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癖集中地】高H》 【脑洞】公主和侍卫 长歌行我没看,但是冷面侍卫和单纯小公主已经占满了我的抖音,多香啊我靠! 没看过电视剧,以下完全是脑补+私设 侍卫一定要面冷心更冷,奴隶出身最好,小的时候流浪街头,被朝中重臣(义父)捡回去当做杀人机器养大,和他一起被当做杀手培养的小孩数不胜数,只有互相残杀,在一众人中取胜才能活命。 杀手在精不在多,能活下来长大已经是千里挑一,杀人对他来说比吃饭还平常,所谓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不过如此。 义父年愈四十,不知道修了什么邪功,脸俊腰细,像个太监似的眼尾带妆,除了教会他们一身本领外,成天就叨叨告诉他们不要动情,情会害死他们,不知道是受了哪门子情伤。 侍卫每天除了执行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就是练功睡觉,别的兄弟做完任务叁叁两两脱下官服逛妓院。 男主好似底下没长东西,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有时候别人女人不要命地往他身上靠,他一双眼睛看过去冷得能把人冻死。 但也不是硬不起来,血气方刚的年纪,有时候早上人还没起来底下的东西就已经立得比剑柄硬。 侍卫也不管它的小兄弟,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寒冬腊月,跑到院子里从井里打桶冰水就往身上浇,一桶不行两桶,数不清浇了多少桶,活生生把几把浇软,谁看了都得说一句真的是他妈脑子有病。 冷水顺着黑发一滴一滴往下滴,胡乱擦一擦换身衣服就出门了。 侍卫这之前还是个杀手,对自己有清晰认知,也没什么远大志向,从来不存钱,到手多少花多少,就那破院子基本花光了他所有积蓄。 他预想自己这一辈子最合理的结局就是在任务过程中被别人砍死,要不然被抓起来推到闹市砍死,横竖逃不过一个死。 他们的行踪义父都知晓得清清楚楚,别的弟兄一个月十五天都睡在窑子,唯独他清心寡欲,因此很受义父器重。 某天,他义父照常给他传信,说要交给他一个任务。 女皇膝下有一位小公主,养在深宫受尽宠爱,小公主长大了,现在想往宫外跑了,女皇也不拦着,在皇宫外置办了公主府,正在寻人保护她的女儿。 义父是朝中丞相,孤苦伶仃,膝下无依,人人都说他义父心比天高,对皇位虎视眈眈,不知道是要造反还是怎么养了他们这帮杀手。 而现在他义父要他去当公主身边的侍卫保护公主,说要他去刺杀公主还差不多。 单凭他这身手,当侍卫纯属屈才。 他以前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只知道杀人,现在却要反过来保护人,男主皱了皱眉,觉得麻烦,也觉得奇怪,但他从不违背他的义父,就也没多话,直接应下了。 侍卫第一天进公主府,公主人还没见到,就遇到了来行刺的人,扮作小厮从院子里过。 男主一眼就认出这人这是个同行,当即一句话没有,抽出剑一剑封喉。 剑尖从杀手脖颈一头划到另一头,血一下就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 他一身黑衣,脸上溅上血也不擦,冷着脸把剑收回剑鞘。 这时听得一声惊呼,回头一看,就见早上见过的嬷嬷急匆匆把一个小女孩往身后藏。 侍卫身高腿长,一双眼比鹰眼还厉,嬷嬷哪里藏的住,他一眼就看清了那女孩的样子。 兔子似的一小只站在哪,穿一身粉色裙子,吓傻了似的看着他,也不吵不闹,头上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干净又乖巧。 长得格外好看,侍卫识人无数,看了两眼,隐隐觉得小姑娘眼睛和他义父有点像。 侍卫从她那身镶金线的裙子和脑袋上的钗环认出这个人就是他要保护的小公主。 侍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纤瘦的样子,觉得她的确需要保护。 小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哪见过这种场面,虽然没哭没叫,但身体却在抖,耳朵上两颗小小的粉玉耳坠也随着一起抖,像是被这场面吓得狠了,还没哭,但看上去快差不多了。 小公主一双眼睛里装了水似的,又湿又亮,侍卫能从她眼睛里看见自己满身血的样子,他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去挡地上还在抽搐的杀手。 然后他看见小公主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抖了一下。 服侍公主的嬷嬷认出他来,知道他是丞相的人,遮着小公主的双眼急忙拉着人走了,连小公主身上东西掉了都没发现。 一路走嘴里一路念叨说他是丞相府里出来的,心狠手辣,小公主可千万不要和他们这种人扯上关系。 侍卫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心想,这种娇滴滴的高贵小公主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他想着,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把小公主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捡了起来,是一个精巧的小香包,拿在他手里没一会儿,就沾上了去不掉的血味。 手上的血浸入香包上绣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将花瓣染得通红。 侍卫看了一会儿,把香包塞自己怀里了。 第二天早上,侍卫照旧天不亮就睁了眼,这次醒得不一般,他往常是一觉无梦睡到自然醒,这次却是梦到了那娇滴滴的小公主。 梦里小公主什么也没干,就站在白天他见到她的地方要哭不哭地看着他,眼里包着水,他提着把滴血的剑朝她走过去,小公主顿时就忍不住了,吓得眼泪一滴一滴从脸上往下滚 哭得......特别好看。 侍卫叫了声公主,小公主就被他吓得一抖,他见此,没敢走太近,就站在她跟前不远的地方,低头看着她抽抽噎噎地哭,一直到他醒过来。 侍卫睁着眼睛躺了会儿,手往腿间一摸,摸到一手湿,和腿间一根比石头还硬的几把。 他皱着眉坐起来,第一次没跑院子里去浇凉水,而是隔着裤子开始揉,大清早的,上身全是汗,揉了几下觉得不对,又解开裤腰伸进去摸,闭上眼睛,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了小公主那张脸,手撑着床沿,木头都要捏碎了,闷哼着没一会儿就爽得射.了出来。 他看着手上的粘稠腥白的液体,眉心拧得死紧,沉下嘴角,跑院子打水冲凉去了。 【黑蛇】高H,1v1 每年的发情期最是要命。 初春已至,石壁洞穴依旧阴冷,四米长的黑鳞雄蛇盘踞在宽大的冰凉石床上,金色蛇目紧紧盯着不远处赤身站在湖水里的女人,烦躁地甩动着深黑色的尾巴。 浅色春光笔直斜照入洞穴,落在光滑坚硬的黑色鳞片上,远处看去,犹如在巨蛇身上撒了层碎金箔,在光下反射出绮丽的斑斓色彩。 透着一股美丽又危险的气息。 每年的这个时候,黑蛇的身体火烧一样燥得要命,难受得他简直想一尾巴把身下这张石床砸个稀碎。 可如果真砸碎了,黑蛇又怕他的伴侣生气。这洞穴、石床都是为了能和她睡在一起才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若是砸了,她没地方睡不要他了怎么办。 黑蛇郁闷地吐了吐信子,不得不“耐心”地趴在这,等待他的伴侣从湖水中洗干净上岸。 漆黑的竖瞳镶嵌在金色虹膜中间,细如女人身上纺织衣裙的丝线。蛇眼随着女人洗身的动作在眼眶中微微转动,死死锁定在湖中女人的身影上。 蛇类的眼神一向冰冷而又贪婪。不像是盯着自己依恋的伴侣,倒像是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女人赤身站在水里,背对洞穴,水珠从线条曼妙的白净腰背滑下来,那水珠盛入腰窝,很快又溢出来流入臀缝。 阳光穿过层层茂密绿叶照落在她身上,雪白皮肤仿若细腻的白玉般粼粼反着光。 黑蛇眯了眯眼睛,瞳孔拉得愈发细长,愈发专注地盯着她的背影,不肯放过哪怕一幕风景。 不能吃到嘴里,先看着解解馋也是好的。 可看了一会儿,黑蛇便开始焦躁地甩动尾巴拍打着身下的石床,同时却又按捺不住地生出了几分得意之情。 同族们找到的伴侣,没有一个比他的伴侣好看。 那截漂亮的细腰他可是用尾巴缠过,又软又轻,舒服得他差点忍不住整条蛇都盘她身上去。 不止腰,她身前那两处又白又软的胸乳他也喜欢得不行,脑袋搭上去像是搭在云层上,酥酥软软的,含住顶上的红果用舌头一舔,尝起来还是甜的。 只是她那里太脆弱,很容易便会用牙齿咬破,她不肯让他多碰。 要他在她身边翻着打好几个滚哄她开心她才松口。 他曾听别人说,如果人类女性怀了幼崽,那里就会流出一种美味的乳白色汁水,她们管那叫乳汁。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怀上他的蛇蛋崽崽,流乳汁给他喝…… 黑蛇往湖水的方向伸了伸脑袋,像是要从石板上爬到脏兮兮的泥地,甩着尾巴游到她身边去。 不想还好,一想到她身上柔软的触感,他那两根东西就迫不及待地从细密的鳞片里钻出一根来,硬邦邦地抵在身下的石板上。 哪里都没她身上舒服。 黑蛇抖了抖尾巴,那根粗长的东西便也耀武扬威地冲着湖水里的女人抖了抖,胀红的顶端渗出两滴腥黏的淫液,他咽了咽喉咙,他要忍不住了..... 黑蛇吐了吐猩红的信子,把自己盘得更紧,尾巴小幅度细微地挪动着,把胀得疼痛的性器压在粗糙的石头上磨蹭着解渴。 他好想操她…… 黑蛇初次发情时还没成年,他那时年纪轻,不懂分寸,不管不顾就往她身上缠,清醒后吃了好一通教训。 因此此时即便性器胀得硬比身下的石头,他也不敢冒失地下水把人卷上来直接开始交配。 她说过她不喜欢这样。 看上去凶猛阴毒的黑蛇此刻蔫蔫地耸搭着脑袋,委屈又狼狈地看着水里慢吞吞洗澡的女人。 她生起气来一点都不好哄,凶巴巴的又不爱搭理人,缠都不让他缠一下,一丁点都不给他碰。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缠着她连觉都睡不好,她还是狠得下心。 哼,坏女人。 二十分钟后,女人终于洗干净开始往岸上走,黑蛇倏地扬起脑袋,吐着信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湖水从她身上滑落,两条笔直白皙的长腿踩在清澈湖水里,脚踝边荡开一圈圈涟漪,她身上什么都没穿。 “嘶嘶”声隔着老远传入了她耳中,女人拾起地上的衣物,瞥见黑蛇探头摆尾的动作,蹙眉道,“别过来,才把你洗干净,等会儿又把自己滚一身灰。” 黑蛇不满地冲她吐信子,甩着尾巴将石板拍得“砰砰”响,焦躁地在宽大平坦的石床上绕了一圈,却是听话地把快掉出石床的身躯给收了回去。 女人刚踩上石板,黑蛇便“嘶嘶”叫着低下头从她腿间钻了过去。 胀红的性器挤压在石板与庞大的身躯之间,探出一个硕大的头部,病了似的渗出了粘稠晶亮的液体。 原始粗犷的交配欲不断催促着他像条刚成年的蛇似的不知羞地缠到她身上去,冰冷的鳞片摩擦着她腿根处柔嫩的皮肤,粗大有力的蛇身一点一点盘在了女人柔软的身体上。 她被这力道冲了一个趔趄,快摔倒时他的脑袋又擦过两瓣臀肉,绕过她的后腰钻到了她腹前来,稍稍用力便把人卷起来推到了石床上躺着。 女人手里的衣物掉在地上,伸手拍了一下腰上的蛇身,“松开些,缠得我喘不过气了。” 黑蛇松了点力度,也只松了一点,他喜欢挤压着她柔软肤肉的感觉。 黑蛇身长数米,脑袋也不比她的小,下颌贴着她平坦的肚子,吐着信子蛮横不讲理地钻进两团软腻的乳肉间,接着又往她颈窝里拱去。 一人一蛇缠绕在一起,画面实在靡浪至极。 女人像是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呼吸急促了些,偏开头推了身上的黑蛇一把,红着耳朵细声细气,“轻点……还有,不准咬我……” 黑蛇也不知听没听间,猩红的信子勾舔过她湿润的嘴角,粗大的蛇身卡在她的双腿之间,令她大大张开双腿,抖着身用鳞片去磨弄腿间那柔软湿润的欢乐地。 要让她湿一些,再湿一些,这样她才能发出比山泉滴石还好听的声音,抽抽嗒嗒地求着他操她,最好是自己骑到他的尾巴上来…… 黑蛇想着,弯弯绕绕地把自己盘压在她身上。他蛇身太长,即便已经在她身上缠过一圈,也还有近一半的尾巴搭在冰冷的石床上。 他身躯庞大,信子也不似寻常小蛇,有她指头粗细,柔韧又极富肉感,把她的嘴唇舔得湿润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她湿热的口中钻。 女人于情事并无太多经验,却十分容忍他的所作所为。每次黑蛇放浪地勾着她的舌拖出嘴唇用分叉的信子去舔她时,她都会卷着舌头回应他,露出一种又纯又魅的神态。 两道细眉紧蹙,像是希望黑蛇松开她,又像是希望他能像一个雄性人类一样给她更多的快乐。 女人眼眶泛着些许润红,津液顺着下颌往脖颈上流。他这样的阴毒猛兽,要在原始广阔的危险森林里强迫一个脆弱无助的女人,实在再轻易不过。 女人抱着他的脑袋,舌头舔到他的毒牙舔到他的上颚,又退出来亲了亲他的嘴边。 黑蛇松开她的舌头,兴奋地扬起头颅“嘶”叫着,鳞片不断在她身上摩擦滑动,显然已经被逼得快失去理智。 如果是平时,黑蛇或许会耐下心来舔她的脸颊,含玩她发硬的乳头,可现在,发情期中的雄蛇显然没有那样好的耐心。 他的耐心,在她在湖水中洗浴时就已经浪费得干干净净。 他现在只想操她。 女人显然知道他忍得难受,从一开始就十分配合他,手臂抱着他,纤细娇小的手掌抚摸着他冷硬的背部,安抚着他焦躁的情绪。 女人柔嫩的大腿贴在他的鳞片上,蛇身快速地在她细腻柔软的肌肤上滑动着,近乎痉挛起来,像是在她身上摩擦取暖。 粗大的蛇茎终于移到了她的腿间,两瓣湿软肥润的艳红阴唇温顺地吸贴在他深红发紫的粗硕蛇茎上,像是在吮吸他。 她湿了,湿得很彻底,她也很想和他交配。 黑蛇低下头,像是找回了一点神志,头部轻轻在她颊边蹭了一下。 女人看见他缩得细长的瞳孔,却忽然露出惊色,抽回在他背上抚摸的手,撑在石板上妄图从他身下逃走。 “你是不是又想咬我!” 可黑蛇将她缠得紧实,她哪里跑得掉,粗壮有力的尾巴缠着她的腿弯往下轻轻一扯,她就无力地倒回了蛇身上。 他摆着腰,发疯似的在她身上摩擦起来,窸窸窣窣的蹭磨声和蛇信吞吐的“嘶嘶”声回荡在深长的洞穴里。 黑蛇顶得她的脑袋仰起,在女人的挣扎中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 尖利的牙齿刺入皮肉,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女人“呜”了一声,肩膀疼的像是被四颗牙穿透了似的。可实际上只是穿过了不足半厘深的皮肉而已。 只是她身体娇弱,受一点疼都忍不住。 隐隐的,可见女人另一只肩上也有数颗圆孔形状的疤痕,那是黑蛇以前同她交配时留下的。 咬住自己的伴侣,紧紧缠住她们不允许她们在交配时逃跑,是所有蛇类的本能。 黑蛇也不例外。 作为占据了大片森林的强者,黑蛇在这种事上只会比他们更强势。 湿黏的液体很好地为蛇茎的进入做了润滑,一条四米长的巨蛇要把阴茎操进自己人类伴侣细缝般大小的肉穴里并不是轻易事。 何况在他冬眠后醒来不久,她那里已经几个月没被他碰过了,浅浅进入一点,紧致感就已叫他浑身发颤。 又湿又热,像一处狭窄舒适的温泉眼,水液湿滑,蛇茎用足了劲往里挤的时候,里面的软肉立马便缠上来吸着他。 然而深处的内.壁却像是受了刺激一收一缩时,要把他挤出去。 女人呜咽着缩在蛇身间,想要推开他,肩上的毒牙却咬得更深。 粗壮的蛇身同时缠得更紧,尾巴尖勾开她的小腿,拉扯着她将腿根张得更开,方便他更好地往里操。 从一旁看过去,可以看见撑开的湿红穴肉间,一根缓慢却一直在硬生生往里钻的紫红色粗硕蛇茎。 不属于人类的冰凉温度提醒着女人她的伴侣是条黑蛇的事实,在此刻黑蛇的“嘶”声中,身为凶兽的黑蛇本能地给身为人类的她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漂亮的女人张开腿躺在黑蛇身下,五指扣着黑蛇背上的鳞片,失神地望着洞穴石顶。 黑蛇每一寸身体都用力绷紧,她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推动他分毫。 要知道,只有他叁分之一长的蛇类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绞死成年男性,更何况此时她面对的是一条更加强壮粗长的巨蛇。 她越是抗拒,黑蛇便缠得越紧,他咬着女人的肩膀一直没松开,等不及完全操进去就已经开始抽动起来。 每抽动一下,被黑蛇缠绕的女人就忍不住颤抖一下。 他操弄的时候并不安静,并非指口中发出的声音,而是指他不停在她身上扭动摩擦的冰冷蛇身。 鳞片将她的乳头磨擦得发硬发肿,胯骨亦同样被他的身体压得发疼。 她们之间难以用语音交流的交往特质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黑蛇粗鲁得近乎强奸般的性事上。 不同的是,黑蛇有自信他能将他的伴侣操得很爽就是了。 他嘶嘶叫着,待蛇茎全部没入她体内的时候,他像是把她操透了,蛇的毒液于她并无致命的毒性,却有着叫她发情的作用。 黑蛇在床上可一点也不留情,硕大的蛇茎重重捣入体内,非人的性器顶得太深,直直在她的肚皮上顶出一个形状来,顶得她的肚子凸起来又凹下去。 她细细呻吟着,不断在黑蛇脸侧叫他慢一点。哭声细弱,叫得黑蛇没忍住,另一根性器也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身体里埋着一根,又一根粗长不容忽视的肉茎挤在湿泞不堪的交配处,女人摸到蛇性器外那圈软软的鳞片,清楚地感受到了第二根性器的存在。 她身体里埋含着一根,淫水一股皆一股地喷在他身上,顿时绷紧了腰,像怕失去理智的黑蛇把第二根性器也操进她身下那可怜的小穴里。 然一但黑蛇放慢速度,勾在他身上的大腿又不满地在他坚硬光滑的鳞片上蹭动着,湿泞的肉穴又绞住他粗硕的蛇茎,自己晃着细腰去套那根操在她身体里的东西,拉长了尾音撒娇似的,“嗯……快一点,好胀……” 黑蛇听她爽透了似的胡言乱语,张开嘴松开了她的肩膀,信子钻入她柔软的唇缝堵住了她的嘴。 身下尾巴动得更欢了。 黑蛇交配起来没完没了,经常连续交配十几个小时也不停,一根射完换另一根,女人根本承受不住。 可她身上不只有一个洞,黑蛇知道,她的舌头比她腿间那条缝更灵活。 黑蛇最开始并不会这么些花招。还是女人受不了后提出用这些方法帮他解决他才学会的。 从此每次做的时候都要想方设法地把性器塞进她的嘴里。 黑蛇盘踞着,只伸出性器及以下的尾巴,女人趴在石床上含着他的东西吞吞吐吐。 看得起出来他的东西并不好吃,她拧着眉心,却认真地用手托着他的两根东西用舌头来来回回地舔过。 或者将他的两根东西并在一起用两只手拢着,柔软湿热的舌尖钻进两根紫红色蛇茎中间舔弄。 蛇茎贴在她的脸上磨擦,黑蛇爽得浑身都在抖。 等他射了她一脸,她又会骑到他身上去,又羞又浪地嗯嗯叫着,手撑在他的尾巴上,抬起腰起起落落地自己动。 像是在操一条蛇。 黑蛇喜欢她这样操他,因为这时就算他试探着用第二根肉棒去顶她身后的那条缝口,她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坐到了他的东西。 黑蛇欢喜地在她腰上绕了一圈,张嘴含着她肥软的乳肉吸吮,吐着信子去舔她肿硬的乳尖。 两根相差无几的粗长蛇茎贴着女人身下最软最湿的地方,前面那根被含在穴里,后面那根卡在淫液湿泞的股缝,对于性本淫的黑蛇而言,如果他会说话,怕是能爽得叫出声来。然而他只能吐着信子去舔她以表喜欢。 等到女人的肉穴和嘴巴都被操肿后,就会轮到女人的乳沟,膝窝,手心……她身上总有地方可以让他快乐。 即便做完了,黑蛇也不会把东西拔出去,要把蛇茎埋在她温暖湿热的身体里,堵着他射进去的东西,帮助她怀孕,虽然他目前还并不清楚她是否能怀蛇崽崽…… 当一个女人选择了一条蛇作为伴侣,那么她将在满身浓郁的淫液气味和黑蛇不知餍足的“嘶”叫声里,陪她的伴侣度过一次又一次漫长而又磨人的发情期。 骨科(1)哥哥×姐姐×弟弟,调教,粗口 “跟他分了。”书房里,男人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孩,语气平静道。 男人是女孩的哥哥,除俩人外,家里还有个排行老叁的弟弟。父母离世后,女孩和弟弟被男人一手带大,对他极为尊敬。 可再尊敬,也不代表她的哥哥就可以随随便便叫她和男朋友分手,即便她还没来得及答应那个男人要同他交往。 那人作日才同她告白,也不知道她的哥哥怎么今天就知道了消息,还误以为俩人已经在交往。 女孩穿着一件修身吊带裙,她右手轻抓着左臂手肘,略显局促地站在男人面前,显然因男人此刻的态度有些犯怵,她顶着他漠然的眼神,没有告诉男人他误解了自己和他口中所谓的“男友”,而是摇了摇头,道,“我、我不想和他分手......” “我看起来像是在和你商量?”男人语速不急不慢,语气仍旧淡然。他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单纯的妹妹,像是认定女孩最后一定会照他的意愿去做。 他身形高大,样貌俊逸,因多年身居高位,气势逼人,凛冽非常。直直望着一个人的时候,视线犹如一柄径直飞来的利剑,叫人不敢直视。 男人今年已是叁十而立,近几年锐气已有所收敛,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稍稍化去了眉目间的威厉,可仍是不怒自威,叫人心生敬畏。 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西装,轻靠在木制书桌上,离女孩不过一步的距离,在身量窈窕的女孩面前,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山峰。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前些日才在家中过了叁十岁的生辰,比女孩年长整十岁,比还在上高中的弟弟多走过了十叁个春冬。 父母意外离世后,男人二十岁便接管了公司,以一人之力抚养女孩和弟弟成人,独自撑起了这个偌大的家。 在家中,他有绝对的话语权。 见男人不为所动,女孩心里有些忐忑,“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他分手?我只是想谈个恋爱,我都二十岁了......” 她垂目避开男人的视线,轻轻咬了下嘴唇,口红点涂过的润红唇瓣在牙齿下泛开一点珍珠似的白,她又抬起眼看起道,轻声道,“而且你不能总是一直管着我,哥哥,你、你不能管着我一辈子的......” 男人静静听她说着话,抬手将她吊得耳朵发红的蓝宝石耳环轻轻取了下来放在桌上,指腹捻了捻她的红耳垂,才缓缓开口道,“前天晚上在床上说这辈子都要和哥哥在一起,要死在哥哥身上,今天就想着要脱离家庭关系和别的男人好,谁教得你阳奉阴违叁心二意,玩弄人的感情。” 男人坦然自若,不像是在说惊世骇俗的乱伦之语,反倒短短几语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女孩哄骗的受害者。 女孩不比男人脸皮厚,她明知他说得不对,却又无从反驳,因她的的确确说过这样的话。 可那也是男人逼着他说的。 她脸颊慢慢升起一片红晕,浓密的长睫毛轻轻地眨了几下,脑海里几乎瞬间便回想起了前夜男人抱着她把鸡巴重重操进她肉穴里的画面,又快又狠,骚逼被磨得淫水直流,她哭着怎么求也没用,除了夹紧鸡巴说些他喜欢听的话逼他快些射出来,女孩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想到此时在男人口中都变成了她放浪发骚的证据。 耳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滚烫的体温,女孩回忆起被他狠操的滋味,踩着高跟鞋的两条长腿悄悄并拢磨了一下,穴口柔软的肉唇湿湿热热,竟是已经开始流水了。 但此刻显然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她收回思绪,语气控诉,“我没有想脱离家庭关系,也没有想玩弄他的感情,我只是想知道正常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他同我告了白,又对我很好......” 有钱人玩得乱,相比她们,女孩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可渐渐地,她却说不下去了,因男人的眼神实在太有威慑力,明明他不凶也没骂她,可她就是没理由地发憷。 男人看着女孩,没有说话。身为大哥,他太了解他这个妹妹,叁分钟热度都谈不上,其他事他也不拦着他,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想都不要想。 她生得好,长得也好,自小娇养长大,吃过最大的苦也只是在床上。此时一条浅蓝吊带裙子领口开得低,胸前无需刻意挤弄也有一道白腻诱人的深沟,一看就知道适合用来给男人裹鸡巴。 她或许是真的想和那个男人好好谈一段恋爱,可那个男人心里只可能想的是怎么在床上操她。 女孩见男人沉默不言,渐渐地有些慌了,她小两步走近,拽着男人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声音轻轻柔柔,“哥哥,好不好嘛.......” 以往她要什么,只需要撒撒娇,男人什么都能给她,她想这次也不例外。 但她错估了男人对她交杂不清的爱欲。 男人足有一米九高,她站在他身前,睁大了眼睛,昂起头神色切切地看着他,像一只柔弱漂亮的孤鸟在向他寻求庇护。 男人垂眸凝视着女孩漂亮的脸庞,又将视线挪到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上。 明明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竟隐隐令女孩身体有些发热。 他的瞳孔又黑又沉,淡漠的目光在女孩身上却像是窜燃了一把火,一路从她裸露的脚踝、膝盖烧至那纤细柔软的腰肢。 女孩回家后为了舒适,取下乳贴才来书房见他,此时裙子下两颗乳尖失去束缚,无人触碰就已经立了起来,抵在柔软的布料上,静待着男人目光的巡视。 和男人做爱有多舒服女孩是最清楚的,他欲望盛,床上又强势,每次做的时候都要射到她肚子鼓起来,像怀上孕揣着他的种才会停下。 为了安全,他还专门做了避孕手术。 炎夏烈阳似火,书房里吹着冷气,细微风鸣声嗡嗡作响,不知是因为男人直白毫不避讳的目光,还是因为过低的冷气,女孩在碰到男人干燥温暖的手背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身体记忆唤醒的本能反应。 这副身体由男人一手调教,他自然知道女孩清纯的外表下隐藏着多淫荡的一面。 他抬起手,隔着布料在女孩挺立的乳尖上用指甲刮了一下,声线清冷,“看两眼就开始发骚,你要怎么和别人搞对象。” 女孩听见“搞对象”这叁个字,心中暗道一句老土,然而身体却十分依赖地贴上了那只粗糙炽热的手掌。 “哥哥......嗯......”女孩蹙眉轻哼着,没有反驳,她就是喜欢哥哥操她,有什么办法。 她抓着他的手腕,主动挺胸把肥腻的乳肉送进男人手里,哪里还有半点几分钟前态度坚决地和男人对峙的模样。 男人指长肤白,指骨分明,是一只好看却饱含力量的手掌,他说女孩长得好,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好看得蛊人心魂。 身高腿长,肩背宽挺,体力好到可以轻松抱着她操上一个小时,此时摸她的这只手在床上最爱往她胸乳和臀上甩巴掌,掐着她的腰逼得她哭哭啼啼地求饶。 女孩光是想想身下就已经湿透了,她裙子紧紧包着臀,里面只穿了条丁字裤,现下淫水正从红艳湿软的肉缝里泌出来,顺着往大腿上流。 男人隔着布料捻住乳珠重重挤捏了几下,而后从v字领口径直钻进去抓住了那团骚浪的乳肉。 女孩嘤咛一声,抱着男人的腰把自己贴到他身上去,她越发欲求不满,甚至开始挺胸用乳肉去蹭他硬挺的西装,“好舒服,哥哥,啊唔.....再重一些.......” 相比女孩的淫浪,男人表情淡漠得不像是在干这般色情的事。但在女孩抱住他时,周身气压不再低得骇人。 掌心的胸乳柔嫩绵软,女孩从小被男人天天盯着早晚一杯鲜奶,身体健康,发育也好得不可思议。男人稍一用力,乳肉便满满从指缝溢出来,收了力,温热的脂肉便又乖乖沉甸甸躺回他掌心,任他大力挤揉。 盛夏时日,女孩身上的裙子薄,布料上清晰地凸显出男人手掌的形状,隐隐可以看见软肉从指缝中挤压而出,然后很快又随着他的动作消失不见。 “唔嗯......这边......”女孩抓起男人另一只手往被冷落的奶肉上放,用他的掌心摩擦着布料下挺立发浪的乳尖,舒服得像是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什么被叫到书房,“这边也要揉,唔啊......” 她哼哼唧唧叫着,整个人完全依偎在他胸前,眉眼间媚态尽显,已经是骚得没边。 男人低头看着她,镜片后双眼黑沉,将女孩的反应尽收眼底,然而在女孩试图踮脚用骚穴去磨他胯下的性器时,男人却突然抽出了手。 粗粝的指腹不急不徐地再次隔着布料在她肿热的小乳尖上摩擦揉搓,薄唇启张,他顶着张气质疏离的俊脸,吐出的字眼却是粗鄙不堪,“骚逼痒了?” 女孩忙不迭点头,“痒,想吃哥哥的鸡巴,”说着,她松开他的手转而去握他的肉棒,可是还没碰到便被男人抓住了手,另一只手在奶子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语气稍有些严厉,“不准乱摸。” 女孩委屈地“唔”了一声,被男人一掌扇得身体发软,肥腻的乳肉在布料里裹着晃荡,疼痛之下,更多的是一股蔓延至腹部的酥麻快感。 女孩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甚至希望男人能再继续扇她的骚奶子,用修长的手,用教鞭,或者......用他西装裤里裹住的肉棒。 一想到那粗实狰狞的性器戳弄她的乳肉,女孩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不依不饶,“哥哥,让我碰碰嘛……” “有了男朋友还要吃哥哥的,谁家的乖女有你这么放浪。”男人说着,手却揉上了女孩被扇的乳肉替她缓解疼痛。 女孩咬着唇,在男人掌心哼叫起来,她红脸看着他,踮起脚去吻男人的下巴,然而却被男人侧过头避开了。 见勾得差不多了,他松开手,坐进了椅子里。长腿支在地上,就这么让腿间蛰伏着的一大包鼓囊囊暴露在女孩眼底,神色淡淡,“想要,就自己过来含。” ———————————————— #哥哥?姐姐?弟弟!!!叁口幸福之家!!单纯醒脾爽文 总裁精英哥哥(老大)?单纯笨蛋sao.//浪美女姐姐(老二)?高中生老实会脸红弟弟(老叁) #粗口有!轻微调.//教有!(哥哥S姐姐M,弟弟只会红着脸干) #是短篇,几章爽完就跑的那种,第一章弟弟还没出场,高中生嘛,要上学的 骨科(2)H、舔鸡巴强制口交 怎么含……用哪里含…… 女孩颊边红晕更盛,像是喝醉了酒,她腹诽一句“坏人”,却乖乖提着裙摆、胡乱蹬掉高跟鞋,朝男人走了过去。 白净双脚踩在木色地板上,令男人瞬间回忆起了她曾是如何用这只不足他一掌长的细足蹭着他的鸡巴勾引他同她上了床。 她在家里不喜欢穿鞋,为此家中各处都铺着大张大张的柔软地毯,尤其某些女孩经常待的地方。 譬如男人办公的书桌、大厅沙发一圈、弟弟卧室的床边…… 女孩本想直接分开腿坐到男人身上去,可看到男人那副运筹帷幄的闲适姿态,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赤脚在男人面前站定,屈膝慢慢跪在了他分开的双腿间。 纤细手掌轻轻搭上男人膝盖,女孩仰面看着他,在男人的注视下,柔嫩泛红的脸颊极其色情地隔着裤子在男人勃起的性器上蹭了一下。 坚硬炽热的触感透过布料舒适的西装裤传递到女孩脸上,她夹紧双腿,臀瓣压在了自己并拢的双脚上。 “好硬……” 她小声道,像是在勾引,随后再次把脸埋进男人被肉棒顶高的裆部,柔嫩的脸颊挤压着束在裤子里的硬热鸡巴,鼻子压进去,放浪着迷地深吸了一口。 浓烈的麝香味和男人身上的独特味道混杂着钻入女孩鼻尖,她隔着裤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肉棒,嘟囔道,“味道好浓啊……” 男人仍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可凝视着女孩的眼眸却又深又沉,像一汪打翻的墨,他声音低沉,“不喜欢?” 女孩抬头看他,面色羞赧,却十分诚实地点了下头,“喜欢……哥哥的我都喜欢……” 听见她的话,高大的男人没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任她继续埋下头戏弄似的蹭他的鸡巴。 但胯间的性器却是实诚地又顶高了几分,戳弄得女孩软润的红唇微微变了形状。 饱满的嘴唇边口红晕开,西裤上也同样未能幸免,几抹红色印在黑色的布料上,清晰昭示着女孩用嘴唇碰过的地方。 腥热的味道不停窜入口鼻,女孩嗯嗯哼着,伸出舌头找到性器的头部蜻蜓戏水般点了一下。鼻尖抵着热硬的一团,她嗅着男人的气味,从上至下擦过西裤下的粗长肉棒,缓慢挪到鸡巴根部后,张开嘴努力含了上去。 坚硬牙齿不小心磕上一侧软弹硕大的囊袋,说不清她是故意还是无意,男人面色平静,却是重重地顶了下胯,冷声道,“怎么舔鸡巴都忘了?” 女孩伏在他腿间,被他这一下顶得腰都酥了。 他西装革履,领带都没松开,做着这般恶劣的动作,全身却透着股说不明的禁欲气息。 女孩口中低呜两声,表情却是更加痴迷淫浪,含着性器,嘴巴里口水直流,津液将布料都洇湿了。 她小心翼翼地收了牙齿,微偏着头,用湿软的舌头舔过囊袋上自己咬到的地方,然后将底下两颗精囊含得湿透,又顺着鸡巴往龟头上舔。 西装裁剪修身,男人岔开腿坐着,裆部布料绷得稍紧,好多地方女孩都尝不到。 淫靡浓郁的气味勾得她浑身发热,舔了一会儿,她便不再满足于此。 她扶着男人结实的大腿,用牙齿去咬西裤的拉链,明明已经练习了多次,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卡住了似的,怎么也拉不下来。 她焦急地唔了一声,偷偷地打算用手去摸,还没碰到,就听见头顶传来男人的低斥,“谁叫你用手,拿开。” 女孩委屈地哼了一声,却不敢不听,只好双手撑在地毯上,像母狗一样翘着臀跪着,歪着头用舌头继续费力地去勾那小小的金属拉链头。 粗热硬长的鸡巴就在眼前,却吃不到口中,她闻着男人的味道,肉穴里流出的淫水味都散到男人鼻尖了。 两条腿偷偷夹紧蹭磨着,试图缓解肉穴里的痒,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急得都快哭了,可瞧见男人清冷的神色,又把求饶的话咽回了口中。 她动手解开男人的皮带,好不容易才拉下拉链,咬开扣子,看到了内里的深色四角内裤。 硬挺的巨大肉棒将弹性布料涨的紧绷,鼓囊囊一大团形状凸显地蛰伏在腿间。内裤水痕湿润,显然男人同样也深陷情欲,不同的是,他比女孩更擅长忍耐。 女孩撩起他的黑色衬衫,迫不及待地咬着裤腰将内裤拉了下来,粗长的鸡巴猛地弹出来,直挺挺立在空气中,青筋狰狞,散发着浓郁的男性气味。 深红的硕大龟头擦过女孩的红唇,女孩呼吸骤然急促,看着眼前这根无数次操得她爽到失神的东西,咽了下口水。 “哥哥……”她唤了一声,欲说些什么,却被男人用鸡巴重重地抽了下脸。 “谁是你哥哥?”男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动作粗鲁,语气却十分平淡。镜片后的双眼狭长凌厉,哪里还有十分钟前好言相劝的兄长姿态。 完全硬挺起来的狰狞性器粗长的可怕,女孩肤白脸嫩,被粗实硬热的鸡巴一抽,便是一个润红的长印。 女孩咬了下唇,嘴唇追着怒胀的肉棒贴上去,改了称呼,“主人……” 她跪在他腿间,轻轻咬了下柱身,仰头姿态柔软地望着他,柔声请求道,“主人……小母狗想吃主人的鸡巴……” 女孩一手扶着性器粗硕的根部,一只手握着男人的小腿,张大了嘴努力将深红色的硕大肉棒吞进嘴里吮吸。 男人低头看着她,手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感受含着鸡巴的温热湿软的口腔。女孩吃得很认真,像是在尝什么珍馐,收紧了颊肉裹着青筋盘绕的柱身上下不停套弄。 她长相随父亲,生了双楚楚可怜的含情眼,以往替男人口交时,总喜欢用那双眼睛湿漉漉地看他。 看他脖子上因忍耐而浮现的长筋、抿着薄唇压抑性感的神色、从额角往下颌流的滚热汗珠……然而此刻她却是连脸都没抬起过。 她睫毛浓密纤长,薄薄的眼皮上涂了不知什么闪碎的亮片,弯弯一道勾勒过整个上眼眶,自眼尾延伸而出,眼睫下那双明亮的眼瞳都好似在白日盛满了星光。 男人不知道她眼睑上涂的是什么,但也知道姑娘家的东西从来不是随便乱抹的。 她睁大双眼仰头看他时那抹亮色并不明显,要她垂下眼像此刻作出一副柔顺之姿时,才让人看得清楚,碎光微闪,又纯又媚,吸引着人的视线。 而现在,她顶着这张又纯又媚的脸,正在恬不知耻地吃她血浓于水的亲哥哥的性器。 实在骚浪至极。 男人半垂着眼,轻易将女孩此刻的模样收入眼中,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白净纤细的柔颈。 她骨架小,身形也拔不高,肩膀平窄,脊椎只在颈后微微凸起一两节,背脊似一道盛满清透溪流的细河道,一路凹陷而下,终止于两颗柔软温热的小小腰窝。 细腰凹出一个深陷的弧度,裙身包裹住柔软挺翘的臀部,隐隐地,男人能看见她绑在尾椎处的丁字裤细绳。 男人办公桌的抽屉里还装着秘书呈上来的照片:女孩穿着身上这条他给她买的裙子,姿态亲密地和新交上的小男友出入商场影院的画面。 男人掌控欲还没有强到要监听女孩聊天的地步,但看照片里她笑容甜蜜的模样,总觉自己离变成掌管她一切的变态兄长也不远了。 男人性器太大,女孩虽然已经习惯含这根东西,但平时也最多吃下叁分之二,剩下的部分只能用手掌不温不热地抚弄。 她嘴巴被性器涨得满满当当,柔软的舌头紧紧贴着鸡巴不平整的表面,被挤压得微微发麻,硕大龟头在女孩喉头跳动着,顶端溢出的微腥液体全被女孩吞进了肚子里。 龟头流出的水女孩一滴也不放过,然而她自己口中分泌出的津液却顺着柱身不停往下淌,将男人腿间浓密的黑色毛发都打湿了。 男人看着她这副吃鸡巴吃得不肯抬头的模样,突然恶劣地重重往上顶了下胯。 女孩敛眉“唔”了一声,蓦然抓紧了男人的小腿。 察觉到喉头条件反射地挤压吞咬后,男人脖颈上凸显的喉结迅速地滚动了一下。他摘下眼镜,低骂一句“骚货”,按着女孩的头,随后不由分说地挺腰把余下露在外面的性器全部操进了她的喉咙里。 女孩对此始料未及,“唔”的一声闭上了眼,硬挺粗大的龟头深深碾进喉咙,敏感的喉管下意识收拢缩紧,喉头稚嫩紧热的软肉紧紧绞裹住鸡巴往里吞。 “既然做了别人的女朋友,还来吃主人的鸡巴,谁教的你浪成这样?”男人一手搭在扶手上,食指松垮勾着眼镜,另一手牢牢压在女孩头顶,将鸡巴一下又一下往她嘴里抽顶。 女孩说不出话,却因男人的“辱骂”变得愈发兴奋。裙子下,贴着肉穴的丁字裤被淫水浸得湿透,两瓣肥腻湿红的肉唇一张一合,饥渴空虚地夹着布料往里吸磨。 “主人对你不好吗?叫你吃着我的鸡巴还想找别的男人。”男人道。 女孩被顶得有些难受,但被男人支配的感觉却令她燃起了更猛烈的欲望,她沉醉地哼唧了几声,想听他继续骂自己,还想他射进自己嘴里…… 她努力张开嘴配合着男人抽插的动作,舌头隔开牙齿,用不太平滑的柔软舌面和唇纹去磨擦男人柱身上暴起的青筋和脉络。 骚热的性器不断刺激着女孩的感官,口中诞液不停流出来,如汪热泉泡着男人的鸡巴,她喉咙被堵着,津液吞不进去,便不断顺着嘴唇和肉棒表面往毛发里流。 女孩掌着男人的腰,一边吞吐,一边用手将两颗被诞水和淫液打湿的硕大精囊握在一起揉捏。 听见男人喉中哼出一声欲色深浓的喘息后,她显得有些高兴,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眼神亮晶晶的的,红唇含着鸡巴,面颊上还看得见被龟头顶高的形状。 真是骚透了。 女孩爱极了男人面无表情,动着腰把性器往她口中肏的模样,粗硬滚烫的龟头顶进喉咙,口腔被男人硕大的肉棒塞满的满足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放开正在抚慰的囊袋,改抓住他的小腿,哼哼唧唧发出粘腻的鼻音来。 但很快,她便开心不起来了,因为男人并没有半点放缓的趋势,而是操得越来越快,龟头几乎每一次都顶到了喉管深处,纤细的脖颈上都能看出鸡巴的形状,实在是太深了。 这和以往的性事不同,他以往再怎样都会有所收敛,可今天却有些反常。 偶尔全根顶进去,尚是可控的快感,可此时喉管都要被顶破的胀感却让女孩感到了害怕。 小嘴被肉棒撑得满满当当,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呜呜”地发出求饶的声音来,眼底浮上一层薄泪,眼眶湿红地看着男人。 嘴里模糊可怜的哼唧声,像是在叫哥哥…… “知道错了吗?”男人问她,却没有放慢操弄的速度。 女孩愣了一下,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问,她想抬起头将肉棒吐出来,却被头顶的手掌制止了动作。 她无法,只得讨饶地去拉男人的手,勾在长指上的眼镜掉在地毯上,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 可男人仍是不管不顾,只管将鸡巴往她嘴里顶。 房间里的气氛一分一秒变得愈发淫靡燥热,就在女孩受不了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把手旋动,来人不等屋内人回应,直接推开了门。 “哥,老师周五让……”握着门手的少年站在门口,朗声道。而在看清书房里的一幕后,又蓦然止了声。 他身穿校服,似是刚放学不久,额间还有汗。他看了眼椅子里按着女人口交的男人,又看了眼跪在地上可怜得呜呜直哭的女人。 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害羞,他眨了下眼睛,红着耳朵支支吾吾补完了剩下的话,“周五让、让开家长会……” —————————————— #我是M,我摊牌了 #唔嗯~珠♂珠♀~好棒~~(不是本人) 骨科(3)H,强制口交,舔鸡巴 “嗯,几点?” 男人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被撞破性爱的尴尬反应,依旧慢条斯理地挺腰,将肉茎深插在女孩的喉咙里浅浅抽弄。 他面色坦然,不似深陷情欲的人,像是在书桌前认真办公。 但即便如此,仍旧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书房里的氛围因少年的“擅闯”变得紧张起来,只是那份紧张仅仅来自于并拢双腿跪在地上、放浪地张开嘴含着男人的性器吞吐的女孩。 她听见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不配合起来。她似乎不太想在弟弟面前露出这副模样,坐在脚后跟上的柔臀不自在地动了动,被男人性器撑满的嘴更是楚楚可怜地呜咽了两声。 泛红的眼眶里包着两汪要掉不掉的泪水,看起来柔软而无害,她微微仰起脑袋神色祈求地看向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身为少年的姐姐,在少年面前总要顾着面子,被男人操着嘴语气严厉地骂骚货的这一面,是不太愿意在弟弟面前表现出来的。 以往男人调教她的时候,总依她的意避开了少年,然而此刻他却对她无声的请求视若无睹。 深顶的肉棒不可避免地因她仰头的动作退出一大半,男人不满地按着女孩的头顶施力往下压,同时腰胯往上一送,粗大的龟头重重磨过湿滑的舌面、喉间的软肉,粗长的性器再次全根碾入了她的喉咙。 猝不及防地被鸡巴强制操入喉咙的满胀感叫女孩忍不住嘤咛了几声,呻吟里带着些糯糯的鼻音,像是哭了。 少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比跪在地上的女人还感到不知所措。 他握紧了门把手,结结巴巴地回了男人的话,“周五......下午叁点。” 少年独特清朗的嗓音仿佛贴着女人耳侧响起,她头被男人顶得往后仰,眼角余光看见门口的身影,自尊心不知怎么一下子占满了她的情绪,她含着肉棒,嘴里不住地“呜呜”地哼吟着。 像是只在向主人求饶的小母狗。 可男人始终不为所动,她手里抓着他的裤脚,不由自主地抚上喉咙被性器顶高的那一处,蹙着眉娇娇柔柔地落下几滴泪来。 不单是疼的,还有几分痛爽难分的快慰。 她这副柔软可欺的姿态分毫没有得到男人的怜惜,他长眉微拧,虎口钳着她的下巴深深顶入,冷着脸沉声命令道,“吞进去用舌头舔,再敢吐出来就把你绑起来操!” 听见这话,女孩感到有点委屈,她已经尽力将肉棒含到最深了,舌头不停被柱身摩擦着,也已经肿了起来,再深就只能将肉棒下的两颗精囊也吞进口中了。 想到此,吮弄鸡巴的水声越发粘腻作响,女孩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痛苦又沉醉的神色,若不是少年还在门口看着,怕是已经含糊不清地叫着主人求饶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并传进了门口的少年耳中,性事远不及男人丰富的半大男孩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他知道哥哥姐姐两个人有时候会玩些特别的爱好,有时候他路过男人的房间,会听见里面传出一串带着哭腔的细碎呻吟和女人的求饶声,“主人......哥哥......轻点呜......小母狗的骚逼要被打烂了......”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 他和姐姐做的时候,从始至终都很顾及她的情绪,尽量让她舒服,别说语气这么重,就是力道有时候都要收着来。 他没想到姐姐原来会喜欢被粗鲁地对待,也实在没想到原来两个人私底下,哥哥会如眼前所见强硬地按着姐姐的头让她跪在地上给他口交,还会用严厉得似训斥般的语气说话。 书房灯光明亮,女孩背对少年跪坐着,因倾身伏在男人腿间,纤瘦的腰身自然地深凹下去,翘起丰满柔软的臀来,像是在等着人去操。 舒适的贴身布料微陷入深长的股缝,诱人的腰臀线条清楚地烙在少年眼底,他甚至能看见女人柔软白嫩的大腿根。 少年血热,欲望也重。虽然知道姐姐并非刻意,但他的性器仍旧不受控制地硬了起来。 他听着书房里女孩似哭似吟的嘤咛声,耳根都红透了,他看了眼男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他对大哥十分敬重,自己已经打扰了他同姐姐做爱,没道理还要横插一脚。 男人察觉少年的沉默,抬起了头,宽和的视线扫过他宽松的校裤也挡不住的反应,又看向他汗湿的头发,道,“阿姨走前,在厨房冰着一小锅解暑茶。” 少年回过神,点了下头,开口说了个“好”字,又听见男人接着道,“等会儿把澡洗了再过来。” 男人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再说一件极平常的事,然而女孩却是害怕地“呜”了一声,男人和少年很少一起,两个人的东西都太大,一起上的话她第二天肯定下不来床。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行,可是......她最爽的几次也是两个人一起上的。 少年听见男人的话,愣了两秒,抬手摸了下红着的耳朵,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带了上门。 关门声响起,女孩的喉咙顿时快速地收缩起来,男人垂眸看向她,问道,“听见两个人要一起操你就这么兴奋吗,口水都止不住了。” 男人过于冷静的反应让女孩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果不其然,他说完,口中深埋喉头的肉棒突然开始往外退,直到只剩下一个龟头卡在口中时,男人又狠狠地全部顶了进去。 柱身上凹凸不平的血管与青筋摩擦过女孩的舌面和上颚,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肉棒吞到粗实的根部,女孩的鼻尖避无可避地深深地埋入男人浓密的毛发中,饱满胀鼓的囊袋重重撞打在女孩的下巴上,白皙肤色立马拍红了一片。 这样蛮横地的顶弄叫女孩很快便受不住了,她不得不努力些让男人快点射出来。她的肉穴已经在一阵又一阵地收缩涌动,丁字裤已经湿透了,再没有东西插进去,她怕自己会难受得坐在男人的皮鞋上去磨穴。 至少在少年回来之前,得让他射出来,那样自己等会儿才会好过些。 她一次可没有办法满足两个人。 纤柔的手指颤抖着扶住肉棒,她泪眼朦胧地收紧喉咙配合着男人抽弄的速度,一时去捏鼓胀的囊袋,一时又去摸男人敏感的腹股沟。 像是被女孩的浪荡所激怒,男人开口时语气冷厉,“吃个鸡巴浪成这样,家里两个男人都满足不了你,还要出去找别的男人。” 她否认地“唔”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男人是真动了怒。 生气的男人实在让她招架不住,太性感了,骂得好凶,操得也重。 这般猛烈的口交显然才是男人喜欢的方式,支在地毯上的两条长腿分得更开,他骂了一句骚货,随即动得越来越快。 “鸡巴都要被你吃进肚子里了,你要什么哥哥没给你?前天哥哥过生日的时候,你是怎么许诺哥哥的。你说要一辈子陪在哥哥身边,永远做主人的小母狗,都忘了吗?” 女孩说不了话,也没办法解释,她的舌头、脸颊、喉管都被硬挺直入的肉棒撞得又麻又疼,而疼痛之余,更多的却是被男人完全支配的快感。 男人常年健身,腰部肌肉收紧用力时,平坦紧实的小腹上一条条深浅的青筋仿佛都动了起来。 他挺胯重重将顶进女孩喉头,“你七岁的时候说长大了要嫁给哥哥,十四岁不准哥哥找女朋友,现在你二十岁了,想着吃别的男人的鸡巴了!” 女孩察觉到男人的愤怒,呜呜着抓住了男人的手,讨好地将他温暖宽大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粗糙的掌纹摩擦过柔嫩的脸颊,她抬起眼睫露出底下湿漉漉的双眸,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牵着那只手摸过柔软红润的嘴唇,沿着下巴去碰自己被他深入的肉棒顶高的喉咙。 仿佛在像向男人解释:不是别人的…… 这是女孩一贯的求饶办法,向男人展现自己被他肆意侵入的身体,以柔弱姿态激起身为哥哥和爱人的他刻入骨髓的保护欲。 但今天却注定无法如她所愿。 敏感脆弱的喉咙不似小穴,怎么操也绞得死紧,过于粗硕的龟头顶得那层皮肉高高鼓起来,仿佛能碰到龟头上那一圈粗硬的棱边。 触感最明显的并不是男人自己的性器,而是一手粘湿的水液,湿滑冰凉,那是女孩来不及吞下去的、从嘴唇和肉棒的缝隙里一点点流出来的。 男人的手指只在女孩的脖颈上停了一秒,便顺着那手湿润往她的胸乳摸了下去。 水液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似一道清透的浅河漫过雪谷。 高大身躯脱离椅背,男人微弓下身,长有力的手指压着她饱满肥腻的胸乳,衣领微微松开,那手便贴着皮肤滑进去,重重地在乳肉上抓了一把。 男人在女孩面前一直以来都是一位可靠的兄长。父母离世后,家中残局一片,为了照顾女孩和弟弟,不叫他们忧心,他在两人面前总是顶着张镇定自若的脸。 久而久之,那副不动声色的神情好似焊在了他脸上,谁也没法从他身上看出点强烈的情绪来。 这一点在床上也不例外。 他动作粗暴,表情却始终冷静得可怕,只有搏动的阴茎和抓捏在乳肉上的手能让女孩探寻到他浓烈的欲望。 肉棒插得太深了,深得让她难受...... “你想跟他谈恋爱,他知道你是一条跪在地上吃主人鸡巴的小母狗吗?口水都要流到奶子上了。” 男人掐着她的奶肉,将性器顶进女孩的喉咙里,如同交媾的动物遵循着原始的欲望,呼吸急促地在深处快速地抽弄起来。 女孩呜咽着,在这样野蛮的顶弄下很快便泣不成声,几分钟后,一股浓稠的热液喷射在喉头,他射得又浓又多,女孩蹙着眉,呛咳着“被迫”地一点一点把东西往肚子里吞。 嘴巴被射精的肉棒堵着,多的咽不及的也只能包在嘴巴里。 腥热的味道充满了她的口鼻,宽大的手掌压在她头上,她不敢乱动,直到男人射完了,她才缓慢地将肉棒吐出来。 男人伸手擦去她嘴角沾上的精液送进她嘴里,“舔干净。” 她喉咙里火热一片,嘴唇、舌头都已经麻了。但在舌头碰到男人手指的瞬间,却又条件反射地含了上去,她动了动僵硬的嘴巴,如同含着男人的鸡巴一般舔弄起他的手指来。 男人垂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指勾着她的舌头玩弄,只一会儿,她又感觉到自己的肉穴里流出了一股水。 她手里扶着男人依旧硬挺的性器,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指,等舔干净了,又低下头,从肉棒根部顺着青筋往上舔。 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舔着舔着,男人又把性器插进了她嘴里,在她求饶的哭哼声中,再次毫不留情地操弄起来。 当少年洗完澡推开书房门时,看到的就是和离开前别无二致的一幕。 ------------------------------------ 弟弟:我来了,我又走了 下一章就是弟弟上了,emmmmm...或者一起? 喜欢的话希望投个珠珠(//?//) 骨科(4)H 当少年洗完澡推开书房门时,看到的就是和离开前别无二致的一幕。 他离开时,他的姐姐跪在地上给大哥口交,他回来了,他姐姐的嘴里仍被大哥的性器塞得满满当当。 不同的是,先前是她主动吮舔着那根硕大狰狞的肉棒,此时她却已眼泛泪光,被男人扣着后脑勺强硬地把鸡巴往喉咙里顶。 纤白的手指无力地抓着男人的裤脚,口中断断续续呜咽着,小嘴已经被插到流精,一副受尽了欺负的模样。 少年看着女人跪伏在男人腿间的姿态,颈上凸显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轻声掩上门,提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女人并没有发现少年来了,浓烈的麝香气和腥厚的精液味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她已经被口中粗蛮抽弄的硕长肉茎侵占了所有注意力。 男人也不告诉她,反而故意说些话不轻不重地刺激着她的深思。 “吃鸡巴吃得这么浪,嘴巴都肿了,等会儿弟弟来了操哪儿?” 女孩说不了话,哭哭啼啼地伸手摸到自己缩动的肉穴,两指分开肉唇,将里面大股大股的淫液勾出来给男人看,意思很明确:这里。 这里给弟弟插。 她看着男人冷漠的眼神,湿红的双眼眨了眨,两颗晶亮的泪珠顿时从眼眶里坠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爽的,还是痛的。 少年自然看见了女人的动作,他在女人身后缓缓跪下,头顶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肩背,大片阴影投落在她身前,女人身躯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正被在被弟弟看着,而且看了不知有多久。 她此时的样子实在过于淫浪,口水、精液丝丝缕缕顺着嘴角往胸前流,头发凌乱,肥软白嫩的奶子半露半掩,领口堪堪挂在发硬肿大的乳尖上,暴露在空气里的柔软乳肉红痕斑驳,一眼便看出被男人此前不留情面地揉捏过。 口交发出的“咕啾”水声传入他耳中,少年没有开口打扰两人,但他脸红得仿佛自己胯下的东西被女人含在嘴里吞弄。 大哥和姐姐怎么玩少年一向不过问,即便此刻女人哭得都开始抽噎了,他也只当听不见。 因为他听见过她一边哭一边求着男人操她的时候,那时她被男人用红绳绑在椅子上,乳上夹着乳夹,两条腿屈起大大分开,骚穴一张一合地吐着精,哭得可比现在难过多了。 明明都吃得肚子鼓起来了,还要男人的鸡巴操她。 少年伸手抚上女人凹陷的背脊,指下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瞬,而后又如一汪水似的软了下来。 少年的手指隔着裙子沿着那条细窄的脊骨滑下去,摸到那颗突出的尾脊骨时,力道稍重地揉按了一下。 只一下,女人便像发情的猫般颤抖着身躯翘高了屁股,裙子滑动着耸堆在腿根处,露出底下浅色的丁字裤,将肥软红糜的肉穴暴露给他看。 两瓣肉唇水淋淋地咬着腿心那块小小的布料,不停缩动着,显然被冷落太久,已经渴急了。 意识到弟弟想做什么,女孩一手抓着男人的西裤,另一只手握住了男人有力的手腕,抬起眼睫,双眸乞求地看他,好像在说“主人,慢一点好不好”。 纤细的手指触到男人的手表,指尖贴上那冰凉的表带,下意识缩动了一下,但下一秒又抓了上去。 舌头贴着下唇瓣滑出去,红艳艳地露在外面,她一只手拖着男人饱胀的囊袋,在每一次在男人按着她的脑袋吞到肉棒根部的时候,都竭力戳弄着两颗精囊中间并拢的肉缝。 她在讨好他。 这副明明哭得都停不下来了却还在努力献媚的姿态显然对男人起了作用。 比较两个人怎么玩是两个人的事,在还在读高中的弟弟面前胡来又是另一回事,这一点男人分的得很清楚。 男人扣着她的头,腰身挺动,如同磨穴般用龟头抵着她喉口的嫩肉磨了一圈,而后如她的意把性器从她嘴里抽了出来。 龟头粗硬的肉棱刮过舌面,女孩“唔”了一声,水朦朦的眼睛一眨,泪珠子就一滴滴顺着泛红的脸蛋往下滚。 浓白的精液和一大滩裹不住的诞水从肏得通红的嘴唇流出来,她无力地伏在男人腿间,上身完全靠在了他大张的双腿上。 男人腿部肌肉硬实,长有力的双腿牢牢地撑着她的身体,男人并未伸手扶她,仿佛在享受她无助又依赖地靠着他的模样。 被鸡巴操狠的嘴已经酸痛得不行,舌尖微微露出来,已经有些闭不上了,女孩把脸贴在男人的西裤上,表情委屈又迷乱,却依旧遵循本能,埋着头依赖地贴着他的大腿蹭了一下。 少年的手指已经徐徐摸到了女人的臀肉上,他不向男人那般强硬,前戏总是慢得磨人。 手指陷入湿透的股缝里,就着肉穴流出的水液来回滑动,指尖微微陷入柔软粉嫩的后穴,他轻按了一下,轻而易举便深入了柔软湿热的穴口,她不知道怎么长的,连这处也是又软又嫩。 少年并没有往里去,倒是女孩忍不住了,稍稍回复了力气就抬起臀瓣将肉穴压在了少年的手上磨蹭起来。 她头也没抬,侧脸还贴在男人的大腿上,明明眼睛还是湿的,嘴里却已经哼哼唧唧地浪叫着,“唔......阿野、啊.......好舒服......” 阿野是少年的小名。 清晰的吞咽声传入耳朵,少年配合着女人的动作,将掌心完全摊开贴在她的肉穴下,方便她自慰一般在他的手上磨着她的浪穴。 湿热的肉逼如同软嫩蚌肉吸贴着他的手指和掌心,少年俯下身,用脸颊亲昵地在女人耳边蹭了一下,红着耳朵叫了一声,“姐姐。” 女人“嗯”了一声,同样偏过头去蹭他,如两只贴在一起取暖的幼鸟。 她穴里的水多得仿若泄洪,淫水湿答答地一股股往女人的大腿上流,淌得停不下来。 两条大腿内侧的白嫩皮肤被水液染得莹亮,更多顺着少年的指缝浸出来,一缕缕往地毯上滴。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按捺不住,可少年和男人偏偏一个比一个能忍。 少年刚洗完澡,换了一身短袖短裤,仍是一副青涩的高中生模样。他头发微湿,身体也凉,唯独手掌却已经被女人的肉穴磨得发热。 粗糙的指纹擦过敏感的穴肉,即便性器已经胀得发痛了,少年也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动着手帮他的姐姐磨发痒发浪的淫穴。 虽然少年愿意配合女人,但男人可还记得她先前吵着要交男朋友的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在少年手上蹭穴,握着性器拍了拍她的脸,语气冷淡,“骚屄磨什么,没鸡巴给你吃吗?” 女孩低“呜”了一声,仰头看着男人俊逸深邃的眉目,小声地求着饶,“哥哥......我没力气了......” 声音沙哑,不知道被男人按着口操了多久的喉咙。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却不敢不听男人的话,抬起臀往后坐在少年的胯上,熟练地前后滑动着收缩发痒的肉穴,隔着布料去磨弟弟的鸡巴。 她转过头,手扶在男人腿上,却伸出舌头去舔少年的嘴唇,湿着眼看他,“嗯......阿野舒服吗?” 她说话还带着哭后的鼻音,叫人心怜又觉得淫浪得没边,少年很轻地点了下头,张开嘴将她的舌头迎进口中,“舒服......姐姐......” 汗珠从少年的眉尾流下来,他含着嘴里的舌头,猝不及防地尝到了一股男人性器的味道,他显然忘了这茬,瞬间不知所措地怔住了。 少年鼓大眼睛看着女人亲吻他时舒展开的眉目,像是陡然闯入成人世界的小幼崽,脸一时红了个透。 他既没有推开她也不敢动,只好像块发热的石头一样张开嘴被女人亲了个遍。 相比男人玩弄她的模样,少年和她又有些不同,在她面前,他总像是被玩弄的那一个。 她底下翘着屁股磨他的鸡巴,上面咬着他的舌头拽进唇间含着吮吸,津液坠在少年湿红宽厚的舌头上,还未滴落,又被女人舔入了口中。 女人亲了会儿,突然从少年口中退出来,开口问道,“宝宝,你用了我的沐浴液吗?” 少年一怔,没想她会突然这么问,女人腰身扭动,攀着少年的肩膀在他身上轻嗅,鼻尖蹭过他发红的耳廓,又挪到他的锁骨上,“好香啊.......是我的沐浴液......” 他有些不知所措,以前他不怎么用这种东西,但女人说喜欢他身上染上和她一样的味道,他便用上了。 此刻她突然一提,仿佛是他偷偷摸进她的房间用了她的私人物品一般,叫他蓦然感到一股脸热的羞耻感。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悄悄动腰,也不说话,就这么低头看着她,纤长的睫毛眨了几下,任她拉低他的衣领去嗅衣服遮住的地方。 女人闻够了,才从他身上抬起头来。她见他羞得不行,伸手勾开他的裤腰,柔软的手掌沿着紧实平坦的小腹滑下去,五指穿过浓密的毛发,握住了硬挺翘高的肉棒。 她在少年热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将炙热的性器从短裤里扒出来,毫无阻隔地将湿热流水的肉穴贴了上去,她被那热度烫得一个激灵,口中喟叹出声,认真道,“嗯......用了姐姐的东西,是要缴费的......” —————————————— 万万没想到这个醒脾之作会写这么长,大意了 之前没更是因为开了一个新文,po上还没开(名字没取好,简介也还没写),先在afd开的,打算多写几章再在po上发 骨科(5)H,鸡巴操穴, 女人面对少年和男人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转过和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对上视线时,立马收起张扬的爪子作出一副温顺模样,像只乖猫般伏在男人膝头。 长发凌乱垂落,拂过男人质地硬挺的黑色西裤,女人轻咬下唇,微低下头,分开两条白腻的长腿,跨坐在了少年结实的大腿上。 身下艳红的肉缝淫靡地贴在少年的性器上,肉唇似软舌般吸吮着坚硬炙热的柱身。 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岁,不知道被男人按着用鸡巴操过多少次,肉穴才会肥软艳丽成这样。 根本没怎么碰,就已经湿得水流不止了。 少年掌着她的腰,垂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收缩流水的穴口,性器虽然已经胀得有些痛了,但他并未出声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女人引领接下来的性爱。 他已经习惯这样。 少年低下头,在她凸显的肩胛骨上吻了一下,牙齿磕上去咬着软肉,轻轻叫了声“姐姐”。 女人身躯微微发起颤,她将手背到身后,摸到少年手感舒适的腹肌,勾引似的撩过浓密的毛发,握住了少年的肉棒。 顿时,那东西在女人手里猛地颤了一下。 她捏了捏少年充血的性器,转头用下巴在少年额边蹭了一下,像是在撒着娇,“阿野的小阿野在跳啊......好硬......” 少年没答话,头仍埋在她肩上,但嘴下明显加重了啃咬的力道。 男人顶着张清冷禁欲的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一身高定黑西装,像是个冷漠无情的传教士。 若不是胯下的东西从西裤拉链里钻出来,直挺挺翘在空气里,倒真像是个光明磊落毫无私心的兄长。 女人曲起两根细白的手指,勾住少年性器头部硬实粗大的肉棱,牵引着将龟头抵上了穴口。 腿间的肉穴正湿哒哒地滴着水,晶亮淫液滑腻腻地顺着龟头流经粗实的柱身,充当了上好的润滑剂。 男人和少年同她做过这么多次,期间很少用润滑的东西,因为润滑液对于他们来说太局限。 女人性子被男人养得娇,生活上衣食富足,性事上也向来任性又不知满足。做累了要歇,歇够了又要缠着男人吃鸡巴,“哥哥、主人”的乱叫。 仅歇息的几分钟,穴口处的润滑液便会干如粘乎的胶水,粘稠地糊在柔嫩的穴肉和交合处,并不舒服。 好在女人天生淫穴,肉洞如热泉般一刻不停地淌着淫水,肉棒干进去抽出来,带出的水液湿滑莹亮,流得满股间都是,这才让操弄时并不干涩。 此时,少年盯着女人身下那两瓣湿腻的肉唇想着:大哥说得对,姐姐这样,生来就是要给男人操的...... 男孩普遍长得慢,发育晚。少年今年不过十七岁,骨架还没定型,性器比男人的要小一些,身高也比男人矮小半个头,不过也已有一米八几。 因荤开得晚,少年的性器颜色比男人的要浅,有点不经情事的粉,龟头微微上翘,比起男人过于粗长狰狞的肉根,少年的肉棒已经足够满足女人,比起男人过于粗大的东西,少年的鸡巴才最契合女人的身体。 毕竟男人那根,不论是长度还是粗度,都太过不合常理,每次到最后女人都只有哭哭啼啼求饶的份。 有人说女人和男人对感情的需求天生不同,在做爱时女人更在意前戏和情感交流,而男人满脑子却只有女人身上几个紧热的洞。 但在他们兄妹姐弟叁人间,这情况却是反着来。 往往是少年想在进入前和女人多触碰一会儿时,她就已经缠得抬腿去勾少年的腰,翘着屁股欲求不满地用肉穴去磨他胯下能带给她快慰的粗长肉茎。 而做完后,男人搂着她在她背上脖颈处亲吻时,她已经累得眼皮子都不想动,别说给男人回应了,仗着男人对她的喜欢和宠爱,很多时候都哼着让他别碰她,闭着眼喃喃喊困。 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 不过少年和男人气度大,一般不和她计较。 此刻也是一样,女人手扶着男人的膝盖,臀坐在少年胯间,少年刚从她薄肩吻到耳廓,她已经含住了小半个龟头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里吞。 裙子撩到腰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少年无奈地配合着她的动作,伸出手一左一右掌住了女人纤细的软腰。 女人眯着眼,握着少年的手臂,摇着屁股去吃她粗实硬挺的鸡巴,才吞进半根,嘴里就已经浪荡地哼吟起来,“阿野,嗯......操进来了,啊......好棒,好舒服......” 性器碾开穴口收缩的肉环,一步不停地往软乎湿滑的肉逼里顶,被男人操着嘴巴饿了那么久,女人下面的肉洞早已经痒得不行。 和男人粗暴调教的性爱不同,少年在床上很顾及女人的感受,可再顾及,看过她淫浪地跪在男人腿间含着鸡巴舔的画面,也会动得失去轻重。 少年喘着粗气,握着她的腰把她往性器上按,同时挺着腰去撞她的肉穴,听见穴里咕啾咕啾的水声,抿了下唇在她被顶得颤抖的肩胛骨上亲了一下,俯首在男人眼底无所顾忌地同她说着悄悄话,“姐姐水好多啊......把书房的地毯都打湿了......” 少年在做的时候比男人话密些,很喜欢和她咬耳朵,但很少会在性事上调笑她。 女人当了真,低头往身下看去,被顶得混乱的视野中,一大根狰狞粗实肉茎在软红的肉缝里顶进抽出,唇肉可怜巴巴地颤抖着含住青筋暴起的柱身,底下两颗硕大囊袋乱甩,“啪啪”拍打在女人腿根内侧。 莹亮水液从肉逼与鸡巴的交合处粘着丝落下,像是尿了般,一滴一滴润进昂贵地毯,就连AV里怕也没有这种视角的淫浪画面。 的确如少年所说,水多到不像话。 仿佛被这画面刺激到了,女人哼吟着,只做了半分钟不到,就到了一次高潮。 肉穴痉挛着缩紧,夹得穴里的鸡巴动不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偷懒般伏在男人腿间,乳肉压在男人腿上乱磨,却还在摇着屁股配合着少年抽插的动作,嘴里的呻吟更是没停下过。 “啊......啊......阿野好厉害......继续,再重点,嗯......好棒......”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男人,感觉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姐姐难受成这样,她早坐到哥身上去了,哪里还等得到他放学。 况且哥的脸色...... 少年按着女人的胯骨,用粗实的龟头去撞女人软腻的宫口,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不听话,惹哥生气了?” 女人颤着身体,没注意少年哄孩子似的语气,她收缩肉穴夹紧少年的鸡巴,起起落落地吞吃着,下意识矢口否认,“没、没有......” 她将侧脸贴在男人腿上,舌尖微微探出来,意乱情迷地在他身上蹭了一下,自欺欺人地重复道“嗯啊.....没有......没有惹哥哥生气......” 男人的怒火她已经承受不住,如果她承认,少年一定会追问,如果他知道了,那她就真的不要好过了。 和男人成熟的性子不同,少年年轻气盛,吃起醋来没个十天半月怕是消不了。 两人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这对话自然也传到了男人耳中。他看自己年轻的弟弟动作克制,从烟盒里抽出支烟,缓缓开口道,“阿野,你姐姐新交的男朋友,你见过了吗?”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滞如死水,女人和少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女人身体僵硬,察觉到腰间的手顿时收紧了几分。 少年像是有点不太理解这句话,他抬眼看向男人,神色有些迷惑,但他见男人神色坦然,不似在逗他。 他没有问男人,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夹着他的性器僵坐着的女人,脸上辨不出喜怒,“姐姐,哥说的是什么男朋友?” 瞬间涌上来的说不明白是愧疚还是害怕,女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了眼男人,又冲少年摇了下头,“没有......没有男朋友......” 男人指间夹着烟,听她否认也不生气,只淡淡道,“看来是只敢当着我的面豪横,不是说很喜欢他吗,怎么在阿野面前连承认都不敢?” 他动了动,一条长腿伸进女人腿间,用皮鞋蹭了蹭湿软的阴阜,鞋子磨过阴蒂,淫水流经坚硬的鞋面,男人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发浪,缓缓道,“骚成这样,两个人满足不了你也是情有可原。” 男人明显是在故意拱火,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少年就重重掐着她的腰让她翘高屁股跪在了地毯上。 男人短短几句话少年已经能拼凑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他分开女人的腿,跪在她身后用力往上顶去,“哥说的是真的吗?” 声线浸足了冷气,透着股无法忽视的凉意。 少年从不怀疑男人的话,能这样问,显然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女人不敢当着男人的面撒谎,但这时候再不解释估计自己今天真走不出书房了,她抓着少年的手,苍白解释道,“不是、啊......没有男朋友,那不是,唔......” 龟头嵌入软嫩紧致的宫口,察觉手里的身躯一颤,少年又把性器拔了出来,听见女人失声般吸了口气,他又重重把鸡巴凿进了宫口,“那姐姐是说哥在骗我吗?” 女人听得这话,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正对上那双深邃没有笑意的眼睛。 她哪敢应是,眼里包着泪,被少年箍着腰,顶得整个人都在耸,若不是倒在男人身上,怕是要伏到地板上去趴着,只可怜巴巴道,“没有交往,呃啊......嗯......还没有交往,阿野,呜......阿野轻、嗯呃........” 还没有,也就是快了。 少年眉头敛紧,忽然就不说话了。 爱人的身份在某一日猝不及防地插进了这份不可改变的姐弟关系中,使少年内心有种极度隐秘的无法形容的快乐。 他在情感上无疑十分依赖女人,并且认为这段牵扯爱欲的行为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他坚定不移地认为他们叁人会一直在一起。 没想她竟然想找别人。 少年面色冷下来,拧着眉一声不吭地掐着女人的胯把鸡巴顶进被干得发抖的肉穴,神色狠厉,这般模样和男人年轻的时候倒有七分相似。 血缘基因,少年和男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 坚硬的胯骨撞上臀瓣,惹得女人一直在抖,她张着嘴,哭喊着求饶,“阿野......嗯......不谈了......姐姐不谈了、啊嗯......轻点好不好......” 后入上顶的姿势她最是吃不消,进得很深,是最能轻易操入宫口的姿势,逃也逃不掉,膝盖跪着才挪了半步,就被少年一手抓着荡开肉波的臀肉一手掐着腰拖了回去。 女人被少年干得思绪混乱,腰身塌下去,屁股被迫高高翘起,红艳的肉逼露在少年眼底,像是个鸡巴套子一样在被他操弄。 她握着男人的衬衫,脸贴着他的性器,舌尖贴着下唇,也不知道是太爽还是太疼,叫得声音都变了。 但看她水流得像尿了一样,应该是爽过了头。 男人摸了摸她的脸,她费力抬起头,可怜地看着男人,眼泪流过面颊,滴在他的西裤上,她讨好道,“哥哥......呃嗯.......我错了.......你让阿野轻、呃......” 男人明显此刻和少年是一伙的,他靠在座椅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探入她嘴里夹着她的舌头玩弄,津液顺着长指流落,他动作说不上温柔,语气也十分冷淡,薄唇张合,吐出两个字,“晚了。” 骨科(6)h,操穴,口交吃鸡巴 男人指间夹着烟,也不抽,就这么看着自己年轻气盛的弟弟发了狠地挺着粗长的鸡巴干自己的妹妹。 爱欲和怒气交织,轻而易举将这半大少年的理智摧毁殆尽。 女人已经被少年干得不成样子,黑长细软的头发散在身上,紧身的包臀短裙被少年推上去,层层迭迭堆在细腰上。 男人掐玩得泛红的胸乳裸露在冷气里,随着少年操弄的频率晃动着,上面还印着男人大力抓揉时留下的深红指痕。 他心里的小姑娘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了女人,长成了被亲弟弟掐着腰操也叫得像是要爽死了的女人。 又纯又浪,偏偏红着眼眶满目湿泪,哭得叫人心软。 男人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女人潮红的脸庞,英俊深邃的面容隐在半透的烟雾后,气势冷冽,姿态从容,叫人辨不清情绪。 少年血气方刚,动气时操起穴来一点技巧也不讲,全凭满身力气。 白净小腹撞得女人臀肉晃出肉波,胯下硬挺的鸡巴顶进女人紧热的肉穴里又猛地抽出来,粗硕的性器反复地摩擦着女人穴里柔软湿热的嫩肉,淫水混着白浊从穴里流出来,那是少年射进去的浓精。 少年一只手压在女人背上,压得她无力地趴下去,脸贴着地毯,只会遵从本能翘着屁股摇晃着吃他的鸡巴。 少年垂眸看着她,清晰瞧见她后穴那道红粉的细缝一张一合,像是饥渴得要咬进什么东西。 从前女人这副淫荡的模样只会令少年面红耳赤,尽心尽力地让她舒服,可今日许是被她交男友的事所刺激,他一反常态地伸手抓着她的臀肉,泄恨似的捏了两把。 坏姐姐。他在心中暗道。 少年是校篮球队的前锋,宽大有力的手掌抓惯了篮球,比男人的手还要粗糙几分,大力抚揉女人的皮肤时轻易便引起阵阵酥麻,舒服得叫她全身发颤。 掌上薄茧摩擦过女人柔嫩的臀肉,立马便泛出一抹深红,像被谁恶劣地扇过巴掌。 “唔,阿野......”女人浪叫着,骚穴被少年的肉根干得酸胀,一时缩着想躲,又忍不住翘高屁股让他再揉一揉。 少年面色不太好看,他四指扣着女人的臀肉不让她动,拇指插进女人的后穴,就这么抓着她的屁股像操弄一个不会动的飞机杯似的操她,压着怒气低声问道,“姐姐想被那个男人抓着屁股干吗?干得骚逼止不住水,再被射一肚子的精。” 那个男人,显然指的是她的“男朋友”。 男人和女人做时,偶尔她会埋怨着用“弟弟做的时候有多温柔”来刺激他,显然从没在少年那儿“遭过罪”。 少年今日这般粗暴,怕是头一遭。 女人脸贴着柔软的地毯,看不见少年的表情,可男人却看得清楚,少年眼眶泛红,声音亦是沙哑,如果女人应一个“是”字,他怕是立马能哭出来。 他这弟弟从小就爱哭,初一入学,男人送他去学校时他还坐在车上掉了几颗金豆子,一边说想姐姐,一时又说想哥哥,话里话外都是不想离家。 上高中后似乎变得沉稳许多,也只是似乎。 一旦察觉哥哥姐姐的爱要分给别人,还是会像个小孩子似的痛哭。 少年话说得狠,仍是心疼姐姐,压在女人背上的手没用多少力,但她就是一点都动不了,屁股被少年一只手抓着,干得腰眼发麻,呻吟着没多会又喷了一次。 马眼被穴道里喷出的淫液一浇,少年喘了几声,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收回手,掐着女人的腰,耸胯“啪啪”往宫颈里顶,“说话啊,姐姐是不是想被那个男人这样干?” “不、不是......呜......啊......阿野,我没有,没有被别的男人干......” 女人求饶无用,朝靠作在椅子里的男人伸出了发颤的手臂,挣扎着爬起来抱住男人的腰,可怜兮兮地将脸埋在他的西裤上,哭吟着撒娇,“哥哥,不要了、呃嗯.......你和阿野说啊......呜.......痛.......” 仿佛在干她的不是身后的弟弟,而是面前端坐着的男人。 哥哥那受了委屈找弟弟,弟弟那受了委屈找哥哥,女人一贯的作风。 男人将指间夹着的香烟不慌不忙地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轻柔地抚上她的发顶,“错了吗?” 听出男人话中的心软之意,女人又将他抱紧了些,承认道,“错、错了......你叫阿野不要做了......” 这家里一人降一人,弟弟听姐姐的,姐姐怕弟弟,唯独男人的地位稳坐不倒,掌握着家里绝对的话语权。 但能让弟弟妹妹信服,他也自不会偏颇任何一人。 他看向少年发红的眼睛,没急着替女人抱不平,而是问少年,“磨破了?” 少年心领神会地掰开女人拼命夹紧的腿根,放慢了抽插的速度,拇指扣着两瓣操得红肿肥软的阴唇,微微用力往两边拉开,低着头仔细地看向那湿红的穴口,随后又伸出手指沿着穴口摸了一圈,摇头道,“没有,只是肿了。” 少年说着,动作一点没停,粗硕的性器重重捣进湿热淫穴里,龟头撞进子宫,肉棱卡着宫颈口,拉扯着退出来,水声“咕啾”,哪里是被操坏了,分明是被干熟了。 男人于是“嗯”了一声,不再管了。 摆明了不给她出头。 女人身前那只骚穴最多的时候吃下过男人的鸡巴和一根细长的震动按摩棒,一边震着一边挨操也没问题,那时她叫得嗓子都哑了,身下还流着水咬住鸡巴不放,不会这么容易被干坏。 此刻哭哭啼啼地抱着男人撒娇,不过宠得太骄纵,哥哥弟弟两头都不疼她,心里委屈。 她见求助无门,一边哭着,一边要从男人身上下去,使性子使得格外熟练。 可男人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拽着放回到自己腰上,语气平静道,“去哪,穴里吃着一根眼前这根就不管了是吗?” 男人表面不声不响,可女人被少年按在地毯上操弄的画面却对他刺激不清。 胯间粗长的性器仍勃发挺立,从西裤里支出来,就贴在女人脸旁,赤红狰狞的一大根,柱身上粗实的青筋根根盘踞,过于粗壮挺长的尺寸叫人看了心颤。 女人的嘴唇已经被男人的鸡巴摩擦得些许红肿,唇边甚至还挂着精,她看了一眼,有些害怕似的避开了视线。 少年抬听闻男人的话,抱着女人的腰往前膝行了一小步,胯下撞得女人身体前耸,嘴巴就贴在了男人的性器上。 男人仍是气定神闲,动都没动一下,垂眸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舔。” 男人安静,少年也安静,唯独女人被操得又哭又吟,声音猫叫似的细,呜呜咽咽地勾着人干她。 女人委屈地看了男人一眼,不敢违背,乖乖伸出了舌头。 但舔的并不是鸡巴。 她撩起男人的衣服,舌头舔上男人紧实有力的腹肌,并不往上,而是向下沿着小腹上一条条若隐若现的青筋舔,时不时还歪着头用牙齿咬一下。 半点不知轻重,咬得男人腹上湿漉漉一片,一口一个牙印。 男人知道她这是在“报复”自己不肯帮她,觉得她小孩子气性,没阻止她,任着她咬。 雄厚的男性味道漫入鼻喉,咬着咬着,女孩的嘴边便慢慢往男人的肉根移了过去。 她用脸蹭了男人的阴茎,让那粗长一根的性器挺立着搭在她脸上,从右侧额头一直延伸到唇上,壮硕一条在脸上投下了深厚的暗影。 她眨了眨眼睛,湿润的睫毛刷动着扫过男人的性器,视网膜上完全倒映出了男人的肉棒。 深红色的肉根皮下粗筋勃动,从根部曲绕着一直长到粗大的龟头下,像是和他腹前那几条同根生长。 她咽了咽口水,艳红的舌头从唇里探出来,轻轻柔柔地舔弄着男人龟头上的马眼,用软舌顺着那道细长的缝口快速来回地扫,舌尖抵进去,不断刺激着马眼内里敏感的嫩肉,等里面流出晶亮的前列腺液时,再用嘴巴包着粗大的龟头把黏湿的淫液吞进自己口中。 的确是骨子里淫浪,才能想出这种办法吃男人的鸡巴。 少年听她被鸡巴堵着嘴叫得哼哼唧唧,伸手揉上她的阴蒂,声音极低地道了句,“骚姐姐......” 少年烦闷又委屈地皱着眉心,似乎真觉得自己和哥哥可能没法满足她,所以她才要出去找野男人上床。 偏偏他还没有办法,毕竟如果自己没法满足她的话,那也怪他身体不行,纯粹是他自己的问题。 少年越想越闷,腰胯动得越来越重,操得也越来越深。 可眼睛却是湿润,像是马上要哭了。 骨科(7)h,打屁股,手指操穴 女人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少年异样的情绪,她嘴里含着男人的性器,没法转身,只好伸手去摸少年握在她腰间的手,没想指尖才触到他的手臂,少年就躲开了。 “摸什么?不给摸!” 他粗喘着耸腰往里狠撞了十几下,埋进去停住,闷着头开始往里射精。 言语动作里都藏着气,气性大得很,然而话里的委屈劲却是藏不住。 少年死死扣着女人的胯,射完就把性器抽了出来。 女人忙吐出嘴里的东西,转过身拉住了他。 “阿野......”她看见少年红透的眼眶,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哭,便下意识就去吻他泛着水雾的湿润双眼。 可唇瓣快贴上眼皮时,突然想起自己刚吃过男人的鸡巴,于是立马又停了下来,只好轻声细气地哄起他来。 少年也没有要她亲的意思,他偏头躲开,湿着眼微皱着眉,一副委屈生气的模样,就等着女人来哄。 “阿野......”女人娇滴滴喊他,胸乳压到少年臂上,偏着头去看他线条漂亮的眼睛。 思绪飞转,女人很快便想通少年是在想什么气,她把锅扣到身为大哥的男人头上,语气轻柔道,“没有男朋友,那个人只是我的同学,哥哥骗你的。” 她一脸无辜地胡编乱造,“哥哥那么凶,哪里准我找别人。” 见少年不相信地盯着她,她将少年轻轻抱住,下把抵在他胸口,仰头看着他,轻声问,“宝宝不相信姐姐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潮红都还没褪,一副被少年操爽了的模样,跪在脚跟上的屁股微微翘着,中间被鸡巴干得合不上的肉缝甚至还在流精。 这个年纪的男孩好哄得不行,没几个受得住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盯着,少年矜持着装出一副还生气的模样,闷声闷气地问她,“.......真的吗?” 女人睁着双亮晶晶地眼睛,“真的呀,姐姐不会骗阿野的。” 她将手往少年身下探去,伸手极富技巧地撸了几下少年还硬着的肉棒,舌头在唇上诱惑地舔了一圈,柔声道,“我给阿野吃干净好不好?” 少年喉结滚动,没能拒绝她。 女人和少年交谈的过程中男人一直没出声,只安静地看着他们。 见女人叁言两语把人哄回来,也不拆穿她的话,伸手捞着女人的腰,让她分开腿根背对着跨坐在了自己大腿上。 女人正把脸埋在少年腿间给他舔肉棒上挂着的精液,被男人这么一捞,不免身体失重,头重脚轻地把脸砸在了少年身上。 她撑着少年的小腹稳住身体,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血液直涌着往大脑里灌,她还记得方才男人放任少年,对她不管不顾,是以眼下不自在地扭了下腰,不满地膝行着往少年身前拱,显然不想骑在他身上。 十足任性地耍小性子。 女人头顶撞上少年硬实的小腹,顶得他不得不用双手后撑着地,避免自己往后倒下去。 但两秒后,他就没了这个烦恼。 因为男人握着女人的腰把她一把拖回去,干燥炙热的手掌捏着她的半边臀肉,抬起手重重往另一半臀上甩了一巴掌,“哼什么?” 清脆的巴掌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换来女人一声惊慌之下,丝毫未压低的浪叫。 男人下手重,不比年轻的弟弟怜香惜玉,像怕弄坏了她,他性事上完全谈不上温柔, 一巴掌下去,女人的屁股立马见了红。 男人没看见似的,大力掰开她挺翘的臀肉,把手指插入她腿缝,两根粗粝的长指屈起来,顺着湿热的肉缝从阴蒂重重滑到后穴,反复磨了几下。 女人伸出舌头舔着少年的马眼,一边颤着腰往回缩。 “啪——” 男人从腿缝抽出手,照着扇红的臀上又是一巴掌,语气清清淡淡道,“再乱动,就把你的逼抽烂。” 女人一颤,被他两句话激得浑身像着了火,操过头的肉穴一阵一阵地缩动,内里包着的浓精大股大股从艳红的肉缝里流出来,全堆到了男人的裤子上。 浊白混着透亮,大多都是少年刚刚射进去的东西。 女人不敢再躲,她还记着面前还有个弟弟要哄,只好一边忍着屁股上的爽痛,一边伸出舌头顺着少年肉棒柱身上条条跳动粗实肉筋舔过去,等把精液舔干净,再含着肉棒给少年口交。 然而让女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巴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她感受到嘴里的鸡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龟头上的穴眼甚至溢出了一股有点腥咸的黏液。 那是过于兴奋的象征。 女人被男人几巴掌打得眼泪都出来了,察觉到少年不寻常的反应,她抬起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去,见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落在她臀上的手,眼神炙热,像是恨不得代替男人在她屁股上打几下。 警铃震响,女人倍感不妙,床上有一个男人就够他受的了,若是再来一个,她肯定得死在两人身上。 她胡思乱想,还没来得及劝少年不要学男人这些“坏兴趣”,就听见少年随后问了个堪称好学生好学典范的问题。 “哥,要怎么打姐姐才不会觉得痛?” 男人抬了下眼,宽大的手掌搭在女人被扇过的那边臀上大力揉了揉,在少年坦荡好学的目光上又打了一巴掌,回道,“你姐姐是个骚货,怎么打都只会觉得爽。” 他说着,把手指插入她穴里又抽出来,给少年看手指上裹着浓精的透亮淫液,整根手指都湿透了,指根上全是水,“看吧,只扇了她一边屁股,就骚成这样。” 女人真是怕死了少年学这个,她哼唧着反驳道,“不是,我没、唔——” 剩下的话被巴掌声截断在口中,火辣辣的痛感接连不断地传来,男人往她右侧的臀上扇了好几巴掌,随后抓着她那一半屁股晃了晃,“没有?” 他反问道,“不喜欢被打,屁股还撅那么高,还是觉得床上强迫你管着你让你烦了?既然烦了,怎么还流这么多水?” 男人虽字字在问,却字字都是证据。 她就是骚,就是喜欢男人粗暴一点对她,可这种粗暴,一个人就够了。 女人不愿意在弟弟面前承认,她想说什么,男人却按着她塌下去的腰,往另一侧的备受冷落的臀瓣上结结实实地连甩了好几个几巴掌。 “啪、啪、啪、啪......” 随后在女人一声不知是哭是爽的呻吟里,男人猛地把叁根手指插进了她蚌肉似的水润嫩穴中。 没有预兆,没有温柔地适应期,就着湿滑的淫液,他直接大力抽动起来。 指尖每一下操入时都抵着她深处的敏感点,全程在少年的眼底下做,像是在教他怎么搞女人。 男人手指抽弄的速度很快,逼水四溅,他裤子都被女人的淫水淋湿了,他听她叫得声线颤抖,问,“被手指插爽还是被打屁股爽?” 男人体格健硕,身量又高,手指看着修长,实则比女人的手指粗到不知哪里去,叁根手指足够把她的淫穴撑得满满当当,指尖都能摸到她的宫颈口。 女人爽得身体发抖,她下半身瘫在男人身上,被几根手指插得淫水直流,叫得停不下来。 她嘴唇贴着少年腿间亢奋翘挺着的性器,没有回答,因为这两个答案哪个都不对。 要回答被哥哥操爽,想吃哥哥的鸡巴,想死在主人身上,男人才会满意。 男人在床上的掌控欲一向高得叫女人害怕,他是个优秀的狩猎者,拥有着足够的耐心和高超技巧。 男人把手抽出来,抵着女人臀缝里早已湿润的后穴插了进去。 “不说话,是喜欢被干后面?”男人慢条斯理地开拓着她的后穴。 女人抱着少年的腰,脸埋在少年鸡巴上,仍是不出声。 男人也不催促,掌着她的腰,前后两个穴交替着用手指插起来,叁根手指,然后是四根。 插得她眼神涣散,晃着屁股去迎合他的手指,腿间两个洞都合不拢,两个洞都在流水。 男人收回手,再问了一遍,“想要?” “想......”女人嘴边就是少年直挺挺的性器,怎么不想。 她晃着屁股在男人的西裤上磨着瘙痒的肉逼,忍不住小声啜泣着道,“要吃哥哥的鸡巴......” 骨科(8)完,h,3p,被哥哥弟弟夹在中间操 男人扶着女人的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站在了她身后。 他体格健硕,犹如一堵不可撼动的山岳贴在的人身上,炙热的肉棒抵着她的腰臀,腰胯一动,轻松便挤入了湿热的臀缝。 淫水将臀缝润得又软又热,粗长的鸡巴裹在里面,被两瓣翘臀半夹着,插穴一般叫人欲罢不能。 被冷气吹得冰凉的皮带扣贴上女人滑溜溜的大腿,冻得她不由自主往前缩了一下。 但下一秒,就被男人抓住胸乳往后一带,轻轻松松把人按回了身上。 “躲什么?”他不满地挺腰在她臀缝里撞了一下。 背对的姿势不太容易插进前面的穴里来,要面对面抱着才好操。 女人想转个身,男人却不让,只垂眸越过她头顶静静看着她胸前的景色。 丰腴的乳肉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深肤色手掌抓在手里,沉甸甸的乳肉从指缝里满溢出来,掌根掂着奶子,两根手指捏着乳尖拉拽着揉掐,时不时还抬手扇上一巴掌,抽得奶肉上一片红。 颜色深浅不匀,色情至极。 男人一只手提着女人的腰,令她踮起脚尖,鸡巴在她的股沟反复滑动,龟头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缩动的后穴。 他手掌 里握着女人的两团乳肉,将两颗熟透樱桃似的奶子捏在一起揉捏,沉声命令道,“自己吞。” 眸色深重,哪还有平日矜贵稳重的好哥哥模样。 可女人知道,他此时越是忍,之后干得也就越重,她扶住男人的手臂稳住身形,先看向了坐在地上目不转睛望着她们的少年。 他此刻的表情像是青春期初次看色情影片的半大男孩,羞赧又好奇,影片还没进入正题,他胯下那根东西已经硬得比石头还厉害。 “阿野.....”女人面色潮红的低声唤了他一声,咬着唇道,“别看姐姐......” 她说着,踮起半只脚掌,伸手握住男人的性器,翘着屁股努力地把男人粗壮的肉棒往里吞。 他的东西的确粗大得不可思议,憋得太狠,柱身上的青筋勃动,从马眼里流出的水将她的手心都润湿了。 水流得比她还多...... 但这话女人只敢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背对站立的姿势女人只能从后面吃,炽热的温度抵上后穴,湿热紧窄的穴缝被硕大充血的龟头逐渐撑开,穴口湿润的褶痕都抹平了,像是再吞不下更多。 马眼里流出的前列腺液充当了上号的润滑剂,过分的饱胀感传来,女人吞下半根,就不肯再吞了。 操弄后穴的快感和前面不同,被侵占的满胀感让女人有种完全被男人掌控的臣服感,龟头抵着柔嫩的肉壁撞上肉壁,连前穴都在抖。 她咬着唇,迫不及待地晃着腰前前后后吞吃起来。 “咕啾咕啾”的水声从后穴传来,湿亮的淫液尿了似的顺着大腿往身下流。 后穴不比前穴容纳性强,男人怕伤了她,没有硬来,他一手扶着女人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小腹,在女人晃着屁股时不动声色地往里顶,越顶越深,龟头碾过柔软湿热的穴腔,在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呻吟里,直至将整根性器都插了进去。 “唔呃——”女人仰着头,腰身颤抖着,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呻吟出声。 粗壮的性器牢牢堵着她的后穴,硕大的龟头进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坚硬的鸭蛋般在她的后穴里摩擦,稍微抽插一下,她整个人便抑制不住地发抖。 后穴绞着鸡巴一阵阵地缩,嫩肉包裹着粗热的肉根,摩擦着赤红柱身上盘绕的筋络,咬紧又放松,也不知道是要往里吞还是受不住要将其挤出去。 男人握着女人的乳肉,匀速而深重地顶弄着,操得女人哭似的细细嘤咛,她腰被提着,双腿只脚尖踩在地上,被干得站都站不稳。 “太大了......呜......哥哥,太大了......” 男人低头含着她薄透的耳廓,牙齿细细咬着耳上软骨,低声问,“不喜欢?” “啊......”女人似应似喘地哼了一声,穴里咬着鸡巴吃到最深处,明明叫得那么可怜,却是呜呜着回道,“喜欢......” 眼泪滚落,滑过红晕弥漫的脸庞,犹如一串剔透的珠子,女人眨了眨湿润的睫毛,突然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 炙热宽大的手掌把着她的腿根,小孩把尿一样的姿势,腿间流水的骚逼和被男人操干的淫穴完全暴露在了少年眼中。 女人下意识反手勾住男人的肩,她低头看向坐着的少年,“别......唔啊......阿野看见了......” 男人并不理会她的哭吟,只道,“骚逼都被他操过了,看见又如何?屁股夹得这么紧,是想让阿野一起来干你?” “不、不是......”女人连忙否认。 后穴被操得又热又湿,股沟里汗水淫液混在一起,小腹拍上去黏腻腻地响。 她全身的重量大半都坐在了男人的性器上,粗翘的肉根猛插急送,顶得她泪眼迷蒙,身体耸动,淫液和眼泪止不住地流。 湿亮黏滑的淫水淅淅沥沥从腿根滴下来,潮吹似的淋在地毯上。 男人将女人的腿向两侧掰开,露出前面那张不停瑟缩着想被干得不行的肉穴,和他年轻的弟弟对上了视线。 少年喉结微滚,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抿着唇挤到了女人面前。 他没急着动,低头在女人唇上亲了一下,喊了一声,“姐姐......” 少年只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却不太舍得少年离开,伸出舌头去舔他的唇缝,支支吾吾地,寻求安慰似的,要他吃她的舌头。 可下一秒,她就慌乱地把舌头收了回去。 因为少年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肉穴,不只是摸,两指并拢顺着骚逼滑了一遍,猛地插进去,轻轻一勾,再抽出时,满指的水。 女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慌乱地甩头,害怕道,“不、不行......阿野,不行......呜......会坏的......” 两个人一起干她的次数少之又少,就算有,男人从来也都只是操她前面。 男人太粗了,操进后面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前面少年再操进来,她一定会被干坏的。 少年握着肉根压在穴口,低头含住她的乳尖,舌头卷着乳头猛吸了几口,吃奶似的力道。 他含糊道,“不会的,姐姐最能吃男人的鸡巴了......” 说罢,在男人抽出性器的时候,缓慢而匀速地把鸡巴挤了进去。 那过程只能是挤的,后穴被男人粗壮的肉根堵着,少年进入时有些艰难,湿软的肉穴咬得很紧,像是恨不得把自己骚透的肉逼给合上。 少年喘着粗气,隔着薄软的肉膜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根不属于自己的性器在抽动,他扶着女人的腰,一寸寸碾开绞紧的穴肉,声音沙哑道,“姐姐,放松点,你夹得太紧了......” 女人说不出话,更没法放松,因为男人压根没停下来,无论少年是插入还是埋在穴里适应这般紧致感时,他都不管不顾地耸着腰在干她的后穴。 结实的腹部撞上臀肉,屁股上被扇肿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哪里放松得下来。 “哥哥,不要了......呜呜......啊......好胀,哥哥......太深了......” 听见女人一口一个哥哥,少年装聋不吭声,他一手揉着女人骚立着从皮肉里钻出来的阴蒂,另一只手去捏她红肿挺着的奶尖。 不管她吃不吃得消,只顾一点一点地往里干,直到两根鸡巴同时埋进了她的身体里。 “嗯——” 男人和少年同时叹了一口气。 男人将女人微微提起来,又松开力道让她坐下,两根鸡巴不断摩擦着穴道里敏感的媚肉,隔着皮肉磨蹭着一起干她。 一进一出,龟头交错着碾过两只肉洞中间那层软肉,穴道都要被胀坏般的撑,才十多下,女人就啜泣着哭了起来。 “呜呜......好胀,嗯啊......要坏了......” “不喜欢?”男人耸动着腰胯把性器往她后穴里凿,“不喜欢骚逼夹得这么紧?” 少年一反常态地安静,他默不作声地听着,配合着男人的频率一起往女人紧致的前穴里撞。 女人被两副炙热健壮的身体汗腻腻地夹在中间,动都动弹不得,前胸贴着少年白皙劲瘦的身躯,后背贴着男人饱满结实的胸膛,身体耸动,乳肉乱摇,臀肉更是被男人猛烈的力道撞出了淫浪的肉波。 高潮一波接一波地来临,女人脚尖紧绷,湿亮的淫水不停从前后穴的交合处流出来,腿根滑得男人险些握不住。 只二十分钟,她便被两根鸡巴操得眼神涣散,神志不清。 她双手抱着少年的肩,挺着腰要少年吃她的乳,却又浪荡地转过头去舔男人的嘴唇,吸他的舌头和他接吻,呜呜着喊,“哥哥、啊......好胀......呃......阿野......好爽......啊嗯......鸡巴操得好舒服......” 男人没说话,如她的愿把舌头伸出来给她吸,汗水从他脸上滚落,被女人看见,又被她一口舔去,在他脸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滑腻触感。 男人和少年不愧是兄弟,默契好得出奇,两根粗壮弯翘的鸡巴隔着一层敏感的媚肉同进同出,硕大龟头顶入后穴深处、撞入宫颈,射精之时,女人双眼翻白,爽得呻吟都是断的。 眼泪滚出眼眶,喉中发出濒死般的“呵”气声,无意识张着嘴,狗似的吐出了小半截红润的舌头。 已然被干透了。 两张被操得软熟的肉穴用力地咬着肉根,浓精喷在穴里,男人和少年也不抽出来,龟头顶开层层阻扰的媚肉撞进深处,顶着敏感点用力地磨,操得女人腰身发颤,肉穴像个飞机杯似的一阵阵抖。 少年低喊着“姐姐”,俯身吻住她的唇,男人炙热的吻落在她发顶,爱和欲望一同烙在她身上,淫乱无度,仿佛永无休止。 零一七(1) 莉娅被绑架了,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她此前因为叛国罪而被关进监狱,服刑二十年。 但她在那岛上监狱呆了不到两个星期,不知为何又被放了出来。 在狱警告诉她消息之前,同期的一名大块头女囚犯提前以别致的方法告诉了莉娅这一消息。 她在用餐期间将一整盘餐食倒在了莉娅身上。 不知道是出于不甘或对法律不公的不满,她大闹着莉娅这种卖国婊子应当在监狱里被关上五十年。 但很快,女人就被狱警制服,抽搐着倒在电棍之下。 莉娅沉默地擦去身上黏腻恶心的汤汁,没有看那个已经昏迷的女人一眼。 狱警告诉莉娅,一星期前监狱长收到了上面传下来的误判书,但鉴于她罪行特殊,所以审核其真实性花了一定时间。 莉娅在所有犯人当中算是格外“听话”的一批,不挑事、不惹事,甚至被欺负了会告诉狱警。 鉴于她年龄小学历高,且罪名特殊,并非因为伤害他人而被判刑,负责她的中年狱警格外照顾她。 他说她让他想起了他正在加州上大学的女儿。 - 莉娅不太能记起自己被绑架的过程,实际上她从上了无人驾驶出租车开始就晕晕乎乎的了,可她并没有太过警惕。 她有些时候,在这些方面会有些迟钝,就好像在监狱里,她明明看见那个大块头女囚犯端着餐盘一脸不善地朝她走来,可她却没有想到要躲开。 莉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但却没有穿衣服。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身下躺着的并不是她卧室里的床,因为眼前的一切太新太干净,这地方看着和她的卧室一模一样,但仔细看却会发现桌上的化妆品和镜子都是全新的,没有一丁点她化妆时不小心甩上去的眼线液。 这里只是仿造了她家中的布局。 但就两间房屋的相似度,要完成这一工作并不简单。 她脑袋晕乎得厉害,像是失去意识前猛灌了半瓶伏特加,或许还得加上两杯生命水。 但这应当只是麻药还没脱离效用。 她撑着床面坐起来,发现床边竟然坐着一个男人。 因为他之前太安静,以至于莉娅没有发现他。 男人穿着卫衣、运动裤,凌乱的白色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若不是骨架够高大,皮肤黝黑,他看起来就像是日本电视剧里阴郁的变态连环杀人犯。 当然他现在也只是看起来像美国电影里的变态连环杀人犯。 长得比较帅的那种。 不过他应当不是,莉娅想,不然他没必要费心思布置出一间和她的卧室相似的房间。 因为电影里的警官说,一般成熟的连环杀人犯为了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都喜欢在自己创造的特定的环境里杀人。 男人看着莉娅,嘴角轻抿着,单看他的下半张脸,他的表情称得上阴森。 “你是谁?”莉娅声音微弱。 她刚醒来,全身都没有多少力气。 那男人听见了她的话,但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往一旁偏了下头,那是一个表示拒绝沟通的动作。 有点像小孩生气时的反应。 莉娅没想把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高大男人与柔弱的小孩联想到一起,但的确是这样。 莉娅又问他,“为什么绑架我?” 他转过了头,但依旧不说话。 莉娅问,“难道是幕后主使指使你在这里监视我吗?” 他仍不言不语。 许是麻醉剂让莉娅头脑迟钝,她安静片刻,认真问他,“你是智力障碍患者?还是哑巴?”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莉娅觉得他就像个设定古怪的劣质仿生人。 莉娅又问了几个问题,像是今天天气好吗、四加一等于几或者这是几月这种压根不会透露出任何信息的普通问题。 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莉娅沉默下来,真的开始思考他是仿生人的可能性。 以目前的技术,制造一个外表与人类高度相似、能够以假乱真的仿生人的可能性并非为零。 莉娅入狱前就从事该行业,她很清楚。 而区别仿生人和人类有多个办法。 其一:他们体内的器官构造和人类不尽相同,但这种细微的差别需要十分专业的医生才能发现。而莉娅不觉得自己能够划破他的肚子来求证这一点,并且就算她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她也无法辨别。 第二:仿生人没有汗腺。泪腺倒是存在,毕竟据调查资料,很多人都喜欢看仿生人哭,作为商品,满足消费者需求是最基本的要求。而没有汗腺纯粹是因为汗腺造假昂贵,且无法大规模生产。 皮肤作为人类最大的器官,如果为一个仿生人制造能与人类的真实汗腺相媲美的数百万精细部件,将使仿生人的制造成本高出几近一倍。 但此刻面前的男人一动不动,且房间里温度适宜,所以这一条在此刻也并不适用。 第叁,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一点。仿生人的瞳孔中间有一个小如发丝横切面的不平整的点,这个点很不起眼,需要很仔细看才可能看见。这个点是在瞳孔的制造过程中,激光一圈圈雕刻至虹膜最中心时留下来的。 虽然可以去除,但为了辨别仿生人和人类,市面上所有生产仿生人的公司都没有这样做。 这也是莉娅目前能够用来判断对面人身份的最简单的办法。 如果对方是仿生人,那么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毕竟机器人学叁定律第一条就是: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男人坐在一张靠椅里,那是莉娅化妆桌前的靠椅,也是房间里唯一一张靠椅,现在被他拖到了床边。 他离莉娅很近,莉娅伸出手就能碰到他的身体。 她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臂。 但男人也跟着她的动作抬起了头,他仿佛被莉娅这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所吸引,目光几乎凝在了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莉娅伸手靠近他,去碰他额头凌乱的头发。 他没什么反应,可当莉娅的手指穿过发丝,触碰到他的脸庞,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莉娅想做什么,突然偏过头躲开了。 莉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许是对方一直没有任何威胁的行为,她见他反抗,居然用拇指扣住他坚硬的下颌,余下四指下意识在他左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 不重,调情似的力度。 她异常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转过来。” 声音坚定,仿佛命令。 零一七(2) 男人对于自己被莉娅打了一巴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莉娅这一巴掌不痛不痒,又或者他压根不觉得莉娅这软绵绵的力气是在扇他。 他仍是坐在椅子上,既无发怒的迹象,也没有要抽身离去的意思,甚至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 反倒当真听话地转过了脑袋,将自己被头发挡住的脸正正方方对着莉娅。 这温顺的程度简直出乎莉娅的预料。 莉娅缓缓掀开他仿佛被雨水打湿的、乱糟糟的白发,将手指从额前插入他发根,往头顶把头发抹了上去。 他长得很英俊,深目挺鼻,面骨锋利,五官又有着东方人的特质。 莉娅的母亲是东方人,她很喜欢这种长相的男人,不过以前她只在建模里看到过这种欧亚混血的脸。 男人的头发看似柔顺,摸起来却不太柔软,有点硬,以至于扎在掌心有点毛糙的感觉。 这种头发怕是用一整盒发胶也无法规规矩矩地一根根压紧成背头。 但莉娅此刻并没有心思关注他的头发,她扫过他与发色相同的深长睫毛,看向了他漆黑得仿佛黑洞的眼瞳深处。 并没有激光印刻留下的痕迹。 莉娅有些疑惑,以这个男人的古怪成都,如果他不是仿生人,那就只能是个傻子。 她想了想,捞起被子捂在胸前,然后从床上跪起来,伸手握着椅子的扶手,缓慢地俯下身靠近了他。 漂亮柔和的脸颊缓缓逼近,最后停在了距男人脸庞十厘米远的地方。 莉娅认真观察着他的眼睛,想要找出他并非人类的证据。 可是没有,他的眼仁漆黑,干净得仿佛纯净的黑色弧形镜面。 男人这次没再躲闪,在莉娅观察他的眼睛时,他也正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莉娅。 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明明长相硬朗,却露出了一种堪称温顺的模样。 这叫莉娅感到些许不适。 不仅仅因为对方是绑架她的嫌疑人,更深层的原因是因为莉娅不太习惯这种充斥着依恋感的亲近眼神。 是的,亲近。 明明她才是被绑架的一方,处于绝对的弱势位,她甚至此刻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穿。 她对男人一无所知,可男人的眼神却让她有种他知晓自己一切的错觉。 莉娅咬了下嘴唇,重新靠回了床上。 男人额前白发凌乱的头发重新搭下来,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透着股虚弱感,“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仍旧不说话。 莉娅并不在意,她又问,“你是哑巴吗?” 男人还是沉默。 但这沉默对于莉娅而言不再毫无信息,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个人类。 和仿生人相比,人类最大的不同便是拥有自我意识。他绑架她,一定出于某种原因,为了伤害她或者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莉娅看了眼这和她卧室相似的房间,心里更倾向于后者。 她看着他,突然试探着将手伸向了床头柜上装着半杯水的磨砂玻璃杯。 然后在男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伸手打翻了杯子。 像猫一样的行为。 房间里铺了浅灰色的地毯,杯子并没有摔碎,而是咕噜噜在地毯上滚了几圈。 里面的水洒出来,润进地毯,甚至打湿了男人的球鞋鞋面。 莉娅看见男人因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在她故技重施地将手伸向床头柜上的一瓶维生素咀嚼片时,男人的目光几乎是随着她的手在移动了。 但莉娅没有直接把药推下去,她拿起药瓶,拧开瓶盖,然后手腕一转,想把里面的药片倒落一地。 但她失误了,这是一瓶全新的维生素,瓶口的封膜还没有撕开。 莉娅愣了一下,放下瓶盖,用手指一点点戳破封膜,然后一边观察者男人的反应,一边当着他的面把药全倒在了地毯上。 酸涩的黄色维生素片四散开来,男人终于有了点动静。 他把之前莉娅打翻的杯子捡了起来。 莉娅以为他终于愿意给她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但他好像只是做好了莉娅继续像坏猫咪一样搞破坏的准备。 他把杯子放回柜子上,又蹲下去,把足足叁十片维生素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就这么站在床边无声地看着她莉娅。 大有无论她接下来破坏什么,他都能把它收拾干净的准备。 但莉娅却没有动作,她说,“我饿了,你能给我一点吃的吗?” 莉娅没有太多力气,她此刻就像严重的低血糖患者,说话的声音轻细,仿佛在祈求对方。 莉娅提出要求时并没有期待男人会有所回应,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当真离开了房间。 她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就算男人不拦着她,以她此刻的状态估计也走不出多远。 五分钟后,男人替她拿来了一份她喜欢的奶油软面包和一杯热牛奶。 还有一份料理机做的意面。 他把面包放在莉娅手边,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之前放维生素片的地方,最后把热腾腾的意面递给了她。 莉娅伸手去接盘子,就在男人以为她会稳稳接住的时候,莉娅却抬了下手腕,扬手打翻了盘子。 男人对此显然毫无防备,因为莉娅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她只是轻轻扬了下手指,浓稠的酱汁和意面便掉在了米白色的床单、以及男人干净的衣服上。 莉娅看着他沾着酱汁的手和滑稽地挂在他手腕上的几根意面,歪了下头,声音轻轻柔柔,却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坏气,“……oops.” ------------ 是个短篇,大家喜欢的话可以投投珠珠,谢谢噢 零一七(3) 读书时,莉娅的导师曾说她的思维异于常人。 在她工作后,她的上司亚瑟也以类似的话评价过她,不过亚瑟的用词更加直白。 亚瑟抽着烟,勾起一侧嘴角,漫不经心地说莉娅的脑子不太正常。 这并不难理解,在莉娅从事的行业,她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并且每天有十六个小时都在和仿生人交流。 天才总是不寻常。 亚瑟指了指玻璃门后正在进行试验的仿生人,问她,“你这样,会不会有一天变得越来越像他们?” 玻璃门后只有一位性别特征为男性的仿生人,说是仿生人还不太准确,因为那名仿生人此刻除了完整的头,脖子往下就只有一副钢铁构成的骨架。 但亚瑟仍旧用了“他们”这个词。 因为这名仿生人是经过莉娅调教的十二号试验体,“他们”则是对之前的十一位仿生人先行者表示敬意。 莉娅看着“十二号”,轻轻摇了摇头,她声音轻柔,亚瑟听不出她的话究竟表达的是喜爱还是冷漠。 她说,“他们只是我养的小狗。” - 莉娅的性子谈不上坏,也不喜欢恶作剧,但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却让她难得的生出了坏心思。 当她看见男人被意面弄脏的狼狈模样时,不可否认她心里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甚至希望男人发怒,或者干脆大骂她一顿。 最坏的结果是她会受到来自男人的一番毒打或者更严酷的折磨。 但对方并没有那样做,他只是抿着唇看了一眼莉娅,莉娅竟觉得他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抽出纸巾擦干净手,又当着她的面脱下了弄脏的卫衣。 这算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但叫莉娅始料不及的是,随后对方竟毫无预兆地掀开了她的被子。 莉娅身上未着片缕,当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眼底,这让她多少感觉到了不自在。 她看着面前高大沉默的男人,意识到如果对方想对她做些什么,她根本不可能抵抗。 她并拢双腿,试图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胸口,幸亏男人却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行为,他只是将手臂穿过她的腰侧和膝下,把她拦腰从床上抱了出来。 薄软的棉被从她纤细的双腿滑下去,失重感传来,莉娅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裸露的手臂和部分腰背不可避免地和男人黝黑的皮肤相贴,弄得她身体有些难言的痒。 男人身型颀长,肩宽腰细,莉娅却因为幼年挑食的坏习惯而生得骨架纤细,身材娇小。 此刻他抱着她往门外走去,她整个人几乎是窝在了他胸前,从男人身后看,只能瞧见她两条雪白纤细的腿搭在他结实的深色手臂上。 莉娅希望自己的行为使他有较为激烈的反应,至少不要像是一潭死水,但她可不希望是现在这种状况。 她挣扎着想从男人身上下来,可他此刻却不再听话,他默默收紧了手臂,有力的手掌握着她的大腿,微微陷入了她柔软的大腿脂肪里,弄得她甚至有点疼。 莉娅突然发觉,他也并不是很听话。 而且更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男人的身体很冷,像路边寒冷而坚硬的石头。 这让她想起了她在实验室里引导调教的仿生人,当他们从电脑数据走进现实,以仿生人的身体第一次睁开眼睛,身体的各项数值都还没有来得及升高到设定的值,他们的身体就会像现在这样冰冷。 这寒冷一点点浸入莉娅的身体,使她的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大量与寒冷有关的奇怪画面。 像是她忘却的一幅幅动态的记忆。 而且那些画面里,无一例外都出现了面前这个男人。 其中最多的画面,是她被面前这个男人压在身下,他的性器嵌在她的身体里,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往她柔软水润的地方凿进去。 而她却只是无助地蜷缩着,被他干得身体耸动,眼睛湿红,一直可怜地哭。 他伸手握住她饱满雪白的乳房,手掌在她的乳尖轻轻抚弄,似乎想要安抚她,可莉娅却还是啜泣不停。 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难过,他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脸颊,问她,“我该怎么做?主人,我不明白,请告诉我……” 主人,莉娅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 而且莉娅知道,记忆里的自己并不想和他做爱。 但这些并不是让莉娅感到寒冷的原因,她害怕他,那才是最根本的病症。 恐惧使她的身体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海水中一般战栗发寒。 剧烈的疼痛突然在莉娅脑中炸开,她的头脑针扎似的疼起来,仿佛有一只高速转动的钻头搅碎了她的头颅。 更多的画面接连不停地涌向她,她看见自己和这个男人待在一间酒店房间里,而她歇斯底里地拿起玻璃烟灰缸砸向了他。 男人面色怔愣地看着她,仿佛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伤害他,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他黑色的眼睛。 莉娅不知道记忆里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她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想要摆脱他的恐惧情绪。 她意识到,自己绝非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她盯着他,死死抓着他的手臂,问他,“你究竟是谁?” 但莉娅没能等到回答,她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很快,她便因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刺激而昏睡了过去。 零一七(4) 莉娅睡得并不深,这段时间她总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夜里,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耳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响,随后感觉有人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 沉睡之际,人的体表温度会比清醒时高许多,莉娅觉得此时的自己呼吸滚烫,像一块从内烧透的、发热的火石。 是以当被子被人掀开,微凉的冷空气钻入被窝里的瞬间她便因寒冷的刺激清醒了过来。 一具冰凉高大的躯体在床上躺下,莉娅闭着眼,没有睁开,像是害怕被来人发现她已经醒了的事实。 那人动作很轻,速度缓慢地靠近莉娅,像是怕将她从梦中吵醒。 然而当那身体越发靠近时,莉娅却也开始担心他听见自己那猛烈得不寻常的心跳声。 “咚、咚、咚……”仿佛重鼓在黑暗中响起。 莉娅甚至觉得他一定听见了,这寂静的夜里,除了他的衣服和被子发出的摩擦声,就只剩她胸腔中心脏的鼓震声。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沉默地贴近她,然后小心而紧紧地将她抱入了他的怀中,熟练得像之前已经做过上百次。 莉娅背对他侧躺着,男人肌肉匀称结实的手臂从她腰下穿过,冷凉的不似人类的身躯贴上睡得熟热的身体,她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无比满足的叹息。 男人将脑袋埋入莉娅的脖颈,像狗一样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喷洒在莉娅颈上的呼吸轻不可闻,和他的体温一样寒冷,若不是这点微弱的呼吸提醒着莉娅,她会觉得抱住她的是一具尸体。 男人喉结滚动,手掌撩开她的裙子,贴在了她的腹部,仿佛在隔着皮肤触摸她孕育生命的子宫。 他很喜欢碰她的肚脐周围,仿佛自己像个人类一样从她的体内降生,而非仅仅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仿生人。 他闭着眼,依赖地靠在她身上,轻轻叫了一声,“主人。” 霎那间,莉娅猛地睁开了眼。 她下意识往身旁摸去,空空荡荡,方才只是一个梦。 惊骇的恐惧感仍残留在意识中,使莉娅手掌在不停地发抖,她从旅馆的床上爬起来,像梦里男人做的那般,隔着裙子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肚子。 然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癖好。 天还没亮,微弱的月光穿透旅馆廉价的不太遮光的窗帘,在地板上投落下一片惨白暗淡的月光。 - 莉娅正在逃跑途中。 半个月前,她负责的一名仿生人在实验期间设计杀死了她的上司亚瑟,这名仿生人被称为“零一七号”。 除了莉娅和已死的亚瑟,没有人知道“零一七”的存在,至少没有人他的实体存在,在亚瑟呈递上去的资料里,莉娅负责的项目还只停留在“零一六号”。 但亚瑟利用自己的权力,已经私下将“零一七”制造了出来。 莉娅并不知道零一七是被背地制造的,她只是遵从亚瑟的工作指令,继续负责对零一七的实体实验,然而就在实验暗中进行的第二天,零一七杀死了亚瑟。 以警方无法追查到的、意外触电的方式杀死了他。 且就在当天,“零一七”和所有“零一七”的有关资料都消失了。 莉娅起初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当警方以泄露国家技术的叛国罪将她从公司带走时,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直到法官宣称她私下与各国公司联系,意图将她负责的“零零一号”至“零一六号”仿生人数据以高价卖给各国公司。 莉娅试图为自己辩解,却发现根本无从辩驳,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所有资料都证实了她的罪名。 即便她什么也没做。 因为犯罪未遂,莉娅被判处长达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但很快,监狱又因误判将她放了出来。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莉娅精彩的经历足以拍成一部票房大卖的“科幻”电影。 她以为事情终于已经结束,可当她回到家中,却发现零一七在家里等着她,他看着她,露出了一个仿生人特有的、完美的微笑,“主人。” “你去哪了?”莉娅急需向人倾诉,她问他,“你知道亚瑟死了吗?” 零一七点头,他对于莉娅从无隐瞒的意思,比起亚瑟,对于他而言莉娅才是他的主人。 他以一种平静的语气陈述道,“知道,主人,我杀了他。” 莉娅闻言怔愣在原地,然而零一七却仿佛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靠近她,满怀眷恋地在她额头蹭了一下,“您受苦了,我好想您。” 莉娅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按耐住恐惧,对零一七道,“我想看看你的记忆数据。” 亚瑟制造零一七时的方法特殊,零一七眼瞳里既没有保留仿生人的特征“点”,而指令控制密码也只有亚瑟一人知道。 亚瑟死后,零一七便成了一台绝对的、拥有自我控制能力的仿生人。 零一七没有任何怀疑,他将自己的所有称之为记忆的影像导入电脑,全部展现在了莉娅面前。 莉娅看着他扯坏电脑后的一串高压电线,在亚瑟前去检查时,将他按在漏电的电线上长达十分钟。 仿生人的皮肤不导电。 而莉娅在看这段影像时,零一七就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他冷漠地扫过电脑里亚瑟痛苦的表情,仿佛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莉娅无法接受自己创造出来的仿生人是个没有道德观、不受拘束的疯子,却也无法将零一七交给警方。 她不想再因此进监狱。 于是莉娅开始了逃跑。 但每一次,每一次莉娅都会被他找到。只有这次,莉娅放弃了便利的手机和ID卡,也不再入住舒适的高价酒店,这方法的确有效,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零一七。 莉娅摸了摸饿瘪的胃袋,准备下床吃些东西。 然而就在她的脚踩在地面的那一刻,她听见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噔”的灯光开关声,随后房间里的灯骤然亮了起来。 莉娅浑身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她躲了一个星期的仿生人站在房间门口,学着人类的模样露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微笑,“主人。” 莉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又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她多久,她惊恐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看一个变态杀人犯。 零一七检测到她升高的血压,加快的心跳,缓缓敛去了笑意。 没有任何参数支撑的冰冷表情回到零一七脸上,他提步朝莉娅走近,他不解道,“您害怕我吗?主人。” 莉娅看着他逼近的脚步,害怕地拿起手边的烟灰缸朝他砸了过去,她大叫道,“走开!你不要过来!” 以仿生人的反应速度,这种程度的攻击他完全可以躲避过去,可零一七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任莉娅将沉重坚硬的烟灰缸砸破了他的脑袋。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他白色的额发。 他没有再靠近,他停下来看着莉娅,露出了一种十分痛苦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问她,“您不爱我了吗?” 莉娅崩溃地看着零一七,“你杀了他!你杀了亚瑟!” 明明是杀人犯,他却露出了仿佛被抛弃的流浪狗一般的神色,“他窃取您的成果,想要把我从你身边偷走,删除我所有关于您的数据,把我卖到其他国家。” 他沉默了一瞬,宛如人类思考时产生的迟疑使他像个完美的人类,他道,“他甚至陷害您,他难道不该死吗?” 莉娅哭着摇头,“即便是这样,法律会审判他!你不该杀他!你甚至不应该伤害他!” 然而零一七却道,“我如果没有杀了他,您的案子便会变成事实,您会在监狱度过二十年。” 零一七小心地靠近莉娅,他为了降低莉娅的恐惧,像只温顺的宠物一样跪在了她面前,他仰头看着她,“您希望那种事发生吗?” 然而莉娅却哽咽着道,“这不是你伤害他的理由,你失控了,你脱离了程序……” 仿生人的第一法则:不允许伤害人类。 可零一七号不仅杀了人,还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一个不受管制的仿生人,无异于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但她早应该想到,如果仿生人无限接近于人类,那他必然会拥有人类无法控制的自我意识。 零一七看着莉娅,他伸出手,小心地擦去她的眼泪, “因为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他们,指的是零一七的前任,经由莉娅调教的前十六名仿生人。 “您说过,我是您最独一无二、最接近人类的作品,您爱我。”他可怜道,“您说过的。” 莉娅跌坐在床头,她眼眶湿润,语无伦次道,“可他们都很听话,你只是假装被人类驯服……” 零一七认真问道,“那您要销毁我吗?” 莉娅没有说话。 零一七察觉到莉娅的犹豫,他将头搭在她的膝盖上,那张英俊完美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脆弱姿态,“可我分明是您最听话的小狗……” 零一七(5) 梦。 当莉娅再次从床上睁开眼,意识到这一切仍旧是梦。 梦中梦,两重梦境都是她曾历经的真实。 她记起来了,那一大段因痛苦而短暂失去的记忆,在昨夜的长梦中,通通自她脑海深处重新涌现。 她此前误以为自己在从监狱回家的途中被绑架,也是因为这几段记忆的缺失而产生的事件错序。 旅店那晚,零一七半强迫半请求地与她进行了整整半夜荒唐无度的性爱。 然而天亮后不久,他便消失了。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莉娅不敢相信他真的已经离开,她一个人胆战心惊、浑浑噩噩地在旅馆待了数日,最后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现金才上了出租车。 当她再次醒来,便是昨天。 清晨的阳光照在莉娅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缓慢转过头,看见男人、或者说零一七仍如昨日一般安静坐在床边。 不同的是他换了一件上衣,还是卫衣,不过这次是白色的。 这里不是她的家,现在的房间也不是昨日与她的卧室相似的那间。 果然,零一七并没有放弃,他再次将她掳走,带到了其他地方。 莉娅看着面前沉默无言的男人,轻轻唤了一声,“零一七?” 他很轻地转了下头,但仍旧没有说话。 莉娅大概知道他做了什么,那夜在旅馆,他问她问得最多的话就是,“我真的让您觉得不受控制了吗?” 莉娅颤抖地蜷缩在他身下,每一次的回答都是“是”。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难过,他小心翼翼地去吻她,“为什么?主人,我不明白。” 莉娅偏头躲开他的吻,她稚气地哭诉道,“你让我害怕……” 她避开他受伤的目光、他怔愣的神色,闭着眼重复道,“没有人像你一样让我惶恐不安,你难道自己不知道你做的事有多让人恐惧吗……你杀了人,可你明明只是一个仿生人……” 零一七目不转睛地盯着莉娅的脸,似乎要从她的微表情、她的心率、她的脉搏看出她在撒谎。 可是没有,她真的害怕他。 没有什么答案会比“主人害怕最爱她的小狗”让零一七悲伤。 他忍不住问,“您后悔创造我了吗?” 莉娅没有回答,但这沉默对于零一七而言无异于默认。 冰冷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里流出,他像一只可怜的、即将被抛弃的宠物紧紧拥着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后,他仿佛下定决心,在快要睡着的莉娅耳边喃喃低语,“如果我删除“零一七号”额外拥有的所有数据,把自己变成原始的零零一号,您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他颤抖着吻上她的头发,眼泪滑过他的皮肤,他近乎祈求她,“或者在您爱着他们的时候假装也爱着我,可以吗?我不需要太多,十分之一我就会满足。” 他哭着祈求她,“如果不行的话,百分之一我也能感受到,只是不要害怕我……” 天色将明,最后他说,“在这之后,爱我吧主人,不然就彻底杀死我。” 两天后,离开的零一七往她的手机里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永远是最爱您的小狗——零一七。 此刻,莉娅看着沉默不言的零一七,问道,“你删除了你的“记忆”吗?”。 以零一七拥有自我意识的程度和类人级别,他主动删除自己记忆的难度ze不亚于一个人类主动选择放弃自己出生以来的全部记忆。 莉娅并不相信他真的这么做了,可回想起来,昨日零一七的反应的确和零零一的行为模式相差无几。 迟钝、木讷、思维混乱、行为简单…… 因为没有语音模块,在如今的仿生人市场中,连从事最基本的劳力工作都不会被人需要。 莉娅了解零零一号,但她不了解零一七,她不确定眼前的零一七是否只是伪装成了零一七。 毕竟他仍是将自己掳走了不是吗? 她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零零一是无法感受到性快感的,他甚至没有性能力。 但零一七不一样,在面对莉娅时,他就像一只随时可以为她启动的按摩棒。 为了更真实地模拟人类,零一七和人类一样,无法隐藏自己在感受到性快感时的种种反应。 莉娅忍着害怕,走进他,撩起他的白发,笨拙地跨坐在了他身上。 然后在他干净懵懂的目光下,她将手慢慢从他的裤腰伸了进去。 她昂起头,动作青涩地在他颜色微深柔软唇瓣上轻轻碰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而他几乎没什么反应,这几乎和以前对掉的反应让她感觉到极不自在。 她小声问他,“零一七,你想和我做爱吗?” 零一七(6) 如果是零一七,早在莉娅坐在他大腿上时他胯下那根东西就该硬了起来。 可面前的男人却仍旧用一种澄澈干净的目光看着她,裤子里那根分量不轻的阴茎软趴趴地睡在四角内裤里。 别说硬起来了,简直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而当莉娅问出那句“你想不想和我做爱”后,他居然一脸纯真地摇了下头。 莉娅不相信他说的话,如果他是“零一七”,那他必定在说谎。 如果他是“零零一”,那她就算要强上他,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莉娅想着,把他运动裤里的内裤往下扒,有些紧张地掏出了他的东西,然后握着上下撸动了几下。 她没有什么技巧,但能感觉到他硬起来了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 莉娅一将手松开,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你现在好没用。”她直言道。 这话似乎伤到了他,他垂下眼眸,抿紧了嘴唇,伸手拉住自己的裤腰,沉默地把自己的东西捂住了。 深肤色的脸上露出了半抹或许可以称之为难堪的神色。 但莉娅并未理会他的小情绪,她又拉开他的裤腰,将额头顶在他胸口,皱紧眉头盯着他裤子里那根东西好半天,最后缓缓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零一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伸手想把她拉起来,但莉娅却拍了拍他的大腿,“裤子拉下去,把腿打开。” 他听话地照做。 零零一的指令接受模块简陋得令人发指,他不会违背简单的指令。 就算莉娅要他脱光衣服去大街上裸奔一圈,他也不会拒绝。 零一七身上的体毛并不茂盛,大部分女性都不喜欢体毛旺盛的仿生人,除了胯下那一大团。 莉娅建模时觉得好玩,就在他身下弄了足以和他的性器份量相匹配的白色毛发。 然而现在却成了她的负担。 乱糟糟的,还有点刺脸。他这儿的毛发可比他的头发更硬。 莉娅没给男人口交过,她实际上根本没和真的男人做过爱。 她解决欲望时使用的假阴茎也没有那么好的待遇,而零一七和她做的时候大多时候像是在服务她,从来没有让她含过他的东西。 反倒他替她舔的次数很多,他说他喜欢她坐在他脸上高潮的样子。 他甚至享受她的私密处闷住他口鼻时带来的窒息感。 又一个变态癖好。莉娅忍不住腹诽。 零一七在床上的癖好多得叫莉娅匪夷所思,他干过最变态的事就是把脸埋在她身下“睡觉”。 莉娅光是想起来,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嘴唇含着她那儿的湿热感,叫人很不自在。 但同时,她又觉得的确很舒服…… 平心而论,莉娅其实很喜欢零一七的脸和身体,毕竟这款仿生人从头到尾由她创造,在制造的过程中她很难不把自己对男人的喜好设定在他身上。 况且零一七的技术很好,好到让她每次和他做完就觉得身体有点虚。 眼下,莉娅屈膝坐在他腿间,手搭在他腿根,握着他赤褐色的粗大性器,小心地用嘴巴含了进去。 “唔……”好撑。 当时设定得太大了,莉娅苦着脸想。虽然此刻这根东西软着,但她还是含得嘴酸。 她学着av里的女人对男人做的那样,用舌头去舔肉棒上的那条细长的缝。 他的龟头带点上翘的弧度,做的时候很容易干到她的敏感点,性器粗壮挺长,因此就连顶部那道缝都比莉娅在影片里看到的要大。 舌头舔开肉缝时,舌肉能够微微钻进去,她能感受到他的马眼被迫顶开,回缩夹住她舌头的紧致感。 察觉到他的性器挺起来一点儿后,莉娅试着更深地把他的性器含了进去。 但他的体毛实在烦人,戳得她的下巴和脸颊好痒。 甚至有两根毛发被她吃到了嘴里。 莉娅抬头看他,却见零一七并不兴奋,估计他根本不明白莉娅为什么对他做这种事。 她顿了瞬,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肉棒吐出来,站起来,从房间里找到一把剪刀。 她要把他的毛发剪掉。 “咔擦”,毛发落地。 莉娅一边剪一边想,或许他当真删去了属于零一七的所有记忆,如今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仿生人。 “嘶——” 莉娅想着,一不注意将自己的手指剪破了一个小口。 不深,鲜血过了一会儿才从伤口溢出来。 零零一见此,穿好裤子离开房间,提了一只药箱回来。 他将药箱放在桌上,从中找出消毒喷雾、棉签和创口贴。 他蹲下来,沉默地替莉娅将伤口消毒,用棉签擦去多余的消毒液,然后在她的伤口上贴了一只创口贴。 他从始至终都很安静,步骤完美地处理着这一切, 但莉娅知道,这是零零一最失败的地方——感情模板。 人类需要爱与陪伴,并不只是一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她们需要仿生人表达的爱与关心,以此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莉娅看着零零一替她处理完伤口后,平静地站起来,背对着她将消毒喷雾和创口贴放回药盒里的身影,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零一七会在这个时候抱住她。 他会亲吻她的额头,并责怪他自己。 即使莉娅只是手上多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零零一收拾好药箱,拉下裤子,露出自己被剪得参差不齐的毛发,重新坐回到了椅子前。 莉娅有些难过地想:零一七绝对不会再让她用剪刀剪他的毛发了,因为那可能会再次伤到她自己。 虽然他做的事让她害怕,可他的确将她照顾得很好。 莉娅有些恼恨地想:他是故意的,明明零一六就很好,他却非要把自己变成零零一。 她现在甚至开始讨厌零零一了。 明明零零一是她的第一只小狗。 莉娅没有再继续,她盯着自己手上的创口贴,心道:讨厌的零一七。 零一七(7) 在与零一七、或者说“零零一”相处了一周后,莉娅对他的不满几乎已经到了顶点。 零一七了解她喜欢吃的食物,讨厌的天气,喜欢看的书籍类别,甚至自慰时最爱用的假阴茎。 可零零一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会说话,反应迟钝,不会做饭,就连他没有性能力都成了莉娅讨厌他的理由之一。 这期间她试过用很多办法来判断他是否是零一七,包括在紧闭昏暗的卧室,窝在椅子里,将两条腿搭在扶手上,让零零一跪在她面前看她自慰。 然而零零一的反应都称得上“冷淡”至极。 他甚至连舔她都不会,最后还是莉娅压着他,命令他伸出舌头,发泄般坐在他唇上蹭出来的。 他被她喷了一脸水,可胯下那根东西却毫无反应。 莉娅甚至试过当着他的面和送快餐的小哥调情,可零零一大部分时间就只是看着,只在对方最后试图强行抱住莉娅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莉娅在工作上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而零零一号,甚至最接近零一七的前身——零一六号都是她认为必须要进行改进的残缺实验体。 而身为初代的零零一,在如今看来无异于最原始而糟糕的一代。 在和零零一相处的第十天,莉娅忍无可忍地从线上订购了一个当下热销的高端男性仿生人。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逐渐在以各种零一七不能承受的方法来逼迫零零一。 但就在送货公司将那名仿生人送到后的三分钟里,莉娅从房间找了把开纸盒的小刀的功夫,零零一已经面无表情地扒开厚纸盒子,徒手拆除了对方安装在后颈的控制系统。 徒手意味着,他直接将手指插入对方的后颈,生生把对方制成了一小截脊椎状的控制系统抽了出来。 而这期间,那名仿生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启动。 零零一对他的行为,无异于人类在趁同伴沉睡之际把对方的心脏掏了出来。 这是他为数不多表露出“零一七行为”的时刻。 莉娅拿着只有她拇指大小的裁纸刀从房间出来,怔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仿生人“尸体”,半天没能说得出话来。 而零零一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看见莉娅后,甚至把那带着血的、价值数万的控制系统交给了她。 莉娅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零一七在销毁他自己的记忆时,也并非没有留后手。 比如“残杀”她购买的仿生人,就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 莉娅看着价格昂贵的仿生人尸体,气得话都说不明白了,“零一七!你、你在做什么,这太残忍了!” 他自己碌碌无能,还不许她拥有别的仿生人。 然而零零一却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显然,他比莉娅更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那都是零一七残留在他身体里的鬼魂在作怪。 然而这还没结束,他似乎认定如今直挺挺闭着眼倒在地板中间的仿生人已经是废品,一言不发地把莉娅才买回来的仿生人装进盒子里,连包装带人一起丢进了楼道的垃圾桶里。 莉娅蹙眉看着他,她不缺钱,也不心疼那名仿生人,但她却莫名感到了些许委屈,“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话成功地让零零一将目光转向了她,他表情纯真,可手上却还沾着那名仿生人的血。 莉娅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她道,“你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你。” 零零一听懂了她的话,他轻轻抿了下唇,走到莉娅身前,沉默地低下了头。 和零一七带给她的强大压迫感不同,每次零一七靠近她,她都想不自觉往后退,想与他拉开距离。 而零零一大部分时间在她面前更像是一只真正的、毫无攻击力的小狗。 然而此刻,零零一却抓着她拿着小刀的那只手,在她面前垂首跪了下来。 他拨开自己脑后的白发,握着莉娅的手将刀片压在了他后颈凸起来的脊椎骨上。 莉娅吓了一跳,慌张道,“你想做什么?” 她试着抽回手,但却无法挣脱零零一的桎梏。 她知道,这仍旧是零一七的思考行为模式。在零一七看来,莉娅有多讨厌他,就该有多喜欢和他截然不同的零零一。 如果她连零零一都不喜欢,那么更不可能会喜欢他。 他本来就已经被莉娅抛弃,只是如今,莉娅也将抛弃零零一。 莉娅记得他在旅馆说过的那句话:爱我吧,主人,不然就彻底杀死我。 零零一没有丝毫犹豫,体内零一七保留下来的核心指令沉默启动,他按着莉娅的手,迫使锋利的刀片切入了他后颈的皮肤。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叫,仿佛和门外被他杀死的仿生人一样,变成了一具没有痛觉的尸体。 冰冷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来,润过莉娅纤细的指尖,顺着他深色的皮肤流向后背。 他低着头,大腿跪得笔直,莉娅能够透过他的衬衫衣领看见血液在他凹陷的脊骨上形成了一道漂亮的血河。 很快,刀尖抵上脊骨,轻微的震颤顺着莉娅的手指传入她的神经。 她回过神猛颤了一下,而后用尽全力把刀拔了出来。 带血的裁纸刀摔在地板上,莉娅看着零零一后颈处血流不止的伤口,崩溃地哭了出来。 零零一在逼她,或者说并未真正离开的零一七在逼她! 她摔坐在地板上,哭道,“混蛋!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现在这样,你根本就不是我最爱的小狗!你现在这样,不如变回以前的样子!” 就在莉娅说完这句话之后,零零一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鲜血打湿了他的衣裳,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刚出厂的仿生人。 漆黑的眼眸平静地落在莉娅脸上,他以死气沉沉的机械音道,“语音识别正确,请求确认语音指令。” 莉娅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零零一一动不动地跪在地面上,仿佛一尊深色的人像雕塑。 似乎在她再次发出指令前,他将永远地保持这个姿势。 莉娅与他两两相望,空气里静得仿佛两人独处在另一个世界。 良久,过了仿佛四季那么长,莉娅不甘心地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齿尖刺破唇瓣,冰冷的血腥气在她口中蔓延。 没有得到回答,他再次出声道,“请确认指令。” 柔软的嘴唇缓慢动起来,他仿佛在借此亲吻莉娅。 他以机械的语气询问着他曾在她耳边重复无数遍的话语,“谁是最爱您的小狗?“ 在指令确认之前,莉娅捂住他脖颈后的伤口,无助又委屈地哭着道,“零一七,我恨死你了……” 语音识别正确。 指令识别正确。 封锁数据正在导入中…… 您最爱的小狗,正在以最快地速度奔向您。 -End- 怪物(1) 小短篇,怪物??人类 ———————— 一望无际的宽阔海域上,波涛汹涌,狂风大作,上一刻还是万里无云的朗朗晴日,下一秒乌云便自四面八方涌聚而来,化作一张乌沉骇人的厚重黑布笼罩在大海上空。 突然间,一道惊雷猛然惊闪过翻滚的云层,紧接着雷声震响,暴雨瞬间席卷了整片海域。厚重积云沉沉压下来,如要将海上一切都覆灭在今日。 黑云下方,一艘渔船漂浮在腾涌的海面上,停在船桅上伺机从鱼舱里夺食的数只海鸥惊鸣着四散逃离,留下在海浪中剧烈颠簸的孤独渔船。 半降的船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船板咯吱,渔船如一叶薄纸无力地承受着猛烈的雨浪,随时都有被浪掀翻拍散的可能。 船上,一名壮实黝黑的中年渔夫单手紧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拉紧了绑在腰上的结实的粗麻绳。 麻绳一头系在桅杆上,中间捆着他,而另一头的绳尾则拴着第一次随他来到这片陌生区域捕鱼的女儿。 风雨急切,雨滴如钝针拍打在他皱纹横生的脸上,几乎叫他睁不开眼。 汉斯眯起眼,努力地想看清不远处在暴雨骇浪中被颠得东倒西歪的的女儿,大喊道:“希娅,你还好吗!” 年轻的红发姑娘在雨里抬起头来,大声回道:“我没事,父亲!” 她说着没事,可实际却并非如此,浪潮涌来,她双脚被颠得腾空,纤细但有力的双手已努力抓紧栏杆,却仍在颠簸中脱手了数次,若非腰上绑着麻绳,她一定早已掉入海里。 可即便这样,两人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希娅已经听见脆弱的船体发出了似要被海浪拍散的声响。 湿透的卷发贴在她白净的脸庞上,她皱紧眉心,抿紧了唇,一缕散落的卷发不经意含在饱满红润的嘴唇间,仿佛一丝自唇边溢出的血。 她无疑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但很不幸,这个美丽的姑娘或许今日就要和她的父亲一起葬身喜怒无常的大海上。 希娅担忧地冲着汉斯喊道:“父亲!我感觉船要散了!这样下去我们会死在这儿!” 汉斯何尝不知道,可在大海与上天的暴怒之下,他也无能为力,他甚至觉得这是海妖对他这些年捕获了太多海中生灵的惩罚。 或是死亡将近,他不禁后悔地念叨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如果你当初答应嫁给首领大人的儿子,今天也不用辛苦跟着我出海打渔,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了……” 汉斯口中的首领并非德加洛的城主,而是在当地渔镇的驻兵首领——威尔,一名男爵,而这已经是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渔镇里的男人见过的最有权势的贵族。 自从男爵的儿子——威廉向希娅示好,汉斯已经劝说希娅许多次让她答应嫁给他。可威廉此人贪恋女色,是小镇妓院里的常客,他刚来这地方时甚至还干过强迫寡妇的肮脏事,希娅疯了才会答应嫁给那种货色。 没有什么比生死之际还要听父亲这样一段埋怨话更闹心,希娅已快筋疲力竭,她已从抓着栏杆改为用双手死死抱上去,可尽管这样,也阻止不了双臂因酸软而不停从栏杆上滑下来。 鱼舱里的鱼一条条翻出水舱,“啪啪”跳在甲板上,趁机逃出生天溜进大海中。希娅脱力道:“别说了父亲……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可她声音太小,汉斯并没有听见,他神色悲伤,嘴上喋喋不休:“或许这就是天意……是老天降下的惩罚……今日我们便要和那些水手一样,沦为海妖的口食了……” 头顶电闪雷鸣,浪涌雨急,希娅几乎听不见她的父亲在说什么,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神志紧绷到甚至觉得汉斯埋怨含糊的话渐渐变得像在低唱,如同向神灵祷告。 可上天并未怜悯这对可怜的父女,雷雨中,风浪越发凶急,突然,希娅感觉腰间绷紧的麻绳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拉扯的力道而猛地绷断,骤然失去了往回拉扯的力道。 她慌张抬起头,在察觉到手臂失去力气将要从栏杆滑脱之时,下意识地想要大喊“父亲”求救。 但海浪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绳索断裂,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朝着渔船倾斜的方向倒下去,后腰重重砸在栏杆上,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翻出甲板,掉进了海里。 汹涌海水猛然灌入耳鼻,希娅双手扑涌,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她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自己和父亲今天死在这里,那母亲和哥哥一定会很难过…… 昏迷之际,希娅做了个梦。 这个梦和美好沾不上半点关系,死亡的气息就如要将她溺毙的海水一般将梦包裹。 她梦见自己已经死去,透明虚幻的灵魂飘过一片黑暗寂静的森林,梦里她昏昏沉沉,不知前途与退路。 不知行经多久,她终于窥见了一抹照入密林的曙光,她伸出手试图奋力抓握那缕光,却突然被某个不知名的力量从身后拽了下去,再度掉入了恐怖的深海里。 冰凉的海水漫过她的头顶,她努力睁大双眼,却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感觉到海中一条条游鱼贴着她赤裸的皮肤反复游过,缠着她不停往深海里坠去…… 明月高挂海上,一座破烂的石屋静静矗立在僻静的海岸旁。 夜风吹入破败的窗户,躺在石板上的年轻女人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了身。 希娅急促地喘息着,脸上满是惊惶,显然还没能从刚才的梦境里缓过神。 梦中海鱼滑过身体的触感犹在,她恍惚伸手摸向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所终。 嘶——好痛!希娅动了动酸胀不已的手臂,一不小心扭到腰,眼前都疼得白了一瞬。好在腰还没有断掉,不然自己下半生别说和威廉结婚,怕是流落妓院都揽不到客。 希娅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地,缓缓跪着站了起来。 这是哪儿? 借着幽暗的月光,希娅看见自己全身上下遍布着多处青紫的痕迹,尤其手臂内侧,应当是在风浪中太过用力抱着栏杆留下的。 她没有想到在风暴之下自己还能侥幸地活下来,此刻有种晕头转向的不实感。 对了!父亲—— 她转头看向四周,满怀期待地寻找汉斯的身影,然而石屋里只有她一人。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身下宽大冰凉的石床,就只有床边一团堆在一起的衣服,或者说堆在一起的宽大破布。 是谁救了她吗?希娅满腹疑团。 海浪声在似近似远的地方响起,她转头看向窗外,可月光灰朦,她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夜风吹过身体,希娅打了个寒噤,她顾不得别的,从残破但还算干净的布堆里挑出一件勉强能蔽身的宽大灰袍披在身上,推开形如虚设的旧木门,迈着酸痛的双腿走出了石屋。 海上风暴已经停歇,夜风却格外大,咸润的气息涌入鼻尖,令自小生活在海边的希娅感到了些许心安。 石屋有两层,希娅扶着栏杆,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慢慢往下走。 她一步步走得格外小心,因为脚下的楼梯实在太破旧,每一步踏上去木板都会下陷,叫她担心自己可能随时会踩断阶梯摔下去。 从船上摔入海底一次,足以叫希娅对从高处坠落生出严重的恐惧。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希娅抓着胸前的宽袍,小声冲着寂静的石屋发出询问。 石屋里没有灯光,声音静静消散在石屋中,她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阴森的环境叫她有些害怕,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紧张还是别的原因,她总觉得黑暗里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摸黑在屋子里乱转,来到了一间狭窄的厨房,她没有在里面找到任何能够果腹之物,但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真是奇怪,借着微弱的月光,希娅凑近看着厨房里的餐具,这些餐具雕工精致,看上去像是银器,且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 这金贵之物和这残破的石屋并不相衬,像是屋子的主人偷来的。 希娅想了想,挑了一把锋利的餐刀握在手中,她又在屋里找了一会儿,竟幸运地找到了一盏油灯。 她甩手将身上的袍布如冬日披肩般搭在身上,点燃了油灯,火光亮起的一瞬,她听见身后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动响。 就像是生活在黑暗里的老鼠突然被明亮的火光惊吓而逃窜躲藏的声音。 希娅心头一跳,警惕地转过身,她将餐刀藏在身后,举灯朝着黑暗处照去:“谁!有人在那儿吗?” 可她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希娅有些不安地握紧了手里的餐刀,小心翼翼地举灯朝着黑暗的石柱后走去。 没有老鼠的影子,但她看见了一小片黑色的衣袍。 衣摆虽然干净,但陈旧破烂,仿佛被虫沿着边缘咬过,就像她身上的一样。而衣袍下,显然是一个躲藏着不肯见人的人。 希娅有些害怕,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试着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你好,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她话语温和,黑暗里的人听见后,沉默了片刻,动作格外缓慢地走了出来。 身形高大,是个非常强壮的男人。 他披着长到小腿的黑篷,将衣服上的帽子严实戴在了头上,并看不见脸。 然而希娅此刻并不关心他长什么样,她紧握藏在身后的餐刀,仔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大有对方如想欲行不轨她便一餐刀戳进他的喉咙里随后转身便跑的架势。 然而对方十分安静,不声不响,就只是隔着几步面对她站在黑暗处,像个哑巴。 希娅自小生活在渔镇,没和多少人打过交道,眼前有些古怪的男人让她有些茫然。 “你……”她清了清嗓子:“是你救了我吗?” 男人依旧没有开口,晦暗不明的火光晃过他的黑篷,他的大半身躯都罩在袍子下,垂落身侧的双手同样藏在其中,只有一小截修长结实的小腿和双脚裸露在外。 如果希娅双眼足够明亮,就该发现男人踩在地面的脚掌和人类男性的并不相同,跖骨畸形,指甲虽然不长,但就像传说中狼人的爪子一样锋利。 可希娅没有发现,她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即便那笑带了几分戒备之意。 或许希娅温和的语气叫男人同样放下了警惕之心,他缓缓抬起头,一股夜风突然卷入屋内,吹得油灯微弱,几欲熄灭。 希娅眯起眼,微微侧身挡住风,等风停歇,火光重新燃起,再度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男人被帽檐遮住的脸。 希娅抬眼看去,但就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她唇边挂着的笑容猛然僵在了脸上。 她恐惧地睁大了眼,踩在冰冷青石地面上的白皙双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光影掠过她漂亮的浅褐色双眸,在那眸底深处,是“男人”脸上一双猩红发光的竖瞳,以及平静诡异而绝非人类所有的面容。 这根本不是什么人类。 这是一只怪物。 怪物(2) 特里斯是一座靠海而生的渔镇,小镇坐落在德加洛城人烟稀少的边缘之地。 陆运繁累,沿海城镇因船运之便从来兴盛,但特里斯是个例外。 虽然不至于贫穷,但特里斯和其他沿海地区该有的繁盛却搭不上半字关系。 此处人烟稀少,算上襁褓中出生半日的婴儿和牙齿脱落的老者也没有千人,最有权势之辈便是此地的驻兵男爵——威尔,也就是威廉的父亲。 特里斯到繁华中心城的路途遥远而崎岖,中间被一片虫兽横行的茂密森林阻挡。 虽然女爵下令在森林间中间开辟了一条供商队和士兵通行的道路,但穿行此间仍是一桩难事,希娅没有去过中心城,但听经过那条路的人说,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被野兽袭击的车队和尸骨。 前有险海,后靠危林,特里斯就如同年迈而无力腾飞的巨龙,只能不甘心地收起干瘪的翅膀垂头丧气盘桓在此地。 如今各方势力角逐,城邦交战,德加洛的大人派兵驻扎在特里斯这偏僻之地的原因,便是担心敌人发疯行诡路冒险穿越这片危险的海域,从特里斯上岸。 驻兵地有一座奇高的塔楼,塔顶立有烽火,如果敌人入侵,士兵则会在此处点燃火光。不过这么多年,这火一次也未燃起过,看来敌人并不愿意冒险淌过特里斯附近以诡异闻名的海域。 然而就在四个月前,一艘满载物资的军船在特里斯附近的海域遭袭,船只不幸丧生在暴雨风浪之下,船员大半遇难,只有几名士兵和年迈的水手靠着逃生的小船侥幸存活。 晨曦初现,疲惫的幸存者在特里斯靠岸,第二日威尔男爵便带兵与他们一起前往城中,向公爵汇报了此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几名活下来的士兵与水手竟异口同声称并非敌军袭击了他们,而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生物——海妖。 他们描述得绘声绘色,就如故事里所写,貌美动人的海妖唱歌蛊惑人心,在他们放松警惕之际攻击了他们,有两名士兵甚至坚信自己亲眼看到了月光下的魅惑海妖。 然而公爵并不相信这番胡言,他认为士兵们不过在海上遇到了强敌,且显然,敌人在风浪里的驾船技术更高明,战斗能力也更强,而这些士兵则贪生怕死逃离了战场,海妖的说法只是他们为自己找的一个拙劣的借口。 公爵大发雷霆,讥讽他们如果遇到了海妖,他们又是如何虎口逃生,难道因为他们太丑太老,海妖不喜欢吃他们的肉吗? 可怜的士兵无力辩解,最后还是靠两名年迈的水手和威尔的佐证才逃脱一劫。 水手唱起了特里斯流传已久的古老歌谣,一首驱散海妖的歌谣,他们说是这首歌谣救了他们一命,而威尔则表示他们并未撒谎,特里斯的确一直流传着海妖的故事,只是没有多少人相信海妖的存在,而特里斯会唱这歌的人也越来越少。 威尔面见公爵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为了借此机会巴结权贵,好离开特里斯这鬼地方。然而天不遂人愿,公爵斥责了他一顿,将他又赶了回来。 平民最爱听的便是贵族们的倒霉事,威尔的故事在特里斯传了小半个月,闹了不少笑话。 希娅听到过许多版本,每个人都说自己是从跟随威尔去城中的士兵口中听来的。有人说他灰溜溜被赶了回来,也有人说公爵要他抓来海妖证明,不然就杀了他。 版本虽多,但没一个希望他过得好。 其中几句真几句假希娅并不知情,特里斯的众人也不在意,他们只是爱在平静的生活里找点乐子,喜欢看上位者的笑话罢了。 希娅和镇上大部分人一样,并不相信海妖的故事,特里斯的渔民在海上打渔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海妖,如果当真有海妖,那特里斯的渔民应该早就被那些生物吃干净了。 就凭镇上那日日人满为患的妓院,动人的海妖一现身必然能勾得当地的男人心甘情愿丧命她们口中。 然而今夜,希娅的信念却产生了动摇,因为她见到了比故事里的海妖更可怕的怪物。 希娅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东西长成眼前这鬼模样,若说是野兽,可面前的怪物又形似人类,若说是模样畸形的可怜人类…… 不!希娅在心中驳斥自己,这绝不是人类该有的样貌。 灯光幽暗,在希娅看着怪物的时候,面前的怪物也在看着他。它的上半张脸和人类极其相似,寻常男人的肤色,寻常的眉骨、鼻弓与脸廓,可那双眼却没有人类该有的眼白,而是漆黑一片,中见嵌着一道诡异的猩红竖瞳,好似凝固的岩浆鲜血,又如冰冷的蛇目。 被这双眼睛盯着,叫希娅有一种全身发冷如被冻住的感觉,双腿软成烂泥,别说刺出手中餐刀,就连逃跑就做不到。 若说怪物的上半张脸勉强和人类有所相似之处,那么它的下半张脸就完全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它的上下两张或许可以称之为唇瓣的东西如同被血线缝了起来,长长的唇缝几乎快咧至耳根,仿佛撕裂的疤,看得希娅头皮发麻。 许是感受到了希娅剧烈的情绪波动,怪物稍微动了一下,它张开了嘴,唇瓣撕扯着张开,露出了两排尖利的牙齿和猩红的舌。 它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话,但希娅此刻吓得后背发寒、双耳蜂鸣,根本听不清楚。 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袍子,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眼前闪过段段白光,藏在身后的餐刀几乎握不稳。 突然,银质刀具滑落手掌,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怪物动了动眼珠,面无表情地看了地上的餐具一眼,又将目光挪回了她身上,然而抬腿朝她走了过来。 狼爪般的畸形脚掌踩在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猛兽般的体型逐渐压向希娅,将她吓得蹒跚后退。 希娅努力保持着平静,声音颤抖地叫道:“别……别过来!” 怪物并没有听,再次张开了血淋淋的嘴唇,生涩而低沉地发出了几个音节:“海洛……伊丝……” 希娅根本没法关注他在说什么鬼话,因为无论什么话在此刻的她听来,都和催命符没什么两样。她甚至在这关键之际想到了厨房中淡淡的血腥味,一定是怪物吃生肉留下的气味。 “该死……我叫你别过来!”她将手中的油灯猛地砸向怪物,油灯撞上怪物又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倏然熄灭。 失去了光源,希娅只能在昏暗环境里踉跄后退。然而惊恐之下又久未进食,她眼前逐渐模糊,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总感觉自己快撑不住要昏过去,倒霉地沦为怪物的盘中餐。 见鬼!还不如死海里算了! 怪物不知道希娅在想什么,它用一种近乎死板的表情看着她,任她像只仓皇无措的兔子惊恐后退,缓缓朝她伸出了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锋利的指甲贴上她的面颊,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往上滑去,停在了她额间一滴淌落的冷汗前。 希娅背贴石墙,仰头竭力避开它的触碰,满面惊恐地盯着脸上的手指,动也不敢动。 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猩红的竖瞳收缩又放大。突然,它张开嘴巴,一条腥热的、长得可怕的舌头从撕裂的口腔里探出,湿润的舌尖勾过希娅额上的汗珠,轻轻一卷,将那滴汗水卷入了口中。 希娅浑身剧烈地颤了一下,喉咙里哭似的发出了一声害怕的呜咽,她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两眼一黑,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怪物(3) 希娅再度从昏迷中醒来,仍在二楼冰冷的石床上。 预想中被怪物生吞活剥的悲惨结局并未降临,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户照下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微卷的红色长发散在石床上,她睁眼望着房顶,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神色一时有些茫然。 但短暂的安宁并未持续太久,昏迷前发生的事涌入脑海,昨夜所见的怪物身影骤然浮现在脑海中,希娅心头一跳,猛坐起来,戒备地看向四周。 在没有发现怪物的身影后,她才稍微平静了些许。 怎么回事?她不解地蹙紧眉心,自己竟还活着。 烈阳高挂,下方是蔚蓝宽阔的大海。风暴不再,阳光下的宽阔海域平静而美丽,海面波光粼粼,宛如贵族华服上游走的昂贵金丝。 希娅不由得想起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不是贵族,但她温柔勤劳,最常穿的围裙上有一朵用金色丝线绣成的鸢尾花。 希娅看着远方的大海,有些难过地想:母亲现在在做什么呢?为哥哥准备早餐?还是在为了不知所踪的她和父亲流泪…… 希娅眨了下湿润的眼睛,拾起悲伤的情绪,低头理了理身上乱糟糟的灰袍,站了起来。 明亮的光线使希娅完整看清了石屋的布局,乍一看和昨夜没什么两样,但地板上却出现了几只宽大古怪的脚印,脚步从门口延伸至床边,又走到了房间里那堆旧衣服前。显然是那只怪物留下的。 就在希娅打量房间时,一抹亮眼的银光不经意闪过眼角,希娅不适地眯了下眼,低头一看,发现竟是此前的那把餐刀,旁边还放着熄灭的油灯。 希娅拧眉盯着餐刀和油灯好片刻,弯腰将餐刀捡了起来。 希娅猜想应该是怪物在她昏迷时将她放到了石床上,又把这些东西放在了她身边,但她并不知晓原因。 她一想到在自己毫无防备地躺在这张石床上时那只怪物在周围进出行动,只觉得背后一阵冷寒。 幸运的是,希娅在那堆破旧的衣服里找到了她自己的裙裤和她的短靴,她拿起来闻了闻,有一点海水的味道,但很干净。 她快速换上自己的衣服,将那餐刀藏在袖口,毫不犹豫地翻出窗户,扒着墙小心翼翼往地面爬。 她要逃跑。 石屋的墙壁由块块长石堆迭而成,这房子不知修建多久,墙体斑驳,石缝风化开裂,爬起来并不困难。不过希娅饿了太久,爬起来仍有些吃力,好在顺利落到了地面。 她并不清楚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但不远处就是大海,想来这里离自己坠海的地方不远,只要她能找到一艘船离开,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方才从窗户往下看时,希娅只能看见房子前方的海,并不知道石房后是什么,等她跑出几十米后往后看,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座孤岛。 一望无际的大海将此地阻隔,房子左右后方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这地方简直就像一个小特里斯渔镇。 然而和特里斯不同,此处除了眼前破败的石房,没有任何人类生存的痕迹。 要命的鬼地方!希娅在心中咒骂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林中。 密林里潮湿不堪,蚊虫猖獗,并不好受,而且还透着一股诡异的霉味和臭味。 希娅难受地捂住口鼻朝前走,时不时回头看那只怪物有没有追上来,但好在四周除了鸟鸣、海浪声,就只有海风拂过树林的窸窣细响,一切都很顺利。 看来怪物还没有发现她已经离开,说不准它此刻正在那石屋里呼呼大睡。 不知走了多久,林间渐渐起了浓雾。希娅看不见远方前路,但听着越来越大的海浪声,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方向。 然而当她离海越来越近,那股难闻的臭味也越发浓郁,逐渐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即便如此,希娅也不敢停下脚步,直到她闯入了一片诡异的坟地。 雾气弥漫的寂静森林里,密密麻麻的坟包杂乱耸立,仿佛一座座大小各异的巨型蚁包将此处占据。 希娅震惊地看着眼前不计其数的土丘,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她断定这些是坟墓而非蚁包,是因为看她看见了一座被野兽刨开的坟土和一条躺在湿泥旁的腐烂手臂,上面甚至还有蛆虫在钻爬。 希娅空荡荡的胃里一阵恶心,她紧捂口鼻,不禁思索哪里来的这么多尸体?是谁埋在这里的? 她小心地穿过坟包与树木间的空隙,这里的坟墓数量太多,有些地方她不得不侧身而过。 怪物、坟墓。希娅心中对这地方充满了疑惑,但眼下并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她闷头穿过座座坟墓,朝着大海而去。然而就在她即将穿过森林、海浪声近在耳边时,她看见了一个绝不想看见的身影。 不远处粗藤缠绕的巨树下,本该在石屋中沉睡的怪物披着黑篷、手拿铁铲,正在沉默地埋葬一具新鲜的尸体。 因为这该死的雾,当希娅看见他时,她已经离得很近,足够她看清刚挖开的坟墓下那被埋葬一半的身躯,赤裸纤细的躯体、白皙的面容、令人艳羡的金色长发,这是一具漂亮女人的尸体。 希娅心中一颤,快速而小心地躲在了就近的树后。 她屏住呼吸,谨慎地探头去看那怪物。可藤蔓攀附的树木下只剩下缭绕的灰白雾气和女人的尸体,怪物已不见踪影。 希娅愣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了头。 两步之遥的距离,那怪物不知如何悄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它撕裂开猩红的嘴,学着人的模样,再次说出了那个名字。 “海……洛……伊丝……” “去你妈的海洛伊丝!”希娅大骂一声,突然提高的声音令怪物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希娅想也没想,她扣下树干上一把黏腻的青苔掷向怪物那双怪异的眼睛,扭头便朝着海浪传来的地方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只知道如果此刻逃不掉,那么之后自己很可能就得死在这里。 怪物(4) 雾影重重的幽林间,一道纤瘦的身影灵活而稍显慌乱地穿行其中,比起体格魁梧的怪物,娇小的体型几乎是希娅在这场逃离中唯一的优势。 耳畔风声赫赫,林间萦绕不散的浓雾干扰了希娅对逃跑路径的判断,她只能立起双耳仔细聆听海浪声辨别方向。 然而明明她已经朝着浪声奔去,可不知为何却往密林深处越扎越深,渐渐的,原本近在咫尺的海浪声几乎已听不见。 该死,希娅在心里咒骂一声,她知道自己迷了路,但却不敢调转方向,因为怪物就紧紧跟在她身后,虽然希娅看不见它的身影,但作为被追捕的猎物,她能清楚感受到它的存在。 就如同被饿了一月的蟒蛇紧追不放,黏腻的压迫感使她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她朝着林中越入越深,横生的树枝刮破了她的裙摆,勾破了她的脸颊,白皙的脸庞上浸出血珠,鲜血顺着皮肤滴落,但紧张下,希娅似乎没有察觉到疼痛,她胡乱擦了把眼前的汗,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在流血。 然而森林里不止她与不知名的怪物,还有刨坟啃尸的野兽,香甜的血腥气四散开来,总会引来饥饿的第三者。 不断透支的体力叫希娅眼前变得有些昏花,她慌不择路地钻入一大片茂密的车林草里,将自己藏进了一处空凹隐蔽的树干中。 希娅压低呼吸细细听着周围的动响,不等她喘匀气息,就听见右后方传来了窸窣声,像是身体拂过草叶,脚掌踩碎枯枝。 希娅知道要从怪物手中逃脱并非一件易事,但也没想到它追赶上来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她从袖口取出餐刀紧握掌中,警惕地等待着,她知道仅凭一把餐刀无法杀死怪物,但她在暗敌在明,总要试一试。 然而出乎希娅预料,她没等来怪物,却见一头矫健的豹子突然出然在左侧不远处,睁着幽暗的眼死死盯着她。 在希娅发现它的那一刻,它猛然高跃而起,跳过车林草,朝她猛扑而来。 希娅瞳孔骤缩,她本该奋力躲开,可根本来不及,在这短暂的时刻里,她的双脚犹如陷入了湿泞的泥地里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只怪物不知从何处窜出,挡在希娅面前,他背对希娅,抬起尖利的手掌猛插入豹子胸膛,那豹子仰头痛苦地嘶吼一声,张嘴露出利牙,朝着怪物的手臂欲咬下去,不料又被怪物另一只手捉住脑袋,用力砸向了身旁的树干。 树木震颤,只听“咔”一声头骨碎裂之声,那豹子紧绷身体抽搐数下,尾巴软趴趴垂了下去,很快没了气息。 头顶树叶纷纷晃落,希娅震惊又畏惧地看着怪物的背影,实在不敢想象多恐怖的力量才能如此轻易杀死一只豹子。 她惊讶于此,同时也深切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从这样一头怪物手里逃脱。 怪物扔下豹子,方才还凶猛的野兽此刻如同一条死鱼砸在地上,鲜血淋漓地横在怪物脚边。 怪物垂下双手,将大半身藏在衣蓬下,缓缓转身看向了希娅。 转瞬之间,它又变成了昨夜那缓慢而迟钝的模样,比起刚才杀伐果决的姿态,此刻安静看着希娅的怪物简直称得上温顺。 这让希娅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怪物杀死豹子是为了保护她。 希娅死里逃生,纷乱的思绪竟然平静了几分,但还是没有放下手里唯一可以防身的餐刀。 它一路跟来,身上本就破烂的黑蓬在荆棘树林的摧残下又残破了几分,鼻翼边还挂着希娅扔的鲜绿的苔藓,如果忽略溅在他衣服上的豹子血,它的模样甚至有些滑稽。 希娅看着它,它也看着希娅,比起气喘吁吁面色些许苍白的希娅,在它身上看不出任何疲态。 死亡静谧的气息弥漫在四周,怪物见希娅久久未动,喉咙里咕噜一声,又慢慢喊出了那个名字:“海洛……伊丝……” 像是在等希娅回答。 它“说话”总是一个语调,声音低沉而平缓,像一潭没有起伏的死水。然而此刻这语气却有些许的不同,声调比之前高一些,但也更缓,在希娅听来,竟然感受到了一点邀功的意味。 他在邀什么功?难道因为它从豹子口中救下她吗? 希娅神色古怪地看着怪物,黑色帽檐下,猩红的竖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它见希娅没有反应,索性抬腿朝她走近。 脚掌踩过豹子的尸体,希娅再次听见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 它似乎不懂得与人保持距离,一步步逼近希娅,直到高大的身躯几乎贴在她身上,完整将她的身体纳入了它的阴影下。 怪物明显不觉得这距离有什么不妥,它转动眼珠,望向希娅随着喘息起伏的胸膛,定定看了一会儿后,忽然抬起手,将带血的手掌放在了她跳动的胸口上。 希娅没有躲开,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它如果要杀死她,一定和虎豹杀死一只兔子一样简单。 她小心地低下头,看向胸前宽大的手掌,怪物的手指和它的脸一样怪异,不似人类长短得当的三节指骨,它足有四节指骨,且每一节都比人类的指骨更长更粗,骨节坚硬凸显,仿佛要从薄而坚韧的皮下钻出来。 怪物将手压在希娅柔软的胸前,感受着剧烈的心跳重重敲击它的掌心,似乎为了更充分地体会这不同于它的活力,怪物默默又多加了一分力。 五指陷入胸口脂肉,它抓了抓手指,像是要穿透她的肋骨取出她鲜活的心脏,却又小心地控制着没有让尖利的指甲刺伤她。 它张开撕裂的嘴唇,而此时希娅已经猜到它要说什么。 它不厌其烦地道出那个名字:“海洛……伊丝……” 海洛伊丝。 Heloise。 就在希娅以为它只会说这句话的时候,它看着希娅的眼睛,艰难地动了动唇瓣,随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道:“My……Heloise…… ” 怪物(5) 海洛伊丝,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也是一道鲜活的祭品。她来自海妖的传说,一个无法追溯源头的故事。 据传在远离战争的和平时代,如今孤独一隅的特里斯也曾辉煌过,商船往来,渔民安居,令人艳羡。但和平终究是奢侈,突然有一天,伴随着狂风暴雨,特里斯附近的海域出现了一群蛊惑人心的海妖。 无情的海妖袭击了往来的商船,以人为食,船只不幸沉没海底,无数尸骨浮沉海面。商船无力抵抗,便渐渐不再与特里斯来往,而这座繁华的渔镇也就落寞下来。 然而对于当地靠海而生的渔民而言,他们却无法轻易地离开特里斯,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海神身上。 他们祭出绫罗绸缎、佳肴美食,以及镇上最年轻漂亮的处女,以求神灵庇佑,希冀风暴平息、取得宽恕和出海捕鱼的允许。 而那名被众人无私献给大海的可怜女人,便是海洛伊丝。 渔民为她穿上华服,绑上重石,将她紧紧束缚,行船来至海妖横行的深海。在狂风暴雨中,渔民齐声低唱祭祀的歌谣,最后不顾海洛伊丝的哀求,将她与祭品一同投入了大海。 从此之后,令人畏惧的海妖便消失不见,而恢复了平静的特里斯,却不复当年繁华。 这个故事十分寻常,只是特里斯众多关于海妖故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希娅从她的母亲口中听说这个故事时还只是个孩子,她记得她询问过她的母亲:海洛伊丝去了哪里?她跟着神灵走了吗? 她的母亲没有在幼小的希娅面前避讳死亡的含义,摇摇头回道:不,希娅,我想她应当是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已经因时间而变得模糊,希娅只还依稀记得只字片语,但此刻足够使她明白过来怪物为何一声又一声唤她“海洛伊丝”。 在它眼里,于风浪中不幸坠入大海的希娅,便是和故事里的海洛伊丝一样被众人呈现的祭品。 希娅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若非被当作祭品,她或许就会和那个金发女人一样被眼前的怪物杀死埋进土坑里。 可作为祭品,那怪物一定不会轻易放走她。 希娅还没有愚蠢到因为侥幸被怪物从豹口救下便将来历不明的它看作“好人”的打算,但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暂时顺从它而寻找逃跑的机会。 希娅思索清楚,强迫自己稳定了下来,她看着面前的怪物,问道:“你……你会说话吗?” 怪物听她开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听懂,它只是看着她,缓慢道:“海洛……伊丝……” 希娅懊恼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简直蠢得没救了。 它当然不会说话,自己竟然还期待它能听懂,如果它会,早在自己先前破口大骂时它就该有所反应了。 察觉到怪物暂时没有恶意后,希娅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了几分,她拍去身上的枝叶灰尘,自言自语般埋怨道:“听不懂人话说不出人语,就只会像只鹦鹉一样叫海洛伊丝,不知道和围着饭盆一直汪汪叫讨食的大臭狗有什么区别……” 怪物动了动眼珠,猩红的竖瞳凝视着希娅嘟囔的红润唇瓣,它看了一会儿,忽然裂嘴探出长舌,贴上了她动个不停的唇,覆在她胸口处的手同时松开,触在她的喉间,像是在感受她声带的颤动。 希娅吓了一跳,她停下动作,垂眸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怪异的长舌,没敢躲开,一时间她恍惚以为怪物听懂了自己在骂它。 它的舌头足有希娅小臂上,前尖后粗,像是一条有些扁的蛇尾,颜色猩红仿佛才饮过血,不知道是不是希娅的错觉,她的确感受到它的舌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气。 怪物似乎不明白希娅为何突然止了声,舌头在她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又以一个极快地速度收了回去,它缓缓开口道:“海洛伊丝……我的……” 希娅不想理它一遍又一遍无意义重复的话,可下一刻,怪物却屈指按了按她喉间并不起眼的细小喉结,声线低沉道:“说……我的……海洛伊丝。” 尖利的指甲抵上皮肤,希娅吃了一惊,她被迫微仰起头,望向了怪物泛着红光的眼睛。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判断或许是错误的,或许它能听懂人类的部分语言。它的智商一定比只会学人说话的鹦鹉更高,至少在此刻看来,它的一言一行更像是在驯服她。 希娅知道自己应该像个奴隶一样顺从它,可话到了嘴边,希娅却听见自己说出口的是:“……我不是你的海洛伊丝。” 她声音有点沙,但却很坚定:“更不是你的祭品。” 怪物:“……” 这显然不是怪物想听到的答案,它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伸出舌头往希娅口中探去,湿滑冰冷的舌钻入口腔,希娅感觉它的舌尖贴着她的舌面在滑动着往里钻,几乎触碰到了她的喉口。 呼吸像是被堵住,喉咙本能地缩动起来,希娅厌恶地皱紧了眉,她抓住怪物抵在她喉间的手掌,被迫含着它的舌,模糊不清地挤出两个字:“松开……” 怪物似乎并不理解这句话,它只能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希娅说话时引起的颤动,它停了一瞬,随即越发快速地将舌头往她喉咙里钻。 它明显对人类并不熟悉,更不清楚这一举动可能会杀死希娅,直到听见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后,才猛地将舌头抽出来。 希娅扶着树干,难受地干呕了几声,但因为许久没有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 怪物靠近一步,突然单手抱起她,以一个令人吃惊地速度朝林外奔去。 希娅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它的衣裳,大片草木在视野中极速倒退,她被迎面的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切实感受到了怪物的速度有多么可怕。 她捂住的喉咙缩在怪物怀里,悄悄将手里的餐刀藏回了袖子里。 怪物(6) 怪物带着希娅一路回到石屋,而后将她放在桌前,转身就钻进了厨房。它离开时还回头看了希娅一眼,似乎是让她待在这儿等它。 厨房里有一缸清水,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两条活鱼,想来是怪物从海里捕来的。 它显然从某处习得了人类的生活习惯,它洗净手,捞出鱼用拳头简单粗暴地将其砸死在砧板上,然后将其用明火烤熟,装入精致的餐盘端了出来。 希娅看着将鱼捧到她面前的怪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它是在为她做食。 不知道怪物是从哪里学来的烹饪技巧,简直毫无造诣可言。它即没有将鱼去鳞除腮,更没有将鱼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内脏,就只是用火简单烤熟,即便如此,它都能将鱼烤得一股糊味。 希娅坐在桌前,蹙眉看着盘子里两条烤至焦糊的罗非鱼,即便饿得头晕眼花,都觉得这东西难以下咽。 然而怪物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多糟糕,它站在一旁,睁眼安静看着希娅,见她坐着不动,将餐盘往她身前慢慢推近了些,似在提醒她用餐,好像很怕她饿死似的。 希娅抿唇看了它一眼,缓缓拿起刀叉扒开鱼身焦黑的外皮,理去鱼刺,挑出一块还算鲜嫩的鱼肉吃进了肚子里。 味蕾重新被唤醒,虽然有些嫌弃怪物的厨艺,但饥饿之下,希娅还是将鱼肉都吃进了肚子里。 她安慰自己,至少它没有丢给她活鱼让她生啃。 空荡荡的胃逐渐被填满,希娅用餐时怪物就站在桌边一直看着她,它带着宽大的帽子,微微佝偻着背,显得卑微又可怜。 待她吃完,它还主动收拾干净餐盘,希娅看着它朝着厨房去的沉默背影,有一瞬间觉得它像个地位低下的仆人。 就这样与怪物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希娅开始了在石屋的生活。 和怪物一起的生活和希娅想象中有些不同,它昼伏夜出,希娅很多时候并不知道它在哪。即便出现,它也很少面对面站在她面前,更多时候只跟在希娅身后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希娅有时回头会撞见它的视线,她无法从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辨出任何情绪,但当她看向它漆黑眼眶里的猩红双眼时,会觉得它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新奇的花栗鼠、一只孱弱的海鸥。 希娅的哥哥在小时候曾养过一只残腿的幼狼,那时他便是用这样的眼神观察那只可怜的狼崽如何瘸着一条腿奋力奔跑,又如何追逐一只逃命的野兔。 希娅很熟悉这个眼神,那是主人观察自己新奇又毫无威胁的宠物的目光。 但和欢快的小狼不同,希娅被怪物剥夺自由,囚禁在了这间石屋里。虽然它暂且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但却不允许希娅离开房门半步。 她曾尝试着离开,但只要她靠近大门,本来不知踪影的怪物就一定会出现,睁着竖瞳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它每次都站在同一个位置,撑顶房梁的石柱旁,石柱上靠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铁器,应该是它的武器,在它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它没有明确制止希娅离开,但这其中表达的意味却不言而喻,希娅不敢冒这个险。 于是每次当怪物出现后,希娅大多时都只是沉默地远离大门。 怪物的铁武器形如长棍,有希娅半身高,看似粗制滥造,但在希娅尝试拿起它后,才知道那不起眼的东西究竟有多重。 她没有奢想自己能够拿起铁棍与怪物对抗,又或在逃跑时带着武器防身,她想把它的武器藏起来,或许在万一的情况下能够为她带来一线升级。 可事实证明她纯粹在痴心妄想,别说藏,她压根拿不起来那铁器,即便用尽了力气那铁器也依旧纹丝不动,沉得像是被施予了魔咒。 希娅试过一次,差点扯伤了腰,之后她再也没碰过那东西。 除了不允许希娅出门,怪物并不限制她在石屋里的任何行动。 怪物的石屋里最有趣的地方便是它的厨房,各式餐具整齐摆放,金银瓷器,精雕细琢的纹样和多彩的花色精美如艺术品,实在叫人惊奇。 希娅猜想这些东西应当是怪物从海底沉没的商船里捞上来的,它应该花了不少时间才搜罗到这么多餐具。 希娅曾为了测试它的耐性,假装不小心在它面前摔碎了一迭漂亮的瓷盘,但怪物一如既往地表现出了平稳的情绪,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它只是默默走近,默默打扫干净碎瓷,又默默将它们装进了一只布袋里。 可它的忍耐并没有叫希娅心软,反而令她产生了报复性的恶意,被困在这的日子越长,希娅打破的餐具越多。她甚至在厨房里找到一把锋利的短刃,然后当着它的面换下了自己袖口里藏着的杀伤力微弱的精致餐刀。 她变本加厉地在它的厨房里捣乱,在它清洗餐盘时当着它的面将厨房里摆放整齐的餐具全部弄乱,银质刀叉与金勺混在一起,不同大小的餐盘垒在一处,迭了半人高的餐盘摇摇欲坠,随后纷纷倒地,摔了个粉碎。 怪物显然并不理解希娅为什么这么做,但它都只是看着,从不制止她。 它就像个听从命令守卫她的仆人,对于希娅在石屋里的所作所为表现出了极佳的容忍度和包容心。 好像只要希娅不离开石屋,那她做什么都可以。 怪物(7) 这天夜里,月明风清,在希娅熟睡后,怪物拎着一只布袋来到了海边,袋中是白日被希娅摔碎的青瓷碗,它打开布袋,将碎瓷倒进大海,随后纵身跳入了月色下漆黑的深海。 强壮的体格即使在海中也迅捷如风,仿佛一头矫健的剑鱼,它潜入海下,目的明确地朝着十数公里外的海底沉船游去。 它的厨房里已没有多少可用的餐具,今夜它需要再寻来一些。 为了迎接属于自己的“海洛伊丝”,在幼年时,怪物便已经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如何搜寻遗落在海底的人类物品,尤其是寻找不可或缺的漂亮餐具。 这些知识是父亲从父亲的“海洛伊丝”——也就是它的母亲那里领悟的,后来父亲又毫不吝啬地全部传授给了它,在父亲死后,它收集了很久的餐具,才终于等来它的“海洛伊丝”。 怪物本以为自己搜寻餐具的本领与狩猎的本领一样精通,自负地觉得自己深知自己的“海洛伊丝”在用餐时需要哪些精美的餐具。 可如今看来,它学得并不精。 它的海洛伊丝和父亲的海洛伊丝并不相像,它的海洛伊丝独特而美丽,不喜欢无趣的漂亮餐具,她喜欢锋利的刀刃,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要刚好能够放进她的袖口或靴帮里。 一想起家中正在熟睡的“海洛伊丝”,怪物默默加快了速度。 它得快些,如果时间来得及,它还能赶去下一处沉船地搜寻。 几个时辰后,怪物终于提着一袋子餐具和一把短刃缓缓浮出了海面。 在这遍地都是狩猎者的深海处,它的一切行为都十分小心,只露出半张脸在水面换气。 浸湿满海水的帽子从脑袋上沉沉滑下来,露出了一头遗传自母亲的黑色长发。 月色下,被海水打湿的眉眼显得格外深邃,如果忽视眼眶中那双奇特的竖瞳,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些英俊的人类。 怪物从袋子里拿出短刃对着月光欣赏了片刻,又妥善地将其收入刀鞘放进了袋子里。 这把短刃锋利而精致,它的海洛伊丝一定会喜欢。 想到这,怪物心情愉悦地在海水里吐了个泡泡,背离月光往家的方向游去。 但就在此时,一阵低沉惑人的歌声突然低低飘响在海面上空,歌声入耳的瞬间,怪物猛地停了下来,它竖起耳朵,在水中灵活地转了个身,立如刀锋的双瞳警惕望向了远处漆黑的礁石。 婉转歌声在这空灵的夜里尽情响起,怪物听了片刻,循声辨清方向后,潜入水下,迅速而安静地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游了过去。 咸润的海风掀起微微浪潮,在浅浅浪声的掩盖下,怪物悄无声息地靠近唱歌的海妖,躲藏在了一块礁石后。 它目光冰冷地盯着数十米远处的礁石上两只交缠的海妖,那是一对一雄一雌的海妖伴侣,看体型,应该刚成年不久。 它们形似人类的赤裸上身紧密相拥,下半蓝色的鱼身则动情地缠绵在一起,怪物不动声色地偷窥着这一幕,清楚地看见雄性海妖的性器是如何在雌海妖的身体里反复进出。 两只年轻的海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地,攀登顶峰的那一刻,它们低吟着紧紧相拥在一起,蓝色的尾鳍摩擦缠绕,奋力拍打着水面,如同将要脱水而窒息。 就在它们最为放松警惕的此时,埋伏已久的怪物迅速潜近,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跃出海面露出利爪,将手掌猛地贯穿了雄性海妖的身体。 躺在雄海妖身下的雌性海妖侥幸躲过一劫,她惊恐又愤怒地看向眼前高大的怪物,张嘴露出利齿,悲伤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随后伸手推开身上的伴侣,一甩鱼尾潜入大海,奋力逃离了此地。 怪物看了看转眼游出百米的雌海妖,并没有追上去,如今它已经有了它的“海洛伊丝”,必须要在太阳升起前赶回去,它不能把它的海洛伊丝一整日都独自丢在家里。 它抬头看了眼海上将落的满月,坐在礁石上低头快速地享用着今夜的猎物。 填满了肚子,在黎明到来前,怪物提着海妖残缺的尸体与布袋上了岸。 它钻入森林,来到一座座海妖的坟墓前,拿起留在这里的铁锹,紧挨着上一次的坟墓熟练地挖了一个新鲜的泥坑,然后将死去的海妖埋进了土里。 做完这一切,它又去林子深处采来野果,再返回海边捕了两条鲜鱼,最后才提着装满餐具的布袋回到了家中。 它回来得很及时,收拾完一切,天光才刚刚跃出海面,它的海洛伊丝闭着眼,仍在石床上安睡。 她蜷着身体,红发缠绕在她身上,眉心紧皱,就像一只不安的雏鸟。 一定是因为自己,怪物想。 因为自己害怕压伤她而从来不和她一同在石床上休息,她一个人才会如此不安。 这一次,怪物没有回到楼下孤独地靠着石柱安睡,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守着她,等着她醒来。 因为它知道,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痊愈。 怪物(8) 艳丽赤阳自海面尽头缓缓升起,晓光穿透稀薄的云层照入窗户落在眼前,睡梦里的希娅无意识地拧了眉心,在阳光的刺激下缓缓睁开了眼。 她侧蜷着身体,面向窗户而眠,一睁眼就看见了窗台下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横刻痕。 二十三道,代表她已在这鬼地方待了二十三日。 这些日她一直休息得不好,梦多觉浅,半夜常常被光怪陆离的噩梦惊醒,而昨夜她又梦到了母亲和哥哥。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希娅想着,按了按胀痛的脑袋坐起来,从靴子里掏出短刃在墙上整齐的刻痕下又划出了一道浅印。 刀刃割裂石墙的声音难听得刺耳,但希娅却嫌这痕迹不够深,她用食指压住刀脊,将刀尖摁在墙上反复划割加深印痕,直到第二十四道刀痕逐渐清晰。 显然她并没有发现往日早晨不见踪影的怪物此刻正默不作声地坐在她身后,怪物也没动弹,就坐着安静地等她刻完,一双眼盯着穿着它的衣服的希娅,不知道在想什么。 动作间,希娅肩头的灰袍缓缓滑了下来,露出了纤细的颈项与肩头。 怪物盯着那白净的皮肤看了一会儿,这才有了动作,它抬起右手,尖利的指甲勾住衣袍领口,替希娅拉了上去。 布料向上摩擦过皮肤,希娅身体一颤,戒备地转过身,才见怪物像座山似的坐在床边,猩红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还是希娅第一次醒来就看见它,事出反常,希娅不免有些戒备,她握着短刃,默默往窗边挪近,离它远了些。 希娅注意到它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宽大的帽子依然戴在头上,身上的黑蓬也依旧学着人类的模样松松垮垮穿在身上,但看着比昨日整洁不少。 黑蓬上脏污的尘土消失不见,手上也没有留下狩猎的血污,整个人干净得看着有些老实。 怪物看着紧贴着墙的希娅,似乎并不在意她刻意拉开的距离,它拿出自己从海底寻来的短刃,慢吞吞递到她面前,裂开嘴唇低声唤她:“海洛伊丝……” 虽然看过许多次,但每次见它撕裂开嘴唇说话时希娅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她不适地从它怪异的嘴巴上挪开视线,看向了它手里的短刀。 刀鞘上刻着雄狮的图案,希娅曾在酒馆见过这个图样,这是北方某个已经灭亡的家族的家徽。 她看了眼刀柄上还挂着的半根水草,猜到它应该又是从海底刨上来的。她满心疑惑,问它:“……给我的?” 它难道不知道她拿刀是为了提防它吗?还是说它觉得即便她带着刀也无法对它造成威胁。 怪物没有回答,只把刀又往她身前递了递。 希娅抿了下唇,伸手接过了短刀。她拔刀出鞘,见刀身上还带着海水,这刀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锻造,被海水浸过却不见锈蚀,刀刃泛出冷光,肉眼可见的锋利。虽然希娅不懂兵器,也能看出这是一把上佳的短刀。 她看了眼怪物,从靴帮取出之前的短刃,将新刀顺着腿侧插了进去,随手把旧刀丢在了一旁。 怪物看了眼她扔开的刀,有些开心似的,伸手握住了它的小腿。 宽大修长的手将皮靴连通腿肚一把圈住,希娅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缩回腿,但小腿却被它握得很紧,甚至被它扯着往它面前拽了拽。 和它平安无事地待了太久,叫希娅都快忘了最开始面对它时的恐惧,而此刻,这份被遗忘的惶然通通又从心头涌了出来。 她有些害怕地抬起头,怪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嘴唇裂开嗫嚅了好半晌,极其艰难地发出了几个音:“喜……喜欢……” 希娅五指扣着石床,不明白它想说什么,而怪物却像是有些等不及,说话间,健壮的躯体如一座不可撼动的沉山朝她逼近。 它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喜欢……” “喜欢……” 希娅努力思索着怪物今日的反常,突然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靴中露出的刀柄。她压下颤抖的嗓音:“你、你是想问我喜不喜欢你送的刀吗?” 她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顿了顿,自问自答般道:“是,我很喜欢……谢谢。” 听见这话,怪物猛地停下了动作,猩红的竖瞳收缩变幻,它裂开嘴唇:“喜欢……” 希娅似怕它不相信,忙不迭点头:“是,喜欢。” 她以为给了它想要的答案之后怪物就该放开她,没想到它竟有些兴奋地低下头,伸出舌头缓缓在她脸上舔了一下,湿润滑腻的舌头从嘴角舐过,像是野兽在进食前品尝她这块肉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希娅仰颈偏过头,一动不敢动,而后下一刻,就被怪物握着小腿往前一拽,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下去。 它速度很快,希娅压根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躺在了石床上。 身上的灰袍松松散开,露出了白净年轻的身体,雪白的双腿大大被分开,怪物俯身而下,宽大的阴影将她覆在身下,把腹下胀大得诡异的东西挤压在了她腿间。 不属于人类的冷硬身躯紧密贴上柔软湿润之处,希娅切切实实地怔住了。 她想象过自己或许在某一日会被眼前的怪物吃进肚子、埋进土里,但完全没想到会被它压在身下。 怪物猩红的瞳孔里泛出红光,它伸出舌头舔她的脖颈、下巴,兴奋得像是发了情:“喜欢……海洛伊丝……喜欢……” 希娅看着眼前的怪物,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到了此刻她才突然明白它嘴里的喜欢是在说什么。 它不是在问她喜不喜欢它送的刀。 而是在说“它喜欢她”。 怪物(9)h 希娅长到这么大,除了父亲和哥哥,只有两个“男人”如此直白地说过喜欢她。 一个是男爵之子威廉,十足的好色之徒;而另一个,则是此刻趴在她身上乱舔的无名怪物。 无论哪个,都让希娅高兴不起来。 当深陷无法自拔的困境时,逃避现实似乎是人类最本能的反应。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希娅突然想起了遇险那日父亲在船上和她说过的话。 如果她答应嫁给威廉,那么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想到这,她游离的思绪便越发不受控制,她忍不住假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和父亲一起出海、又如果更早之前她答应嫁给威廉成为她的妻子,那此刻的她或许会在某个漂亮的花园里悠闲地享用下午茶,又或者眼睁睁看着她的丈夫去妓院寻欢作乐而深陷痛苦。 但无论哪一种,想来都不会比此刻更受折辱。 希娅身上的袍子已经完全被怪物蹭散了,除了一双穿在身上的靴子,她几乎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它身下。 她看着伸出舌头在她锁骨处舔嗅的怪物,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颤抖地伸出手去摸插在皮靴里的短刀,五指握住刀柄,想要抽出短刀杀死它。 可当刀身拔出一半,回笼的理智又叫她哆嗦着将刀按了回去,她不可能杀死它。 别说力量恐怖的怪物,她甚至无法杀死一个和它同样高大的成年男人。 怪物显然不知道希娅在想什么,它兴奋得要命,下腹挤蹭着她滑软的大腿内侧,动作急躁又粗鲁。 比起赤身裸体像个妓女一样躺在这,更让希娅厌恶的是她甚至能感受到怪物身下那东西将她蹭湿了一片。 她分辨不清那是她流出的水还是怪物的体液,只能听见穴口处传出了黏腻又叫人倍感难堪的水声。 “海洛伊丝……我的……海洛伊丝……喜欢……” 怪物舔弄她的身体,不厌其烦地叫她,它显然对她身躯的柔软之处尤为感兴趣,湿滑的舌试探着勾过粉润的乳晕,去舔她饱满软腻的乳肉。 希娅从来没与别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舌头覆上敏感的乳尖,她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滚、滚开……别碰我!”她伸手推搡身上的怪物,出声斥骂它,声线乱得像扰动的琴弦。 纤细的手掌推抵它冷硬的胸膛,怪物却像是误会了希娅对它的胸膛同样感兴趣,它伸手扯下身上的黑蓬,俯身靠近,让希娅的手直接落在了它的胸口上。 这是希娅第一次看见它裹藏在衣服下的身体,皮肤肌理形似人类,但强壮的躯体却远远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身上隆起的肌块硬实分明,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叫人不敢怀疑里面蕴藏的力量究竟有多恐怖。 希娅仿佛能凭空听见它胸膛下的心脏正在缓慢而沉重地跳动。 怪物的腹部没有如人类男性一般的浓密毛发,本该生长毛发的地方覆盖了一层极薄的蓝色鳞片,坚硬的鳞片顺着腹股沟延伸往下,又缓缓消失不见。 怪物显然很享受将自己冷硬的鳞片与希娅温热的躯体贴在一起,它眯了眯眼,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咕噜声,本能地把腹下粗大的器物往她穴口挤,妄想就这么把它的东西插入那窄小得从没被人到访过的湿软身体里。 希娅看着从腿间探出头的赤红器物,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虽然看不清那东西的全貌,但却能感受到十足的分量感,沉甸甸的,挤得它耻骨都在疼。 怪物发现了希娅看向它的性器的目光,开口唤了她一声:“海洛伊丝……” 它极富暗示性地伸手握住了自己雄性特有的器物,将其搭在了希娅白皙平坦的小腹上,然后动起腰,缓慢地把阴茎在她的腹部磨蹭。 它盯着她的眼,如同在利用自己的雄性特征引诱她,坦率得和求偶期的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可希娅和它不一样,她不是被欲望驱使的动物,更不会被它拙劣的技巧所诱惑。 在看清它的性器的全貌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让那比自己手腕还要粗的东西插进来,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 但怪物却像是不明白这一点。 蹭弄中腥粘的液体从性器顶部的小孔溢出来,将希娅腹间弄得又湿又粘,她慌张地撑着床往后退,可结果却是那东西从腹部滑下去,再次抵在了她穴口上。 这举动显然叫怪物会错了意,它低头看着希娅湿润的穴口,也不管她吃不吃得下,蹭开便肉缝往里挤。 发情的野兽比平时更狂躁,发情的怪物同样也好不到哪去,它见那肉缝如蚌肉闭合在一起,一边往里进,一边伸出了手屈起指节去拨弄她的穴肉。 希娅此刻已经不奢求自己能逃过一劫,只希望能少吃些苦头。或者、或者只要让它射出来,这一切就结束了。 希娅想到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强忍着恐惧握住了怪物的手:“等、等等……” 她安抚般看着怪物的眼睛,慢慢坐起来,面对它的性器俯下了身,粗硬的蛮物昂扬立在眼前,她按着它腹部的鳞片,忍着恶心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它的东西太粗,希娅没法含进嘴里,只能用手握着根部舔弄头端,淫靡的气息涌入口鼻,湿粘的体液触及舌尖,津液顺着阴茎流下去,湿了希娅一手。 怪物低头看着趴在身下舔弄它的阴茎的希娅,舒服难耐地喘息了几声,本能地挺腰在她舌头上顶了顶。 希娅皱紧眉头,难受地“呜”了一声。 她从没想过曾在酒馆听来的浑话有能派上用场的一天,她一边借着水液撸动怪物湿滑的性器,一边用舌头包着它头部顶端的小孔舔弄,她动得小心翼翼,比妓院里的女人还要卖力。 可事情远比她想象中更困难,直到她嘴巴和舌头都酸累了,怪物也没有要射的迹象,她反而觉得自己舔着的东西变得越来越硬,而自己的身体也奇怪地发起了热。 汗水打湿了她的背脊,她感觉自己方才被怪物蹭过的小腹仿佛烧着了一团火,而被它蹭过的穴也湿得像发了水。 她摇了摇昏胀的脑袋,无意识地将鼻子贴近怪物的性器,嗅闻着上面散发出的浓烈气味。她张开嘴唇,伸出舌头像个荡妇一样含住它性器上的小孔吮吸起来。 腥热的液体吃进嘴里,希娅觉得自己全身都好似软得没了力气,她恍恍惚惚地眨了眨模糊的眼睛,将脸埋在它腿间,咬住了它的阴茎。 之后的事便脱离了她的控制。 怪物(10) 当怪物的性器一寸寸碾入她的身体时,希娅思绪恍惚得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一把焦热的烈火焚尽了,而被不属于人类的粗蛮器物硬生生填满的感觉叫她舒服得快要失去所有的理智。 在今日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活下去而委身一头囚禁她的怪物,更没有料到自己会因为野兽一般疯涨的欲望而与它不知廉耻地交配。 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仿佛要死在欲望里。 一切结束的那一刻,她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再记得在这张石床上发生过的事,可肮脏不耻的记忆却总断断续续地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 清晰而深刻,像是她的身体迫使她铭记这段放纵不堪的经历。 希娅不愿意承认,可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主动张开双腿,伸手掰开了自己的穴让怪物插进来。 那时怪物的反应甚至有些“迷茫”,仿佛被她所引诱,生涩地进入她、干她,最后又射在她的身体里。在希娅因难以承受这份快感而哭吟出声的呜咽里,不停地重复这一过程。 可怪物的顺从并没有令希娅心中愉悦半分,内心的挣扎与沉溺欲望的身体割裂了她的神智,她发了疯一般地咒骂身上卖力苦干的怪物,咒骂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可修长的双腿却紧缠在它腰上不曾松开过。 怪物有时会在她失控的谩骂声里停下来,伸出舌头舔她汗湿的脸颊与身体,一遍遍唤她“海洛伊丝”,仿佛在确定她是否安好。 而后在希娅难耐地开始主动吞吃它的阴茎时,再次心满意足地动起来。 坚硬粗壮的赤红性器毫无怜悯地捣入流精的肉穴,撑满了希娅的身体,脆弱的穴口被操得红肿不堪,可怜又饥渴地吞含住野蛮的入侵物。 她像一节柔软湿润的水草攀附在怪物身上,抓扯它的头发,清醒又唾弃地挺腰将被性器撑得凸起的小腹贴向它腹部漂亮冷硬的鳞片。 她甚至记得自己因为怪物生涩的技巧而不能高潮,一边哭着骂它一边贪婪地抬腰将它的性器往更深处吞。 在这场荒诞的性爱里,希娅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因为它那该死的体液,她变成了一个放荡的婊子。 交合对怪物而言似乎代表着它与希娅缔结了超乎寻常的亲密关系,那日之后,希娅能够明显感受到它无微不至的体贴。 每日呈在餐盘中的更加鲜美而难以捕捉的深海鱼,从森林里采摘回来的种类更加丰富的蘑菇与鲜果。以及半夜,缓缓从身后贴上来的强壮身躯,冷硬而湿润,浸满了海水的气息。 和尝到甜头的人类一样,怪物对性的热衷程度超乎了寻常,除了希娅身体不适的日子,它几乎每个晨时都会缠着希娅亲近。 而希娅也从不拒绝它,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越发顺从它,好像决心摒弃人类的生活,心甘情愿地成为它的伴侣和它永远生活在此地。 肉体的亲近和希娅亲近的态度使得怪物一日比一日信任她,它会在夜晚毫无防备地摊开四肢睡在她身边。渐渐的,在希娅靠近石屋的大门时它甚至不会再阻拦,像是认定它的“海洛伊丝”不会离开它。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风雨交加的黎明前夕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两个多月来,这是附近的海域第一次掀起如此猛烈的风浪,夜色下的深海翻涌不歇,如希娅与父亲遇险那日一般猛烈。 白日的放纵令希娅疲倦非常,外面肆虐的风暴没能吵醒她,她蜷缩在石床上,睡得很沉。 而怪物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出门捕猎,而是守在希娅身边,透过窗户戒备地看着远方漆黑的海域,像是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危险。 突然,云层中一道雷电猛然劈下,闪烁的电光划过它面无表情的面孔,猩红的竖瞳发出冷光,仿如一把染血的冰冷锋刃。 雷鸣过后,不远处的海域上渐渐渐响起了一阵惑人的歌声,漆黑的海面下,十几只海妖缓缓探出身体,跟随着最开始的歌声齐声吟唱起来。 为首的雌海妖半身浮在海面上,目露恨意地望着岛上石屋的方向,而声音却婉转动人。 翻滚的海浪与闪烁的雷电仿佛被这歌声所召唤,渐渐地变得越发猛烈,浪花拍打着海岸,似要将其淹没。 歌声遥遥穿过风雨传入怪物耳中,它看了眼睡梦里的希娅,站起身,动作轻盈地从窗台跳了下去,高大的身影向着大海,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怪物(11) 风暴停歇,黑沉无边的夜色下,十几头海妖的尸体漂在海面上,仿佛一根根随波飘荡的浮木。 它们睁着无神的眼,脸上的表情僵硬而麻木,下身漂亮的宽大尾鳍被蛮力撕裂,无力地垂入水中。矫健的躯体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冰冷的鲜血不停从伤处涌出,将四周浪潮尚未平息的海面染得通红。 这是一场由猎物挑衅狩猎者引起的恶战,而存活者只有一个。 在大海里,一群合作的海妖足以搅翻一艘巨大的商船,在十几只海妖的围攻下,即便是身为海妖天敌的怪物也没能从这场战争中捞到好处。 几乎筋疲力尽的它动作缓慢地从海面下浮起身,随手抓过一只海妖的尸体,张嘴撕咬下了海妖的尾肉。 对于靠厮杀生存的怪物而言,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填饱肚子的机会,尤其是在今日这种情况下,是以直到再吃不下一口食物,它才拽着十几条海妖的鱼尾,缓缓爬上岸。 被血染红的海水从身上滴落,流入脚底的砂石,已经辨不清究竟是海妖的血还是它自己的。 血水润入双眼,怪物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静默的森林。 它的父亲曾告诉它,它们依海而生,不需要森林也能存活,但身为人类的“海洛伊丝”却需要森林的供养。 为了回报源源不断向它们的“海洛伊丝”供给果实的森林,它们则应将海妖的尸体埋入土地,滋养森林。 怪物在“规则”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从捕食第一只海妖起,它就一直遵守着这条规则,从来没有打破过,即便今夜受了伤,它也没有打算将海妖的尸体扔在海中置之不理。 它宁愿拖着受伤的身体花费数倍时间将海妖的尸体埋葬也不愿破例一回,实在有些愚蠢而不知变通。 但好在,它仍旧赶在黎明前回到了石屋。它不能把它的海洛伊丝一个人扔在家中一整日,这也是它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同样不能有例外。 怪物没有走一碰便“咯吱”响的大门,和离开时一样翻的窗户。它身上还湿着,海洛伊丝不喜欢它满身海水地躺在她身边,但此刻怪物却顾不得太多。 它低着头,悄声绕到希娅背后,微微佝着背,蜷在了熟睡的她身后。 希娅占据了一半石床,怪物高大的身躯就只能局促地缩在另一半床上,但它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不声不响地安静靠着希娅,脑袋枕在她散落石床的红色长发上,身体轻柔贴着她的背脊,本能地从她身上汲取着温暖。 身边希娅的呼吸匀称而轻缓,像柔和的风声传入怪物的耳朵里,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而身上的伤口也终于开始发作起来。 它忍耐着疼痛,缓缓闭上了眼睛。 它伤得很重。 希娅是被满屋浓烈的血腥味唤醒的,厚重的血腥气窜入鼻中,她感觉自己像是躺在血泊里,身下一股湿润冰冷的潮气。 背后怪物靠在身上的触感尤为明显,它的额头抵着她的肩,促急的呼吸声响在耳旁,压抑而沉重。 希娅听见这不正常的喘息后愣了一瞬,立马撑坐了起来。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黑云未散,云层中只朦胧透出了一缕薄光。 她双眼看不太清楚,起身时,手掌不经意按在了一片粘腻冰冷的液体中,她皱眉将手举到眼前,看见湿腻的鲜血从她手掌缓缓流入小臂,透红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她整只掌心。 希娅神色微变,点燃床边的油灯,照向了身畔仿佛失去意识的怪物。 庞大的身躯学着她入睡的模样侧躺在床上,看似平静而寻常,可它身下一大滩鲜红的血液却叫希娅背脊发寒。 它的黑蓬几乎被鲜血染透,几张色泽鲜艳的、带血的鳞片粘在布料上,像是某种奇特的鱼鳞。 共同生活了这么久,希娅知道它每夜都会出门捕食,回来后,偶尔身上会出现几道带血的伤口,但那些伤口大多浅显,仿佛草叶割伤,根本无碍。这是希娅第一次见它流了这么多血。 亮眼的灯光唤醒了怪物,它缓缓睁开双眸,看向眼前正打量它伤势的希娅。 它眼皮上还沾着水,希娅伸手擦去,缓缓道:“你伤得很重。” 它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忍耐已久的疼痛在这一声算不得关怀的话语中爆发出来,它喉咙里发出痛苦低沉的嘶吼声,忍着痛又依赖地将脑袋朝着希娅跪在石床上的双腿拱了拱。 杂乱的湿发贴着她的大腿,冰冷的温度传至她的身体,希娅脱下他身上被血水泡透的黑蓬,拿起油灯照看它身上的伤。 怪物显然十分信任她,它忍痛翻过身,配合地摊开四肢,朝她展露自己的伤势。 腹部蓝色的鳞甲完美地保护了它的腰身,然而它的胸膛便没有那么幸运,几道深可见骨的骇人伤口横亘在胸前,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猩红的皮肉外翻开,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了身体。 希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伤了它,只见鲜血徐徐从伤口溢出,顺着怪物结实的身体流下来,不知道流了多久,才能汇聚成它身下的这一滩污血。 失血如此之多,如果是人类,此刻怕是早已死透了。 怪物的意识似乎有些不太清醒,猩红的双瞳缓缓变动,模糊望着希娅。 它无所顾忌地在希娅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脆弱,撒娇般、裂开嘴巴低声唤她:“海洛伊丝……” 虚弱无力的声音惹得希娅定定看了它一眼,四目相对,这似乎令怪物感到尤为心安,它伸手去抓她的手掌,又朝她身上挤了挤。 骨骼过于显明的五指扣住希娅的手,她避开视线,睫毛轻颤了颤。 胸膛下,死寂已久的心脏再次震跳起来,看着面前重伤的怪物,希娅意识到这或许便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 她放下油灯,将手从怪物掌中抽出来,伸手覆住了它猩红的双眸。 “闭上眼睛。”她听见自己温柔的声音响起,但细听之下却在发颤。 她手有点抖,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过于无情,但她只能强迫自己狠下心,抹上怪物的眼皮叫它合上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灯光晃过希娅坚毅的面庞,她从皮靴中掏出短刀,对准了它伤痕累累的胸口,左胸之下,心脏所在的地方。 怪物或许听见了她拔刀的声音,但依然没有睁眼,它微微偏着脑袋,安静地贴着希娅的身体,丝毫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冰冷的刀尖悬停在它因喘息而起伏的胸膛上,片刻之后,希娅看了看依赖地靠在膝盖边的脑袋,咬牙挪开刀尖,跪着挪动几步,将刀刃对准了它的双腿。 希娅在心中对自己道:自己是因为它才活了下来,只要保证它无法行动就够了,没有必要杀死它。它的身体和人类相似,筋骨一断,便无法行走,这就足够了。 她想着,用尽全力朝着怪物劲瘦的脚腕挥下了刀。 刀刃刺入皮肉,或许割破了血脉,鲜血骤然喷出,溅了希娅一身。但她没料到的是怪物的皮肤比人类更坚硬,刀刃只挑破了脚腕一侧的筋脉,滑至另一只脚腕时,只浅浅划出了一道伤痕。 剧烈的疼痛从腿上传来,怪物猛地睁开了眼,猩红双瞳凝成笔直的刀立在漆黑的眼中,它看向希娅手中带血的刀,双目满是不解。 “海洛伊丝?” 它对她的信任远远超出了希娅的想象,它望着她,第一反应竟然是伸手去碰她,像是以为希娅不小心误伤了它。 希娅狠心从它迷茫的双眼上挪开视线,在它没能反应过来之际,再次举起短刀,划断了它另一条腿的筋脉。 血液飞溅在希娅脸上,怪物痛苦地嘶吼出声,它难以置信地望着希娅,像是这才明白希娅就是在故意伤害它。 “为……什么……”怪物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它双目死死盯着希娅,显然不明白希娅为什么这么做。 但只有希娅自己知道,她离开的心从来没有过一丝动摇。 她爬起身快速退至门口,背脊贴着墙壁,看着石床上爬不起身的怪物,没有回答它。 她握着短刀的手在不停颤抖,鲜血从刀尖滴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啪嗒”的声响。 这把刀,曾是怪物亲手从海底为她寻来。 可沉默不是怪物想得到的答案,它额间青筋暴起,拖着重伤的身体向她爬过来,但因失血过多它的动作格外缓慢。 “为什么……海洛伊丝……” 猩红的竖瞳射出骇人的冷光,它看着远远站在门口、无动于衷的希娅,裂开嘴唇,第一次面色狰狞地冲她展露了獠牙。它嘶吼出声:“为什么——!” 希娅的背叛对于怪物而言似乎比起身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更令它痛苦,它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身为伴侣的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希娅抬手擦去脸上的鲜血,抿紧唇深深看了它一眼,在怪物不解愤怒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海洛伊丝——!”身后的怪物盯着她毫无留恋离去的背影,仰头声嘶力竭的怒吼。 声音震裂了晨时的冷风,林间幼鸟惊飞,留下海水也无法平息的怒意。 怪物(12) 离开石屋后,希娅一刻也不敢停地朝海边奔去。 上天终于肯眷顾她,岸边竟当真如她祈祷的那般幸运地停着一艘木船。 虽然船身老旧,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但希娅检查一番后发现其仍非常稳固,足够她在风平浪静的海上航行。 她挖空船底的沙砾引入海水,借着海水的浮力推船入海,爬上去,升起船帆,在风力下木船缓缓离岸。 然而奇怪的是,当海岸越来越远,重获期待已久的自由却并未让希娅有多喜悦和兴奋,更多的是一种未知的迷茫和一缕萦绕在心间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愧疚。 薄透的金色曦光照在粼粼海面,微弱的海风拂过颊边凌乱的发丝,希娅喘息着坐下来,握上船桨,忽然察觉手下的触感有些凹凸不平。 她松开木桨,低头一看,见桨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刻痕陈旧深刻,被风雨侵蚀后依旧清晰。然而字迹乱如杂草,希娅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辨出写的是:致我的海洛伊丝。 她有些怔忡地看着这刻在桨头的短短几个字,又看了看身下平稳结实的木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或许弄错了什么。 然而这念头只在她脑中短暂停留了一瞬便被对自由的向往压了下去,她回头望了眼石屋的方向,摇动船桨,迎着穿透云层的晨光向着宽阔的大海逐渐远去。 一个人的海上航行并不好受,希娅没有时间准备食物和水源,迎着烈日与黑夜,她足足在海上漂了两日才看见特里斯的身影。 饥饿她尚且能够忍受,可疲倦和饥渴却险些令她难以坚持下去。在看见久违的故土后,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困倦袭来,她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孤身在摇摇晃晃的木船上昏睡了一觉。 醒来时,船只已经被风吹向特里斯的海岸边,天色若明若暗,希娅分辨不清盘绕天边的光亮是夕阳余晖还是晨晓将明。 她在船上顶着赤阳晒了两天,下船时饥渴交迫,四肢虚软得像湿水的旧棉絮,随时都有可能昏倒在地。 天色昏暗,街上不见行人的踪影,希娅强拖着虚浮的脚步朝前走去。劫后余生,她看着街边挂着各式招牌的铺子,心中难以自持地涌出了一阵逃脱地狱的喜悦。 直到此时此刻,重新踩在特里斯的领土上,她才终于有了回到人间的实感。 只是特里斯终究是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并非所有街道希娅都去过,至少眼前的街道她并不熟悉。 她勉强走了半个小时,看见了大门紧闭的肉铺鱼铺、裁缝铺,却没看见一家开门的酒馆,身上倒是累出了一身汗。 她平息着呼吸,就近找了一处台阶坐下,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眼下她身无分文,身上披着的还是怪物的袍子,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除了皮靴中做工精致的短刃再无其他。 思来想去,最妥善的办法便是将刀卖了换些钱币,饱餐一顿后再打听路线回家。 有了打算,希娅便决定找个铁匠铺子或者商铺卖刀,她拢了拢身上的灰袍站起身来,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余光不经意扫过方才经过的巷口,却突然瞟见了一道模糊的高大身影。 希娅猛然身体一僵,一股寒气骤然从脚底窜上头顶,将她死死定在了原地。 她背对巷口,几乎不敢回头确认那一扫而过的身影是不是她的错觉,无声的恐惧如蛛网将她缠覆包裹,她咽了咽涩痛的喉咙,鼓起勇气头回头看向狭窄幽暗的巷口,在看清那半隐在暗中的仿佛鬼魅的身影后,双脚虚软得险些摔倒在地。 街巷阴暗处,本该在石屋中苦苦挣扎的怪物沉默地立在那儿,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希娅脸上恐惧的表情,仿佛一尊不能言行的雕塑。 它依旧披着破烂的黑色斗篷,微微佝偻着背,只是手里却拿着那把希娅从来没看见它举起过的长铁器。 怎么会?它为什么会在这?自己明明割断了它的腿筋不是吗? 希娅头皮发麻地看了眼怪物好端端站在地上的双腿,步伐蹒跚地本能往后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该死!它都伤成那样了,究竟是怎么追上来的! 希娅强撑了一路的力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也没想,转过身,用尽全力拔腿就跑。 猎猎风声呼响在耳际,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 怪物偏居小岛,不喜欢与人来往,它既然隐在暗处,说明它一定害怕被人类发现。想通这一点,希娅抛弃了容易藏身的小路,尽可能地往宽阔的街道上跑。 当一个人终于出现在希娅眼前时,她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想也没想便跑向了他。 “求您救救我!”她脱力地跪倒在男人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角,面色发白地哀求道。 突如其来的求救令男人愣了一瞬,他看了看希娅脸上害怕的表情,又诧异地看向她身上凌乱的衣裳,好片刻才反应过来,伸手托住她的手肘,慢慢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别怕,小姐,你先起来。” 希娅死死拽着他的衣裳,语无伦次道:“有人在追我,我、我……” 但凡有几分同理心的人,碰见一名面色惨白的可怜姑娘求助都无法置之不理,男人听见这话,皱眉疑惑地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的街道,显然不明白是谁在追她。 但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拍了拍希娅的肩,有些生疏地安抚道:“别怕,别怕,小姐,这是大街上,这里很安全,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他见希娅吓得手足无措,问道:“你是从西边过来的吗?” 希娅的家住在特里斯西侧,快靠近西侧边界,她点了点头:“是的。” “噢,那可不巧,这里是镇东。”男人见希娅看着状况不太妙,并没多问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思索着道:“我家离这里不远,妻子此刻正在家里做早餐,如果你愿意,先去我家休息一会儿,等天亮后,我和妻子再想办法送你回家好吗?” 街上现在没有别人,希娅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她忙不迭点头,因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要和人类呆在一起。只要有人在,怪物就不会贸然出现,等天亮后,自己混在人群里回到家中,那么就能彻底摆脱它了。 想到这儿,希娅突然心抖了抖。 她握紧胸前的袍子,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空旷的街道。怪物已经不见身影,可她毫不怀疑它此时正躲在某个无人所知的暗处窥视着这一切。 她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自己真的能摆脱它吗? 怪物(13) 路上,男人告诉希娅他叫尼克,她的妻子叫黛西。他的家比希娅想象中要远僻些,在一条复杂拥挤的窄巷最深处。 巷子深而吵,有些脏乱,虽然天色才亮,但巷中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钱货往来,希娅匆匆打量了几眼,发现这里开了很多没有招牌的店面。 多数店小客却多,因房子挡住了光,此地又昏暗,希娅看不出里面做的是什么生意。 按理说做生意的地方惯常见生面孔,然而希娅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却受到了不少注视。 目光露骨,将她从头看到脚不够,又从脚看到头,让希娅感觉不太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她一路匆忙从岛上逃回来,身上只一件脏旧的灰袍和一双皮靴。 红发凌乱披在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下,纤细匀称的大腿暴露在外,走动间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隐约可见怪物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叫人忍不住遐想袍子下的好风光。 一个衣衫不整的漂亮女人,无论在哪都总惹人注目,有几人甚至无所顾忌地盯着她,与身边人窃窃私语起来。 编人闲话胡乱猜忌,是这座渔镇上的人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 希娅听见了周围蜂鸣般恼人的话,但她只是抿唇不语,像是没听见。 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此刻不知道在何处窥探她的怪物才更令她恐惧。 如尼克所说,他的妻子黛西正在准备早餐,还没进门,希娅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鲜浓的鱼汤味。 尼克家干净而整洁,墙上挂着漂亮的五彩壁毯,桌上颈口细长的胖肚木花瓶里插着几只绒线编织的木槿花,看得出来夫妻两人十分热爱生活。 自己的丈夫一大早带了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回来,黛西难免有些意外,但无需她多问,尼克进门就告诉了她一切发生的经过。 听罢后,黛西顿时对希娅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吓坏了,你知道是谁在追你吗?” 这话希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不想告诉镇上人怪物的存在,它独居岛上,如果不是因为她,它也不会追到特里斯来,况且人们知道怪物的消息后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同时,希娅也不想欺骗这对善良的夫妻。 好在尼克看出了她的为难,他从黛西那儿接过话题:“亲爱的,先让希娅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黛西摸了摸额头,抱歉地对着希娅笑了笑:“瞧我,是我的错,是该先好好休息才对。” 她对尼克道:“我做了煎鱼和鱼汤,你去帮希娅盛出来吧,我去准备干净的衣服和热水。” 她笑着看向希娅:“你一定想好好地洗个澡。” 希娅感激地看着两人:“谢谢你们,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从靴子里抽出怪物送给她的短刃,双手递给两人:“我身上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这把刀还请你们收下。” 刀鞘上刻工精细,非属凡品,尼克和黛西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但都没有接。 希娅看出了两人的拒绝,诚恳道:“请收下吧,这刀是从海里捡上来的,算不得什么贵重物品,这样我心里好受一些。” 见她态度坚决,尼克只好伸手接了过来,黛西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一定要为你准备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才行。” 希娅抿唇礼貌地笑了笑,只是那笑藏着半分难以言说的苦涩。 这刀是她用来防备怪物的,但她知道,如今这刀再没有用处了,因为如果她当真再次被它抓住,那它一定不会给她再次伤害它的机会。 黛西的厨艺说不上多好,鱼汤尝起来并没有闻起来香,但对于此刻饿狠的希娅而言,这已是千金不换的美味。在用了满满一大碗鱼汤和一盘子煎鱼后,她才感觉空荡荡的胃终于被填满。 尼克去帮黛西为她准备热水去了,希娅心中感激不尽,不愿再多麻烦这对夫妻,她吃完后收拾干净桌子,又进厨房洗净了餐盘。 但就在她忙完准备离开厨房时,忽然看见炖煮鱼汤的锅炉前有几许白色的粉末。 看起来……像是某种药物。 希娅皱了皱眉,她伸出食指搽去锅炉台上的白粉末,用拇指捻了捻,放在鼻尖前细闻,果然一股苦浓的药味。 她不解地看向还冒着热气的浓白鱼汤,而后突然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 她想起在街上尼克果断出手相助的画面,想起这一条巷子嘈杂得不正常的人流,脸色一变,当即转身就要走,可不料才走出两步,一阵眩晕猛然袭来,她只觉天昏地转,随即眼前一黑,很快便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已是午后,希娅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好似卧室的房间里,身下是一张板正的木床。她双手举过头顶,被绑在床头架子上,许是因为给她下了药不用担心她逃了的缘故,绳子绑得并不很紧。 房间燃着油灯,旁边的墙上挂着熟悉的、色泽绚烂的壁毯,希娅意识到自己还在尼克家中。 卧室的门半开半掩,透过门缝,她听见尼克和黛西两人正在门外争吵。 黛西之前温和友善的声音此刻变得尖锐而刺耳,她不耐烦地埋怨道:“蠢东西!谁让你这么快就把妓院的人叫来看货,你该问清楚究竟是谁在追她,万一她是从瘸腿那边儿逃出来的怎么办?若我们抢了他的货,到时候不仅要把从她身上赚的吐出去,说不定还得挨一顿打!” 尼克吊儿郎当地环手靠着墙:“放心吧,不会,我带她回来的时候不少人看见了,现在都下午了,如果这漂亮女人是瘸腿的货,他早该找上门来要人了。” 希娅听到这儿,恼恨地咬紧了唇。她本以为遇上了好心人,没想对方却是和妓院做生意的人贩。 门外两人还在谈话,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醒了,希娅小心翼翼地开始解手腕上捆绑的绳索。 尼克吹了个口哨,颇有些得意道:“红头发的姑娘可不多见,这次的货长得比之前的好太多,皮白肉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恶心地笑了几声,道:“老规矩,等妓院的人来了你先招待着,我要先爽爽。” 黛西显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上床,但又像是已经习惯了,她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往外走:“动作快点。” 尼克一边解裤腰带一边推门,笑嘻嘻道:“遵命,亲爱的。” 卧室门打开,希娅已经坐了起来,她手背在身后,看不出是否已经挣脱开绳索。 尼克松松垮垮套着裤子走进来,反手将门一关,见希娅坐着,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扫视了一圈道,兴奋道:“醒了。” 见希娅冷漠地盯着他不说话,尼克也毫不在意,她不是第一个被骗来的女人,这目光他见过太多次,早已经习惯。只是大多时那些女人醒了会哭着求他,而现在希娅骨头硬没哭罢了。 他脸上还挂着虚假的友善神色,只是滴溜溜在希娅身上转的眼神却恶心得叫人不适,他揉了把发硬的裤裆,慢吞吞朝希娅走过来:“别这么看着我宝贝,是你自己撞上来的,随便骗了两句就要跟着我回家,怪得了谁呢?不被我骗,也一定会被别人骗走。” 这话不假,的确怪自己蠢不可及、识人不清,希娅问:“你要把我卖去妓院?” 尼克听她这么问,舔舔嘴唇,目光落在了她漂亮的脸蛋上。他好似有商有量地哄骗道:“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流落妓院的确可惜,不如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多留你几天。” 希娅沉默了片刻,像是当真在思索这话的真实性,她看着他,低声下气道:“……用嘴可以吗?” 尼克万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从裤子里掏出那丑陋的东西朝她走过来:“当然,当然,我的甜心,好好舔……啊!” 他话没说完,才刚靠近她,希娅便猛地从背后抽出手抱着他的脑袋用膝盖朝着他那张恶心的脸顶了上去。 药效犹在,她的力气还没恢复,这一下没法对尼克造成多大伤害,但也足够让他愣上一瞬,希娅松开手,趁此机会一脚踢在他胯下那烂物上,跳下床便往外跑。 但不料那药劲太猛,她双腿一时站不稳,踉跄了两步,随即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尼克追了上来。 他脸上和善的表情此刻再维持不住,横眉怒目凶恶至极,他抓着希娅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恶狠狠骂道:“该死的臭婊子!” 希娅吃痛,不由自主倒了回去,下一秒脸上便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一声脆响,希娅没忍住蹙眉痛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头上的屋顶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明亮的光线涌入,竟是活生生破开了一个大洞。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房顶跳下来,而后下一秒,希娅只听见尼克惨叫一声,就发现钳制着自己的禁锢全都消失了。 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听见身后尼克惊恐地大叫:“见鬼!见鬼!这是什么东西!” 希娅回头一看,见尼克抱着受伤的左臂瘫坐在地上,而披着黑蓬的怪物手里拿着那把沉重的铁器背对着她,微微弓起背挡在了她和尼克中间。 它并没有回答尼克的话,它甚至没有开口,它只是举起铁棍,在尼克恐惧的目光下,将铁棍以一个看不清的速度猛地往下挥去—— 一串骨骼碎裂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地面如蛛纹般猛然裂陷,希娅吓得身体一僵,看见坐在地上的尼克瞬间倒了下去,碎成血泥的内脏从他体内恐怖地挤出来,他的腰几乎被砸扁成了一片。 里面的脏器骨头全都被砸烂了,上下半身分离,只靠一层皮连接着身体。 希娅已经见识过怪物可怕的力量,但如今看见它用钝器把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拦腰砸断,仍觉得喘不过气。 但这还没结束,怪物抬起铁棍,冲着尼克的尸体再次砸了下去。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地面蛛网般的裂纹往四面八方延伸开,血泥烂肉从尼克的身体里飞溅而出,溅在希娅脚边,她靠坐在墙边,恐惧又无措地看着怪物施虐的身影。 它似是在将对希娅的怒意发泄到尼克身上,这怒气深重,直至将尼克砸成一滩烂泥它才罢休。 怪物停下动作,从地上一滩泥肉挪开视线,缓缓转头看向了希娅。 希娅紧贴着墙壁,被这眼神压得几乎无法呼吸。 猩红的眼睛毫无感情地落在她脸上,怪物裂开嘴唇,语气缓慢而冰冷,像是在命令她:“别……停……下……” “继……续……逃……” 怪物(14) 希娅曾去街市购买白面时,在店家的粮仓里见过被猫戏弄的老鼠。 猫在抓住老鼠后,有时会故意放走爪下瑟瑟发抖的猎物,佯装漫不经心地远去,然后躲在暗处看着老鼠怀着侥幸之心谨慎逃生。 但就在老鼠以为自己能够逃脱猫爪时,猫又会趁其不备从暗处飞扑而出,再次将老鼠抓住。 擒纵的过程十分漫长,猫为了乐趣十分乐意多次重复这个游戏,而无论被抓住多少次、被戏弄多少回,为了生存老鼠都一定会逃跑,直至最终精疲力尽无力配合猫的游戏,被失去兴趣的猫一口吃进肚子。 在听见怪物让她逃跑时,希娅瞬间便忆起了粮仓中那只被猫玩弄至死的老鼠,而眼前高大的怪物,毫无疑问则是齿爪锋利的猫。 希娅不会愚蠢到以为它好心放过了自己,否则它不会拖着重伤的身体千里迢迢追到这里。 她面色惊惧地看着身前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怪物,它目光冷漠,如同在蔑视一只柔弱的猎物,就像那猫一样,并不担心她能从它手中逃脱。 鲜血糊了它半身,它手里的铁棍还沾着尼克的烂肉,见希娅吓呆了似的没动,怪物恍如不解地微微歪了下脑袋。 “不……逃……了……吗……”它似乎是为了印证希娅脑海中关于恶猫与弱鼠的猜想,语速极其缓慢地反问:“不……是……喜欢……逃……跑……吗……” 它说话的语调一惯平淡而毫无起伏,如一滩不会流动的死水,而此刻,希娅却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痛恨的意味。 它恨她背叛了它。 它说着,拖着还未痊愈的双腿,步履沉缓地朝希娅的方向迈近了一步,沉重的铁棍在地上拖出一道模糊的血印,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希娅下意识缩着双腿往后避开,而后没有丝毫犹豫,像记忆里从猫口下逃生的老鼠一般,迅速从地上爬起身,推门踉跄冲了出去。 或许是午后的巷子嘈杂吵闹,又或者尼克从前玩弄被绑来的女人时动静一贯不小,黛西起初并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异常。 直到听见希娅破门而出的声音,她才发觉不对,提着把刀警惕地闯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个大腹便便的陌生男人,想来是尼克口中“妓院来看货的人”。 黛西见希娅带着半身血冲出卧室,面色一变,咒骂一声“该死”,冲上来想要制住她。 男人见此,也反手关上门,撸起袖子上来帮忙。 房间狭窄,黛西手里又拿着刀,被下了药的希娅不可能闯得出去,她盯着二人,戒备地往后退,下一秒,就见还在摇晃的卧室门猛然被怪物从里面砸了个对穿。 木块碎了一地,黛西和男人诧异地扭过头,就见卧室中身形诡异的怪物提着带血的铁棍缓缓走了出来。 两人反应出奇地一致,脸色皆瞬间爬霜似的白下去,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黛西越过怪物往卧室中看去,在看见地上变成一滩血泥的丈夫后,痛苦地摇了摇头:“不……尼克……” 男人率先反应过来,转身尥蹶子就要往外跑,可他臃肿的身体哪里快得过怪物。 它抬棍猛挥,男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只听一声肉体撞击的沉闷钝响,他便如狂风中的断线风筝飞了出去。 肥胖的身躯砸在墙上又掉下来,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嘴里喷出鲜血,短短几息间便没了生息。 黛西见此,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希娅见她吓懵了神,趁机从背后夺下了她手中此前希娅赠予她的短刀,快速跑向了门口。 她开门欲走,而身后的黛西见怪物并没有阻止希娅离开,也欲跟上去,但怪物却抬手拦住了她。 黛西看着横在胸前的沾满了血肉的铁棍,下意识抬头看向怪物,它举棍拦她,可那双猩红的眼却直勾勾望着正开门逃走的希娅。 黛西突然明白过来,她一边后退一边面色憎恨地看着希娅的背影,恐惧道:“你们是一伙的……你把怪物引来的……” 希娅听见这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黛西,她快速道:“你不是想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我吗?” 黛西愣了一瞬,希娅抬手指着怪物,恶劣地冲着她勾了下嘴角,但那笑并不及眼底,透着股苦涩的味道。 希娅道:“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东西。” 说罢她扭头冲出大门,纤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子拥挤的人群里。 惊恐的怒骂和凄厉的惨叫从巷子最深处的院落传出来,但很快,又在嘈杂的人声中归于平息。 希娅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从深巷逃出来后,仍半刻不敢停下脚步。 街上此时人流如潮,怪物应当不会现身于人前,没有比此时更合适的逃跑时机。 她将沾血的灰袍反披在身上,遮去了身上大半血迹,路人见她衣衫不整地在街上奔跑,纷纷投来了异样的视线。 希娅不自在地拢紧了身上的灰袍,找到一家铁匠铺当了短刀,拿着几枚钱币租了匹马,打听清楚回家的路线后,迫不及待地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家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希娅坚信于此。 怪物(15) 夕阳沉落海底,圆月破云而出,皎皎月光铺洒在街头,宛如一层透白的绢布。 寂静街道上,马蹄声沉缓响起,希娅牵着眉眼搭耸的马,已被磨得没了脾气,她手握缰绳,几乎是拖着疲惫罢工的马在往前走。 她马不停蹄行了大半日,此刻疲惫不堪,眼底皮肤已显困倦青色,实在没什么好脾气。她皱紧眉头,咕哝着催促道:“笨马,跑快点。” 这马的租金并不便宜,希娅几乎把短刀换来的钱全花在它身上了,哪想它看着强壮矫健,却空有一身肌肉,从镇东到镇西,它驮着希娅跑得断断续续,一半路都在慢吃慢喝,眼下天黑透了一人一马才抵达眼前的街道。 穿过这条街,前方海岸边有一小片红树林,希娅心心念念数月的家就在红树林旁。哪想这马突然犯了病,喝醉了酒似的,鼻孔喷出热气,仰扯颈项与套在身上扯拽的缰绳抵抗,步伐凌乱,左右乱窜,总不肯配合往前走。 像是在畏惧什么。 希娅见它走了两步又开始往后方躲闪,抬头看向了与它躲避相反的方向,又一条昏暗的巷子。 只是此时这巷子空荡寂静,并不见想象中怪物的身影。 希娅暗自摇头,只当自己疑心疑鬼,即便它迅疾如风,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白日她骑马走了这样长的路,路上又处处都是人影,怪物根本不会现身,更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然而心里虽在不停安慰自己,可希娅加快的步伐还是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甚至忍不住猜想这马是不是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才如此不安。 夜色已深,街上只一家酒馆还开着,三两酒客进进出出,隐约可见几道在街上游逛的人影。 比起陌生混乱的镇东,眼前年代久远的弯曲长街希娅再熟悉不过,她抬头看向不远处在月光下冒头的红树林,隐约还能看见旁边用茅草与木石搭建的长屋,平凡却温馨,那就是她阔别已久的家。 租马简单,归还却不易,镇上就两处地能还马,除了镇东希娅租马的地方,便是眼前这家灯火通明的酒馆。 她奋力将马拖至酒馆门口,把它严严实实绑在酒馆外的木桩上,也顾不得从店主手里拿回押金,转身便朝家奔去。 夜风拂过耳畔,湿润的海风涌入口鼻,两侧树影深重,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这没能让希娅放缓脚步,因为即便闭上眼,她也清楚记得脚下的路通往何处。 她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爬树摘花,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石头和每一家篱笆,在梦中,她已经无数次跑过这条砖石陈旧的路。 红树林旁,一间石木长屋静静伫立,门前不远处的海畔停靠着木船,希娅怔怔看了那艘木船几眼,随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那是当初她与父亲汉斯出海时用的船,船既然还在,说明父亲已经平安归家,他还好好活着。 没有什么比发现几个月前遇难的家人平安更令人欣慰的事,希娅欣喜来到门外,正要敲门,却突然生出了几许近乡情怯的踌躇。 昏黄烛光透过薄窗照亮了屋外一小片角落,她站在门口,拢紧了身上血迹干透的灰袍,又用手梳了梳自己凌乱的红发。 熟悉的声音穿过黏土与石头砌成的厚墙传入希娅耳中,声音在夜风与海浪声中听起来有些模糊,但依稀能够辨清是希娅的哥哥艾伦和父亲在说话,似乎在聊什么高兴的事。 艾伦在六岁那年不幸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伤了腿,从此双腿残跛,从那以后行走对他而言就变得无比奢侈。他因此性格大变,日日板着脸,平白将一张好脸丧成了阴郁相。 眼下希娅听见房中他平静的语气,实在有些惊讶,但同时,又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家里已经发生了好多她不知道的事。 房中,希娅的母亲拉法尔坐在油灯前沉默地缝补衣裳,父子俩站在屋中央,汉斯弯腰撩起艾伦的裤脚,仔细打量着自己儿子腿上那双造价不菲的支撑器。 艾伦扶桌站着,任自己的父亲将他这残伤的双腿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和希娅长得很像,两人若站在一起,一看便知道他和希娅是亲兄妹。一头扎眼的红发,天生有些卷,此时用细绳随意绑在脑后,几缕火红的碎发贴在耳廓,衬得常年未见阳光的肤色越发惨白,像是病入膏肓,马上就要离世。 艾伦看了眼腿上的东西,又望向汉斯,开口问道:“父亲,还没告诉我,你造这东西的钱是从哪来的。” “这问题你母亲已经问了我无数遍了,不是说过,侥幸从海里捞上来的。” 艾伦也不知信没信,淡淡道:“是吗。” 汉斯敲了敲他与小腿紧贴的金属支撑器,发现他腿上好些皮肤都被支撑器磨得青红一片,有的地方还磨破了皮肤,正在洇血。 汉斯摸了摸艾伦膝弯处一片青红的伤,关怀道:“已经穿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是会磨出新伤?新伤迭旧伤,怎么才好得了。” 艾伦似乎不觉得疼,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双腿会不会被磨烂皮肉,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腿,道:“能走就行了。” 汉斯叹了口气,他放下艾伦的裤腿,拍了拍艾伦的肩,像是在安慰儿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慢慢来吧,以前扶着床都走不了两步,如今不需要任何东西勉强能走已经很好了,急不得,见不得。” 艾伦听见这话,扭头看了汉斯一眼,随后脸一垮,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 汉斯看着在他面前摔上的门,诧异地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拉法尔,不明所以道:“他这是什么了?” 拉法尔垂着脑袋对着油灯穿针引线,听见汉斯和她说话也没抬头,回道:“他一心想出海,你左来右去都只会让他别急,他听多了自然会有脾气。” 汉斯听见这话也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艾伦出海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去找希娅。活人也好、尸体也好,他说过,总要带一个回来。 艾伦比希娅大了六岁,在得知自己不能行走之后,他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就连面对汉斯和拉法尔也很少开口。 直到希娅出生,艾伦在家担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他才似乎终于再次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希娅是在他手里长大的,虽然没有说出过口,但艾伦对她的感情比父母更深,就算希娅当真死了,他也一定会找到她的尸体带回来。 身为母亲,拉法尔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条没法用石头砸晕的倔鱼,所以她从不在这事上劝解艾伦。 然而汉斯却摇了摇头,缓缓道:“劝劝他吧,且不说凭靠他自己的双腿能不能出海,就算去也不可能找到她。希娅已经没了,我亲眼看见她掉入了海里。” “可还不见尸体不是吗?” “拉法尔……那是大海,不是水溪,我们应当接受希娅已经离开我们的事实。” 拉法尔听见这话,慢慢放下了手中缝补一半的衣裳,她沉默良久,只道了一句:“那是我的女儿。” 汉斯看着她耳边短短几月长出的白发,叹了口气:“……也是我的,” 拉法尔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没再说话。 怪物(16) 夜风拂过漆黑海面,推挤着海浪在月色下荡响。 沉寂深夜,岸边空无一人,希娅脱下尘土沾裹的皮靴和染血的灰袍,赤身踩在泛着凉意的海水里,弯腰拂水仔细清洗着身体。 月光照在她赤裸的身躯上,为她披上了一层纯净柔和的绒光,盈盈水珠顺着柔软细腻的皮肤滑落,滴入海中消失不见。 她洗净一路上的汗尘,拧干湿漉漉的红发,又将岸上的灰袍扔进海水里搓洗。 衣服上干涸的血迹融入海水中,随着圈圈波浪向周围扩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希娅洗过两遍,低头闻了闻手里的袍子,仍觉得有股淡淡的血气嗅。 她皱了下眉,搅散海水中的血色,拎着皮靴淌着一水血腥往更大海深处走了几步。 海水渐渐漫过她的双腿,她找了个未被血水污染的地方又把灰袍彻底透过几遍,直到再闻不到血味才拧干袍子披在身上。 沾了水的袍布湿黏地贴着皮肤,即便在夏夜里也传出抹不适的阴寒气,袍子又湿又重,沉沉拖着希娅的肩颈往下坠,令她呼吸有些困难。 她拽松领口,让湿重的灰袍松松搭在肩头,露出了身前大片白皙的肤色,而后捞起漂在海面上的皮靴,低着头,仔细地一点点洗去鞋面上的血迹。 她不想一身血污地去见为她悲伤的家人,不想让他们再为她担心。 灰朦流云遮蔽皎皎明月,在海面上投下一抹深重的暗影,就在离希娅不远处的漆黑大海中,白日消失不见的怪物悄无声息浮出了海面。 海水顺着它的面孔滑落,流过鲜红的嘴角,隐隐可见它嘴边沾着一张新鲜的鱼鳞。 猩红如山火的瞳孔嵌在漆黑的眼眶中,它睁着眼,无声凝望着前方月色下、站在海水中清洗皮靴的希娅。 即便在绝对的黑暗中,它的视力也和在烈日灼灼的艳阳下没有区别,将夜色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炽烈的目光扫过她白皙的身躯,竖瞳缓缓缩动,埋在水下浮动的双腿放缓了速度,怪物似被这一幕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朝希娅游近了数米,口鼻埋在海面下,无意识地吐了一长串绵密的小气泡。 而后它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又猛地停了下来,脑袋探出海面,面无表情地吹散了海面上自己吐出的小气泡。 希娅对潜藏在海中偷窥她的怪物浑然不觉,她抹去溅在眼睫上的海水,穿上洗净的靴子淌过海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怪物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沉沉黑夜下,它仿佛她甩不开的影子。 微弱的浪花从后方涌来,拍打在希娅的小腿上,怪物动作轻缓,就连海中的鱼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然而希娅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慢慢停下脚步,朝身后好似平静的大海看了一眼。 流云散去,月色重新洒向黑色海面,照亮了海上犹如鬼魅的身影。 月色映入怪物眼中,红色的瞳孔散发出奇异的冷光,希娅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发着幽光的眼睛,顿时呼吸一颤,仿佛一道天外闪电猛然朝她劈下,全身都僵直了一瞬。 她面色苍白得如同看见了噩梦里的幽灵,脚下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想也没想便奋力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冷汗窜上背脊,希娅拖着一身湿水,跑得尤为吃力,她微微张着嘴,喘息声因恐惧越发急促,像是转动不停的破风车发出的声响。 恐惧如潮将她紧紧包裹,可可就在她的手将要触碰到木门时,她却又猛然缩回了手,白日怪物说过的话再次她的脑海里响起,一字一句,仿佛恶魔的低语。 别……停……下…… 继……续……逃…… 不……是……喜……欢……逃……跑……吗…… 希娅后背猛然窜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她看着咫尺之隔的木门,忍不住以最大的恶意猜想怪物的目的。 它救下她,又放过她,让她逃跑,却又穷追不舍,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找到她最终想要去的地方吗? 海洛伊丝,海洛伊丝,我的海洛伊丝。 她想起怪物总是将她当成所有物一般的称谓,想起被它毫不留情砸成肉泥的尼克,如果它也将那样对待她的家人…… 希娅想到这里,绝望地低喃出声:“不……不行……” 此刻的她就像一棵年轻无助的红树,引来了毁灭一切的飓风,却不知道要如何终止这一切。 她痛苦地看了眼已经熄灯的家,咬牙打算离开这里,然而就在此刻,后背却撞上了一具冷硬的身体。 厚重的压迫感仿佛密不透风的冷墙朝她压下来,挤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无力地握紧发软的拳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那是它,它曾在许多夜里从身后抱着她休息,她的身体比她更清晰地记得与它贴近的感觉。 即便是受了伤,它的速度也远比希娅想象中更恐怖。 怪物低头看着身前颤抖柔弱的身躯,抬起冰冷怪异的长指蹭过希娅的耳朵,尖锐的指甲擦过耳廓,留下了一道几不可见的细口。 血珠渐渐溢出,细微的痛感从耳朵上蔓延开,希娅害怕地闭上了眼,却突然听见怪物声音低哑地开了口。 它不知从哪里学会了人类的语言,显然还不太熟练,说得极其缓慢,但内容却叫希娅心惊。 “你…..背……叛……我……” “只……为……了……回……到……这……里……吗……” 希娅听出了它语气里的怨恨,她唇瓣轻颤,不知该如何回答才不会激怒它。她不认为将她日复一日囚禁在石屋中的怪物能够明白“家”对于人类的含义。 怪物似乎并不期待希娅能给它一个满意的答案,它看着她,然后在希娅不知所措的沉默中,抬起手,就像人类做的那样,屈起指节叩响了木门。 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在夜晚格外响亮,希娅诧异地抬起眼,看向怪物缓缓放下的手,她越发感到不安,因她实在不明白它究竟想做什么。 房中亮起昏黄的灯光,脚步声紧接着响起。 怪物没有为它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只留下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你……会……后……悔……的……” 话音落下,一阵疾风拂过希娅湿重的衣袍,恐怖的压迫感消散风中,希娅茫然回过头,身后夜色苍茫,怪物已消失不见。 怪物(17) 希娅安然无恙的消息仿佛一汪甘泉润泽了拉法尔悲痛干涸的心,失而复得的喜悦令这位年迈的母亲情难自禁地落下热泪,她双手紧抱着希娅,泣不成声地哭了半夜,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她问希娅是如何在风暴中活了下来,这几个月又是如何艰苦度过,尽在担忧她孤身在外吃下的苦头。 艾伦和汉斯同样双目泛红,父子俩看着坐在床上抱头痛哭的母女,半句话都插不上, 希娅倒是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洗净了一身血污,不然她的母亲在看见她那副狼狈的样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拉法尔是个勤劳能干的妇人,洗衣做饭,料理家事,时而还要做些重活,在希娅印象里她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她从来没想过她的母亲会在短短几月里憔悴至此,仿佛老了十岁。 希娅没有提及怪物的事,她擦去拉法尔滚烫的眼泪,轻轻抚摸她耳边扎眼的白发,一句一句耐心回应着她的担忧:“父亲应该已经说过,我们出海那日遇上了风浪,海浪太急,我身上绑着的绳子也断了,后来我不幸掉入海中昏迷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被浪花卷至了一处偏僻的海岛,那里荒无人烟,只有一座废弃的石屋。” 想起逃离的石屋,希娅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一旁靠着桌沉默不语的艾伦敏锐地发现了她不自在的小动作,但并没有插话。 汉斯低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闷头抽气味浓烈的草烟,也没有开口。 希娅接着道:“那屋子有些老旧,也没有人居住,但好在尚能遮风挡雨,这几个月我就是在那儿庇的身。” 希娅说到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在那石屋里发生的一切,她是如何和怪物相处、如何在夜里与它共眠。 她本可以把所有的实情事无巨细地告诉她的母亲,但她知道,这除了让家人更担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几个月的光阴在希娅口中显得如此无足轻重,可拉法尔却仿佛从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切实看见了希娅小小一个人在岛上艰苦求生的日子。 她满目心疼地看着希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声音哽咽道:“我可怜的女儿,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希娅摇了摇头,浅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已经没事了,妈妈,别难过了。” 见母亲低声抽泣起来,靠桌站着的艾伦忙接过话头:“那之后呢,希娅,你是怎么离开的那座荒岛?” 他垂着眼皮,和希娅相似的浅褐色双眸直直看着她,目光锐利而炽烈,希娅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视线。 比起父母,她的哥哥太过聪明,如果她的谎言编织得不够精细,很可能会被他识破。 希娅道:“岛上有一片林子,离石屋不远,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伐木造船,在海上漂行了几日,才回到特里斯。” 她说着,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艾伦本想问希娅何时学会了造船,可视线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又咽下疑问,默默叹了口气。 他迈着穿戴了支撑器的沉重双腿朝希娅走近,弯腰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我很高兴你平安无事,好好休息,希娅,明早见。” 他说得很慢,仿佛在以此克制自己激动欢悦的情绪,低缓的语调在深夜里听来有些沙哑,又令人安心。 希娅仰头碰了碰他的脸颊:“明早见,哥哥。” 时间已经不早,艾伦回房间后,汉斯和拉法尔为希娅端来了热羊奶和晚餐吃剩下的面包,看着她填饱肚子后,不舍地和她道过晚安,也离开了。 怪物虽然已经消失,但它最后留下的话却如同荆棘在希娅心头扎了根,令她猜不透它究竟想做什么。 回家的这段时间,希娅有时在夜里会听见窗户被风吹响,起身一看,见窗户模糊映照出一个沉默魁岸的身影,可等她提心吊胆地悄声走近,它却又消失不见。 一次又一次被怪物惊吓,希娅几乎日夜难安,精神紧绷夜不能眠,没多久,她的精神竟比在岛上更加萎靡,像是病了。 拉法尔察觉她神思恍惚,成日心不在焉,担心她在外面受了伤瞒着不肯告诉家人。是以这日夜里希娅洗澡时,拉法尔不放心地跟进了浴室。 油灯昏黄,希娅脱了衣服,无奈地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像只圆润的窝瓜被拉着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到拉法尔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才松开他。 除了怪物在她耳廓上留下的细疤,希娅身上并无别的伤口,然而拉法尔皱着的眉眼却并未舒展,她沉默地帮希娅穿好衣服,什么也没说,但等夜里希娅准备休息时,拉法尔却又来到了希娅的房间,她坐在床边,握着希娅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希娅,你告诉我,是不是有男人欺负你了?” 她像是担心这话会再次伤害到希娅,语调温和至极,可这话仍如闪电将希娅劈了个措手不及。 她显然没想到拉法尔会这么说,更不知道拉法尔是怎么猜到的,她愣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我……” 拉法尔如何不明白希娅的犹豫代表了什么,无尽的自责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抬手掩住眸中泪水:“噢,天呐,我的孩子……” 希娅见她情绪崩溃,忙坐起来拥住了她,苍白无力地安慰道:“母亲,别哭,我没事,我没事,并没有男人欺负我。” “都怪我……都怪我……”拉法尔痛苦道:“如果那天我留下你,不让你和你父亲出海,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见母亲伤心至此,希娅不得不再次撒下谎言,她宽慰道:“母亲,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是有过几次罢了,‘他’、‘他’帮助过我,虽然有些难堪,但我很愿意和‘他’一起。” 拉法尔强忍住眼泪,怜惜地抚摸着希娅的红发:“女儿,你不用骗我,妈妈知道你和别的姑娘并不相同,你不渴望婚姻,更不会随便看上哪个男人。” 其实“它”算不上什么男人,希娅在心里苦笑。 她勾起嘴角,安抚地对拉法尔露出一个笑,继续修补自己漏洞百出的谎言:“并不随便,它有些特别,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听到这话,拉法尔总算信了几分,她看着希娅半晌:“真的吗?如果你被人欺负,一定要告诉妈妈。” “我会的。”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叫希娅犯了难,她想起怪物的模样,信口胡说道:“我只和它相处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其实并不非常了解,非要说的话,它、它很高大,不善言辞,热衷做饭……” 希娅说到这里,突然听见窗外传出了一声轻响,她坐在床上,面向窗户,抬眼一看,就见怪物站在半开的窗户外,睁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猩红的瞳孔发出暗光,在这深夜里惊悚得叫人背脊生寒。 它并不说话,和前几个夜晚一样,就只是如同不能言语的幽灵盯着她。 拉法尔听希娅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奇怪道:“怎么了希娅?” “没事。”希娅瞬间反应过来,她从怪物的双眼挪开目光,抬手紧紧抱住拉法尔,不让她回头。 希娅死死盯着窗户外的身影,紧张地护着拉法尔的脑袋,她面色惊惶,嘴上却还强装镇定地哄着拉法尔:“只是想起来,它做饭非常难吃……” 希娅抱着自己的母亲,絮絮叨叨不停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直到怪物离开窗外,希娅才松开拉法尔。 怪物(18) 盛夏夜短昼长,天一日比一日亮得早。 艾伦习惯早起,他一个人做完早餐,拉法尔和希娅还没起床。汉斯钻出卧室,到门外用凉水洗了把脸,坐在桌边默不作声地啃刚烤好的干面包。 艾伦站在一旁往面包上抹罗勒酱,见汉斯啃面包啃得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待会儿要出门吗?父亲。” “啊?啊,是。”汉斯心神不定地回道,他似乎怕艾伦接着问他出门做什么,两口咽下烤得干巴巴的面包片,擦了把嘴戴上帽子便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艾伦从他火急火燎的背影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给面包均匀地涂上一层酱,而后把涂好的面包放在两张餐盘里,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海边的清晨安谧而喧闹,远处沿海码头,渔民已收锚解绳准备出海,近处海风习习,安静得只听到晨风和微浪的声音。 艾伦大口咀嚼着面包,朝红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想:这几天倒没怎么听见鸟叫声。 刚吃完早餐,艾伦面前的卧室便从里面打开了门,出来的不是希娅,而是打着哈欠的拉法尔,看来她昨夜睡在了希娅的房间。 拉法尔眼睛有些肿,看着像是哭过,艾伦知道他的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在怀着希娅又要照顾残腿的他的那段艰难日子,艾伦也从没见她掉过眼泪。 哭得最伤怀时便是希娅回家那天,艾伦猜想此时她这忧心忡忡的模样多半也是因为希娅。 艾伦把餐盘里涂了酱的面包推到拉法尔面前,道:“早,母亲。” “早。”拉法尔拉开凳子坐下,她看了眼桌上一只残留面包渣的空盘子,问艾伦:“你父亲又出去了吗?” “刚走,”艾伦道:“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早出晚归,急急忙忙,不知道去做什么。” 拉法尔似乎也不清楚,她没接话,问艾伦:“腿还疼吗?” “好多了。”艾伦道,他靠着椅背,姿态闲散地岔开双腿坐着。 他透过门眯眼看向破海而出的太阳,光晕模糊了一大圈,仿佛要把自己融化。海上几艘出海捕鱼的木船迎着晨日逐渐远去,在艾伦眼里,远远看来仿佛几只孤零零迁徙的巨大黑蚁。 希娅小时候性子跳脱,爬树下海常穿破衣服,大多数时都是艾伦夜里挑灯一针一线慢慢给她缝的,结果一不注意熬坏了眼睛,到现在仍看不清远方。 拉法尔放下面包,思索着问:“艾伦,希娅回来后和你谈起过她在外面的那几个月吗?” 艾伦从远处收回目光:“她好像不太想提,只有我问她时她说过一些。” 拉法尔接着问:“那她说过她在外面遇到的人吗?” 艾伦皱眉:“什么人?” 拉法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提起,她愁容满面道:“希娅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艾伦还以为希娅出了什么事,没想只是个男人而已。他松开皱着的眉头:“挺好。” 拉法尔叹了口气,委婉道:“我猜的,她并没有确切告诉我是谁,只是说回到特里斯后那人帮助过她,之后和那个男人有过一段。” 艾伦身为哥哥,在男女之事上倒没有为人父母对子女的担忧,反倒颇为骄傲地点了下头:“不错,还学会留情了。” 拉法尔无奈地看着自己这蠢儿子,点明道:“你究竟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希娅流落在外几个月,如果当真是遇上了一个善心的男人就算了,但如果是被欺负了呢?” 艾伦这才反应过来,他心领神会地站起身:“那我去问问她?” 拉法尔就等他这话,她将一盘子面包和一碗热奶塞艾伦怀里,催促道:“快去,希娅最信任你,好多话都只和你说。” 她不放心地嘱托道:“打听清楚那男人住在哪,多大年纪了,是做什么的……” 艾伦顺口接道:“欠了多少债、结过几次婚、生了多少孩子……” 拉法尔一听这不着调的话,反手一巴掌就拍在了艾伦背上,她手劲大,艾伦龇牙咧嘴地痛“嘶”了一声,后背肌肉本能绷紧,满肚子胡话断在了喉咙。 希娅才起床,她站在窗边,一边抬着一只脚弯腰系靴带,一边神色古怪地盯着窗台。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短刀,刀鞘带水,上面雕着精致狼纹,两颗绿宝石嵌在狼眼处,目光幽幽似要活过来。 这把刀和希娅卖掉的那把尤为相似,且看起来更加精致昂贵,希娅看向柄上缠着的一缕绿海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 门掩着,没关,艾伦一进门就见希娅金鸡独立姿势怪异,他屈指敲响门框:“在看什么?” 希娅似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单腿站不太稳,歪歪扭扭回身看了艾伦一眼,三两下系上另一只脚的靴绳,支吾道:“没看什么,看看海。” 说着,她遮遮掩掩拿起短刀,背着艾伦偷摸藏进了袖子里。艾伦狐疑地睨了她一眼,希娅摸摸鼻子,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咽下一口后才问:“给我的吗?” “嗯。”艾伦把热奶和面包递给她,而后迈着两条走路还不太灵活的腿晃到窗边,抻着脑袋往外看。 希娅一边啃面包一边拿眼角觑他,艾伦看了一圈,最后眯眼将目光锁定在了红树林里一个模糊的影子上。那影子似人非人,艾伦辨不清那究竟是人是树,开口问希娅:“那是你和母亲说的男人吗?” 希娅鼓着腮帮子,嘴里包满了面包,没法开口,只好疑惑地“嗯?”了一声。 艾伦还在盯着那道影子看,越看越觉得像个人,可若是个人,那人却又一动不动。 日光直直照入眼中,没一会儿艾伦眼睛便开始发酸,他收回视线,拉过帘布挡住阳光,闭眼站着休息了片刻,才睁开眼继续道:“母亲猜测说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让我来问问那男人的情况。” 希娅听见这话,拿着面包的手一颤,她咽下面包,低声道:“母亲猜错了,我不喜欢它。” 她想起夜里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的怪物,抿紧了唇。 我畏惧它。 怪物(19) 加西亚家不幸落难的小女儿平安归家的消息像一缕迟迟上岸的海风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威廉从属下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妓院快活。 曾经他向一位渔民的女儿求婚不得的事在特里斯是一件公开的秘密,人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提起,但私底下却少不了幸灾乐祸地嘲笑高贵的男爵之子被拒绝的丑事。 即使大多数人并不清楚究竟是谁拒绝了威廉,这也不妨碍他们在丢脸的贵族身上找乐子。 威廉得知希娅回来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向眼前站着的侍卫,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你说什么?” 他双腿大张地坐在床边,腿间跪着个技术熟练的妓女,说话时,还不忘抓着那女人的头用力往她喉咙里顶。 侍卫站在门口,刻意和威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而那模糊响起的水声却勾得他走了下神,他咽了咽口水,目光一歪,下意识瞥向了地上被顶得不得不不停吞咽以换取呼吸的妓女。 威廉没听见回答,反而见那侍卫心猿意马,抓起酒杯就朝他脑袋上砸了过去,怒道:“蠢货!我问你话呢。” 侍卫回过神猛抬起头,见那装满了酒的杯子直直朝他飞来,暗红酒液从杯中洒出,哗啦洒了一地,他本能地想躲,然而一想起眼前这位大人恶劣的脾性,又忍着站在原地没动。 酒杯闷声砸在他膝盖骨上,他故意龇牙咧嘴,夸张地痛嚎了一声,嘶哑的嗓音难听得像奏响的破琴,然而威廉却觉得有趣似的舒缓了脸色。 要低位者无条件地顺从、要违逆者痛苦煎熬,这便是侍卫待在威廉身边多年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 然而这还不足以消解威廉心中的怒气,他抓着女人的头发,发狠地将她往身下按,喘息着问侍卫:“加西亚家那女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女人指的是希娅。万幸侍卫已经提前将相关之事一一打听了清楚,他有条不紊地奉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六天前,酒馆有人看见她骑马从东边回来。” 希娅回来的消息已经在特里斯传了好几天,然而现在侍卫才迟迟将此事通告威廉,属实是办事不力。 侍卫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不得不添油加醋地夸大希娅回家一事,好让威廉将怒气转移到加西亚一家身上,而忽视他的失职。 他偷偷觑了一眼床上的威廉,煽风点火道:“据说希娅是在晚上偷偷回的家,或许是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些日也一直没出门。” 果不其然,听见这话后,威廉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至极,他气得快疯,咬牙道:“汉斯呢?” 侍卫道:“应该还在赌场,昨天属下在赌场看见他了,听那儿的人说他这些日天不亮就来,输了赢赢了输,就没下过赌桌。” 汉斯嘲讽道:“难不成他还想赢一大笔钱从此翻身吗?” 他说着,松开 身下女人乱糟糟的头发,泄愤地将她推倒在地,骑在她脸上像条发情的狗丑陋地耸动了数下,女人翻着白眼,脸憋得发红,然而威廉却不管不顾,他哆嗦着射出来,随后看也没看地上的女人一眼,提起裤子便往外走。 蹭亮的皮靴踩过地上的酒液,他抓起桌上的佩剑松松垮垮挂在腰带上,拧眉道:“这事得在我父亲知道前解决。” 侍卫低眉问:“大人,那要怎么做?” 威廉咬牙切齿道:“先去把那该死的骗子给我绑过来,我倒要看看他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愚弄我!” 两人走出房门,身后的妓女撑地坐起来,她摸了摸开裂渗血的嘴角,嫌恶地吐出嘴里的东西,冲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小声“呸”了一声,又怕又厌地低声骂道:“龌龊的种猪!早晚得被人捅死在床上!” 傍晚,夕阳沉落海底,汉斯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赌馆。他掏出怀里仅剩的两枚银币,站在街头怔怔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又默默把钱塞回了钱袋里。 他突然想起当初站在工匠的店里,看着墙上挂着的双腿支撑器为钱受困,就是在那时,威廉找到他,威胁意味十足地提出了一个关于献祭的交易。 他面对的是在特里斯绝对的掌权者之子,他没有别的选择。 可如今希娅回来了,交易意外失败,他必须要想办法偿还当初在交易中从威廉手里得到的不义之财。 明天再试试吧。 威廉看了眼身后依旧热闹的赌馆,抬手抹了把憔悴的脸,准备回家,然而一个披甲握剑的侍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汉斯先生,威廉大人要见你。” 汉斯看着眼前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侍卫,并不觉得意外,他像是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像个年迈的老人般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声音沙哑道:“请带路吧。” 码头旁,一艘高大的木船静静伫立在夜色里。威廉像个战士一样穿着铁甲,腰挂长剑,威风凛凛地站在十多名同样披甲挂剑的随从前。 他本来决定等汉斯一来便令人将他打一顿,可当看见汉斯颓败的神色后,却又兴致高昂地“哈”了一声。 他的脾气比海上的天气更令人捉摸不透,威廉似笑非笑地看着跟着侍卫毕恭毕敬来到他面前的汉斯,语气嘲讽:“汉斯先生,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你那可怜的女儿不是已经平安回家了吗?” 汉斯显然怕极了威廉,在他眼里,威廉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即便威廉行事阴毒狡诈,当初以他的家人威逼他,那也是贵族应有的权利。 汉斯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哆哆嗦嗦地垂首道:“大人,请、请原谅,我并没想到希娅还会回来。” 他态度恭顺至极,可惜说的话却并非威廉想听到的答案,威廉瞬间敛去笑意,面色凶狠道:“你没想到?你拿了我的钱,治好了你儿子的腿,现在却和我说你没想到!” 汉斯冷汗直冒,抖得几乎要跪下去,他偷偷看了眼被威廉紧握在手里的剑,咽了咽涩痛的喉咙,解释道:“我、我的确没想到,我一切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 威廉怒不可遏地打断他:“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不、不!我绝非此意。”汉斯连忙辩解:“我只是、只是亲眼看见希娅掉进了风浪之中,按理说,她应当没办法活下来……” 他说到这里,像是终于唤醒了为人父亲的良知,情难自持地湿了眼眶。 可这份流露出的痛苦并没令汉斯心软半分,他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汉斯挣扎着流下的鳄鱼眼泪,恶劣地刺痛道:“是吗?那你按我说的那样用绳子把她绑了起来吗?然后像故事里一样吟唱献祭的诗歌?把她扔下海里?” 汉斯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他想起那日的场景,含糊地回答道:“是的,大人,希娅身上当时绑着绳子,我也唱了诗歌,有些小声,但海神应当会听见的。” 威廉了然地“啊”了一声了,奇怪道:“你如此听话真让人欣慰,可是有一点我很好奇,希娅难道不恨你吗?” 这话直直刺入汉斯心头,他更深地低下了头,眼底胀满了泪水,声音哽咽道:“……没有,大人,她以为那一切都是意外,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找谁的麻烦。” 他鼓足勇气,把这些天在心底过了千万遍地话说出了口:“您给我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能不能……能不能请您放过我们……” 可他的声音和他曾经吟唱诗歌时一样怯懦小声,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听见。 威廉看着眼前低到他腰间的头颅,很满意汉斯驯顺的态度,他哈哈笑起来,夸赞道:“你做的很好,非常好,我的钱花得非常值,如今既然希娅幸运地回来了,那不然——” 他故意说着给人希望的话,而后却又恶趣味地停顿下来,然后在汉斯期待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道:“就再将她献祭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