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了他，遇见了全世界》


 第一章：被侮辱了

    我叫张雅筠，今年十八岁，标准的考生一枚，身高一五三，是个不折不扣的矮子，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又大又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是大家公认的美女。

    现在就读的是一所国高中合併的学校，虽然读这种学校很方便，国中只要会考考得好，就可以直升学校的高中，但是因为学校採用的制度是以国中为基准，所以只要是国中会办的活动或是竞赛，即使高中没有，也会通通变有，这点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不然其实整体上来说这间学校是很推荐就读的。

    「小筠小筠，今天学校来了个从国外回来的老师耶！而且他还代替泡芙阿姨来当我们的班导喔！」手机里传来小璃甜美的嗓音，她语气里的兴奋毫不掩饰。

    泡芙阿姨是我们的班导，她最近怀孕向学校请了一年的假要回台北养胎，而学校必须找一个能代替她的老师来带领我们进考场。

    听小璃这样讲，学校似乎请了个不得了的外国老师呢。

    我把手机开成扩音丢到床上，坐在书桌前用毛巾擦拭着湿漉的头发，「泡芙阿姨去北部了啊……这样也好，免得留在南部被我们闹到动到胎气，那样可不好了。」

    泡芙阿姨是从北部调过来南部的老师。高二重新分班见到她时她还很年轻，跟大学生差不多，对我们也很好很温柔，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却变老了许多，脾气也越来越差，造成她改变那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们，嗯，就是我们这群小屁孩。

    我们对她做过的恶作剧太多了，例如：在她的椅子上涂强力胶，让她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在她上课时故意吃零食吃的很大声、趴下来睡觉、把纸揉成一团往她头上丢；要进教室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在门上方的那桶水会淋到她身上……等。

    如果换作是我当这个班的老师，我不变老，脾气不变差才怪……除非我修行真的够，能够忍受这些恶作剧——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脾气本来就差，而且修行不够。

    「对呀，如果她继续留在南部的话，早晚会被我们气死的……」小璃本来喜悦的语调倏地变得有些可惜和哀怨：「好可惜喔，你去参加钢琴大赛没有到学校来，不然就能看到帅哥了！」

    我对着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她看不到。

    将毛巾放到一旁，我打开吹风机，把强度和热度都按到最小，开始吹起已半乾的长发，「参加钢琴大赛至少能逃过那些死气沉沉的课啊。」

    「说到钢琴大赛，你得第几名啊？」

    瞧，问得有够突然的……

    「冠军啊。」我说的很理所当然，好像这本来就是应该的，「顺便跟你说，我的老师在大赛结束后很大方的带我玩了北部三天，我吃到了很多美食，明天我再去学校跟你分享。」

    这次去北部假日两天加礼拜一总共三天。大赛在第一天时就结束，成绩也在那天就公佈了，知道我得了冠军，提拔我的钢琴老师很大方的带我游玩北部三天，全部的费用都由她支出，所以我不仅拿了个冠军，还免费游玩了北部三天。

    「好羡慕你，能够去北部玩……」小璃顿了下，又说：「我想，我这辈子应该都没有办法离开南部了……」

    虽然我没看到她的脸，我却知道她现在正笑着，但却笑的苦涩，很涩很涩的那种。

    我摸了摸发尾，确认已经乾了之后，将吹风机关起来，拿起护发油，挤一些些在手上搓揉两至三分鐘，接着涂抹起我的长发，「别这样说嘛，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去台湾的各地走走，不会一直待在南部的，所以，要对自己有信心。」

    小璃本名叫王艺璃，有着俏丽的短发，水汪汪又灵动的大眼，小又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听到我这样讲，小璃有些哀伤的说：「你不也是知道的吗？我的身体状况啊。」

    在擦护发油的手停了下来，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般，想开口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小璃从小到大都被病痛缠身，有几次生命岌岌可危，都是在医生的抢救之下才得以保住性命。

    在大家的眼里小璃是个坚强、爱笑、活泼可爱，会逗朋友开心的开心果，但是只有我知道，那是她为了隐藏她内心深处最脆落的一面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因为……她觉得很丢脸。

    小璃曾经跟我说，老天爷对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拥有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蛋，却给了她一身的病，害得她无法像同年龄的人一样四处走走，只能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世界。

    将东西收拾好，我爬上了床铺，躺在床上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尽量用欢快的语气说：「你的病情不是都控制好了，医生也说只要乖乖吃药，定期回去做检查，发病的机率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不是吗？所以你别那么悲观，凡事往好的方面想，自然而然事情也会好起来啦！」

    手机那头传来小璃的轻笑声，我便明白她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聊了些关于偶像的八卦后，小璃没来由的问了我一个问题：「小筠有想过高中毕业后去北部读大学吗？」

    去北部读大学这倒是没想过，但我有想过去法国巴黎学院学音乐。

    「不了，北部人的步调很快，我跟不上，所以我留在南部就好了。」淡淡的笑了笑，我并没有把想去法国巴黎学院学音乐的事说出来。

    「哈哈，说的也是呢！」

    之后我们又再聊了一下，小璃说她有些事要忙，我们就结束通话了。

    突地，我想起我还有些作业没写，便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放在地上的书包拿出几张考卷，坐在书桌前写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那些考卷写好，我抬头看了眼时鐘，发现时间已经不晚了。

    叹口气，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把灯关了以后，我爬上床铺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有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太过疲倦，不一会儿，我便进入梦乡。

 第一章：被侮辱了（2）

    晨曦透过窗，照亮了房内。鸟儿的啁啾声，使我忍不住皱起眉。深深吸口气，我俐落地从床上坐起，没有赖床，从衣柜里拿出运动服，直直朝浴室走去。

    换好衣服后，我俐落的绑了个马尾，开始每天清晨的例行工作——慢跑。

    「呼！呼！」

    微喘着气，我每吸两口气就吐口气。

    这个呼吸方法是我在学钢琴那里的舞蹈老师教我的，我告诉他每次清晨一跑完步，我会不断的喘着大气，必须过很久才能缓和下来，所以他告诉我这个呼吸方法，要我试试看能不能变得好一些。

    而我最近开始试，果然变得比以前还要不喘了。

    跑到一定的程度，我慢慢停下脚步，接着用走的方式来代替跑步。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怎么做，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沿途的风景左边是参差错落的透天厝，右边是一整排枝繁叶茂的榕树。我静静地走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享受着这寧静的片刻。

    「雅筠？这么早就起来跑步呀？」

    我闻声转头，看见房东爷爷抱着小狗，慈祥的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笑咪咪的，声音很清脆，脸上佈满着岁月的痕跡。

    我走近爷爷身旁，「是啊，训练体力，而且也可以让身体变健康。」小狗在他的怀里用舌头舔了嘴巴一下，我骚骚牠的头，牠便舒适地发出「咕嚕」的声音，还打了个哈欠。

    「爷爷，这小狗我从来没看过，牠叫什么名字呀？是最近才买的吗？」盯着牠，我好奇问道。

    用手梳理牠柔顺光滑的毛，爷爷轻笑出声，说：「这孩子没有名字，也不是买的，是……」他的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是在那里捡到的。当初看到牠时牠是被装在一个很破旧的纸箱里面，因为牠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才发现牠的，不然牠有可能就会饿死了。」

    「这么可怜呀……」我心疼地摸摸小狗的头，恨不得把拋弃牠的主人找出来，然后跟他好好理论一番。

    既然决定要照顾牠那就要照顾到牠寿终正寝的时候啊，怎么可以这样把牠装在纸箱里，丢在公园后就一走了之呢？

    「雅筠要帮牠取个名字吗？」爷爷看着我，柔声问道。

    我有些惊讶，「可以吗？」

    爷爷笑而不语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狗，随后向我点头。

    浅棕色的毛皮，短小的尾巴，偶尔还会发出「咕嚕」的声音……

    我抿抿唇，「嚕嚕咪，牠叫做嚕嚕咪。」

    「嚕嚕咪呀……很好的名字呢。」爷爷温柔地笑了笑，对着怀里的嚕嚕咪说：「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嚕嚕咪嘍。」

    嚕嚕咪像是也很开心般，汪汪叫了两声。

    我抬手看了眼手錶，发现离上课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爷爷，我要去上课了，下次再聊吧。」向爷爷挥手，我准备离开。

    在我要往家的方向跑时，爷爷赶紧叫住我，然后给了我一把钥匙。「爷爷你给我这个要干嘛？」我看着手掌心中的钥匙，疑惑问道。

    嗯——这钥匙应该是楼上高级套房的钥匙吧？难不成爷爷要让我搬上去住了吗？毕竟普通套房和高级套房终究是不一样的，要不是我出去打工和得来的奖学金的钱不够租楼上的高级套房，不然我一定选择租高级套房，因为我听爷爷说过高级套房里面有台钢琴。

    「今天会有个男人搬到楼上的套房，但他告诉我他很晚才会来。」爷爷发出很爽朗清脆的笑声，「雅筠你知道的嘛，我这个每天都早睡的老人家怎么可能撑得到他来呢？所以我想拜託你他来的时候把钥匙交给他。」

    我有些无奈地望向爷爷，琢磨了一下用词，「可是，爷爷，我今天晚上要练钢琴，练完以后有可能还要跟那里的舞蹈老师学一些舞，恐怕会到一、两点才会回家，这样应该会让那位先生等太久吧？这样不好啦，我看爷爷你再去找别人帮你好了。」我边说边伸手想把钥匙还给爷爷。

    开什么玩笑，虽然说是爷爷拜託我的，但我一点也不想跟一个完全是陌生人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雅筠，我没有人可以帮忙了啊，就只有你可以而已。算我拜託你，答应我把钥匙交给那位先生好吗？」爷爷把我伸过去的手推回来。

    不不不，爷爷，你还有隔壁的王阿姨可以拜託呀，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雅筠，爷爷对你很好不是吗？房租都帮你减半，有时候你忙到忘记倒垃圾，我会顺便帮你倒，还有——」

    「等等！」我打断了爷爷，深吸几口气，握紧手中的钥匙，「好，我帮你就是了，帮你把钥匙交给那位先生。」

    张雅筠！你那看到别人露出无辜的表情就心软的个性到底何时才能改掉啊！

    「谢谢雅筠，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爷爷露出的灿烂笑容，让我觉得我好像被算计了。

    指了指我手上的錶，爷爷提醒我：「你再不快点去学校的话会迟到喔。」

    我忍住满腔的无奈，向爷爷说了声再见，便马上跑回家拿书包。

    「惨了惨了，书包在哪里啊？」我扫视了整个房间一遍，就是找不到书包在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好不容易在地板上找到了书包，但离上课时间只剩十分鐘了。

    不顾一切的往外衝，当时的我没注意到自己居然把钥匙放在了书桌上忘了带出去。

    在离学校只剩几步路就到时，一台黑色轿车突地从转角转了出来，丝毫没有要礼让我这个行人，就直直往我这边开。我为了闪车，赶紧往旁边移，没想到绊倒了自己的脚，直接摔倒在地。

    我感觉到我的膝盖传来一阵阵的痛，拿开撑在地面上的手，上面有着一道道红痕，有些地方还破皮，掺杂着柏油路上的细小碎石。

    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

    「喂！」我向那台黑色轿车大吼：「没事做从转角转出来干嘛啊？不会看路吗？」

    不知道要礼让直线道路的车辆或行人吗？

 第一章：被侮辱了（3）

    车子的窗户被驾驶的人摇下，他冰冷的神情让我颤了一下。

    这个人好恐怖！不可以跟他对呛，否则他会把我丢去海里餵鯊鱼的！

    「……你想怎样？」他那深邃的眼眸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头皮发麻。

    明知道有可能会被丢去海里餵鯊鱼，但我讲话就是衝，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什、什么我想怎样，你不知道你这样突然从转角转出来会吓到人吗？」

    完了完了，我这人怎么每次讲话都不经过大脑呢？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的嗓音很清冷。

    这人怎么那么没良心……

    在心里请了好几个妈妈来作伴后，我口气颇差的说：「那你好歹也下车来扶我起来一下吧？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摔得那么惨。」

    轻挑眉，他的嗓音还是一贯清冷，「……凭什么要我下车扶你？是你自己摔倒的吧，我的车也完全没碰到你不是吗？」

    他说的很理所当然，好像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一样。

    微微抽搐了嘴角，我摸摸鼻子，只好自认倒楣遇到这种没有人性的人了，毕竟再继续跟他争下去也不是什么一件好事。

    吃力地站起身来，膝盖的痛让我差点又跌回地板上，是我赶紧稳住身子，才没在摔一次。

    「看来你也没摔得很惨嘛，根本不需旁人搀扶。」说完，他关上车窗，便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我身体颤抖成这样是因为伤口太痛了还是被他气到，我只知道我很没气质的对着车的后车厢破口大骂：「疯子！有病！最好不要再让我遇到你！」

    骂完我才想起，我还要去学校啊！

    忍着疼痛，我冒着冷汗，眼角泛泪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学校离我好远，要走的那段路就像地狱一样，地上有火在烧着我的脚。

    好不容易走到校门口，纠察队的同学已经站在那里准备登记迟到的学生了。啊啊，如果没有发生刚刚的鸟事的话，我才不会像现在一样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进退两难。

    想了想，我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进。反正不管怎样课还是要上，被登记顶多就是被记一支警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同学，你的班级座号姓名。」

    果然，一靠近校门口而已就被拦下来了。

    说了班级座号姓名后，纠察队的同学就放我进学校。

    一进去，我不是马上去教室，而是直直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

    拉开保健室的门，我喊道：「阿姨？」

    阿姨从里头探出头来，一看到我便露出亲切的笑容，「雅筠，怎么了吗？」

    我亮出双手和膝盖上的伤痕，「来学校的路上不小心摔倒了，想请阿姨帮我擦一下药，可以吗？」

    保健室的阿姨待人和善，在她比较有空时，我都会将一些生活上不顺的事情告诉她，她会先安慰我，之后再告诉我这件事是我的不对还是别人的不对，让我可以好好的去思考反省。

    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会给予我属于她的温暖。

    「以后要小心一点知道吗？你看，这双腿这么漂亮，这双玉手是拿来弹钢琴的，留了伤疤就不好了。」拿出生理食盐水冲洗着我的伤口，阿姨语重心长的叮嚀我。

    我骚骚脸颊，嘿嘿傻笑了两声，「阿姨，没办法嘛，我这人就是笨手笨脚的，但我会听你的话，以后会小心一点不让你担心的。」

    冲洗完我的伤口，阿姨接着又拿出优碘替我上药，「这会有点痛喔，忍耐一下。」

    她话一说出口，我的膝盖瞬间犹如诸多虫子在上面叮咬，使我疼得发出声音，眉头全皱在一起。

    上完药，阿姨帮我把纱布贴好，之后拍拍我的肩，「好了，赶快回去上课吧，早自习都快结束了。」

    道了声谢，我离开保健室。在回教室的路上会经过三年级的教室——非常寧静，寧静到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毕竟高三生为了自己的未来，没有可以玩乐的时间。

    我的教室是和所有三年级的教室分开来的。二班到十班的教室是在同一条走廊上，而一班的教室是在楼梯上来后的转角处。

    到了教室门口，我就听到了里面的玩闹声。唉，跟其他班大相径庭啊！

    拉开教室的门，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放好后，拿出很久以前就买的小说来看。

    坐我前方的小璃回过头来，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后，把我放在桌上的小说盖起来，「小筠，你今天是不是迟到啊？」

    皱了皱眉，我摆摆手表示不care迟到这种小事。

    小璃托着腮，「你不care可是班导刚刚来班上找人耶，要你来教室后去文科的导师室找他。」

    揉揉鼻子，我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事。」

    「说不定是因为知道你长得国色天香，想要认识你？」不等我反驳，小璃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欸！不错耶，如果你认识老师的话，记得把他的line、fb和电话分享给我。」

    我白了她一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刚刚那些话如果被喜欢他的后援会听到的话我就倒大楣了。」

    昨天小璃特别告诉我，那位新来的班导已经让许多女同学心里面的那隻小鹿乱撞了，听说还特地成立一个专属于他的后援会。

    站起身来，我准备前往文科导师室，「我去去就回。」

    「你回来之后记得要跟我分享你去北部吃了什么好吃的喔，你昨天答应我的！」在我要关上门之前，小璃向我大喊。

    「好啦，回来就告诉你。」

    走到导师室时，我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寻找那个新来的班导。不是说长得颇帅的吗？那应该很显眼吧？但为何我找不到人呢？

    坐在离门边最近的国文老师看到我似乎在找谁的样子，便问我：「张同学找哪位老师？」

    「我找我的班导。」

    「在那边喔，靠近左手边的那个位置。」老师指了指左手边。

    点头向老师道谢，我马上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我走近之后，一看到班导的脸，心想，果如小璃所说的，是个帅哥标准型帅哥——俊俏且稜角分明的脸蛋，浓眉大眼，深邃的眼眸，高又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等等，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很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第一章：被侮辱了（4）

    虽然觉得好像跟他在哪里见过，但我没有因此纠结在这问题上太久，「那个……」

    「你就是张雅筠？」他抬眸望向我，声音很冷。

    那深邃的眼眸和清冷的嗓音，就跟早上那台突然从转角转出来的黑色轿车的驾驶人一样——不对，就是他啊！

    应该是因为我的面部表情太狰狞了，他微皱起眉头，「你是顏面神经失调吗？」

    你他妈的才顏、面、神、经、失、调！

    我咬牙切齿：「没有啊，我只是想到今天早上有个有病的人害我摔了一跤，到现在膝盖和手痛得要死。」

    他哦了声，拿起摆在桌上的单子，「保重啊你的身体，但我觉得会摔倒是你自己的问题，并不是那个害你摔倒的那个人。」说完，他将他手中的单子递给我，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那张单子是怎么一回事？」

    我大致上看了一下单子的内容——噢，就是迟到被记的单子嘛，又没有什么事情。

    我回以一抹灿笑给他，「迟到的单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在说，纠察队的速度真的很快，我几十分鐘前被记现在单子马上就到导师的手上了。

    「你身为班长居然迟到，这样应该吗？」他挑了挑眉，语气里有不容小覷的威严。

    「我不懂老师你的意思。」摇了摇头，我一点也不害怕的直视他的眼眸。

    谁说当班长就一定要是不迟到功课好老师说什么都点头说好的好宝宝的？我一个人做了三年的班长，偶尔迟到，功课就是英文已经跌落谷底，其它科都还在水平之上，老师说什么全把那些话当耳边风——但这样的我，还不是被很多人喜欢着吗？

    我知道那些喜欢着我的人并不是因为我的脸才喜欢我，是因为我人好相处，做人不会吝嗇——他们不在意我的功课好不好，不在意我讲话直，因为在他们眼中那才是最真实的我。

    「作为班长就应该身为大家的榜样，但你却做出迟到这种行为，你觉得应该吗？」他也直视着我，那双眼睛就像是要把我吸进去般，使我离不开那似乎看破一切的眼眸。

    我赶紧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开，不愿再去看他的眼眸，「老师，我觉得迟到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大事，顶多被记一隻警告而已，大不了我去当志工消过就好了。」我耸耸肩，口气很淡。

    现在消过多方便啊，只要来学校扫扫地就可以了。

    「都要考试了你还有那种间暇时间去消过？」他冷哼一声，勾起嘴角，「呵……你们到底何时才能把那幼稚且无知的想法改掉？现在的社会没有那么单纯，以你们现在的状况，根本连踏出去的第一步都还不行。」

    虽然不是没被侮辱过，但现在却是被一个害自己摔倒又是个陌生人的人侮辱，使我忍不住握紧拳头，唇抿得死紧，不断按压内心中满腔的怒火。

    连我那不负责任的父母都没侮辱过我，他凭什么来侮辱我，甚至是我们一整个班？

    他身子往后仰靠上椅背，「怎么，不服吗？认为我说的全都是在侮辱你和整个班的人对吧？但我说的是事实，毕竟比起其他班，你们的确显得更加不成熟，他们同在一条轨道上，而你们又在另一条轨道上，形成了两条平行线。」

    两条平行线？你以为你是研究人员吗？

    我脸色铁青，拼命告诉自己跟他认真起来就输了。「如果老师你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的话——」我深吸口气，毫无畏惧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道：「很抱歉，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一点都不想听。」

    他冷笑出声，摇摇头，一副好像我没救的样子，「逃避现实，没救了。」摆摆手，他打开电脑，「好了，回去教室吧，第二节是我的课，你记得请人过来这里帮我拿东西过去。」

    咬紧牙关，我没有回他就离开导师室了。

    一回到教室我便接收到小璃关切的眼神。「小筠，你和沉睿老师聊得怎么样呀？有没有爱的火花？」

    呵，瞧她一脸八卦样……

    「有没有爱的火花我不知道，但我倒是知道我被气得不轻。」接过小璃不知从哪生来的罐装饮料，我很没气质的打开瓶盖，「你刚说得沉睿是那个班导的名字吗？」

    「对啊。」点点头，小璃眼冒爱心，「人家老师长得帅，名字又好听，真不愧是征服诸多女同学的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我看是黑马王子吧！讲话那么恶毒。

    「你看起来好像很讨厌老师耶，发生什么事了吗？」微歪头，小璃的模样颇为可爱。

    「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摇头，不想把刚刚沉睿所说的话告诉小璃。

    逃避现实吗？是啊，我的确是再逃避现实。我明白我们班的情况，却不愿去做任何可以改变的事情，也不想去想未来的我们该怎么在这个社会打滚，但现在沉睿的话就像一把无形的扇子一样，不断打着我的脸要我去认清这个现实。

    我不是个脆弱的人，我不需别人的批护，我可以自力更生，用我自己的双手来打造一片天。

    「你到底怎么了啊？我刚刚说话你都没在听，心不在焉的。」

    小璃的声音使我回过神，我看见她鼓起腮帮子，手插着腰，正不满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抱歉，我刚刚在想些事情，你刚刚说了什么？」

    小璃白了我一眼，「我说，你不是要告诉我北部有什么好吃的食物吗？」

    「喔喔，对啊，我去北部吃了……」

    我边告诉小璃我去北部吃了什么，边在心里想，算了吧，还是别因为别人的话而影响到了心情。

    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放学了。

    「欸，你不觉得第二节沉睿老师说的话有点太过分了吗？」收拾着东西，小璃有些不高兴的道。

    我好笑的看着小璃，打趣说：「幻想破灭了吗？」

    「差不多了。」背起书包，小璃吐吐舌，指了指在外面的一个男生，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我向她挥挥手后，也开始整理我的东西。

    整理到一半，我拿东西的手逐渐停了下来，第二节沉睿说的话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想甩掉却甩不掉，只能任由那些话在我的脑海里重复播放。

 第一章：被侮辱了（5）

    『别的班级的学生都在为了他们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着，那你们呢？坐在这里聊天打屁吃零食，你们觉得这样对得起自己吗？好好想一想吧，不要一天到晚当大哥耍流氓当小太妹去欺负人。在我的眼里，学生就要循规蹈矩，但你们和成体统，完全颠覆我的想像。』

    『终于知道前一个老师为什么要请假回北部养胎了，因为留在这里迟早会被你们气死。』

    『待在这所学校的最后几个月，你们确定还要这样颓废消沉下去吗？醒醒吧，好好为了自己，为了期盼你们能够拥有丰功伟业的人努力一下。』

    是不是真的该改变一下了？我在心里问着自己。

    沉睿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其他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着，然而我们却只会坐在椅子上聊天打屁等待大学指考的那一天到来；他们都在往前走，往属于自己的未来前进着，然而我们却在原地打转，等待那个一定不会到来的奇蹟到来。

    真的要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未来的我们会变得怎样？是沦落到在街头，恳求别人施捨给予帮助？还是遇到任何事就怨天尤人，后悔当初的自己为何不好好努力？

    把玩着书包上的小熊吊饰，我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发现有人进来教室。

    「很晚了还待在这里干嘛？不回家吗？」

    我闻声抬头，看见来人是谁后小小讶异了一下。环顾四周，我发现颇大的教室里原先还有几隻小猫在聊天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我和刚刚来的沉睿。

    「想事情，不是故意不回家。」我低下头，刻意不去看沉睿那张可以迷死人的脸蛋。

    感觉好像被他看着，看到最后什么事情都会被他知道，那种感觉我不喜欢。

    沉睿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后，说：「伤，还会痛吗？」他的声音毫无起伏，让我听不出来他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来问我这个问题的。

    「还好，谢谢老师你的关心。」我边说边把书包的扣子扣上。

    早上不是才在侮辱我而已吗？怎么一到下午就关心起我来了？

    「回家记得还是要处理一下伤口，避免伤口感染。」顿了一下，沉睿又说：「不管怎样，我还是认为我没错，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抽搐了下嘴角，背上书包，「前一句话我就心领了，至于下一句话——」我拉长尾音，「还是算了吧。既然你认为你没错，那我也只能自认倒楣。」说完，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我心想，最近过敏很严重呢，要好好注意一下身体了。

    「我听说你会钢琴，那你的手变成那样还可以练吗？」沉睿看着我的手问道。

    「可以吧，我并不是那种因为有小伤口就不练习的人——正确来说，我也没资格可以说不练。」

    是啊，我没资格可以说不练，毕竟能够练到钢琴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虽然有在打工，但我其实是没有钱可以上钢琴课的，因为光缴房租和伙食费，我赚来的钱只能勉强维持我的生活，而钢琴老师知道这件事之后，她要我以替他们的教室打扫来换取学费，让我可以继续我的钢琴生涯。

    「我要去练钢琴了。」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背过身的那一刻，我并有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噙着笑意的样子。

    在出校门后再走个十几分鐘就可以到钢琴室，而在那条路有卖许多好吃的，有时间的话可以顺便买个小点心垫垫胃。

    麵包店的里头的香气使我止住了脚步，嗯——买几个麵包当今天的晚餐和明早的早餐好了，我边想边拿出零钱包，当一打开时，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钱包里只剩一些零零散散的零钱和三、四张红色小钞。距离领薪水还有一个礼拜，如果我买麵包的话，我以后的日子真的会三餐不继了。

    算了吧，为了我以后的日子着想，虽然很想吃，但还是别买比较好。收起了钱包，我继续往钢琴室的方向走。

    钱包里没钱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刚出来自己住时，因为身上仅存的钱全拿去缴房租了，只能用好不容易在包包里翻出的十块钱去小七买一颗茶叶蛋，想到那时一咬下去，那个幸福的口感，就只有有过真的没钱吃饭的人才能体会。

    推开钢琴室的门，老师已坐在椅子上等我了。

    「雅筠，你来了啊。」抬起头，老师露出温柔的笑容。

    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老师有些担心的说：「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脸都瘦下去了。」

    我摸了摸我的脸，「有瘦吗？应该没有吧，我摸起来没什么感觉啊。」

    开什么玩笑，我前三天才吃了好几顿大餐，不减反增了好吗！

    「唔，那应该是我眼睛有问题。」站起身来，老师拍拍椅子，「好啦，我们来练钢琴吧。」

    我放下书包，坐上椅子，手放在琴键上准备弹奏。

    当我手轻轻地将琴键按下去时，传来的疼痛使我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我也才摔了那一跤而已，怎么可能会让我无法弹钢琴了？

    老师察觉到我的诡异，问：「雅筠，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我点点头，「老师，抱歉，我今天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和膝盖都有伤，我不是故意不练的，我是——」

    「没事的，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就说了一大堆。」老师轻轻的将我的手摊开来仔细检查伤口，「回去记得要上药喔，不然会感染的，这样吧，今天你先休息，等到手好一点再来好了。」

    「誒，这样好吗？」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受伤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好好休息。」

    结果，我什么都没做，就离开钢琴室了。

 第一章：被侮辱了（6）

    回到家正要打开门时，我突然想起楼上的新住户。

    「他来了吗？」我对着自己自言自语，打算上楼去看看有没有人。

    公寓的电梯坏了，我只好走楼梯上去。

    暗黄的灯光照明了走廊，我从远远就看见有个人依靠着墙，似乎在等人。

    硬着头皮走上前，我垫起脚尖伸出手，很艰难的拍到了那个人的肩膀，「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新来的住户吗？」

    拜託，一定要是啊，不然认错人怪丢人的！

    「是，你就是房东说的那个女生吗？」转过头来，他的声音毫无温度。

    「对，我是——」对上了他的眼眸，我傻眼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不成你跟踪我？你这个变态！」

    沉睿冷哼一声，「谁要跟踪你这个乳臭味乾的ㄚ头，把钥匙拿来，我是这间套房的租客。」

    完了，老师住在我家楼上，如果被知道的话我会被他的后援会的人拖去厕所打的。

    我翻找着书包，却找不到爷爷交给我的钥匙。

    奇怪，怎么不见了？

    我翻到连书包的东西都快被我倒出来了但还是没看见钥匙的身影。我有些尬尷的骚骚头，说：「那个……老师你等我一下，我、我去找一下钥匙……」

    「……你年纪轻轻就忘东忘西，会不会太扯？要不要吃一点银杏？」沉睿挑眉。

    「不需要！」说完，我赶紧跑下楼打开家门寻找钥匙。

    我记得早上因为跟爷爷聊的太久，时间来不及，回来家里后，找不到书包——啊！在书桌上！

    想起钥匙放在了哪里，我马上跑去房间，果然，钥匙就放在书桌上。

    拿起钥匙，我边走边念：「奇怪了，你为什么不要自己回到我的身上，害我还被沉睿噹了一下……」我一走出去，便看见沉睿靠在门边，唇角微微勾起。

    嚥了口口水，我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有有有听见什、什么吗？」

    伸手接过我递过去的钥匙，他说：「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呼！幸好他没听到什么，不然我真的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我只看到，你在责怪一个毫无生命的东西而已。」说完，他转身离去。

    那分明就是听到了啊，讨厌鬼！

 第二章：我在等你

    「欸，你何时变得那么认真了啊，居然坐在位子上不是看小说是看英文课本？」指着我桌上的课本，小璃咬着手摇杯上的吸管，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瞧她那副表情，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我闔上书本淡淡道：「没有啊，就想说努力一下，看看自己最不拿手的科目。」

    「努力一下？你该不会真的被沉睿老师的那番话洗脑了吧？」小璃的椅子面对着我，用手敲着桌面，「你是不是因为看到沉睿老师所以情竇初开，打算乖乖听他的话啊？」

    我拨掉小璃敲着桌面的手，托着腮，说：「才没有你说的什么情竇初开，我只是觉得……」我望向黑板最角落的地方，「在剩下的几个月里，好好为了自己努力一下，考个好大学，好像也不错。」

    小璃顺着我的眼眸转过头看去，「唔，也是啦，离大学指考只剩下一百二十天而已。」又回过头来，她微歪头，「可是……现在才在努力是不是太迟了啊？」

    该死的，真的是一语插伤我那幼小的心灵。

    我不高兴的瞪她一眼，「喂！你不要你自己功课好就这样说好不好，你也要给我一点鼓励啊，让我可以积极奋发，考个好大学。」

    小璃是个成绩优良的学生，校排至少都在前二十名以内——即使在这个被眾人厌恶的班级，但她还是抱持在水平之上，所以深受许多老师的喜爱。

    「我又不喜欢读书，全都是我爸妈逼我读的好不好。」嘟起小嘴，小璃哼了一声，「我每个礼拜平日四天假日两天都要补习耶，有够累的。」

    我戳戳她的脸颊，笑出声，「阿姨叔叔就是对你期望很大所以才那么严苛的要求你啊，哪像我，希望有人来要求我却没人。」我顿了顿，又说：「有时候我们总是抱怨父母的严苛，但你要想到，他们的严苛可以造就我们的成功。」

    小璃的脸垮了下来，「小筠，我很讨厌把期望加在我身上，然后逼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的人。」她摆摆手，「好了啦，别再讨论这个话题了，欸，我男朋友长得帅吧？」

    男朋友？

    前几天来接她放学的那个？

    「对我来说还好……但你这个是何时交的？怎么跟上上次那个不一样？」我有些疑惑的问。

    距离我看过小璃上上次的男朋友已经过了一个月，如果真的换男友的话，那也换太快了吧？

    「喔，对啊，我新交的。」

    真的是，顶着那张脸……

    「你也太扯了吧，才过一个月就换男友了……」我忍不住唸了小璃一下。

    「喂，我对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上一个是因为个性不合才分开的好不好。」小璃放下手中的饮料，纤细的手指指着我，「哪像你，国中交不到就算了，高中三年每个来跟你告白的学长学弟都因为你的那句『抱歉，我想我们还是先当朋友比较好』而打退堂鼓，你说，你有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为何不去交个男朋友？」

    我尷尬的笑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先警告你，不要交个男朋友就把自己的心和身交出去了懂吗？」

    「安啦，我又不傻。」扬起一抹灿笑后，小璃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别担心我了，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都单身十八年了，赶快去交一个给我看看。」

    我拨掉小璃的手，有些无奈，「交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朋友是需要时间的，况且我长这样，我会怕没人追吗？放心，等到时间到了，自然而然那个对的人就会来了。」

    她点点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鐘声却打断了她。

    「好了，赶快把椅子转回去，这节是你男神的课呢。」我拍着小璃的椅子，笑道。

    「什么男神，自从前几天他那样说我们以后他就不是我男神了。」翻了个白眼，小璃把椅子转过去，又回过头对我说：「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他教英文的，你最不会的科目。」说完，她马上转回去坐直身体。

    我扯了扯嘴角，对啊，沉睿那傢伙教英文的，我最不拿手的科目。如果他是教国文的那我一定会很开心，毕竟国文是我最拿手的科目，但他是教英文的，我只能举双手投降了。

    一进教室，沉睿便面无表情的开口：「那边的，零食收起来。」

    随着沉睿眼眸望向的地方看去，我看见了一群桌上全摆满了零食，翘着二郎腿的同学。

    完了，那群人要被沉睿电了。

    懒懒地看了一眼沉睿，他们没有理他，继续吃着零食，还故意吃颇大声，摆明就是挑衅。

    沉睿的目光一沉，冷冷道：「零食收起来。」

    「我就是不收，你奈我何？」胖虎轻挑眉，语气充满挑衅。

    胖虎本名叫金竣凯，长得好看，算是校园男神，但却误入歧途，算是班上那群不良份子的老大，至于为何绰号叫胖虎——因为卡通里胖虎不是常欺负弱小的人吗？刚好金竣凯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大家就叫他胖虎了。

    我皱眉，盯着胖虎说：「胖虎，收起来，不要挑战老师的底线。」

    所有人都惊讶地盯着我看，似乎不敢相信我刚刚说出来的话，而沉睿只是淡淡的看我一眼，没说什么。

    「雅筠你……」傻眼地看着我数几秒后，金竣凯不甘愿的把零食收起来。

    我叹口气，对着沉睿说：「老师，你可以上你的课了。」

    没有回我，沉睿站在讲台上，扫视了整个班的人以后，微微勾起嘴角，「你们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沉睿在说什么。

    我笑了笑，「什么赌？你要先告诉我们我们才敢跟你赌啊。」

    沉睿发出低低的笑声，「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大学指考，如果你们可以在这段时间认真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愿意在你们毕业前答应送给你们一样自己最想要的礼物——」背过身去，他拿起粉笔，「但，在要打这个赌之前，你们必须做得到才行。」

 第二章：我在等你（2）

    我扯了扯嘴角，内心有把火在燃烧着，「你现在是在说我们做不到的意思吗？沉、老、师？」

    沉睿回过头来勾起嘴角，说：「你觉得呢？张同学。」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仅是抿紧唇，低下头沉思。他会认为我们做不到也不是没原因，毕竟在这个班成绩良好的同学也就数一数二，其他不是给它放烂就是在及格边缘——如果大家都要考上理想的大学，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这个班功课好的也就数一数二而已不是吗？其他不是给它放烂就是及格边缘，所以我想请问，张雅筠，你觉得你们有信心可以跟我打这个赌吗？」沉睿眼眸里的不信任，使我握紧了拳头。

    「为何不敢打，你以为我们就是只会当流氓，不会读书是吗？」金竣凯冷笑，直视着沉睿，「有时候我们只是不想读而已，如果我们认真起来，一些高手就准备被我们打趴在地上了。」

    「胖虎……」我轻喊，「讲话不要衝……」

    「我哪里衝了？我只是在讲述事实而已。」冷哼一声，金竣凯不理会我的警告，又继续说：「老师，不要因为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就这么嚣张。」

    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他现在是在明目张胆的呛老师耶！

    「很好，有胆量，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盯着金竣凯看了好一会儿的沉睿，倏地转过头来对我说：「张雅筠，你身为这个班的领导人，选择权在你手上，你的决定会影响这个班的未来该怎么走下去，是要颓废消沉下去，还是要认真努力下去，全掌握在你手中——所以，敢赌不敢？」

    所有人全盯着我看，在等我的回答，但我却低头，迟疑了数几秒，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答应赌下去，那些进度落后很多的同学该怎么办？但如果没赌的话，就会像沉睿说的，我们真的就是颓废消沉下去了。

    「雅筠，不要犹豫了，赌下去！」

    「对啊，赌下去，我们要告诉他我们才没那么无能！」

    「赌下去啦，我们要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好看，告诉他们我们做得到！」

    我抬起头，傻了几秒，「我……」

    转过头来，小璃给了我一个要我安心的笑容，「没事的，你就跟他赌，如果真的有人跟不上进度的话我来教，不然也可以胖虎来教啊，所以，放心。」

    是，金竣凯本身算是会读书的学生，但因为误入歧途，变得不爱学习。

    我点点头，语气坚定：「我们跟你赌，在这剩下的几个月里，认真努力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

    沉睿笑了笑，「记得，这是你们自己要跟我赌的，请你们一定要赌赢啊。」他拿起粉笔，「好了，上课吧。」

    一整节课下来，我不是盯着黑板上的英文句子发呆就是盯着外面树上的小鸟想事情。

    「欸，英文是你的落科你还不好好上，发什么呆啊？」一下课，小璃马上转过头不高兴的说道。

    「我……」正要反驳小璃，我却被拉住手，抬起头，我看见金竣凯一脸不爽地看着我。「干嘛？」我问。

    「你跟我出来讲一些话。」不等我回话，金竣凯就拉着我的手离开教室。

    金竣凯把我拉到了篮球场旁的树荫下，在篮球场里有几个学生在玩三对三斗牛比赛。

    「你要干嘛？」我甩开金竣凯的手，转了转手腕——有够痛的，他刚刚是出了多大的力气啊，都红了。

    「你喜欢那个叫沉睿的吗？」他没来由的问我，使我傻住了几秒。

    金、金竣凯刚刚说什么？我我我喜欢沉睿？他脑袋破洞了吧，我怎么可能喜欢沉睿！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何时听过我说喜欢他了？」我低头苦笑了下。

    这傢伙在发什么神经啊？没事做问这种问题要干什么？

    「如果不喜欢他，那为什么什么事都让着他？」

    「啊？」我抬头对上金竣凯怒气冲冲的眼眸，有些疑惑。

    「你要我不要挑战他的底线，说我跟他讲话太衝。」金竣凯倏地抓着我的手，有些激动，「你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为何不承认你喜欢他？」

    「你给我等等！」我深吸几口气，「我会要你不要去碰他的底线和要你不要对他讲话太衝都是为了你好，你等下惹他生气闹得严重了被退学怎么办？你现在只要在犯下大错的话就要被退学了，如果被退了，你要你爸妈怎么办？」

    「他们不是我爸妈！」金竣凯大吼。

    「他们是！他们是你的父母！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认你和他们的关係，但他们还是把你生下来的人！」我也跟着他大吼。

    鐘声不知何时响起，篮球场上空无一人，只剩下站在树荫下的我和他。

    「如果是我的父母那他们当初就不应该丢下我，让我一个人在孤儿院！」他握住我的手的力道强劲，像是怕我从他身边逃开，「雅筠，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埋怨过你的父母为何要把你丢在孤儿院，让你现在过得那么痛苦。」

    我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竣凯，我们的关係很像青梅竹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上课，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关係改变的那一刻，就是在你成为不良份子的那一刻。」我眼眶泛红，「就像你说的，我埋怨我的父母为何要丢下我，可是你不一样啊，你的父母回来找你了不是吗？那我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父母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全不知道，所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原谅你的父母，给他们一次机会好吗？」

    我见过金竣凯的父母，也明白他们当初会离开他的原因。

    原来那时的他们欠债，除了被讨钱以外，还要在照顾金竣凯实在不容易，只好忍痛把他带到了孤儿院。到了国三，他们回到了孤儿院表示要跟他想认，但他无法谅解那时的他们为何要拋弃他，还为了要气他们，加入了帮派组织，成为了那里的头头，带头违法作乱。

 第二章：我在等你（3）

    「如果你父母把你丢在孤儿院，等你长大后回来跟你说他们要跟你想认你做何感想？」金竣凯淡漠的眼眸直视着我，「我没办法忍受他们这样的对待。」

    「不是啊，你父母已经用尽一切在禰补你了，你却——」

    「我不需要他们的禰补！」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金竣凯的怒吼打断，「我会加入帮派组织有一半都是因为他们！」

    「谁让你加入帮派的，嗯？」我挣脱掉他的手，「你明知道那是条不归路，但你还是走了不是吗？就为了要气你父母？」

    「我——」

    「我什么我，你每次都这样，不顾别人的感受就擅自做决定……」我强忍着的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你要我怎么接受，儿时的玩伴因为要气自己的父母而变成了头头？从你加入帮派的那一刻起，你早该明白我们的关係并不会像以往一样那么的要好不是吗？」

    低下头，他不语。

    我也不想理他，擦掉脸庞上的泪珠，深吸一口气，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儿时的我们无话不谈，改变我们关係的那年，是我最深的痛苦，也是我不想再去碰触的回忆。

    「……如果我现在离开了帮派，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抬起头，金竣凯的眼眸很暗淡。

    「什么机会？友谊吗？」我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不是，爱你的机会。」

    我傻眼的看着金竣凯，怀疑自己刚刚听错话了。

    「什么爱你的机会，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撇头，我佯装不明白金竣凯的意思。

    「你明明就懂，我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金竣凯苦笑，「只是你从来都没把我的那份爱看在眼里。」

    我赶紧摇头，「我没有！我、我只是现在不想谈恋爱而已，况且我长这样，我又不怕没人追。」

    金竣凯看了我几秒，「……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才害你不想谈恋爱的吗？」不等我回话，他自顾自地又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把你丢在那边，如果我有去赴约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遭遇那种事了……」

    「会发生那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在意……真的，不是你的错。」我嚥了口口水，想把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拋在后头。

    国三那年发生了一些事。除了金竣凯成了混混这件事以外，我也因为他，发生了一辈子我都忘不了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唉！还是别说了吧。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金竣凯激动的喊道，「你要我怎么不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你也——」

    「我就说了不是你的错！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我打断他的话，叹口气后说：「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既然这样，就把那件事忘了吧，当作完全没发生过就行了。」

    既然对我们来说那些回忆都是会让自己痛苦的话，那我们就把它埋到心里的最深处，这样，似乎也不错吧？

    「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往自己的身上扛？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

    「不然你到底想怎样！我怪你你会感到愧疚，我不怪你你又在那边说我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我硬生生的又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就是想跟我吵是不是？好啊，我奉陪到底！」

    我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直接大吼：「是，我什么事情都往自己扛，但那是因为会发生那种事我没办法怪谁——我不能怪你，因为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以为你会为了我而回头，不再去跟那些流氓勾搭在一起！我没父母，朋友也只有一两个，手头剩下的钱也没多少，但我活得快乐！即使每天省吃俭用，我也甘愿！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喘着大气，我感觉脸有些热热的。

    「雅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因为你根本听不进去。」我摆手，「你先回教室吧，上课了。」

    「……那你呢？」金竣凯问我。

    我背过身，不想看金竣凯，说：「我想留在这里，等到情绪平静一点后再回教室。」

    其实我不知道等到我情绪平静一点需要花多少时间，但现在的我真的不想回教室，不想看到任何人。

    「我知道了，等你平静下来后赶紧回教室吧，否则被沉睿抓到你翘课，又会有一堆事情。」

    金竣凯说完，我便听见脚步声。

    原以为他离开了，我正要回过头时，没想到却听见他说：「筠筠，无论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能向你保证，我对你的那份爱，从以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变过……我在等你……」

    回过头，我却只看见金竣凯逐渐远离的背影。

    筠筠——只有金竣凯才会这样叫我。小时候的他常常这样叫我，但到长大以后，他那样叫我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了。

    低下头，我看着地上的小石子，不知为何感到越来越烦躁不安。

    ……已经好久……好久没这样跟金竣凯面对面讲话了。在班上知道我们的关係的人数一数二，毕竟我们很少在大家面前谈话，会谈话顶多也只是因为我要收一些东西或催促金竣凯缴单子而已。

    背靠着树干，不只过了多久，渐渐的睡意袭来，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缓缓睁开双眼，放大的俊帅脸庞离我极近，使我跳了起来，脸染上了一些緋红，「老、老师……」

    完了，被沉睿抓到我翘课了。

    「听班上的人说已经有两三节课没看到你了。怕你出什么事情，我在学校绕了好久，终于在篮球场旁的树下找到你。」双手抱胸，沉睿的眉头深锁，「以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原来是在这里睡觉啊。」

    顿了下，他又说：「为什么不回去上课要在这里睡觉？」

 第二章：我在等你（4）

    我闪躲着沉睿的眼眸，不知道视线要往哪里摆，「啊，那、那个……」

    「哪个？」

    我该诚实应答吗？告诉沉睿我是跟金竣凯吵架才躲在这里不去上课的？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犹豫，沉睿抿了抿唇，开口问：「你是身体不舒服才在这里睡觉的吗？」

    「啊？」我疑惑的发出声音，想了想，发现沉睿是故意说出这话要让我有个台阶可以下，于是我赶紧道：「对、对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本来想说先靠着树干休息一下，之后再回教室上课，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啊哈哈……」

    奇怪，沉睿何时变得那么好心，居然还会给我台阶下了？

    沉睿轻嗤了一声，「身体不舒服为何不去保健室偏要在这里睡觉？」

    果然！这傢伙根本就只是在挖洞给我跳而已嘛！

    「对，没错，我就是翘课，不、行、吗？」我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反问。

    沉睿淡淡的看我一眼，「不怕被我记警告——」话讲到一半，他忽然哦了一声，盯着我看的眼眸多出了些许笑意——是会让人发寒的那种笑意，「我忘记了，你根本不怕我记警告嘛，毕竟上次第一次见到你你迟到的那次，你不是告诉我顶多你来学校当志工消过就好了吗？」

    这傢伙！记性那么好，连当初第一次见面我说的话都那么清楚是要做什么？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记那么——」

    「那件事情经过的时间不长不短，一个礼拜而已。」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沉睿打断了。

    他无奈的叹一口气，「你如果身体真的有不舒服，假卡拿来，我帮你请，让你可以回家休息。」

    哇！那这样我不就可以不用上下午的课了吗？如果是怎样的话，就算身体没有不舒服也要说不舒服！

    「喔，好，我这就去拿假卡给你——不对，你对我那么好干嘛？」我本来欣喜若狂的语气到后来加了些许疑虑。

    是啊，沉睿从来都没有对我那么好过，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

    「对你好你说我要干嘛，对你不好你又不高兴，不然你到底想要我怎样？」轻挑眉，沉睿的语气多了些不耐烦，「到底要不要请下午的假？要的话就快点把假卡拿来，不要的话就赶快回去教室。」

    「要要要，怎么可能不要！」我激动的喊道。

    刚刚那一喊，我的头倏地晕了起来，整个往沉睿身上靠去——

    「小心！」

    沉睿伸手扶住了我的身躯，深邃的眼眸闪过了一丝丝的担心，「所以我才叫你回家休息，这种完全没太阳只有乌云密佈的天气你的脸还脸红成这样，十之八九就是发烧了。」

    发烧？

    「有、有吗？我好像没什么感觉……」我站稳身子，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的确，发烧了，额头烫到不行。

    有可能是因为专注在跟沉睿讲话的关係，我完全没感觉到身体的不适，然而现在我感到头晕目眩，身体热得发烫，整个人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啊啊，应该是因为前几天都没盖被子睡觉，还吹电风，着凉了。

    「你回教室拿假卡给我以后，赶紧回去家里休息。家里有发烧的药吗？」沉睿问我。

    我摇摇头，表示家里并没有备用发烧的药。

    「连发烧的药都没有，你到底在干嘛……」沉睿不满的看着我碎念道。

    「欸！我哪知道我会发烧——我平常身体好得很，完全无病痛好不好，所以根本不会买药在家里备用啊。」

    我说的是事实，平常我很少感冒过，这次是因为着凉所以才发烧的。

    「真的是……好好照顾自己好吗？不要让人感到担心。」沉睿顿了下，又说：「你能走回教室吗？不行的话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了，我还能走。」我摇摇头，想说这样可以让昏沉的脑袋变得清醒些。「走吧。」

    一回到教室，我马上就接收到小璃关爱的眼神。

    「小筠，你的脸好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是不是发烧了？」抓住我正在翻找书包的手，小璃担心的问我。

    「我想应该是着凉所引起的吧，毕竟我这几天睡觉都没盖被子还吹电风。」我给了小璃一个「放心吧」的眼神，「没事的，老师现在让我回家休息。」

    「沉睿老师吗？」

    「嗯。」我点头，抽出了夹在诸多考试卷的假卡。

    「这样啊……如果回家休息睡个觉起来烧还是没退的话直接去医院打个退烧针吧。」小璃露出温暖的笑容。

    「我觉得去医院打退烧针应该是不用啦，睡一觉多喝温开水就行了。」我一边背起书包一边道。

    「不要为了省那笔钱搞的自己病情越来越严重，什么都可以省但绝对不能省看病的那笔钱。」小璃语重心长的说。

    「安啦，我会看病情的严重度来决定要不要去医院的，你不要担心。」我朝小璃挥了挥手，往导师室走去。

    拉开导师室的门，我走到沉睿的座位旁，将假卡放到他的面前。

    沉睿签完自己的名字后，一边将假卡还给我一边说：「你等下离开学校别乱跑，马上给我回家休息，我会问爷爷有没有看到你回家，如果被我知道你没有乖乖回家跑去玩的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就惨了。」

    沉睿的眼神使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不、不会的，我现在人不舒服到一个极点，怎么可能跑出去玩呢……」

    开什么玩笑，光看到你投来的视线和你刚刚的那句「你就惨了」谁也不敢跑出去玩吧，更何况我也没有想要出去玩的想法，人都要昏了还谈什么出去玩……

    似乎是很满意我的回答，沉睿没有再说什么，「赶快回家，我看你好像快晕倒的样子了。」

    「喔，好，那我回去了，谢谢老师。」

    「嗯，赶紧回家。」

    一回到家，我马上把书包丢在地上，往柔软的大床倒去。

    在回家的过程身体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难受到我都以为我要昏倒在路边了。

 第二章：我在等你（5）

    「啊啊，家里没有药，但睡一觉应该就会好一点了……」将头埋进枕头，我喃喃自语。

    过没多久，我便闭上眼进入梦乡。虽然偶尔会醒过来喝些温开水，让喉咙不会那么乾涩，但不到几分鐘后，我又会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几小时，我醒来时早已接近傍晚了。

    「啊——」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身体已经不像中午那样头晕目眩，虽然我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还是有些高，但比起先前，已经好很多了。

    我望了一眼掛在墙上的时鐘，离打工的时间剩一小时半。

    「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一换，然后绑个马尾，之后在走路去打工吧。」

    想好这一小时半要做什么之后，我跳下床，打开衣柜拿出打工要用的制服，往浴室走去。

    洗好澡，我把头发绑好后，便前往打工的地方。

    一出家门到楼下，我便遇到了刚从学校回来正要上楼的沉睿。

    「老师，你下班了啊。」我走近沉睿。

    沉睿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嗯，下班了，你身体有好一点了吗？」

    我点点头，「有，睡一觉起来之后头没有像先前一样晕了，虽然体温还是有些高，但我想应该是没关係啦。」

    倏地，沉睿微猫下身，手朝我的脸伸过来——

    「你干嘛？」我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脸也染上了緋红。

    沉睿那张英俊的脸离我不到几公分，气息喷洒在我的鼻尖上，使我莫名紧张了起来。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好像比以前更高了。

    若无其事的伸回手，沉润站直身子，「没烧了，但的确就像你说的，体温还是较高，我想应该只是暂时退烧了，过一阵子还是会烧起来，你自己注意一点，最好还是去看个医生会比较好。」

    「我、我知道了……」低下头，我小声道。

    沉睿上下扫了我整个人，似乎是不明白我穿这样要干嘛，「你穿这样是要去哪里？」

    「打工啊，这是制服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用「你好笨」的眼神看了沉睿一眼。

    「看得出来，但我的意思是你穿这样是要去哪里打工？」

    「咖啡厅，从这里步行二十分鐘再拐一个弯就到了，很近。」

    沉睿俊俏的脸闪过了一些惊讶，「步行？」

    「对啊，步行……难道不行吗？」微歪头，我不解的问。

    我觉得步行很好啊，可以让身体健康，还可以顺便欣赏沿途的风景——呃，虽然我已经看了好几年了啦。

    「不是不行，但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要去打工的路上是用步行的，毕竟通常向你这种年纪的不是早已考到驾照不然就是骑自行车比较多。」

    我抿抿唇，「我没有多馀的钱可以买一台机车或者自行车。」

    连自己三餐都不继了哪来的钱去买机车和自行车呢？

    「抱歉，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誒——没、没有，老师你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抬手看了眼手錶，发现在不离开这里前往咖啡厅的话就要迟到了，「老师，抱歉，我在不走的话就要迟到了！」

    「赶快去吧，打工迟到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沉睿说完，我连「再见」两个字都还没脱口，他就坐上电梯上楼了。

    吼！这个人真的是……一下子关心一下子冷酷，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他？

    「算了，赶紧去咖啡厅吧。」我盯着电梯的门说完以后，赶紧前往咖啡厅。

    当到了咖啡厅，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打开玻璃门，甜腻的嗓音便传入我的耳里：「雅筠姐，你这次比较晚来喔。」

    许盈萱，是跟我同校的小高一学妹，个子跟我差不多，拥有天生的娃娃音、巴掌脸的脸蛋，是个软萌软萌的妹子。

    「对啊，要出门时跟……跟住在同一栋大楼里的邻居聊了一下天。」脱下外套，我把它披在椅背上，差点脱口而出是跟沉睿聊天。

    我想，沉睿跟我住在同一栋大楼这件事，能够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我还想活命啊，不想被他的粉丝后援会追杀。

    「这样啊。」点点头，许盈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有些担心的皱起那好看的眉头，「学姐，你的脸还蛮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是有发烧，但睡一觉之后烧就退了，只是体温还是较高而已，没有什么啦，别担心。」我轻笑了下，拍拍许盈萱的背，「上工囉！」

    「好……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耶，要不要我帮你跟店长请假？」

    「请假做什么，这样我少一天的工钱耶，更何况今天是我领薪水的日子。」拜託，有钱谁不要赚啊？

    「好吧，但如果你身体真的不舒服别硬撑，去休息也可以。」许盈萱皱起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

    我跟许盈萱先一起把咖啡厅打扫了一遍，在去后头的仓库清点食物的数量，之后便开始开店，迎接前来咖啡厅的客人。

    「来，这是您点的慕斯蛋糕。」

    「这是您点的红茶拿铁。」

    「总共两百五十元喔。」

    「谢谢光临！」

    咖啡厅的客人源源不绝，除了在店里用餐的客人外，外头的队伍大排长龙，正在等进来用餐。

    我忙得不可开交，一下结帐一下送餐，还要去应付一些看到美女就伸出咸猪手的客人——是的没有错，就是伸出咸猪手的客人。

    我站在柜檯前，在替客人结帐时，眼角瞥见许盈萱被一个身材臃肿，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手还不断在她身上胡乱摸着的中年男子骚扰着。

    「不好意思，请稍等我一下喔。」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向柜檯前的客人道歉后，往许盈萱的方向走去。

    看了一眼已经吓到眼眶泛红的许盈萱，我抓住了男子正在对她上下其手的手，冷冷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不然为何要对本店的服务员毛手毛脚的？」

    「雅、雅筠姐……」一看到我，许盈萱的泪水便哗啦啦地流了下来，看来是被吓得不轻了。

    「没事，你去后面找店长。」我安慰着许盈萱，在她耳边说道。

    点点头，她赶紧跑去后面寻找店长。

 第二章：我在等你（6）

    听到「店长」两个字的男子，慌张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我挡住了去路。

    「靠，你干嘛？滚开啊！」瞪着我，男子怒道。

    「你要我滚我就滚，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我使尽力气把男子压回位子上，「给我在这乖乖坐着，等店长来。」

    「谁要乖乖在这坐着，我要离开这里了！」男子因我的话的关係，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店里的顾客因男子的声音而把视线全集中在我们这里，使男子低下头，脸红了起来。

    哼，还知道要低头要脸红啊，变态！

    我露出厌恶的表情和眼神，「像你这种喜欢对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伸出咸猪手的人，就是要有人制你们才对。」

    专挑长得漂亮的女生伸出咸猪手，还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这种人就该下地狱才对！况且如果我没过来帮许盈萱的话，她一定会觉得很无助很害怕——我不想让她有那种感觉，毕竟我体会过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不断在心里恳求着有人帮忙，却没人可以帮助自己的时候，真的会让人很想去死。

    「要摸女人不会去成人场所吗？偏偏要跑来这里骚扰我们的店员，你当这里不是咖啡厅是成人场所？」扬起一抹笑，我眼里的鄙视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啊——我忘记了，像你长成这样去那种地方也没有人要给你碰，所以你才会来这里骚扰我们的店员对吧？」

    「我才没有对她伸出咸猪手，是她自己愿意让我摸的！」男子被我说的恼羞成怒，开始胡言乱语。

    「你胡说！我分明看见她眼眶里都积满泪水了，一定是你对她毛手毛脚才会这样，不然她不可能一看到我就哭！」我愤怒的说，「不要把自己犯下的错推到别人的身上，有够噁心的！」

    我一激动，头剧烈地痛了起来——这一痛，让我察觉到体温好像也比刚来店里时还要高了许多。

    ……好像又发烧了。

    许盈萱跑到我身旁，拉住我的手，「雅筠姐，店长来了。」

    我甩甩头，想说能够让头别再那么痛——好吧，好像没有用。

    「雅筠，事情我都听盈萱说了，你先去替柜檯前的客人结帐，但不管怎样，每个人都打七折，毕竟我们让他们等太久了。」店长严肃的面容望向了外面大排长龙的队伍，「至于外面的那些客人……你告诉他们店里有些事情将提早关店好了。」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后，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向柜檯。

    我露出笑容，对着店里的客人说：「不好意思，因让大家等了很久，所以本店将决定每个人都打七折喔。」

    好不容易把店里的客人都招待完后，我走出去对着还在排队的客人弯腰致歉，告诉他们店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将提早营业。「真的很抱歉，如造成大家的不便请见谅。」

    大家不约一致的望向透明玻璃窗看着店长跟那位骚扰许盈萱的中年男子正在交谈的地方露出了「我明白」的表情。

    等到外面的客人全离开后，店长那边的事情也差不多处理好了。

    「店长，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我走近他们，问道。

    「我本来是打算报警处理的，但盈萱说不需要，只要一个道歉就好了。」皱起眉头，店长语气颇为不悦的对着男子说：「还不快滚，还是你要我报警？」

    男子赶紧站起身，在离开经过我身旁时还不忘瞪了我一眼。

    「盈萱，你人太好了，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把他告到死了。」我瞪着男子离开的背影。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啊，所以得到一句『抱歉』我就很开心，也释怀了。」许盈萱笑的单纯。

    「你真的是吼，就叫你——」我倏地往前倒，是店长和许盈萱扶住我我才没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天啊，雅筠姐，你身体好烫，一定是发烧了，就叫你不要上班，你还硬撑说没事！」让我坐在椅子上，许盈萱伸手贴在我的额头上，慌张转头问店长：「店长，该怎么办？」

    我赶紧说：「我、我没事的……只是头晕了一下而已。」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毕竟我已经让沉睿和小璃担心了，不可以再让更多人担心了。

    「什么没事，你看起来很有事好吗，如果真的不舒服就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又不会把你今天的钱扣掉。」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薪水袋，店长把它放到了我的手上，用着只有我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有帮你加钱了，这样你的生活应该会比较好过一点。记得把多出来的钱，拿去看医生或者吃一顿大餐犒赏自己吧。」

    「店长，这……我不能收。」我惊讶的抬头，打算把店长说得那些多加的钱还给他。

    「有什么不好收的，你在这里工作起码也有三年以上了，这没有什么。」店长拍拍我的背，「你要怎么回去？要不要我载你？毕竟你现在如果用走的回家的话我会担心。」

    「我也可以陪雅筠姐你一起回去啊，你现在这样我很怕你半路就昏倒了。」许盈萱看着我，眼眸里透露出担心。

    「真的没事，我可以自己走回家的。」我站起身，向他们挥挥手后，就离开咖啡厅。

    就快到了，加油，张雅筠，在走一下就到了……

    我的视线是模糊的，走路也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的。

    进到了大楼，搭上了电梯到我住的楼层后，在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要开门的那一刻，我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不适，直接靠着墙壁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因我的手没了力气，钥匙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声音。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我会想掉眼泪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居然会因为发烧而做不了任何事。

    我会死在自己的家门口吗？

    这样不好吧，要死也要死在医院啊……

    啊啊，我怎么变得那么悲观，居然觉得自己会死。

    不行了，头好晕好想吐，想要……睡一下下了……

    「张雅筠、张雅筠！」

    「你醒醒啊，张雅筠！」

    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我被一个人抱在怀里，那个人不断呼唤我的名字，试图把我从睡梦中呼唤回来……

 第三章：你家淹大水了

    「哥哥！一起来玩嘛！」

    我坐在鞦韆上，冷冷的看着孤儿院里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抱住了一个年纪大约十八岁的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长得颇好看，而且他很成熟，不像孤儿院里的臭男生一样幼稚到不行。

    ……哼，张宥璦是做作女！就只会在好看的男生面前露出一脸无害的表情，但私底下却都在当孤儿院里的老大，欺负他人！

    「抱歉，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那个男生边说边拨开张宥璦环住自己腰的手臂。

    「怎么这样……哥哥你不陪小璦玩吗？」张宥璦不死心的又抱住那个男生，撒娇似的往他怀里蹭，「小璦想跟哥哥玩……」

    好噁心！

    我翻了个白眼，跳下鞦韆，不想再去看张宥璦和那个男生。

    不料，我的去路马上就被某人挡住了。

    「吼，走开啦你！」我不满的瞪着他。

    「欸，筠筠，你是不是很嫉妒张宥璦呀，因为她现在正抱着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嬉皮笑脸的金竣凯，很是故意这样对我说。

    「你乱讲！我没有嫉妒张宥璦，我只是觉得她人前人后表现的都不一样，很噁心、做作！」我跺脚，气呼呼的道。

    谁嫉妒她啊，讨厌！

    「她就是这样嘛，好啦，走，我陪你玩盪鞦韆。」金竣凯伸手要牵我的手，却被我闪开了。

    「我想去帮院长的忙，你自己去玩吧。」顿了下，我又说：「你知道院长在哪里吗？」

    「喔……院长在里面。」金竣凯指了指院长的所在地。

    我到了声谢，绕过金竣凯往前方走了几步路后，又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说：「你赶快去跟大家玩啊，不要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里。」

    没有回我，金竣凯想了数几秒后，迈步往正在玩闹嬉戏的那群人跑去。

    ……这样就好了，要当个小孤僻只要我一个人当就好了，不需要让金竣凯也跟着我当——因为，我认为他是一个不能没有活在太阳的世界里的阳光男孩。

    我走近正在洗碗的院长，在她的身旁问道：「院长，需要我的帮忙吗？」

    「是雅筠啊，怎么不跟外面的兄弟姐妹一起玩呢？」院长瞟了我一眼，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院长曾经说过，孤儿院就是一个家，而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个成员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所以大家都要相亲相爱，不可以吵架。

    我拿了一个椅子站上去，还拿了一条抹布，主动接过院长洗好的碗来擦拭乾净，「我不想要跟他们玩。」我边说边摇头。

    「不可以当小孤僻哦，这样我会伤心的。」

    被院长猜到我想当个小孤僻的我，马上调皮的吐吐舌头。

    「对了，雅筠知道今天那个刚来的男生吗？」跟着我一起擦拭着碗，院长倏地问我。

    我点头，「那个男生好像还蛮受欢迎的，他一来大家都盯着看。」

    「哦？比如谁啊？」院长打趣问。

    「张宥璦呀，一看到那个男生就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很讨厌。」

    「那是因为雅筠你比同年龄的孩子甚至是比你大的孩子还要成熟，所以才会觉得宥璦这样很让人讨厌，但在大家的眼里，宥璦只是在撒娇而已，毕竟来到这里，她并没有什么人可以撒娇。」院长用她那因岁月的流逝而充满皱痕的手轻轻的抚摸我的头，耐心解释。

    我放下抹布，忍不住咕噥：「我也没人可以撒娇啊……」

    「所以我刚刚才说雅筠你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成熟啊。从你刚出生没多久就是我帮你把屎把尿，你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在这个家待了八年的你，从一个可以向哥哥姐姐撒娇的小妹妹变成要照顾弟妹的大姐姐，院长知道你很辛苦，但如果可以的话，有时候可以向我撒娇一下聊聊心事也可以，不要总是憋在心里好吗？」跟我相处了八年的院长，就像我的亲母一样，把我心中的小小心思都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多向院长撒娇的，因为院长是我的母亲啊。」我甜滋滋的说，还在院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呵呵，真是的……傻孩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是你的避风港，而我永远是你的母亲。」笑了笑，院长把我拥入怀中，轻抚我的背。

    这、这是梦吗？好温暖……

    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个还是小孩子的我和院长拥抱的身影，感受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到的平静感……

    「唔……」缓缓睁开眼，我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

    ……我该不会真的死在家门口，而这里是天堂？

    ——不要呀！我还有房租还没缴，我还有工作要做，我还有一大堆愿望还没完成还没去做——

    「醒了？」倏地一道破坏了我的内心小剧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不看还好，看了差点吐血，「老、老师……」

    「奇怪，沉睿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没死吗？」我小声低喃着，以为沉睿不会听到我说的话，结果还是被他耳尖的听到了。

    轻挑眉，沉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身旁帮我把病床垫弄高一些，「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你，把你送来医院，你早就死在你家门口了。」他的口气颇淡，但他身上却散发出「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气息。

    ……他是在生气吗？

    「欸，你在生气喔？」我轻拉沉睿的衣角，微歪头问他。

    「你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我会为了你而生气？」沉睿微微勾起嘴角，「省省吧，我还在打算要不要跟你收我一路背你到医院的路费呢。」

    「一路背我到医院？！」我惊讶的瞪大双眼，「你不是有车吗？不对啦！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就算你要我付路费也没办法啊，我很穷，没有钱……」

    沉睿从他裤子里的口袋拿出了一包东西，「你跟我说没钱？这包我看至少也有两万多，不如让我抽一张蓝钞起来，当作是路费？」他边说边打开袋子作势要拿钱。

    我的钱！

    「不可以！那里面有我要缴房租的钱和生活费啊！」我伸手想要夺回薪水袋，却因右手上的异物感而身体一僵。

    低下头，我看到我手上的针，颤抖了一下，泪水马上积满了眼眶，只要轻轻一眨，泪水岁时都会滑落下来。

 第三章：你家淹大水了（2）

    「你怎么了？」以为我是因为一张蓝钞所以要哭了，沉睿赶紧把薪水袋放在病床上，「我跟你开玩笑的，没有要拿你的钱。」

    「不、不是……我干嘛为了一张蓝钞而哭泣？」

    「不然是因为什么？」

    不管啦！虽然会被取笑或被沉睿拿来当作我的小把柄来威胁我做任何事，但我一定要讲！

    我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我、我害怕针，所以不喜欢打针，也不喜欢看到针……」

    妈呀！我居然说出来了，有够丢人的！

    沉睿傻了数几秒后，掩嘴偷笑。

    我因为感到羞耻所以脸红了，「你笑什么啊！」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怕打针。」收起嘴边的笑意，沉睿轻轻的拉起棉被盖住了我的右手，让我可以看不见针。「这样应该就行了吧，至少你现在看不到针了——难道这就是你寧愿在家睡一觉也不愿来医院看病的原因？」

    我犹豫了几秒，「啊，那个……我还是很怕，因为只要一想到针插在我的皮肤里，我就……」就觉得很恐怖。

    叹口气，沉睿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我的眼睛，「那就什么都不要想，睡觉好了。」

    『呜呜呜，我不要打针，不想要让针在我的皮肤里！』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看着我的眼睛就好了。』

    脑中闪过跟沉睿刚刚说的话类似的话语，使我皱起了眉头。好像……好像也有人，跟我说过类似沉睿刚刚的话，可是……是谁？是谁说的？我怎么都不记得？

    沉睿见我盯着他发呆，还皱起眉，似乎觉得很奇怪，于是问：「你怎么了？」

    「啊？喔！没、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我骚骚头，有些尷尬的说。

    我没事盯着沉睿的眼睛发呆干什么啊，他一定觉得我很奇怪！

    「先别想了，睡觉吧。」把病床垫弄平，沉睿帮我盖上了被子，拉了一张折叠椅坐下来。

    「现在几点了？」从醒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几点了。

    「凌晨四点。」

    「啥？我有睡这么久？」我讶异的看着沉睿。

    我记得我下班的时候是在晚上九点多啊，怎么一觉醒来就这么晚了？

    「医生说你除了发高烧以外还有疲劳过度，似乎是因为都没有正常作息的关係。」沉睿翘起二郎腿，「你平常都晚睡？」

    「没有到平常，就是有打工和练钢琴的那几天会比较晚睡而已。」我想起了一个很想知道的问题，于是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昏倒在家门口的？你跟我住不同楼啊，怎么跑到我这楼来了？」

    「我下班回来你不是跟我聊了一下天，我听你的说法我觉得你好像在经济方面好像有些许困难，在学校我也有问你家有没有退烧药，你说没有，之后叫你去看医生虽然你口头上说好但其实你也没打算要去看，所以我就想说拿我家的药给你，结果下楼时就发现你昏倒在家门口。」沉睿不疾不徐地说。

    不会吧，那沉睿不就从他送我来医院后都没睡？

    「老师你先回去吧，你应该都没睡。」我皱眉。

    的确，如果仔细看的话，沉睿的脸上有些疲倦，应该是因为都没睡的关係。

    「现在回去再洗个澡不就要去上班了，哪有时间睡觉——那我倒不如就在这里等到了上班时间后再去学校就好了。」

    望着病房窗外还有些朦胧的灰色，沉睿思索了一下，说：「我会直接帮你跟学校请假，你就在这里休息，等我下班回来后来带你回去。」

    「不、不用了，在这里待太多时间我缴不起那些钱的。」

    沉润移回正在看窗外朦胧的夜空的眼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我有说要让你缴吗？」

    「啥？」不让我缴那是谁缴？

    「我先帮你缴，等你有那个间钱可以还我的时候再还我吧。」

    「可是……」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没有什么可是，我说的算。好了，你赶快睡，天都要亮了。」

    「但我的课业怎么办？我如果没去学校的话我会跟不上进度的。」我慌张的道。

    其它科倒是还好，但英文就是有够烂的，如果再没去的话……不就真的完全掉到谷底了吗？

    「你应该只有英文吧？我看其它科状况都还好。」

    我点头。

    「那你放心吧，你的英文老师人就在这里，而且还住你楼上而已。」沉睿露出一个颇有自信的笑容，「从今尔后，就由我来帮你拯救那以跌落谷底的英文，只要你有心要学，不怕救不回来。」

    他、他教我英文？天啊！那我不就每天都被他盯着？

    「这、这样好吗？我英文真的很烂耶……」我哈哈傻笑两声。

    开什么玩笑，我英文真的很不是普通的烂，连小璃那种学霸都说我没救了。

    「就是因为烂才要教你，难道你不想和所有的同学一起考上大学吗？」

    「想啊！」我赶紧道。

    我怎么可能不想跟所有的同学一起考上大学呢！

    「那就对了，况且我观察了一下，班上的每个人好像是真的要开始认真了，所以你也要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起认真学习。」沉睿摀嘴打了个哈欠，「你赶快睡吧，不要再聊了。」

    「喔，好……」

    我闭上双眼，原以为会因为先前睡太饱而睡不着，结果不到几分鐘，我便沉沉睡去……

    「啊——拿不到！」我站在椅子上，还垫起脚尖，却怎样也拿不到放在高处的洗衣精。

    为什么要把洗衣精放那么高啦！

    「要帮忙吗？」倏地，一道男声从后方传了过来。

    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总是被大家包围的那个男生。

    「啊，那个……我拿不到柜子里的洗衣精。」低下头，我小声的说。

    我才刚听见他的轻笑声，就有一隻手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我已努力许久都拿不到的洗衣精，「来，给你。」

    「谢谢。」我边说边接过他递过来的洗衣精后，跳下了椅子。

 第三章：你家淹大水了（3）

    我跑到洗衣间，把院长要我拿的洗衣精递过去，「院长，这是您要的洗衣精。」

    「谢谢你呀，雅筠，但我记得我把洗衣精放在很高的柜子上，就算用椅子让你站上去也不见得拿得到，你是怎么拿到的呢？」接过洗衣精，院长打开它的瓶盖，好奇问道。

    「那个大家很喜欢的男生帮我拿的。」我回答。

    「李睿哥哥吗？」

    那个男生……叫李睿吗？

    「应该是喔。」我拿起盆子里的衣服，用刷子奋力地刷了起来。

    「雅筠觉得李睿哥哥怎么样？其他孩子们都说很喜欢李睿哥哥呢。」笑了笑，院长也跟着拿起刷子刷起衣服来。

    「我不知道欸，毕竟我也没跟他相处过啊，所以也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

    「明明就是雅筠你不去跟人家相处，李睿哥哥他在过一个礼拜就要去美国了，所以要把握时间跟他相处喔。」伸手替我抹掉了脸上的泡泡，院长温柔的说。

    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去美国了？那他来孤儿院做什么？

    「院长，外面有位先生似乎要找您，您要过去看一下吗？还是要我去跟他讲一下？」倏地，那个叫李睿的哥哥站在洗衣间的门外看着院长问道。

    「先生？」院长放下刷子，微微皱起眉。

    我刷着衣服，佯装不在意院长和李睿的对话，却竖起耳朵仔细听。

    「是啊，那位先生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我想应该是要来找您的……呃，难道不是吗？」李睿有些尷尬的道。

    「不知道呢，不然我去看一下好了。」院长站起身，却马上被我沾满了泡沫的手拉住了衣角。「院、院长……」

    不要放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拍拍我的肩，院长露出要我放心的笑容后，走到李睿的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之后便离开了。

    不、不会吧，院长真的要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虽然现在是早上但我还是会怕啊！

    我紧张到泪水积满了眼眶，没想到李睿却往我这边走来。「你、你要干嘛？」我慌张的问。

    「没有要干嘛，只是院长告诉我要我留在这里陪你，怕你会有危险，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李睿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慢慢放下了警戒的心，点点头，「可以……」

    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我的内心深处这样告诉我。

    「谢谢。」李睿坐在院长的位置上，拿起了刷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很少看到你呢。」

    我迟疑了一下，才说：「……张雅筠。」

    「几岁呢？」

    「八岁。」

    「跟我差了十岁呢，我今年十八。」顿了顿，他又说：「跟那群孩子真不一样，你很成熟呢，还会帮忙院长做事。」

    「唔，帮院长的忙是应该的，毕竟她养我养了八年啊。」我小声的说。

    李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张君雅吗？」

    我傻愣了数几秒，「誒——张、张君雅？！我长得像她吗？」

    为什么要叫我张君雅？我可没有张君雅的可爱呀！

    在我的眼里，张君雅超可爱的！

    「嗯？我没说像啊，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跟张君雅有点相似而已，不可以这样叫吗？」李睿有些不解。

    「啊……如果你想这样叫的话随便，我没关係的。」我低下头说。

    「那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喔，张君雅。」倏地，李睿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你的脸这里沾上了泡沫了。」

    「谢、谢谢……」

    天啊，我居然因为李睿的举动而感到脸红，真的是！

    从李睿的那个举动之后，我们便不再交谈。

    过了许久，我鼓起勇气，停下正在刷衣服的手，盯着李睿的侧脸说：「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跟着停下手，李睿转头注视着我道。

    我深吸口气，「就是那个……我听院长说你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去美国了，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哦——这个啊，知道我要去美国的人少之又少呢。」李睿轻声笑了出来，「是啊，我过一个礼拜就要去美国了，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想在台湾留下更多的回忆而已。」

    「更多的……回忆？」

    「是啊，更多的回忆。」他点点头，「在这里跟那些小孩们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这是我这十八年以来，最欢乐的时光，比起枯燥乏味、每天都跟参考书作伴的生活，在这里的日子才是我喜欢的生活。」

    枯燥乏味的生活……

    「所以你很喜欢这里吗？」我问。

    「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难道张君雅不喜欢吗？」他笑得灿烂。

    我赶紧摇头，「没有，我不可能不喜欢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避风港。」顿了下，我又道：「所以……你真的，去美国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我都没有跟你认真的相处过啊，大家都跟你很熟了，但我却没有……」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他思索了一下，「那我跟张君雅做一个约定，等你长大后，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吗？」我有些惊讶的说。

    「真的。」他点点头，伸出手跟我拉勾。

    「那我要等多久呢？」我跟他大拇指贴着大拇指，小拇指贴着小拇指。

    「十年，等你十八岁的时候。」他摸了摸我的头，「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样你做得到吗？」

    「可以！」

    他将脸凑近我的耳旁，轻声说：「我以后不叫李睿了，叫——」

    我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刺眼的让我瞇起了双眼。

    叫什么？李睿以后是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啊，你醒过来了啊。」护士小姐打开门，露出笑容后，走到我身旁替我换了一个新的点滴。

    「不好意思，现在几点了？」我拉住正要离开的护士小姐问道。

    「已经正中午了，如果肚子饿的话可以去楼下吃东西喔。」

    「谢谢。」

    等护士小姐离开后，我陷入了沉思。

    太奇怪了！我如果可以知道李睿原本的名字，那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以后的名字？

 第三章：你家淹大水了（4）

    他到底叫什么啊……怎么脑袋偏偏在这里不好使呢？

    我自己把病床垫弄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后，马上抱头陷入苦思，完全不知道有人进到病房里，是那个人出声唤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张雅筠，你又在想什么了？」

    我抬起头，看到沉睿无奈的表情。

    「喔……我在想很久以前的事情，最近一直梦到，感觉好像在提醒我什么似的。」我瞟到沉睿手里的食物，双眼发亮，「那是要给我吃的吗？」

    「嗯。」沉睿把桌子弄好，将食物放上去打开，「吃清淡一点的吧，你感冒还没好。」

    「这是你自己煮的吗？」我好奇的问。

    他点点头。

    「哇！居然能吃到老师你煮的东西，真的是太棒了！」我拿起汤匙，盛了一些香菇鸡肉粥后，送进嘴巴里。

    米粒早已被煮的稀烂，所以入口即化，加上鸡肉和香菇的香气燉煮久了的关係而融合在一起，真的很美味可口。

    嘖嘖，真没想到沉睿这种看起来完全入不了厨房的男人居然那么会煮饭，改观了呢。

    盯着我把香菇鸡肉粥吃完以后，沉睿起身边收拾餐具边问我：「可以问是什么以前的事吗？」

    我有些讶异沉睿会这样问，但还是回答了：「就是以前住在孤儿院，在我八岁时，有一个正要去美国的哥哥来，跟他说了十几分钟的话，也跟他做了约定，说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回来台湾找我，而且他还告诉我他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这……」讲出来应该没关係吧？反正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哥哥跟我说他去美国之后就要改名了，但现在的我却只记得他以前的名字，忘了他以后的名字。」

    顿了下，我哈哈笑了两声，说：「不过，我想他也忘记我了吧，毕竟过了十年啊，他都快三十岁了，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个约定呢？说不定还在美国娶了个金发辣妹了。」

    「我想没有吧，他说不定已经回来台湾找你了，只是你还不知道他在哪里而已。」沉睿淡淡的说。

    我傻愣了几秒鐘，「老师你是觉得……那个哥哥已经遵守约定回来台湾，只是我没见到他本人而已吗？」

    沉睿点头，「他不会忘了你的，因为我相信那个人。」顿了下，他又说：「毕竟他是个很少跟人做约定，也不会给人承诺的一个人。」

    为什么沉睿会这样说？难道他认识那个哥哥吗？

    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沉睿收拾好餐具，看着我道：「那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哥哥，更何况你连他现在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我想帮你找他也找不到。」

    「我没有想要你帮我找他，毕竟我想，如果我跟他真的有缘的话，自然而然一定会相见的。」我露出一抹灿笑。

    是啊，只要有缘，自然而然一定会再相见的！

    「如果你真的跟他见面的话，你会想跟他说什么？」沉睿倏地问。

    这我真的没想过耶！

    我思索了一下，「嗯——其实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想要跟他说的，但我想要跟他相处一段时间，至少能变成朋友就好了。」

    在孤儿院时因为想要当个小孤僻，加上又看到有许多兄弟姐妹围绕在他身旁，所以我根本没跟他相处过，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我能跟他相处一段时间，能变成朋友这样就好了。

    「说得好像你喜欢他似的。」沉睿笑出声音。

    我耸耸肩，跟着笑了出来。

    想到了什么，沉睿直盯着我说：「对了，我忘了跟你说，爷爷告诉我你家淹大水了，暂时无法继续再住下去了，要请人来修理才行。」

    我惊呼出声：「什么？淹大水？」

    我的声音颇为大声，使沉睿皱起了眉头，「听到淹大水也不必喊那么大声吧？」

    「喔，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听到你这样说——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会淹大水？明明我出门前就还好好的！」

    明明出门去打工前全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我一住院就淹大水了呢？

    「听爷爷说似乎是你楼上的住户害的，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没法住人就对了。」沉睿不疾不徐的说。

    那我该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会没有家可以住的！

    我慌张到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老、老师，你你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我从孤儿院搬出来后都是跟爷爷租房子的，现在那间房间没办法住人的话，我真的会流浪街头的！」

    「有那么夸张？」

    「有！」我大喊，「老师你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所以根本无法体会我这个穷到有时候连自己三餐都只能吃超商茶叶蛋的日子！现在的房屋在外面租都很贵，只有爷爷愿意用半价的租金把房子租给我，如果这个家要修很久的话，我、我……」我眼眶泛红，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好了好了，别再讲了，你都要哭出来了。」沉睿不耐的抽了张面纸给我，「这样吧，你来住我家，我家刚好还有一间空房间，稍微整理一下就能住人了，要不要？」

    「住你家？这样不好吧！」

    天啊，我连跟沉睿住同一栋大楼都不敢人说了，现在直接住进他家，岂不是不要命了吗？

    「不然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如果你没有地方住你会流浪街头，现在有房间给你住你又说不好，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再说，就算住在同一个屋簷下，我也不会对你这个乳臭未乾的ㄚ头做什么事。」上下扫了我一下，沉睿摇摇头，「你也就只有那张脸而已，至于身材……不予置评。」

    这个傢伙！嘴巴有够毒的！我好歹也有b好吗b！

    「住同个地方教英文也比较方便，所以你也别吵了，就答应吧，更何况我那个家客厅有一台钢琴，你想弹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弹不是吗？」沉睿看了一眼时鐘，站起身来，「就这样吧，我会跟爷爷说的。」

 第三章：你家淹大水了（5）

    就、就这样？！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怎么可以擅自做决定呢！

    「不是，我说——」

    「不用再说了，再多说什么也都是一样，你以后的住处就由我刚刚说的那样来做，容不得你抗议。」沉睿摆摆手，「我要回去学校了，午休时间要结束了。」

    「喂！你有听过老师和学生住在一起的吗？」我朝已经站在门外正要关上门离开的沉睿大喊，「被其他人知道或是听到的话会被说间话的，难道沉老师想要成为那些婆婆妈妈嘴里的八卦人物吗？」

    沉睿回过头来，低低的笑出声，「你放心吧，我绝不会成为那些婆婆妈妈嘴里的八卦人物的，至于老师和学生住在一起……你不说我不说爷爷也不说自然而然不就没有人知道了吗？担心那么多干嘛，专心养病吧你。」说完，他关上门，完全不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真的是！

    举起左手握成拳头，我朝门挥舞了几下后才放下。

    怎么都不给人选择的呢？他绝对不会成为那些婆婆妈妈的八卦人物但我有可能会啊！都跟她们相处好几年了，个性也都了解了……

    而且他那句「你不说我不说爷爷也不说自然而然不就没人知道了」说得也太理所当然了吧？难道他本来就很希望我搬进去——

    不，张雅筠，乱讲话也要有个限度，沉睿那傢伙完全是出自于好心的，不然怎么会没事做把自己家的空房间让出来呢？

    话说回来，我很期待能见到那台刚刚沉睿说摆在客厅的钢琴呢，毕竟自从爷爷跟我说过以后，我就很想看看。

    啊——怎么办，为什么还没搬进去我就开始紧张了呢？

    我想先把要搬去沉睿家的事情拋在后头，于是拿起一旁的手机滑了起来，开始度过这无聊的下午。

    ＊

    「就跟你说要去看医生你偏偏不去看，你看，昏倒了吧！」皱着眉头，小璃纤细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尖骂道。

    「我知道你很生气很担心，但也不用一下课就跑来医院骂人吧？」我把小璃的手拨开，无奈道。

    真是的，居然为了要唸我一下课就跑来医院骂人，而且重点是她翘掉补习了！我该怎么跟阿姨叔叔解释啊……

    「你有跟你的钢琴老师请假了吗？」拉了张折叠椅坐下，小璃托着腮问道。

    我摇头，「我觉得不用啊，我晚上就可以出院了，只要跟老师说会比较晚到这样就好了……呃，难道需要请假？」

    「看你啊，如果你觉得不用的话那就这样吧，但我还是想要你多休息一点。」打开书包，小璃拿出了一本笔记本递给我，「来，这是今天所有的课所整理出来的笔记，你回家有空的话就看一下吧，对你会有所帮助的。」

    我接过笔记本，欣喜若狂，「哇！璃璃宝贝最棒了！来，姐姐亲一下——」

    「去死啦！还璃璃宝贝勒！」推开我凑过去的脸，小璃满脸嫌弃。

    玩闹了一下，小璃想到了什么，满脸兴奋对我说：「欸欸，沉睿老师说毕旅办在五月份耶！」

    毕旅？

    「怎么会办在五月份，这个时间不是已经临近指考了吗？」我有些疑惑。

    「好像是说想要让我们在没日没夜的学习中得到一些放松，所以才安排在那个时间的——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沉睿老师说三天两夜的毕旅在最后一天晚上会有营火晚会耶！而且还要我们练习舞蹈，说要自己编舞，雅筠你一定可以的吧？」小璃眼眸中透露出期待，语气里有着兴奋。

    「啊，这个……」我骚骚头，颇为尷尬，「小璃，我虽然有在学舞，但我最擅长的还是钢琴，所以编舞的话……我有可能没办法了。」

    「那要找谁啊？我妈好不容易同意我可以参加这次的毕旅耶。」小璃低下头，有些失落的道。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讨论，你不用那么急啊。」拍拍她的肩膀，我安慰她。

    在这里待了一下子后小璃就回去了，原因是——她的男友在门口等她。

    见色忘友！

    「唉！」我抬头看向雪白天花板。

    就算五月份要去毕旅我也没办法去啊，毕竟我没有钱。

    倏地，我的电话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后，我马上接起来：「喂？」

    沉睿多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张雅筠，你的衣物爷爷帮你从你的家拿出来了，幸好没遭殃，不然你就没衣服穿了。」

    「喔……你人现在在哪里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还要去练钢琴。」

    「在帮你办出院手续了，等下直接回我家，之后我再开车载你去练钢琴的地方。」

    「誒——不用那么搞刚（麻烦）的，我、我自己用走的就行了！」我连忙道。

    就已经没事了为何还要开车载我去练钢琴的地方啊？

    「我说的算，好了，掛了，等下你自己下来，我在门口等你。」不等我回话，沉睿就逕自掛掉电话了。

    叹口气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好后，我下楼跟沉睿在门口会合，他便要我上车。

    一路上我们都没交谈，但我却不会觉得尷尬，反而觉得很轻松。

    「你先去楼上等我，我停好车后就上去。」

    「喔……」

    我走到沉睿的家门口，不到几分鐘，他就拿着钥匙来开门了。

    看着整齐乾净的客厅，我站在玄关傻眼的说：「天啊，你家也太……乾净了吧！」

    「难道你家很脏吗？」

    「不脏，可是你家乾净到颠覆我的想像，我以为像你这种单身男子的家一定很骯脏，衣服都丢在地上，还散发出那种东西放久都没清的恶臭味。」

    完全又再次改观了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单身男子的？」沉睿嘴边噙着笑意，「说不定我有女友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四章：同居生活

    我盯着沉睿深邃的眼眸看了一会儿后，展露出一抹非常灿烂的笑容：「怎么想我都觉得你没女友，毕竟像你这种只有脸可以看但却拥有讨人厌的个性的男人……」我上下扫视了他一下，「嘖嘖，不、予、置、评！」

    来啊，你当初怎么酸我的我就怎么酸回去！说我只有脸没有身材……你不也是那样吗？只有脸但个性有讨人厌的！

    「真的很抱歉，我虽然没有女友，但我有女儿。」脱下身上的鞋子放进鞋柜里，沉睿从鞋柜中拿出了两双拖鞋，「鞋子脱掉以后把它放进鞋柜里，之后穿上这个懂了吗？」

    我乖乖地照沉睿的指示去做以后，傻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他说了什么。

    他没有女友但有女儿？

    我的妈呀，他、他出去乱搞不小心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重点是他怎么没把人娶回家负责任呢？

    「你太过分了！把女孩子的肚子搞大却没有对人家负责任，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我跟在沉睿的后头走进客厅，忍不住对他骂道，没想到他却——

    「我有说我的女儿一定要是人吗？」蹲下身，沉睿抱起了一隻毛茸茸的小东西，「这是我的狗女儿，叫mimi酱，跟牠打声招呼吧。」说完，他还拿起了mimi酱的一隻小手向我挥了挥。

    哈！这个应该已经要迈入而立之年的老男人真的是——幼稚！太幼稚了！重点是我也糗大了！居然以为沉睿是因为去外面乱搞不小心把女孩子的肚子搞大才有女儿的……

    啊啊啊——太丢人了！

    「嗨，mimi酱，跟在沉睿老师这种幼稚到不行的爸爸身边很痛苦吧？」我握了握mimi酱的小手，嘴角上扬。

    「我有你这么笨的学生也很痛苦好吗？」放下mimi酱，沉睿冷笑。

    「谁笨了！」

    「就是你，难道你怀疑吗？」

    「我不笨！哪像你，都已经快成为老男人了还那么幼稚！」

    轻嗤了一声，沉睿摇头摆手表示不想再跟我争下去了，「我先去换个衣服，在你上钢琴的这段时间我会帮你把房间整理好的，今天就先忍耐一下，明天是礼拜六放假我再等你去超市买需要的东西。」说完，他就往里头走去。

    我注视着逐渐远离背影，心想，他什么都好，但唯一不好的就是那张嘴而已。

    等沉睿换好衣服后我们便前往停车场。

    一坐上车，沉睿问了我钢琴教室在哪里，我跟他报上地址后，他便熟练地把车开出来，往目的地驶去。

    「上完课再打给我，我再来载你。」

    「好。」

    我下了车，向沉睿挥了挥手后，他就开着车走了。

    「齁——我们家可爱的雅筠交男朋友了！」倏地，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我闻声转头，便看见一脸笑咪咪的钢琴老师，「哪有！」

    「开车的那个人是男生吧？别小看我这双眼睛了。」

    「是男生没错，但不是老师你想的那种关係！」我慌张的道。

    我的老天，怎么会被误会我跟沉睿的关係呢？

    「不然是什么？」上了楼，老师边开教室的门边问我。

    「呃，我一时半晌说不清楚，但我可以保证，绝绝对对不是老师你想的那种关係好吗？」我坐在钢琴椅上说。

    「那么紧张做什么，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知道对你来说，现在谈恋爱还是有些困难。」看着我，老师柔声道，「好了，开始练习吧！」

    自从开始练习后就不知不觉就到晚上十点了。

    「嗯——雅筠你今天的状态算不错的，要继续保持喔。」笑了笑，老师从包包中拿出了一张东西递给我，「差点忘记给你了，来，这是钢琴大赛的报名表，我对你很有信心呢。」

    「谢谢。」我从老师手中接过报名表。

    「雅筠，这次你一定要拿冠军，毕竟冠军的奖金比以前你比的那些赛的奖金还要多喔！」老师美丽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期待。「这笔奖金一定对你有帮助的。」

    我稍微看了一下报名表，心想，的确，这次的奖金比起以前多了很多，而比赛是在这个月底……如果拿到了奖金，那我应该就可以去毕旅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马上笑了出来，「我会加油的！」我边说边握拳跟老师击掌。

    「嗯，我知道你可以的，因为你是雅筠啊，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摸摸我的头，老师笑的温柔，「但即使你没拿到这次的冠军，你终究还是我最棒的学生喔，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吧。」

    顿了下，她又说：「你太辛苦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没看过你让自己好过一点，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在你身上完全看不到，有时候我都会很心疼你，一个才刚成年的小女孩却只能每天都在跟金钱搏斗，没办法像同年龄的女孩一样却逛街购物，一起喝下午茶。」

    「我知道了，我会对自己好一点的，谢谢老师。」我笑出声，低下头注视手中的报名表，「但既然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即使再累再痛，就算跪着我也必须把它走完，这样，应该才算对得起自己吧？」

    「你很成熟呢。」老师抬头看了眼时鐘，「雅筠，回家吧，三月份虽然开始逐渐转暖，但夜风还是很冷的。」

    「好。」

    收拾好东西后，我跟着老师下楼。

    「那，再见。」

    「再见。」

    互相挥了挥手，我就跟老师道别了。

    我拿起手机，打开line传讯息给沉睿。

    张君雅：「我好了，你现在可以来载我吗？」

    讨人厌的傢伙：「等我十分鐘。」

    我关掉line，倏地，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搓搓手，瑟瑟发抖。

    啊……应该是因为感冒没完全好，比较容易感到冷吧？

    ……空无一人的道路，彷彿就像我的内心一样凄凉无比。

    活到现在，不少人都说我很成熟，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也渴望被爱和爱人，渴望可以谈一场平凡、幸福的恋情，但比起这些，我更渴望亲情。

    是啊，我……渴望亲情，渴望可以有一个互相嘘寒问暖的家人……

    我抬头仰望那灰暗的天空，渐渐的，泪水模糊了眼眶。

 第四章：同居生活（2）

    在别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坚强成熟的我，其实总在背地的角落里暗自哭泣着。盼望着、等待着那个，可以把我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用阳光来照亮我灰暗的内心深处的那个人——

    即使，不知道要盼望多久、等待多久……

    『如果你父母把你丢在孤儿院，等你长大后回来跟你说他们要跟你想认你做何感想？』

    脑内倏地响起昨天早上跟金竣凯吵架他问我的话，使我忍不住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低落在磁砖上。

    我是个过分的人，一个很过分的人。

    我明白金竣凯的父母想要禰补的心情，也明白金竣凯内心中的那些对他父母的恨意，但我却，处处逼着金竣凯去接受他的父母，明明，在我的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也是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怀恨着啊……

    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是活着还是辞世了？这是我从有记忆以来总是在问自己的问题，但到后面，那些好奇却随着时间而流逝，取代而之的是满怀的恨意，因为长大了，我会想他们为什么要拋下我；会想他们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下以后而一走了之，连来看我一眼都没有；会想他们为什么没有给我一个可以避风遮雨的家。

    每当那些有父母的小孩嘲笑我没父母时，我多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保护我，告诉我不是这样子，说我是个有父母的人，只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要来接我回家而已，但……没有，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有时候其实我的内心在渴望着，却总是被我本能的逃避掉；有时候其实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却总是被我冷冷的打发掉这种念头，这样的我，连自己都不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了，那还有资格，说想要爱人和被爱吗？

    「喂，上车了。」摇下车窗，沉睿一看到我低着头没有回答他，便下车走到我身旁微猫下身，想要看清我的脸，「你在哭吗？」

    我摇头如摇铃鼓似的，「谁哭了啊，你眼花看错了。」

    不想让人看到我哭泣的那一面，太丢脸了。

    倏地，一双手捧起了我的脸，「哭到连肩膀都在颤抖了还没哭，想要说谎也要看看对方是谁啊。」

    我的脸顿时热了，泪水也停了下来，「我、我……」

    「唉，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哭什么，但有事情要说出来，憋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憋出心病的。」手放了下来，沉睿站直身子，淡淡道，「走了，别站在这里吹夜风，等下感冒又恶化我又要带你去看医生，很麻烦，而且也很花钱。」

    「喔，好……」

    上了车，沉睿并没有开往他家，而是往反方向开去。

    「你不载我回你家是要载我去哪里——哈啾！」我吸了吸鼻子，「抱歉，我觉得有点冷。」

    瞟了我一眼，沉睿伸手开了车子里的暖气。

    「誒——不用开的，我——」

    「别吵，我也觉得有点冷，所以才开的。」打断我的话，沉睿微皱起眉，「去就知道了，别废话。」

    我撇撇嘴，看向窗外。

    我知道沉睿是故意那么说的……「我也觉得冷」，是他的谎话呢。

    笑了笑，我闭上眼，原本只是打算要让眼睛休息一下而已，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张雅筠，到了。」我隐约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要我起来，于是睁开眼，看见了沉睿英俊的脸庞，而且离我极近——

    因为吓到而整个头往后仰，我直接撞到了车椅，忍不住发出声哀嚎：「噢——好痛！」

    「有没有怎样？」沉睿担心的问我。

    「没有……」

    「那就好，下车吧。」说完，沉睿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打了个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后，才跟着下车。

    「哇——好美！」我跑到沉睿身旁，抬头仰望了整片星海。

    沉睿带我来的地方是山上，可以看到在已经佈满许多大楼的都市里看不到的风景。

    很美，真的很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一闪一闪的星星佈满在这幅早已染上朦胧的灰色的画布上。

    「喜欢吗？」

    「嗯，喜欢！」我用力地点头。

    深吸口气，我享受着这寧静的片刻。

    过了许久，沉睿倏地轻声唤我的名字。

    「嗯？怎么了？」

    「你知道吗？其实在我要去美国之前，我从没打算要再回来台湾这个地方的。」沉睿眺望着远方，神情有些复杂。

    「那为什么回来了？老师看起来就是那种说定了就不会改变的人。」我微歪头，有点好奇。

    既然那时候没打算要回来了，那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呢？

    「因为我跟一个人做了约定。」

    「约定？」

    「嗯，约定。」他点了点头，虽然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我却看见了他嘴边微微染上了笑意，「那个人很特别、很成熟，偶尔看见她不是在帮忙就是在看书，真的很少看到她出来外面玩什么游乐设施，就算有，也只是坐在鞦韆上看了我们几眼后就离开，像个小孤僻似的。」

    顿了顿，他又说：「后来刚好有件事情可以让我跟她独处，知道她的名字后，我忍不住为她取了个绰号——她是我第一个取绰号的人。后来她告诉我，她都没跟我认真相处过，但我就要去美国了，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跟她做了约定，说好等她长大后我会回来找她。」

    怎么办，我居然会觉得沉睿刚刚说的那些有点烂漫！

    「那个人很幸运呢，居然跟老师做了约定，而且你还回来找他了。」我轻笑出声，看着他的侧脸道：「那老师找到他了吗？去跟他打过招呼了吗？」

    「算找到了吧，但经过岁月的流逝，不知不觉，她好像已经忘了我了。」

    「那怎么办？老师你特地为了他回来台湾，怎么不跟他说你以前曾经跟他做过约定呢？」我紧张了起来。

    都已经找到了但那个人却忘了他，一定很痛苦很伤心吧？

    沉睿摇摇头，「不需要跟她讲，我只想在她的背后默默守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而已，毕竟，」他露出一抹灿笑，但眼眸里却有着淡淡的哀伤，「我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等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时，我也即将离她而去。」

 第四章：同居生活（3）

    我愣住了，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发自内心的灿笑，但眼眸里却有着淡淡的哀伤。只想要默默在背后守护，让那个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好了？当那个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时，也即将离他而去？

    「为什么……」我低喃。

    「嗯？」沉睿转过头看着我。

    「为什么只想要在背后默默守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为什么说当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时，也即将离他而去？」我直视沉睿的眼眸，鼓起勇气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个人他也在找你怎么办？说不定他根本没忘记你，还在等你回来找他，但你现在却说只想在背后默默守护他就好了，难道你们彼此不会感到痛苦、觉得遗憾吗？」

    如果那个人也在找沉睿，但沉睿却只想在背后默默守护他的话，这样的他们，难道彼此都不会觉得有遗憾吗？

    「会想在她的背后默默守护她是因为——她现在过得太苦了，我只能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帮助她，就算她不知道我是谁，但至少我有帮助到她，让她可以别那么辛苦，对我来说，这样就好了。」沉睿大大伸了个懒腰，「我知道她有可能也在找我，但我不想直接去跟她讲说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因为我想要等她自己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在她的身旁注视着她。」

    我迟疑了数几秒后，「那……你喜欢他吗？」

    虽然我不知道沉睿说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话……我会支持的，但这样每个女孩都少一个帅哥可以选择当男友了，这是一个多大的损失啊！

    我很明显地看到沉睿的身子僵了一下，但他马上又恢復平常的样子。「喜欢吗……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喜欢她吗？」沉睿眼角噙着笑意。

    「誒——这个……」我没想到沉睿居然会把问题丢回来。

    我低头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为何要在背后默默守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呢，毕竟你也可以直接告诉他你就只是来台湾履行承诺而已，之后再回美国不是吗？」

    虽然我还是母胎单身，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是去强迫对方一定要接受自己的爱意。爱一个人可以有好几种方式，沉睿的做法就是其中一个——在背后默默的守护着、保护着，不要求任何的回报，只要求那个人过得快乐就好了。

    「的确，我是喜欢她的，虽然我遇到她的时间也才不过短短几天而已。」顿了顿，沉睿又说：「噢，忘记告诉你，我说的『那个人』是女生。」

    哇！那个被老师喜欢上的女生真的很幸运呢，真想知道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个性好不好，到底哪一点吸引老师的。

    「那个女生很幸运呢，被老师你这种万人迷喜欢上。」

    「我才觉得幸运，因为能够遇到像她那么坚强成熟的女生。」抬起头，沉睿的声音很轻：「但，我知道那个女生，在她的内心深处，同样是渴望着爱情和亲情的——毕竟，她是个不愿让人看见她最脆弱的那一面的人。」

    我注视着沉睿的侧脸，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之后在那个山上，我们谁也没开口说半句话。

    其实在看着沉睿侧脸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我的心中，已经蔓延出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情感……

    ＊

    清晨六点时，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有些不熟悉的房间摆设，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沉睿的家。

    撑起身子，我打了个哈欠后，起身往浴室走去。洗漱完后，我套上运动服，准备去慢跑。

    当经过厨房时，厨房传来的香味使我停下脚步。「你在干嘛？」我看着沉睿的背影问道。

    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有点像居家好男人呢。

    「煮早餐。」沉睿转过头，看到我这身打扮瞬间皱起眉，「你穿这样是要去哪里？」

    「啊？喔……去慢跑呀，这是我的习惯。」我走到沉睿的身旁，看见锅里的荷包蛋后，双眼发亮，「有我的吗？」

    「没有。」沉睿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失落了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沉睿，「怎么这样！都只煮你的不煮我的。不管啦！我也要吃！」

    自从离开孤儿院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人煮早餐给我吃了，重点是我是那种入不了厨房的人，只要我一进去的话……小的至一团乱，大的至火灾了吧。

    「小孩子气。」轻笑出声，沉睿说：「骗你的，这份就是你的早餐，我的早放在一旁了。」

    我眼角往沉睿的旁边瞄了一眼，的确，那里还有份早已煮好的早餐。

    「老师你人真的很好，害我都想一直住在这里，每天让你煮饭给我吃了。」我半开玩笑道。

    「那就住吧，我很乐意煮饭给你吃的。」

    「……」我傻了，彻底的傻了。

    我、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而且我也以为沉睿会回答他不要，没、没想到他、他却……

    「开玩笑的，闹着你玩。」沉睿把火熄了，拿起一个盘子把蛋放上去，「等你以后那间房子修好了，可以回去住了，这里还是随时欢迎你上来蹭饭的。」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沉睿啊，毕竟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要我一直住在这里呢。

    「要吃的话还要等一下，我还有一些没有煮完，你先去跑步吧。」把锅子洗好后，沉睿又重新开了火。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慢跑。」我开心的笑了出来，满是喜悦的说：「太棒了，跑完步回来就有早餐吃！」

    我转身要离开出门去跑步时，却又被沉睿叫住。「怎么了？」我疑惑的问。

    沉睿不知从哪来生出一条橡皮筋，走到我后面，熟练地替我绑了个马尾，「要跑步的话头发还是绑起来会比较好呢。」说完，他把我扳过身，猫下身看着我，「外面还是有点冷，跑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回来吃早餐吧，记得，别着凉了。」

 第四章：同居生活（4）

    一句关心的话语，却让我的脸顿时一热，手情不自禁地推开沉睿，「我去慢跑了！」说完，我马上打开门跑了出去。

    依靠在门上，我微喘着气，对于刚刚沉睿的动作满是不解。

    沉睿这样子，会让人误会的……

    闭上眼，沉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我的头发之间徘徊的感觉依旧存在——完了，我感觉自己就像刚炸好的食物一样，整个身体都烫到不行。

    倏地，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从口袋掏出来，点开讯息。

    老师：「雅筠，那个报名表上的比赛时间打错了，正确来说应该是在四月底才对！」

    原来时间错误了啊……那这样我不就有更多时间可以好好准备了吗？

    张君雅：「这样很好呢，我有更多时间可以准备了！」

    老师：「我还怕你会不高兴了，幸好没有。」

    张君雅：「才不会呢！老师，我还有事情，先不聊了。」

    老师：「好，那你好好加油吧。」

    收起手机，我呼出一口气后，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冷静点，不要因为沉睿的一些小动作就整个人坐立不安了。

    如果我真的对沉睿有那种情感了……那该怎么办？毕竟我们是师生的关係啊，一定是不被看好的，况且，在他的眼里，说不定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更何况，就算沉睿对我真的有那个意思，而我也有，但在要奔向他的那一条路上，在某个地方，一定是将我们分隔两地的，因为，那是我必须跨过的地方，跨过了，我才能往他那里跑——

    但在那个地方，我是绝对跨不过去的，因为那件事情……

    「张雅筠，你现在想那么多是要干什么啊……」敲了敲脑袋，我把脑袋那些胡思乱想的话拋到脑后，就离开大楼去跑步了。

    跑到一半时，刚好巧遇了正带着嚕嚕咪在散步的爷爷。

    「爷爷！」我跑到爷爷的身旁，骚了骚他怀里的嚕嚕咪的头。

    「是雅筠啊，在沉睿那边还好吗？住的习惯吗？」爷爷眼里稍微透露出担心，「还、还有，沉睿那傢伙……有对你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禽兽不如……的事情？

    想了想，我才明白爷爷的意思，同时也脸红了。

    看到我脸红，爷爷似乎会错意，马上惊呼道：「那傢伙对你做那种事了？我真的是！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他让你去他家住的！」

    「不、不是的！爷爷你误会了啦！老师没对我做任何事，真的！」我慌张的挥着手，解释不是爷爷想的那样。

    重点是他也说过不会对我怎样啊，因为他对我这个乳、臭、未、乾的ㄚ头没、兴、趣！

    「这样啊……抱歉，毕竟雅筠长得太漂亮了，我很怕沉睿把持不住呢。」轻笑出声，爷爷搔搔头，似乎是觉得有些尷尬。

    「什么把持不住，沉睿老师是从美国回来的，金发辣妹看得多，怎么可能会把持不住呢？更何况在他眼里我长得也没很漂亮，也没有魅力啊！」

    开什么玩笑，那傢伙在美国看了多少金发辣妹啊，天使脸蛋魔鬼身材一定不少，现在回到台湾了，虽然长得漂亮的女孩有很多，但他一定看不上眼呀！

    「这就说不定囉，有时候人啊，本来觉得这个女孩没有长得漂亮，但到后面越常见面，就越觉得这个女孩越漂亮呢，这就叫作『日久生情』。」顺着嚕嚕咪的毛，爷爷意味深长的说：「在沉睿的世界里，你好像……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呢，而且，似乎对你说话的方式也不太一样呢，平时跟我说话或跟别人每次都冷着脸很冷漠的语气，但对你就特别温柔，眼神也很不一样呢……对吧，雅筠？」

    特别的……存在？对我特别温柔，眼神也很……不一样？

    「怎么可能啊，他对我——」

    「雅筠，爷爷只是说说而已，但谁也说不定啊，有可能沉睿真的对你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只是没表达出来而已。」

    叹口气，爷爷向我挥了挥手后，就绕过我的身旁往前走了几步后又转过头来，说：「雅筠，如果你真的喜欢沉睿那个老师的话——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言论，直接表明你对他的感情吧，毕竟你一毕业，就不是他的学生了，更何况，爷爷希望你找到一个可以保护你的好男人，刚好沉睿就是这种人，所以，好好想一想吧，你对他的感觉。」说完，爷爷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对他的感觉？

    我不知道，对我来说，别说喜欢了，我连想再靠近他一步都有困难，毕竟我们中间有条沟啊，一个我跨不过去的沟……

    我叹口气，摇摇头后，继续慢跑。

    跑了一小段路后，我想起了沉睿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早餐，于是赶紧停下脚步回头，往家的地方跑去。

    一打开门，我便听到了沉睿跟一个女生的交谈声。

    「算我求你了好吗？帮助一下我这个辛苦怀胎十个月把你生下来的母亲。」

    「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我吓到了，因为沉睿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冷冰冰的。啊……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才不是这样呢，他会很温柔——

    『而且，似乎对你说话的方式也不太一样呢，平时跟我说话或跟别人每次都冷着脸很冷漠的语气，但对你就特别温柔，眼神也很不一样呢……对吧，雅筠？』

    真的，就像爷爷说的，沉睿跟我说话的方式和跟别人说话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为什么？

    「李睿，妈妈当初真的不是——」

    李睿？！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我以后不叫李睿了，叫沉睿。』

    『他不会忘了你的，因为我相信那个人。』

    『毕竟他是个很少跟人做约定，也不会给人承诺的一个人。』

    『不需要跟她讲，我只想在她的背后默默守护她而已，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毕竟，』

    『我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等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时，我也即将离她而去。』

    『我知道她有可能也在找我，但我不想直接去跟她讲说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因为我想要等她自己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在她的身旁注视着她。』

    『的确，我是喜欢她的，虽然我遇到她的时间也才不过短短几天而已。』

 第四章：同居生活（5）

    是啊，才短短一个礼拜，沉睿的每一句话，就不断的在暗示着我，然而，我却……却像个傻子一样，完全没察觉，甚至连他无形的告白也是……

    闭上眼，我将身子依靠着墙，对于自己的迟钝而感到懊恼。

    我好过分，以前那个跟我约定好的哥哥早就出现在眼前了，我却没有发现到，还跟他处处作对，而且，还说他说不定早就忘记我了，但他根本没忘啊，还从美国回来找到我了……

    张雅筠！你真的有够笨的！

    我越想越伤心，泪水顿时又来了，但心里却还是感到高兴，毕竟找到那个小时候的哥哥了。

    「我已不叫『李睿』了，请叫我『沉睿』，而且很抱歉，我不是你的儿子，所以请不要再告诉我你是我的母亲——从你拋弃我和父亲的那一刻，你就不配『母亲』这个名称了。」

    那位小姐似乎是被沉睿的语气和态度而感到不满，又加上刚刚他一语道出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于是恼羞成怒，刚刚那苦苦哀求的语气瞬间没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我以前待你不好好了，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啊！现在你的父亲真的不行了，难道你帮一下忙都不行吗？」

    「那个人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都是因为你！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以后现在没有钱可以付那男人的医药费就跑来找我，难道你不知羞耻吗？」

    「什么不知羞耻，你讲话别太过分了！好歹我也是你妈！」

    「够了，不要以为你用什么亲情来跟我讲道理我就会借你钱，想得美，请回吧，还有，我希望你别再来了，这个家除了我还有别人，你再来的话会打扰到她的。」

    「你不要这样，妈拜託——」

    「请回吧，别再说什么拜託了，那个人差不多要回来了，请你别再来打扰，否则别怪我无情。」

    过了数几秒后，我听见了脚步声，一睁开眼，一位跟沉睿长得像似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啊……」我看着她，倏地有些手足无措。

    冷冷瞟我一眼，女人就闭上眼红着脸甩门离开了。

    我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后，往里头走去。

    「唉……」一走到客厅，我便看到沉睿坐在椅子上发出了低低的叹息声。

    「那个……」我轻声开口。

    闻声抬头的沉睿，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眸竟闪过了一丝丝的慌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出声呢？你听到了多少？」

    「欸，刚刚那个人……是你的妈妈吗？」我没有回答沉睿的问题。

    「以前是妈妈，但现在已经是外人了。」站起身来，沉睿展露出笑容，「饿了吧？我去把早餐热一下就能吃了，这段时间你先去洗一下澡，出来吃完饭后，我再载你去买东西。」

    看着那个即将要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我居然觉得他的背影是那么孤寂那么哀伤。

    「那个，抱歉……」我低喃。

    「嗯？」转过身，沉睿走到我身旁，因为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发出疑惑声。

    泪水模糊了眼眶，我不知道发什么疯，直接抱住了沉睿，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对不起，没有早点认出你，真的，很抱歉……」

    真的很抱歉，如果我没那么迟钝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吗？嗯？」原以为沉睿会推开我，没想到他居然反抱住我，一隻手顺着我的背，一隻手顺着我的头发。

    「没有，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很抱歉，我那么迟钝，连你故意说的那些话里的暗示都没听出来，我真的，很过分呢……」我抬头，眼角上有着透亮的露珠，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我小声的说：「李睿哥哥……好久不见，抱歉，居然忘了你当初对我说的你改名的名字。」

    沉睿的身子一僵，正在顺着背和头发的双手也顿时停了下来。

    「你……」沉睿愣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你和那个女人在谈话的时候，她叫你『李睿』了，对吧？更何况你有跟我说过一个秘密，那就是你以后不叫李睿了，改叫沉睿对不对？我想起来了。」我展露出这十八年以来，最开心，也最快乐的笑容，「我终于，找到你了，李睿哥哥，不，是沉睿老师！我很开心喔，这是我活了十八年以来，最开心，也最快乐的一天。」

    沉睿听到我这样讲，也跟着笑了出来，「这样啊张君雅……今天是你最快乐一天，那应该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毕竟你想起我了。」

    张君雅——那是只有沉睿才会这样叫我的绰号，也只有他，可以那样叫我而已。

    「还有，那个……虽然讲出来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觉得讲一下还是比较好。」我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嗯？什么？」

    「你昨天晚上在山上的时候，我不是有问你喜欢那个跟你做了约定的那个人吗？你告诉我的答案是喜欢的。我想告诉你，那个人她很谢谢你的喜欢，她也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但很抱歉，她没有办法跟你在一起。」我看着沉睿充满讶异的眼眸，有些痛苦的说：「对不起……那个人，她也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她因为国三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没有办法释怀，还有阴影在，所以对她来说，现在谈恋爱是有困难的，其实她也很渴望爱情，只是真的没办法。」

    我是喜欢沉睿的，从八岁那年开始。这十年来，即使淡忘了那个人，但我却对任何一个男生都提不起兴趣，总觉得心里面有一个人的存在，而那个人就是沉睿。

    沉睿没有回话，仅是抿紧唇。

    果然，还是让他伤心了——

    「没关係的。」我惊讶的看向沉睿，看见了他温柔的笑容，「我没关係的，如果现在的你没办法接受爱情，那我愿意等，至少，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就好了。」

    「谢谢你——」

    「但是！张君雅失约了，对吧？」沉睿勾起一抹会让人发寒的笑容。

    「啥？」我什么时候失约了？

    「你跟我约定好了吧，说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改名字的事情，但是你却在还没认出我时就告诉我了，这不是失约是什么？」

    原来是这个……

    「抱歉，这个是我不对，我不该告诉任何人的。」我叹口气，承认自己的错误。

    「作为赔礼，我要向你要求一件事可以吗？」

    「可以，你要求我什么我就做什么。」

    低下头，沉睿将唇凑近我的耳朵，在我的耳畔轻声说：「我要求你——从现在开始，每天过得快乐，让自己别再那么辛苦，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都由我这个老师来承担就好了。」

 第四章：同居生活（6）

    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都由老师来承担就好了？

    「这、这样好吗？一定会麻烦的对吧？那还是算了吧！」我赶紧摇头。

    沉睿不必那么麻烦的，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啊，更何况最近学校的事情应该会很多，因为除了指考的事情要忙以外，应该也要开始为五月初的运动会和五月份的毕旅开始忙了才对，这样子的话，我还去麻烦他，他一定会很累的。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就不会感到麻烦。」沉睿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好了，张君雅，赶快去冲个澡，我肚子饿了。」

    那温柔的语气和那个笑容……真的有够让人脸红心跳啊！

    「我、我知道啦！」拨开沉睿的手，我红着脸吼完以后，马上跑去浴室冲澡。

    「碰」的一声把门关上，我喘着气，无力的滑坐下来。

    恐怖，太恐怖了，只要跟这个男人生活在同一个屋簷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我的心，我……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我明白的，我是喜欢沉睿的，只是，每次都被他弄的小鹿乱撞，总感觉有点不甘心啊！唉！我何时才能也让他脸红心跳报仇回去呢？

    摇摇头，我告诉自己别想了，赶快冲个澡出去吃饭，免得让沉睿饿过头了。

    吃完饭后，我坐上沉睿的车子，准备前往购买以后生活在他家的必需品。

    我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了一本在淹水的家中唯一倖存的小说打开来看，决定用这本书来度过在车上这无聊的时间，谁叫从这里到大型商场至少也要两个小时……

    啊！虽然也可以跟沉睿聊天，但开车的人需要专心吧？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要聊什么，所以我就乖乖开书吧。

    直视着正前方，沉睿开车开到一半时，倏地开口：「那本书看起来已经很旧了，里面的书页都泛黄了。」

    「誒——」我愣了几秒，笑着说：「对啊，很旧了，嗯——差不多是在我国三的时候买的吧？用第一份薪水买的喔，我可是很珍惜呢，虽然还是有一些小说在淹水的家中不幸罹难了。」

    太神了！沉睿不是都看着正前方吗？什么时候知道我看的书内页都泛黄了？

    「我以为你会把那份薪水拿去买手机呢，结果居然是买书。」瞇起眼睛，沉睿的样子特别迷人，「我第一次拿到的薪水……已经有点遥远了。」

    「当然啊，你都这把年纪了，一定是有点——」我眼角瞄到了窗外一个很像小璃的背影，但车速过快，况且她和身旁的一个人走进了一个地方，使我无法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小璃。

    ……不会错的啊，那个人一定是小璃，毕竟在这种偏乡下的地方遇到是正常的，而且她旁边的那个人怎么会那么眼熟……啊！那个人不就是小璃最近新交的男朋友吗？

    仔细想了想，我记得他们走进去的地方是……誒——旅馆！

    天啊，那傻子该不会被拐了吧？

    「你怎么了？」见我话说到一半，又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中，沉睿出声问我。

    「啊？喔，没有，只是看到了小璃和她的男朋友走进去一个旅馆而已。」我皱着眉，有些担心的说：「那傢伙不会被拐吧？」

    「小璃？那个在你们班功课很好的王艺璃吗？」

    我点头，「功课好有什么用，人都要被拐了啊！」

    「就算真的发生关係那也是她自愿的吧？」瞟了我一眼，沉睿淡道，「每个人长大以后都要对自己的身体或是任何事负起责任，就算真的出事了，只要是自己自愿的，无论在痛苦都要自己承受，当然，如果不是自愿，那就另当别论了。」

    也是呢，就算真的发生什么关係了，那也是小璃自愿的，我管不着。

    「那老师你呢？在美国看了不少金发辣妹也交过不少吧？要不要分享一下？」我故意说道。

    其实我还蛮好奇的，从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到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在美国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哦？想不到你顶着那张姣好的脸蛋心里却想着一些儿童不宜的事情啊？」沉睿勾起嘴角，打趣的说，「真让人想不到啊，你对我的那种事那么好奇。」

    「我只是问一下没有要你回答！」我大喊，随即托腮望向窗外，「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去到美国之后在这十年来有什么改变而已。」

    「十八岁年轻气盛当然交过女朋友，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叹口气，沉睿口气里稍微带点无奈，「十年很快，但我确实改变了不少，少了当年的衝动，多了些理想，现在也只想谈个平静却又幸福的恋情而已，不想再谈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了，很累。」

    ……跟我一样呢，比起轰轰烈烈的爱情，更想谈一个平静却又幸福的恋情。

    「欸，如果我一直无法释怀的话，你岂不是要等我很久吗？这样子的话……你还愿意等吗？」我试探性的问。

    不是故意要试探沉睿，毕竟如果我一直无法释怀，而他也无法等的话，那这样的我们，应该也没办法谈什么恋爱了不是吗？

    「等，要我等到天荒地老我也愿意，毕竟在你发生那件事时，我并没有陪在你身边不是吗？」阳光洒在了沉睿的身上，照耀了他的脸庞，闪闪发光，「张君雅，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你真的觉得很痛苦的话，那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他的话像是镇定剂般，让我那徬徨不安的内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嗯！」我大力的点头，笑得灿烂。

    没事的，不管怎样，他都会陪在我的身边，所以，不要害怕！

    「走吧，去买东西。」

    「好。」

    我们并肩走在一起，讨论着要买什么。

    「给你买几本小说吧，我记得这里好像有在办书展。」

    「誒——会花钱的！」

    「那点小钱别在意。」

    这时候的我没想到，今天看到小璃跟她男朋友进旅馆的事情，会造成我和小璃的友谊破碎……

 第五章：运动会的救星

    午休时，小璃倏地转过头来，托着腮笑咪咪的对我说：「欸欸，我可爱的筠宝，我帮你介绍些高富帅的男人要不要？」

    高、高富帅……

    「谢谢你，但我觉得不用啦，我现在还不想交男朋友。」我摇头，从书包拿出昨天沉睿交给我的英文讲义打开来看。

    前几天沉睿带我买完东西还顺便买了几本小说以后，一回到家他马上就把小说没收起来，递给了我好几本英文讲义，说只要我每一次的成绩有比前一次还要进步，就会把一本小说还给我，也不用缴房租。

    简单来说，就是要我用我的成绩来付房租和书的钱而已。

    「你每次都这样说，难道真的不想谈个恋爱吗？」眼睛瞟到我正在看的讲义上，小璃顿时傻了，「你、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英文了？连重点都用萤光笔，还有那便条纸上的註释……而且字好美，根本不像你写的啊，说！这谁写给你的，你是不是偷偷交了男朋友不跟我讲？」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小事上她就那么锐利……

    「这是我拜託我在工作的那个地方的一个人帮我写的，他英文很好。」我哈哈傻笑了两声，连忙低下头不去看小璃透彻的眼眸，毕竟被她那样一看，感觉这个谎言就会被识破。

    但说真的，沉睿是个很厉害的人，一整本讲义他明白像我这种对英文极度厌恶的人绝对不可能一页一页慢慢看，所以早已把一整本的重点和註释写给我，让我可以浅显易懂，不用再花一些时间去读不必要的内容。

    「人家英文好就要多跟人家学学懂吗？」

    「我知道啦。呃，那个……」我想开口询问小璃和她男朋友走进去旅馆的事情，却难以啟口。

    如果问了，会不会让我们的关係就此改变？

    「那个？哪个？」微歪头，小璃眨着大眼。

    「……没有，没有什么事，但我想要你向我保证，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还是别问好了，毕竟那是小璃自己的隐私。

    「当然啊，我们是好闺蜜呢！」露出甜甜的笑容，小璃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

    是啊，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也是一辈子的知心好友。

    看讲义看到一半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抬头道：「小璃，其实我打算要辞掉我现在的工作了。」

    「为什么？」小璃惊讶的看着我。

    「喔……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更何况我现在想要认真读书，如果继续工作下去的话，我感觉到我自己一定没有可以放松的时间了。」

    其实我是因为沉睿他要我让自己好过一点所以才要辞掉咖啡厅的工作的。

    唉，我也在咖啡厅里工作了好几年，店长和员工都很熟，重点是店长又对我很好，还会给我加薪，倏地要我辞掉，内心中有很多的不捨。

    「啊，这样啊……也是啦，如果你真的想要认真读书的话辞掉工作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小璃叹口气，倏地递给我一张纸，「这是五月初运动会要比的项目，里面比较困难的是舞蹈比赛，分团舞和单人的。上次你没来，所以你不知道他们已经决定好全部的项目都要参加了。」

    我接过纸张，一看到一些项目都已填上名字，扶额道：「你们前两年不是都说不参加的吗？怎么今年就要参加了？还是你们突然觉得剩下没几个月所以要多留一下回忆？」

    都要没时间可以学习了，为何还要这样增加麻烦事呢？以前都没在参加的，偏偏要现在……

    「其实我想应该不是想要留回忆，在你请下午的假和请一整天的假的这两天，有别班的跑来呛大家，说我们就是放流班没有救了，什么都比不上二班到十班，应该要从这个学校消失才对。」小璃拍桌，声音颇为大声，「你看那些人说那什么话啊！现在只要一想到就来气！」

    「同一班？」我微皱起眉。

    小璃摇头，「我觉得不是，应该是好几个班联合在一起故意来挑衅我们的。」

    好、好几个班……难道他们不怕被我们班上的流氓拖去打吗？

    「这也不是什么好稀奇的事了，别忘了，在沉老师接这个班以前我们被说的更难听不是吗？」我叹口气，苦笑。「刚升二年级时，不是有一男一女从我们班上走过去，很大声地说我们这班每个女生都是在做酒家女每个男生都是在做牛郎的不是吗？」

    「我还记得。那时候因为这件事情胖虎气不过，直接烙人去把那一个女生和男生打到剩半条命，本来是要吿胖虎的，但最后知道是那两个人先出言不逊双方才和解，但最终胖虎却还是被记一支大过。」小璃一讲完，午休的鐘声刚好响起。

    等鐘声响完，我才开口：「是啊，虽然是他们先出言不逊的，但是因为胖虎动手了，还打伤他们，到最后一定是胖虎的错，毕竟动手的人就是有错在先啊。」

    「可是我还是觉得胖虎很可怜，毕竟他也只是——」

    「你们又来做什么？」小璃话还没说完就被金竣凯打断，而这时全班的男生都站了起来，瞪着窗外的一群人。

    「你们这是怎样？」我看着大家，有些不解的问。

    是要去打群架了吗？

    「外面的那些人就是我跟你说跑来呛我们的那群人。」小璃在我耳旁轻声道。

    「这不是学校的校花张雅筠吗？」窗外那群站在最旁边的女生倏地开口，眼里透露出对我深深的鄙视，「哈！是在装什么清高啊，明明就是给全校的人都碰过了所以才能当上校花的。」

    「你说什么？」小璃大吼，站起身来，「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张雅筠一定是给全校的人都碰过了才能当上校花。」

    「你是欠打吗？不要以为——」

    「小璃，没事的。」我拉住正要衝出去的小璃，随后站起来，直视那个女生冷笑，「都成年了讲话还是那么幼稚，我看你才是被全校的人都碰过了吧？你爸妈没告诉过你裙子穿那么短还把上衣改成贴身的走在外面是会被拖去暗巷姦的吗？」

 第五章：运动会的救星（2）

    全班的人都傻住了，没有想到是我先跟那个女生开战。

    「你！」那个女生被我说到耳根子都红了，「别太过分了！我劝你私生活不要太乱，不然一天到晚跟那么多个男生做那种事情哪一天得病都不知道！」她口出恶言，我眼角瞄到了很多人都握紧了拳头，好像随时随地都会衝出去痛打那女生一顿。

    我从容地笑了出来，不疾不徐的说：「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完全都是小屁孩在说的话，都已经十八岁了还这么不懂事，真替你父母感到失望呢。」

    即使嘴巴上这么说，但我的内心的确是真的被伤到了，毕竟她说的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像她说的一样被全校的人碰过或者私生活很乱一天到晚都在跟男生做那种事情……明明，是没有的事情啊……

    「我、你！」气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却转身勾住了一个男生的手臂，娇滴滴的模样令人作噁，「你看她骂我！」

    恶人先告状！是谁先骂谁的！

    「没事的，反正他们这个班早就被所有老师唾弃了，迟早会消失——」

    「谁说所有老师都唾弃这个班了，我怎么就没有呢？」我惊讶的看向教室门口，沉睿依靠在门边上，冷冷道。

    「这……」那个男生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是、是沉睿老师啊……」那个女生露出一抹不像笑的笑容，微微后退了一步。

    「不去认真看你们的书跑来这里做什么？吃饱没事做？不知道等下他们忍耐到一个极限之后会跑出来揍你们一顿吗？」沉睿走到那群人的身旁，语气带着警告意味，「去读书吧，前两次我没追究是因为我没听到，他们也没告诉我，这次是我亲耳听到，所以我希望你们别再来打扰他们了，虽然他们没有你们如此优秀，但在我眼里，至少他们不会死读书，知道该玩乐的时候就玩乐，该认真的时候就认真，这样的他们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一个班。」

    对沉睿来说，我们是最好的一个……班吗？

    不甘心的抿紧唇数几秒后，那个女生甩头就走了，她后面的一群人见状立即跟上她的脚步离开我们的教室外。

    沉睿微微转过头，衝着我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着我没事了。

    我低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觉得内心中的不悦都因为沉睿的笑容而不见了。

    鐘声响起，沉睿要我们认真上课就离开了。

    下午最后一节刚好是沉睿的课，上到一半时，他倏地放下手中的书本，说：「嘛，你们要是不想被二班到十班的人看轻的话，那就靠自己的力量来证明吧，告诉他们你们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笨。」

    「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我们从高一到现在，有哪几次是赢那九个班的？」金竣凯无奈的叹口气，转头看向我说：「那女的真的有够白目的，要呛也该呛全班，居然只针对雅筠一个人而已。」

    小璃认同金竣凯的话，点头，「嫉妒吧。嫉妒没有我们家小筠漂亮，所以才这样说的。」

    「没有，没有这回事，那女的单纯就是吃饱没事做跑来告诉我们她是屁孩而已。」我露出笑容，先是看了沉睿一眼，之后再看全班，最后缓缓开口：「欸，我们靠这次的运动会来证明吧，告诉他们我们也是可以的。」

    「对啊，要跟他们证明一班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欺负！」

    「一定要在运动会拿总冠军！」

    「好好打他们的脸！」

    我转头看向沉睿，相视而笑。

    放学后，沉睿开车带我去上钢琴课。在车上，他见我不像平常一样跟他聊是非，而是低着头，于是道：「那个女生的话虽然你说没有事，但其实你是在意的吧？」

    还是被……沉睿看出来了……

    「是在意，毕竟她说的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如果不了解我的人听到她这样讲，那我在那个人的心中就是那种生活不检点的人了。」叹口气，我托腮看向了窗外，「我只是不想让人觉得我就是那种生活不检点的人，那样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没事的，我不是有说过麻烦的事情就由我来承担就好了吗？所以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这样真的好吗？等下事情闹大了怎么办？」我转头，看着沉睿的侧脸问道。

    如果事情闹大了，沉睿会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不会的，相信我，一定会没有事，就像完全没发生过今天的事情一样。」停下车，沉睿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不是四月底要比赛，赶快去练钢琴吧，下课再告诉我，我来载你。」

    「好。」我点头，要下车时，却又被沉睿叫住。「嗯？」我发出疑惑声

    「我后天要上去北部，差不多一个礼拜后回来，这段时间需要请你帮我照顾mimi酱了。」

    「为什么？」我发出哀嚎。

    好不容易可以跟沉睿好好相处培养感情了，为何他要上去北部呢？

    「我要处理一些事情，况且你最近要忙了吧？要读书要练钢琴又要准备运动会的项目。」沉睿轻笑出声，「你知道你现在的那种眼神就很像听到男朋友要出差到外面的眼神吗？」

    「那是什么眼神？我怎么都听不懂？」我微歪头。

    沉睿倏地靠近我，唇凑近我的耳畔，用着很轻很轻的气音说：「小媳妇明白自己即将要一个人独守空闺，但却不想独守空闺的眼神。」

 第五章：运动会的救星（3）

    小、小媳妇……不想独守空闺……

    我的脸很不争气的红了，「你可真爱开玩笑，什么小媳妇、独守空闺的，哈哈……」我对上他噙着笑意的眼眸马上就移开自己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

    这男人，怎么让我感觉好像他的一生就认定我一个人了？

    「如果你真的能成为我的小媳妇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不怕有人要把你抢走了。」沉睿轻抚我的头发，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我正值青春年华，说要嫁人……有点太快了吧？更何况我觉得我还有好多东西都还没做呢。

    沉睿察觉到了我在想什么，于是道：「我知道你正值青春年华，那句『如果你能成为我的小媳妇就好了』也只是跟你说一下而已，并没有要你一毕业就嫁给我。」叹口气，沉睿稍稍移开了身子，「嘛，虽然这样讲，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当我的小媳妇。」

    「当小媳妇需要什么条件？」我打趣的问。

    要做老师的小媳妇，我很好奇需要什么条件。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怕狗愿意跟mimi酱打好关係就好了。」

    我瞪大双眼，「太简单了吧，那谁谁都可以当老师你的小媳妇了啊！」

    微勾起嘴角，沉睿说：「还有一个条件，那个人必须是我想要一起携手度过未来每一天的人——而那个人，我希望是你，雅筠。」

    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

    「我只是希望而已，没有强迫你一定要认定我，你还年轻不是吗？」

    「……是啊，我还年轻，如果你要我认定你的话，要再努力一点了。」我淡淡的笑了，「好啦，聊太多了，等下钢琴老师等太久就不好了呢。」

    沉睿点头，「嗯。」

    我向沉睿挥了挥手，正要开门下车时，却被一个阻力拉了回来，而这时我的两边肩膀上各多了一隻手，额头上也有一个温温软软的触感。

    被、被亲了！

    沉睿的唇离开我的额头后，我看见他露出像小孩子得逞般的表情，还笑着帮我解开了安全带，「乖，下车吧。」

    本来消减下去的燥热又再次升了起来，我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啟口：「我、我明明就解解解开安全带了，怎、怎么……」怎么又被系上了？

    「哦，我趁你在跟我讲话不注意时重新系上去的。」摸着我的头，沉睿笑得开心，「很惊讶我会这么做对不对？」

    「老、老埂！你当做我没追过偶像剧啊！」我因为害羞而低下头，喊道。

    「偶像剧那是亲嘴，我是亲额头。」沉睿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难不成你想要我亲嘴？但这样不好吧，毕竟——」

    「住嘴！我要去练钢琴了！」我吼道，解开安全带跑了出去。

    衝上楼，我跑到钢琴教室的门口，靠着雪白的墙，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我知道我和沉睿不是男女朋友，但现在我们的关係让我觉得就很像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一样，有曖昧，但都没有认真的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想法。

    ……其实，在沉睿他亲我额头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反感，相反的，我还觉得很喜欢很开心。

    『太简单了吧，那谁谁都可以当老师你的小媳妇了啊！』

    『还有一个条件，那个人必须是我想要一起携手度过未来每一天的人──而那个人，我希望是你，雅筠。』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在车上的对话，使我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我忘记告诉沉睿了，其实，我也想和他，一起携手度过未来每一天。

    我轻抬手放在了额头上，沉睿柔软的唇覆在上面的温度，似乎在额头上留下了馀温，无论怎么熄，都熄不掉……

    「先练习到这里吧，毕竟你今天要缴学费了。」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我这就去扫。」我答话的同时，想到今天一定会很晚回家，赶紧掏出手机传讯息告诉沉睿要他别来载我了。

    张君雅：「我今天很晚回去，不用来载我了，我自己走回家就行了。」

    自从住进沉睿家以后，沉睿的line的名字就被我改掉了，改成「总是让人改观的傢伙」，因为住进他家之后，我对他原本的感觉全被刷新了。

    原以为要等过一阵子沉睿才会回，没想到他马上就已读了。

    总是让人改观的傢伙：「……」

    总是让人改观的傢伙：「我等你。」

    一看到那句「我等你」，彷彿有一道电流窜进我的心中，让我整颗心都温暖了起来。

    「我等你……」听到老师的低喃我吓了一跳，马上把手机收起来。

    「雅筠，你该不会……」

    看见老师带着惊讶的眼眸，我慌张的说：「没有没有！我没有交男朋友！」

    「这样啊……交男朋友的话要告诉我喔，我来帮你鑑定一下。」老师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却让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我、我知道了……」我也跟着笑了笑，「啊！我先去打扫，老师你先回去吧！」

    拿起一旁的扫具，我赶紧打扫起来。

    把三楼每一间的教室打扫乾净后，我来到了二楼的舞蹈教室。

    抬手看了眼手錶，时间已经不晚了，使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心里为自己加油。

    好不容易打扫到最后一间，我透过玻璃门看见了一个使我惊讶的一个人。宋欣仪——同班同学，长得不算好看，但是属于耐看型的，面目清秀，跟我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班上，宋欣仪很内向，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跟现在跳着舞，展露自信的笑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太强了，那个完美无瑕的舞蹈动作，恰到好处的力道，还有那完全採在节奏上的节拍——我的眼睛顿时一亮——运动会舞蹈比赛的团舞和单人都有救了！

 第五章：运动会的救星（4）

    我很有耐心的等到宋欣仪练完舞，才推开门走进去。

    听到声音，宋欣仪和舞蹈老师同时转过头，一看到是我，忍不住发出惊呼。

    「张雅筠？」

    「班、班长！」

    「老师，你好。」我微微向老师点头后，视线往宋欣仪身上移，「那个……宋同学，呃，我、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谈谈，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呢？」

    天啊，明明是同班三年的同学了，大部分的人不是都会称呼「名」了吗？结果我居然还在叫「同学」啊……

    宋欣仪有些迟疑，「这……」

    我见宋欣仪有些迟疑的样子，赶紧挥手道：「不、不想要也没关係的！毕竟我只是想跟你谈有关这次运动会的事情。」

    「运动会？」宋欣仪低下头思索了一下，抬头展露笑容，「可以啊，如果可以帮助到你和全班的话。」

    「当然！你肯愿意听我讲就很开心了。」

    「欣仪，这是你的同学吗？」站在一旁的舞蹈老师倏地开口。

    宋欣仪点头，「对啊，她很会弹钢琴喔。」说完，她对我介绍了一下她身旁的这位老师，「这位老师是我的母亲，叫博馥青。」

    母、母亲？

    博馥青露出温柔的笑容，「你好，我是最近才来的老师，除了带我自己的女儿外还有害一些对跳舞有兴趣的学生，很高兴认识你，在这里你很有名呢，因为只要你每次出去比赛都会得名。」

    「不有名的，只是在这里学了好几年的钢琴而已。」我赶紧解释。

    「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咬你的。」博馥青拍拍宋欣仪的肩膀，「我先回家用一些东西，你要跟你同学聊多久都没关係，反正要回家时再打给我就好了。」

    「好。」宋欣仪点头。

    等博馥青走后，宋欣仪依靠着墙坐下，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我想了想，在宋欣仪的旁边坐了下来。

    诺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宋欣仪，一大片的玻璃反射着我们。

    轻啜了一口水，宋欣仪缓缓啟口：「你想要和我谈什么呢？」

    我稍微琢磨了一下用词，「就是……运动会舞蹈比赛的团舞和单人的舞蹈我想请你帮忙，让我们可以这项比赛项目中得胜。」

    当看到宋欣仪跳舞时，我的直觉告诉我——舞蹈比赛要赢就靠她了。

    「我？」宋欣仪边摇头边露出了一个有礼貌却带点距离的笑容，「抱歉，我想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当舞蹈比赛的领导者。」

    「怎么可能没有能力！当我看见你因为跳舞而露出的自信笑容时，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可以让我们班打脸那些批评我们的人的领导者！」我有些激动地喊道。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当宋欣仪跳着舞，那热在其中，享受自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所以她的能力怎么可能不够呢？

    正要喝水的唇微微张开，顿了瞬，宋欣仪才愣愣开口：「自信的……笑容？」

    我点头，「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跳舞，所以才会跟平常在班上的你所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宋欣仪低下头，过了许久，我听见她小小声地说：「……就算班长你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更何况我跟班上的人感情也都没有很好，都是平平淡淡的而已。」

    我笑出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自信的表情，不自觉地放软的声音，「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很像一个我曾经看过的选秀节目中的一个人。」

    「嗯？」

    「那个人她总是站在团体中的最角落，因为她对自己没自信，但碰到自己热衷的舞蹈时，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大方自信，好像整座舞台都是她一样让人移不开眼——」我直视着宋欣仪微带着讶异的眼眸，真诚的说：「你就是那样的存在啊，欣仪。」

    就是因为我知道，宋欣仪总是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里，因为她没有自信，但到了舞蹈这方面时，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自信，好像整座舞台都是她的一样——所以，只有她，才是最适合这个比赛的项目！

    「我真的……可以吗？」虽然还是有点犹豫，但我却看见了宋欣仪眼里的渴望。

    「可以的，请相信我。」我轻握住了她的手，「那……我们现在就来讨论谁要当舞蹈比赛中的参赛的选手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放在外面的扫具是……」微歪头，她颇为不解。

    「啊……那个呀，就我必须要帮这里打扫，但现在也只剩下这一间，打扫完就没事了。」

    「那我们一起打扫吧，多一份人力也比较快完成不是吗？」开心地站起身，她向我伸出手，「走吧！」

    「嗯！」我也将手伸了过去，藉着她的力气站起来。

    等我们整间教室打扫完时，就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我们赶快讨论完赶快回家吧，不然都这么晚了，毕竟虽然家长嘴巴不说，但其实他们的心里都很担心的。」坐在地板上，宋欣仪看着我刚刚交给她的运动会名单看了一会儿后，说：「嗯——舞蹈比赛团舞的部分限定十分鐘内要表演完，但又不能少于五分鐘啊……对了，至于单人的部分，你想派谁呢？」她问我

    「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宋欣仪点点头，在单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啊！我想到了一个idea你要不要听听看？」宋欣仪倏地欣喜地拍了一下手。

    「好啊。」

    「是这样的，我想团舞的部分我们可以分成女的一组男的一组后面再来一个男女混合。」

    不愧是学舞的，idea就是多啊！

    「好，那这样子要选什么歌呢？」

    「女生的地方我们可以跳中国风的舞，男生的话可以跳南韩男子团体的歌，而且要可以带动气氛的那种，至于男女混合，我们在跟大家一起讨论就好了……」

    我看着宋欣仪那认真的神情，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这次，一定可以的，一定。

 第五章：运动会的救星（5）

    「就是这样，谁还有意见吗？」我写完舞蹈比赛的选手名单和编舞的人后，把粉笔放下，转头看向全班。

    「欸，你确定没写错？编舞的人是……」金竣凯视线往班上的最角落移，「宋欣仪？」

    一接收到金竣凯的视线，宋欣仪瞬间尷尬的撇过脸。

    「没有，你没看错，编舞的就是她，有意见？」我轻挑眉。

    金竣凯皱起眉，吞吞吐吐的说：「不、不是有意见……就只是觉得，呃……她个性好像很……内向？不知道可不可以而已。」

    「个性内向那又怎样？你有看过她跳舞吗？」

    「可是——」

    「没看过就不要吵，乖乖跟她一起学舞。」

    金竣凯被我堵到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索性把头撇过去不看我。

    我看着全班的人，从他们的表情读出了他们其实对于宋欣仪当编舞者有满满的不信任以及疑惑。

    唉……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反应，但怎么想都还是会觉得有点难过啊……

    我眼角瞄到了宋欣仪失望的面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是因为我的拜託所以才决定要帮忙大家的，但现在大家却是这种态度，都是我不好……

    「那个……」他们同时抬头望向我，我缓缓啟口：「这次，请相信我，也请相信欣仪，好吗？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让欣仪她当编舞的一定可以，请不要觉得欣仪好像很内向就没有办法。在我的眼里，欣仪是我见过最棒的舞者。」

    宋欣仪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嘛，既然连班长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相信一次吧。」

    「对啊对啊，说不定宋欣仪很厉害呢！」

    「真的，我们说不定可以因为她而拿到冠军呢！」

    金竣凯在吵杂的人声中，忽然叫了宋欣仪的名字，使全班都安静了下来。

    「怎、怎么了？」宋欣仪有些紧张的问。

    「虽然还是觉得你有点不行，但，」金竣凯很难得的露出笑容，「合作愉快。」

    「啊？喔！合、合作愉快！」宋欣仪也跟着笑了出来。

    奇怪，好像都没有听到一个声音……

    我往小璃的座位看去，看见她低着头，一语不发。

    她怎么了？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中徘徊不去。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我正要去找她讲话时，她却站起身来，笔直的往厕所方向走去，完全不搭理我。

    「现在是怎样？姨妈来了吗？」我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没事做搞什么自闭啊？

    结果之后我想找小璃谈话，她不是离开教室不然就是装作不认识我一样，我怎么样叫她她都不搭理。

    到了放学后，我赶紧跑到校门口抓住了小璃的手，问：「你到底怎么了？」

    甩开我的手，小璃冷道：「我能怎么了？」

    我傻眼的看着小璃，有些不敢置信她会甩开我的手。「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璃狠瞪我一眼，缓缓吐出一句令我心痛的话：「我讨厌你，因为要不是因为你，阿哲会和我分手吗？」

    讨厌……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跟你男朋友分手关我什么事？」我扯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

    「他说他对你一见钟情！」泪水从小璃小巧的脸蛋滑落下来，「你知道我喜欢他多久了吗？从还没认识你之前我就喜欢他了！跟他告白了好几次每次都失败的我决定靠别的男人来代替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但都不能！后来他突然跟我告白，我很高兴，甚至把一切都就交给了他，没想到他却告诉我跟我交往都是因为他喜欢你想靠我接近你的关係！」

    小璃擦掉眼泪背过身，「我知道不能怪你，但我就是忍不住！我想，我们还是先别当好朋友好了，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好吗？」

    「……好。」

    我看着逐渐远离的背影，忍不住凄凉的笑了。

    什么一辈子的好闺蜜都是骗人的，终究还是，会分开的啊……

    而且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呵，真可悲啊。

    其实我的知心朋友也就只有小璃一个，虽然想当一辈子的好友，但我们终究会走上不同的轨道，她有她的人生，我也有我的，这样想一想，内心中因她刚刚的那些话而划出的伤痕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是啊，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一滴一滴的雨珠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叹口气，赶紧走回家。

    一回到家时，我一看到站在外面淋雨的女子时，吓了一跳。

    我打开门，请上次在沉睿家见到的女子赶紧进来。

    「你好，我是沉睿的妈妈，叫李盈。」坐在椅子上喝着我刚刚递过去茶，轻声开口。

    「这样啊……那个，沉睿他去北部了，虽然他本来告诉我一个礼拜后就回来，但似乎是有事缠身，现在已经过了两个礼拜都还没回来，如果您要跟他讲什么的话，要不要用打电话的？」

    「不、不用，我只是想来这里跟他借一下钱而已……」李盈尷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又问：「话说，你知道沉睿对我的感觉吗？」

    我犹豫了几秒，「呃……他曾经说您对他来说是个外人。」

    想起沉睿那时淡漠的眼神，我可以知道他真的对我面前的这位小姐很反感。

    李盈苦笑了下，放下茶，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您要离开了吗？需要我帮您跟沉睿说您找他吗？」基于礼貌，我还是问了一下。

    李盈摇了摇头，「如果我只是一个外人，那就算了吧。来这里的确是想跟他借钱，但我也想跟他说一声抱歉，毕竟在他小的时候拋下了他。」说完，她就关上门离开。

    我看着关上的门，忍不住说：「想跟他借钱又想跟他道歉……好矛盾啊。」

    我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看见了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

    倏地，一阵雷声，所有的电灯全暗了下来，使我吓到发出尖叫，红了眼眶，抱住膝盖。

    跟那天一样……下着滂沱大雨，打着雷，全都是暗的，整个地方就只剩下我的哭喊声，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少了男人的笑声……

 第六章：你要回来了吗？

    我颤抖着身躯，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不要想起来……拜託……

    闭上眼，即使那天的事情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快三年，但却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我曾经告诉自己没事了，要把那件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要再去碰不要再去想，让自己活得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但每到夜晚时，闭上眼睛，一幕幕的画面全会浮现在我脑海，男人的笑声和我的哭喊声……都是我挥之不去的恶梦。

    「mimi酱……」我感觉到身旁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于是伸手去摸牠。

    「汪！」轻汪了一声后，mimi酱很乖地躺在我旁边。

    除了偶尔传来的打雷声和雨滴低落的声音，这个家很安静。

    倏地，打破这寧静的是我的电话铃声。慢吞吞地起身，我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书包翻找到手机，一看到来电者，本来已经停下的眼泪又再次流了下来。

    回去原本的位子上坐好后，我双手抱膝，按下接听键和扩音键放在桌上，开口：「老师……」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张君雅，你在哭吗？」许久没听见的低沉嗓音在我的耳里，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令人安心。

    我闷闷道：「嗯……老师，你什么时候要回来陪我？我好害怕……外面下大雨又打雷……跟那天一样……」

    什么时候要回来，陪我度过这个让我感到害怕的夜晚？

    「那天？张君雅，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沉睿的问题，自顾自地问：「老师，你今天还是没办法回来吗？」

    我听见了沉睿低低的叹息声，「没有，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但有可能会很晚回去，毕竟塞车了，你先去睡吧。」

    「不要！我要等你回来……无论要等多久……」我不知道在激动什么，直接大喊。

    「才过两个礼拜而已，你怎么就变得那么固执了？」我又再次听到了沉睿的叹息声，「为什么不去睡觉？这样对身体不好。」

    「睡不着，而且一闭上眼睛就会有一大堆我不想想起的回忆涌上来。」我抿了抿唇，轻声道：「而且，我今天失去好朋友了……她说都是因为我的关係才会害她跟她男朋友分手……」

    「只要你没去干扰过他们的话，他们会分手那就是他们的事，不是你的错。」

    我有些迟疑，「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我又不像你一样母胎单身，我也交过女朋友的。」沉睿轻笑出声，「没事的，等我回家之后，明天假日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好。」我点了点头，虽然沉睿看不见。

    沉睿说了好几句安慰我的话之后就掛断电话了，整个家又再次变得寧静。

    先去洗了个澡后，我拿起了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躺在沙发上，玩着mimi酱的耳朵。

    再等一下沉睿就会回来了，所以不要怕，好吗？我在内心这样对自己说。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依旧下着、雷也断断续续的打者，我抬头一看掛在墙上的时鐘，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而这时，我听见了开门声。

    我看着有着高挑身材的沉睿往我这边走来，最后停在了我的正前方，猫下身，问：「……张君雅，你怎么了？」

    明明在电话中沉睿早就问过我了，但在这一刻，他温柔的眼眸和声音，使我红了眼眶。伸手环住他的腰，我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微哽咽道：「沉睿、沉睿……我好害怕，而且很想你……」

    我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沉睿，平常都是叫他「老师」居多，但今天我却特别想要这样叫他，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的，我回来了，你不要怕。」沉睿抚摸着我的头，笑出声，「你怕打雷吗？」

    我点头，「我怕打雷，也讨厌下雨天……」

    「真是的，怕打雷怕打针，怎么那么像小孩子呢？」放开了我，沉睿轻捏了捏我的鼻子，递给我一个东西，「给你，礼物。」

    我接过礼物，一看到礼物是什么后，眼泪马上停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抱枕，而且还是……小新中的小白的？」

    「以前你看电视一直说小新里面的那隻狗很可爱，刚好有看到就买了。」沉睿拉了拉领带，「喜欢吗？」

    「嗯！喜欢！」我大力点头。

    「喜欢就好。我要去换衣服，你赶快回去你房间睡吧，很晚了。」说完，沉睿就往他的房间走去。

    抿紧唇思索了一下，我下定了决心，于是也跟着沉睿的脚步往他的房间走去。

    「老师——」一打开门，我看见了裸上身的沉睿，马上红着脸转过去背对着他，「对、对不起！」

    我这个白痴，居然忘了先敲门！

    「你这样没事做闯进来很危险的。」沉睿不疾不徐地告诉我，「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我乖乖地转头，看到沉睿身上的睡衣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跑来我房间要做什么？」沉睿看着我，房间内的灯光昏暗，使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那个……今天我想要跟你睡同一间房间……可以吗？」

    沉睿过了数几秒，缓缓啟口：「……不行。」

    「为什么？」我有些不高兴的问。

    睡同一个房间沉睿他又不会对我怎样，我也不会对他怎样不是吗？

    叹口气，沉睿朝我走来——

    「碰！」的一声，沉睿的双手撑在了门上，而我被他困在了他的双手里面。「老、老师……」

    「叫我的本名，雅筠。」我可以感觉到沉睿的脸离我极近，因为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

    「沉、沉睿……」

    沉睿的唇凑近了我的耳旁，很是故意的轻轻呼出一口气后，呢喃低语：「张雅筠，如果你跟我睡同一间房间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既然这样，你还是要跟我睡同一间吗？」

 第六章：你要回来了吗？（2）

    沉睿他说如果跟我睡在同一间房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轻笑出声，很大胆地伸手环住沉睿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说：「……不会的，就算睡在同一间房间，我知道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事情的。」

    是啊，沉睿一定不会对我做什么事情的，因为他不会做没经过我同意的事情。

    轻捧起我的脸，即使房间阴暗，我依旧看见沉睿眼角噙着笑意，「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如果我突然兽性大发怎么办？」

    「你以为你是狮子王啊，还兽性耶！」我直视着沉睿的眼眸，「你不会对我做出什么没经过我同意的事情的，一定。」

    「……」我听见沉睿的无奈叹息声，「真是……服了你，要睡就睡吧，但我要先说，我绝不睡地上，那你该怎么办？」

    我开心的笑了出来，「没关係的，我们睡同一张床就好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沉睿瞪大眼睛。

    我微歪头，不明白沉睿在激动什么，「你房间的床不是你自己买的吗？而且还是kingsizebed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爷爷说的啊，他告诉我你的床是kingsizebed，本来要你把这个房间让出来给我，是我说不用他才没跟你说的。」说完，我不等沉睿回话，逕自跳上了床。

    「真是的……爷爷完全把你当孙女来看待，疼得像什么一样……」沉睿也跟着躺上了床，「你赶快睡吧，很晚了。」

    我点头，「好。」

    ……完完全全没睡意。

    我躺在床上凝视了天花板好一阵子，翻了好几次的身，却都没有想要睡觉的感觉。

    「欸欸，老师，你睡了吗？」我憋到后面，忍不住开口问了睡在我身旁的沉睿。

    「……」

    没有听见沉睿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到他闭着双眼睡着了。

    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我挪了挪身子，让原本跟沉睿还有点距离的身体变得极近。躺在他的旁边，我低下头，伸手牵起了沉睿的大手把玩着，「跟你讲个秘密好不好？」明知道他睡了，根本听不到我跟他讲的秘密，但我还是说了，因为我不敢在他醒着的时候说出来……我害怕他会讨厌我……

    「我啊，在国三的那一年的某一天，在一条道路上等着一个人，我希望他回头不要再当流氓，为了他的父母。在那个夜晚，下着跟今天一样的滂沱大雨，一样打着雷，我一个人痴痴的站在雨里等着那个人，盼望他能听我的劝戒，结果等到最后，我终究没有看到他来……」

    顿了瞬，我才又说：「在我带着失望准备要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票男子，即使是在没有灯光的道路上，我依旧感觉到了那些男人在笑着。我转身要逃走，却来不及了，被他们拖进了暗巷，我哭喊着，不断希望有人可以来救我，可是没有……在那个暗巷里，那些男人不断发出笑声，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我颤抖着声音，跟沉睿握在一起的手渐渐紧了起来，「后来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手上插着针，而面前就只有一脸懊悔的一个人，他握着我的手，口中不断唸着『对不起』，明明不想怪他的我，却又想到如果他有来找我，我就不会被那群男人做那种事了不是吗……」

    「你知道吗？在那间病房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窃窃私语，说是我自己的问题、说是我自己不检点，所以才会被那些男人做那种事的，是那个人要所有人闭嘴他们才没继续说下去。」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枕头上，我看着正在熟睡的沉睿的俊帅脸庞，缓缓啟口：「……那你呢？你也觉得我会被那些男人做那种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吗？在你深邃又深沉的眼眸里，我依旧是那个，有着灿烂的笑容，无忧无虑的张君雅吗？还有……你会觉得我很骯脏吗？你会……讨厌我吗？」

    过了数几秒，我忍不住无奈的笑了出来。

    我是白痴啊？沉睿现在就已经睡着了怎么可能还会回答我的问题呢？

    深深地叹口气，我胡乱地用手把眼泪擦掉，看了一会儿跟沉睿牵在一起的手后，把自己的手抽开，转过身要睡时——

    倏地有一隻手环住了我的腰，把我扳了过去，而另一隻手则是让我的头靠在上面，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沉稳的嗓音：「……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骯脏过，也没有讨厌过你，更何况会遇到那种事，也不是你的错，傻ㄚ头，你是受害者，懂吗？」

    「沉睿……」我眼眶泛红。

    沉睿用着让我头靠在上面的那隻手轻揉着我的头发，说：「在我的眼里，无论遭遇到了什么事，张君雅就是张君雅，你依旧是那个，最纯洁、最美丽的女孩——所以，没事了，不要再为了这件事而感到害怕了好吗？我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永远。」

    在沉睿的眼里，我依旧是那个，最纯洁、最美丽的女孩——可是，沉睿难道不介意我已经不是……

    我有些不安的开口：「真的吗？你不介意我已经不是……」

    「不介意，我为什么要去介意那种东西？」沉睿打断我的话，露出极为温柔的眼神，像是想要安抚我内心的不安，「那种东西我不在意的，就像我，我也是有抱过其他女人，但那都过去了不是吗？所以，你不要担心这个，我没有那种的怪癖，就算你不是了也没关係。」

    我原以为，沉睿会在意那种东西，但是他没有，反而还安慰我了，而且还说要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谢谢你，沉睿……」我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享受着他所给予我的安全。

    闭上双眼，他道：「乖，睡觉了，不要再乱想了好吗？」

    「好，晚安。」

    「晚安。」

    我闭上双眼，闻着专属于他的古龙水味，不到多长时间，我便沉沉睡去。

 第六章：你要回来了吗？（3）

    距离上次因为我害怕打雷而跟沉睿睡在同一间房间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整个班有参加各项运动会比赛的人，都马不停蹄的在练习，目的就是为了要向二班到十班证明，一班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笨。

    这次在练习时，让大家感到最困难的，就是舞蹈比赛、大队接力和拔河了。有同学是三项都参加，所以会比一般只参加一两项的同学还要累，但他们谁也没抱怨过一句话，即使累到了一坐下来就会开始打盹的地步。

    「来，给你，辛苦了。」金竣凯走到正坐在树荫下的我身旁，递给了我一瓶矿泉水。

    「谢啦！」我接过矿泉水打开很豪迈地喝了一口。

    金竣凯很自然地坐在了我身旁另一个的空位上，说：「我说你，跟沉睿那傢伙进展到哪里了？」

    「什么东西？」我被金竣凯的吓到噎到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拍着我的背，金竣凯微皱着眉，似乎觉得我很莫名其妙，「你干嘛啊？问一下而已反应就这么大。」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我惊讶的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时时时候发现我我跟沉睿老师有、有关係？」

    我明明从头到尾都没说我跟沉睿有什么关係啊，金竣凯怎么会发现的？

    「笨蛋，我是喜欢你的耶，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每次你一看到沉睿整个眼神就不一样了，这样我怎么可能不会觉得你们两个有关係？」金竣凯用手托着腮撑在自己的腿上，眺望着远方的操场上正在练习舞蹈的一群人，说：「快点告诉我，你和那傢伙进展到哪里了？」

    「也、也没什么进展，就、就只是有睡在同一间房间而已。」我搔搔头，尷尬的笑着。

    「你说什么？」金竣凯惊呼，「你和那傢伙住在一起？还睡在同一间房间？难道你不怕被他开车吗？」

    开车？

    「是住在一起，因为我家还在修理，就先住在老师那里了。话说什么开车？那天大半夜还下着大雨，出去外面夜游不太好吧？」我不明白金竣凯口中「开车」的意思，所以误以为是晚上看着车出去夜游的意思。

    「我真的是……」金竣凯扶额，似乎觉得头疼，「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没有啊，我们就只是盖被子纯聊天，最后抱在一起睡觉而已，没有做什么事情。」我笑出声，「安啦，老师不会做没经过我同意的事情。」

    「谁知道他哪天把持不住就被你吃到连骨头都不剩……」金竣凯咕噥着，「你小心一点，等到哪天他忍不住，你就准备被他吃了吧。」

    「什么吃不吃的，没那么严重好不好！」我笑着打了一下金竣凯的背，「你担心什么啊，我都没有在担心了。」

    金竣凯露出苦笑：说：「你当然不担心，因为你喜欢他啊……而且还是从十年前就喜欢上他了……」

    我愣住了，从来没想到金竣凯居然会这么说。

    是，我是从十年前就喜欢上还是个少年的沉睿，但金竣凯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早就知道……沉睿老师就是十年前来到孤儿院的那个李睿哥哥吗？」我看着金竣凯，有些试探性的问。

    金竣凯点头，没有否认，「我从他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就知道了，也知道……」

    「也知道什么？」我歪头。

    金竣凯犹豫了数几秒，「也知道他从美国回来是为了要找你的，因为你跟他有个约定。」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记得我从以前到现在完全没提起过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你已经知道沉睿就是以前那个有跟我做过约定的哥哥，那为什么不跟我讲？」我有些疑惑的问。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讲呢？

    「我是听沉睿那傢伙说的！不然我根本不知道你跟他有约定。」金竣凯情绪有些激动，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会不想跟你说是因为——我不想要你因为他而远离我……我知道你们两个互相喜欢，可是我喜欢你啊！所以我最终的作法就是选择不告诉你沉睿就是李睿，但我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发现，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么快……」

    看着金竣凯充满暗淡的眼眸，我叹口气，说：「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激动要干嘛？更何况我跟老师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係，只是互相喜欢而已。」

    金竣凯微皱起眉，有些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既然互相喜欢就要在一起吧？」

    「互相喜欢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在一起，难道不能等我毕业吗？」我露出温柔的笑容，「沉睿跟我在这一个月里讨论过了，他说要等我毕业以后再说。」

    「如果等毕业之后他不喜欢你了呢？」金竣凯冷哼一声，「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但男人这种生物很善变的，前面说要等你毕业之后再说，但一到毕业的时候前面所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如果到时候沉睿真的就像我讲的这样，你该怎么办？」

    我忍不住握紧拳头，有些不爽的道：「你胡说！沉睿老师才不是这样子的男人！」

    是啊，沉睿他才不是金竣凯口中那样的男人。

    沉睿为了我们的约定，再次来到了他原本没有打算要再回来的台湾，这样的他，绝对不是什么善变的男人！

    「你不测试看看怎么会知道沉睿不是我口中那样的男人呢？」金竣凯将视线移到了不远处正盯着我跟他的沉睿，「要不要测试看看，如果我现在搂住你的腰，作势要亲你，他会怎样？」

    我瞪着金竣凯，怒道：「什么测试的我才不要，我相信沉睿不是那样的男人！」

    「他亲过你的嘴巴了吗？」金竣凯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他没有亲过我的嘴巴，只亲过我的额头而已。」

    「这样啊……」金竣凯思索了一下后，倏地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搂住了我的腰，还将脸凑近了我，「试试看吧，那个男人会不会因为我要亲连他都还没亲过的唇而感到吃醋、生气，如果真的吃醋了，那就代表他很喜欢你，喜欢到连给别的男人碰都不准，但如果没有的话……」轻笑出声，他的唇逐渐往我这边靠近……

 第六章：你要回来了吗？（4）

    金、金竣凯是在干什么啊！这里是学校耶！

    我看着金竣凯逐渐靠近的脸和唇，忍不住伸手要推开他，却被他牵制住，怎样也推不开。

    完了，看来亲我嘴巴第一次的人无法是沉睿了……

    我害怕的闭上眼，颤抖着身体，准备迎来金竣凯嘴唇碰上我嘴唇的触感时——

    一秒两秒三秒……奇怪，怎么没有感觉？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了沉睿抓住了金竣凯的手，一脸严肃，眼眸中的怒火燃烧着，直直盯着他看，好像要用眼神把他烧死似的。「老、老师……」我颤抖着声音开口。

    冷冷瞟我一眼，沉睿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金竣凯，你这样是构成性骚扰的，没经过人家女孩子的同意就擅自搂住了她的腰，还作势要亲她……不怕她吿你？」

    「哼，怎么可能会怕，我跟雅筠可是从小到大都玩在一起的好朋友呢。」轻笑出声，金竣凯放开我，「老师才是呢，想要的人就应该赶快到手啊，不能放在外面让人有机可乘不是吗？我想你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你！」沉睿眼中的怒火似乎更多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想要把她纳入我户籍中了，但我们现在的关係是不会被认可的。」

    金竣凯冷笑，「哪有什么认不认可的，是你自己顾虑太多吧，互相喜欢还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不是老师在乎，是我在乎！」我轻拉了拉金竣凯的衣角，「听我的话，小凯，别再说下去了好吗？」

    金竣凯拨开我的手，「我管是谁在乎的，反正雅筠你安静，我今天没跟这傢伙讲清楚我不会退让的。」

    沉睿叹口气，放开了金竣凯的手，似乎是不想再跟他吵下去了，「我是要跟你说什么？在第一次见面时我早就跟你讲过了吧？」

    「讲过了什么？现在再说一次啊。」金竣凯挑眉。

    我看了一眼沉睿，又看看金竣凯那带点挑衅的眼神，忍不住开口劝：「你们不要这样……」

    「我回来台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一个叫『张雅筠』的女孩，因为我喜欢她，所以你也别想打她主意了——这样你满意了吗？」沉睿撇开头，我看见了他耳根子有些红红的，「我要离开了，你们也别在这纳凉了，大家都在练习，这样对他们来说不公平。」说完，他逕自转身离开。

    我皱着眉，有些生气的说：「你干嘛这样啊，我明明就说我不想要测试他了！」

    金竣凯揉了揉我的瀏海，「我故意的，其实我早就知道沉睿那傢伙是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一个人，不然不可能把你跟自己的约定从十年前记到现在。」他露出温柔又带点哀伤的笑容，「不过我要他说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是有两个目的的，一是要让你知道，他啊，喜欢你很久了，而且还一直默默的保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二是……要让我自己对你死心，认清事实，你不可能喜欢我的。」

    「小凯……」

    「我没事的，自从沉睿出现之后，你变得很不一样，我很高兴，真的，因为我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把你从那痛苦的回忆中拉出来的一个人。」金竣凯倏地伸手握住了我放在腿边的手，「雅筠，听我说一件事情好吗？」

    我点头。

    「你出事的那天，我有去找你，也是我把你送到医院去的。」

    我惊呼，「什么？」

    我一直以为是有人发现把我送到医院，事后金竣凯知道了，才跑到医院不断的向我道歉。

    接收到我讶异的眼神，他苦笑，「很抱歉，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到那里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当我看见你衣衫不整脸庞上还残留着未乾的泪水甚至昏迷不醒时，我真的很懊悔，如果自己早点去找你的话，你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顿了瞬，他才又说：「即使你一直要我别放在心上，因为都过去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害你遇到这种事，还有，请不要再觉得是自己的错、自己很骯脏，你在我的眼里，依旧是最纯洁的女孩。」

    跟沉睿一样，金竣凯也觉得我还是那个最纯洁的女孩……

    「谢谢你，我已经不在意了，所以你也别在意了。」我笑出声，努力克制即将要掉出来的泪水，「对了，我听你的父母说，你已经改头换面，还决定要跟他们好好相处了，对吧？」

    金竣凯点头，「嗯，我已经退出帮派了，打算好好做人，改头换面，和父母好好相处。自从明白他们当初把我拋弃的原因后，我就没有再恨他们了，呃，还有……」

    「还有？」

    犹豫了几秒，他才开口：「还有……我毕业后，要去国外留学了。」

    「誒——」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他、他要去留学了？

    「抱歉，没有事先跟你说，但我有自己的梦想想要追求，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任性。」他低下头道。

    我笑了，由衷为他感到开心，「你有自己的梦想甚至说要去追求，我很开心，也替你感到开心，毕业去到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了。」

    「……谢谢你，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想到了什么，他好奇的问：「你和王艺璃怎么了？」

    我和小璃啊……

    我耸耸肩，「也没有什么，就只是被她讨厌而已，因为她觉得是我害她跟她男朋友分手的，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讨厌你，她也蛮好笑的。」他轻嗤了一声。

    倏地，有个人跑了过来，朝着金竣凯大喊：「喂！你这个站c位的，赶快过来练习，别再肖想班长了，你把不到啦！」

    「真是的，说那什么话……」金竣凯别说边往那个人跑去。

    跑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来，给我一个灿笑，「筠筠，祝你幸福。」

    「雅筠！来练习了喔！」宋欣仪笑得开心的朝我大喊。

    「来了！」我往宋欣仪的方向跑去。

    我边跑边露出了笑容，朝着那群再过两个月就有可能形同陌生人的同学奔去。

    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好几种，沉睿选择的是在背后默默的守护，金竣凯则是选择了退让，把机会留给了另一个更适合他喜欢的那个人的男人。

    谢谢你，金竣凯，谢谢你的爱和温柔，即使最后的我们没有走在一起，但我们永远是最好的伙伴，最好的朋友。

 第六章：你要回来了吗？（5）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终于来到了舞蹈比赛的当天。

    「太爽了，你们有看到昨天拔河我们进去总冠军赛时，那些人惊讶的眼神和脸吗？」金竣凯边说边带上了表演要用的帽子。

    「是很爽没错，但我们也不可以因为这样就掉以轻心，要更加努力才行。」我帮宋欣仪绑上腰上的缎带，「运动会那天除了拔河我们要得冠军以外，大队接力也要得冠军，这样子所有比赛的冠军我们就全包了。」

    拔河比赛我们可以过关斩将，让很多学生和老师跌破眼镜的原因是——除了努力以外还是努力。把绳子绑在树上，有参加拔河的人全拉住绳子奋力的拉，就像真的在比赛一样——这是每天放学都会上演的戏码。

    有参加大队接力的也是一样，每天放学就是先去操场暖身，之后开始练习，而且要求每一次的秒数都一定要比前一次的还要短。

    会拼成这样也是因为想要证明给大家看，一班没有那么笨，也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来赢得胜利。

    「你就这么有把握这场舞蹈比赛一定会赢吗？」金竣凯嘴角上扬。

    我颇有自信，「当然，因为我们都练习那么久了，更何况教我们的可是已经拿下舞蹈单人比赛的冠军呢。」

    前几天有比舞蹈单人比赛，宋欣仪在眾多选手中脱颖而出，很顺利的拿下冠军，那时大家还特地去吃烧烤庆祝。

    「也是啦，宋欣仪的确跌破我的眼镜，前几天那个表演真的很精彩、很迷人。」金竣凯笑着将视线移向宋欣仪，「抱歉，当初那么不信任你。」

    「没、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才会让大家觉得不可靠，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相处了？」宋欣仪有些疑惑的问。

    自从金竣凯跟我说他退出帮派后，嘴巴不再跑出任何一句不雅的话，还笑口常开，所以宋欣仪会感到疑惑是很正常的。

    「我们家老大金盆洗手了啦，不再做头头了。」以前常跟在金竣凯后面的小夫勾住了他的脖子，「还有还有，他啊，因为我们班最美丽的班长把不到，所以要去国外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喂！小夫，后面那句是多馀的！」金竣凯不满的撞了一下小夫。

    我看了一会儿金竣凯在跟小夫打打闹闹的样子后，露出了笑容，将视线转向加油团，却没有看见小璃的身影。

    舞蹈小璃是没有参加的，大队接力和拔河才是她参加的项目，所以照理来说她应该会在加油团的啊，可是……

    「你们有看到小璃吗？」我看着大家，有些担心的问。

    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宋欣仪犹豫了数几秒，才缓缓道：「艺璃她……前几天瞒着你办了休学，今天离校了。」

    休学？

    「怎么会……」我低喃。

    难道我们真的不是好朋友了吗？

    「没事的，王艺璃没告诉你肯定有她的原因，所以等你晚上比完钢琴，你就叫沉睿带你去找她就好了」金竣凯小声的安慰我，「换我们上场了喔，要把你最美丽的笑容展露出来，不要愁眉苦脸的，因为那样不漂亮。」

    「……好。」我点头，给了金竣凯一个灿笑。

    有什么事等今天的比赛完再说吧，现在可是比赛最重要呢。

    「这就对了。」轻推了我的肩膀一下，金竣凯他把我推向了舞台，还露出温柔的笑容，「别紧张、别害怕，拿出你平常的气势出来，吓死他们。」

    我嘴角微上扬，跟着班上的人一起走向舞台。

    当前奏响起，宋欣仪便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来，全场的视线顿时全聚焦在她身上。

    没事的，都练了那么多次，无论是走位还是动作的俐落度，我们早已把它练到精熟无比，所以——不要怕！

    当女生跳完时，紧接着是男生的表演。在男生表演这段时间，我们女生赶紧换上了另一套配合第三首男女混合舞蹈的服装。

    当再次走上舞台时，我眼角瞄到了沉睿的影子，但也就仅仅那一秒而已。

    这次和我一起跳第三首合舞的是金竣凯，原因是大家都觉得我和他很有默契，虽然我没有那么觉得。

    当最后一个结尾动作落下时，全场的人先是静默了几秒之后，接着响起的是此起彼落的掌声、如雷贯耳的欢呼声。

    一下台，我马上和宋欣仪相拥而泣，但是是欣喜的泪水。「太好了！我们成功了！」我们异口同声。

    「别高兴得太早，能不能拿冠军还是个未知的迷呢。」金竣凯笑着提醒我和宋欣仪。

    我转过头看金竣凯，他的额头上残留着些许汗珠。

    我露出灿笑，「一定能拿的，毕竟我们得到了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啊。」

    是啊，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绝对不可能拿不到冠军的。

    「那我们就看看吧。」金竣凯接过我递过去的面纸。

    过了一段时间，沉睿往我们这里走来，说：「恭喜你们，很顺利的拿下了冠军。」

    「啊——」我们全部的人欢呼，同时抱住了彼此，一同庆祝这份喜悦，而沉睿则是静静站在一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们，又再次成功了。

    到了晚上，是我准备已久的钢琴比赛。

    「加油，我先去这附近看看，等你好后再告诉我，我再来接你。」沉睿摸了摸我的头，「我等你的喜讯。」

    「会的。」

    给了我几句勉励的话语后，沉睿就开着车离开了。

    走到舞台后方的休息室，我不断的吸气吐气想让自己别那么紧张。

    倏地，我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到来电显示，我先是愣了几秒，随即赶紧起身走到外头按下接听键，「小璃，为什么你休学我不知道？难道我们真的不是好朋友了吗？」我劈头就问。

    电话那头传来小璃虚弱无力的声音，「抱歉，我害怕告诉你影响到了你表演，而且你今天不是有钢琴比赛吗？」

    「是有没错，但你发生什么事了？人好好的休什么学，我们不是约定好要一起毕业的吗？」

    「……我想我没办法了，小筠，因为……」我听见小璃的笑声，很轻很轻的那种，「我的病发作了，而且这次救不回来了，再过几天，我有可能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还有——我怀孕了……」

 第七章：生离死别

    有可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变化无常，所以才会让我在要表演前听到了小璃已经快要离我而去的消息……而且还是她亲口说的。

    我走出了比赛会场，外头下着绵绵细雨，接着雨越来越大——这场雨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表面平静，但在这平静下，有着一圈比一圈还要更大的涟漪，而内心正狂风暴雨着。

    看到每个人都撑着伞走路回家，不然就是父母开车来接，我想起了沉睿要我比完赛后打电话给他，让他来载我的事情。

    拿起手机正要打给沉睿，我倏地一颤，想到了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人跟我一样深信不疑，认为一定可以拿冠军，所以说要等我的喜讯……

    ……对不起沉睿，我想，已经要让你失望了……

    心一冷，我很乾脆地把手机关机，接着把它收起来。抬头望了几秒昏暗的天空，我眼眶泛红，抬脚走了出去。

    一滴一滴颇大的雨珠啪嗒啪嗒地打在我的脸上，使我分不清那些残留在我脸上的水是雨水还是我留下来的泪水……而且本来会感到痛的，然而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痛，好像麻痺了一样。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想说这样应该就能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好像根本没办法……

    不知道走了多久，倏地，有个人拉住我的手硬生生的把我扳过身，随即响起一道声音：「张雅筠，你疯了吗，现在下着大雨你给我出去淋什么雨？」他的嗓音里已失了以往的沉稳，隐约带着慌张，但怒气远远大过慌张。

    我看着那一尘不变，依旧深邃的眼眸，轻声开口：「……沉睿？」

    是你吗沉睿？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是，我是沉睿。」我听见了沉睿低低的叹息声，「所以我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不知道这种天气你这样手机关机、人也不见我会很担心吗？」

    我低头，像个孩子一样乖乖认错：「对不起……」

    我只是……只是因为比赛输掉了才会这样的。

    「算了，现在问你也问不出什么个所以然。」呼出一口气，沉睿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你全身都湿了，赶快回家洗个澡睡觉。」说完，他牵起我的手十指紧扣，往他的车方向走去。

    坐上车后，沉睿毫不犹豫地打开暖气，还把后座的小毯子盖在我身上，「还是会冷的话就只好忍一下了，我会开快一点的。」

    我抬眸望向正在开车的沉睿，抓紧了他刚刚披在我身上有专属于他古龙水的外套，迟疑了数几秒，才说：「……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小璃她办休学了？」

    我看见了沉睿的脸闪过了一丝丝的慌张，但却只有那一下下而已，因为他马上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她要我不要跟你说的，说前面伤害过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而且她也怀孕了，我记得是无法再继续就学的。」

    顿了顿，他又说：「她还告诉我她的病发作了，必须去接受治疗。」

    我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原本还在打打闹闹的好朋友却因为病，即将要离我而去……

    我颤抖着声音开口：「小璃她……她说她再过几天就有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和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她最渴望的就是离开南部，去北部玩一玩，可是……」可是都来不及了……

    「我明天带你去看她，我知道她住哪间医院，今天你就先休息吧。」沉睿停好车，柔声安抚我。

    一进家门而已，我连跟前来欢迎我们回家的mimi酱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就被沉睿推进了浴室。

    再关上浴室门之前，沉睿说：「你饿了吧？家里还有麵，我先煮，你洗好就能吃了。」

    我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对于沉睿完全没过问我的意思感到很开心。他明白现在的我需要的是自己平復心情，所以他要等我没那么难过之后才又要过问的意思。

    洗好澡，我一到厨房找沉睿，就看见桌上放着一碗麵，而他已经在洗碗了。

    「你没有煮你的吗？」我微歪头，问。

    沉睿洗好碗，走过来帮我拉开椅子，接着也拉开了对面的椅子坐下，「我在外面吃饱了，只煮你的而已。趁热快吃，冷掉就不好了。」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些麵放在汤匙之后，放进嘴里。

    沉睿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吃了好半一碗，倏地，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捏了捏我的脸颊，沉睿站起身走到客厅。

    因为客厅和厨房离不远，所以我隐约可以听到沉睿和电话里的那个人交谈的内容——

    然而，我却听到了一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美国的。」

    沉睿说的这句话就像一把箭狠狠刺进了我的心头。

    手中的筷子因为我的呆楞而滚落到桌子上，沉睿听见声音，赶紧走过来说：「张君雅，怎么了？」

    「……没有，我吃饱了。」我站起身，低着头，头发垂落在我脸庞，眼神很暗淡，「抱歉，可以请老师帮我收一下吗？我有点累。」

    「喔，好……」

    我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马上抱头屈膝缩在角落，颤抖着身躯，忍不住痛哭起来。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好像有很多压抑住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一次性爆发，让我一直很想哭，但我想最让我想哭的原因是——钢琴比赛输掉了。

    我是个自尊心高，凡事都追求第一，却经不起输赢成果的人，在我的世界里，我不容许我自己失败，可是我却……却因为小璃跟我说了那些话以后，在演凑时频频失误……

    还有，一知道沉睿也有可能即将离我而去，我的心痛便到不行。

    当我哭到泣不成声时，倏地，我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张君雅……」

    「出去，我想要静一静。」我没抬头，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想要静一静是因为你钢琴比赛输掉的关係吗？」

    我没搭话，只是点头。

    我听见了沉睿的脚步声往我这里走来，之后他蹲下身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别哭了张君雅，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有输有赢，不可能永远都让你站在上方，所以，振作起来，为下一次的比赛努力好吗？」

 第七章：生离死别（2）

    我知道的啊，人生本来就是会有输赢，永远不可能让我站在上方，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更何况，只要一想到沉睿会离开我去美国，小璃有可能会离开这世界，金竣凯要去国外追求梦想，我就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真的很孤寂……

    我倏地扑向沉睿，他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却不顾自己，赶紧抱住我，摸着我的头，问：「没事吧？有没有撞到？」

    我泪眼迷茫地看着沉睿，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赖在他的怀里，下巴靠着他的胸膛，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对不对？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沉睿轻抚我的头发，安抚着我的情绪。

    「那你刚刚讲电话时，为什么说要回去美国？」我有些激动地说，「小璃有可能会离开我，金竣凯毕业后要去国外追求梦想，你也要去美国……你们，都要离我而去……」

    全部的人都要离开我的身边，为什么……

    沉睿愣了数几秒后，才缓缓啟口：「等等，张君雅，你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我没有听错！你明明就有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美国的』这句话！」我大喊。

    轻笑出声，沉睿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是，我是有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美国的』这句话——但我只是去参加我朋友的婚礼啊，又不是说要一去不返。」

    「啊？」我愣住了。

    所、所以是我自己听错？天啊！怪丢人的！

    我脸一红，马上想从沉睿的身上离开，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抱起。「你、你要干嘛呀……」我害羞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抱你去我房间睡觉，因为在这个房间你就只会胡思乱想而已，根本睡不着。」沉睿边说边打开了门。

    「其、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蹭了蹭沉睿的胸膛，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令我感到安心。

    「不麻烦，在睡觉的时候有一个人体抱枕感觉还不错，更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睡我房间了吧？自从那次睡在我房间之后，三不五时就跑过来说要跟我一起睡不是吗？」沉睿关上门，笑着把我放到了床上之后，用手撑着头靠在枕头上，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我。

    我低下头，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因为你的味道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轻轻地用一隻手搂住了我的腰，沉睿柔声道：「张君雅，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沉睿看着我，露出温柔的笑容，「对你来说，家人的定义是什么？什么是亲情？」

    家人的……定义？什么是……亲情？

    我思索了好一阵子，却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我摇摇头，「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除了那些毫无血缘的兄弟姐妹以外，我根本没有所谓的『家人』，所以也不明白何谓是亲情，但我知道，我一直在渴望亲情。」

    「亲情和家人是并存在一起的——因为是家人，所以才会有亲情。」沉睿抬手关上了电灯，接着躺在我身旁，轻拥住我的身躯，「家人是无论在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挫折，他们永远都在背后当你的避风港，帮你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他们都一定会在背后支持着你，就算失败了也没关係，他们愿意陪着你重新再站起来面对下一个挑战或是失败。」

    顿了一下，他又说：「那爱呢？在张君雅的眼里，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我「啊！」了一声，开心的笑了出来，「我刚刚说的那些，那就是『爱』对吧？」

    「嗯，张君雅很聪明。」摸着我的头，沉睿微微勾起嘴角，「张君雅，我也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如果可以的话……」

    「可以的话？」我微歪头。

    沉睿闭上眼，过了数几秒后，说：「可以的话……我想我们除了可以当彼此的爱人以外，也可以当彼此的家人，相互依靠，携手度过每一天，到老为止。」

    我听见沉睿说的这句话时，眼眶泛泪，却没有让它流下来，「嗯，到老为止，一直不分开。」

    沉睿把我抱得更紧了，他的头抵在了我的头上，「你说猴子大王毕业后要去国外追求梦想了？」

    猴子大王？

    这陌生却又很熟悉的绰号使我微皱起了眉头，「猴子大王……是谁啊？」

    「金竣凯，以前在孤儿院时他很高兴地告诉我大家都叫他猴子大王。」沉睿轻笑出声。

    「誒——好像真有这回事耶，但他现在的绰号已经改了，改叫『胖虎』。」我也跟着笑了出来，撒娇似的往沉睿的胸膛上蹭去，「那傢伙啊，现在改头换面，决定好好重新做人了，而且还说要跟他的父母好好相处呢。」

    「……你不想，见到你的父母吗？」沉睿倏地问我。

    我呆楞了几秒后，笑着摇头，「不想，我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

    「是他们先拋弃我的，而且就算见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不成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拋弃我吗？别傻了，问这个不如去多弹几次钢琴。」我抬头，给了沉睿一个灿笑，「更何况，我还有你陪在我身边啊，就算没有父母我也没有关係的。」

    是啊，还有沉睿在我的身边。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好像就会比以前还要更坚强。

    「没事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沉睿不断摸着我的头，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睡觉一样，「乖，睡觉吧。」

    沉睿沉稳的嗓音，使我不到几分鐘的时间，就进入了梦中。

    醒来时，沉睿早已起床了。

    我换好衣服往客厅走去，便看见悠间的翘着二郎腿，在看报纸的沉睿。

    一看到我，沉睿便说：「我昨天有跟你说好了，今天会带你去找王艺璃，放学后后校门找我。」

    「好。」我点头，背上书包就去上学了。

    一整天下来，我的心情是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赶快放学，却又害怕见到小璃。

    终于，放学鐘响起，我马上背起书包往后校门跑去。

 第七章：生离死别（3）

    当到了后校门，沉睿早已在那里等我了。「上车吧。」他摇下车窗，淡淡道。

    我打开车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后，沉睿就把车开了出去。

    不一会儿，马上就到了小璃住的医院。

    我坐在车子上，看着那从里到外几乎都是雪白色的建筑物，忍不住嚥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老、老师，你你你陪我进去、去好不好？」

    沉睿无奈的瞟了我一眼，「是谁要探病的啊，张君雅？那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我陪你进去不是特奇怪的吗？」

    「哪会奇怪，你就站在旁边陪我就好了好不好？」我拉住了沉睿的衣角，巴眨着委屈的大眼。

    「张君雅小妹妹，脑袋稍微转一下，我陪你进去王艺璃不就知道我们除了师生关係之外还有其它的关係吗？」皱着眉头，沉睿拨开了我的手，「你乖，我就在这附近等你，发生什么事还是你想回家了马上打给我，我马上赶到这里好吗？」

    不死心的我，这次直接勾住了沉睿的手臂，「就算小璃知道也是没关係的，她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那么执着要我陪你进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沉睿有些疑惑的问。

    我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璃。我想见她，却又害怕一见到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蛋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很少哭泣，但只要一碰到有关生老病死的事情就会变得特别敏感。我想，会这样是因为——在国二那年，那位把我当作女儿来看待的院长因年老又加上疾病缠身，离开我身边的关係。

    「没有关係的，真的受不了就哭出来，没有人会怪你的。」沉睿轻把我勾住他的手拿开，随即捧住了我的脸，柔声道：「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朋友——甚至是我离开你的身边，可是，人本来就是这样啊，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开，只是早晚问题不是吗？嗯？」

    「老师……」

    「相信我，如果王艺璃真的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撑不了多久的话，那你就更该在这段时间里，多留一些有关她的回忆，这样，对你们才是最好的方式。」

    我看着沉睿，有些迟疑，「为什么……这样才是对我和小璃最好的方式？」

    难道不该多鼓励小璃撑下去，告诉她多做些治疗说不定病情就会像以前一样控制住吗？

    「你要她继续撑下去也只是让她更痛苦而已。」沉睿叹口气，「当然，这也必须看她的意愿，如果她想继续活下去，那就多做些治疗，看病情能不能好转——但如果不能呢？难道真的要让她这样继续痛苦下去吗？」

    我轻轻地将沉睿的手放下，解开安全带后，说：「我知道老师你的意思了，谢谢你。」

    「张君雅，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

    「我知道，我觉得你的说法是对的。」我露出笑容，脸凑近了沉睿俊帅的脸庞，「小璃是对她自己身体最了解的人，连她都说撑不了多久，那就代表情况真的很糟，所以我必须向你说的一样，在这段时间里，多留一些有关她的回忆。」说完，我很大胆的亲了沉睿的脸颊一下后，马上红着脸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跑进医院。

    问到了小璃病房的所在地后，我马上搭电梯上楼。

    一到病房门口而已，我便看见了面容憔悴的小璃妈妈。「阿姨。」我轻声唤。

    阿姨抬头，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掉，便对我开口：「啊……是雅筠呀，小璃她很想你，你去跟她说说话好吗？」

    我点头，先给阿姨一个拥抱，才打开病房门。

    我看见了小璃，她坐在病床上，本来充满朝气的脸蛋现在变得苍白，头上带着一顶帽子……她为了做治疗，头发已经没了，但在我的眼里，她依旧是那个最美丽的女孩。

    「小璃。」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握住了小璃那无力垂放在病床上的小手，「抱歉，我太晚发现了，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现在的你一定不是这样。」

    小璃回握住我的手，「小筠，我为了那个无情的男人而说出了伤害你的话，真的很抱歉。」眼眶泛红，她又说：「我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你知道吗？我想要得到他的爱他的注视，可是……到头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没有，你已经够棒了，不要再难过了，好吗？」我安慰小璃。

    后来，她又告诉我，她为了肚子里的小孩，停止了吃药，所以才会搞到现在这副德性。只要每拿一次药，她就把药丢进垃圾桶，但这样子是不行的，所以当发觉病情严重时，已经来不及了，除了孩子被拿掉以外，她也将离开这个世界。

    「你就这么肯定你撑不了多久了吗？」我倒着水，问。

    「我明白自己已经不行了，可能再过几天就离开了吧。」

    「再过五天就是运动会了，你……」

    她打断我的话，露出苦涩的笑容，「小筠，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愣住，「怎么会……」

    「没事的，我看开了，我父母也是。」透过窗户眺望着远方，她那明白一切的表情是那么的令我感到心痛，「我决定好了，在我死后，身上可以用的器官将全数捐出去，给需要的人。」

    「是个……很伟大的决定。」我低下头，小声道。

    「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吗？」小璃倏地问我。

    我马上点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开心的话。」

    「我想在死前，再见到班上全部的同学一面。」

    我看着那充满期待的小脸，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至少，请让我在她离开我身边之前，替她完成她的心愿吧。

 第七章：生离死别（4）

    自从上次在医院见到小璃之后，我每天放学练完拔河和大队接力都会请沉睿载我去看她。她的脸一天比一天还要苍白，但每次我去时，她都躺在病床上，展露着笑容迎接我，使我觉得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很想要为小璃做些什么的我，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生命一点一点的逝去。

    我坐在操场中央里的草皮上，看着大家不断从我的面前跑去。现在已经放学了，大家在练大队接力，而且很难得的，今天全班的人全留了下来，因为明天就是运动会了。

    「你每天跑医院，家里那个都不会怎样吗？」金竣凯坐在我旁边，陪着我一起休息。

    家里那个？

    我微皱起眉，「家里那个是谁啊？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金竣凯翻了个大白眼，「你家还有谁，你不是已经赖在他家住快两个月了吗？」

    哦——原来是沉睿啊！

    「我哪有赖在他家，他很开心我能住在那个家好吗？」我有些不满的道。

    「唉，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碍于你还是个学生没办法把你吃掉，嘖嘖，真是可怜啊。」金竣凯笑嘻嘻的说。

    「喂！你是欠打吗？」我举起手，作势要打人。

    真是的……这傢伙才正常没几天而已又开始耍白目了。

    「好啦，不闹你了，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沉睿不会怎样吗？你这样每天往医院跑。」金竣凯笑着抓住我举起来的手，把我的手放下来。

    「不会怎样的，他反而觉得我这样很好，至少可以多留一些有关小璃的回忆。」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

    「这样啊……对了，运动会过一个礼拜后就是毕旅了，编舞编好了吗？」

    我扯了扯嘴角，「你们这些男生就只会出一张嘴而已，不会自己动手编吗？」

    「不会吧，营火晚会那天我们没有舞可以跳了？」金竣凯讶异的道。

    我「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没有啦，我们就跳运队会舞蹈比赛的那个舞就好了，毕竟那个舞完全都是欣仪自己亲手编的。」

    「害我吓了一跳。」金竣凯顿了顿，又说：「那你有钱去毕旅吗？」

    我点头，「沉睿说先帮我出，等到我以后有钱再还给他。」

    「是吗，这样就好。」金竣凯露出笑容。

    我也笑了出来，轻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欸，你说王艺璃希望在死前能够见到全班同学一面吗？」金竣凯看着我，倏地问道。

    「嗯。」我点头，「我已经答应她了。」

    金竣凯低头思索了一下，最后抬头对我扬起一抹灿笑，说：「……不然，今天大家一起去看她吧？」

    我惊呼：「誒——可是明天就是运动会了，你确定大家会想去吗？」

    大家都累那么久了，今天应该会想休息吧？

    「你觉得呢？」金竣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站起身，向在操场上的人大喊：「欸！一班的，走了，去探病！」

    全班的人都转头看金竣凯，之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异口同声的回答：「好！」

    我看着大家，露出开心的笑容，站起身大喊：「东西收拾好之后就走吧，小璃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啊，小璃一定会很开心，毕竟见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老同学呀。

    「你们要去哪里？」倏地，有道声音传来。

    回过头，我看见了沉睿站在我的后方。

    我开口：「去看小璃……呃，有什么问题吗？」

    沉睿看着我，说：「过来一下。」

    我愣住，手指指着自己，「啊？我、我吗？」

    「怀疑？」沉睿轻挑眉。

    「欸，我觉得你过去会比较好，那傢伙脸色怪怪的。」金竣凯小声地在我耳边说。

    脸色？

    怪怪的？

    我仔细看了一下沉睿的脸，的确，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我走到沉睿的身旁，「怎么了吗？你的脸色怎么感觉好像怪怪的？」

    看着我，沉睿迟疑了数几秒，「那个……王艺璃好像……」

    小璃？

    「老师，小璃怎么了？」我抓住沉睿的手臂，慌张起来。

    沉睿低下头，眼神逐渐暗淡了起来，「王艺璃的母亲说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要我跟你说一下，王艺璃她……」顿了瞬，他才又说：「她……发出病危通知了，你必须赶快去医院，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放下放在沉睿手臂上的手，我呆楞了数几秒，马上推开所有人衝了出去。

    「雅筠、雅筠！」金竣凯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我没有理会金竣凯，用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医院。

    搭电梯上楼，我一到小璃的病房外就看见了小璃的妈妈摀着脸哭泣着。

    「阿姨……」

    抬起头，阿姨露出苦涩的笑容，「雅筠，赶快进去，小璃已经不行了，是她不断坚持要等你和大家来，医生才没——」

    「我知道了。」

    打开门，我看见小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走近小璃身旁，握住了她的手，这时大家都赶到了医院。

    「小璃……」

    张开眼，小璃吃力的撑起身子，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你们……都来了……」喘着气，她又说：「抱歉，明天……我不能陪你们一起拿下冠军了，所以……请你们，带着我的份一起努力下去。」

    「别说了……」我颤抖着声音。

    每个人都红了眼眶，甚至有几个人，已经低下头擦拭着眼泪。

    缓缓闭上眼，小璃露出淡淡的笑容，唱出了一首她最爱的歌：

    「有一束光那瞬间是什么痛得刺眼

    你的视线是谅解为什么捨不得熄灭我逆着光却看见

    那是泪光那力量我不想再去抵挡

    面对希望逆着光感觉爱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

    （孙燕姿／逆光

    「嗶——」当小璃尾音落下时，仪器发出声响，她的手，也垂了下去。

    ……她是带着笑容离去的。

    这次我没有哭，但我知道，我的心正在淌血。

    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好几种，沉睿选择的是在背后默默的守护；金竣凯选择的是退让，把机会留给了另一个更适合他喜欢的那个人的男人；小璃则是选择把自己的一切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心还是人。

    谢谢你，小璃，谢谢你的这几年来的包容和体谅，即使你已离我而去，但我们永远都是好闺蜜、好朋友。

 第七章：生离死别（5）

    昨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使我到了今天的运动会都没什么劲。

    沉睿知道没有因为小璃的离去而哭泣的我心其实正在淌血，所以昨晚回去时，一本参考书都没有拿给我，还抱着我睡觉。

    开场典礼结束后马上就迎来了拔河比赛。先进行比赛的是国中部的学生，之后才会换到高中部的学生比赛，所以我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一点，让自己别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没事吧，雅筠？」宋欣仪坐在我的旁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扯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给宋欣仪，「还好，只是需要让我沉淀一下心情而已。」

    虽然小璃早已跟我保证过她活不到运动会过后，一定会在运动会前离开，可是，我的心还是难受啊……

    「真的很难受的话要讲出来，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好吗？」宋欣仪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我知道了。」我抬起头，刚好瞄到了有人站在外面似乎要找宋欣仪，于是道：「欣仪，外面好像有人要找你的意思。」

    宋欣仪往外面看了一下，马上展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是我朋友。」

    「那赶快去找她啊，不用管我了。」

    「……好吧，但有事情的话要跟我说喔，我愿意当你的垃圾桶的。」说完，宋欣仪拍拍我的手，就出去找她朋友了。

    我又坐在位子上好一阵子后，倏地，金竣凯拉了张椅子坐在我前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给予安慰，「没事的，我和沉睿都会陪在你身边，陪你走出这个伤痛的。」

    「我知道，毕竟你们都对我很好。」我呼出一口气，「再过个几天我一定可以恢復到以往的模样的，所以别那么担心。」

    「从院长死去以后你就很怕再遇到这种生离死别的瞬间，而且每次遇到时都会哭，可是这次太不寻常了，你一滴泪都没掉不是吗？这样怎能叫我和沉睿不担心……」金竣凯叹口气，站起身、一併把我拉了起来，「走吧，比赛，国中部的结束了。」

    我点头，把跟金竣凯握在一起的手收了回来。

    金竣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苦笑，摸了摸我的头后，往前走。

    我乖乖跟在金竣凯的后头。不是不给他牵，是如果被人看到的话会被误会的……

    走到了操场中央的草皮上，班上同学已经在那里暖身了。

    「你也先做个暖身吧，等下一定会用掉很多力气。」沉睿走到我身旁。

    「好，那你有要留在这里看吗？」我看着沉睿问道。

    沉睿点头。

    我嘴角微微上扬，往班上的地方走去。

    等我做好暖身，不到一会儿，拔河比赛马上开始了。我拉紧绳子，站稳脚步，等到鸣枪一响时，马上使出了全力拉扯绳子。

    无论如何，一定要赢！所以我必须要带着小璃的份一起努力下去！

    一幕幕跟小璃相处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那些回忆都成了我的力量，使我们这里逐渐转为优势。

    经过一番搏斗之后，在第三场时，结束的哨声响起，我们所有人都跌坐在地，喘着大气。

    「比赛结束，一班获得优胜！」

    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们以两胜一败的战绩拿下了冠军。

    但还没来得及感到开心，马上就又迎来了下一项比赛——大队接力。

    大队接力原本是很有把握的一项比赛，但因小璃的那棒替换成别人，没有默契没有足够的速度，使这项比赛变得比以前还要更难取胜了。

    「紧张吗？」金竣凯边帮我拉筋边问我。

    我摇摇头，大腿因拉筋的关係而有些酸酸的，「完全不紧张，因为我本身就有晨跑的习惯。那你呢？紧张吗？」

    金竣凯笑着摇头，「不紧张，当流氓被追惯了，速度自然而然很快，但我有点担心代替王艺璃的那棒，平常没有训练，不知道可不可以。」

    跟我一样在担心这个啊……

    「嘛，虽然很担心，但还是要相信吧，毕竟找不到人选了啊。」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金竣凯不置可否。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因小璃很有爆发力的原因，我们安排她当第一棒，但现在她不在了，速度比以往慢，所以我们在一开始就落后了。

    见我们的队伍越来越落后，我越发紧张起来。

    该怎么办……这样子到我这一棒也不见得可以追回来的啊。

    察觉到我的不安，宋欣仪握住了我的手，说：「雅筠，不要紧张，你想想，在这个操场上，除了我们班的以外，几乎是每个人都不看好我们，他们越是看不起，我们越是要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惹的不是吗？」

    听到宋欣仪的话之后，我原本不安的心情马上消失了。

    轮到我时，一句一句充满恶意的语言不断在我的头脑里重复播放着，就像在提醒我，那些人是多么的过分。

    是啊，我们要证明给他们看，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那么好惹的！

    接过棒子，我犹如脱韁野马般衝了出去。追过了好几个人，我看见金竣凯脸上嘴角带着笑意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棒子。

    金竣凯快速的衝刺着，从原本的第五名变成了第一名。

    「现在领先的是一班，一百公尺……五十公尺——一班获得了第一名！」

    金竣凯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顺利衝过了终点，替我们拿下了胜利。

    全班的人欢呼着，互相抱住了彼此，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然而我，却笑不出来……

    运动会圆满结束后的一个礼拜，大家除了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还期待着毕旅的到来。

    我的情绪一天比一天还要来得不稳，会对沉睿发脾气耍任性，原以为他会生气，但他却连一句话都没说，接受了我的无理。

    到了毕旅前一天的晚上，我被沉睿逼坐在沙发上，陪他看电视。

    「我想要读书……」我小声的咕噥着。

    沉睿冷瞟我一眼，「不用读，你给我乖乖看电视。」

    ……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感觉。

    沉默了许久，沉睿倏地让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这样除了你难受以外，我看着也难受。」

    这句话冷不防地打进了我的心中。沉睿他，看出来了……

    他明白我悲痛的心情，却强忍着泪水不想让人看见脆弱的那一面的我。

    眼眶积满了泪水，我任凭它流了下来掉落在沉睿的裤子上，摀着嘴，我痛哭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听着我的哭泣声，沉睿抚摸着我的背。

    请容许我哭这一次吧……

    等到明天张开眼，那个沉浸在悲痛中的我会不在，取代而之的是另一个全新的我，会笑会跟同学玩闹，不会再对沉睿乱发脾气了。

    那一晚，我向沉睿诉说了很多内心的话，他都很有耐心的听着，等到我哭累了，又把我抱回房间睡觉。

    谢谢你沉睿，在我难过的时候陪伴在我身旁。

    我闻着沉睿身上的味道，进入了梦乡……

 最终章：

    我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看着沉睿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子。

    昨天哭得太起劲，导致很晚睡，结果早上赖了好几十分鐘的床，到最后是沉睿又哄又打才把我叫起来的。

    「沉睿，肚子饿……」我趴在桌子上哀嚎。

    冷瞟我一眼，沉睿把装有牛奶的杯子递给我，「你住在这里根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什么事都没做，」叹口气，他又说：「乖，先喝一点牛奶，早餐就快好了。」

    我开心地拿起杯子轻啜一口，牛奶的香味和甜味在我嘴巴蔓延开来，「我才没有蹭吃蹭喝、什么事都没做，我有帮忙打扫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无奈的笑了出来，沉睿将两个装有早餐的盘子放到桌上，接着在我对面坐下来，「吃一吃你就赶快去学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好了。」

    我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培根蛋饼放入口中之后，迟疑了几秒，「那个……昨天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话。」

    沉睿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应该的，毕竟看你憋成这样我很不忍心，更何况你都没笑容，每次回到这个家时，我都觉得很奇怪，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

    我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这次的毕旅好好玩吧，我知道你国中的毕旅没有去。」捏了捏我的脸颊，沉睿拿起筷子吃早餐。

    国三的毕旅因我没有钱，还遇到了那种事，所以我并没有去。想到这次能去毕旅，使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快速的把早餐吃完，我站起身，「我吃饱了，那我去学校囉。」

    「路上小心——对了，楼下应该会有一个人在等你，你跟他一起去学校吧，这样在去的路上也不会太无聊。」沉睿边说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有一个人在等我？

    带着疑惑出了门，我一到楼下看到是谁后，忍不住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金竣凯抬眸看我，露出洁白的牙齿，「沉睿大半夜打给我，要我早上跟你一起去学校，你知道他让我答应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要帮我载行李到学校——这是件多棒的事啊！所以我就答应了。」金竣凯手搭上我的肩，「走啦，话说沉睿告诉我你昨天哭得很伤心，有没有好点了？」

    「有，好很多了。」我点头。

    痛快的哭一次后，整个人变得舒爽很多。

    「那就好，我很怕你走不出来呢。」

    我笑出声，打了一下金竣凯的肩膀，「哪有那么夸张啦！」

    「就是有好不好……」

    我和金竣凯就这样不断的打闹、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刚到集合场，沉睿已经在那里了。也是啦，他开车，而且还开另一条比较快到学校的路，当然会比我们早到。

    小夫一看到我和金竣凯并肩走在一起，马上呆楞住，「我的老天啊，你们两个一起来学校，该不会……」

    我抬手阻止小夫继续说下去，「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只是路上遇到，所以一起来而已。」

    「……唉，也对啦，老大怎么追都追不到你，一定是巧遇没错。」小夫点点头。

    金竣凯朝小夫狠瞪一眼，「欠揍吗你？」

    我看见沉睿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但也就那一秒而已，毕竟他马上恢復以往淡漠的神情。

    蹲在地上，全部的人听着导游在前面劈哩啪啦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和三天两夜的行程后，便往游览车的所在地移动。

    「等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坐？」金竣凯边走边问我。

    我开口正要回答「好」时，沉睿却先帮我回答了——

    「抱歉，我跟她已经说好了，我们要一起坐，所以你自己一个人坐吧。」沉睿看着金竣凯的眼神充满挑衅。

    我瞪大双眼，「我没有说——」

    「对吧，张雅筠？」沉睿打断我的话，笑得令人头皮发麻。

    我哈哈傻笑了两声，「对、对啊，我和老师已经说好了要一起坐，因为这样他有什么事要跟我讲也比较方便。」

    骗谁啊，要不是因为沉睿的那一笑，我一定会答应金竣凯的。

    「你们两个……」金竣凯扯了扯嘴角，「想要腻在一起也不是这样的吧？」

    「我觉得这样很好很棒，请问你有意见，猴子大王？」沉睿还特意加重「猴子大王」这四个字的语气。

    金竣凯慌张起来，「不要在学校叫我猴子大王！」

    我摇摇头，不想理会那两个大男人的争吵。

    等前面一个同学走上去后，我踩上游览车的阶梯，却一个不稳，往后方倒去——

    「啊——」我发出叫声，因惊吓而双手摀住脸。

    原以为会摔个狗吃屎，没想到却有人接住我，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沉稳的嗓音：「你是笨蛋吗？不知道这样摔下去一定会脑震盪？如果我没在你后面的话该怎么办？」沉睿边说边把我扶稳，眉头深锁着。

    我有些委屈的说：「对不起……我会多注意的。」

    妈呀，还有别班的同学看到这一幕，真的有够丢人的！

    我上了车，马上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过几秒而已，沉睿就在我旁边坐下，而金竣凯则是坐在我的后面，他旁边坐了小夫。

    在去北部的路上，车上很嗨，有好几个人拿着麦克风在唱卡拉ok，有一些则是闭目养神。

    一路上我都不跟沉睿交谈，只是自顾自地低头看他买给我的小说。

    明明没有怎样，我却觉得心里不舒服……

    没踩稳又不是我故意的……

    倏地，沉睿撇过头，低声道：「……我刚刚不是在骂你，是在担心你。」

    我有些讶异的抬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我的内心有点小雀跃，却没有表现出来，「没有，是我不对，自己胡思乱想。」

    「那……我们和好了，对吧？」沉睿带着期待的眼神移向我。

    我开心的展露笑容，点头。

    「欸欸，老师，我们家老大说他毕业后要去国外，所以他想问一下，金发辣妹该怎么样才能把到啊？」倏地，小夫探头问沉睿。

 最终章：（2）

    金、金发辣妹怎么把？

    我转头将视线移向金竣凯，没想到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沉睿，但整张脸却全染上了緋红。

    明明就很害羞还要小夫帮自己问这种问题，金竣凯头脑真的没问题吗……

    「你觉得呢？」沉睿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你敢跟我说你都没交过金发辣妹我就把你给醃了。」金竣凯红着脸道。

    醃、醃了？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不过我想沉睿一定有交过金发辣妹的啊，毕竟我依稀记得他有跟我说过，而且……而且好像还抱过人家了……

    「居然说要把我醃了，你讲话真的没在客气的，好歹我也是带你快一个学期的老师，尊重一下行吗？」无奈的摇摇头，沉睿又说：「怎么可能没交过，我到美国不到一年就交一个了。」

    「不到一年？」我瞪大眼睛，有些惊讶，「怎么那么快？你一定很红齁，行情很好对不对？」

    沉睿的唇凑近我耳旁，咬牙切齿：「张君雅！你、当、我、是、牛、郎、吗？还很红耶。」

    我吐舌，觉得抱歉，「对不起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原来你这种型的在美国很受欢迎。」

    我以为沉睿是去美国过了一、两年才交到女朋友的，没想到才去不到一年就交了啊！

    「喂！你们不要顾着聊天好不好，要回答我的问题啊，金发辣妹到底怎么追？」金竣凯拍了一下沉睿的肩膀。

    其实我也很好奇耶，说不定知道怎么追以后，我也可以去认识金发帅哥。

    沉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正当我想问他怎么了，他倏地向刚刚一样将唇凑近了我的耳旁，说：「你只需要我就够了，不用再去找金发帅哥。」

    我的脸刷的一下秒变红。用手轻拍了一下沉睿的大腿，我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才没有想想想要去找、找金发帅哥呢……」

    「骗人，明明刚刚就在想好不好。」沉睿笑出声。

    「我没有！」

    小夫看着我和沉睿亲密的样子，傻了眼，「你们……」

    沉睿一听到小夫起疑心的声音，马上开口：「金竣凯，谈恋爱这种东西根本不是靠办法，是靠你们的心。有缘、还彼此相爱，自然而然就会在一起，但没有缘的注定就是没有缘，就算你在怎么硬撑也没用，因为你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了，这时候就该选择放手，让彼此去找下一个幸福，这样懂了吗？」他叹口气，又说：「不懂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自己亲自去交交看就会懂了。」

    有缘、还彼此相爱，自然而然就会在一起……那我和沉睿算是有缘的吗？

    「什么东西啊，讲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金竣凯一脸不解。

    沉睿不知从哪来变出一隻香蕉，丢给了金竣凯，「不懂没关係，我刚刚说了，你以后自己去交交看就知道了。乖，猴子大王，吃香蕉。」

    小夫一听到「猴子大王」马上爆笑出声，「老大，原来你绰号不是『胖虎』是『猴子大王』啊！」

    「沉睿！」金竣凯怒吼。

    我掩嘴偷笑了起来，对于沉睿做出不像他风格的幼稚举动不予置评。

    原本还打开着的小说不知何时被我闔上，我开心的跟大家一起嬉戏玩闹，甚至还拍了些自拍照——这一趟旅程，充满着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没体会过的欢乐。

    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之后，我们到了北部。

    因为第一天其实是只有晚上才会有行程，不过那个行程是随个人意愿，如果你不想去，那也可以待在饭店里就好了——这让我觉得很好，因为晚上就只是去逛夜市而已，我不喜欢人挤人，所以我已打定好了，晚上要睡觉不要出去。

    在晚上的到来之前，我们都必须待在饭店里休息，不能乱跑，但可以去别人的房间玩牌啊还是干什么的，只是男女不能互相去就对了。

    我和宋欣仪到了房间放下行李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跳上床。

    「啊——好累喔，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耶！」宋欣仪将头埋在枕头里哀嚎。

    「真的。」我叹口气，又说：「话说，幸好我们这组比较特别，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宋欣仪认同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之后我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发呆。过没多久，睡意渐渐袭来，我抵不过，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睡到正熟时，倏地，我感觉到了有人不断摇晃我的肩膀，还一直呼唤我的名字，我缓缓睁开眼，宋欣仪蹲在我面前，表情有些无奈。

    「雅筠，你有要去夜市吗？」宋欣仪问我。

    我摇摇头，又再次闭上眼，「我没有要去……你自己去就好了……」

    「你生病了吗？不然怎么一直睡觉呢？」宋欣仪担心皱起眉，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又摇头，声音很轻，「我只是很累、很想睡觉而已，不要担心……」

    「好吧，那我去了喔，你好好休息。」说完，宋欣仪就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我梦到了小时候的我和十八岁的沉睿相处时的模样，之后又变成长大的我和已经二十八岁的沉睿在现在这个家的一点一滴。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真的以为我找不到那个小时后的哥哥，没想到长大后，他自己出现在我身边，还默默保护了我。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早上了。我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发现离集合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

    我赶紧摇醒宋欣仪，原本还想赖床的她，一听到只剩下一个小时马上跳了起来。

    把东西整理好后，我和宋欣仪下楼到大厅，大家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剩下几隻小猫还没到而已。

    「张雅筠，你真的有够会睡的，从昨天中午睡到刚刚，而且居然还在打哈欠。」金竣凯指着正在打哈欠的我。

    我不爽的瞪了他一眼，「不要吵！」

    察觉到我的起床气，金竣凯也不闹我，跑去找别人了。

    点完名，我们坐上游览车。我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晃啊晃的我索性就把头靠在了沉睿的肩膀上，闭上眼，准备陷入昏迷。

 最终章：（3）

    我很明显感受到沉睿的身子一僵，随之响起的是他带点疑惑的声音：「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什么的，不然怎么一直在睡觉呢？」

    「没有生病，就是很想睡觉……」我侨好一个舒适的位置后，马上又要进入梦乡。

    我想，我会那么想要睡觉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前一个礼拜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做恶梦的关係。虽然沉睿都抱着我睡觉，但那几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算他抱着我我也无法感觉到像平常的那种安全感。

    沉睿似乎发现了我会嗜睡的原因，皱着眉头说：「前一个礼拜睡不好吗？」

    「嗯……」我发出低喃。

    叹口气，沉睿柔声道：「那就睡吧，今天的行程你如果可以的话再参与就好了，补眠比较重要。」

    因为沉睿那句的最后六个字，我马上就去找周公下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过来时，早已过了中午，而第二天的行程就只剩下要去游乐园这个行程了。

    「我有睡那么久吗？」我揉着双眼，小声问沉睿。

    沉睿点头，「你从上车睡到现在，至少过了四五个小时。」

    我倏地想到那些我没参与到的行程。不会吧，难道都没有人怀疑我为什么睡成这样而且都不用下车的吗？

    沉睿察觉到我的不解，解释：「我骗大家你身体不舒服，但不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只要让你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怎么会有人信这个……」我扶额，「对了，那你呢？该不会没下车吧？」

    「嗯，我以老师的身份留下来照顾你了。」沉睿轻笑出声，「嘛，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我觉得大家好像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连我的谎话都没听出来。」

    我看着正在嗨的大家，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说相信别人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太相信，因为有可能会被骗啊！

    我醒来后不到一会儿就到了游乐园。

    因为今天是住游乐园里面的饭店所以我们先把行李拿去房间放后才前往集合地。

    拍完团体照之后，马上就变成了小组行动。宋欣仪兴奋地拉住我，像个小孩子一样指东指西，「雅筠！我们要先去玩哪个呢？云霄飞车还是旋转咖啡杯？」

    ……都是些刺激的游乐设施。

    我面有难色，「那个……我比较没办法玩刺激的游乐设施耶，抱歉。」

    「那怎么办啊？」宋欣仪露出失落的表情。

    「导游不是说也可以自己去玩，那我们就约在这个地方，集合时间是五点，那我们四点半在这里会和好吗？」我赶紧道出先前导游说过的话。

    难得一次的旅游，我可不想破坏宋欣仪的好心情，更何况导游也说了可以自己去游玩只要注意安全和时间就好了。

    我觉得导游会让我们这么自由，应该是因为认为我们可以管理好自己……吧？

    「好吧，我们就约在这里。」宋欣仪向我挥手，「那我去玩囉，雅筠你也快去玩，早上的动物园你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什么都没看到，那就把握现在的游乐园尽情玩乐吧！」说完，她就跑去云霄飞车那里排队了。

    我从主题餐厅里买了一杯咖啡后，就坐在外头的椅子上滑着手机。

    游乐设施几乎都大排长龙，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要玩的心情，也很懒得排。

    「我说你，根本不是身体不舒服对不对？」金竣凯倏地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鸡排。

    我点头，「我前一个礼拜睡不好，现在心情轻松就想要补眠。」

    「那现在好点了为什么不去玩？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好像认为毕旅很无趣一样，况且你有很多行程都没参与到不是吗？」金竣凯边咀嚼鸡排边说。

    我放下手机，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我没有觉得毕旅很无趣，反而觉得很有趣，毕竟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跟班上同学一起出来玩过，还有，游乐设施每个几乎都有人排，我很懒得排啊。」

    「沉睿邀你去玩你要不要排？」

    「当然要啊，沉睿耶！我怎么可能拒绝。」我很理所当然的道。

    「那我呢？」

    「我会考虑一下。」

    金竣凯冷哼一声，「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马上就答应了，我这个青梅竹马兼好朋友完全没机会，只有考虑而已。」

    「这是当然的，难不成她会选你这个好朋友吗？」沉睿倏地坐在我身旁，看着金竣凯说。

    金竣凯的眼睛在我和沉睿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会儿后，他不爽的撇过头，啃起鸡排。

    沉睿将视线移向我，「走，我们去坐摩天轮。」

    「啊？喔……好呀！」我点点头，答应了沉睿。

    沉睿站起身，牵起我的手把我拉起来，「走吧。」

    「欸欸欸！你们真的要自己去谈恋爱把我丢在这里？」金竣凯慌张地叫住我们。

    沉睿转头，回以金竣凯一个灿笑，「是，我们要去谈恋爱，所以我非常希望你不要跟来当电灯泡。」说完，他就牵着我离开了。

    排着队，我有些疑惑的看向沉睿，问：「为什么突然要我跟你一起坐摩天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

    我微歪头，有些不解沉睿的意思。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轮到了我们。

    「哇！好凉！」当工作人员把门锁住之后，我马上发出惊叹。

    包厢里有空调，跟外面炙热的天气完全不一样，非常的凉快。

    沉睿笑而不语，眼眸望着外面不断变渺小的景物。

    看着沉睿的笑脸，我脑袋里倏地闪过了很久以前院长跟我说过的传说——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的情侣，将会永远在一起。

    ……不会吧，沉睿带我来坐摩天轮是因为这个吗？可是像他这种只会撩的男人有听过传说吗？不过就算他听过，也绝对不会信的吧！

    「张君雅。」沉睿轻声唤我。

    本来还在思考事情的我，听到沉睿的声音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沉睿的脸倏地往我靠近，让我和他的脸只剩下三公分的距离，只要轻轻一动，嘴唇就会碰在一起。

    沉睿温柔的眼眸直视着我，「……我喜欢你。」当他一说完，我的腰上和背上多了一隻手，而唇上有柔软的唇覆盖在上面——这时的摩天轮，刚好停在了最高点。

 最终章：（4）

    我呆楞住，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第一次体会到跟喜欢的人接吻，而且还是在当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这种感觉感觉真的很新奇，但很开心。

    沉睿的唇离开我，一隻手指轻压在我的嘴唇上，「……你知道摩天轮的传说吗？」

    我点头，脸很不争气的红了，「情侣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如果接吻的话将会永远在一起……我以为你就算知道这个传说也不会信的。」

    毕竟沉睿这种看起来很成熟的男人，通常不是都会觉得这是骗小孩的吗？

    「我跟别人比较不一样，相信这个传说。」沉睿揉了揉我的瀏海，「其实那次在学校看到金竣凯要吻你的时候，我很生气，认为你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亲而已……你不会因为今天这个吻就讨厌我吧？」

    我马上摇头，「不会讨厌你，我只会喜欢你而已……」

    嘴角微微上扬的沉睿，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从包厢开始下降到回到我前面坐的位置，他始终都是笑着的，心情好到一个不行。

    「你们坐个摩天轮怎么可以坐——雅筠，你的脸红着这样是怎样，还有你干嘛笑得那么痴汉……」金竣凯碎念着，一看到我红得像颗苹果的脸蛋，和笑得灿烂的沉睿，瞪大双眼，惊讶的张大嘴巴，「不会吧……沉睿，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是把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做完而已，有意见？」沉睿轻挑眉，眼里带着挑衅。

    金竣凯怒视沉睿，「喂！我好歹也算她闺蜜等级的好朋友耶，关心一下你们到几垒也不行吗？」

    「你的垒怎么分的？」

    「一垒牵手、二垒接吻、三垒开车上路、本垒有小孩。」

    沉睿「哦」了一声，「我们也才刚上二垒而已。」说完，他向我挥手，「我有东西要用，你自己去玩吧，记得注意安全，尤其是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

    我举起手也向沉睿挥了挥，「好，你赶快去忙，不用管我了。」

    等沉睿走远后，金竣凯便开啟了碎念模式。

    「那傢伙会不会太过了一点，连我这个闺蜜等级的好朋友都没放在眼里！」

    「他居然在摩天轮给你亲下去了，告诉我！他是怎么做的？」

    我听着金竣凯的碎念，偶尔回过神就会随便应个几句。

    想起沉睿刚刚柔软的唇覆盖在我的唇上的触感，和他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压在我唇上的感觉——我的心猛地一跳，原本退去的燥热又再次升了上来。

    啊啊啊！怎么办，我好像被那些动作迷惑了！

    「张、雅、筠！不要给我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金竣凯不断晃着我的肩膀。

    我被晃到头开始晕了起来，「知、知道了，我不想就是了嘛。」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我和宋欣仪要会合的时间。

    「雅筠，抱歉，我迟到了！」我看见宋欣仪满头大汗的向我跑来。

    我拿出卫生纸给宋欣仪，「没事，我也才刚到不久。」

    宋欣仪接过卫生纸，我和她边走边聊天前往集合点。

    到了集合点之后，过了一会儿，全部的人就到齐了，我们便前往要吃晚餐的餐厅。

    「给你，多吃点，太瘦了。」宋欣仪笑着帮我夹了一些菜。

    「谢谢，你也多吃点啊，明天可是要跳舞呢。」我也夹了一些肉给她。

    吃完饭后，我们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我让宋欣仪先去洗澡，自己则是拿出了小说出来看。

    「雅筠，我洗好了，你赶快去洗吧。」宋欣仪擦拭着湿漉的头发。

    「好，我等下去洗。」我没抬头，专注在看小说这件事上。

    等我看到一定的进度后，时间早已过了十一点，宋欣仪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小心翼翼地拿出衣服，我躡手躡脚的往浴室方向走去，儘量不去吵到宋欣仪。

    洗好澡，我跳上床，手机倏地震动了一下。我打开讯息，看到是沉睿传的。

    总是让人改观的傢伙：「睡了？」

    张君雅：「还没，正要睡……怎么了吗？」

    总是让人改观的傢伙：「……没有，只是想你了。」

    我心里甜滋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张君雅：「我也想你。」

    沉睿传了一张爱心的贴图给我。

    总是让人改观的傢伙：「早点睡。」

    张君雅：「好窝。」

    放下手机，我闭上双眼，依旧带着笑容。

    隔天一早起床，我们马上前往了营火晚会的场地。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就是练舞，没办法，都过了一两个礼拜大家几乎都忘记动作了。

    像一开始一样一步一步来，中途吃个饭，之后又开始练习，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营火晚会也正式开始。

    每人都拿到了两隻萤光棒，听说是拿来当棒子挥的。

    营火晚会在点燃火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出了尖叫声，手中的萤光棒不断的在摆动。

    我左右两旁分别坐了沉睿和金竣凯，沉睿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就连我们跳舞也是一样，而金竣凯则是开心到一个极点……嘖嘖，这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画风啊！

    「你不开心吗？」看着沉睿的脸，我问道。

    瞟了我一眼，沉睿语气淡淡的，「没有，只是对这个活动没有什么感觉。」

    也是啦，毕竟沉睿是比较适合去图书馆看书的那种。

    晚会到尾声时，大家拿到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说是要写下现在最想要的礼物。

    看到大家都毫不犹豫写了出来，我低头看着依旧空白的纸张，忍不住叹口气。不知道要写什么啊，毕竟我想要的几乎都有了……

    倏地，天空发出了一声巨响，美丽动人的烟火在黑暗的画布上画上了一点一点的彩色。

    我着迷的看着那些盛开之后又消失的烟火，脑袋里竟然想到了要写什么东西了。

    提起笔，我在纸上写下了「爱人」和「家人」以后，把纸摺了起来，露出高兴的笑容。

    虽然这两项以后就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但我还是想写这两个。

    这趟充满回忆的毕业旅行，就在大家的惊叹和绚丽的烟火下结束了——

    然而在这结束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指考。

    ＊

 最终章：（5）

    今天是指考的日子。

    我早早就起床做了准备，把该带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沉睿刚好也起床了。

    「你等一会儿，我用个早餐让你在车上吃。」沉睿眨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开冰箱查看食材。

    我因为即将要考试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欸，我会不会考不好，没有上第一志愿啊？」

    「别乱讲话，你都努力好几个月了，全部的科目成绩都是直直上升不是吗？所以不要担心，你可以的。」沉睿开火，准备煎东西。

    也是，自从毕业旅行回来后全班都展开了魔鬼补习。尤其是我，被沉睿狠狠地每天逼看一大堆的英文讲义，做一大堆习题，手机还被没收，这痛苦的日子持续到了昨天——整整快两个月的时间。

    指考完过不到一个礼拜马上就是毕业典礼……离开学校的日子。

    「给，早餐。」

    在我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时，沉睿已经把早餐煮好了。

    我接过早餐，到了声谢。

    沉睿把碗洗好后，披上了外套，拿着车钥匙领着我下楼。

    走到停车场时，倏地爷爷朝我们这里走来，手上依旧像平常一样抱着嚕嚕咪。「雅筠，考试加油啊，现在是要让沉睿载你去吗？」爷爷慈善的眼睛因笑而弯成了月牙。

    爷爷是数一数二知道我和沉睿关係的人。他非常支持我和沉睿在一起，也是他鼓励我如果真的喜欢沉睿的话那就不要放开这一次的机会，要好好把握。

    「对啊，要去考试，趁时间还早赶快去，不然有可能会塞车。」我骚了骚嚕嚕咪的头，「好可爱呀！」

    我的头冷不防地被沉睿巴了一下，「你怎么从来都没有称讚过『我们』的女儿呢？」

    我给了沉睿一个白眼，「我考完回去称讚mimi酱就是了嘛。」

    「话说你们两个……」爷爷的眼睛来回扫视了一下我和沉睿的脸，「俊男美女没错，可是身高差的是不是有点多？」

    身高差的有点多……我的致命点……

    「没办法，这傢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矮子，身高只有153而已。」沉睿掩嘴偷笑，发动车子要我坐上去。

    「爷爷！你看他啦！笑我是矮子！」我佯装生气。

    我和沉睿的身高整整差了快三十公分，每次我看他时，头都要抬很高，很酸。

    「这样很可爱啊，你走在他旁边就会显得你很娇小。」爷爷拍拍我的肩为我加油打气之后就离开了。

    坐在车上一阵子后，我忍不住大喊：「你长那么高是要做什么？」

    沉睿笑出声，「明明就是你长太矮好吗？居然只有『153』而已。」

    「不要给我刻意强调153！」

    虽然在路上还是有塞一点小车，但我们还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到指考会场了。

    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我紧张的看着那颇高的建筑物，嚥了口口水，「沉、沉睿，我我我紧张……」

    「要我帮你吗？」沉睿问我。

    我将视线移向沉睿，微歪头，「你要怎么帮我？」

    沉睿笑而不语，在我的嘴巴上轻啄了一口。「我的办法是这个，给你一个吻。」他揉了揉我的瀏海。

    我红着脸小声道：「那……明天也可以吗？」

    「什么东西？」

    「就是……」我犹豫了几秒后，才开口：「帮我消除紧张的办法。」

    先是愣住，接着沉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他摸了摸我的头，要我赶快下车。

    下了车后，还有一段时间，我便坐在阶梯上读着今天要考的科目的参考书。

    在要进去考场，我把书收进包里时，我正好看到了一本小小、毫不起眼的笔记本。

    ……那是当初我住院，小璃替我整理出来的重点。

    拿起笔记本打开，端正小巧的字体映入我的眼帘——那是只属于小璃的字。

    我抚摸着纸上面的痕跡，展露笑容，抬头眺望天空。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一定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了吧？

    把笔记本放回包里后，我站起身，往里头走去。当考试卷发下来时，我专注的看着，确认答案后马上写下了答案。

    一整天下来都非常顺利，虽然还是有几题不会写，但基本上今天算是安全过关了。走出考场，我就看见沉睿已经站在外面滑着手机身体靠着车在等我了。

    我走到他身旁，「有等很久了吗？」

    将手机收起来，沉睿摇摇头，「没有，我也才刚到而已，考试顺利吗？」

    「超顺利的！我想明天一定没问题！」我露出开心的笑容，颇有自信。

    「那就好，走吧，等你明天考完之后我带你去吃好料。」宠溺的捏了捏我的脸颊，沉睿打开车门要我上去。

    隔天很快就到了。

    像昨天一样用着平常心和专注力写着考试卷的我，当全部的试都考完时，有一度差点流下了眼泪。一踏出来考场，阳光照射到了我的身上，使我忍不住瞇起了双眼。

    ……终于，考完了。肩膀上沉重的感觉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的我感觉好得不得了，对于这次的结果也很有把握——这都是沉睿帮我的，如果他没有恶补我的英文和加强我其它科目的话，我一定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那么轻松愉快。

    「指考战士荣耀归回了。」沉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手还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低下头，却掩饰不住微微勾起的嘴角，「什么荣耀归回，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东西？」

    沉睿点头，「带你去吃大餐，想吃什么？」

    「我想要吃肉！」我撒娇的道。

    「好。」

    沉睿去吃了烧烤后，还带我去了海边玩。

    回到家，我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呼出一口气。

    沉睿拍了拍我的屁股，「喂！很脏，给我去洗澡。」

    「很累……」我将头埋进枕头。

    我听见了低低的笑声，沉睿倏地在我耳边说：「你在不给我自己去洗澡的话……就换我帮你洗，要不要？」

 最终章：（6）

    我猛地抬头，便看见沉睿笑脸盈盈的正盯着我看。「我、我……」我视线不知道要往哪里移，只能让眼眸不断乱转。

    「我什么呢？嗯？」抚摸着我的脸颊，沉睿漫不经心的说，「张君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自己洗就好了，不、不用你帮我……」我离沉睿稍微远一点以后，马上去他的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衝去浴室洗澡。

    我喘着气，因为沉睿刚刚的动作而害羞不已。

    这傢伙……自从毕业旅行回来每天都一起睡在同一间房间之后，越来越流氓、也越来越会撩人了……

    我摇摇头，决定别再想沉睿的事情，绑起头发准备洗澡。

    洗完澡后，我扑向了大床，躺在沉睿的旁边，伸手环住他的腰，「欸，你在看什么啊？最近很常看你在用手机呢。」说完，我探头过去，没想到却被他用一隻手指抵着额头。

    「没有，在看一些文章而已。」收起手机，沉睿伸手把灯关了以后躺了下来回抱住我，「乖，睡觉。」

    我不满的撇起嘴，「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在看一些波霸姐姐？」

    沉睿是不是因为我身材没有很好，所以在看网路上那些波霸姐姐？

    无奈的叹口气，沉睿揉了揉我的脑袋，「不喜欢你现在还会让你躺在这里，还让你的头靠在我的胸上吗？笨蛋，还波霸姐姐……」

    沉睿的声音很柔，柔的像滩水似的，使我耳朵不禁一阵舒麻窜过。

    蹭了蹭他的胸膛，我迷迷糊糊地说：「你喜欢我就好……还有，不能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不能像我的父母一样，把我丢掉。

    「不会的，我说过的，永远在你身边。」

    一成不变的沉稳嗓音，和坚定的语气，使我轻轻地勾起嘴角，幸福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因为指考结束后马上就迎来了毕业典礼，每个班都忙得不可开交。

    把书本回收掉、扫具归还给学校后，我才真正意识到，离离开这间我待了六年的学校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这间学校比较特别，毕业典礼国中部的学生是办在早上，而高中部是办在晚上，所以我们高三的学生就直接被留了下来，等待夜晚的到来。

    「真的要毕业了啊，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会延毕不然就是被退学。」坐在司令台上，金竣凯有些不敢置信。

    我认同的点点头，「真的，要不是因为你这学期乖了一点，不然真的要被退学了。」

    「其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沉睿。」金竣凯抬头，眺望蔚蓝的天空，「他来了以后，这个班变团结了，也愿意奋发向上，这次的指考大家都很有把握，说一定可以考上第一志愿呢。」

    「……你什么时候要离开这里？」我倏地开口问金竣凯。

    「后天早上，干嘛？要来送机？」金竣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样好吗？沉睿不会怎样？」

    「不会的，我邀他一起去送机就行了。」我将视线移向金竣凯，「毕业快乐，我的好朋友。」

    金竣凯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出来，「毕业快乐，我心爱的女孩……」他最后的那句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之后的我们不再交谈，就这样看着一望无际、蔚蓝的天空，静静的等待毕业典礼的到来。

    终于，夜幕降临，在寂静的学校里，唯有一个地方是亮的。毕业典礼很顺利的进行着，不管是来宾致词，或是来自师长的鼓励——当然，沉睿绝对没有上台鼓励我们。

    但当毕业典礼进行到一半时时，原本还在馆里的沉睿却不见了。

    「怎么了？」察觉到我的异常，金竣凯小声问道。

    我皱着眉头，「沉睿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的金竣凯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个白眼，「小姐，你也帮帮忙，他说不定就只是去上个厕所而已，你就担心成这样，真的很怕他离开你是不是？」

    金竣凯一语道中了重点——我真的很怕沉睿离开我。

    我趁大家都没注意时，狠狠掐了一下金竣凯的大腿，「不要吵啦，猴子大王！」

    结果沉睿到了毕业典礼结束后都没有出现，使我顿时开始紧张了起来。

    见我这样，金竣凯拍拍我的背要我别担心，「我们先回教室，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再去找他好不好？」

    我抿紧唇，点头。

    当全班的人都到教室时，我们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礼物，礼物下面放了一张纸和一张照片，而墙上有着用粉笔写下的斗大标题——happygraduation。

    那个英文一看就知道是沉睿写的。

    难不成沉睿中途消失是因为上来教室准备这个惊喜给大家的吗？可是为什么要送大家礼物——我的脑袋里倏地想起了沉睿曾经说过的话——

    『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大学指考，如果你们可以在这段时间认真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愿意在你们毕业前答应送给你们一样自己最想要的礼物。』

    我走进去教室，拿起了桌上的纸和照片。那张纸是毕旅最后一天要大家写上想要什么礼物的那张纸，而照片是在游乐园拍下的团体照——那是沉睿唯一入镜跟我们拍的照片。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礼物盒。礼物本体是一本相册，我翻开来，一张张我的照片出现在眼里，有我趴在书上睡着、躺在地板上跟mimi酱玩乐和坐在钢琴椅上练习钢琴的等照片。

    沉睿是什么时候拍下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翻到最后一页，沉睿在上面写下了两句话，分别是「墙壁、眼睛、膝盖」和「foreverfamily」。我知道foreverfamily的意思，就是永远的家人，但前面那一句是什么？

    金竣凯凑到我身旁，他手上拿着沉睿送他的东西。一看到那两句话，他惊呼：「沉睿那傢伙不错耶，跟你诉说爱意了。」

    「什么意思？」我微歪头。

    金竣凯贼贼的笑了出来，在我耳边说：「——」

 最终章：（7）

    站在校门口，我眼眶泛红，打电话给沉睿。

    「喂？」当电话接通时，沉睿低沉的嗓音传来。

    我哽咽道：「你在那里……」

    听到我的声音，沉睿不由得的慌张了起来，「我在上次带你去的那个山上，等下就回去了，你回家里等我好吗？」

    「不要！」我倔强地说，「你在那里等我，我去找你！」说完，我不等他回话，逕自掛掉电话。

    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我揽了一台计程车，告诉司机要去的地方之后，车子便行驶了起来。

    金竣凯告诉了我沉睿写的那两句里第一句的意思——

    「墙壁、眼睛、膝盖」翻成英文「walleyeknee」意思就是——我爱你。

    连诉说爱意都要搞这种把戏，真符合沉睿呢。

    过了一会儿车子来到了山上，我付了钱后，一下车便看到沉睿站在那时跟我一起看着星星的那个位置。

    走到沉睿身旁，我露出笑容，甜甜的说：「哥哥——你在干嘛？」

    沉睿惊讶地看着我数几秒，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君雅，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老师就好了，千万不要喊哥哥。」

    「我叫你哥哥你还不领情，讨人厌！」我颇不满的撇起嘴，顿了瞬，又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每张纸上都是写物质类的东西，就只有你不同而已。」沉睿轻搂住我的腰，「犹豫了很久，想说既然你想要爱人和家人的话，那就做一本相册给你，告诉你我就是你的爱人兼家人。」

    我小鸟依人的往沉睿的怀里靠，看着一整片的星海，缓缓啟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如果人生的美好永远只是曇花一现，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它别那么快消失？」

    「人生就像一朵花，我们只要尽力替它浇水施肥，让它在绽放的那一刻，能够绽放到最美就好了，在它枯萎凋零时，就静静的让它凋零，毕竟我们都已努力过，也让它绽放过了。」沉睿把我搂紧了些，给予我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

    ……沉睿说的都没有错，我们都已经努力过了，也让它绽放过了，那接下来，就只能让它静静的自己凋零了。

    「我好像还欠你一些话呢。」我转身，正面面向沉睿，还将脚尖垫高，努力伸出手捧住他的脸，「从你告诉我我是你想一起携手度过未来每一天的人时，我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一样的，也想要和你一起携手度过未来每一天。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爱你。」

    顿了顿，我又说：「我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我知道我可以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鼓起勇气来爱一次，所以，不能把我推开喔。」说完，我奋力的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吻。

    沉睿无奈的笑了，伸手把我扳过身，之后从后面抱住了我，头抵在了我的头上，「……傻瓜。」

    我幸福的露出笑容，手叠上了他放在我腰上的双手。

    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好几种，沉睿选择的是在背后默默的守护；金竣凯选择的是退让，把机会留给了另一个更适合他喜欢的那个人的男人；小璃选择的是把自己的一切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心还是人；而我则是选择为了我跟自己心爱的人的未来，鼓起勇气来爱一次。

    无论是哪种爱人的方式，对喜欢的人的那份心意是不会变的……永远。

    来日方长，我和沉睿有的是时间，现在的我们，才正要为我们的谱写下音符，之后串成一篇又一篇美丽动人的旋律——

    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我相信。

    【全文完】

 番外：小时候的约定：等我回来

    「张君雅给我起床！今天是毕旅！」我坐在床边，伸手打了张雅筠的屁股一下。

    真的是有够会睡的。

    「嗯……」发出细微声响后，张雅筠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扯了扯嘴角，走到张雅筠面前，伸手要捏她的脸时，她的睡顏使我想起了十年前我去住孤儿院的那两个礼拜……

    自从父亲自杀离世后，我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把我接过去住的人是阿姨，她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而我也称呼她为「妈妈」。

    不过妈的个性有些古怪，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我要去美国的前两个礼拜把我带来这种地方——孤儿院。

    「妈，我不懂你把我带来这里的用意。」我无奈的看着已经有些老旧的建筑物。

    「去里面跟小朋友一起玩啊，留些回忆什么的，而且……」勾起神秘的笑容，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感觉到了，你在这里可以找到那个愿意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听到妈的话使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孤儿院里的小孩一定都比我小好几岁，怎么可能可以找到那个愿意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叹口气，我摆手，「我知道了，进去住就是了。」

    留了一些话之后妈就走了。我呼出口气，按了电铃。

    过了不久，就有一位已有年纪的妇女笑脸盈盈的跑了过来替我开门，「你好，我是院长，你就是小念的儿子对吧？」

    我点头，「是，我叫李睿，这两个礼拜要承蒙您照顾了。」

    李睿……吗？再过不久这个名字就再也不存在了……

    「太棒了，里面的孩子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赶快进来吧！」院长非常热情的欢迎我。

    院长领着我到房间，我把行李放下后，她递给了我一本东西。「这是什么？」我接过本子，有些疑惑的问。

    看起来有点像……资料本？

    「这是每个孩子的资料，我想这样你能比较快跟他们熟识起来。」院长露出慈祥的笑容，「这里的孩子有些很调皮；有些很乖，但他们的本性都很善良，只不过是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不是父母一开始就拋弃了他们，就是父母两人都离开这个世界了。」

    低下头，我轻翻开了资料本。

    我不能体会他们被父母拋弃的感觉，因为我没有被拋弃，只是在小的时候母亲离开了身边而已。

    每一页都写着这里孩子的资料还有一张他们的全身照——似乎是每一年都会拍一张，因为照片很新。

    我快速的翻着，毕竟这里的孩子都让我觉得没太大的兴趣，只是翻到了最后一页，我呆楞住，照片上的那个女孩使我移不开双眼——她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小巧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小嘴，整体来说，这个女孩长大以后一定不得了，是个美人胚子。

    完了，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女孩而呆楞住的我，是不是有病？

    「啊——这个女孩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喔，她从小时候到现在的成长过程我可是都参与着呢。」一看到照片上的女孩，院长眼角噙着笑意，「不过，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可怜。」

    「什么意思？」第一次，我想要了解一个人。

    「刚出生不到几天而已就被装在纸箱里丢在垃圾桶旁，如果没人愿意救她的话，她早就会死在那里了。」院长伸出已佈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眼里有着心疼，「她的父母很过分，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把一个出生不到一个礼拜的小婴儿丢在垃圾桶旁会有多危险。」

    居然会有这种父母……

    我眼角瞄到女孩的名字——张雅筠。没想到人长得漂亮，名字也颇好听的嘛，

    张雅筠……张君雅……

    一看到她的名字，便让我想起了电视上的那个张君雅小妹妹。

    ……看来，在这两个礼拜里，应该会很有趣。

    我嘴角上扬，闔上了本子，还给院长，「院长，您有要忙什么吗？我可以帮您。」

    「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不然你去和那些孩子玩吧，他们现在正在溜滑梯那边。」院长接过本子。

    我点头，往外头走去。

    一走到游乐场而已，几个孩子便睁着大眼死死盯着我看，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我不理会那些视线，不断寻找那个刚刚看到的女孩的身影……真想见到她本人。

    扫视了好几遍，我却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我皱起眉，心想：太奇怪了，每个小孩都在为什么唯独她不在？

    「哥哥，一起来玩嘛！」倏地，有一个女孩抱住了我。

    我僵直身躯，低头看了一眼女孩，马上就辨认出她的名字——张宥璦。如果是张雅筠抱住我我还可以接受，可是……

    「抱歉，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我边说边拨开张宥璦环住我的腰的手臂。

    「怎么这样……哥哥你不陪小璦玩吗？」张宥璦不死心的又抱住我，撒娇似的往我怀里蹭，「小璦想跟哥哥玩……」

    我颤抖了一下身体——好噁心，年纪这么小，却根本是花痴一枚……

    我撇头想忍住骂人的衝动，没想到却看到了不远处，张雅筠坐在鞦韆上，那双大眼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我和张宥璦。

    坐那里是怎样，想要当小孤僻？

    我好声好气地要张宥璦放开我以后，我想去把张雅筠带过来，却看见了她在跟一个男孩讲话，过不到一分鐘，那个男孩便转过身往我这里跑来，而她则是背过身，往里头走去。

    ……看来我想的是对的，她真的想当小孤僻。

    我皱起眉想追过去，不料却被一大堆小孩围住，他们不断喊着要我陪他们玩。最终，我就只能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我居然，会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女孩在意成这样……

    自从那天之后过了一个礼拜，我能见到张雅筠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看见她时她不是在帮院长的忙，不然就是拿着故事书在看。

    其实我知道我可以走过去跟她搭话，但我并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很奇怪的人。

    在陪那些小孩子玩完以后，我走进屋里，便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椅子上还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拼命想要拿到柜子上的洗衣精。

    「啊——拿不到！」我听见了张雅筠的哀嚎。

    可爱的模样使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走了过去，开口问：「要帮忙吗？」

    「啊，那个……我拿不到柜子里的洗衣精。」张雅筠转过头看见是我，低下头，小声的说。

    我轻笑出声，轻而易举地将洗衣精拿下来递给她，「来，给你。」

    接过洗衣精，张雅筠到了声谢后就跳下椅子离开了。

 番外：小时候的约定：等我回来（2）

    看着那娇小的身躯将一大罐洗衣精抱在怀里，咚咚咚的跑走，使我无奈的笑了出来。

    嘛，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就算心智年龄成熟，但还是一样的，骗不了人。

    我把张雅筠拿来垫脚的椅子放了回去后，倏地，我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按下接听键，边走到门口边说：「妈，怎样了？」

    「住在孤儿院里有没有看到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妈期待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我翻了个白眼，「不会吧，你该不会是因为要让我见到你钟意的女孩才要我来这里住的？」

    「不然呢，那个女孩多漂亮啊，听说她可是院长亲手带大的！」妈轻笑出声，「她很乖巧，我每次去找院长聊天时，她都会乖乖坐在一旁看着书，偶尔会转头睁着那双大眼听我们讲话，好可爱呀！」

    ……妈说的应该是张雅筠吧？而且她现在是母爱大爆发？

    「所以你要把她纳入户籍吗？当你的女儿？」在我说话的同时，我眼角瞄到了一个穿着诡异，行动也很诡异的男子在门口外走来走去，似乎要找谁的样子。

    他是谁？是要找院长的吗？

    「啊啊，算是吧，等你以后把她娶回家后就是我的女儿了。」妈不以为然的道。

    我吓了一跳，说：「什么娶她，你又知道我喜欢她了？更何况她才几岁我几岁啊，谈娃娃亲？别闹了，离她长大还有一段时间呢。」

    张雅筠漂亮没错，也很讨人喜欢，但我和她的年纪应该差蛮多的。

    「你不喜欢那个孩子吗？」妈有些失望的说。

    我赶紧道：「没有，我是觉得那孩子还太小了，我和她一定相差很多岁，如果真的要讲，也要等她成年才行。」

    「顾虑那么多要干嘛啊……」妈咕噥，「我要掛了，记得，下礼拜凌晨的飞机。」

    「嗯。」

    掛断后，我稍微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是啊，下礼拜，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叹口气，将手机收起来，转头一看，外面那个男子还在。

    我低头沉思了一下后，往屋里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院长，没想到她居然跟张雅筠坐在椅子上刷衣服。

    我开口告诉了院长外面男子的事情，没想到她却眉头深锁，站起身表示要去看一看。

    张雅筠这时开口了，那双大眼充满着慌张，很像隻受惊的小兔子，「院、院长……」

    安抚了一下张雅筠，院长用眼神示意要我留在这里陪她之后就离开了。

    我坐在张雅筠的旁边，开啟了间话家常的模式。

    我是知道张雅筠的名字，但只有院长知道我曾经看过她的资料，所以我还是很客套地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几岁啊什么的——不过她的年龄我倒是不清楚，因为当时看资料时没认真看。

    当张雅筠告诉了我她八岁时，我才知道我们整整相差了十岁。

    后来我问她能不能让我叫她张君雅时，她先是惊讶了一下，最后就随我了，真是个好讲话的孩子。

    倏地，她问了我下礼拜就要去美国的事情，还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愣住，没有想到她也知道这件事。

    我很有耐心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孩面前，她是我第一个，跟熟识的人以外，讲最多话的一个人。

    见她有些失落的神情，我心疼了，思索了一下，我开口：「那我跟张君雅做一个约定，等你长大后，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约定好后，她又问我，她需要等几年，才可以再见到我。我告诉她十年，也就是她成年的时候，除此之外，我还说了一个除了家人以外，根本没人知道的秘密——改名的秘密。

    她笑得很甜，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

    过了一段时间，院长严肃的走来，把我拉到离张雅筠不远的地方小声的说：「你说的那个男人好像是雅筠的亲父。」

    我傻了眼，「怎么可能……」

    「除了你和我之外，没有人知道雅筠是被丢在垃圾桶旁的。」院长叹口气，「不是我在说，我觉得那个男人说要带走雅筠是有意的，消失了八年突然说什么要接她回去住……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的确是很奇怪没错，但重点是他是怎么知道张雅筠住在这里的？还有，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而且虽然离有些距离，我却可以闻到浓浓的酒味.……

    我犹豫了几秒，「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钱可以买酒，刚好知道雅筠长得不错看，所以……」

    院长露出惊讶的眼神，「你的意思是他想把雅筠卖了赚钱？太过分了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亲父无缘无故隔了八年出现，很奇怪。」我将视线移向了张雅筠，她正看着我们，微歪头，似乎很好奇我们再聊什么。

    这么单纯的小孩，不能让她受到任何的苦……

    「我问你，你觉得我该告诉雅筠吗？」院长深深叹了口气。

    我摇头，「不要告诉她，我寧愿她一辈子怪罪她的父母，也不要让她知道真相。」

    现在的她还太小了，如果让她知道的话，她一定承受不住的。

    院长也转头看向她，「好吧，我会通知人来处理的。」

    时间一天一天的离去，终于来到了我离开台湾要去美国的日子。

    我半夜收拾好行李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熟睡的男孩子们，忍不住伸手替他们每一个人盖上棉被，毕竟着凉可不好了。

    走出房间，我正好碰上了院长。

    「要走了吗？」院长看了一眼我的行李。

    「嗯，谢谢这两个礼拜的照顾。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这里的孩子。」我鞠躬。

    院长拍拍我的肩膀，「去找雅筠吧，我知道你很喜欢她。」

    「……可以吗？」

    院长点头。

    我躡手躡脚的走进女生房，张雅筠睡在最外侧，我蹲下身，仔细盯着她的脸看。看了许久，我摸了摸她的头，在她的额头留下一吻，轻轻道下了一句：「等我回来……」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竟然盯着张雅筠的睡顏发呆，时间早过了十几分鐘了。

    ……张雅筠没有变，依旧是那个单纯的孩子，所以才会傻傻以为跟我住在同一个屋簷下我不会对她怎样，但其实她错了，我只是在忍耐而已，等到她同意了，我才敢对她做任何事情。

    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她，她的父亲曾经来找过她，可是并不是想要禰补她，而是想要把她卖了拿到钱去买毒而已——经过调查以后，才发现原来她的父亲除了嗜酒以外，还染上了毒癮。

    有什么痛苦就由我来承担就好了，她就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这样，就足够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掀开了被子，捏了捏她的脸颊，「给我起床，张、君、雅！」

    迷迷糊糊的起了床，我看着那娇小的身躯往浴室走去的背影，居然把小时候她抱着洗衣精往洗衣间走去的背影串在了一起。

    ……有个心爱的人每天都躺在自己的身旁，等着你去叫她起床，真好呢。

 番外：放胆去爱一次即使失败了又如何？

    巴黎的阳光普照，街道上的人熙来攘往，某个不起眼的咖啡厅里头坐着一名身穿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裤，白色布鞋，黑发过腰际的女子。

    「抱歉，我迟到了。」身穿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的男子在女子对面坐了下来。

    轻啜了一口奶茶，女子嘴角微微勾起，「没关係，我等你很多次了——万人迷金竣凯大设计师。」

    「什么东西啊宋欣仪，我哪里万人迷了。」尷尬地笑了笑，金竣凯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欸，你是吃什么的？」他问宋欣仪。

    宋欣仪用手托着腮，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菜单上的义大利麵，「我吃那个。」

    「那我就点奶油义大利麵，加上一杯黑咖啡，谢谢。」金竣凯露出礼貌的笑容，将菜单还给服务生。

    服务生是位年轻的女孩，被他这样的一笑弄到脸红了。「好、好的，我马上为您准备。」女孩赶紧接过菜单，红着脸离开了。

    宋欣仪伸出手指在金竣凯面前摇了摇，「这样不行喔，诱拐小妹妹可是会吃上官司的。」

    金竣凯翻了个白眼，拨开了她的手，「那女的一看就知道成年了，更何况我只是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谁知道她会脸红啊，还有，我没有诱拐她好不好，要诱拐我也是诱拐你，你觉得我是吃她那种型的吗？」

    服务生那种型的他吃不下去，但宋欣仪那型的他倒是可以。

    「哈！你倒是说说我哪点值得你诱拐我了？」宋欣仪轻抿唇，模样迷人。

    金竣凯毫不犹豫的回答：「会跳舞、会做菜、人长得虽不到漂亮，但却是耐看型的，我很喜欢。」

    「金设计师隔了一段时间越来越会讲话了，但今天这餐还是你请喔，反正你有钱嘛。」宋欣仪眼角噙着笑意。

    她说的话不是骗人的，金竣凯现在是眾所皆知的婚纱设计师，有许多名人结婚的婚纱都是由他设计出来的，前一阵子还拿到了国际最佳设计金牌奖。

    早已有一番成就的金竣凯，现在也才二十四岁而已，重点是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当然，早就说好了。」金竣凯拿起叉子捲起刚送来的麵，送进嘴里，「对了，你知道张雅筠要结婚了吗？喜帖已经发下来了，现在在我父母家等我回去拿呢。」

    「我也有，我爸妈要我赶快回台湾去拿喜帖，但你知道的嘛，我还有学生，有可能必须要先通知一下才行。」拨弄着麵条，宋欣仪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我从没想过雅筠会和沉睿老师结婚，他们看起来完全像是毫无关係的人啊。」

    金竣凯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毫无关係的人吗？那可不见得，毕竟她不知道张雅筠和沉睿小时候就见过面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啊，有缘的自然而然就会在一起。」金竣凯柔声道。

    他们过了十年后又再次见面，甚至还在一起，到现在过了六年，感情依旧稳定，所以结婚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也放下对雅筠的喜欢了，有可能是因为看见她被沉睿捧在手心上疼的关係，也有可能是因为出去外面闯荡，交了几个女朋友的关係——反正不管怎样，只要她幸福，那就够了。

    「那我们算有缘吗？来巴黎居然会在路上相遇。」笑着将麵送入口中，宋欣仪投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金竣凯点头，「算吧，在巴黎路上遇到，还在同时间被甩，一起相约去喝酒没想到不小心发生关係……」

    宋欣仪红着脸伸手巴了一下他的头，「一夜情那个不用讲！」

    会发生一夜情，都是因为他们两个喝醉酒，又加上被甩心有不甘，结果就跑去开房了——当然，这是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状况下发生的。

    「好好好，不讲就不讲。」金竣凯笑着拿起桌上的黑咖啡要喝时，却听到她问了一个问题。「你……还喜欢着雅筠吗？」

    金竣凯吓了一跳，本来在喝咖啡的他不小心呛到，咳嗽了起来。

    「没事吧？」宋欣仪皱着眉，递了一张纸巾给他。

    她也只是问一下而已，这傢伙反应有必要那么大吗？

    「没、没事。」接过纸巾，金竣凯擦拭着嘴角上的咖啡渍，「我没有喜欢雅筠了，早就放下了好不好。」

    「真的吗？」宋欣仪狐疑的说，「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要不我们来凑一对？」

    「什么？」金竣凯先是瞪大双眼，最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又在闹我了。」

    他一句无心的话语却像一把箭，狠狠的刺进了宋欣仪的心里。

    「对啊，我又在闹你了，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嘛。」露出苦笑，宋欣仪低下头，眼神暗淡。

    她没有告诉金竣凯，其实她从六年前就喜欢上他了——即使坐在班上最角落，她的双眼却依旧盯着那耀眼的存在，可惜，那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女孩。

    这六年来相处在一起，她很高兴可以进入他的世界，可是……对他来说，她只不过是曾经发生一夜情的老朋友罢了，这样的话，她到底要不要再默默的喜欢他？还是说，直接放手比较好？

    她也在这六年中交了好几个男朋友，想要藉此忘掉对他的感情，可是事实并非她想的那么容易，想要放下真的很难。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金竣凯开口问：「欸，你怎么了？」

    将哀伤的情绪收起来，宋欣仪展露笑容，「没有啦，话说雅筠的婚纱是你要设计的吗？」

    「沉睿那傢伙出高价要我帮他未婚妻设计，有钱我怎么可能不赚，当然是设计啊。」见她欲言又止，金竣凯拿起叉子捲了麵送进她的嘴里，「你的话我免费为你设计。」

    宋欣仪不解他最后那句话里的意思，是基于朋友的关係所以才说要免费帮她设计一套婚纱吗？还是是因为他也对她抱着不单纯的关係呢？

    宋欣仪露出苦涩的笑容，心想：罢了，别再想下去了，再想到最后受伤害的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