把眉一蹙,嘶嘶抽气,顶着一副被烫着的神情,眸光哀怨。只一眼,袁聪就快把自己恨死了。 “可是烫着了?烫着哪里?让我瞧瞧!” 他慌乱放下饼子,确定手上干净才捧她的脸,凑近嘘嘘几口吹她的唇,眉峰深锁。 “阿拂快张口给我看看,伤在何处?!” 若拂轻启檀口。 趁他贴近不注意,丢了竹简,双臂还住他脖颈,啄了一口他的脸颊,得逞后不住娇笑。 “逗你的,怎么总信。” 她将他压倒,伏在他胸口笑个不停。 袁聪慌忙的表情凝固一瞬,随后荡开笑意。 搂着怀中软玉,轻笑出声,俊逸脸庞充满惬意的神采,宠溺地抚她鬓边新生的碎发,不住用下颌摩挲她发顶。 马车缓缓前行,他仍背靠车壁,搂着她不舍得松手。 “怎么能不信,万一真烫着你,我万悔莫及。”他吁了口气,问她,“还吃吗?我喂你。” “嗯。” 她点头,翻身过来,背靠着他继续阅卷。 袁聪展臂,将她拢在怀里,偏头来看她咀嚼,吃完顺了气,再喂一口,再看她吃下。几口后她便沉浸在字句里,不愿再吃,他便把她吃剩下半张饼吃了。 回到家中,用过饭,若拂提议去院子里煮茶。 那里桃花开得很好,迎着日光,在花影底下打个盹儿,再好没有。 袁聪道好,让她在屋子里等着,自己去吩咐下人张罗。 一切安置妥当,才去主屋找她。 今天的风有些大。 才坐下,若拂的裙摆里便堆了许多桃花。 袁聪在旁煮茶,手持羽扇。 她拈了一朵,提裙起身,绕到他身后,轻簪在他发上,放好之后不忘赏看几眼。 “别动别动,动了可就要落下了。” 袁聪真就不敢再动,扇子也不扇了。 她摘了花,双手从后头伸过来,把他下颌抬起,以一种临水观花的姿态看他。 “可以动了吗?” 他低声问。 若拂贴着他的额,轻声笑了。 “我说不许,难道你就不动不成?” 袁聪仰着面,桃花似的薄唇翕动,“你的话,我不会不听的。” “知道你乖。” 若拂笑了,拈着桃花扫他的眼皮,有意逗他,花瓣柔软,她指尖娇嫩。袁聪勾着唇,揽了缕她的青丝在手中虚握。 阳光晒得人浑身松软,舒适。 桃花点过他的额,他的鼻端,他的唇。 顺势而下,钻进衣襟里。 袁聪会意,一时间,满园春色汇集到他朗月似的脸上。 “在这么……?” 他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而她说:“下人都支开了,此间只有袁郎与我,再没有旁人,莫非袁郎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他慌忙地应。 为表诚心,自解衣襟。 春衫退去,袁聪身子净白,红着脸壮大胆子,牵她到身前来,轻轻拆了她的腰带。若拂却按住他的手,坐进他怀里,捧住他的脸,蜻蜓点水似的吻他。 春风温和,馨香阵阵。 难舍难分。 相濡以沫。 她小声地说:“你的东西太恶,我怕它。” 袁聪脸皮胀红,舔了舔她下唇,扶她腰肢,更低声道:“不要怕,依旧只进寸许,不会搅坏你的。” 他知道,自己阳物是有些长。 让她全吃进去,恐伤及她。 只好更温柔安抚她,“你若不觉舒快,叫我不动,我便不动了。” 全听你的。 若拂咬唇,点点头。 袁聪要解她衣衫,她忽然又问:“若我觉得舒快呢?” “啊?” 他讶异,停了手。 她重复,一副大有深意的表情看着他,“我是说,若我觉得舒快呢?仍旧只进一个冠首吗?” “你若觉得舒快,那……” “那?” “那……” “那——?”她刻意拉了个长调。 袁聪脸上烧红,曲起膝来给她靠背,轻咳两声才喃喃,“妻若有命,不敢不从,聪愿勤勉服侍。” 她娇笑,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引他的手来宽衣解带。 剥去衣物,露出白生生的娇体来,眼神清澈无欲,和他对视。 袁聪心口直跳。 与她十指紧扣,张口衔了她的乳,轻轻吮起来,看她面容上一点一滴变换的神采,听她娇吟一声,挺了挺腰,腰肢款款摆开。 从乳尖到锁骨,到耳垂,到鼻端。 最后回到唇齿,他吻着她,爱若珍宝。 直到女穴动情,有了丰润水色,才扶住肉茎,小心翼翼地顶开穴口两片粉嫩肉瓣,试着进入。 不过一半冠首,听她娇啼一声,臀瓣扭了扭,便不敢再入,怜爱地磨磨她的乳尖,轻吻她的唇。 “疼吗?” “不疼。” 她说不疼,如水嗓音里有道钩子。 袁聪心体酥麻,肉茎溢出清液,和她穴口汁水相融,他扶住肉茎,轻轻戳入,看她的花瓣为容纳他而绽放。 继而半退,如此反复。 再迫切也始终谨守往日约定,只进冠首。可她是如此娇嫩多汁,不多时,交合处啧啧水声逐渐浓烈。 与心爱之人肌肤相亲,同赴巫山。 何等幸运。 他细细喘息,对自己欲求点到为止,俯下身,爱怜地吻住娇娇在唤他姓名的女子。 缓慢而深刻。 温柔而磨缠。 与她交合,用他带来的缓慢与满胀,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想要她比他更快乐。 她说可以,他才敢再进些许,谨慎仔细地抽送。 今天的她似乎分外动情,竟然将他吃进泰半,就算浑身忍出汗水,眼看自己的肉物进到心爱之人丹穴里,被她深处软肉吮着,袁聪只觉根子快化在她身体里了,说不出自己究竟有多快活。 “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 她被颠得娇喘连连,扶着他匀了几口气,指着自己微鼓的小腹,咕哝道,“莫非,这就是你的仁吗?” 她有意曲解圣贤教诲。 袁聪朗声一笑,含了她的唇,吞她娇气的尾音,挺腰抽送,温柔却直达花心,将她那处捣得更加绵软。 这话说的是:食欲,性欲,是人的天性。仁生在内心,不在外物。 此时他的阳物在她身躯里抽插。 她非说是他的“仁”,何等可亲可爱。 他喜欢她的调笑,带着书卷气的淫话万分可爱。 “若拂,我妻。” 他重复着。 一遍遍。 满园桃花,吹如急雨。 他们赤身裸体,彼此相拥,交合着。 曲廊上有一只花皮狗儿正在打瞌睡,油亮的毛发随着它呼吸起伏,安静,突兀,如同某种沉默的暗示。 袁聪目光落定,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儿。 这只狗是北军中候高家的,曾在袁府设宴那日出现过,那时若拂在松前逗它。 此时它出现在这里。 每次只要看见这只花皮狗儿,他就会在梦中惊悟,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但又如何呢? 一梦华胥,庄周成蝶。 今夜就让他醉死梦中吧。 简陋的窗边凝着一轮残缺的月,桌上书信被夜风吹起,片片如飞雪。 仿佛有灵走进这间寥落的茅舍,翻阅起这些书信。 有学生写给袁聪的信,学生在信上问他身体安好,告知不日将托家人给夫子送去几盆洛阳的山茶花。 丁忧回乡的御医王頊昌隐去姓名,在信中告诉袁聪,他有一个很出众的学生就在长安,他已经写信告诉学生,得空拜访,为袁聪治疗咳疾,腿上针灸也可以继续再做,滴水石穿,也许会起效的。 还有一封,墨痕最新。 是他入夜前亲笔写的蔡邕。 “思一面而不得, 唯有梦魂一往, 愿君光明如太阳, 无不遍照。” 袁聪恍惚,微启的眼眸看着月色下躺着的只言片语。 卧在床上笑了笑,告诉自己无妨的,无妨的。 闭上眼睛, 好梦还可以续上。 ———————— 做梦都在买油饼。 袁聪属于PTSD了。 注:「愿君光明如太阳」这一句来自李贺的《宫娃歌》,非我原创。 1.高献芝 “小菩萨,你就行行好吧,好歹揉搓揉搓奴家这里,哪怕将奶头咂上一咂。呜,好大一根直竖的棍儿,把人填得这样满,叫奴下边淫水流个不尽,当真快要干死了!” “啊——嗯啊——” “亲达达,好达达,快丢了吧,饶了我,饶了我!淫妇只求在你这里托生!” 红泥小炉还没烧到沸腾,那厢已是淫声不绝。 少女倾身揭盖,往里头瞥了眼。 一团微微弱弱,半冷不热的水汽与她打了个照面。不成,紫苏饮子还不到喝的时候。 于是盖了帽,伸手摸来一管笔,才拿稳,猝不及防被吓一跳。 “啊啊啊,淫妇好畅快,今日淫妇的肉穴要给达达肏肿了!” “怕是又、又、又要丢!” 少女揉揉胸口。 心说好姐姐,真被你吓了一跳。 你还没丢,两声高亢的淫叫吓得我方才先丢了。 待她捡起笔,绕到屏风后,只见到一副活跳跳的好春宫 ——妇人剥个精光,双手后撑男子膝头,整个人骑着他斜仰,自取自乐,颠得是无比快活,双眼翻白,鬓都颠松了,还如一道肉光似的晃个不停。 半个时辰里,妇人不知丢了几回,数是数不清了,淫水汪满两人交合处,地上也是一大滩。 说被肏到穴肉肿胀还真不是夸口。 可她完全不肯停下来。 仿佛坐在可以升仙的福地洞天里,快意源源不绝,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套弄越加勤快,将那根怒胀的男根吞了,吐了,再吞,再吐,啪啪啪,全是肉响。 一场活春宫。 人看了,难免心痒。 与妇人正在交媾的男子却冷淡。 明净不动,只坐在圈椅里,眼神坚毅得像是要去上朝面圣,只差手里多块笏板。 他面容俊秀,唇红齿白,偏生冷得像块木头。 无情无绪。 回回总是这样。 “屏中风光莺语乱,屏外烟波春拍岸。” “乙亥月,壬申日,午时初刻,与妇人交媾,时辰良久,阳物出牝入阴,姿态张狂,妇人花心震颤,连丢数回阴精,高献芝未曾泄阳。不需助兴小药,纯乃天赋异禀。响当当,硬邦邦,妇人三魂归地府,男根顽固如金汤。” 少女舔舔笔端,纸上着墨。 自觉写得不赖,够那阉人看到老伤发疼。 她有个坏毛病,手上写什么,嘴上必须跟着念。 从前在药王谷,师父练她写药方,常常自己在外头晒太阳,发懒症,而她呆在屋子里屁股嘬板凳,师父出题来考她,她要大声念出对症方子来。 江山易改,习惯难改。 写到最后,她又恭恭敬敬地添了一句:“义父大人膝前叩请金安,女翠宝,拜上。” 声调清澈。 十分乖觉。 她端着正正经经的样子写不大正经的东西,抑扬顿挫,一股子机灵劲儿,彻底惹笑了丢魂后的妇人。 “可不就是响当当,硬邦邦吗?” 妇人喘息着娇笑,想吮玉面郎君的舌头,但不是头一回,知道他有脾气,咂口奶头都不肯,遑论咂舌头,反倒是这个小姑娘有趣。 看翠宝估摸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粉馥馥小脸蛋挺讨人喜欢,玩心一起,扭头问她: “妹妹通了人事没有?何不解了衣衫,和姐姐一道乐上一乐。看这半日,妹妹也该心痒了吧?无怪冯公公看得上,这根好东西,打着灯笼满天下去找,只怕还找不出第二根来,我们——” “住口!” 翠宝叼着笔管还没答应,始终不吭声的高献芝抢先一步,大声呵斥妇人。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耳根跟着涨红。 眉目一瞬间生动了起来。 “谁与你论我们!” 他沉声,隐含怒气。 全然不是刚才的木头样子。 缥色云纹直身被解开系带,露出白璧似的皮肤,可惜白璧微瑕,胸腹上有几道陈年的疤,新肉粉嫩,论说有点碍眼才是,但他生得清俊,身材颀长,只往那里一坐一站,便是鹄峙鸾停,一双眼睛生得更妙,大有玉山将倾,孤松独立的可怜态。 二十啷当岁,血气方刚,妇人看了只觉爱他不及,哪有空跟他置气。 何况他的阳物凶恶又销魂。 人是冰冷无趣,这根能插进女人身子里的东西可是火热热,硬邦邦叻。 “好好好,不论我们。好达达,你骂一声淫妇,像方才那样骂,啊啊——” 妇人把翠宝抛在脑后,夹臀来狡他肉茎,十分卖力扭了起来。 没几下,面对的郎君似乎真动怒了,阳物跟着胀大,本就硕大的龟头在她身子里昂大一圈不止,刮着软肉,戳着花心,妇人知道他是不肯动的,自己抬了抬发酸的腿,吞裹不过两下,就被这根长物戳得浑身过电,啊啊两声,淫津大泄。 人也跟死了似的,歪软在高献芝身上。 可惜被他一掌拂开,妇人一斜,倒在扶手上不断抽搐。 屋子里泛起一股浓浓的腥气。 “出去。” 他说这话时没在看她。 半张脸隐在昏暗中,背脊僵直,只有盖下的长睫簌簌在抖。 翠宝知道是在说她,乖乖卷了纸笔绕到外头。 身后妇人呜呜啊啊喘个不停,舒适地哭了起来。 一会儿后就成了鬼哭狼嚎,拉着高献芝不肯撒手,她是泄了,他还没,求他肯她用嘴给伺候出来。 始终只有妇人一个在说话。 高献芝又做回哑巴。 面前红泥小炉里的紫苏饮子早就烧滚了,咕噜咕噜,沸水不断把盖帽往上顶,几道细水浇下来,滋滋乱响,底下的火苗浇得发红,都快被浇灭了。 翠宝忙去搭救,好在救下半壶,十分公平地分了三碗。 那位姐姐一碗。 高献芝一碗。 她一碗。 她卷了本《千金要方》看,等饮子半温,听到身后收拾声,又把自己碗里的饮子匀了大半给其中一碗。 还在倒,妇人提了裙子出来。 满脸春色,但鼻子里哼了一声,水也不接,气鼓鼓地把门一推人就走了。 大概是高献芝事了之后不肯给半点温存,又把人惹急了。 裙裾底下红艳艳的一双绣鞋绕上回廊就没了影。 只留灰蒙蒙的庭院。 这天看着要下雨。 翠宝收回目光,正要端碗,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男声。 “分明说好只在屏外,为什么突然进来?” “抱歉,今日天色暗淡,我看不清,不知道你泄是没泄,所以才想走近看看。”翠宝认错向来诚恳,回顾他,指了指桌上的碗,把话绕开,“饮子喝不喝?” 每到这天他总是火气大得很。 她习惯了。 就连高献芝一声不吭,身影落寞地转身出去,打水回来擦地,点香熏屋子,一通忙碌之后独自一人坐在灰扑扑的墙根底下陪着一口枯井的样子,她也习惯了。 “紫苏叶隔纸烤过,我加了陈皮还有一勺蜜,饮子要温温热热地喝,冷了伤人。” 翠宝猫下腰,把多的那碗给他。 高献芝抬眼,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又看向她手里那碗。 一碗多得快要满出来。 一碗不足一半。 也不知道是天要下雨还是他要下雨,眼里蒙着湿漉漉的水汽,这样看她,翠宝只好和他解释: “紫苏能去恶气,你气性大,得多喝。喝不喝嘛,我手都端酸了。” 她扬起唇角。 小脸被炉火熏得泛红,身上草药清香也更加怡人。 挖苦了人又摆出好脸色,不好恨她了。 “喝。” 高献芝咽咽喉咙,伸手要接,却听见她说:“上回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义父要你两女共御,你要不肯答应,我可就——” 后面几个字不及说出口,啪的一下。 翠宝甚至在霎那里看见一道水浪从碗里翻了出来,翻出弯弯的弧,水先落地,碗随后就到。 哐啷哐啷—— 就着水渍,打翻的碗倒扣着,抖得可欢。 面前人嚯的一下站起来。 他本就高大,蓦然挺直,玉山如临,好大一股风打着脸,翠宝下意识后撤,另一碗饮子在手里这么一晃,就剩一口。 啊! 这! 她想大呼可惜。 抬头见到高献芝气苦地红了眼眶,眉山紧敛,直挺挺站在面前,又不忍心道可惜了。 他没开口,一个字都没说。 灵魂却像无声诘问了她一遍又一遍。 翠宝有时真恨自己的恻隐之心。 他这样看着她,她就心软了,想想很是不必生气。 毕竟他也是个可怜人。 四目相对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高献芝拂袖而去,留她一个。 “不答应就说不答应,好端端的,怎么拂了我的饮子,煮了那么久,还搁了蜜呢,不是爱喝蜜么?” 翠宝探头,看他真走远了才咕哝。 仰脖子,把碗里剩的那口喝了,摸摸袖子没找到自己买的芝麻炊饼,想了片刻才忆起在屋里,索性先去拿饼,回来就着剩的那碗饮子吃,吃饱再收拾。 等她拿了饼走回来,发现两口碗已经迭着放在门槛边上。 枯井边一滩水渍也被擦干净了。 她咦一声,歪着脑袋,四下看。 嘿,真就在一根栏柱后面发现了抹淡青色。 淡淡的,像秋江上浩渺的烟波。 就知道是你。 鬼鬼祟祟。 高献芝背靠栏柱,听见她的脚步声立刻闪身躲藏,慌乱中不知道自己大袖没收好,早被人发现了。 他侧耳,听她弯腰去拿碗,听她跨入门槛,窸窸窣窣大概在翻医书或者动笔在做一些奇怪的画,这才从柱子后面绕出来。 饮子洒落的地方还没干透。 她说里头有他爱喝的蜜。 没等他再看几眼,天上突然开始落雨。 雨滴砸在砖石上,绽开一点又一点圆圆的湿痕,雨势很快密集起来,秋雨逗下,没一会儿便把他要看水渍完全覆盖。 高献芝垂了垂眸,掩住眼底急色,怔怔站在斜风细雨里,听凭雨水冲刷。 加了蜜。 甜的。 不该拂了她好意。 2.蹄花汤 炉膛火光彤彤。 柴禾不时噼啪两声,铁锅里的黄豆蹄花汤熬到汤水奶白,大有脱骨的架势,光看就知道足够软烂,鲜香飘了满屋。 馋得人直流口水。 “对了,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小九听到立刻没了馋样,苦着脸对翠宝摇头。 “不顺利,一点都不顺利。明明说好的,银子都收了,临了又变卦,不肯死后把尸身给咱们。” “常有的事,生人忌讳死无全尸,何况又在死后被人取要害,哪怕能缝,到底不安。罢了,实在难办,我多骟些猪来练手就是。” “师姐……” 他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其实还有别的法子。” “打住吧,买死尸掘新坟这样的事师父从不许做,何况是对亡者大大的不敬。” 翠宝用烧火棍隔了隔火。 为这锅汤,忙了一个时辰,热出一层细汗。 听她声调郑重,小九搔搔脑袋,看她汗湿的脸,大声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姐,师姐不喜欢,我从此再也不提了!” 灶膛里火星乱舞。 耳边咕噜咕嘟,全是肉汤在滚。 加了碗咸片火腿,两颗油煎鸡子,满屋都是咸鲜肉香。 小九眼看翠宝忙碌。 心想师姐真是够累的,喝汤的人要不下点奶来,都算对不起这锅好汤。 “师姐,从前你说有权有势的人就像灶边的手,咱们小老百姓就是灶里的柴……” 他咽咽口水,把拇指往后一翻,“那位呢?” 翠宝知道他指的是高献芝。 “听说他是相公老爷家的公子,那他算灶边的手,还是灶里的柴?” 闻言,翠宝眨了眨眼。 从前做人上人时算是灶边手。 而今,他也在灶膛里,和我们一样在里头烧着,可能还不如我们。 时候一到,杀鸡取卵。 堂堂公子,成了人下人。 这些话,她不忍,没对小九说。 “他爹真是阁臣相公吗?到底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小九是师叔唯一的弟子,跟着她东奔西走两年,累了两年,人小但机灵,一直不问闲话,大概知道应天府是他们辗转的最后一站,想在死前问个明白。 思及至此,翠宝松了口。 “他父亲是从前的户部尚书,管着整个朝廷的钱袋子,以文渊阁大学士身份入阁,是国朝定鼎以来二品入阁的第一人。一旦入阁做了阁臣,就可以参与机务,票拟批答,也有资格争一争首辅的位置。行刑前,高大人身为次相,离首辅只有半步之遥。他兄长名叫高劲,礼部左侍郎,三十年纪已经是三品大员,本来前途无量。” “那他自个呢?” “侍讲学士,不过陛下身边多得是内书堂的小公公们讲书解闷,用不着他。” 虽然不知道师姐为什么懂这么多,小九不想错失良机,忙问:“首辅听着很威风,师姐,要是做了首辅,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吗?” “能。”翠宝道。 小九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再往上,是谋反。” “啊?!” 小九呆了呆。 翠宝噗嗤一笑,伸手揉他脑袋。 小九红了脸,随她揉,心想首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做官能做到离首辅差半步,那也是天大的官了。 要不是高家站错脚,得罪九千岁冯公公,一大家子通通吃挂落儿,前头那位怕是贵不可言的公子,像他这样的小老百姓见一见都难。 平地跌跤没什么。 怕就怕从云端跌进泥坑。 真是受罪。 小九又想起一件事,脸拉得老长。 “师姐,有桩要事险些忘了说。” 翠宝扬扬眉,示意他说。 “郑师兄,有人在街上瞧见郑师兄了,他正拿着画像,四处打听师姐你的下落,说话间似乎知道师姐就在应天府。” “他怎么又跟来了!” 翠宝一听,从马扎上蹿起来。 一个脑袋肿成两个大。 常言道平地跌死马,浅水淹死人。 越简单有时可能越难对付。 从顺天到扬州,从扬州到苏州,从苏州到凤阳,兜兜转转进了应天府,为了找她寻仇,大师兄始终不肯松一口气,又又又又找来了。 他会武功,她可不会。 硬说起来,只把师父给的那本所谓秘籍看了几遍,手法还不娴熟,对付一个在武当山学了十多年功夫的男人,怕是够呛。 况且如今她“拖家带口”不方便。 凡事要以旁人为先,顾好他那根千贵万贵的肉灵芝。 万一大师兄气狠了,先她一步阉了高献芝,真就什么都完了,师父也白死了! 师父啊师父。 你可坑苦了我。 师兄也不像你说的那样笨。 翠宝揭开水缸缸盖,用木瓢舀了勺口水喝,冷冷凉凉两口下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招手,示意小九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串话,小九不住点头,末了小声询问。 “这是剧毒,真没大碍吗?” “照我说的办。”翠宝笑了笑,解下半满的青布钱袋,整个囫囵塞到小九手中,“买好之后余下的给你买糖吃,别忘了把肚子填饱。” 小九到底还小,一听买糖吃欢天喜地。 翠宝熄了灶火,顺手往膛灰里丢了两个山芋来煨。 蘸水要现做,料子早就切碎放进碗里了,只等用菜油烧热一浇。 她偏好胡荽,高献芝则喜爱番椒,比起她嗜辣如命的师父不遑多让,一个从小在顺天府高门里长大的公子竟也这么能吃辣。 后来她倒是想明白了。 一个能在锦衣卫诏狱尝遍刑讯,吃遍苦头的人,还怕番椒那点辣吗? 闷葫芦就算被辣着,也断不会吭声。 热油一浇,欻的一声,彻底把料子的香气激了出来。 翠宝不能吃辣,一淋番椒那碗立时被辣气熏着喉咙,抿着嘴闷咳个不停,眼圈都咳湿了。 看得小九直撇嘴。 “师姐何必,他也不是从前的公子爷了。日日好饭好菜伺候,自己累得够呛,他前阴那一根肉物怎就那么宝贵。高献芝,高献芝,献他那条肉物灵芝,名字真没起错。”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翠宝揩去泪,向他投了一眼。 小九立时闭嘴,围着翠宝,看她装汤装饭。 “师姐手艺真好,我也想喝汤!” “好啊,只要你肯把前阴底下二两肉割了给义父使,我也给你炖蹄花汤。” 翠宝擦擦手,答得轻快。 小九一听,下肢莫名发痛,两手紧忙捂住裤裆,把腰一弓,缩成了个虾米不断后撤。 “师姐别吓我,我是说笑的!” “这汤花的是阉人的银子,我不喝,喝了也变个阉人王八!” 说罢三步拧成一步,道了声给师姐办事去,一出厨房立刻上树,踩着院子里那株老病柏,两三下里翻身跳出了院墙。 树枝还在晃,人已经不见影子。 真有骨气,翠宝哈的一笑。 等她走到前院,枇杷树边石桌上已经整齐摆了两副碗筷。 她的那份高献芝向来会用一张干净的方巾迭好,才把筷子压在上头。说他这人有些精洁的癖好吧,但从不给自己那份迭一张方巾,说他没有吧,洒扫收拾又比谁都勤快。 哪怕身份不成了。 骨子里还是高家公子爷。 见不得脏。 “吃饭了!今日吃蹄花汤、香糟茄子、还有一碟毛豆腐!” “好,就来。” 高献芝的声音从她书房里传了出来。 隔着花窗,温温润润,好比檀板轻敲。 光听声调便知这人定然生得不赖。 翠宝是喜欢听他说话的,但这闷葫芦平日里不肯多说。 “你在里头做什么,快出来。汤要是冷了发肉腥,熬了个把时辰,加了两个油煎鸡子,还有番椒蘸水,都是你喜欢的!” “嗯,就来。” 人不见来,话接得倒快,都没落地。 翠宝实在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揪他,屁股才离凳,就见高献芝长腿一迈,跨了门槛出来。 他正低头,专注别衣袖。 金风穿廊,将他额前碎发吹落了一缕,轻轻伏在眉弓,唇不点就红,眉不描便翠,仿佛什么好看他就长什么。 一样是女娲造人,他怎么长这样啊? 翠宝快酸死了。 高献芝今个儿穿的是身翠色褡护,月白贴里,洗了个半旧不新,腰间一条俗气绦环,玉质下乘。 全是从前在扬州时她随手买的,花不了几个钱,俗是俗了点,好歹这张脸能搭救。 自从知道这点,她下手更为大胆,什么粉的紫的鹦哥绿老媪灰都敢给他买来。 这位公子爷并不挑,给什么穿什么。 “你……在看我?” 高献芝抬起头,正见她明亮的眼眸。 “是啊,你好看。”翠宝坐了回去,想也知道,他又给她收拾画去了,点点桌缘道,“坐,吃饭。” 他站在廊上,眼神躲闪不敢看她,面如火着,兀自解释。 “我看房门开着,今日风大,把你的画吹落了,这才进去。” “只要你不怕就成。” 翠宝并不在意。 想着自己和高献芝同吃同住快两年了,瞒是不瞒不住的,早就不遮掩。屋里挂的全是一些人骨筋脉,肯綮关节的画,是她手笔,自从知道要阉他,更是将猪羊牛马种种阳物,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通通画了数回。 胭脂色红,可以用来画血,色泽逼真,只是她远不如师父画得好。 就这样,小九进了一回吓得脸比金纸还白。 他不发怵,收拾起来还很有一手,分门别类十分细致,翠宝乐得他来帮忙。 “我不怕。” 高献芝见她没有不悦,暗自抿了笑意,大步走来在她对面落座,碗上已经盖了一个吸饱汤水的油煎鸡子,边缘焦脆,正冒出浅浅热气。 饭蔬都是热的,天风晴朗。 人心如何能不畅快? 才要动筷,响起了叩叩两记敲门声。 “你吃,我去。” 翠宝把人按住,自己去应门。 门扇吱呀一开,就见一张黎黑呆楞的脸。 “怎么是你、刘、刘、刘、刘姑娘!” 3.怪好的 “怎么不能是、是、是、是我?” 翠宝好笑地偏头,看向来人。 她一笑,眼里水汪汪的,像蓄了泓秋水,又有几分狡黠,灵灵巧巧,仿佛周身生辉。 把来人看得痴痴傻傻,等她手掌在他面前挥了一挥,前者才回过神来,憨憨发笑道:“也对,这是你家,怎么不能是你,见到你我高兴。” 一见翠宝,他喜出望外。 整个人无语伦次,两条腿暗暗用力,好似憋屎又像憋尿,黑乎乎的脸上也能看出成团红色。 高献芝抬眸,正见田初七一张枣红脸。 青布裹头,穿着一领粗布短褐袍,腰勒布带,脚裹行缠,手中提着两尾用草绳串联的张嘴鲢鱼,其中一尾的嘴还在动。 田初七先把手一举,举到翠宝面前,而后又猛的收回,怕鱼腥到她,口里慌乱说话。 “你订的鱼我给你送来了!” 翠宝道了声谢,正要接,田初七又道,“嫂子让我来请你和刘大哥晚些时候一块儿上家里头用饭吃酒,她买了坛金华酒,专程要谢你!” 他话里的“刘大哥”指的是高献芝。 辗转各地,每到一处,翠宝便要给高献芝诌一个身份。 他现在的身份是她大哥。 一个月前,田家嫂子急产崩漏。 他家是军户,夫婿在边防挣前程,田嫂子独自在家织布,小叔田初七种田卖鱼,没个老人。嫂子突然急产,田初七才十六,凡事不懂,只知道找稳婆。 田嫂子本想孩子落地再多多给谢钱,哪知道稳婆口甜心恶,只因为没有另外送礼,妇人生子关头她磨磨蹭蹭,一见田嫂子崩漏,血止不住,更是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 丢下这一嫂一叔,自生自灭。 同一条巷子住着,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翠宝立时接了手,总算母子平安。 而后孩子小脸发黄,不肯吃奶水,种种疑难她也一一为田家料理。 一来二去,田嫂子有心想撮合她和田初七。 果不其然。 日落西山,翠宝和高献芝提着糕饼来到田家,落座吃了两口甜酒,田嫂子就问起她家中父母,怎么就兄妹两个人来到应天?是投亲靠友,还是什么打算? 知道她尚未婚配,父母俱亡,又问觉得初七怎么样。 一顿应对下来,面前小碗里的菜已经垒成一座小山包。 田初七语拙,插不上话,被“刘大哥”盯到脸红。知道自己不如他们兄妹精致漂亮,癞蛤蟆要吃天鹅肉,着实不自量,所以不断往翠宝碗里夹菜,想在这位将来的大内兄面前表现一番。 “妹子啊,有、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听田嫂子支吾,翠宝实在想说,但凡不知当问不当问,不知当讲不当讲的,一定不是好话,还是别说吧。 可她还没接茬,田嫂子那头已然不吐不快。 “前些时候,我听人说你家院子里总是会传来一些女人的声音,可是你家远亲上门?” 田嫂子问得含蓄,瞟了眼一旁坐着的高献芝。 翠宝闻弦歌知雅意。 必定是义父派来的那些妇人嗯嗯啊啊被邻里听去,一来二去,有了些闲话。 “不是远亲。” 她高声道,“从前我哥哥总是生病,治也治不好,爹娘请了个道士来看,道士说他是淫魔附体,而今正不压邪这才多病,起先要把符纸烧成灰和入水里吞服,还不济事,就要每日与妇人亲近一二。我爹娘爱惜哥哥,不想看他白白死了,没法可想,只能听道士的昏招。后来虽说戡破,到底有些小嫂嫂喜爱哥哥,想和他做夫妻,于是追到应天来了。” 此语一出,啪的惊落两双筷子。 只有话里那位被淫魔附体的哥哥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吃饭吃菜。 和她朝夕相对这些年,高献芝早就习惯她应付旁人时信口开河,一眨眼编出八个身世,一个比一个离奇。 田嫂子嘴角抽搐,被这番话冲坏了脑子。 田初七见没人肯说话,桌上冷清,摸起筷子,干笑着接了一句:“这么说,刘大哥人还怪好的叻。” “嗯。” 高献芝嗯了声。 一时寒风过境。 空气结冰。 桌上三人,神色五彩纷呈。 为他这一声答应,翠宝简直哭笑不得,咬着筷子忍笑,忍得好不辛苦。 到后来,田嫂子只说“吃菜吃菜”,别的一概不说了。 从田家出来天色已晚,街上开了夜市,老远就闻到鸡汤馄饨的香气,翠宝想去买一碗来解酒,高献芝便影子似的跟在她身后。 在外头,她会喊他“哥哥”。 仿佛要坐实刘家兄妹这个身份。 今夜吃了不少酒,她似乎有些醉意。 喊起哥哥来,既娇又糯。 高献芝在后头跟着,不时要捉一捉耳朵。 两人抄近路,走小巷,秋日寥索,巷子里堆了杂物,地上枯叶没人扫,又干又脆,一踩就碎成渣滓。翠宝踩着枯叶玩,一面数数。 一片, 两片, 三片。 到了第九片,她突然停住,眼珠打个转,扭身去拉高献芝的手,飞快把他逼到墙角。 高献芝被她贴身抵着,夜色朦胧,小巷漆黑,只看见她眼里的光,腔子下的心脏砰砰乱跳,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没等她噤声,几片灰瓦成串地响了一阵,黑影蓦然从眼前闪过,一个鹞子翻身,拦住她的前路。 翠宝才要回头溜之大吉,四下脚步声迭迭,一迭紧胜一迭,无数身影朝她合围了过来。 看这架势,少说十来人。 个个来者不善。 “小师妹,见了师兄也不问句好,急急要走是为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灯影处传来。 黑影人墙立刻分开一道缝隙。 说话的男人提着盏灯,信步走来。 如果他手里提的不是白纸灯笼,灯笼上不写个“奠”字,就照面容半掩,下半张脸胡子斑斓的长相,其实很有江湖游侠的味道。 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好手。 高献芝才要开口,被翠宝双手交迭地捂了嘴,她费劲地垫起脚,冲他使眼色,扭头笑着应道: “师兄恶巴巴地要杀我,我害怕,不能不走。” 她哪里像在害怕。 郑克寒步近,一身劲装带着秋夜甚是锋利的寒气。 他用手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那张高目深鼻,额发微卷的脸。 中原男人少有这种长相,眉眼里显然流着苗疆的血。 邪里邪气,好大的苗疆蛊味。 和小时候长的大不一样了。 翠宝越发笃定师父口诓她。 这就是他嘴里“为人婆妈,脑子不灵光”的大师兄吗? “那师妹说说看,我为何要杀你。” 郑克寒止在五步外,眼神刀子似的,剜了她又剜高献芝,扶着腰刀的右腕微动,他在抽刀。 已经能听见冷兵磨擦刀鞘,徐徐将出的细响,每一寸都像磨在脑髓里,让人冷到倒牙。 翠宝将高献芝死死抵住,不许他乱动,把人护好了,转身才说: “自然是你对我爱而不得,衔恨在心,天涯海角非要追到我,杀了我才安心。” “一派胡言!刘翠宝,我看你是活腻了!” 郑克寒端不住,唰的把刀按回去,放声呵斥。 她是四两拨千斤,轻飘飘一句话,把人气得火烧天灵,从头到尾着了个遍。 周围数十名武当弟子仿佛都瞧见了郑师兄头顶滚滚烧起的青烟。 翠宝忙对高献芝使眼色,让他从手边那堆竹竿里随便捡个结实的给她。 高献芝连忙去挑。 等到竹竿握在手里,她似乎重新有了底气。 非但没有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神情肃然,一手叉腰,一手腕子一抖,竹竿斜刺出去,带出劲风。 “大家师出同门,一起听过师父教诲,师兄不必这样赶尽杀绝吧,师妹也要活命啊。” “你还有脸提师父!” 郑克寒怒目而视,将手里白纸灯笼扬到她竿头前,“师父英灵未远,你就先做了阉人走狗!” 说罢觑了一眼高献芝,“高二公子,你又是怎么想的?天顺十六年探花,你父你兄都是响当当的忠臣,而你,堂堂男儿竟肯为阉人移花接木做料子,我若是你,宁死不受阉狗折辱!” 高献芝缄默不语。 身影灰扑扑的。 像地上枯叶,仿佛一踩就碎。 郑克寒透露他功名,惹得在场武当弟子们不禁愕然,没想到竟还是个探花郎。 小巷刮起秋风,带着不知哪来的细沙,翠宝呸呸两声,绕过郑克寒为师父点的奠,转而用竿戳他胸口。 “师兄快别说大话,也不知从前是谁,八岁尿裤裆,反而求我把他一脚揣进池子,浑身湿透,好躲师父的骂。” 她出言回护高献芝,不惜把他年少窘迫道出来。 郑克寒登时面皮酱紫,拳头发紧。 4.郑克寒 𝟓9w𝖙.𝖈ô𝓂 眼看大师兄气成鹌鹑。 她又道:“要与我比武动粗,那就只管来吧,啰嗦什么。师父教过我一手专门用来对付师兄你的绝世武功,哪怕我不成气候,反正师出药王谷,比开方煎药,治病救人未必会输你,师兄就算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 翠宝把竿头腾了过来,另一只手掌肚轻轻打旋。 似在磨拳。 没有半点怯意。 大有要和对方动真章的架势。 听她自称师出药王谷,郑克寒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放下灯笼正要拔刀,听见她道:鮜續zんàńɡ擳噈至リ:y𝓾zha𝓲ω𝓾v𝓲𝕡.č⒪𝖒 “不瞒师兄,义父给我下了毒,我只是个俗人,不比师兄有骨气宁折不弯,为了活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师妹这是做什么?想讨饶可以直说,念着从前情分,师兄不会不让你几招。” 翠宝眼底的失落晃了晃。 郑克寒好笑道:“一口一声义父,认贼作父,喊得亲热。再说了,天下间谁能给你下毒?” “怎么没有,师兄不就给我下毒了吗?” “浑说什么,我几时给你下过毒。” 翠宝见他上当,唇角上扬:“若是没下毒,为何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师妹我呀,就想你想得紧。” 她刻意拉长调,说得暧昧。 郑克寒哪里受过这等调戏,一时间脑子火辣,没等反应她手里的长物赫然劈来,是半点情分没有,直奔要害而去。 “刘翠宝——!” “在呢师兄。” 两人对手接招,三招之后翠宝就落了下乘。 眼看一人高的竹竿被郑克寒使快刀削得只剩半截,毫无悬念地要分出胜负的关头,翠宝将竹竿一丢,空手近他的身。 谁料使出的尽是一些往子孙庙招呼的下三滥招数。 一时之间,郑克寒慌了神。 鸟窝岌岌可危。 鸡笼险象环生。 她一掏一放。 卵袋骤落,带着肉物晃颤。 郑克寒羞臊躲避。 “好大一包东西呀。” 她大掌张着,刻意哇了一声挑衅,急忙闪身躲避斩来的刀锋,喘气间隙,瞄准时机一手绕过郑克寒腋下掐他乳尖,一掐一个准,惹得后者既怒又臊,骂声不绝。 “这就是师父教你的绝世武功?!你这是在侮辱师父!今日我手里刀要对不住你了!” “对不住个屁。”翠宝有醉意,跨步躲刀,小豹一般敏捷,“昨日要杀我,今日要杀我,明日还要杀我,你的刀何止今日对不住我,非要赶尽杀绝,那我先拆了师兄子孙庙再说。” “刘翠宝!” “师兄别总连名带姓,到底何事,但凭吩咐。” 两人一递一声,话不落地。 只有郑克寒气急败坏。 少女却是云淡风轻。 武当弟子们见状,大开了眼界,笑也不是,不笑又难受得厉害。 武当是正经门派,武功家数一样正经,也把敌手想成当成正经人,教出来郑克寒更是一板一眼。 都说君子可欺之以方,一点不假。 翠宝几手下去,真就把大师兄气得发狂,斗笠也掀翻了,两手鹰爪似的来抓她,掌风刚劲,凶相渐露。 她接连退避,撤到高献芝面前,眼看凛凛刀光要朝她当头劈下来,面前忽然多了条胳膊。 这一刀下去,手可就没了,气得她紧忙去按,口中大喊: “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你!师兄我真下毒了,你要是顾念武当同门的命,趁早收刀。否则想好他们死了,该怎么和冲虚真人交代!” 钢锋掠过,寒芒肃杀,一缕青丝被斩断。 飘飘然然,最终落在地上。 翠宝看着地上散开的发丝,瞳孔紧缩,忙去摸高献芝颈子查伤。 紧张的神色骗不了人。 她始终冷静,天不怕地不怕。 现下怕了。 为他。 郑克寒僵硬收刀,听她两个你一句来我一句。 “真以为你学了绝世武功。” “傻子,武功也是几日就能学成的么,这叫输人不输阵,你蹲下来点啊,我再看看。” “没伤着,不妨事。” “襟子拉开给我看看。” 郑克寒:………… 好歹毒的郎情妾意剑。 谁要来看他们搭伙一唱一和,恩恩爱爱?! 没等他呵斥,身边突然有人闷声倒地,蜷缩身子痛苦哀吟。 其余十几个站着的先是错愕,接着也有所感,纷纷抬手抹鼻子,一摸就是一手血,有毒发快的,顷刻间嘴唇已经发乌,登时鼓噪起来,通通向唯一看着安然无恙的郑克寒讨主意。 她生性滑头,本以为是讨饶的戏言,没想到她竟真下毒。 还是剧毒。 “解药,拿来!” 郑克寒倏地刺出长刀。 刀尖没入土墙半寸,镜湖一样亮白的刀身倒映出一前一后,一男一女的两对漂亮眉眼。 “师兄抹了我容易,背十几具尸首回武当就难办了。” 翠宝伸手,弹了弹他的刀。 铿的一响。 刀身颤抖。 一时间骨冷齿寒,像被秋风灌了满身。 她退后一步,身量娇小玲珑,看着仿佛是缩进高献芝怀里,弯着眼,笑吟吟的,似乎使杀人手段的不是她。 郑克寒怒极,但杀了她,武当同门真就没救了。 思虑至此,他只好忍耐不发作。 “好啊,我不杀你,我杀他。” 郑克寒瞥了眼夜风里如兰如芷的高献芝。 果然听她回得飞快:“师兄别恼,我早就托人在城西保安堂抓了三十贴解毒方,师兄现下去取,只说这个数,掌柜就知道了,分文不收,来回一炷香足够。但你要是执意追着我纠缠,把大好时光白白浪费,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有气没气,可不好说。” “人命攸关,急如星火,该怎么决断,师兄知道的吧?” 她不得不再戳一把郑克寒的脊梁骨。 躺在地上的同门痛苦呻吟,鼻血直淌。 眼前少女言之凿凿,吃定他不会为了一时仇恨撇下同门不管。 她都算计好了。 甚至知道他追到应天府,提前一步做了谋划,选择在城西药铺配解毒方,让他不得不抽身离开,没空追杀她。 “好手段,小师妹不愧跟了冯大用这阉狗,如今也学得心狠手辣。” 郑克寒心中又怒又急又涩。 跌宕了几番心绪,把话撂下,拔刀转身急奔,须臾间没了身影。 土墙挨过一刀,刀一拔,哗哗的滚墙灰,流着它的血。 大小土块砸在地上,翠宝站着一动不动出神,任凭碎土溅上绣鞋,脑子里总是嗡着师兄方才那句话。 跟了阉狗。 心狠手辣。 地上一众武当弟子痛苦难忍,一张张嘴只会抽气,没法喊疼。 翠宝看了几眼,弯腰先把被风吹倒的白奠灯笼扶了起来,靠在墙角背风的地方,暗自点了两颗早就预备好的解毒香丸,减轻他们的痛苦。这才拉起高献芝的手,让他别看了,匆匆忙忙跑出小巷。 适才一番打斗,她出了汗,没几步就跑不动了。 醉意薰得头也昏沉。 高献芝看出她吃力,抢上前,双手扶膝,矮下身来。 “上来,我背你。” 翠宝不与他客气,两腿一蹬,骑上他的背。 高献芝人虽清癯,还挺有力,将她膝弯稳稳捞住,大步迈开跑了起来。 跑到长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他背着她闷头快跑,又长相出众,很难不引人侧目。 翠宝揽着他细细嫩嫩豆腐似的脖子,慌张地催促。 “哥哥快些,再快些。” “婶婶要生了,婶婶要生了!” 他一路跑,她一路低喊。 路人本来诧异,听她嘴里这么喊,大概是家里有人要生孩子,这等大事,三亲六戚亲近些的难免着急赶去搭手。 很在情理之中。 是该跑快一些。 看了这对粉玉兄妹两眼就不再看了。 高献芝背着她一路往双井巷跑,耳边尽是她软软喊哥哥的声息。 夜风温柔,吹在身上一点不冷,反而温暖舒适,他掂了掂她,将背上人托高托牢,唇边被风吹出一丝薄薄的笑。 死里逃生,小计得逞,醉意上头的翠宝匍在高献芝背上,晃荡起双腿来。 她真将他当马儿骑,一路指挥。 高献芝也不怪。 满口轻嗯,回应她的指挥。 两人跑进家门口的巷子,没等站好,翠宝的一只脚绣鞋就从乱晃的脚下飞了出去,她一愣,继而放声笑了起来。 高献芝也跟着她笑。 不过没她笑得这般放肆。 安静无灯的小巷,两人快活得像偷着米的两只老鼠。 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 笑声越来越小。 笑意越来越浓。 笑了一阵,高献芝背着她去捡鞋,叮嘱她脚别落地,而后才将人放下来,任她扶着他,自己用手将绣鞋上的细灰拍去,才蹲下来放到她脚边。 “可以穿了。” 翠宝趿上鞋,跳了几脚,穿实了才对他说:“你这人真够朋友,我师兄的刀那样快,你想都不想就把胳膊伸出来,下回可别这样,我总有法子应付的。” 高献芝明显一滞。 5.分着吃 他俯着身,夜如墨潭,想她看不清自己的神色,于是放任了几瞬,起身以后又是沉默少语的那个人。 他不是从前春风得意的高二公子了。 清楚如何抹去心绪。 高献芝摸出钥匙开铜锁,等她进到院子里,快要合门,才问一句。 “还吃馄饨吗?” “不吃了,怪累的。”翠宝摆摆手,伏倒在石桌上,要瞌睡。 他闩上门,自己先把手洗净,又用她的铜盆到井边打了些水来,犹豫着要不要烧水,想她喜欢用冷水,天还没凉透,最后原原本本地端回前院。 而她不知从哪里找出两个烤山芋,还有一颗秋梨,支着脑袋,见他走来朝他招手。 “晌午熬汤时丢灶膛里的,煨得可软了,你一个我一个。” 她拨了个山芋到对面,接着神色犯难指向梨子,“梨就剩一个,要不咱们分着吃?” 翠宝醉了。 也可能是累了。 饮下好几个哈欠,看人的眼软成了水。 风一吹,愈发娇软可爱。 高献芝收回目光,几步走到石凳上放铜盆,埋头涤她的方巾。 “不分,我不爱吃梨,你吃吧。” “不可能。”她低声咕哝,“这是秋梨,一口下去汁水四溢,又香又甜,没人不爱吃。” 真是醉了。 高献芝无声失笑。 怕她就此纠结下去,一边拧方巾一边问她:“你师兄当真是东方谷主的儿子?那他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 翠宝呆顿地眨眼:“这还能有假么,哪怕与人起争执,师父从没说过别人是他的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师兄不肖师父,瞧着不像是父子?师兄该是像他娘亲。” 她答了一半,接过方巾擦脸擦手。 下手太狠,简直把脸当地来擦。 一旁的高献芝伸手想拦,又怕冒犯了她,只好忧心忡忡,看她擦地似的把脸擦了,才把方巾接在手里,重新涤洗。 药王谷谷主东方明不近女色,因此被人疑有龙阳之癖,东方明也不辩白,当年许多送子拜师的高门为此传言星夜赶赴药王谷,带走自家孩儿,是以东方明名声在外,医术诡谲,这么多年药王谷算上翠宝也只有三个弟子。 没想到东方谷主真有个儿子。 高献芝递上方巾,问道:“方才你借着和你师兄说话,叫他放松警惕,其实将毒粉涂在竿头,舞了出去?” 翠宝剥着山芋,不忘点头。 “所以近身使那些招数,是为你师兄布解药?” 相处两年,高献芝还从没见过她给人下毒,但他丝毫不疑她的本事,譬如他也没事,应当是她何时何地也给他布过解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你说的,我都信。”高献芝双手拧方巾,看着水波里破碎的自己,低声应她。 翠宝笑了,“好吧,说出来你可能会信,我没给师兄布解药,近身只为了摸摸他,叫他气上一气。” “你师兄是气,倒不气你摸他。” 他越说越小声。 翠宝呆呆地看他,压根没听清。 金华酒甜,她贪多,现下酒意上头,整个人飘飘然,就着手边油灯看他,心里大呼难怪读书人喜欢灯下看美人,借着灯影婆娑,本就好看的高献芝这下是更好看了。 楚楚谡谡,清雅高迈。 一线月痕在他身后,过堂的风盈他两袖,她突然不是很想吃山芋,只想伸手抓他衣袖,担心风再大些他就要乘风而去。 “你吃梨,我给你剥。” 仙女把她手里山芋夺走,给她塞了个梨。 梨皮凉的,居然还洗过。 翠宝啊呜一口咬下,清甜丰沛的汁水在口中四溢,秋夜吃一颗汁水饱满的梨,别提多惬意,似乎酒也醒了大半。 “从前师父教我们辨毒,那时二师兄还活着,师父把各种毒草铺满案子,叫我们一一辨认,写在纸上,错的就把毒草吃了。” 高献芝诧异:“吃毒草?” “是啊,反正师父说他能救,勾魂鬼差还在家中套靴子,师父他就已经把人救活了。” 高献芝笑了。 没想到东方谷主对外人冷得不近人情,私底下对着自家弟子说话如此有趣。 她一喝醉话也多,娇娇的,惹人怜爱,高献芝不觉盯着她。 “大师兄最笨,吃得最多,吃到后来百毒难侵,我下的毒轻易毒不倒他。”她仰头看天,“算算时辰,武当那些弟子应该解毒得救了。我要写信给义父,叫他派人上应天来追杀大师兄才是。” 没料到说到最后会是这样一句话。 高献芝哽了许久。 “你真要写信,让东厂那些人剿杀郑克寒?” 她不写。 应天府未必没有义父的耳目。 她不写。 岂不叫义父疑她。 “是啊。”翠宝用门牙啃梨,眯着眼看他,“大师兄铁心要杀我,哪有伸脖子给人砍的道理?你人好,不如你替我伸了吧。” 高献芝想说好,自知自己是不自量力,没有多言。 有时觉得她可亲可爱。 有时觉得她诡谲莫测。 他看不懂她。 无能为力,只有自苦。 默默把两个山芋都剥了,放在帕子上,剩下底部一圈皮给她捏握。 这之后端起铜盆往后院去,再没回来。 翠宝等了大半日,还有话要对他,谁知道这人一去不复返,她只好去后院找他。 “高献芝,你睡下了么?” 她没叩门,挨靠在窗边。 屋里黑魆魆的没点灯,不闻半点人息,她发了汗,夜风吹得浑身凉津津的,身子里有别于醉酒的异样燥热使她有些站不住脚,只能挨着窗稳住自己,平复呼吸。 没有应答。 一息。 两息。 就在她放弃要走时,屋里忽然亮起灯。 灯光葳蕤,一道修竹似的身影落在花窗上,他的剪影孤孤单单着在糊窗的桃花纸上,泛黄纸张落上他,成了一幅画。 鼻峰挺立,羽睫低垂,清俊到有几分虚幻。 “未曾睡,正要看书。”他顿了顿,“有事?” 翠宝觉得好笑,这人口是心非。 灯都灭了,方才听见他下床披衣,窸窸窣窣的,明明已经脱衣上床准备安置。 可她不能不说。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长话短说。下个旬日,你还是不肯和两个女人一道儿,义父不悦,我的药怕是要断了。你知道的,东厂下的毒,我不会解,只能寄望每月那颗续命的药。” 死是未必。 只怕生不能,死不能,耽误正事。 她只好试着劝说他。 屋里影子成了真影子。 良久没有应答。 翠宝快站不住,将脑袋抵在他影子上,廊庑冷清,只有秋虫不时几声悲鸣,她更冷了,裙下两股里像有腐蚁在蚕食,钻心刺骨。 “高献芝,你说句话。” “你没骗我?” 他终于开口,透过薄纸传来,微微发颤。 翠宝叹了口气:“你看我像会骗你的人吗?” “像。” 他答太快。 是置气的埋怨。 说好从此性命拴在一起,但她总是隐瞒许多事。 譬如到应天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姓冯的阉竖这些年为了更好掌控她,不断让她吞毒,十天一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旬日来与他行事的妇人会在私下带来一颗解药,这颗解药是给她的。 他能金枪不倒。 她才有药可吃。 她却从不说。 “我不骗你,我答应你,下刀那日一定用尽毕生所学,留住你的命。” 她抽了抽鼻。 大半是被风吹出来的。 传进高献芝耳中,心中隐隐酸痛。 留他的命做什么。 取走他的阳物,为那阉竖接续,她才能活命。 他活下,她岂不要死? “不必。不承你的情,我可以去死,只要……两个孩子安然无恙。” 他指的是兄长高劲与嫂子留下的一男一女。 两条小命攥东厂手里,是冯公公驱使他的筹码。 这些年她想尽法子,想到脑瓜快破,一点点,一寸寸,端着移山填海的心,为高家两个孩子与他谋一条退路,他竟说自己可以去死,不想受她的情。 真真怄了一肚子气。 恨不得把门推开,把脚一迈,嗙嗙给他两拳尝尝滋味。 高献芝要是冷不防吃个拳头会怎样? 大概先会闷哼一声,接着捂着脸,皱着眉,用他那双要下雨的眼睛看人,一句话不肯说,却又像说了许许多多。 从前的高献芝仆从簇拥,说话倨傲又难听,决计看不出骨子里其实是个爱哭鬼。 翠宝想到心下哈哈大笑。 好像真的打过他一拳,心里也不气他了。 她喘上几口气,不做无用的游说,转身离开。 高献芝静静伫立在屋中,不知过去多久,油灯突然哔啵,他一凛,匆匆推门出去。屋外黑荡荡,人已经离开,他看着她站过的地方怔怔出神,余光突然瞥见脚边有包鼓起来的帕子。 她的东西他认得。 弯腰去拾。 打开之后发现是半颗秋梨,切面光整。 梨不能分,她还是要和他分着吃。 6.头一回(微h) 切开的秋梨放久之后逐渐发褐,干缩。 一个时辰,足够变副模样。 从本来鲜甜的样子,变作污浊不堪。 高献芝不肯吃它,更不肯丢弃,只放在灯下看,看它无法阻拦地渐渐败落,大有物伤其类的凉意爬上心头。 好好的梨,烂了。 他和梨一样,烂了。 只是一个破败污浊的人。 如今幼主临朝,万岁凡事都只听冯大用这阉竖的,对他的大伴信爱有加。 身为司礼监提督太监,掌印的庶务冯大用将之通通揽在手里,不落旁人,由他掌管着朝廷内外奏章,用宝颁行,只要他不点头盖戳,一张票拟也别想通过。宫中秉笔多是他的干儿贤孙,手眼遍布朝廷内外。 阁臣与各科道言官无不受其掣肘。 无人不知九千岁。 冯大用做上权宦大珰,又生别的心思,屡次要见东方明。 只因为民间传说东方谷主医术通天,曾经为一个阳物短小,房事不济的男子接了根驴鞭,从此以后,男子雄风拂槛,一雪前耻,家中妻妾再也不敢小看他。 冯大用为了填阳,把自己昔年阉的东西接回来,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将东方明囚禁,折磨致死。 而今有东方谷主衣钵的只有翠宝一个,他本以为冯大用不敢罔顾她性命。 是他天真可笑。 竟还寄望在阉竖身上,寄望阉竖能对她不同于旁人,不要伤她性命。 解药说断就断。 吃不上解药,她会怎样? 他不懂医术,不懂毒,她从不说自己身上的毒究竟是轻是重。要不是妇人递药被他撞见,她是半点不肯透露的。 高献芝披衣坐在灯前,眸光寥落。 灯油快燃尽了,屋里昏黄。 既然是破败的人,两女共御,三女共御有什么分别? 只要他还有用,尽可来用。 何况能给她换解药。 不算为难,他甚至没有思量太久就有了决断。 夜色渐浓。 门外秋虫不再悲鸣,半颗梨子已经败落得面目全非。 灯灭了,高献芝仍旧坐在原来的地方,黑暗吞没他,也包容他,让他的污浊看起来不那么刺眼。 月华铺在地上,冷如薄霜。 叫他想起锦衣卫诏狱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尝遍刑罚,身形破败,那时的他手脚和残废没有区别,有只眼睛看不见了,另一只灌过血,视物勉强,只有团团光影,因此在她走近之后,先听见的是声叹息。 萦着草药清香。 “高献芝,从此以后,你和我的命就拴在一起了。” 拴在一起? 和谁? 我? 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 他想笑,却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笑出来了。 这副身子沉重,破落。浑身没有一处血肉肯听他的话,就像灵魂被楦进一张草人皮子里,他想的与他能做到的,泾渭分明。 “他太脏了,我想讨盆水,给他擦擦。” 少女转身,裙摆恰好擦过他肿胀流血的眼睛,高献芝一痛,睁大双眼,见那团光影走到牢房门口,似乎把手举了起来。 “一点孝敬,还请杨公公笑纳。” “哦?”尖细的笑声骤然扬起,“好姐姐,一会儿好歹让弟弟们听个响儿,也好回爹那里交差。” “一定。”她道。 尖嗓子又笑:“哟,这么沉啊。好说,这就为姐姐讨水给姐夫擦身子,只等你二位好好温存,共度良宵。”转身又呵道,“你们两个,把人看好!” 两个始终低着头的小太监连声应是。 在这人走后,她才折回来。 砖缝里堆过多少人的血泪骨渣,腥臭湿腐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她在他身前蹲下,衣袖里透出好闻的清香,似乎是佛手蜜柑,能解狱里恶臭,他用力吸取,吸到胸口悸痛,咳嗽不止。 对方没再说话,为他抚顺气息,接着摆弄他两条绵软无力的胳膊,三两下撑了起来,扶上石床。 在这之后,放下他,又去挪那床棉絮翻出,仿佛一滩烂羊油似的褥子。 忙忙碌碌。 “被打成这样,愣是一个字也不吐,高二公子不是凡人。” “嘘,他是谁?高徇的儿,高劲的好弟弟,他高家敢和爹做对,自找苦吃。赶紧把话吞回肚子里,我只当你撞客胡言乱语!” 前者哽了哽:“我们是同乡,你不会出卖我吧。” 对方啧声,这人又没眼力地嘀咕:“不说高家,只说刘姐姐行不行。多亏她告诉我,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喘疾,喘狠了会要命,往后宫里柳絮飘的时节好歹绕着走,离远一些,她是个好人。一会儿咱们想个法子要块布来,给她遮遮吧。” “越说越疯,咱们是什么人?良心早跟着东西一起阉了。眼下你为她要块布,回去爹就要你的命。别说了,姓杨的要回来了。” 大牢又恢复到一点声息不闻的死寂。 两个小太监不再说话。 这期间,眼前光影始终在摆弄他。 对牢外对话置若罔闻。 她将他额发捋开,把脉,听他心声,压他耳廓,卷他衣袖,撬他的嘴,解他的衣。 像验牲口似的验看他。 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自己破败的身上,一寸寸一缕缕,她都看遍,甚至男子前阴最要害的地方,看还不够,她还动手。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抵抗。 只能在她下手太重时,痛麻地颤抖闷哼。 “还好,这根东西没坏。” 她兀自评断。 双手沾满他的血肉,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囚衣上,不过很快流露出对腌臢囚衣的嫌恶,转而抹上自家裙摆。 “这种事我也是头一回,你得听我的,只要过了今夜,我就能带你离开诏狱。高献芝,若你听见,就眨眨眼。” 她凑到他耳畔。 呵气如兰。 蜜柑的香充斥鼻端。 她的气息干爽又温暖。 对于一个流血湿冷,垂垂将死的人,再多往身上添些痛楚并不打紧,却很难抵挡光明与温暖。 牢窗月光斜长射入,宛如长阶,又如白练。 恰落在她脸上。 他难以厘清她的话。 只觉身上寒凉。 更看不见自己的神情,肿痛的眼睛试了试,不知有没有睁开,居然在几息后听见她轻笑,小声说了句:“你听见就好。” 听见什么? 他像在五里雾里。 只知道她又开始摆弄他,隐隐有水声。 一具破败的稻草人,遇见了珍爱他的双手。 就在他疲倦将睡时,手忽然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他陌生的娇软,她俯身,吻他干涸龟裂的唇,裹着凉水诱他张嘴喝下,连同凉水里小小一丸甘香的东西,一起喝下去。 他渴,本能张大了嘴,求她灌溉。 少女唇瓣柔软,小舌温香,指腹揉着他的喉结,手法轻柔,淡淡香气在周身晕开。像在安抚,又像引他咽下。 另一只手悄悄探入,无声地半握他的肉茎,捋直些许,开始缓慢套弄。力道轻柔,逐渐磨人,方才喝的水似乎渐渐从底下渗了出来,湿湿黏黏。 这一切,对他来说好不陌生。 温柔得不像酷刑。 确实又有酷刑带来的痛楚羞愤。 终于,他粗粗喘息,面孔浮出红霞,感觉里裤被人褪下,牢外乍起尖锐笑声,有人在笑,笑骂好一根伟物,又挺又翘。很快,她的手捂住他的双耳,指腹轻压,堵住污秽的话。 她吻他,勾他的舌头。 口中没水了,他还想喝,干渴燥热愈演愈烈。 他轻哼,低喘。 在对水源极度渴思下,得到了另一种灌溉。 两人双双发出喟叹。 一口气,绵延起伏,断断续续。 “嘶啊——” 娇嫩窄小的肉缝被男根狠狠撑开,借着铃口溢出来的清液进入,不过没入龟棱而已,身上人已经不住吸气,完全不能适应他的粗大。 但她仍旧坚持。 一点点,往下坐。 被紧致箍住要害,他胀痛,疼到浑身紧绷,伤口崩裂。 痛楚夹着酥麻,濡湿他的痛处,腹上月白裙裾堆迭,如同落了一地飞琼。他努力看,看不清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额上有道温热蜿蜒下来,流进他不肯闭上的右眼,一时血色填满视线。 几乎同时,一大半阳物攮进了那个温暖湿滑的地方。 软肉排斥异物,立时绞住,推挤。 抵御他。 濡湿他。 龟棱碾着那些湿软,曼妙而痛苦,快意强烈涌来,使他困兽般的意识被唤醒,乍然生出想要暴虐冲撞的欲望,他激昂头颅,发出低哑的嘶吼。 凄艳血色,在他赫然睁大的眼中。 有一息,他看清了欺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憬然醒悟她在做什么。 咬着唇,牙尖在抖。 净白的脸上晕着春色,鼻端冒出一层细汗,巍巍颤颤吸着气,分开双腿压着他,在对视的瞬间骤然沉身,狰狞硬挺的男根自此彻底没入。 没入她。 阳物迎来女穴一阵阵吸吮,情液交融,他在她的身体里无耻地跳动。 高献芝瞳孔猛缩,周身震颤。 回忆伴着快感一起倒灌。 药王谷山道曲折。 那日他上谷求药。 是那个“俗物”。 7.俗物(微h) “公子爷,听说这位东方谷主脾气大着呢。” “外头盛传他好男色,公子爷您千万提防。” “胡吣什么。”走的是上山道,肩与颠出一串咯吱咯吱的轻响,少年肘撑扶手,曲指支额,阖着眼假寐,神色慵懒,骂出来的话也如春风一般悦耳。 天光大盛,细尘在光里飘舞。 衬得少年面如桃花。 他风寒才愈,为让爹娘宽心,这趟入药王谷特意裹上幅巾,免叫山里寒风吹着又受凉生病。 幅巾这东西,上端窄,下端长,大大一片披幅垂在脑后,极为考验男子形貌,不是谁人来裹都好看。 少年眉峰青翠,眼尾晕着天然薄粉,十四五岁已经是郎色惊人目,尤其一双手,修如玉梅做的骨。 对于好看的人,无论男女,世道难免宽容。 况且他身份显贵,父兄在朝为官,生来注定是人上人。出门仆从簇拥,高头大马,就算入谷进山也不用亲自跋涉,受两条腿溜细的苦。 肩与被四个大汉挑着,沿途上山。 少年端坐上头,悠闲自在。 左右两个小厮陪着说笑。 身后乌泱泱,跟着两排青衣小帽的仆役,约莫二三十人,个个手里捧着两迭红漆攒盒,里头装着谒见东方明的拜礼。 他此番前来,为求蛤石给父亲做药引。 谁叫天下只有两颗蛤石,一颗在宫里,一颗在神医东方明手中,他总不能去抢君父的东西。 “公子爷,这东西使了多少钱,东方谷主才肯卖给您啊?” 小厮恭敬地递上水囊,忍不住好奇。 “多少钱?”少年好笑道,“能让东方谷主割爱,你以为要多少。” 小厮忙答:“这般少有的宝贝,全天下拢共只有两个,想必要使不少银子。” 少年低低笑着。 声如林籁。 听到贵人开口说宝物,所有人竖起耳朵。 就等着听一个平日听不着的惊天数目。 毕竟蛤石少有。 至于为什么少有,全赖前朝有个名叫李显的皇帝。 这人做皇帝做得好,算个明君,只是某年某月某日突发奇想,要用千年不褪的白画一副流传万载的画,从此以后布告天下,四处搜罗蛤石送进皇宫。 蛤贝入土千百年才能结成一块蛤石。 这东西困在厚土底下,挖掘起来不大容易,三分靠手艺七分看运气,一锄头下去,十天半个月白费力也是常有的事。 皇帝大方,朝廷赏银不吝,久而久之,民间大兴掘石风气。 短短几年,天下所有的蛤石几乎被李显掘了个遍,收入囊中。 后代到今世,只剩两颗。 大的那颗在宫里,小的在东方明手里。 而户部尚书高徇高大人的病必须要用这么金贵的东西做药引。 东方明脾气古怪,大有谁都看不上的张狂架子,很有隐士高人风范。彼时少年也没想到,自己去信一封,求这样难得的宝物,东方谷主竟就答应了。 约定日子让他入谷来取。 并且,分文不收。 少年的他,听惯了奉承,受惯了献媚。 见过太多太多为看他一面推搡拥挤,颜面都不要的少女。 十二岁就中举,自以为自己天资绝然,东方明这等狂人不能免俗,有爱才之心,所以肯把蛤石给他。 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这点的功名在东方谷主眼中什么都不是。 是翠宝答应为师父烧两个月的菜,外加给药圃除草半载,才换来东方明把头点下。 那日,他进入药王谷。 被药奴们领到一处山涧竹舍里歇脚,打着手势,请他在竹舍稍候。 没多久,舍外来人了。 是个少女。 “高二公子,你要的东西师父叫我送来,听闻你风寒才愈,我配了些疏散的草药,一并都在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拿了东西请快出谷”,两个小厮便呵呵的发笑。 仿佛看透她的心思。 “姑娘是看上我们家公子爷了?” “怎么连我家公子病了你都知道。” 少女没话。 她的沉默,在别人眼中大有少女怀春被人说破的况味,竹舍外二三十号仆役跟着笑出声来。他们常年跟随高献芝,见怪不怪,只觉好笑。 门内少年正头疼,垂着头揉太阳,听屋外笑成一团,人声吵闹,心下有些不悦。 “多谢,你叫什么名字。” 富家公子的涵养哪怕不悦也没丢。 少女听他诚恳,想了想,隔着一段距离大声告诉他:“我姓刘,名翠宝。” “刘翠宝?” “是,翠鸟的翠,牛宝的宝。” “牛宝是什么?”高献芝不解。 话音才落,舍外笑声愈发高涨。 仿佛他说了什么可笑的话。 没等他问,少女高声道:“就是牛蛋。” 高献芝一噎。 久久没能说话。 没想到牛宝就是牛蛋。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未免太过粗俗。 此人市井,庸鄙无状。 他断定自己没看错。 东方谷主居然收了这么一个俗人做弟子。 俗,俗透了。 连带“刘翠宝”这个朴素老实的名字也俗不可耐。 “你喜欢我?” 他问得没头没脑,少女嗯了一声。 明明带着浓浓疑惑,外头笑声太大,传到他耳朵里仿佛是她羞臊地认下了对他的倾慕。 高献芝笑了,扯起唇角。 他抬手,等外头肃静下来,才朗声道: “可惜了,我不喜欢俗物。” 伴着话音抬头,他看清屋外的青衫少女。 小脸清丽,梳着双髻,髻里垂出两条鹅黄绸带在风中轻摆。 中等身量,中规中矩,谈不上容色好,丢进他家丫鬟堆里也许再找不着了。 竟说喜欢他。 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记得那天她是如何离开的,只记得自家仆役笑成一团。 所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一眼认出是她,高献芝想不明白。 肉茎被她裹出阵阵酥麻,快意直冲脑顶,更不许他细想。 “……高献芝,不要听,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她喃喃低语。 和他论“我们”。 她捂他的耳。 似乎不让他听自家仆役的尖锐笑声。 家仆不是这样笑的。 怎么会有这般尖细刻薄的笑声? 裙下有一处温柔紧致的花径,伴随她起伏,黏腻吞吐他从未经历过情事的分身,茎身暴起的青筋不断被甬道褶皱撩拨。她适应了他的粗大坚硬,尝试着继续,汁水充满两人交合处,哪怕有裙裾遮盖,汩汩水声一点藏不住。 腰上人眉心轻蹙,面色潮红,衣衫虽然完好,可鬓发皆湿,春色无法遮掩。 她像一场洁净深邃的梦,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他恍惚,意识混乱,只有不断倒抽凉气,才能压抑本能里挺腰颠她,渴求挺进的欲望。 药王谷? 刘翠宝? 一切都在江海决堤的巅峰时刻变得虚无,他颤抖,面颊滚烫,目送从前春风得意的少年远去。 他的精水汩汩不绝,一股接着一股,持续沁射进她的身子里。 最后几瞬,是他掐住她的腰肢,如同钳住一缕生机,狠狠挺进,挺到花穴痉挛不住收缩,紧紧绞住肉茎。 她拂开他的手,没有半点流连,交合的性器骤然分开。 阳津失去堵塞瞬间淌了出来,浇在伤痕累累的腹部,这点痛比起人欲实在渺小,还在余韵里的他睁着朦胧眼睛,看她下床,走向牢房门外,将盛着白浊的手横了出去。 “还请转告义父,翠宝试过了,能用。” 不愿见贼人遂意,她声调平稳。 完全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 对面默然。 只有几声咳嗽。 这日后,他被她带离诏狱。 冯公公选中的男根不止他一个,身份不论贱贵,只看阳物是否够长够粗够硬,为了掩人耳目,分散豢养在顺天府外的地方。 她把他带去扬州,用心照顾,等到身上的伤治个七七八八,已是秋去冬来。 屋外落了一地的雪。 搓棉扯絮。 他在铜镜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脸。 两眼淤青还没褪尽,额角裂口将将转好,面皮尚且有些浮肿,无法想象三个月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破败样。 在她身边,他每日听的是“比昨日好许多”、“越发好了”、“定不让你留疤”、“再忍忍,过几日准能下地”。 不照镜子,全然不知道自己伤有多重,累她费心照料三个月,还是这副鬼相。 那一夜仿佛是场春梦。 梦过无痕。 她待他细致,但是大夫待病患的细致,不杂一丝别的情感。 可他,慢慢有了不该有的肖想。 “高献芝?” “高献芝?” 翠宝在外奔忙一日,回到家里发现他还和从前一样,点亮前院的灯,自己找个地方坐着等她,听到推门声,却没和往常一样来迎她。 话说这人怎么呆呆傻傻的。 他坐在暗影里,眼睛眨也不眨,怀里抱了包秋梨,七八颗垒着,水灵灵的样子。 风清露冷,入夜凉气戳骨头,他这鹦哥绿直身未免太薄,不知在这里想什么,手都吹凉了。等到她扶着他肩头,晃了晃,这才蓦地回神。 “……你回来了。” 翠宝点头,他垂眸,乍见怀里的梨紧忙端出去,端到她眼皮下,“你爱吃,今早我去东市买了几颗,别分,我真的不爱吃梨。” “先不说梨。”翠宝咽咽口水,挨着他坐下,在袖子掏啊掏,掏出个拳头,“你猜这里头是什么?” 高献芝看着她,身体逐渐回温,目光柔软,真就从天到地猜了一轮。 陪她玩闹。 翠宝笑着摇头,满嘴不对,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五指一开。 灿光熠熠。 居然是个五两重的金锭子。 8.陈伯劳 475 x.c o m “傻子,怎么不说话?你的画卖了一个金锭子,快掂掂。” 翠宝舒开他的手,将金锭子塞进手里,托着手背掂银钱。 “如何?” “沉不沉?” “五两呢。” 满院是她灵巧的声音。 温温热意贴着手背,高献芝耳尖红透了,掀起眼帘望着她,夜色下眸光温柔如水。 “你收着,买些笔墨。” 不止笔墨,胭脂香膏,成衣长袄织金裙,只要你喜欢。 笔墨之后的每个字全在逾越分际,他不能说。 往日书斋寄卖的画,替人写信,抄书所得的银钱一概给她,但不是回回都有这么多,所以要她收着不算特别,他才敢说。 反正她买什么他吃什么。 她给什么他穿什么。夲伩首髮站:yu zhai wuvip.c 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没有需要使钱的地方。 况且她也作画,画人骨肯綮,刀纸是他负责裁的,今日他去看过,剩不多,该添了。 翠宝不爱你推我还,无比干脆把收钱下,用肘搡了搡他。 “吃馄饨去。” “好。” “你做东。” “好。” 高献芝应承,不忘把梨扎好。 就着夜色,两人并肩出门。 天气渐凉,子时一到,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一爿爿小铺关了张,剩下门口高高挂着的招子在风里发颤。 翠宝深谙门道,夜里觅食需往青楼周围去找,走过两条街,杏花楼附近果然看见零星几户小摊,正有一家卖馄饨。 “老板,来两碗鸡汤馄饨。” “好叻。”小贩从马扎起身,摘下肩头长巾抹抹料案,一面取碗一面看她,“姑娘一个人?酸醋椒料葱花胡荽酸笋鸡油怎么吩咐?” 翠宝掏出银钱,回头看了眼对街书局里的高献芝。 还有一个在那儿呢。 这么晚了,书局竟还开着,他一见,立刻要去买几捧刀纸。 “一碗搁鸡油和葱花,千万别搁醋,还有一碗……” 忽然卷起一阵风,长街上老树沙沙作响。 翠宝闪身避了避锅里热气,正要继续往下说,突然嗅到了脂粉清香,还是桂花味。 青楼周围连风都是香的,风将杏花楼流莺百啭的弹唱送了来,断断续续,她竖起耳朵,想听听不花钱的曲子。 曲子没听着,只听见一声阴阴恻恻的低喃。 一字一顿,在耳畔响起。 “还有一碗多胡荽,多搁醋。” 翠宝一惊,扭过头,正对上敷粉透白的脸。 来人幽魂似的站在身边,天干物燥,鼻翼两侧铅粉有些许干裂的迹象。 “宝宝,我说得对不对?咳咳。” 男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捏着帕子轻咳两声。 怎么是他。 他不在扬州,跑来应天府做什么。 翠宝不住额角发紧。 小贩不知内情,少见男人涂脂抹粉,因而捧着碗,多瞧了两眼。 而今姑娘姐儿都有小名,依着闺名取迭字,方便在外呼喊,有叫珠珠的、有叫圆圆的、也有琴琴莞莞,大概眼前这位闺名里有个宝。 这么叫是不怪,怪就怪在男的这副红眼耷脸的模样,不像亲友,倒像寻仇。 接着的话更像寻仇。 “果然还活着,设了灵牌,请来团头和尚,经幡纸钱,入殓入棺,念经发送,叔母哭丧,城郊烧化棺材,骨植收敛,好全乎的一套戏。” 陈伯劳咳一阵,哀怨道,“为你,我日日两眼哭成烂桃,恨不得和你一块死了。哪承想,你骗我,宝宝,你骗得我好惨哪。” 说毕,抬手向身后招呼。 一时间数个彪形大汉从巷角蹿了出来,是他请的打手,一个个全是腱子肉。 “好巧,陈公子,吃碗馄饨不?” 翠宝探脑袋,数了数陈伯劳身后。 八个。 怕是打不过。 “不巧,一点也不巧。”陈伯劳赌气道。 “几位有话好说,别砸摊子成不成。”一见彪形大汉,小贩脸色大变,对涂脂抹粉的男人惴惴道,“这位公子若是被人骗财骗色,还有官府衙门主持公道呢,不好用私法呀。” “骗财骗色?!” 陈伯劳猛地扭头,拿眼瞪小贩。 他心下委屈泛滥,哼哼抽泣两声。 小贩错愕,却听他说:“她若肯骗钱财那就好了!反正本公子有的是钱!” 骗色更是再好没有。 偏偏她什么都不要。 钱不要。 人也不要。 “……发生何事,这位是?” 眼看苗头不对,高献芝匆匆结账,抱着一捧刀纸赶到这头。 他身形清癯挺拔,容貌俊美,一双眼睛明亮又多情。 陈伯劳看一眼很快记起他就是翠宝口中挺在床上,死尸似的“仇人”。 而翠宝一见他来,和他并肩站到一处。 谁是敌,谁是友,当下立判。 小小举动让陈伯劳酸浆倾倒,登时委屈到大哭。 “这就是你说的仇人?有这么亲亲热热做仇人的吗?你说你治仇人是为了治好之后亲自手刃,两年了,他怎么还没死,莫非铁做的脖子?啊啊啊,你又骗我!” 满街只听他哭嚎。 陈伯劳哭到打嗝,两眼比兔子还红,抬起青葱似的手指,朝前一指。 “呃……打死他!通通给我上,打死他!” “是,少东家!!” 几个彪形大汉瓮声瓮气大喝,簌簌涌来。 “跑。” 翠宝见状不妙,劈手夺走高献芝手里的刀纸,顺着风向甩出去,给他们迎头来了道阻碍,趁着大汉哼哼哈哈挥纸,拉起高献芝转身跑得飞快。 翠宝心里直呼老天。 应天必定跟她八字不合。 才逃开师兄,又来个陈伯劳,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 还是应天府的鸡汤馄饨她不能吃? 但凡想吃,必有车前虎? 这些人全是走镖的打手,身体强健远比常人。没跑几步,两人就被追上。高献芝眼疾手快,从街边太平车上抽了条木梃握在手里,眼看大汉张手扭住翠宝胳膊,一梃挥了下去,一击就中。 木梃应声裂成两半。 大汉缩手痛哼,高献芝一把揽住翠宝跑开。 他很想问此人是谁,转念又想管他是谁,要伤她的便不是良善之辈。 “啊,别伤她!别伤她!咳咳咳咳。” 陈伯劳满带急色,肺都要咳出来了。 方才说打死他。 现下又说别伤他。 到底打死还是不打? 少东家也太善变了。 打手们一时为难,扭头请示:“少东家,咱们究竟打是不打,您给句准话?” “蠢货!蠢货!” 陈伯劳发出尖锐爆鸣声,嗓子都变调了,“打那男的,别打我宝宝!若是伤了她,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剁了丢去喂狗!” 大汉哼哧着,通通围捕高献芝。 “你快走……。” 高献芝松开翠宝,急忙道。 对于他来说,这群人冲他来的反而更好,才将翠宝松开,一记重拳就朝他挥了过来,幸而及时避开,然而七八人轰然冲来,尤其是被他击中右臂的汉子,冲在最前头,巴不得比谁都先抓住他。 纠缠间想看看翠宝脱身没有,安然与否,可惜眼前全是凶狠大手,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不止四手。 他左右闪避,连回顾一瞬的机会也没有,想尽一切办法抵御,还是被人揪住衣角,照胸一拳。 汉子得手以后呆住。 怎会有人爱护衣裳到不肯挣扎,白白挨打? 哪怕不是练家子也知道,衣角扯就扯吧,挣扎出去哪怕扯坏又能怎样,不比吃拳头强?什么衣裳,这么金贵? 绿油油,旧的,不像上乘货色啊。 一拳打在心口,锐痛霎时间凿进骨头,高献芝重重摔在地上,神色痛苦,抬掌捂着胸膛,不住干咳。 大汉们一拥而上,揪住衣襟,把他提了起来,正要向少东家邀功便听见一道直破虚空的悲声。 “聋了吗你们,放了他,马六,放了他!” 才抓到手,咋又放了。 这一天天的。 叫马六的大汉不大情愿转头,被眼前景象一惊,三角眼瞬间撑成两颗大枣。 “少、少东家。” 陈伯劳哭到妆都化了,啜泣着,不断挥帕子叫他放人。 脸上泪花像是被颈边划破皮肉的刃尖吓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被心里的醋酸的。 见她麻溜跑进巷子,本以为她把人丢下,不大爱惜,正开心,谁知她是绕路回来暗袭他,叫他如何不难过! 匕首抵在脉上,划破细皮嫩肉,有血珠从划痕里冒了出来。 寒芒在夜色下轻晃。 锐气逼人。 “放人。”翠宝怒道。 大汉们面面相觑,一时被少女虎豹似的神色骇住,又听她说:“不放么,眼下饿着肚子,我没多少耐性,先给你们演场生剥人皮怎样?” 看自家主子皮肉吃苦,怕她真敢下手,伤到半点不好向东家交代,汉子们立时将高献芝放了,谁知她竟说:“哥哥你来,我袖中有包药,里头有几颗断肠灼骨丹,混在寻常补气药丸里,你拿去给他们,让他们各挑一颗吃下,吃到什么全看个人运气。” 陈伯劳、高献芝俱是一愣。 八个大汉肉山似的立着,脸连比苦瓜还苦。 “好。” 高献芝掩唇咳嗽,将身形定好,没等他动手,那端陈伯劳突然失控,泪盈盈哭喊: “一会是仇人,一会是哥哥,他到底是谁,宝宝就这般喜爱他?” 刚才翠宝从背后朝他膝弯踢了一脚,陈伯劳哎哟一叫斜摔在地,矮了所有人半截,现下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一口两个宝,喊得亲热,翠宝不想纠正他,只问: “从前我向长生堂买药,哪回没有钱货两讫?” 她用匕身拍他的脖子。 锵锵两下,好凉。 陈伯劳愣了愣,呜呜哭道:“我不收你的银子,你非给,要和我两清。我们成亲之后,我的就是你的,长生堂也是你的,非要给我银子做什么。” 这是什么话。 买卖本该钱货两讫。 而且谁要和他成亲? 高献芝算是明白了:“这是你的……情债。” 翠宝一听,直竖眉毛。 冤枉。 假死是她不对,她也没想到买几回药,钱都给了,还请他吃了顿酒,这人居然从此粘上她,囔囔着非她不娶。既没赊账,又没欠钱不还,见面就打人,算什么道理。 今晚的馄饨注定吃不成。 翠宝窝着一肚子气,等大汉们把药丸吞下,告诉他们明日取解药的地方,才提起手下这朵扬州娇花做筹码,一直撤到个僻静处,确定陈家打手没跟来,才把人放下。 冷不防摔在空的鸡笼边,几片杂色鸡毛伴着鸡骚气奇袭鼻腔。 翠宝很快听到身下的扬州娇花又开始新一遭的啜泣,八成臭哭了。 “呜呜呜呜。” 陈伯劳双手撑地,仰起哭花的脸看她,委屈至极,“你若真心喜欢他,二夫共侍一妻不是不可以。我……我……我反正要做大的,哼。” 9.毒发(微h) “累了一日别饿肚子,回去后给你煮碗面。” 见她揉了一路腕子,始终低头在想心事,高献芝难忍关怀:“适才劈晕他伤到了手?” 翠宝摇头。 “没有,那能使多大力。去忠叔那里搭手,遇到头犟的,手酸而已。” 她早去晚归的日子,天才亮便要去趟驿站,问问是否有顺天府来的信,而后分别到几家药铺清点自制的药酒余量,将所得与掌柜四六分了,方才有空吃个炊饼。 吃完脚不能停,接着花些钱赁头驴赶到城郊马场。 忠叔是马场东家,手下马匹里有不少待骟的好马,马骟得好,膘才养得壮,跑得快,毛色亮,也只有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但骟马绝对是个吃力气的狠活。 马匹性子不一,品种也不同,骟不好可能性情大变,无法驯好这马就算废了。 有性子本就烈的,需要两个大汉将马压住,才好下刀。 自从她到应天,小试身手,骟马的活就全落在她手上。 这些高献芝听她提过。 他知道她不是凡人,如果没有他这个累赘,哪怕东方谷主不在世上,凭借一手医术,她应该在药王谷过着隐士高人一样的日子,该天下人跋涉着拜谒,求她治病。 何至于此。 “实在疼得厉害……我给你揉。” 进入自家院子,把门合上,高献芝才把张了几回口的话说出来。 “不疼。” 翠宝一径往厨房去,找水喝。 她的渴很古怪。 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有些慌乱。 渴意伴随着痒,下身像有蚂蚁在咬,又像肥蚕咀食。 她加快脚步。 这条路明明不长,今夜走来仿佛很久很久也走不到头,直到看见厨房外那株病柏时,她忽然哆嗦一下,身上发冷。 高献芝跟在身后,一路无灯没有察觉,嘴上说着刚才劈人的活该让他来做。 翠宝笑笑。 她不想听陈伯劳说疯话,还是劈晕了耳朵清净,接着装作无事,推门同时问他:“倒是你,胸口疼不疼?” 当胸那拳,该是不轻。 “不妨事。” 高献芝快步进到厨房,卷袖绑臂绳,不忘叮嘱她: “橱柜里头苹婆果洗过,你择个甜的吃填填肚子,面马上就好。” 好像迟一点,谁就不让他干活似的。 翠宝喝过水,身上痒意似乎压制住,有心情看他手忙脚乱。 她挑了颗脆的,坐在柴禾堆边。 唯一一盏油灯被他从灶边端到她脚边,接着回去揉面,擀面。 门外夜色昏昏,树影婆娑,门里烧火热灶,有人为她生炊,挺好,翠宝啃着果子,放慢咀嚼。 这会子,那朵扬州娇花大概躺在客栈软床里一通好睡。 一掌劈晕陈伯劳之后,她在他钱袋里头掏出几块碎银子,到附近客栈找到掌柜,把钱拍下,让他们去巷子里抬人。 等他睡醒,人在客栈,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可今夜绝对不是偶遇。 前有师兄,后有扬州娇花,双井巷的屋子再住不得了,她得尽快找个地方。 心下拿定主意,那头高献芝的面正好出锅。 猪油油酱的底,卧了个鸡子,浇了梅菜肉丝,撒上葱花,香气四溢。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爷洗手作羹汤,且做得不赖,自从高献芝会做饭后也常给她做吃的,他生得漂亮,姿仪端方,常常让她恍惚。 高献芝架好桌子,端面过来。 香气热腾腾的,还没吃,熏得人发馋,翠宝真的饿了,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把果子一放吹面就吃。 “慢些,烫的。” 他站在一边,臂绳还没放。 像个侍立的仆从。 翠宝吸溜吸溜吃着面,瞥见灶边一碟没吃完的饼子,知道她出门整日,高献芝常常这么敷衍自己。 家里菜肉都有,吃饼多没劲。 话还没出口,翠宝忽然顿住,没咬断的面还挂在嘴里。 高献芝以为她烫着,心下担忧,正要问,她蓦地一颤,将面胡乱塞进嘴里,匆忙起身。 “我先回屋!” 走到门外才发觉筷子还在手里,小跑回来把筷子按在桌上,“想起有一桩顶要紧的事,面、面一会再吃!” “何事,这样急?” “小事。” “……要紧的小事么?” 高献芝措手不及。 茫然站在原地,看她仰着吃红的小脸,把话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 碗里的面袅袅冒着气。 直到冷透,面坨成块,她都没有回来。 她的屋子他不常去。 偶一为之,他会先去换双旬日不穿的干净靴子。 这夜也一样。 他换好靴子,在厨房煮了一壶茶,另从食箩里拣两块她爱吃果馅儿酥饼,备好这些,往她屋子去。 一轮残月挂在云头,廊上风大,他穿过曲折的黑暗找光明。 和他不一样,翠宝爱点灯,喜欢四下亮堂堂的。 没等高献芝走近,痛苦的嘤咛突然钻进耳朵,他一惊,顿时脚下如飞。 屋里亮着灯,不见人影。 他敲门,无人回应。 如堕冰窟,凉意从头浇下,短短几息足够他胡思乱想出数十个血淋淋的情境。刀子不甚扎进脚背,跌跤之后刀尖恰好戳穿腕子…… 他等不了,呼吸乱糟糟的,道声抱歉把门推开。 夜风卷进,床帐波动。 屋里素净一片,陈设简单,没有他设想的血色,只有不曾设想过的春色。 他怔怔立着,双腿灌铅,动弹不得。 衣衫混乱,露出一痕雪白嫩腻的山峦,瀑发披过大半软枕,面色潮红,如同映照丹霞,眸中泛着烟烟水光,濡湿发丝紧贴腮上,蜿蜒过锁骨,既是溺水得救也如芙蕖出浴。 本就风流秀丽的风景,何况还是她。 他僵立,被夜风不断吹起宽袖。 活像话本中挑灯夜读的书生出去打水回来,惊讶发现堆他书卷的地方忽然多出个勾魂摄魄的小妖,小妖窈窕,情态娇媚,娇滴滴,水汪汪,懵懂可爱却深谙操控人欲。 “还、还觉着我在骗你?” 翠宝轻喘,无力地睨了他一眼。 她想不出眼下的自己,无心顾忌其他,只觉浑身炙热,汗水涔涔,腹里一股股痉挛怎么都停不住,视线模糊,头脑渐渐空白,像一匹脱缰野马,快要勒不住了。 明明那根角先生才进一小部分。 她实在无力持握,手心全是汗珠,频频打滑。 想把插在女穴的这根东西拔出来,更是不可能。 她脱力了。 在一种不上不下的痉挛中彻底失去对身躯的掌控,今夜毒发比昨夜更强,昨夜好歹忍上一忍,或者夹着被褥摩挲,胡乱抚抚自己,小小登顶以后勉强可以睡上一两个时辰。 今夜不是。 这毒根本没法章法,似乎行动急促一些就会毒发。 她忙了整日,出门在外一有征兆立刻吞自己炼的解毒丹抵抗,一小包十二颗,竟都吃完了,本以为无事了,谁知道压抑对抗的结果是海啸山崩。 “东厂、东厂给你下的是什么毒?” 看她痛苦的样子,高献芝心体俱颤。 回神过来,想起非礼勿视,沉痛闭上双眼。 翠宝其实并不在意。 肉身苦难,天生人欲,她也只是个俗人。 可谁又能免俗? 打从听见脚步声,早早心知是他,方才屋外的惊慌一一听在耳朵里,因此推门进来是势必会发生的事,撞见她衣衫凌乱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实在太难受了,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堵在胸口,身下淋漓潮湿,眼里焦距不断散开,一点应对也做不出来。 最痛苦的时候,甚至生过一个无比奇异的念头 ——要是小时候多吃点毒草,跟师兄一样百毒不侵那就好了。 听高献芝这么一问,喘息道:“不是看见了么,淫药。” 他频频抽气,端托盘的手始终在抖,像是愤怒又像泫泪欲泣,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我解不了。”翠宝顶着汗透的脸,对着顶上承尘挤出一抹苍白笑容,“不用纳罕……,上到天子王侯,下到平头百姓,只要是人,谁能没有人欲,这是最简单最奏效的法子。毒性疏解出来会好许多,你走吧,替我把门掩上,我冷。” “这就是你疏解的法子?” 高献芝心如刀割。 一行清泪悲凉地挂在他脸上。 不用睁开双眼,她躺在床上那一幕清楚现在眼前,褪去裙子曲着一条白生生腿,更显出那根明角先生颜色可怖,正对着他,撑得两片娇嫩薄肉可怜无助到泛红,情液被迫泌出,形成一道涓涓细流。 活色生香的景色,于他是寸磔。 在某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下,把他斩成无数小段。 他拂袖出门,门外传来茶盏碎裂的轰响,托盘摔在廊上,像投进夜色的一块石子,很快销声匿迹。 欸,门。 翠宝轻叹,忍痛尝试再次抓握腿间冰凉的角先生。 没试几下,高献芝竟然去而复返。 这次他合上门,几步快走到床前,赤红眸子看她几眼,同时抬手,用手背拭去唇边茶渍,道了声口唇不脏便跪着上床,一手按住她膝头。 翠宝颤抖。 为他无比温暖的掌心温度,更为他轻抽出没在身体的假阳物,口唇以代。 “等等……啊……高献芝!” 口腔唇舌无不温热,绝对不是角先生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吻她两片撑白的可怜软肉,舌尖顺着轮廓梭巡一回又一回,吃她的情液,吃到啧啧有声,温柔却又迫切,如将死之人找到水源,他吮吸着,含住了那颗痛红的肉蔻,舔弄它,安抚它,玉白的齿轻衔它,极尽缠绵。 高挺鼻峰沾满水色,随他深吻轻吮,一下下点打着她的雪阜。 “啊啊……高献芝你停下,停下……!” 她低低哭着,酥麻欲死。 偏偏死意叫她害怕,她还不能死! 他埋首在腿间,分不开神答应,扣住腿心的大掌上下摩挲着她腿肉,是他的回应安抚。 想踢开他是不能的,整个人很快被他吮成一汪春水,她迷迷瞪瞪,望他歪掉的发髻,垂在额前的碎发,摩挲她腿肉的修长。 他的手和他一样莹白,生得玉洁冰清,掌骨撑起的皮肉微泛薄粉。 翠宝盯着他手背薄粉,渐渐耳鸣。 白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吞没,没入到一个耳不能听,目不能视的世界,只有软软绵绵的云托着她,顺风而上,犹如回归母体,回归到最初最洁净的地方。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 “信我,没事了,别怕。” 高献芝? “嗯,是我。” 他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在和她说话。 10.舔穴(高献芝h) 他成了团模糊的白雾。 翠宝眯着眼,想看清他,他就到了眼前,腰上多出一只大手,将她捧上前来,在男人怀中闻见扶疏草木清香,重新落下,腰背挨上一片松软。 好舒服。 为她垫好软枕,高献芝贴上她的额,双手捧住她的脸,闷闷粗喘。 汗与汗融在一起。 呼吸相和。 下定决心为她疏解,可到头来,他却比她还要动情。 口腔里满是她清甜气息,甘香如蜜,他爱喝蜜,甜的。 与心悦之人厮磨相亲,灵魂好似与她归拢在一起,从身到心,三魂七魄,无一不暖。 “好些了没有?” 他轻声问。 炙热呼吸喷洒在她唇角。 翠宝混混沌沌,脑子里雾蒙蒙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搞不清楚刚才欲死欲生的是什么,感知到温热本能往前凑。 她碰了碰他的唇。 在柔软中嗅到自己的气味,并不讨厌。 低低笑了一声。 为这算不上亲吻的亲吻,为她婉转的笑声,高献芝瞳孔震颤,瞪大双眼,发网似乎都要被他紧崩的头脑撑裂。 记忆不但向前回溯。 回溯到离开诏狱第一次下地照镜子那天。 回到入谷,在竹舍外初见她的那天。 他又变成头戴幅巾,入谷求药的锦衣少年,额角在抽痛,门外仆役在笑,笑她喜欢他,连他风寒初愈都知道,还为他配了疏散的草药。 她说喜欢他。 在他笑她是俗物,中规中矩,丢进丫鬟堆再也找不到之前。 好像老天重新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赎过。 这一次,他不会再说那句话。 不会再把她给的药丢掉。 不会再犯错了! “……嗯,很舒服。” 她抵着他的唇说话。 字意模糊,糯糯的,娇娇的。 连喘气换气,吞咽口水都能感知到一清二楚,像还飘在云端。 梦境散去,高献芝被她几口薄气吹得通体燥热,肌肉紧绷,身下不用任何搓揉抚慰,昂立许久的肉茎突然溢出一股黏腻前液,吓得他赶忙往后缩,生怕被她察觉。 “解了么。” 他满带失落。 往下回顾一眼。 即便有过肌肤之亲,但他是第一回看见她的身子,雪阜鼓鼓的,天生洁白不生毳毛,白馥馥,软蓬蓬,如腻脂,如琼芳,和她一样娇软堪怜。 先前角先生粗冷僵硬,让她受苦,撑到两片满满胀胀,现下看透着红肿,窄小肉缝闭合着,像要缓解疼痛似的,仍旧翕动,想泌些汁水来润泽。 他知道这里有多紧致软弱。 永远忘不了她给他带来的禁锢与快慰。 不等翠宝回应,他爬到她身下,分开双腿,重新吻上湿软的肉瓣。 引她一声娇颤。 “解了!” 她急道。 听着娇娇糯糯的。 高献芝心中鼓胀,泛着甜,透着苦,灵活舌尖不住舔裹她的肉蔻,听她发出好听的嘤咛,一声一声短促,婉转,像雨溅山谷,清风徐来。 弄珠惊乳燕,沁出汩汩清蜜来。 别用那狰狞的冷物。 别用。 他还有洁净的用处。 他舔得忘情,陡然被扯住发网,被迫抬头,一双多情眼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这样对待,唇上水光潋滟,凝望着她,难耐地吞了吞喉咙,呼出的气又涩又粗。 翠宝愣了一瞬。 他上手,沾了沾她的情液,揉那颗酸胀到极致的豆蔻,不同口舌的触感,揉得她直摇头,舒适到要哭出来。 小腹麻意向尾椎扩散,一点点爬上背脊,冲进天灵,她受不了松开手,重新倒回枕山上,咬着唇喘息,肌肤泛成白红,舒泰得流出泪来,随着呼吸娇乳轻晃。 “……高献芝,你停下,太快了。” 月光透过窗照了进来,凝白一片,有种不真实的美态。 “我从未抚弄过别的女子,并不肮脏。” 他语气艰涩。 不知该从何求起。 她在喊停,不能继续下去了,他放慢手里动作。 慢也有慢的折磨。 翠宝细碎呻吟了一声,抽抽鼻子,手边软枕攥到皱成团。 跪在她腿间的高献芝鬓发散乱,满面春色,面颊红得快要滴血,如同一颗扶余国上等玄珠,莹润而易碎。他这样看着她,像一只误入人间的白鹿祥瑞,不懂人间的规矩,只保有灵兽的自觉,做他以为可以做的事。 一旦被制止,委屈,脆弱立刻出现在那双春池微澜的眼里。 所谓有恃无恐,恃美逞凶,大概指的就是他。 看到翠宝有些晕头转向。 迷迷瞪瞪间,感觉有一道汗水顺着鬓角蜿蜒,流过锁骨,流进胸前沟壑里,在此间酝酿出闷闷的雨意。 好热。 是梅雨季的闷热。 淫药加剧了一切感受,她不耐,不想胸前生青苔,伸手揩抹,本就松散的小衣彻底被抹斜,露出白腻丰满的两团乳肉,粉嫩乳尖挺立着,被她粗暴地抹压下去,又在间隙挺了出来。 眼里似放了一把火。 高献芝涨红着脸,看她蹙眉抹汗,折腾自己的乳,几根细发沾在唇上,红扑扑的脸,又娇又俏。前阴要害坚硬到发痛,已叫前液洇湿了一大片,非要拧,生生能拧出水渍来。 他好痛。 像第一回进入她的那种痛。 他好喜欢这样的错觉。 任由男根挺立着,承受疼痛。 才好延续错觉。 “可以继续吗?很甜,比蜜甜,我想喝。” 翠宝脑子轰的一下。 他怎能说出这种话。 还是他也中毒了? 该是中毒了,这才能解释他的胡话。 况且此时他跪坐在她腿间,嗓音低哑,舔抿薄唇,既臊且要的模样,容色矜贵又淫靡,宛如初雪落在玉梅上,暗香浮动,沁出骨子里一段段疏朗,莫名让人心动。 翠宝忘了说不可以。 短短一瞬。 他似乎也知道她要拒绝,眼神充满渴望地盯着她,徐徐矮下来,在和她的对视中,启唇包裹她的花蕊,厚实的舌侧轻刮粉瓣,没舔几下,花穴中的蜜便急急往外淌,他稍重吮了一口,微抬下颌,在她的注视下喉结滚了滚。 吞下。 “很甜,翠翠予我。” 他轻笑。 温润眉目投射在她眼底,能传情。 翠宝飘然,喉里干涩。 他继续,在她呻吟里按住她想合拢的腿,目光始终紧望着她,柔如春水,底下的舌头却不是,或轻或重搜刮,顶开肉蔻左右舔舐,依次吻咂两片肉瓣,一方一寸,无不照顾周全。他无师自通,用最大的热忱做一厢情愿的事。 被他看久了,翠宝蓦然又觉熟悉的痒意重新燃起。 死灰里崩出的火星渐渐烧成熊熊烈火。 她太累了。 极度渴望一场好觉。 不想再被人欲左右。 她呼呼的出气,轻啃着指尖,垂着眼眸,向他抬了抬腰。 果然见他喜形于色。 眼里泛起少见的光明,目光仍旧锁在她脸上,只是这回,舌尖挺了进去,温热厚实的舌头挺得笔直,舌苔刮过内里,深深吮了口,直叫人骨头软了,魂也酥了。 他的喜欢一点不假。 穴里汁水堪堪流出来,就被他几口吮净,就连下颌沾湿的,也要用手揩去,重新送进口里,一点不肯放过。 凡且种种,都要看着她做。 或可说,请她看一看。 看他心口合一,满腔真心地吞下她的汁水。 然而是真是假对翠宝而言不重要,她只有一个感受——比起冷硬的角先生,他的舌头的确好用许多,也许今夜真的可以睡上一场好觉,不必再受淫毒折磨。 想着想着,忽觉热浪涌来,紧接着眼前一白。 她昏了过去。 在数不清的顶峰里。 意识朦胧间听见有人走动,但她累及,被没顶的困意侵占意识,眼皮沉沉的掀不起来,短暂醒神之后又香甜睡去。 高献芝听她呼吸渐深,才放下床帐。 怀里抱着她换下的里衣,在帐外站立,看她的睡颜,红扑扑的脸不时蹭蹭枕面,有些不舍离去。 比蜜甜。 我想喝。 很甜,翠翠予我。 一句句,动情吐出的真言陡然回旋在脑中,臊得他俊脸通红,感觉空气逐渐稀薄,最后只好抱着她的衣物落荒而逃。 逃出屋子。 匆匆走到井边打水,搓洗她湿透的里衣,满是熟悉的草药清香,今夜多出一股独特气息,他咽了咽喉咙,洗着洗着,那些话又如有实质,和他大眼瞪小眼。 一字字漂浮在水面。 我想喝。 翠翠很甜。 很甜。 他吐了口热气,匆匆埋头,双手泡在冷水里搓洗盆中衣物,晾晒。又去收拾她屋外摔掉的茶碗,糕点,深夜才回到厨房。 几句话诚心要臊他,一路追着他。 把脸臊到通红,呼出气也是烫的。 像是病了。 高献芝没有点灯,坐在她先前坐过的位置,用她用过筷子,吃那碗冷成团的肉丝面。 面是冷的,但他一点不觉冷。 月上中天,玉绳低转。 他抬头,身在暗室,怔怔望着窗外月亮。 第一次发现,原来应天的月色这样美。 比扬州、凤阳、苏州,任何一处辗转过的地方都要美。 隔着衣摆,身下孽根依然发痛,没有疲软的意思,又把才换的衣衫洇湿了。 但他喜欢这样不被满足的痛。 越痛越好。 只是担心天亮之后,她会想起那些唐突她的话吗? 从此以后会怎样看他? 会不会就此厌烦他? 越想越糟,高献芝惶惑不宁,肠子快要悔青,当时怎会忍不住说出这样浪荡无忌的话?! 哎。 他快速扒拉碗里冷掉的面团,咀嚼,吞咽,连同自己呼之欲出的忐忑一齐咽下。 今夜注定难眠。 11.斡旋 难得,睡了场黑甜好觉。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杲日当空,碧空如洗,天气也与心绪一样清明。翠宝醒在干爽温暖的被窝里,身上衣物都换过,她伸展懒腰,起身梳洗穿戴,同时心下盘算今个儿出门要做几样事。 头等要紧的便是找个新屋子。 免得师兄找上门来。 陈伯劳可以劈晕药倒,大师兄不行,他到底是师父唯一的亲儿,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她不想,也不能真伤他。 想起师父,翠宝对着虚空笑了笑。 她走到前院,看见自己的里衣晾在竹架子上,干了大半,院里空荡无人,又折回厨房。发现盛秋梨的碟子下压着一张小条,揭锅一看,锅里温着两张炊饼,一碗酥骨鱼,一碗爆炒羊肚。 不禁咦了一声。 高献芝是不怎么出门的。 平日听见她有动静,不管什么时辰,身在哪里都会冒出来,一起吃饭,或者目送她出门。 今日摆明是躲着不肯见人,饭菜倒是预备了。 同在一片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躲能躲到几时?难道此后都不见了吗? 翠宝坦荡,也看得开,她裹了一张饼路上吃,快步走到高献芝院子里。 枯井边落下的叶子被人扫成一堆。 这不是醒了。 她叩门:“我要出门去办些事,还需去忠叔那里赶个趟,不必等我吃饭,晚上自个吃些好的,别总煮粥对付。” 屋里没有回应。 她侧耳,耳廓动了动,分明听见他浅薄急促的声息。 她没臊,他先臊上了。 躲着不见人。 不过多亏他,饱睡一场,精神健旺许多。想到这点走出几步的翠宝又折返回来,对着门缝道:“昨晚多谢你,我会尽快配出解毒方。” 她转身要走,门里忽然传出他的声音。 “之前你说的那件事,我、我可以。” “哪件事?” 翠宝一时没懂。 门后静默几瞬,艰涩道:“下个旬日,你让她们来吧。” 她们? 翠宝顿了顿,堪破他话中意思,他答应共御二女了。 于是隔着门道声好,转身离开。 尘埃在光中漫舞,凄侧无助。 她抬眸看了一眼,垂下眼帘,快步出门,留那道追赶不上的身影独自沉默在院墙。 哪怕没有功名,也可以靠着父兄做一个悠闲自在的富家翁,而今只能为人鱼肉,被要挟,被迫轻贱皮肉。 高献芝固然可叹,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不会把情绪耗费在兴叹他人命势多舛上。 她该做正事。 冯公公早就在两个月前来信,叮嘱她命高献芝共御二女,好好磨砺阳物,只等接到他身上那日,必须是根雄风无敌,天下无匹的宝物。 别说二女,其实三女,四女,多多益善。 冯公公求之不得。 坚信刀越磨越利。 阳物越擦越硬。 冯公公是悬在她和高献芝头上的大刀,违逆他,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她明白,高献芝其实没有资格与她抗议,哪怕逼迫,他也不得不点头,她有的是法子逼他低头,但高家对她有恩,她不想逼迫太紧。 解药已经断绝两月。 她仍旧接待每旬来的姐姐,勤勤恳恳写着奉承拍马的扎记,送到驿站,寄往顺天。 尽量恭顺,怯弱,怕死,求饶。 在这之余,设法炼解药,可惜从前看她吃药的人必须见到吞服,口舌里没有余物才罢休,更不许见到咀嚼。 只靠吞一瞬就过,根本没有时间细品。 都说事到万难须放胆。 人没有被活活难死的道理。 哪怕高献芝一直不点头,她预备了几根角先生,一水淫器在房中备用,这边不亮,那边亮。并且自炼了多种淫药,试图加大毒性承受,好叫毒发时不那么难受。 如果不是这样,前夜昨夜两次毒发,她也许早就失去理智,把高献芝生吞了。 东厂把她当丹炉,一边投毒,一边怕她暴毙吊着她的性命。 哪知道,她比他们更紧张自己的性命。 她要活。 不能死。 一张炊饼吃完,翠宝抹抹嘴,快马恰好赶到城郊马场。 今日天好,正巧有几个头戴凌云巾,身穿道袍,脚踏大红云头履的富家员外来看马,带着数名娇滴滴的妾室,后头跟着抱琴丫鬟,一行人乌泱泱,走走停停。 “刘姐姐你来啦,忠叔一直在等你,午时一过,以为你不来了。” “姐姐用饭了不成?” 她翻身下马,找歪脖子树拴马,两个青衣马童眼睛尖,一看到人小跑着从篱笆墙下赶了过来,一人一句。 她嘴上答应说吃过,问忠叔在哪里,顺道把马背包袱里的铜锣带上,急步快走,动作利落又干脆。 用来赁人的马,包袱里不定会留下什么,她今天赶得太急,发觉时已出城。得将别人东西收好,原原本本带回去,万一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什,丢了岂不着急。 “外头买马的是……?” 她一边往草场快走,话只说一半。 马童小声道:“京城来的,不是买马,给忠叔递话。” 翠宝点点头,往后抛了包糖炒板栗,见两人高兴接住,让他们先去忙。 找到忠叔时,他正在哼哧哼哧铡马草,刀刃锋利,一斩就断,干草在他手里尤其听话,切口整齐又漂亮,宽阔草场中草屑飞扬。 独眼汉子四十有五,一身筋肉精壮可比当年,让人一时摸不清他的年纪,汉子满身臭汗,擦汗间隙接过翠宝递来的钱袋。 打开一看,五两金锭,外包几大块碎银。 “这么多?” 他好笑,“哪怕砸地上还能听个动静,投宫里,就你这些,不够阉狗塞牙缝。” “还请您帮忙多多斡旋,好歹多护他们兄妹几日,其余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凑齐。” 翠宝又伸手进袖子,立时被忠叔呵停:“别掏了,总掏个干净,哪来吃茶吃饭的钱,饿死你,你师父要找我算帐。他脾气差,如今做鬼,必定是个法力高强的恶鬼,我对付不来。” 翠宝只好收手。 说上几句奉承话,把忠叔哄到开怀大笑。 答应今晚做两只炉焙鸡给他下酒,这下他更高兴了,只是笑过后又板起脸,虬髯粗旷的长相一旦摆下脸,就是满脸戾气。 “高家不生丑人,他们兄妹俩细皮嫩肉,两块好羊肉,谁都抢着想吃,你这头卯足劲儿地拣石子填渤海,能填几时?” 翠宝玩弄手里半截草茎,扬起笑脸,只说:“但尽全力。” 何况她没贴多少,大多银子是高献芝挣的,本就是他高家的。 “为高徇给你爹写的那几句话?他的话就这般金贵,值得你这样?” 忠叔拧着两条狂眉,一见翠宝点头,立刻就骂:“他娘的,你师父没说错,读书人最难对付,写几行字骗骗人,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抹着眼泪来卖命。” 他把高家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 数落到日落西山。 骂到最后,吃炉焙鸡时又骂她师父,说话好似狗放屁,芦苇荡喝酒那日说好的,年年一起喝新酒,为何就不作数了?当年欠他一条命,还没来得及赔,他先死了。 满座伙计早就跑了,只剩翠宝陪到最后。 等忠叔喝倒,才叫人把他扶回房里。 北镇抚司里还有没有这么不能喝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人误信她师父有龙阳癖,大概喜欢男人,当晚高兴喝个大醉,那是他第一次喝醉。 斯人已逝,空对新酒老菜,很难不伤怀。 师父少有信赖的人,张忠是其一。行事前一夜曾交代她可以信赖这条汉子,要是师兄听闻死讯对她逼迫太紧,大可以借力东厂向冯公公卖好,推师兄进火坑也无妨,只要告诉张忠,师兄是他骨肉,张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必定会护师兄周全,别叫莽夫师兄伤她分毫。 只看师兄能不能挡住东厂刀锋了。 话说回来,炉焙鸡,还是师父做的好吃。 月色静静铺满山道。 林间万物蛰伏。 夜风冷凉,翠宝吃多了,不想肚子颠簸,一手牵马一手提灯,独自走在狭窄小道上。想起忠叔那句“两块好羊肉,谁都抢着吃”,目色沉沉。 走了几步,山林刮起细风。 她停住,四下看了看。 黑暗里那双眼睛见她牵马继续往前走,以为无事,不料她边走边扬声道:“师兄躲在暗处,是打算杀人越货,还是冷不防吓我一跳?” 12.吞药 被察觉,再藏没意思。 郑克寒将斗笠除将下来,纵身一跃,身法轻盈追她几步,两人就隔一臂距离。翠宝继续往前走,看也不看他,山风冷得像把刀子,四下灰暗浑浊,独独一张无情无绪的小脸莹白柔软。 紧了紧右手掌心小半颗解毒香丸,郑克寒心里乱糟糟的,抬脚跟她。 他腿长,步子大,她走两步,他一步就能追上。 脚步声一轻一重迭着。 今夜师兄没带刀,翠宝余光瞥见,心下稍松。路过一条山间清涧,隐晦的溪流被月光照耀,水面承接月色,粼粼莹莹,棕马渴了,一见水源赶着往上凑,翠宝饮马溪涧,自己也掬了捧洗脸。 冷水才捧起来,未及盖上面皮,身后沉沉男声响起。 “还是喜欢用冷水洗脸,脸皮厚且硬,生来不怕冻。” 月色下少女背影清丽,低头捧水露出一截素净的颈,仿佛从前在药圃除草的小丫头,只是拔了个个儿而已。郑克寒心绪莫名烦躁,嘴上仍旧不肯饶她,非要用硬话刺她才舒坦。 “师兄今夜埋伏在山道,为再骂我一句?” 她乱抹把脸,带着水光转头睨他,“若要杀我,你忘了带刀。” 翠宝拍拍腰间,示意他。 一双眼睛,比天上那轮还要明亮,郑克寒一时看怔了,片刻才回神。 他心里气她,自从小巷堵她反被她将了一军后,怒火中烧,恨不得抓她剥皮,偏偏在取药回来之后发现两颗还没燃尽的解毒香丸。她本性机敏,人也聪慧,从前就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做的丸子清淡无味,更上一层楼。 小小药丸,让他心比火煎。 倒不是感激她放过武当弟子,而是苦恼她把解毒丸点在白纸灯笼附近,是不是诚心叫他发觉,好饶她一命? 如果是,师妹心机深重,非他能敌。 如果不是…… 师妹还是师妹,也许她真的只是为了活命才依附阉党。 对他,或许还念几分同门情谊。 他不想把她想太好,可脑子不听使唤,日趋后一个答案,驱动着他找来她要个说法。 “杀了人还要看出殡,几时学得这么好心。” 他将手心丸子丢她脚边。 咚的一响,碰到涧边小石子,香丸分崩,摔成一搓搓小块,扬起小小一段齑粉。 翠宝垂眸,看了一眼。 香丸本就是刻意放的,好叫师兄发觉。 她不想伤人。 不是恻隐。 武当名声在外,她师出药王谷,虽然眼下做了阉党犬马,头顶的还是神医东方明坐下弟子的名号,杀武当弟子,公然与武当结仇,在这节骨眼上是不智之举。师兄在武当习武多年,同门情谊深厚,但看那些人愿意千里迢迢陪他追杀她这个无节逆徒便可见一斑,杀了他们,师兄再难在武当立足。 药王谷倾覆,武当再弃他,师兄无处可去。 况且武当门下弟子正直肝胆,紧守教条,留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总比留奸邪好。 心上如是想,嘴上要卖惨。 她抽抽鼻子,颦眉道:“好心不行,做恶不行,无论如何,师兄不肯饶师妹一条小命么?” 郑克寒一僵,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服软,对着他,好声好气求饶命。 不知她脸上是水色还是真哭。 要是真哭,不对,从小她就很少哭,她是不会哭。有回摘桃子从树上摔下来,摔那么重,倔强咬牙死活不肯掉下金豆子。 再看一眼。 水色在她眼里,清澈见底,涓涓柔情,连她眼里的他都在晃荡,举棋不定。 真哭了? 不会。 她不哭的。 郑克寒皱眉,心绪跌宕。 只是他这副番人样貌,挂在脸上的情绪更像是动怒。 “你说阉狗给你下毒,下的什么毒?” “师兄真想知道?” 翠宝眨了眨眼。 危险气息隐隐弥漫,低头饮水的马匹惊觉,喷出数个响鼻。她面前的男人远不如马匹敏锐,或者说多少有些自信,自信荒郊野岭,男女力量悬殊,这种处境下,他身怀绝技,哪怕近身缠斗她无非使毒,还未必能毒倒他,无甚可怕。 近身来,他提她,好比提只小鸡崽子。 “只管说就是。怎的,问得突然,来不及现编?” 郑克寒不答反问,一步迈到眼前,俯看翠宝。 呼吸相闻的距离,她不得不抬头仰看他的脸。 看他充满苗疆蛊气的下颌线条,看他丰厚的唇,以及唇边上扬出的讥讽冷笑。 师兄确实大不一样了。 离开药王谷那年他才十二,还没变声,喉结也不显,面相上苗疆气很淡。而今迫近眼前,宽臂窄腰,他一动,身上夜行衣响应坚硬肌肉立时绷到紧致,武健精壮呼之欲出,压迫人心。 他朝她俯首。 宛如巨兽低头。 停在额头几乎相抵的距离,一双微蓝的眸子直直勾住她眼睛。 “师妹怎的不说话,编不出来,心里在骂师兄不该这么为难你,是也不是?” 多年不见,她没怎么变。 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瞳仁又黑又亮,和小时候一样。 不说话时看着人,总觉得她捏着坏心,想耍人,偏偏眼睛这么亮,他不能不看。 “师兄。” “嗯?” 他一应,她就冲他打了个哈欠。 郑克寒一直在看她,被勾得也想哈欠,嘴才张开,她忽然抬手,迅疾如电往他张开的嘴里丢了个什么,双手就着下颌重重往上推,把他嘴缝给锁了,紧接着照喉结嗙的一拳。 他吃痛,本能一咕嘟,东西下肚。 “唔!唔唔!” 郑克寒震怒,目光如电,闪身后撤欲要呕出来。谁知她双手交迭,死死封住他的嘴,敏捷地追他后撤。脚下唰唰唰,双双擦出的两股细尘。 又中她计。 郑克寒含恨,索性刹住脚步,一把抓她过来,锢住腰肢。 盈盈一握,好不香软。 这触感叫他呆了呆。 她也不挣扎,十分乖觉由他抱着,在怀中仰头看他,“师兄这么想知道,自己尝尝,咂咂滋味。毒发很快,你要小心。” 知道是毒,郑克寒反倒松了口气。 一般二般的毒药根本毒不倒他,吃就吃吧。 心思一松,突然飘到奇怪的地方。 他收紧双臂,把人死死钉住。 听着不远处激流冲刷石子的水声,渐渐心猿意马。 没想到小师妹抱在怀里这等娇小,那日在巷子,见她对高献芝嘘寒问暖,退进高献芝怀里,他心如火烧,对她恨极。 高献芝算什么东西。 徒有一副皮囊而已。 他和师妹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不敌一副皮子不成。可她满心满眼,只有那个等着被割阳物的男人,从扬州护到顺天,反而对他,避如猛虎长蛇,早就不念从小长大的情分了。 他心痛。 闷闷发痛。 又闷又胀。 “师兄,你起来了。” 一道声音打断他的委屈憋闷。 起初他不懂,他又没躺着,何来起来一说,对方似乎看破,动手朝他衣摆下轻轻一拨,勃挺的肉物冷不防一个回弹,带动卵袋晃动,激得他轻声冷嘶。 呜呜—— 呜呜—— 山中响起两声鹄鸣。 盘旋,回响。 像是谁的嘲笑。 后来怎会发展到她抽他的革带捆他双手,一头拴在缰绳上,扯着他下山,郑克寒浑身热血翻涌,汗如雨下,分身硬痛,已经记不清。 只记得她说阉人给她吃的是淫药。 只记得她拿他取笑,问他是不是正人君子,如果是,革带抽出来捆缚双手,防止他对她图谋不轨,怎么就不可以。 是啊,怎么就不可以。 快捆吧。 他快受不住了。 随她,随她,都随她,成不成! 好不容易走到山脚,郑克寒痛苦地摔在地上,哼哧哼哧直喘气,衣襟开着,健壮胸口水光潋滟,眼底忍耐到崩出血丝,颤抖着问她要解药。 翠宝蹲下身来,杵膝撑腮,指尖一下下拍打着鬓角,神色闲适,一再无视他的痛苦。 “这才哪到哪,师兄就撑不住了。比起东厂的毒,我锻炼出来的远远不及。师兄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绝不给阉人做狗,这般钢骨,才忍半盏茶便讨解药,未免丢人。” “你到底、想怎样!” 郑克寒满眼狰狞,豆大的汗淅沥而下。 他衣襟敞着,瞪着双眼,胸口、腰部、双腿无不精壮健硕,一副结实无比的武人身躯,在人欲面前一样脆弱。 汗水浇湿坚实肌理,泛出类似油光的质感,壮大男人骨子里沉山般的力量,加上这张满是怒意的脸,如此不可侵犯。 “不要怎样,只要师兄跟我认错,赔个不是。” 她盈盈一笑。 13.我不会(师兄微h) 认错?赔不是? 郑克寒咽下绷痛的喉结,两眼射出冷冷凉光。 他在武当,一个月后才听闻师父死讯,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药王谷找她,一起生剐阉狗一起去给师父报仇。 师父没了,他只有师妹一个亲人,师妹机变灵慧,他只信她。 可天不如人意,不等他乘船回药王谷,已经接到消息,师妹投靠阉狗,做了二层奴侪。他不信,打死也不信,想方设法讨她口信,结果自讨没趣,师妹真做了阉人走狗。 那是杀死师父的仇人,她竟认作义父。 他这般信她,记挂她。 初上武当习武苦闷,好在武当有桃子,每到吃桃的时节,必要亲自挑出最大最甜的寄回药王谷,桃子多娇嫩,一碰就坏,还得费心思裹好加固,就为换她一句“多谢师兄”。 她呢? 无节无骨,无情无义,转头就把仇恨放下,弃他不顾。 凭什么要他认错。 “错的是你。” 他恶恶开口。 目色浑浊,犹如猛兽。 “师兄不也忍到煎熬,没骨气问我讨解药。我难受,想活命,何错之有。” 翠宝耸耸肩,不以为然,起身掸裙摆,“不认错,没药吃。你自己用手解一解,出来之后找个地方歇一夜,别急着走动,接下来几日都是这样,往后毒性淡去也就好了。” 她转身正要蹬鞍上马,脚踝陡然被人死死握住。 “你不许走!” “刘翠宝!” 翠宝被吵得耳疼,揉揉耳朵抬脚踢蹬甩开他。 见状,郑克寒神色更急,双手齐握,全不顾沉山般的身子倾倒在地有多狼狈,“师妹!你别走!” “说好的,不认错,没解药。” 翠宝抬脚硬挪,另一脚毫不留情踹开他。 挨她两脚,郑克寒彻底倒地,忙不迭爬行几步追她,用来捆绑双手的革带不断从泥地刮过,团了一层厚厚的黑泥,半湿不干,气味难闻。这倒在其次,前阴高高支起的布料底下,那根东西好胀好难受,要说下一刻便要崩裂炸开他也会信。 什么卑鄙阴私的毒药。 生生折杀他。 认错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不给解药就不给解药,他宁可不吃,但他不能这么熬着,眼下在山脚,城郊近在眼前,大剌剌躺在这里,衣衫不整,挺着根东西。 要是被来往猎户看见,丢了师父、丢了武当脸面,他还不如一刀抹了脖子。 他这头心急如焚。 那头翠宝已经蹬鞍上马,勒紧缰绳,吁了一声,大有策马要走的架势。 郑克寒脑子发胀,心跳砰砰乱响,情急之下一句话冲口而出。 “怎么用手,我不会——!!” 奋蹄的马匹骤然勒停,马儿咴嘶一声,前蹄落下当即以郑克寒为心绕了小半圈,静夜里铁蹄哒哒。 翠宝坐在马背上,手提缰绳,上上下下,打量地上男人。 看来他是真不会。 脸上只有急怒,一点闷红也是被气红的。 翠宝纳罕,甚至想笑。 “师兄难道从没和女子相好过?” “少毁我清白,我去哪里与女子相好!” “也对,武当只有男弟子。” “那师兄长这么大,总该有过清晨起床阳物挺立的时候。” 郑克寒被她说到一噎。 “这东西清晨挺是挺过,洗把脸,分分神也就好了,和眼下的痛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浑身煎熬,急急乱囔,却见翠宝眼睫忽闪,略一沉吟,翻身下马朝他走过来。 打从离开药王谷,再也没躺在地上看过她。 他对草药半点兴致没有,不像她,来的最晚,学的最好,师父偏爱她百伶百俐,一教就会,常嫌他粗笨,不是学医的种子。考校时他常躺在后山桃树下,等她来找,等她笔直出现在视线里,低头看他。 “师兄,起来。” 说的话都一样。 只是从前从下往上,对她的脸一览无遗,而今,多了些阻障。 前头怎么长的,鼓鼓地隆着,满满两团,山风一吹,曲线玲珑,想不留心都难。郑克寒皱着的两道眉,无知无觉地舒展几分。 翠宝不知他脑子在想什么,静静躺着不聒噪,挺好。 这会看他,才发觉师兄今夜收拾过,潦草胡渣不见了,剃到光洁,下颌线条干净利落。 原来师兄生得不差。 非但不差,其实挺好看。 单看两条粗胳膊就知道他有使不完的牛劲,方才有力气成天见的追杀她,咬住不肯松口。 “你是吃了淫药,又不是死药,快起来。” 郑克寒哼哼两声,翠宝猫下腰,用鞋尖顶他腹部,“起不起,不起我可生拽了。” “对我怎就没句软话,你对姓高的可不这样!” 顶着满身热汗,郑克寒勉强挺身起来,心里莫名憋屈,布料摩擦过龟头,底下阳物又胀大两分,生生疼死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翠宝不理他要杀人的兽样,动手扯他裤头,往下一扯。 憋胀到发紫的男根陡然获释,肉滚滚,弹性十足地蹦出来,她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师兄比她更惊骇,仿佛神魂出窍,人也呆了。 “师兄看好,我只说一次,一会解开革带,你用自个的手……这般曲手,握住它……上下套弄。” 翠宝清楚淫药有多伤人。 故而仔细教他,怕他真就憋死在野地里。 手掌始终离这根热乎乎的铁棒一指距离。 还没说完,突听啪的一响,余光里有东西崩成数断,宛如被斩断的长蛇,一截一截掉落下来。她抬眸,没等看清,常年握刀的大掌一把上来,捏住她的手往那根东西上按。 她睁大眼睛,耳边传来舒适的长叹。 “师妹,我很难受。” 他带她套弄自己,学得倒快。 浑厚的嗓音大破天荒地低了下来。 为了疏解,他越套越急促,一点不怜惜自己的肉物,翠宝掌心不算娇气,也被擦狠了,微微泛疼,阳物青筋虬结,而今暴挺着,为它平添了几分凶恶情态。 郑克寒额上滴汗,微蓝眼眸闭了又睁,嘴上总说难受。 “我知道。” 翠宝道,“师兄真知难受,今夜以后,还请看在往日同门情谊,饶过师妹。” 她的手软软绵绵,馨香若有若无。 “啊。” 一声沙哑呻吟从郑克寒胸膛溢出。 他右手抵撑在她身后,怕她何时又使坏跑了,丢下他要死不活不管,眼下能感受到一种与男人背脊完全不同的柔软,带着他腔子里一颗心一起发软。 “我知道,师兄习了一身真本事,交手起来,我只有一死。但害死师父的不是我,师兄总咬我,未免专捏我这软柿子。” 捏?! 真的可以捏么?! 销魂至极,郑克寒蓦地停住,坏掉的脑子只捡想听的听,“捏我”两字在心肉里滚来滚去,抬起汗透的眼皮看她,大口大口粗喘,“这些妖招哪学的?” “对没对姓高的做过这事,说过这话。” 翠宝简直莫名其妙,没好气道:“没有。” 被他带着粗暴套弄,手心发疼,索性挥开他的脏手。 还不如她自个来呢。 挨这一下,郑克寒一愣,才要开口,见她独自套弄起来,力道轻重适宜,和他刚才莽干狠弄完全不一样,滋味别提有多销魂。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人也顿了,魂也散了,那话儿酥麻不绝,快活地闭上眼睛,十分受用。 自从翠宝接手,没梭弄几下,他就哼哼着喷了出来,弄得她满手都是。 男腥不算难闻,只是太稠。 把人撂下,翠宝四下找水源,想洗一把手。 好在快要入冬,先前她在几处平坦的山坳上见过附近猎户为方便冬日进山打猎歇脚而搭建的茅草屋,凭着记忆去找,果然找到一间简陋茅舍,屋旁蹲着口大黑缸,里头沉淀着半缸水。 等她净好手,正要离开,听见马蹄声渐近 ——衣衫不整的师兄牵着马找了过来。 水鬼似的一身汗水,袒着胸膛,见到她,缰绳一丢急走过来。 该教的都教了。 师兄有钢骨,她也有脾气。 不认错,休想讨解药。 这般有骨气,多做几日手艺活吧。 林间一阵叶雨,淅淅沥沥,吹来的风里裹着雨滴,要下雨了。翠宝和他擦肩而过,望也不望一眼,俯身捡缰绳,把马牵来正要走,郑克寒忽而在背后叫住她。 翠宝一顿,回过头。 夜雨婆娑。 山色寂静,男人笔直立在夜色里,身姿巍峨,手捏斗笠,浅蓝眸子晦暗不明,胸口两团块垒泛着浅浅水色,伴随呼吸起伏。 “师父他……是我爹。师妹,姓冯的阉狗乃我杀父仇人。” 翠宝骇然,一瞬间攥紧缰绳。 14.雨夜 翠宝惊骇,久久不能言语。 师父明明说过,师兄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 当世中,算上偶然听见小九说漏嘴而知晓此事的高献芝,除却师叔与她,应该没有第五个人知晓才是,那么师兄又是从何得知? 一愣神,山间风雨转眼大起来。 大雨滂沱,压得树冠懊丧低头。 舍中烧起篝火,木门挡住风雨,火光彤彤闪耀在翠宝眸中,噼啪噼啪,柴禾不时闷响,热气烘着架上外裳。靠近火堆,里衣渐渐干燥。 翠宝抬眼,往屋外瞥了瞥。 提起师父东方明,两人双双沉默,心绪寥落,自从说好进屋避雨之后再也没说上一句话。 此时,郑克寒一个人独身在外。 他血气方刚,套弄一次远远不够消解,算算这是第三回。即便闷吟压抑,雨势间隙她还是可以听见师兄雄浑的喘息,格外抓耳。 裹挟雨水湿意从窗缝渗透进来,让人口干舌燥。 翠宝回过神,挠挠发痒的心口,忙吞下一颗自炼的解药。 待郑克寒做完手艺活,料理好自己再回来,火堆旁少女已经歪倒,自枕手臂睡着了,樱桃小口,腮如新荔,火光葳蕤笼着她,身子畏寒微微蜷缩,一身白里衣,温润如羊羔。 并不十分将他视为敌人戒备。 想到这点,郑克寒心下一烫。 “师妹……” 他唤了声。 火堆边少女已熟睡,没有回应。 郑克寒赤着上身,双臂肌肉贲张,纹理夹着水色,他在她身边曲膝蹲下,手撑大腿,就着茸茸火光看她睡颜。 翠宝呼吸轻缓,发丝低垂,万千世界仿佛随她安静下来,茅舍外的邪风鬼雨不再让人心烦,他伸手,挑了根老茧最薄的手指,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 无意间瞥到她的小手,想起此前她握着他,一本正经教他如何疏解,腿间才释放过的肉物又起了反应。 “侍奉阉狗,折辱师门,别以为我会饶你。” 郑克寒道。 人已睡稳,不知他说给谁听。 想了半天,大概说给自己。 生怕自己被她一哄,心会变软。 无视腿间胀硬,用自己烘到半干的衣衫擦了把身子,再丢回架上。 重新回到火堆旁,翠宝不知何时换了个睡姿,背朝墙面,丰浓的云鬓铺在干草堆上,乌黑发亮。郑克寒看过几眼,在她身边坐下,背靠着土墙,合上眼睛。 不过片刻,眼皮倏地睁开。 扭头一看,香香软软的人儿还在梦里。 她怎么能睡这么香? 想着想着,手已上去,把睡到软绵绵的小人扶起来,让她挨着自己胸膛,把他当张大床来躺,怕她滑落,一手拦住她的腰,柔软发丝扫荡着他青筋微凸的小臂,比上好的云锦还要软。 正想着,怀中小人哼哼一声。 似乎嫌他胸口硬如铁板,脑袋偏偏一侧,枕靠上他腋窝,似乎对这里稍软些的肉很满意,唇瓣嘟囔了一下,又睡过去。 郑克寒有些怕痒,瑟缩一下怕惊扰她,再就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人没醒。 反而是他心绪不宁,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在意自己是否有不好闻的汗味,会不会熏着她。 想去擦身,又怕把人放下醒了,再也不肯亲近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候,怀里人动了动,伸腿跨过他的腰,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郑克寒大气不敢喘,抱住了她,胸口两团绵软贴上来,臀肉正抵着他腿间山包,引得底下孽物突突直跳,似要戳出个洞来,别提有多折磨。 他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她的鼻尖。 见她没有反应,仿佛乖乖任他摆弄,心下又烫起来。两人发丝缠在一处,她的软且直,他的卷而糙,天差地别,就这般卷在一起,难舍难分。 师妹是他唯一的亲人。 有些事不用教,抱着她,似乎他就会了。 领悟惊人。 曲起双腿,让她下沉,隔着衣料,挺腰,摩擦。不像手心套弄肉茎时肉触肉,云山雾罩,带给他的刺激却更大。很快,额上滚汗,犹如放在篝火里烧的干柴,他快烧裂开来了。 “师妹……师妹……” 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 带着她睡软的手往下,揉自己硬到发痛的肉物,难耐地啃她耳垂,那句“别再叫我难过”快到嘴边,怀里一直不动的少女突然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轻笑。 “师兄动手动脚在做什么?” 郑克寒一惊,下边失守,精关大泄。 很快翠宝也后悔不迭。 不该在这时候吓他,本想忍一忍,拿他一个把柄,谁知道师兄冷不防一吓,泄得又快又急,隔着衣料还能喷出来,把她里衣也喷湿了。 未免太多。 哼哼乱喘还把她锁死在怀里,出干净了还不肯松手。 “师兄说从未与人相好一定是扯谎。” “我没扯谎!” “那趁我睡了拿我的手做什么?” “…………” “擦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师兄你又摸我?” “没摸!别催,背上还有一些。” 两道影子一高一低投在土墙。 高大那个显然局促,低着头,一手探进对方里衣,把沾染白浊的位置撑出来,一手拿布在抹。 擦好后没有立刻松手,怕沾水的地方凉到她,仍旧用手隔着。 茅舍外大雨渐小。 草蓬垂珠。 大雨过后,天色蒙蒙亮,山间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一夜不知怎么睡的,醒来时发现窝在师兄怀里,暖烘烘熏得腮都红了。男人赤着上身却炙热不绝,整晚如同一个高大汤婆子,捂着她,没受半分寒气侵扰。这大概就是医书上说的血气旺盛,肺腑不寒。 翠宝揉揉眼皮,收着手脚起身穿衣。 系好最后一条衣带回顾身后。 大概昨夜初尝泄阳的快感,一连折腾了五六回,此时师兄也熟睡着,背靠草堆土墙,微仰面孔,一头长发披下,腿间一团东西鼓着,拜他长相所赐,披散头发之后非但没有中原男人的温润,反而愈发蛊气逼人,野性暗伏,活像一头闭目沉睡的豹子。 翠宝多看了两眼。 企图透过师兄设想师母的美貌。 一定是个绝代芳华的美人姐姐吧,她心说,颇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见。 推门离开前,她在堆放整齐的柴禾边上放了几枚碎银。 这是猎户为进山搭建的茅舍,柴禾净水都是为冬日提预备下的,这一晚烧柴用水,便是对方不知她是谁,该给的还是要给,不好让人白劳力。 将马牵出数里地,才飞身上马。 赶回城中时恰好云破日出,一夜的雨,长街水洗,城里常青松柏翠汪汪的,街上卖洗面水的吆喝混杂炊饼包子叫卖,一洗秋日萧瑟。 翠宝心情不坏,牵着马左右张望,想着买些吃的带回去。 专事房屋赁售的牙子李婶一见她,急急从包子摊前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姐儿莫走,合该这份福气你来受,鸡鸣寺附近有间极好的屋子昨日才腾出来,那户人家老爷在外埠经商,家境富足,米烂在仓来不及说罪过,应天这间是他早年置办的别业,偶尔回来住上一住,要卖又舍不得,放着落灰且心疼,昨日叫家里人来我这里招呼,可不巧了!” 翠宝正被隔壁羊肉馒头的香气勾得吞口水,有些恍惚。 “婶子不能诓你,那屋子离鸡鸣寺近,走两步就到,关键只要这个数。”李婶摸来翠宝手指,朝掌心按下两根,“眼下房主就在应天,过几日保不准要走,赁不赁随缘,他家不指望这笔钱。你要是有意,一会儿婶子带你去瞧瞧屋子,保管你瞧了不知怎么喜欢才好!” “走两步就能到鸡鸣寺么?” 翠宝心动了。 羊肉馒头再顾不上。 眼看要入冬,应天还没下初雪,等到第一场雪下来,鸡鸣寺覆了雪,就同小时候娘亲带她来时一样,雪片纷飞,高塔覆白,冬至那日有斋面冬笋可以吃,一碗只要五文钱。当初赁在双井巷她有私心,想再看看雪色下的鸡鸣寺。而今价钱合适,可以救急,真是一件喜事。 李婶见她松口,连声应是,和她约定时辰看屋子。 两人说好,翠宝捎上几个羊肉馒头,牵马回家的脚步轻快不少。 一路盘算回去梳洗,换身衣裳。 当她推开门扇,瞧见院子枇杷树前灰蒙蒙的身影,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忽然凝固 ——他垂着头颅坐在石椅上,双手扶膝,手背雪白雪白没有一点血色,像一尊失魂破败的人偶,没人提绳他就没了生机,顿在原地。 日头升起,满院晨光照耀,昨夜下过大雨,地砖里的杂草都比他显的精神。 翠宝走近,惊觉他从头到脚都是湿的,难怪藕色褡护瞧着颜色深重。 “高献芝你——” 话还没说完,面前偶人似的影子剧烈一抖,双手伸来锁她。 突然吃力,翠宝上身朝前一挺,急忙按住他的肩,稳住自己。 “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夜吧?!” 手心压出水意,翠宝愣怔。 “回来就好。” “我知道,只要我等,你会回来的。” “说好性命拴在一处,你不会不要我,不会丢下我,你不会,绝不会。” “前夜是我不好,擅自妄为,惹你生厌,我再也不敢了。” 高献芝没有贴上来,只看她一眼立刻低垂低头,苍白薄唇翕动,似喜似悲,不断酸涩地重复这几句话。 酸意弥漫,翠宝突然也觉鼻酸,手里握着的羊肉馒头也不香了。 他实在可怜。 浑身湿透,方才一闪而过的眉目蕴着凄怆,脸色青白,身上潮气挥之不去,真就淋了一夜的雨,晨光照着,一点不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既爱美,难免见怜,怜惜金枝玉叶被狂雨击溃,崩溃到眼里盛满血丝,分不清是不是哭过,人似傻了,嘴里颠来倒去只有这几句话。 他说她不会不要他。 可听起来,似乎充满不确信。 否则无法解释他颤抖的声调里此时为什么透出一股大喜过望。 翠宝蹙眉,目光落在石桌上。 那里盖着一碗东西,大雨冲斜盖面碟子,从露出的一角可以看见碗中泡胀的馄饨,一个挨着一个碗里拥挤不堪,没有汤水,面上胡荽停止流动,如一只只搁浅的小鱼,在拱起的白岸上发黑,腐坏。 他还买了鸡汤馄饨,等她回来。 “你不会不要我。” “前夜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翠宝伸手,扣住高献芝不住摇摆的下颌,强迫他抬头。 终于对上视线,才一眼,她心口发沉。 像平白挨了一拳似的,有气吐不出。 15.妻主 昨天出门前,她知道他追了出来,大抵想和往常一样送她出门。 她走得快,他跟不上,落后数十步,最终门扇合上前,瞥见一道藕粉,宛如三月桃花。她买衣裳大胆,他不挑剔,这样的颜色,一般男子不敢轻易上身,高献芝皮肤白皙,眉目俊朗,上身后犹如重瓣桃花。 桃花娇嫩,迎风沐雨之后,落红衰败,更为可怜。 要不是为了哥哥高劲的两个孩子,他也许根本不会选择苟活在世,而是以清贵公子的身份死去,宁死不辱。 他依赖她。 信重她。 未必不是穷途末路,无人可依之下的唯一指望。 仿佛回到离开诏狱后那段日子,他沉默,不言不语像个哑巴,但能下地之后,她去那里他就跟到哪里,有时她碾草药,他就在一旁熬着,不肯歇息,几次困倒,手里还攥着她衣角。 要起身拿药瓶,她才发觉被人扯住。 睡梦里,扯着人不肯松手,情态有如叼住主人衣角的小犬,才离乳,无依无靠,惨兮兮的。 听说缇骑冲进高府拿人那日,恰恰是他生辰,爹娘兄嫂正为他庆贺生辰。 有位贵女,为他搭建彩楼欢门,点了满街灯联。 高家二郎。 人中龙凤。 世事变迁,转眼之间。 此前她还能为“昨日公子爷,今朝大哭包”发笑,而今只有闷闷坠坠的痛感。 翠宝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想起昨晚是她头一回夜不归宿。 “昨夜大雨耽搁,不能及时赶回来。下回若是这样,我会同你说好,成不成?” 她望着他激红的眸子,一字一顿,郑重许诺。 高献芝凝顿的脸上没来及有波澜,一滴清泪从眼角滑出,蜿蜒着,润湿翠宝压在他鬓角边的拇指指腹,冷凉柔润,无端叫她心口一痛,语气低柔许多。 “毒发时我很难受,前夜多亏有你。” 她摩挲几下他的鬓角。 柔如抚慰。 高献芝仰面,唇瓣抽搐,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鼓起勇气环紧她的腰肢,保持仰姿,下颌轻抵在她腹上,似在抽泣,似在深嗅。药气香中带苦,已经成为最能让他安心的气味。 她回来了。 并不气他唐突。 她抚他。 怜他。 世上还有怜他高献芝的人。 翠宝咬唇,狠下心把人拉起来。 他别别扭扭不肯她去他屋子,臭毛病又犯了,索性把人拖到书房,强喂下整个热乎乎的羊肉馒头。 等到两人擦洗过,她喊住正在系带的高献芝。 不用看上一眼,直接从陈列整齐的架子上点出两个大肚细颈青花瓶,分别倒在手心,用拇指搓热。 “脱开。”她朝他抬下颌示意,“胸口的伤上些药。” “好。” 高献芝披散未干的发,脸色回温有了血气,答应一声,听她吩咐揭开衣襟,忐忑地露出几寸白皙胸膛,长睫簌簌抖着,一派任人宰割的温润模样。 他坐在椅上,双腿并得死紧。 翠宝强行分开他的腿,就着腿缝露出位置枕膝,挥开他半遮半掩的衣襟。 里衣扯落,当即滑到他臂弯。 一双美目皎如点漆,肩头莹润如玉,细白肌理瑕不掩瑜,搭在臂弯的白色如同萦绕远山的一缕云雾,澹澹生烟,男色灼灼。 略过一眼,翠宝有些喉痒。 近在咫尺,感受到她的注视,强势迫近,高献芝比她更先咽了咽喉咙。 药粉覆盖。 借着她指尖力度揉进淤青肌肤。 “挺一挺啊,别收。” 她拍拍他。 肉响清脆。 “……好,是这样么?” 他羞臊地朝她挺胸口。 接触冷凉空气,薄红乳尖早就挺立,前夜被陈家打手打中的位置正在乳下,她揉药,难免会擦过。知道她不是有意为之,还是克制不住涨红面皮。 翠宝显然想的没他多。 什么乳不乳,不在她考量,她将他的发通通捋到一侧,此时歪着脑袋,专心为他看伤。 当胸那拳真是不轻。 亏他还说无事。 又淋一夜的雨,嘴都淋白了,要说神仙也受不住。 这副身子好不容易才养结实,这样胡闹下去,她真担心到了动刀阉他那天以他的血气能不能扛得住。 “我约了李婶看屋子,要出去一趟。” 翠宝收回手,正塞木塞,听他忙不迭小声试探:“我能否同你一道去?” 本想拒了,看他袒胸露乳,桃色哀柔的可怜模样,一咬牙,只好算了,跟着就跟着吧。好过放他在家,不肯老实睡觉。 拿定主意,翠宝取来干燥的方巾,起初站着,站累了只好跨坐在他腿上,面对着面,对他长发一通揉擦。 高献芝却能低低笑出声来。 仿佛有她拉扯,这尊提线木偶又活过来。 二人收拾妥当,离约定时间还早。 应天快要入冬,街上南北货郎担多了起来,翠宝走两步停一步,看见好些东西都想买,早就和高献芝说好,等到下雪他们就去鸡鸣寺踩雪吃素面,别的不买,绒靴正好瞧见,她万不能放过,一通讨价还价,买了两双往身后一递。 立刻有双大手伸来,把东西提好。 高献芝模样俊朗,又是娶妻年纪,李婶一见他也跟来看屋子,脸上乐开了花,一路上总在问他婚配没有,要不要老婆,从卖枣糕的老徐家勤快三姐儿说到孙员外家病弱孙女。 翠宝走在最前头,眼看逼近鸡鸣寺,脚步轻快。 等到屋前,高献芝连拒四五回,李婶热情不减。 叩门之后,等待的间隙还在游说。 见高献芝总瞧翠宝,笑着道:“别老瞧你妹妹啊,婶子知道,你们兄妹大老远到应天讨生活不容易,哥哥要娶妻,妹子又不能丢下,所以更要娶个心善的,有哥又有嫂,姐儿将来说亲腰杆子也挺得直啊。田家的心思我知道,田初七憨傻,家里单薄,配不上刘姐儿,我这儿有好几个顶好男儿——” 话没落地,门扇吱呀打开。 人没见着,先出一只扒在门缝,捏着丝绢的白手,阴森森从门缝飘出来一句话。 “还想不想赚佣金,再多嘴,把你剁烂了喂鱼。” 紧接两声急咳。 料到门后是谁,翠宝扭头就走。 想起一夜未睡的高献芝,匆匆回来拉人,门户已经大开,陈伯劳追了出来,两人险些撞上。 见她要走,情急喊道:“不能和你成亲,我誓死不回扬州,大的不让做,做小行不行,妻主别不理我!!” 此言一出,里里外外六张脸,没一个不呆的。 妻主? 这么别致的称呼,翠宝只在药王谷听过一次。 那是一年冬天,有人入谷求医,病者是位年轻女子,打泉州府来,有三个男子陪同,年纪大都相仿约莫二十四五,衣着光鲜。 在师父身边随诊的翠宝正是那日第一次听到“妻主”这个称呼。 每当师父动手要给女子扎针,门外一男子便会哀哀地呼喊妻主别怕,六郎陪着您。 针还没扎,他一副要死不活,仿佛自己先挨了几百下似的,身旁两男一个皱眉不语,一个低声呵斥,都不能阻止他扭糖般啼哭。 把她看乐了。 怎么有人比蚯蚓还能扭。 后来才知道,三个男子都是女子的夫婿。 话说回来,陈伯劳这厮为什么这般熟悉啊? 一口一个妻主,已经喊到顺口。 受不了拉拉扯扯,翠宝抬手。 大概想起小巷被手刀劈晕的滋味,他松开手,不敢冒近,脖子受伤,因而裹着白绸,被吓到开始小声打嗝,好不委屈。 眼看高献芝,眸子欻的一亮。 “好哥哥,伯劳这厢与你赔罪,求你好歹为我在妻主面前说句好话,呃!” 高献芝:………… 翠宝:………… 李婶:………… 屋里几个打手护卫:………… “少东家,您岂能给人做小夫?” “大爷,二爷要是知道了,要动大怒。” “是啊是啊。” 陈伯劳挨个给门里几个打手送白眼:“爹和二叔不也同侍我娘多年,我怎么就不能做小。” 高献芝:………… 翠宝:………… 李婶:………… 扬州来的娇公子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民风淳朴的应天府带来多大冲击。 李婶干笑,面对外表病弱,脸上涂脂抹粉的男子,再看肉山似的打手护卫,一股风般率先溜走。 翠宝和高献芝对视。 眼神一递一话。 陈伯劳搅动手中丝绢,卖俏道:“妻主想要鸡鸣寺附近的屋子,我买了几户,老的老,破的破,不成样子,你要是喜欢,我立刻差人修葺一番。” “妻主?” “宝宝? “总之伯劳对天发誓,甘愿做小,排在这位哥哥后头,此生只听妻主的话!” 他竖起两根手指,当着翠宝和高献芝的面,对天起誓。 姿态有多低有多低。 天下脸皮最厚的缠郎,见到他,也需甘拜下风。 伯仲叔季,伯最大,陈家只有这一子,且又是头子。他从小体弱多病,男生女相,形貌阴柔,七八岁上还不能吹风,一吹就倒,愁坏陈家两位老爷,为他珠沉璧碎,儒佛道通通拜遍,别提对有多宠爱,可谓求一予十,言听计从。 只有旁人求他,从没见过他低眉顺眼求过谁。 打手们惊讶至极。 然而面对少女毫不领情,淡淡问道:“做小可能不行,老三你做不做?” 陈伯劳一愣,反应过来气鼓腮帮,“还、还有谁?” “我师兄。” 16.解难 “我师兄。” 翠宝信口胡诌。 搬师兄出来试探。 一旁望着她的高献芝眼光闪烁,恰听见陈伯劳咳过两声,委屈道:“三就三,管他行几,能和你成亲,我什么都不在乎!口说无凭,妻主需给我一件信物!” 这人好似无底洞。 探不出他不能承受的底子在哪里。 翠宝气极反笑,打发似的给他一颗补气药丸。 陈伯劳捧在怀里,如同至宝。 显然,她低估了长生堂少东家的决心,往后两日,陈伯劳竟把双井巷隔壁院子买了下来,大小箱笼一抬,光明正大住下。 时常在她和高献芝在院里吃饭时爬上墙头,瘦弱的身子歪着,眼巴巴看他们吃饭,说些伤春悲秋的话。 翠宝、高献芝被他的莫名一式闹得实在哭笑不得。 临近旬日,是两女同御的交合日子,不能叫陈伯劳坏事。 这几天翠宝在外看屋子,暗中打算夜里包袱一卷走人。 一连几日没有毒发,师兄没再上门找茬,实乃万幸,新屋子的契书也如愿到手。 这日午时,她路过东市,顺道把新买的两根角先生揣上。 对方见她短期复购,在放东西的匣子里另外赠了两条用来擦拭秽物的陈妈妈。 之前买的那根尺寸太大,毒发时撑得她门户难受,况且雕刻的花纹很是刁钻,确实不适合像她这样初涉此道的人。 翠宝走小道,正思索锻炼新的解药,忽而听见隔壁巷子彼端有道娇滴滴的女声,正在和谁道谢。 本不留意,不想女子单纯,几句话就把家底说干净。 她觉得有趣,耳朵贴墙。 “嗯嗯。多谢仗义搭手,小女子姓崔,家住黄花巷,不知大哥如何称呼,家在何处?我家爹娘去临县拜访老友,家中还有兄长,等我回到家里告明兄长,一定给你送谢钱。” “不必言谢。姑娘今日遇险,遇上这等胡乱攀咬之辈,若没遇上小生,恐怕难逃毒手啊。毕竟小妾出逃,家丁追捕,合情合理,旁人哪里会去分辨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男人避开自己不谈,再三强调:“那伙恶贼,光天化日有胆量前来拉扯,小姐一定要上报官府。” 翠宝挑了挑眉。 听到兴头上,沉下呼吸,却没听见女子说话。 男人几度催请,她才气弱道:“可我……可我方才扭伤了脚,实在行动不便。” 男人依然坚持:“小生愿搀扶姑娘。” “男女有防,不可。” “何必拘泥小节。”男人从一开始的好言好气转为冷硬,反问女子,“姑娘犹豫,不肯报官,说不定明日就有其他女子,因你此时游移而落难,被人转卖青楼山野也未可知。” “……啊?!” “是啊,姑娘难道就忍心,见无辜者为你受苦?” “不!”女子急道,“我并不知会这样,你等等,我这就起来,同你去报官!” “好,小生扶着姑娘。” “不、不必。” 两人客气推让间,一阵清脆笑声响起。 不约而同,齐齐朝笑声处看了过去。 翠宝挎着包袱,双手交迭在胸前,目光扫视过两人,最终落在衣冠楚楚的书生脸上。 这人三庭五眼端正,一看就是读书人。 “好白面的书生,怎的非要做个小畜生。” 平白挨骂,儒衫书生要回嘴,被她抢白,“一环套一环,同伙下手,你来解救,好让姑娘家对你没了疑心,随你去官府衙门。若我没猜错,你的同伙此时应该埋伏在去衙门的路上,等着把人一套,直接带走。” 奸计被揭穿,书生怒目。 “有辱斯文,小生饱读圣贤书,岂会与恶贼同伙。你是谁,平白构陷于我,说不定你才是那伙恶贼的后手!” 说罢转头,对摔在地上的女子劝道:“姑娘不可轻信她。” “来人啊——” 翠宝高起嗓子,放声大喊。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书生立即手脚慌乱,左右一顾,伸手就去拉扯地上女子的衣襟,哪里还有斯文样。 女子是心善不是傻,看他慌张立刻明白过来,然而书生俯身使劲扯她,她根本无力对抗,眼看要被扛起,突然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响起惨烈痛嚎。 “这么怕人,到底谁是恶贼后手,嗯?” 翠宝将女子一接一绕,护在身后。 论及人身血肉骨骼,她再熟悉没有,方才匕首刺去,书生抬掌来挡,被她就势割断掌肌,霎时间鲜血淋漓,把人丢下,捂住手掌连连后撤。 巷口有人聚集,见势头不妙,书生扭身飞跑,留下一路歪歪扭扭的血点。 翠宝把女子放下,检察她伤口。 脚踝错骨。 顺口问一句怕不是怕,趁她说话没防备,咔的一声就把错骨接了回去。 女子甚至来不及反应。 起身试走两步,还是有些痛,但没此前锥心。 心里不知怎么感激才好。 “姐姐,我姓崔,叫婉儿,还不知道姐姐芳名。” 她气短话柔,白净娟秀,想是被爹娘呵护极好,所以对人没戒备。 翠宝道了名字,见她走动吃力,提议送她回家。 崔婉儿高兴极了,连连点头。 只是走两步,想起什么,小声咕哝:“不知他们得手过几次,我今日侥幸,不定有旁人因我而落难。” “这个不难,你把先前那人形貌说给我听,我一起画下来,你和家里人拿着画像报官去。” 翠宝扶住她,往大路走。 “太好了,姐姐还会画像啊。”崔婉儿笑道,“我大哥就是捕快,一定能抓到他们。” 说话间,走到崔家门外。 正巧有个仆妇和门房在说话,乍见一瘸一拐的崔婉儿匆忙迎来。 “姐儿这是怎么了!” 崔婉儿这般那般道来,仆妇听完,见翠宝有如见到活菩萨,忙把她请进正屋里坐,上茶又上点心。 和翠宝想的一样,崔家门第不差。 招待她的茶是凤阳龙须,就茶果子是小银锭笑靥,一个个元宝似的,洁白可爱。 崔婉儿更衣去了,她在正堂喝茶吃点心,颇为闲适。 只等着人回来,带回纸笔,画好画像再离开。 正思量,廊庑上传来脚步声。 “人在何处?” “回大哥儿的话,恩人现在正堂喝茶吃点心,姐儿说的凶险,要是没有这位姑娘及时出手,不定发生什么。” “此事交我料理。” “欸欸。” 翠宝听出其中一个是刚才的仆妇。 另一个声调低沉,脚步频快,对方追他不上,应该是个正当年的男子。 主人家来人,她是客,没有挟恩自大,坐着的道理。 才起身,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外,挡住大半日头。 目光对上,对方先是一喜,嘴角又兀自下沉,自此目光愈发深沉,甚至可比刀枪,嗖嗖嗖嗖,一个劲儿地在翠宝眼前掠过。 崔婉儿。 崔旭。 都姓崔。 哎。 无巧不成书,什么事都能让她赶上,古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诚不欺她。 换做他年可能早喷点心渣子,如今面如老狗,再稳妥没有。 “崔大哥。” 她开口叫人,脸上堆笑。 崔旭却笑不出来,支开仆妇,一脚迈进正堂,反手把门关上。 堂中光线骤然暗下,青年身姿劲挺,常年冒雨冲霜缉拿要犯,因而脸面晒得有些黑,眉眼刚毅,步履稳健,自有一种无声无息,攥磨人心的本事。 “正要寻你,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 翠宝退无可退,只得跌坐回圈椅里,笑盈盈赔笑脸,顺道指指紧闭的门。 “寻我是有什么事吗,崔大哥尽管吩咐,我愿效死力。婉儿一会就来,还是把门扇打开好些。” 一年不见,她长了些肉。 脸蛋粉嫩,眼睛明亮。 崔旭迫近,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草药香,暗自牙痒。 一年前,在凤阳,他奉命带人在城中搜捕采花贼,才有眉目,被她占先,她竟把人阉了,扭送到衙门前讨赏。 而后两件采花案,也无例外,被她占先,将犯人一刀阉了干净。 至于有多干净? 是不给留个核桃盘盘的地步。 手法利落,人却长得清秀,实难想象是她所为。 衙门不提倡动用私刑,只是案子涉及孤女,百姓愤恨,知县相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把人找到,提点两句。 那夜,在凤阳青楼边上,她请他吃鸡汤馄饨做答谢。 盛夏满街灯火,不见蚊蚋。 闻着馄饨热气,看着她灯火下姣好容颜,耳后柳尖似的红色胎记,他的心嗡嗡乱叫,像无数蚊蚋在飞。 年过二十,还未娶妻,老树开花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等他表明心意,表明家境。 一颗真心掏给她。 对方竟道:“这事好说,崔大哥,你若肯做我的狗儿,我就答应嫁给你。” “做狗?” 他锁眉。 她肃然,说自己天生怪癖,一直没成亲,只因为她喜欢郎婿扮作狗儿,尤其在夫妻敦伦时,不许说话,只许汪汪叫唤。 崔旭嘴角抽了抽。 一道好天雷。 把他劈个正着。 从头焦到尾。 七尺男儿大丈夫,给妻做狗? 17.崔旭 yuwangkongjian.com 七尺男儿大丈夫,给妻做狗? 怕不是诚心拿他取乐。 那日不欢而散,准确而言,是他一人不欢,胸口如同乱石攒心,憋闷数日。更憋闷的是,等再上客栈找她,竟然人去楼空。 不过犹豫两日,她便不知去向。 而后一年,寻寻觅觅,想尽法子寻她不到,半个月前收到同僚来信,告诉他居然在应天撞见刘姑娘,他记挂的刘姑娘。 收到消息,崔旭作速请领调令,赶来应天找她。 眼下,老天把人送到他面前来了。 他俯身,在她要动弹前一刻扣住她肩头,一字没说,温热吐息喷洒在翠宝脸上,无声梭巡她的眉眼,逼得好近,可以清楚看到青年剑眉毛流陡峭的走势,凌厉威严。夲伩首髮站:s exiaoshu.c 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翠宝掀起眼帘,直直看进崔旭压抑怒火的瞳仁。 右手悄然摸向自己的包袱,打算跑路。 “别动。”崔旭轻啧,“你救了我家妹子,我当谢你,好好的,谢你。” 这是谢人的语气吗? 谁家谢人一字一顿,声如沉钟,冰冷嘴唇一下下撞击恩人耳廓。 当真不是把审人犯那套拿出来了吗? 翠宝隐隐觉得,接下来有那么一瞬,崔旭将飞快从身后抽出一具沉甸甸的铁叶团头枷,把她钉住。 才想发笑,胸口无故猛跳。 她心知不好,推开面前铁牢似的男人,扯来包袱想取药。 “去哪。” 崔旭以为她要走,不悦按住她的手。 “松手。” 翠宝亦是不快,与他比谁手快。几回受制几回反制,终究是她敏捷一步,解开扎口,崔旭劈手来抓,争夺间包袱摔在地上。 咚的闷响。 感觉一股热流从腿心徐徐淌下,偏偏是这时候,翠宝咬牙,坐回椅面。 这一顿,让崔旭逞先。 他撩袍去拾她的东西,谁承想和一根角先生打了个照面,眼对着眼。 他岂能不认识这东西。 他胯里也长了一根。 未嫁女儿少有人敢买这东西,回想她说偏爱夫婿做狗,夫妻敦伦不能说话,只能汪汪犬吠,一年不见,这是找到那个肯给她做狗的男人?! 念头一生,不由一团无名大火烹煎起五脏六腑。 崔旭单膝着地,抬起眼来看她,星眸里沉着暗怒。 “你嫁人了?” 翠宝正坐也不是,站也不成,摇了摇头。 本想暗讽她夫婿无用,谁知她竟摇头。 那就是没成亲。 崔旭心里转了千百来回,说不上是欢喜还是不欢喜。翠宝扣住扶手,暗自忍耐,见他老是盯着那根角先生,僵硬在她脚下,明明身上难受,可实在忍不住戏弄他。 “包袱里还有一根,崔大哥若喜欢,可以送你一根,阳物可以镇宅。” 崔旭脸都绿了。 他堂堂男儿要根假阳物做甚,槽牙快咬碎,抬头见她笑盈盈的小脸,皮不笑肉不笑,蹦出一句。 “也好,多谢。” 见状,她嗤笑出声。 没等笑开,另一副唇齿突兀地撞了上来。 “啊——” 一口气音只出一半,剩下的被对方吞了。 男人掌住她后脑,一手铁臂游刃有余制住她挣扎的双手,既是吻又是咬,吻得她呜呜气喘,又趁她喘气时刺进舌头,不管不顾,捕获她的舌,狠狠吮吸起来。 口中满是男子浓烈的气味,翠宝反应不及,完全没料到甫一再见,崔旭竟然会扑上来啃她。 人前威严,再板正没有的崔旭崔捕头。 竟然在含她的舌头。 她的喘息不由娇气,听得崔旭热血上涌,团住她的双手一起按在自己搏跳的心口,不住吃她舌下被迫溢出来的口津。 唇瓣粉嫩娇软。 小舌濡湿润滑。 一口下去,如同咬住一块解暑凉糕,晶莹透明,丰弹清甜,还有凤阳龙须的茶香。 崔旭越吻越深。 五指摩擦她的发,不由分说插了进去。 长舌不讲道理,直往翠宝舌根下头搜刮,一个口容不下两条舌,他根本是在她口中做祸,把她的舌头当恶贼追捕,总来搅缠。 翠宝咬牙,使劲把他推开,终于获赦。 她抓住扶手,吁吁气喘。 努力往快被榨干的胸肺里送气,唇上全是湿意,舌根都被吃麻了,口涎无意识,黏哒哒地垂下,垂成一条银丝,她伸手抹去,转过脸看人。 崔旭正低喘,见她被自己吻到微微肿胀的樱桃小口,心绪忽然大好,扯了扯嘴角。 “说了要好好谢你,还没谢够,为何将我推开。” “这是你崔家谢人的法子?” 翠宝微愠。 不等话音落地,崔旭再度欺身下来,把她从椅上拉进怀里,一口叼住粉颈不说,莫名开始舔她。 “不,这是我崔旭谢人的法子。” 说罢,他挺舌。 从耳根顺势而下,一路舔进衣襟。 来来回回,舔她。 简直好比狗妖附体。 惊得翠宝瞪大眼眸。 腿心流出一大股水意,她一咽,几次弯腰,伸手朝地上捞解药全被崔旭捉回来,沉声警示:“逃也无用,你说的,我肯应下,便嫁我。” “啊,放我下来!” 脚下突然失重,翠宝惊呼挣扎。 崔旭拦腰将人抱起,轻嘘一声,大步迈开。 她一个劲儿扑腾,这时候妄动无异于火里倒油,不过几下,身下水意丰沛到似乎要失控,有一道高迭的浪花在崔旭抱她行走上回廊时凶猛拍岸。 嘤咛溢出。 女体的香气,被风吹进鼻子里。 崔旭停顿一瞬,垂眸看向怀中,真不囔囔了,怎么突然这样乖? 软玉温香,不外如是。 他抱着她,抄近道,避开下人快步朝自己房中走,心口莫名痒烫,没人知道,胯下那根早在吻她时就挺立的东西,这会子胀到发痛。 欲望攀顶时,人会短暂失神。 等到臀瓣压上长案,一道凉意透进皮肤,打个哆嗦,翠宝才意识回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颗埋在胸口的脑袋。 青年似有所感,缓缓将目光从小衣透出的粉点上挪开,抬眼看她,粗粝喘息着。 一呼一吸。 灼热的气息不能平缓,他微张着嘴泄热,渴耐全写在脸上,对她呼气,传递男子天生的汹涌欲念。 不加掩饰。 他自下而上,身形舒展,像一根生长的藤蔓,追着她渐渐抬起的下颌,追随那双美目。 如同染血的刑具,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寒芒。 翠宝从未见过这样的崔旭。 他像啜饮好茶前必须嗅一嗅茶气似的,从脖颈到下颌,到唇瓣,到鼻端,到眼眸,无微不至。 屏息。 又纵气。 时轻时重嗅她。 即便一语不发,周围空气被他点热。 坦率的欲望如有实质,在空气里噼啪作响。 一直被他嗅着,翠宝忽觉脸上火辣辣的。 廊上响起脚步声,她转头,在来人声音响起时大舒一口气。 “大哥,你在屋里吗?” 是崔婉儿。 “何事。” 崔旭连头都没回,扳过翠宝的脸,指腹一下又一下揉搓她的唇瓣,不时点吻她。 似是警示。 不许出声。 “我另用蜜饯金柳丁泡了两盏茶,想和刘姐姐一起喝,可方才在正屋没瞧见她。大哥,她是家去了吗?还会来吗?” 崔婉儿语带遗憾。 她单纯,仆妇说兴许恩人有急事,她信以为真。 知道大哥崔旭方才来过,特意求证一番,期待翠宝留下口信,还能再次登门。 “会的,她会回来的。” 不但会,而且自己送上门来。 如同秋雁南归。 不必穷宇找寻。 这是他们的缘分。 崔旭语调平常,只有翠宝能看见,他赤红着脸,眉峰微抬,促狭地冲她笑,猛地俯首,隔着小衣含住了她的乳珠。翠宝一骇,抬手推他,腕子立即被捉住。 带着她的手捂住她的嘴。 另一只手锁上纤腰。 “那便好!” 崔婉儿高兴地拢起双手,不敢打搅素日威武严正的兄长,转身离开小院。 乳珠柔嫩,舌尖戳下它又挺起,和主人一样,有股倔劲。 隔着小衣崔旭依然可以感受它的可爱,口涎晕湿后,变为靡艳薄红色,似是隔着珠帘赏看两枝红梅。 何等孤美。 崔旭吃几口,看几眼。 欲罢不能。 他自此沉默,尽情吃乳,时舔时咬,吃到后来腰际大手向上移,虎口张开,从下缘并拢娇乳,啊呜一口将两颗粉嫩齐齐含进嘴里,开始刁钻的吃咬,仿佛里头有香甜的乳汁。 只要他勤奋吃乳,自有奖赏。 “嗯……嗯嗯……” 男人口腔实在太烫,翠宝呜咽,堵嘴的手掌突然一松 ——崔旭放过她的嘴,转而摸向腿心。下一瞬,少女笔直垂下的一只腿便被大掌擒着,架上书案。 动作猝然,门户张开的姿势使两片花穴肉瓣霍然分离,那里才被一大股清液润湿过,两片薄肉被迫分开,拉出道道细丝,清透如水。 崔旭垂眼,恰见此景,不觉狠掐了一把自己快烧干的喉咙。 他无声,仰头看她,眼带笑意。 南边院子光照不如前堂,身在暗室,剑眉星目的男人隐隐有光,像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把。 老天,他好癫狂。 这是崔旭吗? 翠宝这才惊觉,长裙竟然被他脱了,底下透凉。 他竟敢让她光着屁股! 正当她四下找衣裳时,崔旭用掐过自己的手揉她乳珠,这一次,探入小衣,没有任何阻碍。他轻搓轻揉,不像对自己脖颈那般粗暴,在她颦眉要呵斥前,两指曲起,夹住少女挺立的乳珠,往外轻扯。 自始至终,一双眼睛不离她的脸。 拼命喘给她听。 被揉的明明是她,他喘什么! 非但喘,撩开小衣衣角,吐出舌头,注视着她,用舌尖从下方顶她的乳珠。 “啊……” 乳尖都被他啃红了,翠宝酸出眼泪,受不住他诡计多端的揉捏,一把抓住男人的手。 “停手,解药,包袱,给我解药!!” 崔旭不应,衔住她的乳珠,果然听她发出一声软软娇娇的呻吟。 这一声,快要了他的命。 再度吻上她的唇,只是这回她牙关紧闭,把他拒之门外。 上面不肯接纳他。 下面呢? ———————————— 18.崔旭(还是崔旭h) 翠宝四肢绵软,被他吻到唇瓣生疼之际,一个硬邦邦的肉物兀自拍上牝户。 噗唧噗唧。 随着拍打,发出奇异水声。 翠宝挣扎开,双手按住崔旭肩头,强行拉开距离,垂眸看去。 他手握勃发硬挺的肉物,正就着她腿间拍打,水声来自性器贴合处。 见她低头在看,那只手的主人改用硕大紫胀的龟头戳弄水色里的肉核。 一下。 两下。 三下。 湿乎乎的粘腻。 牵丝带缕。 肉贴着肉,肉戳着肉,阴阳接济。 原本见多不怪的翠宝觉得有些燥热,仿佛嘴里含了烫口山芋,撅着嘴,不住小口吐气,面颊烧热。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切被崔旭看在眼里,滋养了他的贪婪。 他有意,握着肉茎,用龟头去承接女穴淌出的汁水。 或可说是刮。 从底端向上,一点点地刮,经过微敞的温柔乡,略过渐挺的肉蔻,抵在穴缝的开端。男根坚挺,翠宝不禁颤抖,又是一股强烈的水意,意识也软了。 “嗯……好热……” 她小声嗫嚅。 听得崔旭阵阵发紧,强忍挺入的欲望,又一次压下根子,用龟头刮她的汁水。 这次经过肉缝,清透的浪潮拍了上来。 温温热热。 没想到,她的情液竟会这样多。 一汪又一汪。 汁水丰润,动人心魄。 崔旭不禁清嗓,不管怎么清,都清不去喉头的干涩,仿佛被无形的狗链锁紧了去。 嗯,热。 是该清清暑,败败火。 他心说着,看准窄缝露出的一点粉肉,沉腰,将沾满清液,濡湿到不能再湿的龟头往里挺入。 几乎立时就遇到了阻碍。 穴里紧致又狭窄,挡住他的粗长。 原来不止上面不接纳,下面也不肯接纳啊。 崔旭低笑,双手扣住她的臀,将她向案沿外挪了挪,心说:好姑娘,出来些许,就就我。 噗呲一声,龟棱没入。 肉绵绵的女穴骤然被撑开,胀酸痒麻接踵而来。 翠宝嘤咛,颦眉看他。 如嗔似怪,一双眼雾蒙蒙的,崔旭也是满背热汗,但他看着她,心底是难以名状欢愉,看她吃进自己的阳物,哪怕只是龟棱,也吃得小脸红红的。 日思夜想,一朝遂意。 崔旭咬牙,忍下狠肏猛干的念头,忍下腰眼麻意,将阳物大半没入,浅抽深送起来。 “慢些……啊……” 没几下,翠宝便觉受不住,娇喘连连。 里头被这人撑得胀胀满满,不同角先生的冷,男人的根子既是肉物又如铁棒,烫烫的,冠沟攀住内里软肉,刮擦得她小腹酥麻,总觉得有什么要来了。 崔旭以为她疼,真就停下。 开始舔她的唇角,蜿蜒而下,叼着颈肉磨牙。 翠宝并不觉疼痛,反而有些莫名舒爽,舒爽到叫人心慌。 她不明白。 崔旭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 变得放浪形骸。 凤阳初识,一袭红襟黑袍,身悬腰刀,分明严朗端正,不苟言笑。 他他他。 他为什么总舔她啊?! 穴里的肉茎似乎在跳,震得人心口酥麻,翠宝蓦地回神,推开肩窝上的脑袋。崔旭常年拿贼,近身功夫十分到家,她还没得手,他便趁势将人抱了起来,两手托股,直身那一刻,向前一撞,胀痛的孽根终于彻底肏入。 肏入绵乎乎,湿漉漉的女穴。 一处妙地,一个妙人。 将她抱起时便有汁水流下,插入花心,更有一道热流相迎,似乎浇进他的铃口里,快意登时传遍骨骸。 好姑娘。 真是好姑娘。 崔旭两腿肌肉绷紧,不舍得太早交代出去,轻巧抱着她转了个身,朝卧床走去。 翠宝受不住颠簸,吓得两腿盘住他的腰,谁知他竟趁时挺腰,深送一记。 不知戳中哪里,惹她嘤嘤两声,差点舒泰到哭出来,穴里跟着一绞。 这样严丝合缝的交合,他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崔旭停步。 将她举出些许,目光直勾勾盯着底下看。 雪白蓬软的隆起,没有一丝耻毛,像个暄软的白面馒头,而他耻毛茂密,和她这么贴着,显得愈发张狂。肌肤细滑,比他这身糙皮不知白皙多少,小腹平坦,此时正在急急起伏。 花一样的地方,吞裹下他的孽根。 仿佛他在对她用酷刑。 严刑拷掠。 强迫她撑开,刑具太过凶狠也要乖乖撑开,吃下去。 但她那处泌了好多水出来,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待她,湿答答的,像是她认罪的供词。 美极了。 艳极了。 就算她要一刀剐了他他也情愿。 崔旭有好多话想说。 可惜她不喜。 他也就不能在此时说。 既然不能说,那就做。 做她的狗,一条挺腰抽送,为她倾心的狗。 但她见过狗儿交媾吗? 知不知道,狗在行这事的时候,可算不上体贴温柔啊。想到他们是交媾,是夫妻敦伦,从她花穴里流出的汁水蜿蜒,打湿自己的卵袋,他想进得更深,更狠,崔旭再也无法忍耐,将她托着,挺腰,大开大合抽送起来。 “不要——” 才受几下,翠宝吓得一手搂紧他脖颈,一手擒他小臂。 根本无心体会他气力有多惊人,托得有多稳。 水声啪啪乱响,乳波晃动,视线被他强劲的腰力撞出一道道虚影,到嘴边的话也被他撞碎了,碎成细弱嘤咛,带着舒适的哭意。 崔旭听来,如同吃上烈药般,肏弄得更加卖力,深深深深挺进她花心,撞击那团娇软销魂的地方,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崔旭用另一种方式“拷打”她,将她的供词击成白沫。 如用茶筅拂茶,快速击拂,击到瑞雪满瓯,白乳浮出,这时候茶的滋味最好,他周身品尝她,神魂颠倒,根子如同泡在暖水间,欲生欲死。 怎么能不要呢。 他要。 且狠狠地要。 怀里小人娇气,猛送百下她就受不住了,脸红红的,将脑袋抵着他胸膛,小腹一挺,绵绵的腿肉痉挛颤抖。 崔旭想吻她,奈何她不肯抬头。 只好等她颤劲过去,喘上气,将阳物猛地拔出来。霍然释放,翠宝呜咽,腿间女穴翕动,小径中积蓄已久的情液顿时决堤,淅淅沥沥从穴口垂了出来, 崔旭看过几眼,太阳突突直跳,抱着她快步走到床边,将人放下,立即欺身而上。 热汗润泽背肌,如同田埂淋过一场大雨。 他撑在她上方。 看她登顶后迷离的一双美目,香汗淋漓,发髻散乱,别有一番风情,不是淫艳,胜过淫艳,浑身没有一处他不喜爱,简直是上天为他捏了个她。 或者为她捏了个他。 她还记得十多年前,京城长街上的他吗,是不是将他忘了。崔旭抚上她耳后柳尖似的红痕,吻从此处开始,到脖颈,到乳珠,到腹部,到雪芙花琼似的阴阜,呷遍她的汗水。 听她莺莺娇哼。 分开她的双腿,握住她气喘吁吁伸来,想阻止的手。 再一次进入她。 这一次,顺畅许多,软肉层层攀狡,迫不及待和他角力。 “崔旭!” 喘息间直呼他姓名,娇柔可亲,仿佛是新婚妻子对索要无度的丈夫有些埋怨。崔旭爱听,爱听极了,险些出声回应,好在忍住,低头蹭蹭她的粉腮,浅出深送肏弄快了起来。 一面吻她,一面肏弄。 床架咯吱咯吱,也来助兴。 褥面是青布,更衬女子雪一般白腻的肌肤,只是此时,为他的肏弄,泛出浅浅粉韵。 无数高山出现在翠宝眼前,山脉走势忽高忽低。 她落下,又上升,再落下,又攀登。 有一瞬,什么都听不到了。 隐约觉得男人双臂锁在耳侧,肘部抵住肩头,他用这个姿势囚禁了她,将她完全压在身下,无休无止地要她,怎么也推不开。 他的粗大,填满了虚空。 他的快,让她忘了解药。 极致那一瞬,甚至夹住他的腰,耳边响起低沉笑声,伴着笑声,有股不属于她的热流冲击进最幽微的地方,非但没停下,又是一段癫狂的风浪,快把她晃碎了。身上的人接着浪潮,延续新一度抽送,仿佛没够。 翠宝失神,自然看不到崔旭此时痴迷的眼神。 更看不到他鼻尖玄着汗水,凑到她耳边,吻了吻通红的耳廓,轻轻开口。 一团热气击中耳骨。 翠宝想听,可是意识飞去好远,她低吟,皱起眉心。 那人仿佛会意。 再度贴近。 “汪———” 怕她没听清,舌头抵住上颚,将生动的犬吠又一次送进她耳里。 “汪汪汪汪——” 她说,偏爱夫婿做狗,夫妻敦伦时不许说话,只能汪汪叫唤。 他无不照做。 19.刘蝉 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 余晖从窗外投入,在床前拉出一片灿灿长影。 翠宝撑起身子,长发掠过光凉肩头,她瑟缩,揭开一看,才发现褥子底下自己一缕不着,小衣不翼而飞。 眼前陈设好不陌生。 裂冰纹的窗外传来一阵簌簌轻响。 她侧耳去听,凭着耳力,分辨出是干物擦拭兵刃的响动。 目光游移,发现贴身小衣挂在洗漱木架上。 她挥开床帐,床头放着一张小凳,自身衣物在上头,迭放得一丝不苟,旁边是她的包袱,至于绣鞋在脚踏上,成双成对。 盯着包袱看了一会子,她趿鞋下床,披挂一番。 “你醒了?” 门扇忽然打开,对上眼神,崔旭那风吹日晒的黑面皮竟能在眼下透出一横绯红。 翠宝看他一眼,摘下小衣,转身走到一处死角,背对他。 “我来。” 崔旭乐颠颠地跟了上来。 翠宝满心在想避子汤,任他献殷勤,听到三书六礼时才打断。 “我答应过你家妹妹,会将恶人面貌画下来,眼下你带我从小门出去。画完画,你们送去衙门报官。” 崔旭一怔。 心似鼓捶。 “这是恼我?” 他将人抱进怀中,吻她发顶,“恼也是该的,方才情急,要狠了些,我也是头一遭,有些情难自抑,娇娇见谅。若你还气,不如打我几下出出气。” 他柔声哄人。 万分难得,崔家人都没能一见的温柔。 捏她的手,绕到前头,往自己厚实胸口招呼,“怎么打都成。” “今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翠宝抽手,不理一旁冷水淋头的青年。 穿戴整齐,拢个家常小髻,挎上包袱,她回头,发现崔旭仍旧站在原地,挺拔身形立在暗影中,一动不动,神色不明。 “崔大哥?” 她小声催促。 这人就是不动。 罢了,翠宝转身离开,走到门前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唤:“刘蝉,你我已有夫妻之实。” 他认下。 她撂下。 又要一夜之间消失,让他寻不到吗? 门扇打开,少女仿佛没听见,探头往外张望,确认无人才迈腿。 刘蝉这个名字,离她已经太过遥远,太久无人提起。 就像阳光不曾照耀过的林野,完全可以做到不露一丝痕迹,掠过刘蝉,掠过自己的从前。 连同昔年扛着她,让她坐在肩头,指着树梢,告诉她,蝉可以蛰伏地下数年,只为一朝仲夏的那道声音。 一起模糊。 “大理寺卿刘章刘大人,你的父亲。” 翠宝顿住。 崔旭眼看她身影一僵,果然,提她先父,她肯认了。 先府君,刘章。 大理寺最高官秩。 刘章被判秋后开斩时,京城百姓争披白相送,民情沸腾,如果贤君体察民情,刀下留人,那就是一段被写进话本的佳话。 话本是话本。 朝堂是朝堂。 君威凛凛不可侵犯,批鳞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皇帝需要借一颗脑袋展示给天下人看。 这个人就是刘章,刘章最终被一分两段。 民间感念刘章,编造出许多神乎其神的鬼神之说。 有人说,曾在太行山上见刘章骑鹤登仙。 有人说,刘章受封地府,做了判官。 多是齐东野语,不能当真。 百姓不过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纪一纪,这位敢劝天子放弃丹药,重新视朝,最终被腰斩的好官。 而后皇帝暴亡,小皇帝登基,十几年里宦官当权,民生困苦。 各地很少有人再传说刘章故事。 但这两个名字,一直烙在崔旭心中。 连同她耳后胎记。 “崔大哥你说什么?这是你家,我不认路,还请带路。” 翠宝退回屋里,面色如常看着他。 崔旭神色沉重,用探查犯人的眼光审视她,企图从她身上看出蜘丝马迹来。 她就是刘蝉,刘章唯一的血脉。 不可能听到先父名讳没有一丝波澜。 可是她直直看他,没有外露什么,仿佛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翠宝探过身子,凑近看他。 长睫忽闪,余晖照在她脸上,像一面什么都没藏的明镜。 崔旭不识药性。 不知道有些能把人毒哑的药,混在茶水里,可以无色无味。 离开崔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街上熙攘。 来来往往人潮车马。 翠宝一个人行走在其中,脚步拖拉,放得很慢。 几乎凭着意识指引,走回双井巷的家,门里人有所感应,还没等她叩门,门扇已经打开。 清香扑鼻。 才沐浴过,高献芝散着发,正坐在院子里等她。 见到这张如花如玉的脸,翠宝才惊觉自己到家了,狠狠揉了把脸,眨眼问他:“今晚吃什么?” 高献芝忙应:“猪肉撺白汤,酥骨鱼,还有馄饨,多醋多胡荽。” 竟然有馄饨。 一起吃过晚饭,他又烧了香汤,送进她房里。 舒服洗过,翠宝回到书房摆弄瓶瓶罐罐。 书案上放了一封无名信。 翠宝展信,逐字扫读,嘴里叼着红绳,将半干的发捋到胸前缠绕。 高献芝正在不远处,收卷她的画。 搬走的事,知会过他,这些悬挂在书房的骨肉图,他比她还要珍视,自己的箱笼不去收拾,总惦记她的画。 晚上吃的馄饨是他上街买来的生馄饨,放在箅子上,鸡汤小料自带提盒从小贩那儿提回来,等她归来才下锅。 热乎乎,香得很。 高献芝投桃,她报李。 “信上说,义父还在挑选合适的人,这个旬日不来人,往后挪几日,可能到下个旬日也说不准。”翠宝道,“等到来人那天,我只在窗外,不进去,你别犯难。” 高献芝摘画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后问道:“你的解药呢,几时送来?” 每个旬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翠宝本以为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会高兴,但听起来,似乎连松口气的自在也没有。 “解药几时送来。” 高献芝回眸。 他绑着臂绳,两条带陈伤的白臂垂在身侧,眉峰略皱,又问了一回。 翠宝坦诚:“信上没说,等人到药才到吧。” 他默了默,低头继续卷画,背对着她,低声又问:“近来,毒发了没有?” 廊上架着小炉,煨着药。 苦气不断往书房里跑,稍稍一闻,苦涩之意如烙舌尖,这药入口必然很苦。 他不知道翠宝在熬避子汤,以为是压抑淫毒的汤药。 翠宝埋头配药,听见这句话顿了顿,没有回答。 淫毒是发作过,阴错阳差,被解了。 想到崔旭,户门酸疼,全是被他那根阳物撑的,沐浴时碰水就疼。想到这里,倒药粉的手晃动更厉害。 毒性一定要猛。 让他死个痛快。 高献芝转身,见到的是她咬牙切齿往纸上倾药的景象,缠过红绳的乌发粗粗一把,垂在胸前直晃。 “毒死他,毒死他!” 高献芝一愣:“毒死谁?” “一个多嘴多舌的人。”翠宝应道。 高献芝不知谁让她如此动怒,颇为昏庸地点点头。 如果她觉得此人该死,那就该死。 两人一起忙活了一个时辰,回屋前翠宝把熬到黑乎乎的药灌进肚子,她不怕苦,高献芝非给她塞了颗去核的裹蜜金丝枣子。 翠宝也塞个进他的嘴。 双双被粘得支支吾吾,话不成话。 只能相视发笑,眼泪笑滴下来,打着手势说:我回屋了。 夜色深沉,借着廊上灯光和月光,翠宝进屋后没有急着点灯,先是净手,接着解下裙子。 必须给那儿上些药。 她上床,从床脚摸出小匣,想想还是拿面镜子来,于是顺手点灯。 光晕散开,屋里亮了起来。与此同时,鬼鬼祟祟,闷在被子里许久的一双眼睛也被点亮。他盯着她长袄底下笔直的雪白,频繁眨眼,眼波一迭接着一迭,有新奇,有惊愕,也有喜爱。 “你怎么在这儿!” 翠宝大吃一惊。 20.庚帖(陈伯劳微h) “我来给妻主暖被窝。” 陈伯劳拉起被褥,掩盖自己,提到鼻梁再不肯往上。 一双柔弱的少年眸子露在外头。 今夜他没敷粉,没盛妆,双眉细细,眼态狭长如一片竹叶,上下眼睫疏密有致,尤其是下眼睫。洗去脂粉,本来面目十分阴柔,哪怕说是个少女,大有人信。 “我二叔也常给我娘暖被窝,这是做夫婿该有的体贴,你可不许赶我走。” 他咕哝着,为自己行为正名。 目光控制不住在翠宝腿上流连,嘴上抱怨,“这床实在硬得可恶,躺得我浑身酸痛,妻主每日睡着就不难受?换张描金彩漆拔步床,再配几床潞绸单子,必定舒服许多,伯劳明日就为妻主置办!” 细眉一耷耸,满面女气的委屈。 像个娇气的小女娘,让人难以抵抗。 翠宝顺着他的目光,徐徐低头。 嗯,凉飕飕的。 她转身去凳子上取裙,床上一阵响动,陈伯劳揭开被子,伸手往床底下捞自己的靴子,以为她要走,紧忙光脚下地,几步上去抱住翠宝。 “庚帖,我的庚帖,妻主哪怕要走,先收下我的庚帖。” 陈伯劳双手交迭圈住她,人在身后乱扭,手上捏着折迭过的朱砂?,非要翠宝收下。 翠宝拔来?子,展开一看。 上头写着他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 别的不说,只说生辰。 她仰天算了算,颇为意外:“你才十六?” “十七!” 陈伯劳指正道。 大一岁小一岁对他来说至关紧要。 容貌上他比高献芝矮了一大截,又没见过她的师兄是怎样的人物,想来不会是个丑东西,年岁又比她大,到自己这里,万万不想翠宝把他当作小孩来看。 原本出娘胎就算一岁,十七,他就是十七。 翠宝好笑:“我比你大。” “那我从此喊妻主姐姐。” 陈伯劳顺杆就爬。 把二叔俘获女人心的手段学了十成十,抱着翠宝,口中姐姐姐姐地低唤。 两声之后变了调。 粘人,低哑。 绝对不是寻常的呼喊,绵绵情意满了出来。 虽才十六,身形瘦弱,但个头高过翠宝许多,他从身后抱住心仪之人,脑袋一个劲埋进她肩窝,磨磨蹭蹭,火铳走火也在情理之中。 陈伯劳年纪小,那物不小。 他又瘦,腿间本来富余的布料被撑到紧巴巴。 这些年别的不说,各类阳物没见过一百也有几十。 翠宝岂能不知道抵着自己的是什么。 门户被崔旭折磨到红肿,她正窝着气,扭身抬手一呼,“离我远些。” “啊——” 一记耳刮子打在肉头上。 说不清是痛是乐,陈伯劳夹紧双腿抖了一下,惊叫出声,双手捂住硬挺挺的那话儿,眼底直冒泪花。 他盯着她,攒眉哭诉:“好痛,为何打它,妻主下手好重,快看看,伯劳的这根东西是不是要折了。” 说着就将裤头扯下。 一根粉嫩翘挺的阳物霍然跳了出来。 他哭着,挺腰往她手心送,动作淫浪,神色却很委屈。 “快看看嘛。” 陈伯劳扭着腰,嘤嘤抽噎,“它没见过世面,笨气得很,一心爱慕妻主才这样不体面,妻主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阳物色泽净洁,筋脉不显。 和不抹粉的主人一样,透着一股青春少艾的少年气息。 肉嘟嘟的龟头随他挺腰,不断戳着翠宝手背。 “妻主看看嘛。” 他快委屈死了。 仿佛刚才那一下真把根子打折。 翠宝见状,实在想笑。 从未见过如此妖妖娇娇的人。 要重谢,重谢他爹娘,给了他一张不错的面皮,所以这些事由他来做,不但不让人生厌,心机明晃晃写在脸上,反而逗趣可爱。 翠宝笑了。 清脆的笑声响起,烛火一晃。 见她在笑,陈伯劳不可察觉地勾唇,牵起她的手,往自己蓬勃肉龙上触,仿佛精心算计过,一滴泪抓住时机,打在她手背。 湿意晕开。 “哎,折了,看来,只有妻主能续好。” “是么?”翠宝抬眸。 “嗯嗯!” 少年郎一脸赤诚,羞红着面孔,手却捏出翠宝的虎口,就着圈出的洞口,妖娆地挺腰,俯首看她的眸子,发丝垂落,脸上有一丝明显的笑意。 像雨水浇灌过的竹叶尖。 悬着雨珠,裹着湿气。 一种迫不及待,想要舒展的湿气。 翠宝没让他得意多久,在娇泣的惊呼声里,圈住他的茎身开始套弄。 双方攻防对换。 从他行勾引之事,瞬间转变为纹丝不动的敌方骤然大军压境。 压制他的诡计。 压制他的勾引。 死死扼住他的命门。 她的手法,娴熟扼要。 没经历风月的富家子,哪里受得了。 没几下,陈伯劳便舒爽到不住呻吟,酥麻到快要交代。 若不是紧要关头想起二叔的谆谆教诲 ——没有女人喜欢爱写急就章的男人,急就章,万万写不得! 他恐怕已经城池失守。 失守在她软乎乎的掌心里。 陈伯劳强忍,眼尾飞红,哭道:“呜呜……呜呜呜好舒服,好舒服,妻主也喜爱伯劳是不是。” 不等翠宝回应,他又啜泣道:“伯劳也喜爱妻主,扬州初见,伯劳就知道,此生非妻主不可……啊,轻些,好痛哦……好舒服。” 喜悦让泪水更汹涌。 他虚握着翠宝的手腕,颤抖连连。 一边呼痛,一边快意。 少年弓着清瘦背脊,啊啊叫着,不住顿足,几次夹紧臀肉在发抖,整个人快成为烧红的虾子。 “要停么?” 她问。 不知怎么,看他这番可怜相,翠宝只想逼他哭得更狠些。 “不不不要,不要停,妻主继续,伯劳不痛!!” 他颤抖,红着脸看灯影下的翠宝。 如瀑长发红绳束着,明眸生辉。 仿佛星河落在她眼里,那么清澈,那么明亮,她不乱,他乱了,乱得喜出望外,乱得一塌糊涂。嘴里呜呜哭吟,如果现在停下来,和把他推进深潭有什么分别。 他会死的! 呜呜呜,他想要,好想要! 她给的他都要! 二叔说,阳津就是男人的血肉,只能给深爱的女子,他想给她,他知道,自己要到了。 要到了。 真的要到了。 说到真就到。 “呜呜呜伯劳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啊。” 极致一刻,陈伯劳哭哼,性器狂跳,慌张抓来翠宝的手,夹臀挺腰,白浊一道道激射而出,腿心皮肉簌簌抖动。 可怜如被狂雨打垂的花枝。 他双腿交错,不停在狡。 看着翠宝的眼神,和泪带笑。 靠着一张少年面孔,青涩懵懂,把介于男女之间的妖媚融会贯通得极好。 翠宝眨眨眼。 看他好看的颤抖。 白浊喷上她的翠色长袄,喷上左手那张写着他生辰的庚帖,陈伯劳急促喘息,什么都不管,弓着背脊抱住她,将脑袋埋进她怀里,像个病苦的弱儿。 气都没喘匀,咳嗽着,挤出一句: “还要,还想要。” “伯劳还要。” 粉净的肉物释放过,应该收敛才是。 翠宝却觉得它在自己手里似乎又抬头了。 健旺太过。 十六。 这个年纪男子的阳物,她真头回见。 都似陈伯劳这样,不知疲倦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 她微微愣神,他又贴了上来,阳物顶着满冠淡腥的白浊,又一副完全精神的模样。 “妻主。” “姐姐。” “还要,还要。” 陈伯劳满嘴还要,贪吃不够,嘤嘤着流眼泪。 翠宝拿他衣衫擦手,找到床下的靴子,二话不说,连人带靴一起推了出去,砰的关门。 秋风甚利,陈伯劳见自己被赶出来,委屈半晌,才捧着衣衫鞋子到墙角喊护卫放梯子。 爬上墙头,扭头看着屋里灯影,还想争取一番,噗的一下,灯灭了。 陈伯劳呆了呆。 “欸,少东家怎么又回来了,咋不在那头过夜?” 墙根下有人犯嘀咕。 自以为小声,气得少年砰砰两下,丢靴子砸人。 “你懂个屁!妻主她是爱重我,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美好之事留待他朝,懂不懂!你们这群武夫,成天舞刀弄棍,想也不懂什么叫闺中乐趣。” 他高骑墙头,哼了声。 小院连着小院,这些动静,高献芝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 想必是陈伯劳自荐枕席,又被翠宝无情地撵了出去。 他卷了卷书,此时灯下在读。 幻想着脑中情境,仿佛亲眼所见,唇角止不住上扬。 心里一阵欣喜。 才吃的蜜枣,到现在嘴里还是甜的。 越来越甜了。 然而,第二日。 当他在前院高高兴兴搓洗翠宝的衣物时,瞥见长袄上的白浊斑点,霎时僵成一方石头。 —————————— 我也很想知道,二叔到底都教了陈伯劳什么? 可不可以采访一下陈家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