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 回家 勾引 装醉(上) 装醉(下) Ajourney 捆绑 指交 结扎(小修) 主动 高潮(h) 碍眼 泳池(微h) 老公(h) 宝宝(h) 做疼(微h) sℯxīāòsнū.©ò㎡ 回退 月经 гoцsё𝔟a.čoм 消失 咒语 傻瓜 伤口 酒吧 爱情 委屈t𝑜ky𝑜𝓇𝓮8.ⓒ𝑜m 三人 к𝒶ш𝒶уi8.čô𝓂 番外·春夜(H) 怕疼 旅途 渣女 番外·午后暴雨(H) 故意 郁热 初恋 沾染 亲吻 保护 那黑方块从箱底的弹簧里狠狠敲击着她的身体。 她把他的手放在腰侧。陆地能为海难者做些什么?他知道一切后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这就是现在她心里的全部想法。让她上岸?伸出岬角拉她一把?把她遗忘在地平线后面?她决定求最容易的,切断一切。或许是最困难的?她已经不是海难者了,也不会假装是殉道者,她知道她不会长久地保持这种状态,她会再次打开和关闭生命之环,将它们扔到一边,枯萎…… 她心平气和。和他对上眼。我的亲生哥哥在我十岁的时候,猥亵了我。她不知道语法结构在母语中是否精确,是否营造出了这句话所带来的破裂感以及必要的隔离效果。但没有答复。她只是感觉腰被死死箍住。他没有立刻答复。他成功地在最后一个词附上句号的那一刻制造出沉默。如果在她的伤口汇集变大之前,他能先察觉的话,他紧紧握着腰间的手,喉间为何失去了发声的力气。 本可以,她本可以听见世上造物的一切声响。很多次。他在某一天晚上问我要不要接吻,我没有拒绝,他总是把舌头往我嘴里伸。他趁着父亲去洗澡,让我摸他的生殖器,然后,我不记得他是不是也摸了我的了。记忆以凭空的虚假的精确上下舞动。但她听见的只是风扇的嘎吱声,他抱着她换了个位置,衣物摩擦的微响,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随后扣住。呼吸和挽留已经变得困难,他感到她的距离正在离他远去,渐渐缩小成一个点然后消失不见。 你不走吗?她说。 “小锢,不是你的错。”他说。那关心太浮于表面而空洞无力。希望那个点变成她,再次回到他身边。 “我知道,我从来没觉得我有错。你不走吗?”她执拗地又问了一次。她甚至有种近乎兴奋的感觉。 我哪都不去。你讨厌我碰你吗?他内心一阵痛苦。他想要触碰她的身体。如果能与她一起重头来过,他想紧握住她的手,给她温度,用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她会再次微笑吗? 若是他,刚刚松开了手,他就此从她生命中彻底消失。她环住他的脖子。喜欢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你的感情。我不擅长。她开始出神,惊恐又期待。你看,我从来就不是随遇而安,从容不迫,不厌其烦。她想。我想成为被触碰的对象。 他松了口气。小锢,抱抱你好不好。因为有她,正因如此,此刻他又开始,变得贪婪无比。 嗯。她一直都是在蹚水,想方设法不溺水,想方设法不游至岸边,想方设法停留在水中。永远保持警惕。他摸着她颈脖后面的红印说对不起。他的眼中闪过冷酷而又难以捉摸的神情。我找过他。吴慬脸上的软肉抵在他骨处。墙边有一处装饰复杂的马尼拉藤艺草编沙发。上面躺着她下午扔在地上的书。 他只是说,那你去告我吧。我又找了母亲,母亲只是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知道我要的不是那几句话。她没看出地毯的主题或色彩因为光线太弱在布面上遮盖住让人看不清楚。“我没有证据。我要怎么告?我终于体验到,他根本没有对我抱有愧疚。他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玛尔达用力关闭铁门的声音从窗户透进来。她无法阻止痛苦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悸动,就像一种苦涩的口渴感。不仅仅是痛苦,一种对爱的渴望开始滋长,开始支配她。所有的征兆都让她不得不呼喊我想要。她一向清楚欲望为何物。 “所有人都会说,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孩童之间的玩笑而已。他们的关注点不会是我,我会像是某种脏东西一样被踢开。”她那经历了十几年的,被磨平但仍带着刺的疤,没有人提。那个受伤孩童从来没消失过,她一直在她身体里。那个受伤的孩童被抛在沙漠里。如果她发出一声尖,她的声音也会收到风卷起沙尘,那一模一样的漠不关心的回声。 “我终于用诚实且勇敢的眼光,把世界看成它本来的样子,明白没什么能保护我,那最终让我心碎。可是,我,我想要。”也许如果我真的用身体去喜欢他……也许我会更认真……她想。 “嗯?小锢,要什么?”他的肩膀上方贴着的棉质布料,再往下,被一串串水痕浸染。 “我想要被保护。我,我想体验下那种感觉。”她低咛着,发出很细很细的唔咽声。 “好,小锢。以后我保护你。”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所有人都在说她要自己保护自己,她要变强。某种程度上说她确实够强。“可是我。”过得幸福或者不幸都毫无意义。爱过,也毫无意义。没有一种幸福或不幸会强烈到改变了她的物质组成,给她指出了一条唯一的道路,仿佛必须成为真正的道路。 ------ 白天写这章的前半部分真的很难过,一直哭。不仅仅是吴慬没有和解,我自己也没有和解。剩下的部分我在晚上写完,好受了些。我是真的很喜欢黎朔珉。虽然只是我创作出来的人。 这也算是,一种和解方式吧。安慰一下过去没有人陪伴的悲伤小孩。 珍贵(H) “我也好想安慰一下过去的自己。”她的身体被他圈在怀里,她感觉哪怕是他的影子,也能盖住自己的身体。她总是不断地重启,打开又关闭生命之环,把它们扔到一边,任其枯萎,充满着过去。 “小锢不哭。”吴慬有时会几近羞耻地感到幸福,但她会在门口保持警惕,从冰冷的光线中保护那些不该被烧焦的东西继续活下去——但是她的活力……他了解到……她体内有生命力……但她的爱并不能庇护任何人,即使是她自己,他感觉到了。她是否又被束缚在了漆黑的洞穴里?只看见身后火焰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到底什么是实在?是当下的那阵为犹觉的痛苦? 伤口指引着她朝着过去的方向前进,每提及一次,就是回归一次。那是她一直缺失的东西。 “我不开心。”碎波浪的呢喃断断续续地跑进他耳里。她伤痛幻化成一种感觉。像常年常年浸泡在酒缸里的冰糖葡萄,等待发酵完成之后,剩下的残渣物就可以过滤掉。是你喝下之后那口单宁。单宁并不像酸甜苦辣那样是一种确切的味道,但它会给人带来一种干而涩的感觉。 他捧住她的脸,沉缓的亲吻,落入她双唇。她变成那个不再是任性而是乖张的吴慬,感受内心转折时,他轻轻吮吸她嘴唇时,是无法言语的珍视。 吴慬紧缠住他腰身,大腿根摩擦着他的小腹。她把唇贴回他。手探入他腰间,乱摸一把。他拉开她肩上的带子。低头吻她的肩膀。 她抽出手,揭开他的衬衫扣。解了一半。她把他的衣服往两边扯,贴近他的身体。 他轻笑一声。小锢。他褪去她的裤子,在她阴蒂上有节奏地揉捏。带起一阵阵酥麻。她凌乱的呼吸喷在他颈窝。细碎的呻吟。 “小锢,叫我。”他不断地在她耳边呼唤她。她想到她那浮肿的、紧闭双眼的遗体终于被冲回岸边,终于被他抱在怀里,拼命忏悔。她感到 愉快、轻松、坦然。 “黎朔珉…”他又探入两指在她阴道里绕圈按压。她倒在他身上。背心堆积在腰部,这黑暗的世界以幸福的月色照耀,在夜幕降临时化为点点星光,朝她倾泻而下。她的脊背,肩膀,手臂在月光下泛着冷白色。水波纹在她上下流动。她赤裸的身体——迷茫而易碎。至少当下是。但不软弱。她裸露的线条看上去是多么脆弱,多么纤细,毫无保护。她,她,是他的小锢。痛苦从一个隐藏的源头涌进他的身体,填满他所有的细胞,将他无助地推向她的欲望。 “好美。”他说。假如事后她仔细去回忆,她实际听到的并不是声音,而是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在她耳边游来游去,正如两片嘴唇一起小心翼翼地低语,向前,仿佛从远方来的亲吻。 “小锢,你看,你好湿。”他手指上沾着晶亮的黏稠液体。 “没有任何作家或者诗人以及前恋人来过。”她说。“没有任何人来过这,只有我和你。”她又将他的手指放入身体里。但他停了下来,没有其他的声音,她听到了寂静的移动。只有她自己的身体能打破宁静。躺椅不方便他动作,他抱着她去窗边,拉起白色纱帘。把她抵在纱布上。“小锢,世界上最耀眼的东西,虽然数不胜数,但对我而言,其中唯有你珍贵。” 他径直将自己的灼热硬物全部送进了她的阴道。 它在她体内翻滚,翻滚,翻滚,让她眩晕,让她眩晕,淅沥粘稠的水声,阴影更牢固地附着在地板上。坚硬的性器温柔地磨着她,力道不大却铺开得很广。“小锢。就算我不能成为,最适合你的天气,即便如此,你也会深爱着这样的我吗?”他一直在唤醒她。她的身体断断续续地陷入狂乱里。最后他平静地把她安放在他身上。她的心脏剧烈地跳个不停,他手按着她的脑袋紧挨着胸部。他一动不动,等待着。 或许,我的爱情仍旧不够完美。他想。他开始亲她的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下巴……他感受着她的热量在一点一点地通过内壁传递给他。之后,在彼此艰难的呼吸中,最终,最终,她感觉到放弃那柔软的水液终于溢出了她的全身。 他专注地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裸露的脊背。 或许其他人对她也暗怀心思,并以各自的方式隐藏或表达。他想起景澈那晚有多么留恋她的身体。又有多么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然而,与景澈不同,是他最先进入她自行开放的此岸,或者,在车上她倒在他身上小憩,瘦削的侧影在午后三四点的薄日中隐现,那是他独有的静谧时刻;是他最先进入她的身体,是他最先听出她的心声:有一晚她喝酒装醉让朋友打电话通知他,去接她。小锢,你从来就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无法正视自己。她醉酒时撒娇也要生闷气,直到他转身去哄她,她一定非常高兴,他不是不知道这一切。他认得出她情绪变化的每一瞬,凭借的是他对她每一刻无声的细心观察。他也始终都将她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喜欢 哪怕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伤口也会用不同的方式提醒你:是时候痛苦了。随便什么形式。此后只要你能回想起,你曾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点,你在流泪或是感受到疼痛,至于你做了什么,不重要。你的快乐,无所谓。 你必须记住那种感觉。烙在那个隐秘的地方。彻底成为一个符号。但是她想试着消除它。如果有东西伤害了她,她就试图把它从头脑中的地图上抹去。她跌倒过、绊脚过的地方,被人打败的地方,戳到她痛处的地方,物事让人痛苦的地方——都不复存在,就这么简单。她一直都在试图这么做。 他抱她去清洗。 “我想去海边。” “现在吗?” 你往前走,别回头。他走的每一步,他移动的每一瞬间,她都在计算还有多少秒他就要离开。往日的时光变成烟花,在她脑中炸开。他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大陆。 我之前好像浪费了很多时间。她想。她摇摆着幻想的指针,在荒唐与懊悔之间。 他越过栅栏。她站在哈卡兰达树下,紫色花朵在黑夜下已被染黑,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她眯起眼,停在那。那块礁石上方。他便汇成了一个点。那个点,名为渴望。他身下的基石,他宽阔的脊背,他的手臂线条。她再次踏入名为渴望的神秘循环。仿佛那是个巴卡拉水晶或素瓷或大理石膏雕像,底座也是同样材质。那是个健壮的天使,身后带着翅膀。它的身体背对着她。半截翅膀肆意地在他流畅的手臂线条之下张开,还有那一大片裸露的背。她站在那座雕塑身后,你想看到什么?是几百年它是如何出现的?在这里,公元前150年和1500年有何分别?15000年和15000年又有何分别?或是它到底象征着某种非实质性的含义?现在她站在这里,在他的身后,她会看到什么? 她要确认他真的存在。她的渴望是占有,对他精神和身体的切切实实地占有。 在来的路上,他牵着她。他们只是静静地行走。以一种缓慢、松散的步态,轻飘飘地挪动腿脚,在海边的林荫大道悠闲散步。地上遍布着斑驳的树影。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计算脚步的距离和数量。 她踩进他留下的脚印。芝诺悖论中最着名的一个以寓言的形式呈现:一只乌龟向阿喀琉斯发出挑战比赛跑步,乌龟领先十米起跑。阿喀琉斯能够追上乌龟吗?芝诺声称,严密的逻辑表明他永远无法追上乌龟。她先是跑过去,距离还有三米,开始停下。慢慢走。她把鞋脱了。她的重力将她拉进沙粒,细小的柔软沙粒便抚摸安慰着她。她再次走进了某种神秘。 她想起沙丘美术馆的“时间之沙”,沙子在沙漏中落下的视觉效果让人联想到时间的流逝;另一方面也与展陈设计有着直接关系,展厅中的雕塑作品全都被沙子围绕。展览中的许多作品高矮不一,错落有致。同时,由于沙丘本身被沙子覆盖,美术馆被掩埋在沙土之下,创作者也将沙的元素带了进来,让沙子的色彩过渡贯穿整个展览。几年前她就曾来过,这座建筑整个埋在沙丘下面,光透过天花板上的开口射进来,带有某种原始而古老的氛围。 她从他身后环抱住他。闭上眼睛。他的气味,淡淡的清香,还有他那浓浓的慵懒气息。混合在海水的味道中,往远处散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共生态和这个男人活成了一体,活在他的皮肤上,永永远远地黏在那里,从他的肩胛骨游动到他的胸口。 她用力地深呼吸,吸入那里强烈的存在感,乃至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她努力去听萦绕在那里的呢喃低语——还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巧妙地隔绝了他们两个的心跳声。但她想听他的心跳声,想知道他的心是如何恰到好处地连续跳动,有些人心跳得快,有些人心跳得慢,尽是些平凡无常的机械运动。“我没有感知了。”他身前以外的世界变得透明了,如幻影般朦胧,很不明晰。“你喜欢这样吗?”他说,把她拉至胸前。没过一会儿她就已经非常微妙地,假装不是故意的,踩上他的一只脚。然后迅速离开。 “你把头低一下。”渴望本身是空洞的,换句话说,渴望只能给她提示一个方向,而非终点。我已经在终点了。她想。还有多少秒他就要离开,而他不会知道自己今晚踩着他留下的脚印走向他。如果她不说的话。 他这么做了。她又握住他的一只手。她是故意的。她的脚小得让他几乎没有感觉。 “嗯。很喜欢。”她踮起脚尖想吻他,但是他太高了。“这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把她轻轻抬起,放在双脚上。随后弯腰搂着她。她终于吻了吻他的脖子。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带着感情亲吻他。她抓着他胸前的一粒扣子。但她抓不住时间。那被切割成无数有限段的时间。 我喜欢你的衬衫。所有。那是因为我喜欢看你穿着它们。我最喜欢真丝和棉麻质。渐褪的颜色,渐损的磨痕,渐裂的开缝。我喜欢你隐藏在薄薄布料下模糊的阴影。我喜欢长长的袖口遮住你的手指,只露出那么一点点指腹。腰线。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那是只有我触碰和亲吻过的地方。“袜子脏了。”他皱了皱眉。 “我踩着你的脚印过来的。脏吗?”他沉默了一会,只是眼里噙着笑。 “你在想什么?”她能看到自己处于一种无序的崩解状态中。 “回去后要去看看大海。下周的工作。你。小锢。” 我喜欢你呀,我很喜欢你呀。但我说不出口,黎朔珉。 她睡着了,他将她的头轻靠在肩上,抱她回去。时间被空荡荡的水岸反射出去,然后失望地看着他们转身离去,不带一丝惋惜地抛下这里,任其永远苦忍下去。她觉得他的身体总是能很好的承载着她去往各处。 她被他放下的时候就醒了,他去洗澡了。他离开后,房间静止且冰冷。她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只是黑暗,没有他那晶亮的眸子。她涓流般的神思也只能落足于黑暗,但他的双眸可以照亮一点她脆弱的期许。在海边。一切更难辨清,显得更巨大,无法估量。细节消失,物事失去特征,变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她打开她对面的那扇门。衣柜里只有两件衬衫,还有床上的手表,窗前的木质长桌上的香水。她穿上他的衣服。在夜晚房间里存在的一切颜色、阴影都将消匿自身存在之徒劳——米色家具布艺、花卉图案墙纸、流苏垂饰还有什么用意可言?绿色会让搭在椅背上的风衣有所不同吗?它被穿在黎朔珉身上时所迎受她那贪恋的眼神,变得让人不能理解了。她渴望爱的种子从来就没有被拔出,已经扎进了她的每一根血管。渴望只是一种感觉。感觉不需要任何实质性的拥有。尤其是话语。就和人活着一日三餐一般,只是和她共存着。哪怕他现在转身离去,她并不会如何。她会像在某个精美艺术品的玻璃樽前,她会把他们的过往,包装好放进展览柜,静静观赏和揣摩,随后离去。她躺倒在他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陷入一场昼夜的碎片拼凑而成的睡梦。 保持距离。只看碎片化的世界,因为并不会有另一个世界。瞬间,碎屑,转瞬即逝的组合——刚形成,就崩解。爱情?没有所谓的爱情。我看到的是线条,平面和实体,看到它们随着时间变换形态。 上瘾(H) 她被浸没泡沫里,陷入永不消散的迷雾,做着兀自奔跑的睡梦,还会梦见被晨露打湿的草地,沙滩上温暖的细沙。还有门被打开的吱嘎声。又要如何描述清醒与梦境并存的两种状态?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她就醒了。现在,她此前抓住的纽扣已不在了,乳沟被塑料制的小圆圈紧挨着。像圆圆的月亮一样,冷冻在她那块地方。一只柔软的手在她藏在衬衫里的腰部上,温柔地来回巡游。仿佛它在触摸自己母国的大地。地面与夜空的距离,缩成了手与纽扣的距离。是她和他的距离。她黑暗中的手指只能摸到有东西含糊地凸起来,有松紧带的布圈,硬物的团块。她试图用力抓住那一团,一声压抑的闷哼让她的睡梦碎的更彻底些,碎片全部掉在地上,发出杂乱的声音,把她推了出去。她的双手被他单手拉至头顶禁锢着,大手褪去了包裹着她臀部的薄布。碍眼。他想。掌心贴在她股沟,两指探入那他再熟悉不过的阴道入口,假装在那小口处迷路,在温热的软肉上到处揉捏按摩,小锢,这里特别可爱。他沉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她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变轻变重,灵动的手做出流畅、循环的动作,诚如游乐场巫师的手法。手指堵住了暖流向外溢出的冲动,他抽出双指,在冷月下泛着水盈般的哑光。 小锢,尝尝。他带着诱哄的语气。 她把头埋进枕头说不要。 这你的味道。她听见了舔舐手指的声音。你这样会闷坏的。 他把她翻转过来,捞起双腿架在他肩上,跪趴在她腿间,虔诚地将舌伸入水润的通道,她感觉体内又凉又麻,像是薄荷被放进口腔的那种清凉。她下意识抬起臀部反而更方便他一点点地舔干。他揉了揉她软软的屁股。满满的。 还不够,手口并用也不能满足她渴望下体被填充满的感觉。 我要按摩棒……她用脚踢他的背。 他坐好后将她捞起,用手拍打下她右边的屁股。 啪——鲜红的指印留在她白皙的软肉上。 她搂紧他脖子,跪在他面前。他的脸贴在她的乳房上。他高挺翘鼻沿着她的乳沟上下移动,左臂箍住她的腰,我比小玩具还不好使吗?小锢?右手握住她的右乳,深红的乳尖已经挺立很久了,他张嘴含住乳头,咬了一口红粒,开始轻轻吮吸。女人的胸部其实很脆弱,他每次挑弄此处都是格外轻柔,怕她的胸被他弄坏。 下面……她身体不耐烦地扭动。 哪里的下面?他开始装傻。是这里吗?他沿着乳边用舌舔了一遍。 她自己拿手伸进空虚的甬道,他笑着和她十指相扣,仰起头问她想要什么姿势。他的皮肤光洁细腻,因浓郁的情欲红润而鲜活。她闭眼深呼吸:“我要香水。” 他起身要去给她拿,她立马抱住他,双腿圈住他的腰。他立刻回抱。“这么黏人。”他低头吻住她双唇,“这么一会儿都不想分开吗?”他作势往上顶了一下她下体。 她被抵在桌上,松开一只手在身后摸索拿香水,一边承受他的亲吻。在他后颈扭开瓶盖时他忽然往甬道抵入大半个龟头,她倒吸一口气,死抓着香水,脚趾往下蜷缩,头猛地往后仰分散他进入时带来的强烈饱胀感。“今天不是刚做一次,怎么还这么紧?小锢?”他用手托住她的后脑。他拿椅子上的大衣垫在桌面上,将她放在上面让她有个承受点,轻着拍她,安慰她放松。“小锢,这样做可以吗?” 她喷了一点香水在他耳后,便合上盖把它扔在椅子上。像个要主人哄的小猫小狗一样在他耳边拼命地嗅。她最喜欢木质东方调香带来的禁欲气息。但它对她来说已经够好闻了,房间里的情欲闻起来庞然无际,随心所欲地流淌,不受任何阻挡,很容易泛滥成洪,完全无法预料。 她说不要。她让他稍微退开些,双腿并拢,被她抱在胸前。阴唇被她的动作稍微分离了些,又迅速合上。像是在释放邀请进入的信号。他抱着她,她被他彻底笼罩在怀里,若是有人开门,站在他身后,不会知道他正在抱着她,正在融为一体。一阵互相抚摸,紧紧相拥,他们沉没在黑暗里亲吻,忘掉一切。他可以用尽一生,在她的心里周游,在自己的那望不见底的欲望里周游。他已经准备好了在她的阴道内刺激她最敏感的区域。他全根没入,直顶她最深的地方——他恪守最好的方法,为了研究而将它拆解得粉碎,碎成最微小的元素。他用又重又缓的力道将她的真相浓缩成她的高潮,在他眼前层层褪去神秘感,将其拆分成最基本的元素,俨如拆解一座构造复杂的时钟。 “我的小锢疼不疼?”他们的黏膜还在胶着摩擦,他用舌头彻头彻尾地探索了她的口腔内部。 为什么我会疼?她想。是因为——如他所问的那般,这大概是他唯一没有问错的事——从本质上说,肉体和欲望是同一种物质的不同形态,被更多物事共享、更纯粹的物质?像水那样既可以是液态也可以是固态的双重形态?他用那在千百年来被不断被赋予各种具有侵犯性,攻击性,强制性,权力性的一支箭,回归到最初始——阴茎,射向她那似乎柔软,具有收缩性,延展性,容纳性的被人畏惧又渴望,但实际无任何权力的箭靶——阴道,换个更具侵犯性的语句:他正在用阴茎插入她的阴道。它们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得以精雕细琢,也是在同样的力量下,他们交媾的身体得以载沉载浮。 他察觉到她在走神,这就是平衡:一样东西得到的越多,另一样就越少。反之也是。他放缓了速度,淅淅沥沥的水声越过了桌子发出的嘎吱声。她的敏感点,也是静止的那一刻。她用体内的潮涌领着他,沿着阻力往出口缓慢移动,最后才重新回到近乎宫口的位置。他从来不顶至那处。她不喜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这重大时刻的沉寂中才能勉强听见,“这样可以吗?”他松开她的唇,亲了亲她的脸颊。那不是虚伪,甜腻,多愁善感,矫揉造作的情感,没有棉花糖似的愚蠢,商业定制的“感觉”,而是真正的情感,他的声音温柔,滋养,流动,带着油彩,一种胶质的声音流过他整个身体好像他声音的浆液,突然间她浑身一颤。濒死的感觉从天而降,轻柔地在她身体里弥漫开来,像他的吻细细麻麻般落在她的身体各处。“有点累。”她闭上眼睛喘气。高潮后的不存在之物,又怎么可能导致我疼痛?为什么我会感觉到这种缺失,感知到这种不存在? “好点了吗小锢?”他放下她的腿,抱她回床上休息。她靠在他胸脯前,她下腹仍然有紧缩的余韵,他抚摸她时,不知不觉地用掌心覆盖她赤裸的脖颈。某种近乎恶心、类似悔恨的感受——的确是这些感受——会不会明天开始,或是某个时间点,开始紧紧抓着她不放。然后她又在某个时间节点,有时,会有一个形象突显而出,宛如从庸众中切割出来的浮雕,她就会偏离原有的行程,追随片刻。抑或,即便是伪装,那种厌恶感也会始终存在吗?她所需要的就是像刚刚那样去宣泄吗? “我就像个复发型脱瘾症候群。”她必须时时刻刻待在自己的内心,自拘于孤绝境地。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可控的精神错乱中,有时又会变成偏执狂,有时又变成屠夫,冷静地系上围裙,穿着橡胶筒靴,手持屠刀剥除所谓的情感。 “小锢,你总是把我们之间搞得很复杂。” “是你太让人上瘾呀……” 现在是彻底的黑暗,不是模糊的阴影,而是彻底的阴影,在五十,一百,一百五十米光表层以下的黑暗里游动,湿漉漉的,他们接吻,被世界遗忘,亲吻接吻激吻,忘掉他们自己,没有身体,只剩下嘴巴和牙齿和舌头,迷失在亲吻的唾液里,无声,沉寂,湿润的吻,全是唾液的气味当时却毫无感觉,吻到肿胀,他们接吻,接吻,来吧,离开世界,遨游天外。突然间他们就要离开。他又再次沉腰从她身后进入她的体内。 或许我们注定是整体每个局部每个碎片都只是流于表面的假象而在底下天定的格局仍然完好无损根本不会有改变哪怕最微小的碎片是否也依然属于整体如果这世界像只巨大的水晶球落下来碎成一百万个碎片—— 在她高潮时脑海里炸开这些被去除标点符号的句子。 番外·学长 吴慬的学校是一栋非常古旧的白色建筑。学生在学校进进出出,穿着各式的服装,偶尔会有人从校门处转个弯,和吴慬,还有其他人一起坐在山楂树下,有说有笑。 草径间听不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墨绿的草丛被白色山楂花覆盖地密密匝匝,男人弯腰伸出细长的手指,捻起一朵,指尖迅速掠过一股山楂花的香味。 他抬起清冷的眸子看着不远处的吴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有个男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一直看着他。他走路的样子很懒散,他很瘦,栗色的头发鬈曲着,面孔很英俊。他有多大?十七?二十?他也看了别处一眼,但显得漫不经心,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他的黑色西装袖子皱巴巴的,里面穿着棉质的白色衬衫,肩膀很窄,裤子很破旧,脚上的鞋子也脏兮兮、乱糟糟的。他走了过来,他们开始热切交谈。 然后,男人又把眼光落到山楂花前,像观赏杰作似的,总以为暂停凝视之后再回头细看才更能领略它的妙处。就这样,他们的欢笑声传了过来,就像绿色的喷水管中喷出的水珠,那样尖利、那样沁人心脾地洒在花丛上。 他望着她,他的目光起先不是代替眼睛说话,而只是为他的嫉妒而惶惑的感官提供一个伏栏观望的窗口,那目光简直想扑上去抚摸、捕捉所看到的躯体,并把她和灵魂一起掠走。 她忽然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天空变得凝滞,阳光径直射下,让人想躲也躲不开。 他内心的不安早已不见踪影,却不知他在默默丈量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千方百计地要缩短白昼的长度,用踩草坪的沙沙声来探测周遭的僻静,但它从僻静中得到的却只是调门一致的反响,使周遭更安定、更寂静,仿佛它本来力求使一瞬间消逝得更快,结果反使那一瞬间无限延长了。 “你来啦!”她迅速起身冲向他。 “等很久了吗?”他稳稳地接住她,把她抱起。纯洁的空气渗透她所经过的地区,并以缤纷的虹彩笼罩那个地区,它还以它所指的吴慬的神秘生活,把那个地区隔绝起来,成为有幸同她一起生活、一起旅游的人们专有的禁地;这些声音在山楂花下,在男人的肩头,表明了他们亲密的关系,表明他同她、同她神秘的生活是亲密无间的。 “没呀,我和朋友们聊天呢。”她盯了他一会,快速亲了下他侧脸。“你今天真好看。” “是么?那某人刚刚怎么一直盯着别人?” “谁啊?” “那个鬈发的男生。” 她忽然脸唰的一下变红,因为被抓包太心虚,支支吾吾:“他……他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最近认识的一个学长。”他沉默了会,她从他身上下来,拉着他手边摇边讨好:“那个,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好。” ——— 俺回来了qwq 番外H yed u7 .Co m 他把她抵在玄关上,虽流连在她胸前,嗅着这无形而固定的芳香,又起身把她双手都握在掌心里,摁在头顶。裙摆早已被他撩至腰处,大掌撕开内裤。 她身体僵硬。他对上那不知所措的眼神,似乎在控诉他莫名其妙的欲火。他装作没看见,低头用力撬开她抿紧的嘴唇。 吴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解开的裤带,扶着挺立的男根插入双腿。 “张开腿。”态度有些强硬。她扭身不顾,想用更大的力气挣脱他的束缚。她有些委屈,偏偏就不想让他深入其间,就同那些反复演奏的旋律一样,从不肯深入到曲中的奥秘处。他并不着急,又换成手指,掌心扣在小腹上,中指到底是强硬地闯进腿缝——用力按住阴蒂,吴慬呼吸重了几分,下体被他刺激得酥痒难耐。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指控变成破碎黏腻的呻吟: “别……弄……弄……” “你…….呃…….”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 u 6 .c o m 当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之后,她的心跳才开始逐渐平复。而看见他泛着冷意的双眸,她的内心又再次迷惘于恐惧之中,因为发生的事情而不安地震颤着。 他感受到她的变化,手上又开始发了狠地揉捏阴蒂。这次的揉捏对她来说又是一场有如炼狱之火的煎熬。她的呼吸声仍然在房间里回响,她双腿被他弄的有些发软,微微张开腿,立刻有流出清亮的热液流在距离小腿不远的地方——依旧在白皙的皮肤上闪烁。接着一阵抽搐,他把手指从温热柔软的双腿中剥离了出来。他轻易就把她双腿捞起,挺起腰将阴茎全部送入她穴内。 他把吴慬晃荡在空中的脚踝重新捉住,让它同他嵌进她身体时充溢着蓬勃欲望的节奏相协调———这节奏像某些音乐一样,起落不定,时缓时重。而且她身上残余的山楂花香给他以无穷的美感,是他留下的。他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她颈侧,热切的目光不断纠缠着她,直至她察觉到了点什么。景澈大概率是因为那个刚认识的学长,吃醋了。她开始撑起身体亲吻他,嗓子已经哑了:“我不喜欢他。”然后抬起眼,眼角还挂着刚刚因为情动被逼出来的生理泪水,堵在他喉间的石头就瞬间化了。 他又把她翻过身换了几个姿势,操弄了很久,最后吴慬身体滚烫、精疲力竭地离开了他向后倒去,他笑着俯身揽住她。吴慬睡着时,周围萦绕着时间的游丝,岁岁年年,日月星辰,有序地排列在他的身边。醒来时他本能地从中寻问,须臾间便能得知她在他心上占据了什么地点,醒来前流逝过多长的时间。 吴慬侧躺着玩游戏,她感觉身后的软垫陷了下去。 慬慬,很晚了。景澈手臂绕至她腰前,贴上她后部。 她不理,继续玩。 接着她手里的手机被一只修长的手抽走。 她气不打一处来,和景澈一起住的代价不仅是:不能吃垃圾食品和熬夜,也不能被他发现自己太关注别人。 除非是他折腾她一晚上,他才对她宽容一些。 听话,你经期总是不稳定,不能熬。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耳廓来回磨蹭。好暧昧的语气。 我就最后一关了。你让我玩吧……她皱起鼻子哀求他,手抓着他的衣角来回晃动。游戏和我,你选一个。 我们今天都做了……她又想起下午他发狠的样子,都要哭出来了,他狠心的时候太可怕了。 是我不好,他轻轻摸着她的手臂,安慰似地亲了亲她。他撑起身卷她的裤腿,手握着她腿肉。吴慬春季身体干燥,尤其是换季的时候,不保湿皮肤就会干痒。他有一次给她脱裤子的时候发现她的小腿全是红痕。每天晚上都要确定她涂了身体乳才让她睡觉。 她看机会来了,马上就要翻身拿手机往门外跑。 既然慬慬不想睡,那我们干点别的。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吴慬的腰早就被他捞起,直接变成侧坐在他大腿上。她下意识侧过脸想躲,他伸手扳过她的脸就要亲。 我我我去抹身体乳!吴慬拿手挡住嘴巴。 不需要了。他哑着嗓子,手放她腰上四处游走。她立马拿手去拦,他便趁机含住她的唇。他想她想得紧,他直接跟过来陪吴慬上学。国内的工作推迟了一些。还在国内的时候,刚在一起那会吴慬就经常溜出去外宿,他不肯和她做爱,一定要她想清楚。两个人睡在一起,他只抱着她一直亲。吴慬黏了他半个月后,新鲜感过了,结果她走的第一天他就受不了了,晚上在她校门口接她回去给她手口并用,把她弄哭直喊不要才把人抱去洗澡。 暑假的时候他接她回家,到家的时候他把人从副驾驶抱在身上亲,整整亲了半个小时。亲到一半,手放在她腰上,他问她能不能摸。吴慬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只嗯嗯的答应。把她摸的眼睛都失焦了,也不满足她。慬慬,别回去好不好?我想多陪陪你。他带她去了另外的房子住,住她家对门风险太大。住了后吴慬忍不住吐槽,到底谁陪谁?每天都要黏在一起,就是不和她做爱。 慬慬,你不专心。他把她背过身,用手转过她的脸,擒住她唇吮吻。伸手给她脱掉睡裤和内裤。手指捏了捏她的两瓣阴唇,又探出一根手指伸进她甬道,她嗯哼一声,抓住他的手。 慬慬,帮我解开。他反握住,带她向后腰探去。不要——嗯——他开始揉捏她的阴蒂。他伸舌在她嘴里四处探索。 他身下已经很硬了,抵着她的后臀时不时撞一下她。身上的人就是不配合,手握成拳。忍着身下的舒麻不肯发出声音。 他抽出手指,她看他不动了,睁眼看着他,眸子里都是催促。他轻笑一声,这就给慬慬。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身上的衣服褪下的,吴慬和他肉贴肉,骨贴骨的时候感觉腹下更热了—— 他抬起她的腰,对准男根,他咬着她的唇挺腰就往她甬道里面全部送进去。 她弓起腰轻喘了一声,他等她适应好,缓过来了吗?慬慬?吴慬鼻子哼声,他开始耸臀慢慢律动。她往后坐在他腿上,掌握主动,令他放慢动作,感受贴得更近的亲密。这个姿势进的深,他不停的戳她的敏感点。他用手搂住她颤抖的腹部,得到一种同样的快感。慬慬…他抱着她亲了会。等她从高潮中回过神来,他将她翻了个身,让她扶着墙,他跪在她身后,她感受到那坚实灼烫堵在她的腿心,噗呲一声,挤入她的那片温热,通过缓慢的摇摆,把她的大腿和肩膀拉向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让她来找自己。她滚烫的私处与底下他坚硬的那处,彼此渴望。他俯身搂着她的胸,捏了捏,在她耳边轻声念慬慬,还不够,他又一次次地深入她的甬道,让她叫他的名字才全部射出。 慬慬,他轻声唤她,给她擦拭眼泪。他从背后抱着她躺好,吮吸她的脖子,留下点点痕迹。慬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已经冷却下来,吴慬肩膀上的那只手。触摸她膝后碰不到的那块柔软之处。她的腿心一片粘腻,他们俩安静地躺着,默不作声,只有肌肤的摩挲橘黄色昏暗的光线里,在地板上投射出两人贴在一块有节奏地交迭,而后又出现了水的噗呲声。吴慬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夹杂着很浅很浅的娇喘,还有景澈时不时的低喘和呢喃细语。身上的毯子掩护了他们。她轻轻往后靠着他,只是等待。他早已将灼热的分身放入了她的身体里,保持不动,不愿让它结束。一声低语。等觉得自己达到高潮时,他念着她的名字,吹过她耳边。 高潮这一时刻仿佛预告着下一个时刻吴慬就会离开他,返身回到别人身边,其结果弄得他竟然盼望她满心喜欢的那一刻来得越晚越好,但愿她即将高潮而还没有高潮的那段空白的时间越长越好。 既然这样,那就多做几次。他想。 他抱她去洗澡。 浴室里水雾持续。两具身体互相缠抱挨擦,呼吸拂在彼此脸上,景澈把她洁白的臀部和肩膀拉向自己。他的身体一次次深入到她里面,仿佛她是宇宙的最中心。 而后他又将她放在盥洗台上,呼吸拂在彼此脸上。他分开她的双腿,缓缓探入那片湿滑——他再次进入她的身体。她用两手死死抓住能碰到的桌子边缘,景澈的举动令她浑身战栗。未点亮的吊灯,在他们的头和肩膀上摇摆。她背上的肌肤,隔着浴袍,在桌面上上下摩擦。浴室内的水声和轻微的肉体拍打声响了停,停了响,喘息呻吟此起彼伏。两人洗了一次又一次。 回忆 贾嘉没过几天就过来了,黎朔珉见吴慬也不需要自己陪,便回去准备拍摄了。 她们重新选了个市区的酒店,从酒店出来后直奔迪阿兹维莱兹大街,路过一家小书店,里面挤满了书。书店内呈狭长型,中间为矮型方长桌,两侧墙壁上的书柜直奔天花板。好像全世界的书店都差不多。她偏好这种拥挤感。她看着不展示封壳的书,全部都是竖立。厚度、长度不一的纸张被包进不同质感的塑封里。 你挑一本。她对贾嘉说。她抽的时候吴慬感觉在抽奖,从千千万万本书中抽取一本: 畅销书哲学书工具书教科书戏剧诗歌文学评论日记传记生活指南……它会是哪一个类别的书?以及全球有五千六百七十一种语言,七十点五七亿居民,分属于两千多个民族……作者会是其中的谁?一切皆有可能。 贾嘉拿了本薄的。一本西语诗歌?歌词?语录? 我给你挑本吧。她抽了好几本,挑了本封面是红色封底,印着小骷髅头和一小串艺术字。只能凭借着出版信息上的英文注释分辨: 这是一本短篇小说集。 我们看不懂怎么办? 或许我们可以现在学个发音。 好问题。贾嘉用英语问老板有没有西语类的小字典或者单词本,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穿着发黄的老旧衬衫。 他摊开手表示听不懂。 最后吴慬用翻译软件翻译的内容给他看,他很快就给她们找了一本。 她们俩随便挑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时一个男人和她们搭讪。他叫罗兰多,他觉得自己看起来非常棒,非常歌手,非常古巴,非常非常哈瓦那配上那身百分百斜纹布的白西服和小草帽,只有黑人才会穿出那种范儿,小心翼翼地喝着咖啡不让咖啡弄脏他纯洁无瑕的西服,身体后仰而嘴巴贴上杯子,杯子在一只手里,手下面是另一只手托着,在座椅上一口口抿着咖啡。 他和她们聊了会便离开了。 她们学完后直奔博物馆,逛完后,又直奔圆形广场的剧院。市中心的街道纵横交错。南部的圣特尔莫和蒙特塞拉区街道狭窄,还保留着几个世纪以前的西班牙和意大利风格的古老建筑。市区东部街道宽阔,高楼林立,周围点缀着草坪、花坛。布宜诺斯艾利斯以街心公园、广场和纪念碑众多而着名。穿过这里的大街小巷,就能看见一对对舞蹈着的街头探戈舞蹈者,让观看者如痴如醉。探戈的老家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可却没有人说得清它的确切来源。只知道出现在19世纪末的大移民年代,混合了西班牙佛拉明戈舞的热烈、非洲风的节奏起伏、哀伤的旋律。这座富有文艺复兴时代结构风格的剧院能容纳2500人,举办过世界上富有盛名的歌唱家和指挥家的音乐会。 回到酒店后,贾嘉先打开门放下手里的包:“哎,我们学校最近请回了一个校友。” 吴慬拿出刚刚买的饮料分给她:“怎么了?” 她瞥了吴慬一眼“我上次就是在忙这事呀。不过他专业是医学,所以安排他去医学院开了一次讲座。” 吴慬脑子迅速闪过景澈,他也是学医的。“你不是文学院的副教授吗?和医学院有什么关系?” “你笨哪?我现在也在行政部工作。” “哦……”吴慬在想上次相遇的场景,他现在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不过还挺奇怪的,他现在不是医生,居然是私立医院的老板。” “也正常吧,我不也没干本专业的工作……”她耸了耸肩。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当年是医学专业第一的学生,毕业后被刘导点名要带去实习,但是被他拒绝了。”贾嘉很兴奋地看着她。 “刘导,就是那位,当年你们学校花了很大功夫聘请的博士?”她稍微思考了下,之前贾嘉就很喜欢和她聊工作上的事。 “是啊,还是她第一次点名要人,别人可眼红了。” 吴慬停了会,又想起之前景澈和她在医院相遇的情景。“好巧。我第一次去私立医院,还是十七岁的时候,生日也是在医院里过的。” “为什么?” “之前认识一个邻居,他也是医学专业,也在你们学校读的。当时我和他关系还不错,那个时候我去公立医院检查心脏是不是有问题,学校体检的时候不是被单独留下来了嘛,让我第二天去复查。我第二天下午就在医院遇见他了,当时人太多,要排到下班吧。他就带我去另外一家医院了。”吴慬没说的是,那个时候她更崇拜他了,就像崇拜圣徒,而现在,以神秘的方式,把他藏在在回忆的销魂里。 景澈那年实训,刚好忙到下午,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吴慬独自坐在过道的椅子上,低着头,穿着蓝色的校服,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 吴慬?你怎么会在这? 我……昨天学校体检,那个医生让我来医院查下,我的胸腔好像有问题。少女闻声抬起眼睫,眼神迷茫,眼角还有些泛红。 他心里像被石头砸了一下,移开眼看了下过道,都是人。他皱着眉问她:你多少号? 九十八。 广播里报了两次三十五和三十六的号码。 走吧,我们去另一个医院。他拿起她手边的包就往外走。 你怎么会在这啊?她急忙跟上他。 我上午来值班,下午不用。 吴慬坐上车,一直盯着窗外,没怎么说话。 不用太担心,等会乖乖听医生的,好好检查一下就知道了。他放缓声音,比平常更温柔些。 嗯。她点了点头,鼻子缩了缩。 时效 私立医院人要少一些,他没有让她排号,而是让她在彩超室门口等会。 吴慬等了一会后,他打开门,轻声说了句:“进来吧。”过一会他看吴慬有些犹豫,又说:“没事,我也是心脏科的。”他微笑着看她:“我也会在里面。” 房间里还有其他几个医生,但是没一会便说着什么号到了,就一起出去了。景澈和另外一个男医生拿了个夹板,站在女医生旁边。女医生让她掀起衣服躺下,她看了眼景澈,可能是因为和他认识,有些紧张。但他一直没往她身上看。她松了口气。 她已经记不得医生是先在她胸上摸了些黏腻的白色液体,还是直接拿着一个摁在身体上的白色器具,直接在她心脏那个地方转了转圈。然后开始手里的动作,边看着屏幕,边和旁边的医生报数,他手里飞快写着什么,景澈只是皱眉看着屏幕。 小妹妹,你多大了? 我十七岁。吴慬又用探寻的眼神看着景澈,他还是没有看向自己。 太晚了啊,过了时效了。 大概过了快五十分钟,到了快结束时室内人开始变多了,都在讨论着什么。吴慬心脏怦怦乱跳,恐慌开始牢牢攥紧她。 医生递给吴慬尺寸很大的纸巾擦拭胸口。景澈给医生递过夹板时,不小心看见她拉开衣服掩盖着伸手擦拭胸部,只露出了腰部。他还是迅速移开了视线,心口有些灼热又有些刺痛。 要怎么告诉她,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你家里人来了吗? 没有,我陪她来的。景澈抢先开口。 去叫下主任吧?给吴慬检查的医生对着另外一个医生说。 看着他们的反应,吴慬心里一沉,喉咙发紧。 小妹妹,你之前没查出心脏有问题吗? 我……没有……我怎么了?吴慬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话语缠绕扭结成一阵阵突然又剧烈的痛苦,无法逃脱的禁锢感扼住了她的心脏。她感觉两眼开始发热,只得闭上眼。我们的身体不是会出现一种漫射状疼痛吗?疼痛渗透到患病部位以外的地方,但一个医生压住痛点时,这些地方就会失去疼痛的感觉。可是在这之前,由于疼痛到处渗透,我们说不清楚是怎样的疼痛,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疼,以为这是命中注定,肯定治不好了。 接下来发生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是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哭,好像是从周围人开始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她连哭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的,是房间隔缺损,这不严重,你是心脏病患者当中幸运的一位。到时候做个小手术你就好了。景澈的声音让她冷静了不少,他和另外一个医生把她带进了一间小屋子里,认真地和她说高考完一定要做手术,不然会很严重。很可惜的是,没有在早些时候发现,不然就可以免去一笔手术费用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景澈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紧握着的手。 “稍等,我和你们学校联系一下。”坐着她对面的主任说。“你们副校长有话要和你说。” 吴慬说了会自己的情况,副校长轻声安慰她别担心,她又开始哭,抽抽噎噎地说了一个名字。 让我来。景澈把手机拿了过去。 她转过头去抹掉眼泪,听见他小声说着什么。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了。 他把手机还给主任。 我送你回去,晚自习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吴慬靠着车窗,侧过脸去,自己哭了会便睡着了,景澈把车里的冷气调低了些,把车停在学校大门的左侧。本打算等她好好睡一觉,又怕她着凉,到底是叫醒了她。 抱歉我睡着了。她立刻睁开红肿的双眼,嗓音又细又哑。当她醒来,她首先想到的是:我打鼾了吗?如果打了,我的嘴巴张着没有?如果那样的话,有多难看、多丢人啊。但她忍着没问。要知道,这是虚荣心在作怪。 到了。他目光微闪,握紧了方向盘。他没有宣泄出口的是:有想去的地方吗? 哦……她从副驾驶上直起身子,迷茫地看着窗外,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开始大量涌出门外,已经下课了。吴慬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如此格格不入,父亲死去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谢谢你,我走了。拉开车门前她又转过身来,有些局促不安: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小姨?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说。 好。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景澈的视线里。 结婚 吴慬很快就抽出思绪,叹了口气,那天下午的记忆还是如此鲜明。 “那还挺不错。” “是啊,是很不错,我还经常蹭他的车,周末他会接我回家,送我去学校。” “有人接送可真好,不说高中回家,大学回家我都很累,我家里实在是太偏僻了。” “而且,他长得很帅。” “真的吗,他多大啊?” “我之前他来小姨家吃饭的时候,我小姨问他多少岁,她说他24岁。我当时17岁。” “帅气哥哥哎。” “那个时候我经常带表弟表妹去他家,他也不说什么,每次都是变成他带小孩去超市买东西,要么就让他们安静写作业。” “那他以后对他小孩肯定很好。” “后面就变成我经常躲在他家,不回家,因为家里太吵,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 “再后来……我上大学后就和他没联系了,我也很少回去,每次回去也见不到他。” 吴慬又想起来很多有关于他的事情。 “高考完暑假,有一次我去他家,我想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因为我马然后开门的是一个女生,很漂亮。” “是他女朋友吗?” “不是,是他表妹。”吴慬顿了顿。“其实我上次遇到他了。” “什么时候?这么巧吗?” “就是啊……怎么会这么巧。是我在Y国,我回酒店的时候,他和我要了联系方式。不瞒你说,我还喝醉了。我不该这样的,他可能有女朋友,要么就成家了吧……” “他手上有戒指吗?” 好像没有。应该是没有。 “可能就是熟人之间想叙旧吧。别想太多,他也不知道你和黎朔珉在一块啊。” 但他好像知道...... 一个电话响起,吴慬拿起手机看了眼,是……母亲刘英。 “不接吗?”贾嘉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吴慬。 “没事。不用管。”吴慬调整好坐姿,快速转移话题。“姐姐,要不这次我换个摄影主题,下个月就可以在国内开展了。” “什么主题?” “人像吧,就拍摄人体部位。” “你不是一直都拍人像?” “这次想试试局部,更细小的地方。” “你别让我做你的素材。” “我已经挑好人选了,这几日给黎朔珉拍了一些。” “啧啧啧,看来你们俩最近感情不错。” 电话又响起。是姑母。吴慬打开屏幕,眼神凝滞——她很快又把手机关上。阖着眼说:“我哥要结婚了。” “结婚?什么时候?这么突然?” “有什么突然的,我一直都和他没有联系。”吴慬苦笑着摇头,头靠在沙发上,拨出李冬雪的号码,忽视了刘英的来电。“喂,姑母,怎么了,我刚刚没看手机。” “你哥下周结婚,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呀?”李冬雪声音很轻快。“你妈已经回来准备了。” “嗯?”她淡淡地回了句。她已经很少给李冬雪打电话了,只有给她寄过钱去才会聊两句,她只有选择用钱来还之前李冬雪给她的关心,她才能尽可能离开李冬雪,还有刘英。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变成刘英的,吴慬感觉空气都紧张不少,“吴慬,你有空回来吧,不管有什么事都先放一边。你回来之后住小姨家,你表弟表妹还在学校,没时间回来。我们的酒店已经定好了,就在小姨家那边,姑母家这边太远了,但你也要回来看看姑母,姑母好想你的,你也不懂事,这么大了都不打个电话给姑母。”刘英说了一大堆,好像她们就是很平常的一对母女,可是吴慬痛恨她在别人面前,总是装出这副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她只会定期打钱给她,不会多说一句,每次过年也尽可能去看看李冬雪,不过每次她儿子赵春会打电话让刘英过来,不让她一个人过年。 “我……”她艰难地开嗓,只觉得嗓子很干,说不出任何话。刘英停顿了一会。“不管怎样……你哥现在,都在慢慢变好。”吴慬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攥紧。“你毕竟是他妹妹。”她想起白天路过的房子,在屋里,有条大狗正盯着门看,几乎有牛犊那么大,一头长毛两耳尖尖,脏灰色样子可怕。她觉得狗的眼睛是红色的也许是因为冒红光,因为客厅或房间里漆黑一片。 自己的伤疤到底是,比不上他的悔过自新吗?被伤害的人就只能选择遗忘吗?是因为自己感情越来越充沛,以至于对往事无法忘怀?不过感情充沛这件事,除非在古典悲剧里,不然只会让人难以忍受。 “我现在在国外……已经很晚了,我朋友要睡了。”她望着窗外尽是深蓝色的夜出神。天空刚才还是柔和的,现在变成灰色,出现一片云,就一朵,非常厚,非常大非常软,还刮着风。 “在国外呀……你去哪怎么不和我们说啊?”刘英的嗓音尖锐了不少。 “我明天再和你说,先挂了。”她关掉手机,松了口气。 吴翼比吴慬大两岁,二十六岁就结婚,对她的圈子来说,是不大可能的。大部分人是不婚主义,对她们来说,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更为重要。可是更为重要的事是——一直在另一个城市生活,也从来不过问母亲生活的哥哥,为什么要在H市结婚?他什么时候和母亲和好的? “我不想回去,可是我不甘心。”她拿了件衣服准备进浴室,贾嘉已经躺下玩手机了。 “那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但是你亲生哥哥的婚礼,还是要去参加一下吧?”贾嘉漫不经心地说,眼睛盯着屏幕。 吴慬眼里是掩不住的悲伤,上大学时她记得贾嘉和她争论,有哥哥很幸福,因为哥哥会很宠妹妹,她放弃继续说下去,转过去头去偷偷抹眼泪。 不是的这样的。 “唉,你也……还是这么想吗?但我一看见他就会想到以前的事情。”她进浴室前小声喃喃。“还有其他人……” 再遇 贾嘉也在H市上班,她让吴慬先在她家住几天。每次回来,她都会有种自己从未离开过此地的错觉。 “你家那位没黏着你吗?”贾嘉接过吴慬给她煲的汤,贾嘉工作很忙,中午基本是留在学校食堂吃午餐。况且H市文娱生活并不丰富,吴慬找不到什么乐趣,就把时间花在研究厨艺上了。每天吴慬都会做好午餐,拿保温盒装好,再打车带过去H大,和她在食堂一起吃。“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前两天给他打电话,两分钟都没聊完他就被叫走了。”吴慬又给她打开炖牛肉。“妈呀!我爱吃牛肉!”贾嘉两眼发亮。 “没想到我也有每天给别人下厨的一天,我是不是很像你的老婆。” “你就是我的老婆,啵啵啵。”贾嘉作势在吴慬脸上亲两口,便埋头苦吃。 “你怎么吃这么急啊?” “都怪我太忙了,忘记告诉你,我们之前请的那位校友和我们学校谈好了合作,他等会要来签合同,哎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你听我说,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可以去他们公司实习,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他们公司有多难进吗?” “什么公司啊?” “就是我们H市的瑞德医院。” “这不是我之前去的那个医院吗?” “是的,我倒是没想到他是瑞德医院的。” “你别看瑞德医院在我们H市好像不如公立医院,它的总部在S市,之前是全国前五的医院,现在已经第二了。所以说,我们学校的学生想进入这种顶尖医院实习,哪有这么容易?果然还是得傍大款啊。” “那为什么,他可以成为瑞德医院的掌管人?你不是说他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 “没想到吧,他家就是瑞德医院,听说他并不想接管家族事业,想去公立医院做医生来着,但是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而且我还听说,瑞德医院开在这是因为创始人就是H市本地人,它前几年出有一个公益项目,十八岁以下的心脏病患者都可以减免百分之八十的手术费和治疗费。” “这样吗……” “所以,我们学校还是沾了他的光,至于能不能留下转正,那就得看那些学生的实力了。” “多一个机会也是很不错的,何况这么多人想得到。” “好了,我要去接他了,你慢慢收拾。” “行。” 你等他吧,我先走了。吴慬路过行政楼的时候便看见有一些人拥簇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往里走,贾嘉手里拿着什么文件,急匆匆地跟进去。 深黑色西装很衬他白皙的肤色。 那个身形远看着有些熟悉,吴慬心脏开始猛烈地摆动不止,仿佛一个被激怒的巨兽夺路而来。她几乎认为那是景澈。忽然他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那一瞬间,暴风从头尖上刮过。她又迅速转过身去。 她跑到校门口才平静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逃,甚至希望他不要认出自己。她脑子里迅速拼补未显现的谜语:他开的车,还有家具……并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他也是H大的学生,也在公立医院实习过;他带她去私立医院,不仅仅插队,和周围的医生也很熟络;在Y国见面的时候,他说来见顾客…… 原来自己离他如此遥远。 濡湿 夜色朦胧,一切都是单调的颜色。空气潮湿,没有一丝风。她的头发像烟雾一样飘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她湿漉漉的脸庞闪着银光;当他握住她的腰时,她两眼瞪着他。 景澈抬起头看了眼自己濡湿的床单,扶额叹了口气。自从见过吴慬之后,她就夜夜都在他梦里折磨他——缠人的抓捏和摸弄。一个人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呢?梦魇找上门来,撕裂他,死死地抓住他。据说,如果你饿极了,你就会开始吞食自己的心。或许两者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一骨碌坐起来,翻身下床,披上了晨袍。收拾干净后坐在地毯上,拿过床头柜上的一小盒金属箔剪成的星星,有金色的,也有银色的。拔出木塞,全部倒在手里把玩。 你的生日礼物。那日她站在他家门口,仰起脑袋,伸出双手,上面有着亮晶晶的玻璃罐,欣喜地望着他。在重新遇见她之前,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他从来没想要过,也从来没承认过。这盒星星陪伴了他七年,代替吴慬时刻让他想念她的一个小物件。 你要装作不认识我吗?那日她醉酒,抬手拉住他的衣角。他捏起一片星星,闭着眼,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他没法不承认从自己体内不断迸发出的欲望。 雨滴落在窗玻璃上,发出接吻般的声响。它很快便会离去,就像吴慬转身那样快。他想。他站在镜子前穿好西装,试图将她的身影驱除。他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兴奋。他明白接踵而来的是什么:吴慬。她的声音。她的面孔。她的小动作。他系领带的手指微微停顿,探向滚动的喉结。她的一切都被他吞入腹中。 他又拿起桌上的星星,闻了闻。试图吸入她指尖留下的气味,可惜没有。只能默默收好,提起衣柜旁边的行李箱离开卧室。 奶奶。景澈看着周贤拉开覆盖在落地窗上厚厚的帘子,柳馨旎倚靠在沙发上,借着沙发旁的台灯看报纸。 怎么忽然要搬出去?她闻声把眼镜拿下,折起手里的报纸。 崔总。周贤停下手里的动作。 景澈淡淡嗯了一声,走到她身后。我之前的公寓还留着,刚好最近也要在这边待久一些,那边离医院近一些。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他垂下眼,给她揉太阳穴。 老样子,你好不容易有空回家,也不多住几天。她闭上眼,顺着他的动作把头靠在沙发上。 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再回来陪您。景澈回H市后便拜访了刘梅,了解到吴慬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参加吴翼的婚礼,这才决定搬回大学时候住的房子。 没事,公司的事情比较重要,这么大的公司都交给你一个人打理,要是你爸妈还在的话……柳馨旎哀叹一声,又觉得大早上提这种伤心的事情并不合适,开始转移话题。今天曾家竹带着他大女儿来了一趟,曾绪媛,你还记得她吧? 有一些印象,是我高中同班同学。景澈只是专心给她放松,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感觉这孩子比以前更雅静了,反正你们也认识,要不找个时间,邀请她来咱们家吃饭?柳馨旎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周贤心里暗然,可惜景澈心里已经有人了。 奶奶,您答应过我的。接管公司前他就和柳馨旎约好,他会好好经营公司,但是不要催婚。 你都三十多了,我能不着急吗?周贤,你偷偷告诉奶奶,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但是人家嫌弃他老? …… 周贤很想吐槽:他这张脸可不显老,在医院那是出了名的好看。 景澈脑海里又浮现出不久前的梦境,梦里人的脸庞、触感、气味都如此鲜明。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周贤别多说,周贤拿过行李箱出去了。您已经给我安排好几场相亲了,还是别浪费我和对方的时间了。小刺猬。吴慬现在就像个小刺猬,碰见他就躲进壳里。哪怕是在梦里也不让他得逞。以前的吴慬见到他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会主动找他,喜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算了,你要是有心,早就把人带回家了,我也不逼你了。柳馨旎自觉在这件事上理亏,并不是担心他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只是担心未来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自从景澈父母在他刚满五岁时,意外车祸死亡,她虽忙于管理公司,也会尽可能抽空陪他,弥补双亲缺失的关心。好在他有好好长大,就是性子有些冷淡。 他抬手看了看表。谢谢奶奶,我改日再来看您。 老人朝他笑了笑,便继续拿起报纸往下看。 烈性酒 吴慬在景翼婚礼前两天才去刘梅家。她走过三个街区,来到了穿越小区的主街。她停下脚步,视线越过缎子般又湿又滑的柏油路面,凝望着铁门前的梧桐树。景澈永远不会从里面出来了。大一放寒假的时候她来了一趟刘梅家,为的是能见他一面,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她赌气似的,既然他不告诉她自己离开了,那么她也不会主动找他了。 她深呼吸,敲了敲了刘梅家的门。 进屋子后她看见了刘英和李冬雪坐在沙发上,笑眼盈盈地看着她,她们两个人的问候像炮弹一样穿入大脑。李冬雪更老了一些,头发已经出现白线,脸上的皱纹也跟多了。吴慬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接着被他们推搡着上桌吃饭,给她空出卧室留她过夜,而她无法张口拒绝。 因为是李冬雪说的话。她远离李冬雪时她可以比谁都心狠,当那张与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又比谁都脆弱。对她而言,有的人是一群食腐动物——争先恐后的鬣狗、闻到肉味的豺狼、随意捕食的猛禽,或是叮着尸体不放的苍蝇。但李冬雪不是。吴慬不愿意这样想她。哪怕有人经常和她强调,刘英过得很辛苦。在她三岁时,将她放入李冬雪家寄养,是迫不得已。刘英也经常向她表露爱意,试着接近她,哪怕她一直冷漠应对,刘英也当作无事发生。 刘英最大的本领就是漠视痛苦,她大概也没想到,正是这种本领,在她与吴慬之间划出了更深的裂缝。 我想见新娘。吴慬对李冬雪说。她不知道新娘会不会恨她。 她现在和你哥在一块,小俩口感情太好了,一会都不愿意分开。 她......在哪? 在你哥的新买的房子里。 他在H市买房? 是啊,你哥让你妈住进去,他也给你留了间卧室。 他们关系居然这么好……她没有再多说,并不想见到景翼,她只想见她这位新嫂嫂。 第二天她们带吴慬去布置新房,她进客厅时并没有看见新娘。三居室的房子不算很大,但是地段位于市中心,小区也是新建成的。她没和景翼说话,他也没和她说话。吴慬看见他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吴慬觉得很难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心不在焉地听着李冬雪的指令,猩红的装饰品挂在白色的墙上,格外地刺眼。她们的交谈声在提醒她,这是个充满幸福的日子。她感觉自己像个被人提在手里的小木偶。 吴慬还年轻,她们以为她干什么都随心所欲。 做事没有常性,虚度光阴。 她们终于对她下了审判书。 吴慬本认为可以任意丢弃东西,也丢弃人——把他们一古脑儿抛在身后。但她还不谙世故,不知道他们还会回来。 她的童年似乎已离她远去了——遥远的往事渐渐淡化,苦乐参半,仿佛干枯的花朵。 这房子是他自己买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倦情绪。 她得到的回答是肯定,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晚上回来后,她找了个借口去超市,没有和刘梅她们一起上楼。 她站在货架前,盯着度数更高的烈性酒。 听说它们能够快速麻醉神经。她想。 她已经不会像从前那般焦虑了——害怕自己表现不好被赶出去,随时要流落街头。她推开超市的玻璃门,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昨天晚上她罕见地失眠了,她只是盯着天花板,脑袋有些昏沉沉。她们大概率也意识到,吴慬现在不是以前需要借住的吴慬了。实际上她得到了当年想要的待遇。就像自己为了躲避父亲的质问和拥抱,被扇了两巴掌;第二天父亲问她是不是很疼,流露出心疼的神情,好像吴慬才是该愧疚的一方。那个画面一定会有李冬雪,她在笑,她支持吴慬被教训一顿。而现在的李冬雪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刺伤自己了,阴晴不定的赵春再也不会追着她打了,吴建东再也不会一直和她诉苦了,面对年纪更小的表弟表妹们,她也不羡慕他们有着比自己正常多的家庭了。 她知道自己过于冷静。过于厌烦。但还是有些不对劲。她还是觉得自己在被什么东西禁锢着。 她开始拼凑起事情的原貌:吴翼为了钱,回到母亲身边做孝子了。毫无疑问,刘英把吴慬给的钱,加上自己的钱,都送给吴翼了。 她坐在梧桐树下,慢慢撬开瓶盖,回顾着过往。平淡的日子一小时又一小时、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流逝着,然后悲剧突然之间发生了:哥哥的猥亵、表叔的暴力、父亲的去世、我的心脏病、母亲的背叛。 尽管她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起悲伤的事,如同一只被锁在地窖中哀号的小狗一般,但要让她回忆起全部的细节却是很费劲的。她张开嘴往里灌冰冷酸涩的液体。有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吴慬没有注意到车。 难道是自己在期待什么吗?她倒并不特别想上去和李冬雪一起待着,只是她感到孤单。喉咙火辣辣的。她以为李冬雪会回家,得知她不会,她松了口气。由孤单而感到被忽视;由被忽视而感到失败。 因为过强的刺激,她眼角溢出泪水。 似乎我被遗弃了;似乎我的心碎了。她想。 塑料袋被她丢到一旁的垃圾桶,拖着双脚走向电梯,大门刚被她关上不久便又被打开。电梯门开后她疲软地倚靠在一旁,合上眼慢慢呼吸。这是混沌和清醒之间慢吞吞的赛跑,但她想先到达目的地,刘梅家的门,然后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手机从她手里滑了出去。砰的一声。她努力睁开眼,电梯里的镜面不再是镜面,在她眼中变成了玻璃,又幻化成了水,池中水光粼粼,她和身旁的男人都变成了聚焦在一起的色团。 她以为是电梯到了,没注意到手机掉了。她的意识里只有门和床。 电梯门打开后她便抬脚往外走。 “吴慬,拿好你的手机。”她被温暖的手握住,“你又喝醉了。”她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冷的物体。这个声音几乎是让她僵住身子。 她开始担心她的心脏,并且有点头晕气喘,好像被什么淹没了。是什么呢?不是水;是比水更稠的东西。那是时光:昔日的时光、昔日的悲伤,仿佛沉淀在池塘里的层层淤泥。她多么想再回到从前那些平淡的下午时光——无聊而又漫无目的,只有他们俩。 他没有松手,反而走进了一步。他汲取着她的气味,几乎要贴上她的背。他可以轻松把她揽进怀里,就像他在梦里做的那样。 “你还好吗?”他攥紧她的手腕,放缓清冷的声音。更像是在乞求她别走。 她的双脚像石头一样冰冷,无法迈出一步,牙齿咯咯地打颤,浑身发抖。 她在抽泣。 绯红 x syushuw u.c o m 她试图忍住,却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悲伤,让泪水无声地滑过她的唇边,沿着下巴滴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一连串的抽泣声在空荡的过道里回响。 景澈看着她。手指轻轻揉搓着她的手背,试图给予一些安慰。周身弥漫着沉默,只有吴慬的哭泣声。 越哭越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上气不接下气。激动的呼吸间夹杂着细细的呜咽声。 再哭下去怕是要把刘梅她们招过来了。他轻轻转过她的身体,酒精让她的脸颊泛起绯红,如同一抹梦幻的晕染。她的唇边留有微微的酒渍,随着呼吸而轻轻颤动。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抬手给她拭去。 好烫。他抽回了手。 她的眼眸湿润而涩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无情地砸在他的手上,伴随着她的呜咽声,将痛苦一点点传递给他。潮红的脸庞因为哭泣而更显苍白。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x yuzh aiw u9. co m “要去我家里缓一会吗?”吴慬的意识渐渐昏沉,泪水似乎流尽了她的力量。景澈的声音微弱而迷离。她不能这副样子回刘梅家。在她还没来得及点头的瞬间,便听到咔哒声,接着她感觉自己被用力一拽,背后靠在了又冷又坚硬的门上。 她努力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却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 景澈按着她的左肩,右手肘撑在她耳边。吴慬能感受到景澈的西装布料在她的耳朵旁轻轻擦过,那是一种微微摩擦的触感。这片布料质感细腻,每一根线条仿佛都在牵动她的神经。她的耳朵能感受到西装布料的笔挺,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让她感到他的存在异常真实,而那片布料的触感则在她的耳廓间带来一丝微妙的温暖。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只留下她与他之间微妙而私密的接触。 她往旁边躲了躲。 但她无处可躲。 她被禁锢在了他怀里。 “原来只是扔垃圾。”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但是她的眼眸失去了焦点,微微闭合,显得疲惫而无助。她没有推开他的力气。天花板上的光影在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仿佛将她带入了梦幻的深渊。她的身体变得无力,渐渐失去了支撑,开始滑向地板。 景澈感受到她正在离开自己,便关上猫眼,轻轻托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靠在他的胸前。 人还是不受控地往地板上滑去。 他打开灯,试图唤醒她。 只是面前的人,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因为哭泣和酒精的作用,着潮红与她红肿的眼皮形成一种独特的美。与脸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洁白的脖颈,皮肤呈现出自然的素净,没有丝毫痕迹。 “吴慬。”景澈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唤起她的名字,感受到内心的叫嚣。他的声音带着一抹低沉而犹豫,自己怎么能对喝醉的吴慬心生轻浮的想法。 没有回应。 他的掌心覆在她颈侧,感受着她微微温暖的肌肤。手指轻轻在她下颌拂过,轻柔而均匀。这触碰是温存而充满关怀,仿佛要在指尖传递一份温柔。景澈的眼神沿着她脸上的每一处轮廓勾勒,试图以这温柔的触碰让她的存在永远留在他身边。那深沉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执着和珍惜。他把她抱去卧室。 她小嘴微张,睫毛还湿湿的,但睡得并不安稳。她时而呻吟,时而踢腿,有时还会打鼾。景澈无法入睡,坐在她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用两只手抚摩着她的头发和面庞。他注意听着她急促、兴奋、不连贯的喃喃絮语,未必听懂什么意思,但是安详地微笑着;只要稍有一点点感觉到她又开始痛苦地呻吟,马上又重新抚摩她的头发,温柔地摸着她的面颊,又是安慰,又是劝说,犹如哄小孩子一般。 水声哗哗。他褪去身上的衬衫。她每天在睡梦中都是如此吗?他想。他又在想:回头你从床上坐起来,你会是什么反应?是从我身旁走过去,还是责怪我?等你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我会想起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声调和字眼;而昨夜整整一宿,我什么也不想,我就这样望着你,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你的衣裳发出窸窸窣窣一阵响声,你在睡梦中的呼吸,还有你翻动身体的次数…… 景澈的手指离吴慬很近,这短暂的距离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吸引。他笑着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头发有些凌乱,衬衫衣领大敞,裸露出精瘦的胸膛,线条清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领带被随手搁在柜子上,暴露出他自己都不了解的那一面。这一刻的他,敛去了平日里的冷意,散发着一种疲倦和放松的氛围。她醒来的时候便是这幅画面。 喝点水。景澈见她醒来,起身给吴慬拿了一杯水。 我怎么……在这?她终于回过神来,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她切切实实地在景澈家。这个地方没有变过,还是七年前的样子。 你昨天……他把玩着手里的一粒星星,缓缓开口。 抱歉,我,我给你添麻烦了。昨天晚上零星的片段在她脑海里快速闪过,只能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试图缓解尴尬。他并没有强迫自己进来,在彻底没有意识前她是可以拒绝的…… 他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床对面的长桌上。 吴慬看了眼手机,全是未接来电。还好没有黎朔珉的电话,她松了一口气。一想到他,吴慬心里就有些发慌,她明明就没做什么。 “那,那我先走了。”她握紧拳,指尖快要嵌入进肉里,抬脚往门那边走。 “吴慬,你在躲我。”她按上门把的手被景澈的手覆住,男人的衣扣轻轻蹭过她脖颈后处。 不留痕迹,除了脖子后面的凌乱发丝贴在皮肤上。 “我……我没有……”一闪而过的冰冷触感,让她僵在原地。 “那为什么,”他拖着声调,像是一位很有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钩。“刚刚你一直都不敢看我?” “我,我只是太久没见你了。” “还有呢?”或许是景澈把头低下了不少,他的气息极快地掠过她耳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把眼闭上,试图将自己的神志从这狭窄的空间拖走。别再靠近我了。求求你。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日又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七年的时间,景澈往日轻松平和的气氛早已被时间磨灭得干干净净,取代的是冷峻锋利,自上而下的威压感。 “我醉了。”她语速很快。 “酒后吐真言。”他紧追不舍。 吴慬被他堵得无路可走,周遭仿佛只有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景澈只是垂眼看着她,身上的棉质白衬衫被她睡的有些发皱,内搭是黑色背心,朦胧的白色冲淡了浓黑色。她藏在衬衫里的肩带很细,他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断掉。腰部几乎和梦里出现的一致,他从来没窥视过腰部以上的部位,而现在,他的视线沿着颈侧慢慢往下滑过,哪怕是极小的一部分,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景澈移开视线,若是把她逼太紧,她只会逃得更远,更快。 “你该走了,已经十点了。”放开她的手,轻声提醒。 发疯 吴慬回到刘梅家后,迅速洗漱一番。 她收拾好之后景澈也整理好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门。 “好……巧。”景澈已经换上了一件休闲衬衫,手里拿着外套。吴慬想起不久前他的裸露在外的肌肤,胸膛上还有一条沟壑。她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嗯,我送你。”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侧过身去把门关上。 “不用。”她把包挎好,迈开步子去电梯口。 “这么讨厌我?”他比她提前到达,伸出手按最底层的电梯。 “我没有!”她脱口而出。 “一起吧,我去公司正好也要经过酒店。”他嘴角微微抬起,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吴慬咬着嘴唇,没再拒绝他。 两人的气氛已不再像七年前那般,彼此的过往就像烟雾一样飘散在空中。三年前,景澈无意间在朋友策划的摄影展上看到了作品的署名是锢。 他知道那就是吴慬。 “你,一定要去参加婚礼吗?”景澈有些困难地开口。他之前偶然听到吴慬在刘梅家门口和一个女人争吵。 吴慬愣怔一瞬,眼底滑过一丝迷惘。她对景澈知道自己要去参加亲生哥哥的婚礼这点是不惊讶的,她更惊讶于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当然要去了,我必须为我亲爱的哥哥送上祝福。”她眯起眼,窗外的大楼缩成模糊的一团。将自己放置于留下创伤口的那个地方,独自面对那些人,会是怎么样一种局面?或许和父亲去世的时候一样吧,大家都聚在一起,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哪怕脑子里总是浮现哥哥猥亵自己的场景。李冬雪她老公让吴慬去安慰吴翼,她没理;姨夫让吴慬去和吴翼说说话,这么久没见面了,她没理;其他人让吴慬劝吴翼回H市和刘英一起生活,她没理。 就像他们没有理会吴慬。 吴慬这些年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没有感觉。头脑里会经常浮现猥亵的场景,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于观看受害者描述自己后期应对的记录,她也没有出现她们所描述的那种状态。她觉得那些经历只不过属于另一个和她的体型、认知有些相似的躯壳。 等红灯时,景澈转过头去看吴慬,她出神地望着窗外,孔里只有景色,什么也没有。他宁可她像七年前那样,被诊断有心脏病时,眼里尽是惊恐、害怕、难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于平静。 景澈猜测吴慬回去是要和吴翼对峙。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攥紧方向盘,这句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挺好的。”她机械地回答。 景澈叫了吴慬好几声她才转过头来,门已经被酒店门口的工作人员拉开了,“谢谢。”吴慬眼睛有些酸,揉了揉眼睛。酒店比她想象的要高档得多。 关门前她又停下,毕竟不能再像高中那样,空手套白狼了。于是弯下腰对景澈说:“下次请你吃饭。” 景澈微微点头,看着她进酒店后,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意:“哪里可以停车?” 吴慬走进化妆间,没有遇见叔叔和姑姑,只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吴翼,刘英和李冬雪。若是遇见了,又要好一顿责怪吴慬没有良心,都不回老家去父亲的墓前看一看。 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很漂亮,刘英应该是提前做了准备。赵昀昀径直朝着吴慬走来,做自我介绍。吴慬没心情和她说暖话,也没有给红包。她只是看了会赵昀昀,默默吸了口气,她没有办法把矛头指向这位陌生的女人,她没亏欠过吴慬。“我不能叫你嫂子,因为他不是,也不能做我的哥哥。”赵昀昀松开她的手,困惑地看着吴慬,“小慬,你说什么?”吴慬不理会她,只是转向坐在沙发上的吴翼,“你猥亵过我,你欠我一个道歉。”冰冷地吐出这几个字眼。 刚被提起的网纱又从赵昀昀手里滑落,堆成一团。 吴翼只是冷哼一声,“我什么都没做过,你有什么证据?今天不是给你发疯的日子。” 赵昀昀神色难辨,似乎是没想到吴翼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做这种事,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第一时间选择相信吴慬,而不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吴翼试图去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她很快就把手拿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冷冷地盯着吴翼。 “老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吴翼见赵昀昀没有任何反应,又放软了语气:“她和我从小就不对付,我们有十多年没在一起生活……” 吴慬忽然大笑着打断他:“你是什么人?你对父母无情无义,父亲死后你拿着母亲的钱,你还觉得不够多,当初是谁说母亲欠自己够多的了。那你现在呢,又是拿我的钱,作为你结婚的本金,你说说你是什么人?啊?”吴慬停下来大口喘气,说得很激动,语速很快,吴翼试着打断她好几次都失败。 “吴慬,这是你哥的婚礼,别乱说……”最具有震慑性的声音传来。 “乱说?你们最清楚不过,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乱说。”吴慬转过去瞪着李冬雪,看见刘英站一旁,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别闹,我们先出去。” 吴慬躲开刘英的靠近,带着厌恶的神情。“我的意思是,他让我和他接吻,不止一次。还有他经常在我身上乱摸,有两次是在压在我身上蹭。”这是曾经她对刘英说过的话。“妈妈,让我猜猜。你又要像以前那样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吴慬!”刘英怒斥她,示意她住口。 “你说,吴翼对你做了什么?”李冬雪拉过吴慬坐在沙发上,语气温柔。 吴慬强压下心里溢满的委屈,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盯着李冬雪的衣服。所有人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吴慬。 “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太记得了,是小学那段时期。” “吴翼,你是不是做过?”吴慬合上眼,何必假惺惺做出这种可笑的语气,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吴慬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吴翼微眯着双眼,露出狡黠的神情。 “那时候你哥也小,不懂事,小孩子的玩闹。”李冬雪的语气有些埋怨,这种事情争论不出结果的,只要吴翼像以前一样,咬死没做过就拿他没办法,她也不想耗费时间。 吴慬心猛地沉寂下去,胸中的郁气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她意识到,无论自己向她们揭了多少疤痕,得到的回应总是那样,先承认她说的没错,然后敦促她往前看,提醒她有些人过得还不如她,让她学会原谅。然而母亲的这种高超柔术——对女儿的遭遇只会动动嘴皮子——实际上却是在磨灭事实,淡化事情的意义,抹去大家的记忆。有时,她甚至觉得那些经历只不过属于另一个和她的体型、认知有些相似的躯壳。 感觉自己的耳朵开始发胀,她分辨不清楚是谁在说话,嗡嗡的声音开始占据上风。 “哎,我之前也是这么劝她,她就是不听我的。” “先让你哥完成正事,我们等会再说这事啊,听话。” “是啊……这么小知道些什么?你别和吴翼怄气了。” “吴翼也记挂你,说好久没见你了,还特意给你准备大红包来着……” 失控 她最后被李冬雪拉着去客席上坐着,她盯着地上暗红的毯子,刺眼的金丝在毯子边缘攀绕。这种红色比吴翼家里的红更深,卷成旋涡状拉着她往里坠。赵昀昀和吴翼过了一会才出来,她不知道婚礼进行到哪一步了,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一只手拉起来,周围都是整耳欲聋的呼叫声。但她只是望着吴翼手上的那把锯齿刀,吴翼笑的很开心,咧嘴露出白净的双齿,和赵昀昀一起切开蛋糕。吴慬不免感到有些作呕。他看了一眼站在蛋糕车不远处的吴慬,对上她的视线,眼神只是动了动,很快又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她眼神落回了那把被放在一旁的刀。 李冬雪和刘英见吴慬全程都不说话,心里放松了不少,两人一边说着祝福之类的话,一个大声夸赞,一个笑着委拒。慢慢地,她努力地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母亲或是李冬雪。她开始认识到,她们没有能力目睹性侵在她们眼皮底下发生,她甚至从来没承认过吴慬遭受过性侵。 这会不会也是她们对于孩子和婚姻的执着,没有分寸、没有节制的原因?她们扩充这个家庭,其实只是为了逃离过去,不论过去遭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她们试图建立一个理想的家,一个没有瑕疵的家。 “吴慬!快松手!”吴慬的舅妈范圆霜力吴慬最近,和她说话时吴慬也不回应,直到看见吴慬手里握着刀,尖叫一声,把大家沉浸在这对新婚夫妇带来的喜悦中拉了出来。 吴慬手里死攥着那把长锯齿刀,刀锋贴着手心,一股刺痛瞬间穿透她的神经末梢,火辣辣的疼痛弥漫开来。鲜血涌出,刀上的奶油很快被不断涌出的鲜血覆盖,伴随着心脏的激烈跳动,仿佛是身体深处的一次抗议,那暗燃的痛苦终于被她压了下去。但疼痛很快就消退了,眼神里的清明也不复存在,她只是望着吴翼。吴翼被她盯得有些慎得慌,拉着赵昀昀往后退。 她们很快便感觉吴慬不对劲,她仿佛失去了意识,呆立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任何呼唤都无济于事。然而,她们又怕吴慬可能会突然用刀刺向她们,几个人把她按在地上,强行掰开她的手指。 赵春看着吴慬涣散的瞳孔,手里的刀仍旧牢牢握在她手里,“怎么回事……你们都舍不得用力啊,我来。”他不耐烦地喊了一句。 吴慬忽然听见赵春的声音,瞳孔猛地放大,手指微微颤抖,泄了力。手里的刀被他猛地抽出,然后扔进垃圾桶。悄无声息的痛楚又席卷而来,吴慬看到赵春持刀,仿佛要袭击她,正如小时候他在她身后追着要揍她那样,开始哭叫,嘴里嘟囔滚。惊恐地用手抱着头,双腿抵在地毯上,双腿挣扎着退进帘子。 当场的人不明白吴慬为何会如此反应,愣在原地。 “吴慬哭叫什么……”赵春一出声,吴慬身体颤抖地更剧烈。 “这孩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这样?”刘梅悻悻伸出手拉开帘子,吴慬见到有人靠近自己哭得更加凶猛,浑身都在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狂热地往下掉。 顾不得包围自己的帘子是否干净,吴慬抬起猩红的手,伤口很深,她感受不到疼痛,扯过刘梅手里的帘子,重新覆盖住自己。外面还是有赵春的声音,还有他手里的刀,像魔鬼一样紧紧缠绕着她,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席卷而来,因为一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感,一些只能在棉屑的维度上解释的事件。她一直在回想童年的一些零星片段。它们是没有形式或意义的遥远生命的碎片。它们就像口袋里的棉屑一样出现。 身体开始发冷,恐惧扼住了咽喉,她无法发声呼救。只得抽噎着把自己包进其中,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躲进坚不可摧的城堡,免于外面那群人的伤害。 刘英看见吴翼拉着赵昀昀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露出很懊恼的表情。她瘫坐在地上,吴慬手里的血早已被地上的红毯掩盖,了无痕迹。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楼层的人,服务员拿着创伤药,试着接近吴慬,但只要一接近她就开始喊叫。 “怎么回事?”景澈拦住拿着药物的服务员,皱着眉问。他本想在在酒店外面等吴慬,回想起她刚刚的状态,有些不放心,刚走到C层外面就听见里面的哭闹声。 “有一位女士刚刚好像失控了,刀割伤了手,现在躲在窗帘后边,就是不肯出来上药。” 手里的东西忽然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抓走,“哎!先生!”。 他刚走到一楼又被拦住。“你好,吴翼的婚礼在哪一层举办?”黎朔珉急匆匆从车里出来,跑进酒店,随便拉住路过的工作人员。 “在C层。”他愣住了,今天不知是水逆还是……今天刚入职酒店就遇见两个身形气质独一份的男人,还都是去参加吴翼的婚礼。 “谢谢。”酒店里的人频频侧目,望着身材修长,穿着蓟图案刺绣波浪线条白色牛仔套装的男人,只有他本人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 “可真有福,能认识这种级别的……”他看着焦急等待电梯的男人,嘟囔着转过身去清理垃圾。 “小景?你怎么……”刘梅吃惊地看着景澈。 “吴慬怎么了?”他有些急躁地打断她的疑问,直奔主题。 刘梅小声和他说了具体情况。 “你们都离开这。”他不应该让她来这里的,刘英并没有保护好她的女儿。 “你是?”赵春看眼前的男人,气质外形都不像个普通人。 景澈从进来开始,一直注视着帘子。赵春一说话帘子下面的双腿抖得更凶了,景澈抬起眼帘,狠戾的视线投向赵春,很快便收回。他沉声对着刘梅说:“快让他们出去,你们留在这她的状态只会更糟。” “吴慬,是我。”景澈压低声音,慢慢靠近吴慬。她醉酒那日也是受了伤,看来那日的事情并非巧合。 帘子里的双腿安分了些。 她们并没有听景澈的话,景澈隐约意识到,为什么吴慬会变成这样,心里暗骂了一声,只想带吴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又轻轻叫了她几声,安慰她没事了,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景澈试着拉开帘子,看见她红肿迷离的双眼,脸色茫然僵硬,下唇被她咬出血了。他抬手覆在她双眼上,她也不闭眼,只是愣在那。景澈抿紧唇,见她不排斥自己,拧着眉轻轻握住吴慬的手。她手掌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只有手心还沁出鲜红的血。他又抬手把帘子拉回去,给她上药。 吴慬眉眼颤了颤。 景澈给她处理好伤口,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拍了拍,面前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李冬雪看着吴慬对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如此信任,刚刚对自己却如此抗拒,心里却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她当年从刘英手里接过了只有三岁的吴慬,养了十四年。吴慬小时候性格开朗活泼,路边随便走个人她都能招呼。长大之后性子变冷了些,没有以前活泼了,但对李冬雪还是像往常一样。哪怕她把吴慬当成亲生女儿,还是会让吴慬多亲近自己的亲生母亲。 吴慬一次次地忽视刘英,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 吴慬这种情况属于C-PTSD,没有抑郁症也是会出现解离状态的,没有感觉更像是属于轻度解离的状态;但是长时间压抑情绪,导致更深的解离也是有可能的。 靠近些 她正想上前看看情况,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飞过,直直冲着吴翼奔去。 黎朔珉拽着吴翼的衣领,把他拉到门外,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忽视景澈跪在吴慬跟前给她上药,一遍又一遍叫着她名字。嫉妒独自在心里猛烈地灼烧。扬起拳头在他脸上砸了几拳,二十六年来他还从未如此愤怒过。景澈听到外面的动静,房间里的人都出去了。他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盖住她的脑袋,把人抱起快步离开。黎朔珉没有想到吴慬这次回家会变成这样,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缩在角落,手上全是血。他记得她在他怀里哭着说自己怕疼,可是现在,怕疼的人只是坐在地上呆滞地出神,毫无反应。 “你这种人也配组建家庭?”黎朔珉用力往吴翼脸上砸了两拳。 吴翼反应过来自己被揍的时候黎朔珉已经离开了。 其他人去忙着应对陌生男人的突然闯入,没有意识到吴慬被景澈带走了。 景澈把她抱到车上,拿开盖住她的外套,给她系好安全带。原本想带吴慬去医院,但她现在神志不清,也不确定她愿不愿意去,带她回了小区。 “吴慬,吴慬。”他停好车,倾过身去捧住她的脸,轻轻拍了拍。吴慬看见一个男人,几乎和景澈一模一样,正焦急地看着她。涣散的意识开始聚集,感受到手心里火辣辣刺骨的疼痛,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景澈在一块。 “还好么?”他抬手给她拭净。 她摇了摇头,眼泪浸湿了他的手指。细细的呜咽声流动在静谧的空气里。 “别忍着。”他的手按在她后脑,把她带向自己。眼泪夺眶而出,泪水继续泛滥,好似融雪从山上疾泻而下,桥梁常被冲翻卷远,而八月的草地不再是一片焦枯。 景澈的手抚摸着吴慬的背,清冽的气息稍稍抚平了她的悲伤。他望望车外,又望望她,眼皮眨了一眨,仿佛车内残留的亮光迷糊了他的眼睛。他像是在受苦。她不知道如何消磨横在她与黑夜之间的这个漫长的白天。 她多么愿意睡着,隔很长时间,在离此很远的地方醒来。 在她逃离出来的世界里,她等于零。她多余。她好孤寂。 他不知道灵魂肯不肯再为他掷一次?正是通过那样一种骰子游戏确实几百已经输掉—但数十却赢来了一切—留在他身边。要肯定,她肯定知道,如果她肯直言相告—现在他会好好消受,好过止痛膏有点失效的时候,在他的这块疼痛上又扎了一针。他伸出食指,抵住她下颌,勾着往上抬,露出她湿漉漉的脸庞。布满水雾的双眼,通红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拂在他指背。 如果你能仔细地去观察一个人,那么你会比他本人还要了解他。 景澈很确定现在的吴慬不会拒绝他,他忽然不想和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了。 “离开他。”万一他真的输了,至少,知道最坏的,也算甜美。失败的意味仅仅是失败,临头的不会更加糟糕。 她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皮,撞进他深色的眸子里。原来这双眼,仿若开满桃花,艳丽而多情。不是那双清冷无欲的眼。 她没有给他答复。 “靠近我一些。”吴慬自己当时并没有意识自己的动作,他眼里噙笑着,松散的音节,温温吞吞。 “做得好,再近些。”他沙哑的声线就像那薰衣草色的薄雾,渐渐弥漫在她耳边。同时,他的意愿也在推动,帮了她一把。游伴,拥抱,酒精—幻想有大有小。直到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半指的距离,他才意识到,他的愿望只实现了一半——他发现,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当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发生时,我们不必刻意闭上眼睛,假装视而不见。”他俯身在她耳边说,手臂擦过她腰间,咔哒一声,她身上的安全带被他拉开。纤长白皙的指节顺着腰线漫游而下,挑起衣摆,掌心慢慢抵住腰侧,指心摩挲着腰间细腻入微的肌肤。 “吻我。” 吴慬再次浸泡在他独有的气味里,他不久前的触感仍旧萦绕在她心头。情绪透支早已让她身体疲惫不堪,只想回到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吴慬伸出手揽住景澈的腰,唇意外地蹭过他的白嫩的锁骨窝。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性,就像古老冷漠的山,平常是如此安静。而他对上吴慬才知道,心里蕴藏着骇人的火,情与欲,还有占有欲。渴望藏在脑海之外,非智力所能及。他不再忍耐,抽出腰间的手,勾住她的下巴,贴上她的双唇。 到底是放缓了攻势,只是克制地吮吸,技法算不上好,有些笨拙。他两指掐住她下颌,另一只手肘撑在她头顶,扣住她后脑,不让她撞向车窗。被圈在怀里的人想方设法躲避,总是枉费心机,绞尽脑汁都无济于事。 只得仰头闷哼承受。 景澈的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不应该虚度一分钟,而现在他只想困在这封闭的小空间里,抱着吴慬,肌肤相亲,消磨时光——流逝得那么快的时光。 大概是作乱者也觉得自己的吻技过于青涩,又尝试着吻了几次,问她喜不喜欢。 吴慬被景澈亲的浑身发热,脸颊快熟透了他也不放过她。 ———— 修罗场终于要上路 真是可喜可贺 接电话 黎朔珉顾忌着吴慬的情况,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吴翼拉扯,只是冷笑着“祝福他”。 黎朔珉从酒店里追出来,正好看见景澈开着车驶出停车场。他拦了一辆车租车追了上去。 天空一片灼蓝,黎朔珉只觉得刺眼。他试着拨通吴慬的号码,被对方挂断。正如昨晚他给她打的那通电话,接通后也没说话,他唤了她一声电话便被对方挂了。原本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想告诉她,明天他会赶到她身边,和她一起面对。 凉风从车窗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像一只手轻抚他的额头,额前的头发被吹散。这种感觉令他感到舒服,却无法摆脱心神不宁带来的失落感。见到景澈时,他便印证了昨天接电话的人是谁。 “该死。”他压低嗓子,头撑着额头。司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看着气质优雅矜贵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但很快又收回视线。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多得是。 “抱歉。”他收起眼里又焦虑又冷淡的神情,侧过头去和司机道歉。 “先生这是,赶时间吗?”司机笑着说,并没有直接问对方为什么要追前面那辆昂贵的车。 “嗯。”应酬敷衍的声调。 出租车和非住户没办法进入小区的停车场,黎朔珉只能望着有些发黄的墙壁,他怎么也不相信这里是景澈住的地方,大概是吴慬生活过的地方。 “邻居么……”他轻笑一声,低着头摩挲着手指。 “吴慬她住在哪栋楼?”黎朔珉在小区里走了很久,给贾嘉打了个电话。 “你不知道她住哪?你们又闹别扭了?” “她状态不太好,不接我电话。”他揉了揉眉心。 “我想想啊,我之前陪她去过一次。具体哪一栋我不记得,我只知道楼下有一棵梧桐树。” “几楼?” “十层吧,还是十一层?我要忙了,挂了。” …… 吴慬不会在刘梅家。 她和景澈在一起。 黎朔珉想到这点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但又立刻恢复笑容,他只是晚了一步,并不代表无可挽回。 白天景澈带她悄然离开而电话无人应答的情景却继续刺激他的嫉妒心。在这一点上,嫉妒心与某些疾病相似:疾病的病灶和传染源不是某人,而是某个地点,某座房屋,嫉妒的对象似乎也不是吴慬本人,而是黎朔珉试图敲开吴慬的每扇门窗的那已逝往日中的一天、一个时刻。可以说,只有那一天和那个时刻保留了吴慬往日曾给过他的爱情中的最后残片,而他也只能在那里找到它们。 他的所感、所想、所思令他的内心无比焦灼。头脑里又难以抑制地冒出另一个念头:这个为期大约半年的恋情对他而言的真正意义,不在于他在这里学到了什么,而在于和吴慬的亲密接触以及她对他的影响。照片变成了废纸,音乐变成了噪音。没有她的世界索然无味,而让他想到她和别人交缠,几乎像恐惧一样,使他痛苦得难以忍受,无法呼吸,生命正一步步隐退向体内最幽深的地方。原本熟悉的感觉和快乐都渐渐淡漠。 最后,他不知不觉找到了那棵梧桐树,回到了他该出发的地方,把她带走。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风很大,谢天谢地,可他不想离开。该怎么办呢?他问自己。他现在该怎么办啊,他站了一会,压抑着破门而入的冲动。空气弥漫着潮湿苦涩的气息,路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指尖夹起落在肩上的叶子,远处传来汽车碾碎落叶的声音。他内心焦急得无法忍受。他的一只眼睛发疼,他的下巴发疼,他心口灼伤的地方发疼。 他大步上前,拉开门进去。 ——— 修罗场还是火葬场先预热下,我还在写车前预告(捂脸) 姐妹们为什么都不来评论区找我玩(捂脸) 是我写得太差劲了吗… 二选一 景澈牵着吴慬走出停车场。 “不接?”他捏了捏她的手。她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 “嗯,不想接。” 他拉着她进家门。 “我…还没想好。”她站在门口,松开他的手,怎么就走到这步了呢。在车上和景澈接吻,还有黎朔珉的电话……她没想到三角恋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亲完,你就要始乱终弃?”景澈握住她手腕,语气严肃。 “不是你先……”吴慬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你没拒绝。” 她低下头,满脸的丧气。她很懊悔,把证件留在了刘梅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出现解离,搅乱婚礼也算成功一半吧…… 景澈好一会儿望着她默不作声。 “不着急,你先进去好好休息,我去买点东西。”他吻了下她的额头。 她等他离开后回了刘梅家。进去的时候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假装要喝水。我假装微笑。其实我只做着一件事儿,那就是拿走我的证件永远离开这。她想。 快点。快点。 从刘梅家出来后,她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呼了口气。 其实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就像几个小时她进去的那样。 我能掀起什么风浪呢。她想。只有电梯里制造出的噪音。哐哐响。吴慬蹲下坐在地上。窗外的天空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只鸟儿。除了离开我还能干吗呢? 现在在景澈家的门那边,存在着世界的其余部分,而门早已锁上。吴慬又变成独自同自己做伴。 她想黎朔珉了,昨晚喝酒时也很想黎朔珉,想念黎朔珉黏着自己的样子。顷刻间她就想这样待着,默默地思念一个人。 她拿出手机,手指悬在绿色键上,要按下去的那瞬间,电梯门开了。 “怎么出来了?” “刚刚想起我的证件还在小姨家。”她慌慌张张地关掉屏幕。 “地上凉。”景澈伸出手拉起她。 “放开她。”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黎……”吴慬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不久前想念的人就在眼前,刚听到黎朔珉的声音,就好像有一阵震颤透过她的全身。 荒诞离奇的梦一下子变成最生动清晰的现实。 黎朔珉比景澈先上楼,到十层敲了两家住户的门,都说不认识吴慬。他等了会电梯,数字总是只往上不往下,便从楼梯口上去。 刚出来便看见两人牵着手的画面。 “我没有理由放开。”景澈攥紧她,冷冷开口。 “你故意接近她。”对方口气生硬,声调短促。 “是你没留住她。”他以阴毒的目光,注视着这句话在黎朔珉气得变了样的脸上产生的效果。他们彼此望着对方,已经毫不掩饰各自的怨恨。 黎朔珉望着吴慬和景澈交缠的手,眼底闪过了一抹受伤的神情。 “黎朔珉……” 吴慬犹豫片刻,不敢对上他的双眼,用力挣脱景澈的桎梏,想要靠近面前的人,又被拉回。他只是望了她一眼,慢慢地、全神贯注地说:“昨天晚上你和他在一起。” 景澈抿紧唇,仔细看着她的表情,没有出声。 “嗯。”吴慬有些紧张,心脏怦怦乱跳。她并不知道昨晚电话景澈接了电话,只当是伴侣对背叛的一方总是有着极准的预感。 “你喜欢他。” 她没法否认,只是咬着唇。景澈承载着她少女时期的暗恋情愫,朦胧美好。在这种时期,悲伤虽然日益减弱,但仍然存在,一种悲伤来自对某人的日日夜夜的思念,另一种来自某些回忆,对某一句恶意的话、对话语中某个词的回忆。过往的时光就像泛黄的白纸。那张纸她没办法丢,正是因为它,才会有车上的吻。 黎朔珉的心就仿佛给永远刺穿了一样,带着绝望的神情添上一句:“那我呢?我要是没出现在这,你是不是也打算瞒着我?” “不是这样的……”吴慬似乎吃惊地顿了一霎那间,她只是没有准备好告诉他。 “那是怎样?”他咄咄逼人。 “我……我是不是伤害你了?”她感到脸上一阵煞白,身上因为心虚而产生的战栗让她的两条腿有些站不稳。慢慢地。脑子里琢磨着。和黎朔珉前不久才复合,第一次分手也是因为自己很想念景澈。她和景澈都褪去了那份青涩,转而披上了更繁杂的外衣,即使这样他还是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但真心又能持续多久呢…… “小锢,回答我。现在你不应该跟我撒谎。”他顿了顿。“你喜欢我吗?” “够了。” “我在问她。” “喜欢。”坦白吧,坦白吧。也许她并不是想伤害他们。也许她是真的喜欢他们。 景澈凝着她,原来他没有得到一颗完完整整的心。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黎朔珉站在那,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看,含有敌意,那玻璃般犀利、冰冷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的灵魂勾出来。 她全身哆嗦,视线张皇失措地躲开这张冷酷的脸孔,这是胡闹,我不信。她犹豫了。选择了以后又干吗呢?难道又开始怀念另外一个人吗?这样的选择有什么意义? 她需要的是他们。 黎朔珉淡淡一笑,仔细地端详她裹住纱布的手,血又洇开了。“是我的错,是我强人所难。”我想,我不会那么做,还是不知道更好。他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不愿意再强逼她。 “你可以离开了。”景澈语气有些不耐烦,抚摸着她冰凉的手背,他并没有让她离开的打算。既然要做恶人,那就让他做好了。他已经等了够久了。 如果感情是一条公理—会不会更省事一些?吴慬看着黎朔珉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十二点,老街,阴天,一个人,无精打采。这一切时断时续地浮晃在她眼前。 那是小玉和自己绝交之后的记忆。小玉。她毫无感情地念着这个名字。 少时炽热的感情被迫中止。痛苦。难以承受。茫然而麻木地缓缓生活。吴慬恳求过很多次,她看着小玉和别人亲密无间,对上她的视线却是无比厌恶与冰冷,最初的她会流泪;会忽视那令人无法忍受的眼神,时不时地恳求她,我们和好吧,小玉。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这种接近对被接近者的命运会产生什么影响。 她开始拿刀划自己的手背,红痕很快就消失了。 某一天小玉回来了,喜悦也随着痕迹一起消失了。十二点,老街,她放了小玉的鸽子。 这就是吴慬,别人一靠近,她就改变心意,悄悄溜走。 好果断的离场。 她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内心终于平静下来,后来,她意气消沉地想:她彻底失去黎朔珉了。吴慬终于意识到黎朔珉是一个很优秀的伴侣。不论是事业,还是感情,他都给吴慬提供了足够的支持。是自己推开了他。 你紧张吗? 不,不紧张。 那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又搞砸了……吴慬阴郁地望着地上,声音近乎耳语。 你没做错什么。景澈声音低沉地说:“留在我身边,望着我,只望着我。”他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拉,嘴唇紧紧压住她的嘴唇,她闭上了眼睛。 黑夜崩溃了。 ————— 我的修罗场好像变成了火葬场…捂脸 原本是计划寒假把这本写完 结果一直没有手感和耐心 这两天又心血来潮怒肝了好几章 希望明天也能写一点 抓住假期结束的尾巴 领带 周贤最近多出了很多空余时间,他一时难以适应。自己的老板忽然不加班了,每天都按时上下班,也不用他接送。 工作狂魔的景澈消失了。 但周末还是要上班。 周贤接景澈去参加会议时,当他打开车门时,发现驾驶座上有一条皱巴巴的黑色领带。 “景总……”他畏畏缩缩地说。 “怎么了?”景澈坐在后座上,注意到周贤的犹豫。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眼底隐藏着淡淡的青色,似乎是没有睡好的痕迹。 “那个……我刚刚……”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条领带。他知道景澈是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尤其是他的衣着和形象。这条领带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却让周贤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周贤忽然完全出人意料地递过皱巴巴的领带,景澈有些愣怔,快速从他手里接过它,手撑着下颌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昨天不小心落下的。”轻描淡写地解释。 …… 一条领带而已,老板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他把玩着手里的领带,缠绕在手指上。想起了昨日,她被他绑起来,被一步步引导的画面。 他晚上结束会议后带她去以前常去的餐厅。 她有些心不在焉,漱口时她说想去朋友家。 景澈嘴上说着好,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才能让她不愿意离开自己。他双手交叉,指节轻轻点着手背。或许吴慬以为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柔和细腻。她并没有见过那强势和决断的面貌。 在车里,景澈的目光一直落在吴慬的身上,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终于,吴慬忍不住开口:“那个……门锁了。”吴慬被他盯得浑身发麻,黎朔珉走了之后,她一时难以适应和景澈的关系,让他给她一点时间。 “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他的手扣住领带,松了松。 “我该上去了。”她轻轻地说道,试图挣脱他的目光。 “那现在,小刺猬,离开之前至少吻我一下。” 她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子,他的微笑充满了情意,但她觉得这只是一种可怜的难以长久的爱情。 她贴住他的脸,微微侧过,双唇在上面触碰了一秒。一碰就燃。一片火迅速在他的五脏六腑蔓延开来。这几日,他很绅士地与她保持距离,而想要与她相贴的欲望快把他折磨得要爆炸,怀里的人夜夜都在他身前哭。景澈揽过吴慬的腰身,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扣住后颈用力回吻。一个人可以热烈想拥有,但是一旦占有了,应该大大方方的。 她被吻得有些窒息,他身上忽然散发的攻击性气息让她无力还手,手只能慢慢地扯住他的领带,像蛇一样缠绕在她白嫩的手上。她的五指有些短,有一点肉。他终于放过她,她靠在他肩上张嘴着喘气。 “这颜色很衬你。”景澈低下头,眼睛贪婪地盯着吴慬,在眼睛深处闪烁出一点令人不安的微小光芒。伸出手解开它,皮肤被勒出淡红色的痕迹。她抓住他的食指。 景澈的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青紫色的血管隐在冷白的皮肉里。吴慬这几日也并不太好,抑郁和性欲总是相伴相生。她想要亲近景澈时,黎朔珉的身影便会出现在她脑海里。 长大了(H) r o ushuwu2.com 景澈克制住自己的呼吸,单手箍住她两腕。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被他的领带绑在顶部的拉手上,系了个活动单套环,可以滑动,可以任意松紧。目光往她身上一扫,她今天穿了件类似于连衣裙的黑色大衣,上半身是大号提花铺陈,下半身是黑色呢子。宽松直身,根本看不出她的身形。他的手指放在小腹前的排扣,本想解开,看看是不是和七年前他看到的那样。又收回了。忍住剥去她衣物的冲动,他想尽可能延长与她亲密的时间。 “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了?”他沿着她的唇线细细密密地吻,没一会儿,她的呼吸都被他全部掠夺掉。吴慬被迫张嘴,温热柔软的舌尖很快闯了进来。 “你……摸摸我。”她的身体越来越热,手被绑着,无法拥抱他。他的嘴唇一离开她反而更难受,想要和他做爱的念头紧缠着她。 吴慬的腿迭在他大腿侧,被长筒靴遮得严严实实,过于碍事。他把靴子脱了后终于看见她穿着长筒袜的小腿,捞起她的双腿挂在腰上。两人的下体隔着衣物贴在一起。有意无意的挨蹭让景澈更硬了,身体留恋于从未有过的感触,本能地追着她开始顶弄。 宽大结实的手按着她的膝盖,从黑色呢子下钻进,握住大腿,捏了捏绵软的腿肉。夲伩首髮站:po18cg.com 原来她里面穿的是连衣裙。大手裹住臀部,揉了揉。又用手指夹住布料,裙摆随着往上的动作掀至腰部。 “你有在好好长大。”景澈掐了一把腰,感觉她没以前那么瘦了。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吴慬脸上一阵红晕,胸口处剧烈起伏着。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过于赤裸灼热,张嘴咬了一下他的脖子。印子不够红,她又用力咬了一口。 “不乖。”厚重低沉的声音像弹珠一样落在她耳里。她天性受不了这种勾引,这种含情脉脉的絮语。大掌握住她的腰,将她抬远了些。被弄得有些恍惚的吴慬睁大了一双迷惑的眼睛,竭力想猜透他为什么不继续的奥秘。 “这样做的话,你会很舒服吗?”坚硬灼热从阴蒂蹭过,偶尔浅浅地顶进穴口,退出后又照着原路开始。又酥又痒,热液不断涌出,内裤和西裤都湿透了。其细微而又猛烈的声音,一会儿有,一会儿无。 “我时常想象二十岁的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会是什么样的。”景澈微笑着说,他松开顶部的绳,指尖在红痕上轻轻抚摸。他觉得用领带绑她,它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会不会像以前十几岁那般讨厌写作业;考试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小动作;聊着聊着天就开始发呆。”他拉起手腕,隔着系带吻了吻。“抑或是我们会不会相遇,已经过了七年了;遇见你之后我又该做些什么。” “所以现在我们在做什么?小刺猬。” “做爱。”突然,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除了此刻的激情以外。她想。 “那我可以对你做这种事吗?” “可以……” 只想被他填满。 “和我回去好不好?车上没有避孕套。”他轻声地在她耳边细语。身下硬得发疼,想撕开烦人的衣物直接入进她体内。 玩游戏(H) “撕开。”景澈把吴慬抵在墙上,边吻边脱她掉她外套,给她留了件罗纹针织背心连衣裙。把避孕套塞进她手里。 她看了眼被他放出来昂扬着的大物件,撕开包装时手有些哆嗦。 “做得好,帮我戴上好不好?”他鼓励她继续,戴上指套,探入裙底扯下内裤,伸进温热的小穴。甬道一会吸附着他往里进,包裹着他的嫩肉一会又推搡他出去。吴慬的手胡乱地在性器上乱套,那物时不时又变大一圈,眼孔不断流出的精液浇湿了它,还让她手滑了好几次,怎么戴都戴不上。 她的手腕很酸,下体又麻又痒,阴道里的手指灵活挑弄着,令她延长,舒展,弯曲如一张弓。她哭着嗓子:“手酸……” “是我不好,很想要吗?” “想……”吴慬气得咬了一口他的胸肌,满嘴是厚腻紧致的软肉。 “嘶,小刺猬喜欢咬人吗?”景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他从她手里接过套子,快速戴上,动作一点都不生涩,刚刚吴慬已经教会他怎么戴了。戴好后捞起她的双腿,挺腰对准穴口后往里送。她被迫仰起头承受他的尺寸,他同样不好受,慢慢往里推,停下来吻她的唇。 “感觉怎么样?”他的眼眸带着一丝慵懒与挑逗。 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嘴唇,喉结,锁骨,腰,手臂,手指。这些地方一定隐藏着只是想想就能令她震颤的气味。十七岁,只是想触碰他。现在,她得到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甬道涌起的热意让她感觉体内更胀了,呼吸已经混乱了,她能感到体内被温柔地伸展开,舒服又沉静的痒意开始慢慢在某处绵延,彼此都渴望它能维持久一些。 景澈感受到她的变化,开始挺腰顶弄,想要更舒服些,他也不知道他要什么,但是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控制。 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自由自在;搂着他的脖子;小幅度地扭腰摆动,有节奏地迎合身下硕大的性器,直冲进她湿濡的阴口。嘴唇翕动,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在静谧的空气里回荡。 黏腻的水声和唾液交换和搅弄水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越来越响。 “呃……胀。” 他轻笑一声,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往里走。两人交合的体液顺着腿根滴落在地板上,乱涂乱画。毫无节奏的快速戳弄让她小腹开始发颤,她感觉小穴一会舒服一会缩紧,她想要快点达到那个地方——不敢分心,唯恐错过她最想要的那部分,开始神思恍惚,口齿不清地喊他。景澈低头瞧着她因为情动,眼神迷乱、脸色潮红、身体发烫的样子,咬着牙在沙发上坐下,试图使自己放缓速度。抬起她的腰又重重将她摁下去——软肉慢慢擦过性器褶皱,即使隔着一层薄膜他们也能感受到。小景澈真是不容忽视。 吴慬搂紧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肩窝,浑身发软,齿间溢出克制的喘息。 “抬起头。” 他抬腰用力往快至宫口的地方戳弄。 “嗯哈……”她被他顶的张开嘴,眼神失焦。 “吴慬,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嗯?什么……” “谁先高潮,谁就得答应另一个人的愿望。” “愿望……” 长年累月身处于权力场,他习惯于掌控一切,行事果断,决策迅速,不容任何人质疑。他总是能够准确地捕捉到对方的需求和弱点,然后以其独有的方式加以应对,把握两人关系的节奏,无论是亲密还是疏远,都掌握得恰到好处。他善于控制和主导,腰间的手紧箍住她,身体的节奏被它的主人控制。欲望找上门来,撕裂吴慬,死死地抓住她。 他快速地挺腰抽动,水液被搅动地四处飞溅,她勉强忍住颠簸带来的酥麻,想让自己清醒些。挺起身靠近他,甬道猛地绞住粗热的性器,酸胀发麻。嘴唇不自觉张开,舌尖擦过他的下巴颏,很快被他含住吮吸。过强的刺激让她浑身颤抖,脑袋晕眩,一阵阵细微的痉挛还在牵动阴道内的肌肉,咬紧了他的舌尖,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 她瘫软在他身上,手和腿都在抖动,好长时间才恢复常态。 “你输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圈养 刘梅带着刘英找过他,问吴慬是不是在他这,他冷淡疏离的态度让刘梅不好再问下去。 吴慬窝在他家里不出去,她不想遇上刘梅。精神恹恹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每天穿着他的T恤在家里乱逛,他不在的时候就看看电视,拨弄他养的花草,翻翻他没看完的书。她精神好的时候就等他回来,脚步像点点滴滴落上雪盘悄然无声,围着他转,在他实耳里唠叨——以小鸟般的节奏啁啾,好奇他在做什么。 他轻轻地笑,抱着她去书房里收拾被她弄乱的书。 吴慬想报答他的收留之情,便从网上给他购置了粉色系的全家桶:拖鞋、毛巾、浴巾、牙刷、杯子……他也给她回了礼,给她买了一箱小玩具。 ——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为什么一直留着? 景澈转过身去,看见她手里拿着那盒星星。吴慬发现了他柜子里的秘密,喜悦在空气里陶醉,蹒跚于夏日的永昼。 ——这是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所以我总带它。你知道为什么,吴慬。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没法承认我喜欢上了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 他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柜,顿了顿。 ——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必须承认。 他笑着说。会有多少人要买他的一抹笑颜,仅仅是笑靥一丝。他脸上的一丁点对于我正好合适,那点笑别人都不会思念,因为是给我的。吴慬想。 ——那,小刺猬的心里的那个位置,是否可以归我? 他的嗓音仿佛春风拂过湖面,带起了层层涟漪。 小刺猬红着脸把他推出了房门。 给她时间适应好突如其来的撩拨后,景澈拿着电脑回到书房工作,需要审核工资和审批财务权限。回来工作只是因为担心吴慬,他怕她晚上状态会比白天更糟。她蜷缩在沙发里,双腿挂在扶手上,任凭黑色的拖鞋滑落在地上,双脚来回摆动。没发现他进来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景澈时不时把视线分给她,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调整身体的姿势,身上的毯子被她弄成一团,垫在背部。 还是这么多小动作。 最近家里的毯子几乎遍布各处,她有时候会突然在某个地方睡着,他不想吵醒她,便拿起附近的毛毯给她盖上。她就像被他圈养在了家里,每天都在家等他回来。他甚至觉得这样圈住她一辈子也可以。 “我无处去诉说,所以就来烦扰你。我早把你忘在脑后,你是否对我还有记忆?我曾经远道而来,并非为我自身。我的分量太轻,我带给你那颗博大的心,我当时已无力支撑。我把那颗心装在自己心里,结果我的心变得过沉,但,奇怪至极。既然它越来越重,对于你,是不是大得过分?” 吴慬看着书上的字,慢慢合上书,看着天花板,眼泪流了出来。在那个已经遥远的、愁闷的星期中,她平静地忍受忧愁,既无恐惧也不抱希望。对于她本人的爱、怨恨、畏惧以及欲望,已经模糊不清了。她不再愿意将自己的爱表现出来,甚至失去了表达愿望的能力。我把自己弄丢了。她想。尽管我刚刚是非常开心的,但现在却不然,但事实上,我不配拥有爱。这后一种感情,即希望,几乎像恐惧一样,使她痛苦得难以忍受。 种草莓 对待感情,她既笨拙又扰人。 热液暴露在温吞的空气里。 景澈凝望着面前的人,侧过头去一动不动。他以为她睡着了,走过去才发现她在哭。 “慬慬,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他轻轻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拉近。 吴慬尽力控制着呼吸,不想让哽咽声传出,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景澈看到她,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痛苦无法变成碎片但又神秘难解。 “不要。”她感到自己的肩膀在颤抖,呼吸带着哽咽声。 人很难从青春期那种革命失败的氛围中逃脱,很难在同样的无能为力中与人保持亲密关系。她无法建立一样纯粹的事物,能够摆脱升华的假爱,但无法摆脱去爱的恐惧。对无法去爱的恐惧,比对无法被爱的恐惧更糟糕。当她最后遇到爱她的人时,她不清楚这种爱有着怎样的价值,从而用不同的方式将其拒之门外。 “好,我们不去。”景澈没有强迫她放下手,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抚着她的头发。他就决定正是时候试试自己在她心里地位的运气,从某个更像是心房的迷宫里掏出一枚金色的铝箔星星,因为那是吴慬为他创造的,投进运气的槽口——他告诉自己必须将她跟大自然、天意或者其他什么存在用来包裹她的废矿分开,必须从埋葬她的废墟里提炼出那颗钻石,他所要做的就是组织一场引诱,一次突然袭击,让她尽可能地敞开伤疤以下的东西。 亲吻首先是停留在眉心,然后是嘴心,最后变成脖颈上的几个草莓。最终停止,她睡着了。门发出预警的声响,切割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她被他抱起,双脚离地,两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门缓缓关上时,刺消了灯光投射在地上——他抱她出去时的影子,消失在门缝中,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 停在这吧。景澈回过神,下车走进大楼。建筑物是白色,呈现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形态,采用了全玻璃外墙,整个建筑显得通透而明亮,可以看到店内的产品布置和陈列。品牌标志在建筑物的侧面。 请问您需要什么?导购迅速打量身前穿着西装夹克的男人,毛绒混纺,利落廓形搭配简洁戗驳领,典雅底蕴。顶端纽扣低调勾勒缝线,左袖上有个皮革标签细节。 景澈走进圆形玻璃商柜,看见一条多色桑蚕丝制的丝巾。印花用的是春季花团锦簇的设计,背面饰以提花条形图案,两端尖角。 他看了会,右手托在有着凌厉线条的下巴,左手抬起食指抵在冰冷的玻璃上。 “我要这条。” 这条底色为黑色的丝巾一定很适合她。 艳丽的花团代替领带,覆盖住身下人的双眼,嘴唇微张。 他眼神暗了一瞬。买条丝巾都能起这种……心思么…… “我们最近刚出了一款限定,您要不要看看?”跟在他身旁的导购见他出手这么阔绰,想借此多卖出一些。 木制手柄上系着的一条白色桑蚕丝斜纹面料丝巾。名为 Mitzah。这款采用修长造型和两端尖角设计,饰以命运之轮塔罗牌印花。 丝巾上的图案吸引了他。 “设计师从塔罗牌汲取灵感,打造的Mitzah 系列,向创始人对占卜的热情致敬。”导购边说边解开丝巾的结:“命运之轮,是塔罗牌中大阿尔克那中的一张。意味着有新的开始,是带来幸运的一张牌。一般而言,命运之轮象征世界的变幻无常。亦可解为命中注定的意思,尤其是问及有关感情的问题的时候。简单来说,是会有进展、变化的。” -------- 咳咳咳,马上玩丝巾play() 像小猫 他从导购手里接过丝巾,手指按在星星处摩挲。 “这里代表的是塔罗牌大阿卡那的第三张牌——女祭司。隐喻的是智慧:深刻地思考,敏锐的洞察力,准确的直觉。擅长精神方面的研究,感情上有含蓄谨慎的倾向,首先通过被动的接受,然后得出自己的答案。女祭司内心非常矛盾,就像其坐在两根黑白分明的廊柱之间那样,静默却又波涛汹涌,在日与夜、黑与白、正义与邪恶的徘徊中体味着生存的意义、感悟着人世的沧桑。” “这处呢?”他的手指游移到至橙黄色的太阳。 “愚者衣服上的太阳代表着热情与生命力,有人说愚者有颗天真且纯真的心就如同那白色的玫瑰花一样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纯净;也有人说愚者十分愚蠢,缺乏理性判断的能力,做任何事都凭直觉,没有拒绝和抵抗的能力,就是愚蠢、冲动和虚无的代表。愚者是一个不受世俗规范约束的人,所以这张牌代表了自我。它暗示你虽然活在尘世中,但仍然有一颗纯洁的相信梦想的童心,为了心中的梦甘愿去面对凶险的未来。” “那么缠绕在手腕处的蛇代表着什么?” “女皇的脉轮是心轮,代表爱,轮下方的蛇是埃及黑暗之神赛特的化身——象征风暴与衰败。” “但心轮与蛇是分开的。反而是缠在手腕和星星上的蛇,是智慧。” 傍晚时分,血色残阳,风吹拂着白色的纱帘。 “慬慬。”景澈刚回来就看见她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上睡。脸庞苍白而安静,眼睛微微闭合,眼睫毛轻轻颤动。他觉得她最近实在睡的太多了。 吴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景澈回来了,她微微嘟囔了一声“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睡意。她的头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想要寻找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弯曲成一个舒适的弧度,光裸着的腿也弯曲着,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的膝盖上,然后又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小刺猬收起刺的样子像小猫。 景澈轻轻走到沙发边,黑色的礼袋被他放在桌上。他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该醒了。” 毫无反应。 他叹了口气,五指握住她脚腕,揉了揉,起身离开了。 吴慬隐约听见那熟悉的放水声,心里想着大概是景澈正在洗手台前忙碌。声音节奏规律,但很快就停了。 “还不醒吗?”他撩开她挡住后颈的发尾的,沾了清水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按在软肉上,那冰凉而滑腻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悸动,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他的身体。 他再次轻轻按了按,那水珠在他的手指间滑落,沿着她的脊骨落至腰间,留下一丝清凉和湿润。她不禁哼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若无其事地抽出手,看了眼指间的湿亮。 “有没有按时吃饭?”他中午没有时间回来,给她找了个家政阿姨。 “赵阿姨今天给我做了焖饭……”她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吃的还习惯吗?” “嗯。”鼻音还带着些许睡意。 “慬慬,你最近很嗜睡。” “好肉麻……”吴慬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伸展着四肢,显得有些无力。很快就顺势倒靠她靠在景澈的胸前,脸颊蹭了蹭他。像一只刚刚苏醒的小猫。 他轻笑一声,“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容易害羞。”他第一次见吴慬时,她穿着宽大的校服,手里抱着几本书,眼里尽是疲惫,对上他的视线时很快变成惊讶,像受惊了的刺猬。他见过太多不同的眼神,这只是其中一种,并没有多在意。 他每次去刘梅家吃饭,小姑娘都不愿意在桌上吃饭,喜欢吃的菜都在景澈旁边,她就悄悄地让表侄女给她夹菜。 “妈妈,给我夹这个,表姐说想吃。”小孩直接把她卖了。 她羞红了脸。 蒙眼(H) “我今天给你挑了个礼物。”他左手揽着她,握住手腕。好细。他按了会腕口。右手拿过礼袋里的盒子,抽出白色的丝巾。 “睁眼看看喜不喜欢。” 手腕上冰凉丝质的布料挨抚着她,很舒服。她抬手看了会。 ——谢谢……但你为什么忽然给我买这个? ——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他捏着下颌思考了一会:“有。” “是什么?”她抬起头,下巴抵住他的胸肌,有些痒。 “我想要的礼物,是这个。”他拿出黑色长条丝带,轻轻地覆在她的双眼上,她的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心跳加速,紧张感更甚。 景澈的手指在吴慬后脑处灵巧地打了个蝴蝶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和困惑:……这个?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右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旋又低头将嘴唇紧贴在她的嘴唇上,把舌头伸进她的嘴。 ——喜欢这样吗?讨厌的话你可以拉开它。 ——不……不讨厌。 当她的眼睛被蒙上后,无法看到周围的环境,只能依赖其他感官来感知和理解周围的事物,他的声音更加清晰;触感更加敏感;气味更加浓烈。视线被掌控,不安全感和未知感在牵引着她靠近景澈。 ——那,我们今天试试新的玩法? 他眼里荡漾着欲色,丝带上印着一朵朵艳丽的蓝紫花,它们绽放得妖娆而妩媚。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脸颊上的丝带,看着她嘴唇不停地微微翕动,感受着那滑腻而微凉的触感。她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让他想对她做更过分的事。 ——什么? 紧接着她听见撕开塑料包装的声音,还有布料摩挲的声音,接着脚腕被他裹住,轻轻一拉,她跪在了柔软的毯子上。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又宽又长,她里面只穿了条白色内裤。他拉下它,褪至大腿。宽大的手掌按在浓黑的阴毛上:“腿分开些。” 她的手抓住握在她腰间的手,在柔和的灯光下,景澈的皮肤显得异常白皙,透出一种几乎透明的质感。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绷起。细长的手指在外阴附近摸索片刻,拿出黄色的跳蛋按了上去,紧紧贴住她,嗡嗡的震动让她一阵酥麻,蔓延至腿根。周围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微妙的躁热,吴慬的身体越来越亢奋,身体瞬间烧了起来。 ——慬慬,你好热。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她。他知道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界限,这让他想要对她做更多的事情。对他来说时间仿佛也是仓促的,仿佛每一秒钟都成为他不应舍弃的财富。 ——脱掉衣服。 她的手指颤颤巍巍地解开衬衫扣子,下体不断聚集的酥麻快感,她没有全部解完。他把跳蛋拿开,确定她穴口已经湿润后,戴上虎牙扣指套,膜上布满了凸起的小颗粒,左手沿着腰线往上抚摸,裹住胸乳。节制掌管着欢愉和欲望,如果爱掌控着欢愉和欲望,他必定异常节制。景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性事对于他而言,不是最原始的交合。最大的乐趣,就是静静地看着吴慬在他的控制下达到高潮,他最擅长如何在欲望和理智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在她身体颤抖的那一刻,不仅没有表达她的感受,而且她的感受慢慢变成了她所说的一切。她心情紧张,蜷缩在等待和不安的情欲中,气喘吁吁。快感失去了边界,混合在一起,融合成一种混乱、柔和、无形、缓慢而模糊的运动,在她全身各处扩散。 坐腿上(H) 景澈快速松开袖扣,将衬衫袖子迭在小臂上。张开五指,按在她后腰,施力将她拉向自己,张开嘴含住乳头,舌头滑过绵软的乳肉。她的手指从他的侧脸轻轻滑落,仿佛带着一阵微风,吹拂过他的肌肤。指尖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停留,那一刻,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无声地回应她的触碰。继续往下,是他的锁骨窝。一道道微妙的触感,景澈咬了一口细腻的乳尖,用力在她阴道壁上摁了摁。 只有她衣衫半解,身体近乎赤裸,身前的男人穿得严严实实埋在她胸前吃乳。 她跪着有些累,膝盖开始酸痛。 ——我想坐。 她喘着气说。 男人抬起细长锋利的眼睫,眼角因情欲微微泛红,薄唇夹住她挺立的乳尖。房间里只有吸咬乳肉的砸砸声。 ——景……景澈? ——想要吗? 声音轻轻洒落,丝丝凉意。他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而强烈,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紧紧笼罩。吴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感到自己仿佛被他近乎是发布指令的语气牢牢锁定,无法挣脱。他不紧不慢地松开她,抽出湿淋淋的手指。站起身,扯下套子丢进垃圾桶。她紧咬着唇,点了点头,他好像格外喜欢做到一半就不给了。 景澈坐在沙发上,身体依靠在软垫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膝盖弯曲,脚部悬空。布料间的摩擦产生一些沙沙的响声。 ——就着这个姿势,转过身来。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隐忍的情绪,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现在,过来坐我腿上。 他看着吴慬,很贴心地拍了拍大腿。 她被他的声音引导着,感受着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震动,用这些微小的线索来判断他的位置。前面是沙发还是茶几?她伸出双手,像是在黑暗中寻找救命稻草一般,在四周小心翼翼地摸索。终于确定了左手是沙发,右手是茶几。他不会坐在茶几上。或许是沙发上。地毯的触感柔软而温暖,她的膝盖轻轻地在地毯上蹭过,带着一种探索的意味。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布质,传递着微妙的触感信息到她的大脑,他也不在她身后。她站起来,小腿顺着沙发的边缘,慢慢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撞到什么东西。 她找到他之后呢?他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这种情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强烈。但他的强势和压迫让她感到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他太陌生了。 无法抗拒,我还是无法抗拒,我甚至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她想。景澈想要统治我,而我追随,追随他的脚后跟。因为我不想失去他,他想要统治我。 她的小腿撞到了什么东西,她还没来得及弯腰触碰,手腕被用力一抓,她侧坐在了景澈身上。 ——饿不饿? 她好像没听懂,显得很诧异。最后她觉得他是在问她肚子饿不饿,摇了摇头。太遗憾了。他跟她解释——用手在她腿根摸了摸,黏腻。这是个玩笑,是戏仿的戏仿,是模仿情侣之间的情趣对话。 景澈凑过来跟吴慬说,清清楚楚,在耳边——搂紧——笑着抬起她的腰,直接沉进震动棒里。吴慬一声呻吟,手腕上的丝带在他皮肤上飘来飘去,把指甲掐进他的肉里,被周身痉挛弄得身心交瘁,毫无希望,到处是一边完成一边破坏,从静默的、灼热的和平中被拉了出来,又被整个抛进柔滑的震棒里。 它的尺寸比起景澈的,温柔的无可复加。 高频的拍打,层层迭迭,渐入佳境。 强制高潮(H) 景澈手扼住她下巴,让她仰起头接受自己的亲吻,又严肃地看她的脸然后又接着看那列由胸部、小腿和大腿晃动组成的画面。是由潮红,粉白,啜泣和呻吟拼成的幻觉铁轨。比起自己身下灼烧的欲望,他更加专注于当前吴慬的体验。他把震档调回了一档,伸手给她抹汗水淋漓的额头,房间已经彻底昏暗了。总是不肯结束她的悬望,不厌其烦地看着重新引燃的狂喜会让她更加高昂—夜幕降临,喑哑,昏沉,明天还会嗜睡吗?她颤着肩膀摇头。想要?还是想要我?有多想要?圆润的指间不停地切换档数,高潮不停地宣告:我来了。我来了。可是她总要等到很长时间才来。 她想念黎朔珉,他不会这样折磨她。 最后她终于喊了出来,双腿猛蹬。牙齿直打架。只剩下燃烧的空虚。她哭了出来,是因为黎朔珉,还是因为自己很享受这种强制高潮带来的羞耻? 不知道。 景澈抱着她哄了一会,她确定那个沉稳温雅的男人回来后才停止啜泣。 身下的坚硬硌着她的腰窝。 ——你在H大的时候,见到了我为什么要躲? ——我…… ——因为太陌生了。 ——现在还这样觉得? 他抬起她的大腿,隔着内裤,夹住又热又烫的硬挺。 ——我们……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说不出那种差距感。想一想妒火会如何熊熊地燃,长期受骗的眼睛会怎样骨碌碌地转。真不知我自己会说些什么话,什么话又会自行说给我听。大概,我是真的想长长久久地拥有他。 头顶有朦胧的灯光映下来在吴慬的黑发上闪着光晕,当时景澈正想取下她发髻上的绑带,没说话。他看着她的眼上的蓝紫花距离这么近几乎是眯着眼睛在看。他吻了她或是她吻了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半醉半醒之间心里在想这个还不满十七岁的小女孩从哪儿学会的接吻。她因手术留下的小疤痕在离大腿根不远的地方。吴慬和他打趣说,这是十八岁的礼物。他又吻她,同时一只手抚摸她的背,一只手终于散开她的头发。拉开她肩上的衬衫把手伸到腰以下她一阵扭动,但不是不舒服,他想。她身上只穿着他的衣服,这是他的第一个惊喜。他们继续着同一个吻,非常用力地咬他的嘴唇一边跟他说着什么。 ——你相信么,我有多喜欢……与你共处沙漠,与你同忍干渴,与你呼吸。 从背上探到正面最终感受到她的乳房,小小的,像是在成形,在生长。在他手里含苞待放。他没动,就把手停在那里。她在他嘴里说话,他感到有点咸以为是她咬破了他的嘴。是她在哭。她离开他的怀抱向后仰头,光打在她脸上。她脸全湿了。有些是口水,但其他都是眼泪。她感到幸福的时候便会开始倒计时,焦虑着何时结束,痛苦追着她不放。幸福对她来说是一种惩罚。 幸福是不切实际的妄念。 僵硬汗湿的手指将颤抖传递到他的手上。她的嘴唇也在发抖。 ——你在压抑着什么?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来讨论可能的拯救形式。要晚点靠近他的小刺猬才行,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他便绕着她的耳边诱哄,细揉她充血红肿的阴蒂。 ——我,我很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