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月(1v1,豪门高干)》 01雨中美人 梅雨细,晓风微,倚楼人听欲沾衣。 余瑶瑶撑伞来到学校安排的“宿舍”时,隔着细密如丝的雨帘见到姜林月的第一眼,脑海闪过曾读过的这句诗词。 这处暂用来安顿学校助教老师的房子是个二层自建房,学校的主任开玩笑地说这是村里最洋气的一幢住处,不排除有想要堵住女孩子娇气怨怼的嫌疑。 站在雨幕中望着眼前漫天雨丝和门檐下的绰约身影,余瑶瑶觉得主任倒也没有夸大其词,所谓美人衬美景,她与这泥泞的天气也不是不可以和解。 主任只把余瑶瑶送到了门口,当然,是一公里远的学校门口。余瑶瑶比计划日期提前了两天,今日周六,学校除了值班的大伯,只有打伞匆匆回办公室拿车钥匙的教导主任。 他晚上有事要出去,两人亦不顺路,余瑶瑶不便打扰再开口让人家送她,主任帮忙给住处那边打了通电话后便驾车离开,余瑶瑶也迈步朝学校南边走去。 岩溪村的环境与余瑶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村子南边被一条窄窄的河道环绕,隔着雨雾依稀看见河对面一块块成片的黛绿水田,她沿途将所见景象统统装进了相册,每一帧都成了她临摹的稿子。 余瑶瑶慢悠悠走到一栋房子面前时顿住了脚步,学校的主任说过,爬山虎攀绕着整面白墙的房子就是她今后两个月的住处,而朦朦雨雾后望着天空细雨发呆的想来就是主任说的岩溪小学英语老师——江琳月。 雨水垂直打在伞面,发出明显的啪嗒声,余瑶瑶收起这些思绪,调了调肩上的书包带,迈步走进院子,与那道身影的距离也逐渐缩短。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明晰,画中人目光从天空转到余瑶瑶身上,未等余瑶瑶开口,只见眼前划过一道白色残影,她的肩上突然一轻,背了一路的沉重书包下一秒已经到了对方手中。 她听到她的画中人开口: “你就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吗?原来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呀!” 这是姜林月对余瑶瑶说的第一句话。 画中人不止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余瑶瑶打量姜林月美貌的同时,姜林月也在内心对她建立了初步的形象认知。 她看人一向很准。 “瑶瑶你好,我叫姜林月。” “姜太公的‘姜’,‘林月值云遮’的‘林月’。” 姜林月把握着社交节奏,笑着跟对方介绍自己,她在脑中一顿搜刮,耳畔彷佛响起家里大哥吟诗作词的声音,感谢老哥,她终于想出来一句合宜的诗词。 原来是这个“姜林月”,余瑶瑶心道。 姜林月在接到主任电话后就下楼等新来的美术老师,岩溪小学的老师多是当地的村民子女,平常少有住校情况。学校倒是也有教职工宿舍,只是今年学校宿舍进行翻新,不便住人,校方这才提前联系姜林月,看她这里是否方便让暑假过来助教的老师借住一段时间。 她对此没什么意见,房子嘛,住一个是住,两个也是住,对方又是女孩子,没什么方不方便之说。 如今正值雨季,几日不见歇息,空气潮湿的要命,屋里的晾衣杆搭了一排未干的裙子,仔细闻都带了点霉味,光是想想心里都不爽利,姜林月呆呆望着外面的雨帘再次发出一声叹息。眼看着头顶乌云越聚越厚,雨点越来越大,终于一串脚步声传进姜林月耳中。 人等来了。 带余瑶瑶进屋之后,姜林月尽了个地主之宜,领着余瑶瑶回房的路上,柔柔的声音不绝,娓娓介绍着吃穿用度事宜,待对方简单收拾完行李后,又招呼她下楼喝了点冷饮。 房子内部比余瑶瑶预设的确实好太多,主任并没有夸张,这的确算得上岩溪村的一幢小洋房,不,或许不只是岩溪村。 一楼是个大平层构造。 客厅通铺着带有纹理的木地板,靠近左墙的位置摆着成套的方形木桌和几把木椅,中央则是一套弧形的白色科技绒材质沙发,还有与之配套的一张圆形小几,头顶上方挂着半圆吊灯,就连沙发旁的两盆绿植也是锦上添花。 奶油白主调下,片片绿植增上了几分生机,整个客厅质朴又高级。 余瑶瑶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子,这住宿条件未免太好,说是精装民宿都不为过。 一圈看下来,唯一让余瑶瑶觉得接地气的东西,竟是客厅左侧木桌上的一桶泡面。 至于得知这套小洋房的房主是姜林月后的震惊程度就是后话了。 岩溪村是位于福泉市东南角的一个小村镇,碍于周边地势偏高交通不便,发展一直比较滞缓,近几年因着大环境下的减贫助农政策沾上点奶油,办起了小学,修上了公路。 从市里高速站通往岩溪镇只有一辆公交往返,昨夜一场梅雨突袭岩溪村,公交在高铁站多逗留了半小时,余瑶瑶也因而赶上了这班车。 姜林月托着腮听余瑶瑶讲话,听到这里默默从沙发一旁拿起手机,一直到余瑶瑶讲完,才笑着对小姑娘说:“你手机号多少?” 对方许是没反应过来,嘴巴微张发出疑问。姜林月晃晃手里的手机,向她解释:“存个电话方便联系。”听到对方手机清脆的前奏,她继续道:“这个是我手机号,可以直接添加微信,有事就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随你方便。” 外面的雨还下着,灰蒙蒙的天空瞧不出时辰,只隐约能透过云层窥见一丁点月痕,天渐渐黑了下来。 姜林月陪着聊了会儿天就上楼补觉去了,明天就是周一,这雨下的她困意剧增,俗话说得好,今朝有觉今朝睡,睡到就是赚到。 下午迷迷瞪瞪睡了会儿,姜林月依稀听到几声叩门声,闭眼楞了几秒想起来这房子不是她一个人住了,这才踩着拖鞋下床开门。 原来小姑娘是来喊她吃饭的,对方自告奋勇做了顿答谢晚饭,虽然食材都是小姑娘行李箱里掏出来的速食, 她笑着捋了捋一头乱发,心里郁闷道:姜林月啊姜林月,才维持了一下午的姐姐风范一个午觉就给整没了。 02今日不宜 姜林月是去年秋天来的岩溪村。 中秋过后的第二个周四,她跟着二哥去视察福泉市的茶庄,这次出行二哥林知言格外低调,外出标配的拉风Ferrari换成了车库里八百年不开一次的一辆小奥迪,前阵子成年叛逆期染的一头草也变回了原先的黑发,虽然脚上还踩着一双劳家定制皮鞋。 他们来岩溪村只是顺路,字面意思的顺路。二哥林知言在看完茶庄后,一行人便启程去了上游茶叶种植园,途中恰经岩溪村。 乌云聚,阴雨来。 一行人的行程因突如其来的雨耽搁,当时的岩溪村还未通水泥路,路上的泥土经雨水一浇灌泥泞无比,挣扎了一段路程后,车子终于歇火在半路。也是他们幸运,离他们不足一里地坐落着一个村子,正是姜林月如今所处的岩溪村。 秋雨来去匆匆,后面的行程还算顺利进行,茶园一切正常运行着,人未靠近,一股股红茶幽香倒是先钻进了鼻腔。 这片茶园是二哥今年拿下的,是他进入林氏后的第一个彩头。 姜林月在二哥后面晃晃悠悠跟着,脚上那双白色运动鞋面上满是飞溅的泥巴,一时的好奇牺牲了一双心爱鞋子。 回南城的路上,林知言瞥了一眼趴在后车窗的那颗后脑勺。 小妹是去年毕业后从澳洲回来的,她学的虽是管理学,但意料之中的,父亲并未赞同她碰家里生意,就连母亲也和父亲统一了战线。 小妹对此并无表态,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结果,一个她早已料定的结果。 于是家里便又多了一个闲人,倒是有人陪四叔公卜卦了。 林知言是林家人,也是她的哥哥,他开口问她:“小微,想回林家吗?” 被问到的姜林月一怔,载着两人的车子在返程时换上了林家标配的一辆黑色商务宾利,车内是一贯的林家香调,凉风透过车窗将香味冲淡,姜林月抬手向耳后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良久,在车子快要驶出福泉时,她低低说道: “二哥,送我回岩溪村吧,我答应了一群小孩儿,要教他们英语的。”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林知言听到,他伸手揉了揉那颗后脑勺,车内继续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好似方才的对话只是错觉。 —— 辗转间已经迎来第三个季节更迭,姜林月将手上最后一个包裹拆完时,眼眶有些微红,给她买这么多包还不如多给她寄点现金来的实在。 村子连接县城的土路在初春修上之后,邮路也相继开通,林家两兄弟虽未常来这边,却也每逢月初准时寄过来几箱包裹,除了姜林月点名的必需品,剩下全是他们自作主张的爱意。 整理了一下拆分的包裹盒子,姜林月“啊”了一声,她好像落掉了一件快递。在仔细对过沙发上那一堆东西后,姜林月懊恼地往沙发上一倒,“还真少了一件啊。” 姜林月双臂摊开挣扎了几分钟,在明天拿还是现在拿之间选了后者。约莫十几分钟后,只见姜林月推着辆小电驴往村西头驶去。顺着岩溪村的水泥路往西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右手边第一家就是姜林月的目的地。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舍得歇歇,空气里只剩下层层湿气聚集的白雾,村里只有主街道修上了水泥路,有些小巷还是原始土路状态。几场雨下来,雨水混着泥土交错遍布在路面,形成一个个小水坑,姜林月小心行驶,尽量避着水坑。 然而,好似是有了提前心理暗示,在接近目的地的街角拐弯处,几个小孩儿蹦蹦跳跳突然出现在视野,姜林月急忙捏刹车,距离太近,她手臂一动,下意识想要改变转向,可能过于紧张,转向的同时手腕一紧竟又让车子加了速。 孩子们显然也被姜林月吓到,朝反方向跑去,万幸没撞到人。只是姜林月这会儿拐弯又加速,哪怕已经紧急按了前刹,摔倒却是避无可避,整个人和车子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屁股刚好着落在了一处水坑。 “啊!” 姜林月痛叫了一声,屁股也应声落地,这一摔她感觉尾椎骨都摔麻了,她吃痛地去捂自己的屁股,另一只手试图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不待她使劲动弹,脚腕又后知后觉传来的一股钻心痛意。 笨重的电动车倒地时直直地砸向了她的左脚外踝,将她左腿压在了车下,忍痛推了推车子,却是又一阵痛感,这下她是想起也起不来了。 姜林月摸了摸口袋,糟糕,竟是手机也忘拿。 那几个小孩儿是岩溪小学的学生,自是认识姜林月的,但他们小小孩童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反而无意间又碰痛了老师的脚腕,办法总比困难多,几个小孩儿不消片刻跑得飞快,这是去搬救兵了。 天边缓缓升起一轮淡淡月影轮廓,四下无人的街上,姜林月红着眼睛看了眼那几个小孩儿转入巷子的背影,慢慢地把左腿从车子底下抽出,痛的止不住倒吸气,低头一看,脚腕处已经高高肿起,像是绑了个气球。 上帝终究是对月亮心软。 在数不清多少滴的泪珠掉在泥土上,无助等待“救兵”时,姜林月听到头顶一道声音对她说: “你还好吗?” 接着,一只瘦长又格外白皙的手掌伸向姜林月,她应声抬头,望进了一双漆黑眼眸。 这是她第一次见文柏的场景,也是故事的开始。 姜林月鲜少会将自己置于尴尬甚至社死的境地,而回家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窘迫指数爆表。 出门时还是白净的脸蛋不知何时沾上了几点泥巴,哭过的眼睛此刻还有些红肿,今日换上的干净衣服已经不成样子,屁股处一大片泥渍,脚上那双帆布鞋也沾了一鞋底泥巴。 姜林月再低头看了眼自己这双泥手,眼前不合时宜地闪过四叔公佝偻的身影,老人家坐在院里的一处凉亭下,那里放着他的一把专属老藤椅,他手里的蒲扇一扇,椅子配合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锁眉摇摇头,嘴里自顾地喃喃道: “今日不宜。” 03再遇“恩人” “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 才消停没两日的天空,今早凌晨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昨夜姜林月被脚踝的伤处疼的无法入睡,索性半夜披了件薄衫,跛着一只脚下楼到客厅,准备煮点陈茶消磨时间。 天边将将泛起白色时,姜林月面前那盏天青色茶壶也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她习惯性地轻轻扇了扇升起的水汽,一缕醇厚的乌龙茶香跟随气流弧度,慢慢飘入鼻间,姜林月拿起一旁温好的茶杯,熟稔地倒入清茶,手腕微微摇晃,杯子里的液体跟着转出几个旋,几丝未过滤掉的茶渣慢慢沉底。 这算是她的一大兴致。 初初接触到品茗时,她还是个黄辫稚童,放学后坐在爷爷旁边的楠木椅上,晃悠着脚丫托着下巴看爷爷试品茶庄的新茶,她尚看不懂那繁琐的几式茶仪,只能从爷爷的表情品出茶的味道几许。 如今倒是没成想,这每一式的动作跟烙印似的刻在记忆里,甚至能从这份消磨中达到静心。 待喝了半盏茶的功夫,余瑶瑶也醒来,下楼和她打了个招呼。 “林月姐怎么醒这么早,你脚踝好点了吗?” 余瑶瑶惺忪着眼睛倒了杯水坐到姜林月旁边,不忘担忧着她的伤势。 昨天那脚实在吓人,她下楼看见一身泥的姜林月属实惊了一下,待眼睛扫见红肿的外踝,更是心惊,若不是姜林月安慰着说没啥大碍,怕是120都敢打的。 姜林月听见小妹妹的关怀,笑着开口:“好多了,就是看着吓人。” 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等雨停是要上村里诊所看一看的,肿起的地方实在是有点疼。 “等雨小点我陪你去趟诊所吧,你这里还肿这么高,伤到骨头就不好了。” 姜林月道了声“麻烦”,没再推辞。但她觉得这雨着实烦人,她的脚肯定是走不成路的,去诊所怕是得让瑶瑶搀扶过去,也不知道外面能不能拾根树枝,好让她撑会儿走两步。 余瑶瑶洗漱完便动手去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说起来这还是两人认识后第一次一起吃早餐。 余瑶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平常她的课多安排在下午,两人基本完美错开上下班时间,今日难得遇上机会,合着外面叮铃的雨滴房檐声,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日常。 “欸对了,瑶瑶你是考到了杭城的哪个大学?美院吗?” 余瑶瑶将口中的面包咽下,回答说:“嗯,是的。” “真好啊,小艺术家。” 回想自己高考那会儿,已是八个暮秋前的记忆,在澳洲顺顺利利过完了大学四年,辗转间又到岩溪,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好,她本也不需要抱什么大志向,却不妨她为别人的梦想喝彩。 啊,不过林修远那小子好像之前也是美院的,今年应该毕业了吧?回头得给他补个毕业礼物了,这小子脾气怪的很,可不敢短了他的好处。 余瑶瑶性子慢热,跟姜林月相处一周后,她也没有刚来时那般局促,至少不再被对方直言快语的赞美之词弄到脸红语塞。 “我努努力,谢姜美人夸奖。”余瑶瑶玩笑般回道,边说着还朝对面的姜林月作了个揖,倒是有模有样。 被夸的“姜美人”扑哧一笑,将手里的水煮蛋递给余瑶瑶,“小艺术家多吃点,可不能缺了营养。” 二人嬉笑间度过了早晨,等余瑶瑶收拾完碗筷,雨势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瞧着乌云愈发聚集,天色有暗下去的迹象,难保不会下一天的雨,两人此刻开始犯愁这段去往诊所的路。 不是万不得已,姜林月是不愿给家里人打电话的,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昨日“不宜”的程度。 姜林月不懂医术,但痛在她身,马虎不得。听完诊所阿姨的判断,心里大约有了数。 院墙上的爬山虎在连续的雨点扑打下,一个个花骨朵好似被折了腰身,弯弯地低垂向地面,姜林月瞧着余瑶瑶帮她分药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是遭罪啊。” —— 林家人来的很快。 午后约莫四点多,余瑶瑶听见了外面的几声鸣笛,姜林月不便走路,她便先一步撑伞去门口接人,走到门口见着来的一行人时,心里震惊又怪异,若不是知晓姜林月伤势,光看外面这阵仗,都要以为是来长街送人的…… 小洋房外的临河小道上赫然停着五六辆通身全黑的车子,几辆车子在一路的雨水中奔波,车身都或多或少沾上了泥水,但仍不难看出原先的华贵。为首的是一辆商务宾利,引她注意的是从车后座下来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他应是腿脚不便,下车后前座的司机小跑到他身边为其撑伞,他兀自撑着一根黑色手杖,虽跛脚步调却带了点急躁。 这是姜林月的大哥——林知行。 另一个下车的男人看上去较前者年轻许多,许是出于艺术家的第一观感,余瑶瑶对他印象颇深。 因为连夜的阴雨天气,整个岩溪村被厚厚的乌云层笼罩,才过晌午没多久的天色可与夜色较高低。而在这灰蒙天色呈暗调的大背景映衬下,他的肤色似是皑皑白雪上冒出头的几点红梅,鲜的惹眼,又带了点寒。 待对方走近后,余瑶瑶能清晰看见男人的眉眼。 狭长的眼眸弧度被一副银色眼镜遮住,镜片之上一对眉毛深且疏朗,微微斜入眉心,显出几分凌厉。 周正的脸庞棱角将通身的气质沉了下去,加之对方挺拔的身姿,整个人颇带了点凛然,似是崖山峭壁处屹立的松柏,巍巍独立于天地间。 余瑶瑶未见过姜林月的家人,她只在电话里听姜林月大哥二哥的喊,她自然而然地将两人都想做了姜林月家里的两位哥哥。她压下心中的几分讶异,将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招呼他们以及后面车上的人向客厅走去,屋内还有病号在等着。 和诊所大夫所判无误,姜林月这脚踝还真伤着骨头了。 林知行带来的章医生是林家的家庭医生,章家是医生世家,世代经营中医堂,在医术这块自是十分权威,两家也是世交,关系很亲近。 章叔望完姜林月的脚踝,拇指又顺着骨头位置按了按,边按着边询问姜林月的感受,听到这位侄女一声声的“疼”,当下便有了诊断,“重物砸击,轻微骨裂,得养一阵子了。” 姜林月觑了一眼大哥愈发冷峻的下颌,心道“糟糕”,今日这架势势必是要接她回林家了。 “谢谢章叔,劳烦您大老远过来一趟了。” 章叔章玉礼的年岁与大哥林知行相差无几,但辈分在这里,姜林月在长辈面前一向知礼乖巧,礼貌又不失亲昵地向章叔道了声谢。 “这话就见外了,”章玉礼将最后一点药涂抹后开口,扭头用下巴朝左边坐着的林知行点了点,“知行打电话过来都吓我一跳,只道你在这边出了事,话都说不完整。” 姜林月顺着视线一转,她是真喜欢听别人嘴里的正经老大哥,“大嫂最近都在家吧?” 得到大哥的点头示意后,姜林月莫名松了口气,有个伴是好的,真要她闭关养伤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姜林月坐卧在沙发让章叔给脚打上固定支架,此刻停了话头,客厅里面格外安静,她眼珠子在来的一行人中转了转,蓦地眼神一顿。 “哥,这位是?” “瞧我,刚才忘介绍了,”林知行着急妹妹伤势,进来就直接让章叔诊病,倒是把客人给晾下了,他起身将站在人群后的文柏引到他刚坐着的位置旁边,向姜林月介绍道:“文柏,商务厅新来的秘书。” 作者有话说: 码文堪称龟速的我开新文啦! 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好的坏的评论都接受,祝各位看文愉快咯~ 04南城林家 南城林家是业界有名的茶商世家。 史书记载,南北至宋朝间,饮茶之风在民间风靡一时,茶馆文化逐渐兴起,大宋年间,茶肆更是风行一世,伴随的一些饮茶活动也此起彼伏,遑论点茶、制茶相关的技艺之精进。 自宋朝漕运兴盛起,林家的祖辈们便扛起扁担乘几叶扁舟,遥遥奔波于各个口岸市井,几两几两的散茶和末茶经年累月间堆砌起了林家偌大家业的雏形。 林家祖宅坐落在南城市郊的一处半山腰上,迭嶂间依稀可以眺望到林家的高大门头以及方正气派的马头墙,方寸距离下是几辈子都跨不去的鸿沟。 翻过那白墙青瓦,见春园内,姜林月姗姗写完最后一份教案后,用手机一并把书桌上摊开的都拍照给余瑶瑶发了过去,并发送了一个可爱表情包以达谢意。忙活完这些,姜林月抻了个懒腰,朝窗户外面看去。 林家如今这套宅邸是太爷爷那一辈时从当地一户乡绅手里盘下来的,已有近百年历史,宅子里布有数百间房屋,21间宅第,拥有前后六户厅堂。姜林月住的这栋见春园离后院的水榭较近,小院内栽植着一株垂丝海棠,园如其名,是被春天萦绕的园子。 盛夏时分,园内那株海棠花期已过,徒留几枝桠的小巧果实挂着,暖黄的光线穿过天井投射入这一方天地,在姜林月眼前形成几个光晕,沙沙的风拂过翠绿的叶子,光影在地面映上一道道起舞身影。 回南城的第三天,依旧无聊啊。 姜林月拄着手杖来到后院时,远远看见寻常空落的亭台中央此刻坐满了人,定睛下见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说前厅没个人影,原来都在这边喝茶呢。” 已临近晌午,林家有规定的吃饭时间,往日这时辰前厅都是呆满了人的,家里的阿姨也会摆好桌椅,只等林家几宅的主人到齐。原本是要叫上大嫂云葶一起的,走半道恍然想起她今早下山忙工作了。 姜林月在前厅扑了个空,索性溜达到了后院,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 林胜安见女儿过来,示意佣人加了个凳子,待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黑色手杖,直道熟悉。 “不听医嘱也该听你玉礼叔的话,你这脚就没闲着。” 客人在场,林胜安还是没给女儿几分薄面,佯装愠怒地训了她一句,实则话里话外都不失他对这位幼女的疼爱。 满座男士的生意场,她也有一席之位。 姜林月的脚打着石膏,她婉拒了大哥的搀扶,一拐一拐地走到座位前。其他人早已继续刚才的话题,只余一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这边。 入夏之后,姜林月的衣柜清一色的浅色系裙子,或长或短地规整挂着,碍于美观,她近日都是穿的长裙,欲盖弥彰地试图掩住左腿的石膏。 走动间,她身上的天蓝色长裙裙摆晃出几道弧度,纤细藕节般的脚腕若隐若现,未着袜子的右脚光裸在空气中,因为用力,依稀可见脚背凸起的几根青筋。 似有所感,姜林月抬头向斜后望去,入目是一张坚毅周正的侧脸,镜框隔绝了视线,她只能看见对方投向石桌处的目光。入座之时,后面的佣人上前将手杖帮她收走放到一边,手杖离开的瞬间她身体没了支撑,猛地踉跄了一下,突然后腰处传来一抹温热,一只手掌半托住了她。 姜林月这次再回头时,如愿看见了对方的正脸。 “谢谢文秘书。” 姜林月轻声道谢,说话间,她的手轻轻搭上那只冷白的手腕,欲以此为支点,转身落座之际,发尾扫过一抹冷白,她手掌贴着的那片肌肤仿佛雪融,犹如错觉般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一小插曲并未惊扰到桌上谈事的一行人,只余离她近的大哥听到点动静,附耳问了几句。从文柏的角度,他只能瞥见对方流畅的侧脸弧度,以及说话间上下翕动的嘴唇。 她应是说了句“没事”,粉嫩的嘴唇抿了一下,嘴角在话落后扬起一个弧度,脸侧的白嫩肌肤向上堆起,那抹笑延伸至眼角,眼下挤出道浅浅的卧蚕。微风也偏爱她一人,耳后的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吻了吻她的脸颊,她的嘴角,她的睫毛。 文柏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容原来如此生动。 交迭放在膝上的手腕轻轻动了下,裸露在外的肌肤吻住风,暖暖的气流缠住手腕,被发尾扫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麻意。人群后,文柏悄然地用拇指摩挲了几下那处温热,直至温度降却,融雪结冰,那几株被雪压低的松柏枝又恢复了料峭天地间的挺拔。 姜林月撑着下巴听了没多会儿,大致猜出对面那位客人的身份。早在之前就听二哥提起,商务厅新换了局长,没等林家去拜会,这位部长倒是先一步来了林家。 年初,市里发了几个红头文件,有意建设一个集文化、休闲和娱乐为一体的生态圈。按理这文化区的事宜轮不到周海江亲自出面,但架不住林家树大,以他们在商会的话语权,招商会一事也会少很多阻力。 林胜安前年便卸任了商会会长一头衔,如今真正在商会有实权的是大哥林达宏,两相权衡下,他更没必要冒这个风头。 临近饭点,她对面的周局长终于停了话匣,他们下午还有约,林家未再挽留他们,大哥林知行起身准备去送客,姜林月也跟着从座椅站起,不等她找支撑,手背被一抹冰凉触碰,低头便见手杖的柄端塞到了她手心。 大哥他们说着话已经走远,这次她没再道谢,朝对方点了下头后就在佣人搀扶下走出了亭台。 文柏望着前面的背影,递手杖的手握紧又贴着腿侧缓缓松开,待将公文包中的一份文件放到石桌上,他也迈步跟上了周局长,经过姜林月身边时,手指似有意地蹭到一抹裙子布料,就一秒,它又从他手指擦过,好似刚才那刹那的接触是幻觉。 时隔多年,他又见到了那颗月亮。 05品相一般 “有钱人就是讲究,这林宅建的快赶上皇家园林了。” 周海江在车子驶下山的路上,坐在后座扯了一把领带,冷哼出声。 他是今年四月份刚调任过来的,对林家的了解仅限于文柏为他整理的背调资料以及朋友的评价。连着在林家面前碰了两回壁,周海江甚是烦躁,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把火也得在该烧的地方烧起来。林家在当地的势力盘根错杂,对付这些个世家,实在让这位局长摸不着头脑。 前座充当司机的文柏听着后座传来的声音,兀自将后车窗打开一条缝隙。下山的路上,两旁皆是低矮的灌木丛和盖苍乔木,像两排别院护卫。文柏轻踩刹车,车身缓缓驶过条减速带,倒是没接周局长的这句话。 “招商会的资料放下了吗?”周海江对于他的沉默也没恼,本就是背地里说上一说,话音一转,说起今日的正事。 “嗯,照您吩咐留了一份。” 周海江闻言点了下头,突然想起件事,开口问道:“今天那位小姑娘就是林会长的女儿吧?我记得她跟着母亲去了澳洲。” 林胜安早些年就与前妻离了婚,那位姜女士也带着女儿远赴澳洲,一直没回来,今日见她自如地坐上生意桌,周海江心里意外,面色倒不显。 “林小姐前年回的国,去年去了岩溪村任教,在福泉那边,最近应是回来养伤的。”面对领导的发问,文柏没迟疑,言简意赅地说了下姜林月的情况,“抱歉,我回头再整理一份详细的林家资料发您。” 文柏去年选调进入商务厅后,因超乎年纪的沉稳谈吐以及远瞻周全的做事风格,在一次外出商务活动中引起周海江的注意,正值周海江培养自己团队的时候,他自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位人才。 林家背调这件事确实是他的忽略,局长既然问起,他身为下属自是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周全。 果然,在他说完后,周海江的面容似是柔和些许,车窗被他按了一下,慢慢合上,嗡嗡的风声隔在窗外,文柏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见那双见过无数春秋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但眼角褶皱堆在一起,满是阅历的一张脸却怎么也让人瞧不出一丝和蔼。 “小文啊,回头有机会多和林小姐接触下,你们年轻人共同话题多。” —— 如果给姜林月三个不想回林家的理由,那一定是麻烦,麻烦,太麻烦。 每天一大家子都要围一起吃饭很麻烦,见着二叔公那一家的长辈要问候也麻烦,当然,最麻烦的当属相亲。 夏日的阳光倾泻而出,凉亭外的地面被晒出一大片亮白,姜林月抿了几口手里的温茶,缓缓将桌上的文件翻了个页,这正是昨日文柏特意留下的。 “小微啊,下午让你明叔开车带你下山一趟。” 亭子里除了姜林月,还坐着两个女人,说话的这位是二叔公家的大堂嫂——徐洁。 “推动南城非遗发展……茶文化体验之旅……助力减贫助农进程……”姜林月读到这里,眉头轻挑,调转了一下文件,又翻到第一页,上面赫然挂着“南城政企合作项目招商方案”几个加粗大字,视线下移,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文柏。 还真是他写的。 不怪乎姜林月这个反应,作为观摩过文秘书在报刊上优秀发言的读者,她对他的政论好像也没那么陌生。 姜林月自顾自地欣赏着手里那份方案,低头见杯子里的茶水见底,横臂从徐洁面前拿起茶壶加了点水。对面的徐洁听着她嘴里声声低语和未抬的眉眼,脸上的笑容险些要挂不住。 午后的日头有些毒辣,水榭下的莲花叶子晒得耷拉个耳朵,另一位年轻女人似有些受不住,拿着手里的团扇挥个不停。空气里有几分钟的凝固,纸张翻页的声音格外清晰。 徐洁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女人,想让她说点什么,但对方讪讪摇了摇头,那把团扇凑近徐洁,帮她扇了扇凉。 “晓得了。”姜林月佯装未看见她们妯娌间的眼神交流,合上文件开口。 刚才那么一晾,徐洁挂了点情绪,倒是旁边身着藕色旗袍的女人接过话,“这位二叔亲自掌过眼了,小微可以去见见。” 这位是姜林月的二堂嫂——唐书婧。 姜林月眉头微皱,“我爸的意思?” 唐书婧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徐洁不吐为快,“二叔不张口,我们也不会把人带你面前不是。” 姜林月抬眼看向说话的徐洁,分明是暑热,徐洁却感到了一阵冷意,不自然地抚了抚膝上有些褶乱的裙边。 那道直视转瞬消失,姜林月起身整了整屁股后的褶皱,拿着文件准备回屋,深深浅浅的脚步在迈向亭子外的亮白时顿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哦对了,大嫂记得回头跟大哥说声,六月的这批茶品相一般。” 六月……不就是大哥林裕华的茶庄制的茶吗…… 唐书婧看了眼桌上那盏被姜林月剩下半杯的新茶,被这句吓到,下意识往一侧看去,果然,大嫂徐洁的脸色铁青,欲起身理论般,她眼疾手快按住徐洁的手,示意她冷静。 姜林月和徐洁的不快非一时产生,当下她也顾不上什么长嫂威仪,朝前面那道粉色身影喊了一句:“林知微!你别太欺负人!” 回答她的只有后院拱门处一抹毫不留情转眼而过的粉色裙角。 作者小声叨叨: 下一章男主就来啦! 林家人多,本本记好人物关系哈哈哈哈 06“抓到了” 如约来到餐厅时,暮色已渐浓,橘黄的圆依依不舍地从天边离去,徒留下绮丽的粉紫色挂在上面,仅剩的一点蓝拥着一弯明月,在灿灿如白昼的光亮下这团蓝愈发黯下去,挣扎着上演最后的闭幕礼。 明叔先一步下车扶了一把姜林月,直至将她扶上台阶,等她站稳,“结束了就打电话,我去附近停个车。” 姜林月拉住明叔,“叔,应该不会太丑吧?”她在熟悉的人面前语气自然地放软,撒娇般问出今日第三遍重复的话。 张冬明大半辈子呆在林家,是拿姜林月当半个女儿对待的,他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抚了一下,“放心,不过小微要是不喜欢,只管走人就行。” 一整句话,姜林月就听到一个“走人”,绷着的嘴角松了下来,“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给你打电话!” 进店后,姜林月乘电梯直奔三楼的一间包厢,KA经理走在她前面带路,一步三回头地小心着后面姜林月的动静。及踝的长裙根本掩不住左脚的石膏,狮首黑金的手杖无声彰显出主人身份。 林家的继承人是个跛脚,手里常年一把狮首黑金手杖,这在南城不是秘密。经理观她年纪,身份昭然若揭。 “林小姐,到了。”经理在三楼楼梯拐角一间包厢门前停下,作出“请”的手势。 姜林月下巴微点,迈步朝包厢走去,她也见着了这位父亲过了眼的郭家公子哥。 以长辈眼光来看,郭先生条件算得上匹配。不错的家世,海归背景,谈吐温和,不过长得嘛……姜林月拿着汤勺搅拌了一下手中甜汤,慢条斯理地上下扫了对方一眼,可惜了,脸有点圆。 姜林月喝上几口甜汤,便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开门见山发了好人卡,“郭先生,你是个好人。” 桌上的许多菜仍未动过筷,好人卡来得有点快。林小姐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一头浓黑的头发随意用根皮筋低低扎起,露出清丽的五官。被拒绝好像也在预料中,郭先生并未觉得太唐突,反倒被她的直言快语惹出一声笑。 “改日我再登门拜访世伯。” —— 三楼最里间的包厢,几位年轻人正聊天说笑。 文柏自选调至南城,已许久未和京北的朋友联系,他对于升迁一事很是从简,只在朋友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许是有些低估朋友的造劲,文柏在商务局门口看见那辆黑色大G时楞立了好一阵。 京北的众多同学朋友中,他们三位是铁交。其中一位眉骨深邃剃着寸头的是他高骏,另一位长相俊朗眼似桃花的正是京北贺家的公子哥——贺行洲。 文柏比他们二人年长一岁,两位弟弟远道而来,面不改目不瞬的面容露出了开心的神色,大手一挥用半月工资买了一夜的放纵。 许久未见的朋友,此刻在陌生的环境里把酒言欢,文柏背靠座椅,听对面两位弟弟絮絮叨叨京北的一切,不过离开大半年,那些人和事好像隔了好几个春秋,一阵恍然。 仕途这件事好似他人生之船的指南针,或早或晚,或快或慢,旅途的方向永远指北,他的目标早已锚定。 有些人生来就是野心家。 一顿饭从黄昏吃到夜幕,文柏掐灭手里的香烟,望了眼对面两位的红脖颈,无奈摇头,起身将他们手边一整瓶未开的洋酒收走,说道:“我下楼结账,你俩说完麻溜下来。” 今天晚上文柏破戒般多喝了几杯,走出包厢的脚步略显虚浮,他酒量实在算不上好。 文柏结完账就朝外面走去,准备在门口等他们,正好也吹吹风醒个酒。夜晚起了点微风,满目星宿参差间布在夜空,明月正当空,而文柏满眼间只看见了另一个月亮。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文柏在空气中敏锐地感受到一点危机,这危机不是源于那位男士,是这一刻他恍惚参透,月亮不会独属于他。 吃饭时衬衫领口被文柏解开了几颗,冷白的脖颈皮肤大剌敞着,酒精在体内作祟,胸口充血般泛起骇人的红晕,他晕乎乎地忆起当年逼仄黑暗的器材室内,无意窥见的香艳。 夜色下无人踏足的小屋,少女清脆地吟唱着魅人的旋律,肉体碰撞间发出和弦般的响声,激烈歌剧谢幕后,少女的双腿无力垂下,窗户外一道月光射进黑暗,一枚月亮印记在白色肌肤上显现。 餐厅门口昏黄的灯光自上洒落在文柏头顶,掩住他那双藏匿在阴暗处的眼神,他望着台阶下相谈甚欢的男女,头一回,他质疑起自己的策略。 一场相亲顺利结束后,姜林月被郭先生送至了门口,等明叔来的间隙,姜林月跟对方短暂地聊起了茶庄的一些事。心有所感,背后好似有一道视线,姜林月回头看去,不期然对上一双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带有侵略性的眼神。 姜林月感到一丝不适,弯月般的眉毛轻轻皱起,眉心堆起道不甚明显的痕迹,文柏捕捉到,纤长的手指向上扶了扶镜框,再抬眼又恢复了以往湖面般的平静。 修长的腿迈步走下门阶,在姜林月一米远的位置停下,“林小姐,又见面了。” 站近了之后,男人身上若有若无一点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被风带来,她周遭的空间被这股气息强硬地侵入,占据她整个鼻腔,她应该觉得难闻的,但诡异地,她嗅到了荷尔蒙的味道。 “晚上好啊文秘书,”姜林月笑着回道,“和朋友来吃饭吗?” 文柏顺着她视线回头看,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两位祖宗已经下楼,此刻正一脸“发现奸情”般盯着他们这个方位。 “嗯,京北的朋友过来庆祝我升迁。”文柏淡淡叙述着细节,彷佛之前说一切从简的不是他。 姜林月觉得今晚的文秘书很不一样。 身侧的郭公子相亲告吹后,见林家的车过来,便与姜林月和文柏告了别,眼下的气氛他恐怕没必要继续呆着。 天色已晚,文柏也看见了停靠在路边的林家车,今晚实在不是一个相处好时机,他想。 姜林月上车后特意降下车窗,和文柏告了别,车窗缓缓升起之际,那张清丽面容突然笑了一下,嘴唇翕动,无声对他说道: “抓到了。” 07故事开始 南城的夏天与一场细雨在今夜相撞。 泠山区的徊巷是南城的原始缩影,虽称作“巷”,实则是几十条弄堂勾勒出的一整幅水墨画。一条承载着深厚文化的古旧运河连起了粉墙黛瓦里的烟火江南,几处弯弯的石拱虹桥串起了家家户户的你来我往。 一年好时节里,常有外地游客到访这座水墨古城,撑一纸伞立于石桥,入眼的绿波与黛瓦让人舍不得挪步,徊巷的魅力大抵如是。 豆大的雨滴穿过徊巷砸在文柏屋子的窗台,弄堂里几只野猫窜来窜去,发出几声喵叫,扰了他一夜的清梦。 一室的白炽亮光有些晃眼,文柏手作遮挡,闭眼缓了一会儿。他伸手从床边小桌上摸索到眼镜戴上,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多,醒的越来越早,以他一贯的规律作息来看,是一个危险信号。 第三天了。 她一句“抓到了”,便为他判了刑,连辩护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窥伺之心在明月下无所遁形。 文柏高二那年,京北附中举行了一次运动会,这场以友谊竞技、合作长存为目的的活动邀请了全国范围内众多优秀学校的健将们。 那一年,是文柏第一次遇见姜林月,也就是林知微——南城林家的明珠。 彼时的文柏只是名普通的高中生,青春期孩子拥有的特点在他身上充分展现。略显方正的脸上是平平的五官,闷闷的刘海下长着几颗聪明痘,未完全长开的身高让他在一众长跑选手里似是隔壁小学拎出来充数的分母。 事实上,他的确是被老师拎出来充数的。一堆人为个毫无竞技精神的徽章使出浑身解数,啦啦队的出现宛如福音,个个争相展露自己的雄性荷尔蒙,好像赢了这场比赛便赢了全世界,曼妙少女们的目光也会为自己驻足,从而彰显他的优越。 这不是文柏的战场,他没兴趣当个四肢发达的生物。 但他没防住老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地在长跑选手名单里写上了“文柏”两个大字。他可以拒绝老师,但拒绝不了身为班主任的李自珺母亲。 常年埋首于题海不锻炼的后果就是,两眼一黑倒在了鲜红跑道上,成为运动会上医疗队的第一个伤员。 意识回笼的瞬间,几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喳喳不停。 “不是,这小子哪个学校的啊?” “要晕别拉我们鑫哥垫背啊,”另一道少年的声音说道,“手伤成这样,明天的射击比赛还怎么比!” 看来是伤及无辜了。文柏悠悠转醒,小小的医疗室挤进来一堆人。也是怪了,乌泱泱的人头里,他偏偏第一眼看见了她。 她身上穿着件白色polo领的运动短裙,高高束起的马尾露出少女光洁的额头。文柏视线下移,猝不及防与少女宝珠般的眼睛对视。 林知微已经从南城的清河中学毕业,她单纯来陪她的高三男朋友比赛,这几日都在医疗队当志愿者。文柏晕倒前撞伤了一位男生,正是她的男朋友——杭鑫。 手背插着一根细针,瓶子里的液体还剩下1/3,没戴眼镜的文柏视力有些模糊,微微眯眼,在对面沙发处找到了受害者。 他伤到的是位活祖宗,身旁的小弟们叫嚣着要说法,一口一个“矮子”“锅盖”砸在他头上,被叫鑫哥的少年眼皮都未抬一下,这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够了。”站在角落的林知微放下交迭的双臂,冷冷开口,“我说够了!” 再后来,文柏收到了那几位的道歉,一行人离开医务室时,梳着狼尾的黑发少年阴鸷地扫了他一眼,似是标记了一具死物。 文柏的身体素质差这一点显然被学校盖了戳,他因此免于无聊的竞技,但揽了一个整理器材的脏活儿。将最后一筐的弓箭和球拍规规矩矩地挂好后,文柏终于结束他今日的任务,待走回宿舍,他才发现系在脖子的平安绳丢了。 这间器材室学校不常用,里面放的都是报废的的运动器材以及陈年桌椅,学校统一收整起来,之后由学校的阿姨定期分类回收。傍晚还完好的灯光在此刻失灵,漆黑的环境让近视的文柏一瞬失神,手指不自觉紧紧抓住室友借的小电筒这根稻草。 门发出两声“砰”的声响,开关间,文柏于一堆迭放的桌椅和球筐后,撞见一场情事。少女娇娇媚媚的声音传入耳中,手里的电筒默默被他关掉,身体被肮脏的地面吸附,背部向下弯去,整个身体蜷缩在旮旯,偷窥着一场不属于他的肉欲之欢。 “小微,小微……” 少年双手紧紧环抱着靠坐在桌子上的少女,下身不断动作,将肉棒送进她裙下的小穴,头颅深深埋在清香的脖颈,喉咙喘息间亲昵地叫着她的小名。 “啊嗯~用力……用力操我……” 百转千柔的嗓音诱惑了两位少年,她感受到体内肉棒的粗大,一下下卖力地挺进深处,撞碎她一地的矜持。她紧紧回搂住这具年轻躯体,双腿环住他的劲腰,动情地发出呻吟。 隔着一排杂乱的桌椅,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好似发出幽绿的光,内裤包裹的少年情根撕扯着他的理智,贴着头皮的厚发下冒出涔涔一层汗,空气里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一股甜腥味,攥着手电筒的手缓缓松开滑向裆部,指尖摸到滚烫的温度时,他猛地收回手。 第一缕月光爬进窗户,他一瞬间的卑劣被他闭眼藏匿,再睁眼时,少女左腿上的月痕便入了他的心。 这,才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漫天的雨幕滴滴答答敲打着文柏的窗台,他打开那一扇窗户,任由雨水倾斜扫进来。冰凉的液体打湿了他的胸前的衣襟,贴着这片湿冷,身体的滚烫仍旧不减半分。 下身的挺立让文柏难以忽视,随着手上动作的不断加快,他的呼吸也加重。对面房檐上的一只橘猫跑进了他家露台,几个盆栽成了他的避难所。文柏昂首发出一声低吼,地上啪嗒落了一道白浊。 迷迷糊糊再次入睡时,他又听到了那句: “抓到了。” 08“喜欢的” 连夜的雨水将山里的雾气都聚在了林家高耸的马头墙上,寰宇下,整座宅子飘飘乎恍如置身仙境,白茫茫一片里几座灰色房檐吃力地冒出尖来。 拨开云雾,林家东南侧的承风园内,张冬明正搬弄着几株盆栽,左放右搁都没能让大小姐满意。张冬明喘了几口气,扶着后腰扭头:“小微啊,你明叔我这老腰快受不住了。” 姜林月按了下轮椅往明叔跟前挪了挪,歉意一笑,手指指着右手边的一处空地:“就这里吧,不挪了。” 折腾一顿还是最开始的位置,张冬明瞧出她的随意,“确定了吗?不然去问下你四叔公,让他看看方位。” 前些天姜林月托人往家里送了几株黑松盆景,满座宅子想下去,只有这承风园与之相衬。园子原本有一棵罗汉松,被四叔公“请”到了正门的影壁墙旁。几颗黑松正好与南墙角的翠竹作伴,这园子也不算是荒芜。 姜林月耳濡目染,对四叔公那套神叨叨的学问略知皮毛,不禁感慨文化的潜移默化,轻声失笑:“如今这园子随便扔进来盆花都能活得好好的。” 张冬明不懂这些,听姜林月这么说再次弯腰把最后一盆搬到空地,五株黑松齐齐整整摆到了石阶右侧,他也拍手完成任务。 姜林月在一旁帮忙递过去手帕,园子里没蔽日的树木,难为明叔大上午做苦力,她含着笑又开口:“这种事下次让别人做就好,您不必万事躬行。” 林家几房都在宅子住着,最不缺的就是佣人,明叔已然是林家的老人了,渐渐地年岁见长,很多工作林家并不会让明叔做,只偶尔让他帮着下山做趟司机,多是太太们的下午茶,揽个清闲差事。 今早盆景被送来,正好被张冬明看见,他没日地坐着白领钱也不像话,换了件衣服便直接上手抱起了盆景,万想不到几株松个头不大,实打实的重,挪了几处地儿他的额头就是一层汗,老腰也受罪。 张冬明拿手帕擦了擦汗,摆手说道:“家里的活儿谁干都一样,就当大早起做个拉伸了。”他知晓小微的体己话,但林家上下他打点了二三十年,真要他清闲去他也放不下。 灿灿的日光愈加强烈,山上的云雾慢慢消散开来,张冬明瞧着日头渐盛,推着姜林月准备回前厅。回去路上,姜林月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明叔,中午找人送我下山一趟,我约了朋友。”一口气说完,她又问道:“家里有装小动物的笼子吗?” —— 文柏到达福久路的林记茶楼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双色车身的迈巴赫,和那晚接她的车一样,她提前到了。 约女生出来还要女生等自己,文柏感到一丝紧张,手指不由自主抬起想要推一推眼镜,结果摸了个空。早上特意换下的有框眼镜连同他的那份安全感一并带走,领口的那颗扣子被自己反复解掉又系上。 手机“叮”地一声响,一条微信消息弹出——“不系更好看。” 文柏被这句给定在原地,心脏咯噔一下,他抬头四处看去,并未发现那抹身影,手机彷佛有了心灵感应,又是一条消息——“二楼。茶快凉了。” 和消息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着长袍马褂的男士,对方自茶楼向他走来,朝他微微行了个古礼,语气温和:“文先生,小姐在二楼,请。” 来南城这些时日,文柏在街上见的最多的便是茶楼,间或几家小馆坐落在巷深处,每逢路过,甚至能听着嘹亮悠长的吹笛声,得一日悠闲,品一盏茶香。 南城实是一个带着茶香的一座城。 茶楼的一楼大厅和文柏印象里的茶楼有所出入,偌大的一层除却中央的一套楠木桌椅,竟未摆放多余的迎客桌,但满当当的茶叶展示柜又让你瞧不出一丝荒凉。 那位穿着长衫的男子带文柏穿过弯弯绕绕的木梯,走到二楼正中间的一个屋子,两扇刻着精美花雕的门敞开迎客,男子顿住脚步,隔着盏立式屏风对里面说道:“小姐,文先生到了。” 里面的姜林月朝屏风外伸出条胳膊,冒出脑袋,盈盈噙着笑:“快进来坐,”又对那位男子说:“聪哥,下次直接带文先生过来就好。” 被喊“聪哥”的男子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朝文柏说了句“请”,又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出门时顺带悄悄把敞着的门也带上了。 文柏绕过屏风,里面放着张大圆桌,姜林月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侧一个轮椅孤零零放在墙角,他挪步坐到姜林月的旁边,面前已经有一杯备好的茶水。 背后一声低低的猫叫,他解下书包放到桌上,一边拉开拉链,一边开口:“抱歉,早上找它花了点时间。”这是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二楼的这间包厢的一扇窗正对着外面,从这里远眺,楼下马路的景象一览无遗,姜林月伸手帮文柏扶着书包,半是解围地开口:“不打紧,倒是我该说声抱歉。” 文柏不解,抱起不安扭动的橘猫,侧身看向她。姜林月似是无奈,嘴角耷拉下去,语气惋惜:“家里小朋友对猫毛过敏,我可能没办法收留小苔了。”说到这里又低头对小家伙说道:“小苔抱歉了,姐姐答应你经常去看你好不好?” 小苔哪里听得懂人话,黑珠子一样的眼睛圆溜溜转来转去,脑袋上的手掌一下下地顺着它的毛,它眼睛微眯发出一声喵叫。 文柏瞧着眼前人猫的互动,眉眼闪过一抹温和笑意。姜林月听到这声猫叫自以为小苔答应了约定,开心地止不住多撸了几把,文柏胳膊承受着小苔的重量,感受到小苔的动弹,手掌握住它的前爪,轻声嘱咐道:“小心,别被挠到。” 姜林月这几日在家养伤是憋坏了的,早起睁开眼一天便望到了头。她迫切地想找点乐子,找点消遣,然而林家的乐子不能找,不然乌烟瘴气是没个结束的。所以在文柏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收留小苔时,她二话不说地点了头,但今天看来,她的乐子也并不是非猫不可。 姜林月收回自己作恶的手,不忘把捋乱的猫毛拨平,轻轻拍掉手上沾的几簇毛,“文柏,这样叫你可以吗?”语气肯定,并不是在问文柏,眼神也丝毫不躲避地看向那双狭长眼睛,“你喜欢喝茶吗?” 怀里的小苔还在动来动去,试图挣脱桎梏,在屋子撒欢儿地跑,文柏按住它不安分的腿脚,瞳孔似乎有一瞬颤动,他脑中过滤无数个答案与可能,几秒的时间彷佛一刻钟,安静的包厢内,他听到他喉间发出声音:“喜欢的。” 09“是这样吗” 晌午时分,街上行人寥寥,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发出滴滴的倒数,车辆呼啸而过,文柏说完那句,屋内的时间干巴巴地停滞,外面的世界依旧周转。 文柏把怀里挣扎的小苔放到地上,轻咳了一声,“来南城后喝茶的次数比较多。”这倒是实话,喝茶是他来南城后养成的习惯,茶桌文化在南城商人圈里是一等雅事。 手心出了层薄汗,小苔身上的毛死死贴合在手上,文柏两手合起试图拍掉那一手毛,姜林月见状自然地递过去她包里的手帕,“那你应该喝过我们林记的茶吧?” 文柏低声道谢,接过那张绣着一簇玉兰花枝的月白色丝帕,清凉的绸缎贴到手心,他细细擦过那些毛发,“喝过一次。” 招商会是文柏当上秘书后的第一件差事,之前去拜会林知行的时候在林家尝过那杯迎客茶,也是那天凑巧地得知,原来林知微早已回国。后来听到林知行两兄弟电话里的对话,文柏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岩溪村,别人的家务事连个立场也没有地巴巴跟了过去,只是想再看一眼,看一眼第一个为他出头的陌生人。 又来了。姜林月看着旁边那双眼睛,再次显露出有别于迷恋的温柔缱绻的流光。略高的眉骨下衬托出眼窝的深邃,狭长的弧度上夹着层浅浅的褶皱,明明长着一副凛然相,偏这眉眼含上几分情,引人探究。 “那今日我可得好好招待你,”姜林月重新为文柏斟上一杯茶,倒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半开玩笑继续说:“万不能让你喝了两次再不想尝。” 文柏知道这是玩笑话,他一个京北人都听过林记这响当当的名号,只是那正宗的林家茶不是谁都能轻易喝到的,他笑了笑举起桌上的青釉茶杯敬了姜林月一下:“托林小姐的福。” “林知微”这名字自她踏入南城就在耳边伴着她一言一行,她倒也习惯了旁人“林小姐”“姜小姐”的称呼,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左右都是在说她。姜林月回敬了一下,两盏青釉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 大夏天请男人来自家地盘喝热茶,像是姜林月干的事。 楼下,张聪一袭长衫立在展示柜前,手里拿着张清单一一比对着柜子上的墨迹,又拿着根毫毛笔划来划去,扫到头顶一列时,待看过清单后心道,小姐还真说对了,这月福禄红茶的成色的确一般。 林记是个大字号,几代发展下来衍生出很多子品牌独立茶庄,由各脉的子孙们运营着,其中福久茶庄是最大的招牌,也是林记茶号背后真正的依仗。 福禄红茶是姜林月的二叔公林仁明家管理的茶庄。每逢月初,林家底下的各个茶庄都要上交一份自家茶园产的茶叶,待一一存档记录后取部分再送至大家主林仁清的幽茗堂,流通到市面上的茶是要林家家主点过头的。 如今这点头的差事是林仁清的次子林胜安负责的,上次偶然让姜林月尝到,她事后便给张聪打了电话,他权当是小姑子又和大嫂闹矛盾呢,今日小姐再次问是否比对过单目,他这才上了点心,这事得跟胜安世伯通个气了。 楼上,文柏在喝了几杯热茶后后背起了层薄汗,衬衫里面的背心此刻显得很是多余,来时打理的头发在自己拨弄下蓬蓬地塌在额头。他拿起方才张管事送过来的糕点,余光看见姜林月正将酥软的荷花酥送入口中,酥脆的千层在她嘴角留下一点残渣,丁香小舌舔过唇瓣,却漏掉了嘴角。 “那个,”文柏开口,一边拿手在自己嘴角点了下,示意姜林月,“这里。” 姜林月挑眉看他,有一瞬没反应过来,目光触到对方的手指位置才接收到信号,手帕刚才给了文柏,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下,扭头问他:“还有吗?” “没有了。”文柏见她那嘴唇愈加红润,微微别过脸抿了口茶,摇头回道。 几口糕点下肚,姜林月喝口茶润了润,杯子掩不住她嘴角的笑,她放下茶杯支着下颌看他:“文先生谈过恋爱吗?” 没来得及咽下的茶在喉间翻腾,文柏发出几声呛咳,番茄似的红从脖颈染到耳朵,让人瞧着都不忍欺负了。姜林月偏不,她上半身微微前倾,彼此座椅的距离逐渐拉近,淡淡的馨香挠了几下文柏的鼻尖,纤细指尖点在唇角,薄唇轻启:“通常约会中,男生会绅士地,亲手,帮女生抹嘴角。” 她把“亲手”二字咬得极重,彷佛在笑他方才的无趣与不知情调,可他们这连约会都不算,他以什么身份做这让人误会又逾矩的行为。一抹落寞涌入眉间,文柏看着对方精致的眉眼,低沉的嗓音一语道破姜林月的玩笑:“我以为你不喜欢的。” 从坐到这间包厢,姜林月都在有意无意地拉近两人的关系,文柏尚探究不出她的用意,但文柏觉得他抓住了一丁点星光,他开始渴望,渴望再一次地得到月亮的垂怜,他迫不及待想要更多光亮。 脖颈那骇人的红渐渐褪去,文柏的目光从眼睛游离到她的那抹唇角,骨节分明的手靠近那里,缓缓覆上它的归宿,“是这样吗?” 这下轮到姜林月愣住了。他修长有骨感的手几乎把她半边脸罩住,短平的指甲未给她的肌肤留下半点痕,微凉的指尖覆到唇角,空气一瞬凝滞,手部动作慢镜头般在她心里抚过,一下,两下…… 外面的信号灯再次发出短促又急切的声音,催促行人加快脚步穿过斑马线,屋内的小苔乖乖窝在墙边,粉嫩的舌头舔着它眼前的美味糕屑,吃的太过满足,喉间不禁发出低低一声叫唤。 几杯热茶的劲头好似在这一瞬间迸发,出门喷的几泵馨香在体温的升高下散发出浓烈的馥郁芬芳。大脑尚未恢复清明,沉睡的身体机能开始想要更多的爱抚,姜林月本能地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扬起脖颈贴向眼前紧抿的嘴唇。 她刚才便想这么干了。 10包厢缠绵 包厢立在这栋三层茶楼的正中央,透过窗棂,姜林月看见那道挺拔身影踌躇在门前,她推开一扇花窗,底下人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她瞳孔。 他来时精心装扮过一番,姜林月笃定。 印象里一丝不苟的商务西装离开了这具年轻的躯体,洁净的白衬衫将他原本的肤色衬得更加白亮,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隐在黑色布料下,肩上挂着一个双肩包,鼓囊作一团,细看下一只毛茸茸的耳朵露出个小尖。 雨过天霁后的南城一改往日灰蒙,阳光穿过矗立在路口的那颗香樟,茂密树冠间几片金黄的叶子洒在文柏的脚边,风阵阵拂过,又有几片落到了他的头顶。 他静静立在原地,翻折的衬衫领口处,白晃晃的锁骨就那样与阳光纠缠在一起,你一时瞧不出究竟哪个更夺目。 此刻,两人的唇瓣相贴合,包厢静的如一弯清潭。 姜林月循着感觉贴上这片柔软,几乎是下一秒地,腰间感到一股力,将她整个人按进男人坚硬的胸膛,两扇蝉翼轻轻颤了颤,身子软软地完全陷进对方的怀里。 文柏手掌扶着姜林月的后腰,好让她稳稳地依靠,他笨拙地小鸟啄食般轻轻吻着她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擦过她小巧的鼻尖,舌头舔了几下她的唇瓣,却半点不再深入。 “喵~” 地上的糕点被贪吃的小苔吃个精光,她舒展了一下四肢,一个起跳跃上光洁的桌面,碟子上摆放的点心引诱着她,绒绒的尾巴扫过姜林月的脖颈,背过身向美食伸出罪恶的舌头,嘴里发出一声哼唧。 毛尾巴擦过脖颈,姜林月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她闭合的嘴唇张开一个小口,如蚊的轻哼传入文柏的耳中。 胸前面料在她手下攥出褶皱,面料下的肌肤泛起滚烫热意,文柏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眸子里的情欲几乎要把他撕碎,他的手掌渐渐抚向姜林月顺滑的后背,肩头。 她今日穿了件琉璃杏色吊带裙,肩上那层薄如丝的小衫在她动作间早已滑落,露出一只白皙的肩头。手掌包裹住这处圆润,如脂的肌肤在他手下化开。 不够,不够的。 文柏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掌逐渐用力,似要揉化在手心,微张的嘴巴含住她的两瓣柔软,不住碾磨吸吮,香甜充斥口腔。 逐渐热烈的吻势让姜林月酥软在文柏胸前,上下嘴唇被对方一下下吮吸,充血的麻意让她有些受不住,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丁香小舌从口中露出,直接又热烈地加深了这一吻。 匮乏的实战经验让文柏缴械投降,眼神黯了黯,脑子里炸开了烟花,那是他过年都未见过的盛放。 文柏单手按住姜林月的后脑勺,粗粝的舌头逮到那根无所畏惧的小舌,两片嘴唇暂逃一劫,可怜的这根柔软承受着猛虎扑食般的攻势。 桌上的一碟点心被小苔吃干抹净,边缘掉出来的渣渣也被她用舌头舔入口中,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主人,他也在啃食着美味,啧啧响起的口水声让小苔好奇不已,冲着拥在一起的两人叫唤了几声。 无人回应。 姜林月在对方无师自通的吻势下荡起了小船,方才还保持着几分清明的双眼起了层氤氲水汽,逐渐迷离,身下那块布料变得黏糊,鼻腔舒服地发出小猫一样的绵长叫唤。 文柏也被这缠绵的气氛蛊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细细的肩带滑落下去,遮掩住的一对儿白乳浅露春色,文柏放缓嘴上的动作,似乎发现了新的城池,迫不及待想要占领。 包厢里的冷气开的十足,喝茶那会儿的热意一点不剩都带了去。胸口乍泄,对方微凉的指尖贴上了自己的上乳,姜林月嘴里哼叫出声:“凉。” 两人紧贴的嘴唇舍得分开,文柏揽着她的后腰深深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唇瓣泛着水光,像是沾了晨露的花骨朵,他伸手抹去她嘴角的一点水渍,丁达尔效应在她身后悄然发生,她整个人都浸在了光里。 理智告诉文柏他应该适可而止,可喉咙一动,看着怀里脸颊绯红的姜林月,话也变了味,只听他暗哑的嗓音开口:“可以再来一次吗?” 二人厮混了许久,被文柏揽在怀里喘息缓劲儿时,姜林月脑袋拱了拱他胸口,直道美色误人。 —— 姜林月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家里饭点。不知今日吹的什么风,三姑奶林仁华一大家子也来吃这顿思亲饭。 她避开聚满人的前厅,直接绕道回了见春园。她脸上还稍稍带着点不正常的红,似是染了天边的一层粉霞,屋里的冷气在回来前已经被人打开,尤嫌不够地翻出把折扇,呼呼往脸上猛扇了几下。 下午的亲密接触让她燥热不已。 姜林月从不羞于身体的自然反应,但显然那不是个好时机,更不是一个好地方。 水雾后,姜林月裸着身子躺在浴缸内,白色泡沫掩住姣好的身姿,她撩起一捧水洒在身上,水珠砸到她胸前一对乳上,贴了一天胸贴的奶尖透着红色,姜林月抚上自己的奶子,水下,她另一只手滑向私处,拨开那两片娇嫩,葱白的指节片刻没了进去。 另一边,徊巷13号胡同,穿过一堵堵灰色墙头,一间亮白房内,几声抑着嗓音的闷哼飘在夜色下。露台上的小苔从笼子探出脑袋,透过狭小门缝,它溜进了主人卧室,半掩的浴室门内又传来声响,小苔摇着尾巴转身回了笼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11父女争执 姜林月骨子里是个能折腾的性格。 回家第二周,她一声不吭去找章玉礼拆了石膏。第三周,家里各个园子溜达了个遍。第四周,她已彻底耐不住性子,开始频繁往山下跑,偶尔去福久茶楼坐上一坐,顺道再拐一趟商务局。 一番闹腾,二哥林知言出差回来便直奔她跟前调侃:“轮椅的两个轮没起火星子真是不容易。” 在家呆的这一月,着实是将她背后的翅膀拘着了。 就这样在家养了月余的伤,见春园的海棠果子险些被薅秃,明叔嫌她捣乱,近日都让小春推着姜林月去找四叔公下棋,四叔公林仁杰在连被顺走两只鎏金茶盏和一只乾隆珐琅彩瓷后,大半夜捂着胸口拨出一个号码:“修远啊,你是不是放假了?” 林修远是姜林月小姑林胜意的儿子,林家一众小辈里姜林月最和他亲近。 姜林月对于四叔公背着她搬救兵的事毫不知情,她正冷着张脸气哄哄地往居安堂去。 回南城后的这段时间,虽隔着几百公里,姜林月照旧在每天早晨发给余瑶瑶备课教案,无一日落下。 说好要教孩子们英语,讲台外的她依然不想食言。 另一方面,姜林月也是想尽量减少余瑶瑶的负担。对方来岩溪本为采风,顺道报了岩溪小学的支教公益名额,如今暑假临末,姜林月计划在她离开之前回岩溪村去。 时间回到今天,生气缘由无他,林胜安专断地砍掉了她最后一只翅膀。 新的英语教师今日就到了岩溪报到,她竟然还要别人发消息才知晓。 居安堂在宅子正中心,从见春园到居安堂刚好路过林仁华一家住的院子。三姑奶好评弹,雕梁画栋的戏台上,几位衣着清雅的艺人辗转吟唱着优美凄婉的俞调。 三表姑林成慧也在,她隔着人群一扭脸便瞧见拄着根细拐赤着脸的姜林月,奈何对方压根儿未瞧过来,只甩给她一个侧脸。乘凉亭下的林成慧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收回视线低声一笑:“稀奇。” 姜林月拄着手杖冲到林胜安的居安堂时,林胜安还在与林知行、林知言两兄弟说话。她全然不顾素日的叩门礼数,一瘸一拐地直接将正门推了开,裹挟着一阵穿堂风猛地吹进这严肃地儿,角落的香歪歪扭扭险些向后倒去。 “爸,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替我辞掉岩溪的工作?” 父子三人的对话被这一股风打断,林胜安摆摆手让后面跟着的小春阖上门,又摆手示意林知言去扶一下颤巍站立的妹妹,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双手交迭于膝上,不答反问:“在家呆着不好吗?” 居安堂的熏香味道甚是浓烈,那股如红墙庙宇内肃穆冷寂的香味狠狠压向姜林月,一堵无形的高墙将她围困,这是属于林家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仪。 “我就不明白了,”姜林月推开林知言横在她身前的手臂,红着眼睛看向肃着脸危坐在沙发上的林胜安,“您不让我碰茶庄,也不让我回岩溪,是真打算让我早早结婚,去婆家相夫教子吗?还是准备让我老死在林家,日日毒妇般与三表姑他们斗嘴置气,争那东坞湖边的产业?” “小微!”最后一句话落地,林知行出言制止住姜林月的冷言冷语,生怕她不吐为快,当着父亲的面一股脑骂出来。 然而姜林月是要将话说到底的,她就那么独身站在林家掌权人面前,毫不胆怯地直言说出他的不公,他的专制,哪怕握着手杖的手都在颤抖,身子半分不退却:“大伯和三表姑他们什么心思我不信爸你半点不知,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就因为林家的破规定,同样是林家人的我却碰不得茶庄半壁墙,连守护这个家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么一通说完,一行清泪已然从眼眶溢出,可姜林月只觉痛快,这些话早在18岁生日那天就该说出来的,她哽咽着声音说出最后一句:“爸,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我们这个家自私一次呢?” 姜林月走后,父子三人陷入长久的沉默,那根香还在燃烧着,屋外几声艾艾弹唱传进来,一切都仍平和。 林知言立在方才小妹站的位置,几滴透亮的水珠刺痛他的双眼。 林胜安回过神,几声突兀的朗朗笑声带有穿透力地传遍居安堂每个角落,“我就知道这丫头有这个心思,我就知道。” 林知言彻底懂了,但他抱有私心,不忍将她推在浪尖。“守护”这个词太重太重了,那是他囫囵二十几年都未有的勇气与决心。他难得沉默,凝着眉头盯着桌上那杯尚温的福久茶,未再言一句。 另一边,姜林月在暴风似的输出后便挂着张泪脸回到了见春园,一路上,外头湿热的空气与身上沾染的熏香味搅和在一起,让她心头愈加沉闷,无法纾解。 等姜林月彻底冷静下来时,载着她的林家车子已经到了徊巷,她再一抬眼,一道青色水波映入眼帘。 天边不知何时又飘起了丝丝小雨,姜林月打开车窗,雨点滴落在车顶闷闷发出声响,她推开车门迈步下车,前座司机紧跟在身边撑开一顶黑大的伞,罩住她整个身子。 “把伞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司机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印象里林家没有亲戚在徊巷这边。 “林知行,”姜林月握住那把黑色伞柄,夺过司机手中亮着屏幕的手机,抑着体内那股烦躁开口,但语出惊人:“成年了总该能在外面过夜吧?” 说完不等那头林知行吭声,姜林月直接挂断把手机塞给了司机,往石桥那边走去,留下两人怔住: “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我们这是要有姑爷了?” 12借宿 徊巷没有夜生活,将将过六点,沾着青苔的砖瓦小道上只有三两行人打着伞路过,有人手里拎着一只鼓鼓的袋子,墨色鱼尾露出袋口,奄奄地吊着口气,没了蹦跶的力气。 再往前走了几步,姜林月掏出手机又看了眼导航,众多胡同小巷错落交迭在一处,一座座建筑也长得十分相像。 老城区一带的房子带着穿梭百年的古朴韵味,一幢幢紧挨的房子在雨幕下立着,潮湿的青苔附在灰白的墙根上,翘起的黛绿墙头上滑落几滴雨珠,落到地面,砸在黑色伞面上。 “13号,13号……”姜林月嘴里念念有词,穿梭在连襟似的胡同巷子,步行了几步,终于瞧见一个刻着“13号”的蓝底白字门牌,“找到了。” 胡同里仍是原始的青砖小路,渐大的雨点给地面上了层润滑,拦住她的脚步。 手机屏幕还亮着,嘟嘟嘟的声音传入耳中,几秒后一声机械女声响起。姜林月不死心,再次拨出那串号码,这回不是忙音,离她几十米远的一栋房子里,一道黑色身影小跑出来,赫然便是她要找的人——文柏。 姜林月朝前迈出一步,对方已经跑至她跟前,他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黑色的冲锋衣外套上也留下几道雨痕。 “抱歉,刚才手机静音没听见,”文柏摸着后脑勺的头发,有些歉意和自责,视线扫到对方的脚,他又站到她身侧,自然地伸出手臂,“我扶你吧。” “谢谢。”姜林月递出手接受搀扶,淡淡开口道了声谢,一如之前岩溪那次,他再次解救她于狼狈。 可能是下午吵架时把力气都耗尽,被对方有力的手掌扶着,脸上的一丝疲倦神色显露出来,视线瞥到对方肩上的雨痕,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移动,伞面稍稍往右侧倾斜,寂静的空巷内,只余下淅淅沥沥的夏雨发出声响。 文柏租的这间房子是独栋结构,院子虽小但内部也是五脏俱全,二楼连接主卧的房间还有个小露台。原先的房主是对老夫妻,两人被儿子接到了市区照看孙辈,文柏也幸运地租下了这栋空置下来的房子。 两人进屋后,文柏弯腰从玄关鞋柜中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是之前贺行洲他们过来时去超市买的,“是新的,你先将就一下。” 吊牌被文柏徒手薅下,他扶着姜林月坐到小凳上,文柏注意到她垂丧的脸,也未出言唤她,自顾伸手脱下姜林月湿掉的鞋子,鞋带解开后,他小心握着她的脚腕换上干净崭新的拖鞋。 乌黑的头顶埋在姜林月脚边,宝贝似的收敛着动作为她换鞋。姜林月伸手摸上那头顶,触到一手的水,软声嗔怪:“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打伞。” “知道了。”文柏脱下最后一只鞋子,检查了一下她那已经消肿平坦的左脚踝关节,这才放心地为她换上拖鞋,嘴里不忘回应。 姜林月晃了晃两只硕大的拖鞋,娇小的尺寸误入宽大的男士拖鞋,瞧着有些滑稽,“太大了。” 文柏把对方湿掉的鞋子摆正放到一旁,拿起干毛巾擦了擦自己外套上的水,听到她这句揉了一把她头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柔着语气半哄道:“雨停了我重新去买一双。” 姜林月生在南城,下起来好似没个头的雨怎会说停就停,她权当对方哄她,没有过分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客厅收拾的很干净,想象中的冰冷样板房和邋遢宅男形象与这里的气质显然大相径庭,姜林月似是发现件稀罕事,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在屋里转悠。 一楼转完,姜林月迈步走上拐角的楼梯,背后沉稳的脚步声将她护在一方天地,她莫名心安。 “诶?小苔呢?”从一楼来到二楼他的卧室,姜林月环视一圈也没看见那只圆胖身影,不免疑惑扭头问道。 文柏将床上放的几本杂书收拾了下,听到她这句往露台上看了眼,“许是吃完东西困了,在窝里睡呢。” 姜林月闻言也向露台看去,果真看到了它的身影,她将露台门拉开一条缝,伸出脑袋去看外面的雨。 “你还喜欢养花呀?” 露台上摆着几株月季和牡丹花,锦簇的花团盛开在雨中,娇艳不失色彩。 “是之前房东留下的。”文柏在她身后回答道。 搬到这边时,露台上的花许多都谢了,但根茎仍鲜活,开春定是一番盛开,扔掉倒是可惜,文柏索性留下这几盆花,细心打理着,这露台也多了几分鲜亮。 姜林月对这里好似很感兴趣,左瞧瞧右看看,摸着桌上的一本书,眼神询问文柏后翻开看了几眼,密密麻麻的黑字单个都认识,连在一起略显晦涩,阖上书之际扫到书的作者一栏写着“文铮”字样,真巧,也姓文啊。 文柏俨然一个小跟班,跟着姜林月在屋子溜达,耐心解答她每一个好奇,由着她在家里的每一寸留下几分痕迹。 “你晚上……” “我晚上……”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姜林月斟酌了一下措辞,伸手指了指卧室的那张床,“我晚上可以借宿一下吗?” 文柏要说的也是这件事,他从收到她电话到见到她,她的那点子不开心敏锐地被他察觉,他没有问她缘由,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安静地给了她一个休息的地方。 “你晚上睡这里就行,隔壁有浴室,新毛巾在抽屉里。”文柏向她交代完,起身到柜子前拿出一床凉被,“我去书房。” 姜林月没成想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安顿下来,更没有半分逾矩之举,跟那日扯她肩带的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文柏抱着被子的手不自觉收紧,面对局长都自若的脸上有几分慌乱,似乎在想是哪里安排不妥。 进屋后,文柏已将身上的外套脱掉,里面穿了件纯白T恤,倒显出他几分少年气。 含着笑的眼睛弯出一道浅浅弧度,姜林月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走到文柏跟前,隔着一个床角,她与他四目相对。 “不打算留下来吗?” 文柏眼睛闪过一丝错愕,接着眉头又是一皱,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抿着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姜林月不明所以,目视那抹高大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好似后面有什么豺狼追着他,莫名其妙。 床头的闹钟一串机械数字慢慢翻页,不过才八点。 很晚了吗? 13借宿2 姜林月洗完澡出来时,一楼已经没了动静,只余楼梯口一顶微弱暖光在木板投出一个大圆。 阴雨连绵,闷雷作响。 露台上的门被姜林月打开,她半截身子淋到雨中,对着那团熟睡身影轻声叫唤:“小苔?小苔。” 小家伙成功被这几声吸引,懒懒看向姜林月。 露台的水泥地上已落了一层积水,姜林月有商有量地叫着小苔:“过来小苔,我们回屋睡好不好?” 结果不尽人意,小苔只抬眼看了几秒便又窝着了。厚木板堆砌的小屋也算结实,肉眼看到的一角,里面还是干燥的,并未受雨水影响。 又是一声闷雷,小苔头也未抬再次坠入梦乡,被吓到的只有姜林月,脑袋“嗖”地从门缝缩回,“砰”地一声响,玻璃门被她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与姜林月隔着层天花板的书房,文柏正端坐在书桌前工作,手边放着一摞文件夹,电脑屏幕的光折在他脸上,眼镜下的神色陷入某种深沉的思索。 招商会万事俱备,只差林家这一股东风。林胜安那条路一开始就不是文柏的首选,这是局里的意思,他作为下属只能拿出十全的准备方案。 干耗不是文柏的风格,他需要找一个突破口。 未等他思虑出个123,拖鞋与木板摩擦间的窸窣嘎吱声隔着门板传来,没一会儿,那阵脚步顿在他这扇门前,文柏依旧坐在凳子上,直到一声“咚咚”叩门声响起。 真的是来找他的。 “文柏?你睡了吗?” 姜林月站在书房门口轻轻朝里喊了声,但没人应。她侧身把耳朵贴到门板上,认真听那头的动静,然而什么也听不到。 整栋房子只余头顶一处光亮,四处看去都是一团团黑影,姜林月有些心慌,闭上眼睛手指放到门板,猛叩出声。 第三下,手指扑空,接着落入一处温热,是文柏握住了那只手。 文柏见她满脸紧张,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好像有点怕雷。”姜林月小碎步挨近文柏,好似在承认自己一个弱处,又低头看了下地板,语气有些不自然。 原来是这个。 文柏心里舒了一口气,那几声敲门的动静,他下意识以为她有什么急事。 文柏松开抓着她的手,转而去拉住她手腕,将她带到充满光亮的书房,手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沉稳:“我去开下客厅的灯。” “诶,”姜林月扯住他的衣角,眼神祈求,“要不我们一起?” 书房到开关处不过几步,文柏被后面一股力量拖着,硬生生走了一分钟。 预兆中的光亮未迎来,一楼依旧被漆黑笼罩,和外面的天色融为一体,姜林月抓住文柏的手臂,恨不得挂到他身上,声音有些颤:“不会停电了吧?” 停电理论是姜林月浸透过无数玛丽苏剧情的脑子得出的可能性,而文柏也真的开始思考停电的概率,老城区在夏天时的确经常停电,但还有一种可能。 文柏再次按了下墙上的开关,这回房子是真的亮了。 “不是停电,”文柏开口,“家里开关有点问题。” 姜林月在房子灯亮后稍稍回神,但双手仍抓着对方,这个距离,她的上半身紧紧贴着那只手臂,洗完澡后缠在身上的浴巾走动间有些松开,一道深邃乳沟露出,她浑然无觉。 “不是停电就好。” 文柏视线很难忽视那处,那白软软的地方他是尝过的。视线不自然地错开,耳根子不受控地泛起微红。 姜林月不知他这一瞬间的念头,惊慌刚定,她又觉得一阵饿意。她松开那只手臂,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勉强吸着肚子没让它叫出来,眼睛扫了一圈,客厅满满当当的东西中没有一个可以投喂的。 文柏见她突然不说话坐过去,以为她还在郁闷白天的事情,他尚不知她以何种心情来借宿,心里已在思忖着怎么哄她。 “要不要煮个面吃?” 不开心的话吃东西好像会好点。 歪打正着,文柏这句话合了她心意,她眼睛好似亮了一下,脸侧半干的头发被她掖到耳后,忸怩着端出几分作态:“会不会有点晚了?” 文柏没跟着她这句回答,径自走向冰箱前,打开柜门拿出一颗西红柿和鸡蛋,举在手里展示商品一样,说道:“献丑了。” 黑色的幕布重重压在徊巷上方,院子檐角下的一只铁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姜林月立在客厅的一扇小窗前,望着外面一院子的水犯起嘀咕:“南城的雨一下就没完,到处都是湿的。” 这是实话,文柏倒入锅中两碗清水继续煮面,一边回应着姜林月:“嗯。” “我看啊,指定是女娲当初补天时给南城用的材料不好。” 文柏被她逗笑,掌勺的手微动,肩膀也跟着颤了下。 厨房那边不时传来动静,还有水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有人搭着话,姜林月短暂抛却了先前的不愉。 说话间,她想起在澳洲上学的日子,“澳洲的天气是真棒,”转过身走到文柏身侧背靠大理石台面,“这点就比南城好多了。” 这句话有些拉踩,姜林月也就在外面提一嘴。 记得毕业刚回国那会儿,家里老人唠叨她肚子进了洋墨水儿,难为还惦记着老本。都是跟她爷爷差不多年岁,你若跟他娓娓道来那民主和自由,他又要跟你扯什么孔儒礼教,总有他们的大道理在。 面条的清香飘到她鼻下,打断了她的澳洲回忆,姜林月凑近又闻了闻,“好香!” 文柏关掉火,从橱柜拿出两副碗筷,过程中小心护着锅的边缘,嘴里对一旁的姜林月嘱咐道:“别被烫着。” 姜林月未再好意思吃现成的,作势要自己盛面,但手还没伸出去,一碗现成的汤面已经送入手中,只等她坐过去享用。 “食材有限,凑合一下吧。”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女主人居住的迹象。刚刚好一个人的食材,不多余的拖鞋,文柏该庆幸,家里还有多余的碗筷。 姜林月闻着面的味道已经垂涎不已,吹了几下后,嘴巴迫不及待吸溜上了一口面,听到这话鼓着腮帮子摇头,含糊开口:“没有,很好吃!” 文柏笑着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慢点吃。” 他从不觉得自己厨艺如此精湛,文柏迟钝地捕捉到她可能饿了这一信息,转瞬又想,她会不会没吃饭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文柏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大快朵颐,姜林月感受到注视,突然抬头,“你不吃吗?”对方一口未吃,她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像是猜到她心思,文柏象征性地吃了一口,又把碗里鸡蛋挑到她碗里,“我不爱吃鸡蛋。” 这种行径说辞很像家里长辈,明明姜林月还比他大一岁。 但姜林月没有拒绝,一语不发地闷头将这碗清水挂面吃了个空,一直到最后一口汤喝完,她拿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对方在灯下深邃的眉眼,向湖面扔了一颗石子: “文柏,我们做爱吧。” —— 把姜林月很行打在公屏。 林姐话不多,爱情事业两手抓。 14告白 南城的天气预报是越来越不准。 今晨起来时还是个艳阳天,文柏拿着闲置的小铁盆接了半盆水。院子墙边的花喝了水后昂着枝茎抖着水珠,争奇斗艳般展出自己的美丽。 始料未及地,一场暑雨倾泻而下,盆子被孤零零地放在院中,瓦片上的积水顺着檐角滑下来,与檐下的盆撞个正着。 明亮的客厅,文柏被她这句话钉在原地。 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外面的水击盆声咚咚咚地有节奏地在空气中按下播放键,那颗石子在水面划出一道弧,荡起千层浪。 “原因。”文柏问姜林月。 “嗯?”姜林月一愣。 在露台时姜林月淋了点雨,莹白肩头在灯光下泛着水光,重新整理过的浴巾领口勒出道傲人乳沟,吃饭时挂在耳后的头发不听话地垂下,一缕黑色贴在了那条深缝。 香艳的梦境彷佛还在昨日,梦中的朦胧身影在他幽深瞳孔中逐渐具象化。 文柏想,她大抵是不懂他的意思。 交迭在一起的手因为用力,虎口有些发白。 他要的有点多,所以总会担心,她会后悔。 “太晚了,早点睡吧。”文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喉咙彻底哽住前,他再次想要落逃。 又是这句。 姜林月看着对面的文柏起身收拾两人的碗筷,视若无睹般经过她身侧,瓷碗在水池碰撞,动静听着有些刺耳。 在对方冷静自持的神情下,她刚那句话成了一个笑话般可笑。 她今天的大脑显然无法恢复往日的聪慧,竟未思索出他文柏话里的深意。 踩着台阶上到一半,姜林月又转身折返,不经意和拐角的文柏撞上。 “我拿下我手机。”娇柔的声音带着点火气,但嘴巴还是多余解释了一句。 姜林月说完便目不斜视走向沙发,拿起手机上了楼,未再理会后面还在清扫的文柏。 没多会儿,楼上“砰”一声关门响,文柏扔垃圾的手顿了一下。 关灯后,客厅再次陷入黑暗,文柏站的位置看不见二楼房间,视线所及,整栋房子只余楼梯处的灯有一点光亮。 默数到“12”时,楼上的房门一声轻响,接着文柏的视野出现一双脚,而脚下踩的那双鞋还是他亲手换上的。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生气,”脚的主人开口,“你刚才是在拒绝我吗?” 文柏踩在第12级台阶,抬头仰视他的月亮。 “怎么不说话?”姜林月站在二楼楼梯平台上再次发问。 耐心快要告罄时,台阶下那道颀长身影动了动,迈步站定到离姜林月半米远的台阶上。 “不是拒绝,”文柏回答她,裤子口袋里的手指不知何时蜷在一起,“我怕你会后悔。” 那顶圆灯在两人身上投射出圈圈光晕,彼此的身影变得朦胧。 姜林月没有猜到这个答案,一肚子的话被这个“怕”字堵在喉间,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句话。 “知微,”半米远的距离,两人视线几乎持平,他注视着那双微弱光线下依旧澈亮的眼睛,“其实我厨艺算不上多好。” 文柏说起自己短处也不含糊,嘴角轻扯笑了一下:“你大概想象不到,刚到南城时,一碗面都被我煮糊,那碗你觉得好吃的面,是我在连吃了一周失败品后的成品。” 上帝也算公平,随手给他关了扇窗。 “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说,”大抵是她的再次折返给了他今晚开口的机会和勇气,沉默了一整个青春的文柏说出他的心意:“我还学会了很多菜,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做你的男朋友?” 自姜林月爱情萌芽起,她身边不乏追求者。 南城这地儿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林”这个姓给她通身镀上一层金,遑论她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五官长开后,身边求爱者更甚。 每一次的默许约会后,对方都默认进入了恋爱阶段,她未开口说拒绝,便也没人再问过她一句。 雨滴落到地面的速度不可知,耳畔清脆的嗡嗡击盆声每秒一次地保持着规律频次,这让姜林月想起在岩溪的日子。 也是一个下雨天,众人围在沙发处关心她的伤势,有铃悬于檐下,风过留声。 嘈杂环境音里,一道身影安安静静站在门边,他的表情淡淡的,只在自己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时,乌木般的瞳孔动了一下,两人的目光便交接到一处。 空气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文柏攥着的手心冒出层细汗,但目光未露出丝毫怯意与不安。 良久,他的月亮开口: “刚才我哥给我打电话。” “我跟他说我在我男朋友家。” 15小狗H 二楼卧室, 姜林月跨坐在文柏身上,浴袍要掉不掉地环在腰间,洗完澡未着寸缕的上半身散发出清爽的沐浴香味。 饱满的雪峰压向文柏的胸膛,痴缠一吻后,姜林月环着他的脖颈,腰身前后扭动了一下,隔着层薄薄的内裤面料,她的私处碰到一团坚硬。 姜林月眼尾上挑,与他翻了下旧账:“现在还做吗?” 文柏被对方突然的动作弄出一声闷哼,他感受到自己的硬挺贴上一处绵软,抬眼看向始作俑者,鼻腔发出低低的喘息声,红着耳朵道:“家里没有……” 葱白食指抵住他微张的唇,姜林月不愿再听到任何扫兴话:“你真的有点啰嗦诶。” 文柏无奈一笑,温柔地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脖颈轻嘬了一下:“知道了。” 姜林月:“那还做吗?” 文柏不语,手臂箍住她扭动的腰身,猛一个调转将她压到身下,张嘴含住她的那声尖叫,手掌垫在她脑后:“做。” 浴袍早已脱落,娇嫩光裸的身躯完全暴露在视野,文柏含着她丰满的唇珠吸吮,手掌移向胸前,整个包住那白嫩的水滴状的奶子,轻轻揉捏。 沉寂了无数日夜的欲望终于在今晚决堤般喷涌而出。 两人的唇紧紧贴在一起,文柏的舌头熟稔地找到空隙,长驱直入攻略这方天地,津液搅在一起发出暧昧声音,他感受到对方愈发瘫软的身躯,手指微用力,捏了一下红果似的奶头。 姜林月猫叫般嘤咛出声,伸手抱住文柏,手指攥住一点布料,仅留的几丝清明扯住他的衣角,缓缓拉高,露出对方精瘦的腰身。喘息之际,姜林月含糊着唇舌开口:“你也得脱。” 腰腹上多了一只柔荑,文柏的后背下意识绷紧,他许久未锻炼过,身上仅有的一点腹肌紧绷出一些痕迹,对方的手显然也摸出来,渐渐游走在他整个腹部。 握着奶子的手一颤,文柏的鼻息逐渐加重,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沉沉的欲念。 文柏抬起身,双膝分开跪在姜林月腿侧,伸手脱掉上身的短袖,满足她的要求。 再次低下身时,还未触到姜林月的嘴巴,对方食指一点,指了指他下身完好的睡裤,意思很明显。 垂眼看了下她红润的嘴唇,他的视线移到她诱人的三角区,近乎透明的白色蕾丝内裤掩住私处春色,面料中间,一小团阴影格外显眼。 文柏呼吸窒了一瞬,血液里的兴奋因子跳动着,他依旧跪在她身侧,拉住她作祟的手放到裤腰:“你来。” 姜林月半支起身子,泛着水光的嘴巴笑了一下,染了几分情欲的眼睛看向对方鼓囊的胯间,好心帮他解了束缚。 束缚一解,肉棒弹出一小弧度,粉嫩龟头直冲着她,凸起的青筋盘虬在挺硬柱身,尺寸可观。 内裤上洇出的水渍愈发多,姜林月清晰察觉。 她环住对方腰身拉低靠近自己,对上文柏猩红的眼角,姜林月贴上他胸膛,头埋进他脖颈,低声催促:“我都湿了,快点。” 硬撑的那点子理智见鬼去吧。 男人的身子彻底将她压在身下,高高挺起的肉棒无可避免地戳到她腿间,好似有意,那根肉棒向前顶了几下,布料上的水痕越来越大,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亦或都有。 白嫩的奶子被他揉弄,身下那根肉棒还顶着自己,姜林月眼睛不复清澈,鼻息有些不稳,双腿微微张开,无声邀约。 初尝情事的文柏哪里遭得住,梦中的场景照进现实,他臀部发力,肉棒顶得更用力。 嘴巴也未闲着,本能地吻向那两团丰满,舌头划圈般舔弄着发红的奶晕,接着衔住一只奶尖,拉扯了一下,换来姜林月一声轻哼。 安慰似的,文柏伸出舌头舔了舔奶尖,手掌还托住这只奶子,配合着揉捏,但力度渐渐地又重了下去,恨不得全吞进嘴里,大口吸吮住她的奶头,啧啧发出令人耳赤的暧昧声。 “嗯~”双手插进他发间,姜林月微睁开眼看向埋在她两团奶子中间那颗拱着的头颅,喘息不断:“小狗。” 文柏不语,手指滑向她的内裤边缘,轻轻一扯,也将她身上最后一点遮蔽物褪去。 没了内裤,肉棒直接顶到了一个小口,惹得姜林月拱起腰肢,双腿夹紧,手指紧紧抓着对方的头发,哼叫声渐渐变得密集。 她这一挺身,两团奶子送到他脸前,文柏吐出嘴里的那只奶头,埋头到另一边。 被他“抛弃”的那只奶头上沾满了水光,挺立在胸前,雪白乳上也留下浅浅指痕。 窗外的雨声不绝,屋内缠绵氛围也更甚。 文柏嘴里还叼着一只奶头,另一只手顺着滑嫩的肌肤向下,摸向肉棒顶端碰到的密处,湿湿的粘腻触感传来。 他未再留恋于那对儿可怜的乳,密密麻麻的吻从她胸前落到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一个轻吻,身下的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腰肢。 手掌钳住她的腰身,吻继续向下游移,落到蚌肉般的阴唇,停在那正吐着水的不断翕合的小口。 “嗯啊……别……” 意识到文柏的动作,姜林月酡红着脸抓住对方手臂,压着呻吟声阻止他,语气含羞。 然而对方并未如她意,吐着水的小穴就那么被对方占领。 粗粝舌头舔弄着小穴,两瓣阴唇也被对方照顾到,衔嘴里轻轻吸吮,舌尖滑过阴蒂,刺激着穴口剧烈收缩。 他这一番行为似在服务她,而她也确实舒服到。 穴口张开时,他的舌头寻着缝隙钻入,性交般一下下抽出进入。情动时流出的丝丝蜜液被他的舌卷进肚子,她甚至能听见水声吸溜的声音。 姜林月昂头挺了下腰,将整个阴户送到文柏嘴边,手指在情欲驱使下抚向对方肩头,按着他压向自己的私处,嘴里喃喃低语: “小狗。” 16田螺“姑娘” 17“破” 18如愿H 19未婚夫 20选择 21林老板 22红酒绿 23烂人(配角H) 24盛市长 25交易 26雨困泽山 27行行好H 28他的侵略H 29下山 30见面礼 31“好久不见” 32当断则断 33“你躲什么?” 34入梦微h 35“那就祝你旗开得胜” 36“亲亲它吧”H 37吃穴H 38“不能咬”H 39野花香H 40观音吊坠sℯxiaòsℎu.℃ò м 41敌人的敌人 福利(未婚夫的占有) 42茶楼听书 43夜探万慈寺1pō18.Cl𝔲Ь 44夜探万慈寺2 45说不定是赃物 46胜利者效应 配角H 47示弱 林家各院的灯已歇,院门落锁,佣人从见春园出去后,迎面长廊下一道身影走过。 “先生回来了?需要备份晚饭吗?” 在林家被叫“先生”尊称的,只有盛玮,这称呼叫出来,他永远冠着林家名头。 林成慧与盛玮分居不是秘密,夜里看到盛玮回林家是稀罕事,佣人心里有些意外。 盛玮听见声音才抬头,“不用,我夫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 盛玮不意外,想来她今晚很忙。他临走进屋,又喊住离开的佣人,道:“煮碗热汤吧。” 他很久未回林家,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依着林成慧喜好,哪怕进入隆冬,院子依稀还飘着淡淡桂花香,盛玮不喜桂花香的味道,但他的喜好不重要。 靠近林成慧院子便有个小厨房,佣人煮了两碗清淡的淮山莲藕热汤,端来的时候冒着新鲜热气。 盛玮没有刻意等着,屋子的灯很快暗下,苦了院子值夜的佣人,时刻注意着大门动静。打盹儿的功夫,两束强光从门外照进来,檐下的佣人躺在摇椅,听见动静一个激灵,忙不迭起身。 林成慧的气色看着不佳,半开的副驾车窗内一张熟悉的脸,上面透着红,分不清是不是被这冷风吹的。 “成慧姐。”佣人出来迎她,车子的灯还没熄灭,她又问道:“聪哥今晚留宿吗?我叫人收拾下客房。” 林成慧一言不发,拎着珍珠链包进了家,张聪挤出点笑,惹得脸上一疼,“不麻烦了,我今晚不住这边,我爸他那边也不必知会。” 两碗热汤在屋子散开味道,林成慧疲惫地把鞋子脱下,进了里屋后,钓鱼灯投出片光亮,视线所及,一块百达翡丽的金表随意扔在梨木圆几。 “你怎么回来了?” 林成慧踩着地毯走到梳妆台,镜中人摘下翡翠耳坠,对着身后的安静问道。 黑暗中,盛玮睁开眼,“来看看你。” 镜中人的脸上表情淡淡,丈夫的关怀对此刻的她来说,宛如嘲讽。她一点点解开上衣,脱掉一身负累,“金条是我放的。” 盛玮坐起身,“人呢?” “我杀的。” 林成慧来到床边,近五十的岁月只在丹凤眼角留下点痕迹,身材依旧紧实丰满,她淡淡垂眸,把双手递到盛玮眼下,“怎么,市长要抓我啊?” 盛玮把她手揉进自己手心,“我会帮你。” 林成慧何尝不知丈夫的帮助会更直接,林启光靠不住,身边留下的,还是他。手心温度暖着她从室外受凉回来的身体,她脸上神情渐渐软下来,由他抓着双手。 他的容貌这么多年没甚变化,只眉宇间多了几分少年未有的锋芒沉淀,他今夜的一刹温柔让林成慧想起初遇盛玮时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盛玮是在外公林福久的退休仪式上,那时候林成慧刚接手叁房这边的产业,宴会上不乏男宾客对自己献殷勤,她性情出了名冷淡,端着酒便去了花园坐着。 花园在城堡似的庄园一侧,她人还没坐上一会儿,耳后传出动静。 “左拐小道出去便是大门。” 盛玮似乎才看见灌丛后的座椅上坐着人,他捂住将要吐出的秽物,“抱歉。” 留下一句便真的朝大门外走去,身影消失在视野。 林成慧不是好心提醒,只是想让这个扫兴的人带着酒气离开宴会,可没一会儿,那人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块洗得发旧的手帕擦嘴。 他回来道谢,觉得林成慧帮了他,让他免于被花匠们骂道没素质,这倒弄得林成慧有一丝心虚。 后来再回到宴会,她多看了这个青年几眼,见他被圈子里的几位公子哥灌下一杯杯烈酒,他半点不恼,照单全收。 人终其一生总会在某个时刻遇到截然不同的人,原则要远离,灵魂却不断被吸引。 林成慧调查过盛玮的底细,他太干净了,穷得也很干净。 出生在海边的一个小渔镇,家里父亲走的早,母亲把他带到会走路说话,坐着一辆面包车一去不复返。盛玮是吃镇上百家饭长大的,是镇上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 他长得很清秀,性格温吞,是他们单位出名的好脾气。就是这么一个和林家云泥之别的人,来到南城后没多久竟然得林胜意青睐,更是大胆追求示爱。 那样一个明媚少女的求爱,换谁也难拒绝,况且他早有心思。 一个穷小子竟然也配和林胜意站一起,二代子弟明里暗里没少针对他,上次的宴会灌酒便是为此,不知是不是爱得深,他默默承受着一切不公,只为继续和林胜意交往。 林成慧旁观这场爱情,直至一次由自己促成的意外,她从旁观者变为了主角。 她故意喝下被下过药的酒,如愿躺到了他身侧,之后和自己计划一样,她步步紧逼利诱,东窗事发,林胜意放了手,盛玮也低了头。 手段龌龊,但有效。 林成慧已记不清对盛玮的执念了,爱不爱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他是副市长,是他丈夫,这两点就够了。 双手裹着他的欲望,林成慧低下身子,跪伏到他膝下,含入口中。 盛玮掐住她脸颊,勾起嘴角,“往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 回应他的是卖力吞吐,紫红肉茎在她檀口进出,几次深喉。 林成慧矜持不再,捧着肉棒往嘴里松,吐出后,舌头舔过茎身,含住他两颗沉甸甸的紫黑囊袋吃起来,唾液来不及吞咽,顺着林成慧下巴流下。 盛玮大为满足,扶着她按到床边,让她撅起屁股,露出了阴户。他啪啪打了她几下,从抽屉拿出润滑液倒入她臀缝,顺着后穴流到穴口,有几滴还滴到了地上。 盛玮垂下目光,胯下的身影不再是那高傲模样,她如母狗般跪伏着,等他的垂怜操干。 他挺着肉棒打到她阴唇上,往前抽送,磨着她的逼。心里憋闷的一股劲显露出来,盛玮的大手抓住一把她臀肉,狠狠揉捏拍打了几下,红透一片。 他也不说什么骚话脏话,动作却是狠着,边打着她屁股,边拿那根紫红肉棒深撞,似是发泄,似是发情。 冬夜天寒,屋内如暮春。 第二天一早,林成慧的嗓子又哑又干。屋内狼藉还没被收拾,她叫来人扶着去了罗汉床,小几上摆着碗热粥。 “见春园那边有动静吗?” 佣人边换着地毯回道:“没有,知微小姐和修远都还没回来。” “前厅呢?” “子盛昨天去了朋友家,其余的都吃着饭呢。” 都等着她过去问罪呢。 零度的天,林成慧随意拿了件素净的白外套,没有多余华贵首饰,整个人一夜间变得憔悴很多。 林成慧进了前厅便是一跪,小辈们纷纷起身立在了两边。 她朝着林胜安几人的方向说道:“大哥,二哥,四叔。” “我错了。” 膝盖跪在冰冷地板,林成慧直着脊背对家中长辈请罪道。为什么请罪,林家人都清楚。 “天冷了,有什么话坐着说。” 林胜安示意人将她扶起来,但后者没有领情,继续说道:“我会去祠堂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做主。” 进祠堂思过,主动进和被迫进是两个概念。 林胜安目光定到她的眉眼,眸子里是藏不住的野心和不甘。 他低头一笑,“万慈寺的事,林家不会管。” “山上朝露湿重,带个人一起去吧,让她照顾你一些。” 林成慧看向说话的林胜安,长桌的主位,还是他,下一个主位,是林知微。 他一句不帮表明林家立场,若林家肯,怎会摆不平。 林成慧直直跪着,眼神早已冷然。 “谢谢二哥。” 盛玮说得对,她应该主动破局。 她的示弱掩藏住内心盘算,只要可以达成目的,她应该学着放下可怜可悲的自尊。 然后,在别人踩过来前,自己先将它踩到脚底。 48各怀心思 ρö18.āsiā “盛市长,您意思是这些金条真的是文物吗?” 万慈寺金墙事件沸沸扬扬,众多猜疑让这些金条蒙上一层雾,愈显神秘,愈发引入探究。 到底动静闹得大,南城的领导班子坐不住,生怕上面真派人下来查,事情要轻拿轻放,可谁去当这个发言人呢? “活菩萨”林成慧尚佛,她先生盛玮去再合适不过。 盛玮目光从记者脸上扫过,温润一笑,避重就轻道:“文物需要专业的人研究,市里已成立专门的考古研究团队,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但政府能提供的帮助一样不会少。” 发布会安静下来,眼看记者要继续追问,盛玮站起身,“作为本市的领导,我深感抱歉,事件引起很多的社会舆论,过多占用了公共资源,后续的考古工作会继续进行,也一定会尽力还寺庙一个清净。”逅續傽櫛請捯③⓪мč.č𝖔м閱dμ “我太太是个礼佛之人,近日也以个人名义组织了公益募捐活动,对万慈寺墙面拆除和文物保护工作给予支持。” “南城是座文化名城,市里在今年成立了非遗项目去助力文化发展,我在这里,希望各位媒体对此多多关注,同时监督政府工作,为南城发展添砖加瓦,让南城非遗文化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一番讲话把话题引到了预设主题,像是提前排练好一般,盛玮话落,大厅的媒体纷纷问起别的话题,万慈寺的事轻拿轻放,成功转移走舆论话题。 南城的非遗项目被提及,作为政企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文柏也首次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汇报了项目总体进展。 没了林家,盛玮一人便将林成慧的事情摆平。 包厢的超大显示屏上,男人还在从容沉稳地讲着话,隔着新闻的直播画面,也掩不住他的芝兰玉树。 “盛玮有意将他揽到自己底下,但被我爸截胡了。” 胡懋年和林知微的关系越走越近,对于文柏的事情,他总能拿到最新消息,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八卦。 林修远进来五楼时,新闻里一切而过文柏镜头,他上前关掉屏幕,径直坐到了林知微旁边。五楼被重新布置过,下沉沙发摆起来像张大床,林知微窝在沙发上,神色恹恹。 “姐姐,还在为这次的事情心烦吗?” 胡懋年看过去,“金条早进了领导口袋,观音吊坠的事情没有人证,你姐烦不烦,事情已有了结果。” 那日将人从古玩市场带走后,本都说得好好的,林知微甚至派了一行人守着赵家村和赵贾茗夫人的老家,结果就在第二日,林知微回见春园后,赵家村遭到黑恶势力报复。 一群亡命之徒的嘴撬不开,口供一致是赵贾茗赌博欠债不还,才遭受报复。赵夫人连中数刀,当场死亡,死之前,掉在地上的电话中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知微泡在清欢好几日了,桌上有两条绿色吊坠,林知微就那么看着它们,有一瞬间竟真的想学林成慧的做派,好好烧香拜个佛,求个顺遂。 “修远,你过来。” 她伸手招来林修远,后者乖乖把脸凑近,视线一眨不眨地看向她的眼睛。林知微摸摸他眼睛形状,挑着他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掐住他下巴,语气恶狠狠:“还好你不像他。” 林修远睫毛一颤,“姐姐,我本来也不该像。” 胡懋年揪住林修远衣领,将两人隔开,道:“不说这个,要不要听下东南亚的情况。” 他对从政没兴趣,但说起东南亚的产业,胡懋年可大有兴趣。 林知微知晓胡懋年今日来是有话说,她拍拍林修远,想让他回避。胡懋年按回他肩膀,“让他听听吧,往后你也该放手给他些事。” 林修远眼睛多出点兴奋,好像突然被允肯后的喜悦。 他迫不及待想帮林知微分担,好以此证明他的成长。 东南亚林家在近日发生内斗,林启光带着人直闯祠堂,家族本就如散沙,他在东南亚马来涉猎许多产业,顺理成章靠钱和权坐上了主位。 “我这位堂伯的野心一直很大。” “有意思的是,道上消息都说,他拿钱养着一股势力,这钱,都是一块块砖头似的金条。” 胡懋年笑着伸手比划,话却点到为止。 如今在南城知情人的圈子,“金条”二字成了个笑话似的谈资,尤其是富人圈。太太们去金店直奔金条柜台,而譬如林知微几人,提起便是隐晦代称,背后代表着林成慧的关系网。 林知微手里把玩着一条串珠,看向胡懋年时,眼神含了几分试探,道:“你们胡家知道的还不少啊。” 她倒不知,何时胡家在东南亚的势力触角已伸到如此之深。 “纠正,是我的势力。” 胡懋年不介意给林知微透底,他帮她自有想达成的目的,譬如取代东南亚林家。 林知微往后靠了靠,双臂交迭到胸前,“胡家就没这个心思吗?” “没大没小,那是你舅太爷家。” 胡家不比林家干净多少,胡懋年的阴狠林知微不会低估,“如果那人是你,我愿意合作。”至少,他不代表胡家。 胡懋年拿起外套,长身立在沙发前,狭长锐眸微眯,道:“我的条件也一样,你可别让我失望。” 转而不过半年,林知微为找到当年真相,牵扯出一桩桩腌臜,勾起一堆人的世俗欲望。每个人都有要达成的目的,大家各怀心思合作或敌对,利益至上,无所谓亲情和爱情,那东西,哪有权力值钱。 胡懋年下楼后,清欢的场子冷清很多。林修远已开始接手管理清欢,因着林知微近日宿在五楼的缘故,夜里的钟摆只要晃过零点,客人便陆续离开,不再被允许留宿包厢。 作为补偿,清欢为会员们的账户续了半年余额,全是林修远自掏腰包。 他对这个姐姐未免太过上心。 胡懋年的车子刚驶出地下停车场,擦过车身一辆劳斯莱斯银魅,他往后视镜扫了眼,是个熟悉的车牌号,赫然是出差回来的章庭礼。 手机就放在中控台,胡懋年踩下油门,法拉利嗡嗡一声响,扬长而去。熄灭的屏幕内,是未拨出去的电话。 五楼大厅内,华丽吊灯已熄灭,走廊一点光从半开的门缝泄进来,照亮沙发一隅。 身心的困乏在半杯微醺后得到纾解,林知微枕着块靠垫陷入梦乡。林修远从卧室抱出来床被子,放柔动作盖到了她身上,寻到温暖的她抱住被子一角便往怀里揽去,像个小猫似的蹭了蹭。 林修远笑着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蹭到鼻尖的发丝,指尖伸出片刻,他蓦然一顿,克制住了动作。 他坐伏到沙发边缘,低头注视她的睡颜,呼吸很近,那一簇乱了的发丝轻轻飞起,擦过她小巧鼻尖。他的视线随着发丝移动,下一瞬,只见那发丝有生命一样,从他眼前飘到了她的唇角。 熟睡的人感到痒,下意识,嘴唇一动。 林修远眼里闪过一丝无措,最终,那只克制许久的手触到她嘴角,轻轻拂去扰她清梦的发丝。 很多事情有了开始,内心便尝到了甜头。 指腹挨过她柔软下唇,幼时,这枚唇瓣还会亲昵贴到自己脸颊,在长大后,这里不再属于他,从来没有属于他。 林修远的手指很漂亮,林知微常常夸赞这是天生当画家的手。 他的人物画是美术界皆知的艺术级别作品,无人知晓,他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中,他是如何靠着缪斯活下去的,哪怕是闭眼,他也可以临摹出她五官。 昏暗光线下,深藏内心的情绪肆虐,他挣扎着,终于抵不住,低头靠近那抹香唇,一如梦中的无数次幻想。 唇瓣相贴,他似乎又看见那一幕,她打开破旧的地下室铁门,向自己伸出手,摸着头告诉自己: “我带你回家。” 她在自己脸颊印上一抹吻,带着湿湿的泪珠,洗去他脸上未干血迹与污垢,是救赎般的慰藉。 睡熟的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这让林修远的动作变大胆。 双手摸向她的脸,林修远睁着双眼,在她唇上放肆。他伸出舌头,温柔舔过自己在她唇瓣留下的水光,头颅再次压下,欲要撬开那两片柔软,占有这里。 零点后的清欢客人已走光,没有允许,五楼没人敢上来。 林修远在黑暗的包厢做着亵渎姐姐的背德之事,他不求对方的回应,颤着手抚摸着她脸颊,吸吮着她的柔软。 怕她醒过来,又怕她不醒,四下无人的五楼,无人唤他清醒,回头。 “修远。” 门口,低低一声叫唤。 林修远险些以为幻听,睁着的眸子蓦地一颤,他瞬间离开那片柔软,僵直的后背缓缓动作,他朝声音处望去,一眼,身体如一兜寒冰浇下,将他钉到了原地,承受噬心冰寒。 “小叔……” 半开的门缝被章庭礼从外打开,他手中还提着一盒点心,走廊的光在他身后变得明亮,一整片地打进来,照亮林修远此刻的龌龊。 他的梦,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