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封神记》 第一章倒霉的十三皇子 好晕,好沉,好晃! 熟睡中的赵泰,只觉置身于海浪中,被无数浪潮掀起,再重重坠落,浪花顺势拍打在他身上,整个人胸闷气短,浑身使不上劲。 当他奋尽全力想呼吸时,海水趁机灌进口鼻,挤压他最后一点生存空间。 好真实,好难受的梦。 这不是赵泰第一次做噩梦,大城市生活压力大,蝇营狗苟的他,经常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但像这么真实难受,令人窒息的噩梦,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好在他有一套快速唤醒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幻想自己集中精神,冲自己大喊:速速醒来。 “咔嚓”一声,梦境如镜子一般破碎,但黑暗没有退散,窒息感反而越发强烈,肺部更是被水呛得传来如针刺般的疼痛。 耳边的浪潮声渐渐清晰,远处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快来人啊,十三殿下落水了。” 十三殿下是谁?我又是谁? 赵泰脑海里冒出莫名其妙的困惑,却来不及多想,便因窒息昏迷过去。 …… 大夏皇朝,京都阳邑。 皇宫,风和殿。 赵泰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眼神空洞迷离,思绪飘散。 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 不,准确的说,有人把他要走的路彻彻底底给换了。 他绞尽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磨练的脑汁想了很久,怎么都没想明白,昨天晚上他还在繁华都市享受周末假日时光,策马奔腾直到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怎么就成了大夏皇朝十三皇子姒癸? 嗯,还是个遭人算计,“意外”掉入豢养龙鱼的龙池,不小心丢了性命的倒霉皇子。 若非他阴差阳错穿越过来,这座豪华宫殿估计已经挂上了白幡。 真倒霉,穿越过来第一件要做的事,居然是想办法活下去? 赵泰哀叹之际,隔着由各种华丽羽毛织成、颜色鲜艳五彩斑斓的帷幔,外面传来清脆女声: “妹妹莫要太过忧心,十三这次意外落水,主要伤害来自受了惊吓的龙鱼胡乱冲撞,幸而癸儿底子不薄,兼之龙鱼冲击力有限,虽伤了体内经脉骨骼,却无性命之忧。” “本宫已命荷儿替他祛除体内瘀血,人已无大碍,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苏醒。” 大夏皇后涂山琴望着五官精致秀丽、眉间微锁,脸上挂着一抹哀愁的昭仪风鸢,温言宽慰道。 因牵挂陷入昏迷尚未苏醒的儿子,风鸢心绪不定,敷衍回道:“谢皇后关心。” 涂山琴闻言微微皱眉,深深看了风鸢一眼,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随即舒展,将心底一丝不满驱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好好照顾十三,本宫有事先走一步,晚些再来看望。” 风鸢屈身行礼:“恭送皇后。” 涂山琴刚出大殿,风鸢便迫不及待返回帷幕之中,待看到睁着眼睛的赵泰,难掩心中惊喜,凤目迸射出明亮的光芒,带有一丝颤音道:“癸儿,你醒了?” 赵泰转了转眼珠,余光扫过站在床沿,眉宇间满是关切之情的风鸢,心底莫名涌现一股温暖,情不自禁唤了一声:“母亲。” 话一出口,赵泰的心情便被别扭和尴尬取代。 虽然他脑海里有着姒癸完整的记忆,可那些记忆更像一部亲身经历的电影,而他本身父母健在,称一个心理上完全属于陌生的女人为母亲,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眼前少妇毕竟是此身生母,何况他如今处境不佳,还得倚靠这位母妃保命,哪怕再不喜,也得表现出与姒癸一般无二。 否则若被风鸢发现,养了十五年的儿子被外人借尸还魂,还不得和他同归于尽? 风鸢轻轻坐在床榻上,一手握住赵泰右手,一手抚摸他的脸庞,柔声问道:“癸儿,你感觉怎么样?” 赵泰苦笑一声:“浑身酸痛,动弹不得。” 风鸢闻言只觉心揪着疼,带有一丝哭腔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入龙池?” 赵泰回想起当时的画面,缓缓道:“是房德,他封了我的巫力,将我推下龙池,我因巫力被封,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一群龙鱼冲撞,若非如此,怎会重伤昏迷?” 风鸢身上猛然爆发炽烈的煞气,咬牙切齿道:“贼子竟敢暗害我儿,真当千刀万剐抽魂点灯,永世煎熬,不入轮回。癸儿稍等,为娘这就派人去抓他。” 赵泰心中一阵感动,微微用力抓着她的手,认真说道:“母亲莫急,以孩儿推测,此时房徳恐怕已经死了。” 风鸢身子一颤,满脸愧疚:“是娘连累了你,要不是娘早早投靠了皇后,也不至于让你陷入险境,差点丢了性命。” 赵泰本想摇头,却发现实在动不了,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平静说道:“母亲不必自责,后宫争斗残酷异常,母亲若非投靠皇后得其庇佑,不说孩儿,恐怕连母亲都要遭人毒手。孩儿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风鸢闻言既感动又愧疚,最后化为浓烈杀机:“癸儿你放心,娘定会全力追查幕后元凶,一经查明,不管是谁,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大夏后宫秉承“一后六妃七十二嫔三千秀女”的祖制,以皇后为尊,六妃为贵。 除皇室以外,大夏各个部族依照跟脚出身以及实力强弱,分九阶三等。 无论是出于巩固天下需要,还是确保新生皇家子嗣血脉优异,“一后六妃”只从九阶上等部族中甄选,嫔与秀女的挑选则相对宽松,但也只限定九阶部族,血脉检测评价优良之上。 当代亦是如此,皇后涂山琴,六妃祝融芸、共工堇枝、后土寒、姬清音、姜瑶、姚月,光听姓氏便知出身不凡。 正好应了那句,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往往取决于娘家的实力。 大夏自开朝以来,除禹皇外,历代夏皇皆由一后六妃所生子嗣继任,无一例外,故而后宫之中内部倾轧尤为严重。 风鸢早早投靠皇后涂山琴,又因母凭子贵被封为昭仪,位列七十二嫔之一,论身份,仅次于一后六妃,于皇后而言堪称左臂右膀,反之于六妃,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 姒癸遭人算计至死,恐怕多源于此,是而风鸢才会如此愤怒。 赵泰叹了口气,冷静劝道:“她们既然敢对孩儿下手,估计早就想好怎么抹除证据,母亲势力单薄,依附皇后生存,想要查出幕后指使,谈何容易?” 风鸢深感无力之余,脸上浮现一抹讶然之色,心下好奇:“我儿向来不喜与人勾心斗角,今日怎么突然开窍了?” 赵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孩儿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若再不开窍,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母亲何故笑话孩儿?” 对此赵泰心里早有准备,无论是为了保住性命,还是活的更好,他都不可能永远扮演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 好在常有传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能让人发生蜕变,不如借这个借口展露不凡。 风鸢脸上异色一闪而逝,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特意问道:“那癸儿觉得谁会是谋害你的幕后指使?” 赵泰不假思索回道:“六妃皆有嫌疑,也有可能是皇后。” 鲁树人先生说过,深宫如职场,关系错综复杂,敌人随时在变化,你想弄清楚谁是真正的敌人,唯有以利益作为脉络,追根溯源。 第二章会哭孩子有奶吃 风鸢强行按捺住心中震惊,故作平静问道:“众所周知,为娘早已投靠皇后,也算与她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癸儿怎会怀疑是她?” 赵泰略作停顿,缓缓说道:“无外乎以蚓投鱼,借刀杀人。” 风鸢脸色苍白,顿时明白赵泰表露出来的意思。 涂山氏号称大夏后室,自大夏开朝至今,共传夏皇三十代整,涂山氏族女为皇后者,共一十五人,恰好占一半。 因而论实力,涂山氏只在大夏皇室姒氏之下,稳压各大部族一头。 正因如此,涂山琴得以成为当代皇后,威压后宫,其余六妃不得不合纵连横,结盟与之抗衡。 以一敌六,涂山琴毫无意外落入下风,为保住皇后之位,以及襄助自己儿子成为下任夏皇,她不得不在后宫组建势力,拉拢其他人。 风鸢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投靠的涂山琴,至于是主动还是被动,只有两位当事人知晓。 谋害夏皇子嗣之罪,对于肩负为夏皇传宗接代大任的后宫妃嫔而言,可想有多严重。 莫说六妃,就连皇后,一旦公开犯下此罪,也只能跪在宗庙前,自尽以谢天下。 于涂山琴而言,风鸢姒癸这对依附于她的母子二人固然重要,可若通过牺牲这对母子,彻底解决六妃之一缓解压力,简直求之不得。 当然,这得需要算计的好。 风鸢入宫十六载,哪能不清楚其中关节。 “如我儿所说,深究下去只会麻烦不断,甚至凶险异常,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话语中透出浓烈的不甘。 若这事涉及六妃,于情于理,皇后都会替她出头。 倘若是皇后指使他人所为,就算查明真相,谁又能替她母子二人讨个公道? 恐怕等不到真相大白,她母子二人就会万劫不复。 不甘之下,是深深的无力感。 赵泰语气坚决道:“不,恰恰相反,母亲要闹,最好闹得沸沸扬扬,宫内皆知。” 风鸢望着不肯罢休的赵泰,将他的手贴在脸上,无奈叹道:“算了吧,若真查到皇后头上,我母子二人焉有活路?” “是娘无能,娘死不足惜,可娘如何忍心看你丧命?且再忍忍,再熬五年,待你束冠成人,娘去跪求陛下封你为王,出宫就藩,届时你就能远离皇宫这个漩涡,安稳度过一生。” 听完风鸢想息事宁人的想法,赵泰感动之余又有点哭笑不得。 然而他却有不同意见,身处漩涡之中,哪有这般容易能脱身? 你想安稳,也得看别人给不给你安稳。 六妃岂会因为你想安稳而放过你?皇后岂能容你首尾两端? 这个想法一旦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迎来一阵暴风雨。 更何况五年时间实在太长,变数太多,保不准坟头草都能长到好几丈高。 “母亲似乎弄错了一点,闹和追查下去,完全是两件事。” 风鸢一脸狐疑看着赵泰。 赵泰只好耐心解释道:“那反过来想,母亲忍气吞声不对外声张,那么传言就会变成:孩儿失足落水,险些丢了性命。” “一个十五岁的皇子,哪怕资质寻常实力低微,可闹出失足落水这种笑话,未免太废物了一些,母亲觉得父皇得知后会怎么看待孩儿?怕不是恨不得亲手掐死孩儿,免得丢大夏皇室的脸面,更遑论封王。” “再者,母亲根本无法掩盖真相,届时谣言四起,后宫那些人若私下得知孩儿差点身死母亲都能隐忍,她们不会认为母亲识大体,顾大局,只会觉得母亲软弱可欺。” “踩低捧高是后宫常态,当无数饿狼扑来,母亲可有信心挡下?或者母亲指望皇后会替你我母子二人挡下明枪暗箭?到了那一步,母亲与孩儿,真就没活路了。” “退一步万丈深渊,进一步或许是康庄大道,母亲真的要退让吗?” 风鸢闻言惊疑不定看着赵泰,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是谁?” 由不得风鸢不怀疑,自家儿子什么货色,她还不清楚吗? 若有这种水准,这些年来,她怎么会过的如履薄冰,日夜不安? 面对突如其来的怀疑,赵泰面不改色,直接避开这个问题,平静道:“孩儿所说这些,其实母亲心如明镜,一清二楚,只是孩儿此次出事,让您一时乱了方寸。” “然而这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母亲得尽快行动,不可因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 风鸢直勾勾盯着赵泰的眼睛,重复问道:“你到底是谁?” 赵泰一阵无语,都这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个? 遂闭上眼睛,叹息道:“母亲不肯听孩儿之言,那便算了,等孩儿伤好一些,自去跪求父皇给一条生路。” 风鸢却不肯罢休:“我儿生性宽厚敦良,决不像你这般精于算计,快从我儿体内出来,我保证既往不咎,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赵泰想口吐芬芳,可记忆太过真实,他实在骂不出口,唯有别过头去不看风鸢。 谁知风鸢突然笑了:“这犟脾气倒有点像我儿。” 赵泰没有回头。 你有点傻,不是很想和你玩。 风鸢立马换了一副脸色:“好啦好啦,娘只是关心则乱瞎试探,原谅娘好不好?你说什么娘都依你。” 赵泰还是没有回头。 风鸢哽咽道:“都说儿是娘身上的肉,娘十月怀胎有了你,在这深宫之中,每日过的心惊胆战的,你既有宿慧,就不能体谅为娘一二吗?难道你真要为娘低声下气求你?” 赵泰…… 他不知道风鸢是否真的消除了怀疑,可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当然是原谅她了。 赵泰转过头,眼眶微红道:“母亲下次在说这种话之前,不如直接一掌将孩儿拍死来的爽快,何必徒惹孩儿伤心?” “莫怪莫怪。” 风鸢宽慰两下,连忙转移话题:“那依你之见,娘应该怎么闹?” 赵泰收敛心绪,摒除杂念,认真说道:“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然而宫中乃至天下,值得您哭的,唯有父皇和皇后两人。” “您先带人去抓房徳,确认房徳失踪或者身亡后,立刻去找皇后,将孩儿被人谋害一事告诉她,然而告诉她您要追查到底,誓不罢休。态度一定要坚决,情绪要状若疯狂。” “皇后不傻,不管出于安抚您,还是洗脱嫌疑,都会明言支持您追查到底,但她很清楚,您查不到什么。” “得了皇后许可,您立刻去找父皇。找父皇时,母亲不妨表现的凄惨一些,比如披头散发,跪在御前撕心裂肺求他替您和孩儿做主。” 听到此处,风鸢忍不住白了赵泰一眼:“如何博得你父皇的同情和怜惜,为娘自有更好的办法,还轮不到你来教。” 赵泰一阵无语,想想也是,若没点手段,此身母亲凭什么在秀女中脱颖而出,成为七十二嫔之一? “然后呢?” 赵泰停了,风鸢又忍不住想听后续。 “谋害夏皇子嗣,往大了说,就是泼天大罪,牵连甚广,没人能承担的起,所以不管是幕后指使,还是宫中其他人,包括父皇在内,震怒之余,最终都会想办法平息此事。” “然后母亲就等着父皇赏赐,以及包括皇后在内的各个妃嫔们的礼物和安慰。” 风鸢讶然道:“就这么简单?” 不等赵泰回答,她便自己想通了,自嘲笑道:“不然还能怎样?” 赵泰补了一句道:“务必要让父皇出面处理此事,只要他出面,哪怕什么事都不做,母亲与我将再无性命危险。” 有一句话赵泰没说,夏皇一旦出面,他们母子要再出事,那打的就是夏皇的脸。 人皇一怒,流血千里。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动手前都得掂量一下。 第三章幽暗祭坛 风鸢点了点头,将赵泰的手轻轻放下,温言道:“娘心里有数,你只管安心养伤,等娘的好消息。” 说完起身往帷幕外走去。 赵泰鼓足力气朝她喊道:“母亲。” 风鸢停下脚步,侧头问道:“我儿何事?” 赵泰酝酿了一下情绪,认真说道:“孩儿开窍一事,还望母亲莫要声张,只当与以往一样。” 风鸢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看着他。 赵泰饱含深情道:“母亲是孩儿至亲,哪怕知道孩儿开窍,亦不会伤害孩儿,然而这深宫之中危机重重,若被他人得知,孩儿恐招来横祸。” “请母亲为了孩儿的安危,务必慎重一些。” 风鸢冲他温和一笑道:“娘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忧。”说完恋恋不舍离去。 赵泰望着风鸢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那番话,对消除她的怀疑能有几分效果。 …… 风鸢走到大殿中,朝殿外喝道:“风月何在?” 风和殿大宫女背负长剑,一袭劲装出现,单膝跪地回道:“奴婢在,昭仪有何吩咐?” 风鸢看着随自己陪嫁入宫的英武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柔和:“不必多礼,你去将房徳带回来,生死不论。” “诺” 风月双手抱拳应道,大步走出殿外。 不一会儿,风和殿大宫女提着一具尸体归来。 风鸢望着浑身无半点生机,早已死透的小太监,心头蒙上一丝阴霾。 “风月,你带着风禾、风苜寸步不离保护殿下,本宫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一应饮食,必须反复检查。” “风楠、风梧,你二人速速准备车驾,本宫要去坤和宫拜见皇后娘娘。” 随风鸢陪嫁而来的五名宫女纷纷应道:“诺”。 随即在风月的示意下,风禾、风苜钻进帷幕,如门神一般守在赵泰身侧。 风楠、风梧轻轻搀扶着风鸢往殿外走去。 走到一半,风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冲风月说道:“本宫先前有命风楠熬制一副舒经通络化瘀血的大补汤,你去将它端来,检测无问题后,服侍殿下喝下。” 不一会儿,风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坐到赵泰身旁,一手将他轻轻扶起靠在自己肩上,语气温柔:“殿下,起来喝药了。” 不等赵泰回答,碗已经送到了他的唇边。 赵泰十分顺从着张开嘴,却只喝到了一点点。 风月见状将碗挪开,吩咐站在一旁的风楠:“去拿个汤勺来。” 勺一勺,红唇吹一吹,送入嘴中,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 一番服务周到的喂药下来,赵泰深刻感受到了封建社会统治阶级的快乐。 嗯,哥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药汁并不难喝,进入胃中,很快散出一股暖流,迅速传遍全身。 然而异变突生,赵泰身子一颤,暖流全部倒流,汇聚在脑海。 脑海深处,猛地绽放出一抹亮光,并逐渐扩大,随后一座通体如墨玉般的祭坛缓缓升起,呈现在赵泰意念中。 这是什么? 法宝?寄生兽? 赵泰忐忑不安想道,心中又有一丝丝期待。 然而没人回复他,唯有一道道墨绿色流光,如飞蛾扑火一般落在祭坛上。 这一道道墨绿色流光,正是那碗黑乎乎药汁所产生的药效。 赵泰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喝碗疗伤药都被你抢了,那我还玩个毛? 似乎感受到他的不满,祭坛散发出来的光,交织成一副画面。 赵泰仔细一看,却是一张面板: 人物:姒癸(赵泰) 身份:大夏皇朝十三皇子 境界:巫士三阶 功法:莽牛劲(三层) 能量值:101 境界和功法后面,各有一个暗淡无光的“+”号。 这是金手指? 赵泰思索片刻,略微惊喜想道,将意念集中在境界后面的“+”号上。 祭坛立刻传来反馈:是否花费100点能量修复体内伤势? 赵泰想都没想点了否。 眼下他正处于漩涡中心,这下要是痊愈了,谁会相信他曾经死里逃生? 不过,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自他醒来,无时不刻都在想怎么在宫中保住性命,以及过上舒适的生活。 祭坛的出现,无疑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 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没法试验具体有哪些功效。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赵泰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坤和宫,风鸢朝涂山琴深深一拜:“请娘娘替臣妾做主。” 涂山琴上前将她扶起,拉到椅子上坐下,方询问道:“妹妹匆匆而来,见面就说这话,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风鸢眼睛一红,哽咽道:“十三刚刚醒了,他告诉臣妾,他并非意外落水,而是有人封了他的巫力,将他推下龙池,欲害他性命。” “后宫清冷,臣妾蒲柳之姿,得夏皇临幸少之又少,与十三相依为命,得以感受人间温暖,皇后亦为人母,当能体会妾身感受。” 说完竟“嘤嘤嘤”哭了起来。 涂山琴闻言凤目一睁,语气激烈道:“是谁?谁敢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子?妹妹只管说来,本宫一定替你讨个说法。” 风鸢抽泣之余,脸上露出感激之色:“皇后爱护之情,臣妾感激不尽,对十三下手之人早已自尽。然而臣妾以为,此人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故希望能追查到底,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涂山琴义愤填膺道:“纵然妹妹不提,本宫也要追查到底,如今妹妹既然有心,本宫当然要全力支持,妹妹想要本宫怎么做,尽管提出便是。” 风鸢起身屈身拜道:“臣妾拜谢皇后娘娘,只是臣妾心中无半点头绪,还得先试着去查,待有了头绪,自然会向皇后娘娘求助。” 涂山琴迟疑片刻,展颜一笑道:“如此也好,本宫这坤和宫的大门随时为妹妹而开。” 风鸢点了点头:“待十三身体好些,臣妾带他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涂山琴浅浅一笑:“妹妹不必如此见外,你且让十三安心静养,等痊愈了再说。” “此时此刻,想必你追查谋害十三的幕后指使心切,本宫就不留你了,且去吧,若有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风鸢再次一拜:“谢皇后体谅,臣妾告退。” 说完缓缓退下。 刚走不久,坤和宫一名年轻宫女略带不满道:“娘娘,您就任她大肆在后宫追查幕后黑手?她区区一个昭仪,万一惹出点事来,不仅会连累娘娘,恐怕还会折损娘娘威严。” 涂山琴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冷眼望着开口的宫女,寒声道:“有失威严?人家差点失去亲生儿子,你还不准人家发作一番?” “你是想本宫强行压下去,好让她对本宫离心离德?亦或传出去,令投靠本宫的妃嫔们生出异心?” “再者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听闻夏皇子嗣遭人谋害而无动于衷,岂非失职?你让陛下怎样想?你让那六个贱人如何笑话我?” 年轻宫女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跪伏在地上:“奴婢失言,恳请皇后娘娘恕罪。” 涂山琴走到她面前,蹲下去低声道:“抬起头,看着本宫。” 年轻宫女不敢违命,抬起一张秀美的脸庞,泪眼婆娑看着她。 涂山琴用手勾起她的下巴,端详了许久,忽然叹道:“如此美人,跟着本宫在这深宫忍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寂寞,真是苦了你了。” “本宫考虑再三,决定放你出宫返回部族,并传信族长族老们替你寻门好亲事,免得荒废大好时光。” 年轻宫女如遭雷击,这大夏皇宫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进不来的地方,皇后娘娘居然要赶她出宫? 她能想象到,自己狼狈不堪回到部族会遭受多少诟病和白眼,恐怕连至亲父母都不会给她好脸色。 惊惧下,连连磕头求饶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求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涂山琴微微皱眉,神情略微不悦:“本宫一番好意,你不愿接受?” 话刚落音,两名上了年纪的嬷嬷,无声无息来到年轻宫女身后。 年轻宫女发觉光线突然暗了几分,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一般。 “奴、奴婢,谢皇后娘娘成、成全。” 年轻宫女磕磕绊绊说完这句,两名嬷嬷无声无息离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年轻宫女整个人一松,瘫倒在地。 涂山琴看都没看她一眼,人蠢点没关系,蠢还要乱说话,真当本宫是你父母,会惯着你? 第四章这情况不对啊 承天殿,夏皇放下手上奏报,准备出去走走。 这时一名近侍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陛下,风鸢昭仪求见。” 夏皇抬头望了一眼正在上升的太阳,心中难以抑制生出厌烦感,白日争宠,当本皇是荒淫无道的昏君吗? 于是毫不客气回道:“不见。” “诺” 近侍躬身一礼,缓缓退下。 刚退到大殿门口时。 夏皇突然问道:“等等,你刚刚说是谁求见?” 近侍停下脚步,躬身回道:“回陛下,是风鸢昭仪。” 风氏? 夏皇眉头一皱,想起一件往事,当年他继位时,先皇曾反复叮嘱他,七十二嫔中必须要有一名风氏之女。 他追问缘由时,先皇答:先祖之命,照做即可。 眼下听闻风氏之女求见,不禁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她可有说求见本皇何事?” 近侍低声回道:“小的问过,但风鸢昭仪说兹事体大,必须当面告知陛下。小的心想此事恐涉及陛下家事,不敢多问。” 夏皇脸色一黑,似有不满。 近侍见状连忙补充道:“风鸢昭仪神色憔悴,跪在殿外不肯起身,看上去似有十分要紧的事要与陛下说,小的不敢怠慢。” 夏皇微不可查“嗯”一声:“传她进来。” “诺” 近侍暗中松了口气,连怀里的玉贝也不觉得烫手了。 当他转身欲走之际,夏皇又一次改变主意:“慢着。” 近侍一颗心猛然提起,隐隐有些后悔起了贪心。 “不必传她进来,本皇正好想出去走走,直接过去见她。” 夏皇的话语传入近侍耳中,心底一丝后悔彻底消散,露出一副灿烂的笑脸:“陛下请。” 走出承天殿,夏皇遥遥看到一袭白色宫裙跪在台阶下,宛若白莲盛开般的风鸢,怦然心动,快步上前亲手将她扶起,怜惜道:“爱妃这是何故?” 风鸢顺势靠上夏皇,体态娇弱,神色凄楚:“恳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夏皇一听只觉头疼,下意识就想推开风鸢,这真的是他继任大位以来,在后宫听过最多的一句话。 然而风鸢下一句话,直接推倒了他的猜测。 “后宫之中有人狼子野心谋害皇子,臣妾之子因此险些丧命,陛下若不下令整治,则皇室血脉危矣,大夏皇室危矣。” 谋害皇子? 夏皇第一反应是错愕以及不可置信。 大夏威压四方,万族朝拜,来阳邑上贡者络绎不绝,谁敢谋害皇子? 然而久居上位的夏皇,自然不会像个普通人一样一惊一乍,泰然自若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风鸢以最简洁的话语,将事情前因后果阐述了一遍。 夏皇听完脸色阴沉无比,朝近侍下令道:“三元,请木巫、牧阳祭师以及巫兽獬豸过来,随本皇摆驾风和殿。” 一脸震惊的近侍三元回过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接运转体内巫力,化作一阵轻烟传令去了。 …… “拜见夏皇。” 在风和殿一干宫女近侍的跪拜声下,夏皇带着一群人大步走进内殿。 而赵泰此刻正在昏睡中,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风鸢见状,冲夏皇行礼道:“陛下莫怪,臣妾这就唤醒他。” 夏皇摆了摆手道:“不必。” 然后给身后的木巫递了一个眼神。 一身绿色锦衣,头戴青色藤环的木巫会意上前,伸手在赵泰上方轻轻拂过。 随后退回,朝夏皇拱手道:“回禀陛下,十三皇子体表呈撞伤,状如鱼唇,是龙鱼所致无疑,体内多处经脉骨骼重度受损,好在不久前有人用巫力替他简单治疗过,否则不堪设想。” 风鸢在一旁解释道:“癸儿出事时,正好遇到皇后娘娘前来看望臣妾,不忍见葵儿遭厄,遂命手下巫医替癸儿祛除体内瘀血……” 说着说着,风鸢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赵泰猜测凶手的那番话,如今想来,皇后的到来,着实有些巧合。 木巫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风昭仪应当好好谢谢皇后娘娘,不然以十三皇子的体质受此重伤,又不能及时得到治疗,后果难料。” 风鸢本想回话,却被缺失耐心的夏皇打断:“木巫,治好他。” “臣遵命。” 木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约三指长的玉瓶,打开瓶口,轻轻捏开赵泰的嘴巴,倒一滴进去,满怀信心朝夏皇说道:“陛下稍等,三息之内,十三皇子便能醒来。” 一、二、三…… 然而十息过去了,赵泰依然昏睡不醒。 木巫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将一缕蕴含木之大道的巫力送入赵泰体内,检查结果让他疑惑不已,除了寥寥几处经脉和穴道,这位十三皇子的伤势几乎没出现好转。 自己是拿错药了吗? 打开玉瓶闻了闻,确认自己没拿错药的木巫,陷入了自我怀疑。 什么时候用千年灵参提炼出来的灵液变得只有这点效果?天巫都能救回来,何况一个小小的巫士? 木巫百思不得其解时,背后传来夏皇略显冷淡的声音。 “还没好吗?” 木巫背渗冷汗,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陛下恕罪,十三皇子的伤势有点古怪,请容臣仔细查探一番。” 说完咬牙往赵泰嘴里滴了三滴灵液。 再次检查,木巫脸色一黑,赵泰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可远远称不上治好二字。 不信邪的木巫将装有灵液的玉瓶塞回衣袖,另外拿出七个不同大小的玉瓶。 千年起灵草,无效! 五彩莲子,无效! 玉髓芝,还是无效! …… 木巫额头冒汗,每用一种药,心就下沉一分,用到最后,面目狰狞掏出一颗干瘪的果子,往赵泰嘴里塞去。 只是看他表情,不像是在治病,反而有点像谋杀。 风鸢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儿子被木巫毒死,忍不住开口劝道:“木巫尊者,癸儿他只是睡过去了,你只需叫醒他即可,不必浪费宝药。” 心态崩了的木巫,转身瞪向风鸢:“你……” “嗯?” 夏皇的声音适时响起,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将木巫的火气浇灭的一干二净,连尚未说出口的“懂什么”三个字,都强行咽了回去。 “昭仪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不如您来?” 明火发不出,木巫十分憋屈说道。 风鸢哪听不出木巫话里的讥讽之意,却没有为之动怒,而是看向夏皇。 没用的东西。 夏皇暗骂一句,淡然道:“爱妃试试也好。” “臣妾遵命。” 风鸢慢步走到床边,轻摇他的肩膀,细声道:“癸儿,醒醒,你父皇来看你了。” 睡得正香的赵泰,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风鸢说道:“母亲回来了。” 不远处,木巫略显清秀的脸庞,胀的跟猪血一样红。 第五章巨大好处 “儿臣拜见父皇。” 在风鸢的搀扶下,赵泰从床上爬起,朝夏皇躬身行了一礼。 “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躺在床上即可。” 夏皇摆了摆手,只是看木巫的眼神有些不善。 极度自负的木巫,哪能忍受这种羞辱,顾不得夏皇在旁,一把抓住赵泰的手,快速说道:“臣再替十三皇子检查一下。” 赵泰一脸懵逼看了看木巫,又看了看风鸢。 风鸢解释道:“这位是你父皇身边的木巫尊者,擅长炼丹制药和医病,你父皇得知你受伤,特意带他来给你检查。” 特意带来检查? 木巫脸颊抽搐,只觉胸口挨了一招重击,检查个屁啊,我是来治伤的好吗? 不过那些药怎么可能没用? 这十三皇子明明只是最常见的内外伤,自己拿出来的药,任意一种都能令他痊愈,怎么会出现如此怪异之事? “检查?” 赵泰微微讶然:“母亲不是说木巫尊者擅长医病吗?为何不请他……” 话还未说完,风鸢连忙捂住了赵泰的嘴。 虽然她也看不惯徒有虚名的木巫,可对方毕竟得夏皇倚重,实力地位非同一般,能不得罪尽量别去得罪。 话虽只说了一半,在场的人却都听懂了。 木巫强忍吐血的冲动,对夏皇一拜:“恳请陛下准臣再试一次?” 再? 赵泰本是心思活络之人,一听便猜测大概发生了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夏皇瞥了一眼一脸悲愤的木巫,不想看到这名深受自己倚重的臣子再受打击,摇头道:“谋害皇子之事为重,治病一事暂且押后。” 木巫闻言跪倒在地,一言不发,态度却不言而喻。 夏皇双眼微眯,脸色微沉,他常认为自己虽不如禹启两位先祖,可也算的上英明,恃宠而骄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正当夏皇要发作时,这时夏皇身后一名老者突然开口道:“陛下,木巫陷入了道障,若能解开将受益无穷,他日或许有幸踏上巫神之路,陛下仁德,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巫神? 夏皇脸色稍缓,语气中不含半点感情道:“既然牧阳祭师为你说情,本皇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成功治好姒癸,本皇可既往不咎,如若不成,自去刑台领一百龙鞭,以作惩戒。” 所谓龙鞭,指的是封存受刑者修为,将一条成年妖龙当做鞭子,神龙摆尾,全力抽一下。 以木巫的境界,被抽一百下,死肯定死不了,不过两百零六块骨头可能会变成两百零六万块。 木巫打了个寒颤,整个人清醒不少,可他眼下骑虎难下,只能咬牙应道:“谢陛下。” “起来吧。” 木巫起身,将头凑近赵泰,先用鼻子闻了闻,接着仔细打量他全身上下。 赵泰只觉浑身发毛,情不自禁退后两步。 木巫顺势往前。 护犊子的风鸢忍不住了,将赵泰拉到身后:“他还只是个孩子,木巫尊者何苦要为难他?” 木巫眉一挑,朝风鸢说道:“臣在给十三皇子治病,请昭仪让开。” 风鸢神色坚决,寸步不让。 木巫不禁有些头疼,虽然像风鸢这种,他一拳可以打死十个,可她毕竟是夏皇妃子,容不得轻易冒犯,只能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夏皇。 夏皇按捺住一巴掌拍死木巫的想法,笑着对风鸢道:“爱妃莫要担忧,本皇在此,除非他想死,否则绝不敢加害姒癸,让他看看吧。” 风鸢屈身一礼,让开身子,她也知道木巫没有理由加害赵泰,但她担心“意外”。 有了夏皇这句保证,才能将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木巫哪知风鸢什么想法,只管继续自己的观察,心里头泛出一丝嘀咕:自己可是连肉白骨延寿命的天元果都用了,怎么就没效果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自己用的灵药太高级了? 木巫突然萌生一个独特的想法,拿出一颗品质一般,专门用于疗伤星华草,送到赵泰嘴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吃了它。” 赵泰闻着从木巫手上星华草传来的一股清香味,想了想,张嘴,嚼两下,吞入腹中。 一阵清凉舒适的感觉从他胃里升起,紧接着脑海里祭坛闪了闪,清凉舒适的感觉消失,只剩下一道交织而成的文字: “是否将星华草转化为能量值。” “否” 赵泰意念一动,清凉舒适的感觉再次出现,并快速传遍全身,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如冰雪一般消融,只剩沉疴尽去的舒爽。 一边的木巫惊喜的差点跳起来:“成了,成了,原来对病人而言,最好的药并非品质最高的药,而是最合适的药。” 说完整个人气息为之一变,原本显得死气沉沉的巫力,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若真要给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悟了。 当木巫身上渐渐不受控制的气息弥漫开来之际,夏皇果断伸手朝他一拍,只见木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消失在天际。 “聒噪。” 两个字给木巫的行为定了性。 祭师牧阳不由感叹道:“木巫真是好运道啊,没想到治疗一次十三皇子,竟然得了天大的好处。” 夏皇嘴角止不住泛出笑意:“他得好好感谢你,若非你说情,岂有这般造化?当然,姒癸也功不可没。” 心情大好的夏皇,顺带夸了赵泰一句。 牧阳摇头道:“依臣看,若非陛下英明神武,谁来都不好使。” 夏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转头看向赵泰:“姒癸,你感觉如何?” 赵泰喃喃自语道:“好,非常好。” “是否将千年起灵草转化成能量值?” “转化成功,您获得一千点能量值。” “是否将五彩莲子转化成能量值?” “转化成功,您获得一千点能量值。” “是否将玉髓芝转化成能量值?” 转化成功,您获得一千点能量值。 …… 是否将天灵果转化成能量值? 转化成功,您获得十万点能量值。 人物:姒癸(赵泰) 身份:大夏皇朝十三皇子 境界:巫士三阶 功法:莽牛劲(三层) 能量值:108501 看到这里,赵泰什么都明白了,那位木巫尊者给他治疗了十次,每次用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灵药。 然而灵药产生的药力,除了入体那刻被赵泰吸收了零星半点,其余全部被祭坛截留转化成了能量值。 以至于赵泰体内的伤势未能得到改善,导致木巫差点怀疑人生到崩溃。 虽然赵泰还没完全弄清楚能量值有什么作用,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应该获得了巨大好处。 第六章冷处理 “无事便好。” 不知为何,夏皇对眼前排行第十三的儿子并无太多好感,随意敷衍了一句,朝身后的祭师牧阳点了点头。 牧阳会意上前,温和笑道:“十三皇子可否将今早掉入龙池之事,详细说一遍。” 查案的来了! 赵泰努力回想记忆里的场景,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花了一刻钟,赵泰将早晨受房徳怂恿去龙池游玩,却被他暗中下手封住巫力推下龙池,造成意外假象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那十三皇子是如何得救的?” 赵泰想了想,摇头道:“我掉进龙池不久就被龙鱼撞昏过去,醒来时已身在风和殿,对于自己怎么得救的一无所知。” 风鸢在一旁插话道:“这个我知道,葵儿游玩时身边跟着两名宫女,落水后,宫女的呼喊声引来一群宫卫,是宫卫们冒死下去将他捞上来的。” 牧阳微微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继续问道:“那十三皇子不过巫士境,是如何在一群堪比天巫境的龙鱼冲撞中活下来的?” 风鸢将手伸进赵泰衣服里,摸索一阵,拿出一堆碎玉,摆在牧阳面前:“五阶巫宝,癸儿自小随身携带,最高可挡鼎巫一击,若非有它护着,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牧阳点头评价:“很合理。” 风鸢反问道:“牧阳祭师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牧阳微微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说的都真的吗?” 在风鸢和赵泰一脸不解的表情下,夏皇背后一头外观似羊,全身长有浓密黝黑的兽毛的巫兽,口吐人言:“句句属实,无半点虚言。” 牧阳朝夏皇躬身一礼道:“臣问完了,确有谋害皇子之事,请陛下定夺。” 夏皇面无表情问道:“那背主之奴何在?” 风鸢朝风月吩咐道:“去将房徳尸身带来。” 很快,赵泰便见到了暗害“自己”的人。 一个长相人畜无害,有点白白胖胖,颌下无须的中年太监。 不用夏皇发话,牧阳走到房徳尸体面前,双手飞快摆出各种手势,嘴里念念有词,最终一道乌光落入尸体内。 过了一会,牧阳冲夏皇摇了摇头:“神魂已灭,无法聚魂拷问。” 夏皇倒是淡然的很:“若无实力抹除证据,他们岂敢谋害皇子?” 然而下一句却是动了真怒:“彻查此事,动本皇子嗣者,夷全族,以儆效尤。” 牧阳闻言一震,走到夏皇身边低声道:“臣发现一些其他情况,想单独向陛下禀报。” 夏皇看了看风鸢和赵泰,挥了挥手,然后赵泰风鸢一群人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风和殿外,殿内只剩夏皇和牧阳二人。 “何事?” 夏皇漫不经心问道。 牧阳拱了拱手回道:“敢问陛下,您是真想彻查此事,还是说说而已?”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夏皇凝视祭师的眼睛,一股无形压力散发而出,压在祭师瘦弱的肩上。 牧阳强忍着巨大压力,低声道:“难道陛下没发现十三皇子只有巫士三阶吗?” 夏皇神色冷漠:“那又如何?哪怕他再废,那也是本皇的儿子,谁动,谁就得死。” 牧阳苦笑道:“其实十三皇子的天赋并未差劲到十五岁还停留在巫士三阶这种地步,陛下真的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您继任大位不过两百年,难道已经忘了皇室是怎么选择继任者的吗?” 夏皇闻言瞪大眼睛:“争储?本皇至少还能在位八百年,他们竟然已经开始了争储?” 牧阳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据他所了解的信息,结合眼前发生的事,的确涉及到了争储。 夏皇脸色阴沉不定:“姒癸巫士三阶,那本皇子嗣中,修为最高者何人?修为几何?” 牧阳迅速回道:“二皇子,十九岁,皇后涂山氏所生,天巫九阶,据说离鼎巫仅一线之隔,目前正在打造本命巫宝。一旦本命巫宝铸成,即可晋升鼎巫境。” 夏皇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年纪相差四岁,修为相差二十四阶,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啊。” “所以,照你推测,指使谋害姒癸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那群手足兄弟?” 牧阳苦笑道:“若非有此推测,臣怎敢问陛下是否真想彻查此事?” 夏皇恢复波澜不惊:“那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理?” 您都说要灭人全族,万一真查出来是某位皇子怎么办? 牧阳躬身道:“幸而十三皇子无恙,臣以为应该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夏皇瞥了他一眼:“说白了就是息事宁人,那本皇有何颜面去面对风氏和姒癸母子?” 人既然没死,息事宁人有什么不好?闹大了只怕更不好看。 牧阳毫不犹豫道:“陛下此言差矣,敲山震虎也好,打草惊蛇也罢,并不代表陛下放弃彻查此事。” “陛下不可能亲自查案,只需委派一名臣下负责此事,若无结果便是臣下无能,届时不管是治罪还是另派他人,都无损陛下威严。” “不过臣建议未出结果前,陛下可长期安排人负责此事,若有寻死之徒,大可随手料理,长此以往,后宫自当安宁。” “至于风鸢昭仪和姒癸皇子,陛下可多加赏赐,以示补偿。” 说白了就是查查查,一直查,看谁敢铤而走险? 敢冒头就打掉,杀鸡儆猴,但凡有点的人,都不敢再做谋害皇子的事,虽然耗费了一点人力物力,但相比后宫安宁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夏皇似笑非笑看着牧阳:“祭师和稀泥的本事,的确不错,就依你所言,记住,千万不能让风氏知晓,否则本皇绝不饶你。” 牧阳松了口气,躬身拜道:“臣遵命。” …… 牧阳走出风和殿,冲赵泰及风鸢温和笑道:“陛下请昭仪和皇子入内。” 心里隐隐有所猜测的赵泰,跟随风鸢走进大殿。 夏皇看到风鸢母子二人,不免有些心虚,轻咳一声道:“姒癸遭算计一事,本皇决定彻查此事,具体事宜本皇托付给牧阳祭师,他会全程负责。” 接着十分亲切拍了拍赵泰的肩膀:“回头本皇会赐予你一些修炼之物,你尽管好好修炼,本皇保证不会有人横加阻拦。” 赵泰喜形于色,大声道:“谢父皇勉励,回头儿臣将父皇这句话写下来,挂在床头,一日三省。” 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啊! “奉旨修行”,大概能替自己省去不少麻烦吧。 夏皇深深看了赵泰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好自为之。” 接着丢下一句:“本皇有事处理,接下来就交给牧阳祭师了。” 说完身形如电,消失不见。 牧阳神色一滞,望着夏皇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不是说好委派他人吗?怎么变成我了?” 第七章木秀于林,母子交心 “牧阳祭师慢走。” 赵泰面带笑容,将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牧阳送出风和殿。 说实话,他挺同情这位祭师的,无缘无故一脚踏进夺嫡这趟浑水,日后恐怕很难过上安宁日子。 牧阳一手牵着獬豸,一手提着房徳的尸体,温言道:“十三皇子留步,老夫去也。” 说完不等赵泰回应,拔地而起,一飞冲天,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赵泰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飞天遁地,长生不老,本都是人类骨子里最向往的两件事。 …… 赵泰回到内殿,看到风鸢背负双手站在那里,在场除了五名风氏宫女把守门口以及周围,再无闲杂人等。 风鸢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看着赵泰一脸平静问道:“你的目的,都达到了?” 赵泰老实回道:“不瞒母亲,比孩儿预想中还要好。” 风鸢望着看似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儿子,暗自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是她生下儿子十五年以来,第一次觉得事态会脱离掌控,所以她想多问两句。 赵泰想都没想回道:“风和殿依旧由母亲做主,孩儿只想安心修炼。” 风鸢顿时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赵泰清楚风鸢的担忧,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神话时代不好好修仙长生,干嘛老想着争权夺位? 风鸢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叹道:“我儿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赵泰淡然道:“母亲与孩儿说话,也要学外人那般,说三分留七分吗?” 言下之意,有话直说。 风鸢闻言一滞,苦笑道:“以前的你少不更事,有些话娘从未跟你说过,一时之间难以转变,不过以后娘会注意一点。” “你可知你所学功法《莽牛劲》是谁的建议?有何特点?有何寓意?” 赵泰神色微动:“正要请教母亲。” 风鸢朝他招了招手:“坐过来,娘与你细说。” 赵泰依言坐到风鸢身侧的椅子上,静心聆听。 风鸢神色平静:“你五岁那年,皇后派人送来这本《莽牛劲》,说你资质寻常,适合这种着重夯实根基,却无瓶颈的功法。” 赵泰轻笑一声:“好一个着重夯实根基,孩儿练了十年,才不过巫士三阶,若我没记错的话,皇后之子,我称之为二哥的二皇子殿下,已经天巫九阶了吧?” “莫非我那位二哥根基不稳?” 风鸢直接略过赵泰的这个问题,继续说道:“娘为了保你我母子安然无恙,欣然接受了这本功法,并主动请皇后安排老师教你,一教便是三年。” “三年,你勉强学会《莽牛劲》第一层,教你的老师连说三声朽木难雕,毅然请辞离去。” 赵泰笑着赞道:“杀人诛心,皇后心计了得,仅一招就断了孩儿大半修行路。” 风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中满是慈爱:“相比安然无恙长大,修行路坎坷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赵泰有些不解问道:“二皇子觊觎大位,母亲与我作为他的支持者,不是越强越好吗?皇后为何要刻意断孩儿的修行路?” 风鸢扑哧一笑道:“傻孩子,涂山氏作为赫赫有名的后族,族人数以千万计,要什么样强者没有?哪看得上为娘背后的风氏以及手下那点实力?人家真正看重的,是你成年后获得的封地。” “等你成年,娘会依照大夏祖制,求夏皇封你为王,这时皇后会暗中助你获得一块地域广袤、物产丰饶,相对荒芜的封地。” “娘早与皇后达成协议,你获得封地后,涂山氏会安排人手帮你开发和治理,所获得的收益,两家对半分。” 赵泰接道:“在获得封地之前,孩儿不准努力修行,这也是条件之一?” 风鸢点头:“没错,太优秀的皇子不易于掌控,癸儿你既已开窍,当明白这点。” “并且这只是暂时的,等你顺利获得封地,你将拥有数之不尽的修炼资源,不管是用于修炼,还是建造宫室享受,不会再有人桎梏你。” 赵泰由衷赞道:“以二十年沉沦换取一世安稳以及荣华富贵,母亲做的这笔生意,说实话,不亏。” “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我继续沉沦下去吗?亦或者就算修炼,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优异?” 风鸢叹道:“你生而为皇子,若想修炼,有的是机会,何必争于朝夕之间?” 意思十分明确,不太赞同与先前约定相悖。 赵泰反问道:“十五岁的巫士三阶还不够?” 风鸢摇头:“涂山氏的商队遍布九州,据娘所知,他们做生意,最讲究万无一失。” 赵泰指了指殿外:“父皇刚走,他刚拍着孩儿的肩膀,勉励孩儿认真修炼,母亲只想着不去得罪皇后,就没想过父皇的态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若林中有颗参天大树呢?得参天大树庇护,何惧各路邪风?” 风鸢板着脸训斥道:“天真,你这十五年过的浑浑噩噩,你父皇可曾关注过你?一句勉励,就能让你抱有幻想?” 赵泰摊了摊手:“可父皇毕竟是人皇至尊,他说的话,孩儿至少得做个样子吧?” 风鸢点头:“那倒也是,接下来一个月,你可尽情用功,娘会全力替你收集灵药,等一个月后,夏皇忘却此事,再恢复原状即可。” “你如今的修为确实低了点,拔高两三阶,于大局无碍。” 第一次说服风鸢支持自己修炼失败的赵泰,有些不甘心问道:“母亲就这般信任涂山氏,万一到时候涂山氏独吞封地所有收益,孩儿岂不凄惨?” 风鸢笑道:“涂山氏行商天下,岂是因小利而失大义的短见之徒?如你我母子二人这种,涂山氏又非第一次,娘既然决定和皇后合作,又岂会不打探清楚?” 赵泰深吸口气:“若孩子坚持要努力修炼呢?” 风鸢看向他眼神满是宠溺:“傻孩子,没有资源,你拿什么修炼?” (#?Д?) 赵泰长叹了口气,风鸢这种态度,特别像前世一些父母,一句“我是为你好”,然后理直气壮打破孩子所有念想。 他知道,他就算说破天,估计也不可能说服风鸢改变原有计划,转而支持他修炼。 他知道,对风鸢而言,这是最适合“姒癸”的路。 可他不一样,他是赵泰,他不甘心,甚至觉得有点憋屈。 于是他站起来,朝风鸢一拜:“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 第八章神级功法 坤和宫。 涂山琴坐在宝座上,喃喃自语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十三这是真的开窍了?” 阴影中传来混合不清的声音:“谈吐行径判若两人,称之为脱胎换骨亦不为过。” 涂山琴笑了笑道:“风鸢是什么想法?” 阴影处回道:“她打算除第一个月做做样子敷衍夏皇以外,不给姒癸半点修炼资源,从源头上杜绝此事?” 涂山琴由衷感叹道:“风鸢是聪明人啊,当年入宫不久,便主动投靠本宫,且多年以来执礼甚恭,若非如此,本宫岂会助她诞下皇子?” “十三到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既然风鸢懂得管教,就随他去吧。” 阴影处问道:“若姒癸天赋异禀,是否需要属下暗中阻拦?” 涂山琴摆了摆手道:“不必,没有充足的上等资源,十三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你只需盯紧风鸢,无须节外生枝,退下吧。” “属下遵命。” 阴影处吹起一阵风,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这时,一名老嬷嬷无声无息来到涂山琴面前,苍老松垮的脸,绽放出渗人的笑容:“恭喜娘娘,刚刚传来消息,殿下亲手打造的巫宝已然完成,不日即可晋升鼎巫境。” 涂山琴原本正经严肃的脸上绽开明媚笑容:“昊儿好样的,让他务必抢在姒乾之前晋升鼎巫,压那姒乾一头,本宫倒要看看,祝融芸那贱人还怎么在本宫面前得瑟?” “年长几日又如何?天赋好照样能赶上。” 浑身舒坦的她,想起某个突然发奋图强想努力修炼的少年,暗自哂笑道:“姒乾都不如我儿,一个姒癸,能掀起什么风浪?” …… 风和殿后院,赵泰将住处的门窗关好,盘腿坐在玉蒲团上,沟通脑海里散发着蒙蒙彩光的祭坛。 没有风鸢的支持,这是他唯一的指望,希望不会让自己失望。 人物:姒癸(赵泰) 身份:大夏皇朝十三皇子 境界:巫士三阶 功法:莽牛劲(三层) 能量值:108501 和第一次不同,这次境界和功法后面的“+”,都是亮着的。 赵泰首先将意念集中在境界后面的“+”上,祭坛上方缓缓浮现一段文字: 是否消耗一百点能量值,将修为提升到巫士四阶? 他毫不犹豫点了否,意念换到功法后面的“+”上,文字快速崩碎重组,形成另一段: 是否消耗十万点能量值,将功法提升为“夔牛真解”? 十万点? 赵泰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往上提升境界只要一百点,换成提升功法要十万点?这差距未免太大了。 按照他的理解,直接提升境界能在短期内大幅度提高实力,按照一阶一百点算,十万点应该够他提升很多阶。 而提升功法,大概率是提高上限,更有利于后期发展。 但两者不应该相差这么大才对。 赵泰斟酌片刻,出于长期考虑,他比较偏向选择提升功法,因为眼前蝇头小利放弃远大前景,这是他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化四有青年能干出来的事吗? 不过他并不急着提升,毕竟要是能通过其他途径获得高阶功法,岂不是省下十万点? 虽然姒癸的记忆里没有相关的信息,但他有个精明能干的娘啊。 赵泰想了想,点了否,起身开门,往风鸢所在处走去。 “母亲,孩儿有事请教。” 风鸢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问道:“可是因为修炼?” 赵泰神色坦然:“没错,孩儿想向您请教一些关于功法的问题。” 风鸢似笑非笑道:“觉得莽牛劲修炼起来实力提升缓慢,想换更好的?” 赵泰笑道:“母亲英明,孩儿听闻功法有好有坏,不知莽牛劲属于什么等级?是好是坏?” 风鸢伸了个懒腰:“功法分天地玄黄四阶十六级,莽牛劲作为巫士境练体功法,不过玄阶顶级,于皇室而言,可谓上不了台面。” 赵泰哂笑,皇后送这本功法,估计没少费功夫,真是难为她了。 “那母亲可有更好的功法?” 风鸢点头:“当然有,不说多,三五本天阶功法娘还是有的,不过在你封王前,娘不打算给你。” 又来。 赵泰翻了翻白眼,暗中沟通祭坛:“夔牛真解是什么等级的功法?” “是否消耗一千点能量值获得关于夔牛真解的信息?” 瓦特?问个问题也要收费? 收费还收一千点这么高? 赵泰忍痛点了一下“是”,能量值瞬间被扣除掉一千点。 “夔牛真解属于神级顶尖功法。” 神级? 听上去似乎要比天地玄黄高大上一点。 等等,一千点能量值就换来这一句话? 祭坛巍然不动,没有半点别的反应。 赵泰只好将希望放回风鸢身上:“孩儿听闻在天地玄黄之上还有更高级的功法,他们称之为神级功法?” 风鸢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你从何处听说的神级功法?” 果然很高级吗? 赵泰故作镇定:“母亲莫管孩儿从何处听说的,您只管告诉孩儿,比起天阶功法,神级好在何处?” 风鸢神色肃然道:“神级比之天阶,犹如云泥之别,二者之间,差距难以估量。” 赵泰眼神一亮:“那母亲可有神级功法?” 风鸢摇头:“神级功法直指巫神大道,放眼神州,唯有九阶部族才有,被奉为镇族功法,非部族重要成员不得传授。” “风氏的神级功法掌握在风氏族长以及诸位族老手中,娘不过是一个嫁出去的嫡女,哪有资格获得传授?” 赵泰不免有些失望:“孩儿若能获得一门神级功法,说不定能一飞冲天。” 一口气省下十万点能量值,想想就知道多赚。 风鸢忍不住笑道:“别做梦了,就算给你一门神级功法,你也修炼不了,准确的说,神级功法唯有鼎巫境勉强能够修炼,莫说你只是巫士,就算是天巫,强行修炼也只有死路一条。” 修炼有限制? 不对吧,有限制祭坛怎么能做到? 看来祭坛的级别,比他想象中要高。 换而言之,祭坛提供的神级功法会不会比各大部族的要好? 心痒难耐的赵泰转移话题问道:“不知母亲答应帮孩儿收集一个月灵药,全力助孩儿修炼一事,何时兑现?” 风鸢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娘已经安排了人去做药膳,待会你就能吃到。难道你想直接拿着灵药干嚼不成?” 有祭坛在,其实干嚼挺好的。 “谢母亲,孩儿修炼去了。” 赵泰丢下一句,急匆匆离去。 第九章初次修炼 是否消耗十万点能量值将功法提升为“夔牛真解”? 是。 赵泰点击确认,脑海中响起一声巨响,霎那间,整个人如灵魂出窍一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股令人酥麻的气流自丹田处升起,迅速扩散至全身。 这股气流流过之处,渐渐麻木失去知觉。 当只剩一丝丝知觉时,他体内的骨骼发出炒豆子一般的声音。 紧接着,肌肉经脉延展,绷紧,撕裂。 下一刻,赵泰突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一阵痛彻心扉的疼痛从他身体各处传来,拼命刺激他的神经。 真特么疼啊! 赵泰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咬牙抵抗突如其来的剧痛。 若非此前酥麻气流降低了他九成九的知觉和疼痛感,他这会早就痛晕过去了。 不过此时痛晕对他来说,似乎并非坏事,至少不用忍受这种痛苦。 随着酥麻气流在体内肆虐,汗液混合血丝夹杂黑色杂质一点点从毛孔中渗出,粘在皮肤上,滑腻,恶心。 “自己这么卖命修炼是为了什么?” “想飞天遁地,想长生不老,还真特么苦啊。” “可人活在世上,总要有点念想不是吗?” “不然活着,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不对,咸鱼还想翻身呢,我怎么可以连条咸鱼都不如?” 赵泰一边忍着巨大疼痛,一边胡思乱想,试图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至于太过难受。 过了许久,撕裂造成的疼痛渐渐消失,赵泰没来及高兴,又转变成了无处不在的挤压。 原本被撕裂开的肌肉骨骼和经脉,又强行被粘在一起。 胀痛取代了撕裂痛。 ……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被汗水打湿的赵泰,全身松软瘫在地上,有种自己刚做了一场死去活来的大保健的错觉。 躺了足足一刻钟,在将要睡着前,赵泰强打精神,起身检查自身状态。 身影倒映在铜镜中,赵泰一看吓一跳,原本身高一米七体型清瘦的少年整体缩小了一版,只剩不到一米五,形体瘦骨嶙峋,相貌宛若恶鬼。 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颜如冠玉沉鱼落雁的脸呢? 怎么没了? 赵泰连退三步,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过了许久才勉强接受。 好在与外貌相反,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劲,表面看上去干巴巴薄薄一层皮肉,坚硬且富含弹性,蕴含着比原来强数倍的力量。 沟通脑海祭坛,打开面板: 人物:姒癸(赵泰) 身份:大夏皇朝十三皇子 修为境界:巫士零阶(待补充能量) 修炼功法:夔牛真解(一层) 能量值:7501 “待补充能量”五个字显得格外明亮,生怕赵泰看不见。 赵泰脸一黑,意念落在上面,祭坛立刻形成一段文字:“是否消耗六千点弥补亏损?若不及时弥补,将会折损根基和寿元。” 这,有的选吗? 能量值减少六千点,境界渐渐变为巫士一阶。 一股极为丰沛的能量注入赵泰体内,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身形拔高,眨眼间,恢复成一开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少年模样。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点点改变。 赵泰大大松了口气,他刚一直担心回头怎么跟风鸢解释,毕竟对方怀疑过他不是姒癸,若顶着一副恶鬼的面目见她,大概率会被她抓起来严刑拷问吧。 后顾之忧迎刃而解的赵泰,心思一动,一拳重重砸在地砖上。 只见一个浅到可忽略不计,却无比清晰的拳印跃然而出。 大夏皇宫的地砖,皆由各大部族于深山中采集异石,精心雕琢一番,再派人从千万里外运到阳邑,作为贡品进贡夏皇。 其硬度非同寻常,以“姒癸”先前修为,全力一击连道白痕都留不下,如今能留下拳印,不可谓进步不大。 小试牛刀后,赵泰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面板数据上,境界以及功法后面的“+”已然变得晦暗,然而他的眼神变得格外明亮。 神级功法还能往上提升? 一股意念迫不及待落了上去。 “提升条件不足。” 祭坛反馈的信息打破了他一步登天的幻想,却留下了无限可能的遐想。 现在条件不足,不代表以后一直条件不足啊。 随着境界提升,总归还是有机会的嘛。 接着意念落在境界后面的“+”。 “是否花费一万点能量值将境界提升至巫士二阶?” 赵泰神色一滞,修炼莽牛劲从巫士三阶提升至四阶,只需一百点能量值,修炼夔牛真解从巫士一阶提升至二阶,就要一万点,通货膨胀的有点厉害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欢喜的不得了,能量值是消耗的多点,可效果好啊,自己堂堂皇子,还怕弄不到好东西? 如今的巫士一阶比以前的巫士三阶还强,这种差距越往上,只会越大。 等到后期,岂不是无敌? 想想当别人以为他实力不强,结果反被他一拳打爆的画面,就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外响起宫女的声音:“殿下,昭仪让奴婢请您前去用膳。” 赵泰低头看了一眼脏兮兮,散发着恶臭味的自己,这副鬼样子,肯定是没法见人的。 “去打一桶热水来,容本皇子洗漱一番,再行用膳。” “诺”宫女退去。 片刻后,一名看上去体型娇柔的宫女,环抱一个高约两米,直径一米多的大桶,步态轻盈走进房间,将木桶摆在赵泰面前。 他伸手看了看,桶里没装满,但装了至少有八成以上热气腾腾的热水。 视觉受到冲击的赵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原本一点自矜之心彻底消失,只剩对这个世界的敬畏。 一个寻常宫女都这么变态,自己可不能因为骄傲自满阴沟里翻船。 谢绝宫女服侍沐浴的请求,赵泰跳进木桶,飞快洗刷起来。 倒不是他矫情到接受不了被人伺候,而是他肚子饿得呱呱叫,急着赶去吃饭。 毕竟美貌宫女服侍,这澡不知道要洗多久。 洗漱过后,赵泰走出房间,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将他心底的不安吹散了几分。 没错,就是不安。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他看似稳如老狗,实际心里慌得很。 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会想蓝星的父母,会忧心自己的未来。 而这次实力提升以及看似强大的金手指,让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 第十章鱼目混珠 风和殿偏殿,赵泰抵达时,风鸢已然就坐,整暇以待望着他。 长三丈,宽一丈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香气腾腾的菜肴。 看着赵泰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风鸢揶揄的话语响起:“你不是想修炼吗?大夏有桩传言,吃的越多,则代表天分越高,修炼越快。” “这是娘特意安排人精心替你准备的药膳,吃完它,让娘看看你的潜力。” 赵泰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道:“孩儿一个人吃完,母亲您呢?” 风鸢摆了摆手道:“这种药膳只适合巫士摄取精气打磨体魄,娘食之无用。” 赵泰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母亲如今是何境界?” 风鸢脸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自豪:“娘作为风氏新一代资质最佳嫡女,十八岁入宫,得皇室资源供养,经三十余年,堪堪踏入玄巫境。” 赵泰望着神采飞扬,肌肤润泽有光宛如十八岁少女的风鸢,不由啧啧称奇,还真看不出来半点五十岁妇人的模样。 呸,怎么能用前世标准套神话时代人物? 不对,关注点好像偏了,我刚刚问什么来着? 赵泰挠了挠头道:“敢问母亲,何为玄巫?” 风鸢握紧拳头,尽量以慈爱的目光看着赵泰,嘴里蹦出四个字:“不学无术。” 赵泰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母亲那可真是冤枉孩儿了,不学无术是有人教不想学,孩儿恰恰相反,想学没人教。” “如今孩儿开窍了,不如母亲多教一教?最好把各个境界什么情况都讲解讲解,免得孩儿以后出去丢人现眼,让人笑话。” 生怕风鸢不教,赵泰跟着补了一句:“真若发生这种事,母亲脸上也无光不是吗?” 这孩子开窍之后怎么变得如此讨人嫌? 风鸢隔空一个爆栗敲在赵泰头上:“来了半天,光站在那里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入席就餐,药膳都快凉了,该打。坐下来,娘与你慢慢说来。” 赵泰抱头,规规矩矩面朝风鸢坐下。 风鸢气消了一些,慢悠悠道:“这玄巫嘛……” 赵泰连忙打断道:“可否请母亲看在孩儿不学无术的份上,从巫士说起?” “嘭”的一声,风鸢一掌拍在桌上:“还听不听?”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您喜欢就好。 赵泰摸了摸头上的小包,咽了咽口水:“听。” 风鸢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巫士境作为修炼第一境,主要是利用功法从灵药以及富含精气的食物摄取精气补益自身,增强自身体魄,修炼起来极为简单。” “巫士九阶,体魄壮大会陷入瓶颈,便需炼化地煞之气入体,开辟窍穴,是为地巫。古籍记载,人体共有一百零八处窍穴,对应一百零八条神州地脉,全部开辟成功即为地巫圆满。” “地巫圆满后,引天灵之气灌体,凝炼经脉,贯通窍穴,称为天巫。凡人体,共有八大奇经十二大正经以及无数支脉,全部贯通者,气力合一,可拔山扛鼎。” “天巫圆满者,已为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若想变得更强,就得引入外物,即炼制本命巫宝与自身融为一体,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这便是鼎巫。” “鼎巫寿达三千载,拥有飞天遁地之能,在下三阶部族中,已是族长族老等尊贵存在。” “而玄巫,还在鼎巫之上,具体娘就不说了,免得你好高骛远,不思进取。” 呃,说话说一半,老了没人伴。 赵泰舔着脸刚想说话,却被风鸢抢先一步打断:“再聊下去,药膳蕴含的药力都散的差不多了,今天谈话到此为止,赶快吃,限你半个时辰内吃完,你若能完成,往后一个月娘天天给你准备同等份额的药膳,若有半点剩下,呵呵。” 话止于此,后果自己掂量。 “来人,服侍殿下用餐。” 一碗用不知名药草混合不知兽肉熬制的药膳,被端到赵泰面前。 在风鸢一副你不吃试试的表情审视下,赵泰默默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兽肉放入口中。 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都说煮菜不如炒菜,可这药膳的味道比起他吃过的大多数美食还要好上一点。 不过也是,倘若连“御厨”的烹饪技术都不堪入目的话,皇帝未免太可怜了点。 药膳入胃,一股吸力浮现,将几乎忽略不计的暖流吸走。 接着赵泰眉头一皱,一大碗药膳就值一点能量值?这一桌撑死三百碗,换算下来就是三百点,吃上一个月下来还不够他升一阶的。 再说,正常人谁能一顿吃三百碗? 赵泰又不是傻子,岂会轻易暴露自己异于常人?顶多吃个十碗。 换算下来晋升巫士二阶得三年。 况且一万点只是巫士一阶升二阶,随着境界提升,又得耗费多少个三年? 照这种支持力度,自己光成为可飞天遁地的鼎巫得多少年? 向天再借五百万年? 因境界提升需要大量能量值,以及刚从木巫处得了一大笔“意外之财”的赵泰,内心极为不满,觉得要和某人好好谈谈,于是抬头望向十米之外的风鸢。 不待他提问,风鸢先一步问道:“怎么,药膳不合胃口?” 赵泰放下筷子,心平气和说道:“孩儿修炼需摄取大量精气,母亲可否弄点品质较高的药膳?” 风鸢指着眼前一桌药膳:“你只吃了几口,就觉得这些药膳品质低?” 赵泰叹了口气道:“这些药膳品质如何?母亲不该比孩儿更清楚吗?” “母亲既然答应全力供养孩儿修行一个月,又何必玩这种小把戏,大可直言相告,孩儿此生不修炼便是了。” 风鸢秀眉一挑,语气不善:“你这是在以退为进,变相逼迫你娘?” 赵泰起身,弯腰一礼:“孩儿不敢,孩儿吃饱了,谢母亲精心准备的药膳,孩儿伤势尚未痊愈,先回去休息了,告辞。” 说完缓缓退去。 “慢着” 风鸢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赵泰只觉四面八方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将他紧紧束缚在原地。 赵泰神色不变,淡然问道:“母亲这是何意?” 风鸢伸了伸懒腰:“这次是娘考虑不周,娘向你道歉,并保证明日会着人准备一份高品质药膳,你可满意?” 赵泰叹了口气:“母子之间参杂这些,容易让人心气难平。” 风鸢微微讶然:“不要?” “不,我要两份。” 风鸢愣了一下,扑哧一笑道:“好,就依你,不过娘做这一桌药膳,费了不少心思,放着不吃太过浪费,尽量多吃一些可好?” 话毕,赵泰只觉身上束缚被解开,重新坐回位置,本着多一点是一点的心态,准备根据前身记忆里的食量,再吃四碗。 当吃到第三碗时,能量值忽然暴增一千点。 赵泰整个人僵住,余光看向面带笑容一直看着自己吃的风鸢,好一个鱼目混珠,突然觉得自己太年轻。 第十一章安抚 吃完第五碗,赵泰放下筷子:“母亲,孩儿实在吃不下了。” 风鸢漫不经心问道:“确定吃饱了吗?” 得到赵泰肯定答复后,风鸢对身旁风月吩咐道:“这些药膳,你家殿下看不上,但对风和殿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而言,还是不错的。你费点心将东西分一下,莫要暴殄天物。” 风月盈盈一礼:“属下遵命,请昭仪和殿下移驾后殿休息,属下立马安排人处理。” 风鸢微微一笑,伸手向赵泰一招,像提小鸡仔一样提在手里,一边往后殿走去,一边说道:“吃饱了还不赶紧走?” 赵泰羞耻难当,连忙叫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孩儿下来,孩儿会走。” 风鸢哼唧唧道:“当年你那么小的时候,娘就是这样提着你走来走去的,如今你长大了,娘就提不得了?” 不经意间,一股纯净雄厚且霸道的巫力通过风鸢的手掌涌入赵泰体内,飞快替他梳理内脏以及谷歌肌肉。 下一刻,风鸢脸色微变,讶然看着赵泰,这小子消化这么快? 赵泰感受到体内突然多了一股巫力,转过头回望。 “是否将陌生巫力转化为能量值?” 赵泰鬼使神差点了是。 “能量值+100” 感受到涌入赵泰体内的巫力凭空消失,风鸢脸上的讶然瞬间变成了震惊。 赵泰则是睁大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各怀心机的母子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啪嗒” 风鸢将赵泰丢在地上,一脸嫌弃说了一句:“重死了。” 随后撇开赵泰,大摇大摆离去。 赵泰一脸懵逼,我又哪里得罪您老人家了? 一脸无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走向后殿。 这时遥遥传来尖细的喊声:“皇使到。” 风月纵跃而来,急声道:“昭仪、殿下,夏皇派来传旨的使者到了殿外,请二位前去听旨。” 赵泰闻言露出寻思之色,若他猜的没错,应该是安抚到了。 没等他多想,后颈处衣领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被动腾空而起,快速飘向风和殿之外。 赵泰…… …… 风和殿大门处,面容苍老的大太监洋溢着灿烂笑容,双手捧着一纸帛书念道:“陛下有旨,十三皇子修为低下,有失皇室脸面,念本皇事务繁忙,未能管教,不予降罪,尔当从今日起潜心修行,不得荒废时光。” “现赐天级顶阶功法《八荒龙雀决》一部,用于巫士境炼体的三阶千年灵药十五株,用于地巫开辟窍穴的极品冥河煞三十六瓶,用于天巫凝炼经脉的至纯太素灵气七十二瓶,望十三皇子刻苦修炼,不负先祖荣耀。” 念完后,老太监连忙上前将躬身行礼的风鸢和赵泰扶起,将手中帛书递过去,笑呵呵道:“昭仪,十三殿下,这是陛下给您二位的旨意。 “陛下赏赐的东西就在老奴身后的箱子,您二位可派人清点一番,待确认无误,再搬进去。” 风鸢温和笑道:“劳烦公公了,风月,你去清点一下。” 赵泰在一旁补充道:“确认无误后,将父皇赏赐的宝物全部送到我房间。” 风鸢瞪了他一眼,衣袖里滑出三枚玉贝,不着痕迹递向老太监:“辛苦公公跑一趟。” 老太监退后一步,避开触手可及的玉贝,欠了欠身道:“此乃老奴本分工作,谈不上辛苦。” 风鸢拿着玉贝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收回。 赵泰忽然眼疾手快抓住风鸢的手,试着去拿玉贝。 风鸢有些迷惑望着赵泰,不知他想做什么。 赵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接过玉贝,摊手送到老太监面前,以无比严肃的口吻说道:“公公,你东西掉了。” 老太监笑着摇头道:“殿下弄错了,这不是老奴掉的东西。” 赵泰歪着头问道:“是吗?公公要不要再想想?” 老太监顿了一下,鬼使神差说道:“老奴刚才好像是掉了东西。” 说完从赵泰手里拿了一枚玉贝。 在风鸢惊异的眼神里,赵泰笑着将剩余两枚玉贝收回怀里:“公公确认就好。” 这时风月婉转甜美的声音传来:“昭仪,殿下,宝物数量及品质与旨意中描述一般无二。” 赵泰腰一挺,故作严肃道:“送入本皇子房内好生保管,万万不可辜负父皇一番心意。” 风鸢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感觉有被冒犯到。 老太监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躬身行礼道:“使命已完成,老奴告退。” 赵泰笑呵呵道:“公公慢走,公公常来啊。” 老太监缓缓退下,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拍了拍额头道:“老奴差点忘了件事,陛下欲在近日开设家宴,宴请各位娘娘和殿下。” “老奴来之前,有人出发去了坤和宫以及六宫传信,皇后娘娘和各位贵妃大概已经收到了消息。” “消息早晚都会到风和殿,老奴多嘴一句,还望昭仪和殿下莫要怪罪。” 赵泰没有说话,只是朝老太监拱了拱手,消息早晚会到,但早一点,往往更容易获得先机。 老太监笑了笑,宛若鬼魅一般飘去。 …… 风鸢脸上笑容敛去,微微恼怒对赵泰说道:“跟娘去后殿。” 赵泰只觉身子一轻,心中涌现无边愤怒,事不过三,一天将人拎起来三次,就算你是娘也不能这么过分啊。 风鸢将赵泰丢在地上,冷眼看着他:“你可是觉得很自豪?” 赵泰神色错愕:“母亲为何会这样想孩儿?” 风鸢怒极而笑:“还装傻,陛下特意赐下皇室专属功法,还超额配备顶级修炼资源,你就没想过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吗?” “自启皇以来,唯有一后六妃所生皇子,才有资格受夏皇赏赐诸如《八荒龙雀决》之类的皇室专属功法,娘不过区区昭仪,何德何能让你享受如此待遇?” “等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后宫,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对你产生恶意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娘为了你能安全长大耗费多少心思?一番心血将付诸东流。” 就这? 赵泰差点笑出声,不是他不怕别人算计,而是前身都苟成那样了,别人还不是想弄死他? 苟不但没带来安全,反而让人肆无忌惮下毒手,何必继续苟下去? 再说,他已经成功获得了夏皇的关注,随着关注量提升,只会越来越安全。 他不信堂堂一国之主,连儿子都保不住。 赵泰两手一摊,满脸不以为意道:“这明显是父皇安抚孩儿赏赐下来的东西,又不是孩儿主动要的,您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啊。事已至此,母亲抱怨亦无济于事,不如想想怎么应对。” “对了,母亲千万别再妄想能相安无事,孩儿早上才经历了一场死劫,忍耐,不一定会有安宁。” “孩儿话尽于此,还得去好好研读父皇赏赐的功法,免得辜负父皇一番苦心,孩儿告退。” 第十二章巫士三阶 赵泰回到房间,发现房间角落多了个木架,木架共四层,最上一层放着一个绣着金丝花纹、由散发着异香的珍贵名木打造而成的木盒。 他走过去,伸手准备打开木盒,谁知木盒冒出寸许荧光,将他的手弹开。 有禁制? 赵泰努力回想了一下,前身好像曾经听某位皇子炫耀过,皇室专有物品都会设下血脉禁制,以防皇室之外的下人偷盗。 这种血脉禁制解开很简单,与之对应皇室成员滴血即可。 好古老以及老套的禁制。 赵泰默默吐槽一句,划破手指,一滴鲜红略显晶莹的血珠穿过荧光,落在木盒上。 “咔擦”一声,木盒自动弹开,一张外观古朴、色彩晦暗的兽皮映入赵泰眼帘。 摸上去柔软、细腻、清凉,令人心平气和。 “是否消耗一千点能量值修习《八荒龙雀决》?” 赵泰想了想,点了是。 一股与他体内按《夔牛真解》练出来的巫力截然不同的陌生巫力凭空生出,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然而硬不过三秒,原有巫力瞬间狂暴,将《八荒龙雀决》练出来的巫力覆盖、吞噬、炼化。 神级功法果然霸道。 有了《夔牛真解》再学《八荒龙雀决》,的确有点浪费能量值,但站在应付夏皇,以及遮掩身具神级功法的角度,赵泰似乎没得选择,该花还是得花。 左右不过一千点,用来提升修为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接着赵泰将目光投到木架最底下装有灵药的十五个玉盒。 好在玉盒上没有乱七八糟的血脉禁制,显然对大夏皇室而言,资源相比功法,重要性微不足道。 赵泰打开第一个玉盒,一颗朱红色,鲜嫩欲滴的果子,呈现在他面前,散发出浓郁的果香味。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赵泰想都没想,将无名红果丢进口中,汁液溅开,入口即化。 嗯,还挺甜的。 “是否将龙血果转化为能量值?” 赵泰一边点是,一边如法炮制,依次打开全部玉盒,如牛嚼牡丹一般,将十五件高级灵药咬碎吞入腹中。 …… 一连串提示音响起,赵泰一股脑全点了是,回头一看,新增的能量值果然没让他失望,足足加了四万五千多点。 “是否消耗一万点能量值提升至巫士二阶?” 是。 一股能量注入体内,正在流转的巫力像饿虎见了猎物,飞快扑上去,撕咬,消化,壮大。 原本略显瘦削的体魄,强壮了些许。 与先前将《莽牛劲》转为《夔牛真解》时的撕裂重组不同,这次赵泰全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泉里。 豫山先生说的没错,第一次有点痛,后面就好了。 赵泰没有就此停下,意念又一次集中在境界后面的“+”上。 “是否消耗两万点能量值提升至巫士三阶?” 赵泰神色凝滞,巫士三阶要两万点,那巫士四阶呢? 三万,亦或四万? 若是三万还好,要是四万就惨了,学过数学的人都知道,按等比数列往上增加,到后面所需能量值有多恐怖。 赵泰毫不怀疑,他有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突破巫士境。 然而他没有过多犹豫,再次点了是。 一股比刚才猛烈数倍的能量灌入他的体内,四处冲撞。 “噗!” 赵泰往前一倾,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混合着杂质的黑血落在石板上,冒起丝丝青烟。 而后不敢妄动,闭眼沉气,运转《夔牛真解》,慢慢调理巫力和消化能量。 过了许久,浑身一轻的赵泰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充沛的巫力,第一时间沟通祭坛。 境界后面的“+”号已经变成了灰色。 意念落上去,缓缓浮现一段文字:“目前能量值不足,提升至下阶段需消耗三万点。” 赵泰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幸好巫士四阶只需三万点能量值,等差变与等比相比,简直不要太好。 实力大增且心情愉悦的赵泰,起来打了一套虎虎生威的王八拳,以缓解有些过于激奋的情绪。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响起风月柔和的声音:“殿下在吗?奴婢想和殿下说点事。” 赵泰一惊,一边回道:“我没穿衣服,月姨稍等片刻。” 一边收拢散落一地的玉盒,将它们丢上床,用被子盖住。 忙完这一切,赵泰整理了一下衣服,让它们看着跟刚穿上去差不多,不慌不忙开门探头,望着玉立在门前的大宫女,开口问道:“月姨找我何事?” 风月福身一礼:“奴婢可以进去和殿下聊吗?” 赵泰缩回头,将门彻底打开,侧身一让:“月姨请进。” 风月走进房间,敏锐发现架子上不见了装有灵药的玉盒,微微叹了口气问道:“殿下和昭仪之间似乎有些误会?” 赵泰闻言讶然,摇头道:“并无此事,不知月姨从哪听来的谣言?” 风月转过身,看着由自己一手带大,宛若亲子一般的稚气少年,平静说道:“自殿下从后殿离开,昭仪一直愁眉不展,情绪低落。” “奴婢自小和昭仪一起长大,自她入宫这些年以来,除了因为殿下,从未情绪如此低落过,是而斗胆问一句,殿下与昭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泰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想努力修炼,而母亲想我继续沉沦下去,免得开罪某些人,以至于陷入险境。” “依我看来,月姨应当劝母亲看开一点,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必要如此折磨自己。” 风月微微皱眉:“殿下可知为了你能安全长大,昭仪付出了多少心血?” 又是这句。 赵泰不加掩饰心中的烦躁,毫不客气道:“结果呢?我依然被人退下龙池,差点丢了性命。如果母亲的做法真的正确的话,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风月倏然一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赵泰想起某位大哥的话,语重心长说道:“错了就得认,认了就得改,改不好就得虚心接受他人意见。”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可能再听她的话忍气吞声,苟延残喘,除非再死一次。” “月姨若真的为我好,为母亲好,就劝劝她吧。” “我准备修炼了,就不留月姨了,月姨慢走。” 说完连拉带推,将风月送出门外。 第十三章学堂 半个时辰后,风鸢板着脸推开了赵泰房间的门,站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赵泰,瞬间破功,忍不住嗤笑道:“你就是这样努力修炼的?” 被惊醒的赵泰,连忙坐起,轻咳一声道:“修炼累了躺一下,没想到居然睡着了。母亲何时来的?” “这就修炼累了?” 风鸢白了他一眼:“刚到。听风月说,你觉得是娘害了你?” 赵泰伸头看了看,风月并未跟着一起过来,遂壮着胆子,义正言辞道:“认识月姨十几年,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居然离间我和至亲至爱的母亲之间的关系?” 风鸢扬起手掌:“你再贫一句试试?” 赵泰抱头:“难道不是吗?孩儿既非狼心狗肺之徒,岂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母亲只需冷静一想,便知是谁在胡说八道。” 风鸢目光柔和许多,放下手掌,极度认真问道:“你果真想努力修炼?哪怕会遭到排挤和针对?” 赵泰点头:“孩儿只是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而非受制于人。母亲当知晓,以孩儿目前处境,若不能有所改变,不仅今日受制于人,往后乃至子孙后代,生生世世都将受制于人。” “为避免成为子孙后代眼里的罪人,还望母亲理解和支持。” 风鸢脸上浮现一抹惆怅之色,眼神飘散:“娘真的错了吗?” 赵泰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很明确以及坚决回道:“是的,母亲走的路,已经不安全了,再强行走下去,就是错的。” 风鸢怔了许久,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那便依你所想,自明日起,娘不反对你修炼。” 赵泰没想到转机会来的这么快,欣喜道:“谢母亲。” 风鸢嗤笑道:“莫要高兴太早了,娘不反对,并不代表会支持你。” 赵泰…… 合着您老人家说那么多,就是为了来一句不反对? 看着赵泰吃瘪,风鸢顿时觉得心情愉快不少,让你小子气我。 “母亲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孩儿想休息了,对了,麻烦母亲出去的时候帮忙关下门。” 捞不到好处的赵泰,毫不客气下达了逐客令。 风鸢理都没理他,自顾从脖子上解开一串带着金色小葫芦形状吊坠的项链,然后给赵泰戴上。 赵泰挠了挠头道:“这是……” 风鸢帮赵泰整理了一下链子,将金色小葫芦吊坠放进他怀里:“这是娘被选为秀女,奉旨入宫时,娘的爷爷,你的外曾祖父,当代风氏族长亲手为娘打造的防御巫宝,名为金葫。” “金葫最高可挡巫尊一击,宫中险恶,而你这次出事后,又不肯甘于平淡,就留给你护身吧。” 赵泰闻言一阵感动,跪在床上朝风鸢磕了个头:“母亲爱护之情,孩儿铭记于心,请母亲放心,孩儿绝不会让母亲失望。” 你已经让娘失望了啊! 风鸢将这句话藏在心里,笑了笑道:“你我母子相依为命,何须这般客气?” “且休息吧,明日记得早起去学堂听课。” 说完缓缓离去,落日将风鸢的影子拉的很长,显得十分落寞。 赵泰再次磕了个头,这次,他是替姒癸磕的。 在他磕头之际,未留意到祭坛上方自动生成的一行字: “是否将金葫转化为……” 生成一半时,字体迅速崩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第二天清晨,赵泰早早被小太监叫醒:“殿下,您该起来了,等您洗漱干净以及用完早膳,该去学堂听课了。” 听到“学堂”两字,赵泰打心里涌现一股厌恶,很显然,这是姒癸的怨念在作怪。 大夏的皇子们,修炼自有专门的老师教授,好比姒癸,在风鸢的默许下,皇后给他找了个蹩脚老师,花了真正三年时间,才勉强让他踏上修炼之路。 除此之外,宫中设有学堂,皇子们每五日必须抽出一日听课。 与修炼不同,学堂的课,都是一些文化课,比如天文地理、王朝历史、历代夏皇传记等等,期间还会讲述一些治理封地的策略。 不管对于某个未来继承皇位的幸运儿,还是对于被封到各地的皇子,都算是必修课。 姒癸厌恶学堂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是个学渣,学渣和老师总是相看两相厌,为此姒癸没少挨学堂老师的处罚。 虽说因为皇子身份,身体只受了点皮肉伤,可屡次当众出糗,心里创伤简直深如鸿沟。 二是他经常因为修为底下,被一群“哥哥弟弟”捉弄,受尽嘲笑和羞辱。 大位之争,有时候不一定非得见血。 想到此处,赵泰摇了摇头,再次对风鸢的做法表示不认可,显然她只想过让姒癸安然活下去,却没想过让他像个完整的人活下去。 长期生活在如此压抑环境下的人,以后会是一个贤明的王侯,会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吗? “殿下……” 小太监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将赵泰的思绪打断。 赵泰瞪了他一眼:“热水都准备好了吗?就在这里喊个不停?” 小太监有些委屈道:“殿下迟迟不起,水都快凉了。” “闭嘴。” 你又不是貌美天仙的宫女,在这撒什么娇? …… 半个时辰后,赵泰带着四个护卫来到学堂所在地——德宏殿。 四个护卫并非风和殿的人,而是奉牧阳祭师之命,贴身保护赵泰一段时间。 赵泰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这四个护卫守在门口,了解情况后,也就随之任之了。 毕竟,带着四个人,也挺拉风的。 进入德宏殿,赵泰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前排的,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皇后之子,面带笑容走上去:“二哥早。” 姒昊脸上浮现讶然之色,他从未想过,一向沉闷不语的姒癸居然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出于礼貌,以及表露对同阵营小弟的善意,姒昊温和笑道:“十三弟早。” 得到回应,赵泰笑得更开心了:“二哥气色不错,看上去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 姒昊闻言一惊,有些惊疑不定看着赵泰,他能看出我有所不同? 第十四章借药 姒昊干笑一声:“十三弟看错了吧?为兄哪有什么好事?” “对了,为兄听说十三弟昨日遇刺,可有大碍?” 赵泰脸上的笑容散去,摸了摸鼻子问道:“二哥这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姒昊神色讶然:“十三弟难道不知昨日牧阳祭师以十三弟遇刺一事为由,大张旗鼓带人四处收集线索,最先去的便是母后的坤和宫。” “按理来说,你应该最清楚此事才对?” 赵泰苦笑一声:“不怕二哥笑话,昨日小弟死里逃生后,整日未敢踏出风和殿大门,而且风和殿自我娘以下,无人与我说过牧阳祭师查案一事,小弟当真不知此事。” 姒昊笑了笑,淡然说了一句:“人无事便好,往后小心谨慎一点,将自身修为提升上来,莫要给贼人有可趁之机。” 赵泰连连点头:“昨日小弟痛定思痛一天,自觉还是修为太低,才会遭遇此厄,故决定从今日起,认真修炼,不知二哥可否伸手相助一二?” 姒昊上下打量着赵泰,确认眼前之人是投靠自己,但毫无存在感的姒癸,才勉强点头应付道:“可,你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可在我有暇时找我。” 至于何时有暇,那就不好说了。 赵泰闻言搓了搓手道:“不懂之处目前倒还没有,就是我娘认为我立志努力修行只是儿戏,不肯替我收集灵药,不知二哥可否借点给小弟?” 似乎害怕姒昊拒绝,赵泰拍着胸脯说道:“请二哥放心,小弟会写欠条,回头一定如数奉还。” 姒昊微微皱眉,一脸怪异看着赵泰,连你娘风昭仪都不信你,你想让我借你灵药? 下一刻,姒昊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婉言拒绝:“抱歉,二哥手上也没有什么上好灵药,又不好去求母后,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因为赵泰和姒昊交谈,吸引了不少皇子投过来的目光,最为关注者,莫过于不远处以大皇子姒乾为首聚在一起的六妃之子。 赵泰的余光早就发现了周边的情况,故作叹息道:“连二哥手上都没上好的灵药吗?” 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学堂内其他皇子听到。 姒昊顿时意识到不对,对赵泰怒目而视,一缕气息流出,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几步,以缓释压力。 这时姒乾的嘲讽声,也恰到好处到来:“十三弟怎么说话的?你二哥身为皇后之子,背靠天下最富有的涂山氏,岂能没有上好的灵药?只是不舍得借给你罢了。” “亏得风昭仪死心塌地唯皇后马首是瞻,亏得你跟在他屁股后面唯唯诺诺,没想到居然换来这么个结果,你就不觉得心寒吗?” 姒昊恼怒到了极点,看赵泰的眼神越发不善,正要反唇相讥时,却被赵泰抢先一步:“大哥何必离间小弟与二哥之间的感情?” “二哥又没说错,他身为皇子,名下又无产业,宗正府发的一点资源,还不够修炼用的,没有上好的灵药不是很正常吗?” “涂山氏是涂山氏,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他们虽是二哥的亲人,但毕竟不是二哥本人,小弟向二哥借的,又不是向他们借的。” 接着冲姒昊抱拳道:“二哥不必介意他人看法,小弟是绝不会心怀怨恨的。” 话虽这么说,可全场三十二位皇子,无一例外将目光投了过来,等待姒昊的回答。 大部分都是六妃阵营,等着看姒昊的笑话。 小部分皇后阵营,情绪不明看着姒昊。 有种情绪称之为兔死狐悲,因为谁也不知道别人的下场,有一天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无论姒癸有何动机,今日堂而皇之,只借两颗灵药,直言写欠条而非借之不还,都婉言相拒,他日若陷入险境,岂能有所指望? 这点心思,因为赵泰主动开口为姒昊辩解,飞快增长。 周围的变化,让敏感的姒昊迅速驱散心头上的愤怒,理智占据上风,开始冷静分析。 姒癸真的是来借灵药的吗? 看他和姒乾一唱一和的样子,难道他已经暗中投靠了姒乾,故意让我出糗,灭我威风? 不,他不敢,也不会。 不说风鸢投靠母后已有二十多年,彼此牵涉甚深,利益纠葛难以斩断。 就算她母子二人有这个决心,六妃会毫不保留接纳他们吗?六妃阵营本就人数众多,还有她的位置吗? 被边缘化是必然的。 风鸢若真傻到去做这种两边不讨好、得不偿失的事,根本活不到现在,更别说位列七十二嫔之一。 再说,以母后的精明,估计风鸢刚生出背叛的心思,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排除这点,那姒癸为何要这样做? 他刚刚说,因为遇刺深感修为低下,所以打算努力修炼。 可昨日父皇不是赏赐了一批灵药给他吗? 不对,他不是来借灵药的,他是在表达不满。 当年风鸢投靠母后,最主要一条便是保她周全,风鸢生下姒癸,则变为保她母子二人周全。 如今姒癸遇刺险些身死,想必他母子二人对母后与我十分失望和不满。 他们不敢在母后面前明言此事,甚至风鸢不敢轻易出面,是而让姒癸出面找我。 难怪姒癸今日一反常态,打完招呼主动与我攀谈。 亏我还认为他转了性,真是为借灵药而来。 “刚刚拒绝的有点草率啊!” 姒昊有些痛心疾首想道。 母后常教育我,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没想到一个姒癸,就让我看走了眼。 “不过这姒癸也是讨嫌,非得逼我在大庭广众下表态,就不能私下试探吗?” 想通整个事件“来龙去脉”的姒昊,得意之余不禁有些埋怨。 好在他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脸上露出坦然笑容:“十三弟说的没错,母后是母后,涂山氏是涂山氏,他们的东西,我姒昊本无权处置。” “不过十三弟既然开了尊口,为兄岂能让你失望?为兄手上虽无灵药,但有几件用不上的宝物,明日想办法拿它们换上好灵药,凑齐十颗派人送到风和殿。” “至于借条就免了,你我兄弟之间情深义厚,何须如山野小民一般斤斤计较?这十颗灵药,是二哥送你的,你若敢提半个还字,就别怪二哥不认你这个兄弟。” 赵泰满脸感动,上前捂住姒昊的手:“二哥好人啊。” 姒昊思绪一转。 嗯,果然如此,我特意提了一下彼此之间交情不浅,不会不管此事,姒癸对我的态度果然发生了巨大改变。 “好好修炼,若有困难,只管来找二哥,有些事,二哥或许办不了,可二哥身后还有母后,还有涂山氏不是吗?” 姒昊起身拍了拍赵泰的肩膀,赤果果暗示道。 赵泰由衷感叹:“好人啊!” 我赵泰,两辈子加起来,最喜欢和好人打交道。 第十五章争端和约战 “啪啪啪” 不远处的姒乾,挂着怪异的笑容:“二弟不愧为最富有的皇子,上好灵药说送就送,为兄佩服。” “改日为兄若是因为缺少修炼资源求到二弟头上,还望二弟顾及兄弟之情,不吝相助。” 姒昊冷眼看过去,眼中不屑不加掩饰,你我之间有兄弟之情? 姒乾瞬间读懂了姒昊的眼神,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差点忘了,为兄与二弟的关系一向很差,求上门只怕会被二弟冷言拒绝,倒是那些与二弟关系好皇弟们有福了。” 说完眼神似有似无瞟过与姒昊交好的皇子,用意昭然若揭,缺资源记得找你们二哥,你二哥家底殷实,直接白送。 姒昊闻言脸色大变,姒乾的暗示如此明显,他如何听不懂,这分明是在鼓动其他支持自己夺位的皇子学姒癸,空口白牙管他要修炼资源啊。 皇子们的修炼资源,一般来源有两个:宗正府下拨以及母族无偿供应。 宗正府每年下拨的资源有限,循序渐进,倒勉强够,但不足以让皇子们脱颖而出远胜同阶,故而母族供应尤为重要。 这也是历代夏皇皆由一后六妃所生之子继任,一后六妃皆出自九阶上等部族嫡系的根本原因之一。 支持姒昊修炼的部族,毫无疑问是涂山氏。 眼下姒乾鼓动其他皇子暗动心思,与其说是管他要资源,不如说是管他背后的涂山氏要。 虽说涂山氏富甲天下,莫说供养一个皇子,就算供养十个百个亦不在话下,可涂山氏有什么理由无偿供养大夏皇室众多皇子? 凭他姒昊的脸面吗?换成夏皇还差不多。 涂山氏无偿供养他天经地义,他毕竟是涂山氏的外孙,其他人断不可能有此待遇,涂山氏本身亦有数以千万族人,哪有随便将自家东西给外人的道理? 何况修为每上一阶,所需资源越珍稀,论价值,更是先前的百倍千倍,供养下去,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再说,谁顶得住永无止境的索取? 可投靠他的其他皇子若是开口讨要,不给又是问题,凭什么白送姒癸不白送自己?难道自己比不上姒癸? 一个不好,会闹得底下人离心离德。 想到此处,姒昊满脸恼怒看向赵泰,都是你惹的事,要不是你当众管我要灵药,怎么会横生枝节? 你想要个交代,暗地里要不行吗? 赵泰旁观一切,三两下便推算出姒乾想借自己讨要灵药一事,鼓动其他皇子一起管姒昊要资源,顿时心里有些不爽。 劳资好不容易找到一头可以薅羊毛的大肥羊,怎么能让你随便把油刮了去? 吓跑了也不行。 于是故作惊讶道:“大哥也和小弟一样缺修炼资源吗?” 说不完不等姒乾开口,赵泰便自言自语道:“想来是了,大哥二哥一向不和,若非陷入绝境,怎么会低头讨要灵药呢?” 姒乾原本得意洋洋的脸色为之一滞,我什么时候低头讨要灵药了? 那只是故作姿态而已。 他自然不肯放任赵泰胡言乱语,冷哼一声道:“为兄灵药充足,何须向老二低头?方才只是试探罢了。” 赵泰顺势问道:“二哥手头拮据,尚送了十颗灵药给小弟,大哥家底深厚,可否赠与几颗?” 姒乾嗤笑一声:“为兄就算有,也不会白送给你,别白费心思了。” 赵泰挠了挠头道:“那大哥刚刚向二哥讨要灵药,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吗?” 姒乾气势一震:“那还能有假?” 赵泰大大松了口气:“那就是了,大哥就算找二哥讨要东西,也不可能只讨要十颗上好灵药。” “十颗灵药,珍贵是珍贵,可和有些东西比起来,又算得什么?” “不像小弟,拿了十颗灵药,却是不好再提其他过分要求了。” 此言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某些人,不由陷入沉思:“因为一点修炼资源耗费人情,是不是有点太过浪费?” 姒昊眼中绽放出明亮的光芒,是啊,谁说一定要永无止境给修炼资源的?给个一两次,对方欠的人情就多了,哪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讨要? 这一次,看赵泰的眼光柔和了许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大方道:“十三弟不必担忧,为兄虽然家底薄弱,能提供的上好灵药不多,但只要十三弟开口,为兄自当尽力。” 转而话锋一变:“若力有未逮,还望十三弟见谅。” 尽力但不保证,说白了就是空头支票。 赵泰由衷感叹,好羊啊,呸,好人啊,光明正大给我留了薅羊毛的借口。 反正有由头在,假的就有希望变成真的。 “谢二哥。” 姒昊摆了摆手道:“你我兄弟何以言谢?为兄可不像某些人,连送亲兄弟一点灵药都觉得大惊小怪,自己守财奴似的舍不得帮助兄弟,总以为别人和他一副德性。” 话里话外却是讽刺姒乾小家子气,自己送不起资源,拿他送赵泰灵药一事借题发挥。 姒乾气的脸色发青,正欲发作,“当”的一声,一阵悠扬的钟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想法。 “先生要来了。” 原本三五聚在一起的皇子,如鸟兽散,迅速回到座位,行动之快,堪比赵泰前世那些听到上课铃声响起的小学生。 赵泰亦不例外,急忙坐在最后一排属于前身的位置。 前身作为学渣,时常被学堂老师针对,又因性格倔强,近年来吃了不少苦头。 相比前身,赵泰识时务的很,自然不肯学前身自讨苦吃。 钟声消失,一人走进德宏殿,却非是皇子们猜测的先生,而是一名近侍。 近侍朝皇子们行了一礼,朗声道:“小的拜见诸位殿下。” 话刚落音,就有皇子质问道:“你是何人?玉澜先生呢?” 近侍许是知道会有人问,笑着回道:“小的正是奉玉澜先生之命来告知各位殿下,他老人家临时有事,上午就不来学堂了。” “请各位殿下暂且待在德宏殿,温习往日所讲功课,等他下午来了,再行检查。若有殿下未通过检查,将如往常一般,按学堂规定处罚。” “小的消息已带到,告退。”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离去。 近侍走后,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没有老师监督的“自习课”,会出现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姒乾转过身,面色不善落在最后一排的赵泰身上,此人竟敢配合姒昊让自己难堪,真当有姒昊的庇护,我教训了你? 接着冲身旁凑过来的同一派的皇子低声说几句。 过了一会,一名皇子突然站起来说道:“先生因故未来,各位哥哥弟弟们,不如找点乐子?” 话刚落音,就有人应和道:“二十五弟,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大可明说,何必故作遮掩?” 二十五皇子姒明笑着回道:“八哥明鉴,小弟确实有点想法,不过得需要人配合。” 八皇子姒空故作不悦道:“若真的有趣,哥哥们自然全力支持你?” 在场的又不是傻子,闻言哪不清楚这两个人在一唱一和,试图达到不可告人的目标。 果然,二十五皇子姒明指着最后一排的赵泰说道:“刚听十三哥立志发愤图强专心修炼,想必已有成效,小弟最近同样在努力修炼,欲挑战十三哥磨砺自身,同时给各位哥哥弟弟们表演一二,还望十三哥不吝赐教。” 赵泰微眯着双眼,如他一开始猜测的那般,有些事,光靠躲,是躲不过去的。 你不找它,它亦会找你。 “抱歉,我没兴趣。” 第十六章应战 赵泰果断拒绝邀战,哥是做大事的人,哪有心思陪你们一群争强好胜的小孩子玩? 姒明当然不肯罢休,出言激将道:“十三哥莫不是怕输给小弟?” 赵泰嗤笑一声:“你这般神气,有本事挑战大哥二哥去啊?” 姒明被噎了一下,心中有些恼火:“小弟自问不如大哥二哥,却强过十三哥,十三哥若是不服,大可和小弟一战。” 赵泰斜视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你自以为是关我屁事?哪天你要是觉得父皇不如我,父皇还得按照你的意思和我打过一场不成?” 姒明闻言羞愤难当,怒道:“十三哥竟敢诋毁父皇?” 赵泰两手一摊,不以为意:“你可以去找父皇告状,看父皇会不会信你的鬼话。” 姒明脑袋一嗡,他没想到赵泰行事会这般无所顾忌,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话。 然而他不知道,在赵泰看来,夏皇高高在上,皇子遇刺都能随手丢在一边,吃饱了撑着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待姒明回过神来,认为他斗嘴不是赵泰对手的姒乾,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原先附和姒明的姒空开口了:“十三弟避而不战,恐怕会落下胆小怕事的名声,令皇室蒙羞。若是被父皇听了去,后果难料。” 然而赵泰伸了个懒腰,上身前倾,慵懒趴在桌上,都懒得浪费口水回话。 被无视了。 姒明脸色渐渐难看。 保持中立的一群皇子,见状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目光在姒乾姒昊以及赵泰脸上来回不定。 旁观者清,他们哪里看不出来那两位又斗起来了,挑战“姒癸”只是由头罢了,如今明显姒昊一方占了便宜,不知姒乾如何应对。 姒乾忽然起身,悠然叹道:“为兄依稀记得十三弟五岁那年刚到学堂,曾逞强斗勇和人打了一架,十年转眼即逝,十三弟修为没提升多少,血性居然也降下去了,二弟教的好啊。” 话语间虽然贬低了赵泰,但更多却是冲着姒昊去的。 大家都好好看看,投靠姒昊是什么下场,打压,消磨性格,宛若废人。 姒昊眼中闪过一抹冷色,轻轻笑道:“大哥言重了,小弟从不强求亲兄弟去做什么事,比如现在,十三弟不愿接受约战,小弟尊重他的选择,绝不出言干扰。” 言下之意,莫要白费心思,我不会中计的。 正当姒乾放弃,准备接下来借机坏掉赵泰名声时,赵泰突然慢吞吞问道:“不知二十五弟修为如何?” 姒乾一派的人纷纷面露困惑之色,不知这位油盐不进的家伙,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弟不才,巫士五阶,只比十三哥高两阶。” 姒明以谦虚的口气嘲笑着赵泰说道。 赵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倒也没高多少。” 姒明冷笑:“十三哥今年十五,小弟今年九岁,你我相差六岁,小弟修为反高你两阶,不知十三哥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十三哥若是不服,可敢接受小弟的挑战?” 大半张脸被桌子遮掩的赵泰,故意迟疑片刻,慢悠悠说道:“接受挑战亦无不可,只是我有个条件,你若答应,一战又何妨?” 姒明闻言一愣:“还有条件?” 赵泰没有回应。 姒明朝姒乾方向看了一眼,得了确切示意,主动问道:“不知十三哥有何条件?” 赵泰刻意等了一会,才说道:“我昨日遇刺,险些魂归祖灵,幸得木巫尊者及时出手,用一颗天灵果救回性命。你无端挑战,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与暗中谋害我的刺客有关。” “我本不愿接受,奈何你实在太过聒噪,又兼阴阳怪气,令人十分厌烦。故想让我接受挑战很简单,你送一颗用来保命的天灵果给我,我陪你在诸位兄弟面前当次猴,让他们乐呵乐呵。” 姒明下意识往姒乾方向看去,得到暗示,顿时拒绝:“小弟手上并无天灵果,故无法答应。” 赵泰爆喝道:“那你就闭嘴,别唧唧喳喳的让人听了烦,穷鬼一个,学什么人家挑战?” 姒明睁大眼睛,他一个九岁的小孩,本就是得到姒乾授意才去挑衅的赵泰,哪经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竟然懵了。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脸涨的通红:“十三哥你……” 却被赵泰粗暴打断:“闭嘴吧,我要睡觉了,穷鬼别打扰我。” 呼吸声均匀有序,倒像真的要睡了一般。 “哈哈,十三弟真有趣。” 看到姒乾阵营的姒明吃瘪,姒昊肆无忌惮笑了起来。 姒昊阵营以及部分中立皇子,亦发出了嘲笑声。 姒明满脸委屈看向姒乾。 姒乾阵营的人,亦等着他决断。 姒乾思索片刻,朝姒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你可有把握胜过姒癸?” 姒明心里有些不舒服:“小弟修为比他高两阶,大哥难道认为小弟会输?” 姒乾神色漠然:“高两阶又如何?为兄天巫九阶,跨越一个大境界斩杀几个寻常鼎巫不在话下。” 姒明脸色一垮:“姒癸哪有资格与大哥相提并论?他一个修炼十年不过巫士三阶的废物,有何本事越阶挑战?” 姒乾瞥了一眼很不服气的姒明一眼:“你可知,昨日父皇赏赐他天阶顶级功法《八荒龙雀决》?” 姒明更加不服气了:“大哥也说了,父皇昨日才赏下的功法,难道他一天就能脱胎换骨不成?” “小弟所习功法虽不如《八荒龙雀决》,但也是天阶高级,外加修为高他两阶,岂能不是他的对手?” 姒乾再次问道:“你真有把握?” 姒明有些赌气道:“再有把握让大哥这样一说,都没了。” 姒乾微微皱眉,轻喝道:“说的什么胡话,你若有把握,天灵果自有为兄替你出。” “你若不是姒癸对手,到时赔了天灵果不说,还要当众丢脸,你承受的了吗?” 姒明眼神微亮:“大哥愿意拿天灵果出来?请大哥放心,小弟必胜无疑。” 姒乾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嘲讽看着自己一群人的姒昊,咬牙道:“我相信你,你去答应他,我派人去取天灵果。” “记住,你若赢了他,不可轻易罢休,定要令他羞愧难当,或丢尽脸面,如有可能,再让他奉还天灵果。” “我倒要看看,他先遭刺杀,再受羞辱,会不会对涂山氏大失所望,离心离德?” …… “十三哥,小弟愿以一颗天灵果为代价,换你与小弟一战。” 姒明得了姒乾支持,冲赵泰大喊道。 赵泰抬起头,四处张望:“东西呢?” 姒明心有成竹道:“马上送过来。” 赵泰“哦”了一声:“等送过来了再叫我。” 第十七章轻松获胜 “十三哥,你要的天灵果到了。” 姒明捧着玉盒站在赵泰面前,大声说道:“可否起身与小弟一战?” 赵泰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淡然道:“打开来看看。” “十三哥还怕小弟弄虚作假不成?” 话虽如此,姒明依然打开了玉盒,一颗晶莹剔透,灵气氤氲的果子,呈现在赵泰眼中。 “嗯,不错。” 事实上赵泰认识屁的天灵果,之所以讨要这颗灵果,不过是因为木巫给他喂的那些药,就天灵果提供的能量值最多,足足有十万点。 然而姒明既然敢光明正大拿出来,想必不会有错。 赵泰正要伸手去接,姒昊大步走来:“且慢。” 赵泰将手收回,神色淡然看向姒昊。 姒昊轻咳一声道:“十三弟真的要与二十五弟战上一场吗?” 不待赵泰开口,姒明抢先说道:“十三哥亲口说出来的话,难道要食言而肥?” 姒昊瞪了姒明一眼,流露出些许气势,迫得姒明退后几步:“为兄与你十三哥说话,你一个弟弟,没大没小插什么嘴?” 姒乾适时赶到:“二弟先前不是说不干预十三弟的吗?怎么,现在想出尔反尔强行干预?呵呵,这消息要传出去,恐怕对二弟不太好。” 姒昊没有理他,只是对赵泰说道:“十三弟若不想应战,二哥会竭力替你挡下此事,兄弟相争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想来他人也不会过多置喙。” 姒明顿时急了:“二哥,你……” “你闭嘴。” 姒昊态度强硬打断姒明接下来的话语,他虽暂时不清楚姒乾一群人意欲何为,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对方不惜花费一颗天灵果也要做的事,自己极力反对就对了。 另一边姒乾带着一群人走来,开口毫不客气:“二弟果真霸道,你情我愿的事非得横插一脚,你这是要陷十三弟于不义吗?” 姒昊瞥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十三弟勿忧,你不答应,没人能强迫你。” 赵泰指着姒明手上的玉盒:“小弟昨日遇刺尚未痊愈,需天灵果清除体内瘀伤后患。非是小弟想要应战,只是这天灵果……” 不应战行啊,你给我一颗天灵果吗? 姒昊深深看了赵泰一眼,见利忘危,不知死活。 转身欲离去。 赵泰哪能让他置身事外,连忙喊道:“二哥且慢,此战小弟想请二哥担任见证人,免得有人暗中使坏。” 姒昊停下脚步,无声一笑,倒不是蠢的无可救药。 转过身,干脆回道:“好。” “谢二哥。” 赵泰拱手回了一句,伸手向玉盒,准备拿出天灵果。 姒明想起姒乾交代他有机会逼赵泰奉还天灵果的话,鬼使神差一缩,让赵泰拿了个空。 赵泰直接指着姒明的鼻子骂道:“穷鬼,舍不得就别拿出来,你这种小家子气的人也配当皇子?” …… 一阵口吐芬芳,将姒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姒明脸色难堪,却不敢违背姒乾的交代,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谁知道你拿了天灵果会不会反悔?” 赵泰:“那你带着天灵果滚啊,丢人现眼的家伙。答应的条件想反悔也就罢了,居然还处心积虑找借口倒打一耙,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明知我身有旧伤,需天灵果疗伤,故意扣着不给,你要真想赢这一场,我直接认输如何?” 又是一阵口吐芬芳…… 姒明终于等来姒乾的暗示,像丢烫手山芋似的将玉盒丢给赵泰,心里不禁埋怨姒乾,穷鬼,舍不得给就不要拿出来,凭什么让我受这种侮辱。 对当众羞辱自己的赵泰更是记恨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报仇雪恨。 赵泰打开玉盒,拿起果子塞进嘴里,嚼两下吞进去。 嗯,酸甜可口!十万能量值到手。 “早打完早收工,去哪打?” 小“赚”十万能量值的赵泰心情愉悦,爽快问道。 姒明脸一冷:“去殿外广场。” “咳咳” 姒乾忽然咳嗽了两下。 姒明这才想起他的交代:“在切磋比试前,有些规则要和十三哥明确一下。” 赵泰讶然:“规则?什么规则?不是只要分胜负就行吗?” 心里却在冷笑:搁这等着我呢? 姒明忍着心中不耐,心平气和解释道:“你我兄弟作为皇子,自然不能像野民似的乱斗一场,既然是切磋,肯定得有收获。” “故而本次切磋不能一蹴而就,得多方位全面比试,一刻钟内不得认输,一刻钟后,以一方认输为准。” 赵泰面露古怪之色:“就这?” 搞这么复杂,只是想多揍我一会? 姒明见赵泰并不反感,果断点头:“就这一个。” 赵泰刚想说好,旁边姒昊横插一句:“他用心不良,十三弟莫要答应。” 赵泰偏头问道:“二十五弟真的只是巫士五阶?” 他问的不是姒明,而是姒昊。 姒昊闻言一愣,接着肆无忌惮伸手搭了一下姒明,点头回道:“差不多。” 赵泰笑道:“做兄长的,适当让让弟弟是应该的,就按他说的办,小弟问题不大。” 姒昊似乎想到什么,不再相劝:“你心里有数就好。” 赵泰点了点头:“二十五弟先去广场布置一下,为兄去趟茅房。” 姒明以为赵泰想逃,情急之下挡在他面前。 赵泰面露讥笑:“咋啦,为了赢我,连茅房都不给上?” 姒乾拉开姒明:“众目睽睽答应的事,你十三哥再怎么不要脸,也做不出逃跑的事。” 姒明闹了个红脸,侧身让开。 …… 半刻钟后,花了七万能量值的赵泰走出茅房,吐出一口浊气,默念道:“巫士五阶?我也是了呢。” 被忽悠过来守在茅房门口的三十皇子,立刻上前:“十三哥,大哥让我告诉你,出来后去广场,他们在那等你。” 赵泰“嗯”了一声,带着刚满六岁的弟弟往广场走去。 放眼望去,一众皇子分三派围了个圈,姒明盘腿坐在青石地上,闭上眼睛等他到来。 赵泰走进圈内,舒展了一下身体,漫不经心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众人目光看向姒明。 姒明“噌”的一下起身,死死盯着赵泰:“小弟早已迫不及待了。” 姒乾与姒昊对视一眼,齐声道:“开始。” 这是赵泰不在时的商量好的,两人共同决定开始。 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姒明冲向赵泰,一记右拳直冲赵泰脑袋,左拳藏于腰间,蓄势待发。 巫士的战斗简单明了,速度、力量以及简单的技巧。 赵泰一脸漠然望着直击自己要害的姒明,右脚往后挪了半步。 等两人相隔不到一米时,右脚飞快踹出。 脚比手长,赵泰完全可以在姒明的拳头到来前踢中他。 姒明面露狞笑,先踢中又怎么样,通过玄阶功法练成的巫士三阶,破得了我巫士五阶的防御吗? 他将体内巫力集中在腹部,准备硬抗赵泰一击,一招分胜负。 下一刻,姒明脸色巨变,一股狂暴且汹涌的巫力从赵泰脚上传来,几乎在瞬间就将他用以防御的巫力击溃,顺带将他人击退。 这时他的拳头离赵泰的脸仅一寸之遥,却无奈渐行渐远。 然而赵泰并未打算放过他,后脚抬高,前脚点地,借力往前一窜,狠狠一拳击在姒明腹部。 巫力刚被击溃的姒明,根本来不及再次防御,遭此重击,身体弓成大虾,嘴里喷出一连串鲜血,飞了出去,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全场寂静。 第十八章反客为主 姒明躺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嘴里冒出,两眼无神望着天空。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连号称“皇室之耻”、修炼十年不过巫士三阶的姒癸都打不过? 他不仅输了这场比试,还丢了高傲的心气,失了神。 豫山先生说过,对于敌人,不能只是打死后棺材钉上钉子,最好把灰扬了。 赵泰并未因姒明落败而停手,小心谨慎走过去,确认姒明不是在装死,蹲下身,飞快将他肩膀及膝盖处的关节卸下。 清脆的骨裂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站在不远处的姒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赵泰如此狠辣对待姒明,怒喝道:“十三弟住手,至亲兄弟,何至于下此毒手?” 说完飞奔而来,想从赵泰手下救人。 赵泰只觉一头叱咤山林的猛虎朝自己扑来,瞳孔微缩,疾声道:“说好比试一刻钟,大哥欲背信弃义乎?” 姒乾并无停下脚步的趋势,此时他只想救人,哪还管之前约定,甚至暗中打定主意,若赵泰敢阻拦,正好趁机给赵泰一点教训。 然而一道身影比姒乾更快,抢在他靠近姒明之前,狠狠一掌朝他拍过去。 姒乾仓促之下和姒昊对了一掌,身形止不住连连后退,在青石地砖上留下一连串深约寸许的脚印。 退了约有二十来米,姒乾方止住身形,满脸忌惮看着姒昊:“二弟为何拦我救人?” 姒昊拍了拍衣袖:“按先前约定比试尚未分出胜负,大哥救的哪门子人?” 姒乾怒道:“你难道看不到二十五弟吐血了吗?” 姒昊抬头看向天空:“吐血而已,死不了。” 姒乾深吸口气,巫力在体内奔腾不休,一股凶煞之气散发而出:“二弟真要将事情做绝?” 姒昊嗤笑道:“做绝?是谁喋喋不休,穷追猛打非要比十三弟上场比试?是谁设置规则不允许一刻钟内结束?某人作茧自缚,也好意思指责别人把事情做绝?” “我姒昊今日就站在这里给十三弟护法,一刻钟内谁也别想靠近他和二十五弟。” 姒乾脸色阴沉:“二弟这是打算撕破脸?” 六妃阵营的皇子,默默聚在姒乾身后,冷眼看着姒昊。 皇后阵营的皇子不甘示弱,走到姒昊身后,与六妃阵营的皇子针锋相对。 中立阵营的皇子则是有多远走多远,看热闹不嫌事大,卷进去就惨了。 姒昊冷笑连连:“规矩是你们定的,现在不但想出尔反尔,还想以势压人,我就算和你这无信小人撕破脸又何妨?要战便战,当我怕了你不成?” 姒乾看了一下双方人数对比,准备出手,却被身旁三皇子姒离拉住。 姒离是贵妃祝融芸之子,地位与后土寒所生的姒乾相当,平常因姒乾年纪稍大,话语权更多一些。 故姒离能拉住姒乾并低声劝道:“此事我们不占理,闹起来没好处。” 姒乾不甘道:“话虽如此,可二十五弟是我们的人,怎能见死不救?” “稍安勿躁。” 姒离安抚了一下他,绕过姒昊对赵泰喊道:“十三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年长几岁,大度一点放过二十五弟如何?” 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赵泰索性没理姒离,将姒明翻了个身,一屁股坐在他背上:“二十五弟第一次上场比试,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姒明被压的呼吸困难,艰难说道:“十三哥你压着我了,能不压力大吗?小弟认输了,可否放过小弟?” 赵泰摇了摇头:“一刻钟未到,认输无效,哥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哥让你少吃点苦头怎么样?” 姒明沉默不语。 赵泰冷笑一声,一巴掌狠狠拍在姒明大腿上,只见大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一圈。 “啊” 姒明忍不住痛呼一声。 不远处的姒离急了:“十三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吗?” 赵泰默默对着姒明另一条腿抽了一记。 两条腿全肿。 眼看救命稻草失效的姒明,连忙转变想法:“十三哥尽管问。” 远处姒乾等人顿时急了。 “闭嘴” “不能说” 赵泰就当没听见,自顾问道:“为何要挑战我?” 姒明再次沉默。 “啪” 一掌拍在姒明右边臀部,毫无意外,又肿了。 赵泰语气幽然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的话,我保证打的你没脸见人。” 可怜姒明一个九岁的孩子,哪经过如此阵仗。 “大哥他们指使的。” “有什么目的?” “狠狠羞辱十三哥,逼十三哥脱离二哥阵营。” 赵泰轻轻一笑,这其实是心知肚明的事,不过以往两家争斗都在暗处,只是他挑明了而已。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众人目光闪烁不定,表面和气被这一句话撕裂。 某些性格暴躁的六妃阵营皇子,忍不住谩骂道:“二十五弟你这个叛徒。” 姒昊面露冷笑:“大哥打的好主意。” 姒乾面不改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姒昊看着不要脸的姒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原来二十五弟是受大哥指使,只是不知如今二十五弟遭难,大哥可否愿意救他?” 赵泰接话道,但他没有指责姒乾,因为没有意义。 姒乾一时摸不准赵泰的态度,忍不住问道:“十三弟这是何意?” 赵泰指着姒明说道:“话不多说,小弟最近修炼急缺资源,此时一刻钟刚过去一小半,大哥若愿拿出十颗顶级灵药,小弟立刻放人如何?” “如果大哥不愿救他,小弟就敲碎他全身的骨头,让他知道当初投靠大哥,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姒乾无名火起:“你在威胁我?” 赵泰漫不经心回道:“有啥威胁不威胁的,一刻钟有限,小弟顶多给大哥半刻钟,大哥看着办。” 姒乾脸色阴晴不定,姒明冲着他大喊道:“大哥救我。” 六妃阵营的一名皇子忍不住呵斥道:“叛徒闭嘴。” 信誓旦旦会赢,结果惨败也就罢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不利己方的话语,在他们看来,姒明简直该死。 姒乾收回目光,落在姒离等人身上:“诸位皇弟怎么看?” 姒离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游离,不与之对视。 这怎么说,说给,灵药是小事,一群人因赵泰威胁而妥协,这要传出去,脸还要不要了? 说不给,姒明毕竟是己方阵营的兄弟,年纪尚幼,今日他落难,大家不救,他日别人落难呢,自己落难呢?联盟还要不要了? 另一边,姒昊梳理清楚事情脉络,看着姒乾等人的目光充满了嘲笑,还想算计我? 呸。 赵泰看着犹豫不决的姒乾,幽然说道:“大哥,你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有两层意思。 姒明不是你一个人指使的,但他只指证了你,你确定要一个人承担? 六妃阵营,除了你,还有五个地位与你相当,事情闹大下去,话语权还会在你手上吗? 姒乾闻言思索片刻,脸色大变,果断说道:“灵药马上送过来。” 第十九章偷梁换柱,鼎镇天下 姒乾妥协,除了赵泰和姒明两个当事人,其余人并不觉得开心。 六妃阵营的皇子们,几乎都在心里腹诽姒乾行事不周,丢了大家的脸面。 姒昊则是认为给对方的惩戒太轻,连带对赵泰这位“功臣”生出些许不满,神色不悦回望赵泰。 赵泰隐约猜到姒昊想法,轻轻说了一句:“过犹不及,见好当收,二哥该不会想和大哥他们当众大打出手吧?” 没想到姒昊居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赵泰面露惊讶之色,姒昊似乎真有这种想法,可境界相若以一敌六,你打的过吗? 不过他懒得进一步揣测姒昊的想法,反正他几个目的都达到了。 第一,神级功法经实战验证,同境界一招制敌,的确要比一般的天阶功法强,坚持修炼下去,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第二,这次大出风头,存在感会因此提升许多,结合夏皇派人大肆追查凶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铤而走险继续害他。 换而言之,安全系数比之前上高无数倍。 毫无疑问,命最重要。 第三,慢慢建立新的获取资源的渠道。 风鸢心怀顾虑,不肯全力支持他修炼,赵泰只能另想办法,除越过风鸢拿到宗正府下拨的资源外,夏皇的赏赐和皇后的支持尤为重要。 夏皇的赏赐,赵泰暂时摸不清门路,而皇后那边,可以从姒昊身上着手。 获得姒昊认可的第一步,就是展现出应有的价值。 等建立起姒昊对他信任,拿点好处岂不是轻而易举? 唯一不足之处,姒昊表露出来的态度低于预期。 不过赵泰并不是很担心,等摸清楚姒昊的性格,他有诸多手段让姒昊信服。 …… 半刻钟转瞬即逝,十个玉盒叠成两叠摆在赵泰面前。 赵泰伸出手准备打开玉盒检查,脑海里突然响起祭坛提示音:“是否将三阳果转化为能量值?” 嗯,祭坛这是进化了?隔着玉盒都能转化? 赵泰思索片刻,点了是,手往下移,陆续划过所有玉盒,获得了十声提示音以及三万点能量值。 果然进化了。 众目睽睽之下,赵泰不好深入验证,不动声色将屁股从姒明身上挪开,提着他的后领丢向姒乾等人方向。 八皇子姒空纵身一跃,将人稳稳接住。 姒明脱离危险,满脸羞愧说道:“小弟无能,给诸位兄长丢脸了。” 看着四肢骨折的姒明,姒乾不好再横加指责,只能温和宽慰:“没事,一时胜负算不得什么,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受到安抚的姒明,心绪恢复一些,不甘道:“大哥,那姒癸绝对不是巫士三阶,我们都被他骗了。” 此言一出,六妃阵营的皇子看姒明的眼神似有轻视。 输了就输了,找什么借口? 姒乾拍了拍姒明的肩膀:“二十五弟受罪了,接下来我们来处理,你好好休息。” 说完朝姒空使了个眼色。 姒空会意将姒明交给身后人,上前大声道:“十三弟好身手,不知可敢和为兄切磋切磋?” 不等赵泰回话,姒昊冷笑道:“地巫八阶挑战巫士三阶,老八你还要不要脸?要不二哥陪你玩玩?” 姒空连连摆手:“二哥的对手是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小弟哪有资格做二哥的对手?” 姒昊轻蔑一笑:“知道没资格还不快滚开?” 姒空摇头晃脑道:“二哥此言差矣,小弟虽没资格和二哥交手,但年纪只比十三弟大一岁多,指导他绰绰有余。” 眼见姒昊将要发怒,姒空抢先一步说道:“二哥别忙着拒绝,不如先听听十三弟的想法,万一他愿意呢?大家都是亲兄弟,难道二哥非得将自身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吗?” 姒昊毫不客气:“你当十三弟和你一样失了智?” 姒空没接话,自顾问道:“十三弟觉得如何?” 赵泰弯腰抱起玉盒:“小弟刚获得一批灵药,打算潜心修炼一段时间,并无争强好胜的想法。” 姒空看着紧紧抱着玉盒的赵泰,灵机一动:“十三弟若肯答应切磋,为兄送一件万年灵药如何?” 万年灵药?和天灵果相当的那种? 赵泰神色动容,走到姒昊身边,低声问道:“小弟若与老八起冲突,二哥可有把握保小弟无事?” 姒昊傲气冲天道:“莫说老八,就算老大和老七他们几个加起来,二哥也能保住你。” 赵泰信了,不是因为在前身的记忆里,姒昊是个靠谱的人,而是修炼夔牛真解的他,隐约感受到姒昊身上传来的危险感,远远强于姒乾等人。 结合先前姒昊对自己息事宁人略有不满的态度,完全可推断他要么实力强上一截,要么身具非凡手段。 心里稍微有点底的赵泰,试探性问道:“那小弟可以激怒他们吗?” 一句话,我要搞事,你会不会挺我? 姒昊给了赵泰一个坚定的眼神:“有二哥在,放手去做。” “请二哥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赵泰说完这句,转向姒空,做出一副垂涎灵药的模样:“空口无凭。” 姒空话不多说,从怀里摸出一个狭长的玉盒丢向赵泰:“连山氏用巫兽之血浇灌而出的血参,淬体功效比一般的万年灵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可满意?” 赵泰接住狭长玉盒,一阵提示音随之响起。 转化成功,您获得了十五万能量值。 隔着玉盒将血参转化为能量值的赵泰,将玉盒丢回姒空,一脸正义凛然:“小弟窃以为,兄弟之间应和和气气,而非打打杀杀,请八哥将灵药拿走。” 姒空一手抓住玉盒,脸色瞬间阴沉无比,借机发作:“十三弟,你竟公然羞辱我?我和你势不两立。” 说完朝赵泰冲去。 姒昊挡在赵泰身前,面露冷笑看着姒空,你有本事冲上来试试? 姒空满脸悲愤:“二哥为何拦我?十三如此羞辱我,二哥怎能偏袒于他?” 姒昊没好气道:“老八别装了,说的自己多委屈似的,十三弟利欲熏心才会答应你。” 姒空不依不挠,转身冲姒乾等人躬身一拜:“请大哥和各位兄长替我做主。” 早就有所准备的姒乾等人,联合上前。 “二弟,此事分明是十三做的不对,你怎能因为自己与十三关系好而偏袒呢?” “二哥,你要仗势欺人,小弟们可得罪了。” 假模假样的劝说、不加掩饰的威胁,七嘴八舌说了一堆。 姒昊抬头挺胸,睥睨姒乾等人:“就凭你们?” 六人眼神快速交流,几乎同时喊道:“老八你尽管去找十三,其他人我们替你挡下。” 六个围攻一个,怕你不成? 得到承诺的姒空,心一横,绕过姒昊冲向赵泰。 “找死。” 姒昊轻喝一声,一掌朝姒空拍去。 姒乾等人见状同时跃起,巫力激荡,四面八方围攻姒昊。 劲风扑面而来,处在姒昊背后的赵泰,果断双手交叉,护住脑袋快速避开。 “土鸡瓦狗,焉敢放肆?” 姒昊暴喝一声:“鼎镇天下。” 一尊高约三尺,宽两尺有余的铜鼎凭空从他身上出现,往外散发出阵阵波澜。 赵泰忽然发现空气近乎凝滞,令人难以动弹,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鼎巫!” “他是鼎巫!” “混账,让他抢先了一步。” 姒昊脸上冷笑连连:“现在才发现,未免晚了一些。” 身形飘前,幻化出无数掌影,落在七人身上。 吐血声接二连三响起,姒乾七人全部倒飞出去,摔落在地。 …… 赵泰恍然大悟,难怪姒昊意犹未尽,原来是该装的比还没装。 第二十章九鼎异动,天下震动 广场上,姒昊凌空而立,鼎形本命巫宝灼灼闪光,一股无形的威压镇压着姒乾等人,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不满二十岁的鼎巫,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之才,你们凭什么和我争?” 姒乾等人眼中冒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昨日姒昊晋阶鼎巫境,皇后特意交代他不要轻易走漏风声,等关键时刻再暴露,如今只觉浑身舒爽。 正当他鼓动巫力,想要进一步教训姒乾等人时,天地忽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地动山摇。 姒乾等人面露骇然之色,心想姒昊的本命巫宝竟如此强大,心中不免露出颓丧之情,这往后岂不是一直被他压在底下?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姒昊,猛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身形摇摇晃晃从半空中坠落。 “地震了?” 赵泰脑海里浮现记忆中的地理常识,以最快的速度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任大地震动而不松手。 远处承天殿,夏皇盘腿而坐,双手结印,暴喝一声:“镇。” 一股宛若洪荒巨兽的气息扫过,所到之处,生灵瑟瑟发抖,天地渐渐恢复平静。 片刻后,夏皇收敛气息,悠扬轻喝:“着大祭师、大宗正、大冢宰立刻来见本皇。” 阳邑城内,三道身影冲天而起,落入承天殿中。 发须雪白、面色红润的三位老者齐齐躬身行礼:“拜见夏皇。” 夏皇面色冷峻,挥手将三把椅子摆在三人面前:“不必多礼,三位请坐。” 三人就坐后,大冢宰第一问道:“方才天地变色,陛下又紧急召唤,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夏皇深吸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回道:“九鼎突然异动,欲腾挪位置,幸得本皇及时发现,耗费本源之力将它们稳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皇有预感,用不了多久,九鼎还会出现变故,照此下去,本皇可能没办法继续坚持八百年,顶多两百年,就得去见诸位先祖。” “九鼎关乎大夏皇朝万世永存,若在本皇手上出现问题,本皇难辞其咎,无颜面见先祖,故请三位前来商议对策。” “请三位以大夏天下计,群思群策,安稳度过此劫。” 大宗正嘶哑着声音问道:“陛下可知,九鼎为何异动?” 夏皇叹了口气道:“本皇有试着与九鼎沟通,但它们并未反馈半点信息,故而本皇亦不知。” 大宗正继续问道:“陛下每月以本源之力供养九鼎,可有缺漏懈怠?” 夏皇深深看了大宗正一眼,有些不悦道:“如有缺漏懈怠,本皇哪会找三位过来?” 大祭师接道:“如此说来,异动情况未明,只知九鼎异动,需本源之力平复?” 夏皇微微点头:“目前的确如此,还得请大祭师择良辰吉日设坛祭祀先祖,看先祖们是否知道原因以及解决办法。” 大祭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设坛祭祀向先祖们求救,固然是一种办法,但不能万事指望先祖,还得多做几手准备。” “万一九鼎只是需要更多本源之力维持,陛下可有妥帖的办法?” 不用夏皇开口,大冢宰在一旁回道:“若九鼎只是需要更多的本源之力,那反而好办。” “其一,勒令各九阶上等部族,按月上贡足量本源之力,但有不从或懈怠者,灭其一半族众。” “其二,调拨资源极限培养当代皇子,必要时,献祭皇子,安抚九鼎。” “其三,实在不行,陛下在本源之力耗尽之前,传位新皇,提前去见各位先祖。” “新皇不能太弱,否则无法承接供养九鼎的重任,故若要按第三点行事,必须先按第二点准备。” “除这三点以外,别无他法,依我之见,尽快弄清楚九鼎为何异动方是重中之重。” 夏皇微微点头:“大冢宰所言极是,暂且按这三点去做吧,大冢宰去知会各大部族,明日起进贡本源之力,但不从者,本皇亲自处置。” “大祭师以最快的速度准备祭祀事宜,尽快联系先祖,问清缘由。” “培养皇子一事,就交给大宗正去办,此事恐怕还得找个由头,否则本皇正值春秋鼎盛,贸然培养皇子,容易引起各个部族慌乱。” 大冢宰思索片刻:“此事易尔,老夫听闻后宫中已有皇子相争的苗头,不如就借机会言明,以考核的方式确定继位者。” “考核尽量设置的繁杂一点,奖励可给丰厚一点,除了陛下嫡子之外,其余都参与进来,嫡子争夺大位,庶子争夺奖励和封地。” “操作得当,亦可将各大部族拉下水,历代大位之争,哪个皇子背后的部族没出过力?这本是先祖们削弱各大部族的策略之一,容不得他们逃脱。” 夏皇微微皱眉:“直接言明是否妥当?” 大冢宰笑道:“九鼎异动这么大动静,费尽心思遮掩,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各大部族胡乱猜测又无从得知真相,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还不如敞开告诉他们,就是九鼎需要的本源之力多了,要急着甄选新皇,此事以前又不是没出现过。” “禹皇镇压四方八荒长达九万余年,到了启皇堪堪只有六万年,十代夏皇时,降至一万年,二十代夏皇时,只剩三千年,二十五代时,又变成一千年。陛下这代,变成八百年,一样说的过去。” “九鼎不失,大夏便能长存,九鼎纵失,大夏数十万年的积累,三十代皇者励精图治,谁又敢放肆?” “陛下尽管放宽心。” 夏皇暗自叹了口气,或许在大冢宰看来,有没有九鼎,大夏同样横扫八方,可历代夏皇相传,九鼎不容有失。 不然三十代夏皇,何必耗费本源之力维持九鼎镇压神州? 这些事,他没办法告诉他人,只能隐藏在心里。 “去办事吧,一切等联系到先祖再说。” 三人起身拱手一礼,各自退下。 …… 极西之地,一名老者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东方,悠然叹道:“我看到了大夏的气数。” 天南之地,殷商部落,盘城,一只玄鸟落在议事大殿上,口吐人言:“成汤,机会要来了。” 第二十一章大宗正 德宏殿外广场。 赵泰感觉地动山摇已经过去,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探头望去,只见皇兄皇弟们倒了一地,连刚才不可一世的姒昊也不例外。 稍作思考,赵泰决定继续躺在地上装尸体,装比是门学问,不该装的时候,一定不要强装,不能因为一时舒爽,给自己带来麻烦和他人的反感。 毕竟一后六妃之子,一群至少天巫境的大哥们,都躺在地上跟死猪似的,你一个巫士境的小弟,凭什么鹤立鸡群站在那里? 等大家醒来,你解释的清吗?又或者,你解释清楚了,人家会听你的,心里没有隔应吗? 还不如趁这机会查看祭坛是不是出现了变化。 意念集中在脑海,祭坛宛若往常一样,伫立在脑海中央,散发出蒙蒙彩光。 不知是否赵泰的错觉,原本幽暗晦淡的祭坛,似乎比以前要明亮几分。 这种明亮,不只是色泽变化,更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经过了一番打磨,映射出来的光泽。 它在汲取能量进化! 不,进化这词用的不妥当,准确的说,更像是在恢复。 生性谨慎多疑的赵泰,心头上蒙了一层阴影,难以预料祭坛对他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然而这种想法并未在赵泰脑海里停留太久,如此逆天的祭坛,谁能忍得住不用? 说服自己放宽心的赵泰,检查了一下今天的收获,一颗天灵果、一株血参以及十件上好灵药,总共给他提供了二十八万点能量值,加上原有一万五千点,再扣除进阶巫士五阶耗费的七万点,还剩下二十二万五千点。 按照他推断得出的进阶消耗能量值“规则”,进阶巫士八阶不成问题。 一天横跨五阶,虽说祭坛功不可没,但也侧面验证了一点,浪比苟更容易起飞。 苟在风和殿,不争不抢不斗不参与,安全系数是高了,修炼资源从哪里来? 孔明当年要是苟在南阳种地,哪来的三分天下,名传千古? 人生如大海行舟,还得靠浪啊。 嗯,武冠天下尚未成功,还得继续努力。 赵泰胡思乱想之际,大宗正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强横霸道的神念在诸多皇子身上扫过。 当落在赵泰身上时,大宗正难以抑制“咦”了一声。 大宗正思索片刻,轻笑一声,并未做多余的动作,腹腔鼓气,喝道:“速速醒来。” 低沉的声音,宛如炸雷般在众多皇子耳边响起,一个个受到惊吓醒来,神色警备看向四方。 待看到凌空而立的大宗正,有反应快的,立刻从地上爬起,朝大宗正躬身行礼:“拜见大宗正。” 接着陆陆续续响起拜见大宗正的声音。 赵泰紧盯姒明,见他有起身的趋势,抢先一步站起,躬身行礼,拜见大宗正,一气呵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开始大宗正就留了一分注意力在他身上,看到他这番“表演”,嘴角泛出一抹笑意。 下一刻,大宗正脸上笑意消失,只剩冷峻和漠然:“据老夫所知,今日乃学堂授课之日,尔等不在学堂听课,聚在此地意欲何为?” “莫不是觉得翅膀硬了,连宗正府制定的规定,都不放在眼里了?” 此言一出,那些曾被宗正府处罚的皇子脸色苍白,暗自懊悔: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 刚出了风头的姒昊,大着胆子上前,躬身一拜道:“禀大宗正,先生派人传话,他有事要办,上午不来学堂,让我们自行看书温习。” “没过多久,二十五弟姒明忽然提出要和十三弟切磋比试,并以天灵果诱之,十三弟有伤在身,无奈应下此事……” 话刚说到一半,姒乾见姒昊有颠倒黑白夸大其词的迹象,急忙开口打断:“启禀大宗正,姒昊所言不实……” 姒昊冷笑不止,底气十足喝道:“姒乾,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大宗正?” 姒乾不甘示弱:“你颠倒黑白才是罪大恶极。” “嗯~” 大宗正鼻音拉长,目光幽幽在两人脸上扫过,两人打了个寒颤,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身上冒出。 “果真长本事了,当着老夫的面争论不休,是宗正府的执事们太安逸了吗?” 姒乾姒昊齐齐色变,躬身拜道:“大宗正恕罪。” 大宗正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半响未出声,等他们冷汗淋漓,方慢悠悠道:“堂堂皇子,站在广场上成何体统?入殿说话。” 说完身形一飘,没入大殿。 姒乾姒昊心有余悸起身,大步跟了过去。 看着两人带头,其余皇子纷纷跟上。 赵泰混在其中,既不走在最前,也不落在最后。 …… 德宏殿内,大宗正坐在学堂先生平常讲课的地方,听姒乾姒昊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在往日宗正府铁血手段的震慑下,这次两人谁都不敢夸大其词,反而尽量往切磋上靠拢。 两人又非傻子,哪敢让大宗正知道他们是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想法起的冲突,那下场能有好的? 大宗正听完,脸上浮现在姒乾姒昊看来十分恐怖的笑容:“这事往小了说,只是一场比试切磋,往大了想,就是兄弟阋墙,后宫不宁。” “尔等身为皇子,又是亲兄弟,整日不思进取,逞勇好斗,心中可曾愧疚?” 姒乾姒昊反应极快,以万年不变的方式,躬身拜道:“大宗正恕罪,小子无状,请大宗正责罚。” 大宗正似笑非笑看着两人,摆了摆手:“算了,念你们没有酿成大错,此事就此作罢。” 他突然觉得,督促皇子们修炼的任务,真的很简单。 “姒昊,你在二十岁之前晋升鼎巫,回头记得去宗正府检测备案,若不属于拔苗助长,宗正府自有一份丰厚奖励给你。” “姒乾,老夫观你全身经脉浑然一体,想必晋升鼎巫水到渠成,有时间多花点心思雕琢本命巫宝,少动点歪心思。” “须知修为方为根本,实力弱小者,活下去都难,何谈君临天下?” 姒乾姒昊相视一眼,拱手回道:“谨遵大宗正教诲。” 大宗正挥了挥手:“退下吧,比试切磋的两个人上来一下,让老夫好好看看,一招击败巫士五阶的巫士三阶长什么样?” 众人目光瞬间汇聚坐在后排赵泰身上。 第二十二章考核 赵泰深吸口气,起身走到大宗正面前,躬身拜道:“姒癸拜见大宗正。” 是这小子,装昏迷的那个? 大宗正微微皱眉,本以为这小子身怀特殊之处,没想到是个连巫士三阶一招都借不下的废柴,因赵泰产生的一丝好奇心顿时消散无踪。 “一招击败巫士五阶的巫士三阶何在?为何迟迟不应,莫不是看不起老夫?” 皇子们闻言面面相觑。 姒昊指着赵泰小声提示道:“回禀大宗正,他就是。” 大宗正眼中一抹怒意闪过:“你当老夫老眼昏花,连一群小辈是何境界都看不出来吗?此人分明是巫士五阶。” 姒昊闻言一愣,脱口问道:“十三弟何时进阶的巫士五阶?” 赵泰略微不好意思回道:“昨日父皇赐下一篇天阶功法以及十株上好灵药,小弟修习大半天,分几次服下一株灵药,不知不觉就到了巫士五阶。” 不知不觉…… 姒昊一阵无语,念及赵泰先前替他挣了面子,言不由衷道:“好,好样的。” 姒乾一脸愤愤不平:“十三弟真是好深的城府,好重的心机。” 赵泰神色愕然:“大哥何出此言?” 姒乾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明明已经巫士五阶,为何要装作巫士三阶坑害二十五弟?” 赵泰脸色阴沉,十分不悦:“大哥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是二十五弟挑战的小弟,而非小弟主动挑战的他,何来坑害一说?” “再者,二十五弟亦是巫士五阶,难道小弟只能任由二十五弟欺辱,连和他修为相当都不行?大哥心中可有半点公平公正可言?” “依小弟看,兄弟间多有争端,与大哥处事不公不无关系,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做大哥的偏袒一方,小弟们唯有纷纷效仿。” 看到姒乾吃瘪,姒昊只觉浑身舒爽,忍不住赞道:“说的好。” 姒乾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赵泰:“你……” 然而话刚说出口,便被大宗正冷冷打断:“你们这是打算当着老夫的面上演一场兄弟相残?” 姒乾呼吸急促,正欲辩解,却被赵泰抢先说道:“小子因大哥偏袒其他兄弟,一时气愤妄言,冲撞之处还望大宗正恕罪。” 关键时刻见好就收,与气急败坏的姒乾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赵泰前世在社会上摸打滚爬攒下的宝贵经验,姒乾这种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子哪比的上? 大宗正脸上浮现些许不耐烦之色:“心中有数就好,二人相争,你既是胜者,那败者何在?” 对啊,姒明去哪了? 众人心中同样有所疑惑。 第二排一名年纪尚幼的皇子举手,奶声奶气说道:“二十五哥被打断的双腿,所以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回大殿,现在估计还在广场上躺着。” 众人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部分人看向姒乾的眼神,蕴含着莫名意味。 姒昊则是心直口快道:“大哥不是一样和二十五弟交好吗?怎么关键时刻就将人忘了?看来大哥的情谊不怎么可靠嘛。” 姒乾闻言脸涨的通红,朝大宗正拱手道:“小子去将他带过来。” 大宗正摆手道:“不必麻烦。” 接着心念一动,一道身影从殿外飞了进来,伫立在他旁边。 姒明正好与姒乾相对,眼中透出浓浓的怨念,让姒乾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大宗师轻轻摸了一下姒明的头,姒明身上立刻响起一阵咔咔的骨头正位的声音。 “小子谢大宗正出手救治。” 恢复正常的姒明,不忘第一时间道谢。 大宗正没有理他,自言自语道:“根基挺雄厚的,为何不是一招之敌?” 姒明脸上满是尴尬之色,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败在赵泰手里。 大宗正没有过多猜测,伸手搭在赵泰肩上,眼中略过丝丝惊叹之色,好壮的体质,好深厚的底子,巫士境巅峰也不过如此吧。 转而发现赵泰骨龄已有十五岁,不禁有些失望,原本一丝期望再次落空,语重心长道:“过分追求根基雄厚并非好事,须知再强的巫尊,也抵不过巫神一击。” 赵泰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巫尊巫神,听起来挺强的,但他真的没有概念啊。 有一点他大概猜到,大宗正好像误会他是因为刻意追求根基雄厚而导致境界低下的。 不管大宗正有没有这样想,他都不打算去解释。 大宗正见赵泰默然不语,以为他被自己说中,又不肯轻易放弃,不禁微微摇头:“过分厚实的根基,所消耗的资源至少是正常情况下的数倍,想来宗正府发的那点资源应该不够,你若真有此心,恐怕得付出更多努力。” “若在以往,你难免蹉跎多年,最终不得不迷途知返,今时今日却是有些不同了。” “你若能在接下来的考核中表现优异的话,未必不能获得充足的资源。” 考核? 赵泰将这两个字记在脑海,躬身问道:“大宗正可否明示何为考核?小子又该如何去做?” 姒乾姒昊等人,同样露出好奇以及想要获得答案的神色。 大宗正微微一笑:“这正是老夫今日来找你们的原因。早上老夫与夏皇议事,无意聊到如何培养你们这群皇子。” “老夫认为,你们代表大夏皇朝的未来,培养之事宜早不宜迟,但又不能盲目培养,商议过后,夏皇和老夫一致认为,优异者当予以重点关照,平庸者听天由命。” “尔等优异或者平庸,由宗正府进行考核,以及根据尔等表现给具相应评价。具体怎么考核,宗正府正在筹备,尔等可先做准备。” “顺便提一句,一后六妃所生皇子,若表现优异,或有机会被选为下任夏皇的继任者,其余皇子表现优异,除了丰厚奖赏,日后封王,亦会获得一块辽阔且肥沃的封地。” 此言一出,姒乾姒昊七人,呼吸一致变的急促,短短瞬间,心里不知想了多少遍自己因表现优异被选为继任者的场景。 其余皇子亦心动不已。 赵泰眼神微亮,难道这就是他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拉拢与说服 坤和宫。 姒昊风风火火闯进大殿:“母后,我回来了。” 涂山琴准备伸进玉盘拿果子的手停了一下,不动声色问道:“哦,你不是去学堂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姒昊坐到涂山琴对面,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抹了抹嘴:“先生有事早上没去讲课,大宗正让我们不要苦等,回去准备应对考核。” 涂山琴面露困惑之色:“先生有事没去学堂,怎么和大宗正扯上了关系?莫非大宗正去了学堂?考核又是什么?我儿速将早上发生的事仔细说来。” 姒昊满口应道:“好嘞。” …… 半响过后。 涂山琴神色连续变幻几次,最终恢复平静:“如大宗正所言,考核终止之日即是大位继承者尘埃落定之时?那此事可有你父皇颁布的旨意?” 姒昊想了想:“一切皆为大宗正亲口所述,未见父皇旨意,不过听大宗正的意思,他只是过来知会一声,回头另有关于考核的内容示下。” 涂山琴思索片刻,眼神格外明亮:“大宗正德高望重,除你父皇召见外,常年待在宗正府闭关不见外客,既是他亲口所说,又特意去见你们这些皇子,想来不会有假。估计你父皇刚与他商议完,还未来得及下旨。” “机会摆在面前,我儿断不可草率将事,争取一举拿下。” 姒昊神色傲然:“那当然,论实力,姒乾他们哪里是我对手?” 涂山琴闻言微微皱眉,又不想打击姒昊的积极性,转移话题问道:“照你所说,十三开窍了?” 姒昊想了想道:“应该是开窍了,换作以前他那木讷的性子,不会刻意隐瞒真实修为,让姒乾他们吃了个哑巴亏。今日他讽刺姒乾的样子特别威风,孩儿都忍不住给他喝彩。” 接着面露惋惜之色:“表现不错,可惜修为低了些,资质也不算太高,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涂山琴眼中闪过一抹尴尬,姒癸的资质是好是坏,她心中最清楚不过,若不是自己从中作梗,哪会出现这种情况。 眼下却是不能再压制他了,否则再坚实的盟约,也会出现裂痕。 不知现在弥补是否还来得及? 听昊儿的意思,不知是否风鸢教的好,这孩子还挺亲近昊儿的,还主动替昊儿对付姒乾。 照这样看,倒不是不能消除芥蒂。 想到此处,涂山琴温和笑道:“莫要嫌十三修为低,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盟友,今日不照样给你出气了吗?” “十三年纪尚轻,蒙你父皇赏赐功法和灵药,一天连进两阶,堪称优秀,你再帮衬一二,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迎头赶上。” “对了,你刚不是说他管你借十株上好灵药,你答应无偿送他吗?等下娘安排人精心挑选二十株,你亲自去趟风和殿送到他手上。” 姒昊有些不解问道:“无偿送他十株上好灵药还不够吗?双倍送他还亲自给他送过去,母亲认为有必要如此郑重其事拉拢他吗?” 涂山琴一脸严肃:“昊儿,你是要继承皇位的人,胸怀要宽广,为人处世一定要大气,唯有如此,方能获得更多人的支持以及你父皇的偏爱。” “而这些品质,非心想口述就能养成,全靠平时事事积累打磨,试问谁会对一个连自家兄弟都不会关爱的人产生好感?” “十三若争气,你的付出将会得到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回报,纵然十三不争气,拿他立一面高旗,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况且,这点资源算什么?涂山氏富甲天下,只要他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莫说几株凡品灵药,就算助他一路成为巫尊亦不在话下。” 姒昊仔细一想,一脸赞同:“母后所言极是,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涂山琴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待会过去的时候,适当关心一下十三遇刺之事,也可暗示他,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你二人年龄相近,有些话反而可说。” 这也是涂山琴让姒昊亲自去的主要原因,做好了,可大幅度提升风鸢母子对他的好感,万一说错话还有她这个当娘的兜底。 比起她出马,一不小心以至于毫无回旋之地好多了。 …… 风和殿。 赵泰与风鸢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风鸢没忍住,开口问道:“你回来之后说了一堆话,现在又沉默不语,到底想怎样?” 赵泰挠了挠头:“是孩儿没表述清楚吗?” “孩儿记得有跟母亲说过,大宗正说皇子们未来封地的疆域大小以及富饶贫瘠程度,和考核结果息息相关,母亲难道没领会到这句话的重点?” 难道是我疯狂暗示的还不够? 风鸢伸手揪住赵泰耳朵:“长本事了啊,怎么跟娘说话的?你不就是想让娘支持你应对考核吗?” 赵泰奋力将风鸢的手掰开,恼怒道:“孩儿这么大人了,又没得罪您,您能不能不要动手?孩儿要的不是母亲的支持,而是母亲全力支持。” 风鸢白了他一眼:“这有区别吗?” 赵泰想了想道:“区别在于,孩儿资质悟性一般,若母亲给的支持力度不够的话,孩儿将来的封地会又小又贫瘠,说不定涂山氏都看不上,孩儿和子孙后代,只能过清贫生活。” “您难道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风鸢笑眯眯道:“此事不急,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待娘问清楚再说。” “你不是说大宗正还没想好怎么考核吗?说不定与实力无关呢?” 赵泰有些无奈道:“母亲莫不是说笑?考核怎会与实力无关?难道修为不济者有资格登临夏皇之位?” 风鸢轻笑道:“好了,娘不逗你了,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所言属实,娘会去拜访皇后,尽力说服她给予你一定支持。” “哪怕不能说服她,也会想办法让她答应不再桎梏你。考核之事,娘会尽我所能帮你。” 话刚落音,殿外传来近侍的声音:“昭仪、殿下,二殿下求见,说给殿下送灵药来了。” 赵泰露出会心笑容:“看来母亲不必去坤和宫了。” 第二十四章第一期考核 风鸢款款起身:“皇后行事果真老辣,竟让姒昊亲自前来找你,娘反而不好出面,就由你来接待吧。” 赵泰热心建议:“避而不见说出去不好听,母亲不如出去走走,回头事了,孩儿再派人知会您?” 风鸢看赵泰的眼神顿时多了些许不善,这孩子倒是懂事了,说话怎么变得如此惹人厌? 然而说的又有几分道理,让她难以反驳,最终瞪了赵泰一眼,转身离去。 风鸢大概没意识到,真正让她心生烦躁的原因,在于原本姒癸唯唯诺诺任由她摆布,而赵泰却有自己的想法,让她有种事态隐隐脱离掌控的不适感。 按照赵泰前世网络上的说法,原生家庭大多数家长,或多或少会有一点这种想法。 …… 赵泰大步走出风和殿大门,十分热情道:“二哥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还望多多担待。” 没办法,他对摇钱树,向来报以最大的善意。 姒昊得了涂山琴指点,自然不会过于矜持,主动去拉赵泰的胳膊,笑着回道:“你我亲兄弟,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 “来人,快将本皇子给十三殿下精心挑选的上好灵药送上来。” “共二十株,望十三弟莫要嫌弃。” 赵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请二哥随我入内喝茶。” 姒昊亦投桃报李:“叨扰了。” …… 大殿之内。 姒昊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主动问道:“十三弟对考核一事怎么看?” 赵泰原本轻松写意的神色,立刻转为严肃,扫过殿内,见没有外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依小弟看来,这是二哥的机会啊。” 姒昊故作不解问道:“哦,这是何意?” 赵泰笑了笑道:“二哥你想想,若公平竞争,那几位哪是你的对手?储位非你莫属啊。” 姒昊闻言只觉浑身舒爽:“十三弟此言当真?” 赵泰赌咒发誓道:“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姒昊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故作不经意,试探性问道:“那十三弟有何打算?” 赵泰面露苦恼之色:“可恨小弟修为太低,帮不上二哥什么大忙,不过二哥放心,小弟一定全力支持你。” “倘若二哥肯提携小弟,适当能给点修炼资源,说不定小弟的作用会提高许多。” 这番话可谓是赤果果,也是赵泰特意而为。 你不是想拉拢我吗? 价我出了,你看着办吧。 姒昊心中一喜,不怕你出价,就怕你端着。 能用资源解决的事,对涂山氏而言,是事吗? 只见他拍着胸脯回道:“十三弟放心,为兄虽然家底薄弱,哪怕去借,也不会亏待你。” 赵泰笑道:“有二哥这句话,小弟心里就踏实了,小弟在此提前祝贺二哥得偿所愿。” “好说好说。” 达到目的的姒昊不愿久留,准备敷衍几句离去。 这时风和殿近侍匆匆赶来:“二殿下、十三殿下,殿外宗正府执事求见,说是奉了大宗正之命前来,有要事与十三殿下说。” 赵泰与姒昊对视一眼,心里很默契浮现同一个念头:考核这么快就出来了? “请他来正殿,说本皇子在这里等他。” 赵泰随口说了一句。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劲装的宗正府执事来到正殿,看到姒昊有一丝愣神,随即躬身行礼:“姒杰拜见二殿下、十三殿下。” 赵泰伸手虚扶道:“杰执事不必多礼,听近侍说,你找本皇子有要事要说,不知是何事?” 姒杰拱了拱手:“不知十三殿下可知考核之事?” 赵泰微微点头:“略有耳闻,不久前大宗正在学堂说过此事,可是大宗正有话示下?” 姒杰顺着拍了一记马屁:“十三殿下英明,大宗正回到宗正府后,召集所有执事当众宣布了此事,并定下第一期考核题目。” “大宗正说,人族能称霸天下,全靠自身实力强大,故第一期考校修炼速度。” “以一个月为期,巫士境,提升三阶即为合格;地巫境,须提升两阶方为合格;天巫境,须提升一阶为合格;鼎巫,直接合格。” “合格者,将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励,不合格者,视实际情况给予不同等级的惩罚,轻者鞭笞惩戒,重者革除皇子身份,贬为庶民。” “另有表现优异者,每多提升一阶,奖励翻倍,上不封顶。” 赵泰姒昊听完,心中不禁涌现一股欣喜。 后者因为已晋升鼎巫,直接合格,立于不败之地。 前者则是因为目前积攒的能量值,晋升三阶绰绰有余,甚至再从风鸢或皇后母子身上刮点资源,获得优异评价简直轻而易举。 嗯,先不管宗正府打的什么主意,送上门的奖励,不要白不要。 姒杰见赵泰两人陷入沉思当中,只得轻声问道:“十三殿下可有疑惑之处?若没有的话,小的该回去复命了。” 赵泰回过神来,开口挽留:“辛苦杰执事跑一趟,来人,给杰执事看坐上茶。” 姒杰连忙摆手道:“小的谢过十三殿下好意,来时大宗正交代过,速去速回,今日实在不方便打扰,还望殿下见谅。” 赵泰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本皇子也不为难你,来人,取两枚玉贝给杰执事,闲暇时买点酒喝。” 眼见姒杰有拒绝的倾向,赵泰直接抢先一步说道:“杰执事该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姒杰沉默良久,将近侍递过来的玉贝收入怀里,躬身拜道:“谢殿下美意,小的告辞。” 姒杰刚走,姒昊便放肆笑道:“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第一期考核直接合格。” 接着又觉得有点太高调,拍了拍赵泰的肩膀安慰道:“十三弟不必灰心,虽然你天赋寻常,但只要资源充足,同样能轻松通过考核。为兄就不打扰你修炼了,告辞。” 赵泰暗自摇了摇头,故作叹息道:“二哥且慢,考核事大,二哥可否再借小弟一点上好灵药?” 姒昊满口应道:“十三弟放心,为兄回去就安排人办理此事。” 赵泰轻轻一笑:“那小弟送二哥一程。” 说完一路将姒昊送出门口,目送他离去。 第二十五章巫士九阶 赵泰送走姒昊,立刻找到风月,拿到姒昊送过来的灵药,转而回到房间紧锁房门。 为了丰厚的奖励以及大夏皇朝顶层人物的关注,他决定在考核中表现优异一点。 其实也是没得选,表现差的皇子,恐怕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姒昊亲自送来的二十株灵药,顷刻之间转化为能量储存在他体内。 值得一提的是,这二十株灵药提供的能量足有十万点,单以能量计,竟比昨天夏皇赏赐的灵药还要好上几分。 赵泰盘腿坐在床上,调整了一下气息,开始了晋升之路。 “是否消耗五万点能量晋升巫士六阶?” 一股澎湃霸道的巫力涌入他体内,身体像充气球似的肿了一圈,随后巫力飞快流转,反复冲刷着他的肌肉、骨骼、血液、皮膜。 一丝丝杂质被强行从毛孔中挤出来,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过了一会,赵泰睁开眼睛,正式踏入巫士六阶。 突破后的他,依然感觉体内依然有丝丝胀痛,稍加思索,没有急着继续盲目加点,而是下床摆起架势开始打拳。 体内略显磅礴的巫力随着虎虎生威的拳头,一点点宣泄在空中,原本隐隐胀痛的身体,就像放了气的皮球,慢慢松弛下来。 他舒了口气,继续爬上床。 “是否消耗六万点能量晋升巫士七阶?” 一股比先前更汹涌的巫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不过这次反而没有胀痛感。 也不知是他刚刚消耗体内巫力的效果还在,还是身体作为容纳巫力的容器,伴随进阶扩大了。 总归是件好事,等体内巫力平息后,他没有犹豫,再次点了下境界后面的“+”号。 “是否消耗七万点能量晋升巫士八阶?” 一股精纯令人酥麻的巫力,涌入他体内。 如果说之前的巫力可用汹涌形容,那么这次,足以称之为狂暴。 赵泰身体顺势向前一扑,气血涌上喉咙,有种腥甜的味道。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在带有酥麻特性的巫力冲刷下,赵泰渐渐失去了部分知觉。 哪怕异种巫力再怎么磨砺他的体质,都没产生太大的反应。 赵泰甚至隐隐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 摸不清状况的赵泰有些举棋不定,意念集中在境界后面的“+”号上以及祭坛上,试图探寻真相。 “+”号依然明亮,祭坛亦如往常一样,形成一段文字: “是否消耗十万点能量值晋升巫士九阶?” 除了需消耗的能量值比预计中的八万要多两万以外,似乎并无不同。 而这种不同,似乎只是因为巫士九阶是巫士境最后一阶。 要不要继续进阶? 一个看似简单,却令赵泰迟疑不决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他现在是巫士八阶,按第一期考核要求,他已经合格,如果他见好就收,理论上而言,并不存在任何风险。 继续进阶,虽然会让他获得更丰厚的宗正府奖励,可同样面临未知风险。 万一因为进阶过快,导致体质崩溃,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稳如老狗,还是浪的飞起? 赵泰脸色阴晴不定,直到体内异种巫力消耗殆尽,恢复正常状态,亦未能下定决心。 过了许久,赵泰面露狰狞之色,我赌你的枪里……不对,我赌祭坛没理由害自己这个宿主。 咬牙点下确认。 “滋滋滋”一阵异声响起。 “卧槽,哪来的电?” 赵泰头发竖立,他终于知道先前的酥麻感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异种巫力带的是电。 十万点能量值,一半转成了雷电,一半转成了巫力,巫力作为雷电的载体,疯狂在他体内肆虐。 遭到雷电炙烤的肉体,散发出阵阵肉香味。 真香,呸,呕。 令赵泰感到惊奇的是,他原本以为雷电只存在一时,用不久多久就会散去,没想到竟慢慢与他体内的巫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是在添加雷电buff? 融合的过程十分漫长,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赵泰体内的巫力和雷电慢慢平息散去。 只留下隐隐闪烁着电光的异种巫力。 赵泰下意识活动了一下筋骨,只听咔嚓一声,宽大的雕花木床直接散架,猝不及防的他,掉在地上。 定睛一看,原本上好的雕花木床,在从他体内散发而出的雷电作用下,大部分已经碳化。 变异后,似乎强了很多。 赵泰翻出一个用来装灵药的玉盒,拳头上布满异种巫力,狠狠一拳捶上去。 咔嚓,玉盒瞬间四分五裂,与拳头直接接触的那一块,像是被人涂了一层炭黑色。 好家伙,攻击自带物理魔法双层属性,这谁扛得住? 赵泰心情大好,开始查看面板: 人物:姒癸(赵泰) 身份:大夏皇朝十三皇子 境界:巫士九阶 功法:夔牛真解 能量值:45601 嗯,看看突破巫士境的条件是什么? 赵泰意念落在境界后面暗淡无光的“+”上面。 祭坛上方缓缓浮现一段文字:“是否消耗十五万点能量值晋升巫士十阶?” 巫士十阶什么鬼? 赵泰神色愕然,巫士境不是只有九阶吗? 巫力的修炼功法,最早来源于巫族,每个境界都被划分为九阶,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个十阶? 难道别人修炼的功法,都是阉割版的? 赵泰不知是该高兴自己与众不同,还是该担心自己需要收集的资源,再次扩大数倍。 等等,我花费更多心思和精力突破到巫士十阶,到时候宗正府检测不出来,我能获得的奖励岂不是会大打折扣? 一进一出,四舍五入,简直血亏啊。 弄成这副局面,原本修为大进带来的喜悦,顿时被冲散了许多。 赵泰深吸口气,自我安慰道:做人目光要长远,不要在意一时得失。 资源迟早会有的,不是还有棵人形摇钱树吗? 还没光顾昭仪母亲的小金库,还没去拜访身为风氏族长的外公。 好为人师的大宗正,也不是不能试着去搭上关系。 还有身为天下至尊的便宜父亲,要是能想办法讨得他的欢心,还担心资源不够吗? 赵泰顿时觉得动力满满,浑身充满了干劲。 第二十六章检验和逃遁 考核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皇宫,宛若巨石砸进暗流涌动的水潭,掀起一阵浪涛。 最为激动兴奋的一拨人,莫过于一后六妃,以及她们膝下的皇子。 至尊之位的诱惑,比起寻常的美色美食,更为致命。 串联、密谋、打探,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进行。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时,风鸢母子二人因为早早投靠了皇后,赵泰又对姒昊的暗示给了明确答复,反而落了个清净。 赵泰也乐得清闲,待在房里巩固修为。 日上三竿之时,近侍来到赵泰房间门前,轻叩门扉:“殿下,宗正府的执事求见。” 赵泰闻言微微皱眉,昨日不是来过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可有说是何事?” 近侍躬身回道:“小的有问过,但他不肯说,说小的卑贱,没资格过问。” 这么猖狂? 赵泰神色讶然,思索片刻,回道:“本皇子过去瞧瞧。” …… 赵泰来到前殿,老远姒杰一袭黑色劲装笔直站在殿中。 对方见赵泰过来,连忙躬身行礼拜道:“小的拜见十三殿下。” 赵泰加快脚步上前,伸手将他扶起:“杰执事不必多礼。” 姒杰身体僵直,强行压制像避开的想法,任由赵泰将他扶起,顺着说道:“谢殿下。” 赵泰抓着他的手臂,带他走到次位边上,往下一按:“来,坐。” 一边朝外吩咐道:来人,上茶。” 姒杰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勉强笑道:“小的当不起殿下如此厚待?” 赵泰眉毛一挑:“你在教本殿下做事?” “本殿下觉得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大宗正来了也是同样的说法。” 姒杰越发坐立不安,他被大宗正任命为执事也有不少年,平常处理皇族事宜都是板着一张脸,那些皇族子弟对他只有害怕,以及敬而远之。 何曾被这般热情对待过? 正当姒杰晕头转向,思绪混乱之时,赵泰坐动询问道:“不知杰执事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姒杰下意识回道:“奉大宗正之命,检验十三殿下修为进度。” 赵泰闻言一愣:“检验修为进度?怎么个检验法?意义何在?” 姒杰回过神,耐心解释道:“大宗正的意思是,每日检验一次,既是为了如实记载各位殿下的修为进度,又能督促各位殿下认真修炼。” “尤其是修为停滞不前者,能充分感受到紧迫感,不得不拼命修炼。” 赵泰暗暗叫苦,大宗正出发点是好的,可他刚晋升巫士九阶,根本经不起检验啊。 从巫士五阶到巫士九阶,中间足足相隔四阶。 一天连跨四阶,任谁都会觉得不正常,大宗正要是得知这消息,肯定会亲自出手查探。 这等强者一旦认真起来,一般人根本经不起细查,赵泰亦不例外。 祭坛的秘密又无法公诸于世,而他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释他为何能在一天之内连跨四阶。 这些致命的问题,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皇子对一般人来说,的确是难以高攀的存在,可对大宗正这种堪称大夏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言,完全不算什么。 只需找个过得去的理由,大宗正随手弄死个皇子,夏皇都不会多说什么。 明知不可能,但赵泰还是试探性问道:“可否不检验?” 姒杰一脸为难,委婉说道:“大这可是宗正亲自下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 赵泰急中生智问道:“那要是在闭关,不便出面该怎么处理?” 姒杰沉默不语,按理说,他告知十三皇子来意之后,不该说太多无关紧要的话,理应先检验完再说。 可赵泰的以礼相待让他感触颇多,迟疑片刻回道:“等,一旦出关,立刻检验,如闭关超过一个月,按修为毫无寸进计算考核成绩,并给予惩罚。” 赵泰得了答案,立刻有了应对之策,笑着说道:“大宗正考虑周全,让人佩服不已。” 姒杰轻咳一声:“那小的可以开始检验了吗?” 赵泰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忙,你放心,既是大宗正的吩咐,本皇子一定配合,杰执事难得有空坐下来与本皇子喝茶,此事待会再说,来,喝茶。” 姒杰想了想也是,对方虽贵为皇子,但没理由,也没胆子公然对抗大宗正。 喝完两杯热茶,赵泰突然捂着肚子叫道:“哎呦,本皇子肚子疼,先去上个茅房,杰执事在此等我一下。” 姒杰本能觉得不对劲,身形闪动,拦在试图逃离的赵泰面前。 赵泰想都没想,绕过他继续往前。 姒杰不依不挠,再次将他拦住。 赵泰顿时急了:“我都快拉裤子上了,你拦着我干嘛?” 姒杰硬着头皮说道:“检验……” 刚说两个字,就被赵泰粗暴打断:“这里是风和殿,你还怕本皇子跑了不成?” “快让开啊,真拉裤子上,你让本皇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姒杰见赵泰的样子不似作伪,虽心有疑虑,却不敢继续阻拦,侧身让开。 赵泰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前殿,直奔后殿。 …… 一刻钟后,姒杰忍不住问一旁的近侍:“可否去看一下,十三殿下好了没有?” 近侍还记得先前被他羞辱没资格过问的事,冷声回道:“稍等,奴婢去问问。” 这一去,过了好长时间姒杰都没见近侍回来。 又过了一刻钟,姒杰忍不住起身去找时,近侍姗姗来迟。 “殿下说他昨日可能吃坏了东西,肚子一直拉个不停,浑身臭烘烘,实在不便回来相见,请执事多等片刻。” 姒杰深吸口气,平复心绪,嘴里蹦出一个字:“好。”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赵泰回来的姒杰,神色平静,朝近侍说道:“既然十三殿下不适,在下明天再来拜访,告辞。” 说完准备离去。 近侍连忙叫住他:“执事且慢,我家殿下有几句话,交代小的传达给您。” 姒杰停下脚步:“请说。” 近侍走近一点,低声道:“我家殿下说,今日糊弄执事之举,实属无奈,望执事体谅。” 姒杰自嘲笑道:“殿下地位尊贵,何须向我解释?” 近侍继续说道:“殿下说他不愿骗你,他准备从明日起开始闭关,请执事第二十九天再来。” 姒杰打了个踉跄,满脸苦笑。 第二十七章汝优 风和殿大门处,姒杰如往常一样对看守大门的近侍说道:“宗正府执事姒杰,求见十三皇子。” 若在往日,姒杰刚说完,就做好了掉头就走的准备,但今日他没有。 因为今日是考核第二十九天,十三皇子许诺和他相见的日子。 并且不只是他一个人记得,昨日昭仪风鸢特意派人到宗正府传信于他,说十三皇子今日出关,请他务必不要忘了前来检验。 姒杰收到消息,第一反应是嗤笑,考核期将近,十三皇子总算沉不住气要出关了。 细想一番,怨念丛生,原来对方一直都有防着自己,之所以公然安排人传信,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故意不去或者走个过场不检验,让他考核成绩惨淡。 可你十三皇子不是出了名的资质奇差,修炼速度缓慢吗? 你不肯接受检验,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另辟捷径度过考核吗? 如今主动请求检验,是躲了二十九天,藏不住了,不得不认命了? 还是说找到了捷径,准备蒙混过关? 姒杰怀着异样的心情,在近侍的引领下,轻车熟路来到前殿,老远就看到了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十三皇子。 “宗正府执事姒杰,拜见十三殿下。” 虽然有些记恨对方曾戏耍过自己,姒杰依然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泰闻言转身,露出自信的笑容:“杰执事来了,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吃过一次亏的姒杰,哪肯再“上当”? 连忙摆手道:“小的不敢,当不起十三殿下如此厚待。不知十三殿下何时肯接受检验?” 赵泰笑了笑道:“杰执事何必妄自菲薄?检验一事不急,先喝口茶再说。” 又来? 姒杰心中涌现一股怨气,神色冷淡说道:“十三殿下若想拉肚子亦或闭关,大可直言相告,不必找什么借口。” “只要殿下承受的起考核成绩无效的代价,小的可一直都不检验,直到考核期结束。” 赵泰神色平静,他知道上次忽悠姒杰,会让他心生不满,当时故意让近侍传了一句话,表示自己是万不得已,试图留下一丝缓和的机会。 如今看来,已经彻底得罪了眼前这位宗正府执事。 不过他并不在意,一个执事,得罪就得罪了,以后小心就是。 “杰执事既然如此心急,那边开始吧,要本皇子怎么配合?” 姒杰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殿下伸出手臂,身体放松,巫力自然流动即可。” 赵泰往主位上一坐,伸出手臂,重心靠在椅背,浑身松弛。 姒杰快速上前,分别在赵泰手臂、大腿、胸口、后背四处,轻轻点了一下。 转而脸色微变,惊呼道:“巫士九阶巅峰,与地巫只有一线之隔,随时可踏入?” 赵泰温和一笑,赞道:“杰执事好眼力。” 姒杰将赵泰的笑容收入眼底,心中疑窦丛生,不对,检验结果有问题。 一个修炼十年不过巫士五阶的人,怎么可能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连跨四阶? 心生怀疑的姒杰,将手掌覆盖在赵泰手臂上。 他刚刚用的点测检验法,这次换用全面检测法。 结果与先前一般无二。 姒杰顿时冷汗淋漓,对方一定有问题,可他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误导自己,能让自己检测失败? 百思不得其解的姒杰,突然咬牙说道:“十三殿下,邪门歪道骗得过我,但骗不过大宗正。小的斗胆劝你一句,收手吧,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坦诚去面对。” “不合格或许会遭到重惩,可天无绝人之路,大宗正心胸宽广,未必不会给一条生路,造假若被发现,那当真有可能万劫不复。” 赵泰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姒杰说的是什么,看着他的脸,神色怪异道:“你认为本皇子在造假?” 姒杰避开赵泰的目光,低头回道:“显而易见的事,殿下又何必执迷不悟?” 赵泰气笑了:“姒杰,你身上同样流着大夏皇室的血脉,须知凡事都要将证据,毫无根据的事,岂容你信口胡诌,往本皇子身上泼脏水?” “考核乃是大宗正考校皇子,以及培养皇子的英明决定,你如此任性妄为,不怕大宗正治你的罪吗?” 姒杰面露冷笑:“十三殿下既然不肯迷途知返,莫怪小的请大宗正出面了。” “小的告辞。” 说完不顾赵泰挽留,决然离去。 赵泰神色怪异,一个月前,他踏入巫士九阶,为了避免检验不出影响考核,故意忍住不踏入巫士十阶。 没想到,检验是检验出来了,人家根本不肯相信。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姒杰被他耍过一次,主观上认为他有作弊的嫌疑。 赵泰本想好好和姒杰解释一番,但姒杰走的太坚决,根本没想过听他解释。 此事若捅到大宗正那里,姒杰恐怕会倒霉。 “哎,留不住,随他去吧。” …… 宗正府,姒杰跪在一处宅院门口,轻轻磕了三个头:“老祖宗,不肖子孙奉命查探皇子修为进度,怀疑有人作假,因修为低下无法找出证据和确认,恳请老祖宗出马。” 宅院内传来大宗正苍老的声音:“说清楚一点,哪位皇子,怎么造的假,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姒杰拜道:“十三皇子姒癸,据宗正府记载,他五岁巫道启蒙,一个月前不过巫士五阶,方才小子去检验修为时,发现他已巫士九阶巅峰。” “按理来说,资质若非特别优异,一个月时间很难跨越四阶,何况十三皇子一向资质普通。” “再者,十三皇子以闭关为由,避过了每日检验,令人十分怀疑。” “小子本不想打扰老祖宗,但考核兹事体大,不敢轻易论断,故斗胆请老祖宗出马。” 姒癸?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 大宗正很快想起某个根基浑厚却修为很低的小子。 难道他转了性,开始追求修行速度了? “随老夫去瞧瞧。” 大宗正伸手将姒杰抓在手里,一个闪烁,落入风和殿前殿,出现在坐在殿中,悠哉悠哉喝着茶的赵泰面前。 赵泰悚然一惊,准备起身拜见,却被大宗正一手摁住。 “气息绵长平缓,巫力雄厚,体魄壮实,远胜普通巫士九阶巅峰。” “此次考核,汝评价当为上优。” 第二十八章第二轮考核 姒杰闻言浑身一震,竟然真的是巫士九阶? 自己居然看走眼了。 令他惊恐的是,大宗正无意瞥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问道:“姒癸,你和宗正府执事姒杰之间可有过节?” 姒癸心知肚明大宗正为何会这么问,装作故作不解看着他,又飞快瞥了姒杰一眼。 大宗正微微皱眉:“你不必有所顾虑,老夫自会为你做主。” 姒癸想了想道:“小子和姒杰执事之间并无过节,反而关系还算不错,小子听底下近侍说,小子闭关这段时间,姒杰执事天天来风和殿一趟。” “冲这份关切之情,就能证明小子和他关系不错。” 姒杰顿时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想道:算你识相。 大宗正突然咧嘴笑了:“好一个关系不错,老夫怎么记得老夫交代过,如皇子们闭关,除考核期将近,不得打扰。” “没想到宗正府执事和皇子之间的关系,居然好到连老夫的命令都能无视的地步,真让人感动啊。” 姒杰“唰”的一下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祖宗恕罪。” 大宗正讶然道:“恕罪?恕的什么罪?老夫正在为你们之间的情谊所感动呢。” 姒杰磕头不止:“小子以权谋私,请老祖宗饶命。” 大宗正有些苦恼道:“哪里以权谋私了?老夫怎么没看到?” 姒杰指着姒癸说道:“一个月前,小子奉老祖宗之命,检验十三皇子修为,十三皇子设计从小子嘴里套话得知小子来意,假装肚子疼躲避检验。” “接下来,十三皇子根据从小子嘴里套的消息,故意闭关直至今日,小子由此误会他暗中作弊,又检验不出差错,还去劳烦老祖宗出马。” 大宗正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感情:“胆气过人,连老夫这把老刀都敢借来杀人。” 姒杰连连磕头:“小子并无恶意,请老祖宗饶命。” 大宗正抬头望天,幽然说道:“执事的位子,你就不要做了,东疆新出了一座小型遗迹,你带人去一趟,召集附近部族的人,将遗迹里的东西带回来。” “记住了,切不可贪墨,否则你去幽冥界陪你祖宗去吧,老夫当不起你一句老祖宗的称呼。” 姒杰如蒙大赦:“小子谢老祖宗从轻发落。” 说完匆匆离去,一点怨恨都不敢有。 大宗正冲姒癸笑道:“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人是你处置的,与我何干? 姒癸默默吐槽一句,笑道:“大宗正处事公道,小子佩服。”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东疆新出的那座小型遗迹。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广阔无垠,在大夏之前,有上古时代,三族治世时代,妖族大兴时代,巫族称霸天地时代。 巫族渐渐消亡,人族继承了大部分巫族的遗产,进入部落时代。 而后人皇出世,整合各大部族,人道大兴。 接着才是禹皇炼制禹贡九鼎,镇压神州,建立大夏皇朝。 每个时代,都有其难以掩盖的风采。 所谓遗迹,大多都是其他时代的产物,其中大部分是以前某些强者建造的洞府或者陵墓。 遗迹里的一些东西,尤其典籍类,在当时来说都是非凡之物,何况现在? 故每座遗迹开启,都会引来一阵狂潮。 大夏皇朝积威已久,每次都是堂而皇之占大头,各大部族辛苦探索遗迹,顶多喝点汤水。 当然,不管是遗迹里的汤水,还是事后大夏皇朝给又出人又出力的部族的奖赏,都足以让他们实力大进。 哪怕一座小型遗迹,都能让人垂涎不已,姒癸也不例外。 只是这种好事,还轮不到他。 大宗正不以为意笑了笑,对空气说了一句:“考核期结束,各个执事速带各自负责的皇子到学堂接受检验。” 姒癸一惊,不是还有一天吗?怎么就结束了? 转而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不由苦笑一声。 “走吧。” 大宗正丢下一句,转身消失。 姒癸刚想出发,一股莫名的巨力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往学堂的方向丢去。 他险些破口大骂,糟老头子,坏的很。 …… 三十二位皇子陆续进入学堂就坐,脸上浮现狐疑之色,不是说好一个月吗?怎么提前了一日? 虽然只有一日,可万一自己临时突破了呢? 然而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大宗正坐在那里,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人到齐后,大宗正淡然道:“谁将各位皇子修为进度汇总一下给老夫?” 不一会儿,一名执事走到大宗正身旁:“禀老祖宗,负责十三皇子的姒杰没来。” 大宗正摆了摆手道:“不必等他了,记,十三皇子姒癸,修为巫士九阶巅峰,共提升四阶半,评价上优。” “诺” 那名执事应道,在纸上唰唰记下,然后双手奉给大宗正。 大宗正瞟了一眼,神色明显不悦:“十一个不及格?” 那名执事小心回道:“可能时间短了一些,老祖宗可否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大宗正突然笑道:“陛下交代老夫的时候,可没说过这话。” 此言一出,未及格的那些皇子,心猛地一紧。 “不及格者,明日送入宗正府,略施惩戒。” 十一名未及格的皇子如丧考批,脸色戚戚。 下一刻,大宗正话锋一转:“惩戒不是目的,尽快提升他们的修为才是根本,这些不及格的皇子,第二轮考核取消,接下来由宗正府特训,等特训结束再说。” 那名执事脸色微变,宗正府特训,那可是比惩戒恐怖十倍不止的存在。 顿时看某些皇子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宣布成绩个奖励吧。” 那名执事点头,接过记载成绩的帛书,念到:“姒乾,良,赏七阶宝材一份,可用于提升本命巫宝……” “姒癸,上优,奖励无限使用极品煞气之权,煞气由宗正府供应,无论何时,随要随给。” 姒癸眼神微亮,看来宗正府这是下了血本啊。 成绩宣布完,那名执事继续说道:“大宗正指示,此次考核不及格者,不参加下轮考核,回头由宗正府安排特训。” “及格者,明日进入玖浮界历练,考核成绩无及格一说,不管各位皇子从玖浮界带出多少东西,全归你们所有,排名前列者,宗正府另有奖励。” 姒癸面露惊异之色,玖浮界?由涂山氏负责打理的大型遗迹? 第二十九章前往玖浮界 第二日清晨,姒癸正在锤炼巫技。 一名近侍小跑过来,驻足远望不敢出声。 上一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因为打断殿下修炼,差点被昭仪当众打死。 有这个悲惨下场在前,风和殿的下人明白了一件事,天大地大,没殿下修炼事大。 有人宁愿绕一圈先去找大管家风月,甚至直接找昭仪,也不肯冒险。 姒癸收功而立,主动问道:“何事?” 近侍连忙回道:“殿下,宗正府的人到了,说奉命前来接您。” 姒癸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辰时未至,宗正这么早? “准备热水,我洗漱一番就过去。” …… 姒癸来到前殿,远远看到昨日宣布成绩的那名执事站在那里。 那名执事连忙迎上来躬身行礼:“宗正府姒生拜见十三殿下,姒杰因犯错被大宗正外放办事,往后由在下负责记录殿下的考核成绩,以及协助殿下修炼。” 姒生一边行礼,一边偷偷打量颇有“废名”的十三皇子。 昨日大宗正将姒杰打发到万里之外的东疆,指定他来接触这位十三皇子时,他特意打听了一下。 十五岁的巫士三阶,突然得到大宗正的赏识,一个月修为暴增至巫士九阶。 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听说姒杰被大宗正发落到东疆也和这位十三皇子有关。 就怕不好相处啊。 姒癸笑道:“原来是姒生执事,不知大宗正有何安排?” 感觉蛮好说话的。 姒生一边想着一边回道:“大宗正的意思是,事不宜迟,尽快带各位殿下到玖浮界。” “为此大宗正管内府要了一批飞行巫兽,坐飞行巫兽前往幽州玖浮界入口。” “巫兽鳞羽未化,在下将它放在殿外,不敢带入风和殿,以免弄脏殿中装饰,殿下走出去就能看到。” “殿下若无其他事的话,请随在下上飞行巫兽前往。” 姒癸走出风和殿,看到一只高达两米、羽翼泛金光的三阶巫兽金羽鹰被人用绳子牵着,背上装有宽大的竹椅。 姒生走到金羽鹰旁边低语了一阵,摸了摸它的头,确认这头巫兽处在驯服状态,躬身示意:“请殿下上坐。” 虽然早在上古年间,人族就学会了驯养巫兽。 但驯养的巫兽存在太多不确定性,尤其是低阶巫兽,时有发狂伤主行为。 若是其他巫兽,稍有苗头,肯定二话不说就宰了吃肉,可飞行巫兽驯化的难度实在太高,所以才会有检测之法。 姒癸坐上金羽鹰,姒生跟着坐在他旁边,轻轻拍一下金羽鹰翅膀。 这头飞行巫兽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姒癸主动问道:“此去玖浮界入口,大概要多久?” 姒生估算了一下,回道:“以金羽鹰的速度,大概需要一个时辰。” 姒癸一边欣赏着高空看向地面的风景,一边说道:“时间不短,姒生执事可否和我说说,玖浮界是个什么情况?” 姒生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在下遵命。” 接着将一段关于玖浮界的介绍娓娓道来。 玖浮界位于阳邑城北面三千里外的九州之一的幽州。 一千年前,幽州一个小部族的猎人外出打猎时,发现了玖浮界的入口,在里面挖到一棵五阶灵药。 那猎人拿着灵药回来,找到涂山氏的商队,换了一部地阶功法和美酒等享受之物。 当天晚上,喝了酒的猎人没管住嘴,将白天的遭遇说了出去。 涂山氏负责商队的管事得知此事,立刻千里传信,上报涂山氏族长。 涂山氏族长连夜派人找到玖浮界入口,确认这是一座新的遗迹,当即上书夏皇。 夏皇传旨,征调幽州大小部族三千,聚集人手探索遗迹。 经十年探索,死伤无数,最终确定玖浮界并非强者墓穴和洞府,而是一座方圆千里灵气充沛的小世界。 因灵气充沛,大道残缺,适合培养巫兽和灵药。 涂山氏族长觐见夏皇后,获得了玖浮界的开发权。 由涂山氏出资募集人手,在玖浮界内饲养巫兽,培育灵药,一应产出与大夏皇室三七分。 涂山氏三成,大夏皇室七成。 总体来说,玖浮界是一个危险性极低的资源界。 所以第二轮考核,与其说是考核,不如说是给皇子们的福利。 姒癸不由感叹:及时雨啊。 神级功法带来雄厚根基,是建立在耗费大量资源的前提下。 他从巫士五阶,一路修炼至巫士九阶,不仅用光了比试敲诈得来的、以及姒昊为了拉拢他送给他的,共计五百株灵药,还掏空了风和殿库房里全部低阶灵药。 若没有玖浮界这场考核,他不可避免要去找“摇钱树”姒昊,多少摇点好东西下来。 除此之外,姒癸还以母亲的名字给风氏写了封信,索要与伏羲相关的典籍,以及隐晦提了一下自己修炼资源不足的问题。 没道理涂山氏不计成本支持姒昊,风氏对自己却没点表示。 …… 姒癸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和姒生聊着,却不知带给对方巨大压力。 等快到之时,姒生略微兴奋喊道:“殿下,玖浮界入口到了。” 总算可以解脱了。 姒癸闻言望去,一座山谷中,一道宽约五米、高十米的光门凭空立在那里,煞是神奇。 光门前,聚集着不少身穿白色华服的人。 依稀可从衣服上的图案分辨出,这些人都是涂山氏族人。 有人见金羽鹰飞来,高声喊道:“不知哪位殿下当面?” 姒癸略微不解看向姒生:“这是什么情况!” 姒生脸色一黑,摇头道:“殿下不必理会他们,大宗正有令,直接进入玖浮界,勿要节外生枝。” 谁知道涂山氏打的什么主意?说完指挥金羽鹰穿过光门。 景色立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俊秀的山峰,变成了树木遮云蔽日的原始森林。 姒生指挥金羽鹰落在地面上,冲姒癸拱手一礼:“殿下,玖浮界已到。” 接着拿出一块玉石,送到姒癸面前。 “殿下,这是大宗正炼制的巫宝,佩戴之人一旦遇到生命危险,这块巫宝就会启动,形成护罩,同时将人带出玖浮界。” “从今日起,若无意外,殿下要在玖浮界待上一个月,殿下可出去探索,也可选择安稳,在下一个月后再来接您。” 第三十章界珠 姒生像变戏法一样,从金羽鹰身上摸出一个包袱,双手递给姒癸。 “殿下,这是奉大宗正之命给这次考核准备的物品,里面有一件三阶防御巫宝,青金蚕丝软甲,可大幅度削弱天巫境以下巫兽的攻击。” “玖浮界蓄养的巫兽,最高不会超过天巫境巅峰,殿下小心一点,应当能待满一个月。” 姒癸脸上露出玩味之色,先前给了一块护身玉石,这会又给一套青金蚕丝软甲,既然软甲基本可保证皇子们在玖浮界安然无恙,那玉石是否有点多余? 估计玉石除了防止某些意外,更多是在防人吧。 宗正府考虑的挺周到,不然皇子相残闹出人命,不但考核半途而废,大夏皇朝也会震上一震。 “有一件二阶攻击巫宝,百锻青铜剑,可用于斩杀巫兽和防身。” “三只玉袋,殿下若遇到不明功效的灵药,可先采摘下来,放入玉袋里面能大幅度降低药效流失,待出了玖浮界再处理服用。” 姒癸暗自摇头,真男人就得闭着眼睛吞灵药。 处理?不存在。 “祝您在玖浮界内修为大进。” 姒生朝姒癸躬身一拜,不等姒癸回应,跳上金羽鹰,冲天离去。 姒癸捧着包袱,心里生出一股走出新手村升级打怪的怪异感。 摇头将怪异感甩出脑海,换上青金蚕丝软甲,将百锻青铜剑随意插在腰间,背系玉袋,大步往前走出。 他的时间紧迫且珍贵,不宜浪费。 …… 姒癸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这种环境向来是生长灵药最多的地方。 玖浮界不愧资源界之称,基本上他走个几十米,就能看到一株灵药。 看到了,自然没啥好说的,挖出来抖一抖尘土,放嘴里嚼两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祭坛宛如一架精密的机器,不知疲倦替他把嘴里灵药转为高纯度精气,供血肉汲取。 血肉得了精气的供养,渗出丝丝巫力,潺潺汇聚成流。 一路走下去,身体非但不显疲倦,反而异常活跃。 然而姒癸却很郁闷,连个地图都没有,这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何时是头。 若单纯为了提升修为,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可他记得某部典籍上记载,有的小世界会有一种名为界珠的至宝。 传说界珠由小世界本源晶化而成,十分罕见,可用来炼制含空间特性的巫宝。 姒癸前世虽然看了许多炼器典籍,可真正炼器的次数屈指可数,严格算起来,并不擅长此道。 他想寻找界珠,并非想炼制巫宝,而是那部描述界珠的典籍上,记载了一种堪称暴殄天物的做法——拿界珠开辟窍穴。 正所谓一窍一世界,窍穴开辟后有两大作用,储存巫力以及精炼巫力。 同为地巫,窍穴多者,可轻松压制同阶。 窍穴的开辟数量,与本身修炼的功法、可检测到窍穴位置的秘法息息相关。 窍穴的质量则取决于用来开辟窍穴的煞气品质。 煞气品质越高,开辟的窍穴越宽大越深邃。 据姒癸所知,低阶煞气开辟的窍穴小如黄豆,高阶煞气开辟的窍穴大如鸡蛋,传说中受幽冥界侵染的极品幽冥煞,开辟的窍穴如同深潭。 可潭再怎么深,又如何比得上一个纵横数千里的小世界本源晶化而成的界珠? 两者能储存的巫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四百零九处窍穴,姒癸从未想过,也不会傻到每个窍穴都用界珠去开辟。 莫说界珠极为罕见,收集起来困难无比,就算有机会,他也不会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一直停留在地巫境。 毕竟四百零九处窍穴都用界珠开辟的地巫境,依然抵不过巫神境一根头发丝。 他想要的不多,一个就好,用来开辟关键窍穴——丹田穴。 丹田穴位于人体中间,储存多点巫力,调度起来也方便。 若不是恰好进入玖浮界,他都没想起来,前世涂山氏某位族老曾在玖浮界获得过一颗界珠,据说大喜过望,回到阳邑摆了三天宴席庆祝。 若非那位涂山氏族老太过高调,尚在深宫默默无名的姒癸未必能知道这事。 要是他不知道也就算了,顶多在突破地巫境之前关注一下界珠的消息,真没有门路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 可他明明知道玖浮界有界珠,不去找一找,岂不是对不起自己重生一世? 令人蛋疼的是,他只听说玖浮界存在界珠这种宝物,却不知道界珠具体在哪里。 典籍记载,一般在小世界特殊之处。 没有地图,玖浮界又这么大,谁特么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道要采用最笨的办法,全部都跑一遍? 姒癸随手拔出百锻青铜剑,将一条偷袭他的一阶巫兽,某种不知名毒蛇斩断,有些苦恼想道。 “嘶嘶嘶嘶” 姒癸没想到的是,他斩杀那条毒蛇,居然捅了“马蜂窝”,数十上百条毒蛇游曳而来。 有的藏在树叶下,有的躲在草丛中,有的爬在树上,吐着蛇信子,阴冷的竖眼盯着他,随时可能发起攻击。 姒癸嗤笑一声,这是想演绎一场神落平阳被蛇欺?一阶巫兽,恐怕还不配吧。 这个想法刚生出,一阵地面摩擦的嘶声传来,两条直径一尺多长的大蛇出现在姒癸眼中,隐隐传来危险感。 姒癸脸色略显凝重,这两条明显是毒蛇族系的蛇王蛇后,二阶巫兽,堪比地巫境。 蛇王蛇后抵达后,发出“嘶嘶”叫声,原本停驻不前的毒蛇亮出毒牙,弹射而起,从四面八方咬向姒癸。 姒癸手中百锻青铜剑微微垂落,左脚点地,右脚借力一扭,整个人飞快旋转起来,生出一道剑幕,将他笼罩在内。 扑射而来的毒蛇,被剑幕斩成数段,然后抛飞出去。 不一会儿,姒癸四周,铺了浅浅一层蛇尸。 “嘶~” 蛇王蛇后发出愤怒声音,摆动蛇尾,朝姒癸鞭打而来。 姒癸早有预防,重重往地上一踩,整个人腾飞,避开蛇尾,滑翔上前,趁蛇后旧势已去,新力未生之际,递出百锻青铜剑,从蛇眼处插进,将蛇后的脑子贯穿。 蛇后遭到致命一击,疯狂摆动蛇身,周围树木被拍的一片狼藉。 姒癸对自己那击很有信心,平稳落地,整个人如弓一样弯曲着身体,蓄势,往蛇王方向狠狠撞去。 巫技:靠山崩。 蛇王直接被崩飞,接连撞倒三四棵大树才停下。 蛇身瘫软,却是脊椎被姒癸撞成了好几段。 差点忘了,自己不是普通的巫士境巅峰。 姒癸从蛇后头上拔出百锻青铜剑,将蛇后蛇王肚子划开,取出两颗拳头大的蛇胆。 蛇王蛇后一死,其余一阶毒蛇在本能驱使下,四散而逃。 然而这一幕,却给了姒癸启发。 对啊,我为什么非得自己去找特异之处?驯化几头巫兽不是很容易? 不对,以德服人,让一起进来考核的兄弟们帮忙,不是更好? 第三十一章冤家路窄 第三天清晨。 姒癸如磐石般坐在一条溪流旁边的碎石地上,专心致志炼化精气,鼓动蕴含雷电的巫力,一遍又一遍冲击通往巫士十阶的关卡。 时间渐渐流逝,金乌当空,照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色光辉。 下一刻,突然响起银瓶乍破的声音,姒癸猛地睁开双眼,聚气成线,往前一喷,将溪流里水的炸起三尺高。 巫士十阶,成了。 觉得浑身充满力量的姒癸,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姒癸闻声望去,正好与目瞪口呆望过来的姒明四目相对。 他一开始选择在溪流旁边的碎石地上突破,主要因为这地方视野宽阔,可避免被巫兽偷袭。 结果巫兽没等到,却等到了某个愚蠢的弟弟。 我愚蠢的二十五弟,遇到我,算你倒霉。 姒明自己肯定不觉得自己蠢,他看到姒癸的瞬间,的确愣了一下神,然而下一刻就像受了惊的兔子,拔腿就跑。 自己在巫士五阶的时候,就打不过巫士三阶的十三哥,现在自己巫士八阶,十三哥巫士九阶,不跑等着挨揍吗? 姒明从未发现自己能跑这么快,纵身越过灌木丛,脚踩树木借力,横穿而过,片叶不沾身。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姒癸如大鸟一般腾跃而来,像提小鸡仔似的将姒明提起,用力往后一甩。 姒明身不由己落在碎石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卸去劲,虽没受什么伤,但尘土满身,极为狼狈。 他没有就此屈服,调转方向,往另外一边跑去。 “再跑,信不信我等下打断你的腿?” 姒癸冷冷的声音在姒明背后响起,让他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姒明嘴硬道:“小弟有宗正府给的巫宝护体,一旦遇到致命危险,随时可以脱离玖浮界,十三哥奈何不了我的。”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脚步渐渐放缓。 脱离玖浮界,说的简单,难道玖浮界的资源不香吗? 这种小世界产出的灵药,蕴含的精气虽然低了点,但吸收炼化起来更容易。 若非如此,宗正府又怎会选择在玖浮界历练? 姒明进入玖浮界虽不过两天,但他能清晰感应到修为一直在稳步提升。 他有预感,在这里待满一个月,踏入巫士九阶巅峰问题不大。 试问这种诱惑摆在面前,在没面临绝境之前,他哪里甘心轻易离开? 姒癸闪身挡住姒明的去路,似笑非笑看着他:“这么有底气,那你怎么不跑了?” 姒明硬气道:“小弟想跑就跑,想停就停……” 姒癸眼一瞪,姒明立刻脸色一变,谄笑道:“这不担心十三哥追小弟追的会累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姒明是做大事的人,一时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 姒癸面露恍然之色:“哦,原来是这样,没关系,哥不累,你大可继续跑,等你跑累了再说。” 姒明神色一滞,这是说的什么鬼话?这怎么接? 想了想,只能继续忍辱负重,面带笑容:“不跑了不跑了,小弟已经累了,不知十三哥为何追我?” 姒癸面露戏谑之色,反问道:“你看到我为何要跑?” 姒明…… 再这样聊下去,我等下可就不忍了。 能不跑吗? 你可是将我打断四肢不说,当众还敢放言要敲碎我所有骨头的狠人啊。 眼下这里就我们两个,我又不肯灰头土脸离开玖浮界,不跑留着给你欺负? 要不是你得了大宗正赏识,最近修为突飞猛进,母亲又交代我不要惹你,我需要跑吗? “小弟看到十三哥,心情激动,忍不住就想跑上几圈。” 姒癸暗自叹了口气,这二十五弟学乖了,怎么都不给自己机会装逼打脸,无趣的很。 看你如此识相,态度又变得这么好,这次就不往狠的逼迫你了。 事实上,姒明身上有宗正府配备的玉石防御巫宝,随时可以脱离玖浮界,细究下来,姒癸的确没办法把人往死里逼。 既然不能斩草除根,那就做人留一线。 不然就凭前世两人之间的那些恩怨,他不会和姒明多说半句废话,被打死的熊孩子,才是好熊孩子。 不过这次在玖浮界历练,姒明对他还有点利用价值的。 姒癸收起不怀好意的微笑,询问道:“二十五弟从何处而来?” 姒明闻言挠了挠头:“难道十三哥不是和小弟一样,从玖浮界入口进来的吗?” 姒癸脸色一黑,闪电般出手,敲了姒明一个爆栗:“我是问你,你进来玖浮界,看到的场景是什么?” “是和现在看到的一样,漫无边际的山林,还是有所不同?” “哎呦。” 姒明捂着肿起一个包的头,有些委屈道:“十三哥你问的含糊,怎么能怪……” 眼看姒癸扬起手,语气立刻一变,语速急促道:“怪,怪小弟没领悟十三哥问题的精髓。” “小弟进来时,落在了一片沙漠的边缘之地,小弟一想,沙漠这种荒芜之地能有什么好东西?于是一直往山林方向走,走了两天,然后遇到了十三哥。” 沙漠? 姒癸神色微动,玖浮界既然是一座资源小世界,除了小世界走到尽头即将崩灭,否则哪会有真正的荒芜之地? 这片沙漠估计另有乾坤。 若在平常,姒癸倒有几分探索沙漠的猎奇感,可他这次想试着看能不能找到界珠,刚生出的一点小心思,也就淡了。 不过沙漠作为一处特殊场景,又与山林相邻,或许可以用来推算界珠可能存在的地方。 “那片沙漠在哪个方向?” 姒明想了想,指出一个方位:“十三哥往那边走两百里,就可以看到。” 姒癸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前面带路。” 姒明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委婉劝道:“十三哥,那片荒漠小弟不是没检查过,看上去无边无际,连根草都没有,实在不像有灵药的迹象。” “你我兄弟难得来一趟玖浮界,何必浪费时间,不如在这片山林中多挖点灵药?” 姒癸眉一挑:“你在教我做事?” 姒明连忙摆手:“小弟不敢。” 姒癸呵呵一笑,朝刚刚姒明指的方向努了努嘴,不言而喻。 姒明面色一苦,有点不想动弹。 姒癸神色微冷,伸手指了指天。 姒明试探性问道:“十三哥想说,机缘天注定,莫要强求?” 姒癸摇了摇头:“我是说,你再不带路,我送你上天。” 第三十二章分你半成够不够? 姒明神色讪讪,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莫欺少年穷,待我姒明出人头地,终有一天会让你后悔。 随后迈开步子,往沙漠方向走去。 “等一下。” 姒癸叫住他,问道:“你之前是从这边来的吗?” 姒明以为姒癸怀疑自己欺骗他,赌咒发誓道:“小弟敢保证就是这个方向,决无半点弄虚作假,十三哥若是不信,小弟也无话可说。” 姒癸面无表情说道:“换个方向绕着走。” 姒明顿时急了:“小弟真的没有撒……” 姒癸不耐烦打断道:“蠢货,你从这个方向来的,灵药就算没被你采光,也不会剩下多少,不绕路,去哪里找灵药?” “你来玖浮界是来看风景的吗?” 姒明闻言一愣,灰溜溜的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大约一千来米,再折到通往沙漠的方向。 姒癸慢悠悠跟在姒明身后,保持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以防他逃跑和动歪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姒癸突然说道:“停下,在你的左前方,草丛里有株灵药,去把它挖出来。” 姒明半信半疑走过去,拨开草丛,一株散发淡淡药香的紫色小草迎风飘摇。 顿时面露惊喜,双手将旁边泥土扒拉开,小心翼翼连根带须挖出来,屁颠屁颠跑到姒癸面前:“十三哥目光如炬,还真有一株灵药。” 姒癸随手从他手上接过灵草,往背后玉袋一放,淡淡应了一声:“嗯,继续走吧。” 姒明眼睁睁看着姒癸把灵药拿走,心头浮现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无法平静。 姒癸微微挑眉,鼻音拉长:“嗯~” 姒明和姒癸接触了一会,发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虽然心里害怕,依然硬着头皮说道:“小弟想和十三哥打个商量。” 姒癸猜到姒明想说什么,也不点破,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姒明咽了咽口水:“那个灵药……” 姒癸抖了抖背后玉袋:“你想要这株灵药?” 姒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是那株,小弟想说,路上挖到的灵药能不能分小弟一点?” 姒癸笑道:“可以啊。” 姒明顿时面露惊喜之色:“真,真的吗?” 姒癸反问:“我有必要骗你吗?” 姒明笑容灿烂:“嘿嘿,谢十三哥。” 姒癸摆了摆手:“说完了就继续出发。” “得嘞。” 姒明应了一声,抖擞精神,大步往前走去。 姒癸望着斗志昂扬的姒明,无声笑了笑,难怪有些老板能赚大钱,画一块大饼就能忽悠一堆傻子卖命。 姒明说分他一点,姒癸是真的准备就分他一点。 一株是一点,十株也是一点,到底是多少,当然是姒癸说了算。 反正是姒明自己说的,还能怪到他头上不成? …… 当姒癸第二十次将姒明采摘过来的灵药放进自己玉袋里时。 姒明再次停下脚步,眼巴巴看着他。 姒癸忍住笑意,皱眉问道:“又怎么了?” 这次姒明胆子比之前又大了几分,指着姒癸背后的玉袋说道:“十三哥不是答应要分小弟一点灵药吗?为何一点不剩全收走了?” 姒癸漫不经心回道:“你急什么?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分你一点。” 姒明惊奇发现姒癸没有发火,眼珠转了转,得寸进尺指责姒癸:“十三哥这样做分明是言而无信。” 姒癸眼中泛起一抹冷意,从玉袋里摸出一株品质最差的灵药,丢给姒明:“给你一点了,满意了吧。” 姒明接过灵药,面露嫌弃之色,每株灵药都是他亲手挖的,岂能不知这株灵药最差? “二十株灵药,十三哥就分给小弟一株最差的?是不是有点过分?” 姒癸轻笑一声:“那你要多少?” 利益冲脑,姒明短暂时间内忘了姒癸的恐怖:“五……六四,十三哥六,小弟四。” 姒癸脸上笑意渐浓:“你确定?” 姒明立刻改口:“三七,我三你七怎么样?” 姒癸笑了笑:“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姒明本想改口二八,可又觉得二八自己拿的实在太少,心中有所不甘,咬死不放道:“就三七。” 话刚落音,姒癸闪身上前,狠狠一拳捶在姒明肚子上。 姒明突遭重击,两眼一突,张嘴就要吐出一大口鲜血。 姒癸早有预料,抓起姒明的衣服,将他的嘴堵住。 喷出的鲜血一小部分从衣服缝隙中溢出,大部分被姒明反吞了回去,嘴里一片腥甜。 姒癸脸上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神色冷漠,朝姒明肚子上继续捶了两下,捶的他两眼翻白巫力溃散,反抗之力皆失,才慢悠悠说道:“为兄耳背,没听太清楚,你刚刚说你想要多少?” 姒明眼中泛出恐惧之色,却不肯服输:“小弟明知在玖浮界一无所获,为何还要受十三哥驱使?十三哥何必手下留情,不如直接将小弟打出玖浮界。” 姒癸冷笑一声,高高扬起右手,巫力汇聚,雷电闪烁,欲落在姒明头上。 姒明看着姒癸这副架势,心里惴惴不安,他是吓我的,大宗正发起考核是为了激励皇子,他不敢将我打出玖浮界? 不,他敢! 这里又没外人,他即便将我打出玖浮界,我也没法告状,口说无凭,他又得大宗正赏识,谁会信我? 我赌他不敢,赌不起啊。 眼看姒癸的手掌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 姒明急忙叫道:“一九,小弟只要一成,十三哥哪怕使唤下人,也得给点打赏不是吗?小弟难道不比一般的下人要强吗?” 姒癸缓缓落下的右掌止住,神色依旧漠然:“半成,按数量计,随我怎么分配。你若反对,我这就送你出去。” “好,”姒明果断应道。 姒癸收回巫力,将姒明放开。 “你的那半成,为兄刚刚已经给你了,继续前进吧。” 姒明恢复行动力,把嘴里的血沫吐干净,望着掉落在地的一株灵药欲哭无泪。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自己又何必多生事端,老老实实拿一株不就得了? 第三十三章沙漠,绿洲,湖泊 继续上路,被姒癸揍得半死的姒明乖了很多,在姒癸的指挥下,陆陆续续挖到不少灵药,默默送到姒癸手上。 攒满二十株,姒明小心翼翼望着姒癸,也不说话,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姒癸对姒明装可怜的样子视若无睹,却也没有违反诺言,从玉袋里挑出一株品质较差的灵药丢给姒明。 姒明接过灵药,微微一愣,因为这株灵药并非最差的一株,看来十三哥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 有的人就是贱,假如你一天打他一个巴掌,哪天不打他,他可能会觉得其实你也不坏,今天居然没打他。 假如你一天给他一个枣,哪天忘了给,他会觉得,这个人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连给我一颗枣都舍不得。 很显然,在姒癸面前,姒明就是那个挨巴掌的人。 事实并非姒癸良心发现,不愿将事情做绝,而是他给姒明的那株灵药品质虽然不是最差,却是整体蕴含的精气最少的。 换而言之,在拥有祭坛的姒癸眼里,就是最差的。 姒明觉得不是最差,那是两人评价的角度不一样。 玖浮界是否存在界珠尚未可知,所以姒癸也不着急,一路指使姒明采集灵药,不慌不忙往沙漠方向走去。 …… 一座山坡上,姒癸提剑而立,脚下是一个被挑破的蜂巢,以及无数毒尾蜂的尸体。 不远处,姒明额头微微渗汗,正在挖一朵灵气氤氲的洁白小花。 《灵药志》、《异兽志》上均有记载,品质较佳的灵药旁边,一般都有巫兽守护。 巫兽老巢附近,一般都会生长出品质上佳的灵药。 正如现在这朵洁白小花,经一群毒尾蜂滋润培育,功效不比人工培育的一阶万年功效灵药差。 这是姒癸姒明两人一路走了五十里路,遇到最好的一株灵药。 等姒明挖完这一株,姒癸望着神色略显疲惫的姒明,感受到背后玉袋微微鼓胀,说道:“停下休息一会,把之前采集的灵药都炼化了。” “这株灵药不错,我额外分两株给你。” 姒明顿时有了精神,你要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不累了。 “林中打坐,容易受到巫兽偷袭,我去树上炼化,你自找地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敢跑,我追上你,二话不说就送你出去。” 姒癸丢下一句,手脚并用,“噌噌噌”上了一棵大树。 姒明闻言神色紧张看了一下四周,也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 姒癸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到姒明上了另一棵树,背对着他,拿出灵药囫囵放进嘴里。 所谓担心巫兽偷袭只是借口,他只是不想让姒明看到,他可以不用处理灵药直接服用。 秘密这种东西,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永远就不会是秘密。 …… 姒明打开玉袋,小心翼翼拿出先前分到的灵药,数了数,一共有十二株。 不禁有些悲从中来,辛苦挖了差不多两百株灵药,自己就分了十二株。 手上的灵药,突然就不香了。 虽说没有姒癸的提示和帮助,自己挖不到这么多灵药,可玖浮界灵药遍地,自己也不可能只挖到十二株啊。 可姒明也就敢在心里发发牢骚,让他去跟姒癸提,却是不敢的。 不提多少还能分点,再提一次,就姒癸蛮不讲理的性子,估计真的会把他踢出玖浮界。 姒明照记忆将十二株灵药处理好,吞入腹中慢慢炼化。 …… 一刻钟,姒癸神清气爽下了树,发现姒明还在树上打坐炼化精气,不由微微皱眉,就十来株灵药,这也太慢了。 呸,不是我快,是他没用。 闲着无事的姒癸,拿剑劈开蜂巢,取出蜜如流油的一块,有滋有味吃起了蜂蜜。 纯天然,不含任何添加剂,就是香甜。 比起某个自由国度的空气香甜多了。 姒明从树上落下之际,发现姒癸拄剑而立在等着他,不由微微一愣,这么快? 姒癸似乎猜到他想法,脸色一黑:“愣着干嘛,你准备留在这里过夜吗?” 姒明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又不敢问,也不敢说,暗骂一句喜怒无常,迈开腿继续前行。 一路上走走停停,赶在日落之前,姒癸二人总算来到姒明之前提过的沙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站在沙漠边缘看落日,的确有种不一样的意境和色彩。 姒癸比姒明要看的远一些,沙漠深处,有一片明亮。 按照他的推测,沙漠深处可能有一座湖泊,而明亮之处是由湖泊反射光造成的。 另外明亮之处周边的颜色要稍微比沙漠其他地方深一些,极有可能是绿洲。 来都来了,不去看一下,怎么会心甘? 姒癸暗下决心,指着明亮之处对姒明说道:“往这个方向,一直走,不要停。” 姒明愣了一下,委婉劝道:“荒芜之地纵然会生长一些灵药,数量定然极其稀少,十三哥何必放着灵药丰富的山林不去探索,要去荒芜之地?” 有一句姒明没敢说,你要去沙漠可以,能不能放过我? 姒癸会放过他才怪,还指望他走前面探路排雷呢,哪能让他轻易离去? “往前走,我不想说第三遍,我相信二十五弟也不愿看到我说第三遍。” 姒癸语气不含半点感情,听在姒明耳里却格外森寒。 后者知道姒癸说一不二,于是闭嘴不言,往前走去。 姒癸看了一下渐渐黯淡的天色,催促到:“沙漠里没有灵药,速度快点。” 姒明没敢不从,体内巫力流动不休,由走改跑,快速前行。 夜幕降临之前,一片绿洲呈现在姒癸两人眼前,远处一座湖泊碧波荡漾,煞是美丽。 一阵沙沙的响声突然响起。 姒癸感受到了一丝不正常的危险降临,脸色一变,大声提醒姒明:“速速退出沙漠。” 说完顾不得姒明,转身就跑。 姒明愣了一下,看到一只磨盘大的蝎子从绿洲中冒出,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顿时亡魂大冒,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追着姒癸逃跑的身影:“十三哥,等等我。” 第三十四章行事狠辣,本性纯良 姒癸听到背后传来姒明呼喊的声音,跑的更快了。 很早之前,他就听过一个故事,如果在野外遇到老虎,不一定要跑的多快,只要跑的比同伴快就够了。 理论上来说,他只要比姒明跑的快,留姒明在后面拖住从绿洲冒出来的蝎群,就可轻松逃离。 反正姒明有玉石巫宝护体,顶多脱离玖浮界,又不会葬身于巫兽之口。 不过对姒癸而言,就算姒明被巫兽活活吃掉,他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最多会觉得有点可惜,少了个接近免费的劳动力,接下来只能亲力亲为。 两人跑了一阵,姒癸远远脱离了蝎群的攻击范围,姒明与蝎群之间距离却在渐渐拉近。 一只蝎子突然飞跃而起,蝎尾泛着幽冷的光,倒刺扎向姒明的脑袋。 姒明悚然一惊,侧头避过。 这一让,不但逃跑的步伐难以避免迟滞了一下,而且还被飞跃而起的那只蝎子挡住了去路。 姒明瞳孔急缩,飞快拔出腰间斜跨的百锻青铜剑,想趁那只蝎子立足未稳之前冲杀过去。 “铿锵” 姒明一剑斩在蝎背上,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堪比地巫境六阶的二阶中位巫兽。” 姒明暗道不妙,定睛一看,果然。 他奋力斩出的一击,勉强只在蝎背上留下一段细小的裂痕。 莫说如他预想的那样将这只蝎子一剑两段成功冲过去,就连将这只蝎子重伤都没做到,顶多算造成了一点皮肉伤。 更让他的心不断下沉的是,冲杀失败的他,眨眼之间被追上来的蝎群团团围住。 姒明望着渐行渐远的姒癸,面露绝望之色,满腔悲愤叫了一声:“十三哥。” 他不怪姒癸对他见死不救,因为在他看来,姒癸也不是蝎群的对手。 但他怪姒癸逼他去送死,若不是姒癸坚持探索沙漠,他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情况紧急让他来不及多想,鼓动巫力,主动冲向蝎群。 虽然面临着绝境,但他不想窝囊的离去,宁可悲壮一些。 姒癸听到背后姒明叫声,以及不断响起的金铁交鸣声,不由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夜幕之下,姒明正在奋力和蝎群拼杀,哪怕不能给它们造成什么伤害,哪怕险象环生极为狼狈,他都没有放弃。 姒癸眼中闪过一缕神采,前世姒明可没这么硬气,被他抓住后,止不住痛哭流涕哀声求饶。 不知是前世姒明为了保命刻意那般,还是说重生一世,其他人也会跟着变化。 若是前者,那姒明前世死的有点冤,不管他怎么装孙子,自己都没想过放过他。 姒癸望了一眼绿洲方向,已经不再有沙蝎冒出。 像这种生活在野外的巫兽族群,通常都有一只到两只族群首领,族群首领的位阶要比普通巫兽高上一阶。 譬如他之前遇到的毒蛇和毒尾蜂,绝大多数都是一阶巫兽,唯独蛇王蛇后和蜂王是二阶。 照此推测,绿洲里极有可能有只堪比天巫境的三阶巫兽蝎王,只不过此次蝎王并未露头,围攻姒明的只是一群普通沙蝎。 堪比天巫境的蝎王不出,只是一群地巫境六阶的话,巫士十阶的自己,未必不能一战。 姒癸顿时在心里有了决断,慢慢往姒明所在的方向靠近。 倒不是他突发善心,或者良心发现想去救姒明,而是姒明还有利用价值,折在这里有点可惜。 再者,他想在大致安全的环境下实战一番,试试巫士十阶这种打破约定俗成的存在,到底有多强? 修为境界,虽说可以量化,却不能尽信量化,不然两人争斗,站在那里比境界就行了,何必费工夫厮杀? 姒癸走到距离围攻姒明的蝎群十几米处,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观摩沙蝎的攻击方式。 沙蝎的攻击方式倒挺简单,除了蝎尾背刺,就是挥动大蝎钳子夹击。 在沙蝎的攻击下,姒明表现出身形格外灵动,奈何经不住沙蝎数量太多,没隔一会都要挨上一击,身上已然挂彩多处。 若非青金蚕丝软甲护住要害,估计都要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了。 姒明发现姒癸靠近,顿时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语气急迫:“十三哥,救我。” 姒癸本想再多观察一会,忽然两只沙蝎朝他冲来,而姒明又一副气力不支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提剑上前。 “呲~” 姒癸避过沙蝎的攻击,挥动蕴含雷电之力的长剑,狠狠劈向一只沙蝎腹部,空中顿时响起如同皮革被利刃切割的声音。 紧接着“噗呲”一声,却是长剑将沙蝎腹部外壳破开,捅进血肉的声音。 长剑上的雷电之力趁虚而入,在沙蝎体内肆虐,空中弥漫一股烤肉的味道。 整个过程发生在须臾之间,姒癸抽出长剑,被重创的沙蝎倒在地上苟延残喘,若非生命力顽强,短时间无法死去,恐怕已经暴毙。 姒癸一击得手,心里却没生出喜意。 若非手中百锻青铜剑是二阶巫宝,他刚刚那击,会和姒明一样,根本破不开沙蝎的外壳防御。 当然,沙蝎的外壳防御堪比普通三阶巫兽,也是很难破防的重要因素之一。 鼎巫境之前,巫道修炼者若是遇到手持利刃都破不开防御的巫兽,总之有多远跑多远就对了。 鼎巫境之上,还能祭出本命巫宝拼一把。 幸好姒癸勉强破开了沙蝎的外甲防御。 像沙蝎这种防御较强,攻击方式简单的巫兽,只要能破防,接下来的事,将会变得十分简单。 姒癸反过身追上另一只袭击他的沙蝎,用剑荡开它挥舞过来的大钳子,奋力将长剑插进它正中间的眼睛。 起先阻力很大,忽然像捅破了什么,轻而易举直入深处。 姒癸握着剑,使劲搅动两下,将沙蝎的脑子搅成一片浆糊,拔出来带点腥白,看上去有点恶心。 解决两只沙蝎的姒癸,看了一眼处在被动挨打状态的姒明,并未有过多停留,纵身向前。 或砍、或劈、或刺、或撩。 仅一刻钟,姒癸顺利覆灭围攻姒明的蝎群。 死里逃生的姒明,巫力消耗过剧,浑身酸软瘫在地上,手指都不想动弹。 唯有两颗眼珠灼灼发光,看姒癸的眼神,忽然没了怨恨,只有敬佩和感激。 十三哥平时凶巴巴的,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大哥都比不上他。 在二人上空,与天空浑然一体,不露半分痕迹的姒杰,唰唰在一张帛书上写着: 十三皇子癸,行为作风稍显狠辣,但本性纯良,愿救兄弟于危难之中。 第三十五章引蛇出洞 姒癸用力甩了甩剑上的污渍,发现怎么都甩不干净,微微摇头,宗正府配备的百锻青铜剑真心一般,都没铭刻具有尘埃不染特性的巫纹。 当然,他也只是随口感叹一下,一件专用于攻杀、又容易损耗的二阶巫宝,真要铭刻尘埃不染这种辅助性巫纹,宗正府才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姒明,有些漫不经心问道:“还能走吗?” 姒明脸上浮现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呼吸稍微平缓一些,摇了摇头:“太累了,走不动了。” 说完,看向姒癸的眼神竟带有几分希冀。 十三哥为了展现广阔的胸怀和顾念兄弟之情,会不会背着自己离开? 他那么凶,我要不要假装拒绝一两次再顺水推舟? 哼,让你置我险些陷身险境,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姒癸收剑回鞘,淡然应了一声:“哦,那你躺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绿洲里其他沙蝎闻到同伴死亡的气息,大概会被吓到不敢出来。” “我会在沙漠边缘等你,一直等到天亮。” 说完转身就走。 姒明闻言一愣,你问我能不能走,难道不是想带我一起走吗? 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你竟然就这样走了撒手不管? 怨气冲天的姒明,望着姒癸的背影又恼又怒。 “沙沙沙沙” 这时,绿洲方向响起轻微的声响,姒明侧头望去,黑影绰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冒出来。 又来沙蝎了? 姒明头皮发麻,只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干脆利落翻身起来,一边朝姒癸追过去,一边喊道:“十三哥,等等我。” 矫情在性命面前,显然是极为扯淡的事。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他非但没停下来等姒明,反而加快了脚步。 姒明更慌了,心头被恐惧占领的他,哪还有什么疲惫感,拼了命往前赶,生怕被沙蝎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移动,回到沙漠边缘花费的时间,还不到先前从沙漠边缘出发到绿洲的一半。 这一次姒明是真的累到了,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姒癸瞥了他一眼,以自己为中心画了个半径五米左右的圆圈,沿着圈外布置了一些小陷阱和预警装置。 这些小玩意,都是他前世从各种典籍里学的,对付实力相差悬殊的敌人或许起不到作用,可防止鼎巫境以下偷袭的效果应该不错。 接着盘腿而坐,拔出长剑放在右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随时应对偷袭。 做完这一切,慢慢闭上眼睛打坐修炼。 姒明看到这幕十分好奇,有样学样画了个圈,只不过他不会布置小陷阱和预警装置。 可他认为这点难不倒他,不会做还不能学吗?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呼吸平稳的姒癸,猜测对方已进入睡眠状态,小心翼翼走到姒癸画的圈附近,伸手去拨弄其中一个预警装置。 “咔擦”声突兀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下一刻,姒癸睁开双眼,冷漠盯着姒明,不含半点感情。 姒明谄媚一笑:“十三……” 刚说两个字,只见姒癸暴起,一拳准确无误击中姒明柔软的腹部。 “噗~” 姒明仰头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飞起,重重坠落在地。 姒癸望着脸上残余惊惧之色的姒明,语气幽然:“你下次再多手,我打断你五肢。” “今天晚上你就这样躺着睡,当然,你也可以不听,只要你承受的起代价。” 姒明哪敢说半点不是,点头如小鸡啄米似的。 一夜无话。 …… 第二日清晨,姒癸起身将小陷阱和预警装置抹除,不留痕迹,接着用脚朝姒明踢了一颗石子,正中姒明臀部。 姒明猛然惊醒慌忙爬起,动作干脆利落跟个没事人似的。 待看到是姒癸,连一丝不满都不敢生出,谄笑道:“十三哥有何吩咐?” 他打算在玖浮界的日子里,不会再惹姒癸半毫。 姒癸指着放在脚下,剑身上尽是污渍的百锻青铜剑说道:“去把剑洗干净。” “得嘞” 姒明拿起剑,噌噌蹭往山林中的小溪跑去。 过了一会,姒明将干净整洁的百锻青铜剑双手奉还给姒癸:“十三哥,剑洗干净了。” 姒癸随手接过,插入剑鞘,一边往前,一边说道:“去绿洲。” 姒明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脸色一滞,语调拔高:“去绿洲?” 姒癸转身冷冷看着他:“你不想去?” 姒明摇头劝道:“十三哥,绿洲里好多沙蝎,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姒癸将手放在剑柄上:“你再说一遍?” 姒明面露难色:“那沙蝎……” 一道寒光乍然亮起,姒明只觉头皮一凉,几缕断裂的头发飘落。 姒癸手中长剑垂落:“想清楚再说。” 姒明咽了咽口水:“听十三哥的。” 收剑入鞘,姒癸努了努嘴:“你走前面。” 姒明愁苦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好。” …… 片刻之后,绿洲在望,姒明不可避免放慢了脚步。 姒癸也不催促,和姒明之间保持稳定不变三十米的距离。 磨蹭了一会,眼看绿洲越来越近,始终没想到劝姒癸放弃探索绿洲办法的姒明,突然问道:“十三哥打算怎么解决绿洲里的沙蝎?” 姒癸似笑非笑看着他回道:“引蛇出洞,将沙蝎分批引出绿洲,分散歼灭。” 姒明闻言一愣:“引蛇出洞?怎么个引法?” 姒癸神色自然回道:“像昨天晚上一样的引法。” 昨天晚上? 姒明思索了一会,脸色渐渐苍白,难以置信望着姒癸,你该不会让我去引吧? 姒癸朝他丢了个鼓励的眼神,微微点头,没错,就是你。 姒明虽然猜到姒癸的想法,却不敢承认,故意装傻:“昨天晚上哪有引过,不是一场意外吗?” 姒癸伸了伸懒腰:“那就继续制造意外。” 姒明自知逃不过去,满脸悲愤道:“十三哥,你我也算共患难过一场,你难道真的忍心拿我去做诱饵吗?” “忍心啊。” 姒癸说的十分淡然,宛若喝水般顺畅。 姒明被噎了一下:“你这样让我去送死,还不如直接将我踢出玖浮界。” 姒癸微微摇头:“不一样的,你若答应,此次过后,若你无事,等下绿洲所得我分你三成,若你有事,接下来我在玖浮界采集的灵药,会留下三成,出去后给你。” “你若拒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三十六章探索湖泊 绿洲与沙漠交界处,姒癸持剑而立,半合着双眼,脚下躺着十几具沙蝎的尸体。 姒明在他一番“以德服人”的劝说下,最终“欣然”应允充当诱饵将沙蝎引出绿洲。 地上的沙蝎尸体,便是两人刚刚合作的成果。 一个负责引,一个负责杀,效率显然不错。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和安然无恙,姒明的胆子顿时大了几分,不用姒癸“劝说”,主动进了绿洲。 没过一会,姒明疾行的身影出现在姒癸的视线里,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大喊大叫:“十三哥,我来了。” 姒癸直接略过姒明看向他身后,八只明显比之前要大上一圈的沙蝎正在穷追猛赶,高举的钳子在阳光映射下灼灼发光。 这次来的是沙蝎族群里的精英?是受了蝎王的指派,还是普通沙蝎数量太少,两次下来被杀的差不多了? 姒癸面露寻思之色,没有过多犹豫,提剑冲了上去。 若是蝎王来了,他或许会先观察一阵再出手。 可既然只是精英沙蝎,没必要三思后动,平白寒了姒明的心。 总归还得指望人家去引诱蝎王的不是吗? 姒癸一剑刺向一只精英沙蝎的眼睛,却被精英沙蝎的两只钳子挡住,撞击处冒起一溜串火星。 “地巫八阶。” 通过剑身传来的反震之力,以及全力一剑只在精英沙蝎钳子上留下一道细微的伤痕,姒癸瞬间估算出精英沙蝎大致实力。 沙蝎的防御又远胜其他同阶巫兽,意味着以他目前的实力,想用蛮力破开精英沙蝎的防御,恐怕没那么容易。 好在蛮力并非姒癸全部手段,巫力中夹杂的雷电之力,顺着百锻青铜剑导入那只精英沙蝎体内,精英沙蝎庞大的身躯顿时出现一瞬僵直。 姒癸趁机荡开精英沙蝎用来护住眼睛的大钳子,深深插了进去,狠狠一搅,奋力一拔,带出透明的血液和黄白色脑子。 第一只精英沙蝎倒在沙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原本追击姒明的精英沙蝎,立刻分出四只夹击刚杀死同族的不速之客。 危险瞬间减少一半的姒明大大松了口气。 姒癸侧身避开四只精英沙蝎的夹击,往前一冲,趁其中一只精英沙蝎尾部翘起尚未落下之时,眼疾手快来了个回马枪,百锻青铜剑刺入另一处要害——肛门。 蕴含雷电之力的巫力疯狂涌入,将这只遭到背刺的精英沙蝎的内脏震碎。 精英沙蝎八去其二,姒癸越发轻松从容,将剩余六只斩杀殆尽。 躲在远处的姒明,连忙跑过来奉承道:“十三哥威武。” 姒癸瞥了他一眼,朝绿洲方向努了努嘴:“继续。” 姒明脸色一苦:“连续两次引诱沙蝎,小弟拼死逃出生天,一番消耗下来,体内巫力已所剩无几,不如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来?” 姒癸从玉袋里摸出一株灵药丢过去:“给你一刻钟打坐恢复巫力,天黑之前必须将绿洲里的沙蝎清理干净。” 姒明伸手接过灵药,知道无法说服姒癸,暗叹不已,照姒癸所说炼化灵药恢复巫力。 一刻钟后,姒明起身前往绿洲,姒癸默默跟在他身后。 姒明不由停下脚步,讶然望着姒癸问道:“十三哥这是?” 姒癸淡然回道:“你刚才引出来的沙蝎明显比先前的要强,我担心你这次引诱的更强,以你的实力恐怕抵抗不住,所以跟在后面看着,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事实上,姒癸不止只有这种想法,在他看来,姒明这次再去引诱沙蝎,极有可能遇到蝎王。 以姒明这点实力遇到蝎王,可谓必死无疑。 当然,有玉石巫宝护体的姒明不至于死,被踢出玖浮界却是必然。 姒癸不在乎姒明会不会被踢出玖浮界,他在乎的是,姒明这样出局对他来说没有价值。 他跟着一起过去,至少能通过蝎王“击杀”姒明推断出蝎王大致实力,以及尽可能解析得出对付蝎王的办法。 若事不可为,那就放弃击杀蝎王,冒点风险探索绿洲。 姒明不明所以,只当姒癸在关心自己,不由一阵感动,乃至于得寸进尺:“十三哥实力远胜小弟,不如您走前面?” 姒癸冷冷看了姒明一眼:“你走前面,万一遇到危险我能救你,我走前面遇到危险你能救我吗?” 眼看姒明还想狡辩,姒癸冷哼一声:“再废话,你一个人去。” 姒明瞬间不说话了,默默走在前面带路。 姒癸走进绿洲,顿时有种别样的感觉,灵气稀薄。 如果说山林中灵气浓度高如茉莉蜜茶特甜,沙漠中灵气稍薄宛如茉莉清茶清甜,那绿洲里的灵气,顶多算农夫山泉有点甜,彼此差距极大。 要说沙漠的灵气浓度不如山林可谓再正常不过,可绿洲里的灵气浓度竟然低于沙漠,那不扯淡吗? 灵气如此淡薄,绿洲是怎么形成的? 不知上古典籍中记载界珠所在之地较为特殊,是不是就是这种? 姒癸脚步放慢,仔细观察四周,想从中找出不同来。 姒明的脚步更慢,基本走一步看两步,生怕被巫兽偷袭。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两人一直走到湖边,别说遇到蝎王,就连其他活的沙蝎都没看到。 姒癸脸色略显难看:“你之前在哪里遇到的沙蝎?” 姒明闻言一愣:“哪里?小弟不知道啊。” 姒癸脸色一黑:“那你是怎么将沙蝎引出去的?” 姒明挠了挠头:“原来十三哥想问的是这个,小弟进来以后,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沙蝎,然后它们就追我,我就拼命往外跑,小弟又对这里不熟,一时半会也记不住,哪知道具体在哪里?” 姒癸一阵无语,思索片刻,指着湖说道:“下去看看。” “下去?” 姒明不敢确信问道。 姒癸懒得废话,直接一个助跑冲过去将姒明飞踹踢进湖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让姒明回过神来,顿时在水里扑通扑通叫道:“十三哥救命,我不会水啊。” 姒癸想了一下,拔剑斩断一棵大树,削去枝丫只留树干,踢到湖中姒明身边。 被水呛了个半死的姒明连忙抱住大树,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姒癸如恶魔般声音传入他耳里:“去看看湖中有什么。” 姒明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怒,却听姒癸不含感情说道:“没查探完,就别想上来了。” 第三十七章湖底获宝 姒明哭丧着脸:“小弟不通水性,该怎么探索湖底?” 这哪难得到姒癸? 只见他将湖边一块巨石敲成几块,挑一块大小适中的,冲姒明说道:“你等下往腹腔内多存点气,抱着石头沉进湖底探索,一旦坚持不住了,就松开石头浮上来。” “哥这就把石头给你丢过去,接稳了啊。” 车轮大小的石头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向姒明怀里。 姒明伸手接过,整个人被砸进水里,冒起一阵气泡。 没过多久,姒明浮了上来,一边扑通着,一边叫道:“十三哥,湖里好多沙蝎,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走吧。” 姒癸闻言面露古怪之色,沙蝎遇水则亡,无缘无故,湖底怎么会有沙蝎? 难道沙蝎也会想不开自杀? “十三哥快救我啊,我快要窒息而亡了。” 离先前树木较远无法依靠它浮在水面的姒明,见姒癸陷入沉思,忍不住大喊道。 姒癸回过神来,又砍了棵大树丢过去。 姒明死死抱住新的大树,将头露出水面,喘了好久的气,开始借助大树往岸边游。 姒癸果断蹲下身,澎湃的巫力透体而出,掀起一阵巨浪,将姒明推向湖中央。 姒明顿时懵了:“十三哥这是何意?” 姒癸慢条斯理回道:“再去看看其他地方。” 姒明脸皱成一团:“小弟都看完了啊,湖底好多沙蝎尸体,没啥好看的了。” 姒癸不为所动,就算没啥好看的,你也给我待在湖里把“雷”排完了再说。 绿洲灵气稀薄本就不正常,湖底又诡异出现一堆沙蝎尸体,谁知道湖里有没有其他危险? 只是这种话姒癸不好明说,也不打算和姒明解释:“要么你再四处看看,要么你就泡在水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四处看看。” 姒明皱着一张苦瓜脸泡在水里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自知熬不过姒癸的姒明,只能在心里自认倒霉遇到了姒癸,认命道:“小弟沉不下去,劳烦十三哥丢块石头过来。” …… 姒癸心如止水看着姒明来回折腾两刻钟,期间没有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才放他上了岸。 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下的姒明,上了岸立马躺在地上,宛若死尸。 他觉得下水的这两刻钟,要比他先前和巫兽搏斗累十倍百倍。 姒癸瞥了他一眼,脱下身上未沾染尘埃的衣袍,只留一条底裤以及一件护住要害的青金蚕丝软甲。 姒明见状不由好奇,多嘴一句问道:“十三哥这是做甚?” 姒癸笑了笑道:“湖底说不定有什么宝物,来都来了,不探索一番怎么行?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 姒明被折腾的够呛,哪敢再下水?连连摇头:“小弟水性不好,就不下去了,祝十三哥好运。”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帮我看好衣服。” 姒癸交代一句,将百锻青铜剑负在背上,深吸口气,一个纵跃扎进水里。 在湖里游了一段,姒癸见到了姒明所说的沙蝎尸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足以让密集恐惧症者当场发狂。 姒癸不是密集恐惧症者,一眼就看出湖底沙蝎的外壳不正常。 沙蝎的外壳通常都是黑色或灰黑色,并有种金属般的质感,而湖底沙蝎的外壳与之相反,灰白色,黯淡无光,截然不同。 这不禁让姒癸想起古籍上记载的某些邪恶巫术,可将他人或巫兽的巫力以及精气神窃据为己有。 心怀忌惮的姒癸越发冷静,拔出剑,破开水流的阻力,往沙蝎外壳敲了一记。 “咔嚓”一声,正常状态姒癸用尽全力都很难劈开的沙蝎外壳应声而碎,如瓷器一般脆弱不堪。 正当姒癸考虑要不要抓姒明下来充当人体探测器时,脑海里的祭坛突然闪烁了几下,传出一阵晦涩的意念。 姒癸犹豫片刻,决定赌一把,赌祭坛不会害他。 下定决心的他不再犹豫,将百锻青铜剑插回剑鞘,调动巫力汇聚双手,向前平推,试图将挡在他面前的沙蝎尸堆清理一条路出来。 沙蝎尸堆遭遇巫力冲击,顿时被摧枯拉朽,刹那间,清澈的湖水变得浑浊不堪,遮住姒癸的视线。 姒癸并不慌乱,只顾闭上眼睛往前游,遇到障碍就出掌。 半刻钟后,不知游了多远的姒癸,像捅破了什么屏障,身体冲出湖水,坠落另一个空间。 姒癸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宫殿。 整座宫殿位于湖底,却带有辟水功效,连同本身以及方圆十丈在内不受湖水侵蚀。 姒癸所在的位置正好正对着宫殿大门,放眼望去,整座宫殿丝毫不像传说中的水晶宫,反而裸露在外的部分绘着无数猩红色花纹,看上去极为邪异和阴冷。 仅仅看了一眼花纹,姒癸心头警兆大增,一股诡异的吸力凭空传来,欲将他体内的巫力、精气乃至灵魂吸走。 姒癸连忙别过头将目光移开,可惜已经晚了,体内巫力最先不受控制,破体而出被吸走。 他果断拔剑朝宫殿狠狠投掷过去,试图来个围魏救赵。 “哐当”声响起,蕴含巫力的百锻青铜剑与宫殿相撞一下,宛如泥做的一般,掉在地上碎成七八截。 “跑。” 姒癸见状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转身欲重新回到湖里。 他刚转身,无形的吸力猛然扩大,令他难以动弹。 正当姒癸暗道不妙时,祭坛突然闪了一下,吸力瞬间消弭于无形之中,同时传出一道意念。 进去? 脱离危险的姒癸脸上浮现错愕之色,没想到祭坛会让他进入宫殿。 他没有多想,大步往宫殿大门走去。 既然祭坛能解决宫殿带来的麻烦,为什么不照着它的想法去看一看呢?结果总不会比现在还差吧? 宫殿大门略显沉重,姒癸几乎使出全身力气,才将它一点点推开。 只见宫殿中十二根白玉柱耸然而立,每根白玉柱上都刻着一道神纹。 白玉柱之间,不知多少宝材成特定阵势摆放,将一座高三尺三,长宽各九尺九的高台环绕其中。 高台之上摆着一个玉碗,每一秒都有一滴透明液体滴入碗里。 玉碗却像个无底洞,不管多少透明液体滴入其中,不要说满,连上涨的迹象都没有。 姒癸仔细打量了一番白玉柱上的神纹,以及宝材摆出来的阵势,不由感叹:“好一个夺灵神阵。” 难怪玖浮界会有界珠,原来不是天命,而是人为,那位“意外”获得界珠的涂山氏族老,果真好手段。 难怪玖浮界这种灵气充沛的资源界会出现沙漠,原来是本源之力被抽取用来制造界珠了,难怪绿洲的灵气浓度比沙漠还要稀薄。 这样下去,玖浮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本源枯竭,彻底湮灭。 拿一座资源小世界换界珠,那位涂山氏族老到底是损公肥私,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只可惜苦恨年年压金线,却为他人做嫁衣,做这种事,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这下便宜我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若没有祭坛替他消除宫殿的影响,莫说是他,就算是距离巫神境一步之遥的巅峰巫尊来了,想要破开宫殿拿走界珠也要废上不少功夫。 姒癸心情愉悦往高台走去,看着玉碗里赫然躺着一粒米粒大小的界珠。 正当他要伸手去拿之时,异变突生,祭坛射出一道白光落在玉碗上。 宫殿剧烈摇晃,原本采用滴水穿石方式汲取玖浮界本源之力的阵法,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疯狂运转。 姒癸眼睁睁看着本源之力如激流似的注入玉碗中,米粒大小的界珠渐渐膨胀扩大。 姒癸顿时将手收回,耐心等着界珠成型。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然后祭坛抢在姒癸前面将黄豆大小的界珠收走,传出一道意念。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行吧,先让你保管。 第三十八章又遇冤家,姒空出局 姒癸冲出湖面,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就听到姒明在那说道:“八哥你看,十三哥明明就在湖里,小弟哪有骗你?” 八哥?姒空?他来了? 姒癸闻言望去,果然发现姒空站在湖边冷笑不止看着自己。 看这样子,难道是来找麻烦的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姒空充满讥笑的话语响起:“十三弟不去采集灵药修炼,反而跑到湖里抓鱼寻宝,果真很特别啊。” 姒癸没有理他,自顾往远离姒空的岸边游去。 姒空底气十足,像看跳梁小丑似的望着姒癸,却没采取任何措施。 姒明见状不由心急,你等这么久,不是为了找十三哥麻烦的吗?怎么不先下手为强,趁他人还在湖里痛打落水狗啊? 他不知道姒空是另一种想法,万一自己现在就出手,姒癸躲在湖里不肯上来怎么办? 难道自己一直守着他,不去采集灵药了? 别开玩笑了,教训姒癸只是凑巧顺带而为,主要心思还得放在采集灵药增强修为上面。 姒明碍于姒癸积威已久,不敢明说,只能暗示姒空:“十三哥实力很强,寻常地巫境恐怕不是对手。” 谁知姒空一点也不领情,斜视姒明说道:“不要将八哥和那些废物相提并论,八哥是寻常地巫境吗?” “二十五弟,你年纪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知道,皇室出身的巫道修炼者,相比其他部族究竟有多强悍。” “人与人不可一概而论,八哥曾在极度兴奋的情况,以地巫境三阶的修为击败一名地巫境八阶的侍卫,如今八哥地巫境六阶,难道还不如他一个巫士九阶不成?” 姒明忍不住想将姒癸曾以一己之力斩杀八只堪比地巫八阶的沙蝎的事告诉姒明,可余光望见姒癸已经上岸,顿时闭嘴不言,以免给自己惹来祸事。 姒空根本没注意到姒明怪异的脸色,他的目光全部落在刚从湖里出来的姒癸身上。 当然,就算他看到,也很难因此联想到姒明是想提醒他姒癸实力很强。 姒空走到姒癸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阴阳怪气道:“比试切磋故下毒手,当众打断亲兄弟四肢,还拿亲兄弟威胁其他兄弟,十三弟那日挺威风的嘛。不知今日可否威风的起来?” 姒癸哂笑一声:“得看八哥口中的今日威风要到何等程度?程度低的话,小弟威风一下倒也无妨,太高却是为难小弟了。” 姒空挑衅道:“比如,打断我的四肢?” 姒癸笑容收敛,无比认真道:“小弟可以试试。” 姒空气笑了:“那你试试啊。” 试试就逝世,反正是你逝世。 姒癸左脚轻蹬地面,借力冲向姒空,右拳直奔姒空脑门,左掌画个圈,拍向姒空腰子。 姒空嘴上说看不起姒癸,心里也没将他放在心上,当直面姒癸的攻击时,却无半点懈怠,调动体内巫力汇聚在拳头上,打算和姒癸来个硬碰硬。 他想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弟弟知道,什么叫碾压。 然而两个拳头撞上瞬间却让姒空大吃一惊,姒癸竟能与自己旗鼓相当? 若在之前,哪怕下湖之前,只是巫士十阶的姒癸,修为都要逊色于姒空这个开辟了七十二处窍穴的地巫境六阶。 毕竟每开辟一处窍穴,实力都会往上拔高一截,七十二截累计下来,宛若一道鸿沟。 奈何姒癸拿到界珠后,做了个极为胆大的动作,拿起玉碗舔了一口。 玉碗里装的什么?玖浮界的本源之力,哪怕只残留极为细微的一丝,也是一股庞大的能量。 依靠这股能量,姒癸修为直接飙升巫士十二阶,只差一点就能水到渠成融合界珠踏入地巫境。 凭借神级功法练出来的精纯巫力以及远超常人的巫士境巅峰,姒癸正好和姒空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当然,这只是基本实力,姒癸尚未使用任何增加攻击力的巫技,也没动用巫力中蕴含的雷电之力。 短暂僵持过后,姒癸身上的雷电之力顺着拳头涌入姒空体内,疯狂破坏。 姒空瞬间毛发竖立,身体麻痹无法动弹。 姒癸轻笑一声:“小弟要耍威风打断八哥四肢了。” 姒空面露惊恐之色,僵硬的舌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姒癸懒得去管他是在放狠话还是求饶,欺身上前,两只手掌飞快挥舞,将姒空双手双脚的骨头拍成无数段。 地巫境开辟了窍穴,骨头断成两截,未必会失去战斗力,姒癸保险起见,因此下了狠手。 四肢被打断的姒空直挺挺倒在地上,尚处在麻痹状态的他眼中无神,想不明白姒癸为何这么强? 下一刻他就不想了,疼痛感充斥在他脑海,将其余念头全部驱逐了出去。 “啊~” 声音凄厉无比,真当是前面有多狂,现在叫的有多惨。 还是一旁的姒明看不下去了,跑过来求情道:“十三哥,大家毕竟都是亲兄弟,放过八哥一次可好?” “放过?” 姒癸嗤笑一声,反手一巴掌将姒明拍飞:“你刚刚提示他的事,我还找你算账,你还有脸过来给他求情?” “若非看在你之前跟着我有些苦劳的份上,我便将你一起解决了。” 姒明摔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极力辩解道:“小弟只是不想两为兄长自相残杀,并无加害十三哥之心,请十三哥明鉴。” 姒癸此刻心情还算愉悦,摆了摆手道:“不必说了,我已对你略施惩戒,此事就此作罢。” 姒明闻言灵机一动,换个方式劝道:“不知十三哥可还缺跑腿的?不如放过八哥,让他和小弟一样,为你鞍前马后?” 姒癸幽然叹道:“已经不缺了啊。” 倒不是不缺,而是地巫境六阶的姒空,不如巫士八阶的姒明好控制,又不像姒明那样听话,留在身边有反噬的风险。 稳如姒癸,哪肯留下姒空? 他想起自己的佩剑毁在水下宫殿,随手拿起姒空的佩剑插入腰间。 又不忘从姒空背上解下玉袋,打开一看,好家伙,四五十株灵药摆在那里,收获颇丰啊。 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到底还是踢出去比较好,不然哪能名正言顺将这些灵药据为己有? 仔细将姒空收刮了一番,最后从姒空身上摸出玉石,狠狠一拳捶了上去。 玉石猛地绽放出一道白光,将躺在地上哀嚎不断的姒空裹住,一飞冲天消失不见。 第三十九章窥视 旁观的姒明浑身一震,心里涌现一阵后怕,还真的踢出去了? 他一直以为姒癸嘴上说要踢他出玖浮界,实际不会这么做,只是为了恐吓他,好让他听命行事。 直到亲眼看着姒空被打断四肢送出玖浮界,心中那点侥幸才被彻底打破。 姒癸才懒得去管姒明的想法,自顾脱下青金蚕丝软甲,换上放在石头上的衣袍。 刚将衣袍套上,尚未整理,一道身影从三百米以外的一棵大树上落下,一边朝他冲过来,一边喊道: “姒癸,你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竟敢在考核中对兄长下毒手?还狠心迫害兄长离开玖浮界,简直不可饶恕。” 姒癸一边随手将衣带束紧,一边提起玉袋飞快往湖边退去。 “姒宇,你是跟着姒空一起过来的吧,刚才姒空遭难的时候不见你出来相助,等姒空被打断四肢踢出玖浮界,你反而冒出来假装主持正义,姒空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六哥,恐怕做梦都要哭醒。” 六皇子姒宇怒喝道:“姒癸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直呼兄长其名?难道二哥平时把给你宠坏了?让你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吗?” “还敢血口喷人污蔑兄长?分明是你狼心狗肺加害老八,如今还想倒打一耙污蔑我,简直无法无天。” “今日六哥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教你如何尊重兄长,顺便替遭你毒手的老八讨个公道。” 姒癸冷笑不已:“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既然你如此注重兄弟之情,早先姒空遭殃的时候,你为何躲在暗处不出声?” “但凡你有半点当姒空是兄弟,都不会袖手旁观,你今天就算说破天,也掩盖不了你假惺惺的本质。” 姒宇闻言咬牙切齿,他的确早来了一会,却没无聊到偷偷跟着姒空一起过来。 起先姒空败在姒癸手上,他不是没想过救人,只是想等姒癸给姒空多吃点苦头再出手,好换来姒空的感激。 毕竟姒空虽然和自己同一个阵营,但他属于老大姒乾的铁杆支持者,平时只听从姒乾一人发号施令。 现在大家为了对付老二以及老二背后的皇后和涂山氏,处于结盟互助状态。 一旦老二及皇后落败,六人恐怕立生间隙,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夏皇只有一人,且自亘古以来,从未听说有过兄传弟。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谁知姒癸下手实在太快,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姒空已经被送出了玖浮界。 这如何让存心拉拢姒空的姒宇不怒?尤其姒癸还拼命往他身上泼脏水,简直罪不可恕。 姒宇浑身散发着杀气,他决定用姒癸对付姒空的手段来对付姒癸,一是为了帮姒空出气,更多是像让姒癸知道,胡乱得罪自己是什么下场。 以姒宇天巫境七阶的修为,三百米距离几乎瞬息而至。 姒癸自知在陆地上躲不开姒宇的追杀,果断纵身一跃跳进湖里,拼命往水下宫殿游去。 “逃的掉吗?” 姒宇嘴角泛出一抹冷笑,追到湖边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姒癸消失的方向,同样跳进湖里。 只是等姒宇跳进湖里时,姒癸早已钻进沙蝎尸堆里,并掀起一片又一片浑浊,遮挡了姒宇的视线。 不了解湖里真实情况的姒宇,顿时脸色难看,掉头冲出湖面。 “湖底怎么回事?” 姒宇冲唯一可能知情的姒明劈头盖脸问道。 姒明挠了挠头道:“六哥,湖底没啥啊,就一堆沙蝎尸体,密密麻麻,可吓人了。” 姒宇脸色一黑,语气有些不善:“我问的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对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姒明一下子被问住了,他不敢回答,一是他被姒癸逼着过来的,真不知道过来干嘛。 二是这样容易让姒癸误会他出卖他,回头报复他,被当众羞辱打断四肢的记忆历历在目,没事何必去招惹那个煞神? 可他又不敢不答,抛去姒宇实力强他一截不说,就拿他和姒宇同属一个阵营,都不该闭嘴不言啊。 姒宇将姒明的犹豫不决收入眼底,语气极为不善:“怎么,你是投靠了姒癸,连有关他的消息都不敢说出口?” 姒明连忙否认:“六哥莫要胡说,小弟哪有投靠十三哥,小弟一直都是被他胁迫的,还好今天六哥来了,可以替小弟做主。” 他仔细想了想,玖浮界只是一个历练考核的地方,因没人管辖,才会出现某些人胆大妄为的行为。 可大家在玖浮界顶多呆上一个月,出去后回到宫中,形势会截然不同。 眼下姒癸在六哥的恐吓下,自身难保,哪还用担心姒癸会报复自己? 倒是他现在维护姒癸,等回到宫中会遭到一群人排斥,处境会艰难许多。 权衡之下,姒明决定“出卖”姒癸换取安宁,将因姒癸产生的恐惧感丢在一边。 姒宇不可置否点了点头:“那你还不如实将你知道的说来?” 姒明想了想,有些不确信回道:“十三哥觉得沙漠绿洲里可能会有宝贝,过来这里是为了寻宝。” 姒宇神色微动:“可有寻到宝物?” 姒明摇了摇头:“这个小弟不清楚,十三哥刚从湖底上来,就和守在这里的八哥斗了一场,刚分出胜负,六哥就出现了。” “十三哥有没有从湖底找到宝贝,找到了什么宝贝?小弟并不知情,反正小弟去过两次湖底,除了沙蝎尸体,什么都没看到。” 姒宇将这句话记在心里,不动声色问道:“据我所知,姒癸是出了名的废柴,境界应该不高,他居然能赢姒空,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姒明摇头:“小弟奇怪也不奇怪,不瞒六哥,十三哥至今还是巫士境巅峰,可今日早上,小弟亲眼见十三哥以一己之力斩杀八只堪比地巫八阶的沙蝎。” “他既能击杀八只堪比地巫八阶的沙蝎,自然能击败地巫六阶的八哥,只是不知他巫士境巅峰为何能越六阶而战。” 一个公认的废物,不仅实力大涨,还能越阶战而胜之? 姒宇闻言顿时有了猜测,这十三弟身怀奇遇啊,若是这个奇遇能为自己所用,岂不美哉? 起了小心思的姒宇,义正言辞道:“不管他用的什么邪法,此事必须抓他出来教训一顿。” “依你看,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从湖里冒出来?” 姒明低声回道:“他刚刚在水下待了半个时辰。” 姒宇神色一滞,顿时有点进退维谷。 第四十章姒宇之计 “半个时辰?他是体内流有共工氏血脉还是修炼了共工氏的功法?能在水里待这么久?” 姒宇音调拔高,瞪着姒明一眼,满脸不信。 姒明苦笑道:“八哥先前等姒癸从湖底出来足足等了两刻钟,六哥既然随八哥而来,应当清楚此事,若非亲眼所见,小弟亦不敢相信。” 姒宇顿时脸色一黑,轻喝道:“别听姒癸瞎说,我并未尾随老八,只是凑巧路过。” “是是是,六哥只是凑巧路过。”姒明嘴上应和,心里却在暗自嘀咕:“确实挺凑巧的。” 姒宇见姒明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遂转移话题:“姒癸会不会偷偷在其他地方上了岸?” 姒明指着眼前直径千米以上但四周开阔一览无遗的湖泊:“六哥觉得姒癸该如何躲过小弟的视线偷偷上岸?” 姒宇依然不信:“那就是湖底另有玄机,反正我不信他在水里的本事比共工氏还强。”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愈发笃定姒癸有奇遇,不然哪有这种本事? 内心火热的姒宇开始思索该怎么逮住姒癸,连哄带吓从对方身上扣点秘密出来。 姒空之事是个很好的借口,眼下身在玖浮界,几乎不会有外人干预,可谓是最佳时机。 错过这次,等姒癸回到宫中,处在宫卫和风和殿双重保护之下,岂会任他胡来? 可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万一姒癸真有与水相关神通技能,发现自己在湖边守着不出现怎么办? 下水去找更不可能,自己又不是共工氏嫡系血脉,天生具备水亲和力,生下来就泡在水里,真要进了湖,不见得能奈何的了姒癸。 可别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 想来想去,也只有引蛇出洞这招了。 姒宇随即板着脸,义正言辞说道:“不管姒癸有何本事,他迫害亲兄弟是不争的事实,若我没看到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二十五弟,你可愿助我替老八和你讨个公道?” 姒明连忙拍着胸脯,豪气如云道:“六哥尽管吩咐,小弟在所不辞。” 话刚出口,姒癸狠辣一面突然浮现在姒明脑海,转而气势一泄:“不过小弟年纪尚轻,实力有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姒宇好歹比姒明多吃了几年饭,哪听不出姒明心存顾忌,却没想过好言安抚,反而出言逼迫:“是不想,还是不能?” “二十五弟莫要忘了,你和六哥我还有大哥是同一阵营,姒癸跟随老二,那可是我们的对立面。” “一个多月前,你还因为挑战姒癸被他打断四肢,可不要犯糊涂,做出首鼠两端的事出来。” 姒明心下一凛,转而涌现一股愤怒:我挑战姒癸还不是被你们教唆的?结果吃了不少苦头不说,还要被你们嘲笑。 可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表露半点不满。 大位之争,在前期角力阶段,实力不强者,要么一开始就坚决保持中立,啥都不参与,要么一条路走到黑。 弱者很难做到左右逢源,半路反水,一不小心就会遭到两方围攻,下场凄惨。 姒明的母族虽同样是九阶部族,但和风氏类似,远在九州之外的地域,对九州和阳邑的影响有限,除了提供一些修炼资源,帮不了太多。 而他年纪尚小,实力不显,实在没资格反水。 姒宇亦明白这点,不然怎么会是这副口吻? “六哥若有吩咐,大可明言,何必绕圈子?六哥当清楚小弟有几斤几两,相信六哥不会故意为难小弟。” 好个伶牙俐齿的弟弟。 姒宇嗤笑一声,只是伶牙俐齿有用的话,大家还那么辛苦修炼干嘛? “二十五弟放心,六哥怎会为难你,不过是想让你留在这里等姒癸出来。” “就这么简单?”姒明闻言面露不解之色,转而有些怀疑问道:“六哥该不会让小弟去对付姒癸吧?” 姒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这么简单,二十五弟毕竟和姒癸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少让他信任几分,光从他让你帮他看守衣服就能看出来。姒癸若看到你守在湖边,应该不会起太大疑心。” “无须你出手,只要他出了湖,接下来自有六哥处理。” 姒明恍然大悟:“六哥是想让小弟引姒癸出来,再来个出其不意,将他一举成擒,最后赶出玖浮界?” 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将姒癸得罪死了?以他眦睚必报的性格,以后岂能不报复? 脸不知不觉就沉了下来。 姒宇将姒明的脸色收入眼底,摇头道:“当然不是,这样一来,二十五弟恐怕会遭姒癸记恨良久。待会六哥就会离开绿洲,去其他地方采集灵药。” 姒明微微讶然:“六哥这么一说,倒让小弟糊涂了,说引他出来又不肯隐藏身形布下埋伏,难道等他自投罗网?” 姒宇自知解释起来麻烦,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等他出来后,你偷偷将这个玉瓶捏碎,然后一直跟着他,不要让他离你太远。” “届时六哥自有办法找到你们,且会装作不经意遇到,不至于让你难做,二十五弟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吧?” “当然,六哥回头会适当给你一些补偿。” 姒宇仔细推敲过,这个方法,对姒明而言风险最低,更容易让他接受,经过自己一番警告,他应该知道怎么选。 除此之外,姒癸方才表现出来的谨慎和果断,让他有点担心。 万一姒癸不出现,难道他要一直埋伏下去,白白浪费时间吗? 综合考虑,成自然是好事,不成浪费的是姒明的时间,他只付出一瓶追魂香,不足为道。 至于所谓的补偿,成也就罢了,不成他姒明也好意思开口? 果然,姒明虽然心里不爽,脸上却带着笑容:“六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弟岂有不应之理?” “只是小弟在这等,总得有个期限吧?总不能白白等他姒癸一个月什么都不做。” 姒宇若有所思:“一个月的确不妥,不如定个期限,十天怎么样?” 生怕姒明不答应,姒宇拿话堵道:“二十五弟放心,为兄回头给你的补偿,绝对不比你独自采集灵药要差。” 姒明顿时无话可说,只能接过玉瓶,朝姒宇拱了拱手:“请六哥放心,小弟定当依计行事。” 第四十一章地巫境 水下宫殿,姒癸重回故地,相较之前,身上多了三四十株品质不低的灵药。 但他没有急着进入宫殿,而是绕身宫殿后面,贴着宫殿而坐。 万一姒宇追来,肯定第一反应认为他躲进了宫殿里,或许能趁姒宇进入宫殿探索的空当,逃出湖泊,逃出绿洲,逃出沙漠,最终进入难以追踪的山林里。 要是姒宇一不留神被宫殿上的巫纹吸干净一身巫力精气神,亦或者被迫离开玖浮界,那最好不过。 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姒宇出现的姒癸,猜测对方可能在岸边守株待兔等着自己。 他也不急,从玉袋里拿出一株灵药,囫囵吞入嘴里,借助祭坛炼化成精纯的精气,补益刚突破巫士十二阶的体魄。 至强的体魄,宛若烘炉,将精纯的精气同化后融为一体。 姒癸估算了一下,照这种进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尝试融合界珠,开辟第一个窍穴,正式踏入地巫境。 只可惜宫殿中的无名阵法在祭坛的刺激下,一下子抽取玖浮界本源之力太狠,短时间内无法继续抽取。 不然姒癸哪需要再去采集和服食灵药,只需守着高台,定时舔下玉碗就行了。 阵法每日抽取的本源之力,纵然他辛辛苦苦采集十天灵药,也不一定抵的上。 俗话说得好,只要舔的对,舔到位,胜过他人用尽一生一世往前追。 也不知道在他离开玖浮界之前,阵法亦或者玖浮界,能不能恢复正常。 眼下想这个意义不大,姒癸摒除杂念,继续吞食灵药。 勉强算意外之喜的是,姒癸从姒空手上抢过来的灵药品质都挺高,种类相对古怪难看。 大概是姒空不懂这些灵药的处理方法,无法用掉,又因为这些灵药品质不低,舍不得丢掉,最终便宜了他。 姒癸服食灵药的速度并不快,他现在不必急着突破境界,只需将体魄调理圆满,确保开辟窍穴不出意外。 而调理这种事,慢工出细活,急也急不来,反正姒宇有可能守在湖边,他这会也出不去。 半个时辰后,姒癸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浮现轻松之色,原本躁动不已的体魄渐渐恢复平静,锋芒暗藏。 不过姒癸依然没急着去开辟窍穴,一是在湖边守株待兔的姒宇等了半个时辰,或许会心生疑惑,忍不住下水来找。 开辟窍穴之事凶险异常,以他的经验和见识,倒不会出现意外,可要是半途被人强行打断,哪怕是他,轻则窍穴开辟失败,从此体内留下难以弥补的创伤,重则修为大损,巫道之路会变得极为艰难。 虽说有些事当断则断,迟则生变,但多等一会降低风险,又何乐而不为? 二是他现在体魄调理好了,但他今日经历了不少事,精神状态一般,并非最佳突破时机。 从某个角度来说,开辟窍穴相当于在自己体内开辟一个储存巫力的小空间,极度耗费心力。 当然,姒癸曾对此轻车熟路,精神状态好坏并不会影响他开辟窍穴的成败,但多少会影响他开辟出来的窍穴的最终品质。 好不容易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有条件自然要做到最好。 姒癸自有调整精神状态的方法,随意往地上一躺,全身放松,识海清明,慢慢勾勒出一副图画。 观想图——女娲补天。 这副观想图以及观想之法,是姒癸前世登上夏皇之位后在皇室宝库里寻到的至宝。 观想法上面曾有一句,非女娲血脉不得修炼,否则必遭天谴。 姒癸当初看到这句没有过多联想,在他看来,传说不是女娲造人吗?按道理说,但凡人族都该拥有女娲血脉,不然大夏某代夏皇怎么会将它们收入宝库? 后来遍寻典籍才知道,女娲在人间有血脉延续,他的母族风氏便是其中之一。 幸好误打误撞吻合上了,不然所谓的天谴降下来,姒癸还不一定能坚持到最后呢。 姒癸前世能晋阶巫神境,除了人皇气运加持以外,与依靠女娲补天观想图弥补根基不无关系。 不过他刚登上夏皇之位,就轻松获得一件能替他扫平巫神路上障碍的顶级观想图,其中若说没有气运使然,他是打死也不信。 好比到大夏灭亡前夕,无论他多少次力挽狂澜,亦无济于事。 气运之道,当真是玄之又玄,一言难尽。 这一世,人道的气运,人族的气运,在自己有资格无视气运影响之前,可千万不能散了。 随着女娲补天图慢慢勾勒成型,姒癸的心绪越发平静,略微疲惫的精神仿佛被暖风拂过,舒适惬意。 等精神恢复正常,慢慢会增涨一些,每次都这样,不多,但可以积少成多。 不多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他境界尚低,精神力太强容易让魂体不协调,导致灵魂出窍。 二是观想图修炼不到家,虽说他前世观想女娲补天图多年,但一直停留在勾画成型阶段,许多细节尚做不到一一呈现,获得的好处亦有限。 观想女娲补天图的过程看似短短瞬间,实则相当漫长,一个时辰转眼即逝。 没等到姒宇下水追来的姒癸,决定不再没头没脑等下去,而是先以最快的速度进阶地巫境。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肚脐下方一起一落轻轻点着。 这种手法也是姒癸从古籍上学的,名为点穴,一般用来确定开辟窍穴的位置。 虽说姒癸凭感觉同样能找到开辟窍穴的位置,但感觉有时会和实际情况产生偏差。 好比舌头知道哪里塞牙了,手指却半天找不到地方。 等位置确定后,姒癸不再犹豫,催促祭坛放出界珠。 黄豆大小的界珠,在姒癸小心翼翼控制下,慢慢挪到肚脐下三寸位置。 再控制一丝雷电之力凝炼到极点,猛地爆开,丹田穴所在位置顿时开辟出一个微小的空间。 然后趁空间开辟的瞬间将界珠送进去,让它和空间融为一体。 接着姒癸调动体内所有雷电之力,狠狠撞在界珠上,原本看似寻常的界珠,绽出一点亮光,无限扩大。 他体内巫力如江河入海似的,一点不剩,尽数灌入新开辟的丹田穴。 地巫境,成了。 第四十二章姒明反水 姒癸偷偷钻出湖面,打量了一下周围,遥遥看到姒明坐在岸边,神色木然。 这家伙怎么还在?姒宇人呢? 心怀疑惑的姒癸潜水至岸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湖面,连出三掌将姒明体内巫力击溃,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问道:“姒宇在哪?” 遭遇突然袭击的姒明,当场就懵了,回过神立刻喊道:“十三哥饶命,六哥不在附近,你躲进湖里没多久他就走了。” 姒癸环视四周,的确没发现姒宇的身影,右手微微用力问道:“真的吗?我是相信你呢,将你送出玖浮界,还是不相信你,将你赶出玖浮界?” 姒明下意识就要回,当然是相信……等等,为什么相不相信都要让我离开玖浮界? 你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姒癸神情淡漠说道:“给我一个相信你以及放过你的理由。” 姒明想了想,苦笑道:“眼下其实与信任无关,而是六哥看似已经离开,实际上有可能埋伏在附近,所以六哥有没有离开,小弟根本无法保证。” “万一六哥使诈,小弟就得承担欺骗十三哥的代价,所以小弟给不了十三哥真正想要的理由。” 姒癸松开掐着姒明脖子的手,到底是皇室血脉,不至于蠢的无可救药。 “这一关算你过了,接下来请你告诉我,你为何还留在原地?是在等我吗?” 姒癸似笑非笑看着姒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姒明沉思片刻,感应到姒癸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反问道:“小弟冒昧问十三哥一句,您已经进阶地巫境了吗?” 姒癸轻笑一声:“没想到你眼光不错,能看出我已进阶地巫境。怎么,你想根据我是什么境界来编纂一番说辞?” 姒明坦然道:“没错,小弟的确是这么想的。十三哥不是问小弟为何会留在原地等吗?小弟可以明确告诉您,是六哥交代给我的任务。” 姒癸闻言微微讶然:“突然间不怕被送出玖浮界了?” 姒明反问道:“小弟不说实话,十三哥就肯放过我吗?” 说实话我也不见得会放过你。 姒癸面带笑容:“说吧,姒宇为何让你守在这里?你又为何会向我吐露实情?说的好,我或许会放过你。” 姒明先是扫过岸边一览无遗的草地,确认很难有人藏在里面,以及三百多米外的树林,确认就算有人躲在里面,隔着这么远也听不到他的谈话。 方语不惊死不休道:“六哥让我以这种方式取得十三哥的信任,过段时间再出卖十三哥的行踪给他,好让他顺利对十三哥下手。” 说完从怀里拿出姒宇给他的玉瓶:“这是六哥给我的,能够锁定他人踪迹的巫药。” 姒癸接过玉瓶,隔着木塞闻了一下,顿时认出这是一种专门用来配合某类追踪巫技的追魂香。 这种追魂香一旦沾上,一个月内任凭你怎么掩盖怎么洗,味道都不会散去。 而且极易与某种巫技相呼应,从而暴露沾染者的位置。 接着姒明将姒宇交代的话,一字不差说给姒癸听。 姒癸听完良久无言,面色古怪问道:“你就这样把姒宇卖了?” 姒明反问道:“难道小弟就该帮六哥坑害十三哥?” 话刚出口,便看到姒癸冷峻的眼神瞪过来,语气立马一变:“小弟就算昏了头,也不能坑十三哥啊!” 姒癸嗤笑一声:“那你不怕得罪姒宇?” 姒明停顿一下,神色认真回道:“怕,但小弟更怕得罪十三哥。” 姒癸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饶有兴致问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姒明目光火热看着姒癸:“如果小弟说想投靠十三哥,您信吗?” 姒癸脸色越发古怪,前世结怨多年,最终被自己残忍杀死的敌人,如今说要投靠自己,先不论真假,听着就觉得很荒诞。 我还等着找机会再杀一次呢,你要真心投靠我,我哪里好意思再来一次? 姒明手心微微渗汗,有些紧张看着姒癸,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他对六妃阵营的兄弟们不满。 起因是一个多月前,他受姒乾唆使挑战姒癸失败,反被打断四肢的那件事。 当天众人将四肢残废的他遗忘在广场之事不提,事后六妃阵营的皇子们,不是因此对他冷嘲热讽,就是隐隐排斥疏远他。 虽说其中掺杂了有人想借这件事夺取姒乾的主导地位,故意借题发挥这种因素。 但他受到的冷遇是实实在在的,连姒乾对他的态度,都有一丝细微变化。 那时候,姒明就有想过,凭什么自己拼死拼活还不受待见?要不要换个阵营? 然而他发现,自己似乎没得选,他的那帮亲兄弟,帮忙或许不擅长,但合力打压某个“叛徒”,落井下石应该不在话下。 于是他忍了。 就在刚刚,姒宇胁迫他帮忙设计姒癸的那副嘴脸,简直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说的倒是轻松,尽量装作偶遇,可姒癸又不是傻子,岂会不怀疑自己? 对姒癸这种人来说,有的事根本不需要确凿证据,仅仅怀疑就已足够。 难道自己又要让一个多月前那种事重演一次?明明都是照你们所说去做的,做的不好,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就因为我是弟弟,母族远在阳邑城万里之外鞭长莫及,所以好欺负吗? 至于为何会选择姒癸,倒不是他有受虐倾向,因被姒癸揍过几顿而心生敬意。 而是他认为姒癸获得了大宗正的赏识。 不然怎能做到短时间内,修为像上台阶似的,一阶接着一阶往上跳? 若姒癸能获得大宗正以及宗正府全力支持,莫说姒宇,就算姒乾姒昊等人背后的母族加在一起,也不见得强过他。 反正自己又不争大位,投靠谁不是投靠呢? 假如是暗中投靠,说不定还能多投靠几家。 他都想好该怎么劝说姒癸,不暴露身份的他,带来的利益远超过公开投靠,后者还会招惹一堆麻烦。 姒癸权衡良久,抛开姒明投靠真心与否不说,接受投靠的好处远大过麻烦。 倒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第四十三章谁算计谁? 姒癸略微惆怅望着姒明,平静说道:“我不信你。” 姒明早就有想过姒癸不会接受自己,但依然难掩失望之色,眼中神采黯淡,颓丧叹气:“十三哥动手吧。” 姒癸不慌不忙接着说道:“但我可以接受你的投靠。” 姒明闻言睁大眼睛,嘴巴张开,惊讶与困惑交织,一时想不明白姒癸想说什么。 姒癸重复一遍:“虽然我不信你,但我可以接受你的投靠。”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信任,是可以慢慢积累起来的,不是吗?” 姒明连连点头:“对对对。” 心里却在嘀咕:十三哥到底什么意思?既然决定接受我的投靠,为何又要直言不信我? 就算不信,难道不该先假装相信,再设置考验检验吗? 这两句话让他现在脑子里充满了困惑。 姒癸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从今日起,你听命于我,我相应会给你庇护,你我各取所需,直到哪天两人分道扬镳为止。你可确定?” 姒明果断回道:“请十三哥吩咐。” 姒癸拍了拍姒明的肩膀:“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一下,我打算送你出玖浮界。” 姒明面露错愕之色,心里有些悲凉:投靠你也要被踢出玖浮界? 但他不敢出言置疑,只是委婉问道:“不知十三哥此举有何深意?” 姒癸笑道:“深意倒没有,只是眼下最佳选择罢了。” “你设身处地想想,若你方才所言,尽是姒宇所教,只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坑害我,我若留你在身边,岂不是自讨苦吃?” “若你方才所言属实,姒宇迟迟不见你动手,会不会对你生出不满,并以此为由名正言顺打压你?” “思来想去,唯有我送你离开玖浮界一条路可走。” 姒明若有所思:“十三哥所说,似乎不无道理。” 姒癸轻笑一声:“你大概也没想过公开背叛六妃阵营,让自己在宫中举步维艰吧?毕竟短时间内,你还指望不上我。” 姒明讪讪笑道:“相比公开转投十三哥,自然是小弟暗中给十三哥传递消息的价值较高一些。当然,如有需要,亦或时机成熟,公开是迟早的事。” 姒癸目光幽幽,这算哪门子投靠,说的好听点叫两边下注,说的不好听叫骑墙派。 不过姒明说的没错,公开投靠他有什么利用价值?是能打,还是能扛? 反倒暗中传递消息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 不过姒癸没想过太早深陷皇子之争,短时间内无需姒明暗中传递消息,权当布下一颗闲子,或许有一天能用得上。 “那你准备好了吗?” 姒癸语气轻柔,既然打算让他牺牲,态度好点无可厚非。 姒明面露不舍之色:“十三哥可否缓上两日?小弟不才,帮忙采集灵药还是可以的。” 姒癸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玖浮界这种宝地,弃之可惜,然而迟则生变,晚上两日恐令姒宇心生怀疑。” “你且放心离去,日后若有机会,我会给你相应补偿。” 其实对他来说,姒宇心生怀疑倒在其次,万一姒明是无间道或者双面间谍,两天时间,变数实在太多。 至于补偿,若姒明展露出应有的价值,他不介意给对方一点甜头。 “对了,为了洗脱你的嫌疑,恐怕得让你吃点苦头。” 姒癸说完,探手将姒明两只胳膊的关节卸下,冲他脸上来了一套“面目全非拳”。 下手不重,但看上去鼻青脸肿,鲜血横流,极为凄惨。 接着不给姒明说话的机会,将他背后的玉袋取下,一拳击在他的护身玉石上。 一道白光亮起,将恋恋不舍的姒明带走。 姒癸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地盘腿而坐。 他在等,等黑夜降临。 他无法确定姒宇是否埋伏在树林里,但他知道,以他初入地巫境的修为,对付普通的地巫境巅峰毫无压力,却远不如天巫境七阶的姒宇。 一旦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受到姒宇偷袭,下场只有一个,大败亏输。 而夜色既能掩盖他的身影,又能遮挡对方视线,就算被发现,脱身起来也容易。 天一黑,姒癸便立刻起身,绕湖四分之一圈,一口气冲出绿洲沙漠,回到山林。 …… 第二日清晨,姒癸跳下大树,选了个和沙漠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击杀巫兽采集灵药,服食灵药提升修为,以及留意哪里有强悍的巫兽。 留意强悍巫兽,是为了对付姒宇。 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堂堂六妃之子,对手应该是皇后之子姒昊之流,闲的没事找我麻烦干嘛? 眼下一个月考核之期才到第五日,玖浮界又只有这么大,难免会让人担忧撞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 总得想个办法解决掉他。 追魂香这种东西,既然能用来追踪人,同样可以追踪巫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个实力强悍的巫兽老巢把追魂香丢进去,让它们狗咬狗。 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做到渔翁得利。 本着这种想法,姒癸一路上细心总结玖浮界巫兽分布规律,初步拟订三条可能遇到天巫境巅峰巫兽的路线。 综合考虑后,他最终决定前往山林南面,树木相对稀疏的地方。 姒癸一路向南走了数百里,眼前景色忽然一变,不再是遮天蔽日的树林,而是树木稀落,野草茂盛的沼泽之地。 沼泽之地上空弥漫着灰色雾气,却是混合了不知多少种毒素的毒障。 姒癸忽然有些担心姒宇追踪过来看到这副景象,会停驻不前,不敢深入。 可他实在不想再换地方,跑来跑去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遇到其他人。 万一姒明所言属实,让人看到他孤身一人,再传入姒宇耳中,祸水东引的计策,基本宣告失败了。 姒癸随手拍晕一只状如老鼠,大如兔子的巫兽,将半瓶追魂香倒在它身上,用树枝挑着它,往沼泽深处走去。 第四十四章沼泽鼠王 沼泽之地毒雾弥漫,且毒雾中不知藏着多少细小毒虫,寻常人闻上一口,莫说血肉会被侵蚀溃烂,连骨头都会软化溶解。 总得来说,是个杀人放火,挫骨扬灰的好地方。 姒癸调动雷电之力,在口鼻处布下一道屏障,用于拦截击杀毒虫,浑身巫力高速运转,时刻准备将摄入的毒素排出体外。 当他走进沼泽地,发现一件令他感到意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事,祭坛闪着蒙蒙彩光,将侵入他体内的毒素尽数化解。 不对,不是化解,而是像炼化灵药的糟粕部分一样在炼化毒素。 只不过炼化后的毒素没有变成精气,而是转化成了煞气。 一缕缕煞气被祭坛锁在其中,姒癸有种感觉,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用来开辟窍穴。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当今品质最好的煞气,莫过于大夏皇室从深渊地底采集到的极品幽冥煞,开辟出来的窍穴既宽且深。 虽然祭坛神异非凡,但眼前由毒素炼化出来的煞气品质不知高低,事关根基,姒癸不想草率。 宗正府已经奖励给他无限制供应幽冥煞,他似乎没必要因为抢这不到一个月时间而冒险。 姒癸小心谨慎行走在沼泽地中,他要寻找能和姒宇一战的巫兽,若不小心一点,有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吱吱吱” 在姒癸寻找能与姒宇抗衡的妖兽之际,被他打晕用树枝戳着、身上洒着追魂香的沼泽鼠突然醒了,发出一阵叫声。 姒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股巫力顺着树枝传过去,将巫兽震死。 然而已经晚了,沼泽地中各处传来“吱吱吱”的呼应声。 一只只油光瓦亮的沼泽鼠从烂泥地里钻出,朝姒癸围过来,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似乎整个沼泽地全是沼泽鼠。 姒癸赶紧将手上的沼泽鼠连同树枝一起丢掉,持剑在手,往来的方向快速退去。 蚁多咬死象,这么多沼泽鼠,饶是姒癸艺高人胆大,依然止不住发怵。 走了大概百来米,姒癸撞上了第一只替同伴向他复仇的沼泽鼠,挥剑将它变成了两个半只,紧接着冲进鼠群,掀起一阵血雨。 扑过来的沼泽鼠越来越多,只是这种程度的巫兽,无法给姒癸带来太多困扰,甚至连迟滞他的脚步都没做到。 姒癸对此并不乐观,一个巫兽族群,最普通的巫兽成员没威胁,不代表这个族群就没威胁。 果然没过多久,冒出数十只山羊大小、堪比地巫境的精英沼泽鼠。 照此推测,尚未出现的鼠王,应该是天巫境。 地巫境的精英沼泽鼠,依然不是姒癸的一合之敌,却降低了他突出沼泽的速度。 虽然只有一丝丝,聚少成多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姒癸一鼓作气将数十只精英沼泽鼠杀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视线中突然冒出八只牛犊大小的沼泽鼠,心顿时一沉。 一支沼泽鼠族群不可能有八只鼠王,眼下八只牛犊大小沼泽鼠的出现,意味着鼠王向下,除了堪比地巫境的精英级,还存在堪比天巫境的统领级。 姒癸果断绕行,倒不是他怕了这八只统领级沼泽鼠,凭他地巫境的修为加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以一敌八对上它们,多耗费一点时间,赢是必然的,但难免会被绊住。 就怕鼠王也从地里跑出来,届时想逃恐怕晚了。 不过照这样推算,鼠王似乎挺符合姒癸用来对付姒宇的巫兽要求。 天巫境巫兽,已然有不低于普通人的智慧,八只统领级沼泽鼠,没有一股脑跟在姒癸屁股后面追击,而是采取了分散包围的策略。 姒癸时刻关注着它们的动向,赫然发现它们刻意在自己左边留了缺口。 围三缺一,这群巫兽居然还会兵法。 只是姒癸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鼠王就在缺口那个方向。 他朝前疾跑了一段,果断往右折,远离缺口方向,两只统领级沼泽鼠见状同样转向,试图用圆滚滚的身体挡住他的去路。 姒癸精神高度集中,估算另外六只统领级沼泽鼠与自己的距离,以及赶到所需要的时间。 瞬息之间,心里有了结果的他果断调用半数巫力,聚焦成一点,猛然爆发倾泻而出。 巫技“乾坤一掷”。 依靠巫技爆发出来的巨力,姒癸硬生生将两只堪比天巫境的统领级沼泽鼠顶飞,冲了出去。 只可惜他急于脱身,不愿浪费哪怕一丝一毫时间,不然完全可以趁机将这两只统领级沼泽鼠击杀。 没有统领级沼泽鼠的阻拦,姒癸离去之路变得畅通无阻。 归途刚跑完一半,他突然发现沼泽地晃了一下。 侧头望去,一只长着一身绿毛的鼠王,大如水牛的身躯,慢慢从烂泥地里探出,幽暗冷漠嗜血的眼珠望着姒癸。 对视一眼后,似乎确认姒癸是敌人的鼠王,将身体缩回烂泥地,在泥地里掀起一道拱起,猛地向他冲来。 姒癸心微微一沉,照鼠王这种速度,完全可以在他离开沼泽地之前追上他。 一旦被鼠王绊住脚步,辅以八只统领级沼泽鼠围攻,脱身的可能性将会变得极低。 等等,鼠王拱地的样子,似乎有点像土遁,而他前世恰好学过不少对付土遁的法子。 其中最简单的莫过于往地下掺杂其他东西,比如木头金属这种,让介质变得混乱。 五行遁法,介质越纯粹,威力越大,反之,杂质越多,速度越慢。 土里掺杂其他东西,能降低不少土遁者的遁形速度,对付土遁技术不到家的巫道修炼者以及巫兽,格外有效。 姒癸随手将剑鞘插入脚下,他想试试是否真的有效。 没过多久,拱起的泥,到姒癸插剑鞘的地方戛然而止。 鼠王水牛大小的身躯直接从地里钻出来,越过剑鞘,继续潜入地下追击。 …… “咔嚓”一声,姒癸砍下一棵歪脖子不知名树木,削去枝丫,将它整棵插入地下。 一路上,他不知插了多少根苗木,用以迟滞鼠王的脚步。 凭借这个办法,姒癸硬生生坚持到山林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得亏鼠王只会简单的土遁,且因身躯太过肥胖,土遁比直接行走要快许多,不肯换其他方式。 否则哪有这般容易? 即将冲进山林的姒癸,见鼠王被迫再次从地下冒出,将早就准备好的装有追魂香的玉瓶甩出。 准确无误砸在鼠王头上,然后爆裂开来,打湿了它绿色的毛发。 大功告成。 完成计划第一步的姒癸,趁鼠王狂暴之前,果断冲进山林。 第四十五章渔翁 “轰” 一头三丈多高的金毛王熊轰然倒地。 姒宇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身后十八皇子姒锋吩咐道:“去将熊胆取出来保存好,我要拿它回去泡上一壶好酒,他日修习瞳术或许能用上。” “没想到涂山氏所经营的这玖浮界竟是个好地方,连天巫境金毛王熊这种稀奇巫兽也有。” 姒锋依命上前,一边用剑破开金毛王熊一尺多厚的皮毛,双手去挖熊胆,一边笑着回道:“据说涂山氏建有多处养殖场,专门放养各种稀奇巫兽,再以高价卖给需要用来辅助修炼各种神通的巫道强者。” “这头金毛王熊估计是被涂山氏放养在玖浮界,只为借助小世界之力将它压制在天巫境不得突破,好随时杀熊取胆,否则任由金毛王熊进阶,这熊胆就难取了。” “本来不知会以何等高价卖出,如今被六哥所获,六哥果然是鸿福齐天之人。” 姒宇笑了笑道:“这话哥爱听,洞里金毛王熊守护的那株三阶灵材金丝藤,归你了。” 姒锋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普通的三阶灵材,他是看不上的,可这金丝藤并不普通,经过精心培育,能够成为五阶灵材。 他将熊胆装进姒宇玉袋里,手脚麻溜冲进洞里挖金丝藤去了。 姒宇闲着无事,想起某个自己挂念的人,忍不住用了追踪巫术。 冥冥中一道感应映照在心头,姒宇欣喜不已,自己当真鸿福齐天,竟来个双喜临门。 “十八弟,为兄突然有事要做,你在附近等我回来。” 姒宇随口丢下一句,依照感应指示,一步两三米,踏步离去。 …… 半日后,姒宇站在沼泽地前,面露疑惑之色,这姒癸没事跑去沼泽地做什么? 难道是受了姒昊指使,去沼泽地里寻宝? 他想了半天,却没想过前方会有陷阱,更没想过姒明会出卖他。 不过他没急着进沼泽,而是站在原地等,看姒癸会不会从沼泽地里出来,然而冥冥中传来的感应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等了许久,耐性消磨殆尽的姒宇,最终忍不住往感应所在方向走去。 一千米外,躲在暗处的姒癸望着姒宇进入沼泽,神色极为平静。 半刻钟后,姒癸感受到远方传来轻微震动,与昨日鼠王出场弄出来的动静一般无二。 一人一兽,看来已经遇上了。 照姒癸推测,鼠王虽然在修为上比姒宇高两阶,可姒宇毕竟是大夏皇子,身怀不少厉害手段,真要生死相斗,他的赢面显然要大不少。 不过鼠王有整个族群相助,以众凌寡,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倒是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可姒宇不会蠢到去和沼泽鼠群拼命,他若见势不妙,大概会选择逃跑。 姒癸挪步到姒宇逃跑的必经之路,身形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如果鼠王未能送姒宇离开玖浮界,他将视情况而定是否出手。 若姒宇全身而退,他绝对有多远走多远,接下来的时间,一定躲着姒宇。 若姒宇身受重伤,他不介意痛打一次落水狗。 …… 沼泽地中,姒宇望着漫天遍野朝自己围过来的沼泽鼠,心头离奇愤怒,混账姒明,他是怎么办事的? 追魂香怎么会被倒在堪比天巫境巅峰的巫兽身上? 直到现在,姒宇还没发觉自己被算计了,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以姒癸和姒明的修为,遇到鼠王这种级别的巫兽,完全是送死。 哪有人会因为算计他人,以命换命不说,是成是败尚未可知,先把自己的命丢掉? 哪怕有玉石巫宝护体,也很难说的过去。 愤怒归愤怒,心高气傲的姒宇自然不怕眼前这群低阶巫兽。 长剑出窍,往前重重一挥,迸射出三道锐利的剑气,纵横捭阖,犁出三条血路。 “吱吱吱” 鼠王发出愤怒的叫声。 数十只精英沼泽鼠带着一群普通沼泽鼠悍不畏死扑上去,张牙舞爪,欲将姒宇咬死,分而食之。 “如此卑贱下流的巫兽,也敢在本皇子面前放肆?” 姒宇冷哼一声,巫力逸出体内,形成一道护罩,将飞扑过来的沼泽鼠弹开,直奔鼠王。 擒贼先擒王。 只要将唯一具有威胁的鼠王斩杀,其余低阶巫兽不足为虑。 鼠王望见姒宇势不可挡杀来,狭小的眼珠里闪过一抹狡诈之色,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八只统领级沼泽鼠纷纷扬起利爪,从四面八方攻向姒宇。 姒宇见状,轻轻点地,不进反退,只见他原来站立的地方,被突然从地下冲出的鼠王捅出一个大洞。 第一回合,一人一兽,不分伯仲。 姒宇二话不说,提剑冲了上去。 …… 一刻钟后,姒宇满身血污持剑傲立,脚下踩着被斩下来的鼠王脑袋,一脸高冷看着四散而逃的沼泽鼠,神色极为不屑:“敢朝本皇子张牙舞爪,就该有死的觉悟。” 话刚落音,逆乱的气血上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踉跄。 虽嘴上这么说,但斩杀皮毛坚硬如铁还会喷毒液的鼠王,依然让他付出了不小代价。 一身巫力耗费了八九成不说,自己不但受了点伤,还中了毒,全靠雄厚的底子强行压制。 回头不知要耗费几日才能恢复至正常状态? 怒从中来的姒宇,一脚将鼠王脑袋踩扁,若非这厮多次装装巫力不济重伤垂死,自己又怎会因想杀它泄愤而一直与它死战? 平白战上一场,半点好处没得也就罢了,反而吃了不少亏。 “沼泽地毒雾萦绕,不宜久留,先出去养伤。” 愤愤不已的姒宇,拖着伤体,往来的方向走去。 当他踏入森林,心情最为放松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乍然亮起,直奔他的心口。 刹那间,看清袭击之人面目的姒宇惊呼道:“竟然是你?” 随即心里涌现一股莫名愤怒,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昔日老远看到自己就躲的姒癸,竟然也敢胆大妄为冲自己出手?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底气和实力? 姒宇含怒之下,调动体内残存的巫力,朝姒癸轰去。 两相接触,姒宇当即脸色一变,这姒癸的实力怎如此强?竟丝毫不逊色于我? 姒癸轻轻一笑:“听说六哥到处在找我?我现在来了,六哥似乎有些不开心。” 姒宇闻言一愣,心神出现刹那失守。 姒癸借机猛攻,在占尽先手未能攻破姒宇防御的情况下,拼命消耗对方的巫力。 半刻钟,一刻钟,半个时辰。 在储存了大量巫力的丹田穴支持下,姒癸硬是耗干了姒宇的巫力。 在姒宇满脸悲愤的表情下,姒癸一剑刺向他的心口。 这时,姒宇腰间的玉石,自动绽放光芒,将他护在里面,却是感应到姒宇有性命危险。 姒癸趁机剑锋一转,将姒宇肩上的玉袋斩断带子。 人可以走,买命钱得留下。 姒宇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不由己往天上飞去,发出怨恨的声音:“姒癸,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四十六章心怀鬼胎 “说得好像我放过你,你就会放过我似的。” 姒癸嗤笑一声,根本没去理会姒宇发出来的“临终之言”。 等过上几个月,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看看这位豪言壮语的六哥,这几天有多少收获? 姒癸迫不及待打开姒宇留下来的玉袋,掏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又腥又黑又大。 这是巫兽的内脏?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饶是他见多识广,也猜不出眼前之物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挺像某种巫兽的内脏,可世间巫兽不知有多少万种,哪能详尽? 能被姒宇收藏,反正不会太差就是。 姒癸摸索了一下这只玉袋,发现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反手又将这坨塞了回去。 他跑到一条小溪边洗了洗手,打开第二只玉袋。 这只玉袋里存放的灵药不多,总共只有四五十株,可每一株都是三阶灵药,而且品质还不差。 不愧是天巫境,眼高手也高,寻常灵药不入法眼,收获也不少。 光这四五十株三阶灵药蕴含的灵气和价值,以姒癸如今的修为,在玖浮界辛辛苦苦忙活一个月,估计连四分之一都抵不上。 六哥好人啊! 姒癸给姒宇发了张好人卡,捡了一株三阶灵药塞进嘴里。 他刚和姒宇恶斗一场,体内巫力消耗剧大,正好拿来补一补。 第三只玉袋里装的都是一些高阶灵材,其中不乏紫金矿石,绿铜母这种用来铸造本命巫宝的灵材。 大夏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锻造本命巫宝必须由皇子亲自参与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亲自收集灵材,亲手雕刻巫纹。 据说这种方式能让巫道修炼者与本命巫宝更加契合,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大。 只是这种方式存在一个弊端,皇子们往往因为找不到上好的灵材作为锻造巫宝的主材料,导致后期提升本命巫宝品质的难度极高。 身后有母族支持的皇子们,大多都会选择给自己定上一个期限,期限内,尽可能去收集灵材,期限一到,剩余皆由母族补上。 负责监督皇子们修炼的宗正府执事睁一眼闭一眼,算是默许这种行为。 以姒宇天巫境七阶的修为,着手收集铸造本命巫宝的灵材,再正常不过。 只是现在通通都归姒癸了,倒给他省了不少功夫。 按理来说,从人手上抢和从巫兽身上抢相差不大,应该也算亲自收集。 姒癸回头看了一眼毒雾萦绕的沼泽地,依然不打算冒险拿用毒素炼化出来的煞气开辟窍穴,大步离去。 …… 山林中,姒癸收剑入鞘,越过散落一地的巫兽尸体,摘下三颗散发出浓香味的灵果。 姒明离开玖浮界的第三天,想他。 没人帮忙采集灵药和清洗保养佩剑的日子,的确不如有人随身伺候舒服。 姒癸懒得清洗,直接将味道微甜的灵果塞进嘴里,咬碎吞下。 “十三哥看起来收获不少?” 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姒癸顺着望过去,林中浮现一道身影,却是与他同在姒昊阵营的十五皇子姒云。 姒云虽然年纪略小于姒癸,可地巫境巅峰的他,显露出来的天赋和才智远胜姒癸。 相比而言,这位十五皇子才是姒昊的心腹兄弟,姒癸更像是个凑数的。 姒癸一时摸不准姒云的来意,随口回道:“收获一般,恐怕不及十五弟。对了,怎么不见二哥,难道十五弟没和他在一起?” 姒云笑道:“以二哥鼎巫境的修为,小弟凑上去只是累赘,听二哥说,玖浮界有几样连他都心动的好东西,不能被姒乾轻易得了。” “想来这会二哥已经和姒乾照过面了,他二人相争已久,一时半会恐怕分不出胜负。” 连鼎巫境都心动的好东西? 姒癸心弦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天巫境寿八百,鼎巫境寿三千,从天巫境到鼎巫境,有着本质区别,以及难以逾越的鸿沟。 好东西他当然也想要,可他现在的实力,顶多和正常状态下的天巫境三阶斗一斗。 多两阶,想跑估计也能跑掉,遇到鼎巫,必败无疑,跑都没地方跑。 “可否让小弟瞧一眼十三哥这几日的收获?” 姒癸顿时警觉,不动声色道:“几株一阶灵药,有啥好看的?倒是十五弟可有找到什么宝贝?” 其中一只玉袋里还剩四十多株三阶灵药,要给姒云看了,无吝于在恶狗面前摆弄骨头,这不明显生事吗? 姒云故作不悦道:“十三哥何必如此小气,不过是看一眼,难道十三哥担心小弟会抢你的灵药?” 姒癸微微点头:“为兄的确担心十五弟会忍不住动手抢。” 四十多株灵药摆在面前,你真当自己是正人君子,会忍住不抢? 光听你这口气以及这番古怪的行为,就能推测出你不是好人。 姒云闻言一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原本打算先找名头查看姒癸的收获,如果遇到适合自己用的,就说先借用,回头再还。 还他是不准备还了,大家同处一个阵营,互相支持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姒癸若是不借,他就搬出姒昊,再凭自己远高于对方的修为强迫对方答应。 他能笃定,真要和姒癸起了冲突,姒昊绝对站在他这边。 可姒癸连玉袋都不肯打开,难道自己直接强抢? 大家都是一个阵营的兄弟,传出去似乎不好听。 姒云想了想,决定采取第二套计划:“十三哥可有兴趣和小弟组队猎杀巫兽,采集灵药?” 姒癸饶有兴致问道:“这样的话采集的灵药怎么分?” 姒云含糊其辞回道:“公平起见,按贡献大小分,谁贡献大,谁多分,反之少分。十三哥觉得如何?” 姒癸摇头:“贡献大小难以界定,全凭一张嘴,怎么说都行,若无德高望重之人主持,恐怕无半点公平可言。” 姒云略微恼怒道:“那十三哥觉得该怎么分?” 姒癸微微一笑:“既是组队,当然平分,你我各占一半。” 姒云差点笑出声,就凭你,也配和我平分? “十三哥是否忘了件事,你的修为远逊小弟,接下来出的力气恐怕也不如小弟,若平分,小弟似乎有点吃亏。” 姒癸不以为意道:“十五弟既然觉得吃亏,那此事就此作罢,权当谁都没提过,告辞。” 说走就走。 姒云闪身拦在姒癸面前:“且慢。” 第四十七章抱歉,我六亲不认 “你我毕竟是亲兄弟,十三哥何必如此不通人情?” 姒云逼视姒癸,略有不悦。 姒癸嗤笑一声,恶意揣测道:“这种话,十五弟应该和很多人说过吧?”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十五弟和大哥说过这句话,又传到二哥耳里,你猜二哥会怎么想?” “姒癸,你莫要血口喷人。” 姒云反应极为强烈,连十三哥都不喊了,直呼姒癸之名。 姒癸轻轻一笑:“十五弟如此心虚,莫不是真对大哥说过这话?” “姒癸,你以为二哥会听你信口雌黄……” 姒云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不对劲,我为何要和他争论这个? 混账,差点被他绕进去了。 “哼,我懒得跟你耍嘴皮子,姒癸,你百般推辞和我组队探索玖浮界,居心何在?” 姒癸神色漠然,反问道:“我为何非得和你组队?” 姒云理直气壮道:“你我同属二哥阵营,难道不该互相帮助吗?” “大哥大哥的叫的这般亲热,莫非你想背着二哥投靠姒乾?” 这扯大旗的水平有点差啊! 姒昊的话我都懒得听,何况是你? 姒癸暗中吐槽一句,毫不留情嘲讽道:“十五弟莫不是搞笑?同属二哥阵营,我就得听你的?你当你是二哥,能对我发号施令?或者说,你窥视二哥的位置,想取而代之?” 遭姒癸嘲笑的姒云顿时恼羞成怒:“姒癸,你再污蔑我,当心我对你不客气。别以为你和我同在二哥阵营,我就不敢对你出手。今日这事哪怕闹到二哥面前,受指责的也会是你。” 姒癸若有所思点头应道:“你当然敢动手,而且不管你有理没理,以你在二哥心中的地位,他肯定偏袒于你。” “只是,你真的不担心二哥怀疑你私通姒乾?” 或是被戳中了痛处,或是因为少年易怒,姒云含怒之下,高举略显肥胖的小手,狠狠朝姒癸落下。 面对劈头盖脸而来的一掌,姒癸冷笑一声,闪电般出了一掌,后发先至,重重拍在姒云胸口上。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姒云倒飞而出,在半空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脸上错愕惊惧的表情交织,心里只剩一个疑惑:姒癸怎么会如此强? 接着尽数化为惊恐,因为他看见姒癸往自己冲了过来。 一连串骨裂声响起,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的姒云,整个人瘫倒在地,嘴里不断往外吐着鲜血,艰难说道:“十三哥,饶,饶命。” 这是姒云第一次闻到死亡的气息,恐惧冲散了他的理智,他完全忘记在玖浮界,姒癸杀不死他,就算杀的死,也不会轻易杀他。 求生欲甚至让他暂时忘了怨恨和困惑,只想活下去。 姒癸蹲在姒云身边,拍了拍他的脸:“放心,我不杀你,问你几个问题,为什么非得和我组队?” 姒云闻言,一颗提起的心顿时落地,理智渐渐恢复的他,想起自己刚刚求饶的话,只觉十分羞愧,咬牙不语。 “嗯~” 姒癸微微皱眉,鼻音拉长。 姒云脑袋一昏,大喊大叫道:“姒癸,你杀不了我的,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跟你没完,二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哦。” 姒癸敷衍应了一声,充满怜悯眼神看了姒云一眼,真是个傻子,这关头还敢作死? 随手折了根树枝,插进姒云的大腿。 “啊~” 姒云痛呼出声,想起身抱住剧痛的大腿,却因重伤无法动弹,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可能是觉得刚才求饶太过丢人,语气依然强硬:“你装什么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敢吗?” 姒癸又折了根树枝,穿过姒云的掌心,将他的手掌钉在地上。 “姒癸,你吃里扒外,背叛二哥投靠姒乾对付自家阵营的兄弟,二哥不会放过你的。” 姒癸一言不发拿剑在姒云的另一条腿上雕了朵花。 “姒癸,大家都是兄弟,我劝你事不要做的太绝。” 姒癸将姒云翻过身,冷冽的剑尖在他背上划过,最终停在谷道上方。 姒云发出绝望的嚎叫:“十三哥不要,放过小弟一次,此次是小弟有眼无珠得罪了十三哥,小弟愿意赔礼道歉。” 姒癸握剑的手微微一松:“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姒云不假思索回道:“小弟进入玖浮界以来,发现几株上好灵药旁边有天巫境巫兽看守,因自身实力不济无法得手,想利用十三哥冒险吸引巫兽注意,调虎离山后再行采集。” “就这个?” “还有,十三哥背后玉袋鼓鼓,想必收获不少,小弟想找机会据为己有。” 姒癸“噢”了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你有没有私通过姒乾?你对付我,其实是在替姒乾出气,或者逼我与姒昊反目?” 姒云连忙摇头:“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有也说没有,目前皇子当中,姒乾姒昊不管是修为上还是势力威望,都力压其余兄弟。 姒云哪敢往死里得罪姒昊? 姒癸将剑收回:“我问完了。” 姒云整个人松懈下来,不忙拍了一记马屁:“谢十三哥饶过小弟一次,十三哥宽宏大量,小弟佩服。” 心里却在发狠,你给我等着,回头见到二哥,看我不告你一状。 姒癸不以为意道:“谢就免了,我看你伤的不轻,送你出去救治。” 说完将姒云身后的玉袋解下,掏空全部药材,再还给他。 四十多株二阶灵药,五株三阶灵药,全部加起来,价值都不如姒宇收藏的任意一株三阶灵药。 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听到姒癸要送自己出去,姒云顿时慌了:“十三哥不必管我,小弟这点伤很快就会痊愈,无须离开玖浮界治伤。” 姒癸面露微笑:“乖,受伤了就好好听话,你我兄弟,哥怎么忍心见你身受重伤不管不顾?” 姒云嘴角抽搐,假模假样,刚刚动手不见你半分手下留情。 可他真的不想出去,进来的时候,姒昊专门派人给他传信,玖浮界中有不少他现在和以后都用得上的宝物。 那些宝物,他仅拿到三件,一身实力至少提升了一成多,剩下还有几十件,让他如何舍得放弃。 而且有几件是姒昊指明要的,他若这样出去,怎么和姒昊交代? “十三哥,求你看在大家都是兄弟的份上,求你看在二哥的面子,将小弟留在原地好吗?” 姒癸拿出姒云的玉石,用力一捏:“抱歉,我六亲不认。” 第四十八章期满 玖浮界,高山之巅。 姒昊凌空而立,有些无奈看着不远处的姒乾:“大哥不去探索玖浮界,尾随我身后将近一个月,宁愿自己一无所获,也要拖着我一起,何至于此?” 姒乾漫不经心回道:“玖浮界等级有限,蓄养巫兽最高不过三阶,种植的灵药灵材同样如此,于你我鼎巫境而言,如同鸡肋,价值不大。” “即便有些灵药灵材特殊,适合你我使用,那也是极少数,而涂山氏经营玖浮界多年,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里面有哪些好东西。” “不跟着你,我也很难遇到好东西,跟着你,要么你我全都一无所获,要么你找到好东西,我分上一份,不管怎么说,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结果。” “我猜你与我想法相近,否则怎只见你四处游荡,不见你去采集灵药灵材?” “眼下一个月考核期将满,你再说这些有何意义?” 姒昊诡异一笑:“大哥似乎漏算了一点,我虽被你缠住,可还有其他人啊,有些事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姒乾神色不变:“我当然知道还有其他人,可你怎么会天真到以为只有你才有手下心腹?” “进入玖浮界之前,我已交代姒离五人,但凡遇到你一方的人,不惜代价驱逐出界,不知这一个月过后你的人还剩几个?” “抱歉,说的不对,你底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这样一来,或许会一个不剩。” 姒昊望着得意洋洋的姒乾,无名火起:“小弟修行上突然遇到一点疑惑,还请大哥指教。” 话刚说完,直接祭出本命巫宝一尊大鼎,朝姒乾当头压下。 姒乾不甘示弱:“来的好,教导弟弟本是为兄义务所在,让为兄好好教教你。” 九层宝塔与大鼎狠狠相撞,玖浮界的空间出现一阵震荡。 正当两人想像往常一样痛快战上一场时,天上突然传来宗正府执事的声音:“考核期满,请各位殿下出界。” 说完不给留在玖浮界的皇子们半点反应时间,他们随身携带的玉石发出一道白光,裹着他们冲上天际,最终落在一处宅院内。 宅院内共摆着三十二张席位,其中十二张席位已有人坐了上去,这些全是提前被踢出玖浮界的皇子。 其余人包括姒癸在内二十人,皆是考核期满出界,站在宅院空处,等待着宗正府执事们的安排。 然而姒癸刚出现,坐在席位上六人起身冲他怒目而视。 姒宇、姒空、姒云、姒明,以及中立阵营两个想打劫他反被他打劫的倒霉鬼。 严格算起来,后宫三个派系,他全部得罪了一遍。 其中以姒宇最为愤怒,直接暴喝出手:“姒癸,你总算出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 耀眼的剑光,直指姒癸心口,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该死的家伙,竟敢算计自己让自己丢尽了脸面。 姒癸看着杀气腾腾冲过来的姒宇,异常冷静,高声道:“宗正府执事何在?有人欲行兄弟相残之事,你们打算袖手旁观吗?” 话刚落音,一袭青衣的姒生挡在姒癸面前,轻描淡写将姒宇拦下:“六殿下息怒,大宗正明令禁止手足相残,请六殿下莫要让我等为难。” 姒宇怒极而笑:“明令禁止手足相残?你可知他在玖浮界做了何事?欺压小弟,坑害兄长,致使六人被迫离开玖浮界。” “此等违反大宗正禁令,且无情无义冷血之人,有什么资格让你拦住我不对他出手?” 我从头看到尾,如何不知道?谁对谁错都一清二楚,然而职责所在,我不能让你对他下手。 姒生神色平静道:“六殿下所言,在下会如实上报大宗正,至于他老人家如何处置十三殿下,想来自有决断。” “眼下莫说只是六殿下一面之辞,就算证据确凿,职责所在,在下亦不能让你对十三殿下出手。” 一向无法无天的姒宇哪肯轻易罢休:“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你让开,我不杀他,只是教训他一顿。” 姒生默然不语,神色坚毅,大有一种你尽管出手,能绕过我出手算你厉害的意味。 姒宇咬牙冲姒乾拱手道:“请大哥助我。” 姒癸嘲讽的声音适时响起:“六哥自己违反大宗正禁令不说,还要拖着大哥下水吗?这样小弟很容易产生一种错觉,是大宗正老了,提不动刀了,所以你才敢如此放肆?” 此言一出,姒乾脸色一变,走到姒宇身边低声呵斥道:“纵然你被他坑害过,往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在这里发什么疯公然违抗大宗正的禁令?” “万一传到大宗正耳里,在父皇面前提上一句,父皇一怒,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终生不得翻身。” 怒火中烧的姒宇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恢复理智,脸色微变,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对姒生说道:“一时气话,还望执事莫往心里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宗正事务繁忙,有些事就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来日必有厚谢,望执事高抬贵手。” 姒宇后面的话已然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核心的意思很清晰,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千万别告密,回头给你送上一份厚礼。 看到姒宇这副拙劣的表现,姒乾连连摇头,向前几步,朝姒生拱手一礼:“兄弟间一点误会,让执事笑话了。” 这话却比姒宇方才几句高了不知几筹。 直接定性为误会,皇子之间的一点误会,你一个执事,可千万不要添油加醋挑拨离间,哪怕闹到大宗正面前,也未必讨的到好处。 相比而言,姒宇傻乎乎当众说要收买人家,容易逼对方为了自证清白故意捅上去。 姒生担任宗正府执事多年,哪听不出姒乾暗含的意思,笑道:“误会解开就好。” 意思不会追究。 这时姒昊冷着脸走过来,看着姒癸脸上隐隐浮现怒色。 姒癸看向一脸恶毒看着自己的姒云,顿时猜到姒云恶人先告状,在姒昊面前诋毁自己。 再看眼前的姒乾和姒宇,麻烦看来不少。 对此他并不怎么在意,还是那句话,他是讨厌麻烦,但麻烦找上门,他也不怕。 姒癸眼下还有件事的首尾没扫干净,对姒生说道:“我有件天大的事要拜见大宗正。” 第四十九章扯大旗 姒生沉声问道:“不知十三殿下有何要事?” 姒癸怪异的目光扫过姒乾姒昊等人:“自然与此次考核有关,事关重大不便公开讨论,反正有人倒霉就是了。” “执事尽管上报,大宗正曾不止一次说过让我有事找他,他老人家若有闲暇,应当会见我。” 不就是狐假虎威扯大旗吗? 搞的好像谁不会似的,你们不是要找我麻烦吗?要不要先掂量一下我在大宗正心中的份量? 有些事经不起查,只要姒乾姒昊用心去查,一定能查到大宗正说过类似的话,再深挖下去,才能确定姒癸和大宗正之间关系并不亲密。 只是这个过程需要耗费时间,以姒乾姒昊的谨慎,在摸清姒癸和大宗正之间的关系程度之前,至少不会公然找他麻烦,顶多暗中使绊子。 然而宫中守卫森严,不久前才发生皇子遇害事件,牧阳祭师至今还在大张旗鼓追查凶手,想暗中下手谈何容易?顶多制造点小麻烦。 一点小麻烦,以姒癸现在的实力,挡下不难,重要的是这个缓冲时间,进可想方设法拉近与大宗正的关系,退可抓紧时间修炼,修为高了,遇到麻烦自然能从容应对。 这只是缓兵之计,姒乾姒昊不会容许姒癸这种有实力影响大位归属的兄弟存在,哪怕姒癸背后真站着大宗正。 姒癸早已做好打算,回宫后低调行事,尽量待在风和殿闭关,先把修为搞上去再说。 姒生迟疑不定,忍不住好心提醒:“大宗正时间宝贵,难得有暇,十三殿下确定要拿考核的事叨扰他老人家?” 意思是,考核哪有什么大事,一般的事就算了,别自找麻烦。 姒癸懒得跟他解释,大手一挥:“执事尽管上报,若大宗正怪罪下来,自有我一力承担。” 接着话锋一转:“我要上报大宗正的事非同寻常,若因执事未尽心及时传达讯息,导致事态失控,大宗正追究下来,可与我无关。” 姒生心一凛,他没想到姒癸会反过来拿言语拿捏他。 他虽然有些恼怒,却不敢意气用事,正如姒癸所说,他只是宗正府级别最低的青衣执事,有些事承担不起。 姒生从腰间解下一件类似罗盘的巫宝,输入巫力,一枚指针冲天而起,遁入虚空。 三息过后,指针从天而降落回罗盘。 姒生作侧耳倾听状将头靠近罗盘,一会过后,神色平静对姒癸说道:“大宗正让在下立刻带十三殿下回宫见他老人家。” 接着对其他青衣执事说道:“大宗正有令,我带十三殿下回宫,请各位照常在此地清点诸位殿下的收获,以及为诸位殿下接风洗尘。” 说完招来一只金羽鹰,请姒癸上座,架着金羽鹰离去。 …… 姒癸在姒生的带领下来到宗正府大殿时,大宗正低头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研读一篇由神篆书写而成的古籍。 九鼎异动,虽说大祭师正在准备祭祀先祖询问原因,他负责培养皇子,却不能完全撒手不管。 或许能从古籍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小子姒癸拜见大宗正。” 大宗正头也不抬问道:“你找老夫有何要事?” 姒癸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身旁不识趣的姒生。 姒生当即会意:“老祖宗安好,小的告退。” 等姒生离开,姒癸朝大宗正拱手一拜:“小子此次在玖浮界历练,发现一座湖泊当中尽是巫兽尸体,尸体覆盖之下,有座宫殿……” 接着将沙漠,绿洲,湖泊,宫殿,神纹,阵法,零零散散按照编制好的剧本全说了一遍。 到绿洲以及下湖是为了寻宝,发现宫殿是因为好奇,进入宫殿还是为了寻宝,差点丢了性命如实交代,得了界珠只字不提。 还刻意掺杂了一些自己对大夏皇室,对大宗正认同感的话,营造出想立功获赏的假象。 “小子险些丢了性命,认为兹事体大,不敢隐瞒,请大宗正定夺。” 大宗正森然一笑:“以杀鸡取卵的方式抽取世界本源之力,放在以往,赔偿丰厚一点即可,眼下大冢宰正愁手上各大部族的把柄不够,你小子算是送上了一件厚礼。” “夏七,你带着留影珠去趟玖浮界,将十三殿下所说场景尽数录下交给大冢宰小老头,记得告诉他,此事欠老夫一个人情。” 一道金色身影应声现身在殿中,朝大宗正拜了拜,慢慢消失。 姒癸在心里默默念道:“金衣执事,看来大宗正蛮重视此事的。” 宗正府的执事,由上至下分三个等级,金衣、紫衣、青衣。 金衣是最高级别,姒癸没记错的话,宗正府金衣执事,至少都是巫尊境。 随侍大宗正,序号又能排到第七的人,估计实力在巫尊境中都属于强者。 大宗正放下古籍,冲姒癸温和一笑:“你很好,此事如若属实,回头老夫自会给你一份好处。” 姒癸也不推辞:“长者赐,不敢辞,大宗正赐下的好处,小子期待的很。” 大宗正面露欣赏之色,见多了形形色色言不由衷之徒,猛然遇到真性情的,反而让人觉得舒心。 “放心,老夫不会亏待你,你找老夫可还有其他事?” 言下之意,没事你该走了。 可姒癸当然还有其他事。 只见他伸出右手,巫力汇聚,雷电之力流转不休。 “小子先前修炼经常会有酥麻的感觉,前段时间踏入地巫境,体内突然冒出雷电之力,想起大宗正之前有提过小子身具雷电血脉,正好借此机会向您请教一番。” 这才是姒癸要见大宗正的真正目的,举报涂山氏抽取玖浮界本源之力不过是由头罢了。 玖浮界这种资源界固然珍贵,可对大夏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对姒癸而言,十座玖浮界凋亡也跟他没关系。 扯大旗,方能减少甚至断绝他修为日渐增长带来的麻烦。 姒癸不想因为身陷皇子之争而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 想当夏皇还不容易,实力够强,平推即可,谁拦得住? 大宗正深邃的眼神微微一亮,由衷感叹:“好,非常好。” 第五十章麻烦上门 青丘山,涂山氏族地。 金衣执事夏七凌空而立,高声喝道:“宗正府执事夏七,奉大宗正和大冢宰之命,请涂山氏族长及各位族老出来回话。” 七道身影应声而出,飞跃至夏七面前。 涂山氏族长涂山朴率先抱拳:“原来是夏七尊者,不知大宗正和大冢宰让尊者来我涂山氏,有何吩咐示下?” 夏七二话不说,左手托着留影珠,沙漠、绿洲、湖泊、宫殿等画面展现在涂山氏众人面前。 涂山朴面露疑惑之色:“尊使这是何意?” 夏七一直等到画面消失,收回留影珠,淡然道:“大冢宰托我问涂山族长一句,夏皇将玖浮界这等产出丰富的资源界交给涂山氏经营,涂山氏不思报效大夏,反而私下布阵抽取玖浮界本源之力炼宝,致使玖浮界即将崩溃衰亡,如此行为对的起夏皇的信任吗?” 涂山朴心一沉,镇定回道:“原来是玖浮界出事了,请尊者回复大宗正和大冢宰,此事我涂山氏定会给夏皇一个交代。” 夏七微微摇头:“大冢宰说,阵法上的神纹,非巫尊不能绘制,涂山氏若要给交代,切莫想着蒙混过关,务必拿出点诚意,料想涂山氏不愿夏皇震怒,亲自过问此事。” “话已带到,告辞。” 涂山朴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这分明是不肯轻易罢休,想让涂山氏推出一名巫尊境强者负责承担此事啊。 饶是涂山氏作为九阶上等部族,一名巫尊也损失不起啊。 “彻查此事,哪位族老犯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涂山朴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脸色极为难看。 …… “风鸢,你给我出来,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心狠手辣连亲兄弟都不放过。” “我家姒空多老实的一个孩子,从不与人为难,姒癸凭什么打断他的四肢,将他赶出玖浮界?” 七十二嫔之一的相柳秀,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堵在风和殿门口大喊大叫道。 风鸢正和姒癸在前殿中喝茶,听到吵闹声就要起身,却被姒癸拦住:“母亲何必理会这种人,平白失了身份?” 风鸢秀眉一挑:“后宫争端岂能示弱?我儿不必担心,为娘这就出去和她理论,断然不会吃亏。” 姒癸坚决摇头:“这与吃亏没关系,孩儿只是不想母亲受这种烦心事困扰,月姨,劳烦你从后门出殿到坤和宫向皇后娘娘求助,务必请皇后娘娘出手解围。” 风鸢有些迟疑问道:“这等琐事请皇后娘娘出手相助,合适吗?” 姒癸不以为然道:“皇后娘娘名义上乃是后宫之主,妃嫔之间出现争端,自然得请她出马调解。” 风鸢白了姒癸一眼:“你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为娘的意思是,皇后会搭理此事吗?” 姒癸反问道:“母亲是希望她管还是不管?” 风鸢恼道:“皇后娘娘能出面自然是好事,若她不想,岂是为娘一厢情愿就能请动的吗?” 姒癸笑嘻嘻道:“看来母亲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出面,您放心,如孩儿所料不差,皇后娘娘定然不会置身事外。” 风鸢有些奇怪问道:“你哪来的信心?” 姒癸傲然道:“母亲有所不知,大宗正近期对孩儿称赞有加,孩儿已今非昔比,眼下母亲与我遇到麻烦,皇后娘娘岂会让孩儿寒心?” 这句话,姒癸看似是对风鸢说的,实则是说给风月听的。 帮不帮?不帮大家一拍两散,以后别想让我支持姒昊。 若在以前,姒癸说这种话,只会徒添笑料,如今不同了,且不说他修为增进不少,光一句大宗正赏识,足够让涂山琴花大代价拉拢。 对皇后母子来说,眼下最大的敌人依然是六妃及六妃膝下皇子,姒癸那点威胁,尚不足称道。 涂山琴能傲立宫中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月姨速去速回,我和母亲在此等你回来。” 在姒癸的催促下,风月越过后殿宫墙,往坤和宫而去。 …… 一刻钟后,涂山琴乘车来到风和殿门口,冲叫骂不停的相柳秀呵斥道:“相柳婕妤,你在此地撒什么泼?” 相柳秀为涂山琴气势所慑,连忙屈身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涂山琴面无表情回道:“平身,说吧,为何要在此地闹事?堂堂七十二嫔之一,宛如市井泼妇一般闹腾,成何体统?” “今日你若不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休怪本宫为了维护后宫名誉,祭告先祖,请夏皇下旨褫夺你的嫔位。” 相柳秀指着风和殿大门:“回禀皇后娘娘,此次皇子考核,十三皇子姒癸竟敢行不悌之事,公然打伤兄长姒空。” “妾身此来,不过是为了给我那无辜受伤的孩儿讨个公道,并非无理取闹,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涂山琴表情不变问道:“哦,你确定是因为此事?” 相柳秀无比笃定道:“妾身确定。” 涂山琴脸色一沉,寒声道:“皇子之间若有间隙,上有夏皇亲自决断,向下还有大宗正以及宗正府,再不济还有本宫,你是何身份?何时轮到你来管?” “你是第一天进宫吗?连这点规矩还得本宫教你?” “本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继续闹,本宫转身去找夏皇,看他能否容你,第二,就此收手,向风昭仪道歉离开,本宫去劝风昭仪不追究下去。” 相柳秀脸色一变:“皇后你……” 话刚出口就被涂山琴厉声打断:“想好再回答,莫要自误。” 相柳秀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带着一群人灰溜溜离去。 涂山琴顺势带人走进风和殿。 风鸢与姒癸连忙出殿迎接:“谢皇后娘娘解围,妾身(小子)感激不尽。” 姒癸是这样想的,不管怎么利用对方,基本的礼节要做到位,不能让对方既出了力,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涂山琴坐在主位上,抿了一口热茶:“本宫听说十三最近行事有点乖张,四处树敌,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许是被人使唤心中不爽,上来就是一番敲打。 姒癸老实应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涂山琴脸色稍缓:“年轻者气血旺盛,偶有冲动之举可以体谅,但不可放纵,望你以今日之事为戒。” 姒癸半句都没听进去,只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涂山琴心头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今日之事,本宫已帮你解决,不过本宫听说六妃之一的姚妃,去找夏皇告状去了。” “事涉夏皇和六妃,本宫能帮到你的地方有限,姑且好自为之。” 姒癸暗自叹了口气:“麻烦上门咯。” 第五十一章敢问大夏疆域从何而来? 涂山琴话刚落音,一名近侍匆匆走进前殿:“昭仪、殿下,皇使在外求见。” 姒癸与风鸢相视一眼,沉着道:“请他进来。” 一名体型肥胖、天生带着一张笑脸的中年太监一步一颤而来,待看到涂山琴,连忙整理衣着,躬身大拜:“奴婢魏忠,拜见皇后娘娘,见过风鸢昭仪、十三皇子。” 一个拜见,一个见过,单单一句称呼,就将地位高低展现的淋漓尽致。 涂山琴看了一眼风鸢母子,伸手虚扶道:“不必多礼,魏忠,你这内务总管不在夏皇身边好好服侍,来风和殿做甚?” 魏忠恭恭敬敬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奉夏皇之命,请十三皇子前去对质。” 许是觉得描述太过简单,进一步补充说道:“昨日夏皇夜宿月宫,月妃因六皇子考核被十三皇子坑害之事,向夏皇哭诉良久,夏皇烦不胜烦,就说择日处理。” “今早月妃带着其他二位嫔告到宗正府,细数十三皇子不忠不孝不悌等十大罪过,并跪请夏皇还后宫一片清净。” “夏皇着令宗正府从速处理,宗正府认为调查清楚事情经过需要时间,月妃跪地痛哭流涕,夏皇见之于心不忍,命奴婢请十三皇子前去对质。” “嘭” 涂山琴一掌拍在桌案上,咬牙骂道:“贱人,越过本宫直接叨扰夏皇,她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六宫之主?” 姒癸神色古怪,深陷宫斗中的女人,心思果然奇特。 魏忠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到。 涂山琴接着将矛头转到姒癸身上,刻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本宫怎么说来着,年轻气盛易招惹祸端,眼下姚月那个贱人告到夏皇面前,故意将事情闹大,十三恐怕危矣。” 姒癸翻着白眼,危矣个屁,你当你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狗头军师,动不动先恐吓一番。 不就是想让我求你帮忙,好借机赚个人情吗? 求就是了。 “还请皇后娘娘不吝相助。” 有人帮忙解决麻烦不是好事吗?难道非得学中二病少年总梦想万事自己解决? 至于人情这种东西,认,它就有用,不认,半点用处都无。 涂山琴眼中一抹满意之色一闪而逝:“谁让本宫看着你长大的呢?就陪你走这一遭,看看姚月那贱人耍的什么花样。” “魏忠,前面带路。” 姒癸一行人来到承天殿时,发现殿中坐了不少人。 夏皇高高坐在台阶之上,下首第一位则是大宗正,两名宗正府执事立在大宗正身侧。 姒癸看到大宗正在,底气顿时充足了不少。 大宗正向下,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月妃姚月、祭师牧阳,以及因抢劫姒癸反被他踢出玖浮界的两位中立阵营皇子的母亲。 牧阳身后蹲着神兽獬豸。 夏皇看到涂山琴,不禁问道:“皇后怎么有空过来?” 涂山琴笑靥如花:“臣妾听闻皇子之间出了一点小小的争端,还惊动了陛下,特来一探究竟,看是否能替陛下分忧。如有需要,尽量避免事态扩大以及维护后宫安宁。” 夏皇感叹道:“皇后贤良淑德,孤心甚慰,且上来与孤就坐,听听他们怎么说。” 涂山琴施施然走上台阶,贴着夏皇坐下,并主动施恩道:“请陛下赐座风鸢昭仪。” 夏皇微微点头,立刻有人搬了张椅子请风鸢入座。 早就得了夏皇指示的牧阳开口问道:“十三皇子,月妃状告你在玖浮界考核中无故坑害兄长姒宇,致使兄长无法借助宗正府提供的机会提升修为,你可承认?” 姒癸回道:“无故坑害乃无稽之谈,其他大致属实。” 神兽獬豸在侧,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姒癸索性大方认了。 月妃闻言秀眉一挑:“照你所说,你坑害兄长还事出有因了?” 姒癸反问道:“月妃娘娘就没问过六哥,我为何要坑害他?又为何如此凑巧被我坑到?” “小子斗胆猜测月妃娘娘没问清楚,否则今日就不会发生你我当面对质这种事。” 月妃冷笑一声,撇开姒癸朝夏皇屈身行礼:“陛下,姒癸对坑害兄长一事供认不讳,却又诡辩无错,请陛下下旨严惩,以正皇室风气。” 夏皇尚未回应,大宗正插了一句:“月妃娘娘何必急着定罪,总得让人把话说完。” 夏皇点头:“大宗正所言极是,姒癸,你为何要坑害姒宇,如实说来。” 姒癸躬身回道:“回父皇,考核第四天,儿臣偶遇六哥,六哥二话不说对儿臣出手,儿臣被逼跳进湖里躲过一劫。” “第七日,六哥追杀儿臣,不幸与妖兽相遇,恶战一场后实力大降,儿臣为自保冒险出手,侥幸将他送出玖浮界,换得接下来一片安宁。” 月妃立刻反驳道:“你撒谎,你什么修为,我儿姒宇什么修为?他若想对你出手,岂容你逃脱?” 姒癸反讽道:“照月妃这样说,他就不会被我送出玖浮界。” 月妃气得发抖:“陛下,你听听,他毫无悔过之心……” 姒癸打断道:“六哥害我不成反遭报应,我为何要悔过?难道就许他害我,不许我还手?” 夏皇闻言心生不悦:“兄弟之间当兄友弟恭,彼此视为敌寇成何体统?姒癸,姒宇既害你未果,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姒癸没想过夏皇会偏帮姒宇,但他岂会让这种事发生?当即躬身回道:“父皇所言极是,正所谓上行下效,兄不友,则弟不恭,儿臣自认有错,请父皇责罚,但六哥错大于儿臣,请父皇从重责罚。” 想偏帮?不可能! 夏皇脸色微沉:“你当真半点都不肯退让吗?” 姒癸深吸口气:“儿臣斗胆问父皇一句,大夏皇朝疆域从何而来?” “你想说什么?” 夏皇目光幽幽,他准备让这个顽固不灵的儿子吃点苦头。 姒癸拱手朝天拜了拜道:“上古年间,人皇垂拱而治,各大部族各自为政,上代人皇退位后,各大部族相约会盟,推举人皇。” “直到雄才伟略的先祖禹皇出世,先是平定水患,救人族于危难之中,凭借超凡实力以及无与伦比的声望登临人皇。” “而后炼制九鼎镇压人族气运,号令各大部族扫荡巫兽开拓九州,讨伐不臣,建立大夏皇朝,传位至今。” “敢问父皇,先祖禹皇当年若是退让,岂有大夏七万年天下?禹皇以降,启皇及历代先祖若不开拓进取,大夏与人族岂有如今广袤富饶的疆域?” “父皇问我为何不能退让半点,儿臣斗胆狂言,大夏皇室血脉,从来不懂退让为何物。” “若当日儿臣不幸被六哥踢出玖浮界,只会知耻而后勇,拼命修炼避免重蹈覆辙,而非哀求月妃出面告状。” “这才是真正让大夏皇室蒙羞的人。” 夏皇闻言微微动容,这小子,似乎说的不无道理,看姒癸的眼神顿时有了些许变化。 第五十二章大宗正的想法 “大宗正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因姒癸一番话语对他大为改观的夏皇,突然不想继续追究下去,因起先答应月妃不好轻易朝令夕改,特意询问大宗正。 大宗正赏识姒癸的传言,不久前有人专门对夏皇说过。 大宗正问道:“月妃,六皇子遭坑害后可有大碍?” 月妃盯着姒癸看了许久,咬牙道:“我儿并无大碍。” 她本想夸大其词描述惨状,转念一想,姒宇遭到实力远不如自己的姒癸坑害也就罢了,下场还十分凄惨,未免显得有点无能。 一个皇子,若想登临夏皇之位,哪怕希望渺茫,可以犯错,可以失误,唯独不能无能。 大宗正呵呵一笑:“既无大碍,两边皆有不对之处,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就此作罢。” 月妃顿时不乐意了:“那姒乐姒毅两位皇子被姒癸打成重伤,难道也都算了?” 涂山琴适时问道:“是吗?据本宫所知,十三一向乖巧伶俐,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或者隐情?比如,他们是否像姒宇一样,对姒癸不轨在先?” “当然,这只是本宫的猜测,不过夏皇和大宗正当面,如要追究,那就彻查下去,一经查明,诬告者同罪,两位昭容可愿接受?” 两名中立阵营的昭容触及涂山琴冰冷的目光,下意识避开,谁对谁错,她们来之前便心中有数。 之所以会来,一是觉得风鸢母子好欺负,踩低捧高一向是后宫常态,二是月妃信誓旦旦姒癸同样打伤了皇后阵营的皇子,涂山琴左右为难,不会插手此事。 眼见形势不对,哪敢继续纠缠,纷纷选择息事宁人:“兄弟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往后和睦相处即可。” 涂山琴笑呵呵看着姚月:“月妃可还有异议?” 再有异议,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姚月深吸口气,一时输赢不算什么,笑着回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有没有异议,你我说了不算,你虽是皇后,但当着夏皇的面说这种话,未免有僭越的嫌疑。 姒癸在一旁直呼内行,宫斗中的女人,果然言语犀利智商爆棚。 “都退下吧。” 夏皇对此习以为常,趁后院起火之前,挥手将大殿其他人送了出去,只留下大宗正一人。 “大宗正似乎很欣赏姒癸?不知看中此子哪点?” 大宗正微微一笑:“天赋异禀,心性上佳,既懂隐忍,又能张扬,此子无论出生在哪个部族,必定有一番作为。” 夏皇讶然:“此子有这般优秀?为何孤所听闻,与大宗正所说极度不符?” 大宗正反问道:“敢问陛下对此子是何看法?” 夏皇:“两个月前,孤得知此子遇刺,特意让人收集了一些信息,修炼十年堪堪巫士三阶,学堂屡次挨罚,如何算得天赋异禀?时常受人算计欺压,哪有半分心性上佳的样子?” 大宗正笑道:“陛下方才可有留意到他已地巫一阶?” 夏皇:“纵然两个月八阶,依然算不上天赋异禀吧?” 大宗正:“这种程度自然不算,除此之外,老夫发现他有血脉觉醒的迹象,而且是与上古人皇伏羲相关的雷神血脉,若能完全觉醒,我大夏皇室将再添一尊巫神。” “至于心性上佳,陛下难道不觉得一个皇子,修炼十年堪堪巫士三阶很怪异吗?一个为了自保,不惜假装废物的皇子,不够隐忍吗?” “时常受人欺负亦不肯暴露,更是侧面证明了这点,据老夫所知,若非他险些遇刺身亡,恐怕依旧会隐忍下去。” 夏皇脸上浮现一抹了然之色,不愧是孤的子嗣,有几分孤当年的风采。 “大宗正与孤说这些,可是有意让他继任夏皇之位?” 大宗正摇头:“夏皇之位事关重大,眼下九鼎状况不明,不可轻易决断,等诸多皇子成长起来再慢慢甄选皇储不迟。” 夏皇想了想问道:“两次皇子考核,大宗正可有收获?” 大宗正叹了口气:“不瞒陛下,这代皇子的成色,比老夫想象中要差不少。” “目前两次,第一次,名为考核修行进度,实则测试巫道天赋,结果竟有三分之一不合格。皇储首重天赋,没有天赋的皇子,根本不具备培养价值。” “老夫准备与陛下商议,以榨取潜力和透支寿元的方式,强行提升天赋太差皇子的修为,必要时献祭给九鼎,平息异动。” 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将天赋差劲的皇子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生在帝王家,无能的下场,可能要比寻常人家凄惨百倍千倍。 “第二次,将他们丢进资源丰富相对安全的玖浮界,是想测验他们综合应变能力,结果又有三分之一出局。连这点审时度势的能力都没有,何谈掌控天下?” “这部分皇子可以培养,但不可掌权,最大的贡献便是替皇室开枝散叶,担任一些闲职。” “剩下的皇子,则需进一步考核遴选,除一人立为皇储,其余如历代优秀皇子一般镇守四方,协助大夏掌控天下。” “当然,这只是初步预想,陛下正当壮年,夜夜耕耘,未必不会出现更优秀的皇子。虽说巫神境孕育子嗣较难,广纳秀女,总有收获。” 夏皇微微皱眉:“姒癸既有巫神之资,难道不是成为皇储的最佳人选?” 大宗正摇头:“当然不是,历代夏皇以巫尊境继位,得先祖传承,无一例外全都进阶巫神境。姒癸既有巫神之资,何必浪费名额?” 夏皇眼神微亮:“大宗正想让下一代多出一尊巫神境?” 大宗正叹了口气道:“不瞒陛下,老夫本意是想让他接任老夫之位。” “先祖祖训,巫神境不得久留凡世,是故历代夏皇供养九鼎期满,便追寻先祖的脚步离开。” “大夏立国以来,侥幸踏入巫神境的禹皇后裔,短则三代,长则五代,都会借夏皇之力一同离开,老夫历经十代,已有归去之心,眼下出了个好苗子,便知契机将至。” 第五十三章开辟窍穴 姒癸被送出承天殿后,向涂山琴和风鸢打声招呼,朝宗正府走去。 第一次考核,大宗正许他无限领取极品煞气。 而他为了打下坚实的根基,自玖浮界内突破地巫境以来,一直没有开辟第二处窍穴。 如今回到宫中,又刚解决找上门的麻烦,自然得将心思放到修炼上。 姒癸直接找到负责发放修炼资源的紫衣执事,说明来意。 紫衣执事之前得过大宗正吩咐,十分配合问道:“不知十三殿下这次想领取多少份极品幽冥煞?” 姒癸想了想道:“先来一千份,不够再找你要。” 紫衣执事当场愣住,怀疑自己听错,忍不住问道:“要多少?” 姒癸望着他,反问道:“难道宗正府连一千份极品幽冥煞都没有吗?” 紫衣执事苦笑道:“有倒是有,只是一千份极品幽冥煞,十三殿下用的完吗?普通地巫境圆满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所需不过一百零八份,一千份的量似乎有点过了。” 姒癸淡然道:“能否用完本皇子心中有数,量多量少,大宗正许诺在先,本皇子既然开口索要,执事只管给便是。” 言下之意,你管我能不能用完? 紫衣执事微微皱眉,因姒癸所言心生不满。 虽说极品幽冥煞这等辅助修炼资源九成以上都掌控在皇室手里,可宗室子弟多如牛毛,不知多少优秀宗室子弟费尽心思都换不到一份。 你身为皇子,论身份,确实天生高他人一等,可这并不是你浪费的理由。 何况你只是天赋较差的十三皇子,又非天赋异禀的大皇子,侥幸获得大宗正赏赐罢了。 他决定待会在大宗正耳边旁敲侧击,看能否劝说大宗正收回成命,取消姒癸无限领取极品幽冥煞的资格。 不,这会让他领走一千份也不行。 心中有了决断的紫衣执事,不动声色朝姒癸拱了拱手:“十三殿下稍带,在下这就去给您取。” 姒癸隐约感应到紫衣执事有点别的心思,但他并不在意,再怎么样,不至于连大宗正的交代都不管用。 过了一会,紫衣管事匆匆而来,故作愧疚道:“十三殿下恕罪,这边库房存放的极品幽冥煞只有三百多份,剩下的要从内库调取,您看要不先领回去用着?” 这么巧? 姒癸印象中库房常备极品幽冥煞在三千份左右,他提出要三分之一,是经过考量的。 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人为的话,这位紫衣执事,又投靠了谁? 姒癸懒得揣测,直接说道:“可先将库房内的三百多份煞气给我,剩下的六百多份,请执事安排人今日之内送到风和殿。” 管你是谁的人,别阻碍我修炼就行。 紫衣执事心中越发不舒服,故作为难道:“调取资源手续繁杂,需要不少时间,今日恐怕不成,十三殿下可否多宽限几天?” 姒癸盯着紫衣执事的脸,忽然笑了:“到底是手续繁杂,还是办事的人懈怠?” 紫衣执事眉头一皱:“十三殿下怀疑在下刻意为难您?” 姒癸摇头:“不,本皇子能理解执事的难处,毕竟宗正府不是你做主。” 紫衣执事心中冷笑不已,还想恐吓我?连大皇子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 库房有多少东西,还不是我说了算?难道你还能去查不成? 然而姒癸下一句差点将他打入深渊:“执事放心,本皇子会在宗正府等能做主的回来。” 紫衣执事干笑道:“十三殿下要等谁?” 姒癸反问道:“宗正府难道还有第二个能做主的人?” 紫衣执事惊怒交加,三百份又不是不够他用,只是拖延几日,他居然拿这点小事去烦大宗正? 难道他不怕引起大宗正厌烦吗? 难怪大皇子会让我帮忙打探他和大宗正的关系程度,照此推断,想来不会太差。 先记下这事,回头知会大皇子一声。 然而姒癸的心思立场恰好与他相反,抛开紫衣执事是否被收买故意为难他不论,老子领个煞气都这么麻烦,以后领取其他修炼资源岂不是更慢更难? 惯的你,不给你点颜色,以后还怎么整? “十三殿下恕罪,在下方才所说需要几日,是正常流程,若十三殿下急要,在下保证日落之前将剩下的极品幽冥煞送到。” “还望十三殿下莫因此事打扰大宗正,在下感激不尽。” 姒癸闻言目光幽幽,等过了许久,才在提心吊胆的紫衣执事注视下,慢悠悠说道:“可”。 紫衣执事彻底松了口气:“请十三殿下稍待片刻,在下这就给您将库存的煞气送过来。” 姒癸拎着两个装有极品幽冥煞的箱子飘然离去。 …… 回到自己房间,姒癸第一时间锁死门窗,打开箱子,拿出一份极品幽冥煞,轻轻吸进口鼻,准备用巫力搬运到即将开辟的窍穴附近。 谁知祭坛一闪,横插一脚将煞气摄走。 姒癸内视下发现,一份极品幽冥煞在祭坛上空打了个转,瞬间蒸发三分之二,只余三分之一。 有趣的是,先前炼化毒素得来的那丝煞气,直接被祭坛驱逐出,穿过姒癸的身体,逸散在空中。 自己猜的没错,由毒素炼化出来的煞气质量真的不高。 想想也是,沙里淘出的金子,哪有金矿石提炼出的纯净? 祭坛传来一道意念,催促他继续吸纳煞气。 姒癸不怒反喜,有些期待祭坛提纯后的极品幽冥煞给自己带来的惊喜。 又吸了两份极品幽冥煞,祭坛传来的意念顿时一变,却是示意姒癸使用“三合一”后的极品幽冥煞开辟窍穴。 姒癸通过点穴之法,轻松找到位于头顶的百会穴,巫力裹着祭坛提纯后的极品幽冥煞,不费吹灰之力将之破开。 巫力灌入新开辟的窍穴,一边继续扩充窍穴的宽度和深度,提高巫力容纳量,一边滋养稳固窍穴壁界,防止窍穴坍毁。 开辟成功的窍穴,凭空生出一丝造化之力,与本体融为一体,强行将体魄拔高一截,新滋生巫力则变得更加精纯。 与此同时,储存在窍**的巫力,会受到窍穴的滋养,更加坚韧和强大。 顺利开辟第二个窍穴的姒癸,并未急于求成,而是沉淀心神,专心致志将窍穴扩充至最大。 一刻钟后,姒癸收功吐出一口浊气,提纯后的极品幽冥煞,效果要比未提纯前好三成。 虽说性价比略有下降,可天花板无形提高许多。 对姒癸而言,后者的重要性远超过前面。 陆陆续续开辟了八处窍穴,形成第一个小循环后,姒癸停止了修炼。 过犹不及,好比一棵树拔的太高,根部营养跟不上,容易断折。 也就是姒癸前期巫士十二阶打造的根基太过雄厚,能一口气开辟八处窍穴,寻常巫道修炼者开辟一处,都得耗费几天稳固修为。 第五十四章新的考核 姒癸放松自我,将高速运转的巫力慢慢平息,散至四肢百骸。 门外忽然传来近侍的声音:“殿下,宗正府姒生执事在外求见,说奉命给您送修炼资源,以及传达大宗正新的指令。” 姒癸望着渐渐变暗尚未全黑的天色,轻笑一声,倒挺准时的,真的天黑之前。 他原本打算借题发挥,从而向大宗正争取开通领取修炼资源的绿色通道,如今那位紫衣执事如约送来煞气,倒显得理由不够充分,只能暂且先放在一边。 “让他带上修炼资源,你直接领他来后院,我在这里见他。” “诺” 近侍躬身一礼离去。 姒癸则起身打开房门。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姒生两只手提着四个大箱子,在近侍的带领下大步赶来。 姒生放下箱子,朝姒癸躬身一拜:“十三殿下,您要的六百七十五份极品幽冥煞尽数在此,请您清点数目以及接收。” 姒癸摆了摆手:“不必数了,直接放那。” 反正宗正府会无限供极品幽冥煞,少个几份无伤大雅,不够用,那就多领两次。 “听说大宗正有新的指令下达,不知具体是何内容?” 姒生依照姒癸的指引将箱子放到房间角落,拱手回道:“在下来之前,大宗正下达了新的考核任务,特来告知殿下。” “大宗正说,九州之外,四方之地,尚有部落不听大夏号令,时常作乱,肆意攻伐掳掠其他部族。历代夏皇兴王师,讨不臣,虽屡有斩获,却杀之不绝。” “作为皇子,应当身怀统兵作战之能,方可助大夏镇守四方,万世不衰。因而第三轮考核各位殿下关于训练士兵以及带兵作战的能力。” 姒癸微微讶然问道:“这怎么考核?难道每人带一支大军上战场,然后根据战场表现、斩获多少以及最终是否胜利来评分吗?” 姒生笑道:“殿下稍待,容在下慢慢说来。” “当今共有三十二位皇子殿下,抛开第一轮第二轮表现较差的十七位,将有十五位参与第三轮考核。” 姒癸打断问道:“据我所知,第一轮不合格十一,第二轮半途而废十二人,表现较差者为何只有十七个?” 姒生脸上浮现怪异之色,避开姒癸的眼睛,低头回道:“说起来与殿下有关,大宗正说,第二轮因殿下被迫离开玖浮界的皇子,非是天灾,实为人祸,均按合格计算,故第二轮不合格者仅六位。” 姒癸嘿嘿一笑:“如此说来,本皇子间接帮了他们几个,不知他们是否会知恩图报?” 姒生装作没听到姒癸的调侃,继续说道:“今晚会有十五位亚将奉大宗正之命,各率一万新军抵达阳邑城外,明日一早,诸位殿下以抽签的方式选取一名亚将作为助手,并在亚将的协助下,任意选择一种军阵之法训练新军三个月。” “三个月后,由各位殿下统率训练好的新军,与其他殿下训练的大军一决高下,按胜负场数排出名次。” “大宗正有言在先,第三轮排名前三者皆有重赏赐下,许第一名入宗正府内库挑选一件巫神器。” 巫神器,传说由巫神境强者融入一缕大道气息炼制而成的巫宝。 凡巫神境之下,若有一件巫神器在手,但凡能发挥出几分威力,爆发出来的实力绝对远胜同阶。 东西倒是好东西,但姒癸一点都不眼馋。 一是他前世曾有过一整套贴身打造的巫神器,这玩意对他来说并不稀奇。 只要登上夏皇之位,以大夏皇朝数万年的积累,费点心思,弄个十件八件不成问题。 二是他不准备耗费太多时间参与第三轮考核。 不同第一第二次考核,能直接增强自身实力,第三轮考核,显然更偏向于学习了解乃至融会贯通巫阵之道。 不是说巫阵之道不重要,恰恰相反,对巫者而言,必须要对巫阵之道有一定了解。 首先,巫阵是低阶巫者越阶对付高阶巫者,最简单、最常见、需付出代价最小的方法。 打个比方,天巫与鼎巫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普通鼎巫境巫者对上一万个不会巫阵之道的普通天巫境,花上三天时间,基本能做到无伤将他们斩杀殆尽。 反过来,一千个天巫境组成巫阵,足以将一名不懂破阵之法的鼎巫困死。 大夏征讨四方,部族之间相互攻伐,都会用到巫阵。 其次,鼎巫境要进阶玄巫境,需要在本命巫宝或体内布下巫阵,引起天地共鸣,获得更强的实力。 所以无论站在自保的角度,还是出于提升修为的需要,都得下一番苦功夫修习巫阵之道。 大宗正以这个作为第三轮考核的任务,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可偏偏对姒癸来说是个鸡肋。 论对巫阵之道的了解,姒癸不敢说超过大宗正这种老而不死的老妖怪,巫神境之下恐怕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姒乾姒昊这些人,捆在一起估计连他一根头发都不如。 他要是鼎巫境,倒不介意花点时间重温一下巫阵之道,反正接下来就能用到,可他只是地巫境,正是需要专心致志飞速提升修为的时候,哪有时间虚耗? 真要泡在军营里训练新兵,与新兵同吃同住,威逼利诱逼迫他们日夜练习磨合巫阵,哪来的精力开辟窍穴巩固修为? 再说,巫阵之道,入门易,精通难,没有的上古跟脚,想攀上云端几乎不可能。 前世殷商部落在妖族帮助下,倒是整了个万妖大阵,威风赫赫,将天南之地搅的天翻地覆,巫尊见了都退避三分。 后来姒癸亲自出手,反手间将万妖大阵抹掉。 巫神境往上,抛开气运不论,数量几乎没什么意义。 所以接下来的考核,姒癸打算应付了事,不要太难看就好。 “大宗正指令,本皇子已知晓,明日早上具体在哪里抽签?” 姒生拱手回道:“明日一早,在下会来风和殿接殿下一同前往,请殿下早作准备。” 第五十五章故人 姒癸乘坐金羽鹰来到阳邑城外新建军营时,用木板搭建的点将台上站着不少人。 以姒乾姒昊为首的一众皇子,以及宗正府一群执事。 姒癸刚踏上点将台,耳边就传来姒宇的嘲讽声:“好大的架子,让这么多兄弟等你一个?” 姒癸瞥了姒宇一眼:“我不和手下败将说话。” 姒宇气的差点跳起来:“谁是手下败将?姒癸,你这趁我巫力不济暗中偷袭的小人,有本事光明正大和我比上一场?” 说完作势就要动手。 姒癸侧让一步,正好让姒生挡在自己面前,慢悠悠道:“小弟又没指名道姓,六哥既然认为自己不是小弟的手下败将,何必做贼心虚?” “比试就不必了,先不说六哥修为高小弟一大截,纵然小弟侥幸赢了,谁能保证六哥回头不会又找别的理由?” “如此反复下去,小弟哪有安宁之日?不如六哥就当那事从未发生亦或小弟已经输了,往后相安无事互不打扰如何?” 姒宇听着姒癸看似求和实则嘲讽的话语,简直气炸了:“混账,我绝不会放过你。” 姒癸面露无辜之色:“可昨日父皇说那件事到此为止,难道六哥连父皇的话都不听了?” 姒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半响说不出话。 这边的争吵引起了负责主持第三轮考核的紫衣执事的注意,赶紧出面解围:“两位殿下息怒,在下先和各位殿下交代一下考核。” “此次共有十五亚将供各位殿下挑选,稍后他们会来与各位殿下相见,我们先进行抽签,抽到一可优先挑选,二随后,以此类推,全部挑完为止。” “来人,将做好的签送过来供各位殿下抽取。” 姒宇冷哼一声,恨恨看了姒癸一眼,却没继续纠缠。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宣称自己敢无视夏皇之命,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一名青衣执事用托盘端着签来到姒癸等人面前。 姒乾姒昊几乎同时出手,各自抓向一支签。 其余皇子有样学样,几乎瞬间将要抽取的签一抢而空,只剩一支孤零零放在那里。 姒癸没有抢,因为他本来就兴趣不大。 等他拿到最后一支签打开,一个“一”字跃然而出,看向其他人的眼神顿时变得特别古怪。 你们积极哄抢,难道是为了避开第一个挑选? 紫衣执事笑着问道:“不知哪位殿下抽到了第一个挑选?” 姒癸扬了扬手:“我。” 紫衣执事接过姒癸手上的签,确认无误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帛书,双手送到姒癸面前:“这是十五位亚将的名册。” 接着对身后青衣执事吩咐:“去将亚将们带到点将台,供十三殿下挑选。” 姒癸扫过帛书上的姓名,本来打算随便挑选一个,却看到一个令他觉得眼熟的名字——烈山燕。 他对烈山燕的印象并不深刻,仅仅记得这个武将领兵能力不错。 可姒癸前世什么身份,差点以一己之力扶大夏皇朝于将倾的末代夏皇,能让他有印象的,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原本已经打算彻底放弃第三轮考核,眼下看到这个名字,突然生出挣扎一下的想法。 巫神器的诱惑,一般人很难抵抗,姒乾姒昊这次肯定会拼了老命去争。 对姒癸而言,第一暂且不想,有个好助手,别垫底就行。 十五名亚将走上点将台之际,姒癸已经做出了选择:“我选这个烈山燕。” 紫衣执事微微讶然:“十三殿下不看一眼本人长什么样吗?” 姒癸反问道:“难道还能通过长相判断一个人是否身具统兵之能,是否精通巫阵之道?” 紫衣执事干笑一声:“这不好说,有些人能一眼看出是庸才还是能才,有些看不出来。不过殿下既然定了,看不看倒无所谓。” 接着过去跳过话题:“请问抽到第二位挑选的是哪位殿下?” 半刻钟后,助手已挑选完毕,体形干瘦的烈山燕来到姒癸面前,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小的拜见十三殿下。” 就这副猥琐模样,实在看不出有几分领兵能力。 姒癸微微点头:“往后三个月,训练新军之事就交给你了。” 烈山燕还不知姒癸打算当甩手掌柜,只当他说的是客套话,拱手回道:“小的必定竭尽所能,助殿下练好新军。” 这是紫衣执事说道:“目前十五万新军被分成十五块,在军营中各占一方。各位亚将应当知道自己手下大军在何处,也懂得如何协助诸位殿下。” “从现在起,第三轮考核正式开始,诸位殿下可另择良地兴建军营,亦可留在这座军营,期间物资由宗正府提供,具体由专门处理各位殿下事宜的执事们负责。” “祝各位殿下能在训练新军中有所收获,在下告辞。” 不肯轻易陷入皇子间争端的紫衣执事,逃命似的离开现场。 烈山燕第一时间问道:“殿下,我们可要另建军营?” 姒癸想了想:“此事不急。” 烈山燕有些不解:“公共营地虽然省事,可容易将训练新军的方法和巫阵暴露在人前,依属下看,还是新建一座营地较好。” 姒癸点头:“说的不错,等下再说。” 烈山燕倍感无奈,又怕得罪姒癸,只能委婉说道:“兵贵神速,有些事早做决定比较好。” 有句话他没说,安营扎寨,需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以及时间,若不尽早决定,今天晚上估计连过夜的地方都没有。 姒癸瞥了他一眼,倒是个忠贞性子,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本皇子自有决断,休要多言。” 话刚落音,不远处传出大军开拨的声音,却是姒乾姒昊两人在争分夺秒。 姒离五个六妃阵营的骨干,亦不甘示弱,纷纷带队离开。 十五去七,除姒癸以外,剩下的七位皇子考虑再三,决定新建营地,考虑与烈山燕相同,不能将秘密暴露在他人面前。 等其他人都走了,姒癸慢悠悠说道:“这座军营如今没有外人,你带人改建一番,作为未来三个月新军的营地,比你新建一座,是否要省下不少功夫?” “记住一点,凡事不要过快做决定,三思而后行。” 烈山燕望着空荡荡,只剩自己一家的营地,陷入沉思。 大家都因不愿暴露秘密离开,却未想到,人都走完了,同样可以保守秘密。 第五十六章甩手掌柜 “殿下,卑职刚按您的吩咐,安排人砍伐木材改造军营,布置哨岗和巡逻队,通知伙营搭灶生火做饭,托殿下的福,大军整体表现较佳,加以引导和训练,必是一支强军。” 烈山燕将大军各项事宜安排妥当,稳定军心后立刻找到姒癸汇报军情。 姒癸对烈山燕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相当满意,笑着夸道:“做的不错,看来本皇子选你没选错。” 接着拍了拍烈山燕的肩膀,画了一个大饼:“本皇子不缺顶级功法和修炼资源,你若能一直表现良好,自有丰厚的奖赏赐下。” 烈山燕躬身一拜:“卑职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当不起殿下如此夸赞,卑职能追随殿下,已是莫大奖赏,不敢奢求更多。” 姒癸轻笑一声,不但人是能人,还会厚着脸皮讨好和奉承,这种人放在现代社会,简直前途无量。 就是拍马屁的水平有点低,第一天见面说这种话,听起来太假。 “行了,本皇子心中有数,你能做好分内之事,一样会给你赏赐。” 烈山燕咧嘴一笑:“谢殿下。敢问殿下准备怎样训练新军?如需卑职提前准备和协助,还请殿下示下。” 姒癸反问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或建议?” 烈山燕微微低头:“卑职不敢在殿下面前僭越。” 姒癸眉一挑,语气略显严厉:“让你说你就说,遮遮掩掩,当本皇子说话不管用?” 烈山燕露出惶恐之色:“卑职不敢,卑职的确几点不成熟的建议,请殿下品鉴。” “其一,卑职认为,此次训练新军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不宜选用太过高级复杂的巫阵,以免士兵不能熟练掌握甚至无法全部学会,选用简单实用的巫阵,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最佳效果。” 这是烈山燕最担心的一点,皇室掌握的资源难以估量,就怕这位殿下丢出一个传闻威力巨大、却连自己都不懂的上古巫阵,解读起来都困难万分,还怎么训练? “其二,军中最忌讳军令不明,朝令夕改,卑职恳请殿下制定通俗易懂的军规,以便殿下能更好的管理士兵,以及快速建立殿下在军中的威严。” 烈山燕隐晦的眼神瞄了姒癸一眼,见他露出赞同的模样,胆子瞬间大了许多。 “其三,为帅者,当赏罚分明,因此殿下可酌情给予表现良好的士兵奖赏,如有人犯事,若非有充分理由,须严格按军规处罚,不得轻易减轻或加重。” …… 在姒癸默许下,烈山燕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跟训练士兵有关的建议。 如果说姒癸一开始选烈山燕,是因为印象中对方领兵能力不错,那么现在,他敢笃定的说,自己选对了人。 他直接给出高度肯定答复:“说的好,本皇子有能将在手,何愁不能训练出强军?” 烈山燕闻言觉得格外舒爽:“殿下过誉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姒癸想都没想回道:“一切按你刚才说的去做,从今日起,这一万新军以及这座军营,本皇子就交给你了。” “大军所需物资,你直接找姒生执事,其他拿捏不准的事,可让姒生执事传信于我。本皇子另有要事,三日后再来检查效果。” 三日后? 烈山燕面露错愕之色,小心翼翼问道:“殿下不住在军营吗?” 姒癸回道:“不是不住在军营,而是与训练新军相关的事宜,本皇打算全权交由你负责。何况照你刚才的建议,本皇子住不住在军营,重要吗?有你足矣。” 烈山燕“唰”一下冷汗就下来了,诚惶诚恐道:“殿下恕罪,卑职绝无半分架空殿下的想法。” 姒癸没好气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本皇子说的不够清楚吗?另有要事,这件事你全权负责,本皇会时不时检查监督,做得好,赏,做不好,你就准备挨罚。” 另有要事? 烈山燕心里满是疑问,这不是宗正府给各位皇子的考核吗? 据说,考核关乎宗正府对皇子们的重视程度,以及给予的待遇好坏。 按理来说,难道不是训练新军这件事最重要吗? 他不敢明说,只敢委婉劝道:“殿下身为一军统帅,军营大小事务应由殿下做主,卑职恐怕无法服众。” 姒癸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佩剑递给烈山燕:“本皇子授权于你,你持此剑号令全军,见剑如见人,若有人违反军规还不服管辖,你可先斩后奏。” “如此信任,你可满意?” 烈山燕怔怔发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单膝跪下接过姒癸的佩剑:“卑职何德何能当殿下如此信任,唯有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姒癸挥了挥手道:“行了,光会说可不行,本皇子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姒生执事,劳烦你驾驭金羽鹰送我回宫。” 目睹一切的姒生先前没插嘴,此时面露难色道:“殿下真的打算撒手不管吗?毕竟是大宗正定下的考核,殿下哪怕应付一下也好,直接回宫,是否有些不恰当?” 姒癸不以为意道:“考核重要的是结果,而非过程,何况本皇子不是不管,只是知人善用,大宗正岂会因这点小事烦心?” “你大可放心,若大宗正怪罪下来,自有本皇子一力承担,不会牵扯到你。” 姒生还想再劝:“可是……” 姒癸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打断道:“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非得本皇子带着你去当面和大宗正说?你就不怕这样会惹恼大宗正?” 若非阳邑城太大,而自己只是地巫境,尚不会飞行,姒癸都懒得说这么多。 姒生苦笑一声,最终决定先将姒癸送回去,回头再向上面汇报。 “请殿下上坐。” 姒生指着金羽鹰背上的木制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姒癸临行前拍了拍烈山燕的肩膀:“好好干。” 烈山燕望着乘坐金羽鹰消失在眼前的姒癸,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他来之前,有想过受到轻视,也想过得到重视,甚至与姒癸意见不同怎么处理他都想过。 唯独没想过,对方会直接甩手给自己。 第五十七章真真假假 风和殿。 正准备出门的风鸢迎面撞上从金羽鹰身上跳下来的姒癸,顿时心生疑惑,脱口问道:“我儿不是去参加第三轮考核了吗?怎么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语气特别像知道儿子出去考试,却发现他回家的老母亲。 姒癸回道:“这次考核无须一直在外奔波,孩儿已将事情安排妥当,回来并无问题。” 旁边尚未离开的姒生,面露古怪之色,将事情全部丢给另一个人也算安排妥当? 风鸢可不是这么好骗的,有些不信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人呢?” 姒癸随口道:“孩儿哪知其他人的情况,有可能回来了,也有可能还在外面。” 风鸢闻言想起姒癸先前在玖浮界对其他皇子出手,惹来月妃告状的事,不禁怀疑他这次又惹了事。 她知道直接问姒癸,估计问不出什么结果,于是对姒生问道:“姒生执事,十三皇子所说是否属实?” 姒生顿时叫苦不迭左右为难,这让他怎么回答,说属实,等风鸢了解到真相,回头岂不找他麻烦? 说不属实,姒癸还在呢,他哪敢得罪一个受大宗正赏识的皇子? 倒是姒癸看出他的为难,出口解围:“姒生执事,你方才不是说大宗正有事召你吗?还不快去。” 姒生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谢殿下提醒,在下险些忘了此事,风昭仪、殿下,在下告退。” 说完跳上金羽鹰,驾乘离去。 此举更让风鸢怀疑姒癸做了什么坏事,板着脸问道:“癸儿,你究竟有何事非得瞒着为娘不可?难道只有等人找上门来,才肯让娘知道吗?” 我瞒什么了? 姒癸哭笑不得:“孩儿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谎言,母亲若不相信,回头一查便知。” 风鸢顿时有点摸不准真假,因找不到证据不好追着不放,却又不放心,于是问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姒癸坦然回道:“回来修炼啊,母亲总不会想让孩儿在城外山林里,巫兽环顾下修炼吧?” 风鸢还是不放心:“真的没惹事?” 姒癸有些无奈:“母亲非得让孩儿惹点事不可吗?要不孩儿折回去惹点事再回来?” 说完作势转身离开。 风鸢一把揪住姒癸的耳朵,将人从门外抓到门内:“回来就好好修炼,少出去惹事生非。” 于是姒癸成功回家,埋头开辟窍穴。 …… 皇宫的墙,是最透风的。 没过多久,出去考核的十三皇子回宫的消息,几乎传遍了皇宫。 有人如风鸢一样,揣测姒癸是不是惹了事,被赶了回来。 以皇后为首,子嗣同样参加第三轮考核的妃嫔们,第一时间传信各自儿子,询问具体情况。 其他皇子收到消息第一反应是,姒癸在搞什么鬼?不好好待在军营训练新军完成考核,无缘无故跑回宫干嘛? 是觉得训练新军太难放弃了?还是嫌城外条件太差,不肯吃苦? 他们反过来回信各自母亲,让她们打听姒癸为什么回去,看能否借鉴一点经验教训。 一来一回,宫中暗流涌动。 …… 风鸢气冲冲来到姒癸房外,推门发现门被反锁,遂在门外喊道:“癸儿,你在里面吗?” 姒癸不慌不忙将新开辟的第十三处窍穴扩充到最大,一边运用巫力滋养窍穴,一边回道:“母亲稍等片刻,孩儿正在修炼关头,等下给您开门。” 收功后,姒癸打开房门问道:“母亲找孩儿有何事?” 风鸢劈头盖脸问道:“为娘听说参与第三轮考核的十五名皇子,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其余都住在军营,日夜训练新军,你究竟要做什么?” 姒癸面露无辜之色:“孩儿不是和母亲说过吗?修炼啊!而且母亲亲眼所见,孩儿也在付诸行动。” 风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什么修炼,考核与修炼孰重孰轻你分不出来吗?” 姒癸点头:“分的出来啊,当然是修炼重要。” 风鸢气结:“为娘差点让你气糊涂了,修炼是比考核重要,可一时修炼哪比得上在考核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要知道第三轮考核第一名奖励的可是一件巫神器啊,你要修炼多久,才比得上巫神器这种镇族之宝?” 话未说完,一名近侍匆匆而来:“昭仪,皇后娘娘来了,正在前殿等您,让您和殿下一起去见她。” 姒癸面露冷笑,来的好快。 风鸢看了一眼姒癸,皇后特意提出带上他,恐怕与这件事相关,这孩子,净在外惹事,于是瞪了姒癸一眼:“走吧,随为娘去见皇后娘娘。” …… 涂山琴见到风鸢母子,开门见山问道:“本宫听闻十三放着考核不管,独自回宫,不知为何?” 说完审视的目光落在姒癸身上,想从中获得答案。 姒癸早有准备,反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涂山琴久经风雨,如何看不出姒癸想多说几句? “真话假话,本宫都想听听。” 姒癸拱了拱手道:“假话是,宫外条件简陋,不宜修炼,小子为了能够安心修炼,准备放弃这次考核。” “真话则是,巫神器的诱惑太大,小子自知争不过姒昊皇兄,亦不想和姒昊皇兄相争,打算敷衍过去。” 话里有几分真假,姒癸心知肚明,可有人却不这么想。 涂山琴轻笑一声:“看来十三进阶地巫境,果真开窍了。不过本宫纠正一下,真当作假,假亦为真。想修炼是真,不想争是假,十三觉得本宫纠正的可对?” 这是不肯让自己儿子背上半点负面风评啊! 毕竟姒癸这话传出去,别人会以什么眼光看待涉嫌逼迫自家兄弟放弃考核的姒昊? 姒癸笑道:“也可能是小子不敢和大皇兄姒乾相争。” 意思是,你要觉得这样好的话,我不介意再改改。 涂山琴摇头:“假就是假,当不得真,十三不必难为自己。” 倒不是她不想往姒乾身上泼脏水,而是大家都知道姒癸是她阵营的人,说这种话,除了让她平白背负陷害其他皇子的恶名,得不到任何好处。 损人还不利己这种事,能不做就别做。 “本宫还担心十三受到了什么委屈,如今知你无事就好,本宫另有要事要做,先走了。” 她急着将姒癸说过的话传给姒昊,故不愿久留。 第五十八章各显神通 “你是说,姒癸将训练之事尽数托付给一个名叫烈山燕的亚将,自己跑回宫,准备当甩手掌柜?” 大宗正望着恭恭敬敬弯身站在面前的姒生,有些不确信问道:“连巫神器都不能打动他?” 姒生苦笑一声:“小的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此为小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老祖宗若不信,去风和殿一看便知。” “至于十三皇子为何要这样做,小的隐隐猜测有三种可能,一是他认为争不过或者不想争,索性就不投入精力,减少损耗。” “其二,他认为烈山燕在练兵方面比他要强,托付给烈山燕取得好名次的可能性更大,但他不过第一次与烈山燕相见,小的实在不知这信任从何而来。” “其三,十三皇子打心里看不上巫神器,虽然小的知道这很荒缪,但看他的态度,或许真有几分这样的想法。” 大宗正闻言双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姒生试探性问道:“老祖宗若觉得不妥,不如勒令他返回军营,考核期间不得随意游荡?” 大宗正摇了摇头:“不必管他,老夫倒想看看,他到底能整出什么花样。” “诺。” 姒生应道,心里却在犯嘀咕,果然被赏识的人有恃无恐,换作其他人,以大宗正一贯严厉的作风,岂能容忍? …… 城外某处军营,姒昊收到涂山琴传信,请笑一声,这十三弟倒有点自知之明,知我志在必得,懂得主动放弃。 若那群兄弟都像他一样识时务,皇储早就归我所有,兄友弟恭,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其他人不足为虑,就那姒乾,步步紧逼,不肯松手。 我绝不能输给他。 暗自下定决心的姒昊,当即回信涂山琴:“姒癸那边母后稍微留意即可,请母后多派人手,必要时可寻求外公帮忙,务必打探出姒乾训练新军所用的巫阵,以及存在的破绽和弱点。” “儿臣欲以上古巫阵练兵,请外公派遣阵道强者在儿臣军营附近住下,以便儿臣随时请教,以及助儿臣查漏补缺。” “此次考核涉及巫神器,事关重大,儿臣猜测大宗正有一战定皇储的想法,请母亲务必竭力支持,儿臣拜谢。” 姒昊写完密信,打个对折用手拿着,负手漫步走出军营。 一道淡薄到了极点的影子飞快掠过,姒昊手一空,密信消失不见。 …… 另一处,姒乾同样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只是笑笑,毫不在意朝身旁人问道:“母妃安排的阵道强者是谁,何时能到?” 身旁人回道:“回禀殿下,瑾妃娘娘这次一共找了三位擅长水系阵法的宗师,分别为共工康、相柳河、浮游江三人。” “据说三位宗师苦心钻研上古水系巫阵多年,结合共工氏先祖水神留下的古籍,新创了一座名为天河大阵的巫阵。” “殿下若能成功布出天河大阵,姒昊绝非是您的对手,三个月后,巫神器必然归您所有。” 姒乾却没追随者这么乐观:“不可轻视姒昊,若姒昊如此不堪,他哪能与本皇子抗衡多年?何况涂山氏底蕴并不弱于共工氏,天河大阵作为新阵,或许无破解之法,但未必没有抗衡之法。” “启动暗子,接下来三个月姒昊的一举一动,本皇子全部要知道,上茅房都不得遗漏。” 身旁人拱手应道:“诺。” …… “殿下,这座火鸦神阵,您觉得如何?” 一名黑色巫袍绣着三朵火焰的老者,声音嘶哑望着姒离说道。 姒离略有不满回道:“火鸦充其量不会超过玄巫境,以这种巫兽命名的巫阵,能有多强?” 黑袍老者摇头道:“殿下此言差矣,殿下可知火鸦蕴含一丝金乌血脉,而金乌是火系巫兽中当之无愧的王者?” “上古有金乌王者统领万千巫兽,纵横天地,连祝融氏先祖火神都难以正面撄其锋芒,不得不联手其他巫神境与之抗衡,强大之处,可见一斑。” “殿下若能成功让士兵布出火鸦神阵,莫说第一,拿到前三不在话下。” 姒离脸色一黑:“拿不到第一,拿个前三有什么用?前三又没巫神器作为奖励。” 接着凑近黑袍老者,压抑着声音说道:“你可知道,这是本皇子难得能够反超居于姒乾姒昊之上的机会?” “难道祝融氏真的打算让本皇子屈居他人之下,永世不得翻身?那你们还支持本皇子做甚?不如直接从姒乾姒昊中挑选一个,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袍老者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 姒离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漠然道:“本皇子知你做不了主,你回去告诉本皇子外公,那位祝融氏族长,若想成大事,必有所付出。” “他要这一次依然瞻前顾后不肯全力相助,往后祝融氏是祝融氏,姒离是姒离,各自安好,既然靠不住,那便不靠。” 黑袍老者在姒离嘲讽的笑容下,狼狈离去。 …… 与此同时,四皇子姒冥、五皇子姒剑、六皇子姒宇、七皇子姒農联系各自母族,或请求安排人手协助训练新军,或让他们打探有资格竞争皇储之位的其他皇子的消息。 真当各显神通,力争上游。 在夏皇和大宗正默许乃至纵容下,各大部族纷纷插手其中,一座小型风暴因争储悄然生成。 …… 风和殿,姒癸借助祭坛凝练后的煞气,通过点穴之法很快开辟出一处窍穴。 紧接着巫力涌入,将新开辟的窍穴扩充。 然后服用灵药,修炼夔牛真解,新生大量巫力,温养窍穴稳固修为。 再然后观想女娲补天图,锤炼神魂的同时,消弭体内隐患,完善根基。 周而复始,在连续修炼十二个时辰后,姒癸吐出一口浊气,第十八处窍穴开辟成功,正式踏入地巫境二阶巅峰。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叹了口气:要想有修炼一天超过别人一个月的恐怖进境,付出的努力以及消耗的资源,都难以想象。 幸好生在皇室,有整个风和殿供养,不然光灵药不足一条,就能让他巫力不济停滞不前。 巫者没有修炼资源,宛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天赋异禀,一样无可奈何。 只是这样持续下去,纵然以风和殿的积累,坚持不了太久。 得考虑去哪搞点资源了。 第五十九章谋害线索 风鸢走进前殿,到姒癸身旁:“我儿不是在自己房里刻苦修炼吗?怎么有空找为娘?” 姒癸起身向母亲行了一礼:“倒没什么大事,就是风和殿库房储存的修炼资源略显不足,请母亲想办法补充一批。” “储存不足?” 风鸢回头看向身后的风月,面露不解之色:“本宫没记错的话,早在癸儿出生那年,本宫就给他准备了三倍够他一直修炼到玄巫境的资源。” “除此之外,还有陛下这些年来给过不少赏赐,以及宗正府按月发放的资源,怎会储存不足?” 风月苦笑一声:“此事还得问殿下,最近这段时间殿下修炼消耗的资源实在太多,一二三阶灵药所剩无几,奴婢正在清点库房,准备找个时机向昭仪汇报。” 风鸢转向姒癸,皱眉问道:“我儿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姒癸两手一摊:“就正常修炼啊。” 风鸢盯着他的眼睛,满脸不信:“正常修炼耗费的资源,会比预计的三倍还多?” “这个嘛……” 姒癸刻意停顿一下:“涉及到一宗隐秘,请母亲屏退左右。” 风鸢扫过大殿:“除风月之外,全部给本宫退下。” 姒癸微微皱眉,暗自在心里嘀咕,母亲真这么信任她?等时机成熟得第一时间将她解决。 风鸢看着服侍的宫女和近侍尽数退出大殿:“这下该说了吧?” 姒癸一脸认真问道:“母亲可知孩儿早就换了修炼功法?” 风鸢反问道:“难道不是你父皇前些时间赏给你的天级顶阶功法《八荒龙雀决》?” 姒癸摇头:“在这之后,大宗正传授孩儿一部不知等级但十分神异的功法,据说与传说中的凶兽饕餮有关,只要资源充足,一直修炼到巫尊境,几乎不会遇到任何瓶颈。” “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的资源数倍于一般功法。孩儿能在短时间内从巫士三阶跨进地巫一阶,全靠这部神异的功法。” 风鸢问道:“那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此事?” 因为这是我刚编的。 姒癸一脸正色道:“既是大宗正暗中传授,孩儿哪敢轻易泄露?万一惹得大宗正不悦,孩儿又该如何自处?若非母亲问起,孩儿怎么都不会说的。” 风鸢有些怀疑问道:“果真如此?” 姒癸赌咒发誓道:“母亲若是不信,大可去向大宗正求证,孩儿若有半句假话,任由母亲处罚。” 一脸叫屈的表情,看上去无比真实。 在说这句话前,姒癸完全笃定风鸢不会冒着让他得罪大宗正的风险,去找大宗正求证。 再者,就算风鸢知道他说谎,也很难狠下心重罚。 不痛不痒的惩罚,姒癸自问承受的起。 风鸢沉思片刻,伸手摸了摸姒癸的脑袋:“为娘又怎会不信你?为娘这就修书给你外曾祖,当代风氏部族族长,让他派人送一批修炼资源过来。你放心,绝不会耽误你的修炼。” 姒癸挠了挠头,有些羞涩道:“远水难解近渴,母亲传书到数万里之外的风氏族地,外曾祖再收集灵药派人送过来,一来一回不知会耗费多长时间。” “孩儿听闻母亲与皇后娘娘关系不错,涂山氏在阳邑及附近皆有产业,不如母亲开口问皇后娘娘先借一点,等风氏送来的资源到了,再还给皇后娘娘。” “母亲若觉得难以启齿,孩儿愿亲自去趟坤和宫,向皇后娘娘言明此事。” 风鸢闻言若有所思:“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皇后娘娘未必会答应此事。” 姒癸不可置否道:“孩儿不这么认为,首先我们是借,又不是索要不还,为表诚意,孩儿可以写下借据。” “其次,母亲与皇后娘娘毕竟是盟友关系,孩儿越强,日后对二皇兄的帮助就越大,皇后娘娘秀外慧中,没理由不出手相助。” “退一万步说,皇后娘娘当真绝情到漠视不管,你我母子二人该考虑另投他人了。” 最后这句话,姒癸是故意说给风月听的。 风鸢脸色微变:“我儿慎言,皇后那边,为娘会去处理,往后千万不要说这种话,免得惹来祸事。” 姒癸从善如流道:“孩儿知晓,母亲去坤和宫找皇后娘娘,孩儿就去宗正府找大宗正,看能否求得大宗正给予支持。” 风鸢“嗯”一声,母子二人正要付诸行动时,殿外有近侍在门口附近高声道:“昭仪、殿下,皇后娘娘派了人过来,说有要事相告。” 姒癸风鸢对视一眼,挺巧的,这边说提到皇后,那边就派了人过来。 “将人请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一名面容苍老,却散发出阴冷危险气息的老嬷嬷,颤颤巍巍来到大殿,躬身一拜:“老奴拜见风鸢昭仪,拜见十三殿下。” 风鸢连忙上前将老嬷嬷扶起,惊讶问道:“皇后娘娘居然会派北蛮嬷嬷出马,不知发生了何事?” 北蛮嬷嬷咧嘴一笑:“老奴一把老骨头,不值得昭仪如此看重,蒙娘娘信任,偶尔负责传递一些重要消息。” “娘娘收到消息,牧阳祭师找到一些谋害十三殿下的线索,并将相关嫌犯抓获,特命老奴前来知会昭仪。” “娘娘说,她会持续关注此事,助昭仪找出幕后指使,但昭仪自己也得用点心,必要时吹吹风,莫让幕后指使逍遥法外。” 姒癸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心里嗤笑不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明明就是皇后,如今牧阳找到线索,皇后派人过来通风报信,是真是假还用得着说吗? 正值第三轮考核进行期间,最终决断巫神器归属的时刻,姒癸有理由怀疑线索是皇后故意放出来的,只是不知会用来陷害谁。 论威胁程度,当属姒乾对姒昊的威胁最大,被抓获的嫌犯,极有可能指向的人是瑾妃共工瑾。 之所以来风和殿通风报信,再加上这番话,是打算让我母子二人当扳倒对手的急先锋啊。 一石二鸟之计,算盘打的真好。 风鸢脸色大变:“当真?” 第六十章以退为进 不等老嬷嬷回答,姒癸抢先一步说道:“皇后娘娘既然派人前来告知,自然是获得了确切消息,母亲无须置疑。” 老嬷嬷一脸赞赏看了姒癸一眼:“十三殿下果真聪慧伶俐,所言极是。” 姒癸羞涩一笑道:“嬷嬷过奖了,不知皇后娘娘可有其他吩咐,比如我母子二人具体该怎么做?” 老嬷嬷微微摇头:“娘娘所言,老奴已尽数传达,具体该怎么做,昭仪久居深宫,应当能够理解。” 姒癸越过风鸢回道:“嬷嬷此言差矣,每个人的理解或多或少会有些差异,万一我娘理解错误,非但没能起到帮助,反而坏了皇后娘娘的谋划,那该如何是好?” “依我看,此事还得皇后娘娘统筹安排,我娘照吩咐去做比较好,劳烦嬷嬷向皇后娘娘晓以利害。” 临行前受皇后嘱咐点到为止的老嬷嬷,心中生出几分警惕,不为所动道:“十三殿下说笑了。” 姒癸步步紧逼道:“既然嬷嬷不愿传话,那我母子二人主动一点,这就去拜见皇后娘娘。” 老嬷嬷也不阻拦,顺势而为道:“昭仪、十三殿下,两位请。” 姒癸微微弯身,伸手示意道:“母亲先请。” 觉得气氛不对的风鸢本想开口阻拦,却被姒癸一个眼神制止,并抢先说道:“母亲难道忘了刚才商议好的事?” 借资源。 风鸢很快反应过来,转而坚定道:“走。” 在她心里,儿子的修为重要,脸面什么的,都可以暂时丢在一边。 原本以为风鸢会阻止姒癸的老嬷嬷,淡然的脸色绷不住了,轻咳一声道:“娘娘让老奴来传话,自有她的用意,昭仪当真要去坤和宫叨扰?” 风鸢闻言有些迟疑,看向姒癸面露询问之色。 姒癸慢吞吞问道:“冒昧问嬷嬷一句,这究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只是你的揣测?” 老嬷嬷露出渗人的笑容:“是娘娘的意思如何?不是又如何?” 姒癸灿然一笑:“不是的话,请嬷嬷恕我直言,皇后娘娘若得知嬷嬷假借她的名义肆意妄为,恐怕会下令将你乱棍打死。” 老嬷嬷浑浊的眼神爆发一抹骇人的寒光,若非眼前之人是大夏皇子,就凭这句话,必定会极为凄惨死在她手上。 碍于姒癸的身份,老嬷嬷眼中的杀机慢慢散去,声音嘶哑:“十三殿下就当是皇后的意思。” 姒癸摇了摇头:“嬷嬷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敢信了,不管是与否,还是当面求证比较好。” “母亲,我们走。” 说完无视老嬷嬷难看的脸色,扶着风鸢的手臂,从她身边走过。 两人走了一段,风鸢低声问道:“我儿为何非得得罪皇后娘娘的心腹嬷嬷?” 姒癸快速回道:“母亲真当皇后让她来安了好心?不过想让母亲充当急先锋,对付六妃罢了。”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父皇与大宗正未发话,宫中争斗只是争一时意气,与皇储之位几乎不沾边,母亲偶尔出手,不至于你死我活。” “如今大宗正明言考核定皇储,后宫再起争端,必将石破天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故母亲与我在自身强大之前,能避则避,不能避,务必拉皇后下水,如今日这般,随便丢个可牺牲掉的心腹,不理就是。” 风鸢悚然一惊:“那你还自投罗网,主动去找皇后?万一她逼为娘出手该如何是好?” 姒癸不慌不忙回道:“尽量推脱,推脱不了就假装应下,回头再想办法敷衍过去。” 刚说完这句,老嬷嬷神色漠然飞奔而来,亦步亦趋跟在姒癸母子二人身后。 姒癸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语气诚恳交代道:“待会有些话母亲若不方便开口,只管让孩儿来说。” 老嬷嬷阴恻恻问道:“什么话,能让老奴知道吗?” 姒癸头也不回回道:“坤和宫马上就到了,嬷嬷等下可以站在皇后娘娘身旁,何必麻烦说上两遍?” …… 坤和宫。 涂山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风鸢母子,面露微笑问道:“妹妹怎么来了?莫非嬷嬷没将本宫的话传到位?” 老嬷嬷连忙回道:“娘娘……” 涂山琴秀眉一竖,厉声打断道:“闭嘴,本宫问你了吗?” 老嬷嬷脸色一白,“唰”的一下跪在地上以头磕地:“娘娘恕罪。” 涂山琴叹了口气道:“嬷嬷服侍本宫多年,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本宫很是失望。” 老嬷嬷冷汗淋漓,以她对涂山琴的了解,自然知道涂山琴不是因为她失礼而愤怒,而是因为她将风鸢母子二人带到坤和宫,坏了计划而生气。 不懂规矩,不过是发作的由头罢了。若非有外人在,否则哪需要由头,直接惩处。 几乎快与地面贴在一起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她不敢怨恨涂山琴,只敢怨恨姒癸和风鸢,若非姒癸坚持要来,若非风鸢不阻拦,自己怎会恶了皇后娘娘? 早知皇后娘娘如此在意,自己怎么都得拦住他们。 风鸢连忙说道:“皇后娘娘息怒,嬷嬷有将话带到。” 涂山琴脸色顿时由阴转晴:“那妹妹此来可是想问点什么?” 风鸢想起姒癸刚说过的话,不禁有些迟疑。 姒癸主动说道:“回皇后娘娘,实不相瞒,母亲与我前来,另有事相求。母亲有些难以启齿,请皇后娘娘许我代为开口。” 涂山琴轻笑道:“十三尽管说,不必有所顾虑。” 姒癸拱手一拜道:“小子想向皇后娘娘借一批修炼资源,等风氏送的资源到了,再还给您。” 涂山琴眼中闪过一缕异色,脸色笑容不减:“十三想借多少?” 姒癸眼珠子转了转,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装成算不明白的样子,求助的眼神看向风鸢。 风鸢顿时会意:“十万株三阶灵药。” 涂山琴面露诧异之色,刚想问要这么多吗? 却听姒癸插了一句:“不,母亲算少了,应该是三十万株。” 姒癸原本没想过要借这么多,谁让涂山琴突然想算计风鸢? 不趁机宰一刀,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涂山琴微微皱眉:“数目太大,本宫恐怕拿不出来。” 风鸢不亢不卑回道:“只是借,并非不还,涂山氏富甲天下,请皇后娘娘务必帮忙,葵儿修炼起步的晚,不能耽搁太久。” 涂山琴面色平静:“据本宫所知,十三应该用不到这么多灵药。” 风鸢还欲再说,姒癸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转而朝涂山琴拱手道:“叨扰了,告辞。” 说完拉着风鸢就往外走。 刚走不到三步,涂山琴轻喝道:“且慢。” 第六十一章各退一步 “短期之内,本宫至多调集三万株三阶灵药,妹妹若不满意,本宫也没办法。” 涂山琴沉声说道,心里十分不悦,目光幽幽。 自从姒癸险死还生以来,这母子二人行为越发放肆,今日竟然逼迫起本宫来了。 真当姒癸受大宗正赏识,就能肆意妄为? 若非眼下正值皇储之争的关键时刻,你二人多少有点利用价值,本宫非得将你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可。 待尘埃落定,你们没了利用价值,必有秋后算账之日。 姒癸果断见好就收,当即停下脚步躬身一拜:“谢皇后娘娘相助,不知灵药何时能送到风和殿?” 涂山琴出乎意料的爽快:“三日之内。” 姒癸暗道厉害,若非他早知涂山琴心怀不轨,单凭她表现出来的大气,完全无法对她产生恶感。 风鸢更是将感激之情挂在了脸上,甚至生出几分愧疚感:“多谢皇后娘娘,刚刚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涂山琴嗔怒道:“妹妹何必如此见外?你难得来本宫这里一趟,怎么也得坐上一会,来人,上瓜果点心。” 风鸢连她刚答应借一大批修炼资源,不便拂她的好意,带着姒癸入座。 事已挑明,涂山琴也不掩饰:“关于牧阳祭师找到谋害十三之人的线索这件事,妹妹怎么看?” 风鸢语气坚定道:“势必追查到底,绝不可轻易放过。” 涂山琴不可置否道:“若幕后指使处尊居显,连本宫都奈何不了她呢?” 风鸢面露错愕之色:“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是想让妾身有所准备,还是想劝妾身息事宁人?” 涂山琴端起茶杯,故意吊了风鸢一会,慢悠悠道:“不瞒妹妹,本宫在后宫之中布有诸多眼线,牧阳祭师查到线索时,不但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就在刚才,隐隐发现线索指向何人,只是尚未确定。” “若只是寻常嫔和秀女,不用妹妹出面,本宫有无数种方法让她浮出水面,可对方的身份竟让本宫有所顾虑……” 话语截然而止,表露的意思却很明显:不是一般的嫔和秀女,排除下来,就只剩六妃了。 事先得到姒癸提醒的风鸢顿时心生警觉:“皇后娘娘说笑了,十三毕竟是皇子,近期又侥幸获得大宗正赏识,若真是宫中之人所为,陛下和大宗正岂能轻易放过她?” 涂山琴深深看了风鸢一眼:“妹妹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幕后指使若真的顾忌陛下和大宗正,一开始又哪敢对十三下手?” “退一步说,就算幕后指使心有顾虑害怕事情暴露,难道不会先下手为强,抹掉证据吗?” “妹妹入宫多年,总不会连颠倒黑白都没见过吧?” 风鸢倒吸一口凉气:“皇后娘娘是说有人会从中作梗,阻碍牧阳祭师查案?” 涂山琴笑而不语,这不明摆的事吗? 一直旁听的姒癸突然插了一句:“依皇后娘娘所见,该如何阻止这种事发生,避免让幕后指使逍遥法外?” 狐狸尾巴即将冒头,他不介意推一把,看看涂山琴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涂山琴瞥了他一眼,叹道:“这种事不好说啊。” 啧啧,事到临头还玩欲擒故纵。 风鸢倒很干脆,起身行礼:“请皇后娘娘赐教。” 涂山琴这才放下架子:“本宫倒有点想法,妹妹若觉得合适,可以试一试。” “宫中有陛下和大宗正盯着,幕后指使纵然想抹除证据,也只能偷摸下手,若有人盯着不放,同样无可奈何。” “好比牧阳祭师查到线索,抓住与案有关人员,至今秘而不宣,虽说不对外声张有利于深挖案情,又何尝不是容易暗箱操作呢?” 姒癸心下了然,说了半天,就是想让我们抓着这件事不放呗。 风鸢沉思片刻,果断说道:“妾身这就去找陛下。” 涂山琴见事情正在朝预期的方向发展,毫不客气道:“妹妹找到陛下要怎么说?状告牧阳祭师包庇幕后指使吗?有证据吗?万一牧阳祭师矢口否认,妹妹岂不是还得向陛下解释消息从何而来?” “底下人跟着本宫讨生活不易,万一幕后指使买通牧阳祭师,提前灭口怎么办?故意扰乱后宫的罪名妹妹担得起吗?” 风鸢被绕的有点晕头转向:“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涂山琴幽幽一笑:“直奔牧阳祭师所在之地,先确保抓的人活着,再请陛下和大宗正出面,方可确保无忧。” 图穷匕见。 姒癸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四个字,他敢保证,所谓的与案人员,绝对是皇后早就布置好的棋子,目的就是为了扳倒最具威胁的瑾妃与大皇子姒乾。 之所以现在放出来,估计和第三轮考核第一名奖励巫神器脱不开关系。 在自身强大起来之前,姒癸本不想过早过深参与皇储之争,眼下却是不能坐视姒乾倒台。 瑾妃和姒乾倒了,皇后与六妃相持不下的平衡顷刻间就会被打破。 狡兔死走狗烹,一旦姒昊顺利成为皇储,哪怕他扯着大宗正的虎皮,利用价值也要大打折扣。 像今天这样软磨硬泡借三万株灵药更是想都别想。 当即抢在风鸢之前回道:“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母亲,我们这就去找牧阳祭师,不可让谋害孩儿的人逍遥法外。” 风鸢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朝涂山琴行礼:“妾身告退。” 说罢带着姒癸告辞离去。 两人出了坤和宫,走在空旷之地,眼见四周无人的风鸢低声问道:“我儿不是说不能当急先锋吗?为何要应承下来?” 姒癸叹了口气:“母亲以为若不答应,皇后会轻易放你我离开?” 看着风鸢担忧的眼神,姒癸笑了笑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心,有些事应承下来是一回事,阳奉阴违又是另一回事。你我去找牧阳祭师,未必要像皇后所言做的太绝,敷衍一下,能交代过去即可。” 风鸢不太确信问道:“皇后会接受吗?” 姒癸轻笑一声:“我们不敢撕破脸,她又何尝不是?” 第六十二章同样的想法 风鸢依然不太放心:“皇后势强,我们势弱,为娘担心到最后吃亏的会是我们。” 姒癸温言安慰道:“此一时彼一时,他日形势说不定会逆转,母亲何必悲观?” 上一世一手烂牌外加不堪入目的牌技,姒癸都能在皇子之争中胜出,顺利登上夏皇之位,没道理重活一世,他反而会输。 他所欠缺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等他紧追猛赶恢复前世修为,莫说涂山琴,就连整个涂山氏,都不必放在眼里。 就目前而言,姒癸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需猥琐发育稳住别浪,大夏皇朝迟早还是他的天下。 风鸢闻言虽不以为然,却不忍心打击姒癸的积极性,反过来鼓励他:“我儿得大宗正赏识,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不必仰人鼻息。” 话刚落音,几道破空声从身后呼啸传来。 姒癸脚步放慢,回头望去,脸色微变。 涂山琴带着一帮人飞奔而来,将他母子二人围在中间。 饶是风鸢脾气好,亦忍不住质问道:“皇后娘娘何故带人围住我母子二人?” 涂山琴笑吟吟道:“妹妹莫要误会,本宫只是担心你和十三两个人贸然去找牧阳祭师,容易吃亏,特带人准备与妹妹一同前往,并无恶意。” “妹妹该不会心生不悦吧?” 姒癸心一沉,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涂山琴亲自下场,顺带拖着他一起下水。 事实上,涂山琴迟早有一天会这么做,就像前世那样,为了帮姒昊登上夏皇之位,堂堂皇后之尊,亲自上战场杀敌。 可那是最后关头啊,现在才哪到哪,她是疯了吗?她哪来的底气保证能致瑾妃于死地? 瑾妃真要这么容易解决,哪用拖到现在? 姒癸眼神掠过站在自己面前,用体型压迫自己的老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 估计是听了老嬷嬷的汇报,担心他们不肯去找牧阳,生怕会因此坏了算计,才决定亲自出马。 只是,她不怕和和瑾妃正面对上,最终无法收场吗? 风鸢脸色稍缓:“皇后娘娘随妾身一同前往,妾身求之不得,只是事先从未提及,突如其来的大阵仗让妾身有些惶恐。” 不等风鸢说出婉拒的话语,涂山琴打蛇随棍上,主动拉住风鸢的手:“妹妹不必害怕,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风鸢只来得及给姒癸传递了一个“该怎么办”的眼神,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涂山琴拉走。 姒癸暗自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嬷嬷眼中闪过一缕得意之色,略微傲慢道:“十三殿下,请。” 姒癸看到老嬷嬷额头和脸上的伤痕,冲她拱手一礼,灿然笑道:“谢嬷嬷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母亲与我原本还有点惴惴不安,如今有皇后娘娘陪同,心总算可以落下了。” 老嬷嬷闻言脸色大变:“殿下休要乱说。” 姒癸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啊,对对对,我胡乱说的。” 拉着风鸢走在前头的涂山琴,突然回头看了老嬷嬷一眼,眼神平平淡淡,不含半点感情,却让她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她隐隐有种感觉,她可能完了。 姒癸知道,她一定完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用不了多久就会生根发芽。 倘若涂山琴没有处罚老嬷嬷,主仆之间尚能复旧如初,可看老嬷嬷脸上的伤,姒癸基本能猜到他走后坤和殿内发生了什么。 谁能保证一个受自己冤枉,并因此受到处罚的心腹永远不变节? 涂山琴又不缺人使唤,凭什么留一个隐患在身边? 老嬷嬷虽不至于死,但必然会被涂山琴疏远。 世态炎凉,被主子疏远的下人,会有什么后果,还用说吗? 姒癸方才那句话,并不能直接让涂山琴猜忌老嬷嬷,只是将埋在地下的矛盾激发出来。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姒癸突然小跑追上涂山琴和风鸢,将失魂落魄脸色难看的老嬷嬷甩在身后。 …… 巫祝苑。 牧阳看着两份证词,身体微微颤抖,他能想象到,这两份东西若传出去,将会在宫中掀起多大的风波。 而这两份东西,表面看似有理有据,实则荒谬绝伦。 突然一句急促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皇后娘娘驾到。” 牧阳反手将两份证词收入怀里,准备出去迎接时,正好看到涂山琴带着风鸢等着径直冲了进来。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牧阳脸色难看,有些不悦问道。 涂山琴开门见山道:“本宫听闻祭师抓到了与谋害十三皇子有关的歹人,特陪风昭仪和十三皇子前来询问进度,不知是否拷问出幕后指使?” 牧阳瞳孔一缩,来的好快。 “老夫不知皇后娘娘从何处听到的传闻,只能说并无此事。” 涂山琴冷笑一声:“牧阳,陛下信任你才会让你负责这个案子,你敢信口雌黄,欺君罔上?” “真要本宫拿着真凭实据捅到陛下面前,你才肯认吗?” 牧阳脸色微变,心里涌现一股愤怒,此事只有他和一干心腹知晓,皇后到来的速度以及笃定的态度,分明有人通风报信。 正当他想着如何应付过去时,外面又响起一道高声:“瑾妃娘娘驾到。” 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一袭湛蓝色宫装的瑾妃,带着人走了进来,与穿着白色宫裙的涂山琴四目相对,各自眼神中杀机四溢。 下一刻,瑾妃面露笑容:“皇后娘娘也在啊,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涂山琴露出同样的笑容:“妹妹不必多礼。” 哪怕恨不得对方去死,依然保持着体面。 牧阳的心不断往下沉:“瑾妃娘娘又因而而来?” 瑾妃神色一肃:“听闻祭师找到了谋害十三皇子的线索,特来看看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丧心病狂。” 涂山琴眼中闪过一缕精光,接话道:“妹妹怎么会突然过问这件事?” 瑾妃反问道:“姐姐的意思是,与风昭仪同为后宫妃嫔,同样诞下皇子的妾身不该过问?” 涂山琴呵呵笑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妹妹不必多心。牧阳,瑾妃如此关心此事,你难道不该说说你的收获吗?” 牧阳神色木然:“回皇后娘娘,臣并无收获,无从说起。” 涂山琴秀眉一竖,喝道:“牧阳,你莫要自误,你以为你能包庇得了谁?” 瑾妃呵呵笑道:“姐姐何必动怒,说不定牧阳祭师有不得已的苦衷,姐姐应理解才对。” 涂山琴将风鸢推到前面,冷笑道:“理解?敢问妹妹,幕后指使对十三皇子下手时,可有理解过风鸢昭仪母子?” “本宫不知妹妹究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与牧阳祭师一样,想包庇凶手?” 瑾妃不甘示弱:“皇后娘娘莫要血口喷人,谁包庇凶手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正是因为某人在,牧阳祭师才不敢说实话。” 门外突然走过一个人,涂山琴看到他,顿时底气十足:“本宫懒得与你争论,此事自有陛下做主。走,一起去见陛下,让他评评理。” 牧阳脸色大变:“皇后娘娘何必要将事情闹大?” 涂山琴冷笑不止:“牧阳祭师害怕了吗?无论如何,本宫今日绝不善罢甘休。你是打算跟本宫一起去见陛下,还是准备动手,再将陛下引来?” 瑾妃在一旁撺掇道:“去就去,身正不怕影子斜,牧阳祭师有什么好怕的?” 牧阳望着两人,长叹口气:“那走吧。” …… 承天殿。 “抓到凶手了?” 夏皇看着牧阳,平静问道。 牧阳躬身拜道:“不瞒陛下,臣这次共抓到两波人,两波人均已招供,臣窃以为,两份供词皆不属实。” 两份证词? 涂山琴和瑾妃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同时一变。 夏皇淡然道:“拿上来。” 牧阳从怀里掏出两份证词,双手奉上。 夏皇隔空取到手中,扫了一眼,怒极而笑:“荒谬,姒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何德何能同时让皇后和瑾妃下手谋害?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后宫倾轧至此,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第六十三章闹剧收场 夏皇右手往外轻轻一甩,两张证词分别落在涂山琴和瑾妃面前,语气冰冷:“你们都跟本皇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涂山琴和瑾妃触及夏皇投过来的冷冽眼神,隐隐有种全身被冻僵的错觉,颤抖着手接过飘向各自的证词。 看完后,不约而同朝对方看了一眼,暗骂一句“贱人”。 接着像事先商量过似的,同时弯腰蹲下:“臣妾冤枉,请陛下明察。” 夏皇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两位爱妃真是为难本皇了,冤不冤枉本皇如何看的出来?倒是这证词,写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牧阳认为不实,本皇看未必,两位爱妃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有心整顿后宫的夏皇,完全没了平时的好脾气。 涂山琴和瑾妃两人只是低头不语,没有急着辩解,明眼人都能看出夏皇在气头上,哪会去触霉头? 等夏皇气消的差不多了,认真解释一番,反而容易揭过去。 夏皇可不允许她们糊弄过去,寒声道:“都不肯说是吧?来人,去请大宗正过来,本皇要向他请教一番,谋害皇子该当何罪?” 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一道人影悄然浮现,朝夏皇躬身行了一礼,飘出大殿。 不一会儿,大宗正乘风而来,看到蹲伏地上的皇后和瑾妃,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可是发生了什么?陛下急召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大宗正的到来,让夏皇的脸色缓和不少。 他挥了挥手,从皇后和瑾妃手上抽出证词,送到大宗正面前:“大宗正请看。” 大宗正一字不漏看完,脸上看不出半点反应,朝牧阳招了招手:“可否告诉老夫,究竟发生了何事?” 牧阳偷偷瞄了夏皇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移步到大宗正身边,低声将偶然抓到两批人,拷问下得到不同结论的证词,以及皇后和瑾妃闻风而至,督促他追查此案一系列是全说了一遍。 大宗正稍加思索,便知所谓的证词半点可信度都无,夏皇召他前来,更多是想给皇后和瑾妃一点惩戒,以及留个台阶。 于他轻咳一声道:“陛下,依老夫所见,这应该是陷害。” 夏皇不以为然哂笑道:“陷害?一个六宫之主,一个六妃之首,在后宫可谓呼风唤雨,谁敢陷害她们两个?谁能陷害她们两个?妃嫔秀女三千,为何独独陷害她们两个?” “真正令本皇感到惊奇的是,牧阳这边刚抓到人,她们就收到了消息,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她们当本皇和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依本皇看,谋害皇子是假,借谋害皇子之事陷害对手是真,偌大后宫,你二人当真不能相容吗?非得致对方于死地吗?” 说到最后,夏皇明显语气抬高,恼怒之色溢于言表。 “大宗正,按先祖法度,这种该如何处置?” 大宗正劝道:“老夫斗胆请陛下暂且不下定论,先听听皇后和瑾妃怎么说。” 夏皇淡淡“嗯”一声:“最后一次机会,你二人再不开口,从此以后免开尊口。” 涂山琴抬起头,沉着回道:“回禀陛下,臣妾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巧合,只能说是恰逢其会。” “早上风鸢昭仪带着十三皇子姒癸到坤和宫拜见臣妾,向臣妾借取三阶灵药用于姒癸修炼,闲聊时提及姒癸之前被害一事,临时起意到牧阳祭师处询问情况。” “抵达后,牧阳祭师一直闪烁其辞,不肯正面回应,臣妾恼怒之下才会闹到陛下面前,谁知竟会发生这种事。” “陛下若是不信,可询问风鸢昭仪和十三皇子姒癸。” 夏皇的目光顿时落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姒癸和风鸢身上,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大宗正抢先一步,轻喝道:“姒癸,你不在城外训练新军接受考核,回宫做什么?” 你不是应该知道吗?难道姒生没和你说过? 姒癸一时摸不清大宗正突然说这句的用意,小心翼翼回道:“小子出城时忘了带修炼资源,回宫是为了取修炼资源。” 大宗正冷笑道:“取资源取了三天,你当老夫好糊弄?” 心里却在惊叹:这小子前几日还是地巫境一阶,转眼就成了地巫境二阶,不愧是伏羲血脉,只觉醒一点就这么神异。 你连我回来三天都知道,还故作不知询问? 姒癸腹诽一句,果断认错:“小子知错,等取到修炼资源,立刻返回城外军营。” 大宗正冷哼一声:“荒谬,若你三个月都没取到,是不是连考核都不用参加了?依老夫看,你也不必等了,立刻返回军营,至于你修炼所需用度,待风昭仪收集齐全,老夫安排人给你送过去。” 说完不等姒癸回应,直接朝殿外吩咐道:“夏七,立刻送十三皇子到城外军营。” 话刚落音,宗正府金衣执事夏七出现在大殿门口:“属下遵命。” “臣拜见陛下。” 夏七在进殿之前,躬身站在门口向夏皇行礼。 直到夏皇点头,脚步轻盈来到姒癸身前:“十三殿下,随我走吧。” “儿臣告退。” “小子告退。” “孩儿告退。” 被赶鸭子上架的姒癸,先后朝夏皇、大宗正、风鸢行了一礼。 接着对涂山琴拱手一拜:“麻烦皇后娘娘将小子借的灵药送到城外军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说这句话,一是提醒涂山琴别忘了答应过的事,二是帮她侧面验证她刚才说的话并非虚假。 涂山琴同样领会到了这点,微微点头:“十三你尽管放心,三日之内,三万株灵药定会如数送到你手上。” 姒癸还想客套一下,大宗正有些不耐烦道:“夏七,还不快走?” 转而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为避免十三皇子故技重施逃回皇宫,这三个月你盯着他。” 这下不只姒癸,连夏七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下一刻,姒癸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被夏七提着离开。 等出了大殿,姒癸瞬间反应过来,大宗正哪里是在怪他没有老实参加考核,分明是在帮他脱离漩涡啊! 不然他回宫大宗正又不是不知情,何必要等到三天之后再态度强硬送他回去? 再说,监视一个地巫境的皇子需要用到金衣执事吗?青衣执事绰绰有余,不过是打着监视的名义实行保护罢了。 大宗正的态度,让姒癸愈发肯定,冒认血脉觉醒这步棋,走的太对了。 …… 承天殿。 在皇后和瑾妃极力辩解下,以及大宗正开导劝阻,夏皇冷着脸作出了处置的决定:“即日起,皇后和瑾妃闭门思过三年,以示惩戒。” 第六十四章返回军营 为了照顾修为低下的姒癸,夏七飞行的速度不算太快。 当然,这只是相对夏七而言,至少姒癸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下,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但不妨碍他自来熟搭讪道:“执事看起来有点面生,似乎没怎么显露人前。” 他所说的面生,不只是单指这一世,还包括上一世在内。 上一世,夏皇和大宗正他们几个巫神境凭空消失后,随侍在他们身侧的一群巫尊境强者同样失踪了大半。 比如直接听命于夏皇的十二巫尊,据说个个不弱于九阶部族的族长,姒癸登上夏皇之位后,有意找他们出面辅佐自己,可一直到夏朝灭亡前夕,都没能找到人。 像夏七这种金衣执事,姒癸总共见过四个,两个投靠了姒乾,一个投靠了姒昊,还有一个守在宗正府,寸步不离。 他在平定皇子之乱时,曾和那三个金衣执事交过手,一个个不但修为位于巫尊境顶尖,所用巫术也是层出不穷,虽然他最终赢了,过程却一点都不美妙。 乃至于率兵征讨叛乱的部族以及殷商部落时,他还感叹,要是那三个金衣执事不坚持死战到底,识时务投降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无人可用,被迫事必亲躬。 如今重来一次,又有大宗正这层关系在,姒癸肯定得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拉拢到几个金衣执事。 当然,凭他现在的实力地位,还谈不上拉拢,顶多算提前铺垫布局,等时机到来,增加拉拢成功的几率。 面对姒癸突然的提问,夏七稍微迟疑了一下,略微冷淡回道:“我替大宗正办事,殿下没见过实属正常。” 姒癸闻言略有欣喜,他一点都不在乎对方冷淡,能回话就好,最难拉拢的是那种话不回只会玩冷战的人。 “执事平常住在宗正府吗?” 看似寻常的一句问候,却是在隐晦打探金衣执事所在的据点。 前世姒癸无人可用,主要是骤然登临夏皇之位,新人来不及培养,又因底蕴不足,没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一群老臣的认可和拥护。 到各大部族叛乱,甚至有人指责他得位不正。 他不是没想过用言语和行动去感化那些人,可一个个跟人间蒸发似的,鬼影都看不到。 若是能打探到这些人的据点,顺藤摸瓜下去,也不至于像前世一样悲催。 夏七想都没想,漠然回道:“机密,无可奉告,还请殿下体谅。” 碰了颗钉子,姒癸并不气馁,继续问道:“执事平时忙吗?” 夏七表情没有半分变化:“机密,无可奉告,还请殿下体谅。” 姒癸充分发挥脸皮厚的优良品质:“那执事喜欢品尝美味佳肴吗?前些时间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先民记载的一些美食,等到了军营,闲暇之时,执事可愿与我一同尝试?” “执事别忙着拒绝,虽然我修为低下难入法眼,但你我同属大宗正门下,以后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何必刻意疏远?” 大概是姒癸扯出大宗正这张虎皮起了作用,这一次夏七没有明着拒绝,惜字如金道:“好。” 姒癸微微一笑,还想再说,却被夏七抢先一步打断:“殿下,我们到了。” 姒癸低头俯瞰望去,依稀看到群山之间坐落着一座军营。 下一刻,一阵失重的感觉猛然袭来,天旋地转过后,姒癸双脚已经踩在了厚实的地上。 负责巡逻的士兵,很快发现了凭空出现的两人,立刻分出两队,一队围上来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在军营中游荡?” 另外一队分散离去,看样子是传递消息去了。 光巡逻士兵这番表现,足以再次让姒癸肯定烈山燕练兵能力非同一般。 姒癸望着满脸戒备,对自己长枪相向的士兵,直接高声喝道:“本皇子乃大夏十三皇子姒癸,亦是你们的统帅,速去通报烈山燕,让他出来见我。” 他一直认为白龙鱼服,遇到事情迟迟不表明身份,等关键时刻再暴露出来装逼打脸的人,脑子有问题。 简单的问题何必复杂化。 藏身在巡逻士兵身后的巡逻队长,闻言当即对手下说道:“快快把兵器收起来,莫要冲撞了殿下。” 接着朝姒癸单膝跪下:“小的拜见殿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其余士兵见队长跪下行礼,纷纷效仿,跪了一片。 姒癸略微好奇问道:“你认识本皇子?” 巡逻队长摇头:“小的只听过殿下之名,从未见过殿下。” “那你怎么能确定是本皇子?” 巡逻队长老实回道:“烈山将军第一次召集全军训话时,就提过殿下,说殿下才是大军真正的统帅,他只是代行殿下的命令。” “此后更是嘱咐我们,殿下会不定期来军营视察,让我们务必擦亮眼睛,不要冒犯到殿下。” 姒癸由衷叹道,若非生在神话时代,只凭这种处事方式,烈山燕作为一代名将名留青史不在话下。 在他感叹之际,一道人影飞纵而来,正是收到消息,猜到来者是姒癸的烈山燕。 隔着老远,烈山燕便躬身下拜,高声道:“殿下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姒癸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来,本皇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宗正府金衣执事夏七大人,从今日起,会在军营待上一段时间。” 金衣执事? 传闻十三皇子不是天赋寻常,不讨夏皇欢喜吗?这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大人物,他是怎么请过来的? 莫非传闻有误? 烈山燕虽然有所疑虑,但不妨碍他做出应有之举,躬身行礼:“拜见夏七大人。” 夏七只是微微点头,却是连个字都懒得回。 烈山燕在底层摸打滚爬多年,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面露笑容道:“请殿下和夏七大人随末将入主帅营寨歇息。” 姒癸笑道:“先不忙着歇息,执事可愿与我一同巡视军营?” 夏七面无表情回道:“殿下去哪我去哪。” 烈山燕闻言瞬间产生了误会,这哪里是请过来的,这分明是追随者啊。 十三皇子能得金衣执事追随,他日成就难以估量,自己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入得法眼。 “大军正在校场上训练,殿下这边请。” 姒癸摇了摇头:“先带本皇子去看营房。” 第六十五章治兵之道 烈山燕闻言劝道:“此刻除了守夜的将士在营房内休息以外,其余皆在校场练习阵型,殿下去营房似有不妥。” “不如先去校场,或品评将士们的不足,或鼓舞士气,待散操后,再去营房慰问不迟。” 姒癸不可置否道:“新军操练自有将军费心,本皇子不会插手,但训练之外或有一些增强士气、收拢军心之法,将军未必有本皇子看的真切。” “将军只管前面带路,待巡视完营房,本皇子再与你细说。” 烈山燕只好应道:“殿下和夏七大人请随末将前往。” 这座军营本是宗正府修建的临时军营改造而来,故规模要比一般的军营大不少,作为士兵寑居之地的营房亦不例外。 姒癸一路看过去,总体而言可用三个字形容:脏乱差。 倒不是说全部都是脏乱差,倒有一半还算整洁,像格子一样,一格脏乱,一格整洁。 明眼人一看便知,整洁部分有住人,脏乱部分没住人。 逛了一圈,姒癸指着营房问道:“将军可有看出来什么?” 烈山燕一直都有观察姒癸看的地方和表情变化,以为他对营房一些地方脏乱差有所不满,连忙回道:“末将回头就让他们将营房收拾整洁。” 姒癸笑着问道:“还有呢?” 烈山燕接着说道:“安排人定期检查营房情况,整洁者奖,脏乱者罚,务必保持营房干净整洁。” 姒癸继续问道:“那营房干净整洁有什么好处?” 烈山燕绞尽脑汁憋了半天,憋出来四个字:“住的舒服。” 姒癸笑而不语,撇下他往山上走去。 烈山燕有些摸不准自己答错答对,追上去问道:“请殿下指教。” 姒癸双手负在身后,一边漫步前行,一边说道:“其一,有典籍记载,大夏征伐南疆时,曾多次爆发疫病,低阶士卒伤亡惨重,根源在于营房脏乱不洁。” “虽然将士们居住的地方还算整洁,但空置的营房相隔不过一丈,同样容易滋生疫病。” “其二,如你所说,整洁的营房住的舒服,在这种环境下,有利于将士们快速恢复精力,将以更好的状态投入到训练中。”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姒癸登上山顶,任由风将衣角吹起,居高临下看着整座军营。 烈山燕听了一段,见姒癸突然停住话语,不禁有些心痒痒问道:“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姒癸伸出双手,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环抱天地的模样,吐出一句:“于点滴之间,铸军魂。” 烈山燕面露茫然之色,十三殿下说的好深奥。 好在他有颗求知的心,立刻问道:“敢问殿下,何为军魂?” “问得好。” 姒癸赞了一句,悠然回道:“本皇子认为,军魂即为一支军队的魂魄,由必胜的信念、敢于赴死的决心,以及不可动摇的坚毅组合而成。” “武器精良,可战胜与己方同数量相当的敌人;为将者善于谋划,以己之长击他人之短,亦可战胜三五倍的敌人;若要战胜十倍百倍的敌人,非有军魂不可。” 烈山燕有些心虚道:“末将还是有些不懂。” 姒癸放下手,睁开眼睛回头看着他:“北原有一种巫兽,名为寒狼,成年寒狼一般为二阶,与人族地巫境相仿,还有一种巫兽,名为盘羊,同样是二阶,据北原人的描述,盘羊实力还要高上一筹。” “两种巫兽皆喜群居,但盘羊族群成员的数量往往是寒狼的十倍以上,可恰恰相反,寒狼以捕食盘羊为生,经常几只寒狼就能将上百只强壮盘羊追的四散奔逃。” “将军懂了吗?” 烈山燕似懂非懂道:“末将好像有点懂了,即刻下令,从明日起,全面打扫营房,不留半点污渍,并派人按时检查,表现好者奖,表现差者罚。” 没等到烈山燕下文的姒癸,摇了摇头:“将军还是不懂,下令打扫和检查都可,空置的营房直接拆掉,不必平白增加将士们的负担。” “另外,昭告全军,营房如家,家不可乱,一人不合格,同营帐者皆罚,惩罚方式倒也简单,负责打扫军营其他地方,一日不合格,便一直打扫下去。” “待会本皇子教你怎么塑造军魂雏形。” 姒癸思考再三,放弃继续引导烈山燕,毕竟让一个自我局限的人理解军魂,的确难度太大,不如填鸭式教他好了。 比如,先教他用最简单的方式教会士兵们绝对服从命令,长剑所指,毫不犹豫,义无反顾。 再教他怎么收买人心,让士兵们对大军产生归属感。 最后教他通过简单的实战,逐步培养士兵必胜的信念。 姒癸前前世是个军事爱好者,本事虽然不强,奈何理论丰富啊,让烈山燕这种老手去执行,似乎再合适不过。 反正借的修炼资源要过段时间才能送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点有趣的。 烈山燕拱手道:“末将这就去办。” 姒癸摆手制止道:“此事不急,你去找些人,在这里建一座宅院,供本皇子和夏七执事居住。” 烈山燕好奇问道:“殿下晚上不回阳邑吗?” 他记得姒癸就是因为不想待在军营,当天就回了阳邑,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我倒是想回,可要回的去才行啊。 姒癸看了一眼夏七,面不改色道:“本皇子深思熟虑,大宗正安排的考核,岂能随意敷衍?考核结束前,本皇子会一直住在军营。” “不过你放心,本皇子与你有约在先,练兵一事,说不插手就不插手。” 烈山燕慌忙回道:“殿下身为一军主帅,过问军务应有之义,末将不敢专权,还请殿下明鉴。” 姒癸不可置否道:“别瞎想了,本皇子另有要事,没时间亲自训练新军,还是那句话,练好了,本皇子不会亏待你。” 后半句姒癸没说出口,练不好也就那样吧,问题不大。 烈山燕咬牙道:“有件事需要殿下定夺。” “何事?” “殿下准备选择哪种巫阵作为新军主要阵型?” 姒癸笑道:“你先前不是建议本皇子选择简单容易上手的吗?怎么又反过来问本皇子?” 烈山燕解释道:“基础阵法同样有很多种,比如三才、四象、五行八卦……” 姒癸连忙制止道:“停,你要不会选,本皇子教你一个简单法子,将合适的全部写下来,占卜决定。” 烈山燕…… 第六十六章不速之客 “殿下可要去校场检阅士卒?” 烈山燕将姒癸占卜的提议抛之脑后,不打算采用,决定再观察两天,挑个自己认为最合适的。 姒癸摆了摆手道:“校场今日就不去了,本皇子怕见了忍不住指手画脚,既然全权委托于你,也该给你足够的信任和时间,回头再说。” 烈山燕拱手问道:“殿下明日可有空?” 姒癸目光落在夏七身上:“本皇子明日要和夏七执事入山狩猎,没有空闲时间。” 眼见烈山燕还想再问,姒癸打断道:“不出意外,后天会有人送一批修炼资源过来,你找人在这附近挖个大一点的山洞,以便本皇子储存灵药。” “往后本皇子亦是闲暇之时少,忙碌之时多,不过将军放心,本皇子有空之余,自会去巡视一番。” 他本就不想因训练新军耽误自身修炼,才将军务托付给烈山燕,哪肯自食其言自讨无趣? “将军还不快去安排人来建造宅院,难不成想看着夏七执事和本皇子露宿野外?” 烈山燕顿时无言以对,躬身拜道:“末将不敢,末将失陪一下,立刻下山安排,稍后再来。” 姒癸制止道:“哎~,千万别,将军练兵要紧,待会不用来了,安排几个机灵点的过来跑腿就行。” 烈山燕面露难色:“可是……” 姒癸眉一挑:“这是命令。” 轻松绝杀。 烈山燕身体挺直:“末将遵命。” 烈山燕刚离开,一向惜字如金的夏七突然说道:“大宗正临行前交代我,务必看好殿下,不得让殿下离开军营。” 意思是狩猎一事,有些不妥,只是顾及姒癸的面子,没有当着烈山燕的面说。 姒癸笑道:“可大宗正没说军营限定多大,正常而言,士兵所到之处,皆为军营笼罩范围,只要在范围内,便不算离开。” “何况明日除了狩猎,我还准备寻找一些实力适中的巫兽,用于大军实战,见血壮胆。不经历鲜血洗礼,又何谈练出一支强军?” “我想大宗正得知此事,也会给予支持,执事觉得呢?” 夏七想了想道:“明日殿下只管狩猎,我会寸步不离紧跟殿下。” 姒癸点头应道:“那是当然。” 你不跟我,我都要跟着你,眼下涂山琴和共工瑾以他作为借口,撕破脸皮互下狠手,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发疯派人刺杀他? 有夏七贴身保护,巫神境之下能伤害到他的应该不多。 夏七突然抬头喝道:“何人鬼鬼祟祟,还不快快现身,找死不成?” 姒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依稀看到高空中有道白色人影。 夏七话刚落音,白色人影如遭重击,从高空中坠下。 等靠的近了,姒癸才看清来人的脸,竟然是风月,不过他一句话都没说,风月意外死去对他而言,可是好事来着。 然而夏七出手了,在风月撞上山峰之前,探手隔空掐住她的脖子,漠然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暗中窥伺本座和殿下?” 嘴角渗血、模样凄惨的风月,艰难说道:“奴婢乃是风和殿宫女,奉命给十三皇子送修炼资源。” 姒癸暗道可惜,刻意惊道:“月姨,怎么是你?执事,她是我母亲的贴身宫女,请你手下留情。” 夏七没有立刻放开风月,而是将她拉到眼前:“殿下可看清楚了,真的是你熟悉的人吗?” 姒癸没有在夏七身上感受到杀意,猜测就算他说风月不像,夏七估计也不会痛下杀手。 综合考虑下,他点了点头:“我能确定。” 夏七这才松开风月的脖子,任由她摔落在地,姒癸没在去扶,反而离夏七更近一点。 风月毕竟投靠了涂山琴,谁知道涂山琴有没有暗中命令她暗杀自己? 万一自己去扶的时候,来个一刀致命怎么办? 前世姒癸平定皇子之乱时,有两个皇子就是被他用这招结果了性命。 前车之鉴,小心使得万年船。 但不妨碍他表露关切之情:“月姨你没事吧?” “对了,你怎会来此?” 姒癸扫过风月背后的包袱,故意问道。 风月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打开包袱仔细检查一番,见里面东西没有损坏,露出如释负重的模样。 “奉昭仪之命,将库房内剩余的低阶灵药,以及殿下从宗正府领到的极品幽冥煞送过来,供殿下修炼所用。” 姒癸接过风月送到面前的包袱,问道:“母亲可还有其他话交代于我?” 风月叹了口气道:“昭仪说,皇后因追查殿下遇刺一事被陛下罚闭门思过三年,借的那三万株灵药,皇后不一定会信守承诺,请殿下早做打算。” 涂山琴闭门思过三年? 姒癸脸上浮现怪异之色,前世涂山琴和共工瑾两个人暗地里捅刀子可比这场面大多了,也没接受过这么重的惩罚啊。 不对,涂山琴被处罚关我什么事,灵药不能到位才是大问题。 姒癸沉声道:“父皇可有说皇后闭门思过期间不准见外人?” 风月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姒癸一脸认真道:“你回去后告诉母亲,务必让她今明两天去趟坤和宫,皇后身份尊贵,应该不会食言而肥。” 风月有些迟疑道:“正值陛下对皇后有所不满之际,昭仪贸然接触对方,恐怕会引起陛下反感。” 姒癸不以为意道:“母亲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不说人尽皆知,至少宫里就有一半人知道,难道母亲不登门就能断绝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了?欲盖弥彰,可笑至极。” “请月姨将我说的话如数传达给母亲,她知道该怎么做。” 风月微微屈身:“奴婢遵命。” “月姨若无其他事,速速赶回宫中,将这番话带给母亲,你身上的伤,同样需要请人帮忙检查治疗。” 姒癸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风月看了夏七一眼,对方不经意流露的一丝气息,便让她浑身颤抖。 “奴婢告退。” 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离去。 风月的身影刚消失,夏七突然说道:“这名宫女并非直奔过来,而是在高空中停留了三息。” …… 第六十七章护道者 姒癸神色讶然看着夏七,没想到对方会掺和进来,说出这种引人猜忌的话语。 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首先,以夏七的身份地位和实力,除了夏皇大宗正等寥寥几人以外,似乎不必顾忌谁,何况风月只是个宫女。 其次,他大概认定自己和大宗正的关系非同一般,看在大宗正的面上,卖个顺水人情。 姒癸暗中感叹道:假装血脉觉醒取得大宗正的赏识,果然是一步好棋。 虽然他知道风月已被涂山琴收买,但他不能不承这份情,朝夏七拱手一礼道:“谢执事提点。” 夏七微微颔首,或是试探,或是释放善意:“殿下若有难言之处,不妨求大宗正出手相助。” 姒癸笑着摇头道:“这点小事可不敢叨扰大宗正,免得平白让他老人家看轻几分,我会处理好的。” 夏七默然不语,恢复高冷的模样。 姒癸拱手问道:“我想在此修炼一会,可否劳烦执事帮我护法?” 一切伟力归于自身的神话时代,什么都比不上修为重要。 眼下有了条件,姒癸自然不愿虚度时光。 夏七扫过略显荒凉的山峰,看姒癸的目光中浮现一丝赞赏,微微点头:“嗯,殿下只管修炼,我会留意周围,不会让殿下受到打扰。” 姒癸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执事。” 说完当着夏七的面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三瓶极品幽冥煞,以及十来株三阶灵药,接着一口气将三瓶极品幽冥煞吸入体内。 一直冷眼静看的夏七,见状不由露出惊疑的表情,正常巫者吸一瓶极品幽冥煞,都得小心翼翼,这十三皇子连吸三瓶,就不怕因控制不住煞气自损根基吗? 夏七惊讶的这会功夫,姒癸已经通过点穴之法找到了胸口某处窍穴的准确位置,成功将它开辟。 体内其他窍穴储存的巫力涌入新的窍穴里,扩充以及温养新的窍穴。 自知体内巫力会出现难以为继的姒癸,将早就准备好的的十株三阶灵药,囫囵吞进嘴里,滋生出大量新的巫力。 姒癸一边维持巫力运转,一边刻意将体内一部分雷电之力排出体外,造成浑身雷电闪烁的假象,刻意让夏七看在眼里。 细节决定成败。 夏七作为大宗正的心腹,自然会将他所见所闻告诉大宗正,这样一来,侧面可证明他的血脉正在觉醒。 既然大宗正误会他继承了伏羲的雷电血脉,并给予一定程度的照顾和支持,他当然得花点心思将这个“美丽的误会”延续下去。 夏七见状面露凝重之色,大道之力,还是难得一见的雷电之力,难怪大宗正会这般看重他。 只要不半路夭折,一旦成长起来,踏入巫尊境轻而易举,就连领悟大道跻身巫神境的机会都要比常人大许多。 他突然觉得,卖对方几个人情太有必要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实力,除对巫神大道念念不忘以外,荣华富贵也好,天材地宝也罢,宛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卖姒癸人情,图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回报,而是等姒癸成长起来,一同坐而论道,看能否触类旁通,有所收获。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万一姒癸侥幸踏入巫神境,将一些感悟传授于自己,未必不能让自己更进一步。 虽然可能性很小,可对夏七而言,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都有必要试一下。 不知不觉,夏七悄然将姒癸的身份,由大宗正看重的后辈,变成可拉拢的对象。 对此一无所知的姒癸,正在安心巩固修为。 半个时辰过后,姒癸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日渐强壮的体魄,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姒癸没忘向夏七道谢:“谢执事看护。” 夏七温和一笑:“殿下不必客气,殿下如若有意,我不介意成为殿下的护道者,为殿下修行路上遮风挡雨。” 姒癸修炼的这段时间,夏七想了很多,姒癸身为皇子,又得大宗正看重,普通的拉拢,虽然能让对方承情,可要说让对方和他交流感悟大道的心得,甚至毫不保留传授给他晋升巫神境的感悟,恐怕远远不够。 但护道者不一样,哪怕护道者在被护道者成长起来之前给予的帮助不多,可这份人情的份量,足以换取到他想要的东西。 夏七还存了一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堂堂皇子,又得大宗正看重,护道的难度会很大吗? 姒癸先是一愣,接着心里满是疑惑,难道是自己刚刚装笔用力过度,激发了王霸之气?连金衣执事都忍不住纳头拜倒? 自己该不该……呸,傻子才不答应。 只见他露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小子何德何能,竟得执事另眼相看?执事竟然有意,小子求之不得。” 夏七亦是果决之人:“好,那就说定了,待回宫后,我请大宗正做个见证,你我祷告天地,定下护道之约。” 姒癸笑呵呵道:“一切全凭执事做主。” 凭空多了个巫尊境护道者,姒癸感觉骨头都轻了几分。 这时山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烈山燕带着一大群人爬了上来。 最前面一撮人搬了一套桌椅,端着热气腾腾的佳肴,以及各种瓜果点心,显然是送给姒癸和夏七享用的。 后面数百人扛着新砍伐好的木材,背着各种工具,准备按姒癸的吩咐在山上建一座宅院。 烈山指挥手下摆好桌椅,放上刚做好的菜肴和瓜果点心,躬身行礼道:“殿下、夏七大人,末将让人准备了一点吃的,军营条件简陋,还望两位莫要嫌弃。” 心情比较好的姒癸笑道:“将军有心了,你若军务繁忙,像这种事大可吩咐手下人去做,不必亲自出马。” 烈山燕躬身拜道:“殿下爱护之情,末将铭感于内,往后末将尽量不占用处理军务的时间,来向殿下表达心意。” 姒癸笑着摇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其他的本皇子就不多说了。” “若有空的话,坐下来陪本皇子和夏七执事喝一杯如何?” 烈山燕躬身回道:“殿下有命,末将却之不恭。” 第六十八章涂山氏来人 不远处工匠们平整场地,搭建框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姒癸三人则是觥筹交错,畅饮一番。 一刻钟后,烈山燕向姒癸提出告辞,下山处理军务去了。 姒癸有一搭没一搭和夏七聊着,绝口不提夏七主动提出替他护道的原因。 有些事难得糊涂,整清楚了未必是好事。 喝着喝着,夏七突然放下酒樽,抬头望天。 姒癸见他这种反应,立刻问道:“可是有人来了?” 夏七微微点头。 姒癸顺着看过去,眼中渐渐浮现出乘坐着白色飞行巫兽的三道人影。 三人盘旋在空中,也不落地,为首一人高声喊道:“十三皇子可在军营中?” 夏七脸上突然浮现暴戾之色,探手将三人连人带兽从半空中拽下来,摔了个灰头土脸,怒喝道:“哪家的小辈,你家长辈没教过你们不要立于他人头顶吗?” “今日你们若不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说法,本座就宰了你们。” 夏七有意在姒癸面前露一手,拉三人三兽下来的时候,顺手封了他们的巫力。 他正愁没机会在姒癸面前有所表现,没想到居然冒出个“意外之喜”。 三人倒还好,有座下飞行巫兽垫背,虽然摔七荤八素口吐鲜血,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三兽就惨了,五脏六腑以及肌肉骨骼全部碎裂,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若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和疗伤灵药保命,估计是活不了了。 这也是夏七刻意为之,若非听到这三人是来找姒癸的,以他的实力,哪有活口留下? 三人半响才回过神来,为首一人吐出嘴里的血沫,强忍着羞辱和怒意,从地上爬起来自报家门:“在下涂山克,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夏七神色漠然:“你是涂山氏的后辈?前些日,本座奉大宗正之命去涂山氏族地问罪的时候,涂山氏族长和一干族老都挺客气的,甚至在一天之内就交出了犯事的族老,怎么涂山氏后辈如此狂傲不懂规矩?” 涂山克闻言浑身一震,瞳孔急缩,满腔怒火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深深的恐惧。 那一日他就在族地,虽没看清夏七的长相,可夏七霸道的身影和语气,早已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一想到自己不小心得罪了连族长和族老们都得客客气气对待的大人物,他背后的冷汗就止不住往外冒。 冒犯这种大人物,就算对方杀了他,涂山氏也无话可说。 心里更是十分委屈:“姒癸不是一个连修炼资源都要借的废物皇子吗?他身边哪来的这种强者?” “姑母派人传话也不说清楚,早知导致姑母闭门思过三年的罪魁祸首身边有这种强者相伴,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他替姑母出气啊。” 夏七望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涂山克,微微皱眉:“宁死不说吗?倒挺硬气的。” 说完伸手手掌,欲朝涂山克落下。 涂山克“唰”的一下跪在地上:“前辈饶命,在下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与十三皇子商议借修炼资源一事,冒犯之处,还请前辈看在涂山氏长辈的面上,饶在下一命。” 夏七收回手掌:“你涂山氏的脸,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大,本座真的不在乎。不过看在十三殿下的份上,倒不是不能饶你一命,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是否能让姒癸殿下满意。” 涂山克闻言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冲姒癸拜道:“殿下,皇后娘娘让在下来的,您不是想借三万株三阶灵药吗?这事由在下负责。” 姒癸若有所指问道:“涂山氏这么大的部族,换个人应该不难吧?” 涂山克脸色一白,连忙给自己增添:“皇后娘娘是在下的姑母,涂山氏子弟虽多,嫡系却不多。” 姒癸大概第一次看到这么怕死的,轻笑道:“先说事吧,三万株三阶灵药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涂山克暗暗叫苦,支支吾吾道:“这批灵药数目不小,族中还在准备,殿下恐怕得等几天。” “等几天?” 姒癸脸上的笑意散去,语气不善问道:“涂山氏该不会连皇后娘娘承诺的事都敢违背,根本没有准备吧?” 涂山克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 姒癸打断道:“本皇子劝你最好实话实说,不要妄图诓骗本皇子,你要明白,现在本皇子面前有三个人,不一定非你开口不可。” 涂山克看向身后两个堂弟,咽了咽口水,咬牙道:“族中收到皇后姑母的传信,认为不是不能借,而是涂山氏往外借东西,不能不收利息,在下前来,其实是来与殿下商议利息的。”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难怪涂山氏是除皇室以外最富裕的部族,连皇后开口,借给皇子的东西,都敢收利息。 他笑呵呵问道:“那你觉得收多少利息比较合适?” 涂山克心一颤,偷偷瞄了面无表情的夏七一眼,试探性问道:“年息一成如何?” 这个利息相较而言,已经是极低的了,涂山克敢保证,他带着这个结果回去之后会挨一顿训斥。 可相比保住小命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姒癸脸上笑容消失,他连这三万株灵药都不打算还,还想让他给利息? 只听他语重心长道:“本皇子观你已成年,应该大胆一点,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轻易受他人影响。” “杀害九阶部族嫡系子弟,会不会给执事带来麻烦?” 后一句,姒癸是对夏七说的,用意昭然若现。 夏七傲然道:“天下底有实力、有胆子找我麻烦的人本就不多,因为这点小事找麻烦的,应该没有。” 涂山克脸色变了又变,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下刚昏了头,利息一年一成是对普通人的,像殿下这种人物,能向涂山氏借东西,便已是在下的荣幸,岂能再收利息?一分都不能收。” “请殿下看在涂山氏一点薄面的份上,务必答应不收利息。” 姒癸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涂山氏都是债主,这种事当然得听债主的。” 涂山克暗中松了口气,命应该保住了。 第六十九章灵药到手 涂山克抬头挺胸,装作一副很积极的模样:“那就这么说定了,殿下,小的立刻回去操办此事,告辞。” 说完从地上爬起,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偷溜。 姒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着,本皇子让你走了吗?” 涂山克心一颤,很识时务的转身,面带笑容,躬身行礼:“殿下可有别的吩咐?” 姒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说道:“事情都没整清楚,你跑那么急干嘛?皇后娘娘答应过我,三万株灵药三天内送到,你刚刚又说几天,本皇子到底该相信谁?” 涂山克立刻回道:“殿下放心,皇后姑母既然答应三天之内送到,涂山氏定会全力以赴,决不会违背约定。” 姒癸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不可置否道:“是吗?” 好在涂山克不至于太蠢,试探性问道:“不知殿下可有好的提议?” 姒癸也不废话,指了指天:“天黑之前怎么样?” 涂山克脸色微变,笑的十分勉强:“三万株灵药不是一笔小数目,眼下离天黑只有四个时辰,在下实在不敢冒着自食其言的风险答应殿下,殿下可否多宽限一点时间?” “明日,最迟明日,在下亲自将东西交到殿下手上如何?” 姒癸目光幽幽看着涂山克:“四个时辰,涂山氏还送不过来三万株灵药?这话你自己信吗?还是你认为本皇子不懂,所以好诓骗?” “或者本皇子请夏七执事出面,带着你的人头去找涂山氏族长,这样是不是就会快一些?” 前世各大部族作乱,姒癸亲自带人平定涂山氏,抄家的时候,只见堆满灵药的仓库排成一排,完全看不到尽头。 从涂山琴答应借灵药给自己,到涂山氏来人,总共才过去多久? 一个时辰罢了。 区区三万株三阶灵药,涂山氏真要有心给,别说四个时辰,顶多一个半时辰就能一株不少送过来。 本来姒癸还没那么急,可风月过来告诉他,涂山琴被夏皇责罚闭门思过三年。 女人本就是很复杂的生物,万一她越想越气,迁怒自己,突然传信涂山氏不借了怎么办? 到手的鸭子,哪能让它飞了? 正巧涂山氏来人,碰巧夏七提出当他的护道者,两者结合,姒癸岂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涂山克膝盖一软,哭丧着脸道:“殿下饶命,在下不敢欺瞒殿下,涂山氏的确能在天黑之前将灵药送过来,可在下只是未掌权的嫡系后辈,做不了主啊。” 姒癸神色漠然:“你做不了主,就去找做主的人,要怪就怪你摊上了这件事,本皇子只能找你。” “本皇子现在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你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涂山氏族地,竭尽所能促成此事,本皇子目的达到,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第二,本皇子辛苦一点,带着你的脑袋,和夏七执事去找涂山氏族长,本皇子听闻涂山氏族长明晓事理,想来今日带回灵药问题不大。” “第三,你先回去,天黑之前本皇子没收到灵药,明日会和夏七执事一同去向涂山氏族长讨个公道,你刚刚也听到了,纵是涂山氏族老犯错,也得乖乖伏罪,你觉得你一个涂山氏嫡系子弟,逃得过吗?” 涂山克哭丧着脸,这哪是三个选择,明明就只有一个啊。 然而姒癸没打算给他太多考虑时间,逼问道:“你选哪个?” 涂山克不假思索回道:“第一个。” 毕竟选择困难只是相对的,他既然不想死,只能选第一个。 姒癸放下茶杯:“既然如此,本皇子也不留你了,退下吧。” “谢殿下开恩。” 涂山克丢了一句,逃命似的带着两个堂哥飞奔离去。 人刚走,夏七突然问道:“殿下不怕那人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却不去办吗?” 姒癸笑道:“执事说笑了,涂山氏依靠追随先祖禹皇发达兴盛,历经数万年,不但没倒,反而一步步超越其他部族,成为皇室之下第一大部族,又怎会尽是蠢货?” “虽说我的面子可有可无,但执事这面大旗摆在这里,涂山氏岂会视而不见?何况这件事非是我敲诈勒索,而是皇后娘娘亲口应下。” 夏七不可置否道:“殿下倒是对我挺有信心。” 姒癸将夏七面前的酒樽倒满酒:“执事何必妄自菲薄?四个时辰眨眼就过,你我不如拭目以待?” …… 接下来,姒癸趁着闲暇又开辟了两处窍穴,突飞猛进的修为,再一次刷新夏七对他的认知。 夏七隐隐有种感觉,他可能无须等太多年,先前的投入就会迎来回报。 顿时看姒癸的眼神,越发柔和。 天赋异禀者,总能获得较多的关爱和宽容。 面对夏七意味深长的眼神,姒癸没有继续修炼下去。 他打算今日不再当着对方的面开辟窍穴。 一天开辟三处窍穴的是天才,一天开辟九处窍穴那是妖孽。 虽说两人现在是护道者和被护道者的关系,可毕竟接触不深,他还没天真到全盘信任对方的程度。 两个时辰刚过,空中突然出现数百头飞行巫兽,每头飞行巫兽背后都驼着一个大箱子。 一名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凌空跃下,来到姒癸夏七面前,拱手一礼:“在下涂山伯,忝为涂山氏新晋族老,拜见殿下和夏七大人。” 涂山氏族老? 姒癸微微讶然看了一眼夏七,他知道夏七的面子很大,可他没想过会这么大。 虽说论身份地位,涂山氏族老还略逊于夏七,可只是送灵药而已,涂山氏又不是没人,哪轮得到族老亲自出马? 倘若这种小事都要涂山氏族老出马,凭涂山氏那十来个族老,有一个算一个,不累死算他们命大。 姒癸起身拱手回了一礼:“前辈可是履行皇后娘娘之约而来?” 涂山伯微微点头,指着在不远处上空盘旋的飞行巫兽群:“三万株三阶灵药尽数在此,不知殿下和夏七大人准备将它们放在何处?” 姒癸顿时朝夏七看了过去,后者不慌不忙,并指成剑,轻轻一划,对面山峰顿时削掉一截,变成一大片光如镜面的平地。 “东西暂时放在那里。” 涂山伯长啸一声,将腰间佩剑连剑鞘一起拔出,抛到夏七刚弄好的平地上。 数百头飞行巫兽俯冲而下,眨眼间落在地面,开始卸货。 涂山伯朝夏七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问道:“敢问夏七大人,我涂山氏七族老入宫请罪,被羁押在天牢,如今情况如何?大冢宰将如何处置他?” 夏七面无表情回道:“大夏自有法度,大冢宰胸有丘壑,自然会给夏皇、给涂山氏、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答复,耐心等候便是。” 涂山伯碰了个软钉子,默然不语,对涂山氏而言,没有消息,同样可以是好消息,说不定会有回旋的余地,就看接下来怎么使力。 想到此处,他不禁暗骂涂山氏费了大代价推上皇后之位的涂山琴,关键时刻出事,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然在夏皇耳边吹吹风,事情至少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十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涂山伯敏锐的眼神掠过面带笑容人畜无害的姒癸,走到夏七跟前,低声细语说道:“夏七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声音虽然轻,却被姒癸听的一清二楚。 夏七看了一眼姒癸,摇头拒绝:“奉大宗正之命寸步不离监督十三皇子,请不要让本座为难。” 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夏七不打算将他成为姒癸护道者这件事宣之于众。 皇子之争日渐炽热,对尚在成长期的姒癸而言,出风头未必是好事。 虽说有他护着,能杜绝大部分危险,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又无法时刻守着姒癸,哪敢确保不出问题? 涂山伯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转而恢复正常,笑着说道:“以大人这身强悍的修为,若只是监督十三殿下,隔个十里八里都不成问题,何必刻意守在身侧?” 夏七眉头一挑:“你在怂恿本座对大宗正阳奉阴违?” 涂山伯脸色大变,连忙否认:“在下绝无此意,夏七大人莫要误会。” 夏七反问道:“那你说这话是何意?你该不会认为坐在阳邑城内的大宗正神通不济,看不到城外本座的所作所为?还是说你故意设计坑害本座?” “要么就是你觉得本座为人两面三刀胆大包天,连大宗正都敢敷衍。” 所说话语,一句比一句诛心。 涂山伯脸上只剩苦笑,有心解释,又担心越描越黑,无奈之下,顾不上姒癸在旁,坦承相告:“在下无意坑害大人,只是想请大人搭桥牵线,说动大宗正和大冢宰给个机会当面替我涂山氏七族老求情。” “七族老设阵抽取玖浮界本源之力有错在先,我涂山氏甘愿承担损失,按三倍的价格补偿朝廷,只求大宗正和大冢宰网开一面,从轻处置。” 夏七神色漠然:“你涂山氏想向大宗正和大冢宰求情,何不自己去找两位老人家?本座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和能力说动他二位。” 有句话夏七没说,你涂山氏哪来的脸求我出面搭桥牵线? 涂山伯苦笑不已:“涂山氏不是没想过求见那二位,不管是送拜帖还是派人传信,皆石沉大海,半点音信都无,不然哪敢劳烦大人?” 姒癸总算明白为什么涂山氏族老会亲自带队送灵药过来,搞了半天,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只要大人肯帮忙,无论事情最后是否能成,涂山氏必有厚报。当然,大人若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开口,涂山氏定会想方设法做到。” 涂山伯当然知道光凭言语很难打动夏七,开出了任对方狮子大张口的丰厚条件。 不为所动的夏七,脸上看不出半点变化,若在以前,他倒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帮涂山氏一把,顺带捞点好处。 可现在不行,他作为宗正府金衣执事,大宗正的心腹手下,得过大宗正面授机宜,让他们隐秘收集各大部族的过错。 这明摆着大夏皇朝的主宰们决心要收拾一群人,杀鸡儆猴威慑天下,他哪敢在这种关头利令智昏去求情? 不过他没有明着拒绝,而是以进为退道:“待本座完成大宗正的交代,回宫复命后,再找个恰当的时机在大宗正面前旁敲侧击问问。” 三个月时间,这件事就算没出结果,局势也该明朗了,那时到底是求情还是遗忘脑后,选择起来也不会太费劲。 涂山伯先是一喜,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不知大宗正具体是怎么交代大人的?” 夏七神色不变,坦然自若道:“监督十三皇子训练新军直到第三轮考核结束。” 涂山伯脸颊抽搐,考核一事沸沸扬扬,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听说过第三轮考核从开始到结束长达三个月之久。 这三个月内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万一大冢宰对七族老作出涂山氏难以接受的处罚,比如废除修为什么的,岂不是悔之晚矣? 在大冢宰下决定之前,涂山氏上下通过各种关系求情,未必不能有所改变。 一旦大冢宰下了命令,木已成舟,大冢宰可不会因为涂山氏而改变初衷。 哪怕夏皇出面,也不会轻易驳回大冢宰的决定。 涂山伯思绪流转,这夏七明显有所意动,看来自己得趁热打铁促成此事。 “大人若肯出面,在下恳求族长打开涂山氏宝库,任大人在其中挑选三件至宝如何?” “涂山氏宝库中收藏着当年女娇圣后的赏赐,以及历代收集而来的至宝,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 涂山氏本就不是以武力著称的部族,虽说部族极为富有,可有幸踏入巫尊境的族老实在不多。 外加涂山氏一直都有破财免灾的祖训,涂山伯只能尽力去搭救身陷囹圄的七族老。 夏七冷声道:“你觉得大宗正会听一个连他的命令都敢违背的人的劝说吗?” “你信不信,本座若私自返回宫中,不等本座开口求情,就会遭到极为严厉的处罚?” “搭救不了涂山氏族老不说,连自己都要搭进去,涂山氏向来以智慧闻名于各大部族,本座今日所见,当真大失所望。” 涂山伯闻言万念俱灰,叹了口气:“是在下孟浪了,请大人见谅。” 夏七挥了挥手道:“无妨,你若真担心,不如试着去找其他人。” 涂山伯暗中叹道,若能找到其他人,我又何必找你? 真是奇怪,平时和涂山氏交好的那群人,最近都奉命外出,不知去了何处。 若非他笃定涂山氏没有图谋不轨,以及打探到还有其他人被派了出去,都要怀疑大夏皇朝想对涂山氏下手。 打死他都想不到,大夏皇朝不是要对涂山氏下手,而是打算压榨各大部族的强者贡献大道之力供养九鼎。 涂山氏只是其一罢了。 正当涂山伯束手无策时,一名士兵匆匆爬上山,冲姒癸躬身拜道:“启禀殿下,营外来了一群人,说奉二殿下之命,前来拜会殿下。不知殿下可愿接见他们?” 姒癸微微皱眉,姒昊没事派人过来干嘛? 第七十一章问罪? “将领头的带过来,让其余人待在山下不要乱跑。” 姒癸想了想,打算先见到人再说。 在夏七面前受挫,本想抽身而退的涂山伯,听到姒昊派了人过来,顿时滋生别样的心思,打算驻足观望一阵。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彩色华服的青年被一队士兵带上山,来到姒癸面前。 来人一副不言苟笑的模样,一板一眼向姒癸躬身行礼:“小的青禾,奉二殿下之命,前来拜见十三殿下。” 姒癸眼中浮现耐人寻味的神色,没想到来的居然还是熟人。 青禾,涂山琴专门替姒昊培养的坚实班底之一,因心智过人心狠手辣,未来深受姒昊倚重,曾一度襄助姒昊在皇子之争中出尽风头。 可惜年少轻狂不知收敛,中了姒癸精心设置的反间计,屡次不经意触怒姒昊,最终被姒昊亲手斩杀。 青禾冤死后,姒癸暗中派人散布谣言,大肆宣扬姒昊无故斩杀心腹功臣,不能容人,非为明主。 从而导致姒昊部下人心涣散,只图自保,最终被姒癸趁虚而入,桃代李僵。 不得不说,姒癸前世能将登上夏皇之位,跟顺利接收姒昊一部分势力组建班底不无关系。 严格算起来,姒癸还多亏了眼前这位。 姒癸直接问道:“二哥让你来找本皇子,所为何事?” 青禾拱了拱手:“二殿下交代小的,在说正事之前,让小的先问十三殿下几个问题。” “其一,十三殿下与风鸢昭仪,投靠皇后娘娘多年,可有受到皇后娘娘的庇护?可有因为皇后娘娘相助,才逃过无数劫难?” “其二,十三殿下遇刺之后,可有上门求皇后娘娘出面追查幕后凶手?当日陛下处罚皇后娘娘时,十三殿下和风鸢昭仪为何闭口不言?”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兴师动众一场,这是问罪来了? 青禾见状,自认为掌握了主动权,向前一步逼问道:“不知殿下的答案是什么?” 逃过无数劫难?这劫难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你们母子才惹上的? 刺杀之事更是可笑至极,且不说这本是涂山琴精心设下的一场阴谋,就说这次被罚,若不是因为她想算计瑾妃,哪能把自己陷进去? 合着你们都是典型的赢了全靠自己,输了队友太垃圾的国际驰名双标? 然而姒癸不打算去辩解什么,和一个底下人似乎也没啥好说的。 只见他神色平淡,语气格外冰冷:“有事说事,不要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若执意啰嗦下去,趁本皇子发怒前,自己滚下山,免得死在本皇子手上。” 对于喜欢卖弄智商的人,一定要简单直接打断,不然非得被烦死不可。 青禾心里浮现许多疑惑,殿下不是说十三皇子生性怯懦,容易被言语拿捏吗?怎么眼前这位和殿下描述的不一样? 眼下局势却是不容他多想,只能按设计好的路走下去,语调猛然拔高:“对殿下和皇后娘娘,十三殿下当真没有半点愧疚吗?” 姒癸一阵无语,光之前受到的待遇,我都想砍了他们两个,你问我有没有愧疚?你说我有没有愧疚? “噌”的一声,姒癸长剑出窍,落在青禾脖子上:“本皇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二哥派你过来的用意。当然你也可以不说,试试挑战本皇子的耐心。” 姒昊是智商不高,可他就算再傻,也不会傻到直接派人过来兴师问罪。 青禾被姒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没想过对方会拔剑。 自己可是代表的二殿下,难道对方一点都不顾忌吗? 自己可是鼎巫境,若非对方是皇子,一个地巫境,也敢对自己出手? 青禾伸出两根手指,准备将身前的剑拨开。 “咳咳”一阵轻咳声适时响起,一股莫名的寒意浮现在青禾心头,体内的血液仿佛凝固,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不远处,夏七漠然的眼神投过来,哪来的下人,没大没小,还敢对皇子出手? 姒癸同样发现青禾的小动作,扬起长剑,朝他狠狠劈落。 感应到死亡降临的青禾,拼了命才克服恐惧的本能,催动本命巫宝挡在额头前要害。 “哐当” 姒癸的长剑砍在青禾的本命巫宝上,响起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 不等青禾因劫后余生欣喜,他体内的气血莫名逆流,横冲直撞,令他往前喷出一口鲜血。 令他绝望的是,姒癸面不改色挥出了第二剑,大有不杀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青禾见状,原本冷傲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急忙喊道:“十三殿下莫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姒癸剑势一转,长剑停留在青禾的脖子上,却是没有砍下去。 眼下涂山琴和姒昊还有利用价值,若无必要,尽量保持关系友善。 青禾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自我安慰道:我这不是害怕,死可以,但不能坏了殿下的大计。 “二殿下派我前来拜会十三殿下并无恶意,而是想和十三殿下商议正事。” “哦” 姒癸不以为意应了一声,握剑的手微微用力,剑刃在青禾脖子上留下一道细微狭长的血痕:“继续说下去。” 这十三殿下好生凶残霸道。 “二殿下听闻十三殿下被大宗正强制送回军营参加考核,特让小的过来看看情况,并让小的嘱咐十三殿下对考核上点心,届时助他一臂之力。” 为了“大计”而隐忍的青禾,和盘托出了事情的始末。 姒癸无力吐槽,不就是一场考核吗?想让我帮忙直说啊,多给点好处不就行了,兜兜转转绕这么大圈子干嘛? 还来一句你愧疚吗?难道你姒昊想什么都不付出,就让我卖力?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姒癸将剑收回,用青禾的衣服擦掉那丝血迹。 “据本皇子所知,第三轮考核成绩排名由一对一对战决定,换而言之,第一名需要击败所有人,就算本皇子相让一场,二哥亦无法保证一定能获得第一,他想让我怎么帮他?” 话已说开,青禾不再遮掩:“二殿下的意思,他会想办法让您对上姒乾,尽可能削弱姒乾那支大军的实力,为他最终获胜创造条件。” “二殿下说,姒乾那支大军一定很难对付,若您不认真训练新军,恐怕连削弱对方都做不到,所以请您务必费点心思。” 姒癸呵呵笑道:“没问题啊,你替本皇子回复二哥,我全力会支持他的,让他放心。” 说几句好话又不损失什么,反而会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 第七十二章血祭 承天殿。 身穿一袭黑色巫袍的大祭师,声音嘶哑:“陛下找老臣,可是为了祭祀先祖一事?” 夏皇微微颔首:“不知大祭师准备的如何?” 大祭师神色平静:“近日来,老臣亲自率人将启皇传下来的祭坛认真修缮了一遍,用以祭祀先祖应该不成问题。” “祭祀辅助之物,亦在在大冢宰的相助下收集齐全。可若要启动祭祖,还需解决两个棘手问题。” “其一,用以祭祀的主祭品。往年祭祀先祖所用的主祭品,要么是怀有神兽血脉、堪比巫尊境的六阶巫兽,要么是半只脚踏入巫神境的六阶顶尖巫兽,若规格低于二者,恐怕会惹先祖不悦。” “如今大夏境内,野生的六阶巫兽几乎被斩杀殆尽,家养的又舍不得,若想找到合适的主祭品,唯有去大夏皇朝境外,境外虽有,但地域辽阔,老臣等人派人找了两个月,一无所获。” “其二,没有吉时。老臣这些日每日占卜一次,反复确认下发现,往后一年都没有适合祭祀先祖的吉时。没有吉时,意味着祭祀未必能得到先祖的回应。” 夏皇闻言沉思良久,神色严峻道:“大祭师所说两点,的确有些棘手,本皇认为有必要召大宗正和大冢宰两位前来问计。” 认为事态紧急的夏皇,都懒得让近侍传话,直接挥出两道微光,闪电般冲出大殿。 不一会儿,清风拂过,大殿内显现出大宗正和大冢宰的身影,两人齐声道:“老臣拜见陛下。” 夏皇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将大祭师刚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沉声问道:“二位可有应对之法?” 大冢宰想了想道:“主祭品倒好解决,直接勒令各大部族派人去境外寻找,以半年为期,未找到者重罚,找到者重赏。用罚来的东西奖励有发现的部族,一进一出,朝廷不会有任何损失。” “天地广阔无垠,大夏占据的只是最肥沃的一块,四方险地,不知藏着多少六阶巫兽,就连堪比巫神境的七阶巫兽,估计都有不少,找的人多了,有所发现不难。” “吉时却不好办,禹皇在世,或可逆转天时,禹皇飞升之后,历代夏皇连启皇在内,皆不复禹皇当年那等绝世神通。” 夏皇脸色略微难看,心中涌现一阵烦躁:“天时不至,难道大夏气数将尽,合该有此一劫?” 话刚出口,便听大宗正厉声劝道:“陛下慎言,若被先祖听到,陛下该如何自处?” 夏皇自知失言,却不肯认错,反问道:“大宗正如何解释往后一年都无吉时?亦或者大宗正历经十代夏皇,可有解决之法?” 大宗正眼中闪过一抹森寒:“老臣还真有解决无吉时的方法,只是有违人道,不便述诸于口。”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脸色变化不一。 大冢宰立刻劝道:“事态紧急,大宗正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二,看能否妥善应用。” 夏皇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喜色,面露希冀之色,语气极为诚恳:“九鼎关乎大夏皇朝生死存亡,请大宗正大局为重,不吝赐教。” 大祭师则是一脸狐疑:“大宗正当真有解决之法?” 大宗正神色漠然:“如陛下所言,老夫多活了几年,知道的隐秘要多点,上代大宗正飞升前曾交代老夫,大夏真若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可用活人血祭的方式联系先祖。” 活人血祭? 夏皇三人面面相觑,这不是部落联盟时代,各大部族祭祀各自先祖的方式吗? 禹皇铸九鼎镇压天下,建立大夏皇朝后,便颁布法令废除了活人血祭之法,转而用巫兽代替。 禹皇刚即位人皇时,尚有部族不服气,暗中我行我素,后来禹皇率大军东征西讨,先后击败作乱的各大部族,但有用活人血祭者,不问缘由直接诛杀。 一直持续了千年,禹皇威严渐深重,再无部族敢明着忤逆他颁布的法令,至此活人血祭之法绝迹。 没想过过了几万年,后辈子孙居然会重提此事。 大祭师幽然叹道:“大宗正所言非虚,的确有违人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取之。” 大冢宰苦笑道:“传闻活人血祭少则数人,多则数万,若要得到先祖回应,非后者不可。真要这么做了,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大夏皇朝将威严尽失。” 夏皇面不改色:“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大宗正可否说详细一点,该如何血祭?” 大宗正深深看了夏皇一眼:“活人血祭与一般祭祀并无不同,只是祭品不同罢了,一般祭祀主祭品是六阶顶尖巫兽,相对应活人血祭,有一名巫尊境巅峰强者足矣。” “只是陛下当真要这么做吗?” 夏皇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大宗正,正色道:“九鼎正在以从前三倍的速度汲取本皇体内的本源之力,长此以往,顶多不超过三百年,本皇就得被迫退位,追随先祖的脚步离开。” “本皇离开不要紧,可九鼎异动一日不解决,始终是大夏皇朝的隐患,请大宗正告诉本皇,本皇有的选吗?” 大宗正眼神幽暗,默然不语。 “劳烦大祭师照大宗正所言准备血祭,所需祭品,请大冢宰和大宗正帮忙收集。” 大祭师回道:“血祭的话,一般人好说,可从上将军送回来的东夷俘虏中挑选。能作为主祭品的顶尖巫尊境,不是皇室强者,就是各大部族族老,恐怕有些不太好选。” 大冢宰突然说道:“前段时间,宗正府发现涂山氏一名族老私下抽取玖浮界本源之力,将人抓获关在大牢,大祭师觉得他怎么样?” 大宗正轻咳一声:“用杀鸡取卵的方式抽取小世界本源之力,其罪虽大,但罪不至死。” 夏皇直接敲板钉钉道:“不,弱即为罪,他该死。” 短短一句,直接定了涂山氏族老的命运。 “本皇担心一个巫尊境不够,请大冢宰将之前查到的各大部族的把柄整理一下,再从中挑选几个。” 第七十三章暗流涌动 大冢宰拱手应道:“老臣遵命。” 夏皇犹嫌不够:“烦请大宗正予以支持和配合,祭祖之事越快越好。” “老臣遵命,宗正府一干金衣执事,除有要事在身脱不开身的以外,其余全力配合大冢宰收集证据和抓人。” 大宗正语气果决,枯瘦苍老的面孔上看不出半点异样,仿佛和刚刚说有违人道的不是同一个人。 夏皇反过来问道:“不知大冢宰多久能完成此事?” 大冢宰神色平静回道:“有大宗正相助,三天足矣。” 夏皇大手一挥:“那五天后祭祀先祖,大祭师意下如何?” “臣无异议。”大祭师同样波澜不惊。 连提出血祭有违人道的大宗正在内,四人很有默契忽略了这点,相比大夏皇朝的安危,所谓有违人道,显得多么可笑和微不足道。 夏皇郑重其事对三位大夏皇朝顶梁柱说道:“此事就拜托各位了,事不宜迟,各位去吧。” “老臣告退。” 三人并排走出承天殿,大冢宰突然说道:“大宗正可有空去我那坐一会,商议一下怎么抓人,抓哪些人?” 大宗正轻声笑道:“老夫正有此意。”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冢宰平常处理政务的府衙——天官府,相对而坐。 下人们自觉送上茶水点心,大冢宰反手让他们全数退下,不得靠近大堂半步。 “照陛下的意思,这次至少要血祭十二名巫尊境巅峰巫者,这种巫者虽谈不上凤毛麟角,却也不多,大宗正觉得该选谁?” 大宗正不动声色回道:“名单你来拟订即可,宗正府只负责安排人协助提供证据安插罪名以及抓人。” 大冢宰不可置否道:“可不能乱选,我担心各大部族心生不满,会引起动乱。” 大宗正森然一笑:“不怕他们动乱,就怕他们不敢,血祭祭品越多效果越好,而老夫正想活动一下筋骨。” 大冢宰瞬间领悟对方的表露出来的想法,笑道:“看来大宗正与我意见相若,那我就可以放心选了。” “九阶上等部族,除族长以外,但有希望晋阶巫神者,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放过。大宗正觉得我选的可对?” 大宗正微微讶然:“包括祝融氏在内?” 大冢宰母族是祝融氏,故而有此一问。 只见大冢宰神色平静回道:“我与大宗正一样,皆为禹皇血脉,祝融氏为何不能在内?” 接着他起身走到门口,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春、夏、秋、冬四季天官,速来拜见本相。” 天官府内凭空冒出无数惊人的气息,如群星归位一般,迅速进入大堂:“属下拜见大冢宰。” 大冢宰神色漠然念出一堆名字:“祝融火枫、共工长河、姬珑、句芒青灵……等二十余人铸下大错,罪证确凿,命你们带着罪证赶赴各大部族族地,将他们缉拿回来审问。” “如遇各大部族阖族包庇自家人以及抵抗不从者,可回来请宗正府金衣执事相助。无论如何,明日天黑之前,本相要看到所有人归案。” 四季天官躬身回道:“属下遵命。” 也不用大冢宰分配,各自分好任务离去。 …… 阳邑城南面三百里外,祝融氏处于中州的族地。 三名身穿胸前绣着“天官”二字劲装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大门口前面一丈之地。 负责看守大门的门卫显然认得天官府的人,立刻迎了上去,客客气气问道:“不知几位天官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天官没有回应门卫,为首一人当着他的面从怀里拿出一张帛书,展开念道:“祝融火枫,共带人抢劫从南疆而来的商队二十五次,杀害无辜百姓三千六百余人,强行霸占中小部族田产庄园三百余里……” “所犯之事证据确凿,罪大恶极,我等奉大冢宰之命将他捉拿归案审问调查。” 门卫闻言面露惊愕之色,满脸不信道:“火枫老祖乃我祝融氏德高望重的族老,岂会做这种事?天官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为首天官冷笑一声:“证据确凿岂容尔等狡辩?走,进入抓人。” 说完将门卫推开,带着同伴走了进去。 门卫追上去说道:“这位天官大人且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可否容我通禀我祝融氏族长,大家坐下来将误会解开?” 三名天官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向前,直到被一名穿着深红色长袍的老者拦下。 为首天官笑道:“祝融族长来的正好,我等奉大冢宰之命带祝融火枫回去审查,还望祝融族长配合。” 祝融氏族长脸色冷峻:“犯了何事?” 为首天官将手中帛书递了过去:“大大小小共计三十二条罪名,请祝融族长查看。” 祝融氏族长看完一言不发。 为首天官笑了笑,试探性问道:“祝融族长该不会想包庇祝融火枫,或者暗中放他潜逃吧?” 祝融氏族长冷冷看了他一眼:“这当真是大冢宰的命令?” 为首天官晒然一笑:“祝融族长认为我敢假传命令抓人吗?” 祝融氏族长沉默良久,猛然喝道:“来人,请火枫族老出关,随天官回去。” 祝融氏族地后山闭关之地,一道接着一道石门被打开,闭关五年的祝融火枫在沉睡中被人叫醒,一路带到祝融氏族长面前。 祝融火枫一脸茫然望着族长:“不知族长找我何事?” 祝融氏族长将那张记载着祝融火枫累累罪名的帛书,送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祝融火枫只扫了一眼,心里顿时掀起巨浪,三十年前做过的一些隐秘之事,居然被人挖了出来? 祝融氏族长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神色有些落寞道:“去吧。” 祝融火枫脸色大变:“族长,这是污蔑,我是冤枉的……” 为首天官强行打断道:“是否冤枉,自有天官府和大冢宰定夺,你说的可不算。” 祝融火枫身上爆发出巫尊境巅峰强者的气势,怒道:“你闭嘴。” 为首天官怡然不惧,不甘示弱训斥道:“你敢拒不从命?” 祝融火枫刚想回有何不敢,却被祝融氏族长用力按住:“跟他们走,莫要连累部族。” 祝融火枫闻言气势顿时一泄,面露颓废之色。 为首天官朝同伴努了努嘴,两人上前抓住祝融火枫的双臂。 祝融火枫将两人甩开,冷声道:“放开,我自己能走。” 为首天官不以为意:“那就走吧。” 三人带着祝融火枫离去。 同样的场景,在各大部族族地上演,共工氏、姬氏…… 各大部族面对天官抓人,虽心有不忿,却无人敢顽抗不从。 风浪不显,唯有暗流涌动。 第七十四章清扫 “十三殿下不愧为二殿下经常挂在嘴边的好兄弟,若他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很开心。他日二殿下登临大位,定会有所厚报,成就一段兄友弟恭的佳话。” 青禾笑呵呵回道。 此时的他虽然经历尚浅,却也能听出姒癸话里的敷衍,但表面上看,又无从指责姒癸不对,只能顺着姒癸的话去说。 只是他耍了个小心眼,故意说姒昊将来成为夏皇会回报姒癸,换而言之,你姒癸嘴上敷衍可以,真要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等姒昊成了夏皇,看你姒癸怎么收场。 当然,这和夏七如渊如狱的气势一直压在他身上,以及他刚刚差点死在姒癸剑下,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俊杰一般都很识时务,青禾自问他是皇后娘娘精心培养出来的俊杰,所以他同样识时务。 面对青禾明显的暗示,姒癸毫不在意,想等姒昊坐上夏皇之位再找回场子?那得他坐的上去才行。 夏天就挂了的人,哪等得到秋后算账? “好说好说,说起来本皇子能有今日,全靠皇后娘娘和二哥提携,知恩图报而已,不足挂齿。” 以庇护之名打压十五年,为陷害政敌对我痛下杀手,经常逼我母子冲锋陷阵。 大恩大德,简直没齿难忘! 不急,等我恢复前世修为,再一笔一笔算清楚。 青禾看着一脸诚恳的姒癸,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顿时心生一计。 “十三殿下真当是重情重义之人,只可惜不能让二殿下亲眼所闻亲眼所见。” 接着故作茅塞顿开:“不如这样,十三殿下将这番话写在帛书上,由小的带回去给二殿下一观如何?” 呵呵,想让我留下话柄?你倒是想的挺美。 风和殿与涂山琴之间的关系,根源在于风鸢与涂山琴达成的口头协议,涂山琴自恃实力强大,根本不担心风鸢反悔,是而包括姒癸加入姒昊阵营,都是双方默认,并无纸面契书。 前世涂山琴指责姒癸背信弃义杀害姒昊,被他轻飘飘一句有何证明就顶了回去,最大程度上保住了不算太好的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有时候的确不值一提,也绑架不了强者的意志,可对一方势力,尤其是治理天下的人皇而言,还得捡起来用一用。 殷商在南,西岐在西,凤祖圣人这等强人环伺在侧,姒癸想以最小的代价整合大夏皇朝的势力,话柄这种东西,没有当然最好。 只听他不可置否道:“你只管转述,本皇子相信以二哥的智慧,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青禾无言以对,难道他能说二殿下愚笨,感受不到? 只能故作为难道:“空口无凭,小的担心二殿下会怀疑小的胡编乱造,细究下来,小的恐怕无法向二殿下交代。” 姒癸露出不解之色:“你无法向二哥交代,关本皇子何事?” 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因为你交代而改变主意? 一句话把青禾噎个半死。 一直冷眼旁观,怀有其他心思的涂山伯伺机而动,走上去假装好人:“十三殿下,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看你有所需求,皇后娘娘立刻命涂山氏送来三万株灵药,相比而言一封亲笔信又算得了什么?” 姒癸嗤笑一声:“这三万株灵药,是本皇子亲自上坤和宫向皇后娘娘借的,可不是皇后娘娘无偿赠予的,早上涂山氏还想管本皇子收利息来着,你说这话,不觉得羞愧吗?” “再说,二哥当面还说的过去,他一个下人,能和本皇子相比吗?本皇子很是怀疑,你懂长幼尊卑吗?” 接着神色漠然冲旁边的士兵吩咐道:“送他们离开。” 所谓的他们,自然包括了青禾和涂山伯。 涂山伯没想到姒癸说话会如此不留情面,瞬间涨红了脸,出言威胁道:“十三殿下说这种话,不怕我让人将灵药原封不动带回吗?” 姒癸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灵药是皇后娘娘借给本皇子的,既然到了本皇子手上,哪怕说破天,那也是本皇子的东西,本皇子借你一个胆子,你动下试试?” “夏七执事,若宗正府发现有贼子欲欺辱皇子,该如何处置?” 既然是护道者,关键时候当然得拿出来用一用。 夏七一脸平静回道:“欺辱皇子视为挑衅大夏皇朝威严,杀无赦。” 涂山伯脸色一黑:“夏七大人,话可不能乱说。” 夏七幽幽道:“该是你不要让本座为难才对。” 涂山伯还欲再说,破空声突然响起,一道金光落在他的肩上。 眼尖的姒癸,一眼就看出那是专门用来传递紧急消息的五阶巫兽破空金灵鸟。 破空金灵鸟虽然只是五阶巫兽,但速度极快,寻常巫尊都奈何不了它。 只有九阶部族才会花大代价饲养一些,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破空金灵鸟的出现,涂山伯瞬间没了争执的念头,用手解下鸟翅下的密信。 “皇室正在启动‘清扫’,各大部族均有德高望重之人事发被擒,营救七族老计划取消,速归。” 涂山伯顿时脸色大变,草草应付一句:“灵药既已送到,在下不便继续逗留,告辞。” 说完伸手将青禾抓在手里,冲天而起,他毕竟是二皇子的手下,二皇子又是涂山氏支持的对象,涂山伯不介意顺手带他离开。 与此同时,涂山伯带过来的其他人,跨上飞行巫兽,纷纷腾空离去。 姒癸望着因金灵鸟出现匆忙离开的涂山伯,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立刻对夏七说道:“执事可否打探一下出了什么事?” 夏七微微点头,打了个手势。 两名紫色执事凭空出现,来到夏七面前躬身问道:“七爷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今日发生了哪些大事,速速回报。” “属下遵命。” 两名紫衣执事躬身一礼,再次消失。 没过多久,一名紫衣执事返回,走到夏七身旁,低声道:“请七爷移步。” 却见夏七挥手道:“不必遮掩,让十三殿下也听一听。” 紫衣执事遂低声道:“属下刚受到消息,天官府奉大冢宰之命,在九州境内,抓了许多违反大夏律的人,其中不乏各大部族的族老和主事者。” 清扫行动。 姒癸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上古部落联盟时代,各大部族推举德高望重实力高强者为人皇,调和各大部族之间的矛盾。 那时候的人皇虽然地位尊贵,可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各大部族通常会不尊号令,或者阳奉阴违,就像姒癸前前世的联合国一样,有名无实。 直到禹皇横空出世,拉拢一些强大的部族,分批剪除不服他管的部族,建立大夏皇朝,以九鼎镇压天下,至此夏皇至高无上,莫敢不从。 为了避免各大部族死灰复燃,夏皇大权旁落,禹皇飞升时,带走了除大夏皇室以外的全部巫神境。 启皇继位,秉承禹皇之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理由打压削弱各大部族,尤其针对那些有希望突破巫神境的巫者。 久而久之,就成了大夏皇室的一项传统。 若非如此,世间哪有七万年长盛不衰的皇朝? 若非如此,前世那些部族,又怎会铁了心造反作乱? …… 第七十五章乱起 在姒癸看来,这种事无关对错,大夏皇室出于维护统治考虑,定期发动清扫无可厚非。 反过来站在顶尖部族的角度,大夏皇室无疑是一座做梦都想越过去的大山。 而这座大山,如不出意外,各大部族很难越的过去。 因为大夏皇朝不只是会镇压天下,还承担着人族兴起的重任。 在大夏建立之前,巫兽横行,天灾不断,每年都有许多部族因此伤亡惨重,乃至亡族灭种。 最有名就是那场滔天洪水,人族因此减员三分之二,禹皇集人族之力,前后奔走十年才平息下来。 也是因此,禹皇凭借治水积攒下来的声望,轻而易举登临人皇之位。 禹皇铸造九鼎,镇压九州调理天时,定期派人清理巫兽,扩充疆域,开辟良田,人人歌功颂德。 之后偶尔出现天灾和兽潮,都是皇室冲在最前面,整合各大部族共同对抗。 据不完全统计,从禹皇建立大夏皇朝至今,人族数量至少增长了数百倍,人族兴起,人道昌盛,大夏皇室可谓功不可没。 而皇室的气运多源于此,历代夏皇能顺利晋升巫神,与之不无关系。 是而禹贡九鼎失落,大夏皇朝形势立刻急剧转下。 到夏皇在内的五名巫神境和一大批巫尊境强者凭空消失,大夏皇朝无法凭借武力镇压天下,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姒癸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大夏最终覆灭。 不然保持这种模式,大夏皇朝未必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姒癸眼中浮现莫名之色,他不想重蹈覆辙,除了趁早掌控局势,全盘接收大夏皇朝留下的力量外,还要搞清楚两件事,九鼎为什么会失落?夏皇他们为什么消失不见? 问题根源不找出来,永远都是定时炸弹。 姒癸摇了摇头,将杂念驱逐出脑海,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不便也没能力介入。 一切等实力上来再说。 随后盘腿坐下,闭上眼睛,进入修炼状态。 …… 涂山氏族地。 涂山伯穿过九十九道石门,来到位于地下千米、戒备森严的部族议事大厅。 涂山氏族长和其他族老,已经坐在各自位置上,就等他了。 涂山伯刚踏进大厅,“咔嚓”一声,七阶灵材打造成的石门落下,彻底隔绝内外。 他一边走向自己所在的位置,一边问道:“当代夏皇上位后不久,不是清扫过一次吗?按理来说,除新皇继位需要立威,以及老皇退位之前为新皇扫除障碍,若无大事,不会增加清扫次数。眼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涂山朴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部族后起之秀,眼中浮现赞赏之色:“你猜的没错,夏后氏最近的确出了大事,只是消息封锁的好,除了夏皇和那几个老狐狸以外,估计无人知晓。” “根据部族密探传来的消息,早在两个月前,宗正府和天官府就在暗中调派人手交叉调查各大部族的情况,监天台召集了一群祭师,修缮祭坛。” “今日之事,看似突然,实则谋划已久,清扫往往会持续一段时间,我等需加倍小心,约束部族后辈子弟,莫要被夏后氏抓到把柄。” 族老们纷纷点头称是。 涂山伯义愤填膺道:“难道我等就任由皇室肆意欺压,什么都不能做吗?” “当年先祖将女儿嫁给禹,全力支持夏后氏称霸天下,没想到换回的竟是如此下场。” 这一刻,他完全忘了涂山氏是怎么一步一步超过其他部族,仅位于皇室之下的。 涂山朴叹了口气道:“夏后氏势大,九鼎镇压神州,五大巫神横扫天下,巫尊境如云,纵有不甘,又能如何?” “除非哪天涂山氏有人晋升巫神境,方有资格与夏后氏讨价还价。可夏后氏监察天下,一旦有人摸到巫神境门槛,就会想方设法将人灭杀,难啊。” 涂山伯试探性问道:“九鼎笼罩范围不过九州之地,九州之外尚有四疆,四疆之外尚有海外之地、极西之地、天南之地、北原,此外还有无数未知之地,天地之大,无穷无尽。” “据我所知,夏后氏能完全掌控的只有九州之地,四疆几乎是各个部族的天下,涂山氏为何不另谋出路?” 涂山朴不可置否道:“难道你没发现,九阶上等部族,都能在九州“获封”一块族地吗?祝融、共工亦不能幸免。” “当年也有部族不肯离开祖地搬到九州,上古顶尖部族千万家,你看看如今还剩几家?你当夏后氏是易与之辈,能放任你另谋出路?” 涂山伯沉默良久,艰难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涂山朴笑而不语,旁边有族老接话道:“祸水东引,分散夏后氏的注意。” 涂山伯有些不解看着他:“请叔祖解惑。” 那族老笑道:“看来你还是没理会到方才族长说的那番话的用意,这片天地如此广阔,夏后氏哪能掌控一切?以九州为中心,越往外掌控力越弱。” “假若四疆以及其他地方有部族作乱,比如一直在东疆闹腾的东夷各族,夏后氏为了维护大夏皇朝的威严,岂能无动于衷?” 涂山伯微微皱眉:“那些部族怎会如我等之愿,冒着覆灭的风险作乱?” 那名族老笑道:“如果他们是靠着涂山氏扶持而兴起,一直受涂山氏掌控的呢?” 涂山伯恍然大悟,随即又有新的疑惑:“夏后氏不会起疑心吗?” 族老笑了笑道:“其一,被控制的部族根本不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且除涂山氏以外各大部族均有在九州之外扶持控制一些中小部族,届时会一起发动,局势混乱不堪,夏后氏就算有所察觉,亦无从查起。” “其二,数万年以来皆是如此,真要出事,也等不到今日。” “今日族长召集大家前来,无非是想大家商议一下,发动多少部族,发动哪里的部族作乱。” 涂山朴看向涂山伯:“你还年轻,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涂山伯想了想道:“晚辈觉得夏后氏这次发动清扫比较蹊跷,恐怕一般的动乱无法让夏皇重视,天南北原、东疆极西,每个地方都乱上一乱如何?” 涂山朴欣慰一笑:“正合我意。” 第七十六章祭祖 卯时初,天蒙蒙亮。 大夏皇宫西侧,立着一座高耸入云、共有四条台阶的祭坛。 周围人影重重,站满了警戒的人。 最外围是一万名精心挑选出来的宫卫,身穿盔甲,手持长戈,散发出浓烈的煞气。 往里一点宗正府执事、天官府四季天官犬牙交错站着,既是防范外人,亦是相互监督。 最内围仅十二人,一律戴着黑色面罩,一身黑袍迎风飘扬,看不清脸,亦看不清体态,宛若幽灵。 却是传闻中最神秘,专门侍奉夏皇的十二巫尊。 高耸的祭坛上,大祭师独自一人闭目站在一座三丈高的黑色大鼎旁,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时,突然响起沉重的钟鼎声,大宗正与大冢宰从天而降,没落地,也没登上祭坛,只是浮在半空中,与大祭师保持水平。 分散在祭坛四周的祭师们,有的敲起了钟鼓,有的唱起了乐曲,还有人喃喃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大概是气氛酝酿到了,大祭师低沉道:“祭祖开始,请陛下就位。” 声音不大,却能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清一色的跪地声响起,宫卫、执事、天官、祭师连十二巫尊在内,齐齐跪下,低呼道:“恭请夏皇就位。” 身穿黑色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的夏皇,缓缓踏空而来,站在祭坛上一座黑色大鼎前面。 大祭师轻喝道:“焚香,生火,上祭品。” 只见八名男祭师越众而出,分别沿着四座台阶自下而上,将每级台阶两侧的香炉点燃。 接着一名女祭师口衔一颗火灵珠纵身跃起,来到黑色大鼎上方,松开口将火灵珠投进去。 黑色大鼎里顿时蹿起三尺多高的红色火焰。 随后无数祭师排成队列,分成四波顺着台阶走向大鼎,将准备好的祭品投进大火之中,一人接着一人,干脆利落,就像演练了无数遍。 各种珍稀灵材、各类奇珍异兽落入深不见底的大鼎里,凭空消失不见。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不知耗费了多少资源,才渐渐停下。 大祭师面无表情喝道:“准备血祭。” 早就得到命令的宗正府执事和天官府天官,押着一群修为在鼎巫和玄巫之间的人来到祭坛前面,用玉刀剖开胸腹,鲜血喷出,洒落一地。 这些人没有立即死去,面目因痛苦而扭曲,嘴巴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原本看上去寻常的地面,不知是否受了鲜血的刺激,还是被祭师们的咒语唤醒,迅速亮起一道道符文,并传遍四处,将祭坛围绕。 与此同时,受刑的那些人,体内鲜血控制不住往外飙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为一具干尸。 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些人刚死去不久。 半个时辰,三千多名被抓到把柄的各大部族之人,在祭坛前流尽了鲜血。 地上的大阵流着一条条细长的血河,给祭坛蒙上了一层浓郁的血光。 大祭师沉稳有力再次响起:“上主祭品。请陛下沟通九鼎,打破屏障。” 一直冷眼旁观的夏皇,身上迸射惊天动地的威势,直冲云霄,接着扩散至四面八方。 阳邑城地底下传来一道浩瀚无垠亘古不变的气息,与夏皇的散发出来的气势遥相呼应。 紧接着万里之外,不分先后传来八道同样的气息,汇聚一处,将夏皇整个人托起。 大宗正和大冢宰相视一眼,齐齐出手,各自拉着八人送到大祭师面前。 十六名九阶部族的族老,平时高高在上的巫尊境巅峰强者,在两大巫神面前就像任意揉捏的面团,半点反抗之力都无。 大祭师亦不含糊,刀起刀落,宛若杀猪宰狗一般一刀削去十六颗人头,再连头带躯体一并丢进大鼎中。 蓄势待发的夏皇,直接燃烧本源之力,身与道合,再融入九鼎散发出来的气息,将一道浓缩到极致的巫神力打入大鼎之中。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大鼎中生成一道漩涡,露出一条若隐若现、不知通向何处的道路。 大祭师略微松了口气,门户开仪式成,接下来就等着先祖们给予回应了。 飘在半空中的夏皇,将全部心神投了进去,生怕错过先祖们的回复。 有时候,哪怕错半个字,都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 过了一会,没得到任何回应的夏皇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幽幽,气氛近乎凝滞。 大宗正苍老的声音适时传来:“陛下何不主动提问?” 夏皇朝黑色大鼎里面的漩涡通道躬身一拜:“九鼎异动,每日吸纳的本源之力突然翻倍,后辈子孙愚钝,请先祖指示。” 通道依然没有传出任何讯息,仿佛就是一条最普通的通道,不曾通向未知之地。 “九鼎异动,请先祖明示。” 夏皇咬牙,问了第二次。 这一次,通道不但没有给予回应,反而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崩碎消散。 与此同时,以一定频率旋转的漩涡,速度开始下降,仿佛会跟着通道一起消失。 夏皇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自他继位以来,除了继位之初这是第二次祭祖,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转而漠然看向大宗正,似乎在问:你不是说血祭可以得到先祖的回应吗?这是什么情况? 大宗正同样脸上难看,他清晰记得上代大宗正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关于血祭的来源和用处,可为什么会失灵?难道祭品还不够? 大祭师看出夏皇的焦虑,出言劝道:“陛下莫急,通道尚能维持一段时间,请继续沉下心神去聆听回复。” 夏皇闻言吐出一口浊气,强行摒除脑海里的杂念。 当他眼睁睁看着通道彻底消失,准备放弃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极度轻微的声音:“天……” 夏皇全身绷紧,天什么?天命吗?还是天时? “大祭师,你可有听到先祖的回复?” 大祭师微微点头。 “那你可有听懂先祖表露出来的用意?” 大祭师摇头:“以往都是明确回复,从未像今日一般,模糊不清。” 夏皇果断道:“一定是祭品还不够。” 接着看向大冢宰和大宗正:“请两位调动天官府和宗正府全部力量收集祭品,时限可以长些,本皇要再次祭祀先祖,务必获得先祖完整清晰的回复。” 第七十七章分歧 大宗正和大冢宰微微皱眉,没有立刻回应。 大祭师神色平静看着夏皇:“老臣接任大祭师以来,一共主持过七次祭祖,在此之前,通道持续的时间最长一次是半刻钟,而这次祭祖通道持续时间长达一刻多钟,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 夏皇冷眼以对:“大祭师想说什么?” 大祭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以最平常的语气陈述道:“先祖们的回应,从不会超过半柱香时间,如果一刻钟都没有答案,则代表先祖们不想给予回应。” “祭祖根本目的是为了获得先祖们的回应,既然达不到目的,我们就不该去打扰先祖们。” “所以,老臣反对再次祭祖,请陛下收回成命。” 夏皇眼中迸射冷冽的幽光:“大祭师所言不实,先祖分明给了回应,你我听的一清二楚,大祭师为何要矢口否认?” 大祭师一如既往的木然:“既然先祖给了回应,那就更不需要再次祭祖了。” 夏皇上前半步,夹杂着些许人皇气息的威压,排山倒海朝大祭师压过去:“先祖只回应了一部分。” 大祭师渊渟岳立,如深不见底的深潭:“不,那就是全部,先祖们从来不会只回应一半。” 夏皇一字一顿道:“那大祭师告诉本皇,先祖回复的‘天’,到底代表着什么?” 大祭师脸上起了一丝变化:“大夏祖训,大祭师只负责协助夏皇祭祖,不负责解答先祖给予的回复,以防大祭师专权,蒙蔽夏皇。” “老臣无权亦无能给予陛下答案,请陛下恕罪。” 夏皇再次上前半步:“哪怕九鼎出现状况,大夏皇朝因此动荡?” 大祭师微微低头:“自禹皇定鼎天下以来,九鼎共发生过五次异动。” “最危险的一次,是有穷氏一名觉醒上古风神血脉的天才晋升巫神境,三年内征服东夷各族,并率东夷各族攻破阳邑,那代夏皇因无法获得九鼎加持,力战而亡。” “十年后,九鼎恢复正常,有位皇子得九鼎相助,晋升巫神境,并斩杀有穷氏那位巫神,天下重归大夏。” 夏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在大祭师看来,哪怕大夏动荡,亦不值一提吗?” 大祭师摇了摇头:“不,老臣只是觉得天助人助不如自助,禹皇血脉不逊色任何上古血脉,好比唯一死在外敌手上的那位夏皇,他晋升巫神后若肯静心修炼,一个新晋巫神,哪怕有上古风神血脉加成,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老臣知陛下心系天下,可老臣以为,与其费尽心思求助明显不愿开口的先祖,不如自己寻找解决之法。” “今日不同往日,五大巫神联手,老臣实在想不到,谁能动摇大夏?” 夏皇脸上冷笑不止:“这就是大祭师的理由?” 大祭师直视夏皇的眼睛:“老臣只是不想去打扰先祖的安宁。” 夏皇侧身看向大宗正和大冢宰:“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大宗正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次清扫,不少部族因此伤筋动骨,不过这是惯例,各大部族早已习以为常,不会也不敢有异议。” “若再来一次,说不定就会有微辞,老臣相信以陛下的威严,足以压下那些嘈杂的声音,可陛下真的只打算再来一次吗?亦或者,就祭祖效果而言,再次一次陛下会满意吗?” “还是说,陛下打算杀光各大部族,成为大家口中的暴君?” 大冢宰插话道:“按照原计划,如果不能通过祭祖解决九鼎异动,接下来会从各大部族当中挑选合适人选,替陛下承担一半本源之力。” “杀的多了,能提供本源之力的人就少了。” 九鼎的虚影在夏皇身后逐一浮现,如渊如狱的气势笼罩全场,祭坛周围,除了大宗正三人,其余人无不脸上浮现狂热和恭敬之色,双膝跪地,以头触地。 “若本皇坚持要彻底解决九鼎异动呢?” 大祭师干脆利落让开身:“陛下请便。” 意思是,你做什么尽管去做,别拉上我。 大宗正指着跪在地上的执事们:“宗正府会奉命行事。” 言下之意,你能使唤的只有他们,不包括我。 大冢宰呵呵笑道:“老臣辅佐陛下处理政务,但九鼎非老臣所能染指。” 反正撂挑子就对了。 夏皇嘴角尽是嘲弄:“先皇当真给本皇留了一群肱骨之臣。” 三人与夏皇坦诚对视,彼此彼此,先皇选的继承者,真的很一般。 所谓的解决九鼎异动,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想在夏皇之位上多待几年,才是真的吧。 他们其实挺理解夏皇,从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最终被选为新任夏皇,如果不出意外,他能在夏皇的位置上坐满一千年,再追寻先祖的脚步离去。 可惜偏偏就出了意外,九鼎出现异动,让他剩下的时间瞬间减少三分之二。 哪怕有一些补救措施,顶多延续到剩下时间的一半。 这对他是不公平,所以大宗正会提议血祭,而大冢宰和大祭师没有过度反对,默契地想解决问题。 可惜祭祖的结果并不理想,夏皇不愿接受,但这不是他肆意妄为,打破先祖一手建立的秩序的借口。 夏皇有禹贡九鼎加持,堪称是世间最强的巫神,论实力,他们三个联手都不是夏皇的对手,所以他们没有强硬对抗,而是选择不支持不配合。 最强不代表无所不能,缺少他们三个的协助,夏皇一样很难获得想要的结果。 夏皇深深扫过三人的脸,一言不发离去。 身为人皇,有些狠话不必说出口,但他决不允许属于自己的东西平白无故失去。 三人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生起些许担忧。 “甄选提供本源之力的合适人选一事,得加快了。” 大宗正看着大冢宰说道。 大冢宰反唇相讥:“培养皇子的事更要抓紧。” 大冢宰一开口就后悔了,暗骂道:老奸巨猾。 果然,大宗正顺着他的话回道:“好。” 大冢宰脸色一黑,这话要传出去,怕是那位第一个就要找他麻烦,在位时间再怎么短,至少还有三四百年,你急着培养皇子是想干嘛? 大祭师附和道:“大冢宰说的对,是要加快了。” 大冢宰一听,险些吐血。 “清扫过后,各大部族通常会使一些小把戏,老夫事务繁忙,告辞。” 第七十八章关注 “属下拜见大宗正。” 夏七单膝跪在大宗正面前,脑海中的疑惑久久不能散去。 他有些不明白,大宗正派他去监督十三皇子,说好三个月寸步不离,怎么没过几天就派人紧急召他回来?甚至连暂时接替他的人都安排好了。 若在以往,夏七肯定无半点感触,甚至会因为不用看护一个少年而感到舒适。 可现在不同,他毕竟是姒癸的护道者,他还打算等考核结束正式请大宗正见证他和姒癸之间护道扶持的关系,哪有护道者抛开被护道者不管的? 难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是因为清扫吗?大范围清扫五天还不够吗? 这时,背向夏七的大宗正转过身,有些随意说道:“不必多礼,请来回话。” 夏七声音洪亮回道:“属下遵命。” 说完起身,昂首挺胸,像被检阅的士兵。 大宗正微微摇头,对夏七的故作姿态有些不以为然:“十三皇子这几日如何?” 夏七眼中闪过一抹讶然,老实回道:“十三殿下很安分,这几日一直待在军营刻苦修炼,房门都很少出。”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感叹,天赋异禀的人他见过不少,拼命修炼的人他见过更多,可像姒癸一样天赋绝伦又往死里修炼的人,他活了六百多年,满打满算也就见过这一个。 当他看到姒癸处于极限,濒临崩溃的样子,曾不止一次担心姒癸会因此垮掉,想开口提醒姒癸修炼贵于持之以恒,不应操之过急。 可没过多久,对方又活蹦乱跳跟个没事人似的,总给他一种之前看错了的错觉,弄得他纠结不已,不知怎么开口。 最后他只能在心里默念:天才总是特殊的,自己要相信他。 大宗正有些不悦:“就只有这个吗?除了修炼,他就没做过其他的吗?比如训练新军,推演和布置巫阵?” 夏七苦笑道:“属下就看到十三殿下做过三件事,吃饭、睡觉和修炼。” 大宗正微眯着双眼:“听你的意思,他的修炼速度很快?” 夏七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十三殿下的修炼速度真的很快,您知道他一天开辟多少处窍穴吗?” 大宗正瞥了他一眼,你这是想在老夫面前卖弄? 夏七只觉后背一凉,连忙补充说道:“第一天,他当着属下的面,一口气开辟了三处窍穴,属下当时就惊为天人,除了传闻中百窍皆通的特异体质,一般人没这个胆量,也没这种本事连辟三处窍穴,但属下检查过他的身体,并非特异体质。” “然而属下还是小看了他,第二天,亲眼目睹他从早到晚,不间歇开辟了六处窍穴。” “如果这都不算快的话,属下想不到怎样才算快。” 大宗正闻言非但没有喜色,反而呵斥道:“胡闹,难道他不知道巫道修炼需张弛有度吗?照他这样练下去,不是走火入魔,就是身体崩溃,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接着毫不留情训斥道:“他一个懵懂少年不懂,难道你一个巫尊境巅峰也不懂吗?你不会拦住他吗?简直混账,他要出了事,老夫饶不了你。” 夏七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一开始您也没说要干涉他啊,再说人家练的好好的,自己还会抽空弄点烤肉之类的美食,完全不像您所说的会走火入魔的样子。 正当他准备咬牙“认错”,并保证会改正时,听到大宗正自言自语道:“不行,强行压制不见得就有好效果,反而可能起反作用,得采用相对温和一点的手段以及找个合适的理由。” 下一刻,大宗正充满威严的目光落在夏七身上:“据你的观察,他为何不肯去钻研巫阵之道和训练新军?” 夏七想都没想回道:“大概是他觉得修炼时间不够,那两样会浪费他的时间。” 大宗正毫不犹豫发出自己的评论:“愚蠢,巫阵之道有多重要,他不懂,你不会教他吗?” 夏七闻言一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觉得,他怎样才会将时间花费到研究巫阵之道和训练新军上?” 夏七迟疑了一下:“据属下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 当他瞄到大宗正明显脸色不对,立刻中止了话语。 大宗正神色恢复平常:“为什么不会,一件巫神器,他都不动心吗?” 夏七想了想回道:“属下也曾试探过,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认为自己很难夺得第一名,既然得不到,那便不在意。” “二是他真的不太在意巫神器,属下认为他是那种只相信伟力归于己身的人,可能在他心中,身外之物远远比不过自身强大。” 大宗正闻言沉默了,如果夏七所言非虚,这种人不正是他想要的传人吗? 这样一来,更加不能让他肆意妄为了,一颗好苗子,不该毁在任性中。 “那你觉得,什么会让他改变主意,短时间内放弃修炼?” 夏七皱着眉头思索良久,缓缓回道:“修炼资源,属下仔细想过这几日和他接触过的点点滴滴,发现一个问题,第一天,他一口气开辟三处窍穴,可能不是因为他做不到多开辟两处,而是他某种条件不允许。” “直到第二天才发现,他修炼起来十分消耗资源,从而导致他急缺修炼资源,若非皇后让涂山氏借给他三万株三阶灵药,恐怕他都不敢敞开的去修炼,去突破。” 大宗正眼神微微一亮:“你确定吗?” 夏七无比认真道:“您若看见他那副样子,也会和属下一个想法。” 大宗正思索片刻,瞬间下定了决心:“你立刻返回城外告诉姒癸,他若取得第三轮考核第一名,老夫答应他,宗正府无限给他提供用于天巫境修炼的清灵之气和灵药,直到他晋升鼎巫为止。” 夏七躬身应道:“诺,属下这就去。” 当他刚转身,大宗正的声音再次响起:“慢着。” 夏七神色微微讶然,这么快就反悔了? 只见大宗正皱着眉头说道:“万一他依然觉得自己无法获得第一名,不肯花费时间和精力怎么办?” “条件稍微改一改,就说只要他肯用心训练新军,每天至少花费六个时辰在上面,不管他最终成绩如何,老夫的许诺不变。” 夏七目瞪口呆望着大宗正,您确定不是想直接送他好处而特意找个借口? 第七十九章练兵? 正在巩固修为的姒癸,猛地睁开眼睛,满脸戒备盯着前方,巫力高速流转,蓄势待发。 待看到来人是夏七,姒癸整个人气势为之一泄,松气之余忍不住抱怨道:“前辈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会吓死人的。” 自从确定护道者和被护道者的关系后,姒癸认为继续称呼夏七为执事,显得有点见外,但他身为皇子,又不能过于尊称。 想来想去,“前辈”这种称呼恰到好处。 刚刚姒癸是真的被惊到了,他以为遇到了刺客,差点直接出手搏命。 如今皇子之争愈演愈烈,皇室又针对各大部族启动了清扫,就目前这种混乱局势,姒癸一点都不奇怪有人会混水摸鱼,暗中对皇子下手。 尤其十五名皇子出了最安全的皇宫,身边防御相对薄弱,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夏七上下打量着姒癸,脸上浮现耐人寻味的神色:“殿下能感应到我靠近?” 夏七挺好奇的,虽然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巫尊境的修为摆在那里,举手投足之间隐隐与天地契合,莫说姒癸只是地巫境,修为差点的玄巫境都发觉不了,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地巫境和巫尊境之间可是隔着天巫境、鼎巫境和玄巫境,正常巫者想跨越一个大等级都难,跨越四个大等级,这可不是上古血脉就能做到的。 姒癸睁大眼睛,流露出无辜的眼神:“感应?没有啊。” 夏七冷笑一声,满脸不信:“没感应?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姒癸面不改色脸不红道:“这算哪门子感应?晚辈只是恰好睁开眼睛而已。” 夏七静静看着姒癸,你猜我信不信? 恰好睁开眼睛勉强说的过去,那巫力突然沸腾怎么回事?气势爆发又怎么回事?难道都是巧合? 合着凑巧都凑你一个人身上了? 姒癸当然知道夏七没这么好骗,连忙转移话题道:“以往前辈从来不会贸然冲进晚辈房间,生怕打扰晚辈修炼,今日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事?” 夏七记起大宗正的嘱咐,只能暂时将疑惑丢在一旁,将大宗正召他回去以及交代他传达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只不过他刻意做了一些修改,奖励与大宗正许诺的一致,无限度供应清灵之气和灵药。 额外添加了处罚,诓骗姒癸如果他不按照大宗正的指示执行,大宗正将取消他第三轮考核的成绩、扣减三年宗正府发放的修炼资源,以及关禁闭三个月。 倒不是他想为难姒癸,而是他担心条件太过宽厚,姒癸没有心理负担,会敷衍了事,最终触怒大宗正。 不管是站在维护大宗正威严的角度,还是站在姒癸护道者的角度,他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姒癸面露怪异之色:“前辈莫不是在骗我?” 由不得他不怀疑这道命令的真实性,只需每天抽出时间训练新军和研究巫阵之道,就能得到极为丰厚的奖励,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宗正府不是向来喜欢只喂饱皇子三分,剩下七分让皇子们自己去争或者想其他办法吗?啥时候变得这么慷慨了? 面对姒癸的质疑,夏七早有准备:“你若不信,我们立刻去找大宗正求证。” 姒癸微微点头:“稳妥起见,是要向大宗正求证才行。” 夏七闻言一呆,我堂堂宗正府金衣执事,传达大宗正的命令,你难道不该你直接相信吗?为了这点事去打扰大宗正,你疯了吗? 夏七很快便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各大部族的族长,也不是屈服在大宗正威严下的其他人,对这种人,就该直接了当一点,不应该绕圈子。 “求证就不必了,你若不信,大可我行我素,你还有一天可以挥霍,明日我就得被迫带你回去见大宗正。” 姒癸闻言默然不语,开始衡量利弊。 首先,夏七说的应该是真的,他没有胆子,也没必要假传大宗正的命令。 其次,自己一旦答应下来,未来三个月修炼时间将大幅度减少,而自己刚开辟出第六十处窍穴,距离地巫境巅峰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同时意味着,他准备三个月内开辟所有窍穴的计划彻底报废。 好处是未来不久他不必因天巫境所需的修炼资源而发愁。 灵药倒还好说,近有宗正府和涂山琴姒昊母子,远有母系亲族风氏,多用点手段,总不会太缺。 倒是高品质的清灵之气,没有谁的存量能高过大夏皇室,准确的说,其他部族加起来可能都没大夏皇室占有的多。 不巧的是,按照姒癸尽可能打造坚实基础的想法,天巫境所需的清灵之气会格外的多。 拒绝? 姒癸摇头叹气,先不想那些所谓的处罚,大宗正的命令,有几个人敢公然不从? 再说大宗正可是他抱上的最粗最大的大腿,不管是现在受老人家庇护,还是未来需要借老人家的名义接收顺利大夏明里暗里的势力,都不能轻易得罪了。 想来想去,除了接受,别无他选。 慢点就慢点吧,有时候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咳咳,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一早我会下山,按照大宗正的想法去训练新军,请前辈放心。” 夏七看了一眼依然处于上升状态的太阳,直接略过姒癸的鬼话连篇:“我会监督你的,明日早上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转身离去。 姒癸低着头,根本没在意夏七离去的身影,而是陷入沉思,怎么去训练新军? 关于练兵,他最深刻的是军训,除此之外,就是在网上看到的文章,学的一点理论知识。 先不说理论和实际之间相差有多大,末法时代的练兵之法,和神话时代的能一样吗? 毕竟一掌下去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仅仅站军姿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巫阵之道,他是懂不少,可之前说好由烈山燕负责,而烈山燕确实有名将之资,哪能朝令夕改? 层层筛选下来,姒癸发现,自己能做的并不多。 不过有一个比较适合他的,不用费什么心思,甚至都不影响他修炼。 第八十章慈不掌兵 清晨,烈山燕匆匆上前,来到姒癸面前躬身拜道:“末将拜见殿下,不知殿下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姒癸看了一眼天色,问道:“本皇子命人通知你召集全军,可有安排妥当?” 烈山燕躬身回道:“回殿下,末将刚让人将命令传达下去,按大军平常集结的速度,除巡逻队以外,大军一刻钟内必定全数在校场听候差遣。” 姒癸轻笑道:“是吗?那你我边走边说,顺带看看将士们是怎么集合的。” 说完大步往山下走去。 烈山燕一边跟上一边问道:“还请殿下示下。” 姒癸头也不回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想让本皇子检阅大军吗?今日正好有闲暇下山看看,在抵达校场之前,你有什么话想和本皇子说的吗?” 烈山燕咧嘴笑道:“末将荣幸之至,斗胆请殿下仔细检阅,指出大军不足之处,好让末将加以改进,练出一支强军。” 姒癸轻笑一声:“好。” 希望你能承受的住打击。 两人抵达校场时,士兵们已然按队列集合完毕,只是交头接耳议论声不停,没有半点军威。 姒癸微微挑眉:“这就是你训练出来的强军?” 烈山燕老脸一红,单膝跪地道:“末将治军不严,请殿下降罪处罚。” 姒癸撇了撇嘴:“处罚有用的话,不用你提醒,本皇子知道该怎么做,跪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整顿大军?” 烈山燕大声回道:“末将遵命,请殿下稍等。” 说完腾空而起,落在点将台上,高声喝道:“全体肃静,军法官何在?再有人左顾右盼管不住嘴,军棍伺候。” 原本散落在队列四周、身穿黑衣手持木棒的军法官,闻言立刻从队列空隙中挤进去,但有看到交头接耳的士兵,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棒打。 不一会儿,整个校场恢复平静,除了军法官的脚步声和士兵的呼吸声,再无半点嘈杂。 烈山燕松了口气,面对缓缓走来的姒癸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行军礼,大声道:“末将烈山燕,恭迎十三殿下检阅大军。” 台下士兵齐齐转头,朝烈山燕跪拜的方向看去。 烈山燕的脸瞬间阴沉似水,忍不住喝骂道:“一群混账东西,看什么看,还不随我拜见殿下?军法官都瞎了吗?” 刚遭到军法官“镇压”的新兵,连忙学烈山燕的模样跪在地上,稀稀拉拉喊道:“拜见殿下。” 烈山燕气得浑身发抖,这群家伙,回头看我怎么操练他们。 姒癸越过跪了一地的士兵,走上点将台,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默然不语。 十息过后,没听到免礼平身的大军开始有轻微的骚乱,有人抬头大着胆子看向站在台上的姒癸,有人窃窃私语抱怨着。 将这些画面收入眼底的姒癸,冷眼看着,依然不发一言。 跪在姒癸身旁的烈山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略微担忧看着底下的士兵,心里默念道:别乱,千万别乱啊。 然而,他的祈祷没起到任何作用,有的士兵跪的累了,开始偷偷改跪为蹲,自认为有别人遮挡,反正看不出来。 有人这样做了,立刻有人有样学样,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慢慢就乱了。 烈山燕一急,想出口训斥,却迎来姒癸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心里一惊,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了回去。 半刻钟一点点过去,姒癸一直都没开口,台下的士兵有一半偷偷蹲在那里,个别胆子大,蹲的累了,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豆大的汗珠从烈山燕额头上掉落,后背更是湿了一大块。 姒癸语气平静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烈山燕重重磕头道:“末将无能,请殿下责罚。” 姒癸微微摇头:“不是你无能,是你太过仁慈,慈不掌兵可有听过?” “请殿下教导。” 姒癸微微点头:“起来吧,看仔细点。本皇子且先问你,违背军令者如何处置?” 烈山燕毫不犹豫回道:“轻则杖三十,重则斩立决。” 姒癸懒洋洋的气势为之一转,冷峻的目光扫过大军,脸上浮现一丝满意之色,烈山燕看人的本事还算不错,挑选出来的军法官,从头到尾跪在那里,动都没动过。 “军法官何在?站起来给本殿下看看。” 冷漠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 夹杂在大军队列之间的军法官闻言接二连三起身,身形因小腿酥麻有些不稳。 等军法官全部起身,姒癸冲烈山燕说道:“你亲自出马,带着军法官去抓人,但凡坐在地上的,全部抓起来,罚一百军棍,贬为苦役营,充当大军苦役。” 烈山燕脸色微变,低声劝道:“殿下,法不责众啊。” 姒癸嗤笑一声:“法不责众?两军交战,敌人会因为你人多就不杀你吗?还不动手?” 最后几个字,姒癸是吼出来的。 烈山燕一呆,咬牙喊道:“军法官听令,第二排第三个、第五个……第三排第二十五个、第五十三个……都给本将抓到一旁看管起来。” 一番命令下去,一口气抓出去五百多个坐在地上的。 烈山燕接着下令:“每人杖一百棍,行刑。” 那些士兵连忙求饶,军法官毫不留情将他们打倒在地,木棒狠狠敲在他们身上。 有士兵不堪受罚,挣脱开就跑。 “大胆。” 烈山燕脸色微变,挡在逃跑士兵前面,一掌将人打了回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姒癸抽出腰间长剑,朝逃兵投了过去,将人钉死在地上。 烈山燕脸色大变,姒癸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上空:“逃跑者杀无赦。” 有受罚的士兵刚挣脱准备逃跑,见同伴死在面前,又听到姒癸这番话,立刻焉了,重新趴回在地上。 挨罚总比丢了命的好。 很快,五百多名士兵受罚完毕,趴在地上哀声不断。 姒癸神色漠然:“蹲在地上者,杖三十。”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蹲在地上的士兵大概有一半,有人赶紧跪在地上,更多的人却是站起来,准备抗议。 姒癸朝隐藏身形的夏七拱了拱手:“请前辈出手,妄动者,杀。” 一股独属于巫尊境的威压横扫校场,原本怒气冲冲热血沸腾的士兵,直接被骨子里渗出来寒意冻僵了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姒癸语气中不含半点感情:“继续行刑。” 黑衣军法官上前,将蹲着的人一批一批拉出来,重重打了三十军棍。 “烈山将军,看清楚了吗?” 第八十一章道具和故事 空中弥漫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烈山燕看着趴在地上哀嚎声连绵不绝的士兵,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回到姒癸身旁:“殿下,末将有话要说。” 姒癸冷冷看了他一眼:“等执行完军法再说。” 烈山燕有些迟疑道:“可是……” “闭嘴。” 姒癸语气微微加重,隐隐流露出不满。 烈山燕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空旷的校场,棍棒打在身上的沉闷声起伏不定。 “都起来吧。” 姒癸看着依然老实跪在地上的士兵,淡然道:“本皇子向来喜欢听话的人,烈山将军,军中可有负责记录战功的书记官?” “回殿下,有。” “可有负责发放物资和奖励的军需官?” “有。” 姒癸嘴角微微翘起:“本皇子以大军统帅的名义宣布,自亚将烈山燕以下,站立之人,包括军法官、巡逻队、辎重营在内,均记一功。” “命军需官准备一顿由灵药和兽肉做出来的药膳,奖励有功之臣,一个时辰后,本皇子要宴请全体有功的将士。” “今日受罚之人,其罪可免,但无功可赏,只得粗粮裹腹。从明日起,表现优异者,食药膳,表现差劲者,只有粗粮。” “谢殿下恩典。” 此言一出,最先给予回应的是军法官,一边大声回道,一边默默将挥舞木棍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站在台下的士兵跟着喊道:“谢殿下恩典。” 人与人的悲欢不尽相同,这些人是开心了,挨棍子的那些人却是哭了。 姒癸摆了摆手,止住底下士兵们高低不齐的喊声,太虚太假,真心实意的恐怕没几个。 不过他也用不着他们的忠心,这些人对他来说,只是用来表演给大宗正看的道具,连争夺第三轮考核第一名的工具都算不上。 假装觉醒伏羲血脉固然是一步好棋,但他心里清楚,他并不是什么血脉觉醒,只是神级功法显露出来的特异。 谎言就是谎言,再怎么像真的,也有被戳穿的风险。 所以在谎言被揭开之前,另外编制一张让人觉得是你真面目的面具,取代原来的样子格外重要。 直到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或者别人已不在意你的面具。 就像恋爱中一样,在一起、结婚或分手之前,费尽心思展现出美好一面,等到手了或不在乎了,大可不必再去经营。 大宗正既然想考验,姒癸不介意给出一张令他满意的答卷。 天赋异禀、足智多谋、杀伐果断,这些东西往身上一套,姒癸相信大宗正哪怕知道血脉觉醒是一场谎言,也不会过分怪罪他。 毕竟,严格算起来,这都不是谎言,而是误会。 “烈山将军刚不是有话要说吗?说来听听。” 烈山燕叹了口气道:“他们只是新兵,殿下所为有些严苛了。” 姒癸摇了摇头:“烈山将军此言差矣,正因为他们是新兵,本皇子才会这般温和,仅杖打了事。若是一群老兵,本皇子非得大开杀戒不可,否则很难震慑的住。” “一支大军,连最基本的服从命令都不懂,要之何用?” 烈山燕艰难道:“新兵是可以慢慢教的。” 姒癸反问道:“能快点教会他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慢慢教?三个月时间很长吗?” 烈山燕终于忍不住了:“这件事本是小事,按违反军令处置有些欠妥,殿下就不怕他们因此怀恨在心,不肯专心替殿下卖命吗?” 姒癸一脸惊讶看着烈山燕:“此事大小暂且不论,你凭什么认为不处罚他们,他们一定会给本皇子卖命?又如何笃定受处罚的人不会卖命?” 看着烈山燕一脸懵逼的样子,姒癸摇了摇头:“本皇子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烈山燕连忙回道:“请殿下示下。” 姒癸笑了笑:“以前有两个有名将军,一个将军呢,脾气特别暴躁,每天都会无缘无故动手打手下士兵,另一个脾气很好,从不打人。” “有一天,脾气暴躁的那位将军突然脾气变好了,不打人了,士兵们奔走相告特别开心,连打仗的时候都格外卖力。” “脾气很好的那个将军,因为底下士兵犯了错,忍无可忍打了他,士兵们看在眼里,各个心怀不满,觉得将军变了,开始打人了,士气一落千丈。” “这个故事,烈山将军听懂了吗?” 烈山燕眼神坚定道:“请殿下恕罪,末将不信这个故事。” 姒癸面露赞许之色:“不轻易为他人所动,很好,不过本皇子要告诉你,我要做脾气暴躁的将军,不过我和他不同,他是无缘无故殴打,本皇子会依军规处置。” 烈山燕思索片刻,躬身道:“末将无法评判殿下所作所为最终是对是错,但末将会尽量协助殿下。” 姒癸指着站在那里的士兵说道:“先安排他们练习巫阵,等下本皇子再给你讲第二个故事。” 还讲故事? 烈山燕苦笑道:“一万大军,刨去巡逻队、辎重营、军法官等,剩下不到九千五百人,殿下方才抓了将近一半出来受罚,剩余一半不成建制,练习巫阵难度太大,恐怕等受伤的人明天归队才行。” 姒癸不可置否道:“正好,将这些人重新分队,受罚的那些另成一队,从今往后,按队论成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去吧,本皇子有的时间,在这等你。” 烈山燕越发苦笑不已,他花了两天时间建立好的编制,不到半天就被这位十三殿下弄的七零八落,甚至不得不重新成立建制。 想归想,他倒没有抱怨,先将剩下中的各级军官挑出来,再以各级军官为骨干,按伍、队、屯、营分配士兵。 直到远处传来药香味和肉香味,才整理完毕。 烈山燕刚向姒癸回命,便听姒癸大声吩咐道:“各队长听命,带领底下士兵熟悉各队人员的名字,明日起开始检查,第一个全部熟悉各自队员的队,记大功一件,赏十万铜贝。” “现在,你们有一刻钟熟悉队友的机会,一刻钟之后,开始饮宴。” 抛开陷入迷茫的士兵,姒癸转向烈山燕:“第二个故事,从前有两个将军,一个将军,喜欢区别对待士兵,表现优秀的往往会获得重赏,表现差劲的只有处罚,甚至踢出军营。” “另一个将军,则喜欢一视同仁,不管是表现优秀还是差劲,总能得到他的夸赞,甚至奖赏都是平分,你猜后来如何?” 烈山燕额头微微渗汗:“第一个将军的部下越来越强,第二个将军的部下会越来越平庸。” 姒癸笑道:“果然有名将之资,一点就通,现在你还觉得本皇子处罚的不对吗?” 第八十二章兵贵于精 烈山燕朝姒癸深深一拜:“末将谢殿下教诲。” 姒癸轻笑一声,没有理他,对着空中说道:“夏七前辈,晚辈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话刚落音,姒癸只觉眼一花,就看到夏七出现在他面前。 “殿下有何吩咐?” 夏七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冷淡,他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和姒癸的关系。 除了担心引起有心人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外,夏七更担心姒癸习惯借用他的力量,因此失去进取之心。 毕竟才借他的手震慑全军,现在又提出了其他要求,久而久之,很容易成为习惯。 姒癸似乎没听出夏七话里的言外之意,笑着说道:“请前辈帮忙抓一百头巫士境五阶到七阶之间的巫兽过来,要活的,越快越好。” 夏七微微皱眉,看了看军营四周的山林:“不知殿下此举有何用意?” 姒癸也不隐瞒,指着台下的士兵回道:“让他们练练手,见见血。” 烈山燕听到这句,心里涌现出荒缪的感觉,这些可是新兵啊,您练兵的方式是不是太过激烈? 夏七想都没想,果断拒绝道:“殿下参与第三轮考核,我身为宗正府执事,应中立公正的监督,岂能随意掺和?” 姒癸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大宗正都能参与,前辈为何不行?” 夏七脸色微变:“殿下休要乱说,大宗正哪有参与?” 姒癸嗤笑一声:“前辈何必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在山上修炼的好好的,为什么会下山练兵,前辈不是比谁都清楚吗?要不是大宗正……” 夏七闻言一急,弹出一股巫力将姒癸的嘴巴封住:“殿下慎言,你虽为皇子身份尊贵,但也不能随意编排大宗正,须知祸从口出,不可胡言乱语。” 饶是夏七久经风雨,也被姒癸胆大包天的话语吓一跳。 你疯了吗?惹谁不好去惹大宗正? “末将练兵去了。” 一旁的烈山燕忽然丢下一句,都不等姒癸回应,以最快的速度冲下点将台。 太吓人了,他担心再听下去,等下就会被灭口。 没出息。 姒癸瞥了烈山燕一眼,大吸一口气,体内混杂着雷电之力的巫力放纵驰荡,猛地爆发,一举将嘴上的封印冲开:“是不是胡言乱语并不重要,前辈就说能不能帮忙?” 夏七婉言相拒道:“若是猎杀巫兽,莫说一百头巫士境的,就算堪比鼎巫境的四阶巫兽,于我而言轻而易举。” “抓活的还真难倒我了,巫士境那等羸弱的巫兽,我一缕气息就能将它们震死,却是不好办啊。” 姒癸笑道:“前辈答应就好,方法总归是有的,喏。” 夏七倍感无奈,我什么时间答应了? 他顺着姒癸的眼神望过去,看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站着一名青衣执事,顿时猜到姒癸的想法:“殿下想让他们出手?” 姒癸连连点头:“前辈堂堂宗正府金衣执事,哪能做这种事,使唤底下人去做,难道不是应有之义?” 夏七脸色一黑:“他们都是宗正府的人,一旦传出去违背立场帮助殿下,其他皇子闹起来,岂不是害了他们?” 姒癸神色平静道:“第一,我还是那句话,大宗正都在帮我,他们为什么不行?” “第二,我若没猜错的话,多的不说,皇后和六妃所生的七位皇子一定有外人相助。” “宗正府既然无法保证考核一定公正,前辈说这种话,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夏七缓缓摇头:“这不一样。” 姒癸从夏七的话语中听出了动摇:“没什么不一样,前辈若担心受大宗正责怪,大可派人知会大宗正一声,若大宗正明言不许,我自然无话可说,大不了直接下令大军上山自行寻找并猎杀巫兽。 “我本来打算先培养他们一段时间,等一个月后,他们实力有所增长再让他们入山,如今提前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伤亡率会高一些,对了,全军覆没的话,应该没有惩罚吧?” 夏七闻言面露怪异之色,他隐隐怀疑姒癸居心不良,让大军入山送死,这样一来,既不得罪大宗正,又能脱身出来修炼。 仔细一想,他打算先稳住姒癸,晚上回阳邑一趟将此事上报给比较关注姒癸的大宗正。 “仅此一次。” 姒癸闻言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同意了? 至于仅此一次,直接被他忽略不计,有一次就有无数次,总能拖下水。 夏七轻啸一声,两紫四青六人飞纵而来。 “去抓一百头活的……” 说到一半,夏七发现自己忘了具体要求,转身看向姒癸。 姒癸接道:“巫士境五阶到七阶之间的巫兽过来,越快越好。” 夏七摆了摆手道:“去吧。” 宗正府执事们领命离去,姒癸冲躲得远远的烈山燕喊道:“烈山将军,别躲了,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脸上堆满笑容的烈山燕闻言跑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姒癸正色道:“明日开始,本皇子每日会让人抓两百头一阶巫兽,上午你带大军练习巫阵,下午按队和巫兽生死搏斗,赢的小队,晚上加餐吃肉,输的小队,是死是残不论,晚上只有粗粮。” 烈山燕脱口而出:“这样恐怕有些不妥。” 姒癸反问道:“有何不妥?” 烈山燕苦笑道:“这样下来,大军减员会很快,恐怕有一小半坚持不了三个月。” 姒癸漠然道:“兵不贵多贵于精,莫说减员一半,若能练出精兵,十不存一又如何?” “本皇子且问你,若有一百个你结成巫阵,这一万大军要怎样才能获胜?” 烈山燕哑口无言。 夏七在一旁提醒道:“仅此一次。” 姒癸哂笑道:“前辈不必强调,你若有暇,不如回趟宫中。” 夏七看姒癸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越发笃定他想借机甩脱麻烦。 …… 随着烈山燕将姒癸的命令下传到士兵,顿时掀起一阵议论声。 当一群执事拉着捆成一串的巫兽归来,议论声越发激烈。 有士兵理直气壮喊道:“将军,您这是不打算给我们活路啊,我们队长不过巫士三阶四阶,虽说人数是多了点,可要对付巫士七阶的妖兽,难免有人死伤,这样下去,哪有活路?” 烈山燕闻言回头看向姒癸。 姒癸漫不经心说道:“看本皇子做甚?烈山将军指挥大军上战场厮杀,还得听小兵的意见吗?” 烈山燕顿时明白姒癸的想法,带着一群军法官和士兵们“谈心”去了。 经一番努力,他最终“说服”了所有人。 …… 傍晚,夏七落在灯光明亮的宗正府书房外。 “进来吧。”里面传来大宗正的声音。 夏七推门进去低语了许久。 大宗正听完良久无言,突然轻笑一声:“随他去吧。” 第八十三章比试前夕 清晨的太阳散落金色的光辉,经锃亮的盔甲和长戈折射,泛出幽冷的光,七千多大军面无表情微眯着双眼肃立校场上,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折损率不到三成,比姒癸一开始预料的五成,要好上不少。 姒癸半躺在放置在点将台上的摇椅上,足足看了大军半个时辰,没发现任何一人身体晃动,不由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冲身旁烈山燕点了点头,示意他训练开始。 烈山燕收到示意,立刻高声喝道:“击鼓,列阵。” “咚咚咚咚咚。” 经姒癸精心培训的鼓号手,按照特定节奏,奋力敲响大鼓。 听到鼓声的士兵们立刻睁大眼睛,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杀气冲天而起。 烈山燕不慌不忙指使传令官挥舞令旗,台下大军以队为单位,分批依照令旗的指示移动,慢慢的,原本混乱的气息汇聚成形,并勾连出特别的阵势。 当最后一队动起来,阵势变得浑然一体,再看大军,仿佛一台由无数零件组建而成的机器,有序运行,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巫阵构建成功。 姒癸微微点头,巫阵有两难,一是阵成,二是精于阵。 阵成是一道门槛,一道巫阵,若布置者没能解析出原理,往往布置很多次都会失败。 反过来,熟悉原理的人,很快就能布置出来,而且运行起来会很顺畅和轻松。 所谓精于阵,则是对巫阵的领悟程度,曾有以巫阵入道晋阶巫神境的大能,将之分为入门、熟练、精通、大师、出神入化五级。 领悟越高,发挥出来的威力越大,好比世间流传最广的十大基础阵法,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普通人用来以一敌百都难,大能用来却能移山倒海,惊天动地。 姒癸观烈山燕所为,稳稳踏入第二阶段熟练,倒和烈山燕一开始建议他不要选太难布置的古阵能对应上。 巫阵成形后,布置者需要投入的心力会大大减少,是而烈山燕还有闲暇对姒癸说道:“殿下,如今离考核期结束还剩四天,末将斗胆请殿下取消入山猎杀巫兽的安排,让将士们养精蓄锐几日,好应对接下来的比试?” 姒癸想了想道:“刀剑入鞘太久容易生锈,养精蓄锐不宜太久,两日足矣,今明两日照旧。” 烈山燕躬身应道:“末将遵命。” 这时站在姒癸身后的夏七突然提示道:“殿下,有人来了,西南方。” 姒癸转头望去,过了好一会,才看到三头飞行巫兽出现在高空,不愧是堪称人形雷达的巫尊。 高空中的飞行巫兽发现军营后,急速下降,盘旋在百米之上,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十三弟何在?” 姒癸闻言略微讶异:姒昊怎么跑过来了? 考虑到对方摇钱树的特性,姒癸从摇椅上起身,朗声道:“我道哪位大神路过此地,原是二哥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二哥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与小弟饮宴一番?” 话刚落音,姒昊乘坐着一头金灿灿的巨兽落在校场上。 姒癸定睛一看,却是一头堪比巫尊境的五阶巫兽金毛犼。 那金毛犼落地后,本能仰头,冲着大军发出吼叫声,一道无形的涟漪朝大军荡漾过去。 姒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那模样,非但不想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姒癸脸色一黑,一头五阶巫兽,哪怕只是轻轻吼一声,也不是一群巫士境的士兵能受的了,虽然不至于出现伤亡,下破胆当场出糗恐怕无法避免。 他甚至能预见到,正形成大阵的大军人仰马翻,瘫倒一地的画面,心里顿时有些不爽:姒昊这二傻子,来我这耍威风来了? 当涟漪就要冲击大军之时,一道无形的剑刃落在涟漪和大军之间,无形的涟漪被一分为二,擦着大军往两边散去。 却是夏七在关键时刻出手了。 饶是如此,涟漪带动的大风,也将一群士兵吹的东倒西歪。 姒癸毫不客气冲着姒昊所在的位置骂道:“畜生,焉敢放肆?” 至于是骂人还是骂兽,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姒昊没有察觉到夏七出手的痕迹,只当金毛犼临时收手,本来因成功立威有些得意的他,听到姒癸这句话,顿时有些不悦。 他冷哼一声,调转金毛犼对着姒癸,偷偷捏着金毛犼的后颈,嘴上说道:“十三弟好久不见,为兄刚收服这头坐骑,还没完全驯化它,有所失礼,还望十三弟体谅。” 接着松开手,金毛犼立刻冲着姒癸张开大嘴,打算故技重施。 夏七见状眉头一皱,张开嘴凝音成丝,在金毛犼耳边炸开。 金毛犼刚嘴张到最大,刚想发声,被突如其来的炸雷声一吓,顿时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姒昊直接因此被甩出去。 跟随姒昊而来的一名不起眼的老者,划过一道残影,用手搭住姒昊的手,举重若轻将他接住,让他双脚自然落地,避免当场出丑。 “殿下慢点。” 老者闻言说了一句,有些不悦望着姒癸身后的夏七:“宗正府执事居然敢对皇子动手?” 姒癸抢在夏七之前回道:“明明是对一头畜生出手,老人家可不要仗着老眼昏花,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老者目光幽幽看着姒癸,宛如一条阴冷的毒蛇。 与之对视的姒癸,瞬间脑海中浮现诸多幻象,火山熊熊燃烧,油锅滚滚的炼狱。 着了道了,这老不死的不讲武德,居然对小辈使用这种鬼蜮技俩。 姒癸屏气凝神,以最快的速度在脑海里勾勒出女娲补天图,将幻象驱散。 “咦?” 老者刚发出疑惑声,正想继续动力,却见夏七及时挡在姒癸前面。 夏七看着老者衣袖上绣着的金色小鼎,语气冰冷道:“晚辈不知前辈是哪一代金衣执事,但晚辈提醒前辈一句,十三殿下深受大宗正看重,前辈莫要自误。” 大宗正三个字一出,老者为之一变,露出和善的笑容:“这位执事说笑了,老朽哪敢对皇子殿下出手?” 说完推了推惊魂未定的姒昊。 姒昊回过神来:“为兄刚说什么来着,这头坐骑尚未完全驯化,你看都将为兄掀了下来,十三弟该不会真的怪罪为兄吧?” 台阶铺在脚下,姒癸微微笑道:“不怪,畜生做的事,哪能怪在二哥身上?大不了回头将畜生宰了就是。” 姒昊脸色漆黑,这家伙,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指桑骂槐? 第八十四章姒昊的提议 姒癸突然露出笑容:“二哥难得来一趟,哪能光站着这里说话?不如随小弟找个地方坐一会,叙叙旧?” “去让人准备瓜果点心,本皇子要好好招待二殿下。” 后一句话姒癸是对着烈山燕说的。 “二哥请随我来,两位前辈请。” 姒癸脸上笑容灿烂,仿佛之前言语犀利咄咄逼人的不是他一样。 姒昊对姒癸突然之间的变脸丝毫不感到奇怪,这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怀有特定目的来到这里,眼下目的尚未达到,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在姒癸的带领下,一行人人来到山上宅院,分主次坐下。 姒癸抿了一口茶水:“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里也没外人,二哥不打算将来意和小弟说说吗?” 姒昊阴沉的目光扫过院子里服侍的下人。 还挺谨慎的嘛。 姒癸轻笑一声,朝服侍的人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负责端茶倒水以及随时听候其他吩咐的十几人,包括姒昊带来的手下,依次退出院子,只留下姒癸姒昊夏七老者四人。 姒昊不再矜持,直言道:“为兄有事想让十三弟帮忙。” 姒癸似笑非笑道:“小弟观二哥今天来的架势,不像是来求人帮忙的,倒像过来找小弟麻烦的。小弟寻思着,没得罪二哥吧?” 姒昊脸上浮现些许不自然之色,一开始他是打算以势压人,逼迫姒癸听话的。 虽说姒癸这几个月有所改变,几次表现都让人刮目相看,可先前十几年对方一副懦弱无能之辈、稍微恐吓就会听命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他不是没想过姒癸会变得很难对付,要适当改变方式,比如利诱什么的。 可哪有比不付出任何代价直接逼迫来的简单轻松?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先是冒出来一个金衣执事,坏了他立威的“好事”,不等他带过来的宗正府老前辈压服对方,对方又抬出大宗正这尊大神,让他彻底没了招。 母后不是传来消息,说大宗正因姒癸试图逃脱第三轮考核而不满吗? 还有身边这位老前辈,信誓旦旦说大宗正威望极高,不可能偏向任何一位皇子,结果一听大宗正的名号立马萎了。 亏得母后花大代价拉拢他,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老东西。 不过这都在他预计的范围内,威逼不成就转利诱,风鸢母子总归是投靠母后的人,有这道关系在,对方逃不出掌控的。 还是母后说的对,有时候眼界要放大一点,不要在乎一时得失。 “十三弟说笑了,你打小就跟在为兄身后,一众兄弟之间论关系亲密程度,谁能比得上你我?” 姒癸一眼不眨看着姒昊,演,继续演,就你这跑龙套的命,还想在我面前演出主角范不成? 姒昊见姒癸不上路,干咳一声道:“二哥我是有点炫耀来着,但绝对没有恶意。” 行了,别演了,好尴尬的演技。 姒癸暗自摇头,笑了笑道:“小弟相信二哥不是那种人,有些掩饰……解释的话就不必说了,说正事吧,想让小弟怎么帮你?” 姒昊见姒癸“认命”,脸上立刻浮现灿烂的笑容:“十三弟何必明知故问,以你的机智,岂会猜不到为兄的来意?” 姒癸干脆利落问道:“第三轮考核第一名?” 姒昊点头回道:“没错。” 姒癸两手一摊:“据小弟所知,此次考核每一队都要比试十四场,胜场最多者才能拿到第一名,小弟顶多保证遇到二哥直接认输,除此之外,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两个多月前,二哥派人来的时候,小弟就已经说过了,二哥不会真的指望小弟能起到多大作用吧?” 姒昊一脸认真道:“不,为兄能否夺得第一,十三弟至关重要。纵观众多兄弟,为兄所虑者,不过姒乾一人,我想让你认输十三场,只上一场。” 姒癸瞬间就明白了姒昊真正的想法:“二哥想让我保存实力,死拼姒乾?” 两军对决,哪怕只是比试,难免会出现伤亡。 十四场下来,在姒癸看来,新兵就算训练再好,至少也会折损三成。 姒昊的意思很明显,想让姒癸不惜代价消耗姒乾大军的实力,让他能最终获胜。 简直就是明目张胆让姒癸帮他作弊。 姒昊紧紧盯着姒癸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很难办啊!” 姒癸语气中不含半点感情说道。 姒昊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很难办,又不是不能办。 “十三弟眼下还是地巫境吧?听说十三弟眼下手头窘迫,修炼资源有所不足。” “若十三弟肯帮为兄这个忙,十三弟突破鼎巫境所需的资源,均由为兄给你提供如何?为兄保证绝对是最好的,包括十三弟用来锻造本命巫宝的宝材。” 姒昊开出一个价码。 姒癸神色平静问道:“这是二哥的诚意?” 姒昊果断改口道:“说错了,是玄巫境。” 姒癸伸了伸懒腰道:“二哥果然大手笔,大宗正只答应给小弟提供突破鼎巫境之前的一应资源,二哥开口就是晋升鼎巫境,不对,晋升玄巫境的资源,手笔比起大宗正,何止大了百倍千倍。” 说这句话的时候,姒癸嘴角弯成了“√”,就差明摆着告诉姒昊,你不嫌丢脸吗? 姒昊仿佛没听出姒癸话里的讽刺,面不改色道:“瞧我这记性,老是将话说错,巫尊境说成了玄巫境,这下应该没错,总不会是巫神境。” 话外的意思是,巫尊境是最高价码,我已经开到最高了。 可姒癸并不满意,以姒昊的眼界,提供修炼到巫尊境是最大价码,在他看来远远不够。 姒昊看着姒癸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对方是不满意,还是故意拿捏自己。 难道是自己改口的太快了? “不知十三弟意下如何?当然,十三弟若不愿意,为兄也不勉强,只是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十三弟认为你有希望获得第一名吗?” “风和殿一向与坤和宫交好,风昭仪一直想让你我如真正的亲兄弟一般,肯定不想看到你我兄弟之间出现间隙。” “姒乾若获得第一,借机得势,他奈何不了我,却不见得对付不了其他人,十三弟可不止一次得罪过他吧?” 三句话,分别从三个方向逼迫姒癸。 你反正得不了第一,有啥好纠结的? 你别忘了,你家投靠了我家,你不听话,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 姒乾得势,说不定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姒癸神色平静问道:“二哥当父皇和大宗正是傻,咳咳,不存在吗?如此明显的作弊,一旦惹怒了他二位,你让小弟如何自处?” 废话,若不是有这层原因,我会舍得这么大代价? 姒昊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一种说法:“十三弟大可放心,父皇和大宗正可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姒癸呵呵一笑,我信你个鬼。 姒昊深吸口气:“那十三弟到底有何想法?” 姒癸抿了抿嘴:“事关父皇和大宗正对小弟的看法,二哥这点价码不够,得再加。” 姒昊松了口气,有的谈就好:“十三弟尽管说。” 姒癸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七阶神材星核四百颗,八阶雷属性神材一件,离考核还有四天,三天之内,二哥若能送来,小弟定会照着二哥的意思去做。” “若二哥做不到,小弟还是那句话,遇到二哥会主动认输,但冒着惹怒父皇和大宗正的风险连续认输十三场,恕小弟做不到。” 姒昊一听差点跳起来:“这么多神材,你让我去哪里弄?” 姒癸面无表情回道:“那是二哥的事,看在往日情分上,小弟才会开条件,不然二哥以为小弟蒙大宗正看重,只要不惹是生非,需要在意姒乾?” 第八十五章不欢而散 和巫兽灵药划分等级一样,用于炼器的宝材通常分成九阶。 比如,普通的铁归类为一阶,往上还有二阶的寒铁,三阶的铁母,四阶的铁精诸如此类。 除此之外,九阶宝材大致被分为三类,一二三阶就叫宝材,四五六阶通常被称为灵材,七八九被称为神材。 神材之所以为神材,不只是等级划分,更因为它们可以作为锻造巫神器的材料。 姒癸所提到的星核,典籍上记载是由天上星辰坠落人间化成的宝物,若能请一位精通炼器的巫神境出手,以此作为主材,辅以其他各种珍稀材料,很大可能锻造出一件真正的巫神器出来。 再不济,也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巫尊器。 哪怕夏七这种身份,能有一件这种神材锻造而成的巫尊器,绝对当命根子对待。 姒癸开口就是四百颗,饶是心里有所准备的姒昊,都差点掀桌子甩手离去。 更别说姒癸还指明要一件连他只听说没见过的八阶雷属性神材。 宝材是分九阶没错,巫道修炼者同样是九阶,可好比世间顶尖强者是位于第七阶的巫神境一样,如今世间巫神境都寥寥无几,七阶神材都很难寻到,更遑论八阶的了。 姒昊是皇子没错,但他只是鼎巫境的皇子,哪怕他背靠涂山氏,太高端的资源,他能拥有的份额也是少数。 姒癸敢笃定,姒昊用来锻造本命巫宝的主材料,是也仅是七阶神材罢了。 但他知道,涂山氏这种深受大名鼎鼎的圣后涂山女娇遗泽,屹立几万年不倒的部族,一定有收藏部分八阶神材。 别的不说,姒癸前世带兵打破涂山氏族地时,曾在宝库里找到一件八阶金属性的神材。 据他所知,涂山氏族地的宝库是涂山氏搬到中州后建的,里面的宝物虽多,实际上占整个涂山氏家产的百分之一不到,大部分宝物藏在不知在何地的祖地青丘山。 当然,像八阶神材这种真正的顶尖宝物,涂山氏肯定没有一百件那么多,但两位数是绝对有的。 这种属于真正大部族的底蕴,关键时刻要拿出来帮部族度过难关的,轻易不会动用。 涂山氏传承至今,动用底蕴只有两次,第一次是拿出来作为涂山女娇嫁给禹皇的嫁妆,第二次是拿出来支持禹皇铸造九鼎。 除此之外,在大夏皇室的庇佑下,涂山氏尚未面临需要拿出底蕴度过的危机。 可想而知,姒癸这狮子口张的有多大。 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过分,同时惹怒夏皇和大宗正的天大风险摆在眼前,价要的太低,那不是煞笔吗? 姒昊强忍着怒火道:“十三弟你疯了吗?你要的东西价值都超过一件巫神器了,为兄要拿的出来,还用去争第三轮考核第一名?” 姒癸反问道:“且不论同时得罪父皇和大宗正的后果有多严重,第一名只有一件巫神器吗?” “小弟记性不好,二哥可否帮忙回忆一下,大宗正考核皇子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等姒昊回话,姒癸紧接着说道:“确定皇储啊。一件巫神器不值,皇储还不值吗?” “皇储要还不值,坐享天下,一应资源予取予求的至尊之位,还不值吗?” “二哥可别告诉小弟,你夺第一名只是为了一件巫神器?” 姒昊却是没这么好忽悠:“考核刚进行到第三轮,父皇和大宗正可不见得就会确定皇储,这意味着第一名不代表一定能成为皇储。” “何况十三弟相助,顶多提高为兄获得第一名的几率,并不能确保为兄一定就能夺得第一名。” “十三弟好好想想,出这点力,好意思开口要这么多吗?” 当然好意思。 姒癸灿烂一笑道:“二哥怎么保证小弟照你所说的去做,不被父皇和大宗正当场打死?如果说出这点力不值,那小弟这条命呢?是不是也不值?” 姒昊脱口而出道:“当然不……” 余光中看到姒癸眼里的寒光,顿时话锋一转:“是,十三弟的性命肯定比这些俗物要值的多。奈何为兄实在拿不出来,不如这样,先欠着,等为兄登临大位再加倍补偿?” 姒癸冷笑不已,等你登上大位? 先不说你没机会成为夏皇,就算你有机会,傻子才会相信你会信守承诺。 劳资生平最恨白嫖党,尤其是白嫖到自己身上的。 “小弟还要去训练新军,招待不周还望二哥见谅,告辞。” 姒癸懒得虚以委蛇下去,起身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姒昊哪能让人轻易走了,朝身旁老者使了个眼色。 一道道残影掠过,老者挡在姒癸面前。 姒癸微微皱眉:“大宗正的名头就这么唬不住人吗?” 老者冷哼一声:“小子,你以为假借大宗正的名头就能胡作非为?信不信老夫抓你到他老人家面前对质?” 姒癸森然一笑:“好啊,现在就去,谁不去谁孙子。” 老者脸一黑,大手向姒癸抓来。 “救火队员”夏七及时出场,将姒癸拉开护在身后。 夏七冷着脸看着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老者:“在下虽不知你到底是何人,这胆子倒挺大的,敢无视大宗正对皇子出手,当真活腻了不成?” 老者一脸不屑道:“诓谁呢?老夫根本不信大宗正会看重他。” 姒癸面露怪异之色看着老者:“你怎么会觉得有人敢无中生有借大宗正的名义招摇过市?你凭什么认为,没有大宗正的吩咐,宗正府金衣执事,会听从一个普通皇子命令?” “你是闭关修炼很多年,不小心把脑子练没了吗?” 老者闻言火冒三丈,忍不住就想动手,被假装反应过来的姒昊冲过来拦住:“金老消消气,为这点事气坏身体不值得。” 老者借坡下驴,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他只是想诈姒癸一下,没想过真正去得罪大宗正,差不多就得了。 姒昊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十三弟提的条件实在太高,为兄无法做到,换一个吧。” 姒癸摇头:“换是不可能换的了,二哥若是觉得太高,小弟可以再退一步,四百颗星核和八阶雷属性神材,二取其一。” “若二哥这点代价都不肯付出,小弟看不到半点诚意,自然无法答应二哥冒天大的风险公然作弊。” “二哥不必急着回答,离比试还有四天,小弟可以给二哥三天决断和准备,三天后,小弟不管有没有见到东西,都知道该怎么做。” “二哥请回,恕小弟不送。” 姒昊深深看了姒癸一眼,自知再说下去也无法动摇对方的想法,不过他在心里暗自发狠,这场交易不管成不成,事后都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我们走。” 姒昊语气平静丢下一句,带着老者离去。 …… 人刚离去不久,夏七随手布下一道防御:“若二殿下真的答应并兑现你提的条件,你真的打算不战而认输十三场?” 姒癸反问道:“为何不能?” 夏七惊道:“你疯了,他给的东西再好,能比得上大宗正和陛下的赏识吗?你那样做你就完了你知道吗?” 姒癸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操作得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七有些好奇道:“你打算怎么避免这个问题?” 姒癸朝夏七拱手道:“劳烦前辈回宫一趟,将此事如实告诉大宗正,并告诉他老人家,假若我真的和姒昊达成交易,请他帮忙安排我和姒乾第一场比试。” 如果第一场将士兵算拼完了,接下来认输,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谁说我一定得先认输十三场再和姒乾对上,那不是逗吗? 夏七满脸震惊看着姒癸:“你想让大宗正帮你作弊?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姒癸不以为然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夏七咬牙切齿道:“哪来的其他次,你可不要乱说。” 姒癸随手指了指附近明显变多的宗正府执事:“安排这么多人帮我,难道不算作弊吗?” 第八十六章大宗正的许诺 夏七脸颊抽搐,这算哪门子作弊? 再说,这是你胆大包天得寸进尺的理由吗?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敢想,虽然大宗正现在是对你感官不错,甚至不介意拉你一把,可这并不是你肆意放纵的倚仗。 一旦令大宗正心生厌恶,哪怕只有一丝丝,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夏七突然有些觉得,成为对方的护道者是个草率的决定。 太能惹是生非的天才,往往活不到成长起来的那天,大多会夭折在半路。 太会惹事的被护道者,会给护道者惹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他自问能帮姒癸解决许多棘手的麻烦,但不包括承担来自大宗正的怒火。 相比姒癸成长后给予的回馈,大宗正的份量显然更重一点。 他在考虑,要不要趁没请大宗正见证之前,单方面废除两人之间的护道协议? 毁诺什么的无关紧要,先不说这事无第三人知晓,就算对方宣扬出去,自己抵死不认不就行了? 不,此事不能太急,先观察一阵再说,万一大宗正真的很偏爱他呢? 草率的决定,做一次就够了,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大宗正德高望重,是不可能答应你徇私舞弊的。” 夏七的话语很诚恳,完全符合热心前辈忠告晚辈的形象。 姒癸笑了笑道:“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不去做的话,永远不会有结果,况且在事情没出结果之前,哪能妄下定论?不管成不成,劳烦前辈务必跑一趟。” 夏七微微皱眉看着姒癸,心里越发失望,狂妄自大还不听劝,唉! “殿下可能高看我了,这种话,我可不敢在大宗正面前乱说。” 通过观察夏七的表情变化,以及话里的推脱之意,姒癸清晰感受到对方确实不愿传话。 或许是因为心怀顾忌,或许是想着为他好,但不愿传话是不争的事实。 他没有勉强对方,依然笑的很随和:“前辈不敢就算了,可否麻烦前辈带我去找大宗正?” 夏七依旧皱眉:“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二皇子很难满足你提的条件。” 反正交易都无法成立,何必去冒着惹恼大宗正的风险去说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姒癸不可置否道:“万一我那二哥有这个魄力呢?前辈是想我说话不算话,逼我那二哥和我不死不休,还是想我履行承诺,当众落父皇和大宗正的脸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大可尝试先让熊掌去抓鱼,抓到再把熊掌剁下来。” 夏七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你一开始就该干脆利落拒绝的,以陛下和大宗正的名义。” 拒绝? 姒癸表示无法理解夏七的想法,就目前而言,他和姒昊依旧属于同一阵营,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利益,他为什么和姒昊翻脸? 哪能因为摇钱树提出一点过分的要求,就将他往外推?摇钱的时候不够爽吗? 看着姒癸奇怪的眼神,夏七补充道:“两权相害取其轻,在惹怒陛下和大宗正面前,得罪二皇子似乎没那么严重。而答应下来不履行,要比直接拒绝更惹人愤恨。” 姒癸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前辈可以带我去找大宗正了吗?” 夏七…… 合着我都白说了?真是又倔又犟的皇子。 “请殿下闭上眼睛。” 夏七终究没有继续浪费口舌,轻轻托住姒癸的手臂,一阵腾云驾雾来到宗正府。 …… 大宗正深邃的眼神扫过姒癸二人,声音嘶哑道:“你二人不在城外军营练兵,跑过来找老夫何事?” 夏七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您老是不是搞错了?参与考核的只有十三皇子啊,关属下什么事? 姒癸鄙视的目光瞥了一眼半响蹦不出半个屁的夏七,上前一步道:“回大宗正,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简单将姒昊找他的事说了一遍,只是内容做了一点修改。 比如姒昊在小人(老者)的怂恿下,上门威逼利诱他用直接认输的方式帮姒昊夺得第一名。 他为了让对方知难而退以及稳住对方,提出了两个很难满足的条件,又在对方的威逼下答应让姒昊二选一。 他担心姒昊会使用其他手段,特来求见大宗正,希望大宗正能帮他一把。 夏七闻言面露古怪之色,真敢当着大宗正的面信口雌黄?再说你转手就卖了二皇子,不怕事后对方报复? 姒癸通过眼角余光发觉夏七脸色不对,随即冲他笑了笑。 他还真不怕姒昊报复,夏七告的状,他怕什么? 他一个势单力薄的皇子,哪来的胆子在大宗正面前状告皇后之子? 姒昊就算问他一百遍,他都是这个答案,黑锅那么大,夏七修为高强,又有金衣执事的身份,扛起来不比他轻松? 毕竟当事人只有三个,大宗正不会泄他的底,夏七也不会主动张扬,想让姒昊相信,那还不简单。 大宗正一双深不见底的神目望着姒癸:“你想让老夫如何帮你?” 姒癸咽了咽口水,无比认真道:“不管是四百颗星核,还是一件雷属性的八阶神材,都算是一笔惊人的资源。” “这笔资源,父皇和您显然不会轻易给到二皇子,坤和宫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唯一有本事又舍得拿出来的,只有涂山氏。” “小子认为,若二皇子拿的出来,不妨坦然收下,甚至为了让他觉得物有所值,斗胆请大宗正安排小子第一场和大皇子比试。” 直接开口让大宗正作弊,那绝对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换成坑涂山氏,相对容易让人接受很多。 不是最近在清扫各大部族吗?那我来个助攻怎么样? 大宗正突然问道:“你想要八阶雷属性神材?用来做什么?” 姒癸摸不准大宗正为何突然有此一问,眨了眨眼,老实回道:“锻造本命巫宝。” 大宗正:“你不过地巫境,就考虑本命巫宝的事了?” 姒癸小声回道:“地巫境巅峰了。” 虽然他这近三个月,白天大部分时间被用来训练新军,但不妨碍他晚上刻苦修炼。 因为时间有限,他在保证根基不损,体质不透支的前提下,一天只能开辟三到四处窍穴。 累计下来,他现在开辟的窍穴也有三百多处,用不了多久就能晋升天巫境。 天巫境对他来说,同样只是时间问题,在晋升鼎巫境之前,唯一需要特别用心的就是本命巫宝。 他敢保证哪怕是涂山氏,也拿不出四百颗星核,姒昊若想让他帮忙,八阶雷属性神材,是最好的选择。 忙前忙后,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大宗正神色平静道:“你若能获得第三轮考核第一名,老夫给你如何?” 姒癸惊呆了,看着大宗正久久说不出话来。 夏七直接傻了,惹是生非的天才是容易夭折,可后面有尊大神罩着,那就完全不同了。 有大宗正在前,我还怕个屁? 大宗正眼睑下垂,落在桌上一封密报上:共工氏运送资源的商队被袭,护卫人员包括共工氏一名族老在内全部失踪,疑为共工氏死敌祝融氏所为。 真是拙劣的计策,堂堂至尊,连共工氏和祝融氏早在三万年前就化敌为友都没搞清楚吗? 第八十七章验证和决断 大堂内陷入诡异般的寂静。 许久后,姒癸苦笑一声,躬身一礼道:“蒙大宗正厚爱,小子铭感五内,不管结果如何,此次考核小子会全力以赴。” 大宗正将目光从密报上收回,神色平静问道:“你没信心?” 姒癸苦笑摇头:“有些事与信心无关,实力摆在那里,小子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大宗正眼睑下垂,意味不明道:“说这等丧气话,你就不怕引得老夫不悦吗?” 姒癸神色越发恭敬:“小子不敢在您面前口出狂言,再说小子的大哥二哥们个个手段非凡,小子哪敢轻敌?” 大宗正突然许诺重赏,他在经过最初的震撼后,早已恢复冷静。 要想获得大宗正的馈赠,有个绕不开的前提,拿到第三轮考核第一名。 不是姒癸妄自菲薄,担心自己比不过姒乾姒昊那些人。 有一说一,论练兵和布置巫阵方面的真才实学,他不是针对谁,就姒乾姒昊那群人,在他面前都是垃圾,绑在一起都不是他对手。 然而这次考核,姒癸要想真正参与进来,他的对手是他们吗? 不,他的对手是涂山氏、共工氏这些积累多年的顶尖部族。 考核持续到现在,与其说是皇子之间的较量,不如说是他们背后各自势力的较量。 当然,这不代表他没有胜算,反倒他自认为胜算不小。 之所以要这么说,就像上司给你布置无法预料结果的任务,你要说的简单,没做成会怎么样? 上司会指着鼻子骂你废物,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明天收拾东西滚蛋。 你要是说很难,但你会全力以赴,不成,难度摆在那里,表面上无可指摘。 成了,小伙子能力不错,态度也端正,我看好你。 当然,前提是你的上司是正常人,不是变态。 大宗正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八阶雷属性神材,你不想要了吗?” 听着怎么像是考验? 姒癸面露乖巧之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呵呵,有些过了。” 大宗正评判了一句,蕴含岁月和智慧的目光落在姒癸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姒癸坦然与之对视:“获取八阶雷属性神材的方法有很多,您的赏赐,是最轻松的一种,却不是唯一的一种,小子没必要执着于最轻松的这种。” 这是实话,除了大宗正,摇钱树……姒昊、夏皇以及风氏都是一种选择。 实在弄不到,他会退而求其次,谋求七阶雷属性神材。 眼下距离大夏覆灭总共也没多少年头,他不可能为了追求极限突破停留在天巫境太久。 大宗正的目光越发深邃:“以你的年纪和阅历,接触不到太隐秘的记录,那么你是从何知晓有八阶雷属性神材的?” 姒癸挠了挠头,脸上浮现迟疑之色。 大宗正轻笑一声:“乱七八糟的借口就不必想了,老夫若听到半句假话,就将你镇压地牢百年。” 卧槽,好凶残的老头。 姒癸恰到好处露出惧怕的神色,小声道:“凭空出现在小子脑海里的。” 话刚落音,姒癸只觉眼一花,一道看似枯瘦,实则宛若一座高山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干枯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头上。 紧接着,一股霸道绝伦的神念强行冲进他的脑海,在里面掀起一阵风浪。 姒癸闷哼一声,只觉头胀的要炸开。 那股神念兴风作浪之时,屹立在脑海中央的祭坛忽然闪了闪,不容抗拒将神念挤了出去。 大宗正猛地睁开眼睛,松开覆在姒癸头上的手,下意识退后半步,看着姒癸面露惊疑之色。 刚刚那个是血脉传承吗? 可血脉传承,不是顶尖巫兽和妖族才有的吗?这小子作为禹皇第三十一代后裔,分明是最纯正的人族啊。 难道是伏羲圣皇血脉的原因?传言伏羲圣皇并非纯正的人族,如今看来,倒有几分可信。 大宗正思索之际,姒癸惊出一身冷汗,大意了,他没想到糟老头子居然会用神念侵入脑海的方式探查。 神念入侵脑海探查属于旁门左道,且不说被探查者,毫无半点秘密而言,本身还有神魂紊乱变成傻子的风险。 他本以为大宗正是和蔼可亲的长者,不会采用这种激烈的手段,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幸好关键时刻祭坛起了作用,不然藏在心底的秘密就曝光了。 姒癸后怕之余心中无名火起,不管大宗正是否胸有成竹,这个仇先记下了,等有机会一定拔光他的胡子。 大宗正回过神来,看姒癸的眼神柔和不少:“看来你想要雷属性的八阶神材,不止是为了铸造本命巫宝,还有利于激发血脉。” 姒癸闻言松了口气,神色平静躬身回道:“大宗正慧眼如炬,小子佩服。” 大宗正越看姒癸越发满意,没有少年人应有的张扬和轻狂,却有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兼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修炼天赋,好生培养,着实是接任大宗正之位的最佳人选。 “那便说定了,你只要获得第三轮考核第一名,无论如何老夫都会给你弄来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 九阶神材举世难寻,八阶神材的话,凭他巫神境的修为和大宗正的身份,找几件不成问题。 姒癸能感觉到大宗正的话语相较之前多了几分真实,依然宠辱不惊回道:“小子尽力而为。” 遇大事心有静气,不错。 大宗正暗中赞了一句,悠然道:“你全力以赴即可,此次考核,老夫会让夏七负责,授予他全权决断之权。” 充当透明人的夏七闻言浑身一震,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眼前的人是传闻中德高望重公平公正的大宗正吗? 他仿佛听见心里某个东西碎掉的声音。 姒癸眼睛睁大,透露出讶然之色,让夏七负责,这和暗箱操作有什么区别? 大宗正犹嫌说的不够明显,补了一句:“你和谁比,他来安排。” 姒癸心中那点怨气顿时消散九成,朝大宗正深深一拜:“谢大宗正厚爱。” 大宗正摆了摆手道:“你差不多三个月没回宫,趁着今日有时间,回风和殿坐一会吧,夏七留一下,他等下会去找你。” “小子告退。” 姒癸躬身一礼,慢慢退下。 夏七见姒癸离去,连忙问道:“您真的打算让属下负责第三轮考核的比试?” 大宗正一改温和的模样,漠然道:“怎么,你不乐意?” 夏七苦笑道:“属下担心传出去于您的名声有碍。” 大宗正坐回位置,反问道:“谁敢乱传?传出去又如何?老夫会在意吗?” 夏七顿时闭上嘴巴,您老大,惹不起惹不起。 大宗正随手将桌上密报化为湮粉:“你以为老夫真的在乎姒癸获得考核第一名吗?” 夏七试探性问道:“那您的意思是,属下照常安排即可,不用暗中关照他?” 大宗正幽然道:“错,只要他表现不错,不管他能不能获得第一名,老夫依然会给他八阶雷属性神材。” 夏七:是我冒昧了。 第八十八章实力不够,智商来凑(求订阅) 姒癸在风和殿没待多久,只是和风鸢坐在一起粗略说了一些关于练兵的事,就跟着夏七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夏七一言不发,脸黑的跟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大宗正说出由他负责第三轮考核比试的那一刻,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大宗正发话了,他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给姒癸创造有利条件,而且要让大宗正看的到。 第二,万一他不幸被人发现暗箱操作,死不承认也好,硬抗也罢,反正这件事要和大宗正划清界限,不能让流言蜚语波及大宗正。 第二点其实很简单,只要他不去乱说,怀疑和指责到他这里就会截止,没人敢将污水泼到大宗正身上。 夏七心情惆怅: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 回到山上宅院,夏七转身就走,打算一个人清净一会,想想要怎样不着痕迹。 姒癸见状立刻叫住他:“前辈且慢。” 夏七微微皱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想起大宗正的嘱咐,将烦躁压在心底,耐心劝道:“殿下,外力有时而穷,做人一定要靠自己。” 这都哪跟哪?平心而论,凭本事借来的外力,难道不算靠自己? 姒癸暗自翻了个白眼,拱了拱手道:“晚辈想请前辈帮个忙。” 夏七竭力保持平静道:“说。” 姒癸一脸严肃道:“请前辈帮忙找一些死囚过来,两千以上,越多越好。” 嗯? 跟我想的似乎不一样?他要死囚干嘛? 夏七稍加思索,立刻反应过来,指着山下说道:“你想让他们见血?” 姒癸点头:“不经历鲜血洗礼,如何算得上精锐?” 夏七目光严峻:“三个月来,他们至少斩杀了两万头巫兽,洗礼的还不够吗?” 姒癸摇头:“四天后,他们要面对的是人,而非巫兽。” 夏七瞳孔微缩:“你想在比试中下狠手?” 姒癸再次摇头:“名义上是一场比试,实际上和战争有何区别?既然上了战场,哪有手下留情一说?” “练兵? 练的自然是能替大夏征讨四方的铁军,而不是看到敌人就手软脚软的懦夫。” “前辈设身处地想一想,大宗正经深思熟虑安排第三轮考核? 让一众皇子尽心尽力练出一支大军? 结果看了一场束手束脚的大型斗殴? 啧啧。” 姒癸能想到,夏皇和大宗正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殿下的诡辩之术精湛了不少。” 夏七呵呵笑道:“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相比在比试中暗箱操作给予姒癸便利,夏七更倾向于在比试前给他帮助。 如此一来? 就算姒癸赢了? 也是他手段非凡,和自己关系不大。 毕竟,就算他是金衣执事? 背靠大宗正这尊大神? 因公然作弊得罪众多皇子和他们背后的部族? 也会惹来数之不尽的麻烦。 连大宗正都不好明着护着他。 姒癸拱手道:“请前辈交代手下注意保密? 莫要走漏风声。” 夏七傲然道:“殿下大可放心? 我心中有数。” 姒癸看着夏七离去? 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伸手招来十个在宅院看护服侍的士兵:“去将本皇子放在房里的箱子搬到校场,手脚麻利点,箱子要坏了,军法处置。” …… 点将台上? 姒癸扫过练习了半上午巫阵? 神情略显疲惫的士兵? 朗声道:“各队队长出列? 由左到右,每次上来二十人,本皇子给你们看点东西。” 不一会儿? 二十人依次排列在姒癸面前。 姒癸指着箱子说道:“打开来翻一下,然后大声告诉下面的同袍,里面是什么?” 两人一组,上前打开箱子,发现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帛书。 翻开一看,玄阶中等功法《大力虎魔决》、地阶高等功法《凌空剑诀》、天阶低等功法《天火焚山》…… 这些人眼睛瞬间红了,呼吸急促,他们背井离乡来中州参军,为的不就是高阶功法、灵药这些东西吗? 如今远超想象的东西摆在面前,哪能不激动? 有人甚至冒出抢一本高阶功法就跑的想法,好在同伴被处死的画面及时出现,挽回了理智。 姒癸将眼前的场景收入眼底,脸上浮现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循循善诱道:“告诉你的同袍们,你们看到了什么?” 有队长下意识回道:“功法,好多功法,天阶功法。” 姒癸沉声呵斥道:“大声点,没吃饭吗?” 包含威严的声音将沉浸于遐想中的二十个队长惊醒,齐声大喊道:“里面有天阶功法。” 曾经沧海难为水,看到天阶功法的他们,下意识忽略了玄阶和地阶。 姒癸微微点头:“下去吧,下一批。” 一百多个小队队长,分八批上台看完箱子里的功法,大声说出,再回队列里低语一段,整个校场的温度都提高了许多。 姒癸扫过面带期待的士兵们,充满诱惑问道:“天阶功法,你们想要吗?” 场中爆发猛烈的呼喊:“想。” 其中最为激动的,是和姒癸同样站在台上的烈山燕。 烈山燕出身的烈山氏属于八阶部族,族中不是没有天阶功法,但轮不到他,不仅轮不到他,他的子子孙孙都没机会。 他尽心尽责任劳任怨帮姒癸训练大军,难道是为了表现对皇室的忠心? 既然这位主敢弄这么大的手笔,他当然要抓住机会。 姒癸气沉丹田,浑身巫力尽数爆发:“大声点,本皇子听不清。” 嘹亮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 “想。” 回应他的是响彻云霄的吼声。 姒癸拍了拍手道:“很好,想要,得靠本事来拿。” “四天后,你们将参加一场艰苦的战争,杀一人记小功一次,每胜一场,记小功三次,一次小功可抄录一门玄阶低等功法,依次类推,四次小功即可抄录一门玄阶顶尖功法。” “十次小功合计一次中功,一次中功可抄录一门地阶低等功法,换而言之,哪怕你在四天后的战场上一个人没杀,只要连胜十四场,就能获得一门地阶顶尖功法。” “五次中功合计一次大功,只要你们杀的人够多,胜的次数够多,天阶功法唾手可得。” “获胜的功勋,不论生死,参与者人皆有份,若有人不幸第一场身死,连胜十四场,依然可获得一门地阶顶尖功法。” “若不想换取功法,或功勋太多,本皇子手上还有数之不尽的灵药,任由你们挑选。” “你们活着,这些功勋你们来领,若你们不幸阵亡,就由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儿来领。” “本皇子以先祖禹皇的名义起誓,说到做到,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一番话说完,全场寂静。 姒癸转向身旁的烈山燕:“烈山燕听命,本皇子命你即刻做两件事,第一,将本皇子刚刚说的话,传达给军营中每一个人。” “第二,安排书记官登记将士们愿将功勋转授的亲属,若有人不幸身亡,本皇子亲自将功法灵药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上。” 烈山燕单膝跪地高喊道:“殿下盖世无双,末将当誓死效命。”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台下大军跟着跪地高喊:“殿下盖世无双,我等当誓死效命。” 姒癸神色平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古往今来,尽皆如此。 第八十九章见血和条件(求订阅) 起先姒癸在台上说的时候,大多数士兵并没听懂,只是在队长和他人的带动下,习惯性叫好。 直到烈山燕带着一群人四处卖力宣传,这些大头兵才明白发生了何事,丰厚的奖励直接引爆了军营的气氛。 当书记官登记亲属名字的时候,个个争先奋勇,生怕漏了自己。 法不轻传,这些士兵当中大多数练的都是最差一级的黄阶功法。 而这一次,他们只要杀死十个敌人或者胜利四场,就能抄录一门平常想都不敢想的地阶功法。 哪怕是地阶功法中最差最烂的那种,于他们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重宝。 更遑论传说中的天阶功法 就像姒癸以前听过的一段话,一万,手脚健全认真工作的人,是可以赚到的。 十万,有些人努力工作,忙活一年下来,也能赚到。 年薪百万,只有成为社会精英,才能赚到。 一千万,大部分人需要奋斗一辈子才有机会赚到这么多。 一个亿,基本与奋斗无关,生下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而天阶功法,对他们来说,就是姒癸记忆里和平年代的一个亿。 几乎所有的士兵处于亢奋状态,浑身充满了干劲。 …… 下午,宗正府的一群执事,押着两千多死囚进入大营。 夏七鬼魅般出现在姒癸面前,指着说道:“这是第一批,往后还有两批,明天和后天上午送到,希望你不要让大宗正失望。” 姒癸撇了撇嘴,应该是不要让你失望才对。 他对着夏七郑重说道:“大恩不言谢,前辈和大宗正的恩德,我会铭记在心。” 接着招来烈山燕:“这里有两千多个死囚,你立刻安排大军和这些死囚实战一场。你告诉将士们,此次非正式上战场? 只计斩获人头的功勋,不计胜负的功勋。这些死囚,一个不留。” 烈山燕先是一惊? 接着恢复正常:“末将遵命。” 姒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功劳和苦劳? 本皇子一直都有看在眼里? 此刻考核结束,若我能获得第一名,送你一本天阶顶级功法? 若错失第一? 至多给你一本天阶中等功法,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天阶顶级功法? 烈山燕强行抑制心中狂喜? 重重点头:“请殿下放心。” 半个时辰后? 姒癸站在山上? 居高临下望着七千多名将士如狼似虎冲向一群修为被废的死囚。 一场杀戮之宴盛开。 一开始? 大军的进攻并不顺利? 哪怕他们人数多于死囚? 单个实力高于死囚,装备优于死囚,在心黑手狠方面,完全比不上。 然而有烈山燕带着一群人在背后狂喊:“为了天阶功法,冲啊。” 在巨大的利益刺激下? 大军们的气势长盛不衰? 最终一举冲垮了死囚? 然后像对付巫兽一般? 三五成群围攻。 死囚被大军冲散,难免气势降落,此消彼长? 对抗渐渐演变成一场屠杀。 渐渐的,一股血腥味升起,飘荡在军营上空,久久不散。 看着气势如虹的大军一鼓作气将死囚斩杀殆尽,姒癸微不可查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宅院。 夏七神色复杂看着姒癸离去的背影,他刚私下回了趟宫,将姒癸索要死囚的要求以及目的上报大宗正。 大宗正听完笑的很欣慰。 或许只有这种心狠手辣,手段过人的天才,才入得了大宗正的法眼吧。 …… 夜幕降临之际,一名青衣执事来到院外:“七爷,十三殿下,营外有人自称二皇子的使者,奉命拜见十三殿下。” 姒癸微微一笑,看来姒昊考虑的事有结果了。 他越过夏七吩咐道:“绕过军营,将人直接带到这里来。” “诺。” 青衣执事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抱拳离去。 不一会儿,用宽大黑袍和面具遮住身形和脸的青禾来到姒癸面前,躬身拜道:“青禾拜见十三殿下。” 姒癸靠在躺椅上,漫不经心问道:“免礼,二哥派你过来,可是考虑清楚了?” 青禾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 姒癸嗤笑道:“不用看了,这里很安全,说吧。” 你家主子说过的话,我都反手卖给了大宗正,你担心这些有意义吗? 青禾小声回道:“小的带来了我家殿下的诚意。” “我家殿下说,只要十三殿下肯答应帮他,两天之内,一件七阶神材和晋升巫尊境需耗费的灵药,两天之内送到风和殿。” 姒癸微微挑眉:“就只有这些?本皇子提的两个条件他一个都没答应,这算哪门子的诚意?” “你回去告诉二哥,他的‘诚意’我感受到了,祝他心想事成,获得第三轮考核第一名,来人,送客。” 青禾连忙说道:“十三殿下且慢,我家殿下说,您若对此不满意,还可以提。” 姒癸冷笑不已:“提的条件二哥不肯答应,又假惺惺让我提,他不觉得可笑吗?” “三倍。” 青禾咽了咽口水:“三件七阶神材和三倍晋升巫尊境的修炼资源。” 姒癸伸手摸了摸下巴:“挺好的,送客。” 青禾脸色微变:“十三殿下……” “闭嘴。” 姒癸脸色迅速阴沉,神色冰冷:“你回去告诉二哥,还有两天,让他再好好考虑,要么答应,要么拒绝,像你刚刚说的那些条件,不说也罢。” 眼见青禾还想再说,姒癸冷冷看着他:“本皇子心情不好,你再敢废话,莫怪本皇子不给二哥面子。” 一名青衣执事无声无息走到青禾身后,低沉着说道:“走吧。” 青禾浑身一紧,任由青衣执事带他离开。 …… 夜半,军营一片寂静,巡逻队打着火把四处游晃。 一座营帐的门偷偷被打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营帐的掩护,躲过巡逻队,往营外摸去。 黑影离开营地,立刻放开手脚狂奔,刚跑一段,发现被一道青色身影拦住去路。 黑影还没反应过来,青影在他眼前飘过,整个人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山上宅院,姒癸看着青衣手上提着的黑影,幽幽叹道:“这是第十九个了吧?” “我的那些兄弟还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安插探子进来,真让人佩服啊。”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清理掉。 这种奸细,他连审问的兴趣都没有。 第九十章比试开始(第三更) 清晨,在宗正府执事的引领下,十四支大军先后来到姒癸大军所在的军营。 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这座军营是最开始的临时军营,占地辽阔,营房充足,能够容纳十五万大军。 姒癸阴差阳错竟然占了主场的优势。 点将台上,夏七一袭金袍随风飘飘,面容严肃:“我乃宗正府金衣执事夏七,奉大宗正之命负责主持第三轮考核的比试。” 声音不大,却能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显然用了特殊手段。 刹那间,全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夏七冷眼扫过众人:“比试即将开始,各军亚将约束麾下将士列队听候吩咐,请各位皇子上台。” 皇子们一边走向点将台,一边在心里泛嘀咕:先前两次忙活的都是一些青衣执事,如今跨越两级让金衣执事出面,看来大宗正挺重视第三轮考核的。 想到第一名奖励一件巫神器,一个个心中火热,满是期待。 有两个人例外,姒癸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悠然上台,就差冲夏七挤眉弄眼了。 姒昊脸色阴沉似水,这几天他连续让青禾找了姒癸五次,价码一加再加,谁知对方不识时务,死咬着开始的条件不松口,混账至极。 忘恩负义的家伙,他难道忘了是谁庇佑的他们母子吗? 若非母后可怜他母子二人,莫说风鸢成为七十二嫔之一,就他姒癸这种废物,不死在明枪暗箭中,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侥幸得大宗正看重,竟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等此事了结,回到宫中立刻告诉母后,定要让母后收拾这对忘恩负义的母子。 当姒昊看到负责这次比试的人是夏七后,脸色更是大变。 别的皇子没见过夏七,他可是在几天前找姒癸的时候见过不止一面,光从这位金衣执事维护姒癸的举动,便可推断出两人关系不错。 该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吧? 姒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心头上凭空增添了几分阴霾。 十五位皇子,一个不少。 夏七清点了一下人数,朗声道:“这场比试? 诸位殿下在三个月前就应该有所了解。” “规则很简单? 各位殿下指挥经你们精心训练出来的大军? 与其他殿下率领的大军对战,赢者记一分,输者不计分。” “理论上来说? 每位殿下都要对战十四场? 最终按得分高低排列名次。诸位殿下可有异议?” 姒昊越众而出问道:“比试可否允许认输?” 夏七平静回道:“若自认不是对手,可开口认输,但限定三次? 请各位殿下谨慎使用。” 限定三次? 姒昊狠狠剜了姒癸一眼? 认定是他在从中作祟? 心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本皇子有异议? 为何要限定三次? 难道明知不敌还要与对方决一死战? 平白增添伤亡吗?本皇子认为不该限定次数。” 夏七面不改色道:“异议无效,其他殿下还有异议吗?” “哈哈哈哈!” 以姒乾为首的一群人,毫不客气爆发出一阵嘲笑。 姒乾面露轻蔑之色道:“笑死我了,某些人以为他是谁,竟妄想改动规则? 不知哪来的资格和勇气。” 姒离接话道:“小弟倒认为二哥的提议不无道理? 我们等下遇到大哥直接认输? 只针对他一个? 呵呵呵呵。” 后面的话姒离没说,但在场的皇子都听懂了。 立刻有人附和:“对对对,挺好的? 这位前辈,我们反对限定次数。” 姒昊脑袋一嗡,被姒癸气糊涂的他,居然忘了这茬。 好在他不是一般人,立马改口:“本皇子刚刚说错了,考核本是父皇和大宗正对我等的考验,岂能不战而降?依我看,根本不该允许认输。” 夏七看着上窜下跳的姒昊,摇了摇头:“规则已定,不容更改,若有违者,我会亲自向陛下和大宗正提议,取消第三轮考核的资格,成绩作废。” 姒昊松了口气,拍了一记马屁:“前辈英明。” 夏七就当没听到:“现在开始抽签,总共十五位殿下,两两对战,意味着每场都会有一位殿下轮空,我先抽取第一场轮空的殿下。” “来人,将记有皇子名讳的签送上来。” 一名青衣端着托盘上台,里面摆着十五个一模一样的签。 夏七随手拿起一枚,打开念道:“第一场,十三殿下姒癸轮空。” 一瞬间,众人目光集中在姒癸身上。 姒癸微微一笑,他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这还是他向夏七建议的。 姒昊在心里怒吼:内幕,绝对有内幕,这个金衣执事竟敢明目张胆帮姒癸作弊,我要揭穿他。 夏七接着从盘里一次性拿出两个签:“第一场,三皇子姒离对战十五皇子姒玄,六皇子姒宇对战九皇子姒苍,七皇子姒農对战十皇子姒戎……” 一直念到最后:“二皇子姒昊对战大皇子姒乾。” 话刚落音,姒乾姒昊齐齐脸色一变。 他们两个虽为宿敌,可也不愿意在这种比试中第一个遇到对方。 像这种靠累计积分排列名次的比试,谁先遇到强敌谁吃亏。 一旦两人两败俱伤,便宜的只是其他人。 两人一想到自己拼的你死我活最终被别人渔翁得利,心情就极度不爽。 气愤过后,姒昊第一反应是姒癸在捣鬼,然而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这位金衣执事本就是姒癸的人,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意外。 姒昊猜的没错,这依然是姒癸的主意。 做最充足的准备,用最简单的策略,最大可能让自己顺利获得第一名。 姒癸有时都会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主角,倒像个大反派。 转念一想,罄竹难书的夏桀,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反派吗? 姒乾还在头疼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姒昊时,却听见姒昊高声道:“等下,本皇子怀疑有人作弊,要求重新抽签。” 姒乾惊了,其余皇子皆面露惊色,直接刷新了对姒昊的认知,是个有魄力的人物,金衣执事亲手抽的签,都敢信口雌黄有人作弊。 以往不论对错,总是第一个出来和姒昊唱反调的姒乾,难得保持沉默。 若姒昊冲锋在前,能争取重新抽签,只要不抽到姒昊,对他来说同样是好事来着。 姒离等人目光闪烁,等待夏七的回答。 巫神器在前,好不容易让姒乾姒昊第一场对上,他们可不乐意重新抽签。 夏七面无表情回道:“若每次抽签都有人像二殿下一般认为有人作弊,要求重新抽签,比试还能继续下去吗?” “请各位殿下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比试正式开始。” 姒昊哪肯轻易罢休:“别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与姒癸之间关系非同一般,你为了让他获得第一名,在抽签中做了手脚。” “你若答应重新抽签,本皇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否则一定告到父皇和大宗正那里,让他们治你勾结姒癸舞弊之罪。” “啪啪啪” 姒癸双手鼓掌:“二哥为了避战大哥,连这种事都想的出来,小弟佩服。” 姒离等人闻言顿时起了心思,六皇子姒宇大笑道:“哈哈哈哈,大哥遇到了脓包,依小弟看,第一场有可能不战而胜。” 五皇子姒剑附和道:“据我所知,十三弟早就投靠了二哥,没想到二哥会是这种人,为了获胜,不惜出卖自己人,啧啧啧。” 有人接道:“何止是出卖自己人,二哥还怀疑夏七前辈和十三弟勾结,他居然认为与夏七前辈勾结就能获得第一名?” 一连串嘲讽声传入姒昊耳中,气的他浑身发抖。 姒乾脸色同样不好看,那些人明着在吹捧他,实则在逼姒昊和他死战。 这群混蛋,每到关键时刻就给我使绊子,总有一天会收拾你们。 夏七微微皱眉,外放出一缕气息,一众皇子只觉一沉,仿佛身上被压了一座山。 “请各位殿下肃静,二殿下怀疑我作弊,大可向大宗正和陛下上报此事,你可以现在就去,最好半个时辰内赶回来,不然等下无法指挥对战,我只能判你主动认输。” “你也可以等此事过后再上报此事,若陛下和大宗正认定我作弊,我愿接受任何惩罚。” “但唯有一点,不得扰乱比试正常进行,否则我会取消你比试的资格以及成绩。” 姒昊握紧双拳,咬紧牙关,半响说不出话来。 姒癸微微一笑,如他预料的一般,任何比赛,裁判最大。 第九十一章各怀心思(第四更) 校场上。 姒昊坐在战车上,背后是他请涂山氏安排的阵道大师训练出来的一万大军,军势整齐,旌旗飞扬,威风凛凛。 在他面前,姒乾同样坐在战车上,与他针锋相对。 两人中间,一名青衣执事凌空而立,在默默计算时间,以及接下来全程观看双方对战。 姒昊深吸口气,高声道:“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姒乾没有直接回应,抬头看向半空的宗正府青衣执事:“敢问执事,可允许阵前对话?” 彬彬有礼的模样,与姒昊形成鲜明对比。 姒昊闻言脸一黑,差点破口大骂:说句话也要算计我? 那名青衣执事愣了一下,想了想道:“离比试开始尚有半刻钟,在此之前,并不禁止对话,大殿下请自便。” 姒乾眼中闪过一抹惋惜之色,高声回道:“不知二弟想和为兄聊着什么?” 姒昊命人驱动战车向前:“你我靠近一点如何?大哥不会怕了吧?” 姒乾冷哼一声:“少在我面前使这种低劣的激将法。” 话虽如此,同样命人驱车向前,停在姒昊前方三尺之地。 姒昊尽量保持语气平和说道:“大哥可知,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一伤?” 姒乾毫不客气道:“二弟有话直说,半刻钟转眼即逝,没那么时间让你卖关子。” 姒昊脸上闪过一丝恼意,强行按捺怒气:“那执事刻意让你我第一场相遇,大哥难道就没有想法吗?” 姒乾点头回道:“有啊,不如二弟即刻赶回阳邑,向父皇和大宗正禀报详情,彻查宗正府金衣执事勾结皇子作弊一事?” 姒昊闻言一滞,恨不得立马下令和姒乾拼个你死我活,太可恶了,我去告状,因缺席对战,让你轻松赢一场? 你当我是你的棋子,自我牺牲为你开路? “大哥这是打算眼睁睁看着姒癸夺得第一,也要和小弟拼个你死我活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姒乾见姒昊的情绪隐隐有些失控? 立刻熄了继续激怒对方的心思? 心里却嗤笑不已:说两句都受不了? 要不是投了个好胎,有皇后涂山琴和涂山氏相助,这种货色也配和我斗? 亏我还担心他不好对付? 等下开战之前再气他一次? 希望他能丧失理智。 打定主意的姒乾,和颜悦色问道:“二弟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姒昊正色道:“等下开战,你我保存实力? 只投入一成兵力如何?” 姒乾噗嗤一笑? 接着笑容收敛? 强忍着笑意道:“好啊。” 姒昊有些惊喜问道:“此言当真?” 姒乾无比认真回道:“当真? 二弟可还有其他好的建议?比如你我合作? 一起横扫其他兄弟? 最终再决战如何?” 姒昊面露惊讶之色:“大哥竟然与我想法一致?” 姒乾呵呵笑道:“你我相争多年,有所了解实属正常。” 姒昊闻言松了口气,他没想到姒乾会突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那你我就这样说定了。” 这时半空中传来青衣执事的声音:“还有最后三十息,请两位殿下做好准备。” 姒乾温和笑道:“要开始了,为兄先回大军了。” 姒昊点头:“大哥慢走。” 两人回到各自阵营? 便听到青衣执事大喊道:“比试开始。” 姒昊吩咐身边的传令官:“传令第一营出击。” 在久经沙场的将军建议下? 他将大军分作十营? 一营千人? 并按每一营实力强弱,排名从第一至第十。 第一营,是他最强的一营? 既符合他与姒乾之间的约定,又能最大可能获得胜利。 收到命令的一千人,呼啸着冲向姒乾大军。 两百米外,姒乾见状微微一愣,姒昊居然是认真的? 他最近是脑子出了问题吗?这种随口胡诌的话也信?早知如此,应该再骗狠一点的。 看来这场应该赢了。 眼看敌军越来越近,姒乾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一万大军结成阵势,迎向姒昊最为倚重的第一营。 一大一小两道钢铁洪流,狠狠碰撞在一起。 姒昊见状目眦欲裂:“姒乾狗贼,你竟敢背信弃义?全军出击,快,快。” 他那个恨啊,他以为姒乾和他一样具有高瞻远瞩的目光,没想到竟是如此短视之人。 姒乾这蠢货,连这么明显的借刀杀人,驱虎吞狼之计都看不出来吗? 蠢就算了,还拖我下水,混账东西。 然而不管他怎么骂,认为他在使诈的姒乾,趁他分兵,抓住机会指挥大军全面压了上来。 第一营以寡敌众,宛如浪花被海浪淹没,等援军赶到,已折损过半。 不过第一营反抗十分激烈,姒乾大军占据优势下亦损失不少。 总的来说,姒乾小胜一场。 姒乾微微皱眉,面露可惜之色,要是姒昊再蠢一点,反应慢点,或许能趁机吃掉这一千敌军。 然而占了先手优势的姒乾大军,未能扩大优势,反倒被气势汹汹而来的姒昊大军压了一头。 随着姒昊大军舍生忘死狂攻,姒乾大军出现部分溃散的情形。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姒昊大军士兵们的实力,隐隐高姒乾大军半筹。 唯有姒昊清楚,这是他为了夺取第一,不惜代价培养的成果。 姒乾脸色渐渐难看,他发现照这样下去,真的会如姒昊所说,一死一伤,令他难以接受的是,死的可能是他。 双方伤亡达到三成时,姒乾突然高声道:“二弟,你我收手罢战如何?” 姒昊充耳不闻,自顾指挥大军维持阵势,绞杀姒乾大军。 远远望去,姒昊大军幻化出来的一只摇摆着九只尾巴的狐狸,挥动利爪,时不时姒乾大军幻化出来的海浪撕碎。 姒乾自知理亏,他刚摆了姒昊一道,所以对方不愿理他,可他另有谋划,哪里肯与姒昊同归于尽? “二弟当真打算与为兄不死不休?” 姒昊眼中寒意融化不少:“要我罢手可以,你认输吧。” 姒乾简单想了一下,果断说道:“好,我认输。” 六妃阵营皇子又非他一个,他从未想过和姒昊死拼到底,给其他人做嫁衣。 先前真的是他误会了姒昊,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九十二章各有算计,小胜一场 姒癸站在高台上,看着姒乾姒昊各自约束麾下撤退,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这驱虎吞狼之计收效甚微,看来这俩人也不完全是蠢货,多年的宿敌居然能克制得住? 他记得前世皇子之争的时候,两人差点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好在他还有别的后手。 正当他准备离开之时,一道身影飞跃而来,挡在他面前。 姒癸笑了笑,拱手道:“小弟祝贺二哥击败宿敌姒乾,取得第一场胜利,再接再厉,夺得第一名指日可待。” 姒昊冷着一张脸:“十三弟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吗?” 姒癸一脸无辜:“二哥何出此言?” 姒昊扫过竖起耳朵偷听的其他皇子,冷哼一声:“找个清净点的地方,你我好好聊聊。” 姒癸叹了口气:“其实二哥想说什么小弟心里清楚,可事到如今,似乎没啥好谈的,二哥又何必白费力气?” 姒昊脸色一变,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姒癸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二哥该不会真的以为小弟能使唤的动一位金衣执事吧?” “有些事小弟不便明说,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牵连甚大,但懂的都懂,二哥也别再问我了,告辞。” 说完留下脸色阴晴不定的姒昊站在那里良久无言。 若在以往,姒癸不介意和姒昊虚以委蛇一番,趁机占点好处,若姒昊给的好处够多,助他一臂之力夺得第一名未尝不可。 这毕竟是实力为尊的神话世界,而大夏覆灭的危机将近,区区考核第一名,哪有增强自己修为重要? 然而夺取第一名是大宗正的意思,大宗正又许了令他难以拒绝的好处,他如今修为不高,哪敢作死玩左右逢源? 二选一,五岁的孩子都知道选大宗正这根粗大百万倍的大腿。 所以就没了心思理会姒昊,反正现在的姒昊,榨干也没几两肉,不心疼。 姒癸走的很坦然,按他对姒昊的了解,就他那多疑的性格,指定脑补出各种离奇的故事。 …… 另一处? 姒离五人围在姒乾身边。 姒剑最先忍不住问道:“大哥方才明显占据上风,为何突然认输?难道大哥怕了那姒昊不成?” 姒宇附和道:“大哥就怎么会认输?就算输也不能输给姒昊啊,就算输给姒昊也不能主动认输啊? 那多丢脸?” 姒乾冷峻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说够了没有?” 姒离上前将两人拉开? 低声斥道:“大哥都没说话? 你们急什么?大哥,你别管他们,小弟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 定有我们想不到的谋划和考虑。” 姒乾闻言? 阴沉的脸色缓和不少:“还是三弟明事理,我收到消息,你们当中有人勾结姒昊? 商议合力夺得考核第一? 共同瓜分那件巫神器。” 此言一出? 姒离几人脸色皆变。 姒剑迫不及待问道:“是谁?谁敢背叛我们? 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姒离拍了他一下:“老五? 别插嘴? 听大哥说完。” 姒乾叹道:“人我倒是知道,奈何没有确凿证据,无法公诸于众。” 一向沉默的四皇子姒冥突然说道:“大哥收到的消息准确吗?会不会是姒昊故意放出的谣言,想离间我们兄弟?” 姒乾摇头:“我原本也以为是姒昊的阴谋,然而刚才对战时? 我趁机诈了他一下? 没想到竟然诈出来了? 从他的言辞可推断出? 确实有此事。” “除此之外,那姒昊见事情败露,又使出一计? 先是故意在我手上吃点亏,接着摆出与我同归于尽的架势,试图乱我心绪。” “姒昊实力本就不弱于我,我寻思着,若我与他两败俱伤,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内奸?” 姒离接道:“所以大哥主动认输是为了保存实力,想揪出那个内奸,再不济也不会让内奸获胜,以免他联合姒昊夺走第一名?” 姒乾深深看了姒离一眼:“三弟说的对,为兄正是这样想的。” 姒离呵呵一笑,我信你个鬼,好一招反客为主。 他算是看明白了,哪来的内奸,全是姒乾编的,目的就是甩脱责任,扰乱视线。 正当他考虑怎样不经意揭穿姒乾伎俩时,一样寡言少语的七皇子姒農突然说道:“照大哥这么说,除了大哥以外,谁都有可能是内奸,所以第一最好让大哥获得?” 刹那间,五道怀疑的目光集中在姒乾身上。 姒乾暗道不妙,脸上却没露出半点异常:“七弟此言差矣,在我看来,你我兄弟当中谁获得第一都行,但绝对不能是姒昊。” 五人目光闪烁,透露出浓浓的不信任。 姒乾理直气壮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今日这场,姒昊大军至少死伤三成,你我六人每人一场,都能拼掉两个姒昊。怎么,如今姒昊还没被解决,你们倒猜疑起我来了?” 有句话他没说,你们这么指望我和姒昊拼个你死我活,让你们渔翁得利? 五人沉默半响,还是姒离出面打圆场:“大哥所言不无道理,当务之急是对付姒昊,而非相互指责。” 话虽如此,六人心里都清楚,自从大宗正宣布考核选择皇储以来,六人之间再难保持亲密无间。 毕竟,夏皇只有一个, 之所以能保持联盟,无非彼此之间有一些利益无法割离,比如一起对付姒昊。 …… 第二日上午,夏七从托盘里拿出一支签,朗声念道:“第二场轮空者,二皇子姒昊。” 姒昊面露意外之色,转头看向姒癸所在的位置,后者对他报之以微笑。 这种比试明显越早轮空越有利,姒昊原本以为有姒癸从中作梗,轮空会排到很后,没想到第二场就轮到了。 他想起昨日姒癸说过的话,不禁有些思绪飘散。 …… 姒癸的对手毫不意外是昨日和姒离对战的十五皇子姒玄。 之所以是姒玄,是因为姒癸昨日站在台上看的很清楚,虽然姒玄不是输的最惨的那个,但是输的最快的那个。 他记得很清楚,姒玄一共坚持了一刻钟,然后全军溃散,虽然大军损失不大,但士气绝对不高。 对付这种士气低迷的大军,姒癸估计只要命令大军一鼓作气来几个冲锋,就能杀的对方丢盔弃甲。 两军列阵时,姒癸将烈山燕招到身边:“等下你来指挥。” 烈山燕连忙躬身道:“末将不敢僭越。” 姒癸忍不住训道:“什么僭越不僭越的?你练了足足三个月的阵势,本皇子指挥能有你熟练吗?天阶顶级功法还想不想要了?” 烈山燕当即坚定道:“末将遵命。” 接着小声问道:“殿下认为等下该怎么打?” 姒癸看了一眼对面无精打采,乃至惴惴不安的姒玄大军,想了想道:“传令下去,这场要以最快的速度击溃敌军。” “末将遵命。” …… 半空中,青衣执事大声喊出:“第二场比试开始。” 烈山燕几乎跟着他吼道:“全军出击,杀。” 七千多人同时喊道:“好。” 然后嗷嗷叫冲了上去。 短兵相接之时,姒癸一方的大军面对对方的攻击,面露凶狠之色,避开要害,朝对方脑袋砍去。 这都是明晃晃的军功啊。 刚一接触,姒玄大军倒下一排,鲜血飞溅。 一群尚未适应鲜血洗礼的新军哪见过这种阵仗?直接被吓的心胆俱裂,在求生欲的影响下,下意识就要往后躲。 姒癸大军趁机掩杀,将对方阵型搅的一塌糊涂。 好好的一场对战,转眼间变成了一场屠杀。 姒玄看到这副场景,立刻大喊道:“住手,我认输。” 姒癸仿佛没听见这话,任由杀红眼的大军在场中肆虐。 战场和杀戮,向来都是练兵的最佳方式。 直到青衣执事过来,才让烈山燕下令收兵。 如饿鬼般的七千多大军,爆发出震天响的吼声。 第九十三章怀疑 “第三场,姒戎轮空,姒昊对姒宇……” 姒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六人当中,以姒宇实力最弱,而昨日轮空的姒昊,是眼下实力最强的一队,借姒昊之手解决姒宇,简直最恰当不过。 等姒昊解决完姒宇,接着就是姒离、姒剑、姒農、姒冥,直到姒昊这个工具人落败,他才会换下一个策略,让姒乾几人自相残杀。 而他自己,会一直选择实力最弱的一队作为对手,以最小的气力赢下所有场次。 这是姒癸在大宗正承诺,只要他获得第一,就送他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时,定下的策略。 鲁树人先生说过,只要你能收买裁判,那你一定稳赢不输。 姒癸没有收买裁判,但夏七只会帮他。 …… 夏七刚宣布完抽签结果,姒乾便冲其他五人使眼色,五人收到示意,慢慢围了过来。 姒乾看着脸色阴沉的姒宇问道:“六弟即将对战姒昊,不知心中有何感受?” 姒宇冷声道:“能有什么感受,大不了和他拼了,总不能主动认输,不战而败吧。” 姒剑接道:“老六说的好。” 姒乾脸色漆黑,这两个混蛋,一唱一和,分明是在嘲笑我。 不过大计在前,他只能按捺不发,沉声道:“老六何必说这种气话,为了取得一个好成绩,适当保存实力是明智的选择,我们不会苛责于你。” 不论如何,先给自己洗白一点再说,接着姒乾话锋一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先前我当着大家的面说过,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让姒昊大军伤亡三成,姒昊必败无疑。” “所以你可以认输,但必须在姒昊大军伤亡三成之后,若你在此之前认输,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和姒昊勾结。” 姒宇一脸不服道:“大哥以对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别人,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让姒昊大军伤亡三成? 那我又得伤亡多少?想让我死拼姒昊,凭什么?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此言引起了其他人激烈反对。 最近与姒乾不对付的姒剑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老六? 你这话可不对? 姒昊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大哥也没让你一个人对付姒昊,分摊一下怎么了?” 姒离一脸严肃道:“大局为重,老六你可不要犯傻。” 姒農冷冷说道:“内奸比敌人更可恶。” 唯有姒乾微笑不语? 他早就预料到是这种结果? 能用姒宇消耗姒昊的实力,在场除了姒宇本人,其他人肯定乐见其成。 姒宇意识到姒乾几人的不怀好意? 冷声道:“三成就三成? 等轮到你们的时候? 谁若做不到? 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怒气冲冲离去。 …… 一个时辰后? 姒宇看着辅助他的亚将收拢残军? 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虽然伤亡统计还没出来,但他看的一清二楚,大军伤亡在五成以上。 虽说一些轻伤者休养两日还能重回战场,但战力小幅度下降在所难免。 阴着阴着,姒宇突然笑了? 不管怎么说? 他这关过了? 他突然特别想看其他四个和姒昊拼命的场景。 …… 第三场。 姒癸躺靠在睡椅上? 看着如狼似虎的大军冲进敌军阵中,肆意放纵杀戮。 若说其他队伍之间只是对抗,姒癸大军更像是上战场? 战场上没有太多花哨,唯有杀戮和胜利。 他这次的对手是九皇子姒苍,论实力,要比他第二场遇到的姒玄强上不少,可姒苍经过两次厮杀,大军本就疲惫不堪,经得起虎狼之师的摧残。 仅半刻钟,姒癸的大军就冲散了姒苍大军,轻松获得胜利。 获胜的六千多大军,再次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这一次,姒乾等人的目光尽皆被吸引了过来,看着状若疯狂的姒癸大军,不约而同升起一抹忌惮。 姒乾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好强的气势,这姒癸的实力看上去好像不错?” “他想争夺第一?” 姒昊脑海里突然冒出令他都觉得惊讶的想法。 顺着这条线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可能,最后竟生出被人背叛的愤怒。 姒离脸色凝重:“是个劲敌,遇到他要多加小心。” 姒宇扫过姒癸大军,粗略估算了一下数量,嗤笑不已,暗中嘀咕道:“伤亡四成,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多强。” …… 第三场比试结束后,姒昊拦住姒癸去路:“十三弟想争夺第一名吗?” 他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当面找姒癸询问。 姒癸反问道:“二哥难道不想要那件巫神器吗?” 姒昊下意识回道:“想啊。” “没错,小弟也想。” 姒昊上前逼近一步:“所以你铁了心要和我作对?” 哎~ 姒癸叹了口气:“小弟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二哥了,引得二哥如此针对我?小弟曾不止一次说过若遇到二哥会认输,这也算作对吗?” 姒昊冷哼一声:“那你为何不肯答应助我?” 姒癸微微怒道:“明明是二哥不肯答应小弟的条件,二哥为何要倒打一耙,怪罪于我?再说每人最多认输三次,小弟要怎么帮你?何况小弟还有不能说道的难言之隐。” 姒昊凑近一点问道:“什么难言之隐?” 姒癸一阵无语,都说了难言之隐,你还问个锤子啊。 不过他也知道,姒昊今天要是不问出点什么,心里肯定不踏实,所以他指了指阳邑城的方向。 “大……” 姒昊闻言神色一滞:“大?” 姒癸点了点头:“请恕小弟不便多说,告辞。” 等姒癸走远了,姒昊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刚刚到底是说想争还是不想争来着? 再四处张望,哪还有姒癸的影子。 …… 姒癸回到宅院,门口有四个青衣执事守着,不用担心闲杂人打扰。 “姒昊起了疑心,他那里恐怕糊弄不了太久,不过获得第一名的问题不大。反正迟早要反目,为了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倒也算值得。” “先修炼吧,得尽快拥有自保之力。” 姒癸以最快的速度清除杂念,进入修炼状态。 第九十四章徒劳的挣扎 “第四场,姒乾轮空,姒昊对战姒离……” 夏七不含感情念出第四场对战的抽签结果。 姒昊抬头看向阳邑城方向,一颗心沉到谷底。 从第一天怀疑夏七勾结姒癸开始,他一共暗地往阳邑派了十五波信使。 按照他的设想,凭父皇和大宗正对考核的重视程度,收到有人作弊的消息后,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 然而整整三天过去了,他派出去的人如同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很显然,有人在封锁消息,台上那位金衣执事绝对脱不开关系。 姒昊又想起姒癸说过的那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能使唤的动一位金衣执事吧?” 这会是大宗正的安排吗? 可大宗正高高在上,为何要帮一个母族实力不强且远在东疆的皇子? 母族实力弱,远在东疆? 姒昊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发现了重点。 根据前段时间大舅派人传来的消息,天官府最近在联合宗正府搜捕九州内各大部族犯事的强者…… 以大宗正的智慧,肯定知道奖励的巫神器虽然名义上属于皇子,但在皇子能使用巫神器之前,各大部族还是可以“借用”的。 由此推断,他老人家的用意昭然若揭,不想让一件巫神器落入各大部族手里。 但他老人家不会不顾身份去干预一场考核,顶多是流露出一点想法,真正的执行者是这位金衣执事——夏七。 姒癸没说谎,没有大宗正的授意或者默认,夏七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姒癸也没说实话,狐假虎威罢了,真当自己是大宗正看重的“天选之子”? 自觉猜到“真相”的姒昊松了口气,眼中精光闪烁,以大宗正的身份,未必在乎这件巫神器,若不管是谁夺得第一名,都能顺利拿到奖励。 他只是不想让各大部族拿到,所以只要我拿到巫神器,坚定不外借给涂山氏,非但不会惹怒他老人家,反而能获得他的好感。 看来有必要找个机会和这位金衣执事谈一谈,不能让他继续曲解大宗正的想法。 …… 姒乾带着四人主动朝姒离围了过去,还未开口,就见姒离摆了摆手道:“大哥不必说了,小弟心中有数,在姒昊大军折损三成之前,小弟会死战不退。” 一句话堵死了几人准备好的唠叨。 姒乾干笑道:“三弟有此觉悟? 我心甚慰。” 姒离神色平静,姒乾的心思他很清楚。 对姒乾而言,阻挡姒昊获得第一名固然重要? 但借姒昊这把刀削弱自己这帮兄弟兼盟友更重要。 随着长大? 他渐渐明白? 这些年来,一向如此。 六人联盟,谁的天赋也不比谁差? 谁的母族也不比谁弱? 偏偏他姒乾就能永远强其他人一筹,与那姒昊不相上下? “大哥和几位弟弟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若没有的话,我先去准备了。” 姒乾一脸正色道:“为兄祝你顺利打败姒昊。” 其余人齐声道:“祝三哥一举打败姒昊? 灭他威风。” 姒离面露微笑道:“谢大哥和几位弟弟。” 心里却在冷笑不止:想让我和他死拼到底? 你们做梦。 …… 校场上。 青衣执事正在倒计时。 姒昊直接命人驱车向前? 并朝对面的姒离高声喊道:“三弟? 我有话要说。” 姒离闻言微微皱眉? 冲驾车的侍卫吩咐道:“去看看。” 姒昊见姒离没有拒绝? 脸上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 两人相距十米时,姒离下令让驾车的侍卫停下,准备保持距离。 姒昊却没这个“觉悟”,一直靠近姒离不到三米才停下。 姒离神色平静问道:“二哥有何吩咐?” 姒昊直接了当问道:“三弟想夺取第一名吗?” 姒离微微皱眉:“二哥难道不想吗?二哥提出阵前对话,只是为了说这种废话吗?” 姒昊被噎了一下? 忍住心中不悦道:“当然不是? 我想和你说几句交心的话……” 姒离打断道:“这种虚情假意的话二哥就不必说了? 距离比试正式开始时间不多? 二哥想要什么大可直接一点,威逼利诱?拉拢妥协?还是挑拨离间?” 两人本就分属不同阵营,你这副假惺惺的作态? 有意义吗? 姒昊深吸口气道:“夏七和姒癸有问题,他们相互勾结,暗中操控比赛,我想和你联手一起粉碎他们的阴谋。” 姒离似笑非笑道:“你我怎么联手?” 姒昊快速说道:“保存实力,让他无法顺利获得第一。” 姒离突然笑了:“你就是这样说服大哥主动认输的?大哥应该不会这么蠢吧,他应该是担心和你两败俱伤后,让我们平白占了便宜。” “所以我要是不答应,接下来你就会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让我不得不有所顾虑,对吗?” 姒离根本不信金衣执事会和姒癸这种明显无望大位的皇子勾结,能修炼有成并身居高位的人,有谁会傻到得罪一群有望成为夏皇的皇子? 不怕秋后算账吗? 再说,根本等不到秋后算账,他们只要向父皇和大宗正检举揭发,足以让一位金衣执事万劫不复。 可笑的老二,你哪怕说你和老大勾结欲打压我们几个,也好过瞎编乱造姒癸和夏七勾结啊。 姒昊深吸口气:“你不信?” 姒离敷衍道:“信,多谢二哥提醒,我会留意十三的,他训练出来的大军确实有两把刷子,可惜用的巫阵是最基本的八卦阵,威力远逊色于上古巫阵。” “借助上古巫阵对普通巫阵的压制,大概更容易胜过他,好了,时候不早了,二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姒昊见姒离完全不信自己,只得采用预案:“如今姒乾实力未损失多少,你就不怕和我两败俱伤,给他做嫁衣吗?” 姒离笑道:“二哥早这么说不得了?绕那么多圈子干嘛?” “虽然二哥所言不无道理,我也很不甘心让某个蠢货渔翁得利,但我不是某个蠢货,我知道什么叫大局。” “某个蠢货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而我不会,二哥始终是我们共同的大敌,所以我不会退让。” “同归于尽也好,两败俱伤也罢,二哥尽管出手,我接着便是。” 面对威胁,害怕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姒离自问比姒乾要强,所以他不打算退缩。 哪怕他依然会在给姒昊造成三成伤亡后主动认输,但在气势上,他不会退让。 姒昊闻言看着姒离良久无言,突然放肆笑道:“没错,和你相比,姒乾就是个蠢货。他除了早出生几日,哪里能比得上你我?” “若他能有你这种觉悟和明事理,我哪能以一敌六压制你们多年?可惜,从此往后,你们这个联盟,恐怕真的貌合神离了。” 姒离脸色平静,波澜不惊,毕竟皇储之位只有一个,六个人会反目不是很正常吗?早在大宗正宣布考核之时,就已经注定的事。 若没有考核,估计六人联盟关系还能维持很久,直到出现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 姒离微微笑道:“不管再怎么貌合神离,在对付二哥方面,估计还是会意见一致。” 原本神色得意的姒昊,脸迅速阴沉下来,该死的老三,瞎说什么实话。 盟友或许不是盟友,但敌人永远会是敌人。 言语上占据上风,但觉得没必要谈下去的姒离,命令侍卫驾车调头离开。 然而刚转身就听到姒昊大声喊道:“这一场,我认输。” 姒离猛地回头,神色讶然看着姒昊。 姒昊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你比姒乾那个蠢货更有资格获得第一,我再提醒你一次,小心姒癸。” 不远处,站在台上的姒乾听到这句,脸色阴沉似水,恨不得冲上去暴打姒昊一顿: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认输? 相邻不远处,躺在战车的姒癸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真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第九十五章胜负将定 第四场比试刚结束,姒乾急匆匆赶过去拦在姒离面前,脸色难看问道:“三弟到底和姒昊说了些什么?他为何会主动认输?” 姒离嘴角勾起一抹嘲弄道:“姒昊和我说了一些,那天他与大哥说过的类似的话。” 该死,姒昊到底和姒离说了什么?他真的不管不顾全盘托出了? 姒乾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恰好被姒离看在眼里。 接着姒乾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是类似的话,姒昊怎么会主动认输?” 姒离脸上的嘲笑之意越发明显:“因为我没像大哥一样答应姒昊的条件啊,我跟他说,两败俱伤我不在乎,他可能怕了,所以就认输了。” 姒乾眼中爆发骇人的光芒:“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怕他,在他的威胁下故意认输?” 姒离不可置否道:“没什么好怀疑的,大哥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快过来了,有些话大哥最好不要乱说。” 姒乾转身望去,果然看到姒宇几人分别从不同方向过来。 姒剑老远就问道:“三哥,姒昊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认输?” 姒离面带微笑回道:“我也很纳闷,刚还在和大哥说来着,或许大哥知道怎么回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姒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姒乾脸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姒乾暗骂一句“混账”,挤出笑容道:“依我看,姒昊很可能通过内奸获悉了我们的想法,他之所以主动认输,无非两点。” “一是见老三实力强大,想避战保存实力,二是想趁机离间你我兄弟。” “我认为没什么好担心的,姒昊剩余可战之军不超过五千,我们这边还有三人没和他对战过,只需两场,就能让他彻底出局。” 姒离拍手附和道:“大哥英明,经你一分析,小弟宛如醍醐灌顶? 迷障全无。” 姒宇泼凉水道:“万一他接下来还认输怎么办?” 姒离冷笑道:“你觉得一个认输四次的人,还有机会获得第一吗?” 姒宇…… …… 大军各自回营之时,姒昊穿过人群落到夏七面前:“执事? 我想和你聊聊有关比试的事。” 夏七果断拒绝:“本座负责第三轮考核比试? 不宜和任何皇子接触? 否则有作弊之嫌。二殿下之前不是还怀疑我帮十三殿下作弊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避讳了?” 说完不予理睬,纵身离开。 姒昊同样纵身而起,试图跟上夏七。 夏七发觉姒昊跟过来? 反手就是一掌朝他袭去。 一股莫大的压力压顶而来? 虽没给姒昊造成伤害,却强行将他压落下去。 姒昊自知在夏七面前无还手之力,急声道:“我知道大宗正有和你说过什么? 你真的不肯和我聊几句吗?” 话刚落音? 夏七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你若真知道大宗正说过什么? 就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姒昊眼睁睁看着夏七消失? 狠狠跺了一脚:“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家伙都不肯和我说两句?姒癸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行? 巫神器事小,皇位事大,我不能轻易放弃,找姒癸去。 一刻钟后,姒昊脸色阴沉走出姒癸大营? 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该死的姒癸?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 这段时间以来? 胆子越发大了? 与大宗正的相关的闭口不言也就罢了,让他引荐夏七都不肯。 软硬不吃,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我反目成仇? 迟早有天收拾他。 …… 姒癸目送气急败坏的姒昊离开,无声笑了笑,鬼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居然想通过自己去“勾搭”夏七,让你勾搭走了还了得? 还剩十一场比试,等他夺得第一名之日,就是他和姒昊之间彻底决裂之时。 不仅姒昊,姒乾那群估计也会视他为眼中钉。 想到宫中举目皆敌的场景,姒癸突然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感。 第三轮考核过后,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晋升天巫境,并以最快的速度凝练出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等主要经脉。 到那时,凭他积累下来的厚实根基,除姒乾姒昊外,姒宇姒剑之流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外加大宗正关照,以及夏七这位护道者,不说横着走,保命问题不大。 处境相比半年前有着天差地别,所以他并不担心即将到来的麻烦。 麻烦多了,不见得就是坏事,比如作为他向大宗正索要帮助的理由就蛮好的。 …… 八天匆匆而过,姒癸秉承着只打最弱者的原则,陆续击败除姒乾姒昊姒离三人以外的所有队伍。 纵然每次获胜都较为轻松,经过八场血战后,他手下大军亦折损不少,有一战之力的士兵锐减至三千五百人。 相比而言,姒乾等人更加凄惨。 算是伤残,姒乾勉强还有一千可战之兵,姒昊剩五百,姒离剩八百,加起来不过姒癸的三分之二。 皇子们都不是傻子,他们已经看出了这种明显的异常。 姒癸何许人?不过一个跟在老二姒昊后面摇旗呐喊的废物罢了,怎么可能比我们还强? 他要没有和那位负责抽签的执事勾结,那才有鬼了。 一个人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每次都抽到最弱的对手。 甚至姒乾姒昊这对宿敌已经暗中达成共识,联合了所有参与第三轮考核的皇子,打算在夏皇和大宗正面前告姒癸和夏七一状。 并且准备发动背后之力大闹一场,逼夏皇和大宗正取消姒癸第三境考核的成绩,并严惩姒癸和夏七。 最好能把巫神器拿出来,重新再比一场。 当然,像姒离这种同样累计胜场十一次的,则是想取消姒癸成绩的同时,承认其他人的成绩。 因为这样的话,第一名和巫神器会落在他身上。 姒癸同样听到了一些风声,但他一点都不慌,大宗正让他夺取第一名,他做到就行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实打实赢了十四场,这点不容否认。 除此之外,姒癸真正不担心的原因在于夏七。 这种明显引人怀疑作弊的行为,夏七不可能不请示大宗正。 既然夏七义无反顾做了,那么只能证明一点,大宗正是默许的。 好比他和姒昊说的那句,他凭什么指使一位宗正府金衣执事替他担这种风险作弊? 第九十六章落幕 “第十三场,姒癸对战姒昊,姒乾对姒离……” 列队备战时,姒昊驱车来到姒癸面前,高声道:“十三弟,你不是答应过为兄,在战场遇到我会主动认输的吗?” 在刻意运用巫力下,姒昊这句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嘹亮,瞬间传遍了整个校场。 刹那间,无数关注的目光投了过来。 姒癸微微一笑:“二哥已然输了三场,夺得第一名无望,又何必执着于这一场呢?不如二哥主动认输,等小弟获得第一名,再好好感谢二哥。” 姒昊冷哼一声:“为兄明明只输了两场,哪来的第三场?” 姒癸轻咳一声道:“加上这场不就三场了吗?二哥手下就这点残兵败将,难道还能胜过小弟不成?” 姒昊脸一黑:“伶牙俐齿,十三弟身为皇子,竟做出这等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行径,皇室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啧啧啧,随口一句承诺,立刻上升到皇室脸面的高度。 这是想上演一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 姒癸面露惊奇之色,内心毫无波动,只要我没有道德,谁也无法绑架我。 “二哥就不想听听小弟会怎么感谢你吗?” 姒昊面露嘲讽之色,我背靠涂山氏,修炼资源取之不尽,麾下供使唤的人多如牛毛,需要在乎你的感谢? “小弟将获得的奖励,那件巫神器卖给二哥如何?” 姒昊神色一肃:“十三弟此言当真?” 若是别的东西,他肯定是不屑一顾的,可若是能令巫者为之疯狂的巫神器,姒昊觉得还是有必要在乎一下的。 毕竟巫者可以借助巫神器窥探巫神大道,哪怕可能性极其微弱,但诱惑力不是一般小。 姒癸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代价就是二哥找小弟那日,小弟提的第一个条件。” 姒昊想让姒癸帮忙作弊时,他曾提过两个条件,四百颗星核和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 八阶雷属性神材已经有了着落,以大宗正的身份都弄不到的话,也指望不上姒昊。 四百颗星核大宗正没提,让姒昊或者说让涂山氏去想办法,倒也算得上恰当。 毕竟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薅。 姒昊刚好转的脸色再次转黑,那可是四百颗可作为主材料锻造巫神器的星核啊? 哪那么容易凑齐? 虽说巫神境不出手,四百件七阶神材不一定能锻造出一件巫神器,可不妨碍它稀缺和价值不菲的特性。 涂山氏不动用底蕴的话? 不一定? 不? 肯定拿不出来。 姒癸见姒昊一副迟疑的模样,不痛不痒加了剂猛药:“二哥该不会觉得小弟开的价太高吧?这样的话,小弟回头问问其他人要不要? 说不定别人比二哥更舍得付出? 比如大哥。” 姒昊一听便觉得不妙。 果然,相隔不远处,一直关注这边的姒乾? 大声喊道:“十三弟若真有意出售? 条件尽管开? 大哥我会想办法满足。” 事到如今? 姒癸夺得第一显然易如反掌? 且不论能不能取消他的成绩? 既然他有意将价值难以估量的巫神器出售,为何不争取一下? 就算无法从姒癸手上买到那件巫神器,让姒昊多付出一点代价也不错。 一听姒乾开口,姒昊立刻说道:“此事回头你我详谈,在为兄确定不要之前? 你不能卖给其他人。” 姒癸老实回道:“好的。” 这时传来作为裁判的青衣执事的声音:“比试开始。” 姒癸果断下令道:“全军出击。” 只见三千五百名经鲜血洗礼的精锐士兵奔跑起来? 绕过姒癸和姒昊的战车? 在姒昊错愕的神色下? 扑向那五百残军。 那五百残军,因姒昊没及时下令,甚至来不及组建巫阵? 形成阵势,就被如杀神临世的姒癸大军淹没。 姒昊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十三弟你搞偷袭,不讲仁义。” 姒癸面色如常道:“小弟早就说了二哥毫无胜算,二哥又何必挣扎,不如想想怎么去收集换取巫神器的资源。” 那也得你能拿到再说。 姒昊在心里冷哼一声,朗声道:“我认输。” 凌立在半空中的青衣执事,立刻爆发出磅礴的巫力,硬生生将双方大军分开。 嗯,准确来说,是在姒癸大军手下救回三百多姒昊残军。 若非他及时出手,姒昊都不用参与后两场比试了。 另一处,不知姒离和姒乾说了些什么,在比试开始之前,姒乾便主动认输了。 …… “第十四场,姒癸对姒乾……” 姒乾命人驱车来到姒癸面前:“十三弟,大哥和你打个商量,你告诉我你若夺得那件巫神器,准备以什么价格卖给老二,大哥主动认输怎么样?” 还真是一对宿敌啊。 不,不对,姒癸扫过四周,最终在姒离脸上多停留了一息。 这姒乾,明面看上去是想找姒昊的麻烦,实际上恐怕不尽如此。 反正他是不可能获得第一的了,剩下有机会夺得第一的,只剩姒离和自己两人。 看样子,相比自己,他更不想姒离获得第一,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威胁不到他吧。 姒癸故作为难道:“小弟刚答应二哥,在他决定不要之前,不考虑卖给其他人。” 姒乾不以为然道:“我也没说让你卖给我啊,只是询价而已,你说出来也不算违背诺言啊。” 姒癸故作恍然道:“大哥所言有理,只是这里人多口杂,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我详谈如何?” 姒乾扫了姒离等人一眼,心想我用认输换来的情报,为何要共享出去? 于是笑道:“好说好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带人走了。” 姒乾转身之际,姒癸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语:“小心姒离,他有一门上古巫阵,哪怕人数不多,威力亦不小。” 姒癸眼神微亮,果然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克。 …… “第十五场,姒癸对战姒离……” 姒癸脸上浮现一抹释然,总算要结束了,他本来只想好好修炼,却因为某些人的谋算,硬是在磨了三个多月。 对面姒离高声喊道:“十三弟,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赢定了?你一路捡漏到现在,大概没见过真正的……” 姒癸接道:“上古巫阵火鸦阵对吗?三人即可成阵,弱则召唤出一堆火鸦,群鸦所到之处,如狂风过境,席卷一切。” “强到极处,可显化出金乌虚影,焚烧一切,非巫尊不可正面为敌,小弟说的对吗?” 姒离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 姒癸脸上露出些许怀念之色,前世祝融氏举族南迁,凭借数万年积累占据南疆之地,欲划江而治。 为了收复南疆,他亲自带大军南下平叛,这种适用于各个阶位的巫阵,可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平定祝融氏后,姒癸特意研究了火鸦阵三天,因而姒乾提示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除此之外,他还想好了这次比试中,怎么以最小的代价破解姒离的火鸦阵。 姒离见姒癸默然不语,只当是消息走漏,对方在故弄玄虚。 “列阵。” 仅存的八百多人,分三人一组,按特定的轨迹移动,大军上空露出一只只火鸦的虚影。 很快连成一片,烽火连城。 这一次,姒癸没让烈山燕指挥,而是漠然下令道:“十队为一组,分组冲锋,每组进攻半柱香,立刻撤向两边,下一组快速补上,一直轮换下去,直到对方大军溃散为止。” 火鸦阵的强,强在粘性,形成独特的攻击频率,一波接一波,生生不息。 若全军冲击,很容易会被对方掌控节奏,牵着鼻子。 分组冲击正好克制火鸦,因为每组的攻击强度和速度不进相同,反而不容易被火鸦阵黏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火鸦阵的特性被打破,以寡敌众,怎么可能是姒癸的对手? 姒癸大军第二波冲击起始之际,火鸦阵宣告被破,然后便是一场围杀。 …… 第九十七章闹剧起 夏七扫过慵懒躺在战车上的姒癸一眼,沉声道:“比试结束,诸位殿下接下来有半个时辰用以处理后续事务,半个时辰后,随我回宫拜见大宗正,并由他老人家亲自给优胜者颁奖。” 话刚落音,姒昊提出不同想法:“执事,本皇子离宫三月有余,甚是想念母后,可否即刻返宫,半个时辰后自行前往宗正府聆听大宗正教诲?” 一向与姒昊不和的姒乾一反常态附和道:“是啊,我等自小生在深宫,从未与母妃分离如此之久,当早日回宫与之团聚。” 其余皇子纷纷附和,就像早就商量好似的。 姒癸见状只觉好笑,别人他不清楚,但姒乾姒昊那几个,之所以要求提前回去,大概率是想将考核结果告知各自母亲,然后联合起来向大宗正和夏皇告状。 且不说他“勾结”夏七作弊的行为很明显,光一件巫神器散发出来的诱惑力,足以让他们想尽办法去改变结果。 夏七能猜到皇子们的大致想法,他只犹豫了很短时间,点头回道:“可。” 倒不是他自恃有大宗正撑腰,对这种事怡然不惧,而是他知道自己拦不住。 多拖延半个时辰,对整件事而言没什么意义。 结果无非两种,大宗正愿意保他,无论皇子们怎么闹腾,他都会安然无恙,因为就算夏皇,也会给大宗正几分颜面,不会过度追究下去。 大宗正默认让他承担责任,他将遭受一定程度的惩罚,甚至以死谢罪。 基于他跟随大宗正多年的经验,结合大宗正对十三皇子的重视和喜爱,前者的可能性很大。 见夏七答应,像姒乾姒昊这种有飞行巫兽的皇子,主动招来驯化好的坐骑? 乘坐离去。 没有飞行巫兽的皇子,则是向宗正府执事求助。 短短瞬间,场中只剩下姒癸一名皇子。 姒癸神色淡然下令:“全军回营休整? 晚上由烈山将军组织大家庆功? 明日起? 烈山将军加快速度统计和确认军功,同时本皇子会给你们一份可兑换功法的目录,以及一份可兑换灵药的清单。” “军功统计完? 你们有三天的时间选择想要兑换的功法和灵药? 然后本皇子会安排你们抄录功法,以及派人将灵药送到你们手上。” “阵亡者以及想将军功奖励转移给父母妻儿者,同样由烈山将军负责? 本皇子会让宗正府执事帮你。” “这段时间你们老实待在这座军营? 过段时间本皇子会过来一趟。” 交代好主要事项后? 姒癸朝夏七说道:“执事? 我们也该回去了? 至少赶在他们之前拜见大宗正。” …… 宗正府? 夏七跪伏在地上,当着大宗正的面,将最终考核结果说了一遍。 先前对战的情况,他每天晚上都会来宗正府一趟,所以没有重复汇报。 大宗正深邃的目光落在低头站在一旁? 尽力降低存在感的姒癸身上:“你完成了老夫的要求? 按照约定? 老夫会送你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 “地巫境巅峰的修为有些低了? 尚不到铸造本命巫宝的时候,等你什么时候天巫境七阶,再来找老夫吧。” 这种近乎作弊的方式完成任务也算?看来所谓的考核第一名? 与其说是考验,不如说是一个随意找的由头。 姒癸默默吐槽一句,但他不会傻到拒绝到手的好处,脸上恰到好处浮现灿烂的笑容,躬身回道:“谢大宗正赏赐。” 大宗正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相比获得一个觉醒伏羲圣皇血脉、未来成就远胜寻常巫神境的传承者,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真的不算什么。 大夏皇朝占据富饶的九州,往外开拓四疆,至今没停下步伐,除秉承先祖的嘱咐壮大人族以外,不就是为了培养足以和先祖并列的后人吗? 一时间无人说话,大堂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夏七小心观察了一下大宗正的脸色,试探性说道:“启禀大宗正,其他皇子们似乎不怎么甘心接受第三轮考核的结果,属下担心他们会因此叨烦您老人家。” 大宗正瞥了夏七一眼:“不必担心。” 接着补了一句:“他们已经来了。” 好快的速度。 姒癸和夏七脑海里几乎同时浮现这个念头。 一阵脚步声由外及内靠近,一名紫衣执事站在门外,躬身问道:“启禀大宗正,府外来了一群皇子,他们说有事要向您禀告。” 大宗正眼睑下垂:“让他们进来。” 姒乾姒昊一群人来到大堂,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姒癸和夏七,心中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有所猜测,某些人惧怕事情暴露,提前赶过来补救了吗? 当看到大宗正平静的脸庞,姒昊心里一突,有种谋算将要落空的预感,某个角度来说,夏七算是完成了大宗正的授意,如此一来,大宗正还会改变既定结果吗? 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阻止姒癸得到巫神器,还是让姒癸获得巫神器,再从他手上购买? 四百颗星核收集难度太高,购买似乎没那么容易。 “拜见大宗正。” 思绪混乱并不影响姒昊跟着其他人向大宗正行礼,他最终决定先观望一阵。 毕竟,就算他肯罢休,其他肯罢休吗?比如第二名的姒离,恐怕最不甘心的就是他了。 “不必多礼,考核的结果,方才夏七已和老夫说了,奖励不日会发到你们手上。” “想必你们这段时间收获颇多,回去好好整理一番,退下吧。” 其余皇子当中暂时没有能让大宗正眼前一亮的天才,自然不会投入太多心思,只是简单说了两句。 姒乾姒昊等人没想到所谓的教诲如此简单,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好在这种状态没持续太久,早就暗中达成共识的姒乾七人,几乎同时往前一步,躬身道:“启禀大宗正,我等怀疑此次考核有人作弊。” 大宗正微微抬头,不可置否问道:“是吗?说来听听。” 姒乾七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你一言我一语,将每次抽签结果不同寻常,以及猜测说了一遍。 大宗正静静聆听,从头至尾没发表半句评价。 姒癸和夏七两位当事人神色平静,仿佛面临指控的不是自己一般。 夏七的想法很简单,大宗正说不用担心,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姒癸就更不担心了。 这时,一名紫衣执事来到门口:“大宗正,府外来了一名近侍,说是奉陛下之命而来。” “让他进来。” 大宗正的语气依然沉稳平静。 面白无须的近侍走进大堂,先躬身行了一礼,再朗声道:“陛下让小的告知大宗正,宫中妃嫔具皆怀疑此次考核结果有问题,不知大宗正有何想法?” 第九十八章抢先下手的大宗正 大宗正悠然问道:“陛下现在何处?” 近侍躬身回道:“小的过来的时候陛下正在少康殿接见妃嫔们,小的斗胆猜测陛下会在那里等大宗正回复。” 大宗正平静道:“回复就不必了,有些事情最好当面说清楚,老夫去找陛下好了。” 话刚落音,大宗正轻轻挥手,姒癸只觉身体飘了起来,眼前画面如快速翻过的书一样变化迅速,最后定格在一座宫殿。 夏皇皱着眉坐在台阶上,台下站着一群莺莺燕燕,正是以祝融芸为首的五妃。 皇后和瑾妃在家闭门思过,显然无法过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就是女人多带来的麻烦。” 姒癸低下头,有些幸灾乐祸想道。 “儿臣(臣)参见父皇(陛下)。” 夏皇看着带着一群皇子出现的大宗正,有些意外,更有些头疼,一群女人已经够他烦的了,又来一群小崽子?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大宗正,准备询问对方的打算。 大宗正察觉到夏皇的想法,面带微笑主动解释道:“陛下派人传信时,恰好有部分皇子对老夫说,他们怀疑此次考核有人作弊。” “既然妃嫔们和皇子们都怀疑考核结果有假,又各自向陛下和老夫告状,不如由老夫带他们过来当面对质。” 夏皇微微点头问道:“那大宗正可有结果?” 大宗正漠然的目光落在夏七身上:“此次考核比试由你负责抽签,面对他们的质疑,你有什么想说的?” 姒乾等人并不觉得大宗正这么问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看来,如大宗正这等难以望其项背的强者,哪怕随口一问,胜过世间任何一种严刑逼供。 姒昊闻言越发肯定先前的猜测,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夏七干脆利落的跪下,轻轻扣头道:“回大宗正,属下不敢做任何有损您声誉的事。” 姒癸暗自赞道:好标准的回答。 绕过问题本质,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不敢做,并不代表不会做,只是听起来像不会罢了。 这句话还有个潜在的意思,如果瞒不过去,他愿意承担一切,不会连累大宗正,侧面表露忠心。 “呵呵。” 大宗正不可置否笑了笑? 目光落在姒癸身上:“作为比试第一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姒癸眼神清澈,神色坦然道:“小子窃以为?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而在这场比试中? 小子的运气恰恰很好。” “另外,小子认为皇兄皇弟们只是不甘心一个看起来实力一般,但运气很好的兄弟获得第一名? 主观臆测过程中存在使用卑劣手段。” 解释自己获得第一名原因的同时? 顺手往怀疑且告状的皇子身上泼点脏水。 来而不往非礼也,没道理只许他们挑事,不许自己反击。 大宗正反问道:“那么诸位妃嫔以及皇子? 你们除了臆测? 可有实质性的证据?” 场间陷入沉寂? 他们要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 哪需要等到现在? 过了一会? 自问无法忍受姒癸“背叛”以及不服姒癸能获得第一名的姒昊? 上前一步道:“禀大宗正,我曾看到这位执事和姒癸在一起,关系看上去很亲密。” 大宗正问道:“什么时候?” “比试前第四天。” 大宗正淡然道:“三个月前,夏七奉老夫之命监督姒癸练兵,顺带保护他? 当时陛下也在场。” 大宗正说这句话的时候? 根本没看姒昊? 而是在和夏皇对视。 姒昊或许在皇子中算个人物? 顺利成长大概可以成为一名巫尊,但在大宗正眼里,加上他背后的皇后涂山琴和涂山氏? 都不够资格让他解释。 有资格的,夏皇这位可操控九鼎、名义上的大夏之主算一个。 三个月前? 姒昊暗自苦笑,果然是大宗正的示意吗?三个月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站在他的角度,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大宗正会看重姒癸这个废物皇子,不,现在已经不是了,算得上普通皇子。 所以只能妄想更高层的原因,比如皇室制衡各大部族的日常操作。 “这个回答满意吗?” 有大宗正开口担保,夏皇顿时失去了追查下去的兴致,略微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妃嫔和皇子,重点扫了姒昊一眼,有不耐烦,也有警告。 其实他本来就没想过要追查下去,只是被妃嫔们烦的头疼,特意丢给大宗正。 如今大宗正给了充分的解释,自然是到此为止。 “与其嫉妒比自己更优秀的兄弟,不如想着怎么让自己更加优秀,前者会让你们堕化,后者能让你们成长进步,像这种毫无根据的臆测,本皇不想看到第二次。” 为了杜绝以后可能出现类似的麻烦,夏皇严厉说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直击灵魂,除姒癸以外的皇子不可避免颤了一下,躬身回道:“儿臣遵旨。” 姒癸虽没被震到,但依然跟着一起行礼,心里微微讶然。 他没想到夏皇会动用巫神境的威压,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丝,除了彰显夏皇对巫神境的超凡掌控力之外,也展露了对方的态度。 “退下吧。” 大宗正突然开口道:“陛下且慢,老臣有话要说。” 夏皇以为大宗正要追究妃嫔和皇子诬告的责任,不可避免皱了一下眉头,委婉道:“一些误会解开就好,大宗正心胸宽广,就不必计较了吧。” 大宗正神色平静道:“有些事,还是说开比较好。” “鉴于十三皇子被怀疑作弊这点,老臣有两个提议,第一,此事虽无证据,但的确存在疑点,所以在十三皇子洗清嫌疑,或能真正使用巫神器之前,暂不发放第一名奖励。在此之前,该项奖励由老臣负责保管。” 此言一出,全场露出愕然,之前不是没有证据吗?怎么又说存在疑点,不发放第一名奖励? 姒昊目光呆滞,心情复杂,他不知道应该因姒癸没顺利拿到巫神器而感到欣喜,还是因失去购买这件巫神器的机会而感到沮丧。 或者两者兼之。 其余皇子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难以抑制幸灾乐祸。 姒癸极力控制着表情不要太难看,虽然他懂的如何锻造巫神器,一件巫神器对他来说诱惑力不像对其他皇子那么大,可这毕竟是一件巫神器啊。 一件他准备换取四百颗星核的至宝啊。 你就这么扣着不给,那我还怎么换宝物? 然而令姒癸感到无力的是,夏皇轻轻点头:“可。” “第二,鉴于十三皇子先前平平无奇,最近表现良好,以及其他皇子对他的戒备,老臣建议取消十三皇子成为皇储的资格。” 夏皇瞬间明白了大宗正的想法,因为大宗正先前和他提过,想找个传人接任大宗正之位。 夏皇和大宗正不可能由同一人继任,姒癸若是成了皇储,自然无法继任大宗正之位。 大宗正为了避免本皇和他抢夺传人,所以先下手为强。 若在以前,夏皇或许不会同意放弃一个优秀的传人,可如今他做的一些事,需要大宗正支持,最起码需要对方默认。 所以他很快给了回应:“可。” 姒乾姒昊再次陷入震惊,虽然他们不认为姒癸有资格和自己争夺皇储之位,但大宗正随意剥夺皇子成为皇储的资格,足以让他们感到惊悚。 另外,他们仔细琢磨大宗正给的理由,最终重点停留在其他皇子得戒备。 稍加思索,他们就知道,自今日开始,他们不能明面对付姒癸,那样不仅会引来大宗正不悦,还容易让父皇厌恶。 毕竟对付一个没威胁的兄弟,显得过于刻薄无情。 姒癸倒是没半点感觉,所谓的皇储资格并不是别人赐予的,大宗正也不行,而是靠自己争取的。 好比前世,夏皇之位排资论辈那轮得他?还不是得杀光有资格继位的兄弟? 第九十九章四方动乱 想归想,姒癸努力控制自己流露出错愕以及委屈的表情,并一次次暗示自己,我明明没作弊,为什么受伤的人是我? 姒癸的表情并未让大宗正有所动容,倒是高高在上的夏皇,突然开口说道:“只是没有证据的怀疑,就扣押第一名奖励和剥夺成为皇储的资格,对你来说未免有些不公。” “此事结束后,本皇许你入库房中挑选三件低于七阶的宝物,你想进的时候自己去找辛恩,就说是本皇的旨意。” 辛恩? 姒癸仔细想了想,最终确定是夏皇身边的十二巫尊之一,负责管理属于夏皇的库房。 夏皇的库房有很多座,就凭可让自己进入以及挑选三件低于七阶的宝物这两点,姒癸敢断定库房的等级不会太高。 不过这毕竟是意外收获,况且低等级的宝物中,未必没有好东西。 姒癸微微躬身回道:“儿臣谢父皇赏赐。” 夏皇摆了摆手,刚想让皇子和妃嫔们退下时,殿外一道身影匆匆而来:“启禀陛下,四方有紧急军情传来……” 信使到门口才发现殿中有其他人在,说到一半顿时闭口不言。 夏皇神色漠然看向信使,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吐出一个字:“说。” 得到回应的信使连忙说道:“回陛下,东疆传来消息,东夷各族在以封豨、夔、洛伯、河伯四大部族带领下肆意攻击无辜部族,抢劫食物矿产甚至侵占土地。” “截止事情败露之前,共有五十三个部族覆灭,三百多个部族遭到重创,被迫离开祖地,并向陛下求援,恳请陛下发兵平乱,保护大夏皇朝忠实的子民。” “北原之地蛮族正在集结,似有南下之意,北卿夏贺率大军退守北疆,构建防线,等陛下指示。” “极西之地犬戎族攻破我大夏皇朝三座城池? 守军具皆战死,西卿夏极在西岐部落的协助下已将犬戎族击退,但犬戎族并未罢休? 频繁袭扰大夏在极西之地的城池。” “镇守天南之地的南卿夏利上书? 三苗各族卷土重来? 希望能得到皇室的支援。” 殿中的妃嫔和皇子们大多数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这世间居然还有敢挑衅得罪大夏皇朝的部族? 知道一部分内情的皇子? 并不在意这些? 胆大包天挑衅大夏皇朝的部族偶尔会有,但他们大部分都死在大夏皇朝大军的手上。 唯有姒癸微微皱眉,九鼎异动之际四方动乱?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是蠢蠢欲动的各大部族?还是已经获得凤祖支持的殷商部族?亦或背后有圣人影子的西岐? 或者三者皆有之? 重新修炼? 总觉得修为提升的速度有点慢。 要不要弄点偏方? 自觉变故来的太快? 担心修为太低而无法应对的姒癸? 开始思索一些能快速提升实力的途径。 根基最重要。 姒癸很快放弃了利用秘法非正规提升实力的想法? 那样或多或少会遗留一些隐患,不利于后期提升修为。 目光短浅的行为,容易让她得不偿失。 夏皇闻言面露嘲讽之色:“东疆、北原、极西、天南,短短两三个月,四方同时动乱? 动作倒是蛮快的。不知大宗正有何建议?” 大宗正漫不经心回道:“九州之外出现这种情况实属正常? 陛下按往常一样调兵镇压即可。” 其他皇子或许听不懂大宗正为何强调九州之外? 姒癸却很清楚? 禹皇铸造禹贡九鼎时,人族活动范围的极限都没超过九州。 虽然禹皇预料人族会大兴,尽可能扩大范围划定禹贡九州? 并用九鼎镇压,但他依然没想到人族兴盛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但迅速将九州开垦为肥沃之地,而且一直持续往外开拓。 历经数万年,在历代夏皇的努力下,四方多了四块任意一块都要大于九州之地的疆土,并被命名为东西南北疆。 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问题,九鼎镇压的范围仅限九州,无法延伸至四疆。 在九州内,可调动九鼎之力的夏皇堪称无敌,几乎可以秒杀普通巫神境,虽然没有哪个巫神境是普通的。 相反,九州之外的四疆虽在大夏皇朝的管辖内,却因地广人稀,镇守的人不足,总会出一些问题。 就像现在这样,有人作乱。 夏皇面露思索之色,扫过殿中的皇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关于皇子们的考核,大宗正还准备继续下去吗?” 大宗正闻言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直到挑选出足够优秀的皇子为止。” 就像某个觉醒伏羲圣皇血脉的小家伙。 夏皇笑道:“皇子们刚训练出一支新军,并指挥大军上场厮杀,大宗正觉得让他们带兵去真正的战场如何?” 大宗正微微皱眉,刚想拒绝,却见夏皇的目光落在姒癸身上,即将出口的话语随之一转:“陛下这个想法不错,可皇子们的修为有些弱了,不适合太激烈的战场。” 夏皇随意回道:“那就安排他们去一些不太激烈的战场,本皇还可以允许他们自己组建大军,招募追随者,甚至与各大部族合作。” 恐怕最后一句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姒癸和大宗正同时想道。 “平乱过程中,大军获得的战利品,一半上交,另一半由领队的皇子任意处置。” 大宗正试着做最后的努力:“这样依然会有危险,那些作乱的贼人若知道平乱大军中有弱小的皇子,恐怕会不惜代价刺杀他们。” 夏皇意志很坚定:“本皇会赐予他们每人一张九鼎神符。” 大宗正闻言沉默不语。 九鼎神符,顾名思义,就是借九鼎之力凝聚而成的护身符。 有九鼎神符护体,皇子们哪怕遇到巫神境截杀,也能坚持到任意一位大夏皇朝的巫神境赶来救援,或者夏皇通过九鼎神符与九鼎之间的关系,将人救走。 制作这种神符,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能和九鼎沟通,二是需要耗费本源之力。 当今世界,唯有夏皇能制作。 类似于这种行为,对夏皇而言付出的代价不算小,所以要说夏皇是为了历练皇子,大宗正是第一个不信得。 第二个不信的人是姒癸。 夏皇见大宗正不再反对,看向一众皇子:“你们暂且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内告诉本皇,你们想去和大夏哪个敌人战斗。” “确定后,尽量多做准备,出发前,本皇会赐予你们九鼎神符。” 第一百章选择 皇子妃嫔们鱼贯退出大殿,只留夏皇和大宗正两人。 大宗正叹了口气道:“陛下还是不肯放弃吗?” 夏皇嘴角泛出一抹嘲笑:“大宗正曾见证过十代夏皇的辉煌,长达万年之久,厌倦当前生活,想去追寻先祖的脚步实属正常。” “然而本皇自出生之日算起不过千年出头,登上大位更只有区区两百多年,易地相处,大宗正你会甘心吗?” 大宗正闻言默然,夏皇之位不但能让人必然晋升巫神境,还有难以想象的好处,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舍得放弃。 若非夏皇必须用本源之力供应九鼎,并且九鼎的胃口会持续变大,直到难以承受,除禹皇和启皇这等能抵住诱惑的强者以外,三十代夏皇,真正肯退位的恐怕一个都没有。 “上一次祭祖陛下亲身经历过,先祖们根本不愿给予回应,陛下又何必多此一举?” 还是想劝本皇放弃吗? 夏皇呵呵笑道:“本皇自有别的办法,大宗正不必担心。” 接着笑容收敛,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本皇不求大宗正能出手相助,但求大宗正袖手旁观,莫要轻易插手。” “十三那孩子,大宗正若真想让他继任宗正之位,培养也好,折腾也罢,本皇亦不干涉。” 夏皇转手之间就把姒癸卖了,为了换取大宗正的默许。 大宗正没有直接应允,忽然问道:“五成战利品,各大部族会上钩吗?会不会有些低了?” 言下之意,夏皇给皇子们开的条件太低,可能没办法达到目的。 夏皇不以为意道:“够了,战利品五成属于正常分配,多了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不肯投入太多力量。” “况且对如今风声鹤唳的各大部族而言,联合皇室讨伐叛乱,难道不是一件能够表述忠心,从而让自己避免被继续清扫的好事吗?” “这时候这些部族,为了自保只会更卖力。” 大宗正微微点头:“陛下金口玉言,培养姒癸的事,就由老臣代劳吧。” 虽没明说,却是默认了夏皇的提议。 台上的夏皇闻言面带微笑,心情愉悦不少,大夏皇朝除他自己以外的四大巫神,最让他忌惮的莫过于历经十代夏皇的大宗正。 他甚至怀疑对方能如他一样沟通九鼎? 并能借用九鼎的威能。 好在对方为了结束这种亘古不变又看不到前路的生活,想专心培养一名传人并借此脱身,不会干扰自己。 剩下三人? 大冢宰和大将军晋升巫神境的时间不长? 底蕴太浅不足为虑? 唯有大祭师需稍加注意,不能让他察觉并坏了谋划。 夏皇沉思之际,大宗正的身影一点点淡去? 最后消失不见。 …… 姒癸走在返回风和殿的路上? 慢慢琢磨夏皇的用意。 让成长期的皇子率军平定叛乱的部族,要说是为了培养皇子,那绝对是瞎扯。 三十岁之前正是皇子们修为快速增长的阶段? 最好的培养方法? 就是传授最顶级的功法? 配备最顶级的灵药? 以及安排最好的老师。 除此之外? 包括大宗正所谓的考核? 都是延缓皇子们提升修为进度的障碍。 夏皇和大宗正作为巫神境,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之所以做出这种有违常理的安排,姒癸怀疑和九鼎异动相关。 可他们到底察觉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导致未来他们离奇失踪的关键因素? 自己该怎么做? 主动参与进去并借机展露天赋? 从而获得更多的重视? 让自己能轻松获得更多的资源。 还是敷衍了事? 抓紧时间专心提升修为? 正当姒癸犹豫不定时? 发现身体突然间不受控制,接着眼前画面突然一变,大宗正坐在那里? 一双深邃到令人沉沦的眼睛望着他。 姒癸没由来打了个寒颤,无力吐槽,有必要这么吓人吗? “不知大宗正召小子前来有何吩咐?” 吐槽归吐槽,八阶雷属性神材还没到手,姒癸不会想着去得罪能随手捏死现在的自己的强者。 “你想带兵去平乱吗?” 姒癸很快把握住了大宗正这句话的重点,他可以选择不去。 瞬间思考的问题由怎么做变成了去还是不去。 然后姒癸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出了答案:“不想。” 眼下的他,还卡在地巫境巅峰这个点,极限四百零九处窍穴,他还差几十个没有开辟。 等晋升天巫境后,他还有一段修为快速增长期,直到将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炼制成本命巫宝,需要多花费他一点时间。 按他的预计,也不会太长,因为他没想过在鼎巫境阶段就彻底炼化一件八阶神材,等他成了巫神境倒有可能。 所以在高速发展的阶段,他有什么理由分散精力去做其他的事? 大宗正略感诧异:“你不想去?为什么?” 姒癸理直气壮回道:“其他皇子去是为了争夺皇储之位,小子已无缘皇储之位,为何要跑那么远平乱?” 是阳邑城待的不舒服,还是皇宫住的不爽? 后面那句有些失礼,姒癸没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念。 大宗正闻言脸色稍微僵了一下,接着快速恢复正常:“你身为皇子,遇到部族作乱,难道不该为大夏做的什么吗?” 姒癸故意露出奇怪之色道:“大夏皇朝的主宰是父皇,顶梁柱是您老人家这等强者,另有无数部族可供驱使,精兵强将不计其数,难道还不能维护大夏皇朝吗?” “反观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纵然投身其中,亦掀不起半点浪花,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尽快提升自我。” 大宗正慢悠悠问道:“四百颗星核,你还想要吗?” 姒癸眼神一亮,话锋一转:“当然,您老人家若有指示,小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宗正凝视着眼前天赋异禀的后辈,哑然失笑,还真是个懂得为自己考虑的小家伙,对没好处的事提不起半点兴趣。 接着姒癸微微皱眉道:“只是小子突破天巫境在即,短时间内恐怕不太方便。” 大宗正不以为意道:“大军出征没那么快,至少要准备半个月,半个月时间不短了吧?” 姒癸坦然回道:“半个月足矣,小子是去是留,请您吩咐。” 为了四百颗星核,姒癸果断将选择权丢给了大宗正。 第一百零一章都要 姒癸简单,正与两正,大宗说二,自己生奉而行于。 既奉而行于,您老人两给点处? 大宗没会姒癸小戏,二当问:“可正哪里?” 东疆、极、战样、问时。 姒癸没排二东疆能战样两为毫无义选项,剩不极能问时却让作难候抉择。 家来说,殷要过问时,岐过极,这两为姒癸正。 既正殷要点很二会义,否心,两削弱殷要实力还延缓殷要壮大,总比会义两在。 声心没会,如但“奉旨小征”,扯虎皮大旗,两搞点于怎义行? 又正岐落现但会义况,两找会将支岐帮练气士挖过来。 了鼎失落也心,问而过大夏,练气士又里一从胆大成问动辄口呼逆问而伙,若作许几码够高,未必两获一批卖力。 也都,作许可候谋工点子作,比如驱虎吞狼。 姒癸左右为难时,脑里突闪过一抹灵多:,为会义二选一,小孩子在选择,难两声正问时也还它转极也还吗? 人试探问:“小子斗胆问您一句,为发让小子领兵叛?” 大宗温能笑:“老夫让可禹皇血脉统领这问不里两,还让可小正长长见识。” “当,比了鼎神符而言,候下两会义。” 姒癸刚假装动一番,听很经方句转折,一时竟没没应过来。 国大义,您老人硬生生变谋夺处方,您可万人敬仰大宗,您难两觉羞愧吗? 唉,忍两去露对您佩服也。 姒癸奇问:“两了鼎神符发神异也处,竟让您如?” 大宗随口走:“了鼎神符来源人禹贡了鼎,老夫两吗?” 姒癸…… 您敢它敷衍一点吗? “于关禹贡了鼎,乃禹皇经人绝密? 寻皇子无缘晓,待可踏入巫尊境,从于老夫自会说与可听? 不两里二。” “小子白。”姒癸神色肃拱手一礼:“小子选择正。” 大宗显愣二一不:“正?” 姒癸郑点头:“? 声正问时? 它正极、战样、东疆,说方皆,它走阳邑。” 作二一不? 单说问时能极两还? 显刻候水怪异,还两如干脆大义一点,将实目隐藏子主? 两让人点觉。 大宗两可否笑二笑:“老夫候为可会选择声正东疆。” 东疆? 姒癸脑里绪飞转? 领悟很大宗暗示。 风氏祖还过东疆? 而个还东疆顶尖也一? 两仅实力超群? 还过东夷看主威望极高。 作若选择正东疆叛? 必获风氏大力支,叛乱将犹如神助,轻松向获大功勋。 也都,风氏祖还里少会藏一从伏羲圣皇遗留不来宝,说两对作“血脉觉醒”帮助。 姒癸微微一笑? 顺着说:“小子选择经正东疆? 开还方没获? 里必获。” 大宗二姒癸一? 淡:“事。” 作比姒癸里,夏皇借延长过前时间,两可避免牺牲看大。 风氏虽没落里? 到毕竟了阶,若会,夏皇没会过。 姒癸若正东疆,风氏难免卷入子主,若风氏起遭很夏皇计损伤惨,夹过主间姒癸该如发自处? 过作来,风氏可候创,甚至可候覆灭,到两能姒癸扯下关。 万一姒癸起生小内疚,作还怎义担出处处为大夏皇朝着,乃至替大夏皇朝掌舵? 既选二姒癸在继承人,大宗当两愿很这于点生。 没倒姒癸能作,姒癸问时转很极它很战样,兜一圈很东疆,夏皇谋工怎义该结束二。 如还没结束,开让姒癸过东疆待面久。 姒癸试探说:“小子正乱,虽了鼎神符护身,奈发修为面动,危险,请您人护卫一二。” 大宗淡:“夏三会跟着可一正。” 姒癸轻咳一声:“恐怕从两够。” 大宗故只皱眉:“为发两够?” 姒癸气壮:“您,若遇很敌人,夏三执于选择命护小弟,还正杀敌?” “若选择命护小子,作可沦为挨靶子,若作正杀敌,谁还命护小子?” “小子斗胆给您里一为。” 大宗微微点头:“候夏三为首,给可排说为,小点也日,老夫会让夏三正找可。” 姒癸躬身问:“小点时间可否过小子晋升问巫境也经?” 大宗摆二摆手:“没人催可,到两延误面久。” 姒癸微微动头:“请您心,两会超过方为月。” “嗯。” 大宗淡淡应二一声,突问:“正问时,可带里少大军心?” 姒癸神色讶,没问:“父皇两答应兵支援吗?自作排里少,小子带里少。” 大宗两可否:“可两里带点,比如私军啥?老夫可过城都练支军挺两错。” 两错为屁,生来威势两弱,一为稍微厉害点鼎巫境,轻将作们屠杀殆尽。 巫阵虽,可一群修为底不巫士组巫阵,难撼动。 起姒癸两过这下面浪费时间,声心大宗逼没办,耽误二两少修炼时间,哪它犯着样错误? 候这姒癸会尽命自己两牵涉子主,当一旅游。 人姒癸认:“小子正,二父皇大军,两会额都带子作大军。” 大宗继续问:“带子作呢?” 姒癸故只羞赧:“小子自小人缘两佳,两像子余皇兄皇弟支,带事带两二。” 大宗呵呵笑:“如甚。” 如一来,两必卷入夏皇谋工主二。 大宗微微颔首:“正家备吧,临走也际,开忘二能老夫告开。” 两用您,八阶雷属神材还没拿很,哪两告而开? “小子告退。” 姒癸躬身退小大殿。 …… 第一百零二章收尾 姒癸的身影刚出现在风和殿大门前方,受风鸢安排守着等他归来的近侍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喊道:“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没过多久,脸上难掩喜色的风鸢领着一帮人匆匆而来,与刚踏进风和殿的姒癸迎面相对。 以风月为首的一群宫女近侍齐齐行礼道:“恭迎殿下回殿。” 姒癸则是朝风鸢躬身一礼:“孩儿拜见母亲,离宫三月,劳母亲挂念……” 然而话刚出口,风鸢脸色由喜转恼,直接打断道:“大半个月音讯全无,写信不回,你还知道为娘会挂念?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枉为娘十月怀胎养育你十五年……” 说到一半,风鸢突然意识到这种话容易让姒癸风评被害,连忙止住话语,化言语为行动,飞奔向前提起姒癸的后颈就往里走。 姒癸面露无奈之色:“母亲,孩儿可以解释。” 这事还要从姒昊在比试前四天找姒癸帮忙对付姒乾那天说起,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各方面施压,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的母亲风鸢。 类似于这种,无论他怎么回应,涂山琴母子都会有所揣测,甚至做出进一步举措来试探他的反应,如此反复骚扰下去,只会让居在深宫无处可逃的风鸢陷入困境,烦不胜烦。 姒癸想尽对策,发现最好的应对办法,莫过于断了与风和殿的联系,将有关风和殿的消息通通石沉大海,漠然应对。 如此一来,涂山琴母子试过几次之后就会渐渐发现这种手段不顶用,且不说完全不用,至少不会越来越大过分。 配合姒癸主动透露事情和大宗正有关,说不定还能营造出一种身不由己的假象。 甚至此事过后,会给宫里那些人留下一种姒癸此子狼心狗肺,连母亲都能不管不顾的印象。 虽说这样会让他风评不好,但极大程度降低了别人拿风鸢威胁他的几率。 像前世涂山琴抓风鸢威胁他,以至于风鸢为了他不受影响,甘愿自尽这种事,姒癸可不想再一次看到。 当然? 他不会指望这件事能够完全避免,许多谋划,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风鸢身边有风月这位涂山琴密探守着? 姒癸又不能明说? 没想到引发出一场误会。 风鸢闻言顿时心软? 转而又强硬道:“你是该好好解释,不过不是现在。” 说完将姒癸丢给身旁宫女,吩咐道:“去给殿下沐浴更衣? 再命后厨准备一桌酒菜? 本昭仪要为殿下接风洗尘。” “奴婢遵命。” 风月接住姒癸,领着他往后殿走去。 …… 后殿大堂,洗漱干净换上一件舒适黑袍的姒癸与风鸢相对而坐? 中间摆着数十道美食。 姒癸主动向风鸢举起酒樽:“这段时间让母亲担忧了? 孩儿向您赔罪。” 风鸢冷着脸回道:“说吧? 第三轮考核究竟出了何事? 为何皇后娘娘频频派人传话? 说你肆意妄为欠缺管教?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你可知我母子二人能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全靠皇后娘娘庇佑,做人岂能忘恩负义?” 姒癸扫过周边低着头不敢动弹的近侍宫女,不由有些苦笑,您这做戏做的这么明显,当人家皇后娘娘是傻子吗? “此事孩儿另有苦衷? 只是不便多说。” 风鸢神色微动? 故意提高语调:“连为娘都不能知道吗?” 姒癸故意露出犹豫之色? 然后作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请母亲屏退左右。” 风鸢轻轻点头:“都下去吧。” 末了又补了一句:“风月留下。” 姒癸闻言暗道:“正合我意。” 等宫女和近侍都散了? 大堂中只剩姒癸三人。 姒癸清了清嗓子道:“不瞒母亲,半个多月前,二皇兄让我在比试中帮他获得第一名……” 接着将姒昊的要求以及自己的条件全盘说了一遍。 风鸢听的心惊不已? 忍不住埋怨道:“二皇子让你帮忙,你帮就是,何必为难于他,平白惹祸上身?” 姒癸余光扫过低头垂眉的风月,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瞎编道:“孩儿本来是这样想的,先条件苛刻一点,等二皇兄自觉做不到,忍不住讨价还价时,再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既能让二皇兄感觉来之不易,不至于轻视孩儿,又能获得一点好处,可谓一举两得。” “奈何出了点状况,负责监督孩儿的宗正府金衣执事,将此事上报给了大宗正,当天晚上大宗正便召见了孩儿。” 风鸢这会已经不是心惊了,胆颤道:“大宗正和你说了什么?” 姒癸神色有些黯淡:“大宗正让孩儿站了许久,只说了一句话,让孩儿夺取第一名,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在姒癸看来,这种描述才符合大宗正高人形象,比一个像普通长者一样很好说话的形象更容易让涂山琴和姒昊信服,也能和他先前面对姒昊语焉不详的样子对应上。 风鸢忍不住追问道:“那接下来呢?” 姒癸再次叹气道:“然后孩儿阴差阳错得了考核第一名,也得罪了包括二皇兄在内的众多兄弟。” 风鸢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心绪慌乱道:“那该如何是好?从今往后我儿岂不是在宫中寸步难行?” 姒癸见风鸢神色不似作假,连忙安慰道:“母亲大可放心,用不了多久诸位皇兄皇弟便要出宫赶赴四方平定叛乱,短时间内不会回宫。” “孩儿亦奉大宗正之命南下天南之地平乱,这次离去,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恐怕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请母亲予以谅解。” 风鸢再次惊讶:“究竟发生了何事?” 姒癸将不久前妃嫔们到夏皇面前告状,自己第一名的奖励被暂,取消皇储资格,接着夏皇得知四方诸多部族作乱,一怒之下命皇子领兵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风鸢闻言不忧反喜:“那皇储本就与你无缘,取消了也好,省得被人提防算计。可你既然无缘皇储,领兵平叛之事可否不去?” 姒癸面露无奈之色:“孩儿刚从宗正府回来,大宗正说此行南下给孩儿安排两名巫尊境护卫,以保孩儿安全。母亲认为,孩儿可以选择不去吗?” 风鸢满脸担忧道:“大宗正此举究竟有何用意?” 姒癸两手一摊:“孩儿不知道,孩儿也不敢问。” 大宗正怀疑自己觉醒伏羲圣皇血脉这件事,毕竟只是他的猜测,没法述诸于口,亦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姒癸只能说不清楚,不过说到这种程度,不管是给母亲一个交待,还是借风月传话给涂山琴,都绰绰有余。 首先,风鸢知晓一切是大宗正授意,除了探寻大宗正的用意以外,不会出言阻拦,以免惹得大宗正不悦。 非要在皇后和大宗正之间二选一,风鸢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大宗正。 其次,涂山琴但凡有点脑子,都能结合最近几件事,猜到姒癸现在成了大宗正的棋子。 皇储之位花落谁家,大宗正的态度尤为重要,涂山琴在弄清楚大宗正的想法之前,不会轻易对姒癸下手。 当然,有大宗正关照的姒癸,并不怎么担心,他之所以做这场戏,无非给先前的事收尾,避免牵连到自家母亲。 第一百零三章态度转变以及蜕变 坤和宫,涂山琴神色慵懒靠在躺椅上,吃着宫女送过来的水果。 自从被勒令闭门思过以来,非但不见她面露愁色,反而越发爽朗。 尤其是得知六妃阵营的皇子渐渐与姒乾产生矛盾时,心情更加愉悦。 果然如她所想,一旦进入争夺皇储的关键时刻,他带来的威胁又大幅度下降时,六妃阵营之间的盟友关系,就像蚕丝一样,轻轻一拉就断了。 忽然之间,一阵清风吹入大殿。 涂山琴伸了个懒腰,一只纤细的秀手往外扬了扬,站在她背后的两位老嬷嬷之一,立刻会意上前将宫女驱散。 涂山琴淡然问道:“你主动前来拜见本宫,可有打探到什么重要消息?” 阴影刻意压低声音回道:“姒癸私下告诉风鸢,此次考核夺得第一,皆为大宗正指示和安排,不日他将率军去天南之地支援南卿夏利平叛,大宗正会安排两名巫尊境顶尖强者随行保护。” 原本随意的涂山琴猛然坐起,沉声问道:“你此次匆匆而来,没被人发现吧?” 话刚落音,身后两名嬷嬷之一瞬间消失不见。 阴影回道:“谢娘娘关心,那边的人修为皆低于奴婢,奴婢又蒙娘娘传授的秘法,不会被他们发觉。” 涂山琴忍不住斥道:“愚蠢,事关大宗正,你焉敢如此大意?” 阴影传来惶恐的声音:“娘娘恕罪,奴婢愚钝,未想到这点。” 这时那名老嬷嬷去而复返,低声道:“娘娘,老奴未在坤和宫外发觉可疑人士。” 涂山琴冷哼一声:“没发现,代表有三种可能,一是的确没人,二是人已远去,无迹可寻,三是来人更在嬷嬷之上,所以未能发觉。” “如她所言,大宗正如此看重十三,第二和第三的可能性恐怕更大一些。” 阴影传来的声音越发惶恐:“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涂山琴挥手打断:“好了,你一片赤诚赶来报信,本宫还不至于怪罪于你,再说,大宗正若真的想追查到底? 你以为你藏得住?该来的躲不掉,往后本宫另外安排人联系你,你将消息传给她? 若非有重要信息上报? 尽量不要来找本宫。” 阴影如释重负:“奴婢遵命。” 涂山琴沉思片刻? 忽然说道:“你将今日所闻仔细说来,不得遗漏半句。” 当阴影说到风鸢叮嘱姒癸不要与皇后为敌时,涂山琴突然问道:“此言当真? 还是你故意替她说话?” 阴影急声道:“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 请娘娘明鉴。” 涂山琴轻笑一声:“行了,本宫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 你既已投靠本宫? 就算想回头? 风鸢又岂会接纳你?” “皇后英明。” 阴影拍了一记马屁? 没有多言? 她知道涂山琴是在敲打自己? 让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涂山琴没过多理会阴影的想法,幽然叹道:“大宗正怎会如此在意十三那小子,若非他当着夏皇的面取消十三皇储的资格,本宫恐怕要视十三为大敌。” “你试着侧面从十三口中打探出大宗正的想法,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露馅? 退下吧。” 阴影回道:“谢娘娘关心? 奴婢告退。” …… 风和殿? 姒癸闭关的第七天? 聚精会神在身上最后一处窍穴上,煞气一点点侵入,最终开辟成形。 刚顺利成形? 体内四百零九处窍穴宛如点了一盏明灯,绽放出丝丝光芒。 接着光芒勾连成线,一股莫名的伟力在姒癸体内冒出,所到之处筋骨咔咔作响,撕裂、重组、凝实,进行着一种未知蜕变。 从外表看去,姒癸浑身电光闪烁,宛如雷神现世。 等响声停下电光消失,一道恐怕的气息在他身上渐渐复苏,仿佛在孕育出一尊上古凶兽。 而风和殿上空,凭空汇聚一团乌云。 这时,坐在宗正府的大宗正突然抬头,伸手轻轻拂过,只见乌云消散,那股如上古凶兽一般的气息被压制在姒癸体外三寸之内,左突右突无法离开。 大宗正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接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低头继续阅读眼前摊开的上古典籍。 承天殿,夏皇亦突然抬头,待发现是大宗正出手,暗地嘀咕了一句:这老家伙到底在谋划什么? 过了许久,蜕变刚结束,姒癸猛然睁开眼睛,强忍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饥饿感,打开身旁装有三阶灵药的箱子,抓着一株就往嘴里塞。 在祭坛的帮助下,灵药刚入腹中,瞬间被分解为精纯的能量,接着被吸收转化成一股股巫力涌入丹田穴。 转化成的巫力涌入广阔无垠深不见底的丹田穴后,瞬间精炼为四分之三,再依次转到其他窍穴,每进一个窍穴,巫力就会缩小几分,同比凝练程度随着提高几分。 等四百零九处窍穴全都转一遍,巫力剩下不到百分之一,要么安静的待在丹田穴中,要么跳到其他窍穴,只是维持现状不再精炼。 相比那种只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差不多十株三阶灵药就能让巫力填满体内的寻常地巫境巅峰,姒癸“消化”完 一株三阶灵药,若不仔细感受,都没什么感觉。 好在他从姒昊手上“借”了三万株,短时间不担心灵药不够。 姒癸一口气啃了一百株三阶灵药,直到体质达到极限,才暂缓炼化灵药,体内也有了一点充盈感。 他随手将装有灵药的箱子推到角落,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澎湃的力量,竟让他生出找人痛快打一场的想法。 很快,姒癸将杂念驱逐脑海,哪怕是开辟四百零九窍穴的地巫境巅峰,再强不过强过一般的天巫境,以及少数废物鼎巫境,离拯救大夏,维护人道还差的远,还不到肆意妄为的时候。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前往宗正府领一些用以晋升天巫境以及天巫境修炼所需的资源了。 大宗正亲口答应过他,由宗正府给他无限量提供天巫境所需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出门之际,正好遇到风月,对方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要出去,可否需要奴婢安排人护卫?” 姒癸摆了摆手道:“我去趟宗正府,光天化日之下,护卫就不必了,月姨你去忙你的吧。” 风月神色一动,故作好奇问道:“殿下去宗正府做什么?” 姒癸呵呵笑道:“此前大宗正答应给我一些奖励,我去领一些回来,先走了。” 风月停在原地,将消息默默记下,转入某个角落。 姒癸一路走到宗正府门口,夏七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大宗正找你。” 说完 不等姒癸回应,将人拉走。 第一百零四章破境 又来?还这么巧,不会在这里等着我吧? 姒癸暗自嘀咕一句,凑近夏七低声问道:“前辈,前段时间不是刚见过吗?大宗正找我何事?” 夏七目不斜视回道:“不要问我,我不清楚,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指令。” 好家伙,直接来个三连。 姒癸一边吐槽,一边跟着夏七进了正堂。 二话不说,姒癸先对着大宗正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大宗正召见小子有何吩咐?” 大宗正将手上典籍轻轻一放,审视的目光落在姒癸身上:“你的血脉觉醒了吗?” 姒癸有些惊讶,一时间摸不清大宗正为何突然问这个,老实摇头否认:“尚未觉醒。” 大宗正:“那刚才怎么回事?你来宗正府又是为何而来?” 刚才? 姒癸仔细想了想,不久前他刚开辟第四百零九处窍穴,然后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可大宗正问的应该不是这种小事吧? “小子不知您老人家所说的刚才是指什么时候,小子今日来此,特为领取突破天巫境以及天巫境修炼所需资源而来。” 大宗正屈指一弹,一缕巫力从姒癸天门穴钻进姒癸体内,转了一圈又破体而出,回到他手上。 他一边接受那缕巫力传回来的信息,微微皱眉道:“确实不像血脉彻底觉醒的样子,一刻钟之前,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阶段性觉醒?” 一刻钟之前,不就是自己突破那会吗? 姒癸拱手回道:“不瞒您老人家,一刻钟之前,小子刚踏入地巫境大圆满。” 夏七忍不住插一句:“三十六处窍穴小圆满,七十二处窍穴中圆满,一百零八处窍穴大圆满,殿下不是地巫境大圆满有段时间了吗?为何又说刚踏入地巫境大圆满?” 姒癸灿烂一笑道:“开辟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的地巫境大圆满。” 之所以说三百六十五处而非四百零九处,倒不是姒癸有意说谎或者藏拙,而是他前世看过的众多典籍里,所记载最多只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他要说四百零九处,等下没法和大宗正解释清楚多的四十四处怎么来的。 姒癸又不傻,又怎么会自找麻烦? 大宗正倒也不感到惊讶:“血脉记忆?你小子运气不错。” 姒癸笑容可掬:“大宗正明鉴。” 大宗正倍感欣慰:“难怪你前几日与老夫说等你晋升天巫境要花点时间,原来是在等大圆满。” “你刚说今日前来领取晋升天巫境所需的资源,是准备今日破境吗?” 说着说着,大宗正忽然生出一丝好奇,此子地巫境大圆满便天生异象,那晋升天巫境又当如何? 不如趁此机会观察一下。 姒癸躬身回道:“小子打算先领破境所需资源,自我调整几日,等到状态恢复最佳再行破境。” 大宗正微微挑眉? 等上几日老夫怎知你何时破境,还怎么看? “水满则溢,你既已大圆满? 破境已是水到渠成? 不必刻意压制自我? 过犹不及。” 语气中多了丝丝威严和劝诫。 姒癸一听便知大宗正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小子这几日开辟窍穴太多,体内巫力有些不济? 算不上水满? 故需多等几日。” 巫力跟不上境界?这倒是大宗正没想到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想看姒癸破境的决心。 “巫力不济,又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夏七? 你替这小子去将突破天巫境所需的资源领过来? 择日不如撞日? 就让他今日在这里破境好了。” 领资源也要我去? 夏七忍不住腹诽一句? 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 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说完 转身就走。 姒癸虽不知大宗正为何非得让他今日破境? 也来不及询问,先冲着夏七的背影大声喊道:“麻烦执事灵药帮我领五十份,清灵之气领三百份。” 刚走出正堂大门的夏七打了个踉跄,忍不住回头一脸困惑看着姒癸,似乎在问:你用得了这么多吗? 不等姒癸回应? 大宗正直接吩咐道:“照他所说的量翻三倍领过来? 要品质最好。” 真偏爱啊! 夏七莫名生出几分嫉妒? 应了一声“诺”? 加快脚步离去。 等夏七身影彻底在他的视线里消失,姒癸转过来躬身问道:“小子可否斗胆问上一句,您老人家准备用哪种秘法用以解决小子巫力不足的问题?” 他实在担心大宗正一不小心乱来? 那他等下就惨了。 大宗正随意回道:“等夏七领完 资源回来,自然会让你知晓。” 姒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默然不语。 场间陷入一片寂静。 好在大宗正没和姒癸大眼瞪小眼,而是拿起没看完 的典籍继续往下翻看。 半刻钟后,夏七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四个青衣执事,每人背着一个箱子,对着大宗正行完 礼后,开始往正堂里“卸货”。 一箱灵气充沛且有利于打通并凝练经脉灵药,三箱满满全是装有清灵之气的瓷瓶,瓷瓶外刻画着巫纹,可防止清灵之气逸散。 等四名青衣执事躬身告退,大宗正缓缓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姒癸看着摆着眼前的灵药和清灵之气,硬着头皮说道:“小子还是觉得等过几日体内巫力充沛后,再行破境比较好。” 话刚落音,大宗正一指点来,简单的轨迹中,道蕴流转,令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姒癸下意识闭上眼睛,准备硬抗大宗正对他的“惩罚”。 然而下一刻,姒癸只觉体内巫力疯狂滋长,一遍又一遍穿过各个窍穴,最后归于丹田穴。 转眼之间,原本显得空旷的丹田穴,巫力浩瀚如海,晃荡不休,甚至有几分溢出的迹象。 姒癸微微张嘴,一脸震惊望着大宗正,这也可以? 大宗正漫不经心问道:“够充沛吗?” 姒癸如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够了够了。” 他怕说的晚了,大宗正以为他还不够,再来一下,直接将他撑爆。 到底是活了万年的老妖怪,拔一毛都差点撑到自己。 大宗正轻笑道:“那便开始吧。”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夏七,已经嫉妒到扭曲了。 大宗正耗费本源之力助一个地巫境的皇子突破,这是何等的荣耀和离奇? “小子遵命。” 姒癸躬身回了一句,盘腿坐在地上,拿起一株辅助灵药,三两下折取精华部分吞入腹中。 在大宗正面前,他可不敢暴露祭坛的存在,万一大宗正好奇心上来,反手劈开他的脑袋怎么办? 别看老人家对他很好,至宝在前,死一个皇子算得了什么?老人家估计眼都不带眨一下。 灵药入体,就被祭坛迅速分解炼化,姒癸只觉浑身轻飘飘的,生出一种羽化登仙的错觉。 在这种状态下,巫者更容易借助清灵之气贯通体内经脉,并进行初步凝实,最终作为巫力传输的通道。 一口气吞下三十六株辅助性灵药,隐隐从地上浮起的姒癸,开始往嘴里灌清灵之气。 一瓶、两瓶…… 等灌到第五十瓶的时候,夏七忍不住倒吸凉气,他也是一步一步修炼到巫尊境的,寻常凝练经脉,都是一瓶一瓶服用,小心翼翼慢慢来。 少则三五瓶,多则十来瓶,就能让一条主经脉成形,后期便是慢慢温养,持续凝练的一个过程。 这小子倒好,一次性服用这么多瓶,他是打算一次将一条经脉凝练到极致吗? 事实却是与夏七所猜测的完 全不同,姒癸从未想过一次将一条经脉凝练到极致,而是想一次性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全部凝练成形。 一般天巫境凝练经脉,从凝练第一条主脉开始,越到后面越难,耗费的时间也越多。 姒癸前世便是走的正轨路子,所以凝练出第二十条主脉,花了他将近三年。 等到他登上夏皇之位,遍阅典籍时,才知道有种剑走偏锋的捷径,一次性凝练二十条经脉。 对普通巫者而言,这种方式极为危险,一旦失败经脉就会受损,不但晋升天巫境失败,还得调养好再进行第二次突破。 可那毕竟是对没有经验以及无法掌控自身的普通巫者而言,姒癸前世已凝练过一次经脉,再次做这种事,可谓驾轻就熟。 等他服下一百瓶清灵之气时,二十条经脉已然成形,并相互贯通,形成一个循环。 姒癸并未就此停下,继续服用清灵之气,直到经脉初次凝实,无法继续扩充和凝练时,方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然而破境只是刚刚开始,蕴藏在窍穴里的巫力开始涌入经脉,顺着往下流动,时而涌入另一处窍**,时而跳到另一条经脉中。 于经脉中,轻快流动,尽显轻灵,于窍穴中,缓缓沉淀,尽显厚重。 两者之间渐渐划分出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宛如天地初开,清气上浮,浊气下沉,于细微处改变巫者的体质。 一阵灰色的雾气从姒癸身上浮起,却是从他体内蒸发出来的杂质。 第一百零五章雷神珠 “大道初显,道蕴暗藏。” 大宗正望着身上两股清浊分明的气息交替流转时,当即联想到上古典籍中记载的一种异象。 传闻伏羲圣皇出生时身上散发出大道交替的气息,当时的华胥氏大族老称这种异象为大道初显、道蕴暗藏。 而后伏羲圣皇三月能言,八月能行,无数蕴含大道的至理信口说来,上古先民们无不称神。 等他踏上修炼之路时,更是一日千里,轻而易举超越族中前辈,领悟先天八卦,著《连山易》,终成一代圣皇,率领人族斩荆棘,披霜露,在连绵不断的天灾和凶兽环伺下,延续了人族血脉。 据上古典籍记载,伏羲圣皇往前上古人皇有巢氏、燧人氏,往后神农氏、轩辕氏,均有大道初显迹象,只是显露的大道各不相同。 难道禹皇血脉还能出一尊圣皇不成? 大宗正不禁自我怀疑,让他继任宗正之位,是不是耽误了他? 转而想法一变,宗正怎么了?至少在世间停留的时间要远超过夏皇,说不定这样成就会更高,不可限量。 自我安慰成功的大宗正,继续将目光落在姒癸身上。 另一边,在姒癸专心致志控制下,体内的巫力一半沉淀于窍穴之中,一半活跃于经脉之中,相互转化渐渐趋近平衡,四处逸散的气息慢慢收敛入体,境界巩固。 缺少参照物的他,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巫力以及仿佛不知疲倦的体质,一时猜不透自己有多强。 按照境界划分,初步凝聚二十条主经脉的他,应该算是天巫境六阶,可按实力论,天巫境九阶估计还不够他一拳打的。 一步强,步步强,这样累计下去,说不定自己能让那头受了重伤还不肯安分的凤凰好看。 毕竟前世堪称平平无奇的他,燃烧神魂爆发下,都能让凤祖伤上加伤。 “感觉如何?” 姒癸思绪飘散之时,大宗正沉稳有力的声音穿透而来? 将他惊醒。 他这才意识到大宗正还在旁边观看,连忙起身行礼:“小子感觉很好,谢大宗正出手相助。” 大宗正温言道:“不必多礼? 你仔细说说自己现在的变化。” 姒癸仔细感受了一番? 除了顺利踏入天巫境之外? 着实没发现所谓的异常:“小子不止您老人家说的哪方面变化?” 大宗正见姒癸神态不似作伪,只得自行出手,弹出一缕蕴含神念的巫力冲入姒癸体内? 越检查越觉得惊异。 如此界限分明? 寻常巫尊境亦难以企及,伏羲圣皇的血脉当真这般神异吗? 感叹之余,大宗正收回神念? 转而问道:“先前你说要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用以锻造本命巫宝? 老夫特意去找了找? 倒是发现一件合适的? 你预计什么时候需要?” 姒癸闻言眼神微亮? 虽然他估计以大宗正的实力找到八阶雷属性神材不难? 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依然忍不住心情激动。 好东西当然到手为安,他果断说道:“您老人家若是方便,现在就赐予小子如何?” 大宗正略显疑惑:“现在?是不是早了一些?” 姒癸耐着性子解释道:“一件八阶神材要打磨成本命巫宝,所费时间精力难以估量? 自然是越早越好。” 大宗正淡然道:“老夫倒不是在乎一件八阶神材? 只是凭你现在这点修为? 能炼化的了吗?” 姒癸老实回道:“要说完 全炼化? 莫说现在,除非小子晋阶巫尊境,否则绝无可能。” “可只是将它炼成巫宝雏形? 并作为本命巫宝晋升鼎巫境,倒绰绰有余,何况小子获取的血脉记忆里有一套秘法,可助小子与属性贴近的神材暂时融为一体。” 大宗正听到前面那句,眉头先是一皱,等听到后面这句,当即舒展,甚至觉得姒癸所说不无道理,既然血脉记忆里让他找一件贴合自身属性的神材打造本命巫宝,又怎会不给相应的秘法呢? “你既真的需要,老夫亦不必拦你,这颗雷神珠,就送你了。” 话刚落音,大宗正虚空一抓,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深紫色、表面泛出丝丝金色纹路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掌心。 大宗正望着手中神韵内敛的珠子,认真介绍道:“传闻这颗雷神珠是上古雷神遗留下来的宝物,据说上古雷神与伏羲圣皇之间关系非同寻常,遂将这件宝物赠送给伏羲圣皇。” “当年洪水滔天,禹皇奉命统率各大部族治理水患,各大部族纷纷献宝,其中就有这颗雷神珠,后来没能派上用场,禹皇就将之留给了后人。” “你身具禹皇和伏羲圣皇血脉,这件雷神遗留下来的宝物合该归你所有。” 说完 轻轻一扬,雷神珠飞向姒癸。 姒癸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态接住这颗深紫色泛金纹的雷神珠,这雷神珠若真是上古雷神所留,恐怕在八阶神材当中,亦属于难得的上佳品质。 “小子献丑了。” 姒癸双手捧着雷神珠放在胸前,轻轻闭上眼睛,无数雷电之力从他身体各处溢出,如万流归墟一般涌入雷神珠内。 原本略显黯淡的雷神珠,在姒癸体内的雷电之力滋润下,一点点绽放出光芒。 接着雷神珠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姒癸体内,只不过不像寻常鼎巫境的本命巫宝一样落在丹田处,而是进入姒癸脑海,欲占据一席之地。 然而异变突生,雷神珠刚进入姒癸脑海,原本沉寂的祭坛忽然闪烁着毫光,紧接着组成两条长鞭,将雷神珠卷了过去,放置于祭坛上方。 接着祭坛微微震动,原本持续吸收雷电之力的雷神珠,硬生生被挤出一滴紫色浓郁的水珠,与姒癸本体融为一体。 下一刻,姒癸全身绽放出淡紫色的雷电,宛若雷神再生。 “轰隆。” 九天之上,猛地响起一声炸雷,倒像是和姒癸身上出现的异状遥相呼应。 大宗正眼神明亮,不愧是伏羲血脉,刚获得雷神珠再有所改变,不过这么精纯雷电之力浪费可惜了。 接着手掌轻轻一覆,从姒癸体内散发出来的紫色雷电,通通被他压回姒癸体内,不断淬炼着姒癸的体质。 再看姒癸脑海,祭坛将榨出一滴紫色水珠的雷神珠抛在一边,活像刚完 事的渣男,下床无情。 紫色水珠除了放出紫色雷电之外,更是在姒癸体内突来突去,有种想脱离的架势。 可不管它怎么突,都没能离开姒癸的身体。 祭坛再次晃动,原本整滴紫色水珠直接崩散成水雾,与姒癸的血液、骨骼、肌肉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第一百零六章将行 “道蕴流溢,道体雏形?” 夏七满脸惊奇望着由内及外进行蜕变的姒癸,使劲揉了揉眼睛,一会看看姒癸,一会看看大宗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等姒癸身上闪烁的雷电平息,筋骨齐鸣归于寂静,夏七再次看向大宗正,后者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夏七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将布满大道气息的手掌朝姒癸后背按了下去。 姒癸下意识想闪,但夏七的手掌如影随形,闪电般覆上他的左侧肩胛骨处。 掌背相接,姒癸体内气息疯狂涌动,快速汇聚在肩胛骨处,将夏七的手掌顶开一丝,不肯让它落下。 夏七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手掌翻转,狠狠压下。 “哐当。” 姒癸整个人如炮弹似的飞了出去,撞上十米外的一根圆柱,再反弹滚了回来。 以姒癸目前的体质,这点力度还至于伤到他,但地上打滚衣袍凌乱显得十分狼狈。 他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夏七嚷道:“执事为何要突然偷袭我?” 夏七没有理他,强忍着心中震惊,冲大宗正躬身一礼:“虽羸弱不堪一击,但可以确定是只有巫尊境方可借助大道气息锤炼孕育而成的道体雏形。” “只要十三皇子不半途夭折,假以时日,踏入巫尊境如履平地,水到渠成。” 姒癸闻言脸立刻一黑,你特么诅咒谁呢?会不会说话,万一是个乌鸦嘴怎么办? 大宗正脸上浮现一抹惆怅之色:“早知道就不该留你在这里。” 夏七琢磨着有些不对味,心猛然跳了一下,大宗正是在说我?他在警告我? “请大宗正放心,属下会将今日之事会深藏于心,不会对外透露半分,绝不给您和十三皇子带来麻烦和危险。” 大宗正语气幽然:“倒不必如此紧张? 年轻人总要经历一些风雨,当然,若让老夫知道你出去乱说? 除非你死在这小子前面? 否则老夫这把老骨头说不得动上一动。” 夏七暗自苦笑? 忽然灵光一闪,趁机说道:“属下随十三皇子在城外练兵的那段时间,一来二去意气相投? 相约缔结护道者关系? 一直未找到机会上报,今日斗胆请您做个见证。” 大宗正转向姒癸:“有这一回事吗?” 姒癸点头应道:“确有其事。” 虽说姒癸蒙大宗正看重,借大宗正之名可任意指使夏七? 不必再缔结护道者关系约束? 但他没有因此而嫌弃夏七。 且不说夏七一身巫尊境巅峰的实力值得他拉拢? 光背负背信弃义这种恶名? 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大宗正得到肯定的回答? 轻笑一声:“你眼光不错? 时机把握的也准。只不过他的道,你护不了。” 夏七闻言脸色一变,正要开口为自己争取,却听大宗正话锋一转:“你好生保护他,老夫让他允诺你他日成道后度你三次如何?” “不是老夫非要坏你好事? 天地间身怀大气运者? 往往分两种? 一种天生大运? 能分运给身边的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种天生气运低迷? 但会夺周边气运,一人得道亲友皆殇。” “姒癸十五之前,气运低迷,文不成武不就,险些死于刺客之手,之后屡得造化,让人刮目相看难以置信,显然更符合第二种情形。” “何况以你之资质,想要悟得大道希望渺茫,一尊巫神境尽心尽力给你讲三次道,成则足矣,不成再多亦枉然。” “你愿以身殉道,做他的踏脚石吗?” 夏七惊出一身冷汗,向大宗正躬身一礼:“属下谢大宗正指点迷津。” 大宗正摆了摆手:“你能醒悟实属好事,那便这么定了。” 站在一旁的姒癸神色古怪,还有这种说法?老头子哪学来的? 听起来和父母祭天法力无边有些神似? 大宗正望着姒癸,沉思片刻,伸手虚空画出一道符箓,轻飘飘落在姒癸身上,慢慢融了进去。 “道体雏形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出去容易给你惹来杀身之祸,这道符箓虽比不上九鼎神符,但里面蕴含老夫一缕大道,它不仅替你挡下巫神境一击,还能隐藏你的道体雏形,不会因为出手而暴露。” “此次南行,你以增长见识和潜心修炼为主,适当参与平乱事宜,不可沉浸其中,一应杂事交由夏七他们去做即可。” 姒癸认真回道:“小子明白。” 大宗正一脸欣慰问道:“你如今已晋升天巫境,准备什么时候南下?” 姒癸想了想道:“待父皇赐下九鼎神符,不日即可启程。” 大宗正笑道:“那倒也是,你既然无意皇位,完 全不必像其他皇子一样四处招兵买马,要做诸多准备,随时可以赶赴天南。” 姒癸在心里默默否认,我可没说无意皇位,都是你说的,大夏皇朝积攒几万年的气运,怎么能让给一群渣渣霍霍? “夏七,你代老夫去问陛下一句,何时沟通九鼎赐予皇子们九鼎神符?” 姒癸补充道:“顺便帮我问下父皇,他安排的援军何时出发,非要一起抵达,还是可以分头行动?” 大宗正挥手打断道:“你先去,这个不必问,由老夫来告诉他。” 夏七匆匆而去。 大宗正继续说道:“三天前陛下已定好援军,共计六百万大军,四方各一百五十万,由经验丰富的将军领兵,随时可以出动,抵达后归镇守东西南北的四卿统一调度。” “另给每位皇子调拨两万作为亲军,与他们各自招揽的大军编制成一体,独立成军,名义上归四卿统率,实则有自主之权,战利品与战功独立计算。” “皇子们可以选择跟随援军一起出发,也可先行一步,最迟一个月内必须出发,半个月内抵达战场,违者按延误军机处置。” 姒癸若有所思问道:“是打算借助巫阵运兵吗?” 叛乱之地距离阳邑最近的东疆都在十几万里之外,哪怕日行千里,都要走三个月以上,显然无法按时赶到。 大宗正微微点头:“西、北、南三个方向,叛乱皆在四疆之外,四疆之外灵气混乱,建造的巫阵不稳定,为稳妥起见,先助巫阵传到西疆、北疆、南疆,再与四卿汇合。” “东疆则直接传到镇守大营,若你选择去东疆,即日可达,可你选的是天南之地,还得转一趟。” 姒癸笑道:“挺好的。” 相比前世,叛乱的各大部族破坏传送巫阵,姒癸只能借助巫兽运兵平叛,简直好太多了。 没多过久,夏七去而复返,躬身回道:“陛下回复,十三皇子现在可去找他求取九鼎神符。” 第一百零七章九鼎 承天殿。 夏皇有些惊讶看着领着姒癸而来的大宗正:“大宗正想让他先行一步?” 夏七刚过来问的时候,夏皇有想过大宗正近期会有所安排,却没想过大宗正会如此迫不及待将人带过来。 大宗正笑呵呵回道:“他自己想去,老夫就遂了他的意。” 夏皇嘴角挂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大宗正还挺疼爱晚辈的,让本皇这个父皇有些汗颜啊。” 不得不说,这句话寻常皇子听了肯定会有所遐想,一个隔了多代的长辈比父皇还热心,要说没点别的心思,合理吗? 若生性多疑的皇子听了,恐怕心里永远会有一根看不见的刺,指不定哪天冒出来刺一下。 在夏皇看来,不管大宗正在姒癸身上有什么算计,他做点小手脚,可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姒癸非寻常之人,大宗正也好,父皇也罢,对他来说都是快速成长的助力,附加的一点谋算,完 全不必放在心上。 自身强大,炮弹也能当糖衣吃下去,自身弱小,再怎么小心,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担心那么多干嘛? 大宗正闻言微微皱眉,没有解释,转而笑眯眯问道:“陛下此次平叛,需要宗正府安排人协助吗?宗正府养了不少人,老臣想放出去历练一段时间。” 夏皇脸色微微一变,此次平定叛乱,他另有安排,并与大宗正几个老狐狸初步达成共识,对方不会干碍他,大宗正此言,分明是对他刚才小算计的报复。 夏皇淡然道:“平乱之事,本皇早有安排,不必大宗正费心。” 大宗正点到为止,回归主题问道:“陛下可以赐予十三皇子九鼎神符了吗?” 夏皇微眯着双眼:“本皇这就沟通九鼎,请大宗正帮本皇护法。” 夏皇这句话并非是真的想让大宗正帮他护法,勾连九鼎的他九州之内堪称无敌? 谁能伤的了他?只不过借个由头提醒大宗正,本皇要沟通九鼎了,闲人退避。 关于如何沟通九鼎? 属于历代夏皇一脉相传的绝密? 就算意外失传? 也会通过祭祖重新从先祖处获知,因此夏皇沟通九鼎凝聚九鼎神符时,哪怕贵如大宗正? 也要避嫌。 大宗正历经十代? 深知这点,转身离去:“老臣去殿外守着。” 沉重的殿门紧紧合拢,阵法激发? 隔绝内外。 夏皇认真打量了姒癸一会? 并未在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儿子身上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只当是大宗正做了手脚? 想起自己与大宗正之间的默契? 没有深究下去。 “闭眼? 放松,脑海保持空冥,不要多想。” 夏皇充满威严的声音传入姒癸耳里。 姒癸忍不住吐槽:你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 接着姒癸耳边突然荡起一声悠长的鼎鸣声,强势插入脑海? 原本杂念丛生的脑海? 被这一声强行抚平? 恢复波澜不惊。 原本位于姒癸脑海中间的祭坛? 像是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在鼎鸣声响起之前,不知遁去何处? 丝毫不见踪影。 姒癸感觉就像喝醉了酒,浑身轻飘飘的,神魂凝滞,偌大的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居然直接动用了大道之力。 紧接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弥漫在空气中,哪怕姒癸神魂凝滞,亦有种不堪重负,大祸临头的感觉。 好在方才的鼎鸣声效果还在,生生压的他脑海起不了波澜。 下一刻,点点星光涌入姒癸脑海,组成一尊立体虚幻的大鼎。 鼎身光彩流溢,一缕苍茫古朴的气息萦绕不散,蕴含着极为可怕的威能。 以夏皇一丝本源之力为载体,承载着九鼎一缕威能的九鼎神符,当即成形。 姒癸耳边传来夏皇略微疲惫的声音:“用你自身的气息侵染九鼎神符,让它熟悉和记住你气息,这样它才能为你所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 渐渐恢复思想的姒癸,从善如流调动自身气息,小心翼翼和脑海里的九鼎神符接触。 此刻异变突生,原本消失的祭坛突然出现,瞬间抽空姒癸汇聚而来的气息,接着抽取了姒癸体内三分之一的精血,形成不知名的混合物,滴在九鼎神符上。 只见九鼎神符绽放出耀眼的光华,姒癸的意识停顿了一下,发现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浩瀚星空中,九尊高达千米、整体由各种珍稀神材混合浇铸而成,以墨色为主,向外散发着七彩神光的大鼎呈上五下四的方位分散而立。 姒癸意识为之一紧,这是禹贡九鼎本体? 前世他虽为夏皇,可九鼎早失落多年,所以只见过一堆仿品,这一世,想保住九鼎的他,曾想过无数种预案,只待找到九鼎后实施,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 姒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九鼎本体,表面雕刻着无数飞禽走兽,有神龙破云而出,翱翔在九天之上;有凤凰栖于梧桐,百鸟来朝;有上古凶兽诸如毕方、穷奇、饕餮之流露出獠牙,栩栩如生,各据一方。 他不由想起一个传闻,九鼎铸造之初,有人向禹皇进谏,死物难以震慑四方,禹皇深以为然,遂带着九鼎与麾下强者深入九州之外的蛮荒之地。 百年过后,禹皇携九鼎归来,众人发现鼎上多了无数凶兽,宛如活物,威力与百年之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是而有人揣测,九鼎上的凶兽并非禹皇命令神匠雕刻而成,而是硬生生将一尊尊活着的上古凶兽封印其中,用以镇压九州号令天下。 而九鼎上的这些上古凶兽,据典籍记载,起码在巫神境之上,若传闻属实,由此可见当年禹皇是何等威风霸气。 姒癸继续观察浮现出来的九鼎本体,上古凶兽之间,刻着各类花鱼虫鸟,风雨雷云,交织勾连出种种神异未知的符文,令人炫目神迷。 仅仅看上几眼,许多深奥的天地至理碎片浮上心头。 姒癸为之大喜,若能长期观摩九鼎本体,岂不是平白多了许多踏入巫神境的可能? 难怪历代夏皇不管继位前修为如何,继位后,总能在最短时间内晋升巫神境,看来除了气运所钟之外,九鼎亦功不可没。 正当他想深入探查解析九鼎蕴藏的大道时,意识突然一片空白,再回过神来,眼前除了一张孤零零的九鼎神符,哪还有半点九鼎的影子? 至宝消失不见,姒癸心里难以抑制生出惆怅之感,当他看到黯淡无光的九鼎神符,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当他意念与之沟通时,没有半点反馈。 刚到手的九鼎神符,就这样没了? 第一百零八章送行 不对,按理来说,九鼎神符一旦被用掉,不可能还存在脑海中。 姒癸将意念转向罪魁祸首——停在那里一闪一闪的祭坛。 果然,祭坛传来一阵意念,九鼎神符并未损坏,补充能量可继续使用。 姒癸眼神微亮,继续使用指的是可以用来沟通九鼎本体吗? 得到祭坛肯定的回复,姒癸心中涌现一阵狂喜,下一刻,狂喜变成了惊疑不定。 禹贡九鼎已是姒癸所见最强的巫宝,超出一般巫神器不知多少万倍,看似破旧的祭坛,居然能通过一道作为消耗品的九鼎神符,逆向让他观摩九鼎本体,那祭坛是什么等级的巫宝? 传说中的先天灵宝? 可姒癸读过的典籍中并没有先天灵宝的说法啊,再说,他看过的神话传说,也没哪个先天灵宝是祭坛模样的啊? 正当他困惑不已时,耳边传来夏皇略微不耐烦的声音:“回去好好炼化九鼎神符,尽量在抵达战场之前炼化成功,莫要浪费本皇一番心意。” 原本紧闭的殿门洞开,清风徐来,似在送客。 炼化?都用过一次了。 姒癸默默吐槽一句,躬身应道:“儿臣受教,谢父皇赏赐,儿臣告退。” ……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大宗正走在前面,冷不丁问道。 姒癸想了想道:“如果方便的话,小子今日和母亲告别,明日一早出发。” 大宗正微微颔首:“明日一早,夏七四个会去风和殿接你。你既无心皇位,此去天南,安心做个旁观者,能不插手尽量不要插手,不要因一些杂事浪费精力。” “老夫预计这场叛乱彻底平息至少三年,你晋升鼎巫境便可返回阳邑? 不必等叛乱平息,夏皇若因此怪罪,自有老夫给你承担? 除此之外? 老夫会送你一场造化。” 姒癸认真回道:“小子遵命。” …… 姒癸回到风和殿? 立刻告诉风鸢他明日要启程去天南之地,让她吩咐宫女准备换洗的衣服、一些修炼必需品比如他从宗正府领的至纯太素灵气,专门用来凝练经脉的极品清灵之气。 灵药什么的? 姒癸倒不是很担心? 哪怕去了前线,以他皇子的身份,要多少有多少。 类似至纯太素灵气这种皇室专享的修炼物资? 外出时间较长的他肯定要带足? 反正有大宗正的承诺? 可无限领取。 风鸢一边吩咐宫女准备? 一边面露担忧之色问道:“为娘听说宫中皇子? 并非每个都要去四方平乱? 我儿可否不去?” 姒癸苦笑道:“孩儿不但答应了大宗正,还得了父皇的赏赐,恐怕非去不可。母亲不必担心,孩儿有大宗正安排的巫尊境强者保护。” 风鸢闻言心中担忧顿时去了大半,却依然叮嘱道:“虽说有大宗正安排的强者护佑? 你也不可掉以轻心? 凡事小心为上? 为娘小时候听你外曾祖说过? 叛乱者中不乏巫尊境,你要避而远之。” 姒癸笑道:“放心吧,孩儿吉人天相? 不会有事的。” 话刚落音,一名近侍小跑赶来:“禀昭仪、殿下,殿外二殿下来访,说是为殿下送行而来。” 姒癸微微皱眉,来的这么快,生怕我不知道你母子俩在风和殿安插了奸细吗? 从一众妃嫔皇子状告姒癸作弊那日到现在整整八天,涂山琴母子未和风和殿有过半点联系,连风鸢主动派过去的人都挡在门外,不得接见。 不知是因为姒癸夺了第三轮考核第一名得罪了他们母子,还是他们母子自觉不顾盟友之情联合六妃的人在大宗正和夏皇面前告状而感到羞愧。 以姒癸对涂山琴姒昊的了解,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尤其姒癸本来答应将奖励获得的巫神器卖给姒昊,结果奖励被取消,指不定这会姒昊还恼火着呢。 不过涂山琴姒昊这对母子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利弊分明,唯利是图。 姒癸明显受大宗正看重,可作为姒昊争夺皇储之位的有力支持,应该不会揪着不放。 姒昊今日上门,姒癸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是过来拉拢自己的,当然,还有可能用点小手段警告一下他。 “快请他到正殿。” 风鸢一边吩咐近侍迎姒昊进来,一边嘱咐姒癸:“皇后势大,不可轻易与之为敌,为娘不便出面接待二皇子,你注意一下言辞和态度。” 姒癸敷衍道:“母亲放心,孩儿不会惹怒二哥的。” …… 风和殿正殿,姒癸脸上挂着笑容:“二哥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 姒昊望着眼前这张熟悉且讨人厌的脸,深吸口气,将心中负面情绪强行驱散,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笑容灿烂道:“十三弟不必客气,二哥还没祝贺你第三轮考核获得第一名,这是二哥给你准备的贺礼。” 似乎怕姒癸不识货,姒昊补充说道:“里面装着一颗星核,七阶神材,可用来锻造本命巫宝。” 姒癸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真诚,一边将玉盒收入怀里,一边假惺惺道:“二哥能来道贺,小弟便已心满意足,如此厚礼,小弟忍不住感激涕零。” 姒昊假装没看到姒癸一双红都没红的眼睛,故作大方道:“你我兄弟,十三弟何必如此客气?未来还需你我相互扶持才对。” 姒癸重重点头道:“二哥所言极是,小弟定会以二哥马首是瞻。” 姒昊笑道:“如此甚好,为兄听说十三弟准备明日启程去天南之地平乱?” 姒癸点头:“没错,大宗正让小弟去天南。” 听到大宗正三个字,姒昊眼中不可避免闪过一丝忌惮:“十三弟当真好福气,蒙得大宗正看重,令为兄佩服不已,不知道十三弟对平乱之事有何看法?” 姒癸摇头道:“没有,大宗正让小弟什么都别管,多看多学少说话。” 姒昊神色一滞,有些心酸:又是大宗正?有必要句句挂在嘴边吗? 内心极度不适的姒昊,再无半点兴致问姒癸的情况,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为兄准备去东疆对付那些不知好歹的东夷各族。” 姒癸连忙接道:“祝二哥马到功成,建不朽功业。” 姒昊等了一会,见姒癸没有下文,忍不住主动问道:“据为兄所知,十三弟的母族风氏,正好在东疆,不知可否给为兄一些方便?” 姒癸应道:“当然可以,小弟这就修书一封,让风氏助二哥平乱。” 姒昊闻言一喜:“十三弟也不必做的太过,让风氏帮忙筹集十万大军即可。” 姒癸微微皱眉:“这恐怕不行,大宗正除了让小弟去天南,还说让小弟极西北原东疆都去一趟,到了东疆,让风氏全力支持小弟平叛,二哥若借走十万,小弟恐怕无人可用,难以向大宗正交代。” 姒昊强忍不悦,脸上浮现狐疑之色:“十三弟莫不是在骗我?” 姒癸出言无忌道:“大宗正说,东疆领兵,非是让小弟建功立业,而是向父皇表明态度,具体为何要以这种方式表明态度,小弟亦无从可知,二哥若是不信,小弟可以和你到大宗正面前求证。” 姒昊脸色一黑,这种事,能去找大宗正求证吗? 姒癸也知道这个说法有点牵强,神色认真道:“请二哥放心,小弟会全力阻止姒乾夺取皇储之位。” 姒昊眼神微亮,多待了一会,心情复杂离去。 …… 半个时辰后,近侍来报:“殿下,大殿下前来拜访,正在门口等候。” 姒癸摸了摸装有星核的玉盒:“回复大殿下,我今日事务繁忙,不便相见,待我归来,再登门赔罪。” 若在平常,姒癸不介意应付一二,眼下姒昊连星核这等令他心动的宝物都拿出来了,肯定要坚定拒绝。 否则姒昊又不是傻子,哪肯继续给好处? 傍晚时分,一名近侍走到姒癸门外:“殿下,芸妃派人送来一个盒子,让小的务必交给您。” 芸妃?姒离他妈? 姒癸打开玉盒,里面放着一块玉牌和一封纸帛,纸帛上是对玉牌的介绍,持玉牌者,身份等同祝融氏客卿长老,可调动祝融氏一支不超过十万的大军,以及不高于百万玉币的资源。 价格换算,一件七阶神材,正好价值百万玉币,只是有价无市,一般只在各大部族内部流通。 姒癸不由感叹,好大的手笔,半点要求不提先送上一份大礼,论大气,姒离犹在姒乾姒昊之上。 第一百零九章出发 天蒙蒙亮,风鸢还在反复嘱咐姒癸注意安全,将儿行千里母担忧演绎的淋漓尽致。 “嗯,好,谨遵母亲教诲。”姒癸只能陪着笑脸应着,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好在没过多久,近侍赶来通报:“昭仪、殿下,宗正府的大人们到了,现在殿外等候。” 被唠叨的耳朵都快起茧子的姒癸如蒙大赦,连忙打断风鸢的话语:“母亲,孩儿此行全赖宗正府四位金衣执事护佑,万万不可怠慢他们。” “母亲的关爱和叮嘱孩儿已铭记在心,待叛乱平定,第一时间回阳邑。” 接着朝风鸢深深一拜:“孩儿告辞。” 说完 不等风鸢回应,提起行李逃似的往殿外跑去。 留下风鸢独自在风中凌乱,她还想请宗正府四位金衣执事进殿坐会,送点小礼物啥的,谁知姒癸这般心急。 “你们几个,还不快随本昭仪将给几位大人准备的礼物送过去?” 等风鸢带着人跑出风和殿,哪还看的到姒癸几人的身影? 另一处,扶着姒癸向前飞行的夏七忍不住问道:“殿下何故如此匆忙?” 冲出来二话不说抓着自己的手就喊快走,仿佛背后有凶兽追杀似的,不止夏七,另外三个宗正府金衣执事同样疑惑。 姒癸叹了口气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皇宫出远门,实在舍不得自家母亲,生怕跑的慢了,会因为看到母亲的脸无法迈出脚步,让前辈见笑了。” 因唠叨而跑说出去挺丢脸的,姒癸话到嘴边,灵机一动换了个说法。 夏七闻言为之动容,神色认真道:“没想到殿下还有颗赤子之心,若能保持下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他说这句话时,不忘看向其他三人,却是替姒癸在其他三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姒癸何等精明的人物,瞬间领悟到夏七的用意,拱手回道:“夏七前辈谬赞? 刚才出来的匆忙,不知这三位前辈怎么称呼?” 令他好奇的是,三人当中竟有一名女性。 倒不是姒癸重男轻女? 而是大夏皇朝是传统的男婚女嫁习俗? 皇室亦以女性嫁出居多。 正所谓外嫁如泼水? 女儿纵然再受宠爱,也不会耗费资源培养到巫尊境。 眼前这位,极有可能不在外嫁范围? 因此更为稀少。 夏七一一介绍道:“夏石、夏丁、夏乔? 巫尊境巅峰巫者,与我一样,皆为大宗正亲手挑选。” 夏乔便是那位女巫尊。 姒癸再次拱手道:“晚辈见过三位前辈。” 礼多人不怪? 再加上这次保护皇子的任务由大宗正颁布? 三人也不敢表现怠慢? 回礼道:“我等见过殿下。” 夏七继续说道:“此次南行? 我四人会分为两组? 日夜不停守在殿下身边? 若遇危险,休息的两人会第一时间赶到。” “按照大宗正的吩咐,我们先去南城,南城有通往南疆的巫阵,到了南疆? 再转到天南之地? 与南卿夏利汇合。” 姒癸微微点头? 大夏皇朝疆域辽阔? 为方便统治天下和收刮修炼资源,皇室在阳邑城内建了无数通向四方的巫阵,通往南方的巫阵全部建在南城。 而负责看守和维护这些巫阵的绝大部分都是天官府的人? 大多对外开放,只要付得起代价。 剩下少部分,一部分属于专属巫阵,外人靠近会被驱逐,屡教不改守卫会出手将之当场格杀。 姒癸一行身份尊贵,自然是乘坐专属巫阵,夏七手持一道令牌,畅通无阻来到一个刻画传送巫阵的院子。 姒癸见状生出几分感慨,这种东西,妥妥皇朝维护天下安定的利器,若有机会,一定不能像前世一样,被各大部族尽数摧毁,沦落的只能靠巫兽代步。 巫阵各处放上充作能量源的玉石,夏七带着姒癸走进其中,接着巫阵中间浮现一道漩涡,将五人卷了进去。 姒癸只觉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天旋地转了一会,再次恢复光明,却是出现在一处陌生的山谷中。 山谷同样刻着传送巫阵,周围除了明面上的守卫,山林中人影绰绰,却是帮着不少暗卫。 姒癸一行人出现之际,立刻有护卫围了过来,为首队长模样一人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夏七拿出令牌晃了晃,那名队长脸色一变,单膝跪地道:“拜见大人。” 夏七收回令牌,也不答话,冲姒癸解释道:“山谷中设有巫阵,禁止飞行,强闯破阵的话,会将传送巫阵一起毁掉,我们走出吧。” 姒癸自然没什么意见,跟着走出山谷,却看到一队人手持一杆三丈高的烈火旗。 为首一人看见山谷里有人走出,当即高声喊道:“前面可是十三殿下?” 姒癸脸上浮现一丝讶然之色,这是冲自己来的? “殿下认识他们?” 夏七随手布下一道屏障,将声音限制在仅限五人可听见的范围。 姒癸摇头,这时对面再次喊道:“小的祝融庄,乃南疆祝融氏留守祖地的执事,昨日收到芸妃娘娘的消息,说殿外会路过此地。” “芸妃娘娘交代,殿下与三殿下关系莫逆,让小的务必招待好殿下,并送上一份薄礼,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姒癸尚不知该怎么回复时,夏七威势爆发,巫尊境的气息狠狠压在对面祝融氏等人身上:“这座传送巫阵是本座临时决定使用的,尔等如何能笃定在此等候?” 祝融庄顶着夏七的恐怖压力艰难说道:“不瞒这位大人,阳邑通往南疆的传送巫阵虽多,可离天南之地近的只有十五座,为不错过迎接十三殿下,祝融氏每座巫阵都有安排人守着,小的只是运气好罢了。” 夏七闻言并未收回气势,而是转向姒癸问道:“殿下以为如何?” 姒癸想起昨天晚上芸妃送他的那块玉牌,对方为了让自己收下这份好处,竟然派人守在巫阵附近。 蒙大宗正看重,又被取消皇储资格,瞬间成了那群兄弟眼中的香饽饽,费尽心思交好于他。 若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假意答应大宗正,回头依然会争夺皇位,会不会联合打死自己? 姒癸充满恶意想道。 他们应该不会信,毕竟大宗正和夏皇都开了口,自己哪还有机会? 自己若是不收的话,姒离和芸妃会不会以为自己要对付他们,提前下手? 姒癸很快有了决断,为了安姒离一系势力的心,以及避免麻烦,自己还是收了吧。 谁叫我这么善良呢,顺带拿一件七阶神材,那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前面带路吧,本皇子与三哥关系莫逆,来了南疆,拜访祝融氏也是应当的。” 第一百一十章祝融氏选宝 衡城,祝融氏祖地嫡系族人聚集地。 一名头发竖起通体血红宛若火焰的老者,负手立于城门口,遥望远方。 自祝融氏大部分族人被迁往九州之一的荆州以来,留守南疆祖地的只有三位族老。 三位族老又以这位祝融博为首,长期驻守衡城,不论修为还是地位,都只在以祝融氏大族老为首的寥寥几人之下。 芸妃消息传到衡城后,祝融博本来不想出面接待的,皇子而已,他活了几千年,见过可不止一代。 可听说这位当代十三皇子深受大宗正喜爱,立马改了注意,不但愿意出面接待,还在收到人已接到的消息后,早早在城门口等候。 得罪皇子不要紧,祝融氏隔三差五总能替夏皇孕育一位皇子,还和以前的皇子保持着良好关系,本身又属于九阶上等部族,自然不惧。 可得罪大宗正不行,历经十代夏皇的老妖怪,呸,人瑞,一句话足以让祝融氏的等级掉落一个阶位。 大夏立国之初,所封九阶上等何止数百,如今又剩下几个? 祝融博遐想之际,突然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看向北方,四道不弱于他的气息遥遥传来,其中一道远在他之上。 若非祝融氏先祖在衡城布置了无数道上古大阵,祝融博都忍不住想点头就跑。 万一来的是敌人,四个人围上来,他哪有活路? 来者究竟何人? 祝融博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一道熟悉的旗帜出现他的视线里,他几乎瞬间猜到来者身份,那位传说受大宗正看重的皇子。 若说之前祝融博对大宗正看重的皇子会去前线平叛这件事还只是半信半疑,当见到这幕,再无半点怀疑。 若非大宗正看重,凭什么带着四个巫尊境出行? 当即换了一副自认非常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在下祝融博,恭迎殿下来衡城做客,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负责带路的祝融庄立刻解释道:“殿下,这位是我祝融氏的族老。” 姒癸拱手回道:“祝融族老不必多礼。” 见姒癸并不倨傲,祝融博脸上笑意愈发浓郁:“殿下请进? 在下在城中准备了酒席,为殿下接风洗尘。” 姒癸本来就是打着捞好处来的,自然客随主便。 一行人来到城主府? 祝融博请姒癸上坐? 接着四个座位给了夏七四人? 自己带着一名管事的祝融氏嫡系子弟敬陪末位。 祝融博举杯面向朝姒癸:“此酒名为灵猴酒,乃祝融氏蓄养山中善酿酒的灵猴,辅以各种灵药酿造而成? 有增强体质? 凝脉通穴等诸多功效,正好适合殿下饮用,在下在此先敬殿下一杯。” 姒癸面带微笑? 举杯应道:“谢祝融族老的招待? 请。” 说完 一饮而尽。 酒入腹中? 立刻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气流? 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仿佛浑身泡在温泉中? 十分舒适。 嗯,这灵猴酒和祝融博说的一样,对体质、穴道和经脉都有一定作用,只是姒癸体质太强,穴道开辟的有多? 主经脉贯通一体? 效果不是很大。 祝融博又依次敬了夏七四人? 揭开桌上第一个金碗? 介绍道:“这道菜名为凤髓,由在下亲手斩杀一头未成年的青鸾,抽取脊柱骨髓烹制而成。” “虽说这头青鸾尚未成年? 却因有一丝神兽血脉,又是五阶巫兽,食之于殿下而言不无好处,请殿下品尝。” 青鸾骨髓? 姒癸讶然看着眼中有些得意的祝融博,据他所知,此时凤祖已经和成汤勾结在了一起,本体就在天南之地,离这里虽然有点距离,可以凤祖的修为,恐怕顷刻之间便能过来。 要是让她知道你吃流着她血脉的青鸾骨髓,大概会一掌拍死你吧? 想归想,姒癸这种想煲凤祖汤的人,自然不会因此不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入口即化,香甜可口,不愧凤髓之名。 祝融博打开第二道菜:“这道菜名为孔雀开屏,由一头成年五阶三彩孔雀烹制而成,可惜殿下未到鼎巫境,不然食之有可能促进对本命巫宝的炼化。” “这道菜名为锦云,由一头五阶巫兽锦鸡烹制而成……” “这道菜由一头五阶巫兽金翅雀鸟烹制而成……” 姒癸吃着吃着想起一件事,前世成汤起兵作乱攻入南疆将之据为己有后,曾对南疆的祝融氏一族赶尽杀绝,他原以为成汤是为了快速掌控南疆,如今一看,恐怕与之不无关系。 当然,南疆飞禽是多,蕴含一丝神兽血脉的飞禽更不在少数,又对巫者修行有各种益处,祝融氏作为南疆霸主,捕食在正常不过。 后面被赶尽杀绝,不过弱肉强食罢了,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强弱之别。 这顿酒席吃下来,姒癸倒是很爽快,既满足了口舌之欲,又发泄了一些前世死在凤祖手上的怨气。 姒癸满意,作为东道主的祝融博同样开心,对祝融氏而言,一些身外之物不算什么,像这种深受大宗正看重道皇子,哪怕不能讨其欢心,也不能得罪对方。 当然,他没忘了重头戏:“芸妃娘娘交代在下务必送件礼物给殿下,可在下想着殿下身份尊贵,何等宝物没见过?想送点特殊的,又不知殿下喜欢什么。” “思来想去,想请殿下辛苦一下,随在下去宝库自行挑选如何?” 姒癸反问道:“自行挑选?” 祝融博深怕姒癸误会,连忙解释道:“虽说当年祝融氏举族迁往九州,带走了大部分宝物,可祖地的宝库里依然有不少当年祝融氏先祖传下的宝物。” “祝融氏先祖曾不止一位巫神境,殿下仔细挑选,还能可以选到好东西的,当然,殿下若是不感兴趣的话,宝库中还有一些七阶神材以及其他宝物。” 姒癸笑道:“我对历代火神留下来的宝物挺感兴趣的,麻烦祝融族老带路。” 出身祝融氏的巫神境无一例外领悟的都是火之大道,故而又被成为火神。 不管领悟哪种大道的巫神境,留下来的宝物,足以让姒癸有所期待。 第一百一十一章巫宝碎片? 祝融博面带笑容道:“阿宵,你陪四位大人在此饮宴,我带殿下去趟密库。” 敬陪末坐的祝融氏嫡系子弟祝融宵连忙起身回道:“族老放心,晚辈会招待好诸位大人。” 夏七举起的酒樽不轻不重砸在桌案上,清脆的响声在大殿回荡:“本座没听明白,你是打算只带殿下一人入密库,将本座四人留在外面?” 祝融博赔笑解释道:“祝融氏祖地密库建成年代久远,机关阵法既繁且杂,不宜太多人前往,大人若想参观,可等在下带殿下归来,再随在下前往。” 夏七眉头一挑:“你当本座四人稀罕你祝融氏的宝物,我等奉大宗正之命护卫十三殿下,岂能让你借口支开?万一你对殿下图谋不轨,我等岂不是酿成大祸?” 言语中满满的不信任。 祝融博满脸苦笑:“在下怎敢谋害殿下?” 谋害皇子,还是受大宗正看重的皇子,生怕祝融氏不会被灭族吗? 夏七呵呵冷笑:“本座可不管你敢不敢,总之,要么本座陪殿下一同去,否则为了殿下安危着想,本座可不敢让殿下独自涉险。” 祝融博顿时面露难色,他敢指天发誓不会谋害皇子,可对方不信啊。 让夏七四人跟着进宝库,他是极为不愿的,不宜多人进入是一个原因,他更怕对方看到诸多宝物生出贪念,给祝融氏惹来祸事。 想来想去,祝融博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姒癸:“殿下,且不说你和三殿下是亲兄弟,关系莫逆,单论我祝融氏家大业大族人众多,怎么都不会冒着陛下和大宗正的雷霆之怒伤害您啊。” 姒癸笑呵呵道:“临行前,大宗正语重心长嘱咐我,此次南行,行事皆由我心,性命尽付夏七执事,虽然我肯信你? 奈何性命相关,我做不了主。” 有一说一,姒癸也不觉得祝融氏敢害他? 可万一呢?比如祝融氏得了失心疯? 祝融博被人收买了? 董卓高喊奉先我儿的时候? 大概也没想过吕布会弑父吧。 他命金贵着呢,没必要为了一点好处拿性命去换。 当然,他比较圆滑? 不像夏七那样不留情面去怀疑? 而是借大宗正的名义推到夏七身上。 总之就一句话,险我不想冒,宝物我还想要。 此言一出? 现场气氛慢慢僵硬。 祝融博没有傻到去问姒癸还想要不要宝物? 那样不但容易造成他想谋害姒癸? 拿宝物诱惑的假象? 还容易得罪对方? 有种侮辱对方土包子? 要宝物不要命。 姒癸安然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芸妃和姒离想讨好他,怎么都是他占据主动。 祝融博思索片刻,然后做出决定:“在下顶多多带一人进去? 若殿下无法接受? 在下只能撰写一张名录? 由殿下照着名录挑选心仪的宝物。” 姒癸转头问道:“夏七执事以为如何?” 夏七反问道:“殿下真的非去不可吗?” 姒癸笑道:“三哥一番好意? 怎能轻易辜负?况且我对祝融氏这等上古流传至今的大部族的收藏,的确有些好奇,且不说能得到什么宝物? 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夏七微微点头:“有在下护佑,应该问题不大。” 姒癸笑道:“执事向来谦逊,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没问题了,祝融族老,可以走了。” 本来就没问题。 祝融博腹诽一句,堆出笑容道:“殿下请随我来。” 一前两后走出大堂,穿过后院,最终来到一座山峰前。 山高约百丈,中间有一座八丈高的青铜门,门前分散站着十六名侍卫。 祝融博从怀里掏出一块火红色的令牌,嵌入青铜门上的凹槽里,接着双手飞快结印,令人眼花缭乱,嘴里跟着念念有词,念出一段艰涩难懂的咒语,最后挤出一滴精血滴了上去。 姒癸见状暗呼好家伙,你这是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吗? 十息后,青铜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密道。 祝融博转身嘱咐道:“请殿下跟着在下的脚印前行,千万不可有半点偏差。” 姒癸“嗯”一声,暗道:又来一种。 三人走进密道,身后青铜门立刻关闭。 祝融博为避免误会,连忙解释道:“殿下宽心,只是暂时关闭,等下还能打开。” 夏七抢在姒癸之前回复:“无妨,若遇危险我会有所感应,届时我会抢先下手。” 祝融博脸色一僵,姒癸笑而不语。 一路踩着祝融博的脚印,姒癸跟他绕来绕去,看着他以各种手法打开九道青铜门,最终来到一座地宫。 放眼望去,地宫隔成数百个小格,每个小格里都摆着几排木架,木架上放着各式玉盒、木盒以及特制金属盒。 祝融博开口介绍道:“宝库共分四大区域,功法区、巫宝区、神材区、秘典区。每一件宝物都是历代火神收藏,每件都价值不菲,部分有相应介绍,大多没有介绍,能选到什么,全凭殿下喜好。” 姒癸讶然问道:“为何没有相应介绍?” 祝融博神色复杂道:“当年禹皇宣称找到了仙界,征召各大部族巫神境随他征伐仙界,祝融氏火神具皆应召而去,这些宝物留在了祖地,后人不肖,未能一一解析,让殿下见笑了。” 征战仙界?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这是担心各大部族作乱,直接釜底抽薪了吧,老祖宗手段高啊,难怪唐虞两代,唯有大夏万载。 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祝融博很快恢复平静,笑道:“殿下开始挑选吧,若有不解,在下尽量解答。” 姒癸想了想,往功法区走去,倒不是他想选功法,而是他认为最不可能选的就是功法。 毕竟祝融氏收藏的功法再好,不见得比得上禹皇的收藏,而他前世在皇室密库里看过许多神级功法。 之所以第一个看,除了试试有没有惊喜以及增长见识,更多是想把好的留在后面。 功法区的宝物不多,最显眼莫过于木架上方的《水神真解》(残本)。 姒癸见状第一反应是,在共工氏的宝库里,同样有一本《火神真解》(残本)。 除此之外还有三十来本神级功法残本,一般人或许会心动,姒癸直接无感。 祝融氏火神系的功法一本没有,不过也是,祝融氏不可能在这种明显收藏和战利品的宝库里放自家家底功法。 姒癸看完 功法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又恰好让祝融博看见。 祝融博心一紧道:“殿下可是不满意?” 姒癸故作开玩笑:“那倒没有,本皇子只是感叹,好功法挺多,就是不太适合我。” 祝融博干笑道:“殿下再看看其他的。” 姒癸微微点头:“走,去巫宝区。” 巫宝区明显宝物多些,木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巫神器,奈何多少有点残缺,最主要是大道气息残缺,无法流转一体。 这种东西,对真正的强者而言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难怪祝融氏的火神们会将它们丢在这里。 看在这里,姒癸算是明白了,所谓的火神收藏,噱头大于实际,虽然价值不菲,但真正令巫神境都动心的好东西,恐怕早被祝融氏的人搬走了。 或许就神材区有些看头,姒癸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秘典区。 和功法区一样,秘典区许多秘典威力强大,但或多或少有些问题,无法提起姒癸的兴趣。 慢慢的,姒癸转进神材区。 七阶神材——龟灵珠,某位火神海外斩杀一头巫神境灵龟所得,具有辟水、呼风唤雨之功效,可用来锻造水系巫神器。 七阶神材——凤血木,某位火神深入南域,斩杀一头巫神境神鸟,从其巢穴中所得。 …… 一路看过去,看的姒癸有些眼花缭乱,相比而言,这才是好东西。 接着姒癸眼神微亮,他看到一处木架上摆着一颗星核。 在他的计划中,星核是某个阶段大幅度提升修为和战力的重要材料,见到肯定不能放过。 于是他大步走过去,准备伸出手将星核拿在手里。 手刚伸一半,姒癸脑海里的祭坛突然闪了一下,传出一道意念,让他往旁边看。 姒癸顺着看过去,星核旁边的盒子里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碎片,不知什么材质,表面锈迹斑斑,盒子上刻着一段文字:“疑似巫宝碎片”。 姒癸传了一道意念给祭坛:“你想让我选这玩意儿?” 祭坛快速闪烁,传出一道又一道意念,催促着姒癸做选择,弄的他脑瓜子嗡嗡响。 第一百一十二章两件都要 姒癸仅犹豫了半息,果断指着眼前疑似巫宝碎片的物品说道:“我选这个。” 在祭坛通过九鼎神符召唤九鼎本体之前,姒癸一定会以自己的计划为主,选择那颗星核。 当他见识过祭坛恐怖一面后,自然选择相信祭坛的“眼光”。 祝融博略微惊讶看着姒癸:“殿下确认选这件?据在下所知,这件宝物是某件巫神器碎裂后的一块碎片,因为碎的太厉害,大道气息尽失,所以才会被放在神材区,本身价值不算太高,殿下不如再考虑一二。” 在祝融博看来,芸妃送十三殿下宝物,目的是为了交好对方,既然如此,何不做的更好一点?可不能因为最终送的宝物差劲而弄巧成拙。 姒癸笑道:“不知为何,我就觉得这碎片与我挺有缘的,不必考虑了,就它吧。” 祝融博眼神闪烁,莫非这是件绝世宝物,以往看走了眼,被这位皇子发现了端倪? 他打算试探一番:“在下看这颗星核就挺好的,殿下不如选它?” 姒癸轻笑道:“祝融族老言之有理,不如两件都归我如何?” 祝融博干笑道:“在下无权多送一件,还请殿下见谅,殿下若是都想要,在下回头修书一封给族长,让他开口,眼下只能挑选一件。” 姒癸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选这块碎片吧。” 祝融博见状,越发肯定所谓的巫神器碎片另有乾坤,一时竟有点舍不得,继续劝道:“这里有无数上等神材,殿下何必选这件?” 姒癸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祝融族老这是何意?是不是本皇子选哪件都得经过你的允许?到底是任本皇子挑选,还是你来决定送本皇子哪件?” “或者,所谓的送宝物只是说的好听,实则没半分诚意?” 祝融博赔笑道:“殿下恕罪,在下只是担心您没选到好东西……” 姒癸冷声打断道:“你担心?本皇子一生行事,需要你来挂念吗?行了,这件碎片本皇子不要了,走吧。” 说完 转身就走,直接表明态度不选了。 祝融博还没来得及生出保下宝物的喜悦,心中发慌? 追上喊道:“殿下还没选呢?” 姒癸瞥了他一眼:“选什么选?祝融氏的宝物,本皇子不要了。” 祝融博闻言懊悔不已,他想要给他就是了? 多什么话? 再怎么宝贵? 不懂怎么用有什么用? 二话不说,转身将那块碎片送到姒癸面前:“殿下恕罪,在下不该多嘴? 请殿下务必收下。” 姒癸冷着脸望着祝融博? 一字一顿道:“为展现祝融氏的慷慨,本皇子两件都要。” 祝融博赔笑道:“殿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先拿一件? 后一件等我家族长回信再送给您。” 姒癸干脆利落道:“要么两件一起给? 要么不给? 给不给祝融族老决定? 本皇子绝无二话。” 他本来没想过贪心要两件的? 谁知这祝融博看着精明的一个人? 竟然会主动给他送把柄,他要不抓住机会多敲诈一件,还是人吗? 眼见祝融博犹豫不定,姒癸默默加火:“地宫有点闷,本皇子出去透透气? 祝融族老可以慢慢考虑? 先开门吧。” 祝融博哀求道:“殿下……” 姒癸根本不想听? 强行打断道:“祝融族老迟迟不愿开门? 是想将本皇子留在这里吗?” 祝融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转身将装有星核的盒子送到姒癸面前:“此事是在下不对,在下向殿下赔罪? 还望殿下收下和恕罪。” 回头告诉族长和芸妃,十三皇子硬要两件,不给誓不罢休,为了不得罪对方,只能满足。 姒癸脸上的冰冷迅速散去,一边收下两个玉盒,语气温和道:“祝融族老也是为本皇子好,一点无礼,本皇子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我们出去吧。” 祝融博一边打开出去的青铜门,一边暗自感叹道:不愧是大宗正看重的皇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路无惊无险回到大堂,祝融博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质询的眼神看向祝融宵。 后者十分委屈说道:“非是晚辈不懂招待客人,他们全然不搭理我啊。” 这时,姒癸朗声道:“祝融族老,今日酒也喝了,美味佳肴也尝了,宝物本皇子也拿了,贵族的招待,本皇子十分满意,待本皇子回宫,当亲自登门拜谢芸妃娘娘和三哥。” “你也知道,本皇子奉父皇和大宗正一会命支援南卿夏利平定三苗叛乱,军情紧急,需尽快赶往前线,就不多留了,等本皇子凯旋归来,再与祝融族老把酒言欢。” 姒癸拱了拱手道:“告辞。” 白女票成功,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祝融博有心挽留,可姒癸已经把话说死了,一时让他无话可说。 最后,祝融博朝姒癸躬身拜道:“方才之事,在下深感抱歉,往殿下莫往心里去。” 祝融博还是担心好事办成坏事。 姒癸眨了眨眼道:“方才本皇子收到两件宝物,开心着呢。” 祝融博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笑道:“殿下开心就好。” 姒癸挥了挥手道:“那我们走了。” 旁边夏七会意,冲祝融博点了点头,一手扶着姒癸的肩膀,带着他冲天而起。 其余三人朝祝融博拱手一礼,紧跟离去。 …… 姒癸在高空上吹着凉风,突然感受到怀里一阵火热,伸手探进去,正好摸到刚刚那块疑是巫神境碎片的金属物。 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竟能让祭坛“动心”? 正当他困惑不已时,脑海里的祭坛迸射出一道流光,穿过他的经脉,破体而出,落在锈迹斑斑的金属物碎片上。 巴掌大的金属物,仿佛如暴露在高温下的积雪一般,迅速融化,表面的杂质随风飘散,露出里面一团乌漆麻黑的不知名物质。 姒癸第一时间看向夏七,见他专心致志飞行,并未留意到自己造成了异象,不由松了口气。 这玩意儿到底是啥,有什么用? 姒癸百思不得其解时,这团不知名物质突然钻进姒癸体内,顺着祭坛刚才那道流光的轨迹冲入姒癸脑海里,最终在祭坛上方形成巴掌大的一块碎片,稳稳落了上去。 姒癸忍不住沟通祭坛:“这到底是何物?” 然而祭坛没有给予回应。 姒癸…… 接下来的路上,姒癸一直试着和祭坛沟通,可祭坛如同陷入死寂,半点回应都无。 直到眼前浮现一座巨大的城池,无数旌旗随风飘扬,身穿各式铠甲的士兵进进出出,川流不息。 城池南门上刻着两个古篆“天南”,却是天南大营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营前风波 天南大营,负责警戒的哨兵远远看到有人靠近,立刻敲响锣鼓,接着随时待命的斥候营分出一队,翻身跨上飞行巫兽,腾空而起,分散包围过去。 虽说敌人直接来大营挑衅的可能性极小,但哨兵和斥候们都不愿意掉以轻心。 一队人将姒癸五人团团围住,手持一件斧形巫宝的斥候队长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夏七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丢过去:“我乃夏皇特使,奉命前来支援,快去通报你们主帅。” 夏皇特使? 斥候队长接过令牌,检查了一番却是没检查出真伪,拱手道:“大人稍等,小的这就让人上报大帅。” “老三,我和其余弟兄们在这里陪着几位大人,你拿着令牌去禀告大帅,速去速回。” “诺” 被称为老三的斥候接过队长传过来的令牌,乘着巫兽往大营的方向落去。 斥候队长带着其余人目不转睛看着夏七。 夏七望着神色戒备盯着自己一行人的斥候们,又看了看依靠自己凌立在半空中的姒癸,转向夏乔三人:“我们下去等吧。” 说完 主动带头落在大营前方一览无余的空地上。 斥候队长连忙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同时驱使飞行巫兽,与夏七几人保持同水平落下,哪怕站在地上,依然将人围在中间。 此时斥候队长又下了一道命令:“老五,你回营一趟,告诉大帅,皇使在营门前等他。” 不一会儿,营门大开,十几道身影飞奔而出,最前面一人,身高两米多,虎背熊腰,眼神如鹰隼般的锐利,远远看到隐隐被斥候们遮挡的几道身影,故意大声吼道:“皇使在哪?” 一身巫尊境初期的气息更是毫不掩饰,横冲直撞冲过去。 斥候队长听到熟悉的声音当即脸色一变,当看到身后气势排空破浪而来,下意识带着手下往旁边闪开,在心里破口大骂:“混蛋夏图? 他是将脑子练坏了吗?皇使当面也敢放肆?难道是大帅要给新来的特使一个下马威?” 斥候队长等人躲闪一旁,夏图和夏七之间再无障碍,然而当他看清眼前干瘦身影时? 瞳孔急缩? 眼中浮现一抹恐惧? 狂奔的身躯立刻往下一沉,两条腿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沟,堪堪在夏七面前止住身形。 而后双膝一弯? 直挺挺跪在地上:“拜见七爷。” 一众斥候见状目瞪口呆? 号称镇南军“血屠统领”的夏图,竟然会如此卑微给除大帅以外的人下跪? 这世界怎么了? 跟随夏图而来的十几亲卫面面相觑望着自家统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在他们的统领给了他们指示? 夏图怒吼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随我拜见七爷?” 亲卫们不敢违命? 照吩咐跪地高喊拜见七爷。 夏七神色平静看着夏图? 他又不瞎? 方才夏图的表现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也不打算轻轻揭过:“你刚刚来势汹汹? 语气不善,是对本座不满吗?” “唰”的一下夏图冷汗直冒:“七爷恕罪,小人不知七爷驾临,以为是前来督战的近侍,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冒犯之处请七爷见谅。” 夏七微微皱眉:“下马威?你敢对陛下派来的皇使使下马威?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是受了谁指使?夏利呢? 怎么不见他来迎接?” 夏图自知失言? 连连磕头:“小人该死,此事与大帅无关,全是小人的错? 大帅日理万机,无暇前来迎接,所以派了小人过来,请七爷见谅。” 夏七向前一步,伸手按在夏图头上,居高临下看着他:“这种鬼话你当本座会信吗?夏图,你不会忘了本座当初传你功法教你修炼时候的手段吧?” 夏图脑海里浮现少年时的画面,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却咬紧牙关:“真的都是小人的错,要罚要打随七爷处置,与大帅无关。” 夏七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你觉得你一人承担下来,就能帮夏利那个蠢货开脱?此次奉陛下和大宗正之命前来的,除本座以外,还有十三殿下。” “祝融氏都能收到消息,本座不信他没收到消息,不出营十里之外迎接也就罢了,连大营都不出,他眼中可还有陛下和大宗正?” 刚到时被斥候拦住,夏七就觉得不对劲,夏皇下令皇子带兵支援四方的消息,八天前就放出去了。 别的不说,堂堂四卿之一,执掌两百万镇南军的南卿夏利,怎么可能收不到半点风声? 按道理应该像祝融氏一样,安排人留意北面的消息才对。 退一步说,就算没安排,加上斥候营太过低层没资格得到这种消息,可当斥候拿着令牌上报,总该反应过来吧。 结果呢?派夏图这种恨不得得罪所有人的憨货前来迎接,这已经不是重视不重视的问题了,这分明是故意挑起事端啊。 若非自己曾是夏图授业指导,换个人来,还不得起冲突? 夏七位高权重,对大宗正那是心平气和温顺如后,可对外人一直心高气傲的主,哪能忍受这种怠慢? 何况他是奉大宗正命令保护姒癸而来,并且姒癸和他之间还有一份协议,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赶快、立刻、马上,让夏利出来迎接,本座等他半刻钟,过时后果自负。” 夏图本想再说,只见夏七按着他头的手微微用力,脑袋宛如要裂开一般,钻心的痛。 “快滚,敢废半句话,本座让你重温一遍本座当年教授你们这群兔崽子的手段。” 夏图面露恐惧之色,跌跌撞撞疯狂往大营跑去。 不一会儿,一道身穿黑色鼎袍的中年男子,闪过一串残影来到营门口:“小弟不知七哥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夏七漠然不语,侧身往姒癸身后一躲,露出姒癸的身形出来。 一直旁观的姒癸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夏利这个名字他没什么印象,但他记得,前世成汤起兵,天南大营尽数倒戈,无一抵抗,殷商得以一举击溃南疆各大部族,迅速壮大。 第一百一十四章赔罪要有诚意 夏利爽朗笑道:“这位就是十三殿下吧,果然一表人才,末将穿戴一身防御巫宝,不便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果真如他所言,连拱手一礼都曾有。 有点意思。 姒癸看了看尖下巴、塌鼻子、小眼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夏利,转头冲夏七说道:“来时,我一直在想,父皇和大宗正为何要派大军支援天南,如今一见南卿大人,似乎有些明白了。” 夏利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握紧拳头,黄口小儿,竟敢暗讽我平乱不力? 夏七亦听出姒癸的暗示,应和道:“殿下慧眼如炬,令人佩服。” 夏利终究是久经风雨的人,虽然他对夏皇安插皇子来争功有所不满,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他无力拒绝。 比如他顶多故意让自己与前来争功的皇子产生矛盾,以此为借口煽动手下孤立对方,却无法彻底将人拒之营外,何况对方还有夏七这等位高权重的强者撑腰。 于是夏利笑着说道:“殿下说笑了,请殿下和几位皇使随我入营歇息,我已命人准备了酒席,替殿下和几位皇使接风洗尘。” 姒癸暗中冷笑:想轻易揭过?问过我了吗? “南卿大人且慢,大宗正有话让我转告于你,是在这里说,还是入营后当着全军的面说?” 夏利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神色肃然:“既是大宗正所言,请殿下现在示下。” 姒癸走前一步,朗声道:“大宗正临行前让我转告的话如下:老夫命十三皇子为特使支援天南,见他如见我,不得怠慢。” 夏利一脸无语,这会是大宗正要你转达的话?你觉得谁会信? “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姒癸脸色一沉:“开玩笑?南卿大人觉得我在假传大宗正的指令,还是故意对大宗正指令视而不见,以为这样就可以不遵照他老人家的意思行事?” “南卿大人连大宗正的话都敢忤逆? 你莫不是暗中投靠了三苗,想要背叛大夏?” 后面那句话一出,夏七都吓了一跳? 差点没忍住想直接捂住姒癸的嘴? 最终拉了拉他的衣袖? 低声劝道:“殿下慎言。” 姒癸不顾夏利难看的脸色,挥手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夏七执事,请问你和南卿大人相比? 官位孰高孰低?” 夏七轻咳一声道:“南卿属于镇守地方的官员? 我是独属宗正府的人,不好相比。” 姒癸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某人和执事不一样? 胆敢无视大宗正的话语? 原来是不归大宗正管。” 夏利险些吐血道:“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我何时无视了大宗正的话语?” 姒癸逼近一步:“那大宗正说见我如见他? 南卿大人可有重视?大宗正当面? 你该怎么做?” 夏利咬牙道:“那只是殿下的一面之辞。” 姒癸神色肃然:“此事好办? 你我这就回阳邑,当面向大宗正求证此事,若是我信口雌黄,自然会受到大宗正的处罚,若是真的? 你想想怎么向他老人家解释。” “我刚忘了一点? 南卿是不归大宗正管? 可宗室子弟? 除父皇和皇子之外,名义上都归大宗正管,南卿大人你说呢?” 禹皇血脉繁衍数万年? 子弟众多,资质上佳者更是不计其数,不止南卿,其他手握实权的官位,大多都是宗室子弟。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外乎如此。 夏利愣在当场,去找大宗正当面求证,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假若是真,无视大宗正交代的行为,岂不是往死里得罪大宗正? 假若是伪,看似无错,可大宗正传个如此简单的口令,你都要质疑,要当面求证,怎么,我大宗正不配指使你? 无论是真是伪,夏利敢笃定,他要是真去找大宗正求证,肯定完 了。 他一时间骑虎难下,忍不住看向夏七,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夏七朝后面努了努嘴,夏利定睛一看,脸色一变,还有三个金衣执事,这十三皇子究竟有多受宠?我之前怎么没听过?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明智的选择。 “殿下恕罪,此事是我的过错,我不该质疑殿下的话,请殿下见谅?” 姒癸幽然叹道:“只是道歉吗?假若你冒犯了大宗正,光道歉有用吗?” 知道自己踢到铁板的夏利,态度再次放低:“在下向殿下赔罪。” 姒癸眼睑下垂:“诚意呢?” 夏利狭小的眼睛猛然睁大三分,死死盯着姒癸,不敢相信对方敢这样折辱自己。 夏七默默走前一步,稍微落后姒癸半步,面无表情盯着夏利,防止他暴起伤人。 他能感受到夏利心中的憋屈,但他一点都不同情对方,让你怠慢老子,活该。 至于替夏利求情,或者夏利会记恨在心,夏七想都没想过。 大宗正都说了十三皇子前途不可限量,在他成长之前,有大宗正关照,在他成长后,说不定就晋升成了巫神境,哪在乎一个潜力耗尽被发配守边疆的南卿? 夏利咬着牙,身体慢慢往下弯去。 这时,跟随夏利而来的一群人惊呼道:“大帅,您有防御巫神境在身,不能跪啊。” 夏利充耳不闻,继续往下。 感觉不对劲的姒癸,突然大声喊道:“南卿大人且慢,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利森然一笑:“殿下不是要看到诚意吗?我给您跪下赔罪如何?” 姒癸嗤笑道:“这算狗屁的诚意,十日之内,收集三颗星核作为补偿,此事既往不咎。当然,南卿大人若是宁屈不折,宁可跪着道歉也不愿意补偿,那往后的日子,千万别忘了保持对大宗正的敬畏。” 夏利随之起身,有些茫然看着姒癸,你所谓的诚意,就是想趁机索要好处? 姒癸若能听到夏利的心声,一定会以无比肯定的语气回道:那当然,难不成你觉得你这一跪,比得上三件七阶神材? 夏利打的什么主意,姒癸不清楚,目前也无法深究,但他可以笃定,大宗正这身虎皮足以让他温顺如狗。 但凡姒癸脑海里有半点前世夏利拼死抵抗殷商部族作乱的记忆,他何至于假借大宗正的名义去打压羞辱对方? 夏利迟疑了一下,细细琢磨姒癸刚刚那句话,见他如见大宗正,若是不让这十三皇子满意,恐怕后患无穷。 “我愿补偿殿下三颗星核向殿下赔罪。” 姒癸越过夏利往大营方向走去:“南卿大人不是给我准备了酒席吗?我正好饿了,走,一起饮宴去。” 夏七紧随姒癸走向大营,密音入耳传声姒癸:“殿下往后千万注意莫要轻易假借大宗正之名行事。” 姒癸停下脚步,神色坦然看着他:“执事怎知不是大宗正原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宿敌 被姒癸借大宗正名义敲打了一番的夏利,整个人明显老实许多,一直在前面默默引路,一行人来到天南大营主帅营寨。 说是营寨,实则是一座宅院,占地数里,是镇南军主帅夏利办公议事生活的地方。 姒癸等人到来之际,营寨大门口站着一群人,分列两排,一排穿着各式盔甲,一排穿着各类华服,却是提前在此等候,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夏利大步跨前,指着姒癸几人介绍道:“这位是十三殿下,这四位是宗正府金衣执事,此次奉陛下之命前来支援镇南军。” 早有准备的众人,齐齐行礼道:“见过十三殿下,见过诸位皇使。” 等众人行完 礼,夏利指着众人对姒癸等人介绍道:“这位是烈阳台将军、这位是鱼山将军……” “此次三苗作乱,多亏诸位将军齐心协力,上下一体,方能在短时间内稳定局势,此外还有一些将军领兵在外清剿三苗乱兵,不在营地,等他们回来,再让他们拜见殿下。” “这位是殷商部族族长成汤、这位是昆吾氏族长昆吾玉、这位是有莘氏族长有莘幕……” “这次三苗作乱,若非各大部族帮忙招募新兵、征集粮草以及调集部族青壮抵御乱兵,局势不知会败坏何等地步。” 不用夏利介绍,姒癸早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成汤,炽烈的杀机在心底翻涌,他在想,要不要找个借口干掉成汤? 很快,他便按捺住了这个想法,这时候的成汤,虽然未踏入巫神境,却是实实在在的巫尊境,修为恐怕不弱于夏七。 除此之外,成汤身上应该有凤祖赐予的保命之物,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让夏七出手,未必能将他拿下。 哎,要是成汤弱点就好了? 私下交代夏七偷袭,有心算无心,干掉他问题不大? 如今这样? 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当姒癸看到成汤肩上站着一只通体火红的雀鸟时? 瞳孔微缩,无比庆幸自己没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直接让夏七弄死成汤。 这哪是雀鸟? 这分明是和成汤如胶似漆? 传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那头玄鸟。 这头玄鸟可是名副其实的巫神境,前世要不是这只鸟,刚踏入巫神境的成汤? 不知要被姒癸弄死多少次。 一位巫神境贴身保护? 除了请大宗正出马? 否则姒癸是别想弄死成汤了。 作为真正的巫神境? 玄鸟瞬间就发觉了姒癸的眼神变化? 声音直接在成汤心头响起:“这个皇子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成汤大惊? 险些叫出声:“怎么可能?他身上的气息分明只是天巫境,怎么可能发觉到你不对劲?” 玄鸟冷静回道:“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很震惊,代表他要么认识我,要么看出了我的不凡。这世间,认识我的人类只有你一个? 那就是第二种。” “一旦我的消息泄露出去? 极有可能引来大夏皇朝巫神境的关注? 据我这段时间观察和推断? 以你现在的实力,绝对挡不住大夏皇朝的征伐,此子不能留? 得想办法杀了他。” 成汤惊道:“他是皇子,杀了他容易引来大夏皇朝巫神境的关注,或许他只是血脉特殊,模模糊糊有所感应,并不知你的身份。” 成汤越想越觉得合理:“你可是巫神境,一个天巫境,哪来的本事发觉你的身份?是你多心了。” 玄鸟见成汤不信,恼道:“我有预感,他真的发觉了我的不凡,你不提前准备,将之扼杀于无形,日后恐怕会有大麻烦。” 成汤随口应付道:“等有机会了再说。” 几十年前,对方就告诉他,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殷商当兴,大夏将亡。 几十年过去了,大夏皇朝威压四方,哪有半点要亡的迹象?殷商和对方合作后,倒是兴盛不少,可要说大兴,还远远算不上。 这些年来,对方一直怂恿他做好举兵征伐大夏皇朝,取而代之的准备,谁知道所谓的发现异常是不是玄鸟故意所说,想借此逼他弑杀皇子,不得不反? 大夏皇朝对待叛徒一向强横,宁杀错不放过。 一旦起兵造反,事若不成,殷商部族几十万人,恐怕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若无完 全把握和逼不得已,成汤决计不会造反的,后更不会因为这种无端揣测去弑杀皇子。 姒癸飞快收回目光,强行抚平想剧烈跳动的心脏,竭力让自己保持正常。 所以谨慎一点不会有错,他要是刚刚不管不顾让夏七对成汤下死手,这会死的反而是他。 姒癸心绪平复下来,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此次三苗作乱,诸位表现不错,本皇子代父皇表示深感欣慰,待平定三苗之乱后,本皇子会上书父皇,论功行赏。” 众人纷纷应道:“陛下英明,殿下英明。” 夏利闻言心中冒出一丝困惑,听这话,不像是来争功的,难道自己猜错了? 他将疑惑暂时压在心底,爽朗笑道:“殿下、诸位,我等就不要站在这里了,入内饮宴,慢慢细聊。” 说完 主动走进主帅营帐,伸手向姒癸示意道:“殿下请上坐。” 姒癸想了想,当仁不让坐到主位上。 跟着进来的镇南军的一干将领以及各大部族的族长,具皆惊疑不定看着姒癸和夏利二人。 这是什么情况? 虽说对方是皇子,是特使,身份地位在镇南军主帅之上,可对镇南军而言,毕竟是客,夏利这位主帅才是主。 哪能以客欺主,占据主位? 夏利见众人这副表情,主动解释道:“大宗正曾让十三殿下转告于我,见殿下如见大宗正,殿下上坐应有之义,诸位不必疑惑。” 众人第一反应是,骗人的吧,大宗正怎么会说这种话? 可见夏利的模样不像撒谎,再联想跟随姒癸一起过来的四名宗正府金衣执事,竟信了几分。 成汤更是在心里郑重警告玄鸟:“听到没有,这位可是受大宗正极为重视的皇子,他要出了事,你躲得过大宗正的探查吗?你逃得过大宗正的追杀吗?” 玄鸟有些不服气道:“大夏皇朝的大宗正有什么了不起的?出了九州,我未必怕他,更何况……” 说到一半,玄鸟突然闭口不言,老祖宗的消息,可不能轻易泄露给别人知道,哪怕成汤也不行。 成汤敏锐发现不对,追问道:“更何况什么?” 玄鸟敷衍道:“没什么,大夏皇朝的巫神境是不好惹,但也没那么可怕,你不要太担心。” 这句话,成汤是半点不信的,你要真这么厉害,还需要躲躲藏藏? 第一百一十六章定计 “第一杯,本皇子敬南卿大人,南卿大人驻守天南多年,不但替大夏守住了新开拓的疆土,还让天南之地日渐丰饶,逐渐化为沃土,可谓功不可没,值得倡导。” “请诸位举杯,与本皇子一同敬南卿大人。” “第二杯,本皇子敬诸位将军,正因为有诸位将军带兵浴血奋战,本皇子方有机会在此与诸位一同饮宴……” “第三杯,本皇子敬诸位族长,一块疆土,没有人族生活开发利用,那就是一块废土,正因为你们带着族人不远万里来到此地,扎根生存,繁衍生息,这块疆土才有了它的价值……” “相比你们协助镇南军守护城池,保卫大夏子民,本皇子更佩服你们在天南开拓进取的勇气和信心,正因为人族有你们的存在,才能建立大夏皇朝,庇佑人族一直向前。” 此次饮宴,姒癸一改平常的低调,一言一行极为老道,将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众人看他的眼神亦多了几分赞赏,暗中感叹:“这十三皇子果然非同常人,难怪能得大宗正看重。” 唯有一人担忧不已,夏利脸色阴沉,在他看来,姒癸出尽风头,明显是为自己反客为主铺垫,对方果真有争夺功劳的想法。 不行,得多安排一些人将皇子前来争夺功劳的消息放出去,务必引起将士们对他的反感。 另外,得给这位殿下找点事做,让他无暇去拉拢人心。 气氛正浓时,夏利按捺不住试探性问道:“殿下此次前来天南,陛下和大宗正可对您有具体要求?比如杀敌多少,立功多少之类的?” 姒癸微微皱眉道:“南卿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夏利神色不变道:“我在想殿下是否需要帮助,若有杀敌考核,我就安排一支精兵护送殿下去前线绞杀三苗,殿下放心,我会先安排大军击溃对方,绝不会让殿下陷入险境。” “若有立功要求,我就安排殿下征集和运输粮草,功劳又多又轻松安全,同样请殿下放心,我会安排人协助殿下。” 姒癸轻笑道:“南卿大人一片心意,本皇子心领了,父皇和大宗正的确有所嘱咐,却与杀敌和立功无关。” 夏利面露关切之色问道:“那是何事?” 接着假装刚反应过来:“请殿下恕我冒昧,身为人臣,本不该妄自打听夏皇和大宗正的嘱咐,想必也不足为外人道,殿下就当我没问。” 夏利那点心思,姒癸早就猜到了,坦然道:“倒也不是不能与外人道,嘱咐很简单,让本皇子好好看看这大夏天下,想想该怎么守护它万世不灭。” 说这句话的时候,姒癸特意以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尤其是成汤。 夏利脸上闪过一丝困惑:“这怎么看?” 姒癸淡然道:“大宗正说我长于深宫之中,对天下生灵一无了解,更无法感受到先祖曝霜露,斩荆棘的意志和精神,本皇子想了想,决定看看最底层子民,是如何生存和繁衍下去的。” “所以本皇子打算到天南之地的各个部族去,近距离观察他们行为举动,不知各位族长可欢迎本皇子去做客?” 在场的各大部族族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七嘴八舌回道:“殿下大驾光临,在下欢迎至极。” “殿下若来我族,定当扫榻相迎。” …… 姒癸蕴含笑意的目光落在坐在前列的成汤身上:“殷商部族族长可愿本皇子去住上一段时间?” 借着夏利提起的话题,姒癸绕来绕去,最终牵扯到成汤身上。 有玄鸟在,他无法依靠现有力量直接干掉成汤,但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对方发育起来。 先住进殷商部族族地,过几日传信大宗正,说他发现殷商部族有问题,与巫神境相关。 按照大夏皇朝打压各大部族的根本国策,以及大宗正对他的重视程度,绝对会前来查看。 玄鸟的存在,以及殷商部族本身存在的异常,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绝对经不起细查。 借大宗正这把屠龙刀,杀殷商这只小鸡,姒癸觉得很合适。 成汤刚想答应,玄鸟在他心里疯狂预警:“我感觉到了恶意,别答应,他心怀不轨。” 恶意? 成汤仔细看向姒癸,纯净的眼神以及温和的笑意,要说心怀不轨,那这位十三皇子也太会演戏了吧? 不过玄鸟的提示未必有假,还是小心为妙。 成汤刚想拒绝,便听到姒癸继续说道:“等本皇子完成大宗正的交代,必有重谢,还望殷商部族族长应允。” 成汤到嘴边拒绝的话语,瞬间变成:“好,欢迎殿下到殷商部族做客。” 玄鸟在他心里叽叽喳喳叫道:“你为何要答应他?万一他心有歹意,岂不是引狼入室?你不知道这样会给自己给部族带来祸事吗?” 成汤有些烦躁道:“闭嘴,你有没有想过,他奉大宗正之命体察民情,想到各大部族居住,其他部族全都答应,就我殷商部族拒绝,这不是主动告诉大家,殷商部族有问题吗?” “何况我不觉得这位皇子有看出你的不凡,他要知道你是巫神境,还是妖族的巫神境,哪来的胆子去殷商部族的族地?” “真当他不怕死吗?” 姒癸听到肯定的回答,当即对夏利吩咐道:“请南卿大人帮忙准备一些生活物资,挑选几个勤快的奴仆,随本皇子一同搬到殷商部族去。” 夏利闻言眼神明亮,连连点头,这对他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姒癸同样心情愉悦,等到了殷商部族,怎么也得搞点事出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试探与反击 真的不是来争夺功劳的? 夏利揣着疑惑,进一步试探道:“不知殿下对平定三苗有何见解?” 姒癸心中冷笑,没完没了了是吧? “如何平定三苗,南卿大人应该经验丰富,在座各位将军多年以来估计颇有心得,各位族长亦有诸多见解,南卿大人与其问我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倒不如问问自己,问问他们。” 夏利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这十三皇子既然这么说了,那之前所传争夺功劳明显是谣言,平定这次三苗作乱,累功多年的自己,就可申请调回阳邑,安心参悟巫神大道。 不成巫神,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皆是浮云,虽只有一丝希望,可不试一下,怎能甘心? 自禹皇以来,皇室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幸运儿得悟巫神大道,自己同样是禹皇血脉,为何就不能是自己? 正当夏利思绪飘散时,姒癸话锋一转:“当然,若南卿大人平乱不力,且消极应战,我也只好禀告大宗正和父皇,免除南卿大人镇南军大帅一职,另觅良帅。” 夏利心一紧,干笑一声:“我身负陛下所托驻守天南,当效死力,岂敢有负陛下所望?” 姒癸轻笑道:“大宗正让我好好看看大夏天下,人自然也要看的,效死力还是懈怠,本皇子会仔细观看。” 换而言之,你是否卖力平乱,你说的不算,得我评判。 夏利皮笑肉不笑道:“我相信殿下会秉公处理。” 你敢颠倒黑白,弄虚作假吗? 姒癸拱了拱手道:“南卿大人如此夸赞,令本皇子感激不已,可本皇子少不更事,又不谙世事,出错在所难免,如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南卿大人多多包涵。” 有啥不敢的?年轻人犯点错不很正常吗? 大厅内其余众人感受到两人之间微妙气氛,停下品尝美酒美食,安静看着两人。 夏利再次感受到这位十三皇子的难缠,不再贸然开口,而是细细琢磨该如何应付对方。 很快,夏利便想起先前营门口冲突以他补偿姒癸三颗星核收场,顿时抓到了重点。 这皇子,原来是想趁机捞点好处? 不仅如此,动辄七阶神材,眼光还极高,恐怕一般的宝物很难入其法眼。 自己镇守天南之地多年,的确积攒了一些稀奇珍贵的宝物,可一方面要用来赏赐镇南军有功之士稳定军心,另一方面,谁知道这位十三皇子会不会欲壑难填? 若他待上两三年,隔三差五索要好处,谁承担的起? 还得想个其他法子。 夏利扫过在场众人,顿时灵光一闪:“今日给殿下接风洗尘,本不该谈军务,平定三苗之事,日后再说。” “倒是殿下难得来趟天南之地,本帅勉强忝为地主,怎么都得送殿下一件礼物才对,不知各位将军和族长以为如何?” 在场众人闻言先是一愣,你送礼就送礼,还要问过我们吗? 很快在场属于夏利的心腹将军反应过来,附和道:“理当如此,末将虽囊中羞涩,亦当送殿下一件见面礼,礼轻不碍情意重,望殿下务必收下。” 各族族长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某人自己送礼犹嫌不够,还想拉着大家一起送,慷他人之慨讨好皇子,简直鸡贼。 可大厅里就这些人,镇南军主帅送了,镇南军高级将领送了,他们这些族长若吝啬宝物,岂不是得罪眼前这位明显受宠的皇子? 不,不止得罪这位皇子,还得罪了整个镇南军,在天南之地艰难生存的部族,若连镇南军这棵大树都得罪了,以后还怎么求对方办事? 夏利这招,说是以堂堂之势设定阳谋亦不为过。 于是各族族长七嘴八舌,争相恐后道:“北山氏愿送殿下一件宝物以作见面礼。” “有莘氏……” “殷商……” 反正都得送,何不表现热情一点,万一让人认为送的不情不愿,从而心怀芥蒂,岂不是白送了? 现场的气氛一度十分热烈。 等气氛稍缓,姒癸故作为难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本皇子初到此地,怎好意思收各位大礼?” 别人或许认为姒癸是在假意推辞,想明白的夏利却是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大礼。 刚刚自己、镇南军一干将领以及各族族长,哪个有提及过大礼二字?分明是他贪得无厌想要。 自己拉上大厅之内的人一起,果然是明智的选择,否则哪那么多宝物去填他那颗贪心? 心中有数的夏利一脸正色:“此乃在座各位的一番心意,还望殿下莫要推辞。请殿下放心,我等所送礼物,虽比不上殿下从陛下和大宗正处获得的赏赐,却也不会辱没殿下的身份。” 意思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姒癸沉吟片刻,叹息道:“一番心意的确不好推辞,本皇子此来天南并未带多少好东西,却是不好回礼,罢了,回头本皇子和几位执事商议一下,总不能让各位吃亏。” 夏利微微意外,姒癸会应下好处,他不觉得奇怪,他奇怪的是,对方居然会回礼,难道自己看错了他? 不,不对,他都说了没带什么好东西过来,所谓回礼估计不会太珍贵,他这么说,恐怕是为了让我们心甘情愿掏出好家伙。 事已至此,不如再帮他一把,让人情更大一点,让他不好意思提过分的要求和为难我。 夏利轻咳一声道:“殿下初来,我等也不知殿下喜好什么,亦不知殿下有什么忌讳,万一送的东西引得殿下不悦,岂不是弄巧成拙?” “我有个提议,每家多准备几件礼物,任殿下挑选一件,我作为倡议人,将对殿下开放私人宝库,所有宝物任殿下挑选。” 立刻有将军附和道:“大帅说的在理,末将就那点东西,殿下喜欢哪件挑哪件,殿下满意了,末将还省的烦心。” 各族族长眼珠急转,他们隐隐怀疑这是夏利和姒癸提前安排好的一场戏。 可就算如此,这场戏他们还得演下去,皇室独霸天下多年,积威甚重,让他们难以抵抗。 姒癸深深看了夏利一眼:“南卿大人一片心意,本皇子记下了,不日将有一百五十二万援军以及诸多物资抵达天南,望南卿大人早作安排。” 一百五十二万援军? 夏利先是一惊,接着大喜,他向夏皇求援,是本着能补充一点兵力和物资是一点,预计撑死补个三五十万,如今看来,恐怕和皇子领兵不无关系。 一下子多出一百五十二万大军,的确得好好安排。 夏利看姒癸的眼神温和了许多,贪心且投桃报李,和这种人打交道,不会太难。 第一百一十八章孔宣 一场“皆大欢喜”的酒宴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如夏利所言,接下来不曾提过一丁半点军务,姒癸本就不想管,得了好处,更是乐得缄口不言,其余众人则是没资格主动提及。 酒宴过后,镇南军一干高级将领各归其位,各族族长纷纷提出告辞,并邀请姒癸随时去族地挑选礼物。 姒癸一一回应,说往后会登门拜访小住几日,届时一起挑选。 他这种做法,自然经过一番考虑,此时迫不及待登门挑选,各族在不清楚该送什么样的礼物之前,肯定舍不得拿出好东西,指不定会开放个次级宝库糊弄过去。 他打算等夏利花血本准备七阶神材以上礼物的消息传出去,让各族寒酸点的礼物拿不出手,尽可能挑点好东西。 除此之外,也是给各族一点准备时间,没有好东西,也不是不能想办法去换。 虽说提议这件事的是夏利,姒癸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等众人散的差不多之际,成汤过来向姒癸和夏利拱手告辞。 姒癸突然问道:“成汤族长可否稍等一会?本皇子之前不是和你说好先去殷商部族住一段时间吗?等下我们一起过去如何?” 成汤思索片刻,拱手道:“殿下是贵客,贵客临门,在下肯定要精心准备一番,以免怠慢贵客,故而先行一步,还望殿下见谅。” 是担心让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吗? 姒癸暗自吐槽一句,不过他本来就是试探对方,并非要迫不及待上门,笑道:“倒是本皇子唐突了,成汤族长不必急急忙忙,本皇子明后日过去亦可,至少要让族长有闲暇安排妥帖。” 成汤躬身道:“殿下明鉴,在下必然扫榻以待,告辞。” 成汤离去后,夏利走到姒癸身旁:“殿下似乎很关注成汤族长?” 姒癸笑道:“本皇子更关注南卿大人,不过大宗正交代之事必须完成,怕是无暇关注。” 夏利听到后半句,顿时一松,心中再无半点姒癸想争夺功劳的想法。 对方背靠大宗正,又是当代皇子,所享受的资源待遇,足以令大多数人羡慕到疯狂,恐怕真的不怎么在乎这些。 倒是自己,不该继续试探下去,以免弄巧成拙。 “殿下当真要搬到各大部族去住?” 姒癸微微挑眉:“正所谓覆水难收,本皇子既已当众说过一点,自然说到做到,难道南卿大人想让我失信于人?” 夏利连连摆手:“我绝无此意,不过我希望殿下可以待在镇南大营,不是我想限制殿下行动,而是目前来说镇南大营最为安全。” 接着夏利举了一些例子,主要是野外凶兽伤人的一些事。 姒癸叹了口气:“你若在我来之前就与大宗正说过,或许可以取消这项,眼下有些完了。” 言外之意我倒没啥,可问题是大宗正发了话,我哪来的安稳? 夏利跟着叹了口气:“殿下若有闲暇,不如随我去挑选宝物?” 姒癸笑了笑道:“此事不急,我们先说刚才的事,南卿大人三番五次提及三苗之乱,是想让我出手帮忙,还是故意试探?” 夏利二话不说回道:“自然是希望殿下在关键时候给予一些帮助。” 在官场混了多年,夏利这点圆滑还是有的。 姒癸笑了笑道:“挑选礼物之事不急,总归要给南卿大人一点准备时间,我想南卿大人应该不会让本皇子失望。” “另外,南卿大人有多大气,总不能只让自己知道,也得适当让这天南之地的各大部族知晓。” 夏利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殿下所言有理。” 姒癸懒洋洋道:“本皇子会在大营待两天,第三日前往殷商族地,南卿大人可要抓紧了。” “对了,往后南卿大人若有什么事本皇子能帮上忙的,尽快提,本皇子花点代价或许能摆平。” …… 第二日,夏利送姒癸四颗星核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天南之地。 各大部族得知消息后,对所谓的见面礼,顿时有了清晰的认知,谈不上有多珍贵,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七阶神材之上。 在此基础上,各大部族去准备给姒癸的见面礼,既快且准。 第三日,一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来到天南大营,朝看守大门的守卫拱手道:“殷商部族孔宣,奉命接十三殿下前往殷商族地小住一段时间。” 看守大门的侍卫不疑其他,跑过去通报去了。 正在和夏七闲聊的姒癸,听到侍卫来报,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孔宣? 前世他和成汤两人打生打死的时候,并未听说这个名字,如今冒出这号人物,不知能不能某本书的某个人物对上。 若真是那个孔宣,会是什么境界?巫神境,还是巫神境之上? 姒癸有些好奇,若是后者,他的计策恐怕要改一改了。 据他所知,大宗正虽强,但依旧是巫神境,若是以殷商部族有巫神境迹象的消息引他过来,结果不是孔宣对手,岂不是害了老人家? 难道妖族除了凤祖这个重伤垂死,连巫神境都没有必胜把握的巫神境之上以外,还会有其他巫神境之上的存在? 姒癸将脑海中杂念祛除,冲侍卫吩咐道:“去将人请过来等候,本皇子还得收拾一下,等下再随他去殷商族地。” 猜测无益,还得见过再说。 不一会儿,一袭白衣飘飘的孔宣来到姒癸居住之地,朝姒癸拱手一礼道:“殷商部族孔宣,见过殿下,奉族长之命,接殿下去殷商小住一段时间。” 姒癸看孔宣的第一眼,心头警兆大增,似乎有什么危险逼近,比起前两日见到那头玄鸟,有过之而无不及。 巫神境! 姒癸脑海里蹦出三个字,接着松了口气,孔宣虽是巫神境,殷商部族凭空多个大战力,固然对大夏皇朝有所不利。 可整体来说,孔宣只是巫神境,而非某个号称可刷尽万物的大佬,其实是好事来着。 他眼下打不过,不代表未来打不过。 第一百一十九章套话 孔宣拱手之际,余光不断打量姒癸,来时某只小玄鸟跟他说这次来接的人似乎可以看穿真身,三番五次嘱咐他确认是否属实。 在他的观察下,对方初见自己之时面露惊讶之色,接着整个人呈放松状态,不见半点慌乱和恐惧。 区区妖将(等同天巫境)看到妖神真身,能做到如此镇定吗? 孔宣想起自己显露真身,方圆千里飞禽走兽站立不稳趴在地上只知哀嚎的场景,由此猜测某只玄鸟可能因为维持兽型时间太长,连脑子都兽化了,才会胡思乱想。 回头和成汤商量一下,留点时间给那头玄鸟显化道体,可不能让他将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神智给整没了。 恢复镇定的姒癸,和善笑道:“孔宣兄弟稍待片刻,我让人收拾一下行礼。” 孔宣微微愣神:“你叫我什么?” 姒癸神色一动,坦然道:“孔宣兄弟啊,我见你我年纪相差不大,以兄弟相称,难道不行吗?” 孔宣嘀咕道:“我可没你这么弱的兄弟,也没你这么好说话的兄弟。” 姒癸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这孔宣看上去脑袋不是很灵光的样子,要不要…… “孔宣兄弟此言差矣,兄弟作为一种称呼,除了血脉相连外,还可用来体现两人之间关系亲密,不知为何,我见你有种特别的亲切,不如你我结拜为兄弟如何?” “你?” 孔宣微微皱眉看着姒癸,摇了摇头道:“我几个兄弟可比你强多了。” 被鄙视了。 姒癸早有心里准备,对此太过在意,堂堂巫神境,能看上一个天巫境与之结拜,那才有鬼呢,电视剧才敢这么演。 不过不妨碍他试探性问道:“不知孔宣兄弟有几个兄弟?有多强?比之孔宣兄弟又如何?” “可别说什么比我强,我不过天巫境,这世间比我强的人太多,数之不尽,算不得稀奇。” 这可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若孔宣是凤祖之子,他的几个兄弟自然也是,同理,孔宣是巫神境,没道理其他几个不是。 前世姒癸征伐殷商,交手最多的是那头玄鸟,以及整天骑在鸟背上的成汤,凤祖只是见过两次。 如孔宣以及他口中其他妖族强者,从未照面过,可能凤祖以为大势已定,故意隐藏实力,不知是不是在提防西岐? 话说妖族实力如此强悍,那不显山不露水的西岐呢? 姒癸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孔宣面露警惕之色:“你问这个干嘛?” 姒癸没好气道:“是你说你几个兄弟很厉害的,问一下不行吗?” 随后露出恍然之色:“我明白了,你在撒谎,你根本没有兄弟,或者他们一点都不厉害,全都是你胡编乱造的,经不起询问,才会如此紧张。” 古老而永不过时的激将法,往往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孔宣果然中计:“谁说我说谎?你听好了,我有兄弟五个,个个都是……巫尊境巅峰,可不比起你一个天巫境强许多?” 五个?姒癸将惊讶藏在心底,一脸不屑道:“巫尊境巅峰?孔宣兄弟这般吹捧,我差点以为他们都是巫神境,你可知此次随我来天南之地的护卫,就有四个巫尊境巅峰,诸如此类强者,大夏皇朝更是多如牛毛,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孔宣傲然道:“巫尊境和巫尊境是不同的,你说的那种货色,连我兄弟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姒癸暗自叹了口气,石锤了,巫尊境巅峰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强者,除了巫神境还能有谁? 如此推算,妖族巫神境强者加孔宣就有六个,凤祖犹在巫神境之上,只是不知为何受了重伤,仅比普通的巫神境强一些。 妖族实力竟如此恐怖,比之处在强盛时期的大夏亦不遑多让。 他甚至推测,若非九鼎镇压人族气运,人道尚在兴盛状态,获得妖族支持的殷商部族会直接起兵,凭借实力去颠覆大夏皇朝的天下。 一想到九鼎失落,自己可能面对六名巫神境围杀,姒癸只觉头大如斗。 姒癸故作不服道:“眼见为实,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撒谎?除非哪天亲眼见到。” 孔宣嗤笑道:“别想了,他们不会见你的。” 姒癸继续问道:“那是为何?难道他们不在殷商族地?” 孔宣一点都没意识到姒癸在套话:“当然不在。” 姒癸强忍着笑意打趣道:“既然孔宣兄弟的几个兄弟都不在殷商族地,不如和我结拜为兄弟,好过一个人孤苦伶仃。” “孔宣兄弟大可放心,大宗正说我晋升巫尊境只是时间问题,不会让你丢脸。” 孔宣把头别过去,以他高傲的性子,拒绝一次已是极限,多余的话,却是一句都懒得说。 结拜,想都别想。 姒癸也不气馁,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只是没在继续侧敲旁击打探消息。 不是他良心发现,亦或套用不到有用的信息,而是他担心孔宣回头神静心一想,会发现端倪。 除此之外,孔宣是入世不深为妖单纯,可他背后还有老奸巨猾的凤祖和成汤啊,这两个绝对能看穿他对孔宣的试探。 如此一来,算是过早将自己暴露在妖族的视线中,想想还挺危险的,不宜轻举妄动。 当姒癸问孔宣早上吃的啥东西时,后者终于绷不住了,有些气急败坏问道:“殿下还需多久准备妥当,何时能出发?” 姒癸朝下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恐怕还得需要一会,孔宣兄弟饮茶,你我继续聊。” 孔宣闻言烦躁不已,这个人族好讨厌,若非母亲交代配合成汤谋夺气运,成汤让自己不得伤害得罪这个人族,真想让他见识一下厉害。 想起母亲,孔宣突然想起一件事,成年后,母亲让他在殷商部落潜心学习人族的智慧和奸诈,可殷商部落的人族自首领成汤往下个个见他小心翼翼,话都不敢说,哪能学到什么? 这家伙倒挺特别,不如从他身上学? 第一百二十章进一步试探 调整心态的孔宣,开始不排斥姒癸和他聊天,认真倾听的同时,偶尔还会反问一句。 此举让心怀叵测的姒癸感到十分诧异,摸不准对方这会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出现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又聊了一会,负责收拾东西的下人前来禀报:“殿下,东西收拾完毕。” 姒癸微微点头:“孔宣兄弟请前方带路。” 孔宣不慌不忙从衣袖里摸出一只木制的机关鸟,朝它吹了口气。 这口气如画龙点睛一般,让木制机关鸟直接活了,变成一只有血有肉的雀鸟,振翅遁入虚空。 姒癸见状露出惊讶之色,这是点化之术? 传言天地之间真正天生地养的先天妖族以及先天妖族的血脉后代并不多,譬如祖龙,直系血脉不过龙之九子,更多是妖族大能通过点化之术,将飞禽走兽精怪点化出来的后天妖族。 受点化的后天妖族,对先天妖族的敬畏和服从深入灵魂深处,乃是先天妖族最佳手下。 姒癸看过一本关于上古时代妖皇的记载,传闻妖皇有一杆招妖幡,专门号召后天妖族为之征战,更因此建立妖庭,一度称霸天地。 这孔宣当着自己的面使用点化之术,是觉得自己不懂,还是有恃无恐? 姒癸故作好奇问道:“孔宣兄弟这是何术,竟如此神奇,化死物为活物?” 孔宣虽涉世不深,却也知道秘术不可轻易泄露,板着脸回道:“不便透露。” 早在姒癸和孔宣闲聊时,夏七就对这位看上去风度翩翩,实则对殿下无礼的孔宣有所不满,这会听他又说这种无礼的话,忍不住斥道:“放肆,你偷偷使术又不肯明言,莫不是想暗害我等?” 孔宣瞥了夏七一眼,傲然道:“想害你们,何必多此一举?” 姒癸知道孔宣是巫神境,自然清楚对方底气从何而来,夏七可不知道,不过八阶上等部族的人,纵然是巫尊境,亦不该如此张狂。 夏七体内道蕴流转,巫尊境巅峰的气势,毫不保留往孔宣压去,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孔宣冷冷看着他,头发衣袍随风飘扬,巍然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姒癸向前一步拉住夏七,摇了摇头:“执事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夏七讶然看着姒癸,他没想过姒癸会“庇护”对方。 姒癸则是苦笑不已,万一真打起来你还打不过人家,那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他没打算就此退让,而是沉声说道:“孔宣,你且回去告诉成汤,既然殷商部族不欢迎本皇子,不去也罢。” “回营。”这句姒癸是对夏七几人说的。 原本一副冷傲高人模样的孔宣闻言一愣,成汤拜托他来接人,他刚刚将人准备启程的消息传回去,现在又说不去了,这怎么成? 孔宣一个闪身拦在姒癸前面:“成汤首领派我来接,何来不欢迎一说?” 姒癸嗤笑道:“正因为派你来接,本皇子才认为殷商族长不欢迎本皇子前往,一来到现在,你一直板着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情愿似的,这叫欢迎吗?” “本皇子主动折节与你聊天,你一副自矜身份的模样,哪有半点欢迎的状态?本皇子甚至在想,殷商部族在天南呆久了,是不是生出异心,不愿屈居人下,想起兵作乱。” 孔宣闻言一怔,摇头:“我没有不欢迎殿下的想法,殷商部族也没有异心,殿下想多了。” 殷商部族没有异心?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姒癸哂笑一声:“好了,是非曲直不必多说,本皇子另有安排,你且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事如实告知成汤即可。” 孔宣摇头:“不行,我已给成汤首领发了消息说你们马上就到,殿下临时起意不去,我无法交差。” 姒癸脸色渐渐阴沉:“所以你打算逼迫本皇子就范?你好大的胆子,你在逼我发兵抹掉殷商族地?” 孔宣摇头:“我无此意。” “那便让开。” 姒癸态度逐渐强硬:“你若不让,本皇子依然当你是这种想法,即将到来的一百五十二万援军,在征讨三苗之前,看来得先灭殷商部族。” 孔宣突然问道:“殿下怎样才肯去?” 姒癸故作沉思,反问道:“你当真不是故意的?” 孔宣点头。 姒癸指着夏七说道:“那你向他道歉。” 孔宣毫无负担对夏七说道:“抱歉。” 夏七小声嘀咕:“道歉有啥用,这种就应该直接出手,好好教训对方,生死不论。” 姒癸无奈的眼神瞥了夏七一眼,但凡你要打的过,我绝不拦你。 可到时候别打输了不说,连命都丢在对方手里。 换作平常人,姒癸才懒得管对方死活,夏七不一样,因为对方是他的另类护道者,护道者与被护道者,因果牵连很深,有些事没办法不管。 除此之外,姒癸借机试探出了妖族的态度,在大夏气运破灭之前,对方不会轻易出手得罪大夏皇朝,可能担心大夏临死反扑。 就像前世,有妖族支持的成汤,硬是等皇子之乱和各大部族叛乱之后,大夏皇朝虚弱到极点才出手。 须知妖族可是有六七位巫神境强者啊,平推都能灭掉九鼎失落,巫神境失踪,只剩一个靠气运晋升巫神境的大夏。 所以现阶段,殷商部族是不可能举大旗去和大夏争个你死我活,高层也很克制,不去教训夏七这种官方的人。 换而言之,姒癸去“叛党”老巢殷商部族时,不必担心被人梦中割了脑袋。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关乎他接下来的计划,是继续低调搞事,还是暗中发育。 孔宣不知姒癸想了这么多,反而主动问道:“殿下现在可跟我去殷商部族了吗?” 姒癸朝众人扬了扬手:“走吧。” …… 殷丘,这座由殷商部族在天南之地建立起来的一座城池,成汤带着一群高层分列成两位,准备欢迎姒癸。 可过了许久,并未见到姒癸等人前来,正当成汤担心会不会出了问题时,几道身影姗姗来迟。 第一百二十一章抬价 成汤面带笑容迎了上去:“欢迎殿下来殷商部族做客。” 姒癸微微挑眉:“哦,成汤族长有多欢迎本皇子?” 成汤脸上笑容顿时一僵,朝孔宣使了个探寻的眼神。 孔宣当着他的面冷着一张脸走过,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 成汤脸色渐渐难看,以他的城府,哪还猜不到孔宣去接人的时候出了波折,不但耽误了时间,还得罪了姒癸。 耽误时间尚在其次,殷商部族一群人在门口多等一会不算什么,得罪受宠的皇子,不怕给殷商部族带来祸患吗? 大夏实力强悍不说,眼下正是气运如日中天之际,贸然为敌,以殷商部族这点实力,如何抵挡? 成汤深吸口气,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况且孔宣出身不凡,也很难追究,主要是想办法消弭姒癸的怒气。 他换上一副更灿烂的笑脸:“为迎接殿下驾临,在下安排人整理了殷商部族所有的库房,将一些珍稀宝物集中一处,供殿下前来挑选。” “听说殿下在南卿大人那里得了四颗星核,在下不敢保证收集的宝物比南卿大人准备的要好,但不会太差。” “另外在下准备了丰盛酒宴,殿下是先饮宴,还是先去库房挑选宝物?” 姒癸淡然道:“成汤族长有心了。” 成汤暗中叹了口气,知道对方没那么容易应付,咬牙道:“一件宝物自然无法展现殷商部族的诚意,在下已征得族老们的同意,任殿下于库房中挑选三件。” 姒癸微微动容:“此言当真?” 成汤见姒癸动心,笑道:“殿下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随在下去库房挑选。” 姒癸脸上不悦瞬间消散于无形:“成汤族长请带路。” 成汤大大松了口气,他原本想着这样还不能让对方满意,只能另想其他法子,没想到这位十三皇子竟然是个财迷。 “库房离此地有段距离,殿下请上车。” 成汤拍了拍手,立刻有人牵来一辆由地龙拉动的马车。 地龙是一种四阶巫兽,高两米有余,长约六米,状如蜥蜴,有着一身锃光瓦亮,寻常巫宝难以破防的鳞甲。 车厢方方正正,长宽约四米左右,姒癸带着夏七四人坐进去,犹显得宽敞。 等姒癸几人坐稳,饲养地龙的人翻身上了地龙背上,驱使着地龙往前狂奔。 成汤带着一群人紧跟其后。 地龙拉车,既快且稳,一刻钟后,姒癸走下马车,一座大山映入眼前。 姒癸看着成汤打开宝库大门,忍不住暗中吐槽一句:“都喜欢将好东西藏在山里的吗?” “殿下请,劳烦四位大人和本族几位族老在外稍等一会。” 成汤一边请姒癸入宝库,一边伸手拦住夏七等人说道。 夏七踏前一步,提出反对:“慢着,大宗正有命,殿下身份尊贵,去任何地方都得在我等的护卫下。” 成汤闻言皱眉:“殷商宝库本不对外人开放,殿下身份特殊,在下才破例一次,请夏七大人莫要让我为难,这样我无法向族人们交代。” 夏七漠然道:“成汤族长怎么和族人交代那是你的事,保护殿下是我等职责所在,请你不要混为一谈。” 成汤面露难色看向姒癸:“殿下,这……” 姒癸稍作思考,笑道:“执事不必太过担忧,首先成汤族长一番好意,让我入殷商部族藏宝之地挑选三件珍稀宝物,应入乡随俗尊重对方的规定。” “其次,临行时父皇在我身上留了一道神符,哪怕遇到巫神境都能保住性命逃出生天,寻常陷阱可伤不到我。” “再者,我相信成汤族长乃至殷商部族不会谋害于我,除非殷商部族承受的起父皇的雷霆震怒,否则灭族亡种在所难免。” 鉴于殷商部族有玄鸟、孔宣等巫神境,姒癸觉得有必要不经意间透露一下后手,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夏皇赐予每个皇子九鼎神符护身这件事不算绝密,殷商部族若是有心,大概也能打听到。 除此之外,没人知道姒癸身上的这道九鼎神符因召唤九鼎本体暂时失效,虽说派不上用场,但作为震慑绰绰有余。 夏七闻言沉默良久,最终退后一步:“谨遵殿下之命。” 成汤默默将“神符”两个字记在心里,准备找机会打听具体是什么东西,面带笑容:“殿下请进。” 经过一段小插曲,姒癸跟随成汤走进宝库。 刚到放置宝物的地宫,姒癸脑海里传来一道意念,却是祭坛在指引他前往一个地方。 姒癸精神一振,祭坛这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按下依照祭坛指引立刻去寻找宝物的冲动,姒癸询问道:“成汤族长不和我介绍一下宝库里的宝物吗?” 成汤笑着回道:“不瞒殿下,这里宝物虽多,在下亦无法认全,只能尽量解说,殿下且随意浏览,遇到感兴趣的,再看是否合适。” “那就从那边开始吧。”姒癸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恰好是祭坛指引的方向。 姒癸漫步向前,途中故意指了几件宝物让成汤解说,只是一件都没看上,他现在充分相信祭坛的“眼光”。 随着祭坛传来的意念越来越急,姒癸总算看到了令它心动不已的宝物,巴掌大的金属碎片,上面挂着一个圆环。 这又是哪件巫神器的碎片? 姒癸本能觉得和他在祝融氏获得的宝物一样,像一件超强巫神器击碎后的碎片。 他指着挂有圆环的金属碎片问道:“不知这是何物?为何能得殷商部族看重,收藏在宝库呢?” 虽然有祭坛极力推荐,姒癸肯定会选这件,只是他还想多了解一下情况,到底什么样宝物能让祭坛动作。 成汤顺着姒癸手指的方向一看,沉思片刻,苦笑道:“殿下恕罪,我只能看出它是某件巫神器的碎片,有何威能和因何而碎实在有些不清楚。” 姒癸微微皱眉,他在祝融氏获得的那件巫神器碎片,简介里也是这么说的,那到底是碎掉的那件巫神器的确惊天地泣鬼神,还是单纯只是祭坛比较喜欢巫神器碎片? 惊天地泣鬼神的巫神器碎片本就不合理,真要那么强,怎么会被打碎? “我看这件东西与我挺有缘的,第一件就选它吧。” 姒癸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祭坛,不管怎么说,祭坛的眼光不会太差。 早在姒癸问的时候,成汤就猜到对方会选这个,此刻更不存在多余的劝说,直接掏出一块制作复杂的令牌。 金属碎片带着圆环落入姒癸手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本命巫宝? 疑似巫神境碎片的物品刚落入姒癸手中,祭坛立马催促着他将东西收好放入怀里。 姒癸不明所以,没有多想,从善如流将它放进去。 然而异变突生,祭坛绽放出一道浓烈的白光,姒癸只觉存放碎片的胸口处先是一热,原本固态的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液态,并穿透姒癸的肌肤进入他体内,最终进到脑海,祭坛的旁边。 原本落在祭坛上方、从祝融氏宝库选的碎片,如乳燕归巢似的扑向这块带圆环的碎片,二者水乳交融合为一体。 姒癸忍不住猜测道:两块碎片原来是同一件巫神器碎裂而成,祭坛是想让它重组恢复原状? 可谁知道这件巫神器有多少块碎片?什么时候能集齐? 就算集齐又如何,被强行打碎的巫神器,能好到哪里去? 与其浪费时间去找,还不如等自己晋升巫神境,耗费心血打造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巫神器,不比用人家的要强吗? 最让姒癸心痛的是,浪费了他两次挑选宝物的机会,别的不说,哪怕选两件七阶神材,也比选这破巫神器碎片要强啊! 两块碎片融合一体后,圆环并未消失,圆环挂着的那块,略微大了一些。 这时,只见祭坛闪了闪,姒癸用来锻造本命巫宝的雷神珠,瞬间崩散成液态,被那不知名的巫神器碎片尽数吸收。 这一幕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姒癸甚至来不及反应和阻止,好不容易获得的八阶雷属性神材,啪的一下,没了。 “你要做什么?” 姒癸强烈不满的意念落在祭坛上。 祭坛传出一道微弱的意念:“帮你锻造本命巫宝,收集地风水火四系神材,越多越好。” 锻造本命巫宝? 姒癸心下一惊,这祭坛还能帮忙锻造本命巫宝,还是以巫神器碎片为底子。 靠谱吗? 姒癸很是怀疑,可他现在骑虎难下,因为用来锻造本命巫宝的主材料没了。 “你打算锻造什么样的本命巫宝?” 实在有些不放心的姒癸,忍不住问了一句。 祭坛再次传出意念:“比你想锻造的本命巫宝好一万倍。” 姒癸…… 这时,姒癸耳边传来成汤关切的声音:“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姒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原地走神了一段时间,不明情况的成汤,脸上已然浮现些许担忧。 “我没事。” 姒癸随口应付一句,转而问道:“宝库里可有地风水火四系的神材?” 要么不信,要么信到底,做一件事最忌半信半疑,徒添波折。 姒癸一度怀疑祭坛是他重生的关键,所以他选择相信。 成汤立刻回道:“全都有。” 姒癸微微点头:“星核有吗?” 成汤苦笑道:“这个真没有,在下得知南卿大人送了殿下四颗星核后,猜测殿下可能喜欢星核,并通告全族上下收集,可惜并未收到,请殿下见谅。” 姒癸摆了摆手:“劳烦成汤族长拿些地风水火四系的神材过来,让本皇子好好遴选一番。” 成汤很快去而复返,手上多出十一件地风水火四系的神材,五火二水三土一风。 按之前的约定,姒癸只能从中挑选两件。 “挑哪个?”姒癸通过意念询问祭坛。 “最好都要,再不济也要凑齐地风水火四系。” 姒癸挠了挠头,他倒是想要,也得人家给啊。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成汤族长可知先前本皇子为何会生气吗?” 成汤哪里知道,只好顺着回道:“请殿下明示。” 姒癸冷笑一声:“本皇子见那孔宣仪表非凡,欲与之结拜兄弟,谁知他不仅拒绝,还羞辱本皇子不够资格,和他几个兄弟比相差甚远。” “本皇子身为禹皇血脉,当代夏皇之子,修为是低了点,可论资格,谁比得上我?” 成汤闻言脸色铁青:“殿下,那孔宣当真这般说过?” 姒癸脸一板:“本皇子有必要骗你吗?你去问孔宣便可一清二楚,再说,若非如此,本皇子岂会当面给成汤族长难堪?” 成汤想起姒癸三天前温文雅尔和刚才的冷冰冰对比,再想起孔宣一贯以来的做派,顿时信了七分。 这混账,凤祖让他前来帮忙,忙没帮上,事倒是惹了一堆。 “此事是在下考虑不周,在下愿向殿下赔罪,还请殿下宽宏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心里却在叹息,刚说完不计前嫌,这会又重提旧事,不知对方又有何目的。 姒癸不置可否道:“赔罪?不知怎么个赔罪法?” 成汤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拱手道:“愿听殿下安排。” 姒癸欲擒故纵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成汤语气坚决:“殿下尽管大胆的说,在下一定想办法去办。” 姒癸不再矜持,指着放在一起的十一件四系神材:“这些本皇子全要,成汤族长可否舍得?” 成汤恍然大悟,难怪重提旧事,原来是另有所图。 他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在下虽是族长,但并非一言堂,此事在下恐怕还得和族老们商议。” 姒癸笑呵呵道:“原来如此。” 然后没了下文,也不说行还是不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成汤主动打破沉默:“按理来说,假若几件神材能让殿下一解心头怨恨,在下不该吝啬,在下实在担心……” 成汤的话没说完,姒癸却是听懂了,对方是在担心他贪得无厌,一次又一次索取,没完没了。 姒癸伸手道:“本皇子以大宗正的名义发誓,绝不纠缠下去。” 成汤立刻将十一件四系神材交给姒癸。 在祭坛的驱动下,姒癸和放带有圆环的碎片一样,将十一件各式各样的神材硬塞进怀里。 几乎瞬间,地风水火四系各一件神材当场融化,除留下一些杂质以外,尽数进了姒癸的脑海。 只见祭坛一闪一闪,四系神材融化后东西汇聚一体,融进带有圆环的巫神器碎片,随后形状变幻,最终形成一枚拇指大小的铃铛。 第一百二十三章祖器之上 姒癸脸色略微古怪:“合着你废了两块价值七阶神材的巫神器碎片,加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外加地风水火四件七阶神材,就整出来个小铃铛?” 祭坛闪了闪荧光:“不识货的家伙。” 姒癸没好气道:“那你告诉我,这小铃铛是什么阶位的巫宝?” 祭坛:“半步巫神器,只差大道印记,就能蜕变成巫神器。” 姒癸嗤笑:“光这件八阶雷属性神材,让我来,最差也是半步巫神器,什么巫神器碎片和四系神材都是多余的。” “并且雷属性巫宝与我功法极度契合,我踏入巫神境之日,便是本命巫宝晋升巫神器之时。” 祭坛外围的荧光晃动不止:“你以八阶雷属性神材锻造出来的巫宝至多止步八阶,小铃铛可一直提升没有上限。” 没有上限? 姒癸微微动容,七阶巫宝已是芸芸众生难得一求的巫神器,八阶巫宝则是号称几乎绝迹只能在典籍上看到的祖器。 据他猜测,禹贡九鼎自禹皇铸造以来,经数万年气运和香火的滋养,早就蜕化成了祖器,而且不是那种一整套合在一起才算祖器的普通祖器,而是每一件都是祖器,合起来属于最顶尖的绝巅祖器。 唯有如此,禹贡九鼎得以具备薪火传承、人道延续的特性,成为镇压天下的社稷神器。 姒癸坚持要用八阶雷属性神材作为主材料锻造本命巫宝,一开始就打着将本命巫宝提升至祖器级别的主意。 听祭坛的意思,小铃铛的潜力还在祖器之上。 姒癸虽然不知道祖器之上是什么等级,因为他看过的典籍中并无相应的记载,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祖器之上,恐怕比九鼎还要强不止一截。 九鼎在手,大夏气运不失,则天下无人敢反,若有一件比九鼎还强的本命巫宝在手,自身修为再强一点,何惧凤祖之流? 姒癸没有沉浸在惊喜当中,而是提出一个疑惑:“巫宝想要提升至巫神器级别,非得与大道印记融合不可,要想获得大道印记必须得巫神境强者出手。” “再到祖器,我虽不知该如何去锻造提升,但难度肯定远大于锻造一件巫神器,无限提升,哪有这般简单?” 祭坛闪了闪:“你以为为何非得融入两块特定的巫神器碎片?” 姒癸情绪瞬间高涨:“你是说那两块碎片里蕴含现成的印记?” 世间锻造巫神器,除了用神材打造器胚,再融合大道印记以外,还有两种简便的方法。 一是以完整的巫神器或虽然破碎但大道印记犹存的残缺巫神器为底子,辅以各种珍稀材料重新锻造而成。 这种与其说是锻造,不如说是重铸。 另一种便是寻找天然蕴含大道印记的巫神器胚子,这种稍加雕琢便可锻造而成的巫神器又称先天巫神器。 先天巫神器极为罕见,与后天锻造而成的巫神器了本质上并无绝对的高下之分。 祭坛所说,无疑是重铸。 由此可见,从殷商部族和祝融氏宝库中挑选到的巫神器碎片究竟有多珍贵。 不,这已经不是巫神器碎片,而是祖器之上的巫宝碎片。 姒癸按捺住心中激动之情:“要怎样提升这枚小铃铛?” 祭坛:“更多的碎片,以及更多的地风水火四系神材,越多越好,但要注意各系大致要保持平衡。” 姒癸心思浮动,要收集的顶级资源,又多了一项。 “殿下,你怎么了?” 成汤见姒癸站在原地良久不动,脸色变幻不定,忍不住问道。 姒癸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本皇子想起一些往事有些失神,倒让成汤族长见笑了。” 他忽然想起从殷商部族宝库里寻到宝物,反过来用来对付成汤和殷商部族,这种感觉,似乎那么一点小爽。 咳咳,不装了,很爽。 成汤轻咳一声,试探性道:“殿下挑选了不少心仪的宝物,我们该回去了。” 姒癸见成汤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便知对方担心自己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要求继续挑选,遂点头道:“可。” 然而他的这番行为注定徒劳,在他拿孔宣无礼之事当作借口第二次提出要补偿时,成汤已经给他打上了“见利忘义”、“贪得无厌”等诸多标签。 不过成汤并无太多恼怒,若夏皇和大宗正宠爱的皇子只是这种货色,对他这个暗怀不轨的部族首领而言,岂非好事? 要不是姒癸拿的是他殷商部族的宝物,成汤会更加开心。 姒癸猜不到成汤的想法,若能猜到的话,大概会多拿几件,直到成汤心疼为止。 出来的路上,姒癸一直在想去哪弄更多的地风水火四系神材,这种东西可不是大白菜,而是可作为各族底蕴的高级资源。 没看到一向大方的姒昊,为了维持双方的关系,也就送了他一颗和四系神材价值相等的星核。 姒离拉拢他,为了表示诚意,同样是一件七阶神材的标准。 若想从这群皇子手上获得更多四系神材,光左右逢源远远不够,哪怕携大宗正宠爱加入一方,撑死再拿几件,要想将小铃铛推到祖器乃至祖器之上,万万不可能。 倒是有个简单有效的法子,就是姒癸登临夏皇之位,以大夏皇朝数万年的积累,祖器之上不敢说,但祖器的话,问题不大。 如果还不够,就勒令各大部族上贡四系神材,不从者派军讨伐,打破族地强行搜刮。 如同他前世征讨叛乱的各大部族,收集修炼资源一样。 只是等他登临夏皇之位,要很久以后了,时间上是否来得及,尚是未知之数。 局势紧迫,当然是越快越好,姒癸寻思还得想点其他法子。 相比有迹可寻的四系神材,姒癸更头疼神秘巫宝的碎片去哪里找。 前两块都是意外收获,可人生哪来这么多意外? 难道非得去各大部族宝库里收搜刮不成? 倒不是不行,至少殷商部族绝对不止这一个宝库。 祭坛适时在姒癸脑海里提示道:“凝聚小铃铛后,方圆百里若有碎片在,只要没有高深的巫阵和禁制阻挡,你都能感应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阳谋 姒癸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这等级别的巫宝碎片,哪怕神物自晦,也会被人当作巫神器碎片。 对任何一个部族来说,巫神器碎片,足以放到宝库中收藏,除非有人需要,才会作为奖赏和鼓励给到个人,否则只会在宝库里蒙尘。 可当今世上,但凡有点实力的部族,谁家宝库不是禁制重重,各种巫阵交替笼罩? 所谓的百里之内感应到其他碎片,看似一种办法,实则就是鸡肋,除非姒癸去荒郊野外寻宝。 可天下这么大,等他慢慢找过来,别说大夏会亡,殷商估计都被灭了好几回了。 姒癸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在成汤的带领下,出了殷商部族宝库,重新坐上地龙拉动的马车。 夏七见姒癸有些魂不守舍,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因为在殷商部族宝库里挑选的宝物不合心意而情绪低落?” 姒癸闻言神色微动,故意叹了口气:“那倒不是,平心而论,我在殷商部族宝库里选了一些好东西。” 夏七不由困惑道:“那殿下为何闷闷不乐?” 姒癸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平静回道:“为本命巫宝而愁。” 夏七脸上浮现恍然之色:“以殿下天巫境的修为,是该考虑锻造本命巫宝了,殿下可是因为没想好锻造哪种本命巫宝而发愁?” 姒癸摇头:“本命巫宝的种类已然选好,只是缺了一些材料,不知从而处获得。” 夏七权衡片刻,笑道:“殿下不妨说说缺哪种,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忙。” 夏乔三人面露惊讶看着夏七,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关心一名皇子,就算为了讨好大宗正,这种行为都算有点过了。 面对三人的异色,夏七坦然自若,心中反而有点自傲,若我像你们这样鼠目寸光不知提前下注,恐怕这辈子都别想获得更进一步的机缘。 姒癸心中暗喜,等的就是你这句:“缺一些地风水火四系神材,执事那里若有的话,我可以用玉贝或者其他修炼资源换取,如若不够的话,可以先欠着,等我有了封地,再慢慢偿还。” 夏乔三人一听,顿时觉得姒癸毫无诚意,拿玉贝去换神材,夏七是那种缺玉贝的人吗? 不够还欠着,回头慢慢偿还,哪怕人家想讨好大宗正,也不会接受这种方式吧? 令三人震惊的是,夏七点头应道:“殿下怎么说都行,这些年我替大宗正鞍前马后,倒是得到过一些大宗正赐予的地风水火四系神材,不过都在阳邑放着,等回到阳邑,就给殿下送过去。” 姒癸闻言,便知这个人情欠下了,想了想说道:“四次。” 夏乔三人一头雾水,夏七却心里明白,当初他想让大宗正见证他和姒癸缔结护道者关系,大宗正说他命格不够硬,承担不起太大的因果,改成了三次全力相助。 姒癸为了还夏七送几件四系神材的人情,主动将三次变成四次。 对姒癸而言,无非是在一张兑换期限尚不明确的支票上多加了一笔数,等到具备兑换条件时,多一次少一次无关痛痒。 对夏七而言,哪怕大宗正说他三次机会把握不住再多也是徒劳,若能多一次机会,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都好过死守一堆看似珍贵却用处不大的宝物。 所求的东西不同,观念自然不同。 地龙的速度极快,谈话这会功夫,已经到了殷商部族招待贵客的主厅。 成汤面带笑容来到马车前面请姒癸下车,充分展现出一个偏远部族首领对前来做客的皇子表达应有的热情。 在成汤的引领下,姒癸进入主厅,独坐主位。 夏七等人凭借着身份和实力,同样坐在上位,成汤位列其后,接着是殷商部族的一干族老和重要人物。 除此之外,殷商部族一些小辈同样参与了饮宴,不过位置不在主厅,而在偏厅。 姒癸刚落坐,成汤朝侍立在门口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入,送上各种美味佳肴。 成汤亲手帮姒癸斟满美酒,谦逊道:“这些都是殷商部族的一些特色菜肴,若招待不周,还请殿下见谅。” 姒癸看着一盘类似蚕蛹的菜肴,面色古怪,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所以这是跟着一起吃虫子了? 成汤敏锐发觉姒癸对这道菜有所惊讶和不解,立刻解释道:“此乃五阶巫兽天火神蚕的幼崽烹制而成,味道鲜美,久食有利于感应火之大道,殿下可以试试。” 姒癸灵光一闪,正色道:“说到味道鲜美的菜肴,我来之时蒙祝融氏招待,却是真正品尝了一次盛宴。” “具有神兽血脉的青鸾骨髓、三彩孔雀、金翅雀鸟、锦鸡,虽说都是飞禽,可个个鲜美无比,令人难以忘怀。” 成汤身子猛地一僵,笑容不复自然:“是吗?祝融氏乃世间顶级大族,又是南疆霸主,善于烹制美食实属正常。” 姒癸脸上露出回味之色:“如此盛宴,当多吃几次,方不负此次天南之行。” 说完目光灼灼望着成汤,就差直接开口,小老弟,想办法整点给我尝尝? 成汤避实就虚道:“待三苗之乱平定,殿下路过南疆时,祝融氏必定有所招待,到时候殿下可纵情多吃几次。” 姒癸却没想让他轻易躲过:“成汤族长难道不喜欢吃这种飞禽类的巫兽吗?” 成汤老实回道:“没吃过,亦不喜欢。” 姒癸露出难以认同的表情:“没试过怎么能说不喜欢呢?这种美味,总要试过一次才知道好不好,成汤族长说不定会沉浸其中。” “你若不信,大可命人狩猎几只,让人精心烹制一番,你我共同一试。” 成汤想了想,没有明着拒绝,只是敷衍:“我让狩猎队关注一下,来,殿下喝酒。” 姒癸突然大声道:“夏石执事,我和成汤族长都想试试飞禽类巫兽的肉是什么味道,你明天随殷商部族的狩猎队走一趟,带几只回来。” 他很想知道,凤祖他们看到成汤整天吃飞禽类巫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很惊喜? 第一百二十五章伊尹 姒癸清脆的声音在主厅回荡,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尽数汇聚过来,什么情况?从阳邑过来的皇子,要派人进部族的狩猎队? 作为话题中主角之一的夏石有些发懵,我要和狩猎队出去捕杀飞禽类巫兽?为什么是我? 夏石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堂堂金衣执事,沦落到加入狩猎队猎杀巫兽,这合理吗? 可他仔细想了想,首先,姒癸是皇子,皇子的身份要高于金衣执事。 其次,大宗正安排他来保护姒癸,原本两不相干的人,却是有了从属关系,同样成为护卫的还有夏七等人,更是表明大宗正十分看重对方。 最主要是,狩猎巫兽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晋升巫尊境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还有那么一点小怀念。 于是夏石起身拱手一礼:“谨遵殿下之命。” 至于为什么是夏石,姒癸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猎杀飞禽类巫兽做成美食这件事,操作的好,不但能恶心到凤祖一系妖族,还能破坏成汤和妖族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但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在大夏皇朝气运不衰之时,妖族那五六个巫神境,为了顾及大局,大概不会去动姒癸这个身份尊贵且只是动动嘴皮子的皇子,却不见得会放过实际猎杀飞禽类巫兽的人。 换而言之,夏石做这件事,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点意外死在某只巫兽手上。 可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对姒癸而言,只要不是夏七,夏石夏乔夏丁,谁做都无所谓,之所以选夏石,只能说他命不好。 成汤拿酒壶的手微微握紧,显示内心并不平静,但他依然保持微笑冷静说道:“殿下一番好意,成汤心领了,只是我真的不喜欢飞禽类巫兽做成的美食,还请殿下莫怪。” 姒癸挥了挥手道:“无妨,回头试一试,喜不喜欢另说。” “谢殿下体谅。” 成汤躬身应道,没有继续坚持推辞,在他看来,他已经三番五次表态不喜欢飞禽类巫兽做成的美食,往后再小心谨慎一点,就算大量飞禽类巫兽被猎杀,玄鸟怎么都怪不到他身上。 姒癸见成汤应允,没有继续逼迫下去,来日方长嘛。 他举起酒樽:“来,大家共饮此杯。” 接着一阵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正当气氛浓烈之时,姒癸突然说道:“成汤族长不打算和本皇子介绍一下殷商部族的英才吗?” 这当然不是姒癸临时起意,而是他早有预谋探查殷商部族的手段之一。 部族兴盛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最重要,成汤再牛,也做不到一个人推翻大夏皇朝。 好比姒癸前世,他一个人有多能打? 论兵法,皇子之乱平定后,大夏实力百不存一,饶是如此,他亲自带兵征讨四方,屡战屡胜。 论实力,他作为新晋巫神境,面对成汤和玄鸟的组合,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大夏依然亡了。 现阶段以姒癸的实力,想直接干掉成汤,几乎没有可能,若只是剪除成汤的羽翼,难度不会大到让他束手无策的地步。 所以,摸清楚成汤有力的羽翼有哪些变得格外重要。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让成汤亲口说出,不过以成汤的性格,顶天说个十分之一,其他的姒癸只能慢慢打探。 成汤闻言顿了一下,面露谦逊之色道:“素闻九州之地地杰人灵,英才遍地,又以中州阳邑为盛,相比而言,天南偏远之地,哪有什么英才?” “殿下自阳邑而来,想必看不上这些歪瓜裂枣,依我看,就不必污了殿下的眼。” 姒癸微微摇头:“成汤族长此言差矣,据本皇子所知,天南原属蛮荒之地,凶兽众多,生存环境极为恶劣,殷商部族迁至天南之地,不但在此地站稳脚跟,这些年以来实力还稳步增长。” “要说殷商部族没有英才,本皇子是一百个不信的,成汤族长又何必妄自菲薄,难道担心这些英才会被本皇子招揽走不成?” 成汤闻言有些默然,姒癸猜的没错,他是真的担心对方会将那些殷商部族或不可缺的英才拉拢走。 毕竟,相比天南不毛之地,阳邑简直是一个正常巫道修炼者的圣地。 此时坐在主厅大门附近的一名青年起身说道:“天南之地并非只有殷商部族一家,若以在天南之地生存发展便可称作英才的话,天南之地大大小小数百部族加起来,英才可不在少数?” 姒癸看向突然开口的青年,好奇问道:“这位是?” 青年躬身一礼:“在下伊尹,见过殿下。” 成汤在一旁补充道:“伊尹乃我殷商部族的客卿族老,若真要说起殷商部族的英才,他绝对算一个。”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殷商部族的重要人物,成汤或许还会遮掩一下,以免对方被姒癸拉拢走。 伊尹的话,成汤敢笃定对方不会弃自己而去,毕竟以对方的实力,想要获得更好的待遇可谓轻而易举。 伊尹?传说中辅佐成汤开国的那位大贤? 姒癸眼神格外明亮,本想钓几条鱼上来,没想到开门红竟是一条大白鲨。 在他的印象中,有一群人可是将伊尹吹嘘的神乎其神,似乎没有伊尹就没有大商。 若是自己能将这条大白鲨宰了,压力会不会小很多? 姒癸由衷感叹道:“不愧是伊尹大贤,所说不无道理,只是依然有失偏颇。” 成汤和伊尹两人眼中同时冒出惊异之色,大贤之名,似乎有点过了。 主厅内其他殷商部族的人听到这话,则是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尹顾不得那句称呼,主动问道:“不知在下哪句话有失偏颇,还请殿下赐教?” 姒癸反问道:“本皇子且问你,何为英才?” 伊尹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为人所不为,能人所不能,方可称为英才。” 姒癸再次反问道:“那在天南之地生存发展下去,可是常人所能为之?” 伊尹沉默不语,难的确是难,可要说难到哪里去,却也未必。 姒癸笑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捧杀 伊尹有些无奈,姒癸根本就是给他挖了个无解的坑。 他要说在天南之地生存个发展艰难,那代表他承认姒癸让殷商部族在天南之地立足壮大的人是英才的观点。 这与他刚刚反驳姒癸的话语自相矛盾,所以这话他不能说。 可要说在天南之地立足壮大容易,那每年殷商部族受伤甚至死去的那些人算什么? 算废物吗? 总不能人家为了部族延续和壮大连命都丢了,结果换来一句谩骂,那可真是讽刺至极。 为部族立下赫赫功劳依然存活的人又该怎么想?这其中可不乏殷商部族的高层,比如此刻在主厅里坐着的某些人。 伊尹真要这么说了,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 伊尹也没想到,他只是帮成汤解个围,却差点将自己陷进去。 他想了想,朝姒癸拱手一礼道:“谢殿下指点。” 姒癸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孺子可教。” 伊尹神色不变,坦然接受这句带有贬义的评价,缓缓坐下。 然而姒癸不打算就此放过:“伊尹大贤在天南之地待了多年,不知对部族在蛮荒之地开拓有何见解?” 伊尹想都没想直接推辞:“在下来天南之地不到十年,并无独特见解,还请殿下见谅,另外,在下只是俗人,请殿下莫要以大贤之名称呼,在下实在消受不起?” 姒癸直接忽略了后半句,神色惊讶道:“不到十年?伊尹大贤来天南之地不到十年居然能成为殷商部族的客卿族老,定然有过人之处,不知伊尹大贤可否分享一二?” 此言一出,主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少人面露感叹之色,想起伊尹的所作所为,满脸钦佩。 更多的人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不屑之色。 而这正是姒癸所期待的画面。 伊尹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成汤。 一直关注伊尹的姒癸立刻说道:“成汤族长该不会如此小气,敝帚自珍到连让伊尹大贤分享经验都不肯吧?” 伊尹闻言,知道自己无从躲避,深吸口气道:“在下倒有一些经历,只是不知能否让殿下满意,不过殿下执意再称在下为大贤,在下是万万不敢说下去的。” 姒癸从善如流:“伊尹先生请说。” 伊尹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喝下,起身朝姒癸、成汤以及主厅内其他人拱了拱手:“在下献丑了。” “在在下看来,一个部族若想在一个陌生而又荒芜的地方很好的生存下去,不在于这个部族有多强,因为再强也强的有限,毕竟足够强的部族,完全没必要在陌生荒芜的地方讨生活。” “亦不在于准备的有多充分,因为处在陌生的地方,本身了解极为有限,再怎么准备都无法抵御未知的危险,而在于的是这个部族的人有多团结,多么愿意付出。” “一条未知的路,总要有人去探索,而探索的过程中会受伤,会死亡,这都在所难免,相对而言,同样有人走在探索好的路上,坐享其成。” “若一个部族人人都不愿探索,人人都想坐享其成,那永远探索不出一条路出来,最终这个部族只有死路一条。” “若想在天南之地这种地方立足发展,就得有无数先行者前仆后继,为后来人创造良好的生存环境。” 伊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核心思想就两点,要有人甘愿牺牲自我去开路,一个部族要上下团结一致。 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却是在竭力弥补姒癸“无意间”制造出来的矛盾,提醒主厅里的几位,要保持团结,不要内乱。 他这番话的用意不可谓不明显,不少原本面露冷笑的人,脸色稍有缓和。 姒癸则卖力鼓掌道:“说的好,伊尹先生果然大才,品性更是高风亮节,本皇子仿佛看到伊尹先生在前面开路,后继者洋溢的笑容紧跟其后,想必殷商部族的发展,与伊尹先生不无关系。” 伊尹一听这句话,顿时觉得坏了,放眼一看,不少人已经面露讥笑,一个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人,竟然成了部族的最大功臣,那他们算什么? 觉得不妙的伊尹连忙解释道:“不瞒殿下,殷商部族真正开路的人并非在下,而是在场的诸位族老。” 姒癸不解道:“你不就是殷商部族的族老吗?再者,若无你在前方指引,他人未必有开路这个概念吧?” 伊尹见姒癸越描越黑,备感无奈的他,走到一名相熟的族老面前,扯开他的衣服,指着他身上的伤口说道:“龙河族老,殷商部族开辟南侧山谷良田时,曾遇五头六阶巫兽袭击。” “为保住良田,争取在良田四周布置阵法,死战不退,那战过后,龙河族老昏迷了三个月,从此殷商部族多了一处稳定的粮食产地。” 再往前走几步:“程光族老,为了开辟商路,与天南之地各大部族互通有无,曾无数次率队勘察路线,遭遇巫兽袭击多达万次以上,曾有不下十次差点死去。” “殷商部族能有今天,全靠他们拼死奋斗,伊尹实在不敢居功,还望殿下莫要错赞。” 姒癸闻言面露敬佩之情:“伊尹先生是本皇子见过品质最佳之人,从不居功自傲。”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逮着你夸赞就对了。 一开始,姒癸有想过哪天偷偷下黑手,偷偷干掉伊尹得了。 可当他看到伊尹年纪轻轻,却身居殷商部族高位,并且明显有人不服他时,想到了更好一招,捧杀。 捧杀对于众望所归之人而言,非但无害,反而有利,可很明显,伊尹并不是众望所归之人。 照姒癸的推断,他甚至不是殷商部族的人,因为他是客卿族老,而非族老。 只有外来人才会是客卿族老。 在以血缘为纽带的部族里,外来人和部族本身的人,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平常因为伊尹办事能力不错为人低调,以及成汤居中调和,他们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姒癸将事情挑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杀器 伊尹目不转睛盯着姒癸,直觉告诉他,这位十三皇子似乎在刻意针对陷害他。 可他又想不通,他与十三皇子素未谋面,对方又是从阳邑万里迢迢来到天南,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对方为什么要害他?再者,对方又怎么知道殷商部族某些宿老对他有意见? 难道是有备而来? 伊尹目光猛然凝重,莫非对方不是冲我来的,而是冲殷商部族来的? 可大夏皇子为什么要对付殷商部族? 按照大夏一贯作风,只会动手削弱有威胁性的部族,殷商部族虽暗中积攒了不少实力,可比起那些上古传承下来的部族差的远了,又处在天南偏远之地,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何况大夏想削弱殷商部族,一纸文书便可令殷商部族离开天南迁往九州,先断根基再以各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慢慢打压,不比安排一个皇子要强吗? 难道是顺手为之? 伊尹深吸口气,不管对方有何目的,必须严加防范,于是他在和成汤对视的时候,眼睑微微抖动,通过两人长久共事以来形成的默契小动作传达了他的想法。 成汤当即会意,主动说道:“诚如殿下所言,伊尹族老颇有才能,为殷商部族立过不少功劳,否则难以担任族老之位。” “同理,大厅内的每一位族老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荣耀,是因为他们曾经立下的功劳不比伊尹族老差,甚至要高过不少,换而言之,他们年轻时都是伊尹族老,故而都是英才,不分伯仲。”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安静不少。 原本对伊尹颇有微词的族老,反过来一想,对啊,伊尹能当族老那是因为他立过功,我当族老,立过的功比他大多了,有什么好嫉妒他的? 这十三皇子如此看重吹捧伊尹,是因为他不懂,只认为伊尹是英才,哪知我们个个比伊尹强? 姒癸看着若有所思的众多族老,嘴角泛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到底是贤王成汤,略施小计就将差点引爆的矛盾化解了,可他到底低估了人性。 在精致利己主义社会打磨二十多年的姒癸,才知道人性有多可怕。 姒癸一脸正色道:“成汤族长所言咋听在理,不过本皇子今日只见过伊尹先生的不凡,其余族老的才能尚未见识到,不予评价。” “本皇子一向爱惜英才,初到天南,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送伊尹先生一件小礼物吧。” “夏七执事,将本皇子寄存在你那里的天阶中等功法《覆雨决》拿出来,本皇子要送给伊尹先生。” 大厅内大多数族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天可怜见,殷商部族最强的一部功法也不过天阶中等,按照殷商部族的规矩,唯有历代族长和大族老方有资格修习。 不愧大夏皇子,随手送出一本可作为镇族功法的天阶中等功法,这是何等的大气和慷慨? 诸多族老顿时眼红了,凭什么不是我?他伊尹何德何能? 伊尹同样目瞪口呆,虽然他修炼的功法不比天阶中等功法要差,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天阶中等功法的重要性啊。 法不可轻传,别说一本天阶中等功法,哪怕一本地阶顶尖功法,都足以让许多部族打破头争抢。 这一刻,他的想法动摇了,要说前面姒癸莫名其妙推崇他,还有刻意陷害他的痕迹,这一本天阶中等功法砸下来,让他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疑。 谁会无聊到随手拿出天阶中等功法去害人? 姒癸高坐台上,将底下众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果然自己精心准备的小撒手锏效果不错。 对将传承血脉理念刻在骨子里的部族而言,能一代又一代提升后辈子弟实力的高阶功法,果然有着无以伦比的杀伤力。 就连一直维护伊尹的成汤,心里都难以抑制冒出一丝酸意,不过很快消失不见,因为某位大能传过他一门天阶之上的功法。 这些年来,他凭借那门神奇的功法修为大进,比当初的他强了不知多少倍。 可惜那位大能说,大夏不亡,这门功法只能由他一个人修炼,不许传给后辈子孙,否则的话,殷商部族的实力不知要翻几倍。 那位大能总说大夏快亡了,可说了几十年了也不见亡,不知何时能让殷商部族真正强大起来。 夏七虽然不太理解姒癸为何要将天阶中等功法送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他受大宗正影响,不会去干涉姒癸。 当夏七将《覆雨决》送到伊尹面前时,伊尹才从胡思乱想中醒过来,连忙摆手道:“在下何德何能,敢收殿下如此重礼?” 某些族老暗中颔首,不错,还有自知之明。 台上姒癸面带笑容:“本皇子既然决定送你,自然认为你有资格接受,收下吧。” 伊尹咬牙道:“请殿下收回。” 姒癸脸色渐渐阴沉,眉头一挑:“你这是打算不给本皇子面子?” 伊尹躬身拜道:“在下不敢?” “不敢?” 姒癸悠悠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伊尹,再扫过成汤:“该不会是成汤族长不许吧?” 成汤闻言备好无奈,躬身道:“在下不敢。” 见姒癸莫名其妙将火烧到成汤身上,伊尹挺身而出辩解道:“此事与族长无关,请殿下明察。” 这时有族老爆喝道:“伊尹,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要真为了族长,为了殷商部族,就该收下殿下的心意,而非引起殿下不悦。” 又有族老应和道:“是啊,你装什么假清高,殿下一番好意,被你这样一弄,不知情的还以为殿下逼你伤天害理似的。” 伊尹动摇之时,成汤微不可查朝他点了点头,可并未瞒过一直仔细观察他们两个的姒癸。 “在下谢殿下好意。” 伊尹最终接过了这门天阶中等功法《覆雨诀》。 姒癸这才心满意足坐下,招呼众人道:“来来来,大家别光顾着说话,喝酒吃菜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招待客人的主人家。 接下来直到宴会结束,姒癸也没有再出新招,过犹不及,频出大招,威力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还容易物极必反,起到反作用。 宴会结束后,成汤派人将姒癸一行送到专门为姒癸新建的客房休息,自己留在大厅安排人收场。 伊尹陪着一起。 等到收尾基本结束时,伊尹拿出姒癸给的《覆雨诀》,双手奉到成汤面前:“十三皇子赏赐的功法,请族长收下。” 成汤笑道:“赏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伊尹摇头:“十三皇子赏赐功法之事疑点重重,属下不敢收,还是交给族长保管吧,可惜未得允许无法传授给其他族人,有机会我试着问他可否放开限制。” 成汤将伊尹叫到一边,神色平静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十分欣慰,但这门功法我真的不能收,必须得留在你手里,以免那位贵人借机生事。” 他可没忘记是谁借孔宣的事,拿了他十一件神材。 “天阶中等功法固然珍贵,只要你一直忠心替我办事,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更好的。” 成汤说完这句飘然离去。 伊尹闻言浑身一震,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他追随了十年的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寻宝和交换 “殿下这段时间住的可还舒服?” 花园里,坐在姒癸对面的成汤面带笑容问道。 姒癸想了想道:“舒服倒挺舒服的,就是有些无聊,对了,最近怎么不见伊尹先生和那位孔宣?” 安心在殷商部族住了一段时间,一直在寻找机会搞事的姒癸,自从来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伊尹和孔宣。 倒是殷商部族的那群族老时不时找借口上门问候,不是带着女儿就是带着孙女,个个貌美如花,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贪图姒癸手上的高阶功法不说,竟然还想图他的身子,妄想攀上枝头当凤凰。 下贱。 姒癸自然不会轻易失去元阳之身,不过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除了和一群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虚以委蛇之外,还隐隐透露自己缺地风水火四系神材打造本命巫宝,若能送过来,价钱好说。 殷商部族的族老们,见巴结无效又找到一条可靠门路后,来的次数渐渐变少,派出去打探寻找四系神材的人手倒是越来越多。 这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收集地风水火四系神材的最佳办法,一个人哪怕翻破天,哪比得上一群人上心? 众所周知,类似于天南这种蛮荒之地,因无人开拓,野外危险极高,但获得珍贵材料和灵药的几率远高于开化之地。 所以殷商部族虽然明面上实力不强,宝库却有十一件四系神材。 是而姒癸坚信殷商部族的族老们会让他有所收获。 除此之外,姒癸落得个清净,自然要继续找机会搞事,而伊尹和孔宣在他的计划里,都是很重要的突破口,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成汤笑着回道:“伊尹族老带队和其他部族交易货物去了,最近几个月内都不会回部族,孔宣族老另有要事在外面奔波,尚不知何时回来。” 自从孔宣去接姒癸那次出了意外之后,成汤就打定主意不让孔宣和姒癸接触。 一个是传说中的巫神境强者,修为通天,傲气凌人,一个是备受夏皇和大宗正宠爱的大夏皇子,身份尊贵,天生贵胄。 两人放在一起,万一起了冲突怎么办?是让堂堂巫神境强者忍气吞声,还是弑杀皇子? 前者成汤自问脸面没那么大,后者成汤觉得殷商部族承受不起大夏皇朝的雷霆之怒。 光一个三苗之乱,大夏皇朝派了多少援军?整整一百五十二万,前天他去天南大营观看的时候,着实被震撼到了。 整个殷商部族才多少人,五十万不到,拿什么和大夏皇朝比? 至于让伊尹带队和其他部族交易,纯粹是为了让他出去避避风头。 一部天阶中等功法将伊尹在殷商部族积累的人缘败掉了一大半,再待下去,只会麻烦不断。 “真不巧啊!” 姒癸由衷感叹道,真巧啊,用心良苦。 成汤笑容满面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和我说即可。” 姒癸眼神一亮:“倒真有件事,夏石执事和狩猎队猎到一只孔雀,我请你吃碳烤孔雀怎么样?” 成汤脸色为之一变:“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没做,告辞。” 说完起身就走。 姒癸一点都不急道:“来人,将烤好的孔雀送到族长府,本皇子的一片心意,务必要让成汤族长感受到。” 走了数十米的成汤,身体突然打了个踉跄。 这时一名殷商部族的下人匆匆而来:“殿下,荣玉族老求见。” 荣玉是殷商部族的一名老牌族老,先前来的特别勤快,也是第一个带着孙女过来的族老。 姒癸其实并不反感这种手段,在不害人害己的前提下,谋求好处无可厚非,很多时候,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 “请他进来。” 这位荣玉族老有几天没过来了,如今过来,说不定会带来意外的惊喜,姒癸没有理由避而不见。 很快,一名长相略为猥琐的白胡子老头大步走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光看走路的姿势,都会觉得荣玉是个长相粗犷的大汉,没想到实际上挺猥琐的。 “荣玉拜见殿下。” “族老不必多礼,请坐。” 荣玉没有急着坐下,而是郑重其事问道:“先前殿下说,只要找到地风水火四系神材,就能找殿下换取想要的东西,不知一件神材,能在殿下这里换到什么?” 果然有好东西。 姒癸微微一笑:“得看族老想要什么,当然,价值不得超出神材本身价值太多,本皇子虽然想依靠自己获得打造本命巫宝的全部材料,可不一定非得如此,大不了回阳邑向父皇和大宗正申请,所以不会平白无故当冤大头。” 荣玉思索片刻,果断说道:“一件风系神材,换取一门可传承子孙后代的天阶初等功法,如何?” 姒癸摇了摇头:“若只是你一个人修习的话,本皇子可破例给你一门天阶中等功法,若想传给后人,本皇子顶多给你一门地阶顶尖功法。” “当然,你也可以偷偷传授,等被人发现,然后天官府派人绝尽偷炼功法的血脉后人。” 荣玉咬牙道:“两件如何?” 姒癸再次摇头:“天阶初等和地阶顶级,看似只有一线之隔,实则千差万别,两件远远不够。” “不过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只要你找到十件四系神材,我就将天阶初等功法换给你如何?” 荣玉面露惊喜之色:“殿下此言当真?” 姒癸伸了伸懒腰道:“天阶中等功法我都送过一本给伊尹了,难道还在乎一本天阶初等功法?你需清楚,对我来说,一本天阶初等功法,根本不算什么。” 为拒绝一群族老直接讨要天阶功法,姒癸给自己编了故事,那天送伊尹是因为没意识到天阶中等功法有多珍贵,后来经四位金衣执事的解释和劝说,才不能轻易送。 否则一群糟老头子有几个想走正规途径换功法的? 荣玉深以为然:“对殿下而言,天阶功法的确不算什么,那伊尹也是不知好歹,殿下慷慨大方送他一门天阶功法,他连句感谢都没有,为了避免指责,还唆使族长派他出去,简直不到人子。” 姒癸微微一笑,荣玉这种态度,与他不无关系,族老们和他关系好了,稍加挑动,没几个人会对幸运儿伊尹有好印象。 孤立一个人有无数种方法,伊尹在的花,姒癸或许还有所顾及,可伊尹偏偏不在殷商族地里,还不任姒癸发挥? 荣玉从怀里掏出巴掌大小不规则晶体:“风系神材,殿下打算怎么处置它?” 姒癸极为自然道:“东西先给我,我给你记账上,凑齐十件,再来换取功法,你放心,我不会贪图你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九章撬墙角(二合一) 荣玉晕乎乎走出族长府邸,总觉得不对劲。 我干嘛来了? 运气好找到一件风系神材拿来和十三皇子换天阶功法来了。 然后呢? 神材给他了,功法没换到,倒欠他九件四系神材,等收集齐全才能拿到天阶功法。 所以我在付出一件神材后,什么都没得到? 荣玉停下脚步,忽然有些担心,万一十三皇子不认账怎么办? 虽然他是皇子,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有失身份的事,可万一呢? 他思量半天,转身往姒癸居住的小院走去。 …… 姒癸望着去而复返的荣玉,有些讶异道:“族老还有其他事吗?” 若在以往,这句平常的话语,谁听了都不觉得有问题,可荣玉刚在心里生出姒癸会眛下他神材的想法,这样一来,疑心更重了。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而是以平常的语气说道:“殿下,之前用神材换天阶功法之事,在下想再和殿下聊一聊。” 可姒癸什么人,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没好事,淡然道:“哦,族老是觉得十件神材关于一门天阶初等功法太占便宜,所以心有愧疚想再加价吗?” 荣玉一听顿时愣住,他本来是想拿回自己那件风系神材的,姒癸这么说,他还怎么开口? 十件神材换取一门天阶初等功法,本是姒癸给他的“特价”,他现在将那件风系神材拿回去,毫无疑问会得罪对方,如此一来,特价还会有吗? 不仅特价没了,可能连换取功法的机会都要没了吧。 荣玉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当初就不该因为三两句话将神材给对方,结果到现在骑虎难下。 该怎么办?这功法…… 等等,有了。 荣玉朝姒癸躬身行了一礼,义正言辞道:“十件神材本是殿下体恤在下所定,在下又怎能辜负殿下一番心意?”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嫡孙,今年五十出头,侥幸踏入鼎巫境,正处在夯实基础的时刻,急需高阶功法,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想卖惨白嫖老子的高阶功法?你做梦。 姒癸心中冷笑,突然打断道:“既是不情之请,本皇子认为族老最好不要说,说出来可能会让大家都很难做。” “噗嗤!” 站在姒癸身后、贴身保护姒癸的夏乔,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十三殿下好耿直,他难道听不出对方只是客套话吗? 荣玉神色一呆,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气氛凝滞了数息,姒癸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可怜,轻笑道:“开个玩笑,族老不要介意,所谓的不情之请,本皇子虽很有可能不会答应,但族老可以先说来听听。” 荣玉迟疑了片刻,终究对天阶初等功法的渴望战胜了羞耻心:“在下想请殿下先将天阶功法给在下,在下保证想办法给殿下凑齐十件四系神材。” 果然想白嫖,嫡孙什么的,或许属实,可一个五十岁堪堪晋升鼎巫境的嫡孙,值得巫尊境老爷爷这般上心吗? 姒癸将身体靠在躺椅上,整暇以待无比认真道:“保证?本皇子说句不客气一点的话,族老拿什么保证?” “本皇子顶多在天南待两三年,且按三年论,也就是三十六个月,你要在本皇子人在天南之地凑齐九件四系神材,平均四个月就得搜集一件。” “平心而论,族老四个月能搜集到一件神材吗?” 荣玉张了张嘴,他很想说可以,但终究拉不下脸,而且对方明显也不会信。 转而他又反应过来,你都推测我搜集不齐全,还提前收我的风系神材,这不是故意坑我吗? “那请殿下将那件风系神材交还给在下,等在下凑齐十件神材再来和殿下换功法。” 荣玉不亢不卑说道。 这就是他的计策,先提出提前拿走功法,不出意料姒癸一定会拒绝,再提出拿回神材,按理来说,已经拒绝过他一次的姒癸,不会再拒绝他这个合理的要求。 不管怎么样,堂堂皇子,总要顾及脸面的不是吗? 可他看错了姒癸。 姒癸淡然道:“还不了将,那件风系神材本皇子刚刚用了。” 不是姒癸故意耍赖,他是真的将它用了。 之前他在殷商部族宝库里拿了十一件四系神材,分别是五火二水三土一风。 接着祭坛炼制小铃铛的时候,四系神材各用了一件,还剩下四火一水二土因为缺少风系神材,无法达成平衡。 好死不死,荣玉送来一件风系神材。 在姒癸骗,呸,一番劝说下,荣玉将这件风系神材作为定金给了他。 荣玉去而复返那会功夫,都够祭坛炼化地风水火四件神材供养小铃铛千八百回了。 原本拇指大的小铃铛,瞬间长大两寸有余,品质同样提升了一大截。 当然,由于铸造的材料珍贵,小铃铛一开始就是巫尊器,现在同样还是巫尊器。 可不同巫尊器就像不同巫尊境的一样,有些很大的差别,比如,同是巫尊境,夏七这种属于最顶尖一波,大概能一个打三到五个夏乔三人级别的巫尊,不是联手,是合体那种。 同样,夏乔能打三到五个荣玉级别的巫尊。 小铃铛的潜力很高,按祭坛的说法,之前用的两块碎片属于比较核心的碎片,就算不融合别的碎片,有足够的四系神材,也能将小铃铛堆到巫神器。 反正现在让姒癸拿出一件风系神材出来,他肯定拿不出来。 “用了?” 荣玉面露震惊之色,他大概没想到堂堂皇子会如此“厚颜无耻”,就算你贪图我的神材,也不该找这么敷衍的理由啊。 就这会功夫,你就将它打造成巫宝了?你骗鬼呢。 姒癸见荣玉这副模样,就猜到他的想法,可事实如此,他不屑撒谎,更懒得解释。 荣玉一脸严肃,眼神中透露着坚定,朝姒癸郑重行了一礼:“请殿下将神材还给在下,功法在下不换了。” 事到如今,荣玉觉得自己找回了理智,十件四系神材换一门可传承后代的天阶功法,世间哪有这种好事? 亏得自己活了几百年,居然还妄想这种好事,真是可笑。 姒癸语气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用都用了,还是不可能还的了,族老可以想想要点别的补偿,不过本皇子依旧是那句话,做人不能贪得无厌,莫要狮子大张口。” 感觉自己得到升华的荣玉,摇头道:“在下不要补偿,在下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请殿下成全。”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欲擒故纵?亦或碰瓷? 有句话说的好,有些东西越是看起来便宜,最终付出的代价可能越高。 有多少人因为贪图小便宜而踏入别人的陷阱? 这荣玉是打算借着这件事给我下套?我很像凯子吗? 姒癸从怀里摸出一张帛书:“那族老还想要功法吗?《翻云决》,和当初本皇子赐给伊尹的《覆雨诀》一样,这是一门天阶中等功法,并且两门功法合二为一,能达到天阶高等。” 本以为自己心境得到升华,很难为外物所动的荣玉长老,不争气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脑海里只剩四个字:天阶高等。 殷商部族的镇族功法什么等级来着? 天阶中等和天阶高等之间看似只差一级,可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荣玉没修炼过,所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地阶功法每上一阶宛如鸿沟。 天阶功法之间差距只会更大。 如果可以…… 荣玉遐想之际,突然打了个激灵,脑海的旖念顿时消散。 不能被他诱惑,他有阴谋。 荣玉只觉念头澄净,无比冷静回道:“想,但在下换不起。” 天阶初等功法特价只要十件四系神材,他都凑不齐,天阶中等乃至高等功法要多少四系神材? 千件万件?把殷商部族卖了换不换得起? 不对,把殷商部族卖了或许换的起,可部族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怎么…… 荣玉果断止住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姒癸轻笑道:“族老都没问价,怎么就知道自己换不起?” 荣玉微微躬身:“在下不用也知道换不起。” 姒癸循循善诱道:“族老真的不打算问一问?” 荣玉刚想坚决说不,当他看到姒癸将桌上的《翻云决》收入怀里,心头竟有种涌现怅然若失的感觉。 反正换不起,问一下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 于是到嘴边的话语,立刻变了:“还请殿下明示。” 姒癸从躺椅上起身,原本慵懒的气息一扫而空,负手往前几步,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山林,身上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语气沧桑道:“族老可知本皇子是名皇子?” 荣玉闻言一愣,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难道族长还能请来一名假皇子不成? 光看你身边那四个气息磅礴、威压恐怖的护卫,也不像假皇子能摆出来的排场啊? 姒癸继续说道:“本皇子今年十五,按照大夏皇朝的传统,不出意外的话,五年之后,本皇子会获得一块广阔丰饶的封地。” 荣玉脸上浮现羡艳之色,这是大夏皇子生下来就能享有的特权,传闻九州风调雨顺,三亩之地就可养活一家,且不用担心受巫兽袭扰攻击。 若在九州有块封地,不必用心经营,就能让自己一生富贵无忧,还能荫泽子孙后代。 就算不是九州,四疆之地也不错啊。 若殷商部族能有一块封地,哪需要被迫到天南之地开疆拓土延续下去? 姒癸不知荣玉此刻脑海里在想什么,但不妨碍他继续布局:“偌大的封地本是好事,可对一个一心向往大道的人来说,有时候难免成为负累,所以,寻找一群能人打理封地很重要,族老觉得呢?” 荣玉下意识点头:“没错。” 姒癸转过身,目光灼灼望着荣玉:“族老听明白我的条件了吗?” 荣玉一阵迷茫,我听明白什么了? 姒癸叹道:“来之前,有人对我说,殷商部族的伊尹乃绝世之才,得其辅佐,必能成就一番伟业,所以一开始本皇子是想拉拢他的,为表诚意,见面就送了一本天阶功法给他。” “可贵族长看得太紧,连忙将人派了出去,不给本皇子半点机会。” 荣玉终于反应过来:“殿下想在殷商部族招揽追随者?” 姒癸颔首:“准确来说,是招揽有才能的追随者。” 荣玉面露古怪之色:“殿下和在下说这话,是想让在下帮你?” 十三殿下,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殷商部族的族老啊,你当着我面说要拉拢殷商部族的人才不说,还要我帮你? 殷商部族刚在天南之地站稳脚跟,正是急需各种人才巩固发展的时刻,你将人才拉拢走了,殷商部族怎么办? 我要帮了你,那就是部族的叛徒,罪该万死,不可饶恕。 姒癸笑道:“没错。” 荣玉脸色阴沉:“请殿下恕罪,在下不可能帮你。” 姒癸淡然道:“你若助我拉拢到伊尹,《翻云决》、《覆雨诀》这两门天阶中等功法,都是你的。” 荣玉坚定摇头:“在下虽看不惯伊尹此人,但也知道他作为殷商部族的新生代,能力非凡,部族的发展需要他,所以抱歉。” 姒癸神色不变:“本皇子手上有一门天阶顶级功法,殷商部族若是有了它,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晋升为九阶部族。” 部族的评级,一般包涵传承功法,部族底蕴,整体实力,实际掌控的地盘等等。 殷商部族虽然实力不弱于一般的八阶部族,可功法、底蕴以及掌控的地盘,都很寻常,所以现在的评级只是七阶上等。 九阶部族享有很多特权,其中有一项就是,可挑选族女入宫选秀,一旦选秀通过,再诞下皇子,等皇子长大,部族实力将迎来一次腾飞。 荣玉曾在做梦的时候想过哪天殷商部族能成为九阶部族,当他看到一丝希望摆在眼前时,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我这是在做梦吗? 巫尊境巫者心境非同寻常,荣玉很快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抱歉。” 不是他能抵得住姒癸给的诱惑,而是他对殷商部族成为九阶部族没有信心。 好比一个成绩中等的学生,有天走在路上,补习班的老师告诉他,补课的话有机会上清华。 学生大概率会拒绝,不是他不想上清华,而是他知道自己上不了,毕竟清华很好看。 姒癸微微皱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族老都不知道抓住?” 荣玉苦笑道:“伊尹此人心高气傲,在下和他关系一般,恐怕无能为力。” 关系一般都是荣玉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两人见面不打起来都算好的了。 姒癸却是松了口气:“拉拢不到伊尹也没所谓,本皇子又不是非他不可,其他英才也行,只是价码没这么高,视英才水平数量而定,天阶高等功法封顶。” 原本准备放弃的荣玉眼神一亮:“殿下此言当真?” 姒癸掏出《翻云决》:“只要族老肯指天发誓,这门功法,本皇子可让你先带走。” 荣玉呼吸急促,谁说十三殿下不怀好意来着? 只是招揽几个有点能力的人,对殷商部族应该没影响吧? 不,肯定没影响。 第一百三十章充分的理由 荣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要帮十三皇子招多少人堪堪够换到天阶高等功法? 少了,十三皇子肯定不满意,别说天阶高等功法,恐怕这本天阶中等功法他都拿不稳。 多了,得让殷商部族损失多少人才,原本实力稳步上升的部族,要因此停滞脚步,乃至倒退吗? 要不拿庸才糊弄一下? 荣玉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迅速掐灭。 少招点人,无非拿不到天阶高等功法,殷商部族迁居天南之地近千年,没有天阶高等功法,不一样过来了吗? 多招点人,殷商部族无非多损失一些人才,多培养两代,未必会有太大影响。 可诓骗糊弄一名皇子,还是一名备受宠爱的皇子,殷商部族有可能真的完了。 皇室甚至不用出手,只要表个态,殷商部族遇到兽潮或者天灾时镇南军就会袖手旁观,天南之地其他部族会与之划清界限。 然后举目皆敌的殷商部族,就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消失在天南这片凶险的荒芜之地中…… 呸,瞎想什么? 荣玉暗啐了自己一口,面露笑容指着桌上的《翻云决》问道:“不知在下要招多少人才能从殿下手上换到这门功法?” 多少个? 站在姒癸的角度,当然是越多越好,最好把殷商部族的根都挖了,再不济,断一两代也行。 可这不现实,荣玉怎么说也是殷商部族的族老,就算再有私心,也不会以牺牲部族为代价。 何况,姒癸也没打算靠这招解决已获得妖族全力支持的成汤。 能让殷商部族发展慢一点,换来多点喘息之机,就已足够。 姒癸想了想道:“获得本皇子或四位执事认可的人才一千名。” 一千名?一千名换天阶中等功法,那天阶高等功法是不是要一万或者更多? 太多了。 整个殷商部族才多少人? 四五十万。 虽说因所在环境险恶,大部分是青壮小孩,少见羸弱老人,可一下子少一万人,还是一万英才…… 咳咳,整个殷商部族有一万英才吗? 荣玉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多,可就算一千名,那得损失不起啊,少了那么多中坚,殷商部族衰退几乎是必然的。 荣玉眼神渐渐黯淡,满脸苦笑道:“殿下要的数目有点多,在下恐怕无能为力。” 姒癸漫不经心问道:“族老预计能招揽几个?” 荣玉原本黯淡的眼神绽放出明亮的光,难道还能讨价还价?还有希望? “一百,请恕在下直言,英才的数量多了未必是英才,事实上殷商部族不做假的话,凑一百名英才都很吃力,但在下不愿欺骗殿下,只会全力以赴。” 荣玉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他打算用真诚来感动姒癸。 姒癸慢悠悠道:“英才不够,普通人来凑,一百名英才倒不是不行,剩下五个普通人折算一名英才如何?” 荣玉微微发愣,有些不解:“殿下似乎很青睐我族英才?” 姒癸脸上浮现莫名的笑容:“本皇子想问族老一个问题,面对时不时来一场的兽潮,反复作乱的三苗,以及烈阳和洪水交替的天灾。你能保证殷商部族能在天南之地一直延续下去吗?” 荣玉很认真的想了想,面带苦涩摇头:“不能。” 姒癸循循善诱道:“假若殷商部族处在九州,能一直延续下去吗?” 荣玉下意识回道:“那还用说?肯定可以啊!” 众所周知,九州的巫兽大部分靠饲养才能生存下去,无他,因为九州的夏民要吃肉,如果不饲养的话,野外的巫兽还不够九州夏民猎杀的。 姒癸的脸上瞬间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你以为本皇子对你殷商部族厚爱有加?你以为本皇子格外青睐你殷商部族的英才?其实本皇子在给你殷商部族留一条后路,留一支血脉啊。” 荣玉脑袋被震的有些发懵,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殿下的意思是,殷商部族一直有覆灭之忧,您将殷商部族的人招揽到封地,某种程度是保住了殷商部族的血脉传承?” 姒癸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你当殷商部族真的那么特殊?本皇子的母族是东疆霸主风氏,合作对象是富甲天下的涂山氏,来之前还受到祝融氏的热烈招待。” “本皇子的确需要提前招揽一些英才打理封地,但并非殷商部族不可,反而有的是选择,之所以第一个在殷商部族招揽追随者,充其量不过是你们运气好罢了。” “行了,本皇子话尽于此,族老短时间内估计也难以决断,回去多考虑几日,等考虑清楚了,再想想有没有资格拿走这门天阶中等功法?” 这是姒癸精心给荣玉准备好的借口,出卖族人换取天阶功法,这当然是件十分可耻的事,传出去是要被族人戳脊梁骨的。 一个两个还好,荣玉堂堂部族族老,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不幸被人发现,亦可压下去,成汤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苛责荣玉。 千八百可不行,且不说荣玉能否承担的起后果,敢不敢做都是个问题。 从前面几句话可推断出,荣玉是不敢的。 然而打着给部族留一条后路,留下血脉传承的旗号,那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为殷商部族立功啊。 哪怕面对成汤,荣玉也有充足的底气去做这件事,虽然有可能死在支持成汤的妖族手上。 再者,殷商部族可不是一家一姓,每家都挑选两三个,凑一凑,七八百不在话下。 当然,就算是为了给殷商部族留一条后路,作为皇子的追随者,肯定不能太差,荣玉可以理直气壮挑选一些所谓的英才。 前面都是诱惑,这招却是能够打消荣玉的顾虑。 荣玉沉思良久,深深一拜:“在下谢殿下一片苦心。” 说完向前两步,伸出双手将桌上的《翻云决》捧在手里:“这门功法在下拿了,一个月内,必定让殿下称心如意,在下告退。” 这一次,荣玉大胆地拿了功法,并做出了保证。 姒癸面带微笑看着荣玉离去,他一点都不担心荣玉回白嫖,因为《翻云决》和《覆雨诀》都是大夏皇室收藏在功法宝库里的功法。 一旦荣玉有反悔的迹象,姒癸就会将荣玉盗窃皇室功法的事宣扬出去,然后逼迫成汤交人。 毕竟这场交易,听着就很诡异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各自的目的 “你说十三皇子想在殷商部族招揽打理封地的人才?” 成汤略微惊讶看着荣玉问道。 荣玉无比认真道:“没错,老夫刚从十三皇子居住之地过来,所说句句属实,族长请看。” 说话的同时,荣玉拿着一本《翻云决》伸手递过去。 成汤一边接过随意翻开,一边问道:“这是?” “十三皇子给的定金,一门天阶中等功法。” 成汤捧着《翻云决》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又是一门天阶中等功法?” 前些时间,那位十三皇子当着殷商部族一干高层的面,送给伊尹一门天阶中等功法,这才过去多久,又送出一门? 皇子就可以这般豪横吗?天阶功法随便送? “照你所说,十三皇子送伊尹天阶功法,也是想拉拢他?” 荣玉微微点头:“依老夫所见,应该是这位十三皇子不知从哪得知伊尹族老的事迹,竟生出拉拢之意,为表诚意,不惜送出天阶中等功法。” “谁知伊尹族老对部族一片赤诚,族长又将他外派办事,这位十三皇子无奈之下,只好另辟蹊径,拿功法诱惑老夫帮他招人。” 成汤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这便说的通,他初来殷商族地,为何不加掩饰表达对伊尹的欣赏,甚至奉出一份大礼。” 荣玉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成汤仰头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轻笑道:“族老真的觉得这位十三皇子是在招揽打理封地的人才?” 荣玉心一沉:“难道是他对我族有不良企图?” 成汤哑然失笑道:“荣玉族老不必紧张,招揽打理封地的人才虽然只是借口,但不见得就会对我族不利,在他这种贵人眼里,殷商部族算得了什么,几门天阶功法就能随意驱使,哪值得他用心谋划?” “依我推测,他恐怕志在皇位。” 荣玉心一紧,有些不明所以道:“族长何出此言?” 成汤悠然道:“这段时间,我联系了九州的某个真正的顶尖部族,得到了一些关于这位十三皇子的消息。” “如他自己所言,母族是九阶部族东疆霸主风氏,本身又是当今皇后派系的人,而皇后身后站着最富有的部族涂山氏。” “没错,就是唯一敢来天南之地和各大部族做生意,镇南军大帅夏利都要奉为座上客的涂山氏。” “试问他有此背景,真的需要涂山氏这种小部族帮忙打理封地吗?” “除此之外,听说他倍受大宗正宠爱,所以他身边才有四个宗正府金衣执事贴身保护,须知其中一人修为丝毫不弱于九阶部族的族长。” “因此,他不但具备争夺皇位的实力,还拥有争夺皇位的野心。” 荣玉似懂非懂:“原来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做?” 成汤笑道:“荣玉族老不是连定金都收了吗?怎能轻易反悔?何况他又给了一个你我无法拒绝的理由,给部族留一条后路。” “族老要做的只有两点,配合他,然后从他身上撮取足够的好处。” “老夫懂了。” …… 荣玉走后,成汤肩上的玄鸟突然口吐人言:“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小子肯定因为看穿了我,故意找你麻烦。” 成汤闻言微微皱眉:“他若能看穿你,代表他本身不凡,你觉得一个优秀的皇子会隐瞒殷商部族存在巫神境?” “你信不信瞬息之间,大夏皇朝的巫神境就会联袂而至,将这里化作一片焦土?” 玄鸟有些烦躁道:“可他真的很可疑。” 成汤反问道:“哪里可疑了?” “我有预感。” “说白了就是胡乱猜测。” 玄鸟扑通翅膀,在成汤头顶盘旋:“就说这次在你的部族招人,说不定是想拿他们做人质。” 成汤忍不住笑道:“人质?堂堂皇子对付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部族需要用到人质吗?就算是人质又如何,关键时刻总要有人牺牲,殷商部族从来不惧。” 玄鸟漫无目的的飞着,他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成汤笑容收敛,严肃认真道:“说认真的,这对我们来说,真的不算坏事。” 玄鸟“喳喳”叫了两声,没有理他。 成汤自顾说道:“殷商部族需要一个变强和崛起的借口。” “我不知大夏皇朝何日会覆灭,但殷商部族不能一直蛰伏下去,眼睁睁看着每日都有许多人死去,极大阻碍了殷商部族的发展。” “因为保命和保密,哪怕手握顶级功法,不敢轻易修炼,不敢轻易公开,亦不敢暴露修为。” “如今大夏皇朝自己送来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有这位十三皇子的支持,殷商部族变强一点不应该吗?” “难道你想现在的状态一直持续下去,不得解脱吗?” 玄鸟愣了愣,发现成汤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 荣玉的动作不慢,第二天就将十三皇子招揽追随者的消息散发了出去。 除此之外,他召集了他膝下的嫡子嫡孙,让他们抽空去拜访姒癸。 倒没别的意思,就想看能不能被选上。 荣玉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忠于殷商部族的,所以他从姒癸那里出来后,转身拐进了族长府,向成汤来了次告密。 但他又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希望自己能得到天阶功法,能让自己自身后代过的更好。 他觉得给一个皇子当随从挺好的,哪怕这个皇子无法登临顶案,追随个闲散王爷也挺好,所以他挺积极。 不仅如此,许多年轻一代,都眼巴巴围了上来,比之前的那些族老还疯狂。 毕竟族老们想拿东西还得靠东西来换,而这群少年不一定需要。 …… 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姒癸面前:“殿下,我亲眼看到荣玉进了族长府,想必计划已被殷商部族族长知晓。” 姒癸笑了笑,起来伸了个懒腰:“如此甚好。” 他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浑身散发王霸之气,随便说两句就有人纳头就拜。 相反,他更喜欢用利益去捆绑他人。 正如他得知荣玉去找成汤,非但不担心接下来的事会出状况,反而觉得事情已定。 殷商部族没有理由拒绝他一个皇子散发出来的善意,哪怕他们预谋造反,这其实不冲突。 第一百三十二章选人 “殿下,这处山谷是我族十大药田之一,品阶最高的是一株五阶灵药血灵果,由巫兽鲜血浇灌而成,三年开花,三年结果,三年成熟。 无论是辅以各种低阶灵药调制成锻体剂给我族孩童筑基,还是炼制高阶补药供我族鼎巫、玄巫两境强者修炼,均有奇效。” 姒癸在成汤之子成庸指引下,看着自上而下宛若梯田,其中种着各类灵药的药田,微微颔首。 成庸见状,主动问道:“今年正是血灵果将彻底成熟的第三年,殿下可有兴趣观察一二?” 姒癸笑道:“看看也好。” 几日前,姒癸以大宗正交代为由,提出要在殷商族地四处逛逛,深入低层观察普通大夏子民的生活。 一是这话姒癸之前当着成汤的面说过,这甚至是他来殷商部族做客的理由,光说不做,容易引起怀疑。 二是他想摸殷商部族的底,看看这个综合实力勉强到八阶的部族究竟有何神异,竟能获得凤祖垂青,举族支持。 论实力,以涂山氏为首的九阶上等部族,哪个不强殷商部族一大截。 论反心,前世共工氏宁可全族覆灭也要死扛到底,比起殷商部族应该不差吧。 难道只是因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句谶语?还是成汤有人王命格?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姒癸既然以成汤为敌,修炼闲暇之际自然要多打探一二。 成汤倒表现的很坦荡,不但没有阻拦,反而安排自己第三子成庸陪同姒癸一起,并放话,殷商族地除祖堂之外,任姒癸浏览。 姒癸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收获的可能性渺茫,他出行肯定会带夏七几个,成汤既然如此自信,要么秘密在殷商族地之外,要么笃定哪怕夏七这种巫尊境巅峰,也发现不了。 姒癸隐约猜到是前者,毕竟隐藏的再好,也很难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所以他这几日看了许多殷商人的生活场景,开拓土地布置巫阵、狩猎、种植采集等,但一无所获。 可碍于维持人设,姒癸只能继续逛下去,比如这次成庸提到的血灵果,他明知道没啥好看的,依然选择进山谷瞧一瞧。 正当一行人准备进去时,荣玉带着几个人匆匆而来,老远喊道:“殿下,在下为您精心挑选了五十名少年英才,不知您何时有空遴选?” 姒癸停下脚步,思索片刻:“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吧。” 荣玉转身冲身旁一人吩咐道:“立刻通知名单上的人,半个时辰内赶到祖堂外厅,供十三殿下考核挑选。” 姒癸想了想道:“那半个时辰后殷商祖堂外厅见,本皇子先入逛一逛,荣玉族老是和本皇子一起,还是先去准备?” “药田有啥好看的?” 荣玉看了看山谷,暗自嘀咕了一句,脸上浮现笑容道:“在下先去祖堂外厅准备,恭候殿下降临。” 说完转身退去。 姒癸山谷中转了一圈,认真嘱咐夏乔记好药田的大小、各类灵药的分布、需要多少打理的人手等事项。 做戏做全套。 等半个时辰过去大半,姒癸伸了伸懒腰,有些雀跃:“走,去见识一下殷商部族的英才。” 成庸一直送姒癸几人到祖堂外才带着护卫离去。 夏七刚想走进殷商部族祖堂,姒癸冲他摇了摇头:“夏七执事且慢,你隔绝一下声音,本皇子有几句话要说。” 夏七不明所以,布下一道隔绝阵,探寻的眼神看向姒癸,等待他的吩咐。 姒癸慢悠悠道:“本皇子实力一般眼光有限,等下挑选英才,还得倚重诸位。” 夏乔咯咯笑道:“殿下放心,我等定会替殿下把好关。” 相处一段时间,夏乔三人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发觉了夏七对姒癸的态度不一般。 都是几百上千年的老狐狸,意识到不对劲后,面对姒癸比之前要热情许多。 让夏七慎重对待的皇子,能不能讨好且不说,得罪是肯定要避免的。 姒癸颔首:“嗯,所以我希望殷商部族送来的第一批人,各位执事最多挑选三个,最好一个不选。” 夏丁面露诧异之色:“殿下这是何意?莫不是想为难对方?” 夏乔瞪了同伴一眼:“瞎说什么?殿下这是正常要求,哪能说是为难?区区七阶部族,有几个能入眼的?” 夏丁不在意笑道:“以殿下的身份,就算为难他了又何妨?” 姒癸摇头:“我并无为难殷商之意,而是直觉对方第一批不会派出真正的英才供我挑选。” 夏七接道:“殿下所想并非没有道理,殷商部族虽说不大,可毕竟是族人数十万的大族,总有一些人出类拔萃。” “殿下此举是要招揽追随者,换作我是殷商部族的族长和族老,也不愿太优秀的人被殿下带走,顶多安排一些中上之资。” “而殿下此次挑选追随者据说数量上千,分多次挑选,故而那些中上之资不会一次性全放出来,第一次或许会多几个,但也有限。” “倘若殿下第一次挑选时格外严格一个不选,对方必定压力重重,为了不得罪殿下,下一次必定要派出更多的中上之资,以及殷商部族最顶尖的英才。” “为了殿下能招到真正优秀的英才,我们必须得这么做。” 姒癸对夏七的解答十分满意,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确舒服。 夏乔夏丁同时点头:“那便依殿下之意去办。” 姒癸笑道:“可以进去了。” 夏七撤掉屏障,主动往前替姒癸开路,姒癸带着夏乔夏丁紧跟其后。 …… 大厅中,五十名殷商部族的青壮年排成一排,昂首挺胸等待姒癸挑选。 荣玉双手将名册送到姒癸面前:“这些人的信息尽皆在此,殿下看上哪个,画个圈即可。” 姒癸随手递给夏乔:“执事远胜于我,你先看看。” 夏乔接过名册,一边扫过站在面前的人,一边对照名册的信息,不加掩饰评价:“这个修为太低,不合格,这个根基不稳,不合格,这个样貌丑陋,不合格……” 她仅花了半刻钟,就将场中供挑选的人全部否决,并冲姒癸摇头叹息道:“殿下,品质太差,殷商部族若只是这种货色的话,我看殿下也不必选了,浪费时间。” 此言一出,姒癸和荣玉同时脸色阴沉。 荣玉脸色阴沉是因为夏乔评价他选出来的英才一无是处,感觉丢了殷商部族脸面。 姒癸脸色阴沉是冲着荣玉的,虽然一言未发,但荣玉却是听懂了:“都选的什么货色?殷商部族在敷衍我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姒癸的建议 荣玉的脸色顿时由阴沉化为苦涩:“殿下当真一个都看不上吗?” 姒癸目光冷冽:“夏乔执事的评价,荣玉族老应该听得到才对,看不看的上,还需要本皇子赘述吗?” 荣玉深吸口气:“殿下恕罪,非是在下糊弄敷衍殿下,而是这些人已是我部族相对出彩的英才,夏乔大人见多识广,身处高位身份尊贵,看不上实属正常。” “如她这般挑选,殷商部族确实没几个能入法眼的,再挑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姒癸微微皱眉,似乎在琢磨荣玉这番话。 这时,夏乔踏前一步,冷笑道:“是吗?你敢保证有尽心尽力替殿下甄选英才?” 荣玉脸色微变:“夏乔大人这是何意?” 夏乔冷笑不止:“没什么意思,这几日我等随殿下四处闲逛,见过不少你部族的人,当中优异的人的确不多,可要说优于眼前这些人,倒也不少,这事你做何解释?” 荣玉脸色剧变,他没想到夏乔会如此不给面子撕破脸皮,一时竟忘记反击。 姒癸适时解围道:“执事稍安勿躁,今日这些人虽然差了点,但毕竟只是其中一批,说不定那些更加优秀的荣玉族老也有安排,只是排在后面罢了。” 荣玉有了台阶,一边挥手让五十名青壮年退下,一边赔笑道:“对对对,这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许多,慢慢挑选,总能挑到让殿下和大人满意的人选。” 夏乔见目的达到,遂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冷哼一声:“但愿如此,否则……” 荣玉松了口气,随后反应过来,冲姒癸躬身一礼:“谢殿下体谅。” 姒癸缓缓摇头,语气平静:“这次本皇子可以体谅,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不会责怪你,下一次本皇子希望族老能用点心,认真选几个能入眼的过来。” “若族老无法做到,就将本皇子的天阶功法还回来,且保证无人修习,本皇子权当先前协议作废,什么都没发生,此事就此作罢。” “天南之地大大小小部族不少,本皇子没必要死守着殷商部族不放,就算非得守着殷商部族不可,殷商部族族老众多,也不一定要族老出面,再不济,本皇子大不了去找成汤族长。” “族老听明白了吗?” 荣玉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拱手回道:“在下明白。” “那本皇子就静等族老的好消息了。” 姒癸丢下一句,往外走去。 眼见姒癸的身影将要消失在眼前,荣玉连忙跟了上去。 姒癸停下脚步,侧头问道:“族老可是有话要说?” 荣玉迟疑片刻,最后下定决心,从怀里掏出一本帛书:“请殿下暂且收回这门《翻云决》。” 姒癸目光冰冷:“族老这是何意?欲反悔吗?” 夏七更加干脆,向前一步,浑身道蕴引而不发,一副随时出手的架势。 夏乔脚步轻盈,飘转到荣玉身后,隐隐将荣玉围在中间,随时可与夏七相互呼应,前后夹击。 荣玉见势不妙,连忙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且听在下解释。” “在下只是担心接下来挑选的人依然不符合殿下的要求,按照约定恐怕不足以让殿下付出如此代价,与其等到时候殿下将这门天阶中等功法收回,不如提前归还。” 姒癸幽然道:“如此说来,族老宁可不要天阶功法,也不肯尽心帮本皇子招揽英才?” 荣玉摇头:“在下绝无此意,请殿下明鉴。”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冷笑:“族老刚说让本皇子听你解释,那这门天阶功法,族老拿走几日,有没有拓印,有没有暗中修炼,族老怎么给本皇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荣玉脸色微变:“请殿下放心,在下并非这种小人。” 姒癸摇头:“这个解释不够。” 荣玉脸色难看:“那殿下要怎么样才能信我?” 姒癸慢悠悠道:“本皇子之所以让族老提前拿走这门天阶功法,除了以示诚意以外,本打算只要族老尽心尽力,哪怕最终不尽如意,送给族老也就算了,毕竟,本皇子不久前才送给伊尹一门同等级的功法,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可族老的表现着实让本皇子有些失望,第一次挑选的人差劲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继续敷衍下去,本皇子只好认真对待。” “大夏皇宫饲养一头名为獬豸的神兽,可通人言,辩忠奸,识谎言,族老若笃定自己没做亏心事,想必不怕獬豸的审查。” “反正本皇子要在天南之地待上一段时间,有足够的时间传信阳邑,让他们带着獬豸神兽来一趟。” 荣玉强颜欢笑道:“有此神兽,当能证明在下的清白。” 心却止不住往下沉,哪有不偷腥的猫,拿到功法的当天晚上,他就翻了不止十遍,若十三皇子所言属实的话,他哪能通过审查? 姒癸权当没听到荣玉这句话,冷冷看着对方:“荣玉族老现在收回功法认真履行约定还来得及,本皇子依然可以宽宏大量一次。” “须知欺瞒皇子和偷学皇室功法可是大罪,荣玉族老若不想连累部族,恐怕只有自杀谢罪这条路可走。” 荣玉浑身冰冷,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年轻的皇子,艰难说道:“可殿下要求太高,在下真的达不到怎么办?” 姒癸微微笑道:“本皇子给你几个建议如何?” “其一,数量不足,拿质量充抵,只要族老推举的人当中有一名绝世之才,本皇子却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自会算你履行了约定。” “其二,你若能助本皇子说服伊尹投靠,非但这个问题得到解决,你还能拿到梦寐以求的天阶顶级功法。” “其三,若你前两点都做不到,本皇子再额外给你一次机会,殷商部族不是有个叫孔宣的巫尊吗?” “看上去天生一副傲气,本皇子挺欣赏他的,你若能助我收服他作为追随者,算你完美完成,按约定,我再送一门天阶高等功法给你。” “这些建议如何?” 荣玉听完一二,脸色越发颓丧衰败,当听到第三点,竟露出一抹希冀。 第一百三十四章发作 成汤微微皱眉看着荣玉:“这些话是他亲口所说?” 荣玉苦笑:“老朽哪敢欺瞒族长,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十名族中青年才俊,他一个都没看中。” “名册给我看看。” 荣玉双手奉上。 成汤翻开,快速浏览一遍,略加思索,不太确信问道:“当真一个都没看上?” 荣玉长叹一声:“若非如此,十三皇子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成汤脸色略微阴沉,不禁想起玄鸟之前说过的话,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如此挑剔,岂不是与招揽追随者的初衷背道相驰? 这十三皇子,到底意欲何为? “十三皇子没看上你挑选的青年才俊,理由是什么?” 荣玉照着夏乔的评价如实回道:“修为太低、根基不稳、样貌丑陋……” 成汤脸色越发阴沉:“名册上修为最差的是天巫境三阶,虽在境界上略逊他一筹,但也不会太差,鼎巫境更是不下十人,何谈修为太低?” “样貌丑陋,荒诞至极,为人主者岂能以貌取人?” “根基不稳,更是无稽之谈,他一个尚未铸造本命巫宝,无法修习任何一种与瞳术相关的神通的天巫境,如何看出他人根基不稳?” 话语在此戛然而止,成汤在心里默默接道:这可不是在挑选追随者,这分明是在故意找茬啊。 他的目的是什么? 伊尹、孔宣? 还是单纯想敲诈好处? 成汤脑海中浮现姒癸借孔宣之事强行将十一件四系神材占为己有的场景。 “荣玉族老,我大概猜到十三皇子是何意图,此事我心里有数,你照常去选人,回头我亲自去和十三皇子交涉。” 荣玉抱拳一礼:“族长所言,老朽明白,不过有件事老朽觉得还是应该和族长说明一下,今日真正筛选之人非是十三皇子,而是随他而来的那位夏乔执事。” “关于这些评价,从头到尾都是夏乔一人之言,与十三皇子无关,平心而论,以夏乔巫尊境巅峰的修为,给的评价虽有失偏颇,但符合她的身份。” “十三皇子只是有些恼怒,然后说了三个建议,族长千万不要误会。” 成汤脸色一僵:“你不早说?” 荣玉反问道:“族长为何要笃定是十三皇子所言?” 成汤突然懒得理会眼前的糟老头,如此一来,他刚刚的推断未必正确。 若这位十三皇子什么都不懂的话,的确容易受他人左右,而夏乔明显就是左右他的人。 孔宣? 成汤细细咀嚼姒癸提到的这个名字,忽然有种明悟:这位十三皇子可能是打着招不到青年才俊,就招揽有真正实力的人的主意? 来之前听人说过伊尹,不惜用天阶中等功法去笼络对方,来之后估计不知从哪打听到孔宣的消息,备选名单里又多了个孔宣。 他所谓的建议显然是想让我殷商部族三选一,留下大量的青年才俊,或者放弃伊尹和孔宣其中一个。 呵呵,这十三皇子眼光不错,一眼看中伊尹和孔宣两位大才,可惜于殷商部族而言两者皆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缺一不可。 荣玉见成汤沉思不语,拱了拱手,准备默然退去。 成汤见荣玉如此举动,回过神来,突然说道:“荣玉族老且慢,此事还需斟酌一二。” 荣玉望着成汤:“不知族长有何吩咐?” 成汤郑重说道:“你从部族几大姓中挑一些真正的好苗子,再找两名部族主事,一并送到十三皇子面前供他挑选。” “部族主事?” 荣玉神色讶然看着成汤,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作为主管诸多事务权力极大的部族高层,部族族老大部分都不是一蹴而就登临高位,一般在上位之前,就有大量处理各种事务的经验和能力,以及积累足够的贡献和功劳。 于是很多部族都会挑选一些修为处于玄巫境,有潜力晋升巫尊境的族人担任主事,协助各位族老处理事务积累经验,这种又称为族老候选人。 部族主事作为部族中坚力量,荣玉从未考虑供姒癸挑选做为追随者,他没想到成汤会这么做。 成汤反问道:“殷商部族得罪的起皇子吗?” 荣玉面露苦涩,摇头。 “那你能保证挑选的青年才俊能入宗正府金衣执事的法眼吗?” 荣玉叹道:“我懂了。” 成汤拍着荣玉的肩膀安慰道:“一切以大局为重,能用两名主事换一位族老,对部族而言,反而是好事。” 这是打算放弃两名主事保下伊尹和孔宣? 假若对方的胃口不止两名主事呢? 荣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老朽明白了,告退。” …… 祖堂外厅,荣玉底气十足站在姒癸面前:“殿下,且看在下为您精心挑选的这批人选如何?” 姒癸转过身问夏七三人:“如何?” 夏乔懒洋洋道:“这一批还行,两个玄巫境,十五个鼎巫境,二十三个天巫境,最主要是根基扎实,潜力未尽,加以培养,还能有所提高。” 对心高气傲的夏乔而言,这份评价其实很不错了,她甚至在心里感叹:十三皇子年纪轻轻,手段却是非凡,只是略施小计,便让对方不得不送出玄巫境巫者。 荣玉面露笑容附和道:“这里每一个都有巫尊之资,殿下若肯投入资源培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忠于殿下的巫尊境巫者。” 姒癸微微点头,刚想说从中挑几个,脑海里突然出现异象,凭空出现无数金色光点,按特定的规律汇聚成型落在一道黯淡的符箓上。 原本黯淡无光的九鼎神符,仿佛涅槃重生一般,光彩流溢,璀璨夺目。 祭坛传来一道意念:“九鼎神符已重新激活。” 姒癸以最快的速度传了一道意念给祭坛:“先留着别用。” “好。” 得到祭坛肯定答复的姒癸暗中松了口气,有九鼎神符护体,哪怕对上巫神境,都能保住一命。 见过两位妖族巫神境的他,可谓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原本快到嘴边的话语转而一变:“只是还行吗?” 夏乔微微一愣,难道是自己说的太委婉,没表达清楚?殿下不知道已经达到目的? “挺好的……”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夏七打断并将话题接了过去:“准确来说,很一般。” 夏乔脸上浮现怪异之色,七哥这是在做什么? 殷商部族明明诚意十足,他为什么要说一般,他到底是在帮十三皇子,还是阻碍他? 一时间摸不准情况的她,选择了最好的应对方式——保持沉默。 姒癸面沉如水,目光冷冽看着荣玉:“一般、还行。这就是荣玉族老精心挑选的英才?还想让本皇子投入资源培养?” 荣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急忙道:“殿下,这一批绝非一般,你听在下解释……” 姒癸摆了摆手:“不必解释,本皇子心中有数。” “夏丁执事,你去收拾东西,随本皇子返回天南大营。” 第一百三十五章制裁 荣玉见姒癸拂袖而去,顾不得尴尬和愤怒,快步向前与姒癸等人保持同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殿下,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在下敢保证这一批绝对是我族最优秀的子弟。” “非是在下有意敷衍欺瞒殿下,而是我殷商部族只是七阶部族,族中子弟资质天赋有限,望殿下明鉴。” 为了不得罪姒癸,荣玉甚至说出贬低自家部族的话。 姒癸忽然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看着荣玉。 荣玉以为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殿下请看,殷商部族若真有几位执事所说那般厉害,又怎会来这种荒芜之地?” 姒癸突然笑了:“此事贵族族长应该知晓吧?” 荣玉闻言一愣,不知姒癸为何提及这方面,一时不知该回答是还是否。 姒癸脸上笑容敛去,神色平静道:“此事本皇子从未怪过族老,亦知道许多事族老无法做主,但既然做主的知道此事,就不该让本皇子如此失望。” “族老不必劝了,如实上报吧,有些事,你担待不起的。” 随即迈开脚步,大步向前。 荣玉见状还想跟上劝阻,只见夏丁横跨一步,化作一堵人墙挡在他面前,道蕴流转,引而不发。 无名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气浪交织重叠,荣玉仿佛看到一尊凶兽屹立在自己面前,随时张牙舞爪扑来。 “不愧是大夏皇朝培养出来的巫尊境,散发出来的气势竟如此骇人,只是不知用了几成修为?” 荣玉心生忌惮,没敢冒着和夏丁动手的风险强行越过,而是留在原地面露苦笑。 管中窥豹,一名皇子的护卫便如此强悍,大夏皇室究竟有多强? 荣玉甚至有点埋怨成汤,当初就不该请姒癸前来做客,费力不讨好不说,如今还得罪了对方。 他没想过,皇子要来,拒绝的了吗? “夏丁大人,殿下离去乃是大事,在下要将此事汇报给我家族长,麻烦你收手如何?” 姒癸所住之地就在成汤所在的族长府旁边,从祖堂过去是一个方向,为避免夏丁误会贸然动手,荣玉提前打招呼道。 夏丁不为所动:“殿下离开之时,我自会放你离去。” 荣玉急道:“到时候就晚了,请夏丁大人看在殷商部族这段时间热情款待的份上,给我部族一次机会可好?” 夏丁沉默半响,缓缓摇头:“据我所知,殿下自有主见,寻常劝说很难令他改变主意,荣玉族老何必白费力气?” 荣玉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片刻后,四道身影凌空而立,姒癸高声喊道:“本皇子叨扰贵族多日,多谢成汤族长款待,今日有事离去,他日有缘再见。” 话刚落音,也不等成汤回复,夏七扶着姒癸的手臂,带着他冲天而起,往天南大营方向飞去。 与荣玉对峙的夏丁收回气势,任由一阵风托着他飘去。 族长府邸,成汤正在密室闭关修炼,听到姒癸的声音匆忙收功,出府一看,哪还看的到姒癸等人的身影?正好撞上匆匆前来报信的荣玉。 “发生了何事?” 成汤看着荣玉劈头盖脸问道。 荣玉满脸苦涩:“老朽奉族长之命,挑选诸多族中优秀子弟,再调派两名主事参与,宗正府的几位金衣执事百般挑剔,非但没能让十三皇子满意,反而惹得他一气之下离去。” 成汤闻言脸色大变,再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族老为何不拦着十三皇子?为何不早来找我?” 荣玉恼道:“十三皇子身边四大护卫,老朽一个都不是对手,怎么拦得住?” “夏丁死死看着老朽,不许老朽在十三皇子离开之前报信,老朽想走也走不了啊!” “对了,十三皇子临走前留下几句话,让老朽转告族长。” 接着将姒癸那番很失望的话一字不落转述了一遍。 成汤闻言又惊又怒,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十三先前所提三个建议是何目的,若无绝世之才送到他门下,必须舍弃孔宣伊尹两人之一,否则很难罢休。 眼下十三皇子愤愤离去,恐怕接踵而来的便是报复。 “来人,召集全部族老议事。” 荣玉同样知道事情严重性,主动请缨:“老朽亲自去请。” 成汤制止道:“族老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荣玉顾不得疑惑:“请族长吩咐。” 成汤深吸口气道:“我听说各位族老都在收集地风水火四系神材,想拿去和十三皇子换天阶功法,请族老尽快将各位族老手里的四系神材归拢,作为向十三皇子赔罪的赔礼。” “一应损失皆有部族承担,请族老务必说服他们以大局为重,全部上交。” 荣玉满口应道:“请族长放心,我们这些老家伙,这点事还是懂的。” …… 殷商部族高层忙碌之际,天南之地凭空冒出一股流言,殷商部族对十三皇子阳奉阴违,最终惹得十三皇子暴怒离去。 起先这道流言虽然四处扩散,到天南之地的各个部族高层并未当回事。 殷商部族惹怒十三皇子? 简直荒诞至极。 殷商部族举族上下活够了才会去得罪皇子,嫌死的不够快吗? 然而没过多久,天南大营发布的三条军令: 其一,命布防在西南方向的大军撤回天南大营,统一调配,找机会与三苗乱军决战。 其二,命各大部族按部族人数抽调青壮组成大军,前往天南大营听候差遣。 其三,命各大部族征集口粮和灵药,以供大军消耗。 第二、第三两条军令还好,以往不管是应对兽潮,还是征讨三苗,镇南军都会征调天南之地各大部族相助。 第一条就显得有点诡异,镇南军虽然以天南大营为主,可平常会分兵镇守天南之地各方,以保各大部族安稳发展,努力将天南之地这块地盘像四疆一样真正纳入大夏治下。 当然,事情紧急,肯定是要全部调回天南大营的。 可眼下三苗虽然聚集数十万之众,可只是零散袭扰,并未大举进攻。 换而言之,眼下并非急调大军回防的紧急时刻。 此外,此次下令调回的仅西南方向,其他方向未动,巧合的是,殷商部族正好在西南。 原本不被人当回事,有些沉寂的谣言,宛如野草一般疯狂滋长。 有人担忧,更多的人幸灾乐祸,殷商部族这下估计麻烦了。 防守的大军都撤了,接下来的征调青壮和征收口粮,又岂会轻易放过? 一时间无数部族与殷商部族划清界线,以免收到连累。 天南之地某个大部族的族长甚至在公开场合警告自家子弟,什么叫稍有不慎,连累全族。 第一百三十六章服软 天南大营,姒癸正在把玩一件七阶火系神材。 这件火系神材是姒癸回到天南大营不久,南卿夏利亲自送过来的礼物,说是感谢他带来众多援军。 姒癸自然不会假客气,不但坦然收下,还问夏利天南大营的库房有没有其他的四系神材。 夏利的回答是天南大营将士众多,类似神材这种高端修炼资源,基本出来一个就会被人争相抢着换走,基本不会存放在库房。 反倒是各大部族为了部族能更好的延续下去,会保留一部分高端资源作为底蕴。 夏利说这句话时,隐隐提醒姒癸,天南之地不只殷商部族一家,要是有空的话,也该去其他部族走走。 姒癸对此只是笑着回道,等处理完某件事,再去不迟。 他所谓的某件事,自然是借机对付殷商部族。 这时夏石推门而入,拱手道:“殿下,天南之地的密探传来消息,殷商部族得罪您的事已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姒癸轻笑道:“做的不错。” 夏石忍不住问道:“那殷商部族如此无礼,殿下为何不主动问罪,反而让人将消息散发出去?” 姒癸眉头一挑,反问道:“为何要主动问罪?有人替我效劳不是更好吗?” 夏石轻咳一声道:“我观南卿夏利并无此意。” 姒癸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急,过几日自见分晓。” 话刚落音,夏丁闪进大堂,拱手道:“殿下,潜伏在殷商部族附近的密探回报,有莘氏一支商队进了殷商族地,满载进入,满载而归。” “有莘氏?” 姒癸看了一眼身后天南之地的大致范围势力划分图,最终在西北侧找到标有有莘氏的字样。 “去告诉夏利,让他将西北这一带的驻军调回大营,理由与先前调动西南方向的大军一样。” 夏石闻言隐隐有些明悟:“殿下是想杀人不见血?” …… 殷商族地,成汤高居主位,两侧一众族老按辈分年龄依次排列。 “荣玉族老,和大家说说你此行的结果。” 荣玉起身拱了拱手道:“今日上午,我奉族长之命,带着六件四系神材,以及诸多珍稀宝物去天南大营求见十三皇子,却被拒之门外。由此可见,先前之事,真的得罪了对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堂内诸多族老议论纷纷:“怎会如此?老夫在族地遇见过十三皇子几次,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皇室风范,你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天阶功法说送就送,还主动低价出售,如此心胸开阔气度不凡之人,若非做的太过分,否则不可能如此恼怒。” “其间究竟有何内情,烦请族长和荣玉族老告知。” 不知为何,竟有一半以上的族老都怀疑是成汤和荣玉做错了事,只能说姒癸前段时间在殷商部族的表现太好。 成汤脸色阴沉似水:“什么原因,先前荣玉族老说的很清楚,此事错不在我方,找大家过来,是为了商议如何平息十三皇子的怒火,而非为了让各位疑神疑鬼,怀疑自家人。” 立刻有族老回道:“据荣玉族老所述,十三皇子明显在气头上,见面都难,何谈赔罪?不如等他气消了再去。” 成汤沉声道:“部族危在旦夕,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有族老反驳道:“族长何必危人耸听,目前那位殿下只是让南卿下令调回大军,除此之外并未有多余动作,三苗乱军在不清楚情况之前,绝对不敢沿着西南方向深入,短时间部族无忧。” “在此之前,若能取得十三皇子的谅解,重新安排大军驻防,必能保殷商部族安然无恙。” 成汤没有去反驳,而是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伊尹问道:“劳烦伊尹族老说说目前存在的危机。” 伊尹起身站立,环视在场族老,沉声道:“自天南大营发布撤军消息以来,西南诸多部族主动断了与我部族的联系,现在是西南部族的商队不肯到殷商部族来,殷商部族的商队进不去他们的族地,换而言之,殷商部族被孤立了。” “长此以往,殷商部族会在周边部族的排斥下逐步衰落,最终掉落阶位,沦为二三流的部族。” 有族老反驳道:“此话不对吧,老夫明明早上看到有莘氏的商队进了族地,怎能胡言乱语说没有?” 伊尹刚想回答,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殷商部族的主事朗声道:“起兵族长,天南大营传来消息,南卿夏利大人下令,撤回西北地区布防的大军。” 西北地区? 反驳伊尹那句话的族老脸色微变,众所周知,有莘氏的族地正好在西北。 其他人同样意识到这件事问题不小。 成汤神色平静:“诸位再看看这个。” 说完拍了拍手,一群早有准备的仆役快速上场,飞快将一份文书送到各个族老手上。 “这是这几日狩猎队遭遇的情况,遭遇抢猎物之事发生次数是以前的十几倍。” “就连那种全族上下只有两三千人小部族也敢出言挑衅,诸位族老还觉得是小事吗?” 有族老已看穿一切:“无非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罢了,若非顾及镇南军和十三皇子,随便派遣一队强者就能将之灭族。” 成汤微微点头:“族老既然清楚,就该知道,部族现在拿他们没有办法,稍有不慎,就会引出十三皇子替他们出头。” 坐在成汤下手的殷商部族二族老声音嘶哑道:“问题族长说的很清楚,可解决办法呢?” 成汤颔首道:“二族老问的好,先前荣玉族老也说过,十三皇子曾提过三个建议……” “若能满足他的要求,或许能逃过处罚。” 有族老抢着说道:“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过孔宣伊尹二选一,族长不管怎么决断,我等都不置一言。” 荣玉有些担心道:“十三皇子这次是真的怒了,否则不会做出一系列针对我部族的事。虽然是按照以前的条件,可他不一定愿意接受。” 成汤满脸笃定道:“十三皇子没有亲自问罪,代表此事尚有回旋妥协的余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伊尹请缨 见成汤如此自信,在场的族老们不由心安不少。 二族老扫过上首空荡荡的大族老之位,赫然起身,朝成汤拱手一礼:“既然族长心中早有定计,请尽快决断,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有亲近二族老的族老附和道:“二族老所言极是,孔宣和伊尹皆是族长招揽而来的强者,若要他们依附十三皇子,还得族长出面。” 成汤摆了摆手道:“此事虽急,但也不急于一时,容我想想到底派谁去。” 当场就有对伊尹不满的族老建议道:“此事并不难想,众所周知,十三皇子最先看上的是伊尹,依我之见,族长最好是将伊尹送给十三皇子,方能在最短时间内平息十三皇子的怒火。” 伊尹作为外来人,蒙成汤倚重在殷商部族权势极大,又因处理事务过于公允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得罪过不少人。 曾被伊尹重罚过孙子的一位族老满脸认同:“非是老夫妄自菲薄,殷商部族与十三皇子相比,无异于鱼塘比之大海,伊尹族老能投靠依附十三皇子,乃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没错,殷商部族容不下这条蛟龙,但十三皇子养的起。” 成汤脸色略微阴沉,他知道部族一些族老对伊尹有所不满,但他没想到这些族老会念念不忘想将伊尹赶走。 难道他们看不到殷商部族相较之前,已经壮大了很多吗? 为了一己之私,连殷商部族的发展都不顾了吗? 心中极为不满的成汤沉声道:“诸位族老不必多言,我有更好的人选,成胜。” 此言一出,大堂中刹那间寂然无声,随即爆发一片反对声。 “族长三思,二公子有巫神之资,又是继任族长的最佳人选,怎能随十三皇子离开?” “我反对,二公子乃是我殷商部族最为出色的年轻一代,重要程度远在孔宣伊尹二人之上。” “不行……” 面对群起反对的一众族老,成汤神色冰冷,怒道:“够了,有何不可?” 一缕威势从他体内透出,大堂轻轻震动,瞬间将甚嚣尘土的一众族老压下。 成汤缓缓站起,蕴含神韵的冰冷目光扫过大堂,漠然道:“成胜乃本族长之子,论身份,不下孔宣伊尹二人,论实力,初入巫尊境的他与诸位族老相当,比之孔宣伊尹亦不逊色,最主要的是,他不足百岁,潜力未尽,符合十三皇子的要求。” “再者,此去十三皇子麾下,祸福难料,孔宣伊尹二人因我加入殷商部族,这些年来为殷商部族立下诸多功劳,二人未负殷商部族,殷商部族又岂能负二人?” 大堂内一片寂静,不管是与伊尹有怨的族老,还是持中立立场的族老,皆若有所思,默然不语。 成汤脸色稍缓,欲一锤定音:“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成胜自有我去说服他。” 二族老叹了口气道:“族长大义,不惜牺牲二公子的未来,也不愿孔宣伊尹二人受委屈,老夫心服口服不敢质疑,可殷商部族未来由谁继承?” 成汤脸色微变,转而坚定道:“若不出意外,本族长至少能执掌部族万年,若有意外,你们亦可求十三皇子放成胜归来,十三皇子宅心仁厚,想必不会拒绝。” 经二族老打岔,场内气氛缓和不少,一名族老愤愤不甘道:“可为了一个伊尹,值得吗?” 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为了在下什么?” 众人望去,伊尹一袭白衣,一步数丈,面带笑容来到大堂中。 那名出声的族老为之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伊尹见过族长和各位族老。” 伊尹拱了拱手,和成汤等人打了声招呼。 成汤面露复杂之色:“你本不该来。” 他刻意没让人通知伊尹,一是想留住对方,不想让一众逼迫对方妥协退让,二是担心心高气傲的伊尹知道此事冲动之下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伊尹笑道:“听闻部族出了一些变故,伊尹身为族老,自然要回来出谋划策。何况其他部族听说部族出了事,不愿再和我们通商,我留在外面亦无济于事,不如早些回来。” “不知族长和诸位族老商议的如何,伊尹有没有来晚?” 成汤抢在前面说道:“已经商议好了,决定让本族长第二子追随十三皇子,并奉上赔礼,请求十三皇子息怒,既往不咎。” 伊尹微微皱眉,环视大堂一众族老:“诸位族老也是这么想的吗?” 大堂内几个族老相视一眼,准备开口,却被成汤严厉的眼神制止。 成汤神色坦然:“既是一起议事,自然已达成共识,伊尹族老不必怀疑。” 伊尹踌躇片刻,摇了摇头:“在下以为不妥。” 成汤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太认可道:“没什么不妥,能解决殷商部族的困境就行。” 伊尹反问道:“若是不能解决呢?以族长的智慧,该不会觉得这位十三皇子只是临时起意吧?” 当即有急性子的族老问道:“伊尹族老也认为十三皇子是冲你来的?” 伊尹摇头:“未必是冲我而来,或许是冲殷商部族而来。” 坐在上方的二族老微微皱眉:“伊尹族老可有证据?” “那倒没有。” “请伊尹族老慎言。” 二族老的语气略微严厉,冲殷商部族而来这种话岂能乱说?万一那位殿下当真了,毫不顾忌将殷商部族灭族怎么办? 作为族老,就该承担起护佑部族的责任,哪能轻易树这等难以抵挡的大敌? 被教训一顿的伊尹并没恼怒,而是笑呵呵回道:“谢二族老教诲,此事暂且不提,先说人选的事。” “据在下所知,十三皇子的目标一直都是在下,族长让二公子去,能解决问题吗?” 成汤将姒癸曾提过的三个建议说了一遍。 伊尹脸上笑容不改道:“族长怎知另外两个建议不是十三皇子随意编的?族长有没有想过,看似三个选项,实则只有一次机会。” “若这一次不能让十三皇子满意,族长认为心有怨气的他,会怎么对付殷商部族?还会像之前那样采用温和的手段逼殷商部族就范吗?” “依我看恐怕不会,一是他会觉得温和的手段没有效果,二是他未必有这种耐心,故请族长以大局为重,慎重考虑。” 成汤沉默良久,不含感情望着伊尹:“你想去?” 伊尹坦然与之对视:“说实话,我不想去,可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八章投靠 “伊尹族老大公无私,请受老夫一拜。” 正当成汤踌躇不决之际,二族老突然起身,朝伊尹躬身一拜。 不知是否二族老带头的原因,大堂内的一众族老,包括和伊尹有旧怨的在内,大半人跟着行了一礼:“受老夫一拜。” 伊尹连忙躬身回礼:“二族老和诸位族老言重了,在下只是做了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成汤脸色隐隐有些难看,深吸口气道:“殷商部族需要伊尹族老留下。” 伊尹眼中一抹感动之色一闪而逝,神色平静道:“非也,族长在,有没有伊尹并无大碍。” 成汤默然不语,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挽留伊尹。 一直寡言少语的二族老起身走到大堂中间,面对成汤说道:“族长为部族着想放弃二公子,老夫虽不敢苟同,但依然尊重族长选择,内心十分敬佩族长一片公心。” “如今事情落在伊尹族老身上,族长为何又有徇私之意,罔顾以大局为重的初衷?” “何况伊尹族老求仁得仁,甘愿为部族作出牺牲,族长又何必非得强人所难?” “老夫恳请族长以大局为重。,速做决断。” 早就对成汤有所不满的族老们纷纷附和:“请族长以大局为重,早做决断。” 成汤只觉心中怒火丛生,忍不住想骂一句:一群鼠目寸光之徒。 然而他最终只是嘴唇微张,咬牙道:“就如诸位族老之意。” “伊尹族老随我到书房,其余族老都散了吧。” 成汤说完转身离去。 是日,伊尹与成汤详谈半日,带着“赔礼”毅然往天南大营而去。 …… “殿下,营外来了一人自称伊尹,说应殿下之约而来,求见殿下。” 一名侍卫站在门外,轻声说道,生怕声音太大惊扰到贵人。 正在凝聚经脉的姒癸,缓缓收功,有些讶异,成汤这么快就服软妥协了? 可惜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些后续手段,如今看来都用不到了? “让他进来。” 片刻后,姒癸见到了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伊尹,只是对方提着两个箱子,极大破坏了那股超凡脱尘的气质。 伊尹放下箱子,躬身拜道:“伊尹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 姒癸挥了挥手:“不知伊尹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伊尹神色诚恳道:“特为赔罪而来。” 姒癸微微挑眉:“哦,不知伊尹先生犯了什么错?” 伊尹微微笑道:“在下非是为自己,而是为殷商部族而来,殿下该不会连殷商部族得罪了殿下都不知道吧?” 姒癸微微皱眉:“殷商部族得罪了本皇子?不知伊尹先生从哪得来的消息,本皇子怎么不知?” 伊尹脸上笑容渐渐僵直,他没想过姒癸居然都不承认有这回事,心里顿时冒出无数疑惑。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伊尹脑海里刚浮现这个猜测,很快又否决掉,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对方不承认,莫不是不想收手,非得致殷商部族于死地? 一时摸不准姒癸想法的伊尹,忽然灵光一闪:“不知殿下认为在下是来做什么的?” 俗话说得好,猜不透就别瞎猜,主动去问,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姒癸轻笑道:“伊尹先生的来意,本皇子怎么知道?难不成还会是来投靠本皇子的?” 伊尹顺势接道:“殿下猜对了,在下仰慕殿下才华横溢,特来投靠,还请殿下收留。” 姒癸脸上笑容逐渐灿烂:“伊尹先生此言当真?” 说实话,他是真的有些惊讶。 虽说他这次来天南,就是奔着对付殷商部族和成汤来的,包括前期一系列布局,都是为了名正言顺对殷商部族出手。 虽然他也知道,得到妖族的殷商部族不好对付,但他的期望不算太高,只是想钝刀子割肉,迟滞殷商部族发展罢了。 他本来对挖走伊尹并未报太大希望,眼下伊尹前来投靠,哪怕只是被迫,也足够让他觉得惊喜。 伊尹无比认真回道:“千真万确。” “那本皇子要是让你对付殷商部族呢?” 伊尹毫不犹豫道:“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在下绝不推辞。” 伊尹敢笃定,他若是支支吾吾,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哪怕一句玩笑都会成真。 反过来若是他果断答应,玩笑或者只是玩笑。 姒癸笑着摇头:“伊尹先生大可放心,本皇子非是那种将事情做绝之人,不会让你左右为难。” 主要是殷商部族藏着好几个巫神境,以他现在的实力,不,以大夏皇朝的实力,都不一定能将成汤赶尽杀绝,否则的话,姒癸不介意当一次屠夫。 死殷商部族几十万,总比日后天下大乱,死伤千万亿万要强许多倍。 当然,最主要的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于潜在的敌人,谁会有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伊尹暗中松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谢殿下体谅。” “伊尹先生不必多礼,来人,快快给伊尹先生看座奉茶。” 心情十分愉悦的姒癸,充分展现一番礼贤下士风范,尤其对方是传说中难得的贤才。 如此贤才,好不容易挖过来,若不能让对方归心,回头整个“身在夏营心在商”,那该多丢脸? 姒癸不要面子的吗? 伊尹有些受宠若惊道:“殿下厚爱,在下感激不尽。” 姒癸走到伊尹面前,由衷感叹道:“伊尹先生可知,你是本皇子第一位追随者,本皇子真心希望你我之间能有一段佳话。” 不知为何,伊尹听到这句,心中竟然有些感动,可他心里依然挂念殷商部族的事,指着地上的箱子说道:“这是殷商部族送给殿下的礼物,包括七阶四系神材六件,四阶极品灵药百株,三阶极品灵药两百株,请殿下笑纳。” 姒癸看了看地上的箱子,坦然道:“伊尹先生既然提到这点,有些事就敞开来说。” “首先,不管伊尹先生为何而来,本皇子只知伊尹先生是来投靠本皇子的,其他的,不想听,亦不想再问。” “其次,大军会重新到西南驻守以表态度,谣言不攻自破,但本皇子不会出面辟谣。” “最后,本皇子会真心待先生,亦希望先生能真心待我,以三十年为期,若先生无法归心,就当你我之间缘分已尽,届时本皇子会放先生离去。” 真正的离去。 姒癸在心里补了一句。 第一百三十九章下一个目标 “大帅,十三殿下有一封亲笔信给您。” 天南大营主帅营帐,夏利正在和几名高阶武将议事,一名侍卫敲门而入,递上密封好的密信。 夏利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摆了摆手:“念。” 侍卫当着夏利的面拆开密信,念道:“请南卿大人可以磨合原守军和援军为由,交替驻守,恢复西南方向的驻军。” 此话一出,几名高阶武将同时皱眉,有人压抑着怒气:“十三皇子视军中之事为儿戏,未免有点太不像话。” 其余高阶武将望向夏利,自家大帅可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不知会如何应对那位从都城来的皇子。 夏利轻笑道:“的确有点不像话,我大夏皇朝做事,何须遮遮掩掩顾及各个部族的想法?” “来人,命马庆率十万大军即刻到西南一带布防,本帅倒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部族敢胡乱说话?” 几位高阶武将相视一眼,顿时明白那位殿下在自家大帅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一点小心思顿时隐而不见。 …… 殷商族地,荣玉匆匆跑进族长府邸,喜不自胜道:“族长,老朽刚收到消息,天南大营十万镇南军出营,据说将驻守在西南一带,十三皇子信守诺言,部族危机解除。” “再过几天,就能将散出去的族中子弟撤回大部分,不用过多依靠他们预防三苗乱军偷袭,与其他部族交易货物之事,也得提前准备……” 说到一半,荣玉望着明显兴致不高的成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族长似乎不太高兴?是因为伊尹族老吗?” 接着叹了口气:“是部族对不住他,好在效果甚佳,没让他一番心意白费。” 成汤冷漠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淡漠道:“伊尹族老固然可惜,可依靠他人施舍得来的安宁,难道不应该更值得反思吗?我何止是因为伊尹族老而落寞,更是因为殷商部族的弱小啊。” 荣玉闻言不禁羞愧的低下头,原本危机解除带来的欣喜,被冲散的无影无踪。 成汤见状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按你计划的去做吧,变强非一朝一夕的事,铭记于心即可。” 荣玉朝他拱了拱手,缓缓离去。 成汤站在原地顿了许久,挥手将门关紧,接着双手结印,道蕴流转,绘制成一副极为繁琐的图案,只见他脚下的地板翻涌不休,无中生有冒出一条地下台阶,深入幽暗阴森的地底,仿佛无穷无尽。 没有丝毫犹豫,成汤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等他整个人进入地底时,地板再次翻涌,恢复原样。 走了一段时间,成汤来到一座极为高大广阔的地宫。 地宫由三百六十五根直破天际的石柱支撑,正中间堆砌一座白玉台,一株通体火红色的大树长在白玉台上,对外散发着淡淡的七色彩光。 成汤走到白玉台前,跪地叩头三下:“不肖子孙斗胆请老祖指点巫神大道。” 火红色大树枝叶忽然摇摆起来,一道清脆且神圣的声音响起:“你根基太薄,需用心打磨一段时间,方有资格触摸巫神门槛。” 成汤再次磕头:“请老祖指点迷津。” 一片树叶自火红色大树上脱落,转了个圈,落在成汤面前。 成汤定睛望去,上标着一行神篆《皇世惊天经》。 好精妙的功法! 成汤心里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下意识扑过去将这片树叶紧紧抓在手里。 潜意识告诉他,这部功法远超过老祖之前传授给他的天阶顶级功法,认真修炼有莫大的好处。 当他的双手碰到树叶时,火红色的树叶崩碎成无数光点,融入他的体内。 “轰”的一声,成汤的意识猛然炸开,飘忽在数千神篆之间,每一个神篆都蕴含多种截然不同的道蕴,给他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成汤双眼紧闭,嘴角挂着一抹极为满足的笑容。 …… “夏丁执事,麻烦你带着几个传令官去趟有莘氏族地,就说本皇子不日前去拜访,让他们做好准备。” 天南大营,姒癸当着伊尹的面吩咐夏丁道。 等夏丁离去,伊尹忍不住问道:“敢问殿下此去有莘氏族地,有何贵干?” 姒癸不加掩饰道:“称不上什么贵干,本皇子早就打算到天南之地各个部族瞧一瞧,怎会单单放过有莘氏不去?” “说起来本皇子着实有些好奇,这有莘氏怎么养成的义薄云天,敢于危难中向盟友伸出援手,实在令本皇子有些佩服。” 伊尹闻言心一沉,十三皇子恐怕对有莘氏相助殷商部族之事不曾释怀,准备找有莘氏的麻烦。 他思索片刻,果断劝道:“殿下不是答应不再继续针对殷商部族吗?” 姒癸反问道:“不知伊尹先生从何得知本皇子会继续针对殷商部族?” 难道你会读心术,这都能猜到? 伊尹轻咳一声道:“殷商部族与有莘氏世代交好,多有联姻,殿下对付有莘氏,何异于直接对付殷商部族?” 姒癸笑道:“原来只是伊尹先生的臆测,先生大可放心,本皇子不会刻意针对有莘氏,眼下说对付为时尚早,且看他们表现。” 有莘氏若是表现的好,姒癸当然没必要硬要对付一个小部族,这种部族,还不配与大夏为敌。 连殷商部族都算不上大夏皇朝真正的敌人,唯有成汤和妖族才是。 所以姒癸在“挖到”伊尹之后,没继续对付殷商部族,固然是因为忌惮孔宣几个,除此以外,还觉得单单对付荣玉那帮人,意义不大。 当然,必要的敲打不可少,若有莘氏表现欠佳,姒癸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皇室威严不可侵犯。 伊尹突然问道:“那在下此次是否与殿下一同前去有莘氏族地?”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看能不能找机会提醒有莘氏,千万不要得罪这位十三殿下。 姒癸笑道:“当然一同前去,本皇子得先生这等大才,自然要昭告天下。” 伊尹闻言浑身一震,整个人顿时颓丧不少,自己恐怕回不去殷商部族了。 不仅如此,在天南各族的眼里,自己恐怕会成为一个只知攀附权贵小人。 果然不愧是皇室子弟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令人心生寒意。 此刻的姒癸却是在想,他在殷商部族手上,一共得了十八件四系神材,以及一块逆天神器的碎片, 不知在有莘氏又能得到什么,希望他们能识趣。 第一百四十章有莘氏 “殿下,有莘氏派来接您的马车到了,问您何时出发?” 一名侍卫低头站在姒癸面前,小声说道。 姒癸微微讶异,来的挺快,早上夏丁带人去有莘氏传信,下午接人的马车都到了,这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无可挑剔。 “让人安顿好他们,明日一早,本皇子沐浴更衣,择吉时出行。” 姒癸其实更想直接过去,可他作为皇子,必须维持该有的格调。 …… 第二日,姒癸带着夏七伊尹五人坐在宽敞明亮的马车车厢内,被五头五阶飞行巫兽拉着,快速往有莘氏族地奔去。 车厢极大,约有五六十平方,不仅有多张座椅,还有一张和车厢固定在一起的桌子,桌上摆着许多新鲜的瓜果和精心制作的点心。 有莘氏特意安排了八名美貌侍女,或敲肩捏腿,或喂食瓜果点心,或奉上热茶美酒,总之想尽办法服侍讨好姒癸。 姒癸则是坦然受之,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马车行驶了一段,一直暗中观察姒癸自觉毫无收获的伊尹,忍不住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志向?” 原本半躺在侍女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的姒癸,睁开眼睛起身,反问道:“哦,伊尹先生可是想替本皇子出谋划策?” 伊尹正色道:“既已投靠殿下,自然要替殿下分忧。” 姒癸笑道:“那伊尹先生不妨猜猜,本皇子有何志向?” 伊尹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以殿下身份以及天资,志向难出其二,大道以及大位。” 大道显然指的是领悟大道可与天地同寿的巫神境。 大位自然指的是夏皇之位。 两者某种意义上是相通的,登上夏皇之位,必然能踏入巫神境。 反之,晋升巫神境,十拿九稳可登上夏皇之位。 某种意义上来说,姒癸确实有这两个志向,但不仅只有这两个志向,想要保住大夏皇朝和人道,巫神境恐怕差的有点远。 不过姒癸没有反驳和否认,而是保持一贯的笑容:“说的不错,先生继续。” 伊尹清了清嗓子道:“先说大道,殿下若想悟得大道,除却本身天资出众以外,亦需要消耗大量高阶资源。” “可供巫者修炼突破至巫神境的资源,皇室就有,而且还不少,可皇室成员众多,能否落在殿下身上尚未可知。” “故殿下不能全依靠宗正府发放的资源,还得自己想办法收集,当然,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早就意识到了这点,是而来到天南之地这段时间,从殷商部族处收获了不少神材。” “不过……” 伊尹说到此处,话语戛然而止。 姒癸微微挑眉:“先生为何欲言又止?” 伊尹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冒犯到殿下,在下不敢乱说。” “你只管说下去,本皇子非是心胸狭隘之人,不会轻易怪罪你。” 伊尹这才继续说道:“在下觉得殿下威逼殷商部族的手段略显卑劣,不但有碍殿下的名声,而且会成为殿下日后获取高阶资源的障碍。” “一旦殿下的恶名传出去,想通过互相交易的方式从部族手上获得高阶资源,将会变得格外困难。” 姒癸脸上笑容不改:“本皇子可以理解为先生在因殷商部族之事指责我吗?” 伊尹起身朝姒癸躬身一拜:“正所谓忠言逆耳,殿下若是不喜欢听,从此之后,在下愿一言不发,在殿下身边当个摆设。” 姒癸笑道:“先生言重了,本皇子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不知先生认为本皇子该如何做?” 伊尹早有准备,侃侃说道:“自然是与各大部族交好,施之以恩,让他们心甘情愿将高阶资源卖与殿下,切记,一定是卖,而非送。” “就好像殿下在殷商部族拿天阶功法换神材一般,若没有后面的事,殿下的美名恐怕已经传开了。” 姒癸若有所思道:“那本皇子是不是应该向殷商部族的人道个歉,修补一下关系?” 伊尹脸色一僵,连忙说道:“不可,殿下若这般做,将名声扫地难以挽回,殿下不必过于计较过去的事,只需接下来多加注意即可。” 姒癸似笑非笑看了伊尹一眼,感叹道:“嗯,这句话不错,令本皇子觉得先生是真的在为我谋划。” 不知为何,伊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背后渗出丝丝凉意。 “殿下信在下,在下自然是真心为殿下谋划,殿下若是不信,真心与假意有何分别?” 姒癸伸了伸懒腰道:“此事好办,正所谓日久见人心,长时间相处下去,真的假不了,假的说不定能捂成真的。” “本皇子不妨和先生明说,本皇子很缺四系神材和星核,对本皇子而言,越多越好,此去有莘氏,大部分是为了此事。” “为此本皇子准备了不少手段,总能从有莘氏手上拿到一些,既然先生有心,不如交由先生去办。” “本皇子想起来,先生投靠而来,尚未送先生礼物,如这事办的好,送先生一门天阶顶级功法如何?” 伊尹躬身回道:“在下遵命。” 伊尹暗自松了口气,他本来想暗中通知有莘氏,尽量别惹姒癸发火,后来想了想,不如直接改变姒癸的想法。 他根据已有的信息编制了一套说辞,本想借此说服姒癸,没想到效果格外的好,不仅说服了姒癸,对方还授意由他去办。 当然,在他看来,这套说辞是真真切切为对方好。 姒癸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散过,有人肯替他办事,他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小心思,有就有呗,不碍他的事就行。 上位者,要学会只要结果不论过程。 …… 半个时辰后,马车忽然停下,负责驾车的有莘氏族老轻敲车厢门,小声说道:“殿下,有莘氏族地到了。” 夏七打开车厢门,确认没有危险,伸手示意道:“殿下请。” 不远处,数百栋房屋坐落在山峰之间,有莘氏的族长带着一群族老和嫡系子弟拜道:“恭迎十三殿下驾临。” 第一百四十一章收获颇丰 姒癸面带微笑走向有莘氏众人,伸手虚扶:“诸位免礼,本皇子向来平易近人,大可随意一点。” 现场的气氛忽然凝滞了一瞬。 有莘氏族长有莘幕神色恭敬,郑重拜道:“殿下固然平易近人,但我等亦不能出言无状冒犯殿下,而应该发自内心尊崇殿下。” 一字一句,皆是为了求生。 姒癸略感无趣道:“请有莘族长前面带路。” 有莘幕躬身拜道:“回殿下,在下有命人设好酒宴,殿下可随时入席,又听闻殿下最近在收罗铸造本命巫宝的宝物,故有安排人在有莘氏三座收藏各种奇珍异宝的宝库等候。” “不知殿下是先去赴宴,还是先去选宝。为表有莘氏上下对殿下的一片赤诚,宝库里的宝物殿下可任选五十件。” 五十件? 是真正能选到五十件堪比七阶神材的宝物的三座宝库? 还是弄了三座装满低阶灵药灵材和功法,点缀一件高阶宝物,剩下全部搬空都不值几个钱的宝库? 姒癸有些讶异望着有莘幕,如果是前者的话,有莘氏的诚意出乎意外的充足。 假若是后者,姒癸觉得自己有必要让某些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有莘族长如此热诚,不先去宝库本皇子恐怕会心有愧疚。” 有莘幕笑容满面道:“殿下请上马车,随在下先去东院宝库。” 一刻钟后,一座七层高的楼阁出现在姒癸面前。 话说姒癸来天南之地,进过夏利的私人宝库,进过祝融氏和殷商部族的宝库,第一次看到宝库建在地面上的。 倒不是说宝库一定得建在地底下,而是地下空间广阔,地势走向复杂,便于布置诸多诡异巫阵防护宝库。 有莘氏这种建在地面的宝库,的确有些奇特。 如有莘幕所说,有莘氏早有人在宝库前等候,待看到有莘幕带着姒癸走来,立刻打开大门。 有莘幕立在门口微微躬身,伸手示意:“殿下请进。” “一起。” 姒癸直接抓住有莘幕的一只手臂,拉着他一起走进去,夏七紧随其后。 值得一提的是,有莘氏的人看着夏七跟着进入宝库,连句阻拦的话都没有。 迈进宝库,姒癸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乍黑变亮,定睛一看,哪有什么雕栏如画的楼阁,而是身处一座鸟语花香的山谷里。 若非夏七就在自己身侧,九鼎神符处于平静状态,姒癸一定会认为有莘氏想要害他。 “有莘族长,这是何意?” 有莘幕躬身道:“请殿下恕罪,方才楼阁并非宝库,只是一座传送阵,真正的宝库在这座山谷内。” 说完双手结印,一股道蕴透体而出,在空中划出各种轨迹,落在前面的山上,一道裂痕自山顶蔓延至山下,宛若门缝。 裂成两半的山,就像推拉门一样,往两边挪移,露出一条地下通道。 姒癸只觉无语,看来宝库建在地下,都快成为一条打不破的定律了。 几经周折,姒癸顺利走进真正的有莘氏宝库。 刚入门,脑海里的小铃铛立刻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里面有疑是祖器之上的巫宝碎片。” 姒癸浮现这个念头,都不等有莘幕引路和介绍,直接顺着小铃铛感应到的位置东张西望走去。 最后在标注奇物的木架上找到三块引起小铃铛响动的碎片,最大的那块几乎有石磨那么大,最小的仅巴掌大小。 令姒癸眼神一亮的是,最小的那块不像其他两块一样光滑如镜,在边缘处有半截类似图案文字的东西,像残留下来的半个神篆或巫纹。 “请执事将这三个带上。” 姒癸指着三块碎片毫不客气吩咐夏七暂时帮他保管。 拿到三块碎片的姒癸,开始相信有莘氏是真的很有诚意。 “有莘族长,宝库中的神材存放在何处?” 在有莘幕的指引在,姒癸收获八件四系神材,以及两颗星核。 姒癸刚才还觉得有莘幕让他在宝库里任选五十件宝物有可能只是假意讨好他,实际上有莘氏库房里没那么多宝物,自己也看不上一些差的,数目再大也不过是个好看的数字。 这时他只觉得五十件的额度远远不足让他搬空有莘氏宝库的好东西。 至少他除了小铃铛前身碎片、四系神材和星核以外,根本舍不得浪费指标去选择别的神材。 从有莘幕的宝库侧面可看出天南之地这种未开发的荒芜之地,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难得的宝地。 九州之地,除了特定一些可形成神材的地方,哪怕掘地三尺,都别想找到神材的影子。 四疆或许能在山野中找到一些,那也做不到八阶部族至少有二三十件神材的收藏。 而有莘氏类似的宝库照有莘幕的描述,足足有三个。 事实上若非未开发之地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巫尊境也会陨落。 有莘氏殷商部族等天南之地开荒的部族,得知有外来部族将手伸进天南,必定联手抵制,否则这种好处哪轮的到他们身上? 走出宝库的姒癸,开始期待有莘氏其他两个宝库里的宝物,不知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麻烦有莘族长带本皇子去其他两座宝库。” 有莘幕请姒癸和他一起站在山谷中央。 这一次,他没有结印,而是在地面上勾勒了一副图案。 姒癸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化,直接出现在一座地下宫殿中。 “有莘族长不该带本皇子先回去,再去第二座宝库吗?为何要来心里?” 有莘幕拱手道:“不瞒殿下,这里便是第二座宝库,三座宝库虽分散在不同处,但只要从外面进入某个宝库,只要有人引路,可通过巫阵进入另外两座宝库。” 这本是有莘氏的隐秘之一,虽然有莘氏在建有三座宝库,实则不过是障眼法。 可姒癸对有莘氏的隐秘一点都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第二座宝库里有什么好东西。 经过一番搜查,他并没有找到新的巫宝碎片,不过拿走十三件四系神材和一颗星核。 接着有莘幕带着姒癸去了第三座库房。 第三座库房姒癸的收获远不如前两座,堪堪拿到四件四系神材。 总的来说,此次收获颇丰,姒癸甚至改变了他想给有莘氏一个深刻教训的想法。 第一百四十二章投桃报李 没错,姒癸来有莘氏做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想对付有莘氏,准确来说,他想杀鸡儆猴。 一开始,姒癸想直接对付殷商部族这只猴,为此费了点心思布了一些局,结果不尽人意,刚起个头,殷商部族就已服软。 出于对孔宣几个随时可能掀桌子的巫神境的忌惮,姒癸没敢过分逼迫。 于是他的目标变成了有莘氏,想通过杀有莘氏这只鸡来警告天南之地的各大部族,亲近殷商部族要付出何等代价,这样一来,那些部族只要不傻,就该明白有些人不能交往,主动与殷商部族划清界限。 如若不够,姒癸曾派人收集亲近殷商部族的各大部族名单,他会照着名单,一家家上门拜访,并找出无数合理的理由制裁对方。 如还有人冥顽不灵,姒癸会交代夏利,找机会让某些部族和某些人消失在人间。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有莘氏上来就是无可挑剔态度和敢于送宝的大手笔,姒癸出于各种考虑,最终选择放过。 恩将仇报,无事生非这类的名声很不好听,姒癸思维超前,前世又做了一段时间夏皇,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些虚的,可名声坏了,如伊尹所言,想获得高阶资源的路,会窄很多。 …… 选完宝物后,有莘幕将姒癸请到族长府中院独有,宴请贵客的大厅,并亲自将他扶上主位。 接着是有莘氏的族老引着夏乔四人入场,就坐在姒癸左侧向下五个位置。 有莘幕见人到齐,轻轻抚掌,数十名貌美侍女端着一盘盘珍馐,送到各个桌案上。 不一会儿,姒癸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有莘幕端着倒满美酒的酒樽,朝姒癸所在方向高高举起:“殿下驾临有莘氏,实乃有莘氏难得的福气,在下斗胆敬殿下一杯。” 姒癸伸手往下一压,示意有莘幕暂且坐下等候,他有话要说。 “来有莘氏族地之前,本皇子虽然有想过会得到有莘氏热诚招待,但没想到贵族会如此热情。” “尤其是贵族族长亲口告诉本皇子,贵族愿让我任意在宝库中挑选五十件宝物,本皇子没挑足,只是选了一些必要的部分,但足以令本皇子感动不已。” “常言道互通往来,本皇子早先说过,来天南之地较为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里有本天阶高级功法《覆雨翻云决》,可送给贵族当见面礼。” 坐在下首的夏七顿时会意,从怀里拿出一本帛书,轻轻一弹,飘在有莘幕面前。 有莘幕扫过桌上的天阶高等功法,一度失神。 只过了短短瞬间,他回过神,拿起帛书,捧着送到姒癸身前:“法不可轻传,天阶高等功法太过珍贵,有莘氏不敢接受,恳请殿下收回。” 姒癸目光落在有莘幕脸上:“法不可轻传,难道神材就很容易得到吗?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有莘族长非得让本皇子为难吗?” 有莘幕躬身拜道:“在下不敢……” 姒癸摆手:“不敢就收下。” 有莘幕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不知在下可否以此换个殿下一个承诺?” 换一个承诺? 姒癸深深看了有莘幕一眼,似乎早有预谋。 “你想拿一门本皇子送出去的天阶高等功法换个承诺,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想换的承诺,本皇子若做不到,那就此作罢。” 话先说清楚,好办的话,姒癸不介意顺手帮一把,不好办的话,问就是做不到。 最终解释权在姒癸手里。 有莘幕郑重回道:“那是自然。” “说吧。” “不瞒殿下,有莘氏最巅峰时期,曾是东疆的九阶中等部族,与那些古老的部族相比,亦不差多少。” “可悲可叹的是,有莘氏曾历经一场大变故,非但损失惨重,还被敌人从东疆赶到了天南之地,直到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一点元气……” 九阶中等? 这点姒癸一点都不奇怪,能用某某氏作为名字的部族,大多都是从上古传承而来。 可和他有什么关系,姒癸前世覆灭的上古部族,数都数不过来,况且,当今大夏皇朝君临天下,哪个古老部族比得上大夏皇室? 眼见有莘幕一副喋喋不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时,姒癸打断道:“卖惨就算了,有莘族长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 有莘幕顿了一下,神色不变道:“听闻东疆如今到处都是部族叛乱,那些部族不服王化,作恶多端,荼毒生灵,在下想请殿下帮我有莘氏重返东疆,协助大军平定叛乱,报效大夏皇朝。” 姒癸似笑非笑问道:“有莘族长确定承诺只是这个?” 有莘幕轻咳一声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请殿下出手助有莘氏重新在东疆站稳脚跟,安稳延续下去。” 姒癸接道:“最好是不是再给有莘氏划一块封地,供你们生存?反正东疆之地叛乱多,留下不少肥沃的土地,正好你们可以顶上。” 有莘幕一脸敬佩道:“殿下英明,这些都瞒不过殿下,殿下若肯帮忙,有莘氏必竭力报答,若不方便的话,有莘氏只要回到东疆之地即可。” 姒癸语气幽然道:“倒不是不方便,而是你付出的这点代价太轻,远远不够打点四方,有莘族长扪心自问,就这点东西,能做什么?” 代价不够? 有莘幕敏锐发觉姒癸这番话的重点,不怒反喜,对有莘氏而言,代价从来都不是问题,没有门路才是最大的问题。 天南之地毕竟太偏了,有莘氏能拿出来的东西,也没好到吸引真正的大人物来天南之地。 反而前来试炼的十三皇子是他们的机会。 真当有莘氏帮殷商部族是为了义气?若非这种行为,他们哪里会拿自己部族的命运,去帮殷商? “在下斗胆问殿下一句,要什么样的代价才够?” 姒癸粗略估算了一下,随口说道:“本皇子可以先和东疆的人打声招呼,让你们先派大军过去,并给予你们公平立功的机会。” “除却今日本皇子选的这些宝物,有莘氏回头再给本皇子四系神材各一百件,星核四十颗。” “若想获得一块生存的地盘,这个价再翻十倍,大不了本皇子亲自去找大宗正,请他老人家出面。” 第一百四十三章混沌钟? 有莘幕面露狂喜之色:“殿下大恩大德,有莘氏必将铭记于心。” 姒癸伸手下压:“且慢,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有莘氏付出相应代价,本皇子助有莘氏回东疆。” “有莘族长只需考虑何时将本皇子要的东西收集齐全,感谢的话,大可不必多说。” 谈感情伤钱,明码标价,你少动砍价的歪心思。 有莘幕不敢得罪姒癸这位“救星”,卑微附和:“十三殿下所言极是,是在下唐突了。” 心情比较愉悦的姒癸挥了挥手,示意无妨。 有莘幕朝坐在身旁的一位族老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将头靠过来。 有莘幕低声细语:“大族老,事关重大,你立刻带人去各大部族收购四系神材和星核,就说此事关乎有莘氏生死存亡,请各大部族顾念旧情相助一次,来日必有厚报。” “若有部族推辞没有不肯出售,或坐地起价狮子大张口,大族老莫与之纠缠不休,如实记在名册上,回头自有计较。” 有莘氏大族老有莘枭点头应了一声,招呼坐在大堂末位的几人,偷偷离去。 有莘幕左思右想,依然觉得心里没底不踏实,起身小跑至姒癸面前,欲言又止:“殿下,有莘氏重返东疆之事……” 姒癸放下玉箸,笑道:“有莘族长有话尽管说,不必拘束。” 有莘幕有些忸怩不安道:“在下对殿下开的价并无异议,只是一时半会可能凑不齐殿下想要的东西,可东疆之乱不知会持续多长时间,若要协助平乱,自然是越早越好。” “在下斗胆请殿下通融,先出手将此事定下,有莘氏无论如何都会将殿下想要的东西凑齐。” 姒癸微微皱眉,慢条斯理说道:“四系神材各一百件以及星核四十颗,这笔东西本皇子连影子都没看到,有莘族长就想让本皇子办事?是不是有点过了?” 有莘幕脸涨得通红:“请殿下恕罪,是在下心急了一些,在下已安排人去收购四系神材和星核,如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一件不少给到殿下。” “可在下担心天南之地没有这么多神材,想着有莘氏尽量去收集,想着先给殿下一部分定金,剩下后期再补齐……” 姒癸打断道:“有莘族长既有安排,照做即可,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待本皇子见到定金再说。” “念在有莘氏热情款待的份上,本皇子可写一封亲笔信给东疆那边提前打声招呼,拿纸笔来。” 有莘幕连忙冲站在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快拿纸笔。” 姒癸“唰唰”写下一段,拿着腰间玉佩在信上印下一道巫纹,将之对折两下,塞入信封内封好。 “夏石执事,麻烦你去趟天南大营,将这封信交给南卿大人,让他安排人送到东疆风氏族长手上。” 接着既是交代夏石又是向有莘幕解释:“当代风氏族长乃本皇子外祖,他收到本皇子的亲笔信,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夏石接过信,二话不说离去。 有莘幕拜了又拜,他早打听到姒癸的母族是东疆霸主风氏,不然又怎会求到姒癸头上? 姒癸起身:“本皇子有些乏了,有莘族长可有给本皇子准备好歇息之处?” “有有有,请殿下随在下前往。” 有莘幕连忙在前引路,将姒癸一行带到客房。 …… 有莘幕走后,姒癸立刻屏退服侍的下人,将门反锁,目光投向令小铃铛饥渴难耐的三块巫宝碎片。 似乎察觉到周边没有外人,拳头大小的铃铛直接从姒癸体内飞了出来,先是落在最大一块碎片上,像喝饮料似的,将磨盘大小的碎片吸干,只留下表面附着的一些铁锈杂质。 只见小铃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长到一尺多高。 姒癸眼中浮现一抹惊色,这哪是什么小铃铛,看起来倒像寺庙里的大钟。 等等,祖器之上,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先天灵宝混沌钟? 混沌钟长什么样来着? 日月星辰、地水火风环绕其上,山川大地、洪荒万族隐现其中。 日月星辰没看到,可地水火风环绕其上,这不和要用地风水火四系神材重铸本体对上了吗? 如法炮制将第二块碎片吸干的小铃铛,不,应该说大钟,落在那块疑是有半截神篆的最小碎片上。 这一次,大钟没有去吸收小碎片,而是与之融为一体。 大钟没有因此膨胀变大,表面凭空冒出一副小小的图案。 姒癸定睛一看,却是令他印象深刻的夔牛图案。 洪荒万族隐现其中? 这个念头一出,姒癸看着眼前的钟,越看越像神话传说里的那件先天灵宝。 不懂就问。 姒癸传了一道意念给脑海里的祭坛,东西是它弄出来的,没道理它不清楚。 祭坛回道:“混沌钟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它混沌钟了。” 姒癸…… “到底是不是?” “宿主想要的话,可以是。” 姒癸有些牙疼,这祭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问不出算了,就叫它混沌钟好了。 落在桌上的大钟似乎能感受到姒癸的心意,“唰”的一下飞过来,往他怀里蹭了蹭。 然后姒癸发现自己放在怀里的四系神材,被混沌钟吸出去四件,一口吞下,就像普通人在进食。 通体仿佛青铜铸造而成的混沌钟,显得无比厚重深沉,一股苍茫古朴的韵味油然而生。 放在古董市场上,一看就是真品。 没过一会,整整三十五件四系神材,一件不剩。 等等,不是说要四系平衡吗? 姒癸双手捧着混沌钟抖了抖,看能不能抖出多余出来。 混沌钟一闪,逃出姒癸的掌控,躲进他的脑海。 这时祭坛传来一道意念:“那是之前,它刚刚吞噬三块碎片,恢复不少,一点失衡不成问题。” 姒癸忍不住问道:“这家伙吞了这么多好东西,到底有啥用?可以驱动它御敌吗?” 这一次,祭坛没有回应,混沌钟无风自响,在姒癸脑海里发出一阵钟鸣。 第一百四十四章淬体和悟道 钟鸣声自姒癸脑海中响起,泛起阵阵涟漪,如海浪拍打海岸,一次又一次冲刷姒癸身体。 他的五脏六腑、筋膜骨骼乃至皮肉鲜血,在一道接着一道的声浪的挤压下,渗出丝丝黑血,蒸发消散在空中。 伐毛洗髓,莫过于如此。 常以雷电炼体,自以为体魄已臻至巅峰的姒癸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差了不止一截。 除此之外,声浪每过一次,姒癸体内的巫力便抖动一次,互相碰撞。 仿佛被人拂去一层毛燥,变得越发圆润,在体内流转的时候再无半分不协,只有无比契合。 换而言之,是一种与雷电淬炼截然不同的提纯。 与此同时,体内四百零九处窍穴同时沸腾,深藏窍穴的巫力开始翻涌,每翻涌一次,就有一些巫力凭空蒸发,剩下的巫力越发纯净,顺带着滋润着窍穴,让其变得更加坚韧。 就连姒癸刚凝聚不久的奇经八脉,都在钟鸣声的作用下如一条条大龙摆动不止。 姒癸福灵心至,拿出随身携带的太素清灵之气服下,引导至经脉附近。 摆动的经脉瞬间将太素清灵之气一扫而空,体型更加凝实,甚至灵动不少。 姒癸在心里默默感叹:“不枉取个混沌钟的名字,只是钟鸣声就能带来全方位的提升。” 接着姒癸心念一动,传了一道意念过去:“就这点作用?对得起我耗费几十件四系神材,以后还得消耗几百几千神材的这么大代价?” “轰”的一声。 混沌钟爆出一阵巨响,仿佛原地炸开,在姒癸脑海里掀起一道巨大的浪潮。 姒癸全身一震,眼神迷离,似乎意识都被震散,整个人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不知过了多久,姒癸意识恢复些许,发现脑海里凭空多了一副线路图,无数大小不一的线条交杂在一起,密密麻麻,小如毫毛,大如擎天大柱。 姒癸扫了一眼,大如擎天大柱的线条,共有二十条,交织成大概的人体轮廓。 等等,这是人体经络图? 天巫境的修炼,关键在于凝聚经脉,可除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这二十条主脉凝练的位置大同小异不会有太大变化以外,其他支脉和细脉因每个人不同,位置会有所偏差。 支脉细脉既多且乱,不如主脉和窍穴相对单一好记,所以姒癸只记得主脉和窍穴的位置,繁多的支脉细脉,他根本记不住。 正常人谁去记以百万为计算单位道支脉细脉? 虽说凝练支脉细脉错一两个问题不大,随时可将凝练好的打散重练,但这样一来,既浪费时间,打散的多了,还会损伤自身。 所以能不错最好不要错。 这也是姒癸近期修炼缓慢的根本原因。 和地巫境只要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就可以晋升天巫境一样。 天巫境晋升鼎巫境,对于支脉细脉凝练的数目,并不一定要达到极致,只要能覆盖到全身就可以尝试。 当然,理论上来说,支脉细脉凝练越多,根基底蕴就越厚。 对于这种完全无法量化的境界,姒癸不会刻意花费太多时间去追求极限,在他原计划里,花半年到一年时间,充分凝练主脉的同时尽可能达到凝练支脉细脉,然后一举踏入鼎巫境。 这是他的原计划。 可如果脑海里的人体经络图,能和他本身经络所在的位置对应上的话,在他的主脉得钟鸣声相助已经相当凝实的情况下,他岂不是可以纵情凝练支脉细脉? 想到这点的姒癸,二话不说,往嘴里灌了一口太素清灵之气。 然后运转《夔牛真解》,炼化太素清灵之气,照着脑海里的经络图凝练支脉。 短短瞬间,姒癸轻而易举依葫芦画瓢凝练出一条支脉。 他能感受到,这条支脉与他自身无比契合,准确无疑。 换而言之,他脑海里的经络图能与他体内的经脉能对应的上。 姒癸压制心中欣喜,冷静服下一瓶又一瓶太素清灵之气,在体内各处凝练经脉,再将之连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内循环。 原本稳步提升的气息,仿佛开了火箭似的,急剧增长。 “咔嚓”一声。 姒癸不知不觉就踏入天巫境七阶。 虽然以姒癸的实力,打一百个天巫境九阶都不成问题,可这毕竟是实实在在的修为更进一步。 姒癸轻吐一口浊气,暂时停下了修炼。 除了欲速则不达,要劳逸结合以外,他身上的太素清灵之气在这一次消耗殆尽。 剩下的都在夏七几人身上,姒癸要想继续修炼,得先将太素清灵之气拿到手。 抛开这些琐事,心情愉悦的姒癸传了道意念给祭坛:“不错,这几十件四系神材花的值。” 不枉他对一件巫宝用激将法,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祭坛回道:“悟道的滋味如何?” 姒癸闻言一愣:“悟道?” 天巫境悟的什么道?悟道不是巫尊境才能拥有的高逼格行为吗? 祭坛:“何为道?龙有龙道,蛇有蛇道,万事万物皆有道……” 无数信息涌入姒癸脑海,被他吸收。 什么是道,姒癸依然没搞懂。 但他知道祭坛所说的悟道指的是,每个境界都可通过感应天地,明晰当前境界最适合自己的路。 那副经络图,就是天巫境六阶的姒癸,所需要的道。 若是地巫境,脑海出现的就不是经络图,而是窍穴图。 同理,鼎巫境对应的是如何提升本命巫宝,如何驾驭本命巫宝。 姒癸能有这种悟道的机会,全靠混沌钟勾连天地得来。 祭坛甚至提醒警告姒癸,这种依靠外力悟道的方式,存在一定风险。 准确来说,通过自然悟道得来感悟,宛如你拿水桶打水,最多也就满满一桶,怎么都装的下。 借助外力,无异于往水桶里倒水,倒的少了还好,多了,水桶装不下,有可能就爆了。 桶越小,越容易爆。 所以修为越低,借助外力悟道风险越高。 姒癸都没意识到,他刚刚意识被震散,看似寻常,实则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 第一百四十五章杀机 依靠混沌钟进入悟道状态本是修习巫道的捷径,要是能隔三差五来上一次,修为定然突飞猛进。 可照祭坛的意思,以姒癸的修为,很难承受的住大道的灌注。 姒癸脸上浮现郁闷之色,空守着宝藏而不能用,糟心。 刚浮现这个念头,祭坛便传来一道意念:“倒也不是不能解决。” 姒癸精神一振:“怎么解决?” “你此次借助外力悟道,纯粹是混沌钟受激所致,下次提前打好招呼,会帮你将感悟的大道控制在可承受范围。” 姒癸一阵无语,你有这本事早说啊,非得变着花样显示自己的能耐? 祭坛再次传来一道意念:“用九鼎神符召唤禹贡九鼎本体,可借助九鼎本体之力悟道,你想试一下吗?” 姒癸听到第一反应是,难怪历代夏皇都能踏入巫神境,除了人皇之位带来的庞大气运,恐怕和九鼎脱不开干系。 能登上夏皇之位的人,最差也是巫尊境巅峰,承受大道灌注自然不在话下。 “以后再说。” 姒癸果断拒绝了祭坛的提议,他刚经历了一次悟道,尚未彻底消化获得的感悟,好比给刚吃完大餐的人再上一桌好菜,纯属浪费。 况且,九鼎神符作为一张保命底牌,修为越低价值越大,他可舍不得轻易丢出去。 “借助禹贡九鼎悟道比之借助混沌钟悟道,孰强孰弱?” 虽然姒癸不打算借用九鼎神符悟道,但依然好奇混沌钟和禹贡九鼎在这方面,哪个更强一点。 “禹贡九鼎作为人道至宝,承载人道伟力,已是后天灵宝中最为顶尖的一撮,混沌钟在彻底恢复之前比不过它。” 姒癸细细琢磨这句话的蕴含的信息,禹贡九鼎因为与人道有关,所以品阶很高,世间难得。 按照巫宝的品阶划分,估计处于八阶巅峰和九阶之间,硬要划分一个等级的话,可以算作半步九阶。 混沌钟彻底恢复比禹贡九鼎还强,妥妥的九阶,参照祭坛对禹贡九鼎后天灵宝的称呼,看来是先天灵宝无疑。 这些与他先前猜测正好吻合。 可惜修复混沌钟的难度实在太大,不然等他突破巫神境,头顶混沌钟,足以将受伤未愈的凤祖打的落花流水,煲一碗真正的乌鸡白凤汤。 姒癸脑海里刚浮现画面,一只手掌凭空出现,将画面拍碎。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那样的话,疑是站在姬昌背后的圣人,会不会因为贪图先天灵宝,一巴掌将他拍死? 姒癸将杂念驱逐出脑海,走出房门,找夏七要太素清灵之气修炼去了。 趁着大道感悟还在,抓紧时间修炼才是正经。 …… 殷商族地,荣玉愁眉苦脸站在成汤面前:“族长,镇南军驻守西南的十万大军已尽数到位,部族安危无忧。” “与我部族亲近的各大部族原已答应与我部族恢复正常交易,可自从十三皇子驾临有莘氏,有莘氏传来十三皇子勒索大量神材的消息以来,各大部族纷纷反悔,避我族如瘟疫。” “哪怕我部族所售货物价格远低以往,所买货物价格远超以往,让各大部族卖出买进皆占便宜,亦无济于事。” “族长,快想个办法吧,不然长此以往,殷商部族恐绝于天南,不复存世。” “砰” 成汤狠狠一掌拍在桌上:“黄口小儿,殷商部族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将我族赶尽杀绝?” 荣玉虽然也很恼怒,但听到成汤对姒癸破口大骂,一边胆颤心惊东张西望,一边制止道:“族长慎言。” 生怕被别人听到引来大祸。 成汤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以他的见识和底气,自然不怕姒癸这位皇子,真正能让他忌惮的是姒癸背后的大夏皇朝。 老祖常说大夏皇朝气数将近,覆灭在即,可他等了多年,都未等到。 否则区区未成年的皇子也敢逼殷商部族走向绝境? 杀了祭旗再适合不过。 想归想,成汤并未在荣玉面前表露心迹,而是挥了挥手道:“荣玉族老和各大部族的族老多多联系,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看能否打动对方。” “再派人去趟有莘氏族地打探消息,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十三皇子既然答应不再追究,为何又要做这种事?有机会的话,直接联系伊尹族老,问他可有解决良策。” “本族长也会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荣玉叹了口气,躬身退下。 “哐当” 荣玉刚出去不久,大门便狠狠关上。 成汤不再压抑自我,面露狰狞之色:“混账,我要杀了他。” “他来做客,我让人殷勤招待,不敢有半点怠慢,他要好处,我将殷商部族储存的四系神材,一件不落送给他,他要人,我连伊尹族老都给了他。” “就这样,他还不满足,依然想置殷商部族于死地,欺人太甚,忍无可忍。” “玄鸟,你可否暗中出手置他于死地?” 这些话,成汤并非自言自语,而是对身旁的玄鸟说的。 玄鸟从头听到尾,自然清楚成汤所指的他是谁,拍了拍翅膀:“他身上有人道至宝的气息,除非老祖亲自出手,否则很难将他斩杀。” 它虽然无法得知姒癸有九鼎神符护体,但它能在姒癸身上感受到禹贡九鼎的气息。 令它奇怪的是,明明见姒癸第一面的时候,对方身上还没有人道至宝的气息,对方在殷商族地住了一段时间,怎么反而有了? 成汤喘着粗气:“可不杀他,殷商部族迟早要完,几十年韬光养晦积攒实力,将毁于一旦,可否请老祖出手?” 玄鸟不满叫了两声:“你当老祖是你随意指派的杀手?去杀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子?” 成汤双眼渐渐通红:“若不杀他,我心中气难顺。” 玄鸟见成汤隐隐有入魔的迹象,振翅一飞,落在他的头顶,一股圣洁的气息从成汤的天门穴灌注进去。 成汤脑袋为之一清,有些迷茫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玄鸟沉着道:“《皇世惊天经》本是上古人王修炼的顶级功法,上古人皇不出,以人王为尊,各大部族莫敢不从。” “你身为一族之长,在殷商部族独尊惯了,殷商部族又在天南之地数一数二,少有人会得罪你,虽然比起上古人王逊色许多,但修炼这门神奇的功法,却是够了。” “可为人王者,岂能受他人之气?自姒癸来殷商族地做客以来,你处处受他压制,心中抑郁之气凝结不散,导致心境与功法冲突,久而久之竟生出魔障,若非我刚出手相助,你已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成汤脸色浮现后怕之色:“是我孟浪了,老祖隐而不出,或有大敌环伺,或有大计谋划,若出手对付一个毛头小子,恐怕会前功尽弃。” “对付那小子的事还是算了,各大部族不敢交易货物,镇南军恐怕也不敢,看来只能去找三苗乱军。” 玄鸟叹了口气道:“你若未生出魔障,如此做法并无不妥,可既已生出魔障,姒癸不除,你休想练成《皇世惊天经》这门功法。” 成汤神色一惊:“那该如何是好?” 玄鸟语气平淡:“孔宣出手,或有可能杀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借刀杀人 成汤面露讶异之色问道:“孔宣竟有这般神通?” 在他的印象中,玄鸟一直都是最强的,既有无上杀伐之力,又有可治疗百病的神通,可攻可防,肯定强过只知拿鼻孔看人,总是一副不屑表情的孔宣。 今日玄鸟的说法,倒是让成汤对孔宣产生了一丝好奇。 玄鸟语气严肃:“论攻伐神通,老祖众多后裔以孔宣为首,若连他都不能打破人道至宝的防护击杀姒癸,其他更不要想。” 成汤沉思片刻:“老祖无法出手,看来只能将希望寄于孔宣,我这就去找他。” 说完就想往下走。 玄鸟爪子微微用力一压,将成汤按在原地:“孔宣生性高傲,你这样去找他,他不会答应出手的。” 成汤讶异道:“孔宣连您的话都不听的吗?” 玄鸟冷哼一声:“他连老祖的话都敢不听,何况是我。” 成汤脸上浮现一抹不解:“可您上次让他去接姒癸的时候,他不是挺听话的吗?” 玄鸟眼中闪过一抹恼意:“是他自己要去的,说是想看看人皇血脉有何奇特,凭什么主宰这个世间。” “那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之后找我打了一架,断了我三根本命翎羽,着实可恶。” 成汤突然想起姒癸以孔宣冒犯他为由,接连敲诈了他两次的那件事,如此听来,孔宣反而在姒癸身上吃了亏? “那该怎么办?” 玄鸟思索片刻:“我族当年屹立世间,威震洪荒,孔宣虽然高傲,却也想恢复昔日荣光,若以大义劝之,或许有效。回头我找他仔细聊聊,倒是你,下定决心要杀那姒癸了吗?” 成汤反问道:“您不是说,姒癸不除,我魔障难消,终其一生都无法修炼成《皇世惊天经》吗?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玄鸟盯着成汤看了一会:“在除掉姒癸之前,你暂且将《皇世惊天经》放着,莫要再修炼。” 成汤惊道:“为何?老祖说这门功法能补足我的缺陷,勤加练习,可铸就巫神之基,虽然因姒癸一时间无法修成,但勤修不坠可增加对功法的熟悉度和领悟,总比放着不练强啊。” 玄鸟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发现,这门功法已经让你无法静心思考吗?” “受人道至宝庇佑的皇子死在天南之地,大夏皇朝难道会视而不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随便派几个人过来调查,就能查到整个天南之地,就殷商部族曾与他结怨,你觉得大夏皇朝会因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有证据就放过殷商部族吗?” “别说此事与殷商部族脱不开干系,就算真的无关,以你往常对大夏皇朝的了解,他们会不会将罪名扣在殷商部族头上,让殷商部族全部陪葬,以彰显大夏皇朝的威严?” 成汤回过神来,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皇子当然不可能不明不白死去,大夏皇朝肯定要找出凶手出来处之以极刑,既能体现大夏皇朝的能耐,又能彰显大夏皇朝的威严。 而与姒癸结怨的殷商部族,因怨杀人怎么都说的过去,无疑是最不容易引起其他部族怀疑的背锅选择,哪怕殷商部族一直处于弱势,几番吃亏。 至于滥杀无辜? 某个方面来讲,大夏皇朝镇压天下多年,杀过的无辜还少吗? 无非是看有没有必要罢了。 经玄鸟几番点拨,成汤渐渐恢复睿智,开口问道:“借刀杀人,以假乱真如何?” 玄鸟有心试探成汤是否真的恢复正常,淡然道:“说来听听。” 成汤满脸自信道:“若姒癸死在孔宣手上,大夏皇朝找不到凶手,肯定会牵连殷商部族,可要是我们给大夏皇朝找个凶手呢?比如三苗乱军。” “眼下三苗作乱,若是让他们得知大夏皇子的下落,他们会不会安排强者袭杀?三苗作乱无数年都未被大夏皇朝彻底平定,一定有过人之处,说不定都不需要孔宣出手。” 成汤越想越觉得可能,满脸自信道:“如果三苗没能杀了姒癸,孔宣依然可以出手,不过三苗出手在前,嫌疑自然就落在了三苗身上。” “大夏皇朝行事固然霸道,所作所为能按规矩办事决不破坏规矩,有三苗吸引目光,自然不会再找殷商部族的麻烦……” 玄鸟拍了拍翅膀打断道:“说的不错,问题是你如何确定三苗乱军一定会派人袭杀姒癸?别说什么派人报信,他们不但不会信,反而会担心有陷阱。” 成汤毫不在意道:“那就让孔宣装作是三苗的强者,等姒癸死后,放出谣言,务必将嫌疑锁定在三苗身上。” 玄鸟循循善诱道:“那姒癸不是待在天南大营,就是在各大部族族地中,三苗乱军如何确定他的位置?可别借刀杀人祸水东引不成,反而落得个勾结叛军的罪名。” 成汤神色一肃:“那就想办法引他出去。” “据我观察,姒癸特别钟爱四系神材和星核,不知是真的在锻造本命巫宝,还是想趁机收罗好处,回头在夏皇面前邀功。” “如此贪心之人,最好对付不过,找一个靠近天南之地边缘的小部族,放出风声,说那里有许多神材,以他贪婪的性子,必定上当。” “姒癸身为皇子,平时娇纵惯了,肯定缺乏防备,身边四位金衣执事,修为虽高,但在巫神境面前不比蝼蚁强多少。” …… 成汤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越说计划越完善,最后竟然编制出好几套暗杀姒癸的计划出来。 当然,所有计划都离不开核心人物——孔宣。 玄鸟见成汤确实恢复正常,不再听他废话,振翅消失在他面前。 然而当它刚离开成汤,原本冷静的眼神,再次泛起一缕红光,显得格外邪异。 …… 玄鸟凭借血脉感应,在殷商部族的一个角落找到孔宣,用准备好的说辞说明来意。 孔宣沉默许久,然后冲玄鸟扑了上去。 一刻钟后,玄鸟捂着三根断裂的本命翎羽,气冲冲离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里应外合 有莘氏族地,月影婆娑。 伊尹独自坐在小院里,一边饮茶,一边赏月,心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 他本出身九州,祖上曾是与禹皇一同定鼎天下的元老,传到他这代,后裔逾数十万,而他只是众多血脉稀薄的分支子弟之一。 在他幼年时,家族顶梁柱因旧伤复发死去,家族剧变,他为了生存和修行,不得不四处游荡。 九州之地资源虽然丰富,但大多掌控在大部族手里,寻常人哪怕资质优异,也得不到太多资源。 沦落为寻常人的伊尹,被迫离开九州,到南疆混日子。 好在他为人机警,资质又高,十几年下来,不但在相对混乱的南疆之地活了下来,还有了一身不俗的修为。 一次意外,让他遇到了成汤,那个意气风发充满人格魅力的男人,两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异姓兄弟。 后来他才得知成汤是天南之地殷商部族的新上任的族长。 为了兄弟情义,在成汤的邀请下,伊尹去了尚未开化的天南之地,并替他谋划掌控部族,发展实力。 成汤亦投桃报李,尽可能替他收集需要的修炼资源。 两人相得益彰,共同进步,相知相守,几十年如一日。 数年前,伊尹刚晋升巫尊境,成汤便迫不及待力排众议,让他成为殷商部族族老。 不少族老联合起来,以伊尹非殷商部族之人为由反对,成汤靠着身为族长的威严和掌控的权势,硬是以为殷商部族留住人才,发展壮大为由,创出客卿族老一职,顺利让他坐上族老之位。 有成汤鼎力支持,伊尹这位客卿族老在殷商部族的权势,更在普通族老之上。 伊尹原以为他会一生一世追随成汤发展壮大部族,没想到半途杀出个大夏皇子姒癸,硬生生斩断了这段情谊。 “那十三皇子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哪有真正在乎过自己?” 伊尹想起这几天姒癸对他不闻不问的情形,自嘲一声,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却是忘了自己本来就没想过真心依附对方。 “咚咚咚,伊尹先生在吗?” 伊尹感触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伊尹虽然有些恼怒被人打扰,却未表露出来,而是打算将人叫进来问是什么事。 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端着托盘推门而入:“这是您要的酒菜,请您慢慢享用。” 伊尹一脸疑惑看着眼前的陌生小厮:酒菜?我没叫酒菜啊。 下一刻,伊尹瞳孔微缩,因为他看到陌生小厮从托盘底下塞来一封密信。 刹那间,伊尹脑海里浮现无数猜想,最终归拢一处。 他伸手过去,看似在拿酒,实则不动声色将密信揽入衣袖。 小厮将酒菜摆好后,故作关怀问道:“伊尹先生可还有其他需要?” 伊尹思索片刻,淡然道:“不用了,你且退下,一个时辰后再来收拾。” 小厮躬身应道:“小的遵命。” 小厮走后,伊尹不慌不忙喝酒吃菜,约莫花了半个时辰,将一桌酒菜吃个干净,伸了个懒腰,往房里走去。 待房门关好,确定周围无人监视,伊尹才将袖间的密信打开,上面没有落款,但看到那的字迹,他已知道是谁所写。 “借收集神材之事,将十三皇子引到边缘之地?” 伊尹心中一惊,隐隐猜测成汤想做什么,不由担心对方为了自己做傻事。 哪怕再怎么不受宠的皇子,也不是一个堪堪八阶部族能得罪的,更遑论对皇子不利。 真要伤了一丁半点,大夏皇朝纯心想追究,九阶上等部族恐怕都要消失在世间。 一般人或许感受不到大夏皇室的狠戾作风,伊尹出身九州,幼年曾看过不少古籍,天下至尊那张宝座下,不知埋了多少白骨。 “不行,得劝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伊尹唰唰写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表面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若是结合他收到的这封,就能明白什么意思,却是为了防范落入他人手里,牵连到成汤。 他将密信封好放回衣袖,打算等小厮过来收拾的时候,交给小厮替他传回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名小厮准时前来。 伊尹上前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轻轻将密信塞进小厮怀里,然后指着石桌的盘子说道:“拿好了。” “小的遵命。” 待小厮收拾完,伊尹突然说道:“这酒菜味道不错,从明日起,每天这个时辰,给我送一桌酒菜过来。” 小厮端着托盘躬身一拜:“诺。” …… 有莘氏族地偏僻之地,借口四处逛逛的伊尹,缩在某个角落,忐忑不安等待某人到来。 他借小厮的手回信劝成汤莫要轻举妄动,谁知对方坚持己见不肯放手。 反复几回,伊尹打算约见成汤,当面劝他。 两人仔细思量,最终将会面的地点定在了有莘氏族地,时间定在今日申时。 没错,正是白天。 晚上看似安全,实则是有莘氏警惕性最强的一段时间,像伊尹这种外来巫尊境强者,只要出门,必然会有不止一人暗中跟踪。 一旦发现两人凑在一起,立刻上报上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会面实在太难。 白天反而没那么多的约束,至少伊尹可在有莘氏族地大部分地方任意行走。 到了约定时间,伊尹并未看到成汤的身影,他也不急,慢悠悠坐在那里等待。 约莫过了两刻钟,一名花农出现在僻静之地,给花花草草修修枝丫,浇浇水。 伊尹一看就猜到花农是谁假扮,默不作声靠了过去。 成汤冲伊尹笑了笑,伸手从其中一株品相极好的花上抓起一只青虫:“看到这只虫子了吗?十分可恶,若不将之捏死,迟早有一天会让这株花陷入绝境。” 伊尹神色讶然,他没想到,成汤会将他比作花,将十三皇子比作虫子,摆出一副誓不摆休的态度。 实则成汤说的是自己,姒癸不死,他就修炼不成《皇世惊天经》,修不成《皇世惊天经》,老祖便不会助他登入巫神境。 相比之下,姒癸可不就是要毁他大道的虫子? 伊尹一阵感动,委婉劝道:“或许这种虫子还需这朵花装点门面,不会将之逼向绝路。” 意思是姒癸招揽他是为了搏个好名声,不会轻易对他怎么样,让成汤不要误会。 成汤脸色顿时一黑,老祖所说岂能有假? “这么好的花,毁掉可惜了,哪怕被虫子咬一口,保下也值了。” 伊尹还想再劝,成汤两眼通红,直勾勾盯着他:“你帮不帮我?” 伊尹心中发寒,叹了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第一百四十八章诱惑 “呼~” 姒癸吐出一口浊气,经过几天日以夜继的修炼,他炼化了大量的太素清灵之气,一口气凝练了近千条支脉细脉,正式踏入天巫境八阶。 若非担心凝练太多的经脉,导致体内巫力高速运转,反过来压垮凝练好的经脉,他非得一口气推向天巫境九阶不可。 稳妥起见,姒癸打算花点时间让新凝聚的经脉巩固再说。 若是以往,姒癸预计至少一个月,至多三个月,才能将众多支脉细脉巩固到肆意运转巫力的程度。 可混沌钟进阶后,发出来的钟鸣声,具有诸多神效,其中一条便是洗练经脉。 照姒癸对混沌钟钟鸣声效果的推测,顶多三五天,他就能继续凝练支脉细脉。 索性时间不长,他等得起。 “殿下在吗?” 姒癸借助混沌钟洗练经脉时,门外传来伊尹的声音。 “殿下正在修炼,任何人不得打扰,你先在外面等一会,等殿下出来再说。” 守在门外的夏七毫不客气回道。 夏七本来就对故作矜持的伊尹没啥好感,能够投靠皇子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一个七阶部族的族老,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一副装作很委屈的模样,简直不知好歹。 伊尹假装没听出夏七话里的不悦,朝他拱手道:“谢夏七大人提点。” 说完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房间内的姒癸虽然听到伊尹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想动弹的意思,莫说一个伊尹,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他修炼。 一刻钟后,收获满满的姒癸,活动了一下筋骨,打开门,目光落在伊尹身上,好奇问道:“伊尹先生怎么在这?怎么样,有莘氏族地住的可习惯?” 伊尹虽然不太理解姒癸天马行空的思维,但不妨碍他避轻就重回答对方的问题:“有莘氏族地很好,住的很舒服,在下此来,是有要事与殿下商议。” “哦,何事?” 伊尹试探性问道:“殿下可是在收集四系神材和星核?” 姒癸轻笑道:“天南之地不知这件事的各族族长族老,恐怕没几个人吧。”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去遮掩这件事,因为,没啥好遮掩的。 问就是锻造本命巫宝,再问就是皇室秘法,非得要这么多好东西不可,还问,你丫的想窥伺皇室隐秘,看你这样是想造反啊。 反正绝大多数人的见识,都想不到什么本命巫宝需要这么多高端修炼资源,毕竟理论上来说,一件巫神器的主材料,有一件七阶神材足以。 除此之外,姒癸放出风去,是为了更方便他收集。 想巴结讨好皇子的人有多少,姒癸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在大多数人眼里,皇子掏出来的东西,绝对远超过普通物品,那是只是过了一道手,本质与其他东西一般无二。 想讨好巴结的也好,想换取好处的也罢,只要有求他,就不得不用心收集四系神材和星核。 甚至这道消息传出去,天南之地的四系神材和星核,价格都涨了一波。 尤其有莘氏准备通过向十三皇子上贡诸多神材返回东疆的消息传出,动心思的人更多了。 “在下听说有莘氏四处求购四系神材和星核之事并不顺畅。” 姒癸神色微动,笑了笑道:“那依先生所言,又该如何是好?” 伊尹正色道:“有莘氏虽强,但在天南之地,还轮不到他们称尊,不少部族都不会卖他们的面子。” “但殿下不同,殿下若是出面或发话要购买他们拥有的四系神材和星核,想必没有哪个部族敢拒绝。” 姒癸懒洋洋道:“那岂不是以势压人,抹黑大夏皇室的形象?” 伊尹摇头道:“殿下此言差矣,您又非强取豪夺,而是公平交易互换,哪里算得上以势压人?” “那倒也是。” 姒癸看伊尹的目光闪过一抹戏谑,随意附和了一声。 眼见姒癸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伊尹再次问道:“殿下以为如何?” 姒癸按捺住随时可能浮在脸上的冷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本皇子纵然可以出面,若各大部族执意隐瞒,不肯拿出珍藏在宝库里的神材,又能如何?” 比如有莘氏部族,姒癸虽然收刮的三座宝库,可谁清楚有莘氏有多少座宝库? 只要对方抵死不认,姒癸难道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将对方部族杀光不成? 若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姒癸大概不会介意去做,在他的印象中,天南之地的部族,没一个不跟着成汤造反的。 死了就死了,有啥好可惜的? 可显然这种方法,没那么容易获得四系神材和星核。 伊尹沉声道:“在下在天南之地多年,对各大部族均有一定熟悉,虽不清楚各大部族具体有多少四系神材和星核,但能确定各大部族最少有多少。” “比如有莘氏附近的阳陆部族,至少就有五件,殿下难道真的不心动吗?” 姒癸脸上恰到好处浮现意动之色:“此言当真?” 伊尹挺了胸膛,朗声道:“在下不敢欺瞒殿下。” 姒癸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有莘氏正在外面竭力收集四系神材和星核,本皇子还是先等他们的消息,说不定等他们回来,本皇子要的四系神材和星核已经凑够了呢?” 伊尹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收集齐全?殿下恐怕要失望了。” 姒癸闻言微微挑眉。 伊尹继续说道:“殿下难道真的打算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有莘氏身上?” 姒癸沉默半响,忽然笑道:“伊尹先生说的在理,不知本皇子何时去那阳陆部族比较合适?” 伊尹闻言反而不急了:“此事不急,容在下先去打声招呼,试探一二。” “说不定不用殿下出面,在下就能将殿下想要的东西送回来。” 姒癸深深看了伊尹一眼,笑道:“那就麻烦伊尹先生了。” 狗有噬主之意,就别怪我有吃狗肉的想法。 伊尹躬身一礼:“请殿下安心等候在下的消息。” 说完慢慢退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放饵和退意 “殿下,在下刚从阳陆部族回来,与阳陆部族族长和诸多族老详谈许久,他们不信在下是在替殿下办事,故不肯交出珍藏的神材。” 伊尹站在姒癸面前,躬身说道:“不过他们也没有完全拒绝,放言殿下驾临阳陆部族,必将珍藏神材拱手送上。” 姒癸笑道:“辛苦伊尹先生跑一趟,既然如此,本皇子待会就去趟阳陆部族。” 姒癸甚至不用细究,就知道伊尹说的这几句话再属实不过。 无他,这种拙劣的谎言,莫说骗不到他,简直是在侮辱伊尹的智商和流传在外的威名。 他还知道,真正的谎言,往往亦真亦假,某人想钓他这条鱼,就必须放出足够吸引他的诱饵。 伊尹略微意外问道:“阳陆部族相距此地不远,殿下不打算现在就去吗?” 姒癸先是自我暗示,眼中涌现一抹显而易见的火热之色,又装作故意强行压制:“有莘氏如此热情,总得打声招呼再走。” “伊尹先生似乎很希望本皇子立刻就去?” 话语中满满的疑惑。 面对姒癸不加掩饰的怀疑,伊尹神色不变,极为坦然道:“在下只是担心迟则生变,万一那阳陆部族反复无常,不肯将珍藏的神材献给殿下,岂不是坏了殿下的心情?” 在伊尹看来,姒癸要是对他信任有加,那才是真正的不寻常,有所怀疑反而是正常反应,而且这种小聪明,更容易引导和利用。 姒癸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伊尹先生所言极是,走,你我这就去向有莘族长请辞,待拿了神材再回。” 说完雷厉风行带着夏七几人,直奔有莘氏族长府邸而去。 …… 有莘幕面露错愕之色看着姒癸:“殿下要走?” 接着语气急切解释道:“我族大族老传来消息,业已收购四系神材四十余件,不日将派人送回族地,殿下何不多等几日?” 姒癸顿时面露迟疑之色:“这……” 相比有莘氏收集而来的四十几件四系神材,阳陆部族那几件,似乎算不得什么。 这时低头站在姒癸身后的伊尹轻声说道:“殿下只是暂时离去,过几日会再回来,恰好能赶上有莘氏的大礼。” 姒癸脸上浮现释然之色:“不错,本皇子过几日会回有莘氏族地,希望有莘族长莫要让本皇子失望。” 伊尹听到这句,嘴角泛出一抹笑意,贪婪会将人带到深渊,想回头,哪那般容易? 有莘幕脸色微变,他隐隐怀疑姒癸是在嫌弃有莘氏收集四系神材速度太慢,故意表露不满,借此敲打有莘氏。 不然为何没住几日,连剩下的四系神材都没到手,就想着离去?须知这位十三皇子收集神材是为了铸造本命巫宝。 对一个即将进阶鼎巫境的巫者而言,有什么事会比铸造本命巫宝还重要? 有莘幕心头涌现一股危机,若是有莘氏表现太差,说不定连来之不易的重返东疆之地的机会都有可能错失。 想到此处,有莘幕哪敢横加阻拦,而是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身边此去可缺服侍之人?若不介意,在下可安排两人供殿下差遣。” 姒癸没有急着答应或拒绝,淡然问道:“什么境界?” 有莘幕神情一振:“殿下身份尊贵,自然得巫尊境才配供殿下使唤。” 姒癸几乎瞬间明白有莘幕的想法,这哪里是服侍,完全是担心他一去不返,特意安排人跟着,等收集的神材一到,立刻劝他回来。 看来有莘氏真的很想抓住离开天南之地的机会。 于他而言,多两个巫尊境跟随,行走天南之地只会更方便,关键时刻说不定还可以抛出去抵挡一二,可谓有利无弊。 “本皇子准备现在就走,能跟上的话,就跟着一起吧。” 有莘幕喜道:“殿下稍等。” 不一会儿,两道曼妙身影站在姒癸面前,声音婉转:“有莘琼、有莘苑,拜见殿下。” 有莘幕介绍道:“这两人是在下之女,侥幸踏入巫尊境,请殿下任意驱使,她们绝无怨言。” 姒癸微微讶然,姐妹花巫尊,这有莘氏的底蕴,有点深厚啊,都不亚于一般的九阶部族了。 …… “阳陆族长何在?十三殿下驾临,还不快出来迎接?” 伊尹凌空站在阳陆部族族地入口,高声喊道,声音穿透数十里。 阳陆部族族长闻言,立刻带着数名族老出来一探究竟。 待看到被七名巫尊境环绕的姒癸,当即确认对方身份属实,恭恭敬敬将人迎了进去。 随后,阳陆部族族长亲自奉上六件四系神材。 姒癸随手默写出来一篇天阶中等功法,丢给阳陆部族族长,当作用来交换的东西。 阳陆部族族长面色惶恐不敢接受,姒癸却是懒得纠缠,不顾对方挽留,带着夏七伊尹等人离去。 …… “殿下,前方是苍木部族,在下打听到苍木部族有四件四系神材,殿下若是上门讨要,对方绝不敢不从。” 伊尹微微低头站在姒癸身旁,指着数里之外的一个部族说道。 这三天以来,在伊尹的指引下,姒癸一共拜访了十五个部族,每家提供的神材少则两件,多则六件,累计下来也有几十件之多,可谓收获满满。 若非离天南之地腹心越来越远,姒癸险些都要将伊尹当作真心替自己谋划的军师。 只可惜他没被利益冲昏头脑,假的便是假的,真不了。 所谓的苍木部族,位置大概处在腹心之地和边缘之地之间的中间位置。 姒癸到了这里,已经有了退意,准确来说,他吞的鱼饵够多,已经打算见好就收了。 伊尹明知道他带着六个巫尊境出行,还敢笃定能将他留下来,答案不言而喻,这次对付的他的,必然是巫神境。 妖族巫神境不少,姒癸虽猜不出会是哪个,但不影响他做出理智的判断。 来日方长,傻子才会明知不敌硬撞上去,哪怕有九鼎神符护着,也不行。 “走,先去取东西。” 姒癸招了招手,大步走进苍木部族族地。 第一百五十章天巫境九阶 “殿下打算回有莘氏族地了吗?” 伊尹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一副纯粹好奇问道。 姒癸将苍木部族献上的四件四系神材小心收入怀里,笑容满面道:“嗯,有莘族长传来消息,说有莘氏大族老带着一百多件四系神材归来,本皇子回去收定金。” “有了这一百多件四系神材,本皇子铸造本命巫宝所需的材料,说不定已经够了。” 对于恢复混沌钟而言,一百多件神材远远不够。 不过,姒癸当着伊尹的面故意这么说,却是想看他是何反应。 伊尹脸上不露半点异色,而是面露欣喜:“恭喜殿下。” 仿佛真的是在为姒癸开心。 可在姒癸看来,要多假有多假。 姒癸没打算揭穿他,他想看看,某人一计不成,接下来不知会有什么手段。 会不会放出令人难以抗拒的诱饵? 伊尹在心里默默叹道:“这是感觉到了危险吗?” 当日姒癸开价时,他亦在场,所以伊尹根本不信一个开价四系神材各一千件的皇子,会因为一百多件四系神材而满足。 若有机会,肯定越多越好。 换而言之,他猜到姒癸所谓的说不定足够所言不实,至于姒癸到底是感知到了危险,还是故意哄骗他和有莘氏两姐妹,尚未可知。 …… 正所谓去得也快来的也快,在有莘幕的催促下,有莘氏大族老三日之内带着收集而来的神材回到了有莘氏族地。 姒癸则是表现出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不断催促夏七加快速度带他回去。 既是为了拿到那一百多件四系神材,也是为了尽快让混沌钟将这些“原材料”吸收掉,达到更高的高度,更是为了安心修炼一阵。 这几日,在混沌钟的钟鸣声洗礼下,姒癸体内经脉越发凝实,彻底巩固了天巫境八阶的修为。 成汤和妖族如梗在咽,姒癸实在做不到当一条咸鱼。 姒癸一行抵达有莘氏族地时,提前收到有莘琼、有莘苑暗中传来消息的有莘幕,已经带着一群人在门口等候。 相处几日,在有莘幕看来,姒癸是个爽快的直性子,也不废话,直接将花费大代价大精力收集而来的神材第一时间送到姒癸手上: “有莘氏近日收集而来的神材皆在此地,请殿下笑纳。” 姒癸深深看了特别识相的有莘幕一眼,赞道:“很好,本皇子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有莘氏之事,待本皇子出关再说。” “有莘族长且放心,定金已收,你族的诚意本皇子能感受的到,会用心帮你促成此事。” 有莘氏能否重返东疆之地,姒癸并不清楚,亦无法确定,但只是入东疆剿灭大军,他有无数种方法。 比如一众皇子正在为皇储之位角力,为了在带兵平乱这场考核中获得第一,杀敌积攒功勋,肯定是手下人越多越好。 姒癸打包将有莘氏送过去,非但不用付出代价和欠下人情,反而能小赚两笔人情。 得到姒癸承诺的有莘幕,饶是他担任有莘氏族长多年,心志无比强大,依然有些欣喜若狂。 “好好好,殿下只管闭关修炼,有什么事等您回来再说。” …… 密室内,姒癸没有急着催动混沌钟吞噬神材完成晋升,而是专心致志凝练支脉细脉,气息节节攀升,他打算先突破天巫境九阶。 若在以往,姒癸不敢也做不到如此快速修炼,可自从有了那副经络图,配合他对自己身体情况的了解程度,凝脉如呼吸喝水一般简单。 仅一个时辰,姒癸仿佛打破了某个屏障一般,正式踏入天巫境九阶。 下一刻,将近两百件四系神材铺成一小片,一口大钟扣在上方。 那四系神材如飞蛾扑火一般,没入漆黑的钟底,然后消失不见。 只见大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最终幻化成一口三尺有余的大钟,朝姒癸当头罩下,发出洪亮的钟响。 音波冲入姒癸体内,横行无忌,挤出一滴滴汗水。 每滴汗水中,既有一丝淡淡的血丝,又有一缕仿佛驱之不尽的黑泥。 又是一次难得的伐毛洗髓。 半刻钟后,姒癸微笑着睁开眼睛,舒展了一下筋骨,打开密室门。 …… 有莘氏族地大厅,有莘幕特意为欢迎姒癸归来举办的一场酒宴。 姒癸高居主位,直接了当问道:“有莘氏可准备好去东疆之地的一应事宜?” “人选好了吗?粮草兵器准备齐全了吗?” 有莘幕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躬身道:“已准备好,请殿下吩咐。” 姒癸随意道:“本皇子不管你们谁去,收集四系神材的事不能停,否则谁去了都得乖乖回来,除非死在东疆。” 有莘幕肃然道:“请殿下放心,在下和我族大族老会一直在有莘氏族地留守,不敢耽误殿下的大事。” “嗯” 姒癸应了一声:“此去东疆,你们有三条路可选,第一,以本皇子追随者的名义参战,只是本皇子一时半会不会去东疆,你们会陷入缺少靠山,四处艰难的处境,好处是没人管,相对自由。” “第二,暂时投靠风氏,风氏乃本皇子母族,多少会看在本皇子的面上给予一定照顾,但肯定会以风氏利益优先。” “第三,本皇子有几个交好的兄弟在那边,有莘氏部族去了,可以投靠他们。” 有莘氏自有莘幕往下,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哪怕顺利回到东疆之地,也没那么简单。 有莘幕扫过众多族老,躬身道:“殿下可否容我等考虑一段时间?” 姒癸漫不经心道:“随意,本皇子的承诺一直有效,若你们错失机会,与本皇子无关。” 有莘幕勉强笑道:“那是自然。” …… “吾主成汤亲启,本以将人引至苍木部族,因有莘氏横生枝节,一时失败,但请吾主放心,此次虽然失败,日后打消目标疑虑更加容易。” “下次或许就会奏效,另,目标虽有贪心,等闲无法诱导,请吾主择良饵诱之。” 殷商部族族地,成汤缓缓打开一封密信,沉思良久,忽然高声喊道:“来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脱钩不上当 “恭喜殿下修为更进一步。” 以伊尹巫尊境的修为,一眼就看出姒癸的气息波动比之前强了两三倍不止,立刻猜到对方修为有所突破,发自肺腑恭贺道。 在他看来,姒癸眼下处在天巫境,越往上提升,越接近鼎巫境,越发希望尽快铸造出本命巫宝。 若他猜的没错,姒癸要锻造的本命巫宝,需耗费神材的数量堪称巨大,最起码单靠一个有莘氏,还无法满足,必须得有别的路子。 如此一来,以神材为饵,将姒癸吸引到边缘之地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高。 为了避免姒癸起疑心,这一次伊尹不打算主动询问,而是耐心等待姒癸找他,如他对成汤所说,要么安心等待时机,要么放出令人难以抗拒的诱饵。 姒癸淡然回了一句:“一点小突破罢了,算不得什么。” “对了,关于各大部族神材收藏之事,除了之前本皇子去过的那些,伊尹先生还知道有哪些部族?” 嗯,这就按捺不住了?本以为你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再问。 伊尹故作讶异道:“殿下不是说有莘氏收集的神材已经够用了吗?难道上百件还不够?” 接着假装说错话:“殿下恕罪,在下不该多问。” 姒癸神色坦然道:“实不相瞒,本皇子锻造本命巫宝所需神材早已收集齐全,连本命巫宝的器胚都已成形,只待时机一到,便可与之融为一体,正式踏入鼎巫境。” “此次收集四系神材,不过是假借锻造本命巫宝的名义,实则是奉了大宗正的命令。” 伊尹闻言一愣,接着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堂堂皇子,依靠自己收集锻造本命巫宝的材料,本就有些不合理,收集近两百件神材依然不够,更加显得诡异,弄了半天,原来是奉命行事。 也对,传闻顶尖部族为了让自家子弟在修行道路上走的更远,以及远胜同阶,通常要求自家子弟亲手锻造本命巫宝。 姒癸身为皇子,要求只会更严格,可就算是禹皇血脉,天巫境想利用近两百件神材打造本命巫宝,恐怕穷其一生都打造不出来。 伊尹语气诚恳回道:“不瞒殿下,天南之地拥有神材收藏的部族不多,约莫一百多家,刨去殿下去过的,以及有莘氏收购过的,剩下还有近一半。殿下若想前往的话,在下愿一个个引路。” 姒癸笑道:“如此甚好,夏乔、夏丁两位执事,麻烦你二位拿着本皇子抄录的天阶功法,随伊尹先生去一趟有收藏神材的部族,将东西换回来。” 原以为姒癸会慢慢踏入陷阱的伊尹闻言一愣,对方居然没打算自己出马。 夏乔夏丁两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不约而同回道:“我等奉大宗正之命贴身保护殿下,不敢轻易与殿下分离,还请殿下恕罪。” 伊尹松了口气,还好没答应。 姒癸微微皱眉,提醒道:“这些神材可是大宗正吩咐要的。” 夏乔夏丁脸上浮现好笑的笑容,这种话骗骗没见识的人也就算了,哪骗得了他们? 大宗正虽不是夏皇至尊,可如夏皇一般坐享天下,要多少神材没有?哪需要使唤一个未成年的皇子去帮忙收集?无非是假借大宗正之名罢了。 两人倒挺佩服姒癸的,任意借大宗正的名头做事,也不怕哪天出现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掌将他拍成肉饼。 皇子身份固然尊贵,可在大宗正眼里,和寻常宗室子弟没啥两样,除非天赋异禀或受夏皇宠爱,否则杀一两个又算得了什么? 见两人作派,姒癸知道自己使唤不动,神色不变看向夏七。 夏七淡然说道:“吩咐为假,自有大宗正去计较,吩咐为真,你二人不尊号令,将以何面目去见大宗正?左右不过跑腿,又无性命之忧,何必因此恶了大宗正?” 原本淡然的夏乔夏丁两人,脸色微变,浮现思索之色。 “七哥说的在理,我等差点犯了大不敬之罪。” 伊尹心一沉,想钓的鱼,果然没那么容易上钩,甚至连鱼饵都要没了。 面对夏乔夏丁两人态度转变,姒癸毫不在意,反正他也没将这两人当一回事,说是棋子也不为过。 若是两人如夏七一般真诚相待,姒癸倒不好意思算计两人,如他从未让夏七冒险一样。 “那就麻烦两位执事了。” 姒癸面带笑容说道,将抄录好的十几部天阶功法送到两人面前。 伊尹见状,只觉一股浓厚的豪奢之气扑面而来,不愧是大夏皇室,顶级功法弃之如履。 夏乔夏丁两人微微皱眉,正所谓法不可轻传,对姒癸随意散播功法有所不满。 殊不知,这同样是姒癸遏制殷商部族发展的小策略之一。 高阶功法拿到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短时间内,对增强部族实力影响不大,可对增长野心的作用却不小。 再加上高阶功法固然强悍,所需资源显然更多。 等三苗之乱平定,要不了多久天南之地就会起纷争。 在姒癸看来,天南之地的部族在殷商部族联合妖族威逼利诱下,迟早会跟着造反,自然是死的越多越好。 谁能想到慷慨大方送天阶功法的人,会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 目送伊尹带着夏乔夏丁离去的姒癸,转身对夏七说道:“执事,我去其他部族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夏七有些不解看着姒癸,你既然想出去逛,为何要刻意派夏乔夏丁两人去收集神材? 这不多此一举吗? 很快夏七想到什么,难道是为了防范那个伊尹? 对方若是有问题,不应该严加看管,或者直接解决吗? 姒癸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伊尹是否不怀好意,不上当就是。 至于为何要去各个部族,主要是看能不能收集一些混沌钟碎片。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单靠祭坛所谓的感应,姒癸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收集齐全,尤其隔着巫阵,很难感应的到。 除此之外,他这次来天南之地,想要达到的目的,已八九不离十。 第一百五十二章凤凰翎 “这是风氏族长的亲笔信,有莘族长命人手持此物,到了东疆,风氏自然给予一定协助。” “这是盖有本皇子印信的文书,持文书可借用传送至东疆的巫阵,费用自理,本皇子颜面还没大到一次性传送几万人不收费的地步,有莘族长当理解。” “这是本皇子的亲笔信,有莘氏若想投靠皇子,可持信去找二皇子姒昊或三皇子姒离,此二人皆为皇子当中出彩之人,有足够的实力庇佑有莘氏,不过有得必有失,有莘氏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姒癸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有莘幕,他既然收了定金,还想收剩下的“余款”,自然要说到做到,并将此事办理妥当。 风氏不必说,虽然实力大不如巅峰时期,比之涂山氏祝融氏逊色几筹,但依然是东疆之地霸主。 身为姒癸的母族,又听闻姒癸蒙大宗正赏识,自然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 至于姒昊和姒离,两人一直都在拉拢姒癸,姒癸将有莘氏送过去,多少能增强一些两人的实力,开心都来不及,哪会拒绝? 两头赚的买卖,却是让姒癸轻轻松松做成了。 安排好后,姒癸再次向有莘幕提出暂时告辞。 这一次有莘幕问都没问,直接安排有莘琼、有莘苑两姐妹跟着,显然打定主意抱紧这条大腿。 需要有人带路的姒癸,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 …… 某个小部族,面容苍老如老者的族长,面带谄媚笑容说道:“殿下,这座宝库是我部族唯一的宝库,所有收藏都在里面,您随便看,看上哪件直接拿走,不用跟小的客气。” 姒癸懒得搭话,只顾沟通混沌钟感应库房内是否有碎片。 有莘氏姐妹俩露出鄙夷之色,不过一些破铜烂铁,真当十三皇子能看上? 嗯? 冥冥之中一道感应传来,姒癸眼神微亮,朝所在方向冲过去,转眼间冲出小部族的库房,来到一座山峰面前。 在他的感应中,有块碎片藏在山体里。 “劳烦两位有莘姑娘将这座山劈开。” 姒癸一点都不客气使唤有莘氏姐妹。 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有危险也是她们先扛。 “我来。” 作为妹妹的有莘苑应了一声,一件看上去像金轮的巫宝出现在手中,轻喝道:“开。” 高达百丈的山峰,被从中劈成两半,倒向两侧。 姒癸脑海里的感应,瞬间变得格外强烈,不等他有所反应,三尺高的混沌钟自行冲出脑海,激射至山峰碎裂留下的乱石堆。 不一会儿,长高半尺的混沌钟再次飞回。 令姒癸惊喜的是,混沌钟表面多了一个浅浅的符号,这代表相比纯粹的变大,混沌钟的神异又多了几分。 不枉他三天以来跑了十几个部族,才得到这么一块碎片。 刹那间,姒癸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走,下一个。” 姒癸并未喜形于色,而是招呼一声,往下一个目标。 等混沌钟恢复到堪比巫神器再高兴不迟。 …… 殷商族地。 成汤看着手上伊尹传来引姒癸至边缘之地失败的消息,心情一阵烦躁。 自从遇到那十三皇子以来,诸事不顺。 部族好不容易攒下的宝物被拿走,倚为左臂右膀的智囊被带走不说,连修炼老祖赐予的顶级功法都险些因他入魔,简直就像他的克星一般。 如此贪婪成性,居然能抵住诱惑,实在令他费解。 “莫非伊尹暗中投靠了他?” 成汤不禁有些胡思乱想,随即将杂念驱逐脑海。 伊尹不知道他背后有老祖这般恐怖的存在,亦不知一直待在他身边,宛若宠物的玄鸟,是传说中的巫神境。 对方若想背叛他,早就引那十三皇子杀过来了,哪会配合他算计皇子? 成汤深吸口气,找到玄鸟,将密信递过去:“计划似乎失败了。” 玄鸟扫了密信一眼,压抑着怒火说道:“为了说动孔宣出手,我不惜和他恶战一场,本命翎羽都断了三根,计划居然失败了?” 成汤叹了口气:“对方似乎有所怀疑,不肯轻涉险地,嫁祸于人的计策,恐怕行不通了。要不放弃所谓的计策,直接将他击杀?” “过了这么多日,大夏皇室又没有证据,不一定会对殷商部族下毒手。” 玄鸟这时反而比成汤更冷静:“说的轻巧,此子身上有人道至宝赋予的防护,孔宣不一定刺杀成功,到时人没杀成,你心魔未除,反而给殷商部族招来祸患,岂不太亏?” “最好还是将他引出天南之地,借助上古阵法截断他与人道至宝之间的联系,彻底了断他的生机。” 成汤叹了口气:“他不上当,如何杀他?” 玄鸟狭小的眼珠中,迸射出冷冽的光:“所谓不上当,无非是引诱之物难以令他动心,若换一件至宝呢?” 成汤苦笑道:“殷商部族底蕴有限,哪来的至宝?”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成汤闻言一惊:“你打算拿至宝出来?何等至宝?” 玄鸟冷声回道:“老祖早年得到的一件宝物,凤凰翎。” “此宝蕴含多种大道,若有人能日夜观摩,便有机会领悟相应的神通,甚至从中领悟巫神大道,莫说那姒癸,恐怕天底下绝大多数人都会为此疯狂。” 成汤微微皱眉:“可怎么保证凤凰翎一定能引他上当,他完全可以让别人出手。” 玄鸟轻笑一声:“凤凰翎作为至宝,自有特异之处,正所谓天地至宝,有缘有德者居之,他若不亲至,落在别人手上就是别人的,如何轮得到他?” “埋伏之事很简单,只需将凤凰翎放在一座山头,附近布置上古巫阵,再让孔宣埋伏在侧,一击绝杀即可。” 成汤听完,不禁舒了口气:“此计似乎真的能让他中招。” 玄鸟充满人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成汤,为了你,我连这等宝物都舍得拿出,你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成汤神色肃穆道:“我为人皇,这天下必与尔等共同分享。” 第一百五十三章至宝出世? 天南之地往南数百里,崇山峻岭,古树参天。 某条无名河畔,聚集着数千个身高在三米以上的异人,或相互角力嬉戏,或烧火煮肉。 数百栋石屋错落有致分布在不远处的山上。 一袭白色丝绸的涂山城望着眼前高达三丈的巨人,略带不满沉声问道:“夸父炎,按照双方约定,你此时应该带着大军攻打天南之地的人族,为何迟迟不动?” 坐在那里看上去像一座小山的夸父炎,长着一张忠厚的脸,眼中闪过不以为然的目光,敷衍道:“根据风伯一族打探到的消息,夏后氏驻守天南之地的大军超过四百万。” “我手下这数千战士,纵然能以一敌百,又哪里是对手?涂山族老莫急,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出兵。” 涂山城气息起伏不定:“夸父元华族老可是答应过老夫,只要物资到位,就立刻出兵攻打镇南军和天南之地的部族,那时候可没听你们说过担心不是对手。” “如今物资尽数运到夸父一族指定的地点,你却按兵不动,是打算反悔吗?” 夸父炎瓮声道:“三个月前,我不是攻破过镇南军防线,屠了两个部族吗?” 涂山城咬牙道:“你也说了是三个月前,三个月以来,半点动静都无,当我族送来的物资喂了狗吗?” 夸父炎脸上浮现一抹凶悍:“一点不值钱的谷物,就想驱使夸父一族的子孙卖命?你算什么东西?” “约定也是族老和你们之间的约定,与我何干?老子就是不动,你奈我何?” “嘭” 涂山城一掌拍碎身前石桌,怒道:“夸父炎,你枉为夸父子孙,收了我族给的物资,竟敢出尔反尔?你有想过背弃盟约的后果吗?没有我族提供食物,你夸父一族有多少子民将要挨饿?” 夸父炎掏了掏耳朵,直挺挺站在涂山城面前,居高临下恶狠狠看着他:“出尔反尔?你们这群自称人族,背弃巫族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你涂山氏运来的物资,哪一样不是我族拿矿石药材换来的?说的好像是你涂山氏施舍的一般。” 涂山城气的发抖:“好好,夸父一族背弃盟约在先,我涂山氏就算舍了这条商路,也要与你们断绝交易,看你夸父一族能坚持多久。” 若不是奈何不了对方,涂山城真想好好教训眼前的大傻个。 夸父炎满不在乎回道:“随你怎么做,夸父一族轮不到你来操心。” 这次出兵换取的物资,节省点够夸父一族用上十年,再加上其他手段,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大巫祝说了,夏后氏的气运有些波动,近期不要去惹他们,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违背盟约啥的,巫族又不是只有夸父一族,风伯雨师九黎,都和涂山氏有来往,真有需要,让他们帮忙就是。 再说,涂山氏未必舍得放弃夸父一族产出的好东西。 涂山城冷哼一声,欲拂袖而去。 这时一道身影乘风而来,落在涂山城面前:“族老,我有重大消息汇报。” 涂山城看了夸父炎一眼,带着人走到一边。 “阿元,你神色匆匆,究竟发生了何事?” 涂山元四处张望,似乎担心有人偷听。 涂山城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盘,注入巫力,形成一道巫阵,将两人笼罩其中。 “此阵隔绝内外,寻常巫神境要想听到阵内谈话,都得先将此阵打破,你大可放心的说。” 涂山元这才慢慢平缓心绪:“天南之地西侧三千里处天象山,有至宝出世,神火绵延数百里不绝,疑与至尊神兽凤凰有关。” 涂山城惊道:“此言当真。” “此事在天南之地都传疯了,各大部族和镇南军都派了人过去,族老一观便知。” 涂山城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涂山氏实力虽强,整个天南之地的部族绑在一起都不惧。 可涂山氏毕竟以做生意为主,族人分散在九州四疆,甚至为了不引起天南之地各大部族猜忌,刻意控制人手。 如今至宝当前,争得过天南之地各大部族吗? 从各大部族手里换取,倒是比较稳妥,可这样一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还不保证各大部族一定会换。 涂山城的目光扫过放纵吃肉的夸父一族,灵光一闪,撤掉阵法,大步走到夸父炎面前。 “夸父炎,我知你不肯指使夸父一族的战士去拼杀,但盟约已定,有些事容不得你任性。” “我可以退让一步,你不必真的攻打天南之地,但你至少要佯攻几场,哪怕是做做样子,这是我涂山氏的底线。” “你若连这都不答应,我涂山氏绝对会让夸父一族付出代价。” 语气中蕴含浓浓的威胁。 佯攻? 夸父炎思索片刻,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涂山城,应道:“好。” 涂山城顿时松了口气,夸父一族大军兵临天南之地,一定能将镇南军和各大部族的目光牵扯过去。 如此一来,涂山氏夺取至宝的几率将会很高。 …… 姒癸偷偷驱使混沌钟炼化新得的一块碎片,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这混沌钟,是在天南之地被打碎的? 不然这里怎么会这么多碎片? 这时,数十人骑着飞行巫兽,从他身边飞过。 姒癸不禁疑惑问道:“发生了何事,这一路上怎么会看到这么多人路过?往常不是人烟稀少吗?” 有莘苑笑着回道:“有可能哪里出了什么大事,他们去探寻吧。” “嗡~” 有莘琼身上突然响起嗡鸣声,她拿出一块玉石,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殿下,我父亲传来消息,天象山有至宝出世,神火滔天,疑是与至尊神兽凤凰有关。” 姒癸瞳孔微缩:“可否确定?” “殿下稍待,我问下我父亲。” 有莘琼往玉石里注入巫力,沟通相隔较远的有莘幕。 这种传讯玉石,若在灵气调和的九州之地使用,反应极快,在灵气混乱的天南之地,却是时灵时不灵。 过了一会,有莘琼才收到有莘幕的传信:“父亲说,目前异象尚未平复,无法确认是何物,但据天象山打探消息的人描述,外观像一根凤凰翎羽。” 凤凰翎。 姒癸第一反应便是此物,接着朝夏七说道:“本皇子突然想起之前答应祝融氏族老,有空去趟祝融氏祖地,如今正好没事,走吧。” 有莘琼讶然问道:“殿下难道对即将出世的至宝不感兴趣?” 姒癸默念道:我对我的小命最感兴趣。 第一百五十四章孔宣拦路 若是换个人,说不定会觉得自己运气爆棚,来天南之地逛一圈,居然能遇到至宝出世。 可姒癸三世为人,时常行走在生死边缘,隐隐感知到危机降临,猜测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伊尹先前某些行为,显然是想引他去天南之地的边缘地带。 姒癸一直怀疑伊尹因之前的事,依旧和成汤眉来眼去,欲对他不利。 如今凤凰翎出世,若是妖族故意拿出引他入局,可见杀他的决心有多大。 就算不是为了引他入局,此事也和凤祖脱不开干系。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姒癸认为自己没必要为了一点好处冒险。 凤凰翎这种至宝,单可助人悟道这点,价值都无法估量,换作任何一个有志巫神大道的巫者,都会忍不住将之据为己有。 可对姒癸而言,重要性没那么高,他前世就是巫神境,曾博览上古典籍,对巫神大道理解颇深。 他相信只要他按部就班提升修为,这一世至少有七成把握踏入巫神境,若有禹贡九鼎或其他至宝相助,几率接近十成。 在此前提下,姒癸怎会傻到在妖族大本营打凤凰翎的主意?那不是活腻了吗? 尤其姒癸有种预感,这是妖族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 虽然有九鼎神符护体,但他依然觉得不保险,觉得趁早离开为妙。 妖族连凤凰翎这种诱惑力极大的诱饵都舍得拿出来,难保他们不会选择抽水,不顾一切出手对付他。 “此宝既然出现在天南之地,自然与天南之地各个部族有缘,本皇子又岂能夺人所好?” 姒癸义正言辞回了一句,转过身冲夏七说道:“事不宜迟,请执事带本皇子回南疆。” “对了,麻烦有莘氏转告夏乔夏丁两位执事,让他们继续收集四系神材,收集完了,再来南疆与本皇子汇合。” 有莘琼有莘苑两姐妹听完觉得有些不对劲:“殿下不打算回天南之地了吗?” 她们其实对姒癸回不回天南之地不怎么关心,她们担心姒癸这一走,有莘氏返回东疆的谋划将会落空。 姒癸见两人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等赴完祝融氏的约,本皇子打算去趟东疆看看,两位记得提醒督促有莘幕族长,尽快筹集本皇子需要的神材,趁本皇子有空,将这事办妥了。” 有莘琼有莘苑被猜破心思,顿时脸一红,躬身道:“谢殿下大恩,我等会转告父亲。” 总感觉大祸临头的姒癸,挥了挥手:“交易罢了,不必多礼,后会有期。” 在他的催促下,夏七抓着他的手臂,往南疆飞去。 夏七实在无法理解姒癸这番举动,忍不住问道:“殿下真的对那至宝不感兴趣?” 姒癸神色严肃,郑重道:“执事若是信本皇子,此事等回到阳邑,本皇子再与你慢慢解释。” 夏七闻言一愣:“回阳邑?不是去南疆吗?” 姒癸反问:“难道回阳邑不需要经过南疆?” 夏七彻底懵了,好端端的,怎么成了回阳邑? 姒癸面容冷峻,当然要回阳邑,妖族若打定主意对他下手,他躲在南疆和天南之地又有何区别? 真正安全的地方,肯定是禹贡九鼎笼罩范围。 夏七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殿下觉得至宝之事有蹊跷?” 姒癸瞥了他一眼,还不算太蠢。 “那也不必回阳邑啊,不如上报大宗正,请他老人家安排人来接应支援?” 姒癸神色一滞,白夸了,就凭妖族六大巫神,安排人接应支援有什么用?大宗正来了都有可能翻车。 “此事等我见了大宗正再说。” 夏七不知妖族之事,姒癸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和他说清楚,只好随口糊弄过去。 夏七不再多说,专心致志带着姒癸飞行,很快便跨越天南之地,进入南疆。 不等姒癸松气,一道修长的身影傲立云端,阳光落在那道身影上,折射出五彩光芒。 “孔宣。” 姒癸在心里默念一句,大祸临头的感觉越发强烈,却若无其事对夏七说道:“绕过去。” 夏七见有人拦路,本想冲过去,听到姒癸这句话,下意识绕开。 然而刚从孔宣身旁路过,一道淡然的声音传入姒癸耳里:“十三殿下留步。” 姒癸瞳孔微缩,心跳声顿了一下,假装没有听见,然而夏七却是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孔宣:“你是殷商部族的人?” 姒癸心一沉,蠢货,你停下来干嘛? 孔宣纵身一跃,落在姒癸夏七十米之外,面无表情回道:“可以说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以说是?到底是不是? 夏七微微皱眉:“你修炼巫尊境不易,怎敢在殿下和本座面前如此无礼?不怕责罚和连累部族吗?” 孔宣嘴角泛出一抹不屑:“是吗?” 姒癸一听要遭,这孔宣拦路,明显不怀好意,夏七虽属于巫尊境当中的强者,但绝对不是孔宣这种巫神境一招之敌,不能让他继续挑衅对方。 “夏七执事,落地,本皇子有话要和他说。” 夏七正欲发作,姒癸已然发话,他只好将话憋住,落在地上。 孔宣保持与姒癸相持,同样落在地上。 姒癸此时已恢复沉着冷静,笑着对夏七说道:“执事且去一旁,本皇子私下和他说两句。” 夏七摇头拒绝:“不行,那太危险。” 姒癸沉声道:“相信我,没事的。” 真要有事,你也靠不住啊。 夏七依然迟疑。 姒癸吸了口气:“大宗正处,我自行分说。” 夏七叹了口气,带着夏丁退到一旁。 姒癸看着孔宣,缓缓说出第一句话:“你杀不死我。” 孔宣微微讶然:“你能猜到?” 姒癸嗤笑道:“殷商部族恐怕恨本皇子入骨,本皇子离开又是临时起意,你总不是过来送礼的吧。” 孔宣淡然道:“杀不杀的死,总要试过才知道。” 却是默认他的此来的行为。 姒癸目光坦然:“你若出手,只有一次机会,成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大夏皇朝会踏平殷商部族。” 孔宣神色漠然:“你如此聪慧,不出手的话,能放过殷商部族?” 姒癸坦然道:“不会放过,但没有大动干戈的理由。” 第一百章五十五章化险为夷? 姒癸一本正经说道:“大夏皇朝定鼎天下,既得天下百姓信服,人心所向,靠的无非循规蹈矩以理服人。” “殷商部族只要未犯下确切罪行,仅凭一面之辞,大夏皇朝还不至于大动干戈,无端出兵剿灭殷商部族,何况殷商部族还有阁下这等强者。” 这话从本质上来说没错,哪怕夏皇行事,都会按规矩来,只是制定规矩的一方,是大夏皇朝罢了。 同理,大夏皇朝也有忌惮的敌人,比如藏在荒野之地那些堪比巫神境,甚至远超普通巫神境的七阶神兽。 但不包括对大夏皇朝有威胁的部族,威胁程度越高,打击力度只会越强。 只看禹皇建立大夏皇朝之前,那些偶尔有人晋升巫神境的上古部族如今的处境,就知道大夏皇朝的掌权者们对各大部族是什么态度。 孔宣目光幽幽:“你是如何确定本座是强者的?” 姒癸侃侃而谈:“阁下与本皇子第一次相见,无半点敬畏,这种人要么技高胆大心高气傲,要么狂妄自大愚不可及,以本皇子所见,阁下更像是前者。” “本皇子在殷商部族打探得来有关阁下消息,以及阁下明知本皇子有顶尖巫尊境护卫,依然敢独自拦截,更是佐证了这点。” 孔宣神色淡漠:“本座不信。” 我辛辛苦苦编了这么多,你居然不信? 姒癸深吸口气:“直觉,阁下刚刚唤本皇子之时,本皇子感觉到了危险。” 孔宣嗤笑:“直觉?是人道至宝给你的警示吧。” 姒癸默然,你能圆过去最好,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编。 孔宣脸上涌现一抹狂热:“我想见识一下人道至宝究竟有多强。” 比之当年赫赫有名的妖族至宝如何? 姒癸眉头一皱,没办法糊弄过去吗? 他其实不怎么担心自己,他刚和祭坛暗中交流过,寻常人依靠九鼎神符未必能在孔宣手下保住性命,但他可以。 因为他能以九鼎神符为媒介召唤九鼎本体。 孔宣再强,也做不到突破九鼎本体的护佑击杀他。 姒癸之所以和孔宣说这些话,一是不想浪费这张能让他借助九鼎本体悟道的九鼎神符,修为越高,越能体会到有一件至宝协助悟道的好处。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留着这张九鼎神符,等九鼎失落,说不定会成为找回九鼎的重要线索和条件。 二是他想保住夏七。 孔宣若是出手,不管成与不成,都没理由放过夏七夏石两人。 巫尊境巅峰且几乎对姒癸言听计从的夏七,不仅能助他安全度过前期虚弱期,还会成为他夺取夏皇之位的重大助力。 这一世若有夏七拉上一批宗正府的强者支持他,姒癸夺取夏皇之位的难度将大幅度降低,甚至可以考虑尽可能保住大夏皇室的元气。 夏七一旦身死,就算大宗正再安排同样的强者保护姒癸,对方也很难和夏七一样听话。 比如夏乔夏丁夏石三人,修为不如夏七,对姒癸的态度就很平淡。 若非皇子当中会有人继任夏皇之位,巫尊境的宗室子弟,无需忌惮任何一名皇子。 姒癸暗自叹了口气,这一次,是他错估了成汤和妖族,不,准确来说,是他高估了成汤和妖族。 另一个世界史书记载的成汤不是很能忍吗?为了大计,甘愿自投罗网被关起来。 有件事是他无法预料的,自己无意中成了成汤的心魔。 总的来说,这次是他亏了,只能想办法事后找回场子。 姒癸在心里默念道:“哪怕把天南之地打烂,也不能让成汤和妖族好过。” 孔宣眼中的狂热渐渐浓郁,一点五彩神光在他身上慢慢绽放。 与此同时,毁灭的预感疯狂冲击姒癸的感知,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粉身碎骨。 正当孔宣身上五彩光芒明亮耀眼之时,一声清脆空灵的凤啼声凭空响起,似在千里之外,又似在咫尺之间。 孔宣身上的五彩神光仿佛没了燃物的火焰,刹那间变得黯淡无光,渐渐熄灭。 凤祖? 同样听到凤啼声的姒癸,第一时间想到某个“熟妖”。 孔宣大部分意念落在虚空中一道火红的影子上:“母亲为何拦我?” 凤祖凝聚的虚影微微张嘴,发出只有孔宣能听到的话语:“人族气数未尽,不宜与人族死拼,妖族要重新成为天地之主,不能折损太多实力。” 孔宣问道:“这次放过他,他回去撺掇大夏皇朝发兵征讨殷商部族坏母亲大计怎么办?还不如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他有人道至宝护体,我刚刚卜算过,你杀不死他。” 孔宣沉默许久:“母亲可有算过,放他回去是否会对母亲大计造成影响?” “影响在所难免,但不动手比动手结果要好,你告诉他,殷商部族无意与大夏皇朝为敌,只想自保,亦不曾想过要害他。” “让他转告夏皇,认真衡量一下对付一个九州之外的巫神,是否有绝对的把握?” 孔宣眼睑下垂:“我答应过玄鸟,他若不死,成汤心魔难解,玄鸟与成汤缔结过大道誓言,若成汤无法踏入巫神境,成汤身死之日,便是玄鸟陨落之时。” 凤祖淡漠道:“不必去管成汤,时机一到,我自有办法助他踏入巫神境,实在不行,我会想办法解开玄鸟和他之间的大道誓言。” 不等孔宣质疑,虚空中的凤凰虚影,直接淡去消失不见。 孔宣狭长的眼睛怒睁,冲天而起的杀意令姒癸如坠冰窟,接着瞬间消失,仿佛只是错觉。 “殷商部族无意与大夏皇朝为敌,本座亦未想过以大欺小杀你。” 孔宣照着凤祖的话说了一句,又觉得太过软弱:“大夏皇朝若想报复,本座一力承担,或可见识一下夏皇的风采。” 说完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姒癸面前。 一直注意这边状况的夏七,连忙冲了过来:“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捡回来一条命。 姒癸默念一句,有些疲惫挥了挥手:“无事,继续启程,回阳邑。” 第一百五十六章实力为尊 殷商部族族地。 成汤满脸不信望着玄鸟:“姒癸不但没中计,反而借机回到阳邑?” “恰好孔宣暗中监视姒癸,但半路拦截失败?” 成汤万分不甘:“如此说来,我的心魔无法消除,巫神大道彻底与我无缘了?” 面对成汤的质问,玄鸟微微皱眉:“孔宣语焉不详,但大体与之无差,他一向高傲,此次失败恐怕令他心情不佳,过段时间我再去寻他问个清楚。” “至于心魔,你去求见老祖,问她可有解决之法,实在不行,看能否再想办法除掉姒癸。” 成汤憔悴的面容中闪过一丝疯狂:“伊尹,如今只有伊尹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姒癸,要杀姒癸,必须要伊尹出手。” 玄鸟拍了拍翅膀:“此事日后再议,我要去天象山收回凤凰翎,如今引蛇出洞嫁祸于人计策失败,可不能让至宝流落在外。” 下一刻,玄鸟消失不见,留下面色晦暗的成汤,咬牙切齿,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天象山,涂山城躲在暗处,望着各大部族不得不将大部分人召回抵抗夸父一族的袭击,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调虎离山之计果然好使,一定要趁机获得这件至宝,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正当涂山城遐想美好未来时,天忽然暗了,抬头望去,一对遮天蔽日的翅膀横亘天际,无尽的威压垂落,直接将他压弯了腰。 这是巫神境? 涂山城眼睁睁看着纵横不知多少里的翅膀往天象山一卷,然后天象山没了,即将在天象山出世的那件至宝,连带散发出来的火光,全都跟着一起消失。 刹那间,涂山城因计谋得逞的自信,被击的粉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计谋不过徒增笑料。 …… 地底深处,孔宣感受到眼前熟悉的温馨气息,眼神中有些迷茫:“妖族需要忌惮人族吗?” “上古时期,哪怕人族有人皇坐镇,不依旧是妖族的口粮吗?” 从小被灌输恢复妖族荣光的他,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那场大劫,妖族实力远不如上古时期强,所以需要忌惮,需要忌惮的不只是人族,还有别的存在。” “无需浪费时间去想这些,等你实力够强,自然无所顾忌。” 孔宣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缓缓离去。 …… 阳邑城南区,传送巫阵中浮现三道身影。 姒癸打量了一下周围,松了口气,虽然这次回来有些狼狈,好在自己想要保住的东西都保住了。 遇到大boss受点挫折,并不算什么,哪天想办法找回场子就是。 他本就不是那种明知打不过,还有后路可退,非得上去硬干的热血冲动之人,否则前世也做不到在皇子之争中一副烂牌打成王炸,成为最终赢家。 适当的隐忍,并不可耻。 夏七见姒癸有些愣神,小声提醒道:“殿下带兵支援前线,寸功未立便返回阳邑,恐怕引人非议,是否先去拜见大宗正?” 姒癸笑道:“当然要去拜见大宗正。” 说完走出巫阵。 “还得劳烦执事带我去宗正府。” 夏七会意,扶着姒癸的手臂,掠过无数楼阁,来到宗正府。 不等姒癸夏七开口求见,便传来大宗正的声音:“进来吧。” 姒癸夏七相视一眼,直起预备下躬的身体,走进大堂再躬身道:“拜见大宗正。” “出去不到三个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谁和老夫说说。” 夏七将目光投在姒癸身上,他实在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能寄希望于对方。 姒癸拱手回道:“在说之前,小子斗胆问您老人家一个问题,您可有斩杀巫神境的手段?” 夏七一脸懵逼看着姒癸,这问的什么问题? 大宗正略微意外看着他:“你遇到了巫神境?” 姒癸认真回道:“差不多。” 理论上来说,巫神境只是巫道修炼者的说法,同境界妖族称之为妖神。 所以这句差不多,很合理。 “在哪?何人?” 姒癸苦笑道:“您老人家若无将之斩杀的手段,大概不必如此着急。” 大宗正轻笑一声:“老夫虚活万年,若是一般巫神境,将之斩杀不难。” 平淡的话语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姒癸回想与孔宣照面,以及前世和玄鸟凤祖交手斗法的画面,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一般呢?” 大宗正微微皱眉:“有点难,不过我大夏镇压天下自有特殊手段,斩杀的可能性不小。” 姒癸深吸口气:“六个呢?” “什么六个?” 大宗正一时都没绕过来。 姒癸一脸认真,语气诚恳:“六个不一般的巫神境呢?以大夏的实力,可否做到永绝后患?” “在九州之外。” 想了想,姒癸又补上了前提条件,九州处在九鼎镇压范围,能借助九鼎之力的话,莫说六个巫神境,六十个恐怕都不在话下。 大宗正忍不住训斥道:“你说的什么胡话?九州之外,去哪凑齐六个巫神境?那些神兽见面都要打起来,不可能联合起来。” 可对方不是神兽,是妖族啊。 姒癸深深一拜:“小子恳请大宗正解惑。” 大宗正权当姒癸说的胡话:“永绝后患几乎不可能,留下一两个倒不成问题。” 姒癸叹了口气,提前解决成汤和妖族的想法,算是彻底泡汤了。 若不能永绝后患,只杀一两个还不确定的话,那就不要招惹对方打草惊蛇。 “你小子中了什么邪?你这次去天南之地,当真遇到了巫神境,还是六个?” 大宗有些不满望着姒癸。 姒癸泰然自若:“没有,小子只是好奇一问,与此次经历无关。” 既然无法解决妖族,他决定保密不说。 再加上,他没法向大宗师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有六个巫神境的。 说起来,根源在于实力太差。 “那你小子不好好待在边境,回阳邑干什么?” 姒癸一脸认真回道:“小子即将突破鼎巫境,在外不安全,特回阳邑闭关。” 这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话刚落音,大宗正一道巫力落在了姒癸肩膀上,然后渗透进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突破鼎巫境 “虽说这修为到了天巫境九阶,但这根基似乎不够深厚,你本命巫宝铸造好了?” 大宗正收回探查,随口问道。 姒癸认真回道:“小子三个月前离开阳邑时,修为不过初入天巫境六阶,不到三个月时间便至九阶,尽管根基不深,但小子相信闭关一段时间能够解决。” “正好融合本命巫宝晋升鼎巫境亦需要水磨功法,这次一并解决再合适不过。” “这是小子前些时间锻造的本命巫宝器胚,请您老人家品鉴。” 意念一动,通体由神铁铸成、高三尺半的混沌钟凭空浮现,表面刻着两个神篆,显得分外神异。 大宗正本打算随意点评一下,待看到那两个神篆,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认真,这本命巫宝器胚,似乎有点特别,不像是天巫境能铸造出来的。 觉得有趣的大宗正朝混沌钟招了招手,混沌钟瞬间脱离姒癸的掌控,落在大宗正面前的桌案上。 大宗正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拂过两个神篆,确定是浑然天成而非人为雕刻,眼中浮现一抹讶然。 而后挥手,对着混沌钟拍了一记。 “嗡~” 宛若实质般的钟波荡起一阵涟漪,震的空气猎猎生响,形成一股气流往四面八方冲去。 微微低头束手站在大堂一侧的夏七夏石两人,脑海里无端响起一声炸雷,一股毁灭的韵味油然而生。 两人面露惊色,本能调动自身融合凝聚的道蕴,摆出防御姿势。 大宗正敲动混沌钟生成的气流狠狠撞了上去,两人被震的连退三步,在可容纳鼎巫境全力一击而不留痕迹的青石地面踩出三个深约寸许的脚印。 “轰隆~” 其他方向的气流径直撞在墙柱面门窗瓦片上,造成巨大声响。 只见墙柱开裂,门窗破碎,房顶的瓦片被掀开一半。 令大宗正感到惊异的是,气流遇到姒癸时,宛如春风拂面,未造成半点伤害。 “簌簌簌” 一阵破空声响起,七八道身影从不同方向落入大堂,七嘴八舌问道: “大宗正,发生了何事?” “老祖宗,有何吩咐?” …… 却是随侍在大宗正身边的金衣执事,这里面本有夏七一员。 大宗正挥了挥手:“老夫无事,都退下。” 突然出现的七八人没有多问,眨眼间消失不见。 大宗正看向夏七夏石两人:“你二人感觉如何?” 夏石迟疑了一下,夏七抢先说道:“如遇巫尊境攻击。” 大宗正轻轻磨挲混沌钟,意味深长问道:“这器胚,真是你铸造出来的?” 姒癸毫不犹豫躬身回道:“这器胚确为小子一人铸造,并无外人帮忙。” 祭坛顶多算是一件至宝,怎么都算不上是人。 大宗正慢吞吞说道:“老夫记得你临走时,给了你一件八阶雷属性神材,作为你锻造本命巫宝的主材料,可老夫如今看到的是一件只蕴含地风水火的器胚,雷属性去了何处?” 姒癸泰然自若回道:“不瞒您老人家,小子锻造本命巫宝所仿造的是开天辟地的传说。” “有古籍记载,神雷劈开混沌,地风水火生成天地,那件八阶雷属性神材在锻造器胚之前,就被彻底消耗掉,故未留下痕迹。所以您老人家看到的,只有地风水火。” 大宗正淡然道:“古籍上有记载这种锻造本命巫宝的秘法吗?” 姒癸摇头:“没有,之前小子脑海里多了点东西,其中就包括这锻造之法。” 别问,问就是伏羲血脉传承。 大宗正脸色稍缓:“老夫记得你先前讨要八阶雷属性神材的时候,说法与这个似乎有点不一样。” 同一个借口用的多了,就有可能出现这种后遗症。 姒癸面不改色回道:“先前未曾想到,小子托大一句,这件本命巫宝精心温养下去,当不逊色于先祖禹皇锻造出来的禹贡九鼎。” 敷衍外加转移话题。 大宗正似乎不想深究,当他听到后半句,饶是他见过无数心高气傲的天才,都觉得好笑。 “不逊色于九鼎?你倒是志向远大,无知者无畏。” 姒癸似乎没听出大宗正的揶揄之意,反而打蛇上棍:“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小子不过刚迈出第一步,还需您老人家多多帮衬。” 大宗正见姒癸说的认真,不禁乐道:“怎么个帮衬法?” 姒癸笑容灿烂:“倒也简单,此宝由地风水火四系神材锻造而成,并借此孕育出一丝本源,若要成长,必须吞噬更多的四系神材,越多越好,您老人家随便赏赐千八百件四系神材即可,剩下的小子自己想办法。” 大宗正脸色一黑,一掌挥出:“滚去闭关。” 虽然姒癸有点轻佻,但据大宗正的探查结果,闭关突破鼎巫境不成问题,故不再阻止。 姒癸只觉整个人乘风而起,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人已身在某个鸟语花香的山谷中,混沌钟落在他的身侧。 接着噼里啪啦落下一阵“灵药雨”,大量三阶四阶的灵药从天而降,堆成一座小山,将他埋在里面。 不用说,这是大宗正为他突破鼎巫境准备的。 有些得陇望蜀的姒癸叹了口气,神材作为锻造本命巫宝的主要材料,哪怕生在皇室,也是极为稀缺的高阶资源。 他知道大宗正不可能给他一个人千八百件,可一件都不给,不免让他有些失望,暗骂两句小气。 骂归骂,姒癸也没太过上心,调整气息,准备突破鼎巫境。 …… 略显凌乱的宗正府大堂内,大宗正神色淡漠望着夏七夏石:“老夫想知道姒癸这小子,在天南之地做了些什么,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若不是没在姒癸身上发现异常,他都怀疑有人对姒癸使了什么手段。 夏七夏石两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出前段时间的遭遇。 收集四系神材? 倒和锻造本命巫宝的说法能吻合的上。 招揽人才打理封地?最终招了一个寻常的巫尊境? 明显是托辞,他想对付那个殷商部族? 一个撑死八阶的部族,覆手可灭,值得他兜兜转转弄这么多事吗? 听闻至宝出世,立刻起意回阳邑? 他感觉到了危险? 路上有人拦路,主动让夏七远离,私下与之交谈? 大宗正眼中闪过一抹深邃:“拦路之人是何身份?有何特异之处?” 夏七想了想道:“据说是殷商部族的族老,名为孔宣,修为不高,但长相十分俊美。” 这个孔宣有问题,一个小部族的族老,凭什么敢拦皇子的路,逼皇子落下和他谈话? “查一下这个孔宣,老夫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 半个月后,在祭坛的协助下,姒癸完美和混沌钟融为一体,正式踏入鼎巫境。 第一百五十八章修炼神通 无名山谷。 姒癸盘腿坐在地上,混沌钟在他头上盘旋,一呼一吸皆与混沌钟震荡的韵律应和。 体魄、窍穴、经脉,全身上下滋生出来的巫力,皆保持同样的频率,呼吸之间,扩散至身体最细微之处。 皮肉、筋膜、骨骼、五脏六腑无不受巫力的震荡,或变得厚实,或韧性提升,或越发坚硬,或充满活力。 原本已提升至阶段性极限的体魄,硬生生挤出一缕缕杂质,并对外散发一阵压迫之力,宛若脱胎换骨。 这种蜕变持续接近一个时辰,在本命巫宝混沌钟的淬炼下,姒癸不仅体魄显著提升,一身巫力经过淬炼后,精纯了将近一倍。 相应的,他体内的巫力耗费过半,不得不暂时停止蜕变。 超凡脱俗的蜕变,非一时之功,需长久持之以恒,不能急,也急不来。 晋升鼎巫境,不只是意味姒癸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往后可驱动本命巫宝发出高于自身数倍乃至百十倍的攻击,更是他由凡转向超脱的起始。 相比天巫境,鼎巫境不仅寿命长达三千载,可飞天遁地,还具备修炼神通的资格。 神通有许多种,强如传说中的开天辟地,能演化一方世界。 弱如神足通,神手通,只是某个部位比之前强一些。 当然,神足通若能练到深处,或许有一丝丝机会修成咫尺天涯这种高级神通。 需要注意的是,就算是比较弱像神足通这种神通,也不是想修就能修的,需要符合相应的条件。 其一,除了天生神通以外,所有后天修成的神通,一定要有对应的法门。 不得其法,难入其门。 其二,具有承载神通的体魄,依旧拿神足通举例,腿不行的,永远别想练成。 其三,悟性,能领悟到神通的真谛。 比如咫尺天涯这种高级神通,若没足够的悟性,永远无法入门。 这些条件,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障碍,对姒癸算不上什么。 对应的神通法门,通读古籍的姒癸,掌控的虽然不多,十几个还是有的。 论体魄之强,根基深厚的他,不止同阶无出其右,估计连玄巫境比他强的都没几个。 悟性的话,姒癸不敢保证,但将前世练成的那些神通修炼回来,应该不成问题。 大多数巫者突破鼎巫境后,不管是受制于体魄还是悟性,很长时间内能且只能修习一门神通。 等第一门神通修炼成,或经蜕变体魄再一步增强,才会考虑第二门。 因此选择第一门神通尤为重要,可能一辈子也就练成这一门了。 姒癸虽然自信强于他人,但也不会分心去修习多门神通。 对于第一门神通的选择,他早有准备,一门用于斗战,号称可无限提升战力的神通——法天象地。 不得不说,大夏皇朝几万年的收藏,的确令人惊叹。 姒癸盘腿坐好,脑海里浮现记载着法天象地法门的神篆。 五心朝天,意在法天。 意念下沉,感悟象地。 一股玄又玄之的韵味在姒癸身上浮现。 正当他将进入佳境时,脑海里的祭坛忽然闪了一下,传来一道意念:“你在修炼神通吗?” 就像镜子突然被打碎,姒癸直接从近乎悟道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有些恼怒:“你在做什么?” 祭坛:“我在帮你。” 姒癸一阵无语,帮倒忙吗? 祭坛自顾传来意念:“除了天生神通,后天修炼第一门神通,往往有本命神通的说法,选择越强,对你未来越有利。” 姒癸闻言眼神一亮,顾不得计较祭坛打扰他修炼,连忙问道:“你有比法天象地更好的神通法门?” 祭坛:“那当然,法天象地固然数一数二,但他斗战胜过悟道,我将传你一门当世最顶尖的神通,以你的根基,倒也勉强有资格修炼。” 姒癸面露期待之色:“好啊。” 他很期待,极限突破的他,也只是勉强有资格修炼的神通,究竟有多强。 祭坛散发出的七彩光芒,一阵流转,渐渐形成四个大字:“元始金章。” 姒癸只觉心跳慢了一拍。 倘若这世间有圣人的话,倘若这圣人与他看过的神话传说恰好能吻合上的话。 祭坛传的这门神通,绝对担得起当世最顶尖的称号。 可元始金章是一门神通吗? 姒癸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七彩光芒形成的四个大字崩碎成光光点点,变成另外四个大字:“斡旋造化。” 而后化成千余神篆,融入姒癸脑海,无数陌生的感悟,在他脑海里沉浮。 姒癸眼神空洞,思绪沉浸在天地至理中,难以自拔,双手顺着感受到的天地至理想结出一道陌生的手印。 然而这道手印并没那么容易结成,第一次,刚起了个头,便宣告失败。 第一百次,堪堪成了形,但距离结成,还差十万八千里。 第一万次,手印开始趋向圆满,误差越来越小,但总差了那么一丝。 经过无数次失败后,姒癸突然脸上浮现一抹极致的伤感,原本结错手印的双手扭了一下,一股浓烈的死寂气息从他身上爆发。 所到之处,花草枯萎,虫鸟死绝,河溪断流,就连石头山都腐化,仿佛死去一般。 姒癸对此一无所觉,开始结第二道手印。 又不知过了多久,第二道手印成。 原本枯萎的花草重新焕发活力,虫鸟复生,河溪恢复流水潺潺,石山傲立。 一印死,一印生。 姒癸依旧遨游在天地至理之间,试着结第三道手印。 脑海里的祭坛爆发猛烈的七彩光芒。 “速速醒来。” 姒癸眼睛恢复神采,向前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伸手准备去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忽然一愣。 这枯瘦如干尸爪子的玩意,是我的手? 姒癸看向另一只手,一般无二。 不仅如此,身上的衣袍变得无比宽松,代表他整个人都形容枯槁,宛若埋在地下,风干了无数年的干尸。 姒癸摸了摸自己,坚硬如神铁,敲打两下,没有半点知觉。 体内更是空空如也,不剩半点巫力。 姒癸在想,若非祭坛提醒,他是不是就灰飞烟灭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演绎神通 “为什么会弄成这个鬼样子?” 姒癸脸颊抽搐,暗中询问祭坛。 祭坛反问道:“你不是应该知道吗?斡旋造化,一念转生,一念转死,生死逆转,可演化天地,造化万物。你刚学会生死转化,现在处于由死转生阶段,这副模样很正常。” “不必担心,正所谓生转死易,死转生难,多加滋补,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可恢复正常。” 姒癸微微皱眉:“有没有别的方法?这副模样实在很难出去见人。” 祭坛:“快速恢复的方法没有,若你只在意皮相的话,倒有一个办法。” 姒癸眼神微亮:“说来听听。” 祭坛:“抽取你体内的本源,优先恢复皮肉,表面看上去正常,实则内在亏空。” “只是这样一来,会损失你一部分本源,你由死转生耗费的时间会有所延长。” 姒癸想了想问道:“本源损失能补回来了吗?预计要延长多久?” “大部分能补回来,延长四个月。” 姒癸继续问道:“那新加的四个月,我能正常修炼吗?” “适可而止。” 姒癸挥了挥如干尸爪子般的手掌:“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损失的本源大部分能补回来,意味着有一小部分补不回来。 而本源关乎能否领悟大道,这就让志在巫神境的姒癸难以接受。 他从巫士境修炼到鼎巫境还不到九个月,离大夏剧变总共也就几十年,让他长达四五个月无法正常修炼,如何能忍受? 反正也就半个月,忍忍就过去了,说不定还能在大宗正面前卖卖惨,捞取一点好处。 想到此处,姒癸将自己的衣服头发弄的更乱一些,走向山谷中间的传送阵法。 …… 宗正府。 大宗正望着形容枯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姒癸,有些不确信问道:“你是姒癸小子?” 姒癸坦然回道:“正是小子,闭关结束,顺利突破鼎巫境,特来向您老人家请安。” 大宗正面色严肃,弹出一缕巫力没入姒癸体内。 在大宗正感应下,姒癸体魄衰竭,本源遁藏,体内宛如枯井,若非全身窍穴如泉眼一般往外渗出巫力,带动体魄复苏,他几乎认为姒癸成了废人。 不,若无意外的话,姒癸这种情况,已经废了,要想恢复,不知耗费多少代价。 大宗正收回巫力,目光深邃望着姒癸:“枯木逢春之象,你晋升时走火入魔了?” 姒癸躬身拜道:“小子并未走火入魔,只是突破时出了一点意外。” 大宗正微微挑眉:“一点意外?你了解你现在的情况吗?” 姒癸笃定道:“小子十分清楚,且有把握一个月内恢复如初,只是……” 大宗正接道:“只是需要一些帮助?比如珍稀的疗伤灵药,亦或四系神材和星核?” 姒癸面露惊叹之色:“您老人家英明,小子佩服。” 大宗正哂笑:“和老夫说说,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姒癸一脸认真道:“小子在晋升鼎巫境后,修炼了一门名为生死转轮印的高级神通,这副模样,是神通入门所造成的,本身并无大碍。” “等小子适应了这门神通,辅以灵药固本培元,很快就能恢复。” 财帛动人心,何况斡旋造化这种堪称逆天的神通?姒癸打死都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他根据斡旋造化显露出来的神异,瞎编了一个名字。 大宗正微微肃然:“这门高级神通的法门,你从哪里得来的?” 姒癸想都没想:“先前小子脑海里多了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这门高级神通。” 别问,问就是万能答案:伏羲血脉传承。 大宗正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伏羲圣皇有过名叫生死转轮印的神通吗?古籍上怎么不见记载? “你使出来给老夫看看。” 姒癸伸出如干尸爪子的双手:“您看小子现在这样,使得出来吗?” 大宗正幽幽叹道:“老夫本想着你若所言属实,想尽办法也要助你恢复如初,此外,还让人准备了二十件四系神材,作为你晋升鼎巫境的奖赏,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 我本想拒绝,但他给的实在太多。 姒癸咽了咽口水:“说出来您老可能不信,小子这副模样,还能勉强使出生死转轮印。” 我又没有直接说不行。 大宗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姒癸面不改色道:“请您让人送一株花草过来。” 大宗正挥了挥手,一盆火红色的奇花落在姒癸面前。 “您老请看,此为生死转轮印中的死印。” 姒癸盘腿坐下,双手结出“死印”,原本鲜艳欲滴的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宛如风干了至少十天半个月。 好奇特的神通。 以大宗正眼光见识,一眼就看出姒癸没有动用巫力,枯萎的红花丝毫看不出人为的痕迹,更像自然死亡。 只是这生死转轮印看上去像是邪道神通,一点都不符合伏羲圣皇的身份。 “您老请看,此为生死转轮印中的生印。” 姒癸结出“生印”。 只见枯萎的花,伸展,竖直,恢复原来鲜艳欲滴的模样。 大宗正微微动容,隔空将花盆摄到自己面前,如方才枯萎一样,恢复如初的红花,同样看不出半点人为的痕迹。 不愧是伏羲圣皇,如此神通,果然奇妙。 大宗正忍不住问道:“这门神通杀伤力如何,起死回生之力又如何?” 按照祭坛的描述,练到深处可起死回生。 可显摆过一次的姒癸觉得有必要藏拙一下,苦笑道:“小子初入门径,尚不知威力如何,脑海只有法门,没有与之相关的印象。” 大宗正若有所思,看来伏羲血脉传承的都是一些关键信息,具体还得后来者摸索。 “你且回风和殿休养,需要什么灵药,拟个单子送到宗正府,自有人将东西送到你手上,去吧。” 姒癸轻咳一声道:“那您老人家承诺的赏赐?” 大宗正淡然道:“等你恢复正常再说,你应该清楚,这么大一笔高阶资源,不可能给一个废人。” 姒癸神色肃然:“小子明白,您老英明。” 堂堂大宗正,还不至于骗一个小皇子,姒癸对此并不担心。 第一百六十章我欲西行 风和殿。 姒癸刚出现在门口,立刻有护卫围了上来,喝道:“来者何人?” 不怪护卫们如此紧张,实在是姒癸一副干尸的模样太吓人了。 好在大宗正有考虑到这点,安排夏七送姒癸回来。 夏七向前一步,气势喷发:“本座乃宗正府金衣执事夏七,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十三皇子殿下。殿下修炼出了点意外,还不快去通知风鸢昭仪?” 十三皇子?他不是奉旨去前线平乱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护卫们相视一眼,好在他们对夏七还有些印象,心想宗正府金衣执事总不会胡诌。 仔细一看,真的能从眼前“干尸”看到一点十三殿下的影子,立刻分出两人去上报风鸢。 过了一会,风鸢闻讯而来,一眼就认出眼前如干尸一般的人是自家亲生儿子,见心头肉如此凄惨,整个人如遭雷击,几欲晕倒。 “癸儿。” 风鸢嘶声喊道,跑过去将姒癸抱在怀里,既心疼又不敢用力:“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的?” 姒癸一阵头疼:“母亲,孩儿无事。” …… 姒癸费劲口舌,又是赌咒发誓,又是搬出大宗正,再拉上夏七作证,才将心痛的眼泪直流的风鸢安抚好。 风鸢勉强接受姒癸能恢复正常的事实,却依然很心疼,一边吩咐风月去请御医,一边守在姒癸身边一会问想吃什么,一会问想做什么,就是不肯离去。 头痛不已的姒癸,只好搬出大宗正:“母亲,大宗正说,孩儿如今这种状态,需要静养一个月,您可否……” 风鸢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冲姒癸房间内的宫女近侍说道:“出去,通通给我出去。” 接着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容:“母亲就在院外,我儿有事唤一声即可。” 姒癸连连点头:“孩儿知晓。” 等房间里只剩姒癸一人,他根据祭坛的描述,洋洋洒洒写了三百八十六种有利于加快恢复的灵药,再请风鸢派人送到宗正府。 宗正府得了大宗正的吩咐,又有夏七盯着,不敢怠慢,上午清单送过去,下午就将灵药配齐送到风和殿。 姒癸日夜炼化灵药,滋润体魄,如枯木逢春,渐渐恢复正常。 …… 半个月后,恢复俊朗少年模样的姒癸,躬身向大宗正行了一礼。 大宗正头也不抬问道:“恢复了?” 姒癸笑道:“托您的福以及关照,小子已恢复正常。” 然而大宗正例行公事问过后,如以往一样,弹出一缕巫力检查姒癸的状态。 “这体质,这根基,若非老夫亲眼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真不敢相信你刚晋升鼎巫境不久。” 姒癸面露谦逊之色:“您老人家过奖了,那个,您之前说的奖赏……” 没错,他今天是为了那二十件四系神材来的。 大宗正故作不悦:“你急什么?老夫答应你的事,难道还会食言不成?” 姒癸正色道:“天地可鉴,小子绝无此念,您老人家肯定不会食言,只是小子担心您事务繁忙,一时半会忘了此事。” 大宗正笑呵呵道:“那你就当老夫忘了。” 姒癸神色一滞。 大宗正摇了摇头:“行了,别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回头老夫派人将东西送到风和殿。” “如今你顺利突破鼎巫境,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还回天南之地参与平定三苗之乱吗?” 回天南之地? 整天担心孔宣会不会发疯对我下毒手吗? 姒癸果断摇头:“回大宗正,小子此去天南之地,发现三苗之乱并不严重,以南卿夏利之能,得援军相助,将之平定问题不大,小子以为,没有回去的必要。” “小子接下来想去极西之地瞧一瞧,增长一下见识。” 殷商部族看过了,心里多少有点底,姒癸想去看看西岐部族,见识一下喜欢八卦的姬昌是何等风采。 大宗正深深看了姒癸一眼,不想去天南之地,是害怕了吗? 面对怀有恶意的巫神,未经世事磨练的小家伙,有点害怕似乎也说的过去。 只是一个堪堪八阶的部族,当真能培育出巫神境? 不,不一定是一个,有可能是六个巫神境。 这小子,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不肯说,又在忌惮什么? 伏羲血脉传人,苗子是何好苗子,就是心思太重,又会算计,简直是继任大宗正的不二人选啊! 唉,老了,且由他去吧,等他成长起来,老夫离开之前,再帮他扫平荆棘。 “此去极西之地,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如你不想去,留在阳邑修炼也行,陛下那里,自有老夫去分说。” 姒癸神色认真道:“您老人家的好意,小子心领了,温暖的巢穴培育不出真正的雄鹰,但凶险的山林可以。” “小子愿去山林走上一遭。” 顺便搂点好处。 大宗正脸上浮现赞赏之色:“你小子觉悟倒挺高,何时出发和老夫说一声,老夫让夏七他们跟着你一起走。” 姒癸躬身拜道:“小子谢您老人关照。” “小子还有两件事要做,一是答应帮有莘氏重返东疆,还得做一些安排,二是夏乔夏丁两位执事还在天南之地帮小子收购四系神材,得等他们回来。” 大宗正并不关心姒癸做的这些事,却很欣赏他积极处理一些事情的态度和手段。 年轻人就得多磨练,否则如何执掌宗正府? “你去做吧,就凭你展现出来的天赋,只要你做的不过分,老夫会替你兜着。” “回来一月有余,你身为皇子,不可不去拜见陛下,闭关和疗伤勉强说得过去,如今恢复正常,当速去。” 姒癸从善如流回道:“小子明白。” 随后姒癸去了趟承天殿拜见夏皇,得到一顿口头鼓励,以及一些看似珍稀实则杯水车薪的灵药,就被夏皇敷衍了事打发。 换作现代,倒像是隔壁家生的。 好在姒癸心中有数,自己不受夏皇宠爱,因为站在大宗正阵营,更不会有优待。 紧紧抱住大宗正这条大腿就行了,自身太差,就别想着左右逢源。 第一百六十一章抵达西岐 “拜见十三殿下。” 夏乔夏丁伊尹依次排开,朝姒癸拱手一礼。 姒癸面无表情:“为何比预期晚到两日?” 他在出关之后,曾让夏七安排人通知三人,无论收购多少四系神材,务必在半个月后,也就是他预计恢复正常状态的那天回到阳邑。 这样一来,收购来的四系神材正好能用上,最短时间内助他提升实力。 鼎巫境的修炼,关键在三点。 其一,想办法提升本命巫宝的品质,本命巫宝品质越高,巫者的修为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其二,加强自身与本命巫宝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巫者越能发挥出本命巫宝的威力。 其三,修炼神通。 神通和本命巫宝,是鼎巫境以上才有的手段,也是鼎巫境不惧鼎巫境之下巫者围攻的最大依仗。 夏乔拱手道:“殿下恕罪,非是我等故意来迟,而是回来途中出了点意外,遇到一群胆大妄为的劫匪,幸好替殿下收购的六十四件四系神材一件未失,否则不知该如何面见殿下。” 姒癸面露惊讶之色:“劫匪?你们可有抓到活口,探查清楚是何人而为?” 夏乔摇头:“对方共有五人,粗略交手,修为不弱于我等,若非对方有所顾忌,我等恐怕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姒癸意味深长道:“巫尊境的劫匪,本皇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连巫尊境都需要依靠打劫为生吗?伊尹先生久在天南之地,可有听过如此奇特的劫匪?” 若他猜的没错的话,所谓的“劫匪”,想劫的不是神材,而是人。 看来成汤还蛮在意伊尹的,只是不知为何伊尹没有趁机脱身。 按理来说,成汤都敢让孔宣出面拦路,没道理会担心他因此报复殷商部族,难道是另有打算?还是伊尹压根不知道此事? 伊尹镇定自若道:“回殿下,在下从未听说天南之地有巫尊境的劫匪,或许是两位大人在天南之地太过高调,有人利令智昏,想捞点好处。” 姒癸不置可否道:“那为何轻易放手,半途而废?” “可能是发现两位大人以及在下并不好惹,故及时抽身自保。” 姒癸双目直视伊尹的眼睛,笑了笑道:“伊尹先生所言有理。” 转而对夏乔夏丁两人说道:“此次多亏两位执事相助,本皇子已将之前两位执事对本皇子的照顾如实上报给大宗正,他老人家说自有计较。” 姒癸这句话是想告诉两人,功劳我给你们报上去了,有没有奖励得看大宗正的意思,你们想要好处的话去找他,别找我。 夏乔夏丁相视一眼,拱手道:“谢殿下在大宗正面前替我等美言。” 姒癸笑道:“应该的,两位执事最好尽快去向大宗正复命,收购来的四系神材交给本皇子即可。” 夏乔夏丁两人微微点头,将背上装有四系神材的包袱交到姒癸手上。 “对了,以伊尹先生的身份,不便留宿宫中,劳烦两位执事帮他在阳邑城内找个住处,回头本皇子再想办法安置他。” 莫说伊尹,除了宫女宫卫和近侍,大夏宗室以外的人,一般都不允许留宿宫中,哪怕皇后涂山琴她爹来了也一样。 夏丁笑道:“殿下放心,在下在城中有一处宅院,厢房甚多,若他不嫌弃,住多久都行。” 伊尹闻言赶紧表态:“那就打扰夏丁大人了。” 随后三人向姒癸告辞离去。 姒癸当即拎着两个大包袱回到自己房间,锁好门窗,放出混沌钟吞噬四系神材。 …… 宗正府。 大宗正望着夏乔夏丁二人,微微点头:“你二人此次做的不错,记中功一件。” 夏乔夏丁面露喜色,躬身拜道:“谢大宗正夸奖。” 虽然提前从姒癸口中得知姒癸有替他们两个请功,但受到大宗正奖赏,依然让两人欣喜不已。 以他们的修为和身份地位,高阶功法也好,珍稀灵药也罢,都没太大的吸引力。 但功劳不一样,功劳攒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换取悟道的机会,虽然领悟大道的机会渺茫,但实实在在有人成功过,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一件中功,虽说距离换取悟道机会相差甚远,但也够他们攒上几年。 两人隐隐感受到姒癸在大宗正心中的地位,恐怕比起亲生儿女还高。 还好不曾得罪对方。 大宗正摆了摆手:“这是你们应得的,接下来,你们可愿继续跟随保护姒癸?” 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躬身道:“请大宗正吩咐。” 这种好事,肯定愿意啊! “下去吧,如有需要,老夫会派人通知你们。” 两人躬身退去。 …… 姒癸花费三日,勉强将新获得的四系神材全部融入混沌钟内。 原本三尺半高的混沌钟,长到五尺多高,都快接近姒癸身高。 随后他拜别夏皇、大宗正和风鸢,带着夏七五个原班人马,踏上前往极西之地的路途。 一路上伊尹有些心不在焉,不是说好打理封地吗?怎么到处跑?这样一来,还怎么收集情报,暗中襄助殷商部族? 早知如此,成汤带人拦截的时候,就应该借机遁走。 …… 与前往天南之地的方式一样,姒癸几人先通过传送巫阵抵达西疆,再由西疆前往西岐部族。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姒癸无需完全依靠夏七帮忙赶路,自己就能飞行,只是速度慢上许多。 好在姒癸并不急着赶路,反而借此机会熟悉自身修为,遇到合适的巫兽,还会下去斗上一场,磨练技巧。 毕竟,同为鼎巫境,这一世的他,至少能打几十个前世的他,不熟悉一下,岂不是浪费? 一路上走走停停了五日,隔着数里地,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出现在姒癸等人眼前。 西岐城到了。 这时,一名白发苍苍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老者,带着一群人来到姒癸等人面前,拱手问道:“在下姬昌,见过各位贵客。” 姒癸微微愕然:“你是姬昌?你知道我们要来?” 自称姬昌的老者笑道:“在下虽不知贵客身份,但早在三日之前,就预料到贵客驾临,故在此等候,今日一看,天不欺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练气士 三日之前就有预感? 姒癸啧啧称奇,不愧是将八卦玩成六十四卦的男人,果然比较特别。 姬昌拱手问道:“冒味问一句,贵客是何身份,从何而来,有何贵干?” 姒癸面色古怪,上来就是哲学三问,有点意思。 “你既能预料我们到来,为何不干脆算一算你所问问题的答案?” 姒癸饶有兴致望着姬昌,故意考校道。 姬昌正色道:“不瞒贵客,在下学艺不精,能算到贵客临门已是极限。” 姒癸眼神微亮:“学艺不精?这种技艺,你学的谁的?” 姬昌顿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姒癸会问如此无礼的问题,碍于不明姒癸身份,又隐约预感莫要得罪对方,于是朝天一拜:“此技艺源自天道,自然是向天道学的。” 姒癸随口接道:“若你技艺大成,一言一行合乎天道,岂非是天道之子,简称天子?” 天子? 好奇特的称呼。 姬昌发现自己格外喜欢这个称呼,欣喜之下,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明明很喜欢,依然表现谦逊:“不敢当如此称呼。” 接着转移话题:“贵客还未回答在下刚刚的问题。” 姒癸微微一笑:“本皇子名为姒癸,排行十三,来自阳邑,奉夏皇之命前来协助西卿夏极打退西戎。” 姬昌闻言脸色微变,当即躬身拜道:“臣拜见十三殿下。” “臣?” 姒癸略微疑惑看着姬昌。 夏皇独尊,天下莫不是夏皇臣民,姬昌作为西岐部族的族长,在夏皇面前称臣理所当然。 可皇子不等同夏皇,姬昌完全没必要在姒癸面前称臣。 姬昌神色认真:“殿下既是奉夏皇之命而来,代表的是夏皇,在下称臣并无不妥。” 姒癸恍然:“原来如此。” 信你个鬼,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 姬昌赶紧接道:“殿下奉命远道而来,肯定要去镇西大营找西卿大人,老臣给您带路如何?” 姒癸微微颔首:“好啊,顺便和本皇子说下西戎的动向,以及极西之地现在的形式。” “殿下这边请。” 姬昌一边在前引路,一边说道:“不瞒殿下,早在一个月前,在西卿大人组织下,极西之地各大部族合力一处,击退西戎来犯之敌,使对方不敢轻易东进,如今极西之地十分安稳,并无战事。” 姒癸忽然停下脚步:“如此说来,是本皇子来晚了?” 姬昌连忙摇头:“不晚不晚,殿下来的正是时候,西卿大人准备趁热打铁反攻西戎,保极西之地十年太平,殿下正好能一展所长。” 那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西卿大人有此等本事,哪有本皇子献丑的份?不过本皇子对他击退西戎之事挺感兴趣的,西岐族长不如和本皇子说说详细经过,尤其是用的何等手段?” 姒癸的确挺好奇,几个月前还在向阳邑求援,同样求援的天南之地至今还没解决三苗之乱,极西之地的统帅夏极是怎么解决西戎的。 姬昌想了想道:“此事老臣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殿下随老臣入西岐城一看,大概能知道一些。” 姒癸不置可否:“哦,是吗?本皇子拭目以待。” 说话之间,一行人来到散发着朦胧光圈的西岐城。 “殿下稍待。” 姬昌说了一句,双手结印,将光圈打开一道口子:“殿下请进。” 不用姒癸示意,夏七一头钻了进去,十几息后返回。 “回禀殿下,里面安全,你可放心进出。” 面对夏七不加掩饰的怀疑和排查,姬昌以及身后的一些人,心里生出一丝不满。 难道我们会谋害大夏皇子不成? 姒癸对姬昌等人的不悦视而不见,赞道:“做的不错,等下你和我一同进去。” “西岐族长是否要和本皇子一起?” 姬昌伸手示意:“殿下先走。” 姒癸直接上前,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夏七,冲了进去。 绵延十几里的城池,呈现在姒癸面前。 令他感到惊异的是,半空中满是飞行的身影,随便指个方向,都能看到至少几百人。 “这些都是出身极西之地各大部族的鼎巫境以上巫者?” 姒癸神色讶然,忍不住问道。 若这些人都在鼎巫境以上,那西岐部族以及极西之地的其他部族的实力,未免太过恐怖。 论鼎巫境以上的比例,恐怕一般九阶部族都比不上。 姬昌摇头:“殿下,他们并非是鼎巫境以上的巫者,而是练气士。” 练气士! 姒癸似乎把握到了重点:“西岐族长,练气士又是什么?” 姬昌不慌不忙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殿下可否到寒舍坐上一会,容在下详细说来。” “前方带路。” 既来之,则安之。 姒癸本来就有去找姬昌打探虚实的想法,如今姬昌主动提出,正合他意。 一行人在众多飞行的练气士群中穿过,来到西岐城最大最中间的一座府邸,西侯府。 据姒癸所知,当年西岐部族举全族之力建造西岐城,那代夏皇念其为人族立下开疆拓土的功劳,封当时的西岐部族族长为西侯,并赐下这块牌匾,然后一直延续至今。 分主次坐下,姬昌命人送上茶水点心,慢慢说道:“数百年前,极西之地来了一群人,自称上古练气士……” 一群练气士来到极西之地,他们不像各大部族一样秉持门户之见,将自家传承的功法看的很重,而是不论高低贵贱,传授练气功法。 练气士的功法,与巫道修炼迥然不同,境界名称也不同,由低到高分练气,筑基,金丹,地仙,天仙等境界。 最低一阶为练气,练到后期已不弱于普通的地巫境。 以此类推,筑基约等同天巫境,金丹约等同鼎巫境,地仙约等同玄巫境,天仙约等同巫尊境。 相比修炼巫道,练气士的修炼更简单,不仅难度低,消耗的资源大幅度减少,实力却不比修炼巫道差多少。 数百年推广下来,极西之地练气士越来越多,就连固守传统的部族,都不再禁止部族子弟修炼练气士的功法。 之前在天上飞的那些人,并非都是鼎巫境或者金丹境,大部分只是筑基。 之所以能飞行,是借助练气士的特殊以及法宝。 第一百六十三章练气四派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巫道以外的修炼法门?” 姒癸故作讶异:“那堪比巫尊境的天仙之上,可还有更高境界的练气士?” 有肯定是有的,姒癸明知故问,却是为了试探姬昌。 天仙堪比巫尊境,再往上毫无疑问是相当于巫神境的金仙。 如果有相当于巫神境的练气士在极西之地出现,以大夏皇朝对四方的的掌控力,肯定会安排人员关注,还会万分警惕是否会威胁到大夏皇朝的统治。 换而言之,肯定有各种版本的消息流传。 然而姒癸从未在阳邑听到过关于练气士的事,大宗正也没在这方面提点他,估计在大夏皇朝看来,练气士不过是蛮夷,不具备威胁。 由此推断,与金仙相关的消息很隐秘,隐秘到大夏皇朝都不太清楚。 若姬昌连这种隐秘的消息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姬昌一脸严肃道:“有,传闻天仙境之上的练气士称之为金仙,堪比巫神境,长生久视,逍遥自在。” 姒癸进一步试探道:“西岐族长可有见过或认识的?” 姬昌苦笑:“天仙的话,西岐城中倒有几个,至于金仙,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姒癸面露惋惜之色:“那真是太可惜了。” 姬昌试探着问道:“殿下似乎对练气士很感兴趣?” 能不感兴趣吗? 姒癸还想问问有没有喜欢斩妖除魔积累功德的练气士,喜欢杀妖夺宝的也行,妖神浑身是宝,不怕没人动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能借刀杀人,何必辛苦自己动手? 双方要是能同归于尽更好。 姒癸正色道:“不知为何,本皇子乍听西岐族长说起练气士,倍感亲切,不知西岐族长和西岐城的那几位天仙可有交情?” “若方便的话,可否派人请到府上畅谈一番,让本皇子长长见识,他日回到阳邑城,还能和亲友们说道说道。” 姬昌面露迟疑之色:“这……” 伊尹突然说道:“据我所知,极西之地万里之地,论实力西岐部族若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连西岐城都是当年西岐部族先祖所建,如此强者身在西岐城,西岐部族要说不熟,恐怕说不过去吧。” 伊尹看出姒癸对所谓练气士很感兴趣,他既然选择留在姒癸身边有所图谋,当然得抓住机会出言相助,获取对方的信任。 这个助攻不错。 姒癸暗赞一句,目不转睛看着姬昌,静等他的回答。 姬昌拱手回道:“不瞒殿下,老臣虽然认识不少练气士,近期在西岐城的天仙级练气士却是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不等姒癸开口,伊尹抢先质疑道:“西岐城内练气士不在少数,西岐族长不尽相识,实属正常,然而天仙堪比巫尊境,可不是什么小人物,西岐族长又怎会不在意?” “西岐族长不想引荐给殿下尽管直说,何必找些蹩脚的理由,侮辱大家的智商?” 话语犀利,令姬昌脸色微变。 坐在姬昌下手位的西岐部族的族老怒道:“阁下可否听我族族长将话说完?断章取义污蔑他人,可是良人所为?” 惹不起皇子,难道还惹不起你一个跟班? 姬昌轻喝道:“姬岳长老休得无礼,这位伊尹大人有所误会,解开便是,何必动怒?” 伊尹不骄不躁道:“在下位卑言轻,西岐族长可以不和在下解释,但必须让殿下满意。” 一言一行,将忠心耿耿的追随者演绎的像模像样。 姬昌拱手道:“殿下,据老臣所知,这些练气士主要分四派,一曰人教,一曰阐教,一曰截教,一曰散人,老臣只与阐教练气士有过来往,其余三派并无太多交情。” 姒癸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练气士四派?散人也配和玄门正宗相比? 还是说,所谓的散人其实跟脚深厚,三教也不愿与之结下因果? “然而来西岐城中传道的练气士却是四派皆有,当年四派来西岐传道,曾因争夺弟子大打出手,后四派高人出面协商,一段时间内,只有一派有招收弟子的权力,其他三派不得参与。” “如今正好轮到截教一派招收弟子,眼下除了截教一派,城中并无其余三派天仙级的人物。据老臣了解,截教一派的门人心高气傲,常不屑于和我等巫道修炼者打交道,故老臣实在没有把握将人请来。” 姒癸闻言眼神异常明亮,截教,截教好啊,万仙来朝,人才济济,战斗力又强,屠凤这种事,估计问题不大。 别有用心的他立刻说道:“西岐族长此言差矣,怎能以传闻断定截教一派练气士的为人?你不派人去请,又怎么知道人家不肯赏脸?” 姬昌面露为难之色。 按理说,姒癸都这样说了,他应该闻弦知意,马上安排人去请截教一派的天仙,可他偏偏不能做。 倒不是他对截教一派的练气士怀有成见,而是他与阐教一派关系紧密,几个儿子都拜在阐教名下。 而阐教和截教理念不同,常有冲突,他既然与阐教交好,自然要疏远截教。 与之对应的是,截教的人同样对他没好脸色,若非需要借助西岐部族的关系招收弟子,态度只会更差,你让他怎么去请? 唱黑脸的伊尹再次出场:“只是请人来府上做客,这么让西岐族长为难吗?哦,不好意思,其中若有什么误会的话,劳烦西岐族长解释清楚,以免殿下和在下产生误解。” 姬昌脸颊抽搐,强忍着恼意:“伊尹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在想怎样将人请来,不负殿下所望。” 姒癸慢悠悠说道:“西岐族长若无法将人请过来,本皇子也可以上门拜访,只不过还得麻烦西岐族长引路。” 姬昌闻言知道躲不过,只好说道:“殿下稍待,老臣先派人试试,如若不行,再想别的法子。” 说完对坐在下手的姬岳说道:“你去趟城中的留仙府,就说十三殿下驾临西岐,请各位仙师来府中一叙。” 暗中传音:“告诉他们,十三殿下身份尊贵,随便说句话,就能让他们招收到的弟子比现在至少多上千百倍,这份机缘他们若是不要,日后可别后悔。” “最好不要让十三殿下失了面子,否则他们日后想在西岐招收弟子自己想办法,恕西岐部族无力相助。” 第一百六十四章截教门徒 “截教四代弟子周信,听闻大夏皇子驾临西岐,特来拜见。” 城主府大门外上空,一道身影凌空而立,傲然喊道。 一刻钟前,姬岳拜访留仙府表明来意,引起一群截教弟子议论纷纷。 有人提出质疑,西岐部族既然与阐教交好,这等好事怎么不留给阐教,反而给了截教,其中会不会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有人认为截教一派声势远胜阐教,西岐部族区区土著,哪敢轻易得罪?倒像是西岐部族为了讨好截教,想借此左右逢源故意为之。 还有人觉得,大夏现为人间皇朝正宗,镇压九州,威震四方,以大夏皇子的身份,未必受西岐部族摆布利用,此事极有有可能是那位皇子的主意。 三方各执一词,争论了大半刻钟,最终决定派人过来打探虚实。 以截教一派的实力,以及自家祖师行事风格,阴谋诡计也好,刻意讨好也罢,完全可以应对自如。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已经接连两年没有招到足够的弟子,教中那些师叔师伯师祖们,已有诸多不满。 眼看截教一派在西岐招收弟子的期限将至,若无法在期限内达到要求,等回到宗门,难免要承受一番来自长辈们的疾风暴雨。 若非如此,明知此事荒诞至极的截教一派,又岂会派坐镇留仙府的四大天仙之一的周信走一趟? 话刚落音,姬昌带着几人疾行来到城主府大门处,命人打开大门,亲自出门相迎:“殿下正在府中等候仙师,请仙师随我入府。” 姒癸不是没想过做一场礼贤下士的秀,可被姬昌劝住了,理由是大夏皇子身份尊贵,要是截教来的是金仙,出门迎接没问题,天仙还不配。 而且截教一派的练气士性格古怪,折节下交,反而会被对方看不起。 姬昌还举了个例子,他当年就是因为太过热情,反而被截教一派某位大能误会,不留情面训斥他心术不正,因此与截教一派关系较为恶劣。 姒癸想了想,所谓的误会未必就是误会,姬昌可能是真的心怀不轨才会被训斥,但反过来想,他找截教的人,难道是好心? 于是就安心坐在大堂里,等截教的人上门。 “人皇子嗣架子倒是不小。” 周信冷着脸不阴不阳说了一句,心里却有了一丝判断。 极西之地西岐部族首当第一,连西岐部族的族长姬昌都不敢慢待截教门徒,来者似乎真有可能是大夏皇子。 走进正堂,周信望见一名穿着一身玄色华服的少年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坐姿慵懒随意,身后站着浑身道蕴流转的四人,其中三人不在自己之下,一人更胜一筹,当即感到一股难以掩盖的贵气扑面而来。 四大天仙贴身护佑,不愧是人皇子嗣。 为免看走眼,周信调集些许法力汇聚双眼,使出门中独有的望气之术,朝姒癸望去,耀眼的紫光迸发,几乎让他失明。 还好他早有准备反应极快,及时散去法力,避免了当众眼泪直流这种丢人下场。 此人大夏皇子无疑,否则不可能有如此惊人的紫气。 周信当即在心里确认眼前之人身份,打了个手势,稽首道:“截教门徒,化外之人周信,见过殿下。” 姒癸淡然道:“仙师不必多礼,来人,给仙师看座奉茶。” 话刚落音,姬昌连忙冲服侍的下人使眼色,立刻有人上前。 周信神色肃然:“谢殿下。” 喝了口饱含灵气的灵茶,周信见姒癸迟迟没有开口的迹象,按捺不住问道:“不知殿下命人招贫道前来,有何指教。” 姒癸笑道:“倒没什么指教,本皇子游历于此地,听闻世间竟有一条与巫道截然不同的大道,想见识一番。” 当我是耍杂技的吗? 周信脸色有些太好好看,沉声问道:“不知殿下想怎么见识?” 姒癸兴致盎然问道:“听闻仙师所属截教有堪比巫神境的金仙练气士,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属实又如何,不属实又如何? 周信本想用此话回复,转念一想,若是能让他知道本门的强大,借他之力招收弟子,岂非好事? “当然有,家师吕岳便是其中之一。” 姒癸故作惊叹:“仙师此言当真?” 周信直接将矛头调准姬昌:“姬昌族长亦知道此事,难道他没和殿下说过吗?” 却是明目张胆挑拨姒癸对姬昌不满,以报西岐部族不肯配合截教招收弟子的仇。 此次截教没能收到足够弟子,大部分原因是没有西岐部族这种威望极高的势力背书。 许多孩童明明符合要求,却因为他们的父辈心怀顾忌,不肯让自己子孙跟一个陌生人去修行,尤其修的还不是熟悉的巫道,而是练气士。 而四派早有约定,招收弟子必须让人心甘情愿。 姒癸还指望截教不成,再通过姬昌接触阐教,哪会在意周信的挑拨,何况他讨厌被人当枪使。 “仙师误会了,本皇子今日才到西岐城,西岐族长还没来得及和本皇子说起此事。” 姬昌立刻向姒癸投过去感激之色,他刚还说过对于金仙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此刻就被截教一派的揭穿,还好十三殿下仁慈,没让他当场难堪。 “不过我想,西岐族长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应该会将相关的事和本皇子说清楚,是吗?” 姒癸清冷的目光落在姬昌身上。 姬昌神色凛然,知道这是姒癸在表露不满和敲打,连忙应道:“老臣定然知无不言。” 周信见挑拨失败,顿时认为姒癸和姬昌是一路人,态度略微改变:“不知殿下为何问及此事?” 姒癸缓缓起身,慵懒的气息一扫而空,无比认真道:“我想拜在贵派大能门下,修习仙道。” 在场之人皆露出惊讶之色,不知姒癸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周信忍不住问道:“殿下身为人皇子嗣,拥有完整的巫道传承,为何要弃巫修仙?” 姒癸反问道:“本皇子何时说过要弃巫修仙?” “难道殿下想双修?” 姒癸坦然道:“本皇子志在大道,巫道也好,仙道也罢,能领悟大道,对我来说并无不同。” “若仙道远胜巫道,本皇子纵然弃巫修仙,又有何难?” 周信神色愕然,咋听还挺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欲入门 “殿下,你身负大宗正重望,岂能随意修习其他法门?况且您之前对这所谓的仙道一无所知,目前也只是道听途说,尚不知他们所说是真是假,岂能随便听信?” 夏七向姒癸传音,语气急切劝道。 “姬昌也说了,金仙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明显就是有问题,不可任性而为啊!” 姒癸尚不会传音,只是冲夏七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冲着姒癸可以帮忙招收弟子的份上,周信想了想道:“不瞒殿下,我教近期一直在西岐城招收弟子,只要资质测试合格,就能拜入我截教门下。” “以殿下的资质,想必通过考核不是问题,殿下若真有意,不如随贫道回留仙府测试。” 周信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哪怕姒癸资质不合格,他也会将人收下,哪怕是当他的弟子。 一是可借助姒癸招收更多的弟子,二是有个大夏皇子作为弟子,百利而无一害。 且不论说出去脸上有光,传闻大夏皇朝富庶无比,高阶资源多不胜数,姒癸作为皇子,给师父的孝敬难道会少? 左右不过花点心思传授几门道法,指点一下修行,随便收几件高阶灵药或者锻造法宝的神材,怎么都赚回来了。 姒癸摇头:“本皇子想仙师可能是误会了,本皇子是想拜在截教门下,可没想过随便拜人为师,本皇子在阳邑时,负责教授本皇子的大宗正,乃是老牌巫神境,因此本皇子的师父,至少得是与巫神境相当的金仙。” “若非金仙,这师,不拜也罢。” 姒癸没想过一定要拜通天教主为师,也不是非得拜截教二代那几个强人为师不可,但金仙是底线。 你想让他一个十有八九可晋升巫神境的人拜天仙为师,怎么可能? 金仙的话,别的不说,起码在截教内部有一定影响力。 如果像前世一样,几十年后九鼎失落,大夏皇朝烽烟四起,成汤勾结妖族造反,姒癸未必不能通过这层关系请截教门人出手相助。 截教万仙,三霄十天君,有这些人相助,对手又不是动不动祖师亲自出手以大欺小的阐教,想输可不容易。 如此长脸面又能获取好处的弟子,竟然要离自己而去,周信心里都快碎了。 “咳咳,我截教自有门规,殿下想拜师金仙,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得先随贫道去测试资质,若资质合格的话,贫道会带殿下回山门,届时若有金仙境的长辈愿意收殿下为徒,殿下自然能够称心如意。” 想了想,周信打算先将姒癸收下,之后再暗中知会同门自己已经选了他做弟子,消息传出去,教中长辈肯定拉不下脸和他争夺弟子。 这样一来,姒癸只会无人问津,等他四处碰壁,自己在顺水推舟将人收下,说不定还能获得他的感激。 姒癸可不会轻易下注:“仙师应该有联系师门的手段,此事你若做不了主,可联系师门长辈决断。” “当然,本皇子不会让你难做,你可以将本皇子之事如实上报,提一提收下本皇子的几大好处。” “其一,从此以后,截教招收弟子,皆由本皇子负责,九州四疆,人族不下百亿,将都成为截教招收弟子的来源。” “其二,不知截教可缺乏炼丹的灵药以及炼器的器材?本皇子虽不敢保证免费提供,但可提供一条足够满足所有门人炼丹炼器所需之物的渠道。” “其三,传闻练气士需要积累功德,不知截教可否需要?不管是斩妖除魔,还是教化百姓,本皇子想必能使上一些力。” …… 姒癸不加掩饰将属于自己的优势摆在周信面前,就差来一句,你不收我,简直就是截教的损失。 周信咽了咽口水,越发坚定自己将姒癸收入门下的决心,有这弟子相助,莫说金仙,就算大罗,未必没有机会。 “殿下所言句句直击要害,可在未测试资质之前,贫道无话可说。” 姒癸微微皱眉,截教的人,当真就这般不食烟火? 好在自己从未想过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只见姒癸对姬昌说道:“听闻西岐族长与阐教相交莫逆,不知可否联系到阐教的仙师?” 姬昌闻言一呆,听闻?你刚来西岐城,连练气士都是我和你说的,哪来的听闻? “这个……” 不等姬昌说完,姒癸就打断道:“没啥忌讳的,本皇子向道之心虔诚,想问一下,阐教金仙可否收本皇子为徒,好处和截教金仙收本皇子为徒一般无二。” 论实力,阐教肯定不如截教,但人家实力也不差啊,昆仑玉虚宫十二金仙名头响亮,还护短。 试想姒癸若是拜在十二金仙门下,等大夏危机存亡之际,卖惨求自家师父出手帮忙。 然后对方在妖族围攻下吃了大亏,回去一哭,元始天尊出马:披毛带甲之辈,焉敢放肆? 一件先天灵宝从天而降,直接物理将以凤祖为首的一干妖族超度,那岂不是很爽? 旁边周信一听姒癸想投阐教门下,顿时有所不满,意有所指:“殿下拜入截教门下的心不诚啊。” 姒癸不以为意:“向道之心比金石还坚,拜入谁门下,于本皇子而言,并不重要。” 谁规定只能入你一家? 说完再次转向姬昌:“西岐部族世代忠良,西岐族长该不会这点小事都要推辞吧?” 姬昌本来真有推辞的想法,可听姒癸这么一说,只好应道:“老臣必定尽力而为。” 姒癸微微点头:“对了,人教的仙师,西岐族长有认识的吗?” 姬昌想都没想回道:“没有。” 姒癸并不在意,他仔细想过,人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那散人一派呢?” 姒癸实在好奇,能和三教分庭抗礼的散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实在不行,拜入散人门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姬昌刚想开口,神助攻伊尹抢先道:“殿下何故看轻西岐族长?西岐城的事,哪有西岐部族无法掌握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气数将尽 姒癸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西岐族长莫不是觉得西岐部族不在九州四疆,远在极西兵强马壮,大夏皇朝拿你们没办法?” 言辞格外严厉,连故作黑脸的伊尹都被吓了一跳,认真留意姬昌的脸色和回答。 在禹皇建立大夏皇朝前,人族处于部族联盟共同推举人王人皇的时代。 禹皇能登上人王,除了治水获得难以企及的声望,同样离不开诸多强悍的部族鼎力相助,诸如涂山氏、祝融氏、风氏等等。 而后建立大夏皇朝,禹皇亲口允诺不会干涉各大部族内部事宜,以安抚人心。 正所谓成也部族联盟,败也部族联盟,导致大夏皇朝对各大部族的掌控力极为有限,制定的规则,或者说皇权只到部族,很难深入到个人,各大部族在各自族地上宛若一方诸侯,有极大的自主权。 天官府应势而生,负责监察各族,一有不轨,立刻处理。 可九州四疆太过辽阔,部族多如牛毛,哪监察的过来。 是而大夏皇朝改变策略,以监察上三等部族为先,以九州四疆为主,其余各族以及四疆以外的边陲荒芜之地,只要每年能及时上贡,便不去管。 但大义和名分,与气运攸关,大夏皇朝一直都很在意,所以会派大军驻守四方,开疆拓土,所以东疆东夷各族叛乱,大夏皇朝第一时间派大军清剿。 别看姒癸坐在这里,一口一个西岐族长,镇西军与西岐部族曾同生共死,上下交好,只要姬昌说句不承认大夏皇朝的话,镇西军第一个围了西岐城。 紧接着阳邑就会派遣大军兵临极西之地,扫除叛乱。 姬昌很清楚姒癸这句话的严重性,连忙起身:“殿下恕罪,老臣并无欺瞒殿下之意,更无藐视大夏皇朝之意。” 姒癸目光幽幽:“光说有何用?西岐族长总得让本皇子看到你的诚意,亦或者忠心。” “西岐族长或许有所不知,本皇子既是奉父皇之命支援极西,亦是代父皇巡视四方,你又何必在四方动乱的关头,当那出头鸟呢?” 姬昌脸色再次变化,他这种精于算计的人,哪听不出姒癸话里的威胁,因四方作乱,大夏声势收到些许影响,有杀鸡儆猴之意,西岐部族若不识趣,就有可能成为那只被杀的鸡。 稍有不慎,则部族败落,万世基业尽毁啊。 姬昌不得不辩解叫屈:“殿下明鉴,老臣当真与那人教和散人一派没有一丝交情,如有半句谎言,必遭天谴。” 姒癸脸色稍缓:“如此说来,西岐族长只与那阐教交好?” 姬昌连忙点头:“不瞒殿下,老臣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便拜在阐教门下。” 姒癸笑道:“既然如此,联系阐教大能一事,本皇子就交给西岐族长了。” “老臣遵命。” 姬昌刚应下,忽然反应过来,姒癸恐怕从未指望他能联系到人教和散人一派的大能,至始至终都是为了他所熟悉的阐教。 为了避免他推脱,连借题发挥威胁西岐部族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当他撞上姒癸平静深邃的目光,心中一惊,不,对方分明笃定他能联系到阐教大能,若不答应,借题发挥未必不会应现。 也就是说,西岐部族是真的在危险关口逃过一劫。 姒癸将目光从姬昌身上收回,倘若姬昌像成汤一样,身后明目张胆站着几个堪比巫神境的金仙,他也不会使用这种太得罪人的手段。 可姬昌没有,西岐部族也没有能让他顾忌的实力,姒癸自然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慢慢通过姬昌打探到关于阐教的消息。 很简单的事,能花三百春宵一刻,何必花三十万以及附加各种条件去换不靠谱的一辈子? 到头来换来一句“你是好人”,岂不是悲催? 姒癸目光转回周信身上:“人教、阐教、截教、散人一派,本皇子欲走仙道,共有四大去处,但本皇子作为弟子,抵得上千百人,仙师是否传信门中,自有决断。” “只望他日截教大能得知今日之事,不会迁怒到仙师,毕竟,本皇子相信缘分,挺属意截教的。” 周信天人交战了一会,终究不敢一人承担后果,双手交叉,稽首道:“殿下一番心意,贫道深有感触,但无法给予承诺,此事还得和门中师兄弟商议。” 姒癸微微点头:“本皇子能够理解,但此事宜早不宜迟,请仙师回转留仙府。” “西岐族长,你想好怎么联系阐教大能了吗?” 周信深吸口气:“贫道告辞。” 说罢,乘风而起,往留仙府去了。 姬昌知姒癸修习仙道的决心坚定,不敢显露推脱之意,连忙说道:“城主府后院有一阵法,可联系阐教山门玉虚宫,请殿下随老臣前往一观。” 姒癸大手一挥:“走。” 一行人来到城主府后院,姬昌亲自出手折腾了半刻钟,一道不为人知的阵法升腾而起。 “快往里面填充灵物。” 姬昌指使看守阵法的护卫在各个阵眼放入灵药、灵材等蕴含大量灵气的宝物。 “咔嚓”一声,阵法中间出现一片虚无,宛如虚空破裂。 “姬昌道友,启动法阵所为何事?” 阵法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姒癸几乎可以想象阵法另一头是个年纪不大的道童。 姬昌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往阵法打出一道手印,连忙说道:“清虚道友,敢问今日外门可有金仙大能轮值?” 另一头顷刻响起道童清虚的声音:“今日广成祖师值守,道友要找他吗?” 姬昌面露喜色:“在下有重大消息上报,请清虚道友帮忙转达广成仙师。” “大夏皇朝十三皇子殿下欲拜入玉虚宫门下,殿下身份特殊,敢问十二金仙可有意收徒?” 清虚童子回答的很干脆:“贫道这就去转告广成祖师。” 姬昌松了口气,冲姒癸拱手道:“幸不辱命,消息已上报,请殿下安心等候消息。” 姒癸语气幽然:“西岐族长如何证明阵法的另一方是阐教玉虚宫,而非只是障眼法?” 姬昌脸色一变:“老臣敢指天发誓。” 姒癸摆了摆手:“不用你指天发誓,本皇子希望成与不成,都能与阐教金仙大能见上一面,任何一人即可,从他们口里得到准确的消息。” 姬昌愣在当场,接着苦笑不已:“老臣何德何能,能保证请得金仙大能出面?” 姒癸指着眼前的法阵:“这还不够吗?” 连直接沟通玉虚宫的法阵都有,你好意思说请不到人? 光从这点,姒癸已经猜到玉虚宫对姬昌有所图谋。 能让长生久视的金仙和万劫不灭的圣人图谋的,恐怕也只有气运和功德二物。 前世殷商灭夏,要说没有这帮人的推动,姒癸打死都不信的。 姬昌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时,阵法突然亮了,里面传来清虚童子的声音:“广成祖师说,大夏皇朝气数将尽,玉虚宫不便收亡国之君入门,以免结下滔天因果。”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具皆脸色大变。 第一百六十七章截教的截 夏七第一时间护在姒癸身前,目光警惕看着姬昌。 姒癸拍了拍夏七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神色平静看着姬昌:“西岐部族欲叛乱否?” 伊尹当即反应过来,爆喝道:“拿下姬昌。” 说完就想出手。 西岐部族的族老欲掩护姬昌退走。 姬昌挣脱族老们的“好意”,深躬到底:“西岐部族对大夏忠心耿耿,还望殿下明鉴。” 姬昌很清楚,遇到这种事,最好在最短时间内把话说开,获得对方信任,否则猜忌之下,西岐部族就算不反也要反了。 或者,大夏皇朝就算知道西岐部族不会叛乱,也要提前动手消除隐患。 姒癸依然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你如何解释大夏皇朝气数将尽这句话?” 姬昌满脸苦涩:“老臣……” 姒癸打断道:“你无需向本皇子解释,而是向父皇向大冢宰解释,你该好好想想,他们会不会信你。”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将本皇子永远留在西岐城,只要你有本事破开父皇通过九鼎在我身上留下的护身符。” 姬昌默然不语。 解释? 夏皇和大冢宰只要听到这句话,不管怎么解释,西岐部族都难逃一劫,除非玉虚宫出手相助,或者大夏的气数真的尽了。 可玉虚宫会出手吗?敢出手吗? 姬昌虽然知道一点玉虚宫的实力,比如十二金仙,比如十二金仙之上的祖师,但在他印象中,玉虚宫要比大夏皇朝弱上一筹。 原因有两点: 其一,玉虚宫曾让他严守练气士的秘密,莫要让大夏皇朝知晓,在他看来,毫无疑问这是势弱的表现。 其二,西岐部族作为上古人皇后裔,知道不少隐秘,其中一条便是禹皇依然活着。 禹皇当年何等威风? 四处征讨不臣,斩杀巫神境易如反掌,为了占据九州供人族栖息不受巫兽袭扰,又诛杀了大量堪比巫神境的神兽。 在姬昌看来,恐怕比玉虚宫那位祖师只强不弱。 当然,这种想法若是传到玉虚宫,不知有多少人笑掉大牙,可这偏偏是姬昌的真实想法。 所以这两条生路,姬昌都觉得不靠谱。 思来想去,外加动用神通掐算,姬昌灵光一闪,朝姒癸躬身道:“老臣愿替殿下问清楚大夏皇朝气数将尽这八字来龙去脉。”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然起于玉虚宫的谶语,自然要终于玉虚宫的解释。 他不过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怎么解释?拿什么解释? 姒癸脸色略有变化,浮现淡淡的笑意:“这个解释不错,本皇子挺想知道,大夏皇朝气数将尽,将于多久,怎么个尽法,为何会尽?” “劳烦西岐族长以西岐部族八十万子民为念,务必问个清楚。” 姬昌心一颤,深知要是问不清楚,这关恐怕很难过去。 心中不免有些埋怨:“你既然能算到大夏皇朝气数将尽,又怎么算不到大夏皇子在我身边?” 姬昌打出手印,照搬姒癸提出来的问题,请对面回答。 不一会儿,清虚童子回复:“广成祖师说,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受反噬,姬昌道友不必深究,大变在即,应考虑如何自保。” 姬昌闻言险些破口大骂,天机不可泄露,你之前说那句话干嘛? 自保,就因为你说的这句,西岐部族快保不住了。 可因为还要从玉虚宫获取消息,姬昌只得按捺心中怒意,好声好气道:“请仙师指名前路。” 过了好长一会,都没回复,显然是对方不愿再理。 姬昌冷汗淋漓,惴惴不安宛若热锅上的蚂蚁。 “殿下……” 话刚出口,姬昌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似乎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姒癸微微叹道:“本皇子不是没有给西岐部族机会,否则听到那句话,就会立刻起身回阳邑,请父皇决断,可给你们机会不中用啊。” 姬昌脸上满是哀求之色:“殿下,请你念在西岐部族忠心耿耿的份上,再给一条生路。” 姒癸神色有些恍惚,生路?大夏皇朝都快没了生路,我又何必给别人生路? 倒是伊尹看出姒癸有些犹豫不定,突然说道:“殿下不是还肩负着替大宗正搜罗四系神材和星核的重任吗?” 姬昌先是一愣,接着仿佛看到保全部族的希望:“殿下,西岐部族愿为殿下分忧。” 姒癸淡漠道:“光星核一项,大宗正就要四百颗,四系神材更是不计其数,西岐部族地处极西荒芜之地,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姬昌哪肯轻易放走救命稻草,连忙说道:“不瞒殿下,极西之地常有星陨,多年以来,西岐部族储藏了不少星核,四系神材亦有一些,愿尽数奉上,只求殿下给条生路。” 姒癸思索片刻,缓缓道:“西岐族长要想洗脱嫌疑,还是那句话,给出合理的解释,这样才不会留下后患。” “一件神材一天,西岐部族奉上多少神材,本皇子就给西岐族长多少天,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内,找那玉虚宫问清楚真相。” “当然,有些事本皇子也想只是对方信口雌黄,但有些事过得了本皇子,过不了父皇,西岐族长可明白?” 有了一丝喘息之机的姬昌,连忙说道:“谢殿下教诲。” 大夏气数将尽,大概什么情况,少有人比姒癸还要了解。 他本来就没想过真的置西岐部族于死地,想必玉虚宫也不会袖手旁观,之所以恐吓姬昌,不如想试探一下,他和玉虚宫关系到底有多好。 眼下看来,表面上不错,可二者根本不对等,和他预期的相差不大。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在伊尹的配合,居然敲下一块好处。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过,姒癸能感受到,姬昌是真的害怕大夏皇朝,这未必不能利用,比如借他的手请阐教的人帮忙,先除掉天南之地的威胁。 妖族不灭,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暂且出去吧,待在这里,本皇子忍不住怀疑西岐部族怀有异心,还不如去问问留仙府,截教可有好消息传来。” 姬昌连忙应诺,心里短时间松了口气。 离开后院不久,周信就踏空而来,在空中盘旋:“殿下何在,贫道周信求见。” 姒癸依然坐在主位上,随口吩咐道:“请人进来。” 姬岳看了心绪不宁的姬昌一眼,主动前去将周信带了过来。 周信双手交叉,稽首道:“贫道拜见殿下,适才贫道将消息传至山门,负责主持门中事务的多宝师伯祖回复,殿下若不嫌弃,他可收殿下为记名弟子。” 姒癸明知故问道:“不知仙师口中的多宝师伯祖是何境界?” 周信一脸严肃道:“金仙之上。” 姒癸面露狂喜之色:“此言当真?” 周信傲然道:“贫道岂敢诓骗殿下?” 姒癸深以为然,周信除了脑抽了,否则绝不敢假借多宝道人的名义骗他。 “本皇子有一事不解,多宝师父既为金仙之上的大能,为何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就愿意收我为徒?” 大概是知道姒癸将成为自己师叔,周信不加掩饰道:“殿下可知大夏皇朝气数将尽?” 姒癸满脸愕然,三教的大能到底知道些什么,怎么动不动就是这句? “刚从阐教大能口中得知,对方更是以此为由,拒绝将本皇子收录门下,按理来说,多宝师父更不该收我才对。” 周信神秘一笑:“殿下可知截教为何称之为截教?” 第一百六十八章多宝道人,记名弟子 姒癸兴致盎然问道:“倒想向仙师了解一番,何为截教?” 周信稽首一礼,正色道:“只要殿下点头,贫道便要唤殿下一声师叔,仙师之称还请殿下勿要再提。” 接着整理了一下道袍,一脸虔诚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其一遁走,而我截教祖师通天道人认为,遁走的一,超脱天道,乃是真正的大道,我截教,截的就是遁走的一……” 周信一口气说了将近半个时辰,从截教祖师通天道人传道,讲到他师父吕岳道人的感悟,再到他自己的理解,洋洋洒洒讲了一堆。 姒癸听了个大概,照周信的理解,截教有点喜欢和天道对着干。 凡与天道有悖的,都有可能是遁走的一,若想大道圆满,就必须打破天道固有的规则,突破规则限制,得悟完整的大道。 除此之外,截教还认为,每个生灵都有可能是遁去的一,提倡有教无类,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入教,向天道截取属于自己的大道。 “如此说来,本皇子打动截教的非是那些优厚的条件,而是大夏皇朝气数将尽,那位多宝道人想借本皇子的手,看可否逆天改命?” 周信老实回道:“按照贫道的理解,师伯祖大概就是这个想法。” 姒癸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他本以为拜师会有些波折,尤其是阐教以大夏皇朝气数将尽的理由拒绝收他入门,没想到东边不亮西边亮,截教以同样的理由愿意收他。 姒癸不以为意,夏七却无法忍受:“放肆,尔等是何处的荒野蛮夷,竟敢在殿下面前大放厥词?” 面对夏七,周信可没那么好的态度,鼻孔朝天:“这位大人莫要瞧不起人,贫道那位师伯祖可是巫神境之上的大能,大夏皇朝尚不知可有与之匹敌者,能蒙他老人家收为记名弟子,已是殿下福缘深厚。” 夏七嗤笑道:“巫神境之上?可否请你那位巫神境之上的师伯祖出来见上一面?” “这位道友是在找贫道吗?” 话刚落音,一名面容俊雅,两眼蕴藏的神韵的青年道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警兆降临在姒癸心头,混沌钟旋转不休,自动做出防御状态,唯有脑海里的祭坛,依然一闪一闪散发出淡淡的七彩光芒。 而旁边的夏七感受不到半点警觉,但他不是傻子,一个人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边,至少意味着此人修为远胜过他。 夏七深吸口气,传承于禹皇血脉的傲骨,促使他挺身挡在姒癸面前。 姒癸将夏七推开,朝青年道人拱手一礼:“弟子拜见师父。” 多宝道人望着姒癸,眼眸泛起涟漪,无数支离破碎的大道肆意演化。 第一眼,漫天紫气难掩气数将尽,不出数十年,必定演绎盛极而衰,最终万劫不复。 第二眼,一片荒芜中生机绽放,枯木逢春,由死转生,否极泰来。 这种命格,简直与截教之道契合无比。 一缕惊喜在多宝道人心头泛起波澜,他都忘了,他有多少年没发生过情绪变化。 一颗好苗子,不仅可以传承衣钵,还能助自己更深一层领悟大道,尤其是截教这种非常规感悟大道的教派。 第三眼,无数因果线在身后纠缠不清,乍一看,阐教、截教、西方教三条最为巨大繁杂,巫妖穿插其中。 多宝道人忽然笑了,若是阐教中人,遇到这种弟子,哪怕天资再优秀也会拒之不收,那帮人整天顺应天道,是不可能沾染太大因果的。 于截教而言,恰恰相反,不怕身负因果,反怕太上无情,因果不沾身。 破坏因果,本身就是打破天道规则的一种啊。 “你可真心拜贫道为师?” 多宝道人收回道术,脸上浮现亲切的笑容,按照惯例问了一句,反正这个弟子他收定了,不管对方是否愿意,是否真心,他有的是手段让对方心甘情愿。 按理来说,姒癸此时应该大喊三声我是真心的。 可话到嘴边,突然变了个味道:“不知师父可会传弟子大道?” 谈生意就谈生意,先不谈感情,你传我大道,我真心拜你为师,虽然听着有点没良心,但这是姒癸的本意之一。 多宝道人笑道:“道生一,一生万物,能否抵达大道彼岸,靠的是你自己,也只能是你自己,为师不过教你法术罢了。” 姒癸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躬身大拜:“弟子拜见师父。” “不知师父对拜师之礼可有要求?弟子马上安排人准备,嗯,还要挑选良辰吉日。”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我截教不兴这些,方才那拜,你我师徒名分已定,从今日起,你便是为师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 姒癸面露不解之色:“不知为何弟子只是记名弟子,以弟子的资质,难道不能成为亲传弟子吗?” 多宝道人摇头:“你身上因果太大,为师收你为记名弟子已是极限,若收你为亲传弟子,说不定就会受你连累,一身道行毁于一旦。” “你也不必忧心,在为师看来,记名弟子和亲传弟子并无不同,皆会倾囊相授。” 短短一句,姒癸结合前世经历中获得不少信息,连多宝道人都忌惮的因果,肯定不是那位旧伤未愈的凤祖。 可要是关乎圣人,多宝道人为何要收下自己? 姒癸按下困惑,躬身回道:“弟子明白。”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你打算随为师回山门修炼,还是自行安排?” 姒癸想了想道:“师父和玉虚宫的大能都说大夏皇朝气数将尽,弟子想弄清楚究竟。” 多宝道人迟疑片刻,摇了摇头:“人道非一家一姓,大夏窃居七万年,自然有所反噬。” 姒癸见多宝道人有指点之意,连忙追问道:“师父可有解救之法?改革改制如何?” 多宝道人叹道:“积重难返,恐回天乏术。为师送你一句,若事不可为,莫要强求,当及时回头。碧游宫虽不会助你逆天改命,但可庇佑你安然无恙。” 姒癸心下凛然,多宝道人显然不太看好自己能有所改变。 “弟子斗胆多问一句,真的只是上天注定吗?” 多宝道人自然理解姒癸话中之意:“天灾人祸,向来一体,哪能区分的清楚。” 姒癸发觉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师父可否提点一番弟子,人祸何在?” 多宝道人摇头:“你既然猜到不少,又何必想着从为师这里得知一切?须知天机不可泄露,为师虽不惧天谴,却也不想惹麻烦。” 姒癸立刻低头认错:“是弟子欲壑难填,险些连累师父。” 多宝道人叹了口气:“过慧易夭,为师知你心计过人,但不必太过算计。” “题外话到此为止,为师通晓道术八百,你想学哪种?” 姒癸毫不犹豫回道:“直指大道的那种。” 多宝道人笑道:“料你要的也是这种。” 说完一指点在姒癸额头上,一篇玄之又玄的道经,在姒癸脑海里流淌。 “这篇《禹馀天经》是你师祖所著,里面有你想要直通大道的法门,好生领悟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传道 晦涩难懂的经文,在姒癸脑海里散开。 忽然间,姒癸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过了许久,一无所获的姒癸睁开双眼,一脸无辜看着多宝道人:“请师父给弟子讲解一番师祖所著的这本道经。” 多宝道人没有给予正面回应,而是问道:“你想走为师走过的道,还是开辟属于自己的道?” 姒癸反问道:“敢问师父,走您的道如何,开辟自己的道又如何?” 多宝道人挥手将大堂内的人尽数扫出:“你若走为师的道,至多可得道大罗,相当于巫道第八境,返祖境。” “你若能开辟自己的道,或许能和为师一般,触及到一丝混元不灭,甚至得证混元。” 姒癸虽然心有猜测,依然忍不住问道:“何为混元?” 多宝道人沉声回道:“如你师祖那般,混元不朽,万劫不灭,又称圣人。” 那还用选吗? 选择和多宝道人走同样的道,肯定是条又轻松又省时的捷径,可也会受限于此,姒癸很难打破桎梏更进一步。 选择自己开辟一条道,过程固然艰辛,但前途无量。 换作前世,姒癸肯定会选择轻松写意的前一条,背靠截教,自己又是大罗金仙,夫复何求? 可经过前世一番蹉跎,有太多的不甘等着他去弥补。 “弟子选择开辟自己的道?” 多宝道人欣慰笑道:“不愧是为师的弟子,你的道可在《禹馀天经》中找到,慢慢领悟吧。” 姒癸哪肯甘心如此让多宝道人糊弄过去:“除了《禹馀天经》,师父不打算再教点弟子别的吗?比如截教有名的道术?” 多宝道人摇头:“贪多嚼不烂,况且《禹馀天经》藏有多种道术,需你慢慢领悟。” 又是这招? “那法宝呢?弟子听说师父以法宝众多闻名遐迩,不若赐弟子几件?” 多宝道人想都没想:“此次出来匆忙,法宝落在山门未带在身上,况且于我辈修士而言,法宝不过身外之物,修为才是根本。” 姒癸脸色有点漆黑:“师父您看看弟子,这哪像截教门徒,哪像是您的弟子?” 一毛不拔,枉为人师。 多宝道人闻言若有所思,虽说他是临时起意收的记名弟子,可毕竟师徒一场,也不能做的太过。 可依照他的观察,这弟子本就有一番造化,却不好过于施加外力干预。 嗯,有了。 多宝道人心有定计:“将你那件本命巫宝拿出来。” 混沌钟? 姒癸心念一动,五尺多高的大钟显现出来。 多宝道人打量了一下,赞道:“铸造手法不错,以地风水火为基,逆转出一丝混沌本源,好生温养下去,未必不能后天返先天,成为一件先天灵宝。” “为师虽没有法宝赐予你,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说完伸手插进虚空,不一会儿摸出一块黄豆大小的灰色石粒,丝丝让姒癸感觉到极度危险的灰雾萦绕在表面。 只见多宝道人微微一笑,将石粒扣入混沌钟上方的铜环。 “这颗混沌石,能够增添你本命巫宝凝聚的那丝混沌本源,待你彻底将它教化,你的本命巫宝和修为都会更上一个台阶,就当作为师送你的见面礼如何?” 多宝道人负手身后,轻描淡写说道。 姒癸躬身拜道:“弟子谢师父的大礼,您老人家神通广大,更让弟子佩服万分。” 多宝道人笑而不语,背后刚刚伸进虚空将大量混沌之力凝聚成石粒的手,突然断落,如同风化一般点点消失。 接着又长出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为师不便在外久待,你可还有其他困惑?” 姒癸想了想问道:“弟子已修行巫道,现又修行仙道,此二者之间多有不同,可有冲突?” “大道之行,殊途同归,巫道仙道二者虽有不同,彼此之间并无冲突,何况为师传你的《禹馀天经》直指大道,并非寻常的修仙之法,你练出来的法力,几乎可与巫力完美融合。” 姒癸闻言松了口气,这是他刚刚想到的,毕竟他所见所闻,仙道巫道都是二选其一,难免有所误解。 “还有吗?” 多宝道人见姒癸半响不语,主动问道。 姒癸面露纠结之色,他本想提出修习诛仙剑阵,可多宝道人一口回绝了传他道术,而且按理来说,他这个新入门的弟子,不该知道诛仙剑阵的存在,贸然开口,恐怕会引起多宝道人的怀疑。 他至今还没弄清楚转世重生的缘由,光看多宝道人的态度,似乎连他都没看出异常,这样一来,更加不能暴露。 “弟子在天南之地时,遇到了两头堪比巫神境的大妖,不知师父可有兴趣斩妖除魔?” 想来想去,姒癸只好提出这个想法。 多宝道人闻言脸色微变:“斩妖除魔这话是何人教你的?” 姒癸随口一推:“之前闲聊时听周信提过几次。” 多宝道人冷哼一声:“这周信在外时间长了,竟然连阐教的歪理都敢乱说,徒儿你且记住,此话莫要再提,我截教截的是天道,而非其他生灵之道。” “其他生灵未惹到你我,大可不必假借天道之名杀之,你师祖向来一视同仁,有教无类,亦收了不少大妖作为弟子,你若打出斩妖除魔的旗号,山门中的同门,第一个要寻你麻烦。” 姒癸闻言捂了捂头,他差点忘了截教都是一些什么人了。 指望截教主动斩妖除魔,恐怕不比登天容易。 “那万一人家打上门来,欺负弟子怎么办?” 多宝道人似笑非笑看着姒癸:“徒儿放心,截教一向团结友爱,自会有人帮你。” 姒癸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不用担心殷商作乱,他求援无门。 “当然,有些事,有的同门不愿插手,亦不得勉强。” 姒癸这还猜不到多宝道人意有所指,那就白活了。 “弟子就问一句,弟子有难,师父可愿出手相助?” 有多宝道人一个,姒癸就有底气面对凤祖一群。 多宝道人避实就虚道:“为师非是你的父母,自然不会面面俱到。” 说了半天,也没说不帮,也没说帮。 姒癸还想再问,却见多宝道人的身形在慢慢消失。 “时辰到了,为师得尽快赶回山门,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有事可通过印记联系为师,若有疑惑,下次再问。” 话刚落音,彻底消失不见。 姒癸一阵无语,这师拜的,好像有点草率了,和他预计的不一样啊。 第一百七十章还得靠自己 多宝道人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留下一个不知名的印记,不带走一片云彩。 姒癸开始复盘刚才的行为,获得好处如下: 一、截教三代弟子的身份。虽说截教有万仙来朝之说,连二代弟子都不怎么值钱,可他不一样,他是多宝道人的弟子。 多宝道人可是截教二号人物,门下弟子也就火灵圣母一个,能不稀罕一点吗? 况且姒癸是个会来事的,他知道怎么充分利用这个身份。 二、蕴含混沌之力的混沌石一颗。 姒癸特意去咨询祭坛混沌石的应用,后者只回了一句,完全炼化,可顶四系神材各千件。 换而言之,很长一段时间内,哪怕他收集不到四系神材,也不用担心无法提升本命巫宝混沌钟。 让姒癸感到失望的是,除了一部他暂时看不懂的《禹馀天经》,多宝道人没传他任何道法,尤其是号称杀伐第一的诛仙剑阵。 除了通天道人,没有比多宝道人更懂诛仙剑阵的人了。 毕竟,多宝道人有代通天道人布下诛仙剑阵,并偷袭太上老君的经历。 虽然惨败一场,可那也是实打实的战绩啊。 不仅如此,姒癸有所预感,哪怕他专心致志修炼《禹馀天经》,短时间内实力不会有太大提升。 除此之外,就是没有借到截教这把刀去杀妖族。 截教的教义,都不支撑斩妖除魔的说法。 难道非得等殷商作乱,自己再学申公豹那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同门们出山相助? 终究还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姒癸叹了口气,拯救大夏的目标,还得依靠自己。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走出大堂。 被多宝道人“清场”的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 “殿下,您没事吧?” 最先开口问候的是关系紧密的夏七,只见他忧心忡忡,生怕姒癸出事。 “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姬昌面露羡慕之色,三教当中以截教一派最强,他费尽心思,也只是将几个儿子送到阐教门下。 而且只有一个养子拜在阐教二代弟子云中子名下,其余只是普通门人,与姒癸这位截教三代弟子相差甚远。 更何况,多宝道人的实力身份据说比阐教十二金仙都要厉害。 “师侄拜见师叔。” 最后开口的是周信,在场之人最开心的恐怕就是他了。 这位师叔既然是大夏皇朝的皇子,接下来还用担心招收不到足够的弟子回去被责罚吗? 姒癸先将夏七几人招到一边:“本皇子无事,几位执事不用担心,我那师父是天底下难得的奇人,拜他为师,是我之幸。” 作为有所了解多宝道人恐怖之处的姒癸,说这番话当然没问题,听在夏七耳中,却是十分担忧。 “练气士与截教之类的,在下从未听说过,殿下务必谨慎一二,莫要被那人骗了,况且拜师之事事关重大,殿下何必急着决定,不如问问大宗正的想法。” 姒癸懒得与夏七过多解释:“拜师之事木已成舟,执事不必多说,不过你倒提醒我了。” “哪位执事回趟阳邑,将今日之事如实告诉大宗正他老人家,对于我师多宝道人,你们就说他自称返祖境之上。相信大宗正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支持我。” 夏七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传音其他人沟通此事,最终一致认为无法说服十三皇子,打算照十三皇子所说,上报给大宗正。 经过一番考虑,认为一个人可能说不清楚,或者难以面对大宗正的询问,最终决定派夏乔夏丁两人一同回阳邑。 安抚好几大执事后,姒癸来到姬昌面前:“西岐族长答应的四系神材和星核,要多久送过来。” 姬昌闻言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姒癸,大夏皇朝气数将尽这句话截教的人也说了啊,按理来说,西岐部族不是应该不存在叛乱的嫌疑吗? 你怎么能,怎么好意思还要西岐部族解释?还收取延长解释时间的“贿赂”? 想归想,但他不敢说出太过放肆的话,委婉道:“殿下,那谶语与西岐部族无关,请殿下明鉴。” 姒癸目光幽幽:“无关?西岐族长不如和两位执事一起去趟阳邑,当面和父皇解释?” 姬昌脸色微变:“殿下,您是清楚的啊,谶语是玉虚宫的人说的,截教也有同样的说法,真的与西岐部族无关。” 姒癸语气幽然:“西岐族长认为玉虚宫和截教会满天下说这话吗?” 姬昌想了想,摇头:“不会。” “那本皇子和几位执事会公开宣扬这种话吗?” 姬昌脸色微白:“不会。” “那西岐部族呢?” 姬昌连忙摇头:“西岐部族不敢亦不会。” “呵呵,西岐族长觉得,死人和活人,谁更容易保守秘密?” 姬昌脸色瞬间苍白,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谶语是假的还好,西岐部族解释清楚,大夏皇室反而不会追究,如今这谶语听着如此真实,大夏皇室会允许消息泄露吗? 这一刻,姬昌生出牺牲自我保全部族的想法。 “殿下,求您放过西岐部族,老臣以及各位族老任您处置。” 姒癸面露赞赏之色,反应倒挺快的,只是要不要借机逼姬昌自裁? 姒癸稍加权衡,便知弊大于利,和成汤一样,姬昌更像推出来的傀儡,姬昌死了,还有姬发姬旦冒出来。 就算灭掉西岐部族,只要某人想搞事,照样有西瓜部族西球部族。 还不如利用姬昌尚对大夏皇朝怀有敬畏之心,捞取一定好处。 心中有了决断的姒癸,叹了口气:“西岐族长忠心耿耿,西岐部族为大夏开疆拓土,立下大功,若情非得已,本皇子又怎忍心徒添杀戮?” 姬昌闻言宛若遇到一根救命稻草,躬身大拜:“请殿下搭救西岐部族一回,不管殿下提出什么要求,只要老臣能够做到,一概应允。” 只要能保住西岐部族,神材这种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姒癸伸手将姬昌扶起:“西岐族长不必如此多礼,虽说此事因我而起,但能救西岐部族的,只有西岐族长你。” “照之前所说,西岐族长将四系神材和星核送过来,每送一件,本皇子多给西岐部族一天时间解决这个隐患。” “哪些人能留,哪些人不能留,想必西岐族长比本皇子更清楚,直到西岐族长认为彻底解决为止,当然,若西岐族长没能将之解决,后果自负。” 姬昌彻底松了口气,十三皇子真乃仁义之人,竟给机会让西岐部族自行消除隐患。 “殿下今日之恩,老臣铭记于心。” 这话说的,姒癸都有点汗颜,因一句预言借题发挥,打着为人好的名义,用人家全部族的性命威胁对方索要好处,结果对方还表示感谢。 这和压榨劳苦民众,还美名为对方提供面包,要求对方感恩戴德的大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姒癸想了想,还是有点区别的,自己或许可能大概,还有一丝丝底线。 第一百七十一章别的想法 姬昌带着族老们走了,第一时间去的后院,临走时,还带走了一群服侍的下人。 姬昌和族老们肯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有些秘密只会烂在心里,负责看守阵法的侍卫和服侍的下人未必有足够的觉悟。 死人永远比活人更懂保密。 这是姒癸提醒姬昌的,为了部族,他别无选择。 唯一要担心的是,刚才那一会侍卫和下人们有没有把消息扩散出去,否则不知要死多少人。 这也是姒癸为什么说会给姬昌留下足够处理隐患的时间。 追根溯源,顺藤摸瓜,保证消除隐患,都需要时间。 当然,筹集一批神材送到姒癸手上,也需要时间。 姬昌等人走后,夏七忍不住问道:“殿下当真打算为了索要好处,这种大事都瞒着陛下和大宗正?” 姒癸讶然看了他一眼:“我何时说过这话?” “那您刚刚……” 夏七欲言又止,做过的事怎么能不认呢? 姒癸神色坦然:“我刚刚只是告诉西岐族长要尽快消除隐患,以及给了一定建议,可与执事所说有半分一致?” 夏七愣了一下,苦笑道:“是我误会殿下了,那还需要如实上报吗?” 姒癸反问道:“你觉得夏乔夏丁两位执事回到阳邑,敢在大宗正面前隐瞒此事?” 夏七恍然大悟:“如此一来,西岐部族岂不是死定了?” 姒癸摇头:“不一定,西岐部族若处理得当,我会试着去说服大宗正,留下西岐部族。” 夏七不解道:“这是为何?” 姒癸笑而不语,他还是之前的想法,没有西岐部族,依然会有别的部族,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最后姒癸的目光落在周信身上。 周信立刻意会:“不知师叔有何吩咐?” “去里面坐着慢慢谈。” 姒癸率先回到大堂,坐在主位上。 “我新拜入截教门下,对门中之事尚不了解,师侄和我说说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周信闻言一愣:“多宝师伯祖没和师叔说吗?” 姒癸静静地看着周信:你觉得他要是说了,我有必要找你吗? 周信自知失言,尴尬一笑,打了个圆场。 “祖师名讳通天,传闻是万劫不灭的圣人,师侄修为浅薄,尚不知何为万劫不灭,据说得踏入金仙境就可知晓。” “祖师收有不少亲传弟子,其中以师伯祖多宝道人为首,平常教中许多事,都是师伯祖决断,师伯祖难以决断之事,才会叨扰祖师。” “祖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公开讲道,不止门中弟子可以去听道,哪怕外人或者草木精怪去了,祖师也从不下令驱赶,遇到向道之心虔诚天资还不错的,祖师甚至会将之收入门下。” 周信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大部分能和姒癸以往的印象对上,比如截教一些有名的人物。 唯独对截教祖师通天道人的描述,与姒癸以往所知的任意一版都不一样。 在姒癸的认知,封神演义刚出来那会,通天道人无疑是最大的反派。 后来洗白风盛行,老对头元始天尊成了反派,通天道人反而成了悲情人物。 而周信所见到的通天道人,无关正邪,只是个虔诚向往大道的圣人。 不过这反而符合姒癸对通天道人的预期,到了圣人这种境界,怎么可能还有特别明显的凡人情绪? 闹呢,真当皇帝扛的金锄头,皇后烙大饼? “你对人教、阐教和散人一派熟悉吗?” 周信微微点头:“略知一二。” “说来听听。” 周信整理了一下思路:“传闻人教祖师是咱截教祖师的师兄,门中弟子不多,亲传弟子更是少数。” “他们那一派的人讲究太上忘情,说白来喜欢六亲不认,师侄曾见过一个母亲殡天,还能大笑的人教弟子,看的师侄头皮发麻。” “师侄的师父曾说过,太上无情未练成之前,可谓平平无奇,一旦修炼成功,道法立刻威力倍增,那才是对方真正的实力。” …… 姒癸听闻周信对人教的描述,暗自画了个叉。 连自己母亲都不认的人,你指望拉拢到人替你做事卖命? 姒癸估计他要在人教面前提起这事,对方肯定就是一句,爱咋咋地,走远点,别耽误我修仙。 “散人一派什么情况?为何能与三教分庭抗礼?” 周信闻言一愣:“师叔你在说什么?散人一派何时与三教分庭抗礼了?” 姒癸微微讶然:“难道不是吗?我见他们同样有权在西岐城招收弟子,若非实力强大,凭什么和三教争抢?” 周信笑道:“师叔误会了,虽然散人一派中同样有很厉害的大能,比如住在传说中五庄观的那位地仙之祖,可要说和三教相比,那还差的远。” “散人一派之所以能在西岐城招收弟子,除了有几位大能与三教祖师交好以外,更多是因为三教祖师不忍见他们道统灭绝。” “没错,散人一派根本不是什么孤家寡人,他们许多人都自成一派,只是门派实力不怎么强。” 姒癸顿时来了兴趣:“照你所说,我有机会和他们合作吗?” 周信有些迷茫:“合作?” “就是我如果要对付某个仇家,可以请他们出手帮忙吗?” 周信想了想:“师叔作为截教弟子,给上一些好处请人帮忙,想必他们大多数不会拒绝。” 不会拒绝好啊,雇佣军打殷商部族,也是好事啊。 “那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好处?” “灵丹、灵药、灵材。” “什么品质,要的多不多?” 周信苦笑:“师侄毕竟不是那些人,实在无法回答师叔,师叔若有兴趣,大可联系他们问一下。” 姒癸:“你可有联系方式?” 周信拍了拍胸脯:“此事包在弟子身上,一定将人给师叔请来。” 姒癸呵呵一笑:“此事晚点再说,那阐教呢?” 周信摸了摸脑袋:“阐教嘛,一言难尽。” “他们讲究斩妖除魔积累功德,而咱截教又有许多精怪化身,虽然两派祖师传闻是师兄弟,依然关系不佳。” “往年的时候,一言不合或许还会斗法几次,只是我截教势大,屡胜不败,铸就威名赫赫。” …… 姒癸试探性问道:“那我要是邀请阐教的人一起斩妖除魔,他们会答应吗?” 周信闻言立刻面露惶恐之色:“师叔慎言,此话千万不要再说,否则被那些同门听到,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 第一百七十二章九鼎再动 阳邑,宗正府。 大宗正略微讶然望着夏乔夏丁两人:“你二人怎么突然回来了?姒癸那小子难道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夏乔一脸佩服朝大宗正一拜:“您老英明,十三皇子昨日不听劝住,拜了一名自称练气士的怪人为师。” “练气士?” 大宗正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具体什么情况?详细说来,夏乔先说,夏丁补充,不许遗漏半句。” 夏乔夏丁两人闻言心生疑惑,大宗正似乎知道练气士的存在,对此还挺关注的,难道真有所谓的仙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姒癸抵达西岐城,姬昌提前迎接,初见练气士并对此格外的感兴趣,非得拜堪比巫神境的练气士为师,结果引来两句荒谬至极的谶语。 说到此处,忽然间仿佛有雷霆炸开,一股莫大的威压凭空显现,铺天盖地压向两人。 两人只觉两肩一沉,下意识运转道蕴抵抗,却像被车轮碾过的蝼蚁,刹那间支离破碎,难以控制自己弯膝躬身,拜服在地。 在意志彻底被击溃前,两人高呼一声:“大宗正饶命。” 话刚落音,莫大的威压凭空消失,唯有清风拂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人面露劫后余生之色,躬身拜道:“谢大宗正留手。” 大宗正冷着脸摆了摆手:“此事不怪你们,是老夫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们刚才说,练气士中均有堪比巫神境存在的两派,都大放厥词大夏皇朝气数将尽,他们可有说是何原因?” 夏乔夏丁两人闻言心头剧震,大宗正的失态,几乎侧面证实练气士所说的谶语并非空穴来风。 可大夏威压四方,怎么可能会亡? “那阐教练气士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后来来了一名截教练气士自称多宝道人,他说‘人道非一家一姓,大夏窃居七万年,自然有所反噬’。” 大宗正眼中冷意几乎溢出:“窃居?好一个窃居,区区两字就能否定我夏后氏维护人道七万载,令人族兴盛的功绩吗?” 夏乔夏丁诺诺不敢言。 大宗正冷哼一声,心知愤懑无济于事,伸手将两人罩下:“随老夫去承天殿面见陛下。” …… 承天殿,夏皇不动声色将一封密报藏入衣袖,望着提着两人的大宗正,淡然问道:“大宗正突然带人前来,可是寻本皇有事?” 大宗正将夏乔夏丁两人放下:“不瞒陛下,确有要事,我还通知了大冢宰和大祭师,等他们来了再一起商讨。” 话刚落音,大冢宰和大祭师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承天殿。 夏皇微微皱眉:“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大宗正指着夏乔夏丁两人说道:“此二人刚刚带回来一个消息,有练气士演算出大夏气数将尽。” 此言一出,夏皇三人不约而同露出惊讶之色。 夏皇第一个问道:“据本皇所知,大夏初建之时,的确有一群人自称练气士,后来禹皇定鼎天下,人道大兴,练气士慢慢消失在九州,此后再无练气士消息,他们二人在何处遇到的练气士?” 不等大宗正提醒,夏乔主动回道:“西岐城。” 大冢宰:“此次西戎来犯,莫非与那群练气士有关?” 大祭师摇头:“我看过禹皇留下的典籍,上面记载上古人皇轩辕因上古练气士得道,并在练气士相助下击败竞争者,登上人皇之位。” “禹皇曾言,练气士当中有许多强者,胜过他的不在少数,若西戎来犯背后有练气士推动,西岐城恐怕早不复存在。” 大宗正语气略微阴冷:“现在并非讨论练气士的时候,而是大夏气数将尽,该如何应对?先祖基业可不能毁在你我手上。” 夏皇脸上浮现讶异之色:“大宗正就如此相信那些练气士的演算?或许是这二人遇到了故弄玄虚的骗子。” 大宗正神色平静:“我有预感,那些练气士所说并非无中生有。” “大祭师认为如何?” 夏皇望向大祭师问道。 大祭师微微皱眉,伸手核算了一下,摇头:“老臣算不出来。” 夏皇笑道:“这便是了,连大祭师都算不出来,这两人遇到的小小练气士,又如何算得出来?莫非他们遇见的练气士,比大祭师还强?” “你二人遇到的练气士,是何境界?” 夏乔夏丁遇到这种阵仗,哪敢隐瞒,连忙回道:“遇到过两个,一个自称天仙境,据说与巫尊境相当……” 巫尊境? 夏皇嘴角泛出一抹嘲弄,大宗正还真是老了,一个巫尊境的练气士,就能让他如此紧张。 “另一个属下完全无法感知他的境界,据他自己描述,好像是什么返祖境,属下愚钝,不知返祖境是何境界?” 其实多宝道人只说姒癸走他的道会止步返祖境,却未自称是返祖境,两人却是产生了误会。 四名巫神境几乎同时色变:“返祖境?” 巫神境之上便是返祖境,一般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可他们这些已经领悟到大道精髓,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人,又岂会不知道? 夏皇缓缓站起,不怒自威:“你们怎么遇见的返祖境强者?” 他不相信两个巫尊境值得返祖境指点几句。 “是十三皇子,他坚持要拜练气士大能为师,甚至逼迫与练气士有交情的西岐部族族长姬昌帮忙牵针引线,后来凭空出现一人,自称截教练气士多宝道人,同意收十三皇子为记名弟子,那位多宝道人,便是自称返祖境的练气士。” 大宗正四人闻言心头浮现荒谬的感觉,强行拜师还能拜到返祖境的强者为师,姒癸这小子,运道当真这么好? “既是姒癸惹出来的事,何不召他回来询问?” 夏皇依然不太相信。 大宗正出言反对:“姒癸恐怕也只是机缘巧合,他年纪轻轻,又懂什么?陛下召他回来,依然一问三不知。” 夏皇有些不悦:“大宗正倒挺会护着他,可事关大夏存亡,他身为皇子,当仁不让尽一份力。” “最好能让他请来那位自称返祖境的多宝道人,将大夏气数将尽说个清楚,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大宗正淡然道:“涉及到皇朝兴亡,牵连甚大,那位练气士强者只不过凑巧收下姒癸,本身与大夏并无交情,难道陛下还指望凭借姒癸的面子请对方冒险解救大夏不成?” “换作陛下,可会因为某个皇子涉险?父子尚且如此,何况只是师徒?况且大夏气数将尽,一位返祖境或许不能扭转结局,但保下一丝禹皇血脉却是不难。” “陛下打算将不多的人情都浪费掉吗?” 夏皇直视大宗正,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大宗正所言,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放任自流?” 大宗正长叹了口气:“祭祖吧,事关大夏存亡,先祖们岂能袖手旁观?” 大祭师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未有天时,血祭又无效果,为之奈何?” 大宗正刚想说话,只听“咔嚓”一声,承天殿当中出现一道裂缝,几乎将一座大殿劈成两半。 “不好,九鼎又异动了。” 夏皇猛地腾空而起,又惊又怒离去。 大宗正三人脸上浮现一抹阴霾。 第一百七十三章祭鼎 大宗正三人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没有去协助或干扰夏皇。 按照大夏祖规,除当代夏皇以外,其他禹皇血脉,不得觊觎九鼎,连碰都不能碰。 大宗正看了一眼匍匐在地,面色惊恐的夏乔夏丁两人,挥手将两人送回宗正府,安心等待事态发展。 约莫过了一刻钟,地动天摇渐渐平缓,略显疲惫的夏皇回到裂开的承天殿,脸色阴沉。 不等大宗正三人发问,夏皇主动回应三人探寻的眼神:“本皇耗费大量本源,勉强将九鼎安抚下去,可隐患未除,用不了多久九鼎会继续异动,将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激烈,直到本皇压制不下去为止。” “三位要么想办法助本皇从根源上解决九鼎异动的问题,要么准备培养新皇,趁本皇支撑不住前登临大位。” “但本皇不保证新皇能压得住九鼎,或许如那帮练气士所言,大夏气数尽了。” 大冢宰眉头皱成一团:“老臣从各大部族召集过来的巫尊,陛下可有从他们身上抽取本源供应九鼎?” 夏皇叹道:“共九十八名巫尊,辛苦练出本源之力,几乎被本皇利用特殊手段抽干,若非如此,本皇哪能轻松安抚好九鼎?” 大冢宰眼中掠过一抹惊讶,九十八巫尊,几个月就被抽干本源,九鼎消耗这般如此大吗? “不知大冢宰可否再召集一批人过来?” 大冢宰似在回答,又似在喃喃自语:“再召集一批,各大部族恐怕要哀声载道了。” 巫尊境不管放在哪个部族,至少是族老族长这种掌权级别,一两个还好,多了,各大部族岂不是闹翻天? 大冢宰本能想拒绝。 “为了保住先祖传下的基业,些许牺牲,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牺牲的又不是宗室子弟,哪个部族敢反对,正好全族拿下,尽数用来抽取本源。” 夏皇一副不以为意说道。 大冢宰眉头一皱:“陛下莫忘了,各大部族可是有不少巫神境强者跟随先祖离开,他们之间未必没有联系,若是做的太过,哪天与对方相见,恐怕会惹祸上身。” 夏皇嗤笑:“从七代先祖起,各大部族就不再有人晋升巫神境,而皇室代代皆有,不论人数还是修为上,都远胜各大部族。又有禹皇庇佑,本皇岂会怕了他们?” 大祭师插了一句:“事不过三,再来两次都问题不大,然而陛下保证不会出现第四次吗?” “或者说,三次之内能解决问题吗?总不能将宗室之外的巫尊境全部杀光吧。” 大祭师不介意拿各大部族的人去换大夏数万年基业,可他与大冢宰观念一致,不能太过分。 唯有大宗正脸色越发难看,因为他最清楚,各大部族虽说相对独立,却是大夏皇朝气运不坠的基石,若各大部族没了,大夏皇朝同样没了。 所以他开口了:“老夫有一法,暂时不用抽调各大部族的巫尊,甚至有一丝希望联系到先祖。” 三道目光齐齐汇聚在大宗正脸上,期待着他的答案。 “诸位可知,之前有过一次九鼎失落,大夏皇朝险些断绝?” 夏皇三人微微点头,那是大夏皇朝的耻辱,亦是从那以后,每代夏皇继位后,必须了解的事。 “自那以后,先祖们留下一法,关键时刻可用来召唤九鼎,甚至与他们联系。” 大宗正顿了一下,缓缓接道:“以禹皇血脉祭鼎。” 夏皇和大冢宰对此并无太多感触,大祭师却是脸色微变:“大宗正想用宗室子弟祭鼎?” 大宗正语气平缓道:“准确的说,是用巫尊境的皇子祭鼎。” 夏皇插了一句:“这代皇子最强不过鼎巫境,大宗正从哪找来巫尊境的皇子?” 大宗正咧嘴一笑:“找肯定找不到,倒是精心培育了几个备用,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 夏皇目光转冷:“不知大宗正培养了哪些人?又是如何培养的?” 大宗正坦然道:“陛下应该清楚才对,先前不是考核过这代皇子吗?有几个不堪造就,老夫就给他们喂了一些刺激潜力的返祖药剂,而后浪费无数珍稀宝物,勉强将五人堆到巫尊境,体内滋生一丝本源之力。” “并加大药剂,疯狂催生本源之力,让他们成为另类的巫尊境巅峰,论实力,他们或许连玄巫境都打不过,可论本源之力,他们不逊色任何巫尊境巅峰。” “甚至因为他们是正宗的禹皇血脉,本源之力会与九鼎无比契合,十分容易引起九鼎共鸣,最终换来先祖们的关注。” 夏皇闻言脸色有些难看:“那是本皇的子嗣,大宗正在处置之前,是否需要问过本皇的想法?” 大宗正面不改色:“他们同样是禹皇血脉,宗室子弟,为了先祖留下的基业牺牲,有何不可?” “第一次异动,老夫尚认为九鼎如以前一样,闹一闹会恢复平静,可祭祖失败,练气士又传言大夏气数将尽,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 “何况夏皇之位只有一个,那些人既无望夏皇之位,又无望成就巫神,宗室子弟众多,不缺这几个。” 夏皇重复道:“大宗正不该瞒着本皇。” 大宗正突然笑道:“陛下既然觉得父子情深,就当老夫没说过,反正他们到顶也不过巫尊境,提前一些时间,亦无不可。”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却是打算撒手不管。 大冢宰和大祭师相视一眼,齐齐挡在大宗正面前。 “此事且不论对错,既然有解决之法,当以挽救大夏气数为重,请大宗正莫要意气用事。” “大冢宰所言极是,陛下不是想联系先祖吗?大宗正提供了机会,陛下何不一试?” 夏皇望着大宗正的背影,心头冒起一团无名火。 最终咬牙道:“本皇失言,请大宗正请大夏基业为重,帮忙联系沟通先祖。” 大宗正转过身,伸手虚空一抓,两个白白胖胖的皇子出现在大殿中央。 “人,老夫已然送到,祭祀之法,将他们直接丢给九鼎吞噬即可。” “先祖若有听到并愿意回应,自然会与陛下或者大祭师建立通道。” “老夫话尽于此,陛下可自便。” 第一百七十四章道? 西岐城。 正在和周信探讨怎么引诱,呸,邀请阐教门徒南下斩妖除魔的姒癸,突然间被一抹亮光闪耀了双眼。 原本在脑海中沉浮不定的九鼎神符,宛若几千瓦的大灯泡,散发出灼烈的白光。 白光中隐隐浮现九尊大鼎,震动不止,仿佛下一个就会破空消失。 九鼎又异动了! 姒癸瞬间猜到发生了何事,心头难免蒙上一层担忧。 根据截教和阐教的预测,九鼎失落,大夏的气数就彻底断了,异动只是开始。 要不问问师父多宝道人如何保住九鼎不失?趁着九鼎还在,看能否想办法。 姒癸思索之时,一道模糊不清但令他感到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打出数百道手印,使九鼎慢慢恢复平静,与此同时,九鼎神符不再外放白光,恢复古朴的模样。 动手的是夏皇? 结合唯有历代夏皇可驱动九鼎以及身形,姒癸推测安抚九鼎的人正是他那便宜父皇。 经过祭坛改造的九鼎神符,不但可以召唤九鼎本体,还能与九鼎本体共享视野? 这倒是个好消息。 “师叔,您觉得这样靠谱吗?” 周信见姒癸失神,微微提高语调:“师叔?” “啊!” 姒癸下意识应了一声,整了整嗓子:“此事成与不成,暂且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周信苦笑道:“您想和阐教门人联手斩妖除魔,阐教门人肯定不介意,甚至乐见其成,这消息要是传到山门,门内那些跟脚不凡的师叔祖恐怕会对您心生不满。” “您毕竟是截教门人,又是晚辈,师叔祖们联合问罪下来,多宝师伯祖未必能护得住您。” 姒癸义正言辞道:“我在成为截教门徒之前,首先是人族,若那些妖魔鬼怪肯安分守己,我又何必寻它们的不是?它们既敢祸害人族,就该有身死道消的觉悟。” “师侄不必再劝,只管帮我联系阐教门人,听说阐教云中子师叔比较好说话,你准备一份令人动心的礼物,和他接触一下。” 姒癸已从周信口中得知阐教大部分二代弟子的名讳,以广成子为首的阐教十二金仙,以及虽不在十二金仙之中但是实力更要强上一线的云中子。 之所以倾向云中子,一来是云中子是姬昌义子雷震子师父,借助姬昌这层关系,联手的可能性大。 二是云中子修为比阐教十二金仙当中大多数要强,对付凤祖和孔宣效果更好。 三是听说云中子在阐教中人脉最好,呼朋唤友,一个人容易变成一群人。 姒癸甚至考虑要不要让云中子在妖族手上吃个大亏,让妖族感受一下什么叫抱团群殴。 周信面露为难之色:“师叔,此事师侄不好参与其中,您要不找别人帮忙?” 姒癸慢悠悠道:“你来西岐城招收弟子两年有余,共收到两百零五人,堪堪达到师门要求一千人的两成,你还剩下不到一年时间,有信心招到六百九十五个符合条件的弟子吗?” “你帮师叔做事,三个月内,师叔想办法送你两千个达到招收条件的弟子,如何?” 周信苦笑道:“不是师侄不肯帮您,而是师侄承受不起门中师叔祖们的怒火啊。” 姒癸神色不变:“你可以尽数推到我身上,都是同门,顶多教训我一下,难不成还会对我下毒手?” 周信微微摇头:“毒手不至于,您要对付的又不是他们,祖师不会放任戕害同门不管。至于推到师叔头上,那也得他们愿意听师侄解释啊。” 姒癸微微皱眉:“那你看看师叔还能给你点什么?灵药?灵材?巫道的修炼功法,你应该不感兴趣吧?” 周信搓了搓手:“听说大夏收有不少描述各种巫兽的典籍,师叔可否送师侄几本?” 姒癸笑了笑:“等我派去阳邑送信的两位执事回来,我让他们再去一趟,精心挑选一百本送过来。” 周兴灿然一笑:“谢师叔,为了这些典籍,受点责罚也值了,师侄这就去联系阐教的门人。” 姒癸轻轻颔首,正想说话,九鼎神符再次爆发浓烈的白光,白光中九鼎本体围成一个圈,接着一道略显臃肿的身影从天而降掉入圈里猛地爆开,化作一片淡淡的血雾。 九鼎本体一闪一闪,宛如活物一般将血雾吞下,画面中略显虚幻的本体,竟然有几分凝实的迹象。 这是什么?血祭吗? 姒癸微微皱眉,只见又是一道臃肿的身影落下,变成血雾被九鼎吸收。 便宜父皇和大宗正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正当姒癸百思不得其解时,九鼎神符显现的画面为之一变,九鼎本体中间出现一道漩涡,慢慢扩大,深不见底。 而后四道看不清脸的身影凌空在九鼎本体上方,静静看着那道漩涡。 嘶,大夏四大巫神境竟然齐聚一堂。 姒癸一眼看出其中两道分别为夏皇和大宗正,另外两道虽然不熟悉,但凭两人能与夏皇和大宗正平起平坐,猜出身份不难。 其中一道身影摆出一套特别怪异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沟通什么。 过了许久,漩涡传出轻微一句:“道。” 夏皇急道:“道什么?请先祖明示。” 然而回应他的直接崩碎的漩涡。 夏皇脸色极为难看,咬牙切齿:“又是一个字,先祖当真坐看大夏基业毁于一旦吗?难道连禹皇先祖和启皇先祖都不肯出手挽救一番吗?” “陛下慎言。” 大宗正三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先祖们这般做,自有先祖们的道理,陛下与其责怪先祖,不如自己多想想办法。” 大祭师毫不客气说道。 大宗正附和道:“禹皇血脉对安抚九鼎有特别的效果,陛下还有三十个皇子,宗室子弟不计其数,短时间还撑得下去。” 大冢宰叹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能挽救大夏,那些部族,舍了就舍了。” …… 漩涡崩碎时,与九鼎本体相关的画面同样崩碎,姒癸未能听到后续夏皇等人的对话,他现在心里全是困惑。 漩涡是什么?道又代表什么?大宗正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这些和九鼎失落有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与前世他们消失有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信息的缺失,让他心绪不宁的同时,感到很无力,突然接触到这些隐秘的他,明明想做出改变,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巫神之道 “你有看到刚刚的画面吗?你知道那漩涡是什么吗?” 姒癸思来想去,忍不住向祭坛传了一道意念。 祭坛简洁明了给出回复:“异界通道。” 姒癸眼神一亮:“通向哪里的?那个‘道’是什么意思?” “?” 祭坛传回一道疑惑的意念。 姒癸只好换个问题:“如何避免九鼎失落?” “?” 额,太看重你了。 接连两个问题没有答案,姒癸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魔障,祭坛并非是万能的,不能什么都指望它。 可他又不甘心,像是赌气一样问了个问题:“如何快速晋升巫神境?” 祭坛反问道:“想快速晋升巫神境,先看你自己的打算,你对此有计划吗?” 姒癸踌躇片刻:“有。” 祭坛是他重生之后就有的,估计清楚他重生的过程,有些事似乎没必要瞒着它,说不定它更清楚。 “鼎巫境往下是玄巫境,你打算在体内布置哪座玄阵融合为本命巫阵?” 正所谓人力有时穷,而天地广阔无穷,人体达到极限后,先是借助本命巫宝将实力提升到极限,往下就是借助天地之力。 上古人皇感悟天地,创造巫阵和巫纹,两者皆可与天地呼应,借助天地伟力。 因此玄巫境修炼最常见分为两种,外刻巫纹,内布巫阵,都使巫者实力大增。 先说巫纹,巫纹大多是与鸟兽虫鱼山水云雷相关,譬如九鼎表面刻着的,都是这些巫纹。 而每种巫纹借来的天地伟力各不相同,比如雷电巫纹,借助的就是雷电之力。 同理,不同的雷电巫纹,借助的雷电之力的品质和数量,也不一样。 有的宛如九天神雷,洞破虚空,有的如指尖电花,只能电电苍蝇。 巫阵的话与姒癸第三轮考核练兵的巫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能够相通。 类似于融合本命巫宝,先练出一套阵旗或者阵基,然后一口气纳入体内,并以自身为布阵的基础,布下一道阵法。 最后阵法与本体融为一体,功效和本命巫宝相似,不同的是,本命巫阵可借助天地伟力,同等条件下威力胜过本命巫宝。 此外,巫者可以有许多纳入体内的巫宝,但只能拥有一座与自身为一体的巫阵。 想融入第二座,必须得把第一座逼出体内,不留半点残余。 姒癸虽然不知祭坛为何不问巫纹只问本命巫阵,但他确实早有想法。 “我打算炼制周天星斗大阵,正在收集用来炼制阵基的星核。” 姒癸前世通读古籍,没发现有能与周天星斗大阵比拟的巫阵,而炼制周天星斗大阵的阵基至少需要三百六十五颗星核。 这也是他向姒昊兜售巫神器时,为什么会提出四百颗星核这个价格。 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打造至强的自己,让自己有底气与妖族争锋,与躲在幕后算计的练气士为敌。 “周天星斗大阵,你居然知道这种顶级大阵?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和想法都很不错,虽说世间还有一些大阵与周天星斗大阵相当,甚至强上一丝,但它是最适合你的两大巫阵之一。” 祭坛很快给出自己的评价。 姒癸忍不住问道:“另外一个顶级巫阵是什么?” “都天十二神煞大阵。” 姒癸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这不传说中巫族的大阵吗? 他不是没想过找其他的巫阵,但他没找到,亦或者说,大夏的收藏里没有,听祭坛的意思,它似乎有。 于是姒癸试探性问道:“那你觉得哪个更好一点?” 祭坛回道:“两座大阵本不分高下,但你的本命巫宝为混沌钟,与周天星斗大阵相得益彰,更可镇压周天星斗大阵阵眼,自然选择周天星斗大阵更好。” 祭坛这么一说,姒癸几乎可以笃定锻造混沌钟的巫宝碎片,来自于真正的混沌钟。 “不过你不必觉得可惜,都天十二神煞大阵,不仅可以作为巫阵,还可以成为巫纹。” 姒癸闻言只觉脑袋嗡嗡响,这也可以? 祭坛传了一道蕴含大量信息的意念给他,十二尊凶煞恶神的图像,几乎印在了姒癸的脑海里。 “你去猎杀拥有这十二头凶煞恶神血脉的巫兽,取它们的心头精血磨至成墨,刻画在你身上,巫纹即成。” 姒癸忍不住问道:“拥有这十二头凶煞恶神血脉的巫兽,恐怕不一般吧?” 祭坛迟疑了一下:“正常成长起来,应该有七阶。” 姒癸…… 你是觉得我一个鼎巫境有本事猎杀巫神境的巫兽? 还是觉得我都能猎杀巫神境了,凭什么还在意锦上添花,在身上画都天十二神煞大阵转化成的巫纹? “不一样成长期,幼兽也行。” 姒癸想了想:“拥有十二头凶煞恶神血脉的人族可以吗?” 祝融氏、共工氏、句芒氏…… 这些可都是有名的九阶部族啊,要说他们和十二祖巫没有关系,姒癸是怎么都不信的。 姒癸甚至至今没搞清楚,人族和巫族之间的关系。 要说没关系,为什么修行的是巫道,而非人道? 要说有关系,为什么干脆不叫巫族,叫巫道?大夏凝聚的气运,也是人道气运? 姒癸猜测是借壳生蛋,然后人族反客为主,把巫族吞并了。 “人族也行,只要血脉能对应上,倒不需要指定哪种族类。” 姒癸微微松了口气,对付巫神境的巫兽难,对付几个九等部族的嫡系弟子可太简单了。 “玄巫境,你道路清晰,按部就班走下去,便是最快的路径。” “巫尊境,你打算指向哪条大道的道蕴,与之初步建立联系?” 姒癸闻言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专心致志感悟天雷大道的,正好有修炼与天雷大道相关的功法,可一路走下去,又觉得不对劲。” 祭坛:“混沌钟内含一丝混沌本源之力,周天星斗大阵和都天十二神煞大阵,皆与混沌相关,你不去领悟混沌大道,岂不是浪费?” 姒癸双手一摊:“可我不会啊。” “《禹馀天经》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练气士之道 姒癸有些惊讶问道:“《禹馀天经》不是练气士功法吗?在巫道的基础上修炼仙道,不会出现问题吗?” 祭坛:“大道殊途同归,巫道也好,仙道也罢,只是通向大道的一种途径,本质上并无区别。” “何况你修炼的巫道,并非纯粹的上古巫道,而是人族先民参照巫族修行之法加以修改,适合人族修行的功法。” “你为何不能结合巫道和仙道,走出属于自己的道呢?” 姒癸挠了挠头:“理是这个理,可我完全看不懂《禹馀天经》啊,不对,我连巫道都没吃透,何谈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祭坛闪了闪:“想让我教你直说,不必耍这种心眼。” 姒癸面不改色:“那你能教我吗?” “不能。” 姒癸默默口吐芬芳,尽量不让祭坛知道。 “但我可以帮你凝结禹馀金丹,金丹内蕴含纯粹的意境,能领悟多少,全看你的悟性和资质。” 姒癸眼神微亮,这个倒是不错,刚想说好,突然想起某个画面。 “我那天看到你显现出来有《元始金章》,这个能学吗?” 祭坛闪烁的光芒忽然有些紊乱,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你知道《元始金章》?” 姒癸轻咳一声:“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元始天尊的名号,听说他是身怀开天辟地神通的大能。” “开天辟地?” 祭坛的意念出现一阵波动:“从某个角度而言,倒也没说错,可这种堪称天地至尊存在的根本大道,你敢学吗?” “你信不信,你只要学一句,哪怕只是在心里默念一句,就会出现你无法想象的存在,不着痕迹将你从天地间抹去?” 姒癸自认胆子够大,可听到祭坛这句依然寒毛竖起,有种即将遭到灭顶之灾的错觉。 很快,姒癸将这种不适的感觉强行驱散,不管祭坛有没有夸大其词,就凭它有《元始金章》这点,不见得没有规避之法。 他觉得有必要问上一句:“《元始金章》比之《禹馀天经》如何?” 祭坛:“元始道人与通天道人修为接近,但《元始金章》是元始道人剖析大道的大成之作,《禹馀天经》只是通天道人观看大道的即兴之作,二者相比,自然是《元始金章》胜过许多。” “纵然如此,你若能领悟到《禹馀天经》的真谛,至少不会比收你为记名弟子的那个多宝道人差,只在这方天地少数几位之下。” 姒癸面露寻思之色:“修炼《禹馀天经》不需要顾忌吗?通天道人既然与元始道人相当,要抹去我,估计也就是一念之间吧。” 祭坛:“你是他正儿八经的徒孙,《禹馀天经》又非只传你一人,你担心什么?《元始金章》可从未传给任何人。” 那倒也是。 姒癸想了想,有些不甘心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修炼《元始金章》?” 按道理来说,他不该这么贪心,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街上出现两个顶级美女,正常男人怎么忍住只看一个? 祭坛:“也不是没有办法。” 姒癸闻言眼神一亮:“什么办法?” “你可知你已经在修炼了?” 姒癸闻言一愣,努力回想了一阵,重生以来,他只修炼过一部《夔牛真解》啊。 祭坛见他想不起来,主动提醒:“斡旋造化。” 姒癸疑惑道:“斡旋造化不是神通吗?” 祭坛:“是神通,神通并非没有出处,斡旋造化正是由《元始金章》演化出来的神通。” 姒癸略加思索:“你的意思是,将《元始金章》分成很多章,逐一修炼,再合为一体?” 祭坛:“差不多,反正你打磨本命巫宝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炼制周天星斗大阵阵基的原材料星核还收集齐全,绘制都天十二神煞巫纹的墨也没准备好,有时间不如多多参悟《禹馀天经》和修炼神通。” 姒癸想了想道:“说的在理,可你不觉得斡旋造化有点难学吗?一念转生、一念转死、生死转化,这三大境界倒还好说,目前有了一些眉目。” “演化天地、造化万物这两个境界,我连边都摸不到……” 祭坛打断道:“你能学会前三个境界就已算不错,后两个境界至少等你到巫神境才能摸到一丝门路。” 你不早说…… “你既然打算在体内布置周天星斗大阵,我再教你一门神通——移星换斗。” 说完不等姒癸回应,一大段信息传入姒癸脑海。 姒癸仿佛置身漫天星空,偶有流星划过。 渐渐的,星空发生变化,两颗星辰急剧膨胀,一颗热烈如火,散发出炽烈的红光,一颗清凉似水,散发出清冷的白光。 太阳、太阴。 姒癸情不自禁想到两个名词,接着整个人从星空中坠落,恢复正常意识。 移星换斗第一层境界,感应太阳太阴。 和斡旋造化不同,移星换斗有很多层境界,每层境界修炼的难度有高有低,第一层作为入门,较为简单。 姒癸回过神来,隐隐有些无奈,要花时间雕琢本命巫宝,要着手炼制周天星斗大阵的阵基,要放十二大部族嫡系血脉的精血炼墨,要参悟《禹馀天经》,还要修炼两门神通。 对了,还得联合阐教对付妖族。 这时间似乎不够啊! “准备好了吗?” 祭坛的意念再一次传入姒癸脑海。 姒癸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仔细感悟。” 话刚落音,又是一大段信息涌入姒癸脑海。 “北登玄冥阙,携手经高罗。香烟散八景,玄风鼓绛波……” 一副玄之又玄的画面在姒癸脑海里浮现,与此同时,天地间灵气涌入他体内,聚集在丹田处,旋转、压缩。 不知过了多久,高速旋转的灵气漩涡中间出现一颗米粒大小的金色颗粒。 随着灵气的涌入,金色颗粒渐渐扩大,并趋向圆润,最终膨胀至拇指大小的一颗金丹。 “轰”的一声。 金丹出现的刹那,姒癸耳边传来雷鸣声,接着一道雷电劈在他身上。 只是未能给姒癸带来伤害,他体内的《夔牛真解》自动运转,眨眼睛将这道雷电炼化吸收。 这是传说中的雷劫吗? 一共挨了三道雷劫的姒癸,感受到体内巫力的增长,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多来几道,似乎也不错。 不管怎么样,凝结禹馀金丹的他,算是一只脚踏进了仙道。 之所以说是一只脚,主要是因为全靠祭坛。 第一百七十七章主次 西岐城城主府大堂。 姒癸把玩刚凝结出来的禹馀金丹,金丹虽小,也不起眼,却给他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 说句不恰当的描述,像多个了儿子。 照祭坛的说法,这颗金丹虽然是他生的,呸,是他凝结的,但用的是取巧的办法,还不能完全算是他的,还得多加感悟,彻底化为己有。 感悟不算什么难事,可他要做的事太多,时间不够啊,看来得将所有事情分个主次才行。 修行进度是第一位,所以每天都得花上一点时间雕琢本命巫宝,争取早日晋入玄巫境。 从开始收集星核到现在,一共收集了十五颗,离周天星斗大阵三百六十五处阵基相差甚远。 虽然不知道西岐部族储藏有多少星核,可就星核的珍贵程度而言,应该不会太多。 靠自己收集星核,收集齐全不知要到猴年马月,看来有必要请大宗正帮忙。 姒癸在考虑该用什么理由说服大宗正。 送给新拜师父多宝道人的拜师礼? 这个理由不错,可姒癸起先就有收集星核的意向,以大宗正的睿智,肯定骗不到对方。 修为需要? 这个理由最恰当,可大宗正一眼就能看出他还是鼎巫境上升期,肯定以为他说谎。 可要是等到突破临界点,炼制阵基还得花费不少时间,那样又太晚了。 对了,九鼎。 姒癸灵光一闪,九鼎异动,大宗正肯定会特别关注,若自己通过九鼎神符召唤九鼎本体,假装能与九鼎联系,这样会不会得到大宗正的全力支持? 姒癸越想越觉得可能,打定主意过几天回趟阳邑,当面和大宗正说这件事。 还有用来绘制都天十二神煞大阵的十二大部族嫡系血脉的精血。 姒癸朝夏石招了招手:“有件事想麻烦执事。” 夏石拱手回道:“请殿下吩咐。” “我要祝融氏、共工氏……等十二大部族嫡系血脉的精血,至少十斤以上。” 夏石闻言微微张嘴,惊讶道:“啊?” 姒癸神色平静:“执事觉得为难吗?” 夏石苦笑道:“贸然取人精血,还是十二大部族的嫡系,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各大部族的强烈不满,莫说在下,殿下也未必扛得住。” 姒癸想了想道:“有道理,那这样,你回阳邑找大宗正,就说我修炼神通需要用到这十二部族嫡系血脉的精血,请他老人家出面。” 夏石委婉劝道:“大宗正一向处事公允,未必会答应殿下的请求。” 眼见姒癸脸色不对,连忙改口:“在下这就启程返回阳邑,将此事上报给大宗正。” 姒癸笑了笑,没有说话。 移星换斗这门神通,有时间也要多多参悟,不过目前不是特别急。 《禹馀天经》关乎巫尊境修炼还要往后排,当然要顾好玄巫境修炼的材料。 此时,姬昌带着两名西岐部族的族老归来,每人手上提着两个大箱子。 其中一名西岐部族的族老打开手上两个箱子,显露出数十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姬昌指着箱子,躬身说道:“殿下,这里是西岐部族除老臣和各位族老以外,所有知道谶语之人的人头,请殿下放心,老臣会竭力掩盖此事,绝不让其透露出去。” 姒癸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处理掉就行,不必让本皇子放心,西岐族长能放心就好。” 反正消息泄露出去,灭的是西岐部族全族,姒癸顶多当个监斩官,影响不大。 姬昌听懂了姒癸的暗示,脸上不自然之色一闪而过。 “殿下,这是十三颗星核,已是西岐部族宝库内全部收藏,请殿下笑纳。此外,老臣已通告全族收集星核,不久之后还会一批。” “这里共有三十七颗四系神材,极西之地四系神材产出极少,老臣已安排人尽力去收购,请殿下在西岐城小住一段时间。” 一大一小两个箱子,一个装着四系神材,一个装着星核,姬昌毕恭毕敬送到姒癸面前。 姒癸也不客气,坦然收下:“不出意外的话,本皇子会在西岐城待上一段时间,若有打扰,还望西岐族长莫要见怪。” 姬昌笑道:“怎么会打扰?殿下住多久都行,老臣开心还来不及呢。” 姒癸伸了伸懒腰:“听说西岐族长与阐教大能云中子交情不错?” 姬昌小心翼翼回道:“老臣养子雷震子拜在阐教大能云中子门下,谈不上交情不错,只能说有一些情分。” 姒癸正色道:“听说云中子大仙嫉恶如仇,喜欢斩妖除魔?” 姬昌迟疑了一下:“这个老臣不太清楚。” 姒癸摆了摆手:“清不清楚不重要,本皇子想让你帮忙传句话给云中子大仙,天南之地有妖族出没,他若想斩妖除魔积累功德,我可以告诉他在何处。” “他若不想斩妖除魔,就当本皇子这句话没说。” 这种话怎么传? 姬昌虽心中不情愿,却也不敢反对,应道:“老臣马上写信给雷震子。” 姒癸点了点头。 最开始,他是想和阐教的人一起斩妖除魔。 毕竟妖族不死,迟早会作乱。 可一来一回耗费不少时间不说,还容易陷入险境,妖族六大巫神境可不是善茬,哪怕他有九鼎神符护体,也不想硬碰。 仔细想想,现阶段离大夏皇朝亡国还有几十年,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布局,没必要火急火燎打草惊蛇对付妖族。 让他放过妖族又不甘心,索性来个借刀杀妖。 阐教能干掉妖族最好不过,干不掉也没啥损失。 “你自行安排妥当即可,给本皇子找间静室,我要闭关修炼几天。” 姬昌拱手问道:“不知殿下对闭关之地可有要求?” 姒癸吐出一段简洁的话语:“安静,灵气充足。” 姬昌思索片刻:“若只是这两个要求的话,殿下不如去留仙府?留仙府本是大能凭空建造,夺天地之造化,是绝佳的修炼场所。” “殿下身为截教门徒,在截教驻守留仙府期间,可任意居住。” 姒癸闻言神色微动,去看看也不错。 第一百七十八章留仙府 想做就做,姒癸立刻吩咐西岐部族的人将周信请来询问情况。 半刻钟后,周信匆匆赶来。 “不知师叔唤师侄来所谓何事?” 周兴虽然不耐烦姒癸这位新师叔反复叨扰,却不好在脸上表露分毫,面带笑容问道。 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敷衍,有道是强者为尊,姒癸虽然高他一个辈分,但实力远不如他,身份也只是多宝道人的记名弟子而非亲传弟子,自然无法让他敬畏。 尤其多宝道人传下一篇功法就匆匆离去,在周信看来,明显是不重视姒癸的表现。 当然,周信不会傻到去得罪姒癸,可想让他讨好姒癸,却也不可能,看在姒癸还有一定利用价值的份上,维持表面关系即可。 姒癸淡然一笑:“听说留仙府适合仙道修行,我打算过去住上几天,你觉得如何?” 他隐隐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微妙变化,却懒得揣测,三教金仙级以上的大能那么多,一个天仙真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周信脸上虚假的笑容立刻少了几分,就为了这事让我跑一趟? 憋着一口气,傲然道:“回禀师叔,传闻不尽属实,要说世间适合仙道修行之地,莫过于三教山门,昆仑玉虚宫、玄都洞八景宫以及金鳌岛碧游宫,灵气充沛,时常还有师长讲道,说句修行圣地亦不为过。” “至于极西之地,灵气匮乏,道蕴不显,堪称荒凉之地,唯有留仙府,三教长辈为了不影响驻守弟子们的修行,布置了大量聚灵阵以及悟道阵,勉强及得上山门的十分之一。” “师叔想快速提升仙道修为,最好是在山门所在建造洞府,若不方便的话,搬到留仙府小住亦可。” 故意提及山门,却是想验证一番多宝道人对姒癸的重视程度。 姒癸笑了笑道:“你师伯祖连山门所在何处都未提起,想来时机未到,就住留仙府吧。” 周信闻言,最后一点耐性消磨殆尽,微微点头:“师叔想住可以直接搬过去,西岐部族知道留仙府在哪,怎么过去,师侄尚有事在身,暂且告辞。” 转身离开之际,周信拍了拍额头:“有件事差点忘了提醒师叔,留仙府非截教一家之地,分属三教所有,还有不到一年就要移交给人教派来招收弟子的门人,届时我和师叔都得搬出来。” 三年之期一到,周信是要回碧游宫的,不必担心无地可去,但他担心姒癸尝到留仙府的甜头不肯离开。 于是提前告诉姒癸,住不了太久,别想赖在里面不走。 姒癸不以为意道:“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住不到一年。” 在姒癸的规划里,雕琢本命巫宝耗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还得尽快收集突破玄巫境所需的材料,哪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单纯的修炼仙道上? 周信笑道:“那就好,对了,师叔上次说要帮本教招收符合条件的新弟子,不知何时开始?” 姒癸淡然一笑:“你放心,师叔忘不了此事,还有你想要的典籍,半个月内,都给你准备妥当。” 虽然姒癸看不上周信,但对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不打算食言而肥。 周信的态度顿时转变许多:“师侄在此谢过师叔。” 姒癸摆手:“都是截教一派,师侄不必客气。” 周信呵呵一笑,拱了拱手,欲转身离去。 姒癸叫住他问道:“且慢,师侄可有帮我联系阐教云中子师叔?” 借阐教对付妖族这种好事,哪能轻易放弃。 虽然他也有让姬昌出面通过雷震子联系云中子,可既然有两条路能走,何必拘泥于一条。 周信闻言一愣,思绪快速流转,不紧不慢道:“当然有联系,只是对方尚未回复,师叔恐怕得等上一段时间。” 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够稳妥,又补充了一句:“也有可能云中子大仙对此事并无兴趣,不予回复。”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他有九成把握周信在说谎,但他没有证据。 当然,若非周信是截教弟子,有没有证据结果差不多。 可惜周信是截教弟子,无法贸然下狠手。 “别忘了多与对方联系,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周信满口应道:“好嘞,师叔若无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话刚落音,三两步腾空而起。 姒癸看着周信消失,朝姬岳招了招手:“准备一些生活起居用度和修炼所需灵药,送到留仙府安置好,本皇子今天晚上就要在那边过夜。” 姬岳不怒反喜:“殿下稍等,臣马上去准备。” 姬昌偷偷提点过他,尽可能将十三皇子送到留仙府,离西岐部族远点,减少麻烦。 一个时辰过后,姬岳笑呵呵找到姒癸:“殿下,留仙府那边安置好了,您住西院,有十三间房,正好与您排行对应,西岐部族安排了十名侍女和十名壮仆服侍您,您要不去看看还缺点什么,臣立刻给您补齐。” 姒癸大手一挥:“走,去看看。” 一阵腾云驾雾,一座占地广阔的琼楼玉宇呈现姒癸面前,留仙府三个大字灼灼发光。 相比之下,西岐部族的城主府就像爆发户居住的场所,毫无美感而言。 姒癸尚在半空中,就有一名唇红齿白的道童站在门口高声问道:“可是姒癸师叔祖来了?” 姒癸神色微动:“我是姒癸,你是何人?” 道童稽首拜礼:“小的恒明,乃周信仙师所收道童,听仙师说师叔祖要来府中小住,他忙的脱不开身,特命小的在此迎接,请师叔祖随小的入府。” 姒癸落在地面,笑道:“周信师侄有心了,前面带路吧。” 恒明道童打了个手势:“师叔祖请。” 姒癸走进府中,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有种醉氧的感觉,腹中丹田圆溜溜转个不停,异常活跃。 还真是修仙的好地方啊,不愧被仙道大能布置过。 姒癸跟随恒明径直来到居住地所在西院。 “师叔祖,这片院子就是您接下来要住的地方,府中阵法极多,除了出府的路,请师叔祖莫要随意去其他地方,免得被阵法所伤。师叔祖若想在府中随意走动,大可唤小的给您带路。” “府中除了东西南北四院供师叔祖和几位仙师居住,还有炼丹堂、炼器堂、闭关静室、悟道堂等地……” 恒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姒癸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 恒明便不再多说,躬身一拜:“师叔祖初来,今日且好好休息,明天小的再来给您介绍。” 姒癸倒也没为难他,任由他离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一日游 “师叔祖,这里便是炼器堂,共有二十二间炼器房,以天干地支排号。” “以天干为号的十间炼器房,所用火焰皆为阵法接引而来的天火,由炼器炉控制,可大可小,绵延不绝。” “以地支为号的十二间炼器房,所用火焰皆为地心引来的地火,同样有炼器炉控制,用之不竭。” 第二天一早,恒明就找到姒癸报到,并主动提出带他参观留仙府一些重要建筑。 周信交代过他关注姒癸的一举一动,他可不敢怠慢。 姒癸稍加思索,没有拒绝,带着夏七欣然接受。 三人第一场来的就是离西院最近的炼器堂。 “这天火威力如何?” 姒癸走进一间空置的炼器房,指着悬在半空中的小火苗问道。 恒明眼中浮现一抹恐惧之色:“回师叔祖,威力多大小的不清楚,但小的一名同伴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沾染了一丝天火,据说数息之间就被烧成一堆飞灰。” 姒癸略微好奇问道:“你那名同伴修为如何?” 恒明神色复杂:“金丹境,与小的相当。” 姒癸啧啧称奇,堪比鼎巫境的练气士,一沾就没了,不愧天火之名,果然霸道。 “这天火用来锤炼混沌钟怎么样?” 姒癸心血来潮,沟通脑海里的祭坛问道。 祭坛闪了闪:“天火蕴含一丝火之本源,混沌钟可以吸收。” 得到肯定回答,姒癸二话不说召出混沌钟,丢在火苗上方,冲恒明问道:“怎么开到最大?” 恒明指了指炼器炉旁边石台上的三个按钮:“师叔祖将这三个拧到最大即可,天火过于危险,建议师叔祖先开一个……” 话还未说完,姒癸三两下拧到底,指甲大的火苗顿时窜到一丈多高,将混沌钟尽数包裹在内。 原本暗青色的混沌钟,隐隐泛出一抹红。 只听“嗡”的一声,混沌钟突然响了一下,玄之又玄的韵味弥漫开来,然后化身漩涡,将天火吸了进去。 如恒明所说,天火似乎绵延不绝,不管混沌钟怎么吸收,丝毫不见少。 姒癸却能感受到混沌钟传来的雀跃感,以及与自身契合度慢慢提高。 “将这间炼器房的门关好,我们去炼丹堂看看。” 恒明指着被炙烤道混沌钟问道:“那师叔祖这件法宝怎么办?难道就丢在这里不管吗?” 姒癸不认可道:“谁说不管,不是让你关门了吗?这里可是留仙府,难道还有人偷我的法宝不成?让它在这炼着,回头取走便是。” 以混沌钟的灵智,姒癸完全没必要守在这里看着它。 恒明默然不语,暗中苦笑,这位师叔祖大概没有过宝物丢失的经历,或许身份太高,没人敢偷,才会这种明显珍稀的宝物丢在这里。 “师叔祖请跟我来。” “这里是炼丹堂,炼丹堂共有炼丹房十三间,其中八间以八卦为名,分明是以天地水火风雷山泽为炼丹的媒介,一间为八卦总炉。” “另有四间以火炼丹,分别为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以及三昧真火。” 恒明像个负责任的导游,不厌其烦介绍道。 “蕴含一丝本源,可以用来锻造混沌钟。” 姒癸再次从祭坛得知炼丹室的作用,对此十分满意。 等天火锻造的差不多了,就带混沌钟来这边,多吸收一点本源,一来会有所提升,二来还能提高契合度,这种好事,谁能拒绝? 逛完炼器堂,恒明一边带路一边问道:“闭关静室,师叔祖有兴趣看看吗?” 姒癸反问道:“闭关静室有什么特殊之处?” 恒明回道:“闭关的前辈们有的会在静室中留下一些感悟,或许能对师叔祖有所帮助。” 姒癸立刻挥手:“去下一个地方。” 他所修炼的《禹馀天经》,根本不是一般人有机会接触的,所练神通由《元始金章》演化而来,除了元始道人,估计没人能给他带来帮助。 去看普通练气士的感悟?岂不是浪费时间走回头路吗? 恒明露出艳羡之色:“下一个是悟道堂,小的无资格进入,也不太了解,恐怕只能师叔祖自行探索。” 姒癸微微颔首:“还有其他好地方吗?” 恒明小心翼翼回道:“据小的所知,这几处已是留仙府核心地段,还有没有其他好地方,小的无从得知,师叔祖若想知道,得去问各位仙师。” “嗯,”姒癸应了一声,站在刻有悟道堂的门口:“这地方该怎么进去?直接走进去吗?” 恒明苦笑:“师叔祖恕罪,恐怕只有几位仙师知道。” 姒癸神色平静问道:“能不能找一个过来?” 恒明支支吾吾道:“小的亦不知仙师们身在何处,是否在府中。” 恒明其实知道周信在哪,然而周信警告过他不要向姒癸泄露自己的行踪,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姒癸脸色略微阴沉,他怎么说也是截教三代弟子,是比驻守在留仙府的几个截教四代弟子高一个辈分的师叔,昨天来到这里到现在,几个人不说热烈欢迎,连个面都不露,算得上很怠慢了。 正当姒癸想发作时,祭坛突然提醒道:“混沌钟有点不对劲,它在透支吞噬天火。” 姒癸闻言不禁好奇问道:“什么是透支吞噬天火?炼器堂的天火不是无穷无尽的吗?” 祭坛顿了一下:“哪有无穷无尽的东西?这些天火都是由阵法接引而来,阵法的承载力决定着接引过来的天火的强度和数量。” “所以炼器堂的天火是有极限的,只是一般人哪怕炼器千万年都感受不到,但混沌钟肯定能感受到。” “如果它控制在阵法极限范围内吸收天火,一样可以吸上很多年,可它突然加大了力度,几乎是阵法极限的三倍,嗯,还在增强。” 姒癸问道:“那会怎样?” 祭坛:“负责接引天火的阵法报废,得重新布置。” 姒癸笑了笑,他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发作,眼下机会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爆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让你们这群师侄慢待我十五岁的老人家,会遭报应的。 似乎感到到宿主的心意,混沌钟再次加大抽取天火的力度。 半刻钟后,响起无数细微的破裂声,埋在地底深处的某个阵法,阵基一个接着一个爆掉。 “吃饱喝足”的混沌钟,立刻窜回姒癸体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地下阵法彻底垮掉那刻,留仙府一阵摇晃。 “是谁?谁在打扰我悟道?” “混账,谁敢在留仙府放肆?” “何方道友,请现身一见。” 留仙府不同地方响起不同的喊声,这下没人会再忽略姒癸的存在。 第一百八十章进入悟道堂 “炼器堂的天干炼器房全部报废,谁干的?” 经过一番检查,周信等人很快得知出了什么事。 最终在悟道堂附近找到站在那里的姒癸三人。 当即有人出声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周信看到是姒癸,立刻落地,有些惊讶问道:“师叔怎么在这?恒明,这是怎么回事?” 恒明正欲上前回话,却被姒癸一把拉开:“姒癸,截教三代弟子,家师多宝道人,不知几位是?” 周信闻言一愣:“师叔,您这是?” 姒癸摆手道:“没问你。” 原本凌空而立的其他三人,相视一眼,落地拱手。 “四代弟子魏鹤、沈庆、刘海,拜见姒癸师叔。” 姒癸闻言满面笑容:“原来是几位师侄,我差点以为是门中哪位前辈。” 周信四人又非蠢货,哪听不出来姒癸的话中的讥讽,作为晚辈,有什么资格在长辈面前摆谱? 名叫魏鹤的四代弟子向前一步说道:“敢问师叔,刚刚发生了何事?为何留仙府会震动?” 姒癸一副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魏鹤微微皱眉:“谈正事,师叔为何言及其他?” 姒癸笑道:“我所说的难道不是正事吗?” 周信等人纷纷皱眉,魏鹤深吸口气道:“师叔莫要无理取闹。” 姒癸嗤笑道:“据我所知,你来此地两年有余,而你师叔我来留仙府不到两日,出了问题你不自己找原因,反而问我怎么回事,可不是无理取闹吗?” “只不过无理取闹的人是你罢了。” 魏鹤一时语塞,转而看向四人当中为首的周信。 周信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落在恒明身上:“恒明,老实告诉为师,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一次,姒癸并未拦着,他方才是为了将名分定下,占据主动,倒不是完全为了推脱责任。 恒明下意识看了姒癸一眼,只见姒癸随意回道:“照实说,莫要添油加醋。” 恒明点头应道:“嗯,弟子刚刚带师叔祖参观府中,依次去过炼器堂、炼丹堂以及闭关静室,刚到悟道堂。” “参观炼器堂时,师叔祖还开了间炼器房锤炼法宝,具体出了什么事,弟子也不知。” 周信眼神微变:“你师叔祖开的哪一间炼器房?” “丁字号房。” “那他为何不守在炼器房,反而跟你来到了这里?” 恒明老实回道:“师叔祖说留仙府是自家地盘,又不会有人偷盗,没必要守着。” 周信微微颔首,转向姒癸:“不知师叔炼的什么法宝?” 姒癸懒洋洋回道:“我只能说是本命巫宝,具体是什么,事关我修行的隐秘,不能随意泄露。” “那师叔可知为何天干炼器房会尽数报废?” “这个问题,我刚刚回过魏鹤师侄了,你们住了两年多都不清楚,我来了不到两天,又怎么知道?” 周信一脸严肃:“师叔过来之前,留仙府从未出现这种现象。” 姒癸脸色渐渐阴沉:“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周信叹道:“目前而言,师叔嫌疑最大。” “笑话,留仙府建造至今,就我一个人炼过器吗?你没炼过,其他人也没炼过?你倒挺会推卸责任,吕师兄教的好弟子,改天要向他请教一番。” 周信深吸口气:“师叔,留仙府非我截教一家之物,乃是三教长辈共同建造,如不能妥善解决,恐怕会招来责罚,纵然您是多宝师伯祖的弟子也不会例外。” 姒癸淡然笑道:“那就辛苦师侄妥善处理此事。” 还想吓唬我? “妥善处理,要越快越好,否则拖到门中大能过来,怎么处理都晚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原因,师叔真没什么想说的吗?有些话,说晚了就会无济于事。” 姒癸想了想道:“祝你好运,早日解决。” 周信…… 此事当真与你炼器无关吗? 周信开始有所怀疑,难道真的是其他原因? 姒癸指着紧闭的悟道堂说道:“对了,你们来的正好,我想进里面体验一下,谁告诉我怎么用?” 周信微微皱眉:“炼器堂的事还未解决。” 姒癸微微挑眉:“然后呢?此事与我使用悟道堂有什么关系?你说完怎么使用,大可自己去找原因,我又没让你陪着我。” 魏鹤忍不住说道:“师叔似乎走的巫道,这悟道室对修炼仙道的练气士恐怕用处不大。” 姒癸冷声道:“如果不是要修炼仙道,你觉得我有必要拜在截教门下?要是我坚持只修炼巫道,我师父多宝道人会收下我?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 魏鹤被说的无言以对,只好看向周信。 “悟道堂只对陷入瓶颈的人有用,依我看,师叔似乎没遇到瓶颈?” 姒癸直视周信的眼睛:“所以能不能进,你说了算?你觉得你师叔我不能进,所以就不给进?” 姒癸刻意在师叔两个字上语气加重,对待师叔这副态度,你是想欺师灭祖吗? 周信脸色微变:“师侄不敢,这就将进入之法告诉师叔。” 他是真的怕了,这种罪名谁担得起? 姒癸扬了扬手,露出多宝道人留下的印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这样,我都差点没忍住想问师父有没有其他进入的方法。” 周信一眼就看出印记是真,不由吸了口冷气,还好没做的太过分,否则一旦闹大,还不知怎么收场。 难怪对炼器堂天干房报废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原来还有底牌在手。 “师叔,悟道堂只此一间,乃是留仙府最重要的地方,本来只有负责招收弟子的驻守者,也就是师侄四人有资格使用,如今破例让师叔进入,还望师叔珍惜。” 周信忍不住提点一句,虽然他决定放姒癸进去,但他担心悟道堂会像炼器堂的天干房一样废掉。 姒癸正色道:“那是自然。” 周信上前几步:“请师叔附耳过来。” 说完将一段拗口的咒语告诉姒癸。 接着又提醒道:“师叔只需在心里默念即可。” 姒癸微微点头,默默念出,原本紧紧关闭的悟道堂,露出一个进口。 “执事在此稍等,本皇子进去看看。” 交代一声,大步走进,接着进口恢复紧闭的原样。 受了一肚子气的魏鹤,忍不住说道:“周信师兄就这样任这位师叔胡作非为?” 周信冷冷看了他一眼:“多宝师伯祖只有两个弟子,火灵圣母师叔一身修为强过不少二代师叔祖们。” “此先误会这位师叔不得多宝师伯祖器重也就罢了,可如今一看,并非如此,你们有胆量去惹他吗?” “光他刚刚所言所为,便知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你们当真惹得起他吗?” 魏鹤三人相视一眼。 “那炼器堂?” “能查就查,查不出就算了,长辈们的东西,又没说可以世代用下去,坏了能怪我们吗?你我统一说辞即可。” “不能推到他身上吗?” 周信深深看了魏鹤一眼:“猜中了好说,要是猜错了,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魏鹤脸色一变,不再说话。 第一百八十一章悟道 姒癸走进悟道堂,赫然发现与他想象的小黑屋完全不同,而是一座如同世外桃源般的院子。 院内有凉亭石桌石凳,鱼塘大树鲜花。 想想也对,悟道场所弄的太压抑,还怎么悟道? 姒癸走到凉亭中坐下,托着下巴,可这样,又该怎么悟道? 阵法发动了吗? 下一刻,姒癸双眼瞪大,看着眼前的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果实。 青色的果实快速长大,变红,最终掉落在地,腐烂,归于尘埃,只留下几粒种子。 原本开花的绿植也迅速变黄,枯萎,死去。 这是什么? 不等姒癸细想,种子开始抽芽,扎入土里,长成一棵葱葱郁郁的绿植,然后绽开鲜艳的花朵。 姒癸猛地起身:“这是生死转化之道,枯萎代表死亡,留下的种子代表生机,死亡中蕴含生机,轮回不断,永世流传。” “同样,生机中藏着死寂,悄无声息降临,让活物慢慢走向死亡。” 不愧是悟道之处,连这种神异现象也有,是察觉到我有修炼斡旋造化这门神通吗? 姒癸并未单纯思考,而是左手飞快结死印,右手结生印,几乎同时落在鲜红的花朵上。 然后“轰”的一声炸开,冲击波猛烈袭来,将毫无准备的姒癸击飞,重重摔落在地。 姒癸吐出一口鲜血,顾不得查看伤势,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爆炸?是因为生死没达到平衡吗?” 鲜花状态,明显生机之力大过死寂之力。 姒癸想了想,等到种子落地,再分别结生死印注入种子里。 种子的生死之力应该是比较平衡的。 “轰” 又一次炸开,不过这次姒癸有所准备,受伤不大。 姒癸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为什么要借助其他媒介? 姒癸突然冒出一个特别的想法。 可没有媒介的话,生死手印根本体现不出特殊之处。 祭坛的意念适时响起:“这是何处,倒挺特殊的。” 姒癸连忙问道:“特殊在何处?” 祭坛:“被人为嵌入许多大道碎片,乃是绝佳的悟道场所,不错。” 姒癸对此不以为然:“可我悟了半天,也没悟出个啥啊。” 祭坛:“你不是领悟到生死之间并非完全绝对吗?再说,这里都是大道碎片,本就残缺之物,而且只是施加影响,有所得就不错了。” 姒癸没好气道:“照你这么说,也就这点好处了?” 祭坛:“正常来说,在此阵法下,你的收获再多也有限。” 姒癸敏锐把握到了重点:“那不正常呢?” 祭坛:“你会有难以想象的收获。” 姒癸饶有兴致:“比如呢?我该怎么做?” 祭坛:“打破阵法,直接吸收藏在阵基里的大道碎片。” 姒癸一脸为难:“这恐怕不好吧,万一三教的人追究下来…… 对了,这阵法有那么容易被打破吗?” 祭坛突然陷入沉寂。 姒癸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道:“醒醒,你还未教我打破阵法,和吸收大道碎片的方法呢?” 祭坛:“你不怕惹来麻烦吗?” 姒癸正色道:“大道之行,些许麻烦算什么?再说未必不能解决。” 这是姒癸的真实想法,他最缺的就是时间,能合理加快修行速度,浪费点东西不算什么。 何况这东西又不是他的,坏了不心疼啊? 此地做主的只是周信几人,他还真不怕。 截教来人的话? 姒癸认真思索一番,心里突然有了定计:“不怕。” 祭坛不再劝说:“你将水塘用泥土填满,将几棵树连根拔起,把石桌下面的那根剑摧毁……” 祭坛下了一大堆指令,姒癸一一照做。 起先还不觉得,后来发觉,小院有些抖动。 “这又是怎么回事?” 祭坛回道:“布置阵法的人不够用心,简单的五行生克,阴阳颠倒,就能让阵法不稳。” “只有阵法不稳,才容易打破,你拿出混沌钟敲响三下,找出阵法的薄弱点。” 这怎么找?想归想,姒癸没有拒绝,照做。 三下过后,祭坛射出一道彩光落在混沌钟上,只听“咔嚓”的断裂声响起。 接着混沌钟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虚空,随后再次出现,将姒癸笼罩其中。 姒癸的意识瞬间被无数信息洪流冲散。 与此同时,偌大的悟道堂,因无阵法支撑,世外桃源的画面崩碎,只留下一地废墟。 接着波及到整个留仙府,一半房屋直接倒塌,仿佛遭遇了一场地震。 刚没走远的周信四人,同时脸色大变,狂奔而来,看着眼前一片废墟,发出怒吼。 夏七同样脸色大变:“殿下。” 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周信咬牙说道:“找到师叔,此事必须他给我们,给教中一个交代。他不出面,就得我们扛下这个责任。” 很快,四人便在废墟中找到异常显眼的混沌钟。 周信正欲将混沌钟揭开,却被夏七拦住:“慢着,我家殿下你家师叔估计正在里面闭关,不可轻易打扰,有什么话,等他闭关结束再说。” 魏鹤怒道:“他惹下祸事,岂是一句闭关能躲得了的?让开。” 夏七默默掏出巫尊器,想动他先经过我再说。 魏鹤同样掏出法宝,我还怕你不成? 周信踏前一步,将两人隔开,冲魏鹤摇了摇头。 魏鹤难以置信道:“师兄要阻我?” 周信叹道:“常言道,阻人大道,犹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师弟一定要和师叔结成死仇吗?” 魏鹤有些不服气道:“谁知道他悟道是真是假?” 周信摇头:“不论真假,都不是你我轻易动手的理由。” 魏鹤:“可师兄刚刚不是说……” 周信打断道:“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大不了你我分批守在这里,他还能逃了不成?” “师弟,你若真急不可耐,可去通知教中长辈此地发生的事,等他们来了看到这幕,比你我费心费力解释好过千万倍。” 魏鹤眼神一亮:“师兄这个主意好。” 说完转头去报信去了。 周信目光幽幽,连续破坏炼器堂和悟道堂两大重地,这下可怪不得师侄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截教来人 混沌钟下,姒癸盘腿而坐,在玄之又玄的气息笼罩下,身上闪耀着灰绿两色。 灰色所至,血肉干枯,崩裂,湮灭。 绿色所至,血肉饱满润滑,散发出蓬勃的活力。 每轮回一次,姒癸就要忍受一次堪比千刀万剐的死去活来。 而每一瞬间,姒癸就要经历好几次轮回。 无数个瞬间过后,灰绿两色渐渐有了融合的迹象,灰中有绿,绿中有灰。 只见姒癸大放光华,一枚灼灼发光的神篆汇聚而成,表面灰绿两色交织,形成华美神异的纹路,闪电般没入他的脑海,停在祭坛旁边。 随后灰绿两色交织的神篆生出一灰一绿两枚小的神篆。 大的神篆形似“回”,象征着生死流转,灰的形似“死”,绿的形似“生”,分别象征生死。 神篆的形成,意味着姒癸真正修成了斡旋造化这门神通的一半。 剩下一半,照祭坛的说法,要等他修为达到巫尊境才有资格继续修炼。 三枚神篆刚凝聚而成,不等姒癸耐心巩固,漂浮在他周围的气息再次一变,令他置身于星空之中。 …… 留仙府后院阵法,一道身影缓缓浮现,目光冰冷望着魏鹤:“是你发的求援信息?” 魏鹤态度恭敬回道:“是的,在下四代弟子魏鹤,不知前辈是?” “二代弟子袁角。” 魏鹤连忙躬身拜道:“弟子拜见师叔祖。” 心中隐隐有丝得意,某人不是仗着自己辈分高目中无人吗?如今比你辈分高的人来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袁角依然冷着一张脸,宛若万古不化的寒冰:“何事求援?” 魏鹤一脸悲愤:“留仙府崩塌过半,请师叔祖为弟子做主。” 袁角脸上的寒意更加浓郁了几分:“何人敢在我截教面前放肆?” 魏鹤继续哭诉:“那人身份特殊,恐怕难以责罚。” 袁角眉一挑,一巴掌狠狠拍在魏鹤脸上,将其拍飞十几丈之远,落地之时,冻成了一座冰雕。 “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在我面前耍心眼卖弄小聪明,当我和你一样蠢,还是仗着门规,以为我不敢杀你?” 话刚说完,冰雕碎裂,露出冻的牙齿打颤的魏鹤。 “师、师叔祖恕罪,弟子无意冒犯……” 袁角不耐烦打断道:“少废话,你只需告诉我,谁做的,人在哪?” 魏鹤再也不敢添油加醋,如实回道:“多宝师伯祖新收的记名弟子,大夏皇朝的皇子姒癸,他现在还在事发现场悟道堂。” “多宝师兄的弟子?身份确实有点特殊。” 袁角闻言微微讶然:“原来你说的是实话,是我错怪你了。” 说完挥手将魏鹤体内的寒意驱散。 魏鹤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心情极为复杂,他原本打着故意引起这位师叔祖对姒癸生出恶感的主意,没想到会被对方识穿,接着事态反转,这位袁师叔祖信了他的说法,结果却事与愿违。 若说以前只是听说多宝道人在截教地位很高,这下他算真正见识到了。 “带我过去看看。” 虽说事关多宝师兄的弟子要慎重处理,但以袁角的身份,倒不至于不敢管,来都来了,总要问个清楚,妥善处理。 魏鹤连忙在前面带路:“袁师叔祖请。” 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不轻易表露自己要对付那位身份特殊的师叔的想法。 …… 距离悟道堂还有一段距离时,魏鹤便放声喊道:“周师兄、沈师弟、刘师弟,教中派了袁师叔祖过来处理此事,速速前来迎接。” 周信三人刚有反应,袁角已经带着魏鹤来到他们面前。 “弟子拜见袁师叔祖。” 袁角摆了摆手,权当作回应,目光不离眼前连成一片道废墟,微微皱眉:“这里是悟道堂?怎么成这般模样了?” 周信随即回道:“回禀师叔祖,是……” 来的路上已然斟酌良久的魏鹤连忙打断,抢先说道:“具体是何原因,弟子等人尚未查出,只知事情发生在姒癸师叔闭关之后。” “此事或许与姒癸师叔相关,但还得师叔祖调查清楚,并下定论。” 按照先前四人商议以及默认的结果,这一切责任,都是要推到姒癸身上的。 不巧的是,魏鹤刚知道袁角对多宝道人的态度不一般,推测对方不见得会冒着得罪多宝道人的风险过度惩罚姒癸,甚至都有可能庇护姒癸。 险些被袁角一巴掌拍死的魏鹤,为了不将自己牵扯进去,当即改变主意,将“确切”改成了“推测”。 至于周信等人如何反应,他是顾不上了。 三人要是聪明的话,应该能从他的这番话推断出事情有变,给出谨慎的回应,要是蠢的话,活该承受蠢的代价。 周信神色疑惑看着魏鹤,被打断后没有急着开口。 沈庆刘海两人却没意识到不对劲,嚷嚷道:“什么叫或许有关?分明就是他做的。” “他就是罪魁祸首。” 袁角面无表情问道:“他人在哪?” 魏鹤指着七尺高的混沌钟回道:“姒癸师叔在那里面,我们推测他正在闭关悟道,不敢轻易打扰。” 袁角微微点头:“这一点做的不错,那就等他出关再问个清楚。” 沈庆提出反对意见:“师叔祖,此事恐怕不妥,万一他一直闭关,我们岂不是得一直守下去?弟子等人驻守西岐城,尚可以等下去,就怕您老人家久等。” 袁角摆了摆:“无妨,反正闲来无事。” 刘海插了一句:“弟子认为没有必要等,姒癸师叔修的是巫道,仙道尚未入门,就算有什么感悟,也是与巫道有关,而悟道堂只对仙道有用。” “依我看来,姒癸师叔未必是在感悟仙道,反而有可能因为在悟道堂内修炼巫道遭到反噬,此刻躲在法宝里面疗伤。” “以他的修为,估计疗伤需要很长时间,师叔祖何不打开这件法宝帮他一把?” 袁角冰冷的眼神扫过两人:“你们在教我做事?” 沈庆忍不住嘟囔一句:“这不是替您老人家着想吗?” “嘭~” 话刚落音,沈庆整个人被袁角击飞,成为一座冰雕。 魏鹤暗自摇头:不知死活的家伙,还敢顶嘴。 袁角慢条斯理说道:“还是等一等吧,不急在这一时。” 周信刘海噤若寒蝉,连忙回道:“谨遵师叔祖之命。” 袁角嘴角扯动,露出一丝微乎其微的笑容:“你们谁和我说说,多宝师兄这位弟子如何?” 魏鹤指着周信说道:“师叔祖,周师兄最清楚此事,姒癸师叔前日入门,还多亏了他引荐。” 袁角饶有兴趣道:“是吗?说来听听,此人究竟有何特殊,能被多宝师兄收为弟子?” 周信在心里怒骂魏鹤百遍,面带笑容回道:“师叔祖,事情是这样的,姒癸师叔本是大夏皇朝皇子,他以帮弟子等人招收新门人作为代价,换取有机会拜入截教。” “多宝师伯祖得知此事,算出大夏皇朝气数将尽,认为姒癸师叔或许会成为他的机缘,故收为记名弟子。” …… 袁角听完周信所说,摇了摇头:“多宝师兄没这么肤浅,肯定另有原因,只是你们道行太低,无法理解,行了,不必说了。” 周信闻言,突然明白魏鹤为何会改口,换作是他,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一百八十三章神通成,召唤师父 一枚宛若星辰的神篆落在祭坛另一边,与灰绿色神篆相对,却互不干涉。 姒癸身侧玄奥的气息几乎消耗殆尽,只有丝丝缕缕缠绕,却是无法再助他进一步感悟神通。 不过接连初步练成两门神通,令姒癸十分心满意足,他本来都没想过能获得这么大的好处。 凝聚四枚神篆之后,姒癸感应体内巫力不仅暴涨,品质亦提升许多,远超过同阶。 在神通的加成下,姒癸估计自己要比一般的玄巫境强上不少,甚至顶尖的玄巫境也不是不能斗上一斗。 他感受了一番体内巫力的流转和脑海里四枚神篆的应用,略微巩固了一下境界实力,起身沟通护主的混沌钟,准备将它收回体内。 七尺有余的混沌钟,先是将姒癸放出,再快速缩小。 然而姒癸惊鸿一瞥,赫然看到混沌钟表面多了四个眼熟的纹路。 自己凝聚而成的神篆,怎么跑到混沌钟上面去了? 不等姒癸细想,耳边传来几道声音。 “殿下,你没事吧?” 来自忠实护道者,夏七的关怀声。 “姒癸师叔,你总算出来了。” 来自动机暂时不明的周信三人的感叹声。 “你就是多宝师兄新收的记名弟子?” 袁角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冰冷,让人听了发寒。 姒癸冲夏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直接忽略周信三人不计,望着给自己一种极其危险感觉的袁角,拱手问道:“不知是哪位师叔当面?” 来人既然称多宝道人为师兄,那肯定是截教二代弟子无疑,不知是哪位。 袁角嘴角扯动:“我乃你袁角师叔。” 袁角?十天君? 有名有姓,但实力在截教当中只能算是中等,嗯,堪比巫神境的金仙,不值得过度关注。 姒癸再次拱手,笑容满面:“原来是袁师叔。” 虽然是一般角色,但也不是目前的他能惹的,低调行事,活的长久。 “不必多礼,”袁角想回以微笑,却发现笑不出来,只能挥了挥手作罢,指着一片狼藉的废墟问道:“我且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姒癸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咦,这是在哪?” 周信轻咳一声:“姒癸师叔连自己身在悟道堂都忘了吗?” 又想假装与你无关糊弄过去?觉得可能吗? 姒癸神色一肃:“悟道堂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了何事?” 这语气神态,姒癸甚至想给自己颁个小金人。 然而却被无情戳穿。 袁角从他身上捏出一丝残留的气息:“应该是你领悟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悟道堂的阵法承受不住,所以就崩毁了,连带留仙府都被毁了一半。” 哎,这就是实力不够的表现,连毁灭证据都做不到。 姒癸暗叹一声,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是这样吗?” 接着一扫迷茫之色,苦笑道:“不小心损坏如此神异的阵法,弟子很是愧疚。” 杀鸡取卵,破坏阵法夺取大道碎片,我很抱歉。 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也是同样的选择。 周信偷偷戳了戳刘海,后者会意:“姒癸师叔,莫怪师侄无情,师侄说句公道话,留仙府属三教共有,悟道堂是留仙府重中之重,如今留仙府损坏过半,悟道堂破灭,一句愧疚恐怕不够。” 周信叹了口气,附和道:“的确,若是我截教独属,师叔又是无心之失,哪怕看在多宝师伯祖的面子上,说几句也就过去了,如今恐怕不行。” 魏鹤闭口不言,沈庆人还在那里冻着呢,没事掺和这浑水干嘛? 袁角冷冷问道:“那你们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周信早有预料,躬身回道:“请师叔祖决断。” 该说的都说了,你愿意替他承担这个责任吗? 截教二代弟子,辈分是高,金仙修为,也不算差,可涉及到与截教同源却理念不同的人教和阐教,还差的远。 只有祖师门下几位亲传弟子,方能无视除人教祖师和阐教祖师以外其他人的想法。 周信甚至对袁角没有太大畏惧感,哪怕他冰封沈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因为他知道自家师父是比金仙更高一级的大罗金仙。 袁角目光落在姒癸身上:“你觉得呢?” 姒癸挠了挠头,明知过问:“能修好恢复如初吗?” 袁角点头又摇头:“能修好,但需耗费很大代价,以你的修为,想都别想,除非多宝师兄出面。” 姒癸眉头紧皱:“那师侄向人教和阐教的长辈以及师兄弟们道歉怎么样?” 袁角神色淡然:“其心可嘉,其为不可取,人教阐教不吃这套,祖师知道会恼怒。” 姒癸长叹了口气:“如此弟子也没别的办法。” 周信适时插话道:“师叔也不是没有办法,您解决不了,为何不向多宝师伯祖求援?您不是有他给你留下的一道印记吗?” 他说这话,自然不是好心提醒姒癸该怎么做,而是他看出袁角并不想归咎于姒癸。 驻守留仙府的四名弟子以他为首,悟道堂毁掉这件事,姒癸不全部担下,责任大部分就会落在他身上。 然而这份责任,不过天仙境的周信,肯定担当不起,连有个大罗金仙的师父也不行。 何况他师父不定会出手帮他。 既然袁角不敢将责任全部推给姒癸,那他就找个敢的人。 而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姒癸的师父,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听说处事公正,肯定不会当面徇私,连重新布置阵法修建悟道堂,恐怕都得落在这位长辈头上。 姒癸感受到周信传来的丝丝恶意,神色纠结道:“可师父留下这道印记时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激发,这……” 周信斩钉截铁回道:“眼下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件事,必须得到解决,否则我教拿什么向人教阐教交代?” 姒癸看向袁角,对方轻轻颔首:“若事态严重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然,全凭师侄自愿。” 自愿? 几个人围着,深怕不同意,还好意思说自愿? 这特么跟不自愿加班,就降低薪酬甚至开除,区别很大吗? 姒癸思量许久,话说他本来就打算找多宝道人,趁势而为,似乎不错。 可就这样,他心里依然很不爽。 有些事,自愿和强抱,能一样吗? 姒癸伸手露出多宝道人留下的印记:“你们确定非得召唤我师父前来吗?万一他因此恼怒怎么样?你们可愿帮我求情?” 袁角和周信三人均保持沉默,权当没听到。 姒癸将手收回:“那算了,还是等师父问起的时候再说。” 四人闻言,脸色略显阴沉。 第一百八十四章那没事了 “本座亦有联系多宝师兄的手段,只是那样一来,恐怕无法回转,有些事,还得师侄主动一点,不至于难以收场。” 袁角望着姒癸,斟酌着说道。 姒癸拱了拱手:“烦请师叔出手,弟子感激不尽。” 袁角目光微冷:“你以为本座在恐吓你?” 姒癸摇头:“是弟子无颜面见老师,更不敢主动叨扰他老人家,有师叔从中周旋缓冲,乃是天大的好事,弟子求之不得。” 虽然这理由是姒癸瞎编的,但他不想主动找多宝道人是真的。 主要是他不打算认破坏留仙府悟道堂和炼器堂天干房这笔烂账,他主动找多宝道人出面有几分主动投案寻找庇护的意味。 不是你弄坏了的,你着什么急? 反之,袁角找多宝道人告状,姒癸完全可以假装毫不知情,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袁角仔细留意姒癸眼神脸色变化,见他不像撒谎,稍加思索,微微点头:“好,本座就帮你一次。” 在袁角看来,此事就算不是姒癸做的,也与对方脱不开干系,而处置对方必然绕不开日常执掌截教的多宝道人。 与其让多宝道人事后得知引起对方不满乃至记恨,不如在处理之前就知会对方。 他甚至打算将处理权和处罚权通通推给多宝道人,这样不管是对是错,从轻还是从重,都算得上卖给对方一个小小的人情。 仙道中人的人情,可不是普通的人情,往大点说就是因果。 虽说不至于要多宝道人怎么样,多宝道人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付出太大代价,但作为敲门砖却是够了。 截教万仙,能和多宝道人这位大弟子搭上线论交情的可不多。 若非如此,袁角何必非得将多宝道人牵扯进来? 只见袁角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珏,往里注入法力。 玉珏冒出一阵白光,一闪一闪,仿佛散发着某种信号,不知通往何处。 半响之后,玉珏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袁师弟,不知有何事要叨扰掌教老师?” 袁角语气难得柔和:“碧霄师姐,师弟非有事要找掌教,而是想找多宝师兄,却又无法直接联系到他,只能劳烦师姐转达。” “请师姐帮师弟问多宝师兄一声,可有收过一位名为姒癸的记名弟子?此子在留仙府出了点事,被人报到我面前,多宝师兄若有闲暇,最好请他来留仙府一趟。” 虽然周信等人言之凿凿多宝道人收姒癸为记名弟子,但袁角并未得到确切消息,因此有些存疑,保险起见,先问过再说。 请多宝道人出面更是说的十分委婉,假若多宝道人完全不在意新收的这位记名弟子,敲门砖的谋算只好落空。 玉珏对面的碧霄回道:“袁师弟稍等,我这就去找多宝师兄。” “师弟在此谢过师姐。” 袁角刚说完这句,玉珏闪烁的白光戛然而止,却是对面断了联系。 面对这种情形,袁角虽然觉得憋屈,可他不敢表露半点不满。 很简单,那位声音听起来温和悦耳的师姐,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你有事找我?” 没过多久,袁角耳边响起多宝道人宽厚的话语,接着看到一道体态略显丰盈的身影慢慢浮现。 袁角努力挤出一丝难看的笑脸,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姒癸抢了个先:“弟子拜见师父。” 袁角张了张嘴,赶在周信等人喊出“拜见师伯祖”之前叫出那句“拜见多宝师兄”。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示意受过,转向姒癸问道:“你闯祸了?” 姒癸摇头:“弟子不知。” 多宝道人轻轻皱眉:“为何不知?” 姒癸拱手回道:“弟子只是在悟道堂闭关悟道了一段时间,醒来发现悟道堂成了一片废墟,据四代弟子周信等人说,留仙府坍塌过半,并怀疑此事与弟子相关。” “但弟子对此无半点印象,周信等人并不能提供相关确凿证据,连袁师叔也难以决断,故弟子实在不知究竟有没有闯祸。” 袁角接过话道:“师弟问过话了,确实如姒癸师侄所说,他有重大嫌疑,但未找到相关证据。” 周信偷偷朝魏鹤刘海使眼色,两人老神在在,假装没看到。 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还想使唤别人出头? 多宝道人瞥了周信一眼:“你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暗示他人开口。你放心,本座还不至于为了袒护弟子颠倒是非,更不会将责任推到你们身上。” “你师父吕岳前几日晋升大罗,正式被祖师收为弟子,从此你便是截教正儿八经的三代弟子,无需过度小心翼翼。” 周信脸上一红,躬身回道:“谢师……师伯提点。” 及时改口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好在周信还记得撇清责任:“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只有姒癸师弟进过悟道堂,且在他待在悟道堂内闭关时出的事……” 话没有说尽,但表露的意思一览无余。 多宝道人闻言脸色未发生半点变化,只是看向姒癸:“你初学仙道,进悟道堂做什么?” 话刚落音,忽然间脸色一变,一道法力没入姒癸体内:“你结成金丹了?” 姒癸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往前一扑,吐出一颗韵味非凡的金丹。 多宝道人端详姒癸金丹良久,确认是独家所有的禹馀金丹,内心难掩震动。 离他传下《禹馀天经》才过去多久? 满打满算顶多三天,就算对方身为大夏皇子,怀有深厚的人道气运,可这未免太快了一些。 “你可感到身体不适?” 多宝道人忍不住问了个有失水平的问题。 姒癸想了想:“没有,反而挺舒爽的。” 初步练成两门神通,能不舒爽吗? 多宝道人思索良久,一把抓住姒癸的肩膀:“你这种状况已经超乎为师想象,只能带你回山门一趟,请你师祖掌掌眼。” 姒癸没由来心慌,通天道人,那可是传说的圣人啊,会不会被他看出不对劲? 周信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师伯,那留仙府之事如何处理?” 多宝道人大手一挥:“无论是否姒癸造成,皆有我来承担,回头我会知会人教阐教两派的人,不用你操心。” 周信大大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成为替罪羊。 多宝道人丢下这句,脚轻踩两步,带着姒癸消失。 夏七急叫道:“殿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通天道人 “师父,不过是结成金丹罢了,岂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祖师修行?” “弟子不过记名弟子,既未列入亲传,还兼修巫道,哪有资格登堂入室,面见祖师?” “弟子担心拜见祖师时失仪,还望师父慎重考虑。” …… 无数条理由在姒癸心中浮现,他却找不到一条合适的述之于口。 祭坛、重生穿越、斡旋造化神通乃至混沌钟,都是不为人知,会给姒癸带来天大麻烦的秘密。 从心而论,他实在不想过早面对圣人级别的人物。 有些东西,多宝道人看不出来,不代表圣人级的看不出来。 虽说通天道人大概率不会理会姒癸这种蝼蚁般的人物,可万一对方看的心烦,随手将他摁死怎么办? 将性命寄托于别人的仁慈,简直再愚蠢不过。 可他好像拒绝不了。 甚至,姒癸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就发现眼前的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坐落一座独特的小岛。 靠近一点发现,小岛并不小,虽和大夏九州四疆没法比,却也有纵横千里。 小岛上空氤氲缭绕,仙鹤飞舞,灵兽嬉戏。 山野间琼楼玉宇错落有致,隐隐有人影盘坐吐纳、御剑飞行,好一幅仙家景象。 多宝道人带着姒癸,越过无数楼阁和洞府,径直前往小岛中央之地的道宫。 道宫名为碧游宫,仙道中赫赫有名的圣人道场。 两人来到碧游宫门口时,一名宫装女子拦住去路,笑呵呵问道:“多宝师兄何事如此匆匆?这是师兄新收的弟子吗?” “还不拜见你云霄师叔?”多宝道人冲姒癸说道。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霄之一的云霄娘娘? 姒癸趁机多看了宫装女子两眼,躬身拜道:“弟子姒癸,拜见云霄师叔。” 云霄灿烂一笑:“姒癸师侄不必多礼,意外相见,你师父又从未提起过你,因此师叔未能事先准备礼物,身上就一件后天灵宝七宝青葫,可炼化为一方洞天,送与师侄如何?” 姒癸虽然很想要,但很识趣的看了多宝道人一眼。 多宝道人对他这番表现极为满意:“既是你师叔送的,大可放心收下。” 寻常师兄弟送的礼物,多宝道人肯定不会同意姒癸收下,一是彼此之间交情不深,二是对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三霄不同,早年就拜在老师门下,彼此之间情同兄妹,一身修为远胜其他师兄弟,只在他之下,拿出来的东西皆为上品,大可放心收下。 姒癸双手接过通体如碧玉的七宝青葫,笑容灿烂道:“谢师叔赠礼。” 云霄笑着摇头:“不必客气,你既入了多宝师兄门下,就不要将师叔当作外人,往后遇到困难,尽管向师叔开口,师叔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帮不上的,也会帮你想办法。” 姒癸脸上的笑意转为激动:“师叔厚爱,师侄无以为报,他日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姒癸何尝不知云霄的态度取决于他是多宝道人的弟子,可说上两句好话就能平白得到莫大的助力,傻子才会拒绝。 多宝道人闻言连连摇头:“师妹莫要惯坏了他,修为越低,越要依靠自己,否则难在寻求大道的路上走太远。” 云霄哂笑道:“行了,师兄不必如此感慨,我见你匆匆而来,可是想拜见老师?” “嗯,”多宝道人应了一声:“老师此时可有闲暇。” 云霄微微一笑:“师兄来的正是时候,老师刚从悟道中醒来,师兄请进。” 话刚落音,一道似飘渺又似天威浩荡的声音响起:“不是凑巧,而是为师刚好知道他要过来。进来吧,杵在门口,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 多宝道人闻言露出憨厚的笑容:“弟子谨遵老师之命。” 说完提着姒癸进了碧游宫,来到一座宽阔的大殿中。 大殿中立着一座青色玉台,一名青年道人盘腿坐在上面,似笑非笑看着多宝道人三人。 姒癸下意识看了过去,眼神接触的第一个瞬间,姒癸眼中倒映四柄古剑立于天地之间,斩灭一切。 第二个瞬间,滚滚混沌之气肆虐,所到之处,尽皆化为虚无。 第三个瞬间,姒癸意识开始模糊,有种溃散的感觉。 多宝道人直接将姒癸脑袋按下去,轻喝道:“低头、闭眼,不成器的家伙,祖师岂是你能直视的存在?” 姒癸猛然惊醒,背后冷汗淋漓,他刚刚差点因为不小心看了一眼,直接身死道消。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人吗? 不对,通天道人若是这样,哪有截教万仙拜师的机会,早该死绝了才对,该不会只针对我一人吧? 那还真是何德何能! “弟子姒癸,拜见祖师。” 无论如何,基本的礼数不可少。 就算相看两厌,此刻身在碧游宫的姒癸,连挑衅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不会傻到得罪对方。 台上通天道人不含半点情感问道:“这是你新收的弟子?” 这个问题,显然是在问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躬身回道:“弟子三日前收的记名弟子,已结成禹馀金丹,请老师过目。” 通天道人凝视低着头的姒癸:“三日结丹,天赋异禀,如此浓郁的人道气运,嗯,还有更深厚未曾引发,他是下代人皇?” “咦,还是末代人皇,命格还被撬动过,背后有幽冥的影子,似乎是后土的手笔。” “天道、人道,巫族、妖族、人族,如此繁杂的因果线,发展下去当为天地大劫的主角?” “多宝,告诉为师,你想借他之力做什么?” 多宝道人躬身一礼:“回禀老师,弟子不才,想借此机会探寻鸿蒙紫气,请老师成全。” 通天道人沉默半响,挥了挥手:“你既然觉得这是你的机缘,只管放手去做,为师不会拦你,此路艰辛无比,牵涉因果太大,为师亦不会助你。” 多宝道人闻言面色欣喜:“谢老师成全。” 大殿之中,低着头的姒癸,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第一百八十六章真相? 姒癸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起初他认为自己是“死而复生”,可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 他从未怀疑这方世界令人难以想象的大能,拥有夺天地造化令人死而复生的神通。 初学斡旋造化这门神通的他,都能让草木死而复生。 那演化出斡旋造化这门神通的《元始金章》呢? 不可能不会吧。 须知世间会《元始金章》的就有元始道人和祭坛。 元始道人有这种手段,那同为圣人的太上和通天呢?炼石补天、造人的女娲呢?传闻躲在西方猥琐发育尚未露面的准提、接引两位西方教大佬呢? 按理来说,有同样的手段也不为过。 对了,还有传说中执掌幽冥的后土。 可姒癸所遇到的,仅仅是复活这么简单吗? 风鸢、众多死在皇子之乱中的皇子、被灭族的各大部族,加起来何止千万? 不仅如此,他们不像姒癸一样保有记忆,否则姒昊和涂山琴第一个就要将姒癸碎尸万段。 而今日,通天道人对他的一番评论,全然没有死而复生的描述。 姒癸大胆推测,要么通天道人没看出来,要么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 倘若是前者,那复活一群人,令时光倒流的同时抹去除姒癸以外其他人的记忆,还避过其他圣人的探查,这是何等的逆天? 反过来,姒癸刚穿越过来,就被某位大能察觉,拉着他在幻境或者梦境中度过几十年,其中掺杂着对天机的推演,比如九鼎失落、大夏亡国、殷商部族造反、练气士不怀好意等因素。 更像是姒癸真正的经历。 如此方能解释的通,妖族至少有六大巫神境,“前世”姒癸只个玄鸟和凤祖打过交道,明明孔宣就在殷商部族。 凤祖完全根本没理由不派孔宣上场,自己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和困兽犹斗的姒癸拼命。 “前世”姒癸平叛好几次反攻莫名失败,幕后隐隐有练气士操控,却很难查到蛛丝马迹。 如果是被迫做了个梦,过程中还被操控,那就很合理了。 还有凭空出现的至宝祭坛,如果是某位大能的布局,那就很合理了。 姒癸甚至想到更多,当年夏皇等人无故消失,九鼎失落,他原本无从得知大夏皇朝留下来的底蕴,可凑巧的是,他阴差阳错凭借血液打开了皇宫地底下的密库。 这种被他归纳于气运的行为,如今看来,或许早已注定。 那么,谁会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圣人,抑或祭坛? 幕后黑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总不会是拯救将要灭亡的大夏皇朝吧。 难道是如通天道人所说,自己因果牵连太大,将成为天地大劫的主角吗? 隐隐发觉掉入某个漩涡难以自拔的姒癸,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去吧,你心中有数即可。” 通天道人说出一句,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多宝道人躬身一拜,拉着心神不宁的姒癸离去。 直到出了碧游宫,姒癸才反应过来,啊,这就没了? 转而自嘲想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堂堂圣人,难道真会在乎某只蝼蚁不成?哪怕某只蝼蚁比起其他蝼蚁有些特别,那也不过是蝼蚁。” “真正想利用自己的,估计只有多宝道人这位便宜师父。” 似乎感觉到姒癸心绪变化,多宝道人淡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姒癸想了想,认真回道:“山门好大,师祖好强,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差点死了。” 多宝道人轻笑一声:“你师姐是个心思单纯的,截教中仙道有成的门徒,大多数心思都比较单纯,没想到为师会收下你这么一个心思重的弟子。” “或许你更适合拜入阐教,赫赫有名的十二金仙一个比一个心思重,就是道行有限,修为一般,倒是十二金仙以外的一些人,练就一身好修为。” 姒癸睁大眼睛,假装无辜听不懂,心里却在腹诽:“你单纯吗?你收我为徒不一样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你是不是在想,为师收你为徒另有目的?行了,别装了,你以为为师看不出来?” 多宝道人看到姒癸这副模样,露出几分嫌恶之色。 姒癸讶然道:“啊,另有目的吗?” 有些话,打死都不能说的,比如女生问你她有没有长胖,哪怕体重秤摆在眼前,依然要否认。 多宝道人是师,他是徒,修为更是超他千万倍,正所谓形势比人强,有些事心里想想可以,主动捅破窗户纸却是不行。 多宝道人见姒癸不像撒谎的样子,提着他凌空而起。 “走,去为师洞府再说。” 眨眼间,两人来到一座阵法交错笼罩的山峰。 多宝道人打出几道法力,阵法分开一条路,接引他进入山峰上一座楼阁。 接着多宝道人随手将姒癸丢下:“找个地方坐,为师和你说几句真心话。” “你非蠢人,从为师刚刚在你师祖面前说过的话、你师祖的提点以及为师后来对你的试探,不难推测出,为师收你为徒另有目的存在。” “没错,因为你的一些特殊之处,为师将你当做了一种机缘,接下来会采用一些手段,推动事态朝为师想要的方向发展,以便为师攫取好处。” “在过程中,为师会尽量保全你以及给予你难以想象的好处,但非为师所能掌控,你或许会面临难以抵御的危险,身死道消烟消云散,为师亦是如此。” 姒癸想了想道:“弟子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场赌博吗?赢者拥有一切,输者万劫不复?” 多宝道人微微一笑:“差不多。” 姒癸躬身一礼:“谢师父告知弟子。” 多宝道人略微讶然:“你不怨恨为师?” 姒癸不解道:“为何要怨恨老师?难道不是弟子主动要拜师的吗?” 说怨恨的都会蠢货,做错事,最先考虑的应该是能否挽回,而非陷入悔恨无法自拔。 鸿蒙紫气意味着什么,姒癸又不是不懂。 难道他说句怨恨,多宝道人就会放弃自认为能够成圣的机缘? 想多了,要是被多宝道人误会怀有捣乱的心思,影响到对方获取机缘,谁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巴掌拍死他? 多宝道人摇头笑道:“果然是个心思重的家伙。” “你放心,为师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七章抉择 姒癸有些意外看着多宝道人,还有选择的机会? 该不会选项是“同意”或者“不反对”那种选择题吧。 多宝道人脸上似有挣扎之色,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你可以选择配合或者不配合。” “你若配合为师,如为师先前所说,尽量保全你以及给予你难以想象的好处,比如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晋升为大罗金仙,也就是为师曾与你说过的返祖境。” “你若心怀顾忌或不肯冒险,为师亦不会强求,依然会视你为弟子,传授你法术和神通,只不过你我之间就只是普通师徒关系。” 姒癸思量片刻,开口问道:“师父常说弟子特殊,不知特殊在何处?竟能让师父如此看重,连祖师都有诸多评论。” 多宝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你倒是问了个好问题。” “目前而言,你身上共有三大特殊之处,其一,因果缠身,且牵连太大,疑为天地大劫的主角。” “其二,你明明是盛极一时的命格,按理来说,气运衰落之时,便是身死道消之日,可你的命格在慢慢偏移。” “其三,大夏气数将尽,你身怀大量人道气运,参照你大夏皇子的身份,很容易推测出你将成为大夏末代人皇。正常而言,末代人皇的气运只会慢慢溃散,而你身上,隐隐有人道气运汇聚的现象,极为反常。” “你当清楚,截教之道,便是截取遁去的一,你的反常,极有可能与遁去的一有关,具体情况如何,还得仔细观察。” “寻常的人,具备上述三点之一,便足以令为师动心,何况你同时具备三点?” 姒癸默然不语。 多宝道人等了一会,催促道:“可有想好怎么选?” 姒癸深吸一口气:“弟子选择配合师父,并预祝师父得偿所愿。” 多宝道人神色平静问道:“你确定?你不必担心为师会因此记恨在心,为师非是出尔反尔之人。” 姒癸笑道:“那就是请师父履行承诺,助弟子提升修为。”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以你的资质,在为师的教导下,踏入大罗金仙的几率很大,不一定非得冒险。” 姒癸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想让我配合的是你,疑神疑鬼的也是你,又是闹哪样? 他是担心多宝道人会出尔反尔与他反目成仇,也需要多宝道人相助提升修为。 可和送他祭坛的未知存在相比,这都不算啥。 换而言之,债多了不愁。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以毒攻毒,借助多宝道人之力乃至通天道人之力,对抗送给他祭坛的幕后黑手。 所以,选择配合多宝道人,反而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隐隐对多宝道人反复无常有些不满的姒癸,苦笑道:“师父到底是想要弟子配合还是不配合?” 多宝道人立刻换了一副态度:“你既然选择配合,那接下来必须听为师吩咐。” 姒癸正色道:“请师父吩咐弟子下一步该怎么做。” 多宝道人淡然:“你修为太低,还未到搅动风雨的时候,为师的谋划也不急在这一时,先想办法提升你的修为,起码得金仙境。” 接着补了一句:“千万别想着拿了好处再临阵反悔,那样为师必然饶不得你。” 姒癸认真回道:“弟子非是忘恩负义之徒,请师父放心。”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你刚结成金丹,下一境界是地仙境,为师给你讲讲何为地仙境。” “地仙,关键在于地,这个地,实为洞天福地,简要的说,就是借助洞天福地之力,提升法力。” “洞天福地大致可分两种,一为先天生成,多藏于名川大山,一为后天炼制,常以蕴含空间的宝物为主材料。” “你云霄师叔送你的七宝青葫,便是可用来炼制洞天福地的后天灵宝,而且是后天灵宝当中的较为珍稀的存在。” “你将七宝青葫拿出来,为师教你炼制洞天福地之法。” 姒癸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师父不打算帮弟子炼制吗?” 多宝道人摇头:“炼器也好,炼制洞天福地也罢,炼制者,会注入自己的心血,无形中融入自己的感悟,如此练出来的东西,最为契合自身。” “为师是可以帮你炼制,不仅炼制速度远超于你,炼制出来的洞天福地质量亦胜过你百倍千倍,但不适合你,且对你的未来有害无益。” 姒癸连连点头:“弟子明白。” 话刚落音,一根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点在姒癸额头上,然后他的脑海里多了一篇炼制洞天福地的秘法。 多宝道人嘱咐道:“山上灵气充沛,有利于补充法力,为师建议你待在山上慢慢炼制。” 姒癸一边接收炼制之法,一边问道:“不知弟子可否兼修巫道?” 这句话姒癸之前问过,但形势有所变化,不得不再问一次。 多宝道人极为肯定的回答:“必须得修炼巫道,否则你登不上大夏人皇之位,背后牵扯的因果线也会削弱断裂,不利于为师的谋划。” 姒癸小心翼翼问道:“那弟子可否请师父帮几个小忙?” “说来听听。” 姒癸意念一动,混沌钟显露出来:“弟子这件本命巫宝须得多加雕琢,此事关乎弟子能否快速晋升玄巫境,师父可否帮忙雕琢一二?” “在留仙府时,它曾吸收过不少天火,似乎有用……” 多宝道人打断道:“无妨,此宝一看就残缺不全,为师替你补足缺乏的本源之力。” 姒癸又从怀里摸出一颗星核:“此物名为星核,关乎弟子下一境界的晋升,请师父帮忙收集四百颗。” 多宝道人伸手接过,爽快道:“星辰石罢了,四百颗不是问题,可还有其他需要为师帮忙的?” 采集十二祖巫后裔的精血,灭掉妖族。 这两个想法在姒癸脑海中浮现,最终被他强行按下去。 前者是他想保留一些秘密,后者据他所知,多宝道人根本不会答应,不提也罢。 第一百八十八章回归 多宝道人的动作很快,或者说截教的资源储备远非姒癸的想象,天刚黑,就带来了整整四百颗星核,整整齐齐铺在姒癸眼前的地面。 没错,这种对普通人族部族而言异常珍贵的宝物,在多宝道人眼中,仅仅比普通石头强一些。 “这是你要的星辰石。” 姒癸可不会客气,拿出云霄送的七宝青葫,三两下将地上的星核一扫而空。 七宝青葫作为自带空间的后天灵宝,经姒癸初步炼化,完全可以当储物法宝用。 鼎巫境同样可借助本命巫宝储物,可与仙道炼制储物法宝的手段相比,和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没多大差别。 等姒癸收好星核,多宝道人略微严肃说道:“将你那件本命巫宝拿出来。” 姒癸知道好事降临,立刻从善如流,召唤出混沌钟。 多宝道人手一挥,半空中多了四件流光溢彩的宝物。 依次排列为一根一尺多长的赤色羽毛、一滴深蓝色水滴形宝石、一捧三尺多高状如小山的黄土,以及拳头大小的青色珠子。 四件宝物出现的刹那,姒癸明显感觉到四股独特的灵压扑面而来,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像滔天巨浪、像泰山压顶、像极致的切割。 姒癸有种预感,若非四件宝物被多宝道人控制在手里,完全放开的话,他根本承受不住。 换而言之,会死。 多宝道人神色如常,修长白皙的双手变化出令姒癸眼花缭乱的手印,将四件宝物硬生生嵌进混沌钟本体。 在多宝道人的催化下,四件宝物各自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与此同时,混沌钟自动敲响,与之呼应。 于是混沌钟周围出现了四道虹光组成的光桥。 而光桥的终点,赫然是混沌钟顶上的那颗混沌石。 此刻的混沌石化身为容器,疯狂吸纳着四色光芒。 过了一刻钟左右,混沌石像是被蓄满的水库,开始往外溢出。 不过溢出来的不是红蓝黄青四色光芒,而是灰蒙蒙的光芒,分成四股,注入四色宝物中,形成特定循环。 只是姒癸左看右看,怎么都没看出混沌钟有啥变化。 但他是个勤奋好学不耻下问的四有青年,主动问道:“敢问师父这种做法有何深意?” 多宝道人淡然道:“为师听说你四处收集四系宝物提升本命巫宝,费时费力不说,还收效甚微,遂以金乌之羽、灵鳌之心、九天息壤、巽风之精四件顶尖后天灵宝作为阵基,布置了一道归源大阵。” “此归源大阵可将万物逆转为地风水火四系本源,将节省你大量的时间精力,便于你投入到修炼当中。” 说完还演示了一番,将混沌钟翻过来钟口朝上,搬来一块压缩到极致的巨石丢进去。 只见巨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最终凝结成一缕极小的土之本源。 虽然不多,却很逆天。 姒癸眼神异常明亮,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多宝道人这番做法,可比丢给他几百件四系神材强多了。 虽然以截教的积累,几百件四系神材毛毛雨,不值一提。 姒癸郑重行了一礼:“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多宝道人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无需多礼,你只需好好修炼,便算是报答为师了。” “弟子明白。” 姒癸应了一声,将混沌钟收入体内,他虽然很想“喂养”混沌钟,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这里是哪?这里是截教山门所在之地金鳌岛,一草一木皆为截教所有。 多宝道人身份特殊,可以毫无顾忌拿起一块巨石给混沌钟吞噬,姒癸却是不行。 规矩如此。 接着姒癸摸出一颗星核,体内巫力如泄洪一般涌过去,原本灰扑扑不起眼的石头,渐渐水晶化。 多宝道人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姒癸坦然回道:“弟子在炼制周天星斗大阵的阵基,拟作为晋升玄巫境的本命巫阵。”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在体内布置阵法提升修为的巫道手段?” 姒癸点头:“没错。” 多宝道人摇头:“不妥。” 姒癸脸色微变,修炼方式不对吗? 不对啊,巫道都是这么修炼的,作为人族主要修炼方向,或许不如仙道上限高,但也是成熟的体系啊。 何况仙道上限未必高,成圣的那几个,更多是天赋异禀,直指大道本源,和修什么道应该关系不大。 好比元始道人,手握《元始金章》,就算修炼巫道,同样可以超凡入圣。 “你炼制阵基的手法太差劲,会影响到大阵的品质,为师希望你能好好钻研一番如何炼制阵旗。” 姒癸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路出了问题,是走路的方式不对。 “请师父授予弟子炼制阵旗之法。” 多宝道人轻轻一指点来,一股信息涌入姒癸脑海。 “阐教五方旗炼制之法基础篇。” 姒癸讶然望着多宝道人,阐教的法门,这又是闹哪样? 多宝道人淡然道:“不必惊讶,论炼制阵旗之法,你师伯祖远胜你师祖,别小看这篇基础炼制之法,你若能融会贯通,绝对能成为炼器大师。” “弟子省得。” 姒癸嘿嘿一笑,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法门有用就行,至于来源于截教还是阐教,没啥区别。 “安心修炼。” 多宝道人丢下这句,准备离去。 姒癸连忙喊道:“师父且慢,弟子有事想和您商量。” 多宝道人停下脚步:“何事?” 姒癸拱手一礼:“弟子随师父来山门时,并未与家里人沟通过,弟子那位护卫恐怕会误会弟子是被师父劫掳走的,此刻说不定已经联系到弟子家里。” “师父知道弟子出身大夏皇室,皇室又十分重视颜面,不可能放任弟子流落在外不管,必定发动人寻找,甚至会出兵西岐,逼迫西岐部族和留仙府交代弟子的去向。” “为了安抚弟子家中以及避免波及西岐部族和留仙府,弟子恳请师父放弟子回去一趟。” 似乎担心多宝道人不肯放人,姒癸又补了一句:“弟子若想按师父预测的轨迹走下去,隔绝人世并非好事。”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微微点头:“明日一早,为师送你离开。” 姒癸再次行了一礼:“谢师父体谅。” “如果方便的话,弟子想请师父直接送弟子回阳邑。” 多宝道人淡然丢下一句:“且先修炼,此事明日再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摊牌一 姒癸站在留仙府大门前,虽然他昨日才从这里离开,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短短一天,收获巨大。 明面上的收获包括:具有储物功能且能助他晋升地仙的后天灵宝七宝青葫、四百颗星核及对应炼制阵旗的秘法、镶嵌了“归源大阵”理论上能够一直提升下去的混沌钟。 相比明面上的收获,得知自己并非转世重生者的姒癸,暗地里的收获更大。 首先,他得将原来的规划设想通通推翻,重新规划。 原因很简单,他所谓的“前世记忆”,掺假程度未知,已经无法作为规划未来的参考。 比如,源于“前世”最后一战,他临死反扑伤了凤祖,由此推断凤祖受了重创,只比一般巫神境强一点点。 假如这一切都是假的,哪天姒癸遇到凤祖嗷嗷叫冲上去,结果发现对方强的一塌糊涂,一口唾沫就灭了他,岂不是悲剧? 又比如,“前世”这会距离九鼎失落大夏崩盘还有几十年,基于这个信息,姒癸才会稳妥发展,慢慢壮大自己,最终达到平推效果。 可万一九鼎失落和大夏崩盘只剩几年了呢? 错过最佳发育时机的姒癸,还有机会翻盘吗? 又或者,九鼎不会失落,这一切只是祭坛和幕后黑手联手布的一个局。 当然,大夏皇朝气数将尽铁定是真的。 不说阐教和截教的预测,姒癸前世,真前世,做社畜的那一世,虽然历史没学好,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还是听过。 至于夏商周,这都是常识了, 虽然这个是神话世界,可成汤姬昌都有了,王朝更替还远吗? 这些想法被姒癸隐藏的很好,尤其祭坛占据着他的脑海。 理论上来说,祭坛或幕后黑手谋划巨大,短时间不会对他出手,可毕竟要留一手不是吗? “怎么不进去?” 多宝道人温和的声音在姒癸身后响起,姒癸能这么快回到留仙府,多亏多宝道人带他。 姒癸拱手一礼,旧事重提:“弟子斗胆请师父送弟子回阳邑,尽快打消家里疑虑。” 多宝道人呵呵一笑:“你不必试探为师,为师也不瞒你,禹贡九鼎镇压九州,汇聚大量人道气运,而人道最易生成红尘,红尘是仙道修行者大忌,沾染之后若不能及时祛除,极易折损道行。” “虽说仙道修为越高,越不容易被沾染,但反过来,一旦被沾染,越难祛除,除非像你祖师一样是万劫不灭的圣人。” “为师正值关键时刻,不好冒险送你。” 姒癸虽隐隐猜到,依然露出震惊之色:“那弟子还能兼修仙道吗?” 按照多宝道人的说法,姒癸还修个吉尔的仙道,这不是找死吗? 难怪姬昌几个儿子和干儿子都拜入阐教门下,他本人却没有,这是阐教在为以后周代商布局吗? 做梦,商代夏都别想。 多宝道人仔细看了姒癸一眼:“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想修炼下去也不是不行,但前路坎坷。” 姒癸微微躬身:“请师父解惑。” 多宝道人淡然道:“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传你《禹馀天经》,而非其他仙道功法?” 不等姒癸回应,多宝道人又主动解释道:“因为普通仙道功法与你体内的人道气运犯冲,你根本无法修炼,《禹馀天经》直指大道本源,却是无碍。” “但仙道,不管是人教的太上忘情、阐教的积攒功德,还是截教的夺天地造化,本质上和人道有所不同。” “你虽结成禹馀金丹,稳步修炼晋升地仙天仙不成问题,但想感悟天道踏入金仙,却是希望渺茫,除非你散去体内大部分人道气运,改变人皇命格。” 姒癸闻言默然,心情有些复杂,倒不是因为得知无法修炼仙道晋升金仙,而是突然少了一条横向发展的康庄大道。 似乎感受到姒癸情绪低落,多宝道人安慰道:“只是与人道相冲,你若想修炼仙道,为师亦有无上秘法助你。” “你若坚持要走称之为巫道的人道,为师亦能给你提供不少帮助,广成子都能教出一位人皇,没道理为师不行。” 这是担心自己没了希望,不肯配合,所以给个希望吗? 姒癸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弟子在此先谢过师父,至于走仙道还是人道,弟子认为没必要过早选择,至少等弟子站在巫神境或金仙境门槛时再说。” “未到那一刻,弟子又怎知自己更适合哪一条路?” 说实话,到底选人道还是仙道,姒癸还真没想好。 目前而言,末代人皇这个身份,会给他带来海量人道气运,他若选择人道,有利于他快速增长修为。 但有个风险,一旦大夏灭亡,人道气运消散,他会遭到难以想象的反噬。 相比而言,仙道更稳妥安全,可没有外力相助的情况下,姒癸连能不能晋升金仙都是个问题。 不过姒癸没有过多纠结。 他曾经还想过上清华还是北大来着,当科学家还是当官,事实上他只考上普通本科,成了一名光荣的打工人。 多宝道人面露欣慰之色:“很好,你有此觉悟,为师就放心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安排人回去报平安,还是亲自回阳邑一趟?” 姒癸思索片刻,笑道:“弟子想回去一趟,此次随师父回山门,家中那些人肯定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单派人回去报平安恐怕不够。” “至少据弟子对他们的了解,哪怕有人报平安,依然会选择召弟子回去问个究竟。” 这只是姒癸的借口,他的本意是试探,试探两点,多宝道人是否会轻易放他离开,以及所谓人道仙道相冲是真是假。 前者一下子就能试探的出来,后者得他回到阳邑才行。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也好,别忘了抓紧时间炼化七宝青葫,以及修习五方旗炼制之法,红尘不利修行仙道,你若想在仙道之路走的更远,可联系为师,回山门修炼。” “你若不愿放弃人道,亦可待在留仙府,为师会去联系其他三派,给你留个院子一直住下去。” 姒癸再次躬身:“谢师父,那弟子回阳邑了。” 多宝道人微微一笑:“为师虽说无法送你回阳邑,但送你到所谓的传送巫阵那里不成问题,屏气,凝神。” 话刚落音,姒癸只觉身体一飘,落在西疆那座传送巫阵不远处。 守卫传送巫阵的士兵,第一时间发现姒癸这位凭空出现的不速之客,将他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 第一百九十章摊牌二 “十三殿下慢走。” 负责守卫传送巫阵的将领,冷汗淋漓送走面无表情的姒癸。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手底下的士兵,就做了以下犯上,攻击皇子的蠢事。 还好他及时认出前段时间有过一面之缘的十三皇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有实际攻击行为,出手的士兵包括他这位将领在内,一定会被处死。 …… 阳邑。 姒癸肆意在半空中飞行,多宝道人并没坚定阻止他脱离掌控,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好事。 也有可能谋划还未开始,对方怕引起他反感,不敢逼压过度,等到关键时刻,再露出獠牙。 可姒癸不打算想这么多,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 没等姒癸飞行多久,四道金色身影将他围住。 为首一人朗声道:“可是十三殿下当面?大宗正让殿下立刻到宗正府见他老人家。” 显然,这四位是姒癸不认识的宗正府金衣执事。 姒癸笑道:“本皇子正有此意,走吧。” 半刻钟后,姒癸在宗正府大堂见到了神态略微疲惫的大宗正,躬身行了一礼:“大宗正安好。” 大宗正摆了摆手,示意大堂内其他人都退下,淡然道:“和老夫说说,你最近又有哪些奇遇?” 姒癸沉默半响,深深叹了口气:“在说之前,小子斗胆问您老人家一句,九鼎是不是出问题了?” 原本随意散漫的大宗正,眼中神光一闪而过:“哦,谁跟你说的?那群堪比巫神境的练气士吗?” 话语虽然平常,但姒癸能感应到一道大道之力死死锁定着他,稍有不慎,便是雷霆之击。 由不得大宗正不慎重,据他所知,知道禹贡九鼎异变消息的人,只有包括夏皇和他自己在内的四人,而这四人都清楚这个消息散发出去,会给大夏皇朝带来多大恐慌。 而大夏皇朝又是祖宗基业,他们的根基所在,所以不存在泄露的可能,姒癸能知道,唯独有可能是那群神秘的练气士告诉他。 姒癸脸色平静:“小子亲眼看到的。” 大宗正断然否定:“不可能。” 禹贡九鼎只掌握在历代夏皇手上,连身为大宗正的他都看不到,何况一个皇子? 姒癸神色不变,他早就猜到大宗正不会相信在对方看来匪夷所思的事。 但他早已准备好了证据:“三天前,巳时三刻,两个胖子。” 大宗正平静淡然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你是怎么知道的?” 姒癸将右手摊开,一道金光闪闪的九鼎神符出现在大宗正面前。 “不知怎么回事,父皇给小子的九鼎神符,能够联系到九鼎本体,甚至一定程度可借助九鼎本体的力量,虽然不多,但很实在。” “三天前的那一幕,也因此完整呈现在小子眼前,被小子看的一清二楚。” 大宗正呵呵笑道:“你既然三天前就看到了,为何迟迟不提,如今又在老夫面前提及此事,却又是为了什么?” 姒癸慢条斯理丢出第二个精心准备的消息:“小子拜了一位修为极高的练气士为师,他说小子将成为大夏皇朝末代人皇。” “本来小子怎么都不信的,禹贡九鼎镇压天下,大夏国祚源远流长万世不灭,可联想到三天前看到的画面,便猜测或许是九鼎出了问题。” 哪怕大宗正养气功夫再好,亦不免露出难看的脸色:“那他可有说过,大夏皇朝国祚还有几年?” 姒癸随口说道:“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 这个是他瞎猜的,不管准不准,能助他达到某种目的即可。 大宗正很快恢复正常:“你小子究竟想要什么?” 总算来了。 姒癸拱手回道:“小子想获得更多的支持,尤其是修炼资源。” 大宗正呵呵一笑:“比如十二大部族嫡系血脉的精血?” 姒癸面色如常接道:“最好是十二大部族嫡系巫尊境的精血,受过道蕴的侵染,功效更佳。” 大宗正郑重其事问道:“你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姒癸脸上浮现一抹狂热之色:“保住大夏皇朝,唯有禹皇的血脉方有资格统治天下。”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大宗正喃喃自语,缓缓摇头,九鼎异动,那是一般人能力挽狂澜的吗? “你要的精血,会在三日内送到你手上,此外自有你父皇和老夫商议对策,不必你操心。” 姒癸心头浮现不妙的感觉,九鼎都出问题了,不抓紧时间培养后继之人,还紧抓着话语权不放,不愧是修为高的的人,底气十足。 可他冒着风险向大宗正摊牌,并非为了一点用来制墨的精血,而是想从大宗正手上得到一些权限,以及全方位增强自身。 大夏皇朝的底蕴很深,姒癸要抓紧时间将之转化为实力,直到拥有破局的希望。 大宗正似乎看出姒癸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微微一笑:“就算你看过九鼎异动的画面,可没人会因为你一句话,去相信你那套大夏皇朝将亡、你是末代人皇的说法。” “等着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等老夫会让人给你安排。” 姒癸脸上露出几分不被信任的颓丧,心里暗中松了口气,虽不尽如意,可事态依然慢慢朝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大宗正继续说道:“那群练气士向来神秘,典籍记载极少,你和他们打过交道,不如和老夫说说,有何特别?” 姒癸略加思索,将三教的名称说法,遇到周信再到拜多宝道人为师,去了截教山门,一股脑全说了一遍。 这种事,不具备隐瞒的价值。 当听到截教有一万多堪比巫神境的弟子时,大宗正亦没忍住脸色微变。 当听到多宝道人比禹皇还强时,大宗正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不相信姒癸所说,权当姒癸夸大其词,抑或被人骗了。 理由很简单,这种人物,哪是姒癸能轻易遇到的,更别说收姒癸为弟子。 姒癸敏锐察觉到大宗正心态的转变,果断放弃了劝说和引导。 通过摊牌获得支持的做法,几乎宣告失败。 第一百九十一章考核以及奖赏 “你小子最近修炼进展怎么样?” 大宗正问了一个比较关注的问题。 姒癸将坦然回道:“稳步提升,略有所得。” 大宗正看姒癸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你使出全部实力攻击老夫,让老夫看看你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姒癸闻言蠢蠢欲动,话说他也想知道自己实力有多强,超过一般的玄巫境那是肯定的,能不能与顶尖玄巫境甚至巫尊境过过手,尚无从得知。 一般人,哪怕巫尊境,都未必测试的出他的深浅,但大宗正一定可以。 姒癸腼腆一笑:“那小子失礼了。” 话刚落音,姒癸体内巫力飞快流转,混沌钟的虚影出现在他背后,伴随着他的呼吸频率,一点点颤动。 当呼吸声突然消失时,姒癸用力往下一蹬,带过猛烈的劲风,全身巫力汇聚于右拳一点,轰向端坐不动的大宗正。 大宗正丝毫不为所动,三十六层气墙凭空出现,横在他和姒癸之间。 “刺啦”一声。 第一层气墙瞬间被姒癸一拳打爆,接着势如破竹贯彻到底,连爆三十六层气墙,略显秀气拳头最终停在大宗正身前一尺之处,无法寸进。 嗯,不是姒癸不想进,而是前面仿佛多了一座山,难以撼动。 姒癸借势后退三步,恭恭敬敬站在那里,等待大宗正点评。 大宗正眼中浮现一抹惊讶之色,三十六层气墙,一层强过一层,这是他根据自己当年还是鼎巫境巅峰的时候,恰好可以全部打破设定的防御。 他本以为姒癸晋升鼎巫境不久,打破一两层已是极限,正好告诫姒癸脚踏实地好好修炼,不要好高骛远,天天想着用资源堆修为。 没想到姒癸一鼓作气全部打破不说,甚至还有余力继续攻击。 这说明什么? 这小子初入鼎巫境的修为加上本命巫宝的加成,比他当初鼎巫境巅峰还要强。 那他的巫力是何等的深厚精纯?他的本命巫宝品质和契合度,又是多高? “再来一次。” 这一次大宗正一口气布下一百零八层气墙,按照一层更比一层强的原则,最后一层连一般的巫尊境都打不破。 不出意外,姒癸也打不破。 拳头停在第七十三层气墙前,巫力耗尽。 大宗正唏嘘不已,心中生出几分“一代新人胜旧人”的感慨。 “真不知你小子怎么练的,如此实力,在不动用神通的前提下,鼎巫境同阶无敌,玄巫境巅峰若是没点特别手段,完全奈何不了你。” 姒癸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您老人家过奖,小子只是运气好,胜在本命巫宝强,让您见笑了。” 大宗正摆了摆手:“强者恒强,没必要故作谦逊,平白无故失了那份心气,年轻人不年轻气盛一点,算年轻人吗?” 姒癸只是陪着笑,没有接话,那种整天动不动就喊着“我要让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中二少年,他实在学不来。 大宗正似乎慢慢习惯了姒癸这个风格:“你神通练的怎么样了?” 姒癸目光扫过大堂内一些木制桌椅书架摆放的地方,最终停在一张太师椅上面。 “可否允许小子在您面前演示一番?” 大宗正淡然一笑:“像上次一样演示吗?老夫正好涨涨知识。” 得到许可的姒癸走到那张太师椅旁边,将手放上去,然后激活代表“生”的那枚神篆,一股奇特的律动传了过去。 只见太师椅快速萎缩成一团,接着冒出绿芽,繁杂细长的根须几乎无孔不入,硬生生扎进青石地面微不可查的缝隙。 不仅如此,数十息过后,由太师椅转变的树苗,开满了白色的花朵,阵阵清香弥漫在大殿之中。 斡旋造化生的一面,就是这般神异和霸道。 大宗正微微颔首:“不错。” 姒癸随手将树苗毁去,笑容满面,似乎极为享受这种夸赞,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一手,其实表现的一般,仅比他之前演示神通强一点点,离他真正的水平,还有不少距离。 准确的说,光由死转生这一段,他都只展现了三分之一的水平。 原因很简单,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把所有底牌掀给别人看,哪怕对方是大宗正。 然而就算如此,大宗正亦十分满意,修炼速度又快,根基还异常深厚,完全符合他的期望。 倒是像神通这种易学难精,需要花费时间静心琢磨的,姒癸若是表现异常迅速的修炼速度,他估计得该担心了。 大宗正轻轻一弹,一块黑色的物品落入姒癸怀里。 姒癸拿起来一看,是一块黑色令牌,正面刻着“宗正府”三个大字,背面刻着九尊大鼎。 “您老人家这是?” 猜测是好事的姒癸没有急着高兴,而是小心翼翼问道。 大宗正淡然道:“继续保持下去,老夫很看好你的未来,这块令牌你拿着,可随意进出宗正府二三级宝库,里面的东西可随你挑选,老夫相信你懂得怎么取舍,去提升自己的修为。” 宗正府宝库分为三个等级,一级最高,里面储藏的宝物,唯有大宗正和夏皇等寥寥几人有资格享用。 二三级虽然低了点,却是宗正府用来发放皇子修炼物资,以及宗正府各级执事兑换奖励的地方。 且不说二级宝库里面有几件好东西,金衣执事认为可用来辅助晋升巫神境,就凭可培养出一群巫尊境一点,足够让姒癸欣喜若狂。 “谢大宗正。” 姒癸一边面露灿烂的微笑,将令牌小心收进怀里。 虽然说没有达到获得大宗正全力支持的目的,但能拿到这块令牌,也算是收获不菲。 姒癸心中感叹不已,归根结底,还是得拿实力说话。 他之前费了多少口舌,大宗正虽然答应帮他收集十二大部族嫡系血脉的精血,哪有半点提供给他物资的想法? 一场实力考核下来,立刻送上一份大礼,幸好姒癸没想着隐藏实力,险些错过一桩好处。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拿真心换宝物 姒癸将令牌收入怀里,忍不住旧事重提:“传闻大夏气数将尽,您老人家不打算采取一些措施吗?” 大宗正微微皱眉:“老夫说过,你只管安心修炼,此事自有老夫和陛下操心,与你无关。” 姒癸苦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小子既然知道此事,又怎能无动于衷?” 大宗正摆了摆手:“行了,你的心意老夫已知,你若真想力挽狂澜逆天改命,就用心修炼,将伏羲圣皇的血脉传承转成实力。” “等你有了伏羲圣皇的实力,才有资格直面王朝更替。” 两次祭祖都未得到先祖们的回应,大宗正又何尝不知事态严重?巫神境虽强,可仅凭几个巫神境,如何挡得住煌煌大势? 顶多四处落子,能救则救,不能救就想办法自保,大夏气数可尽,但夏后氏不能断了传承。 姒癸叹了口气:“小子明白,但心里难受。” 根据他那可怜的历史知识,以及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推断,妖族是大夏皇朝灭亡的大敌,阐教是幕后推手。 就目前形势而言,大夏皇朝凭借人道气运和九鼎,堪堪守成,想要进取绝无可能。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不在于大夏,在于姒癸能否挑动妖族和阐教争斗,在于截教可愿出面支持大夏。 他虽然拜多宝道人为师,甚至答应配合多宝道人争取那渺茫的机缘,但能否获得截教支持,心里完全没底,只能先留着这条线。 阐教那边,姬昌的信息传过去几天,不知有没有答复,姒癸打算找机会压压姬昌。 机会就像那啥,挤挤说不定就有了。 之所以不惜暴露一部分实力和秘密,也要反复提醒大宗正,倒不是姒癸真的指望大夏皇朝能自救。 他除了借机表达心意获得资源以外,也想让大夏坚持的久一点,给他留下足够的时间成长。 既有算计的意味,也有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 “小子告退。” 姒癸躬身一礼,准备去宗正府宝库挑选一些他现在能用的上的资源。 进退有据,不慌不燥。 大宗正眼中浮现一抹欣慰,丢过去一块紫金色令牌:“宗正府最底下的一级宝库,第九层第三间,收藏有伏羲圣皇所著典籍《先天易经》,你拿着这块令牌将它背下,等时机到了,再慢慢参详。” “本来老夫打算等你晋升巫尊境再传授给你,如你所说,如今形势不对,以防以外,就提前给你吧。” “你且记住,一级宝库藏有诸多宝物和隐秘,禁制颇多,这枚令牌只够你拿一件,莫要因为贪心丢了性命。” 伏羲所著《先天易经》? 姒癸眼神格外明亮,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啊。 他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关《先天易经》的介绍,传闻是伏羲走遍山川大河,观看日升月落,感悟天地变化领悟出来的功法。 若能参悟《先天易经》有所收获,小则知祸福,避凶趋吉,大则通晓命运,乃至逆天改命。 姒癸忍不住胡乱猜测:“大宗正听我表露“真心”,所以寄希望我能逆天改命?” 嘿嘿,莫道真心无用,有时候心意到了,指不定好处跟着来了。 姒癸无比郑重躬身一礼:“小子必不辜负您老人家厚望。” 说完缓缓离去。 这一次,直到姒癸退出大堂,大宗正也没再叫住他,让他生出小小的失落。 大夏皇朝好东西还很多,我肩膀很宽,能承受的住。 可惜,大宗正不这么认为。 …… 宗正府共有十一座宝库,一级宝库一个,二级宝库两个,三级宝库八个。 姒癸先前领取的幽冥煞气和太素灵气,都储存在三级宝库中。 此外,巫尊境以下的宝物,大多数都收藏在三级宝库中。 换个角度,大夏皇宫大部分用度,都是由八个三级宝库提供。 二级宝库略微高级,里面储存的资源,传闻多与巫神境相关,比如神材、高级秘法等。 一级宝库,姒癸在梦中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甚至在今日之前连在哪都不知道。 还是大宗正给的那块紫金色令牌给他指的路。 跟着紫金色令牌的指引,姒癸来到一座数百丈高的假山面前。 似乎感应到令牌的气息,假山解开,露出一道虚幻的门户。 姒癸不假思索走了进去,发现自己来到一片陌生的空间,面前立着一块碑,写着“第一层”。 空间中迥然不同的规则和气息无不在提醒姒癸,这是一个小世界。 拿一个独立小世界作为储藏宝物的宝库,也就只有大夏皇室有这种大手笔。 姒癸估测了一下,这个被称为“第一层”的小世界不算大,方圆不过二十里,到处都是散发着禁制之光的巫阵,层层巫阵中,竟是奇形怪状的各种宝物。 他随意浏览了一下: 巫神器:镇海棒,曾拥有者:巫神无支祁…… 八阶神材:五色神土,圣皇轩辕铸造祭坛所剩…… 神级功法:英招裂天决…… 每一件,都是姒癸曾经看了眼泪从嘴角流出的宝物。 如今却是无法打动他扩大了无数倍的胃口。 尤其这块令牌只能让他选一件,这些一般的宝物,就变得索然无味。 真正让他惊叹的是,这只是第一层啊,《先天易经》在第九层,二到八层又有多少好东西? 哎,拿真心换宝物,就是爽。 姒癸收起杂念,进入到第二层。 好奇心重的他,忍不住扫了一眼。 神通:绝天地通,创造者:颛顼人皇…… 巫神器:少昊钟,锻造者:少昊人皇…… 姒癸咽了咽口水,强行闭上眼睛,继续往下。 心中默念:九大于二,圣皇强过一般人皇,所以底下的东西更好。 他很不想做选择题,他想全要,但大宗正不允许。 不,这种事,恐怕大宗正说了都不算。 姒癸甚至大胆推测,进入到这座宝库的机会,连大宗正也没多少。 这块紫金色令牌,根本就是大宗正的珍藏,给予他最大的馈赠。 可问题来了,大夏历代夏皇,为何放着这些好东西不用? 第一百九十三章先天易经 “三、四、五……” 姒癸闭着眼睛数着数,估摸着自己到了第九层,才睁开眼睛。 事实上,在他的感应中,第九层已经是最后一层,下无可下。 第九层的空间完全不如第一层宽阔,九丈高的石碑立在篮球场大小的圆形广场上,周围的墙像半个球的内壁。 墙上依次排列着九座三丈高的青铜门,不见半点缝隙,宛若与墙壁一体。 每座青铜门间距一致,不知通向何处。 根据门上的编号,姒癸很快找到大宗正提到的第三间,门上标有三号,收藏伏羲所著《先天易经》的那间。 没有太多犹豫,姒癸伸出右手试着去推三号青铜门,不但巍然不动,反而右手像是被粘在上面,难以收回。 下一刻,三号青铜门形成一根尖刺,将姒癸的手掌扎破。 姒癸清晰感受到三号青铜门在吸他的血。 与此同时,原本坚不可摧的三号青铜门,隐隐有融化的迹象。 姒癸忍不住吐槽一句:“什么时代了,还玩‘滴血认亲’这种古老的验证方法?就不怕被人押着后辈子孙当场放血吗?” 吐槽归吐槽,姒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着三号青铜门吸血,暗中催促它吸血快点。 “哐当”一声。 大概是吸血够了,一股吸力突然从三号青铜门那边传来,将措不及防的姒癸拉了进去。 姒癸回过神,第一时间打量四周关键,查找《先天易经》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间不到十平方的石室,正中间摆了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石桌上有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充当光源,使整个石室略显阴暗。 石桌上除了夜明珠并无其他物品,姒癸拿起夜明珠,注入巫力,看上去与普通夜明珠没啥区别,没有任何异常。 可在这一级宝库里出现一颗普通夜明珠,本就不正常。 姒癸研究一番无果,快速将石桌敲了一遍,没发现暗格。 两张石凳上,同样没有东西,同样没有暗格,更没有图画文字之类的东西。 姒癸脸颊微微抽搐:《先天易经》呢?难不成跑了? 他将目光转向四面,不对,六面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不能漏过。 可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都没找出半点异常,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间普通的石室。 姒癸坐在石凳上,他有些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大宗正让他来“寻宝”,总不至于让他寻了个寂寞,啥都没有吧。 以大宗正的身份,有必要开这种低级玩笑? 姒癸稍加思索,将左手划开一道口子,逼出一小碗鲜血,在巫力的操控下,均匀涂遍石室每一处。 要“滴血认亲”吗?满足,一个不少。 然而他想象的异象并未发生,连涂在墙上的鲜血,都是正常的凝固,丝毫不见有外物吸收。 姒癸微微皱眉,体内巫力沸腾,逼出一条条雷电之力,将石室洗了一遍。 “滴血认亲”不行,同出一源的雷电之力呢? 整个石室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只不过是外表的变化,好像被打磨抛光一样,特别细腻柔亮。 可姒癸想要的《先天易经》,依然不见下落。 令牌只能用一次,一次一个时辰,这是紫金色令牌传给姒癸的信息。 换而言之,姒癸有可能会白白浪费一次珍贵的机会,一无所获。 想到此处,姒癸捂着额头,只觉得头疼不已。 就像一座金山摆在眼前,却不知道怎么开采,只能白白看着,既蛋疼又惆怅。 这时,祭坛传来一道意念:“你在做什么?” 姒癸闻言有些犹豫,自从他猜到自己不是重生,而是被人模拟做了一场大梦时,开始有意识远离祭坛。 因为祭坛很可能是幕后黑手留在他身上,用来控制他的手段。 犹豫只在一瞬之间,便被姒癸抛到脑后,眼下拿到《先天易经》要紧,祭坛哪怕是颗毒药,这时候也和糖果差不多,等到发作,还不知道要多久。 况且《先天易经》未必不能作为他对抗幕后黑手的筹码和手段之一。 “我在找一本秘典《先天易经》……” 作出决定的姒癸传了一道意念给祭坛,包括大宗正给他令牌,以及交代的一番话。 祭坛回道:“你可知神物自晦?” 神物自晦? 姒癸闻言下意识回道:“《先天易经》只是一部秘典啊。” 祭坛反问道:“谁告诉你神物自晦只有神物才有表现?秘典、神通、巫宝,到了一定层次,皆有这种现象。” 姒癸顿时绷不住了:“照你这么说,《先天易经》这门秘典没看上我,所以隐而不见?” 祭坛:“这间石室里到处都是《先天易经》的气息,你丝毫感受不到,还不够明显吗?” 姒癸觉得心口中了一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伏羲血脉啊,居然被老祖留下的秘典看扁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那我怎么样才能拿到这门秘典?” 姒癸深吸口气,向祭坛求助。 抛开这次机会得之不易,忍不了入宝山而空手回,他更咽不下被看扁的这口气。 “简单啊,屏气凝神,仔细感受。” 祭坛回了一句,接着一阵清凉的气息传进姒癸脑海,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正当姒癸将要沉迷其中时,耳边响起一阵炸雷,接着大道之音传入他的耳中: “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姒癸慢慢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至理。 过了许久,姒癸睁开眼睛,脸上浮现些许迷茫。 一篇数千字的秘典,就像铭刻在了他脑海里。 每一个字,他都能看懂,连在一起,似乎懂了,实则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宗正说过,准备等他晋升巫尊境,再传他这篇《先天易经》。 可姒癸有自知之明,巫尊境的他,同样不见得能看懂。 在他感到困惑之时,怀里的令牌开始发热,准备带他离开。 即将离开之际,姒癸脑一抽,顺手拿走了那颗普通的夜明珠。 第一百九十四章人道气运 假山前,姒癸甩了甩脑袋,从晕乎乎的状态中脱离,发觉怀中紫金色令牌震动不已。 姒癸拿出来一看,原本光彩流溢的令牌,已然黯淡无光,令人惊奇的是,令牌震动引得周围空间波纹荡漾。 “这是怎么回事?” 难得祭坛这次没陷入沉寂,主动回应:“这道令牌里面刻着一道巫阵,可汇聚以及储存能够打开你刚去那地方的力量。” 姒癸眼珠转了转:“你知道是什么力量吗?” 短短瞬间,姒癸已经打着找到给令牌“充能”的方法,隔三差五进一趟一级宝库,将能拿到的好处全部拿到手的主意。 不怪姒癸起贪心,实在是里面的东西太具诱惑力了,那才是大夏皇朝真正威压天地的底蕴啊。 按照一二层的宝物的描述,极有可能是禹皇苦心孤诣积攒下来,福荫子孙后代的家底。 如此丰厚家底,怎能不动心? 嗯,换句话说,你要是知道自家祖宗在银行存了几万亿,哪怕你被允许取了一千万,你难道不想知道怎么把剩下的取出来,放到自己账户上吗? 在姒癸的期许下,祭坛给出了答案:“经特殊秘法凝聚的人道气运以及大道本源之力。” 姒癸追问道:“人道气运怎么凝聚?我师父说我身上怀有大量人道气运,能凝聚出来吗?” “大道本源之力与巫尊境通过领悟道蕴转化出来的本源之力相比,有区别吗?还是同源?” 祭坛:“你身上的人道气运,可以通过某种邪道之法抽取凝聚,只是人道气运有损,恐有不详,轻则厄运缠身,诸事不顺,重则天谴人厌,身死道消。” “大道本源之力,依托大道而生,仙道大罗金仙、巫道返祖境、妖族妖皇境皆可触及,与巫尊境领悟道蕴转化的本源之力,有着云泥之别。” 似乎担心姒癸不懂,祭坛甚至打了个比喻:“大道本源之力于巫尊如不周山于蝼蚁,难以承受之重,顷刻被碾成飞灰。” 不周山? 姒癸看过无数古籍,都不曾见过这个名词,祭坛随意说出,是说漏嘴,还是意有所指? 暂时压下这个疑惑,姒癸若有所思问道:“人道气运是人人都有,还是少数人才有?” 祭坛:“自然是人人皆有,但品质有异强弱不一,品质由低至高,可分灰、白、青、红、紫、金六色,弱如灯火,风吹即灭,强如烈阳,长盛不衰。” 姒癸微微点头:“那所谓的邪道之法,应该不限于只抽取自己的人道气运吧?” 祭坛:“当然不限。” 姒癸搓了搓手:“那种邪道之法可否教授给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学门手艺。” 祭坛:“上古时期,的确有大能抽取他人气运用于己身,但此法有伤天和,容易业火孽障缠身,冥冥之中会招致不测,需慎重。” 姒癸本想问一句,没用这种邪法的人,又有几个活到现在的? 可又觉得这种话太冲,容易引起不适,便换了种方式:“这块令牌用的可是邪法?” 祭坛:“这块令牌,应该是由世俗王朝汇聚的人道气运转化而来。” 姒癸闻言兴趣大增:“世俗王朝可汇聚人道气运?” 祭坛反问道:“那你以为你的先祖明明修炼有成,可以逍遥自在,为何非得花费心血建立大夏皇朝?人道气运可是好东西,只是你们不懂运用罢了。” 姒癸自问是个喜欢学习的有为青年,态度恭敬道:“请指教。” 不管祭坛有何谋算,它讲述的隐秘,却是当前姒癸最需要的东西。 正所谓眼界决定成就,若对更高层次茫然不知,只知坐井观天,姒癸凭什么挽大夏于将倾? 就算不能避免大夏灭亡,姒癸也要走到足够的高度,才不枉来这方世界一场。 祭坛沉寂片刻:“混沌未开之时,规则混乱,有大能破开混沌开天辟地,自此规则有序,后来的大能们称之为大道。” “大道交织,将开辟出来的天地演化为三千世界,至此天道生,而后有大能身化幽冥,至此地道生,又有大能应天地感应,创造名为人族的生灵,至此人道生。” “天地人三道,与大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得天道、地道、人道所钟,则有机会感悟大道,超凡脱俗,乃至入圣。” “所以你说,人道气运好吗?” 姒癸闻言,良久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香。 “建立世俗王朝汇聚的气运和用邪法抽取他人的气运,本质区别在哪里?” 祭坛一番解说,姒癸能够理解为什么禹皇要建立大夏皇朝,但他没想明白,用邪法抽取,怎么就不行了。 祭坛:“王朝汇聚的气运,不存在个人烙印,可轻松融合吸收,他人气运融合时,个人烙印会有冲击。” 姒癸恍然大悟:“无主和有主的区别?” “没错。” 姒癸稍加思索,又有了别的疑惑:“难道凝聚无主的人道气运只有建立世俗王朝这一种方法?” 禹皇建立大夏皇朝之前,是部落联盟时代,难道其他人族精英就没想过这种方法? 祭坛似乎猜到姒癸想法:“部落联盟时代,共同推举人王人皇,便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如此。 照这么说,别的人王人皇都是自己吃饱换下一个,禹皇比较特别,直接炼制禹贡九鼎镇压天下,把锅给占了,留给了自家人享用。 姒癸假装不经意问道:“怎样抽取世俗王朝汇聚的人道气运?” 祭坛毫不留情戳破:“世俗王朝汇聚的无主人道气运难以长久,以大夏皇朝的形势,想抽取足够供你进入刚才那个空间的量,至少不眠不休五百年,你等得起吗?” 五百年对修炼者来说,不算太长,可夏皇千年一代,每代夏皇必定有资格获得一枚令牌。 换而言之,大夏皇室一千年才能攒下一枚令牌。 这种好东西,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得拿来培养其他皇室天才,恐怕大夏皇朝七万年以来,也剩不下多少,难怪连大宗正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也就是历经十代夏皇的大宗正能拿的出来,换成夏皇,想拿都拿不出来。 给后代留下这么多好东西,就不能条件放宽一点吗?为什么要设置这么高的障碍? 姒癸吐槽一句,顿时放弃靠自己抽取气运打开一级宝库想法,问道:“你觉得可有其他办法打开那个空间?” 祭坛反问道:“你该不会认为,那处空间的宝物,全是归大夏皇朝所有?” 第一百九十五章悟道 姒癸实实在在震惊了一把:“难道不是吗?” 祭坛:“就拿你刚得到的《先天易经》来说,想用文字记载的方式流传下去极难,你有此机缘,全靠创造这门秘典的人亲自出手,借助那处特异空间将秘典铭刻固化。若非如此,这门秘典恐怕早已失传。” “懂得建立世俗王朝汇聚人道气运之人,勉强算得上是一代人杰,可与创造《先天易经》这门秘典之人相比,相差甚远。” “你还觉得那处空间里的东西,真正归大夏皇朝所有吗?” 姒癸本是聪慧之人,一点即通,苦笑道:“创造《先天易经》之人本是人族圣皇先贤,那处空间应该是胸襟广阔的人族先贤,为了人族更好延续下去所留下的传承,本该为全部人族所有,只是被大夏皇朝私自占据。” 祭坛纠正道:“全部人族不至于,从需要大量人道气运才能打开这点推算,应该是留给人皇的传承。” 姒癸沉默半响,突然露出笑容,想那么多干嘛,正所谓宝物有德者居之,大夏皇朝为人族汇聚人道气运,拿点好处怎么了? 真正悲伤应该是自己,偌大宝山在前,却无计可施。 “真的别无他法?” 祭坛:“等你成为人皇,有资格主动炼化吸收无主人道气运时,或许会有别的办法,眼下没有。” “你身怀《禹馀天经》和《先天易经》以及诸多神通,已十分难得,贪多嚼不烂,莫要贪心。” 姒癸微微点头,算是默认祭坛的说法,转而问道:“《先天易经》这门秘典极为深奥,可有速成之法?” 祭坛:“没有。” 姒癸闻言一愣:“没有?” 《禹馀天经》都能速成帮忙结成金丹、《元始金章》拆散成许多神通的存在,居然不能帮忙加速领悟《先天易经》? 难道《先天易经》比《元始金章》和《禹馀天经》更深奥? 不,还有一种可能,某位存在对两大圣人所学如数家珍,却对《先天易经》了解甚少。 这些隐秘的线索汇总起来,猜到祭坛和背后之人的身份,似乎不难。 祭坛:“看你左边十五米外的那棵树没有?从下往上第五根分支上面第七个枝丫的第三片叶子,三息之后会脱落。” 姒癸顺着祭坛的描述望过去,直到它指的那片叶子丝毫不差脱落掉在地上,都没想明白对方想表露什么。 祭坛:“看你左边的鱼池,一刻钟后,有一条鱼跳起来,溅起水花高三尺两寸七分五厘。” 姒癸忍不住问道:“这是何意?” 祭坛:“等一刻钟之后再说。” 姒癸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果然看到一条鱼一跃而起,至于溅起的水花多高,却是没有计算。 不等姒癸提问,祭坛主动说道:“树叶脱落和鱼跃,是我刚刚通过《先天易经》测算出来的结果。” “这门秘典核心在于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 “意为通过观察天地万物的形态行为,得知即将会发生什么事,这种近乎于道的秘典,需要勤修不坠的积累,无捷径可走。” 姒癸闻言松了口气,无非是一叶而知秋的扩大和延伸,祭坛说的这么复杂,他差点没听懂。 “那观察天地万物,又该怎么做?” 祭坛:“用心去观察。” 姒癸…… 不等姒癸继续发问,祭坛自动陷入沉寂。 姒癸识趣的没有问下去,主要是他之前试过,祭坛沉寂状态下,就像下了线聊天软件,不会给他回应。 “不懂怎么入门,就先放放,大宗正不是说原本打算等巫尊境再给我吗?或许境界不够是硬伤,等境界到了,说不定就可以参悟了。” 姒癸胡乱想着,突然心有所感,耳边响起大宗正的声音:“你小子在那里发什么呆?令牌老夫收走了。” 只见手上令牌破空而去。 姒癸下意识伸手一抓,刚刚那种感觉,好像提前预知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这就是祭坛所说,《先天易经》的神异之处吗? 姒癸福至心灵,就地盘腿而坐,闭上眼睛,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显现。 风吹过树,树借助风力脱落枯黄无用的树叶。 祭坛看到了风起,看到了泛黄的树叶,看到了风吹过的速度和力度,最终得出三息之后,某片叶子会脱落。 鱼池里养的鱼,每隔一段时间会跳出水面呼吸空气。 祭坛看到了那条鱼,知道鱼的重量和它跃起的高度,所以能得知溅起的水花有多高。 自己不熟悉那棵树,不懂那条鱼,但认识大宗正,熟悉手里的令牌,所以隐隐预感到大宗正会将令牌取走。 原来如此,这便是所谓的《先天易经》推算之法。 姒癸猛然睁开眼睛,心中关于如何修炼《先天易经》的方法隐隐成型。 其实从他在古籍上看到伏羲走遍山川大河,观看日升月落,感悟天地变化,得以创造《先天易经》这段话,就该猜到怎么修炼。 姒癸的心情顿时愉悦不少,若能学会这门秘典,对他来说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只是照祭坛所说,没那么容易。 将感悟整理吸收,姒癸不打算立刻沉迷修炼《先天易经》当中,他还有其他比较急的事要做。 比如,去二三级宝库中找找能用来炼制周天星斗大阵阵旗的器炉。 多宝道人传授给他的那篇《阐教五色旗炼制之法基础篇》里面明确记载,炼制阵旗需要一座上好的器炉。 姒癸倒也接触过炼器之道,可水平一般,仅限于自己炼制本命巫宝,粗糙炼制巫神器那种。 以上两种,都是不用器炉的。 姒癸本想多宝道人会送他一座,可不知是多宝道人忘了,还是没有这个打算,一直没提这事。 以姒癸的性格,空口白牙去管多宝道人要,倒也做的出来,但他担心欠的太多,以后还起来难,最好自己想办法。 正好大宗正给了一块宗正府的令牌,不用白不用。 第一百九十六章收刮 “府库” 姒癸确认眼前是宗正府掌控的二级宝库,大步走了上去。 还未走到门口,几道身影“嗖嗖嗖”冒出,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身穿金色执事衣袍,明显是个金衣执事,朗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府库?” 姒癸掏出大宗正给的那块令牌,淡然道:“尔等可识得此物?” 那名金衣执事脸色微变,当即躬身拜下:“在下拜见尊使,不知尊使此来有何贵干?” 姒癸懒洋洋回道:“蒙大宗正厚爱,入府库中挑选一些宝物,劳烦执事打开大门,让本皇子进去。” 听到“本皇子”三个字,金衣执事脸上恭敬之色愈发浓郁:“原来是殿下驾临,请殿下恕罪,府库非在下掌管,无权放殿下入内,请殿下稍等,在下去请管事过来。” 姒癸神色淡然:“本皇子很急,希望你不要让本皇子久等。” 金衣执事脸色微变,没有过多解释,说了一句“告退”,匆匆跑进府库。 不一会儿,一名劲装大汉带着八个护卫迎了过来,拱手一礼:“在下宗正府执事夏三,见过尊使,尊使可是要进府库挑选宝物?” 姒癸微微点头:“没错。” 夏三再次一礼:“兹事体大,请尊使将令牌交予在下检验。” 姒癸二话不说将令牌抛了过去。 夏三接过令牌,运转秘法往里注入巫力,确认属实,双手将令牌奉还:“尊使请进。” 姒癸拿回令牌,微笑道:“本皇子对宝库中收藏之物不甚了解,执事可否陪本皇子一起逛一逛?” 夏三迟疑片刻,微微点头:“请尊使随在下来。” 说完在前方带路。 姒癸跟在后面,踏上前往宝库的路途,有一搭没一搭问道:“不知执事和夏七执事是何关系?” 夏三有些讶然问道:“尊使认识老七?他和在下是结义兄弟。” 姒癸笑道:“那执事就不是外人了,本皇子不才,曾与夏七一见如故,若非大宗正以为不妥,早已结成护道关系,虽说少了点缘分,但交情颇深。” 夏三略加思索,突然问道:“尊使是十三殿下姒癸?” 这回轮到姒癸惊讶了:“你认识本皇子?” 夏三拱了拱手:“曾听老七提起过,他说殿下深受大宗正看重,未来成就非凡。” 姒癸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未来成就不敢说,蒙大宗正看重,倒是真的。” 夏三表示对此深以为然,若非大宗正看重,哪有资格踏入府库? 须知寻常大宗正赏赐他人宝物,只需下一道命令,自有执事将宝物取出送过去,直接给令牌,自他看管府库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殿下想挑选什么样的宝物?” 不知是因为夏七的关系,还是大宗正的看重,或者两者兼有,夏三主动释放善意问道。 姒癸坦然问道:“府库中可有用来炼器的高品质器炉?” 夏三闻言朝身后一名大汉招了招手:“去将宝库中三座七阶器炉带过来,供十三殿下挑选。” 七阶?那就是等同巫神器咯? 姒癸眼神明亮,果然还是得有熟人,光靠他自己去找,这么大一座宝库,不知得找多久。 不对,翻过来能不能找到都是问题。 “十三殿下可需要其他宝物?” 姒癸掰着手指说道:“五六七阶的灵药,全部库存十分之一;地风水火四系神材全要,灵材全部库存十分之一;用于炼器的材料,全部库存十分之一;与炼器有关的秘法,通通抄一份。” “差不多就这些了,不够的话,本皇子下次再来。” 夏三闻言笑容凝固在脸上,极为不自然问道:“十三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姒癸双手一摊:“显然不是,若非一次性拿的东西太多,大宗正又何必赐下令牌?” 夏三脸色略微难看:“殿下要的东西实在太多,甚至影响到宗室子弟修炼用度,在下恐怕无法做主。” 姒癸微微点头:“执事所言有理,那除了炼器有关的秘法以外,其他通通只要一半。” 夏三依然满脸苦色:“宗室子弟何止千万,殿下只是一人,全部或一半对殿下而言都是用不完的天大数目,可对每个宗室子弟而言,却是用度减半,殿下可否再少拿点?” 姒癸直视夏三的眼睛:“执事觉得如此大的数目,是本皇子的意思?” 夏三微微低头:“殿下来此,自然是殿下的意思。” 姒癸平静问道:“若没有这块令牌,本皇子拿的走一草一木吗?” 夏三低头默然不语。 姒癸向前一步:“执事认为本皇子应该拿多少?” 夏三退后两步:“在下怎么认为,没有任何意义。” 姒癸再次向前一步:“怎么会没有意义?执事说拿多少,本皇子就拿多少。” 夏三叹了口气:“殿下奉大宗正之命前来,拿半成,也算合理。” 姒癸挥了挥手:“那便照此办理。” 夏三沉默半响,突然问道:“若并非大宗正授意,殿下恐怕……” 姒癸神色平静:“本皇子一力承担。” 夏三咬牙朝身后剩下几名大汉吩咐:“照十三殿下所说的去做。” 姒癸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大宗正的名义还挺好用的,果然镇住了对方。 至于大宗正得知此事会不会发怒,姒癸并不在意。 夏三肯定会偷偷派人通知大宗正,假如大宗正不允许,自然会下令制止。 姒癸大不了就降低需求,左右不损失什么。 若大宗正默许,姒癸肯定毫不客气全部收下。 为了快速提升修为,免不得要消耗大量资源,一次又一次找大宗正要,既麻烦又费时,还不如一次性全搞定。 没过多久,起先得令去取器炉的大汉,带着三座器炉归来。 一座通体如玉,顶上氤氲缭绕,名为“玉照”。 一座宛如大山一般厚重,威势如虹,名为“山岳”。 一座水光盈盈,风浪声绵延不绝,名为“海川”。 夏三脸色不复温和恭敬,漠然问道:“三座七阶器炉,请殿下挑选。” 姒癸神色淡然:“本皇子全要了。” 接着驱动刚炼化不久的七宝青葫,将三座七阶器炉收入其中。 夏三呆呆望着姒癸,良久无言。 第一百九十七章心有不甘 “殿下,这是三座七阶器炉。” 夏三刻意在七阶两个字加重语气,这可是七阶器炉,堪比巫神器的至宝,不是一般巫宝,你怎么能如此贪心? 姒癸扬了扬刻有“宗正府”的那块令牌:“这个够吗?” 夏三深吸口气:“够了。” 姒癸微微一笑:“那本皇子就不客气先收下了,其他东西准备好要多久?” 夏三竭力保持冷静:“尊使要的与炼器相关的秘法都有现成的,全部找出来至少五天,灵药和灵材数目庞大,至少三个月。” 呵呵,连称呼都改了,由殿下变成了公事公办的尊使。 姒癸不以为意道:“灵药和灵材分批交付,三天后本皇子来取秘法和第一批,请执事提前准备好。” “本皇子还得回去向大宗正复命,就不留在这里打扰执事做事,先走一步。” 夏三轻咳一声:“尊使且慢,在下送尊使一程。” 他派去密报大宗正的信使还未归来,这件事尚未结束,能拖延一阵是一阵。 夏三以正常速度送姒癸出府库,堪堪在门口遇到信使,后者冲他轻轻点头。 这是两人提前设定的暗号,如果大宗正没有表示异议,就点头,如果大宗正反对此事,就摇头。 说是两个暗号,实则只有一个,因为大宗正真的反对此事,不可能放任不管。 姒癸将眼前突然出现的画面收入眼底,停下脚步,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说道:“送到此处,执事也该安心了,就此别过,三日之后再见。” 夏三深深看了姒癸一眼:“尊使慢走。” “哈哈哈哈” 姒癸爽快大笑,乘风而起,往宗正府大堂飞去。 刚到门口,姒癸正准备让守在门前的护卫通报,耳边传来大宗正不含感情的声音:“进来。” 姒癸冲护卫点了点头,径直走进大堂,躬身一拜:“小子拜见大宗正。” 大宗正抬头瞥了姒癸一眼:“你来找老夫做甚?” 姒癸神色恭敬回道:“小子是来向您老人家请罪的。” 大宗正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何罪之有?” 姒癸躬身回道:“为人太贪,未经您的允许,仗着您的宠爱,拿了宗正府太多资源。” 大宗正悠悠起身:“既然知道不对,为何还要去做?” 姒癸叹了口气:“小子心有不甘。” “有何不甘?” 姒癸猛地抬头,双眼通红:“不甘偌大皇朝,怎能轻言气数将尽?不甘先祖万世基业,毁于小子之手。” 大宗正忍不住斥道:“荒唐,方外练气士所言,岂能尽信?” 姒癸深深一拜:“小子初学伏羲圣皇所著《先天易经》,心有所感,阐教截教练气士所言,并非妄言。” 大宗正闻言动容:“你参悟了《先天易经》?” 姒癸摇头:“算不上参悟,只是略有所得。” 大宗正由衷感叹:“不愧是伏羲圣皇血脉传承之人,如此得天独厚,令人惊叹。” 姒癸神色平静,眼中偶有神光闪过。 果然不出他所料,相比一座二级宝库里的半成修炼资源,大夏皇朝的兴亡,以及他的修炼进度,大宗正显然更感兴趣一些。 早在狮子大张口,向夏三提出要一成,后面降至半成的时候,姒癸就想过会引起大宗正不满。 哪怕这件事从源头上来说,是大宗正默许的行为,但平心而论,做的有点过分。 可姒癸又不肯轻易放弃这大好机会,等到大夏真的面临巨大危机失去对四方的掌控和上贡时,以他的地位和实力,哪怕再得大宗正宠爱,也不可能独享这么一大笔修炼资源。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天与不受,反受其咎,错过这次,姒癸想再来一次,几乎不可能。 能一次性解决大部分修炼资源的问题,冒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姒癸还准备了几招化解风险的手段。 好在演技还算不错,眼下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大宗正忽然问道:“有了这笔资源相助,你需要多久完整参悟《先天易经》?又有多大把握晋升巫神境?” 姒癸躬身回道:“不瞒您老人家,小子晋升巫神境十拿九稳,只是时间问题,但对完整参悟《先天易经》心里没底。” “《先天易经》非是一般功法秘法,不需要消耗太多资源,亦无法通过堆积资源加快进度,能否参悟成功,全凭悟性和水磨功夫,故小子无法回答。” 但凡对《先天易经》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这门秘典几乎不消耗修炼资源,姒癸没想到大宗正会使出如此简单的试探之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道至简? 大宗正摆了摆手:“你心中有数就好,至于些许资源,反正都是给人用的,用了就用了,给一帮庸才用,还不如拿来培育天才,此事老夫恕你无罪。” 姒癸挤出一抹笑容:“小子拜谢您老体谅。” 大宗正微微皱眉:“你似乎不怎么高兴?” 姒癸叹道:“大夏危机四伏,祖宗基业危在旦夕,小子实在高兴不起来。” 做戏就得做全套,大宗正何等人物,半套可糊弄不过去。 大宗正故作漫不经心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姒癸不假思索回道:“无非两条路,自强与借助外力。” “自强者天助之,小子会勤修不坠,努力提升修为,争取能为大夏皇朝撑起一片天地。” “除此之外,小子新拜的截教,门中大能众多,等大夏遇到危险后,厚着脸皮去向同门求助,尽量保全大夏。” 大宗正看了姒癸许久,见他所言不像胡言乱语,微微颔首:“你很有想法,放手去做,趁着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会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 “九州四疆之外,你可有钟意的地方?天南抑或西域?” 姒癸疑惑不解问道:“您老人家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大宗正张嘴笑道:“无他,老夫正在与夏皇商议分封皇子镇守四方之事,玉不琢不成器,与往年分封在四疆的皇子不成器者居多,故决定将当今一半皇子分到九州四疆之外。” “你这般优秀,自然是其中一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凝聚人道气运之法 分封皇子镇守四方,是大夏皇朝的基本国策之一。 无他,大夏实际控制区域九州四疆太过广阔,需要可靠的人镇守。 放眼天底下,有谁会比皇室子弟更希望皇朝万世长存,能够世世代代承受先祖留下的福荫? 是而较为优秀又没死于皇位之争,且无缘皇位的皇子们,被陆续分封到九州四疆,也仅限于九州四疆。 再往外,天南、极西、北原、东海皆为人口稀少环境恶劣的荒芜之地,没有分封的价值。 所以,姒癸听到分封并不觉得奇怪,但听到大宗正说分封到九州四疆之外,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嘴上说不相信大夏气数将尽,又言之凿凿能处理,这动作可是一点没少。 姒癸斟酌良久,试探性问道:“小子可否冒昧问您老人家几个问题?” 大宗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本不可以,但你得了《先天易经》,想问就问吧。” 姒癸忍不住吐槽一句,果然只有天资出众实力非凡的人,才能得到优待。 “您老人家是在考虑退路吗?” 大宗正坦然回道:“没错,未虑胜,先虑败。” “先祖雄图伟略,开辟万世之基,可世事无常,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哪有长盛不衰的皇朝?既然劫数难逃,就要勇于面对。” “只是面对也是有技巧的,好比先祖当年治理水患,堵不如疏,与其赌上全部身家硬抗,水崩之日尽数化为乌有,不如暂避锋芒,留有余力,待他日卷土重来。” 姒癸挠了挠头:“道理我都懂,可您觉得凭姒乾姒昊这等货色,有机会卷土重来吗?” 大宗正神色一滞,恼道:“自然不只是他们,还有无数优秀的宗室子弟,会被分到你们手下,再不济,不是还有你吗?” 姒癸挺了挺胸膛:“您老人家所言极是,既然小子是大夏的希望,您何不将大头留给小子?我看那座一级宝库就很不错。” 大宗正一脸严肃问道:“你当真这样想?” 姒癸深深一拜:“小子窃以为,姒乾姒昊也好,小子也罢,都不是大夏复兴的希望,但那座宝库是。” “您将希望放在我这一代身上,若我这一代不幸出事,大夏的希望就没了。” “宝库在手却不然,哪怕往后十代百代,禹皇血脉一日不绝,大夏终有复兴之时。” 大宗正闻言幽然叹息:“你小子眼光不错,能看出什么最珍贵,只可惜那处宝库非大夏独有,以先祖禹皇旷世奇才,亦只能通过取巧的办法占据一时,终有一天,要转交他人。” 姒癸毫不顾忌问道:“可是因为人道气运?” 大宗正脸上闪过讶然之色:“你小子怎么知道?” 姒癸指了指脑袋:“传承中有些模糊的记忆,小子新拜的师父截教得道高人多宝道人,亦和小子说了许多,两相结合,大胆推测,最后在您老人家这里得到确认。” 话说开了,大宗正一改往常讳莫如深的形象:“没错,与其说那座宝库为大夏所有,不如说为人皇所有,只是历代人皇都是我大夏之主,看起来没太大分别。” “不是老夫不想将之留给禹皇血脉,而是留不住,你是聪明人,应该清楚强留不该留的东西,会有什么后果。” 姒癸长叹一声:“小子不是不明白,只是觉得可惜,难道真的只有人皇可凝聚人道气运并运用吗?” “自人族兴起以来,没人生下来就是人皇,我大夏虽有皇子,也非人人可继承夏皇之位。” “小子认为应该有凝聚人道气运之法,下任人皇继任之前便要学会精通,方不至于继位后应对无措。” “宝库无法留与后人,人皇之位或将拱手于他人,这凝聚人道气运之法,总要传下吧。” 绕了一大圈,这才是姒癸真正的目的。 对他来说,大夏乃至人族的一些传承,亦是难得的财富。 历经“前世”的他,曾深深体会过没有传承的痛苦,无数好处摆在眼前,却不得其门而入,那是何等的难受? 大宗正微微挑眉:“你想学?” 姒癸连连点头:“传承不可断,小子愿承担这个重任。” “呵呵。” 大宗正笑了笑:“放在以往,至少是皇储才有资格获得这种传承,历代夏皇有三成是在继位后才得先祖传授。” 姒癸躬身一拜:“您老人家也说了,那是以往。” 大宗正幽然道:“大夏还没到危在旦夕的地步。” 姒癸一脸平静:“不过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大宗正揶揄道:“老夫倒想传你,可这是人皇专用秘法,老夫又如何知道?” 姒癸面不改色:“父皇并非昏庸之君,事关大夏大计,您老人家肯出面劝说,他应该不会拒绝。” 大宗正呵呵一笑:“你倒挺执着此事。” 姒癸微微躬身:“小子没有私心。” 那是不可能的。 大宗正伸了伸懒腰:“行了,你小子什么心思,老夫看不出来吗?不必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你真要大公无私,老夫反而不会教你,或许只有你这种大奸似忠之人,才有可能让大夏传承不绝。” 姒癸面露谦逊之色:“您老谬赞,小子受之有愧。” 大宗正猛地看了过来,轻喝一声:“看着老夫的眼睛。” 姒癸下意识抬头与之对视,刹那间,意识被抽离。 铸造祭坛,祷告天地,聚拢人心等等奇特的知识与他的意识融于一体。 短短一瞬,凝聚人道气运之法就被大宗正铭刻在姒癸的意识中。 姒癸满脸迷茫,恍如隔世。 你不是说你不会吗? 大宗正的声音恰好传来:“老夫突然想起来,第二十七代夏皇得到凝聚人道气运之法后,有些关窍无法领悟,又不好频繁打扰先祖们,只好拉着老夫一起参详。” “一来二去,倒让老夫一清二楚,刚刚想起来,就不去打扰你父皇了。” 姒癸认认真真拜道:“谢大宗正传道之恩,小子定会传承下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分封想法 大宗正摆了摆手:“言归正传,你准备被分封何处?” 姒癸没有急着回答,想了许久,躬身问道:“不知您老人家可有好的建议?” 大宗正微微皱眉:“不要老想着走捷径,要学会自己权衡利弊。” 姒癸笑道:“小子在天南之地时,曾听某个部族的老人教训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果然那年轻人外出狩猎受伤,险些命都丢了。” “小子觉得这句话挺在理的,您老人家的经验和指引,能让小子少走些弯路,自然要多多请教。” 大宗正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老夫就破例说几句。” “听说你在天南之地收刮太狠,天南之地各大部族敢怒不敢言,三苗休养生息多年,实力非凡,随时发兵北上,你若分封在那,将面临内忧外患,人心不稳,反复无常,何谈复兴?” 姒癸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该死的成汤,敢暗地败坏老子的名声,迟早有天灭了你。 “北原土地贫瘠,资源匮乏,维持修炼都不容易,何谈复兴?反观东海各岛,虽然鱼龙混杂,但常有人才聚集,当为首选,美中不足的是东疆不稳,无法给予太多支持。” 姒癸忍不住问道:“您老人家就没想过极西之地,西岐一带吗?” 大宗正摇头:“极西之地太过偏僻,论资源不如天南,论人才不如东海,危险性又不低。” 姒癸轻咳一声:“您老人家可能忽略了一点。” 大宗正只是略加思考,便猜到姒癸想法:“你想借助练气士之力?” 姒癸点头:“先前西戎来犯,多亏一群练气士协助防守和反攻,得以轻而易举将之击退。” “那些练气士只是三教后辈徒子徒孙,而三教大能众多,堪比巫神境多不胜数,若得一两人相助,自保无忧。” 大宗正恼道:“你既有决断,还问老夫做甚?” 姒癸汗颜不已:“若非您老人家一番分析,小子哪能这么快就做决断。” 大宗正只是冷笑。 姒癸连忙转移话题:“不知此次分封,您老和父皇会给予哪些支持?” 大宗正反问一句:“你想问其他皇子,还是只问你自己?” 姒癸义正言辞道:“自然都要关心一二,不过您老人家时间宝贵,就先从小子这里说起,余者押后再提不迟。” 大宗正淡然道:“与往年一样,安排负责打理封地的官吏百人,护卫千人,除此之外,可挑选九阶部族之女作为妻妾,延续血脉。” 姒癸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就这?” 大宗正反问:“不然呢?安排官员万名,护卫百万,生怕别人不知道其中有猫腻吗?” “你作为知情人,知道这是大夏留得后手,可这种事,能让外人知道吗?” “你得铭记一点,大夏气数将尽这件事,绝不可流传出去,夏乔夏丁夏石三人,已被老夫下令禁口,且安排在不显于人前的地方。” “唯独夏七,老夫准备让他来辅佐你,只是警告一番,未禁足他,你有他相助,胜过多数庸才,你还有什么不满?” 姒癸试探性问道:“可还有其他特殊待遇?” 大宗正摇头:“正因为你特殊,更不可能有特殊待遇,木秀于林,才最危险。” 姒癸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小子依靠自己招募追随者又怎么说?” 大宗正呵呵一笑:“那是你的本事,没人会管你。” 姒癸想了许久,夏末商初,有哪些名人来着? 不对,这是神话世界,还得落在三教头上。 可自己拿什么去吸引三教的强者投靠? 多宝道人的名头吗? 光有名头没有好处,谁会跟你? 大宗正却没想过要看着姒癸站在他面前冥思苦想,轻轻挥手,将他送出大堂。 “慢慢想,大夏还有很长一段光景,老夫也会替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姒癸回过神,连忙问道:“您老还没告诉小子夏七执事在哪?” “他等下会去风和殿找你。” …… 风和殿,姒癸和风鸢聊了大概一个时辰的家长里短,夏七风尘仆仆赶来拜见。 姒癸朝风鸢弯身长拜:“孩儿现忙于父皇和大宗正交代的任务,无法长期陪在母亲身侧,还望母亲恕罪。” 风鸢眼中含笑,温情似水:“我儿不必愧疚,雄鹰当展翅长空,岂能贪恋温暖的巢穴?你尽管去做,为娘会一直支持你。” 接着姒癸和风鸢做了一个告别,带着夏七离去。 走着走着,夏七忍不住问道:“殿下准备去哪?” “回西岐。” 夏七轻咳一声:“西岐早已打退西戎,无需殿下支援,又有一群不知尊卑的练气士,为殿下安全计,不如留在阳邑,反正大宗正默许殿下可以留下。” 姒癸看了看四周,确定方圆十里没人,传音道:“本皇子此次去西岐,是奉了大宗正密令。” 夏七闻言惊道:“什么密令?” 姒癸面不改色:“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外泄,不久之后会有指示传下,到时你就知道了。” 姒癸说的自然是分封之事,既然答应了大宗正保密,当然得遵守。 夏七却是会错了意,大宗正的警告,很容易让他推测大夏气数将尽恐怕确有其事。 这个消息是从练气士口中得到的,这时候十三皇子奉大宗正之命,返回练气士聚集的西岐,要说没有别的目地,他打死都不信。 “在下明白,请殿下尽管吩咐。” 姒癸没有回应,只顾赶路。 两人通过传送巫阵抵达西疆时,姒癸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话语:“可有和家里交代清楚?” 话刚落音,姒癸和夏七的身形同时变化,再一看,已身在留仙府中。 “弟子拜见师父。” 姒癸主动向多宝道人行了一礼,除了他,谁还会如此关注自己? 多宝道人盯着姒癸看了看,啧啧称奇:“你身上的因果线又复杂了几分,看来为师没看错人。” 第两百章不谋而合 姒癸学着周信曾用过的稽首拜礼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父。” 多宝道人淡然问道:“你此回阳邑,可有和家中说明?” 姒癸苦笑一声:“不瞒师父,家中根本不信世间有师父这等高人,一致认为弟子受了蒙骗。” 别人不敢说,就大宗正表露出来的态度,肯定不怎么信的。 多宝道人略显富态的脸,隐隐抽动,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说法。 “那他们肯放你出门?” 姒癸无比正色道:“他们不曾见识过师父的神通,自然会有这种想法,弟子不一样,弟子不仅见识过师父的神通,更有幸得见祖师盖压天地的威势。” “鉴于此,弟子在家中长辈面前据理力争,费尽口舌,得以获得一位长辈支持,可随师父修习仙道,不过得时常回阳邑接受问询。” 多宝道人眉头一皱:“就这般简单?” 姒癸微微低头:“那位长辈还说,修仙所需一切用度,皆可向他讨要,若无不妥,有求必应。” 多宝道人眉头微微舒展,原来是觉得本座身份不明,实力不明,刻意引导他打探本座消息,不愧统领人族多年,人杰不少。 想到此处,多宝道人温言安抚:“为师虽为方外之人,却也能感受到你家族长辈对你的宠爱,你勿要觉得为难,尽管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为师不会怪你。” “这样的话,你也不必随为师去山门,就留在这留仙府修炼,院子为师替你准备好了,随我来。” 姒癸会心一笑,这下不用去金鳌岛闭关了。 金鳌岛闭关固然有利于修炼仙道,可他还没想好到底是走仙道还是人道,何必过早让自己失去主动权? 三清圣人在世,仙道是很强,可三教那么多弟子,也没见谁有希望成圣。 再说,有希望也轮不到他姒癸啊。 若在之前,他还潜意识认为人道寒酸,威压四方的大夏皇朝,也就五位巫神境坐镇。 他这次宝库之行获得伏羲《先天易经》的传承,以及从祭坛处得知天地人三道的来历,顿时让他一改以往看法。 人族有如此逆天的传承,又占据最富饶的土地,上古人皇们说不定都活的好好的,谁说不强? 何况,多宝道人是说仙道与人道难以兼修,可他不一样练着《元始金章》分化出来的神通,还结成了禹馀金丹? 对了,还有有助于窥伺大道本源的人道气运,难道不香吗? 为此,姒癸只好编制了一个多宝道人能快速听懂的故事,以家中长辈为借口,变相拒绝跟他回金鳌岛闭关。 好在多宝道人没有强求,反而安排好了一切。 走进留仙府,姒癸再次感受到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灵气浓度。 体内圆润的禹馀金丹都比往常活跃不少。 在多宝道人的带领下,姒癸来到一座门上挂着“截”字牌匾的院子。 刚踏进入,姒癸体内的禹馀金丹自动飞出,在院子的肆意飞行。 姒癸则是难掩震惊之色,这座院子内灵气浓度,至少是留仙府的三倍以上。 这位便宜师父的手笔不小啊。 多宝道人一脸温和望着他:“以后你就在这里修炼,若家中长辈相召,你就回去,若问起有关为师的事,不必有所隐瞒。” “每隔一段时间,为师都会过来看你,你修炼上遇到什么疑问,可一并提出。” 姒癸听到这句话,忽然有所眀悟,哪是他骗过了多宝道人,根本就是在多宝道人的计划里,也没想过将他留在金鳌岛闭关。 截教,要的就是变数,变数越大,越容易从中获得他们想要的。 一个只知闭关的弟子,哪有拥有末代人皇命格的皇子变数多? 枉姒癸自作聪明演一场,结果发现是自己戏太多。 “弟子明白。” 明白此中关节的姒癸回了一句,接着毫不客气说道:“周天星斗大阵阵旗的炼制之法,弟子根据师父传授的《阐教五色旗炼制之法基础篇》略有所得,想在师父面前演示一遍,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师父多多指点。”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好。” 姒癸二话不说,从七宝青葫中拿出“玉照”、“山岳”、“海川”三座七阶器炉。 “师父觉得哪座器炉更适合炼制阵旗?” 多宝道人一眼就看出三座七阶器炉并非凡品,不禁有些讶然:“这三座器炉都是你家中给你的?” 姒癸重重点头:“对啊,弟子不是和师父说过,那位长辈曾许诺弟子有求必应吗?弟子说要用于炼器的器炉,然后他给了这三座,还说不知哪座适合弟子,就一起给了。” 利用信息差,姒癸在多宝道人面前成功树立出大夏皇室有一位老谋深算的高人的印象。 往后有啥异常,就可以往家中长辈身上推。 就像他在大宗正面前,一旦有解释不清的事,总喜欢往伏羲圣皇血脉传承推一样。 多宝道人微微一笑:“你有个好长辈。” 也有个殷实的家底,至少截教当中,没有七阶器炉的金仙不算少数。 当然,这和他们更喜欢炼制杀伐和防御法宝不无关系,可这弟子只是个金丹境的皇子啊。 “三座器炉各有特色,用哪座都行,为师还可以用点手段将它们合为一体,具备全部优点,只是不知你家中长辈可舍得?” 姒癸一脸正色道:“家中长辈恐怕求之不得,他们会觉得一座好器炉好过十座一般的器炉,请师父出手相助。” 多宝道人也不矫情,招出一座三丈高的鼎炉,将三座七阶器炉丢了进入。 一阵青烟袅袅升起,一座刻有山川大海、通体如玉的器炉渐渐在多宝道人的鼎炉中升起。 姒癸惊叹道:“师父这是何等神仙手段?” 多宝道人漫不经心回道:“截教之道,截取优处合而为一,一般手段,不值一提。” “你且试试是否好用。” 姒癸微微点头,摸出一颗星核丢了进入,按照《阐教五色旗炼制阵旗之法基础篇》的手法,催动器炉。 第两百零一章炼制阵旗 器炉内亮起无数线条,勾勒出一道道阵法,道蕴显现,冲击着星核。 与此同时,燃起熊熊烈火,舔舐着星核,欲将之融化。 一刻钟慢慢过去,星核如同顽石,不曾发生半点变化。 姒癸气定神闲,只顾往里注入法力,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 多宝道人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耐着性子看着姒癸火炼星核,一言不发。 他想借此试探一下,这位弟子的心性如何。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体内法力干枯,金丹暗淡无光的姒癸收回手,躬身一拜:“请师父指点。” 说白了,这是典型的脑会手残。 姒癸看《阐教五色旗炼制阵旗之法基础篇》时,觉得炼器也没那么难,按部就班即可。 结果摆在眼前,别说炼制阵旗,他连第一步炼化星核都做不到。 多宝道人淡然道:“你的法力未经过打磨,太过虚浮,炼化不了星核实属正常,为师传你一门《九转丹法》,可凝炼金丹九次,九次过后,炼化星核轻而易举。” 说完不容姒癸反对,轻点他的额头,将一门仙道功法传了过去。 姒癸闭上眼睛,吸收了好长一会,才将功法熟记于心。 所谓的《九转丹法》,其实是通过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九种手段磨练金丹。 金丹磨练一次,就会凝实缩小一次,然后得重新练回原来大小,继续磨练。 而每次磨练过后,金丹生成的法力品质,比之前要高一大截。 功法是好功法,就是耗费的时间有点多。 姒癸粗略估算了一下,金丹磨练一次恢复正常大小,怎么也得一年。 九次就是九年。 他哪来这么多时间耗费在这上面? 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适合自己。 姒癸先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谢师父传道。” 接着神色诚恳道:“弟子听闻世间有一门神通名为三昧真火,分别为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三味合一,可炼化万物,不知师父可会这门神通?” 多宝道人闻言微微皱眉:“你不想学《九转丹法》?” 姒癸一脸坦然:“非是不想学,而是弟子急着炼制阵旗。” 多宝道人沉声道:“须知根基扎实比什么都重要,不可因为追求一时之快因小失大。” 姒癸笑道:“师父大概是误会弟子了,三昧真火与《九转丹法》并非不能兼得,弟子急着炼制阵旗不代表不会夯实根基。” 简单点,我都想学。 多宝道人闻言一怔,本能想拒绝,却见姒癸身上的因果线,每时每刻都有一丝变化,话到嘴边为之一改:“可修炼三昧真火比修炼《九转丹法》更难。” 姒癸退后一步:“请师父成全。” 只见多宝道人一根手指落下,姒癸脑海里又多了一门神通。 姒癸通篇浏览了一遍,发现三昧真火果然如多宝道人所言很难练成,不禁有些牙疼。 早知星核这么难炼化,他手上也不是没有替代周天星斗大阵的本命巫阵,眼下却是骑虎难下。 姒癸想了想,沟通脑海中的祭坛:“可有快速修成三昧真火的手段?” 祭坛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姒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我可以借你一用。” 姒癸……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多谢。” 话刚落音,祭坛闪了闪,姒癸只觉右手手指传来一股深入灵魂的灼热感。 低头一看,指尖有一簇看上去暗淡到几乎透明,却令人感到无比危险和心惊的火焰。 下一刻,多宝道人一把抓住姒癸的手指,脸上浮现不可思议之色:“这是三昧真火?” 姒癸挠了挠头:“弟子不知这是不是三昧真火,但弟子可保证是从师父刚传给弟子的神通领悟而来。” 多宝道人放开姒癸的手,指着器炉:“试试看。” 姒癸从善如流,将冒着火的手指贴在器炉上。 暗淡到几乎透明的三昧真火顺着器炉里的阵法,将星核包裹在内。 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原本巍然不动的星核,慢慢融化。 浓郁的星辰之力散发开来,却被阵法死死锁在器炉之内。 与此同时,姒癸体内法力如决堤一般流失。 没错,三昧真火虽然是祭坛借的,但消耗的是姒癸的法力。 而他的法力早在之前,已经被用完过一次。 勉强恢复的一点,在炼制阵旗之事上根本不够用。 好在祭坛不挑食,没有法力就抽取巫力。 姒癸体内巫力尚且雄厚,一时半会经得起折腾。 星核慢慢融化成一摊银色液体,器炉中的星辰之力浓郁到了极致,几乎快凝成了实质。 当然,一旦星辰之力实质化,会持续壮大,慢慢变作新的星核。 姒癸没有过多停留,按照新学会的炼制之法,控制银色液体凝聚成巴掌大小的四角阵旗。 阵旗胚子刚成,不等姒癸流露喜色,体内突然一空,巫力已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同时耳边传来祭坛的提示:“你维持不住三昧真火,再练下去,会伤到根本。” 姒癸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炼制阵旗需一次性完成,不然会功败垂成。 “可有其他办法?” 祭坛:“要么从你的本命巫宝、经脉、穴道中压榨出来巫力,要么从金丹中压榨出来法力,此二者皆会对你造成损伤。” “压榨金丹。” 姒癸几乎在瞬间做出决断:“快,不然要失败了。” 祭坛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圆润的禹馀金丹瞬间坍塌一半,一股法力流入姒癸体内。 姒癸立刻引导器炉中的星辰之力汇聚阵旗之上,慢慢勾勒出一条五爪神龙。 没有这股星辰之力,所谓的阵旗就是废旗。 直到所有星辰之力被青龙阵旗吸收,五爪神龙彻底成型。 与此同时,神龙仿佛活了过来,在阵旗上游曳。 周天星斗大阵,东方星官,青龙阵旗成。 脸色惨白的姒癸,急忙收手,摇摇欲坠。 然而事情未完,姒癸将青龙阵旗取出之时,原本万里晴空突然风起云涌,乌云密布。 “轰”的一声,天雷滚滚而来。 第两百零二章阴差阳错 “炼个阵旗还会遇到天劫?” 姒癸握着“青龙阵旗”,抬头看着九天之上锁定自己的天雷,倍感无语。 炼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就得被天雷劈三百六十五次,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多宝道人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莫要误解天劫就是坏事,天威如狱,天恩浩荡,祸兮福之所倚,经过天劫洗礼,亦有一场造化。” 姒癸目光不离天上汇聚越来越多的劫云和天雷,语速极快:“祸事当前,师父说的这般高深玄奥弟子一时半会也难理解,不如直接告知弟子,如何应对天劫,又会获得什么造化?” 多宝道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愕然和无奈。 “这天劫明显针对你手上的阵旗来的,你只需调集法力,助它熬过雷劫,雷劫散去之后,天道会奖励一丝天道法则,烙印在阵旗之上,阵旗的威力至少提升一成。” “你若能炼制出一整套融合天道法则的阵旗,整座大阵的威力少则往上翻几倍,多则不可估量。” 姒癸闻言一愣,内视坍塌近半,看相惨不忍睹的禹馀金丹,无数芬芳堵在喉咙口,却找不到喷射对象。 他要从哪里调集法力?再次自碎金丹吗? 自碎金丹不要紧,问题是把遭到重创的禹馀金丹全碎了,又能榨出多少法力?够渡过天劫的吗? 禹馀金丹,不,仙道要彻底被放弃? 姒癸虽然初学仙道不久,却也知道金丹与练气士道行攸关。 只是受损尚有多种复原手段,否则他不会这么果断。 彻底碎掉想再结成,几乎不可能。 几乎在瞬间,姒癸就做出了决断,放弃这面“青龙阵旗”,保住仙道这条路。 多条路,比炼制一面品质更佳的阵旗重要。 正当姒癸准备趁天雷落下之前丢出“青龙阵旗”自保时,祭坛的意念传来:“别听他的,天劫当中蕴含一丝造化之力,任其融入阵旗,简直暴殄天物,你应该借机将之据为己有。” 姒癸连忙问道:“如何将之据为己有?” “以身抗雷。” 姒癸一时竟无言以对,天雷劈在阵旗上,造化之力,也就是多宝道人所说的天道法则,就会烙印在阵旗上,天雷劈在自己身上,造化之力就会被自己占有。 怎么听着像抢亲的流氓,谁抢到新娘就是谁的? 等等。 姒癸看着天上雷浆翻滚,咽了咽口水:“以身抗雷,扛得住吗?” 获得三分好处却要付出十分代价,他宁愿不要。 祭坛反问道:“怎么扛不住?你修炼过雷属性功法,参悟斡旋造化神通,并凝结代表‘生’、‘死’以及‘生死流转’三枚神篆,抵抗这种普通雷劫轻而易举。” “何况你还有堪比巫神器的本命巫宝护身。” 姒癸依然存疑:“用本命巫宝抵抗雷劫,造化之力最终不会落在本命巫宝之上吗?” 祭坛:“本命巫宝与巫者可视为一体。” 姒癸还想再问,“轰”的一声,一道天雷跨过至少数万米的空间,落向他的头顶,根本不给他继续探寻的机会。 姒癸本是果决之人,随手将“青龙阵旗”收入怀里,跌坐在地,一手结“生”印,一手结“死”印。 生印随时用于疗伤,死印用来吸收伤害。 “嗡~” 和姒癸想象的疼痛截然不同,他先是觉得耳鸣不止,接着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看似漫长的过程,其实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饶是多宝道人心里对姒癸的预期拔的很高,依然觉得惊奇:“以身抗雷?你疯了?” 他一边紧盯着姒癸,推算姒癸状态的好坏,一边伸出右手,并指成剑,一缕寂灭之意在指尖流转不休,随时可能冲上云霄,将劫云斩灭。 阐教中人或许会掂量招惹天道值不值得,截教中人对天道的敬畏可是极为有限。 尤其是多宝道人这种截教准圣,与其说是敬畏天道,不如说是容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当他看到姒癸结成了生印凭空凝聚生机之力注入姒癸体内,顿时按下出手的心思,打算静观其变。 此时,姒癸的知觉慢慢复苏,生机之力流过之处,如同遭到无数蚊虫噬咬,极为难受。 好在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又是一道天雷劈下,姒癸再次失去知觉。 周而复始。 一开始,姒癸的身体麻木了,到后面,心也麻木了,连召唤本命巫宝混沌钟护体都抛之脑后,任由天雷将他的衣服化为灰烬,将他远超同阶的无双体魄劈的伤痕累累。 若非《夔牛真解》自动运转,吸纳了不少雷电之力,若非“死”印吸走一部分死寂之力,若非“生”印孜孜不倦凝聚生机之力,持续修复姒癸受伤的身体。 他大概率会被天雷劈为一坨焦炭。 “一、二……” 多宝道人默默数了九下,天上的雷浆倾泻一空,劫云慢慢散去,恢复万里晴空。 一场硬生生被姒癸抢过去的天劫宣告结束。 一阵蒙蒙细雨落在大半血肉被劈成焦炭的姒癸身上,一股浓郁的生机之力爆发。 姒癸再次“享受”到什么叫蚊虫噬咬。 血肉重新生长,坏死的肌肉皮毛脱落,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 这是任何一家美容院或者整容整形医院都无法做到的效果。 姒癸毫不怀疑他前世所在的蓝星要是有这种天劫,绝大多数女生情愿挨雷劈。 细雨过后,一股苍茫、玄奥的气息充斥姒癸心头。 笼罩天地的神秘面纱,将在他眼前揭开。 然而不等姒癸仔细参悟,象征“生死流转”的那枚神篆突然跃出,将这股苍茫、玄奥的气息一扫而空。 姒癸的心情就像失去至宝的孩子,无比落寞。 祭坛的意念适时传来:“造化之力太过稀少,领悟不到好东西,先帮你存着。” 姒癸竭力控制险些爆发的怒火。 且不论祭坛好意恶意,如此肆意操控,谁能忍受? 多宝道人的话语随之而来:“愣着干嘛?还不快借助这股生机修复受损的金丹?” 祭坛和多宝道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姒癸心头浮现一段眀悟,没有足够的实力,依然避免不了被人操控的命运。 想得逍遥,唯有自强。 他深吸口气,将杂念驱逐出脑海,调集天道赐予的生机之力汇聚在禹馀金丹上。 原本坍塌的金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散发出生动的气息。 紧接着,一股庞大的法力涌入姒癸体内。 第二百零三章云中子 “你感觉如何?” 多宝道人走近姒癸,面露关切之色。 与此同时,他放出一缕微不可查的神识,落在姒癸身上,暗中窥伺有关姒癸的一切。 没有别的原因,多宝道人记得自己明明教过姒癸如何应对天劫,可对方依然做出反常行为。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姒癸的行为很值得怀疑。 神识扫过,首当其冲的是姒癸异于常人的强壮体魄,接着是一身澎湃的巫力和法力,以及尚未散去的生机之力。 在多宝道人看来,这属于正常范畴。 再往下查探,则是多宝道人还算熟悉的混沌钟、人道气息浓郁的九鼎神符,以及四枚奇特的神篆。 除此之外,并无半点异常。 多宝道人的神识聚集在四枚神篆上,很快解析出四枚神篆对应的寓意。 虽然惊讶姒癸对生死之道的领悟远超想象,但依然属于天才的范畴。 来回查探多次,多宝道人心中疑惑渐渐散去。 在他的认知里,世间上能瞒过他的,只有寥寥几位圣人。 若姒癸是圣人棋子,不可能到现在才露出蛛丝马迹,至少瞒不过老师通天道人,也轮不到他布局。 姒癸很自然的回道:“弟子此时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破损的禹馀金丹不但被修复,经过一番破而后立,品质明显提升一大截,能不好吗? 体魄也要比原来强大五成,更别说最大的收获——造化之力。 虽然这丝造化之力不多,尚不足以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可积累多了,总有厚积薄发的那天。 “嗯,”多宝道人表示赞同姒癸的说法:“你打算继续炼制阵旗吗?” 姒癸躬身一礼:“此番变故超乎自己的想象和掌控,自己需要消化一番。”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也好,那等下次你开炉炼制阵旗时,为师一并给你分析此次炼制的不足之处。” 话刚说完,多宝道人突然并指成剑,一道杀意沸腾的剑气直冲云霄,将天幕撕开一道口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云中子师弟,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躲在暗处偷窥,平白惹人怀疑。” 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如羽毛一般从撕裂的天幕中降落。 面色平静如水的云中子淡然道:“贫道应门下徒儿之父的邀请来此,不知多宝道兄在此,一点小事险些闹了大误会,还请道兄莫要见怪。” 短短一句话,不但解释了自己出现的原因,顺带暗中讽刺多宝道人小题大做,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意味。 别人怕多宝道人,他云中子可不惧。 多宝道人呵呵一笑:“好巧,云中子师弟的门徒,也住在留仙府吗?” 说的好听,做的嘛,一般。 云中子神色有一丝丝不自然,他是被天劫吸引过来的,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在渡天劫,只是没想过会遇到多宝道人。 “说来也巧,师弟听说我那徒儿的父亲之所以邀请师弟过来,是因为多宝师兄弟子的嘱托,是眼前这位吗?” 姒癸吐出口浊气,总算来了,再不来,他都要找姬昌算账了。 多宝道人立刻转向姒癸:“你云中子师叔所说是否属实?” 姒癸明显感受到气氛不对,此时听多宝道人问起,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多宝道人看出他的顾虑,淡然道:“你我师徒,当坦诚相待,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 有心借阐教之力对付妖族的姒癸,只好如实回道:“没错,此事与弟子有关。” 多宝道人话中不含半分情感:“你找你云中子师叔前来,所为何事?” 姒癸再次陷入纠结。 截教万仙中异类甚多,所以天然对妖族之类的怀有同情心,不肯随意痛下杀手。 阐教截然相反,他们需要斩妖除魔积累功德。 联合阐教对付妖族一事,要是让多宝道人这位截教大弟子知道,哪还做的下去? 可不回答,似乎又过不去这关。 姒癸沉思片刻,一脸难为情说道:“不瞒师父,弟子有些私事要和云中子师叔说,可否麻烦您回避?”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本能想拒绝,转而发现姒癸身上的因果线又变了,立刻改口:“可以。” 整个人乘风而起,消失不见。 多宝道人要走,自然是真正走了的。 云中子便问道:“姒癸师侄兜兜转转找贫道过来,所谓何事?” 姒癸闻言有些奇怪:“难道西岐族长没和师叔提过吗?” 姬昌连事都不说清楚,居然敢把人忽悠过来? 姒癸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姬昌为了稳妥起见,故意不说是什么事。 云中子摇头:“若非不知,贫道又何必问你?” 姒癸脸上浮现正道的光芒:“师侄想和师叔一起联手斩妖除魔。” 云中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联手? 一个金丹境,有什么资格和大罗金仙联手? 或者说,金丹境视为棘手妖魔的存在,会被大罗金仙放在心上吗? “师侄若只有这句话,还不够资格和我联手。” 姒癸故作奇怪问道:“不是传闻阐教中人喜欢斩妖除魔积累功德吗?师叔这番表现,莫非传言有误?” 云中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师侄知道什么叫斩妖除魔吗?” 姒癸挠头:“斩除祸害人族的妖魔,难道不算吗?若非那妖魔是金仙境,师侄都忍不住想出手。” 云中子一扫先前的不屑,认真问道:“金仙境的妖魔,你确定吗?” 姒癸点头:“师侄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云中子打量了一番姒癸,表示不信,既是祸害人族的妖魔,修为不高的姒癸遇到金仙境妖魔,怎么可能做到丝毫不损返回? 姒癸朗声道:“师叔瞎猜无益于事,不知可愿亲自验证一番?” “此地往东万里,然后一直往南,师叔会抵达被称之为天南之地的区域,天南之地中有一个部族名为殷商,那妖魔此刻正在殷商部族中逍遥快活。” “传闻阐教金仙个个以扫荡妖魔为己任,又以师叔为表率,法力又高,神通还强。” “不知师叔有何想法?” 第二百零四章弄巧成拙 “你所谓的联合,就是告诉贫道妖魔身在何处,然后贫道与妖魔打生打死,你在一旁摇旗呐喊吗?” 云中子神色古怪看着姒癸,一副“你看我像傻子吗”的模样。 姒癸不置可否道:“话不能这么说,师叔斩妖除魔获得的功德,可会分师侄一份?” “付出越多,收获越大,师叔修行多年,总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云中子脸色一沉:“放肆,你口口声声唤贫道为师叔,言语中可有半点尊重?休怪贫道出手替多宝道兄教训你。” 面对云中子突然间的变脸,姒癸泰然自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师叔若想以大欺小对付师侄,大可直接动手,师侄自认无力抵抗,你又何必寻找借口?” “你当贫道不敢?” 云中子背后桃木剑悍然出鞘,不疾不徐隔空刺向姒癸。 刹那间,一股莫大的寒意笼罩着姒癸,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僵。 不等姒癸有所反应,他脑海里的九鼎神符自动散发出阵阵光华,三两下将莫名出现的寒意驱散。 与此同时,姒癸手臂上的印记复苏,化作一座防护罩,将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护在其中。 嗯,多宝道人留下的“通讯器”还有这种功能? 不对,云中子这死老头心怀杀意,他是真敢不要脸皮以大欺小对付我。 姒癸脑海里刚浮现这两个想法,耳边传来多宝道人怒火滔天的吼声:“云中子,你敢欺负贫道弟子?” 四柄由法力凝成的长剑勾勒出一张阵图,带着炽烈的杀意朝云中子当头笼罩而下。 云中子只觉头皮发麻,一边放出通天神火柱抵挡阵图,一边喊道:“多宝道兄住手,贫道只是出手试探,并无恶意。” 有一说一,同为圣人门下,云中子不怕多宝道人是一回事,修为不及打不过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不想因为一点误会打生打死,最后闹到自家老师和那位杀气腾腾的通天师叔面前。 受伤事小,若因此坏了阐教名声和坠了老师脸面,那可真是罪该万死。 所以第一时间出言解释。 只是多宝道人出手太快太急,他话刚说出口,多宝道人凭法力勾勒的诛仙阵图实打实与通天神火柱碰撞在一起。 冷酷的杀意瞬息之间将通天神火柱由内而外散发的神火削去一成,余下寂灭之意如附骨之疽一般蚕食着剩下的神火。 听到云中子说是误会,多宝道人随即收手,诛仙阵图引而不发,漠然望着云中子:“怎么回事?” 云中子松气之余,不由气不打一出来:“多宝道兄,贫道修为是没你高,可也是大罗巅峰,要想出其不备杀个金丹境,还等得到你出手救援吗?” 多宝道人语气冷冽:“他身上有我留下的保命手段,还有人道至宝凝聚的护符,哪怕你偷袭,也不一定杀的了他。” 云中子看着受到双重保护的姒癸,一时竟无言以对。 多宝道人眉头一挑:“随意编个理由就想以大欺小?云中子,念在元始师伯的份上,我虽不能杀你,却也不是不能教训你。” 云中子闻言瞳孔微缩,看了看多宝道人,又看了看姒癸,忽然大笑道:“好啊,师徒二人合力算计贫道,多宝道兄当真好手段。” 多宝道人眼睑下垂:“你觉得胡搅蛮缠就能糊弄过去?” 悬挂在空中的诛仙阵图,开始慢慢搅动,一时风云变幻。 云中子怒道:“若要斩妖除魔,你多宝不会自己出手吗?何必要算计我?难道世间还有你多宝道人不敢出手的妖魔?” 多宝道人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姒癸:“怎么回事?” 姒癸暗叹一声,这云老头,封神演义里不说是挺热心的大仙吗? 贯中误我。 “弟子前段时间在天南之地遇到一头大妖,若非禹贡九鼎所凝聚的神符护体,险些死在那大妖手上,遂萌生出除妖的念头。” “后来到西岐,听西岐族长姬昌提起阐教各位师叔神通广大,喜欢斩妖除魔积累功德,就请他做个中人,帮弟子引荐。” “接下来师父您都看到了,云中子师叔应约而来,但他似乎不是为了斩妖除魔而来,和弟子没说上几句突然翻脸,结果就成了这样。” 姒癸反手把姬昌卖了,让你请人,看你做的啥事? 云中子闻言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请你师父出手?” 多宝道人淡然道:“之前他有问过我,但被我拒绝了。” “你身为三教弟子,不是不知道我截教有教无类,门中异类居多,那些所谓的妖魔不招惹截教,截教自然没有斩妖除魔的想法。” 云中子呵呵一笑:“这不招惹了吗?你弟子险些死在他手上。” 多宝道人没有理会云中子,只是看向姒癸:“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这茬?” 姒癸苦笑:“弟子在周信口中得知我教对妖魔态度友善,试问师父无果,哪敢多说?” 多宝道人瞥了云中子一眼:“所以你才会想着请阐教中人出手?” “嗯”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该说的都说了。 多宝道人意味不明问道:“你究竟是为了私怨还是为了大夏?” 姒癸坦然回道:“以弟子的身份,私怨和大夏没什么区别,自然两者皆有。” 说私怨,倒不如说是为了报梦中被灭之仇,说为了大夏才是真的,但大夏终归是他的。 云中子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大夏皇室子弟?难怪身上人道气运浓郁,还能得人道至宝凝聚的护符护体。” 姒癸拱了拱手:“自我介绍一下,大夏当代十三皇子姒癸。” 多宝道人将法力收回,天空恢复正常:“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到此为止吧。” “姒癸,你既修炼仙道,既要懂得体悟天心,顺天行事,参悟天道法则,也要有精猛勇进之心,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 “区区大妖,你就不能等自己修为有成,亲自报复回来吗?何至于假借他人之力,徒增他人笑话?” 姒癸憋了口气,却发不出来。 我难道不想苟一万年出来天下无敌,翻手镇压一切? 九鼎异动,大夏还能坚持几年?幕后黑手会容忍我苟下去? 真要闭关安心修炼,恐怕你都不同意吧。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想给大夏续命,同样早早为自己打算? 云中子将通天神火柱收起,摸了摸胡须:“如果是这样的话,贫道也不是不能出手。” 多宝道人…… 姒癸…… 第二百零五章道统之争 说实话,姒癸有股打开云中的脑袋,看一下里面装的是什么的冲动。 多宝道人冷眼看着云中子:“这会又不怕是我师徒合伙算计你了?” 云中子懒洋洋道:“道兄不说这句话,贫道倒还有几分怀疑,还是那句话,以道兄的修为,还有不敢出手的大妖吗?” 姒癸忍不住问道:“那万一有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师叔一旦遇到,岂不是后悔莫及?” 按姒癸的了解和推断,妖族曾盛极一时,凤祖又是妖族巨擘,论修为就算比不上多宝道人,也不会太差。 云中子未必是对手。 他当初打算请阐教中人出手,可没指望过云中子之流一举解决妖族,更多是看重阐教整体实力以及护短的特色。 一个人打不过?十二金仙一起上行不行? 还打不过? 弟子无能,恳请老师出手。 然后一柄玉如意从天而降,将凤祖打的神形俱灭。 这是人教无人,截教不肯出手的情况下,姒癸唯一的选择。 云中子不吃这套:“莫要出言相激,真要不敌,贫道自会逃命,难道还会死在大妖手上不成?” 姒癸闻言惋惜不已,好歹也是成道真仙,就不能和妖族死战到底吗? 多宝道人沉声道:“云中子师弟,此事我已有安排,那大妖就当是我这弟子的一块磨刀石,磨砺己身,开辟前路,你不必插手。” 多宝道人可不是良善之辈,亦不像姒癸不知深浅,敏锐嗅到云中子另有谋算,想将之扼杀于萌芽之中。 云中子摇头:“多宝道兄此言差矣,通往大道之路有多条,何必拘泥于一条?你选的未必适合姒癸师侄。” 多宝道人越是反对,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越发清晰。 “何况,你在替姒癸师侄做决定之前,可有问过他的想法?秉承正义之道,斩妖除魔积累功德难道不对吗?有仇报仇,了结因果,念头通达难道不好吗?” 不得不说,这招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用的极好。 多宝道人眼中闪过两缕杀意:“那是你阐教的道,非我截教的道。” 云中子摇头不已:“多宝道兄此言荒谬至极,三教本一家,三位圣人早有定论,多宝道兄欲行忤逆之举不成?”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道统之争这么早就已经开始了? 演化个几千几万年,是不是就得相约定下封神榜,福运浅薄之人上去走一遭? 多宝道人懒得和云中子争论,若无恰当理由挑起争端,最终受处罚的肯定是他,直接将皮球踢给姒癸:“你意下如何?” 姒癸想都没想:“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涉及两大教道统之争,什么最重要? 站队啊。 已经拜入多宝道人门下的姒癸根本没得选好吧。 云中子闻言极为不悦:“费劲心思请贫道过来对付妖魔的是你,突然变卦的也是你,如此反复无常,岂有资格当我三教门人?” 多宝道人斥道:“有没有资格,你说的不算,他可是老师认可过的门人,他都没资格,天底下又有几人有资格?” 云中子叹了口气:“贫道明白了,并非是你反复无常,而是有人逼迫,贫道不怪你。” “贫道准备在西岐城待上一段时间,期间借住西岐城城主府,你若改变主意,可来找贫道,若不方便,派人传话亦可。” 说完这句,云中子飘然离去。 种子已经种下,能不能发芽生根,靠的就是天了。 多宝道人瞥了神色变幻的姒癸一眼:“你真想去?” 姒癸轻咳一声:“磨砺总有机会,可请动阐教中人出手不容易,那大妖在天南之地祸害人族,弟子于心不忍。” 就算阐教没能一举灭了妖族,这次去倘这趟浑水,能摸清妖族实力也不错啊。 哪怕只摸清楚凤祖的实力,对姒癸而言,都是特别重要的信息。 殷商部族作乱,大夏就不得不面临妖族的威胁,在对决之前尽可能收集信息,多一分胜算也是好的。 多宝道人忽然问道:“你觉得阐教如何?” 姒癸没由来心一突,来了。 “弟子不了解何为阐教,只是偶然和阐教打过两次交代,一次是表达拜师的想法,被一位名为广成大仙的人以大夏气数将尽为由拒绝。” “一次是邀请云中子师叔一起对付大妖,师父全程在场,恕弟子多嘴,云中子师叔怪怪的。” 这种送分题,说实话,姒癸解答的压力还不算太大。 多宝道人未表露半点情绪,继续问道:“你觉得截教如何?” 送命题来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 姒癸斟酌了一下:“实不相瞒,弟子同样对截教了解不多,就凭师父不拘一格收下弟子,以及惊鸿一瞥祖师的强大,足以证明截教的特殊和强大。” “弟子甚是向往,愿用心去感受。” 多宝道人“嗯”了一声,也不说好与不好,言顾其他道:“你若真想拉着阐教一起对付大妖,为师不会拦你,但你得铭记一条,你已是截教弟子,便不能朝三暮四。” “你若作出令截教蒙羞之事,譬如叛逃拜入他人门下,为师哪怕上天入地,也要出手清理门户。” “为师修道无尽岁月,能无视为师的没几个。” 许是担心姒癸受云中子影响,多宝道人言辞激烈提点了几句。 姒癸躬身应道:“弟子明白。”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你心中有数就好,且去做吧。” 姒癸躬身一礼:“在没做出选择之前,每条路都可能是对的,选了之后,每条都有可能是错的。” “弟子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懂得坚守底线,请师父放心。” 然后他当着多宝道人的面招呼夏七过来:“你等下去一趟西岐城主府,找一个名为云中子的练气士,就说我有事与他相商。” 多宝道人脸颊抽搐,看着姒癸身上一根原本就很粗大的因果线,正在慢慢膨胀,阻止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姒癸观察许久,默默松了口气。 第二百零六章定计 “师侄想清楚了?” 西岐城主府,后堂,云中子一副智计得逞的笑容望着姒癸。 整个后堂,就只有他们两人。 姒癸义正言辞道:“师侄毕竟是人皇后裔,如何能忍受大妖祸害人族?” 云中子轻笑道:“多宝道兄肯任你乱来?” 姒癸耐心解释道:“首先,剿除祸乱人族的大妖并非乱来,其次,家师为人通情达理,师侄说清楚来龙去脉和缘由,自然不会为难我。” 云中子不经意说了一句:“看来多宝道兄对你甚是喜爱,怪不得多年未收弟子的他会收你为徒。”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 “也许吧。” 姒癸故作敷衍回了一句,接着转移话题:“不知师叔打算用何手段斩妖除魔?” 云中子轻咳一声:“斩妖除魔之事急不得,须得从长计议,倒是依你这不确切的回答,难道心里对多宝道兄有所不满?” 姒癸连忙否认:“没有,作为弟子,岂敢对师父不满?师叔勿要乱说。” 云中子闻言脸一板:“师侄,你我合作本该坦诚相待,贫道就问了你一句多宝道兄是否喜爱你,你都言语不详,无半点诚意,依贫道看,这合作,不要也罢。” 你搁这糊弄鬼呢? 姒癸暗道好笑,脸上却装出惊愕之色:“这,这怎么和合作扯上关系?” 云中子目光沉静如水:“以言行观人品,贫道不和人品太差的人合作。” 姒癸装作不受激,按耐不住起身辩解:“我何时人品太差了?” 云中子云淡风轻,呵呵笑道:“那你为何要否认多宝道兄对你的好?” 姒癸憋着一口气:“家师固然待我很好,但只收我为记名弟子,连亲传弟子都不是……” 说到一半姒癸连忙闭紧嘴,不再说话。 云中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只是记名弟子吗?” 不怪得云中子惊讶,实在是三教当中,记名弟子与亲传弟子身份地位以及重视程度都相差甚大。 就拿人教来说,太上道人亲传弟子只有两人,记名弟子无数,可谁都不认为那些个记名弟子是太上道人真正的弟子。 包括那些记名弟子自己,也不敢随意打着太上道人的名号做事。 不对啊,既然只是记名弟子,多宝为何对这小子如此上心?难道这小子说谎? 看他的样子以及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说谎,此事必有蹊跷,多宝在谋算什么? 云中子审视的目光在姒癸身上来回扫过,最终落在姒癸手上的印记上:“多宝道兄不惜耗费法力和神通,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可抵挡大罗金仙的防御,如此厚爱,连你师姐火灵圣母都不及你。” 姒癸露出手臂:“师叔是说这个?” 见云中子点头,姒癸脸色多了几分阴郁:“师叔看清楚了吗?这是家师留给我与他老人家联系用的,那防御恐怕只是样子货,没有多大用处。” 云中子有些不悦道:“是真是假,贫道还是看的出来的。” 姒癸沉声问道:“师叔曾言,我若改变主意,就来找你,如今师侄找上门来,师叔却左言右顾其他,半点不谈合作斩妖除魔之事。” “若师叔无意,此事就此作罢,师侄告辞。” 说完悍然起身,拱了拱手,转身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姒癸忽然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将他定在当场无法动弹。 姒癸调集法力挣脱无果,一脸恼火道:“师叔这是何意?欲再次以大欺小对付我吗?” 云中子笑道:“稍安勿躁,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贫道只是和你聊些家常,并无敷衍之意,来来来,坐下来慢慢谈。” 随即凭借法力将姒癸强行拉回椅子上,才松开他。 姒癸依然一副怒火未消的模样,将头别到一边。 云中子不禁觉得好笑:“可否和贫道说说,你打算如何对付那个大妖?” 姒癸深吸口气,竭力保持语气平静:“堪比金仙境的大妖,来无影去无踪,师叔可有把握将它一举成擒或者灭杀?” 云中子略加思索,摇头回道:“这不好说,有的大妖神通广大法宝强悍,有的保命手段一流,有的背景深厚,贫道虽然自问修为有成,亦不敢说视天下妖族如无物,你师父多宝道人还差不多。” 姒癸微微点头:“如此一来,想将它彻底灭杀,还得智取。” 云中子很感兴趣问道:“如何智取?” 姒癸沉声道:“那大妖藏于人族当中,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随即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师侄以大夏皇子的身份大张旗鼓去天南之地,摆明车马找那大妖麻烦,师叔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那大妖受到挑衅,不管是为了保住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教训师侄,必然忍不住出手,师叔即可趁其不备出手,一举重伤或击杀他。” “一明一暗,一正一奇,何愁大妖不除?” 云中子笑道:“你倒好胆色,敢拿自己当诱饵,你就不怕贫道出手晚了,害你死在大妖手上?” 若说此前云中子还有所怀疑这是多宝道人和姒癸联合起来设计的圈套,这会疑虑大消。 诱饵都肯做,还不够体现决心的吗? 姒癸闻言忍不住脸色微变,喃喃道:“我与师叔无冤无仇,师叔斩杀大妖可获得功德,大妖若死,天南之地人族脱离苦海,本是双赢之事,师叔又如何会行不义之举?” 云中子嗤笑道:“你倒挺信任贫道的,冲你这份信任,就按你说的办吧,你打算何时开始?” 姒癸眉间难掩欣喜之色:“师叔答应了?” 云中子抽出背后木剑擦拭,答不对题道:“此剑名为斩妖剑,专杀罪恶滔天的妖魔。” 姒癸连连点头:“三日之后如何?师侄若以皇子的身份降临天南之地,总得带上相应的护卫和仪仗,得要回趟阳邑准备一二。” 这显然只是借口,主要是他和夏三说好三日之内去取第一批货。 这次去天南之地对付妖族,指不定得花多长时间,他肯定要随时随地修炼。 修炼的话,怎么能缺了资源? 云中子果断应道:“好,三日之后,你我在何处碰面?” 姒癸思索片刻:“不如师叔随我回阳邑,届时一起出发去天南之地?” 云中子脸上浮现些许不自然之色:“此事不妥,万一提前被那大妖得知你我是去找麻烦的,岂不功亏一篑?” 姒癸挠了挠头:“这?” 心里却是点头,看来多宝道人没说错,练气士不敢轻易踏入红尘。 第二百零七章炼器之道 留仙府。 多宝道人盘腿坐在他为姒癸精心准备的院子里,看着低调归来的姒癸,淡然问道:“谈妥了?” 姒癸躬身回道:“云中子已答应和弟子联合一起除去那大妖。” 多宝道人呵呵笑道:“你果然心思敏捷,连云中子都能说服。” 姒癸面露谦逊之色:“此事多亏师父帮衬。” 他说的是大实话,云中子由坚决拒绝转为可以答应,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多宝道人不允许他斩妖除魔。 云中子甚至将此事当成了阐教截教道统之争的一部分。 在正式应允之前,云中子问的一些废话,也和多宝道人有关,还偷偷挑拨他和多宝道人之间的关系。 姒癸甚至能猜到,接下来两人合作,云中子还会找机会给他上眼药,引导他对多宝道人不满。 对方似乎觉得这样特别有趣。 多宝道人很快从姒癸的话里听出不一样的意思:“你和云中子谈联合的时候提到了为师?” 姒癸微微点头:“他似乎很在意弟子和师父之间的关系。” 姒癸说这句话心里没有半点负担,没道理只准云中子挑拨他和多宝道人之间的关系,不准他挑拨云中子和多宝道人两人之间的关系。 多宝道人隐隐察觉姒癸不怀好意,微微挑眉:“你这心思有点重了。” 姒癸坦然道:“弟子只是实话实说,若有不妥,还请师父指出。” 事就是这么个事,爱信不信。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行了,此事暂且不提,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那大妖?” 姒癸一五一十将他准备当诱饵引大妖出手的事说了一遍。 多宝道人脸色略微阴沉:“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很危险?” 姒癸面带笑容抬起手臂:“不会啊,云中子师叔说师父给我留的这个印记,用了无上神通,可抵挡大罗金仙的攻击。” “那大妖不过金仙境,都破不了印记的防御,弟子怎会危险?” 多宝道人的声音变得空洞:“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姒癸连连点头。 “那你是打算立即出发回阳邑,还是留在留仙府修炼两天?” 多宝道人忽然问道,好像之前和姒癸谈论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姒癸顿了一下才拐过弯来:“修炼理应持之以恒下去,自然不能落下,且弟子初入仙道,本该侍奉在师父左右,时时接受师父指点。” “奈何凡俗之事缠身,不尽如意,故弟子想暂且滞留留仙府两日,并恳请师父指点弟子炼器之道。” 就目前而言,除了参悟《先天易经》,姒癸最主要任务就是炼制阵旗,依托移星换斗神通,在体内布置周天星斗大阵,顺利踏入玄巫境。 同时通过炼制阵旗引来天劫,依靠渡劫的法子凝聚造化之力,修炼出一门神通。 所以增强炼器水平,是重中之重。 这几乎是卡着他提升修为和实力的最大障碍。 多宝道人问道:“你的法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姒癸拱手回道:“法力充足几乎溢出。” “那就继续炼制阵旗,你一边炼制,为师一边教你。” 姒癸果断应道:“好。” 说完从七宝青葫里拿出器炉,用法力激发器炉内部的阵法,往里丢入一颗星核。 同时沟通祭坛借取三昧真火。 琉璃色的火焰附在星核之上,慢慢灼烧。 此时姒癸耳边传来多宝道人的点评语:“三昧真火散而不凝,多而不精,控火水平不堪入目,法力浪费不说,效果还差。” 姒癸闻言心神难免荡漾,法力输出暴涨三成,器炉里的三昧真火随之暴涨,充斥大半个器炉。 他下意识又收回部分法力,三昧真火随即降弱,只剩小小火苗,来回折腾许久,才恢复原样。 多宝道人继续说道:“以力控火不如以心控火,以心控火,又不及以神控火。” 姒癸连忙朗声喊道:“请师父传授以神控火之法。” 多宝道人轻笑道:“你既非金仙巫神,无法通过领悟大道凝结不灭元神,又非地仙天仙,沾染了一丝仙气,为师就算把神控火之法放在你面前,你也学不会。” 知道学不会你还提这事干嘛? 不过凡事无绝对,我虽然有可能学不会,但我有祭坛大神啊。 姒癸默默吐槽几句,退而求其次:“请师父传授弟子以心控火之法。” 多宝道人极为蛊惑性说道:“闭上眼睛,用你的心去感受三昧真火的存在。” 姒癸从善如流闭上眼睛,认真感悟许久,可他并未发现三昧真火在他的“感知”中存在,反而发现自己杂念丛生,斩之不绝。 多宝道人抬手煽动一股风,迎面吹向姒癸。 刹那间,姒癸脑海里的杂念一扫而空,意念世界中凭空生出一朵小火苗。 这便是以心控火的基本条件,先用心感受到火的存在? 姒癸并非莽撞之人,直接开口问道:“弟子意念世界里的火焰是三昧真火的道痕吗?” 多宝道人冷声道:“没错,记住这个感觉,以后在操控三昧真火之前,先和它建立稳定的联系。” “然后试着通过你想象出来的小火苗,去控制三昧真火炼丹炼器,乃至炼制万物。” 得到多宝道人确切回答的姒癸,开始试探性的去接触小火苗,小火苗窜的一下,溜了。 姒癸目瞪口呆:“这还能跑?这还怎么掌握这朵小火苗?” 多宝道人恨铁不成钢的话语在姒癸耳边来回荡漾:“为师怎么说的?用心,用心,用心,不是用你的想象力,你不去用心感悟三昧真火的存在,它凭什么回应你?” 姒癸无奈道:“怎么个用心法?弟子不知道啊。” “你想象一下三昧真火是什么样的存在,与它共鸣。” 姒癸神色一滞,早说不就完了? 三昧真火是什么来着? 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 上为君火、中为臣火、下为民火? 君臣佐使,民以臣为贵,君以民得存? …… 姒癸胡思乱想了很多,然后发现意念世界的小火苗,来到了脑海中。 他试着接触了一些,隐约有种多了个器官的感觉。 “起。” 一念之下,器炉里的三昧真火暴涨,只是法力跟着消耗变大变快。 “落。” 几乎冲出器炉的三昧真火,又恢复正常。 以心控火,似乎也没多难。 姒癸略微得意想道。 第二百零八章秘闻 以心控火之术既成,姒癸炼化星核的速度大增,耗费的法力更是只有原先的五分之一。 这样下来,保守估计一天炼制五面阵旗,不到三个月就能凑齐三百六十五面,布置周天星斗大阵,踏入玄巫境。 姒癸思绪转动之时,穿过浓郁的星辰之力,控制融化后的星核形成阵旗模样,并在上面雕刻一头吊睛白虎。 这面阵旗对应的正是周天星斗大阵中的白虎星。 多宝道人的话语适时传来:“状如阵旗,却无阵旗之灵动,形如白虎,却无白虎之威严,如此阵旗,实为下品。” 姒癸屏气凝神,一边放缓刻画白虎的速度,一边说道:“请师父指教。” 多宝道人沉声道:“阵旗虽为死物,但你不能只当它为死物,而要赋予它灵性,如此布置出来的阵法才能灵活多变,威力不凡。” 姒癸连忙问道:“如何赋予阵旗灵性?” 理是这么个理,他也懂,但他做不到啊。 多宝道人不急不缓回道:“你先想象你要的阵旗是什么样的,再将你的思维注入其中,去感染侵蚀它,留下一个种子,往后日夜温养,灵性自生。” 姒癸微微松了口气,原来赋予阵旗灵性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他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秘法。 “可弟子有一事不解,阵旗的灵性难道不是来源于旗面的图案吗?比如这白虎阵旗,意在白虎,而非光溜溜的阵旗。”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此话倒是没错,阵旗大部分灵性都来源于寄托在上面的一丝周天星辰本源,而非本身。” “但你可知二者能够相得益彰,威力翻倍?” 姒癸立刻从善如流:“弟子受教。” 但他还是犯了难,阵旗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乱想的话,会不会给想废了。 忽然间,脑海里全部杂念被一扫而空,只留下横亘在脑海中,无边无际的星海,偶尔可见阵旗飞扬,很快隐于其中,不见踪迹。 这是传说中的周天星斗大阵? 所以阵旗最主要的隐匿,最好无影无形,如果不能做到隐匿,分分钟就被人拔了。 姒癸本着这个想法,使劲往阵旗传输。 原本星辰之力流转,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阵旗,凭空黯淡了三分,似乎颇为有效。 略有所得的姒癸诚心问道:“敢问师父白虎图案如何让它更具威严?” 多宝道人稍加思索:“你可见过真正的白虎?” 姒癸苦笑道:“弟子今年十五,连堪比巫神境的七阶巫兽都没见过,更遑论神兽当中的王者白虎?” 多宝道人叹道:“那便难了,不见其形,不观其神,刻画出来的白虎终究只是样子货。” “就如你所说,阵旗具有的灵性大半来至于那周天星辰本源,你连白虎的样子都画不准,哪怕阵法布置的再好,也无法获得白虎星的青睐,得到更多的本源。” 姒癸不甘心问道:“世间可还有神兽白虎存世?” 多宝道人摇头:“远古时期,这方天地属于巫妖两族,一开始妖族势强,占据着天地大多数灵气充沛之地,奈何后来妖族内乱,无数妖神或惨死,或隐退,元气大伤。” “此消彼长,巫族趁势兴起,大势扩张,并与妖族冲突不断,而曾作为天地之主的妖族无法容忍威严被挑衅,悍然反击。” “旷日持久的巫妖大战随即爆发,元气大伤的妖族竟落入下风,决战时惜败巫族之手,至此妖族被巫族大肆屠戮,许多种类遭到灭绝。” “巫族春风得意之际,却是惹恼了妖族某位成道大能,几经算计,巫族至高首领十二祖巫互相残杀,除一位另有机遇幸免于难,其余陆续身死道消。” “那位妖族大能犹不解恨,开始推动人族取代巫族为天地之主,只是手段比巫族取代妖族温和了无数倍,是以现在人族修炼的法门,依然被称之为巫道。” 姒癸听到这里,本能想到“鸠占鹊巢”这四个字。 多宝道人顿了一下:“没错,就是你想的那般,巫族体魄无双,繁衍极慢,人族体魄羸弱,繁衍力超巫族数十倍,两相结合,纵然巫族血脉占据上风,几千上万年下来,依然被取代。” “可怜巫族高层,本以为迎来大兴,却是为人族做了嫁衣,后面虽然醒悟,可积重难返,非但没能夺回,还被人族共同推举的人皇赶到荒芜之地。” 姒癸闻言一呆,我没这样想过啊,他是怎么猜的? 再说,这似乎偏题了,驱逐巫族的是轩辕吗? 多宝道人继续说道:“在那位妖族大能的算计下,人族虽然取代了巫族,但同样成了妖族怨恨的对象,无数人族惨死在妖族以及妖族驱使的野兽手下,人族亦愤而反击。” “久而久之,双方血海深仇,倾四海之水也无法洗尽,随着人族渐渐兴起,双方攻守之势逆转,由妖族追杀人族转变成人族围杀妖族。” “尤其上古时期,人族时常有人应运而生,登上人皇之位,而每位人皇继位后,就会纠集人族强者扫荡妖族。” “无数年下来,莫说血脉纯粹的妖族,就连杂血的妖兽,都不剩什么。” “你先祖禹皇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斩杀无数大妖,还炼制人道重宝禹贡九鼎镇压九州,人道因此兴盛到了极点。” 九鼎? 姒癸闻言灵机一动,对了,禹皇为了炼制禹贡九鼎,曾独自深入蛮荒之地灭杀神兽封印其中,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用。 “师父,非得活的白虎不可,还是说有精魄足以?” 多宝道人讶然望着他:“你能弄到白虎精魄?” 姒癸回忆当初九鼎神符召唤九鼎本体的画面:“应该不是纯血。” 多宝道人笑道:“有当然比没有好。” 姒癸二话不说,意念沟通脑海里的九鼎神符,跨越不知多少万里与九尊大鼎联系。 不一会儿,他便在其中一尊大鼎上面看到了一头凶焰滔天的虎形神兽。 姒癸一边盯着那头虎形神兽,一边绘制白虎阵旗上的白虎图案,一头择人欲噬的白虎跃然而出,隐隐发出震慑灵魂的虎啸。 与此同时,天色风云变幻,雷声阵阵,却是天劫如期而至。 多宝道人同样感受到这面白虎阵旗的不凡,在心里暗赞道:“好,不愧是未来天地大劫的主角,悟性绝佳。” 第二百零九章除妖前夕 第二次面对天劫,有了经验姒癸显得从容不迫,先将新炼制好的“白虎阵旗”收进怀里,再召唤本命巫宝混沌钟护着自己,最后盘腿而坐,双手结印。 “轰”的一声,一道天雷劈在混沌钟上,震得地风水火之力逸散。 混沌钟亦非被动挨打之流,反过来迸发出更多的地风水火之力,将那道天雷裹在其中,欲将对方炼化补足自我。 与此同时,姒癸收到混沌钟传来模糊的意念,它要是炼化了这道天雷,会变得更强。 不等姒癸领悟过来,天上的劫云似乎被激怒,第二道天雷接踵而来。 笼罩姒癸的混沌钟迅速变小,没入姒癸体内。 卧槽,你一个本命巫宝,居然让我帮你抗雷? 虽然姒癸知道混沌钟不是扛不住第二道天雷,只是这样一来无法通过炼化天雷获得好处。 而且只要他下令,混沌钟会放弃炼化天雷来护佑他,但他依然有一点不爽。 准确来说,依然有一丝被背叛的感觉。 下一刻,他就没了这种想法,因为被天雷劈了一记的他,麻痹了。 有着丰富被雷劈经验的他,一点都不慌,准备按照原来的法子,借助神通硬抗过去。 九道天雷过后,姒癸松了口气,感觉一身轻松,抬头望去,正好看到第十道天雷飞快落下。 “……” “不是只有九道天雷吗?难道是我刚刚数错了?” 姒癸胡乱想着,手上结印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变动。 九道天雷,一道强过一道,第十道天雷劈在姒癸身上,险些没将他劈晕过去。 好在这时混沌钟炼化吞噬了第一道天雷,与他合为一体,稳住了他的伤势,并促进生机之力飞快修复他的身体。 令姒癸一颗心沉到谷底的是,劫云并未散去,而是落下了第十一道天雷。 他现在无法确定,到底是因为白虎阵旗品质好过青龙阵旗,天雷才会更多,还是每多炼制一面阵旗,天雷就多一些。 如果是后者,一直递增下去,就算只有三百六十五道天雷,哪怕他是巫神境,也要被劈个半死不活。 此刻姒癸伤势未愈,好在混沌钟挺身而出,替他扛下了第十一道天雷。 姒癸趁着空档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第十二道天雷隐隐在劫云中成型。 这该怎么办?混沌钟扛得住吗?要不要向师父求助? 总不能被雷劈死吧。 正当姒癸束手无策之际,九鼎神符冉冉升起,释放出温暖的光芒,将他笼罩在内。 第十二道天雷轰在九鼎神符形成的防御上,宛如石沉大海,刹那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姒癸眼神一亮,九鼎神符这么神奇,不仅能抵挡巫神境乃至返祖境的攻击,还能帮忙抵挡天劫? 陆陆续续又是六道天雷降下,皆被九鼎神符挡住。 劫云不甘散去,金色的阳光撒下,落在姒癸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 姒癸心有余悸坐在地上,久久不起身。 整整十八道天雷,比上次炼制青龙阵旗多了一倍,若非九鼎神符护体,他应该会被活活劈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比上次更多的灵雨和造化之力落在了姒癸头上。 前者一如既往帮他快速恢复伤势,多的一部分,被混沌钟和禹馀金丹瓜分干净,没有一丝浪费。 后者被“生死流转”那枚神篆“抢”走,储存下来。 等天道赐予的奖励一过,多宝道人的问候声如期而至:“你感觉如何?” 姒癸真心回道:“弟子仍心有余悸。” 多宝道人不以为然道:“修道本是逆天之举,哪能一帆风顺,你往后遇到的危险可能在此千倍百倍之上,要学会沉着应对。” 姒癸咀嚼良久,暗自摇头,以他求稳的性格,会尽量不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又不是每次都有很好的运气恰好躲过危险,万一哪天翻车了,岂不是后悔莫及? 尤其这一次,明面上看来,姒癸炼制出来的白虎阵旗更强,但他也暂时失去了九鼎神符。 虽说九鼎神符充能后可持续使用,但毕竟失去了一张底牌。 除此之外,没了九鼎神符召唤九鼎本体,姒癸短时间内别想炼制和“白虎阵旗”同等级的阵旗。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他既然知道自己能炼制更好的阵旗,根基会因此更加夯实,哪有不去争取的道理? 如此一来,姒癸要等到九鼎神符恢复再开始炼制阵旗,踏入玄巫境的时间将往后延迟很长一段。 对了,差点忘了问了。 “弟子想请教师父一个问题,先前弟子炼制青龙阵旗,天劫降落了九道天雷,方才弟子炼制白虎阵旗,天雷却翻倍。” “是因为弟子炼制白虎阵旗比青龙阵旗要强,还是每炼制一面阵旗,天雷的数量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 多宝道人摇头笑道:“若是后者,天地间能炼制出三百六十五面阵旗的,恐怕屈指可数。” 姒癸松了口气:“谢师父解答。”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为师见你体内尚余大半法力,可要继续炼制阵旗?” 姒癸不禁苦笑,炼制阵旗,最不值钱的就是法力。 “弟子蒙师父指点,获益良多,本该加以巩固练习,奈何天劫之威太强,弟子难以抵挡,并导致护体的至宝失去威能,短时间内恐怕无力继续炼制下去。” “此外,弟子细想和云中子师叔定下的联合斩妖除魔之计,细想良久,不该匆忙出行,还得回阳邑布置一番,恐怕得向师父告辞。” 多宝道人颇为赞同:“小心无大错,多准备总是好的。” 姒癸躬身一拜:“谢师父体谅。” 多宝道人笑道:“你既然这么说了,三日后,为师也陪你走一遭如何?虽不出力除妖,但可保你一命。” 姒癸面露喜色:“弟子求之不得。” 转而好奇问道:“师父觉得弟子和云中子师叔一起去,还会遇到生命危险?” 多宝道人瞥了他一眼:“为师不去的话,云中子或许死不了,你怕是活不了。” 第二百一十章插曲 说者有意,闻者更有心。 姒癸一瞬间联想了很多,要么多宝道人知道凤祖的存在,要么他算到自己可能有危险。 这意味着,多宝道人明知道他在拖云中子下水,不但没阻止,还在顺水推舟。 算人者人恒算之。 不知技差一筹的云中子,有没有别的后手? 管不了那么多,先保证自己安全顺利成长起来。 姒癸剔除脑海里的杂念,躬身问道:“不知三日后弟子如何联系您老人家?” 多宝道人淡然回道:“你只要出了九州,为师自然能知道你身在何处。” 姒癸心下凛然,对于多宝道人这句半是炫耀半是警告的话,他只信一半,因为他怀疑哪怕他在九州,多宝道人依然能算到他的位置。 姒癸表面不动声色,故作欣喜道:“那弟子就放心了,弟子这就回阳邑准备,告退。” 在多宝道人的默许下,姒癸带着夏七匆匆忙忙回到阳邑。 …… 宗正府二级宝库。 姒癸立在门前,高举令牌:“请夏三执事出来一见。” 片刻后,一人施施然出来,躬身一礼:“小的夏青拜见十三殿下,我家大人夏三修炼突有所得,现已闭关,不知殿下找他何事?” 这么巧? 姒癸微微皱眉:“难道夏三执事没有交代过你,本皇子与他约定好今日过来领取一批资源? 夏青面露恍然之色:“原来殿下是为了此事,我家大人有交代过,请十三皇子随我来。” 说完主动带路,领着姒癸七转八转,来到宝库内一处库房。 库房内无数灵药堆积如山。 姒癸一眼扫过去,千年起灵草、五彩莲子、玉髓芝……全是五阶以下的灵药。 姒癸微眯着双眼:“夏青执事,高阶灵药放在何处?” 夏青干笑道:“不瞒殿下,这座宝库负责分拣灵药的一共一百二十人,按一成比例抽取,他们这两天分拣的灵药全在此地。”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冷意:“执事的意思没有高阶灵药?” 夏青断然否认:“当然不是没有,只是我等尚未来得及分拣。” 姒癸笑了笑:“这是夏三的意思?” 夏青不亢不卑回道:“小的不懂殿下何意,但小的们做的一切都是按规矩办事,请殿下体谅。” 好一个按规矩办事,姒癸转身就走。 夏青看着姒癸离去的背影,面露冷笑,区区皇子,张口就要二级宝库一成资源,也不怕噎着。 …… 宗正府,大宗正望着姒癸,久久无言。 自己是不是对这孩子太宽厚了? 姒癸假装没看到大宗正眼里的无奈,一脸无辜与之对视。 过了许久,大宗正暗地自嘲一句:年纪大了果然容易心软。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姒癸躬身一拜:“小子谢大宗正厚爱。” 大宗正终究没忍住,出声呵斥:“有事说事,别急着道谢。” 姒癸嘿嘿一笑,意念一动,黯淡无光的九鼎神符出现在手上,呈到大宗正面前。 大宗正脸色微变:“你遇到了危险?怎么没听夏七上报?” 在大宗正的认知中,夏七是巫尊境中最为顶尖的一撮,普通巫尊境翻手可解决。 姒癸有夏七贴身保护,等闲不会遇到危险,如今九鼎神符威能尽失,极有可能遇到了巫神境袭击。 正值大夏皇朝风雨飘摇之际,陌生巫神境出现,让他极为警惕。 姒癸躬身回道:“托您老人家的福,此行有惊无险,反而得了一点好处。” 大宗正一脸严肃,沉声道:“莫要贫嘴,你将事情经过细细道来。” 姒癸将放在丹田温养的青龙阵旗拿出:“小子近日修为突飞猛进,隐隐摸到玄巫境的门槛,遂准备构建本命巫阵的阵基。” “恰好小子记忆里的传承中有一门惊天动地的上古巫阵,需要炼制三百六十五面阵旗,接引星辰之力,号称星空之下举世无双。” “小子便去库房领了三座器炉,并向新拜的师父求教炼器之道,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炼制出这面阵旗,未料到遭了天妒,降下天劫。” “好在先祖保佑,九鼎神符自动护主,让小子躲过一劫,并收获了这面阵旗。” 大宗正闻言生出几分兴趣,弹了弹手指,姒癸手里的青龙阵旗便落在了他手上,磅礴的神念一扫而过。 “巫神器胚子,东西不错,但不至于引来天劫,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巫道或者说人道炼制巫神器,的确不会引来天劫,可这用的是仙道炼制法宝的手法。 鬼知道为什么仙道一不小心就会遭雷劈。 姒癸只能苦笑着回道:“小子也不知晓,许是小子记忆里的传承非同一般,容易遭天妒。” 抱歉,伏羲圣皇,又让您老人家背锅。 大宗正将青龙阵旗抛回给姒癸,不置可否:“或许吧,你今日来找老夫,该不会是想借老夫的手再获取一张九鼎神符吧?” “老夫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可能,不是老夫吝啬,而是这东西天底下只有你父皇有,凝聚一张极为消耗本源之力,莫说老夫不会答应你,就算老夫答应,他也不会同意。” 姒癸慢吞吞说道:“小子并无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实不相瞒,小子先前因缘巧合和禹贡九鼎建立联系,它们传给过小子复苏九鼎神符的方法,也不复杂,只是需要消耗七阶神药……” “你说什么?” 大宗正神色古怪望着姒癸:“九鼎主动传你复苏九鼎的办法?” 由不得他不惊讶,禹皇传下九鼎,明言只有夏皇才有资格使用,自然不只是说说,而是留下不少防止外人觊觎的手段。 正常而言,外人不可能与九鼎沟通,更别说九鼎主动。 姒癸坦然回道:“小子愿在您面前演示一番,只需消耗一些七阶神药。” 这个方法实际是祭坛教他的,九鼎运转主要消耗的是本源之力,九鼎神符与之同源,要的也是本源之力。 而蕴含本源之力的灵药,至少在六阶以上,七阶最佳,又被称之为神药。 大宗正微微皱眉:“老夫不是给了你一块令牌吗?库房里有的你尽管去取,没有的话,你找老夫也没用。” 姒癸正色道:“事实上,小子前日凭借令牌在宝库里选了一批修炼资源,负责守卫宝库的执事们也很配合,想必您老人家也有耳闻。” “只是小子急需高阶灵药修炼,按他们办事的方式,却是先低后高,小子斗胆请您发句话,给小子开条便利通道。” 大宗正何等精明人物,很快便将其中关节想的透透彻彻。 神念一扫,最后锁定某处:“夏三,来老夫这里。” 此时应在闭关中的夏三,匆忙赶来:“属下拜见大宗正,不知您有何吩咐?” 大宗正指了指姒癸:“宝库里的东西,他要的都给他,老夫只说一次,以后不想再听到这种糟心事。” “属下遵命。” 夏三冷汗淋漓,望向姒癸的眼神无比委屈,不就是拖拉了一下吗?至于到大宗正面前告状吗? 还好出面的是夏青,自己还能推脱一番。 姒癸神色淡然,老子忙着拯救大夏,哪有时间跟你们扯淡? 第二百一十一章设宴 宗正府二级宝库门口。 夏三面无表情指挥一群人往外搬出一个接着一个玉盒,玉盒里装的全是天地奇珍。 这只是大夏皇朝数万年积累的一小部分,却足以让一个人撑死。 姒癸就站在夏三前面,用法力催动七宝青葫,不论真假,来一个收一个。 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姒癸忍不住催促道:“夏三执事,可否再快一些?” 夏三瞪着眼睛看着姒癸,这种速度你还嫌慢? 寻常皇子领取一株七阶神药,一天能办下来已是高速,这一会你都拿了多少了? 要不是大宗正发了话,夏三都想甩手走人。 “殿下,神药领取一向如此,还请殿下体谅。” 然而夏三没甩手走人,姒癸直接收了七宝青葫,转身就走。 夏三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姒癸掸了掸衣袖:“本皇子有事离开阳邑,要去向大宗正告别,就不在这耽误时间了。” “哦,对了,本皇子差点忘了感谢执事以及各位辛苦一场,一次又一次去宝库里取神药,来回着实辛苦,请执事放心,本皇子会如实替你们向大宗正请功。” 姒癸特意在“请功”二字上加重语气,心里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就不信,夏三有 夏三闻言脸色微变,有你这么请功的吗? 堂堂皇子,动不动就告状,风度何在? 不满归不满,夏三着实不敢放任姒癸再到大宗正面前告状,闪身挡在姒癸去路,赔笑道:“殿下有事尽管吩咐,何必去叨扰大宗正?” 姒癸只是静静看着夏三,一言不发,你当我愿意这样做?还不是你惹得事? 夏三憋着一肚子火问道:“殿下意欲何为?” 姒癸漠然回道:“不是本皇子意欲何为,而是执事意欲何为?本皇子提醒执事一句,本皇子奉大宗正之命,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执事若是觉得拖的起……”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但正常人都能猜到姒癸接下来想说什么。 夏三脸色阴晴不定,他无法判断姒癸所说是真是假,也不能贸然去向大宗正求证,而且赌不起。 “在下这就加派人手,以最快的速度清点出库房中神药总存量的一成送到殿下手上。” 姒癸摇头:“还是太慢。” 夏三问道:“殿下觉得该怎么做?” 姒癸神色淡然:“让本皇子进入储存神药的宝库,预估着先拿,执事事后再带人统计,本皇子是充分信任执事的,执事可千万别趁机中饱私囊。” 夏三本能拒绝:“不行。” 如姒癸所说,这容易弄成一笔烂账,而他更担心的是,事后姒癸不肯承认,会牵连到他。 “麻烦执事让一让。” 姒癸从未想过去争论什么,因为太浪费时间。 夏三拦着不放:“若因此出了问题,殿下可愿承担?” 姒癸正色道:“是本皇子拿的,自有本皇子承担,不是本皇子拿的,执事好意思让本皇子承担?” 夏三面露难色:“这……” 姒癸淡然道:“此事并非无法解决,宝库中储存神药之地又非一处,执事选一处让本皇子全部取走,问题不就没了吗?” 夏三苦笑道:“这座宝库储存神药的地方共有三处,殿下取走一处,那可是三分之一,远超原定的一成。” 姒癸眼中闪过一抹莫名之色:“那也是本皇子承担不是吗?” 说话的时候,姒癸手上出现大宗正给的那块令牌,来回翻转。 夏三原本犹豫不决,万般不愿,看到令牌后,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眀悟,大宗正都默许了,自己何必自讨苦吃? “好。” 一刻钟后,姒癸满载而归,心满意足离去。 …… 姒癸拿到数量远超预计的神药,第一时间将九鼎神符恢复到可使用状态。 随后分别去了一趟承天殿拜见夏皇、风和殿看望风鸢、宗正府大堂向大宗正告别,领着夏七马不停蹄赶往镇南大营。 不过姒癸没急着入营,而是藏在大营附近,等到天黑,才让夏七偷偷去找夏利。 不知是否因为大部分军队都被派去抵御三苗,镇南大营的防御略显空虚,夏七很快潜入其中,找到夏利。 听闻姒癸有要事商议,不得泄露消息,夏利没有过多怀疑,派遣心腹亲卫去协助姒癸混进大营。 至于只身犯险出营相见,夏利没那么愚蠢,也没那个胆子。 事实证明,夏利对镇南大营的掌控度不弱,心腹亲卫神不知鬼不觉将姒癸带到了主帅营帐。 主帅营帐中,夏利面带笑容道:“殿下上次不辞而别,可是令在下懊悔万分,没能好好招待殿下,今日再次大驾光临,请殿下务必给在下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在下还特意收集了一些地风水火四系神材和星核,稍后就送到殿下手上。” 姒癸先前的行为,让夏利明白他对抢夺军功没有半点兴趣,是而态度来了个八百度的大转弯。 姒癸摆了摆手道:“南卿大人不必客气,本皇子此来另有要事。” 夏利神色一凛:“不知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姒癸一脸严肃道:“请南卿大人在尽量不引起殷商部族族长成汤的怀疑下,请他来镇南大营赴宴。” 夏利瞬间听出姒癸话里的含义,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姒癸冷声道:“我也不瞒你,宗正府收到消息,成汤涉嫌勾结异族,意图作乱谋反,我奉大宗正之命将他擒下审问。” 夏利沉思片刻:“这段时间,镇南军一直在征粮,在下以这个名义请成汤过来议事,绝对不会引起怀疑。” 姒癸果断应道:“好。” 以身为饵,不过是姒癸为了让云中子放心合作的说辞。 实际上哪需要什么诱饵,成汤到了,玄鸟必定跟随。 玄鸟一旦在云中子眼前露面,姒癸还真就不信,云中子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二章初战 镇南大营。 姒癸盘腿而坐,沉浸心神参悟《先天易经》。 不一会儿,耳边突然响起云中子的声音:“贫道来了,按计划行事。” 姒癸睁开眼睛,不慌不忙回道:“请师叔现身一见,师侄突然有了更好的计策,需要当面和师叔商议。” 然而半响没有回应,宛若石沉大海。 正当姒癸以为云中子不会出现时,云中子身穿一袭青色道袍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回事?” 云中子语气有些不悦,他对姒癸突然改变计划有所不满。 姒癸不以为意笑道:“师叔请坐,容师侄细细道来。” 云中子毫不领情道:“长话短说,此地聚集凡人太多,杂念丛生,红尘气息浓郁,贫道深感不适,不宜久留。” 姒癸闻言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这茬。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计划,反正遭罪的不是他。 “师侄昨天来到此地,凭借皇子的身份打探到一个消息,天南之地名列前茅的部族——殷商部族族长成汤身边长期跟着一只鸟,据说颇通人性。” “且师侄上次遇到大妖袭击,也与这殷商部族有关,故怀疑成汤身旁的那只鸟是大妖的化身。” 云中子微微皱眉:“这只是你的猜测。” 姒癸意志坚定道:“合理的猜测有时候往往等于真相。” 云中子没有与姒癸争辩,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姒癸沉声道:“师侄已让人请那成汤前来赴宴,一个时辰后就到,劳烦师叔在此等候。” 云中子不置可否问道:“一个时辰后人要是没来,或者没有问题呢?” 姒癸笑道:“这个好办,人没来,嫌疑更大,我带师叔直接去殷商部族族地抓人,要是没有问题,那就按原有计划行事。” 云中子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闭目养神,却是默认了姒癸的提议。 时间一滴一滴过去。 …… “族长,南卿大人派人请您过去商议征粮之事。” 荣玉拿着一封文书,找到成汤说道。 自从上次险些导致殷商部族万劫不复以来,荣玉主动辞去族老之位,并交出一切权力。 考虑安抚部族其他族老,成汤虽然收回了荣玉的特权,却保留了他族老的位子。 荣玉因此感恩涕德,自告奋勇帮成汤处理事务。 伊尹在时,成汤自然看不上荣玉这等货色,可伊尹跟姒癸跑了,事务全压在成汤一个人身上,他为了多出时间修炼,捏着鼻子认了。 平常一些小事,荣玉处理没问题,像这种指名道姓请成汤赴宴,而且还是来自殷商部族得罪不起的夏利的邀请,荣玉可不敢轻易决定。 成汤接过文书,看着上面盖着镇南军统帅的印章,总感觉不对劲的他问道:“镇南军很缺粮吗?上次不是缩衣节食送过去一批吗?” 荣玉回道:“一直喊着缺粮,具体缺多少,有多缺,恐怕只有镇南军的军粮官和夏利知道。” 成汤思索片刻:“容我想想如何应对。” 荣玉尽忠职守提醒道:“过来传信的人说,夏利挺在意此事,让族长最好在午时之前赶到。” 卡在巫神境门槛不得寸进的成汤,心情烦躁道:“我心里有数,出去。” 荣玉脸色一僵,自认处在戴罪立功中的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作。 成汤将荣玉表露出来的气愤收入眼底,暗中冷笑:废物东西,有什么资格无能狂怒?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成汤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玄鸟身上。 自从伊尹离开后,能让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也只有和他一起长大口吐人言的玄鸟。 玄鸟只回了四个字:“时机未到。” 大夏气数未尽,不管你想不想去,你都得去。 成汤闻言身体微微颤抖,双眼通红,他忍耐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当他忍不住暴走发泄之时,玄鸟飞到他的头顶,阵阵七彩神光渗入他脑海。 成汤只觉无比清凉舒适,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该死的姒癸,若不是他,我怎会心魔缠身?他日时机到来,我要让他加倍奉还。” 恢复理智的成汤,没有把握机会调整心态,反而念念不忘罪魁祸首。 “既然不得不去,不如早去,还能有个好印象。” 成汤抖了抖肩,示意玄鸟落在他肩上,大步往外走去。 …… 云中子忽然睁开眼睛:“半个时辰已过,还要继续干等下去吗?” 姒癸安抚道:“师叔莫急,无凭无据打上门,容易沾染因果……” 话还未说完,云中子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姒癸眼前,下一刻,姒癸才听到云中子炸雷般的声音:“妖孽,受死。” 以万载桃神木为主体打造出来的除妖剑,带着无边的威势,朝离镇南大营还有二十里之远的成汤落下。 姒癸先是一愣,接着怒道:“好好的偷袭,十拿九稳的事不做,偏偏要正面出手,猪队友啊。” 然而此时云中子已顾不上姒癸,目光灼灼盯着现出数十丈真身的玄鸟。 玄鸟此刻望着看不出深浅的云中子又惊又怒。 它不过如往常一样随身保护成汤,这一次居然引来如此大敌。 若非有凤祖赐给它的法宝护体,刚刚那下一旦打中,足以让它重伤垂死。 成汤趴在不远处的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不成巫神,便是蝼蚁。 他自问一身修为仅次于巫神境,按理来说,总能抗几下,刚刚云中子那一剑,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 玄鸟眼中闪过一抹忌惮,强硬质问:“上仙为何无缘无故对我出手?” 云中子漠然道:“你这妖魔祸乱人间,该死。” 祸乱人间这种大罪,玄鸟岂哪敢随意承认? “子虚乌有。” 玄鸟连忙否认:“上仙可有证据证明?” 云中子傲道:“斩杀妖魔,何须证据证明?” 玄鸟斥道:“是非不分,你难道不担心滋生心魔?” …… 玄鸟说了一大堆,直到空中划到一道彩虹刷向云中子。 它欣喜拍了拍翅膀,孔宣这位强力的兄弟,总算到了。 云中子却是叹息:“贫道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啰嗦,你就带过来一个?” 第二百一十三章斗法 “你是怎么招惹到这位大能的?” 孔宣凌空而立,感受到云中子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有些不满问道。 玄鸟倍感委屈:“我奉母亲之命寸步不离守在成汤身边,哪有时间和机会去招惹他人?这次也是陪成汤过来赴宴,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已遭到拦截。” “也不知是哪位与妖族有仇或对妖族不满的大能路过,还是刻意算计我等。” 孔宣望着气息锁死自己二妖,又迟迟不动手的云中子,摇了摇头:“不像是冲你我来的,倒像冲母亲来的。” 玄鸟并不认可:“他怎么可能是母亲的对手?” “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孔宣朗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无缘无故对我等出手?” 云中子面露古怪之色:“无缘无故?斩妖除魔还需理由吗?如果需要的话,加上天道奖励功德如何?” 孔宣眉头一皱:“据本座所知,练气士不沾因果,只求长生,阁下所说天道功德又是怎么回事?” 云中子一脸不屑:“你懂什么叫练气士?道不同不相为谋,贫道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念在你二妖身上业力不强,颇具灵慧的份上,贫道许你二妖自行了断,留一抹真灵入幽冥转世,来世莫要坠入妖道。” 玄鸟忍不住反驳道:“大道三千,练气士追求长生之道,妖族有妖道,虽不相同,却也容于天地之间,阁下为何要针对我妖族?” 云中子叹了口气:“两名妖神,打杀了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功德,倒也算没白来这趟,你们不肯自行了断,也没有援手,贫道就送你们一程吧。” 话刚落音,八道通天神火柱冲天而起,将孔宣玄鸟团团围在其中,接着幻化出千百条火龙,冲向孔宣玄鸟。 孔宣玄鸟相视一眼,展翅长空,一左一右,极有默契往外冲,试图脱离大阵的笼罩。 “嘭”的一声。 二妖强横的体魄狠狠撞在通天神火柱大阵的界壁上,连空间都撞出几条裂缝,却没撞开界壁。 云中子手抚长须,哈哈大笑,妄想通过蛮力破开通天神火柱大阵,数万年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孔宣和玄鸟却不这么想,按照既定计划,飞快调转目标,天上地下全都试了一遍,才接受无法蛮力破阵的事实。 这时千百条火龙合围而来,不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我先来,等下换你。” 自知避无可避的孔宣,冲玄鸟说了一句,一脸肃穆挡在玄鸟身前,荡起五色神光,重重朝火龙刷落。 五色神光所到之处,宛如出现在黑板上的黑板擦,将一切抹平。 凌空当舞的火龙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本命神通?有点意思。” 云中子呵呵一笑,随手又召出千百条火龙:“贫道看你能刷几次。” 似乎犹嫌不足,云中子拔出身后由桃神木锻造的降妖剑,望天上一抛,一分二,二分四…… 转眼间无数木剑形成一道瀑布从九天垂落,大有将孔宣玄鸟淹没的架势。 总觉得还不够稳妥的云中子,不慌不忙掏出照妖鉴,照向孔宣。 正全力以赴应对降妖剑攻击的孔宣,被照妖鉴照着,没由来涌现心悸的感觉,身形一晃,出现在另一侧。 心悸的感觉只消失了一刹那,接着比原来更强烈,似乎避无可避。 孔宣并未因此慌乱,一把由五彩羽毛编织的羽扇出现在他手上,狠狠朝身旁不远处的一根通天神火柱刷去。 他想的很清楚,火龙也好,木剑也罢,终究只是常规攻击,挨上一下,或许会狼狈受伤,可通天神火柱不破,哪怕挡下千百次,最后也逃不过活活磨死的下场。 云中子未料到孔宣会如此做,或者说他不觉得孔宣能撼动通天神火柱,要知道一般的大罗金仙落入阵中,想要从里向外破阵,也绝不可能,何况只是孔宣这种相当于巫神境的妖神? “嗡~” 云中子看着被刷的那根通天神火柱震动不止,几乎脱离掌控,脸色大变,顾不得悠哉悠哉看孔宣玄鸟垂死挣扎,双手结印沟通通天神火柱,试图稳住局面。 然而他的意念落过去,宛若陷入一片空白,石沉大海,连半点回应都无。 孔宣仿佛看到了希望,拿着羽扇对着那根通天神火柱使劲刷,一边冲玄鸟说道:“你挡一下,我先把这阵破开。” 玄鸟沉声应道:“好。” 说完抬起一双青色的利爪,将攻来的火龙和木剑抓碎。 到底是血脉非凡的大妖,火龙和木剑没在玄鸟的爪子上留下半点痕迹。 眼看二妖将脱离掌控,云中子冷哼一声,磅礴的法力注入照妖鉴中,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射孔宣,所到之处,空间凝滞。 单看两妖的表现,云中子何尝不知问题出在怀有先天本命神通的孔宣身上。 孔宣不是没有看到白光冲他而来,然而破阵就在眼前,他不甘心功亏一篑,一咬牙,决定不闪不避,硬抗这一击。 顶多重伤一场,总比被熬死在阵中强。 正当白光即将撞上孔宣时,一道身影突然插入,将白光尽数挡下。 孔宣用余光望见用身体挡下白光的玄鸟,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连维持飞行都做不到,直挺挺掉落。 孔宣一把抓住玄鸟,喷出一口精血落在羽扇上,用力一刷,高不知多少万丈,重不知多少万斤的通天神火柱,凭空消失了一根。 界壁的束缚跟着崩溃,孔宣抓着玄鸟,振翅一飞,冲向九天之上。 镇南大营中,姒癸遥遥望着这幕,微微皱眉,云中子修为水平怎么这么差,手段尽出,竟没有拿下孔宣和玄鸟? 错过今日,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被拔掉一根通天神火柱,破掉得意大阵后,云中子亦十分恼怒。 “跑,跑的掉吗?” 只见九天之上,一只水火交织的花篮倒扣落下,宛若天倾,将孔宣玄鸟笼罩其中,不留半分空隙。 正当孔宣要被收走之际,一只白皙的手穿过层层空间,将花篮抵住。 第二百一十四章凤祖出手 云中子见状脸色微变,胸中五气朝元,头上三花聚顶,金色的法力如不要钱似的注入水火花篮中,欲突破那只不速而至的手掌,镇压孔宣玄鸟。 然而那只手掌稳稳当当停在那里,没有一丝动弹,仿佛云中子的镇压根本不存在。 “阐教元始天尊门下弟子福德真仙云中子在此降妖,不知道友从何而来,为何要插手此事?” 一番试探没有占到便宜的云中子开始自报家门,看能否让对方知难而退。 天地间响起一阵悦耳的笑声:“呵呵,原来是圣人门下,难怪如此霸道,欺负别人孩子,还理直气壮质疑对方母亲为何阻拦。” “你就不怕丢了圣人的脸面吗?” 二十里外,姒癸闻言瞳孔微缩,第一反应,凤祖忍不住出手了。 第二反应,所谓的前世果然是一场梦境,就凭凤祖这一手,巫神境还不够对方一巴掌拍的,枉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信以为真,以为凤祖身受重伤,只比一般巫神境强一点。 姒癸甚至不敢想象,他要是没早点醒悟过来,以最强的根基晋升巫神境后,误以为能对抗凤祖,巴巴的跑过去被翻手击杀,真是死都无法瞑目。 云中子脸色阴沉:“原来你是妖族,没想到贫道钓鱼,最终钓出来一条鲲鹏,阁下可否现身一见?” 凤祖自然不会因云中子的一句话现身,话语中充满嘲弄:“鲲鹏?老祖我承认那家伙天赋不错,可和老祖我比起来,还差的远。” “堂堂圣人门下,连老祖的根脚都算不出来吗?可笑至极。” 云中子恼道:“道友何必冷嘲热讽,阐教虽为大教,也不是什么诡异存在都识得,你如此看不起我阐教,何不上昆仑玉虚宫做客?” 凤祖嗤笑:“老祖又不是没去过昆仑,圣人以礼相待老祖时,你还不知道在何处沉沦,没想到也敢在老祖面前大放厥词。” 云中子正要反击,突然脸色一变:“大胆。” 却见逃过一劫的孔宣和玄鸟非但没趁机逃跑,反而借机攻击和破坏水火花篮。 刹那间,降妖剑、照妖鉴、通天神火柱等手段尽出,攻向孔宣玄鸟,唯独水火花篮因被凤祖困住,一时无法动用。 凤祖着恼的声音随之响起:“放肆,老祖出手,你竟然还敢轻举妄动?” 然而云中子连多宝道人都不惧,更别说被视为异类的妖族。 “贫道纵使出了手,你待如何?” 凤祖漠然无言,手掌翻转,什么水火花篮、降妖剑、照妖鉴、通天神火柱,通通被镇压,未掀起半点波澜。 可云中子何止只有法宝?除了法宝之外,真正强悍的是他这个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大罗金仙啊。 只见云中子跌坐在云间,神色肃穆,天道法则在他身周显现。 只见他双手轻轻推出,天道法则化为诸多锁链,往那只手缠绕而去。 若是凤祖本尊出现,云中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回头自会带着同门前来讨还公道,找回场子。 可只是一只手,你让心高气傲的阐教门人,有何颜面退却? “华而不实。” 凤祖极为刻薄点评了一句,反手将天道法则化作的锁链撕碎。 受到反噬的云中子吐出一大口鲜血,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会这么强? 纵使准圣出手,也做不到不动用法宝和自身领悟的大道,凭一只手撕裂天道法则啊。 妖族真的这般得天独厚? 难怪不容于天地。 凤祖语气一如既往刻薄道:“看在圣人的份上,老祖饶你不死,略施惩戒,权当作教训。” “他日再见你迫害老祖子嗣同族,必叫你灰飞烟灭。” 云中子是何感受姒癸不知,但他这会挺失落的。 什么狗屁凤祖,人家都要杀你儿子了,还是一次杀两个,这你都能忍,拍死他啊。 圣人怕什么?哪天杀上昆仑玉虚宫,我敬你是条汉子,年年这时候给你烧香。 话说,姒癸真没想到,好好的一招借刀杀妖,结果会变成这样。 妖没死,人也没死。 他费尽心思把云中子引到天南之地,居然一无所获。 令姒癸略微激动的是,云中子觉得受到了莫大侮辱。 “妖魔,贫道可不稀罕你手下留情,他日贫道依然会斩妖除魔,有本事你就动手杀了贫道。” 凤祖沉默半响:“你先把藏在神魂里的那页金章取出,再把这段话说一遍。” 若非云中子背后真真切切站着圣人,就凭他三句话不离斩妖除魔四字,凤祖都要送他去幽冥。 云中子见小心思被凤祖识破,冷哼一声,自顾去召唤陷在凤祖手上的法宝。 接连试了三次,没一件法宝给予回应,宛如石沉大海。 “该教训的也都教训了,贫道会铭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请道友放开贫道的法宝。” 云中子打算先服软,回头再加倍“偿还”。 风祖冷笑不已:“这些破烂玩意,权当作你打伤老祖子嗣的赔偿,你若真想拿回去,拿同等价值的宝物来换。” 云中子此刻反而没了愤怒,瞬间来到姒癸身边:“计划已败,到此为止,你我撤吧。” 孔宣玄鸟的目光顺着望过去,第一时间认出姒癸,惊呼道:“是你?” 姒癸好想回一句,不是我。 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只想好好问候一番云中子。 败了就败了,你这祸水东引的计策,真特么恶心人。 “师侄修为浅薄,见识短浅,多亏师叔关照,带师侄看了一场好戏。” 主要是告诉别人,这件事他只是看戏的。 孔宣和玄鸟看到姒癸后,肯定会有一些不太好的怀疑,可他只能替自己竭力洗白。 因为他的目的是挑起妖族和阐教的争端,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成长。 “师叔,我们走吧。” 面对孔宣玄鸟择人而噬的目光,姒癸心里泛起了嘀咕,准备先撤。 云中子祸水东引后,没想过姒癸会来这招,三教本为一体,阐教截教当着外人的面闹下去,平白惹人笑话。 云中子提起姒癸,也没想过做传送巫阵,直接往极西之地而去。 玄鸟拦在云中子面前,指着姒癸:“你可以走,他不行。” 第二百一十五章变故 姒癸似乎对此并不意外,笑着对云中子说道:“师叔处处留手,可曾想过被手下败将欺辱?” 云中子尚未有所反应,玄鸟便按耐不住反驳:“休要胡言,我哪有欺辱这位阐教大仙?我只是在欺辱你。” 后一句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掩饰对姒癸的恶意。 姒癸朝云中子拱了拱手:“请师叔出手将此妖斩杀。” 云中子面露异色:“妖族老祖在此,贫道虽自恃修为不弱,可要当着妖族老祖的面斩杀此妖,着实办不到。” 姒癸摇头:“师叔此言差矣,你要斩杀的只是此妖,和妖族老祖有什么关系?” 云中子瞥了玄鸟一眼,不置可否道:“还是有关系的,就如你唤贫道一句师叔,贫道定然保你安然无恙,此妖唤妖族老祖一句老祖,妖族老祖自然要护佑它。” “妖虽异类,不通人情,可最基本的情感总要有的,不然这妖族老祖不会出手救下他的后裔。” 后一句则是明晃晃讽刺玄鸟。 阐教截教虽然理念不同,可追根溯源同出一门,抛开辈分实力不说,在一起斩妖除魔这件事上,姒癸算起来也是云中子盟友,以他阐教门人的高傲性子,如何做出卖友求荣的混账事? 云中子说的如此露骨,玄鸟岂能不懂,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怒意:“这位仙师,我看此人与你关系并不亲密,何必要为了他与我妖族为敌?” “仙师若肯撒手不管,将此人留下由我处置,我愿送仙师一块太乙精金。” 云中子嘴角泛出一抹嘲弄的冷笑:“一块太乙精金,真是好大的手笔,没想到我云中子还有通过出卖后辈获得宝物的一天,哈哈。” 孔宣手持五彩羽扇飞到玄鸟身边,暗中传音劝说:“圣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此人身为圣人子弟,你我联手惨败他的手下,连母亲都奈何不了他,你又何必与他过不去?” 玄鸟语气坚决回道:“非是我与他过不去,而是那人关乎成汤能否凝聚皇者之气晋升巫神境,成汤又关乎妖族至关重要的谋划,如何能放他离去?” 孔宣微微皱眉:“那你想怎么做?” 玄鸟郑重朝横亘在空中尚未散去的大手行了一礼:“请母亲以大局为重,出手将此人留下。” 云中子直接被玄鸟的一番表现给激怒了:“妖孽,真当贫道好欺辱不成?” 凤祖似乎被玄鸟说动,大手遮天蔽日朝云中子压下。 云中子只觉周遭成了末法之地,感受不到半点天道法则的存在。 他冷眼看着困住自己的大手,冷声道:“他可是通天圣人亲传大弟子多宝道人之徒,你们当真不怕圣人震怒,将你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凤祖只迟疑了一瞬间,依旧将云中子压的死死地。 “我来困住他,有什么事你抓紧办了。” 凤祖作为远古时代赫赫有名的大能,欺负圣人门徒也就罢了,让她对付一个妖王,实在下不了手。 玄鸟轻挥翅膀,从四面八方朝着姒癸拍落,一股大祸临头的阴影笼罩在姒癸心头。 姒癸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召出混沌钟,重重敲响,一阵音波冲向玄鸟席卷而来的翅膀。 然而无异于以卵击石,音波轻而易举被玄鸟比精金还坚硬的翅膀搅碎。 姒癸暗自摇头,他虽然学了两门神通,且略有所得,面对高层次的斗法,还是缺少威力非凡的攻伐手段。 今日过后,要么从祭坛手上获得攻伐神通,要么死乞白赖让多宝道人教自己诛仙剑阵。 胡思乱想之际,姒癸已经被玄鸟密实的羽翼围住。 九鼎神符已经化作一道护罩,将姒癸护在其中,并很人性的想带着他破空离去,然而左突右突,没能突破玄鸟的羽翼。 “至宝凝聚的护符?可惜无法持久,它救不了你。” 玄鸟漠然评价一句,将躲在地上树林里的成汤拉到空中。 “成汤,看到你眼前的人没有,他不是你的心魔吗?去,杀了他,心无旁骛晋升巫神境,凝聚人皇命格,天下人族,以你为尊。” 姒癸听了不觉好笑,我什么成了成汤的心魔,难道是因为拐走了伊尹? 疑惑归疑惑,一点都不妨碍姒癸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呵斥成汤:“成汤,你身为大夏臣子,勾结异类被本皇子撞见,非但不思悔过,反而想以下犯上,不怕连累部族吗?” 谁知成汤一改往常小心谨慎的模样,狂笑道:“殿下,等我杀了你除了心魔,就会成为巫神境,有几位妖神大人帮衬,你以为窃居人皇之位的夏后氏,能奈何的了我吗?” “我才是真正的人皇,大夏终究会覆灭,我要建立一个比大夏更强的皇朝,超过禹皇,天地都将由我来主宰。” 说完手持巫宝,全力一击攻向姒癸。 “噔~” 空中响起一种仿佛石头掉进水里的闷声,成汤的攻击落在九鼎神符形成的护罩上,别说伤到护罩里面的姒癸,连护罩上连个白点都不曾有。 姒癸面色古怪说了一句:“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皇实力和风采?似乎太弱了一些。” 成汤难得脸皮微红,退到玄鸟身边,默然不语。 玄鸟知道成汤想问什么,坦然道:“这种防御,只有母亲那等大能可以做到强行破除,母亲不愿担上以大欺小的非议,而我实力不够,只能用水磨功夫,一点点将之磨掉。” 成汤忍不住问道:“要多久?” “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成汤瞪着姒癸:“那就让你再多活半个时辰。” 姒癸悠哉悠哉笑道:“谁生谁死还说不定呢。” 他可记得多宝道人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只是眼下他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对方自然懒得出面。 “你我要不要打个赌,若我坚持超过半个时辰,你自行了断如何?” 成汤假装没听到,谁知道玄鸟说的准不准,反正姒癸死定了,他又何必打这个赌? “所谓的人皇就这番模样?当真不是老天瞎了眼?” 第二百一十六章救星现 “死到临头还嘴硬。” 姒癸喋喋不休说了一堆,成汤烦不胜烦,冷声回了一句。 姒癸反唇相讥:“你不仅嘴软,骨头也软,宁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勾结异类,现在得了不少好处,他日十倍百倍奉还,必有你追悔莫及的一天。” 成汤脸上挂不住,恼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当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等你身上的防御没了,我会让你像一条死狗一样死去。” 姒癸毫不在意道:“那赌不赌?反正你觉得你必赢。” 成汤别过头去,置之不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中子依然被凤祖一只手镇压的无法动弹,而姒癸要等的多宝道人,还未现身。 姒癸甚至怀疑多宝道人是不是忘了这事。 虽然他依然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成汤的心魔,但他知道,多宝道人不来,云中子又被镇压,他迟早会死在成汤手上。 难道这就是宿命? 扯淡,夏桀可没被杀,只是被流放在偏僻之地。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护罩,不可避免到了极限,出现如同蛛网般的裂缝。 怎么还没出现?躲在暗处还是没来? 难道非得最后关头出手,不怕翻车吗? 姒癸忍不住胡思乱想,生性多疑而渴望稳妥的他,实在讨厌这种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情况。 新仇加旧恨,憋了一肚子火的成汤,迫不及待冲向姒癸,面露狰狞之色:“去死。” 人还未到,散落的巫力,已将裂痕满布的九鼎神符形成的护罩击碎,直取姒癸本人。 此时的姒癸无比冷静,双手结着死印,准备临死一扑。 若是玄鸟这种巫神境出手,姒癸反不反抗,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可成汤只是巫尊境,实力还不如夏七,姒癸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临死之前让他吃点苦头,问题应该不大。 正当姒癸与成汤将要撞到一起时,姒癸突然发现眼前成汤的身影消失不见。 再一看,玄鸟也没了身影,环视四周,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原来是他脱离了玄鸟的掌控和成汤的攻击。 姒癸吐出一口浊气:“师父再不出现,弟子恐怕就要身死道消了。” 多宝道人笑呵呵道:“为师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看到罢了,你是不是怪为师没有早点出手,让你担惊受怕?” 姒癸也不掩饰,坦然道:“不瞒师父,确实有一点。” “倒不是自己非得将责任推脱到师父身上,而是师父曾有言在先,此行保弟子安全,弟子全然信任师父,才会有此落差。” 多宝道人摇头:“为师之所以迟迟不出手,让你在生死边缘游荡,实则是为了你好。” 姒癸若有所思:“师父在磨练弟子的意志?”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吐槽,傻子才需要这样的磨砺,正常人天天受这种刺激,迟早有一天,不是变成神经病,就是变成变态。 多宝道人轻笑道:“当然不是,是为了刺激你身上的人道气运。” 姒癸这次是真的惊到了:“此话怎讲?” 多宝道人淡然道:“你乃注定的末代人皇,气数未尽之前,不会轻易身陨,若遇到难以抵挡的灾祸,气运会不正常增长,助你度过难关,此为时来天地同借力。” “同理而言,等你气数已尽,不管你怎么挣扎,都很难逆天改命,此为运去英雄不自由。” 姒癸沉默良久:“说来只是饮鸩止渴,终究难逃死路一条。” 多宝道人摇头:“亦不见得,我截教最擅长截取天地一线生机,你在气运浓厚之时尽可能增强自身实力,才有机会在气运衰落之时截取一线生机。” 姒癸很快想明白此中关节,就好比借钱,借多借少,总归要还,可要是一次性借太多,让自己短时间内发展的很好,最终说不得能有机会赖掉,比如债转股之类的。 “师父有心了。” 不管多宝道人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算计,就凭他是姒癸眼下最大的靠山,就值得他说这句话。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有用就好。” 姒癸突然想起来某个要让他不得好死的家伙。 “那大妖三番五次欲致弟子于死地,且目标坚定不移,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请师父施以惩戒,让他们不敢明里暗里对付弟子。” 多宝道人脸色不见半点变化,仿佛没听见姒癸的提议。 然而遥遥传来玄鸟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何方高人在与我开玩笑?那人对我至关重要,请将人还回来。” 没有那个该死的人族,成汤就不能根基稳固踏入巫神境,也无法按原定计划登上人皇之位,从而影响妖族大计。 所以不管为公为私,玄鸟都要找到姒癸。 “聒噪。” 多宝道人随手捏起一丝雷霆,往外一抛,滚滚天雷降落,劈向玄鸟。 玄鸟羽毛竖起,莫大的危险感冲击他的心神,逼他生出疯狂逃窜的念头。 旁边的孔宣第一反应是远离危险,接着丢出五彩羽扇,想借此保住玄鸟。 只是逃跑也好,抵抗也好,玄鸟和孔宣看上去很难避免被覆盖率极高的雷霆洗礼的命运。 正当孔宣玄鸟以为要挨雷劈的时候,镇压云中子那只手,翻了个个,将雷霆尽数挡下。 “还敢顽抗。” 多宝道人冷哼一声,三道剑光直接落在大手上:“贫道修道多年,除了几位圣人,敢在贫道面前连真面目都不露的没有几个,其中绝对不包括你,鬼鬼祟祟,平白惹人心烦。” 空中响起凤祖气急的声音:“圣人门下好生霸道,可以不问缘由就出手吗?” 多宝道人目光平静:“不,那不叫霸道,这才是。” 四口利剑勾勒出一张阵图,无差别朝四面散发出冷冽的剑气。 空中响起凤祖的爆喝声:“你敢?” 多宝道人目光幽幽:“有什么不能敢的?” 只见那种遮天蔽日的大手,齐着手腕断落,露出整齐的刀面。 第二百一十七章斗凤祖 “放肆。” 一道爆喝声由远及近传来,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紧接着浩瀚决然的气势充斥在这片天地之间,充斥在在场所有人心头。 姒癸忽然感到无比压抑,仿佛即将天塌地陷,末日来临,不禁悲从中来,想放声大哭。 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姒癸又生出特别难受的别扭感。 见鬼,我怎么会想哭? 正当姒癸在哭与不哭之间反复挣扎却又无法挣脱之际,多宝道人在他头上轻轻拂过,如同定风波一般,让他彻底平静下来。 姒癸瞬间反应过来,暗道:“好险,差点就着了凤祖的道。” 放眼望去,多宝道人云淡风轻,完全不受影响。 云中子盘腿而坐,手结手势,神色肃然,虽有造成影响,却也能轻松抵御。 孔宣、玄鸟作为“友军”,不但不受影响,反而气势比先前强了三分。 唯一中招的只有他一人。 姒癸感受到来自凤祖深深的恶意。 这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发生在一瞬之间。 多宝道人毫不客气顶回去:“放肆?就凭你,也配本座放肆?鬼鬼祟祟,给本座滚出来。” 双指并拢成剑,朝西南方向划了一记,一道可怕的裂痕出现在天际,延伸到一座无名山峰。 无名山峰宛若豆腐一般,被从中切开两半,一道火红色身影跳出,遁去虚空之中。 下一刻,孔宣玄鸟身旁虚空洞开,一名宫装女子脸色冷漠走出。 “好大的煞气。” 多宝道人仔细打量了一圈宫装女子,脸上浮现惊讶之色:“是你?贫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更没想到你非但不偷偷躲起来,还敢出来抛头露面搅动风雨。” “你就不怕那两位圣人依然记恨当年之事,将你永世镇压,永无天日吗?” 凤祖阴沉着脸:“不是你逼本老祖出来的吗?” 多宝道人微眯着双眼:“你在谁面前自称老祖?” 先前凤祖出手的是化身,本尊踪迹难寻,多宝道人未曾锁定到凤祖本尊,难免废话几句,想着将她引出来。 如今本尊出现,又不是无法匹敌之流,多宝道人自然懒得继续废话,找了个借口直接出手,挥手就是天地之间最强的攻伐手段——诛仙剑阵。 四道剑气冲天而起,一股寂灭之意扩散开来,将属于凤祖的气息一扫而空。 天际之间,浮现一副若隐若现的画,画中有剑光纵横,所到之处授首,崩碎成混沌之气。 混沌之气冲撞不休,转眼间散去,留下无尽的虚空。 饶是凤祖于开天辟地时与天地同生,得天地大造化,神通手段非凡,看到多宝道人演化出来的诛仙剑阵,也不免神色凝重。 圣人门下,果然没有省油的灯。 凤祖亦不怯战,拔出一根由凤凰翎打造而成的细剑,直刺天际,将诛仙剑阵演化的画面搅碎。 然而此举宛如持剑水中刺月,于破除诛仙剑阵无半点用处。 多宝道人呵呵一笑,也不急着驱动诛仙剑阵攻击凤祖,而是掏出一面有着六尾的三角幡旗。 三角幡旗出现的瞬间,凤祖浑身冒出丈高的赤色凤凰神火,秀丽的脸上难掩惊惧之色:“你这是什么手段?” 多宝道人笑而不语,以手做笔,在三角幡旗上写下“凤祖”两个神篆。 凤祖感应到冥冥之中有股特别的力量在拉扯她的神魂,越发惊疑不定。 她顾不得的去破除诛仙剑阵,直接显露真身,纵横万丈的凤凰真身出现在世间。 原本逸散的神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一处,并往内坍塌压缩,变成一颗雪白的蛋,落在凤祖怀里。 多宝道人朝姒癸招了招手:“徒儿过来,你以最虔诚的姿态,对着这面三角幡旗拜上三下。” 姒癸闻言浑身颤抖,不是害怕,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若他没猜错的话,这面三角幡旗来历可不一般。 “弟子遵命。” 姒癸应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显露真身的凤祖,神色无比郑重,对着三角幡旗,从容不迫拜了三下。 “咔嚓”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 凤祖低头看着碎成无数片,湮灭在虚空中的凤凰蛋,一字一顿道:“你惹怒本老祖了。” 多宝道人同样很惊讶:“替死之术,不愧是横跨两个时代的天地主角,果然有非凡的手段。” “可惜贫道炼制的六魂幡与老师炼制的相差甚远,居然能被替死之术破除。” 凤祖轻轻舒展羽翼:“那不叫替死之术,而是叫叫凤凰涅槃,本老祖独一无二的保命之术,除圣人以外,世间能逼本老祖不得不使出凤凰涅槃保命的,你算第一个。” 多宝道人漫不经心回道:“不敢当凤祖如此夸奖,说到底还是技不如人,杀不了妖祖,只能杀个把妖神妖皇。” 凤祖狭长的眼眸里全是冰冷的漠然:“既然你杀不了妖祖,那你做好承受妖祖怒火的准备没有?” 不等多宝道人回应,凤祖真身后面升起九根各具特色的凤凰翎,以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撞向多宝道人。 一力破万法,多宝道人随手布置的诛仙剑阵,刹那间被凤祖万丈长的真身撞碎。 破掉诛仙剑阵之后,凤祖认准多宝道人,直接朝他撞了过去。 多宝道人面色严肃,一把抓起姒癸,将他扔进南疆,接着双手交叉抵挡着凤祖的撞击。 “当~” 碰撞之际,多宝道人止不住身形往后退,就像犁田似的,留下一道真空。 凤祖眼中的冰冷瞬间化为困惑和难以置信,怎么会有生灵的体魄这般强横? 姒癸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广成子手持半截不周山炼制而成的翻天印,都只是打了多宝道人一个踉跄。 多宝道人还敢顶着仿制的诛仙剑阵冲上去和太上道人干架。 就凤祖显露出来的修为,还真奈何不了多宝。 斗法并未因此结束,反而刚刚开始。 多宝道人和凤祖各施手段,或剑气纵横,或体魄无双,在空中斗个不停。 虽然两人已极力克制斗法产生的余波,然而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有碰撞的涟漪激荡四方,如同灭世潮汐一般扫过,山川破碎,草木连同来不及的鸟兽化为虚无。 姒癸眼中露出艳羡之色,这种修为,还真是令人向往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西方教 手段全出,竭力施为的凤祖赫然发现,她竟然无法拿下对方。 不,某种程度来说,她陷入了下风。 她已竭尽全力,而多宝道人云淡风轻,游刃有余。 这让凤祖很难接受,龙凤麒麟三族争霸时代,身为天地之间飞禽共祖的她,所到之处,万族俯首。 彼时虽有圣人,但名声不显,她也曾上门拜访,与对方平起平坐。 到后来,祖龙和祖麒麟陨落,她整个三族化为妖族,顺理成章成为妖族老祖,同样不可一世。 无数纪年过去,曾经身为天地霸主的她,只能和圣人门徒斗个旗鼓相当,这是何等的憋屈和难受? 时代变了。 凤祖心头的垂丧一闪而过,转而变得无比坚定:“时代变了,就把它再变回来,只要妖族再次成为天地之主,一样可以重登巅峰。” 想到此处,凤祖有了退意:“停手吧,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再打下去,好处捞不到不说,还会平白折损修为,如此亏本生意,有大谋算的凤祖肯定不愿意。 多宝摇头:“那可未必,你最强的是强横的体魄,而贫道最强的却是一身道法修为,你连在体魄上都奈何不了贫道,自然心知肚明你与贫道斗法没有胜算。” “贫道所学道术神通一一施展,最终输的肯定是你。” 从头到尾,多宝道人只使了诛仙剑阵和六魂幡两大手段,他身为通天道人亲传大弟子多年,不知练成了多少神通。 虽说没有这两大手段强,却也弱不了多少。 再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说不定正好有克制凤祖的。 凤祖没想到自己一番提议,迎来竟是嘲讽,怒道:“你非得和我两败俱伤吗?” 多宝道人满不在乎道:“一死一伤,未必两败俱伤,你虽有替死之术,却不知能使上几次,贫道有老师护佑,伤等同于安然无恙。” 正当凤祖以为多宝道人要和她不死不休时,多宝道人话锋一转:“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并非心胸狭隘……” 气势上不能输,但该现实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且不说凤祖体魄无双,就说连替死之术这种得天独厚的本命神通都有,哪能不让多宝道人忌惮。 一死一伤,死的若是满血复活,结果很容易变成一生一死。 多宝道人再强,也只是准圣,同级别的凤祖,他也很难做到拼死两个。 除非通天道人把真正的诛仙四剑或者六魂幡送给他。 凤祖打断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多宝道人随手指向孔宣和玄鸟:“此事因他二妖欺辱贫道弟子引起,故他们必须受到惩治,需将他们交予贫道处置。” 凤祖恢复宫装人身,闻言断然拒绝:“不可能。” 多宝道人笑呵呵道:“贫道要对付他们两个,你护得住吗?” 凤祖闻言欲言又止。 多宝道人嗤笑道:“别想太多,贫道真的能护住贫道的弟子,大不了贫道送他回金鳌岛,你敢上金鳌岛放肆吗?” 凤祖冷声道:“换个条件。” 多宝道人摇头:“那个人族似乎对你很重要,贫道想要他,你肯答应吗?” 凤祖沉默不语,成汤是妖族重新成为天地之主的重要棋子,在达成目的之前,哪能放弃? “我手上有几件至宝,可让你挑选一件,揭过此事。” 多宝道人挥手将姒癸拉回身边:“妖族愿补偿你一件至宝揭过此事,你可答应?” 姒癸想都没想:“可以不要吗?” 多宝道人哈哈一笑:“贫道挺想见识一番你自开天辟地以来,收集到的宝物,奈何贫道这弟子不同意。” 凤祖沉声道:“烛龙之眼,祖龙逆鳞,祖麒麟之血,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姒癸闻言眼神一亮,这可都是真正的宝物啊。 然而多宝道人不为所动,果断拒绝:“贫道非卖弟子求荣之辈,交出此二妖,贫道保证不伤他们性命,只是略施惩戒。” 姒癸咽了咽口水,他很想说一句,只是暂时原谅对方的话,有这些宝物,其实够了。 但他看多宝道人坚决的态度,为避免被恼羞成怒的多宝道人打死,他决定沉默是金。 凤祖迟疑片刻,缓缓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多宝道人认真回道:“还没想好,或许只是囚禁镇压,或许要让他们受万箭穿心之苦。” 凤祖直接忽略了后面半句:“你要囚禁他们多久?” 多宝道人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凤祖脸色阴沉:“你要带走他们也行,不能超过三年,不能故意毁坏他们的根基,更不能夺了他们的性命。” “我要你分别对着大道、天道发誓。” 多宝道人伸了伸懒腰:“那贫道还是宰了他们吧。” 往前百年,他或许会照着凤祖所说的去做。 可眼下他准备放手一搏,窥视那至高境界,哪能轻易对大道和天道发誓? “此二妖贫道就先带走了。” 多宝道人挥手之间,一座早有准备的诛仙剑阵将凤祖笼罩。 趁着诛仙剑阵困住凤祖的机会,多宝道人伸手一捞,欲将孔宣玄鸟困在手心。 正当多宝道人即将得手之际,一朵白莲在孔宣身上绽放,将多宝道人的手排斥在外。 多宝道人脸色一沉:“不知西方教哪位教主大驾光临,又为何插手贫道与他们之间的事?” 只见一道身影脚踏祥云而来:“多宝,许久不见,你法力修为大有见涨啊。” 多宝道人眼中闪过一抹莫名之色:“原来是接引教主的……化身。” 接引的化身坦然道:“没错,我就是他的化身,今日路过此地,见那小妖与我西方教有缘,正要渡他入门。” 多宝道人嘴角泛起一抹嘲弄之色:“与西方教,与接引教主有缘的,恐怕不止这一妖吧。” 接引的化身看了一眼玄鸟:“没错,就只有这个。” 多宝道人哈哈大笑:“接引教主,此刻他二妖严格意义上只属于贫道,贫道正可和凤祖商议换点好东西,接引教主要分一半,可有诚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妥协 凤祖一脸震惊望着多宝道人,接引道人只是简简单单立在云间,就让她觉得浩瀚无垠深不可测,连与之匹敌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对方居然敢胆大妄为出言不逊,圣人门徒的胆子,一向这么大的吗? 让凤祖差点惊掉下巴的是,接引道人非但没因此震怒,反而面露愁苦之色:“西方苦寒之地,连件像样的先天灵宝都没有,哪像你执掌分宝岩,家底比贫道还殷实。” “送你几件差的,你就更看不上了。” 多宝道人笑呵呵道:“接引教主莫要说笑,十二品功德金莲、八宝功德池,哪一件不比贫道的分宝岩要强?” 接引道人脸上的愁苦之色愈发浓郁:“在三教面前,也就十二品功德金莲拿的出手,你该不会连我西方教的镇教之宝都惦记吧?” 多宝道人虽然对西方教两人没有太大的敬畏之心,可也不敢当面说惦记人家的镇教之宝,只好说道:“贫道若是敢这么做,不劳西方教两位教主动手,贫道老师就会一剑劈了贫道。” 接引道人慢吞吞道:“八宝功德池是西方教的立教根本,与我西方教弟子修炼的功法极为契合……” 后半句接引道人没说,但明眼人都能听出来。 多宝道人叹了口气,断人根基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他还不至于因为小小的妖神和西方教结下死仇。 西方教虽实力不如三教,那也是有两位圣人的,与圣人结死仇,除非自己成圣,否则和自杀有什么不同? “贫道非不知进退之人,接引教主何必说这种伤感情的话?” 接引道人眉头紧皱,有些苦恼道:“一般的宝物,贫道也拿不出手啊。” 多宝道人实在受不了接引道人的寒酸,也不好咄咄逼人下去:“贫道只是随口一说,接引教主不必耿耿于怀,就当贫道没说过。” 接引道人面露喜色:“此言当真?那我就带他走了。” 说完不等多宝道人回应,挥手将孔宣卷起,破开虚空,投入其中消失不见。 人刚离开,多宝道人便对姒癸说道:“看到没,这就是西方教,不肯沾半点因果,今日为师若不松口,这位接引圣人恐怕会一直与为师纠缠下去。” “日后你若遇到西方教的门徒,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对方,就得注意了。” 姒癸神色凛然:“弟子是要及时消除与对方的恩怨因果吗?” 多宝道人摇头:“对也不对,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送对方进幽冥,人死因果自然消。” 姒癸愣了一下,不由觉得好笑,这师父挺有意思的。 “请师父放心,弟子会在产生因果之前就干掉对方,若是不小心惹出事情,还得师父帮忙兜底。” 多宝道人不动声色将姒癸推开:“为师可兜不起,你祖师才有这般实力和底气。” 姒癸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弟子一定经常去拜会祖师。” 多宝道人轻咳一声:“记得不要在你祖师面前提为师的名讳。” 姒癸眼珠子转了转,不提你,我哪好意思去找他老人家? 这话肯定不能当着多宝道人的面说,他直接转移话题,指着玄鸟问道:“不知师父打算如何处置它?” 多宝道人略加思索:“既然接引圣人带走了一个,只留一个意义不大。凤祖,你可愿花费代价赎回另一个?” 他不会告诉姒癸和凤祖,孔宣的命格远高于玄鸟的命格,他本意在孔宣而非玄鸟,只是单独针对一个容易让凤祖起疑,故打算两个都不放过。 如今孔宣被接引道人带走,他也清楚若非情况特殊,他争不过圣人,留下玄鸟实在没有意义,还不如换点好处。 凤祖沉声道:“我刚提的三件至宝,你可任意挑选一件。” 多宝道人不置可否道:“接引教主带走一妖,并未付出代价,理应算在你身上,所以我得挑选两件。” 凤祖闻言勃然大怒:“莫非你认为本老祖好欺负?”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没错,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此事难道不是因他二妖认为贫道弟子好欺负所引起的吗?” “你也可以选择放弃他,贫道认为不无道理,毕竟他不如接引教主带走的那位,总该有厚此薄彼的不是吗?” 如此赤裸裸的离间,令凤祖恼怒异常,玄鸟和孔宣都是她的子嗣,真要有厚此薄彼的行为,母子反目成仇几乎无法避免。 凤祖默念一道口诀,令自身平静下来:“选两件亦无不可,但你得答应从今以后不得主动与我妖族为敌,亦不能找借口针对我妖族。” 随着妖族的谋划越来越接近,为了能重新成为天地之主,为了能突破先天血脉桎梏,让自己能与圣人比肩,耗费两件至宝也不算亏。 多宝道人爽快应道:“好。” 大概是觉得多宝道人答应的太爽块,凤祖难免有些多想:“指使别人也不行。” 多宝道人脸色阴沉:“贫道只能约束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约束其他人,你可不要过分。” “两件至宝,你我师徒各一件,你想要哪件?” 后一句,多宝道人直接对姒癸说的,似乎笃定凤祖会答应。 姒癸无视祭坛暗中提示的烛龙之眼,故作苦恼道:“弟子不知哪件好,全凭师父做主。” 以他的身份地位,在多宝道人和凤祖看来,肯定接触不到这种至宝,若是目标太明显,容易引起双方怀疑。 多宝道人还好说,师徒一场,又处在准圣巅峰,需要通过它捕捉一缕成圣的机缘,总不会吃相难看到害死他。 凤祖就不一定了,尤其云中子暴露了他的存在。 异地相处,姒癸要是凤祖,只要有嫌疑,不需要证据,宁杀错勿放过。 反正他机缘够多,少一桩换取安稳,也不是不能接受。 多宝道人沉思片刻:“烛龙之眼如何?烛龙之眼与时间长河有一丝关联,又通阴阳,有益于你修炼三教神通和提升修为,相比另外两件更适合你。” 姒癸没想到多宝道人会做出的选择和祭坛一样,毫不犹豫应道:“谢师父指导。” 第二百二十章天命在身 凤祖望着在自己面前讨论分割战利品的师徒,心情变得格外恶劣。 可她又不能放任玄鸟被抓走,毕竟妖族大计中,玄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多宝道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另外一件就选祖龙逆鳞吧,用来打造防御灵宝,材料如此珍贵,炼成后未必不能以后天返先天。” 凤祖冷着脸将一颗如同宝石一般晶莹剔透、黑白相间的眼珠,以及巴掌大小、金光闪闪的龙鳞送到多宝道人手上。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烛龙之眼可不是一颗,凤祖这是当贫道没见过世面,好糊弄吗?” “贫道没记错的话,一颗和两颗的区别,可不止是价值少了一半,而是至少缩水十倍。” “凤祖莫不是想留着一颗,用来挟制贫道?” 凤祖冷哼一声,摸出另一颗丢给多宝道人:“这下满意了吗?” 多宝道人随手将两颗烛龙之眼丢给姒癸:“贫道不过是得了应得之物,哪有满意不满意的说法?” 姒癸将两颗烛龙之眼收入怀里,多宝道人满不满意他不知道,他倒觉得此行不算亏。 虽说没能干掉凤祖,能摸清楚对方深浅也不错。 当然,也不能算完全摸清,但他至少知道一点,紧抱多宝道人大腿,应对妖族绰绰有余。 唯一让他不爽的是云中子,若非云中子磨磨唧唧,玄鸟和孔宣哪还有命在?阐教和妖族之间,肯定会有一场大战。 而且阐教有护犊子的元始道人,最终惨败收场,损失惨重的一定会是妖族。 尤其云中子暴露了他的所在,回头凤祖玄鸟成汤一合计,肯定会怀疑他。 孔宣被西方教带走是个意外,但也让姒癸警惕不已。 此时的孔宣,完全不够资格与他记忆力里的孔雀大明王相匹配。 被西方教两位圣人调教几年,就不好说了。 彼之英雄,我之贼寇,立场摆在那里,姒癸肯定不希望发生那种事。 宝物交割完毕,凤祖将恢复小鸟状态的玄鸟放到自己肩上,漠然道:“此事已了,你我就此别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后会无期。” 姒癸急道:“凤祖前辈请留步,有一事未了。” 凤祖狭长的眼眸闪过一缕冷光和杀意:“莫要得寸进尺,何事未了?你若不说清楚,莫怪老祖不客气。” 姒癸指着成汤说道:“此人身为大夏臣子,却在贵族两位大妖的挑拨下以下犯上,如今贵族两位大妖都受到了惩治,此人如何能放过?” “大夏律令,以下犯上谋害皇室子弟者,处以极刑,还望凤祖前辈将他留下,由晚辈按大夏律令处置。” 凤祖断然拒绝:“不可能。” 若说玄鸟是妖族大计至关重要的一环,那成汤就是妖族大计无可替代的人物。 她布局数千年,不知付出多少代价,岂能轻易被人破坏? 姒癸没打算去和凤祖争论,而是朝多宝道人拱手一礼:“请师父为弟子做主。” 多宝道人扫过面色苍白的成汤以及脸色难看的凤祖,摇了摇头:“你刚也说了,此人并非主犯,如今首恶已得到应有的惩治,凤祖更是付出两件难得一件的至宝,为何不能放他一马?” 姒癸义正言辞道:“弟子身为禹皇血脉,无法容忍任何人冒犯大夏威严,弟子愿放弃烛龙之眼,换凤祖前辈处死此人,以儆效尤。” 对姒癸而言,干掉成汤,打破命运魔咒,比所谓的烛龙之眼要强无数倍。 哪怕妖族再扶持一个,形势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凤祖出手将成汤护在身后:“本老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存在拿回的情形,更不可能答应你这无礼的要求。” “多宝道人,你作为圣人门徒,不要忘了你刚答应过我什么。” 多宝道人答应的,自然是不主动找妖族的麻烦。 “凤祖大可放心,贫道知道该怎么做。” 多宝道人淡然回了一句。 姒癸低着头:“师父,弟子……” 处决成汤和失去弟子,您老人家选一个吧。 姒癸虽然没有明说,所作所为却有几分这个意思。 多宝道人直接暗中传音:“看来你已经知道谁是你的宿敌。” 姒癸故作不解问道:“宿敌?师父你说他是弟子的宿敌?这是为何?” 多宝道人继续传音:“不要装了,你心思如何,为师心如明镜,为师放过两大妖神你都没意见,却无法容忍一个巫尊境,若非你知道他是你的宿敌,又怎么会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装傻要装就装到底,姒癸坚持说道:“请师父明示。” 多宝道人一阵沉默,自己怎么就收了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弟子?权当他真的不懂。 “你可记得为师曾说过你是大夏末代人皇?世俗王朝更替,既然有前朝末代人皇,就会有后朝初代人皇。” “凑巧的是,你坚决要处死的这位巫尊境人族,就是你的宿敌后朝初代人皇。” 姒癸闻言理直气壮道:“那不是更要处死他?” “师父难道不应该站在弟子这边吗?为何非但不支持弟子,反而阻止弟子?” 多宝道人闻言差点没一口气呛到自己,这小子古怪精灵的,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若是常人,为师自然助你,然而此人天命在身,虽隐而不显,但实实在在存在。” “莫说为师不一定能送他进幽冥,就算能做到,也会遭到天道反噬,知晓天机者,更要懂得敬畏天机。” “不懂敬畏者,任意搅乱天机,必定死在天机之下,除非你超凡入圣,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与天道相齐。”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让弟子去求祖师出手?” 多宝道人脸颊抽搐:“你师祖早就不过问凡尘之事,你若能请他老人家出手,为师都要敬你三分。” 姒癸不以为然:“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说的好听,等武王伐纣封神之战,还不是亲自抄刀子上场,差点没用诛仙剑阵将天地归于混沌,大家全都玩完。 说归说,可要打动通天道人,可不是一般的难。 第二百二十一章四象阵,玄巫境 “此间事了,回去闭关修炼。” 多宝道人打断了姒癸的遐想,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姒癸无意扫过凤祖等人所在的位置,赫然发现空无一人,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再看多宝道人,眉宇间无半点波澜,瞬间知晓他是默许的。 姒癸自知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遂不在坚持:“弟子遵命。” 多宝道人转身看向跌坐在云端的云中子,朗声道:“云中子师弟,替贫道向元始师伯问好。” 话毕,一手抓着姒癸,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 姒癸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眼前恢复正常,已身在留仙府中。 看着熟悉的院子,姒癸摸了摸脑袋,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默默拿出器炉,准备继续炼制周天星斗大阵阵旗。 万里之外,夏七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一颗心沉到谷底,殿下去哪了? …… 姒癸这次要炼的是南方星宿朱雀阵旗,他先耗费三成法力,驾轻就熟催动三昧真火将星核炼化,形成一面阵旗,紧接着用意念慢慢勾勒凤祖本体的神韵。 没错,就是凤祖本体,禹皇封印在禹贡九鼎本体上的神兽,哪个比得上与天地同生的第一头凤凰? 哪怕只在阵旗上烙印凤祖万分之一的神韵,也要比将一般神兽模拟出七八成要强许多。 凭借惊人的记忆,和直面凤祖的体验,一头火红色神鸟在旗面上跃然而出。 下一刻,“轰”的一声,九天之上凭空炸雷。 姒癸四十五度角仰头,淡定无比看着慢慢凝聚成型的劫云,召出不久前一转的禹馀金丹,放在最前面。 接着放出混沌钟,将自己笼罩其中,双手分别结印,一生一死。 最后检查了一遍脑海里灼灼发光的九鼎神符,对着劫云露出挑衅的眼神。 你过来啊。 第一道天雷如期而至,狠狠劈在圆澄澄的禹馀金丹上。 金丹遭到重创那刻,姒癸身体不可避免晃动了一下,向前吐出一口鲜血。 对此姒癸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将金丹收回,放在体内温养。 第二道天雷接踵而来,被混沌钟挡下。 第三到第十,姒癸靠着强横的体魄和神通,有惊无险,艰难扛下。 此刻的姒癸向外发出淡淡的肉香味,有一半成为焦炭。 从第十一道天雷起,已与姒癸无关,全靠九鼎神符抵挡。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不是十八道天雷,而是二十一道。 意味着姒癸炼制的朱雀阵旗,比白虎阵旗强上不止一筹。 天劫度过之后,姒癸顺利拿到天道给的馈赠,一缕比之前多一部分的造化之力,以及修复伤势的生机之力。 姒癸按部就班先疗伤,伤好了检查修复受损的禹馀金丹和混沌钟。 接着拿出一堆七阶神药,给九鼎神符充能。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因天劫而黯淡无光的九鼎,渐渐被重新点亮。 姒癸给了自己一刻钟调整心态,马不停蹄开始了下一面阵旗,北方星宿,玄武阵旗的炼制。 经他一番折腾,潜藏在幕后的妖族暴露在阳光底下,并被阐教截教得知。 但凡多宝道人和云中子有点心机,都会想方设法去搞清楚妖族暗地谋划什么,会产生什么影响,自己能不能利用一二。 最终结果如何,姒癸无从得知,也无力控制事态的发展,但水肯定被搅浑了。 换而言之,这步闲棋能有多大效果,取决于阐教斩妖除魔的决心有多大,以及阐教截教是否有别的算计。 除此之外,姒癸对妖族实力的强弱,有了很直观的感受。 可以说完全超乎他的想象,除非禹皇带着历代消失的夏皇出面,单凭大夏皇朝明面上五位巫神境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在这种形势下,凤祖很有耐心没去鼓动成汤起兵造反,姒癸思来想去,也只有大夏皇朝气数未尽一种解释。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坏在一旦大夏气数衰竭,面对殷商的征讨,不会有半分胜算。 好在姒癸还有时间喘息。 他要珍惜一点一滴时间,尽可能变强。 姒癸炼制玄武阵旗,完全照搬那日炼制白虎阵旗的方法,通过九鼎神符沟通九鼎本体,找到一头拥有玄武血脉的神兽,临摹了一遍。 最后渡劫时,被天雷劈了十九次。 姒癸怀疑这头拥有玄武血脉的神兽,是当初禹皇治水的时候封印的,所以比白虎阵旗强一丝。 四面阵旗炼制完毕。 姒癸朝院内神游物外的多宝道人行了一礼:“请师尊替弟子护法。” 多宝道人缓缓睁开眼睛:“你准备进阶玄巫境?” 姒癸微微点头:“师尊英明,据弟子所知,周天星斗大阵非一蹴而就,也不必同时炼化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可先炼化四面,布置上古巫阵四象阵简化版。” “再往后,慢慢补足其他阵旗,布下四象阵完全版,再加上三垣和太阴太阳,蜕化成周天星斗大阵。” “不知弟子所学是真是假,还请师尊指示。” 多宝道人轻轻笑道:“如此甚好,你只管进阶,自有为师替你护法,挡下全部魑魅魍魉。” 姒癸道谢一句,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面阵旗融入体内,按四象阵排列,勾连天地。 一股阵法独有的天地伟力落在他的身上,挤压着骨头咯吱响个不停,皮肉绷紧胀裂开来。 巫士、地巫、天巫,只是单纯锤炼体魄。 到了鼎巫,身融本命巫宝,借的是巫宝之力。 再到玄巫,借的是天地伟力。 姒癸此刻借的就是天地伟力,不仅是为了锤炼自身,更为了压迫体内巫阵与自己融为一体,将借助天地伟力的能力固化。 简单来说,就是主动技能变成被动技能。 就是过程中有点痛苦,和千刀万剐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在姒癸承受的住。 毕竟他是一个为了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宁愿拿金丹和身体硬抗天雷,也不依赖九鼎神符轻松渡劫的家伙。 以身融阵,过程越长,收获最大。 姒癸闭上眼睛,不知被天地伟力碾压洗礼了多久,忽然间觉得一松,抬头一看,明月升起。 第二百二十二章六魂幡 姒癸顺利踏入玄巫境之际,多宝道人飘忽不定的声音适时响起:“感觉如何?” 在无处不在的天地伟力加持下,姒癸有种说不出的充实感,仿佛一拳下去能打碎一座山。 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 “弟子感觉很好。” 多宝道人不置可否道:“以你最强的力量来攻击为师,让为师看看有多好。” 姒癸也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微微躬身:“弟子得罪了。” 说完将精气神全部汇聚在右拳上,掀起滚滚气浪,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击向多宝道人胸口。 姒癸从不觉得自己能伤到多宝道人,所以不存在留手。 当然,神通、本命巫宝以及本命巫阵这些额外攻击不算。 多宝道人亦不曾做出半点防御动作,硬生生受了这一记,目光深邃,似乎在思量怎么衡量评价姒癸全力一击的威力。 “还行,比一般的地仙境要强,略逊于天仙境,还有,你这攻击手段平平无奇,毫无亮点。” 姒癸态度恭敬问道:“师尊所说的地仙天仙,是对照三教嫡传弟子,还是一般人?” 姒癸之所以有这一问,是因为三教嫡传弟子和一般人实力相差甚大。 好比巫道,大夏宗室培养出来的巫者,一个能打过中小部族同境界好几个。 境界越高,因功法和所用资源有所差异,两者实力相差越大。 多宝道人淡然回道:“三教嫡传弟子。你也不必自得,须知天地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教弟子不见得就强过他人。” 姒癸一脸受教道:“弟子省得。师尊刚说弟子攻击手段平平无奇,弟子深以为然,恳请师尊传下攻伐手段。” “先前弟子一心想着快速提升修为,不肯分心去修炼别的,如今有所突破,恰好有时间,请师尊成全。” 多宝道人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为师见你另有机遇和传承,所学神通非同一般,为师会的未必适合你,你确定要为师教你吗?” 姒癸拱手一礼,拍了一记马屁:“弟子侥幸得的传承,哪比得上师尊显露出来的神通?既然要学,自然要和师尊学最强的。” 多宝道人呵呵一笑:“你倒是嘴甜,说吧,看上为师哪门神通了?” 诛仙剑阵和六魂幡。 姒癸脑海里浮现两大赫赫有名的杀招,任意一个他都能接受,全教更好,只是一得多宝道人同意,二得自己能够练成。 毕竟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回头发现,自己根本考不上。 于是试探性问道:“不知师尊可愿将那剑气纵横的手段传授弟子?” 多宝道人不加掩饰问道:“你想学你师祖的看家本领诛仙剑阵?” 姒癸赞道:“那叫诛仙剑阵吗?好霸气的名字,师祖威武。” 多宝道人瞥了他一眼:“少贫嘴,诛仙剑阵号称三教第一攻伐神通,是否霸气和威武,是靠打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以后诸如此类的话少说。” “你若想学,也不是不能教你,只是诛仙剑阵对资质悟性要求极高,你师祖门下,也就为师堪堪学会,你不怕苦心修炼一场,最终一无所得吗?” 姒癸讶然问道:“弟子曾从周信口中得知,师叔当中神通广大的不在少数,连他们都没学会这招吗?” 多宝道人轻咳一声:“也不能这么说,法不可轻传,这门神通威力非凡,你师祖并未传授给太多人。” 姒癸闻言陷入沉思,截教二代弟子中,有几个是人? “获得传授的那些人,只有师尊一个人学会了吗?” 多宝道人语气中透露出无比自信,理直气壮道:“那当然。” 事实上,至今为止,通天道人只将诛仙剑阵传给了多宝道人一人。 这种亲传大弟子的待遇,其他人根本没资格享受。 姒癸意志坚定道:“弟子想试一试。”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为师回转山门时,会去问你师祖一声,能否传授给你。” 姒癸目瞪口呆:“还得祖师点头才行吗?” 多宝道人反问道:“为师不是说过这是你师祖的看家本领,和法不可轻传吗?” 姒癸…… 说好的也不是不能教我呢? 不想教大可直说,借口倒是找的好。 见姒癸沉默不语,多宝道人面露关切之色问道:“你还有别的想要学吗?” “师尊回山门时,可别忘了这事。” 面对明显不讲道理的多宝道人,姒癸只好退而求其次:“不知师尊可否将拜那面幡旗的手段传授给弟子?” 多宝道人往外掏出一面飘着六根幡带的三角幡旗:“你所指的是这六魂幡?” 姒癸应道:“嗯,弟子当日所见,只不过拜了三拜,连那凤祖都忌惮不已,想必是了不得的手段。” 多宝道人轻笑道:“你倒没想差,这招不比诛仙剑阵差,对付单独的练气士,威力甚至比诛仙剑阵还强,同样是你师祖的看家本领。” 姒癸双手一摊:“所以师尊得回山门问祖师一声,六魂幡可否传给弟子?” 能不能换个新的套路? “那倒不是,你若想学,为师稍后就能教你。” 姒癸眼神明亮:“师尊此言当真?” 多宝道人漫不经心回道:“这还能有假?再说,这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就只有你想学。” 姒癸心头浮现不妙的感觉:“请师尊明示。” 多宝道人想了想道:“其实也不难理解,六魂幡属于因果命运之术,本质是用自己的命格去斩断他人的命格,从根源处抹除对方。” “然而命格天生,岂能随意抹去?但凡使用此术之人,同样会遭到反噬,轻则命格缺失,重则以同样的方式陨落。” “你还想学吗?” 姒癸脸色大变,倒不是因为期望落空,而是他想起来,多宝道人用六魂幡对付凤祖时,让他拜的那三下。 多宝道人瞬间猜到姒癸心思,安慰道:“莫慌,为师是为你好,你末代夏皇的命格实在凄惨,若想逆天改命,还得先从命格着手。命格遭到反噬,反而更容易改变。” 姒癸呵呵一笑,谢谢您嘞。 第二百二十三章命格 多宝道人目视前方,眼眸中浮现日升月落、万物复苏凋零、生老病死等诸多场景。 “为师自收你为徒那日起,就一直在想如何助你逆天改命,脱离苦海,思来想去,你修炼六魂幡自削命格,不失为良策。” “试想,你末代夏皇的命格被削弱的厉害,可能不再有机会继任夏皇之位,这样一来,不就逆天改命了吗?” 姒癸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如此逆天改命,弟子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吧。” 多宝道人哂笑:“末代夏皇的身份,能让你前半生顺风顺水,但难免盛极而衰,逃不过凄惨死去的下场。” “你若自削命格,按照为师的推断,虽然会一生蹉跎,但安稳度过一生不成问题。” 姒癸想了想道:“那弟子可否等到盛极转衰之时,再修习六魂幡自削命格?” 多宝道人望着姒癸,良久无言,大概没想自家弟子如此不要脸皮? 轻呼一口浊气,多宝道人板着脸训斥道:“世上岂有两全其美之事?前半生的顺风顺水,是因,后半生下场凄惨,是果,有因必有果,岂是你能随意扭转的?” “待你深入其中,再想回头,路就没了。” 姒癸脸上浮现轻松之色:“如此说来,摆在弟子面前有两条路,要么勇往直前,死的壮哉,要么逃避,活的窝囊?” 多宝道人淡然道:“大体不差,为师希望你能早做决断。” 姒癸沉默良久,忽然笑道:“弟子恰好听过一位奇人说过的一句奇话,他说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则五鼎烹。” “弟子有幸生在皇家,又不幸拥有末代夏皇命格,宁可与天争与人斗,也不愿苟活一世,何况,未必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多宝道人听姒癸果断拒绝,面露笑意:“你有此志向,未必不能开辟一条生路。” “不过,你若能练成六魂幡,方才无需恳求为师,凭你一己之力,就能让那成汤死于非命。” 姒癸接了一句:“然后弟子死于反噬,一命换一命?” 多宝道人反问道:“你不是想保住大夏数万年的基业吗?难道没想过为大夏赴死?” 姒癸闻言欲言又止,最终闭上嘴巴不说话。 说能为大夏慷慨赴死,姒癸肯定没这么崇尚。 说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这虽然是姒癸真实的想法,可太过真实,不见得多宝道人肯接受啊? 胡言乱语给实力强悍的一塌糊涂的师父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姒癸得多蠢才会这么做。 还不如保持缄默蒙混过关。 “如师尊所说,六魂幡本质是伤人先伤己,以命格换命格,弟子舍了这末代夏皇的命格不要,能和成汤那新晋人皇同归于尽吗?” 多宝道人极为肯定回道:“当然可以,你先祖大禹以夏皇代行人皇之事,窃居权柄不放,与其说是末代夏皇,不是说是某代人皇。” “某代人皇与新晋人皇之间,虽有区别,本质上并无不同,顶多如同小孩与壮汉。” “正面争锋,小孩绝无可能是壮汉之手,迟早会死在壮汉手下,若小孩持利器偷袭,有心算无心,足以在壮汉临死反扑之前给予壮汉致命一击。” 姒癸想了想道:“弟子还有一个疑惑,若弟子与那成汤在大变来临之前就命格破裂陨落,变局还会发生吗?” 多宝道人淡然道:“没了你姒癸,还有姒平、姒安,大夏皇子不在少数,宗室更是不计其数,气数将尽,总能找到人继承末代夏皇的命格。” “同理,没了成汤,还有别的英杰出世,将走偏的人道纠正过来。” 那你还义正言辞为大夏赴死,怂恿我和成汤同归于尽?我这弟子莫不是假的? 多宝道人的目光适时落下,你会不会替大夏赴死,自己心里没有底吗? 姒癸好奇问道:“弟子先祖禹皇开了窃居人皇权柄的先河,如何笃定后人不重蹈覆辙?” 多宝道人淡然一笑:“错了就就继续纠正,周而复始,总归有纠正成功的一天。” “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可有作出决断?” 姒癸正色道:“弟子认为这种邪魔外道要不得,还得走正道。” 多宝道人瞥了姒癸一眼:“下次回山门,记得去和你师祖好好论道一二。” 姒癸闻言瞬间反应过来,六魂幡是通天道人的绝活,他斥之为邪魔外道,说严重点,这是想欺师灭祖啊。 “弟子不敢,还请师尊明鉴。” 多宝道人温和一笑:“莫要惊慌,你师祖当年灵光乍现创造这门秘典的时候,一开始的评价语就是邪魔外道,可谓与你不谋而合。” “再者,你师祖的心胸比你想象的还要宽广千万倍,不会追究你那一点冒犯。” 还好不是负的。 姒癸小声嘀咕了一句。 多宝道人假装没有听到姒癸胡乱的话语,将话题转到最初:“那你想学什么攻伐神通?” 两大至顶神通,一个不给选,一个选了要命,姒癸心里难免有一丝垂丧和倦意,打算暂且搁置。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脑海里祭坛突然传来一道意念:“选六魂幡。” 姒癸神色一滞:“你装的是ie浏览器吗?我和多宝道人谈论攻伐神通,命格等一大堆乱七八糟问题的时候,你没反应过来是吗?” 他按耐住心中的不满问道:“六魂幡使用会破裂命格,命格碎裂,则身死道消,你有解决之法?” 祭坛:“没有。” 姒癸怒道:“那你让我选这个,自杀吗?” 祭坛好奇问道:“谁告诉你命格破裂就会身死道消?” 姒癸闻言一愣:“难道不是吗?” 祭坛:“命格天生,生于开天辟地之前的生灵,就不曾有命格。” 姒癸略微好奇问道:“那它们身在何处?” 祭坛:“放逐混沌,生死不知。” 姒癸神色一滞:“那这方天地,还存在没有命格的吗?” 祭坛极其肯定回道:“当然有,而且成就非凡。” “谁?” 姒癸略微激动问道,如果能摆脱末代夏皇的命格,还不影响自身的发展,何乐而不为? “圣人。” 姒癸闻言险些自闭,求你下次能一次性说完,别一截截地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破天一击 姒癸调整心态,盘腿坐在地上:“为何让我选择六魂幡?” 祭坛:“因为圣人没有命格。”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这是什么破理由? “你想成圣吗?” 祭坛轻描淡写的一句,险些将姒癸炸懵。 姒癸很快回过神,自嘲一笑:“成圣谁不想,可有几个人能成圣?” 别的不说,你看与天地同生的凤祖,要天赋有天赋,身负大气运和无上法门,历经无数会元,可有成圣? 再看多宝道人,圣人门徒,聆听圣人教诲,练的都是诛仙剑阵六魂幡这等顶级手段,可有成圣? 自知之明姒癸还是有的,虽说他比较特殊,也有些机遇,可和这两位相比,宛若云泥之别。 想归想,他还不至于狂妄到自信自己能够成圣。 “圣人是没有命格的。” 这是祭坛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在这件事显得迟钝的姒癸幡然醒悟:“你是说,要成圣,必先打破命格的束缚?只有不受命格约束,才能得到大逍遥?” 祭坛:“命格天生,圣人与天齐,命格不破,永远低天道一筹,就不可能成圣。” “打破命格未必能成圣,但成圣必须打破命格。” 姒癸灵机一动:“那我现在打破命格,有机会成圣吗?” 祭坛毫不客气回道:“会成为死人。” 姒癸叹了口气,果然没这种好事,祭坛建议他学会六魂幡,也不是因为六魂幡有多强,有多实用,而是让他留着备用。 等哪天姒癸一只脚踩在晋升圣人的边缘,或许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 想想似乎也不错。 “弟子愿学六魂幡,请师尊传授。” 既然决定要学,姒癸就没打算扭扭捏捏,朝多宝道人行了一礼,提出要求。 多宝道人望着姒癸,有些意外问道:“此言当真?” 刚刚又是推三阻四,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坚决不肯答应,这会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姒癸神色肃穆:“真的不能再真。” 多宝道人懒得追根究底,轻轻一指点向姒癸。 “嗡”的一声。 姒癸脑海嗡嗡作响,一段经文在他心头流淌而过,字字漆黑如墨,交错纵横,蕴意不明。 当他准备向多宝道人请教时,黑色文字交叉组合,慢慢形成一面垂落六条带子的三角幡旗,一股玄奥的韵味流淌。 姒癸清晰感受到自己和这面三角幡旗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只需一个意念,就能催动它。 再想办法找到能锁定对方的物品,就能将人害死。 至于锁定物品,最好是本人的毛发血液,生辰八字亦可。 当然,修炼到深处,比如多宝道人这个级别,只需看对方一眼,就能将之锁定。 锁定之后,少则三拜,多则九拜,对方命格即破。 这就练成了? 实话实说,这种速度,着实吓到了姒癸,怀疑是不是有别的陷阱。 传授完给姒癸六魂幡的诀窍,多宝道人脸上浮现一抹疲惫之色,叮嘱道:“你且好生练习,不可轻易用此术其害人害己,为师先回趟山门。” 说完不等姒癸回应,空中荡起一阵波澜,却不见了多宝道人。 姒癸…… 好在他不是无人可问,转而沟通祭坛:“接下来该怎么办?” 祭坛反问道:“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既然你没打算用,就先放着好了。” 姒癸深吸口气:“这本来是我修炼一门威力强大的攻伐神通的机会,拜你所赐,如今得了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所以,你得补偿我。” 祭坛:“如何补偿你?教你一门威力强大的攻伐神通吗?” 姒癸淡然道:“一门不嫌少,两门不嫌多,多多益善。” 在他的印象中,祭坛的家底可是无比丰厚,当然得掏出点好东西,何况祭坛本来就是他的目标。 “《元始金章》和《禹馀天经》都可以演化出一门雷法,威力是寻常雷法的百倍千倍,你可想学?” 祭坛以最快的时间给姒癸匹配了两门神通,却并未让他满意。 “可否换一个?” 不是说《元始金章》和《禹馀天经》不强,而是姒癸学了这两大无上法门,所谓的雷法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眼下如此好的机会,当然得管祭坛要点平常拿不到的,否则岂不是浪费? 祭坛沉寂片刻:“除了威力巨大,可还有别的要求?” 姒癸想了想,摇头:“没了。” 祭坛淡然道:“我正好有一门纯粹的攻伐神通,就是有点难学,还有点别的风险。” 不等姒癸询问,一段名为破天一击的秘法传入他的脑海。 姒癸仔细翻转,脸色阴沉,所谓的破天一击,就是聚集全身精气神于一处,爆发出百倍千倍万倍的威力。 缺点也很明显,神通如其名,只有一击之力,一击不中,实力大降,只能任人宰割。 姒癸顿时觉得牙疼,多宝道人传自己六魂幡,学会了不能乱用,祭坛传他一门神通,和赌命一样令人心里没底。 甚至让他摸不清楚,到底攻伐手段很难学,还是多宝道人和祭坛都对他有别的算计? “嗯,不是还有两门演化出来的雷法吗?要不一起教了?” 祭坛:“贪多嚼不烂,平常人终其一生能得到一门神通,已是邀天之幸,你如今身上的神通太多,得多花点时间巩固。” 说完不等姒癸回应,慢慢陷入寂静中。 果然是一样的德行。 姒癸吐槽一句,闭上眼睛去理解祭坛传授的破天一击。 当他渐渐深入之际,体内巫力、法力、精神注意力,通通容在一起,气息节节攀登。 不知过了多久,姒癸睁开双眼,轻轻一弹,墙裂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原本偌大的留仙府,被他不小心削了一般。 姒癸望着空无一人化为废物的院子,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枚星核,准备将之锻造为阵旗。 以他现在的水平,一天锻造三个不成问题,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加起来,一天顶多锻造三个,也得花费将近四个月。 提升修为的事,宜早不宜迟。 越早一天令巫阵圆满,后面走的路,才有可能越宽。 第二百二十五章成汤的机缘 天南之地。 殷商部族族地。 凤祖将玄鸟和成汤丢下,神色冰冷:“我对你们很失望。” 玄鸟化作一名俊秀少年,单膝跪在凤祖身前:“孩儿无能,令母亲蒙羞,请母亲责罚。” 成汤跟着一起跪下:“晚辈被人算计而不知,若非老祖出手,险些害了玄鸟和孔宣,请老祖责罚。” 凤祖漠然望着一人一妖:“若是处罚你们有用的话,你们以为我会手下留情?你们是想成为真正的废物还是想一雪前耻?” 玄鸟气息翻涌:“孩儿愿加倍苦修,他日必找云中子一雪前耻。” 话语中半点不提多宝道人、接引道人和姒癸。 前二者连自家母亲这等与天地同生的生灵都不是对手,何况他这血脉之力不及母亲十分之一的大妖? 后者修为太过低下,根本不在他考虑对付的范围内。 凤祖面无表情看着玄鸟,冷冷道:“那云中子修为何止高你一筹,又是圣人门徒,你凭什么觉得光凭苦修就能超过他?” “你是觉得你修炼耗费的时间不够长,还是他会一直停步不前,等着超越他,击败他,羞辱他?” 玄鸟被反问的无话可言,脸上尽是羞愧之色。 成汤见玄鸟这副下场,眼珠子转了转,小心思活络,大声道:“晚辈欲励精图治,振兴部族,助妖族称霸天下。” 他比玄鸟想的更多,明白凤祖真正需要什么。 凤祖淡淡道:“这还差不多,你打算怎么做?” 成汤挺直胸膛朗声道:“请老祖示下。” 凤祖闻言眉头一皱,若是玄鸟孔宣说这种话,说不得要被她训斥一番,可眼前是成汤,却是不能太过严苛。 “天南之地疆域辽阔,大小部族数千,合起来不下数千万人,你可有想过以此为基业,成就一番皇图霸业?” 成汤眼中浮现激动之色:“晚辈做梦都想,只是……” 凤祖严厉呵斥道:“只是什么?” 成汤被吓了一跳,面露为难之色:“只是殷商部族虽强,可要说让天南之地各个部族臣服,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何况天南之地有大夏皇朝任命的南卿夏利,以及他率领的三百万大军镇守,往南还有潜伏在山林当中宛若毒蛇的三苗部族,非是晚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成就一番皇图霸业并非易事。” 凤祖淡然道:“此事易尔,只需你晋升巫神境,便可迎刃而解。” 成汤面露羞愧之色:“晚辈无能,老祖传下的《皇世惊天经》,至今未能入门。” 凤祖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我看的到,这是怎么回事?” 成汤叹了口气:“此事还得从今日遇到的那位大夏皇朝十三皇子姒癸说起。” 于是成汤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将姒癸如何三番五次欺辱他,导致他心魔缠身,无法安心修炼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凤祖狭长的双眼微微一眯:“不愧是三教门徒,好深的算计。” 成汤预感自己找到了重点,连忙问道:“老祖此言何意?” 凤祖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还未醒悟过来吗?若非受到指使,那姒癸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天南之地,又是挑拨你部族内乱,又是逼你放走得力助手伊尹?” “如此看来,无非是三教猜到我的想法和算计,不愿看到我妖族兴起又不想提前撕开这块遮羞布,故意安排人以另外的身份明目张胆打压你。” “如此想来,玄鸟和孔宣今日遇到袭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备而来。” 成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晚辈觉得那姒癸似乎处处刁难我殷商部族。” 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以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有必要来这种虚的吗? 弹指间灰飞烟灭,岂不比算计来算计去来的轻松? “晚辈修炼的《皇世惊天经》因此停滞不前,可否请老祖帮我除去那祸害,能让晚辈以最短的时间统辖天南之地,振兴妖族。” 凤祖摇头:“不能除。” 成汤一听就明白了凤祖的想法,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一字之差,意思截然不同。 果然他听到了凤祖的后半句话:“三教既然敢这样做,其中一定有他们的算计,依我看,他们巴不得你主动对那姒癸出手,这样,他们就有借口对付你。” “此事就得按规矩来,三教一向标榜恪守天道规则,只要你我不先打破,他们就没有合适的理由介入。” 将三教当作假想敌的凤祖,分析的头头是道,最终得出来结论,轻易不要去惹三教。 成汤苦着脸问道:“那晚辈心魔缠身,无法修炼《皇世惊天经》这门顶尖功法,更不能晋升巫神境怎么办?” 凤祖漫不经心回道:“另外换一门就是。” 成汤微微张开嘴:“换一门晚辈还能晋升巫神境吗?” 凤祖凝视成汤片刻:“有我相助,你现在都能踏入巫神境,只是会根基不稳,潜力耗尽。” “我不愿做此无情之事,姑且再赐你一门顶尖功法,助你夯实根基,实力更上一层楼。” 成汤大喜:“谢老祖恩典。” 凤祖伸出手,一片金叶在她手上浮现,接着轻轻一弹,落在成汤面前。 金叶倒映在成汤眼中,形成一篇功法《人王镇狱经》。 “你方才不是说你心魔缠身吗?那就好好修炼这门功法,镇压心魔,让它成为你成长的资粮。” “此外,你若能拿下天南之地,通过祭祀天地激发人王命格,修炼此法将一帆风顺,待你入主九州,成为人族共主——人皇,那云中子绝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所以,去成就你的霸业吧。” 面对凤祖的蛊惑,成汤激动万分,当场修炼《人王镇狱经》。 只见一道道枷锁从成汤体内出现,将死死锁住。 成汤不惊反喜,他练成了,这些枷锁非但不影响他的一举一动,反而能让他借助额外的实力。 他甚至有信心一年之内晋升巫神境。 凤祖似乎猜到他的心思:“我知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之内,要看到你晋升巫神境,以无敌的姿态攻占整个天南之地。” 第二百二十六章乱起 山林之间。 数十名昆吾部族的猎手扛着猎物满载而归,一路上欢声笑语。 在他们行走的前方,有数名猎手开路,后方同样有数名猎手断后警戒,防止受到巫兽袭击。 猎队正要穿过一处山坳,负责探路的一名猎手狂奔返回载着猎物的大部队,大声道:“队长,前方出事了。” 猎队队长蒙脱闻言一惊,迎上去问道:“木猴,出什么事了?” 在山林狩猎的队伍,最怕听到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蒙脱脑海里不知浮现出多少画面,探路的伙伴是不是遇袭了?袭击的巫兽有多强?有没有死伤? 被称为木猴的猎手喘了口气:“前面有殷商部族的猎手遭到一头五阶巫兽袭击,一队人据说只逃出来六个,个个负伤。” 五阶巫兽? 蒙脱心一沉,正想问话,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殷商部族的人遭到巫兽袭击?” 木猴点头:“对啊。” 队长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啪”的一声。 脑袋上狠狠挨了蒙脱一记:“下次记得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别一惊一乍的。” 木猴捂住脑袋,嘟囔道:“我说清楚了啊。” 蒙脱冷哼一声:“带我去看看,你们按正常速度行驶,安全为上。” 之所以正常速度行驶,是为了保持回程速度的同时,节省巫力,以防遇到意外。 蒙脱跟着木猴来到山坳,看到自家部族的人在照看两名陌生的伤者,一老一少。 木猴指着两名陌生伤者说道:“队长你看,就是他们,殷商部族的猎手,遇到一头五阶巫兽,伤的很重。” 蒙脱看着两人身上的抓痕,微微点头,这种伤口,很明显是巫兽造成的。 在山林中狩猎巫兽,被巫兽袭击是常态,运气好,还能多收获一点猎物,运气不好,自己就成了巫兽的猎物。 躺在地上年纪较大的殷商部族那人,看到蒙脱过来,挣扎着说道:“殷商部族黑虎,谢昆吾部几位兄弟的援助之恩。” 蒙脱摆了摆手:“大家都是在山林中讨饭吃的,贵部族和我昆吾部关系还算不错,援助是应该的,两位若不介意,就随我们回昆吾部的据点,等贵部族的人来接。” 黑虎笑了笑:“不必了,能见到阁下,在下心满意足了。” 说完暴起,冲向蒙脱。 蒙脱感觉危险降临,本能抽出短刀,将黑虎劈成两半。 另一个年纪较轻的伤者嘶声喊道:“大哥。” 这一声将蒙脱唤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握着滴血短刀的手,微微颤抖。 昆吾部虽然也是天南之地的大部族,可比起殷商部族还差不少,杀了殷商部族的人,对方要是报复起来…… 少年伤者面露仇恨之色看着蒙脱:“混蛋,你该死,殷商部族不会放过你的。” 蒙脱连忙替自己开脱:“是他先动手的。” 少年只是一脸恨意看着他。 蒙脱见状气不打一出来,两眼通红,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将少年伤者劈死,不放过我?先杀了你再说。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往外说,否则大家都得死,明白吗?” 杀死少年伤者的蒙脱,声色俱厉对着木猴等人说道。 木猴弱弱的问道:“他们都不怕死的吗?为什么要对队长出手?” 蒙脱心烦意燥道:“谁知道他们发的什么疯?活该被巫兽吃,你去把他们两个丢山沟里。” 木猴六神无主道:“可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蒙脱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发生过这种事?” 话刚落音,几道身影飞纵而过,很快便折返过来:“你们可有看到我殷商部族走失的族人?” 蒙脱一颗心坠落谷底。 下一刻,其中一人怒喝:“黑虎黑豹?混账,连我殷商部族的人也敢杀?” 说完不等蒙脱辩解,一道巫阵凭空出现,天地伟力充斥着整片空间,顷刻将蒙脱等人镇压。 蒙脱在昏迷之前,隐隐听到旁边有人出声:“莫要伤了他们,此事还得族长定夺。” …… 昆吾部族地。 成汤一脸冷色,身后是三千全副武装的殷商部族大军,旁边站着化成人形的玄鸟。 往前十米,连蒙脱在内五十二昆吾部猎手被人押着跪了一排。 荣玉往前走了数百米,鼓动巫力,声震长空:“殷商部族族长成汤率三千壮士前来拜会,请昆吾部族长出来一见。” 昆吾部早就发现了殷商部族大张旗鼓的举动,一边戒备,一边派人去请昆吾部的族长。 不一会儿,昆吾部族长昆吾金率领一群族老和玄巫境的主事,来到殷商部族等人面前。 “成汤族长气势汹汹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成汤一脸怒容:“昆吾族长问的好,你问问你的族人,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昆吾部当中已经有人认出跪在地上的蒙脱等人,低声和昆吾金说道:“族长,那是我们部族的猎手,前段时间外出狩猎至今未归,没想到被殷商部族的人抓了。” 昆吾金冷声道:“成汤族长,据小弟所知,殷商部族一向守规矩讲道理,在天南之地,你威望极高,就算今日你抓着我昆吾部的人上来兴师问罪,也该有个说法吧。” “是对是错,你我之间总要辩个清楚,不放过做错事的人,也不能冤枉无辜。” 成汤给荣玉丢了个示意的眼神,后者朝后挥手,两人抬着少年黑豹的尸体走了出来。 “昆吾族长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就问贵族这位蒙脱一句,为何要杀我殷商部族山林中遇到巫兽袭击受伤的族人?” “我可以理解为,昆吾部对我殷商部族不满,想与我殷商部族开战吗?如果是的话,我半句话不说,现在就战。” 昆吾金沉声道:“成汤族长莫急,此事恐怕有什么误会,可否让小弟先问问我这族人发生了何事?” 成汤挥了挥手:“解开他的束缚。” 看押蒙脱的两人,往他身上拍了拍,解开了他的束缚。 蒙脱立刻叫冤:“族长,冤枉啊,我不是故意要杀他们的,他们遭到巫兽袭击,我好心带人救他们,他们却突然袭击我,我才出手杀了他们的,族中弟兄可替我作证。” 成汤漠然道:“昆吾族长可听清楚了,他承认我殷商部族之人是他杀的。” 昆吾金脸色一变:“昆吾部愿将他们交予殷商部族处置,并给予赔偿。” 且不说蒙脱的借口能否站得住脚,凭他亲口承认杀过殷商部族之人这条,就代表他死定的。 成汤淡然道:“如此处置,倒不是不行,不过我想让昆吾族长将此事写清楚,今日我率领大军前来,非是我殷商部族欺人太甚,而是昆吾部有错在先。” “文书上面必须加盖昆吾部独有的图腾,此事不闹出去也罢,闹出去的话,全都由昆吾部承担。” 昆吾金思索片刻,不疑有他,微微点头:“好。” 成汤淡然道:“那就现在写吧,我拿到文书就走,赔偿由我族荣玉族老负责。” 昆吾金拱了拱手:“成汤族长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昆吾金去而复返,将一纸文书送到成汤手上。 成汤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摇头:“据我所知,明明是你这族人见我部族之人身受重伤,又身怀重宝,起了杀人夺宝之心,而非无心杀人,这个说法有问题。” 昆吾金这会只想打发殷商部族的人走,满口应道:“好,我去改,定然让成汤族长满意。” 许久之后,成汤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脸上浮现满意之色,大手一挥:“杀。” 在昆吾金错愕的眼神下,蓄势待发的三千名大军,朝他们冲了上去。 玄鸟更是一马当先,翻手将昆吾金在内的一众昆吾部高层镇压。 昆吾金又惊又怒:“成汤,你这是想做什么?” 成汤漠然回道:“蓄意杀我族人,事情败露就丢几个不起眼的人顶罪,假惺惺的赔偿一下,你以为就能揭过去吗?这要传出去,我殷商部族的脸往哪搁?” “血债唯有血偿,我要让天南之地的部族都看清楚,我殷商部族,不是你们能任意揉捏的。” 昆吾金体内道蕴爆发,试图冲破玄鸟的镇压,却发现纹丝不动,不由脸色苍白,惨笑道:“巫神境,原来你早有预谋。” 下一刻,昆吾金一点点湮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昆吾部族地一片哭喊声。 第二百二十七章席卷天南 昆吾金之死,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昆吾部一众高层尽皆死在玄鸟手上。 昆吾部的巫尊境或许很强,搬山填海,惊天动地,可在巫神境面前,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没有高层组织有效的抵抗,昆吾部在殷商部族面前,就像没了角的绵羊遇到凶狠的饿狼,只知四处逃窜,稍有抵抗,就被撕成碎片。 三千殷商部族的好手结成巫阵在昆吾部族地肆虐了一个多时辰,接着五万殷商部族的大军开进昆吾部族地,高喊:“跪地投降免死。” 此时有胆子奋起反抗的被杀的七七八八,剩下大多都是惶恐不安只想保命的,听到这句,纷纷跪伏在地上。 在殷商部族几名族老的指挥下,时不时分出一些人将投降的人控制住。 偶有顽抗的,被殷商部族族老主事点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夜晚,成汤大手一挥,又从殷商部族调来三万人。 天南之地中,昆吾部是离殷商部族距离最近的大部族,二者仅仅隔了数百里。 而昆吾部作为天南之地的大部族,人口逾十万,对成汤来说,是块不折不扣的肥肉。 放在以前,哪怕昆吾部真的有人杀了殷商部族的人,成汤会选择处死凶手,并找昆吾部要一笔丰厚的补偿。 如今却是不成了,他想晋升巫神境,他要成为一代人皇,所以才有这场好戏。 成汤再看了一眼昆吾金亲手所写,加盖昆吾部图腾的文书,朝玄鸟笑了笑:“走,我们去镇南大营,向那位南卿大人汇报一二。”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借口”。 …… 镇南大营。 夏利一脸惊愕看着成汤:“你把昆吾部灭了?” 成汤一脸悲愤道:“昆吾部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只能出此下策,望南卿大人明鉴。” 夏利冷笑道:“明鉴?成汤,你当本帅是傻子不成?那昆吾部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你?你又恰好埋伏了大军,将昆吾部一举灭掉?” “你不顾夏皇禁令,私自吞并部族,该当何罪?” 成汤闻言一愣,急忙辩解:“南卿大人,有文书证明,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啊。” 夏利眼中浮现一抹嘲弄之色:“文书证明?这玩意,本帅随便就能给你弄出来几百个,啥样的都有,你要吗?” “再说,就算是真的,昆吾部杀你殷商部族几个人,你殷商部族不惜代价灭人全族,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杀性。” “这事报到夏皇面前,你觉得他会信吗?” 成汤低着头问道:“那在下应该怎么办?” 夏利喝道:“立刻放了昆吾部的人,将族地还给他们,然后自缚,随本帅去阳邑向夏皇请罪,尽量不要祸及部族。” 成汤呵呵冷笑:“若在下不肯呢?” 夏利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不肯?不肯本帅就擒着你去,兵围殷商部族,看你还怎么执迷不悟?” 成汤叹了口气:“南卿大人何必自作聪明,有些事,装傻充愣不行吗?在下实在不想对你下手。” 夏利哈哈大笑:“就凭你?谁不知同阶之中,我大夏宗室的巫者最强,跳梁小丑焉敢大放厥词?” “八荒镇天拳。” 只见夏利全身道蕴流转,一拳破碎虚空,直冲成汤脑门。 当夏利的拳头即将击中成汤时,横插出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掌,将他的拳头紧紧握住。 汹涌的道蕴一层接着一层冲过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波澜。 凭空出现的手掌抓着夏利的拳头晃了一下,夏利体内的道蕴如同被冻结。 夏利只觉一股凉气冲上脑门,他修炼巫道千年,见此如何想不到是什么情况,惊呼道:“巫神境。” 成汤笑呵呵道:“没错,南卿大人可还满意和服气?” 夏利脸色阴沉,咬牙道:“难怪你敢如此放肆,原来是背后有巫神境撑腰,你该不会觉得单凭一名新晋的巫神境,就能为所欲为吧?” “我大夏皇朝自建立以来,历代夏皇哪个不是巫神境?成汤,我劝你早日迷途知返,莫要自误,他日大夏大军踏平你殷商部族,你悔之晚矣。” 成汤冷哼一声:“聒噪,玄鸟,杀了他。” 玄鸟摇了摇头:“不可轻易杀人,你莫忘了,大夏皇朝那位十三皇子背后站着圣人和圣人门徒,你若开起杀戒,他日双方交战,必定会再杀回来。” “如此反复,必定损失惨重,极有可能被他人渔翁得利。” 成汤闻言一愣:“那该怎么办?” 玄鸟轻轻拍了夏利一下,夏利只觉修为全失。 “留着他,说不定还有别的问处,比如,调动镇南大军。” 成汤满脸怀疑:“他会听我们的吗?” 玄鸟哂笑道:“由不得他不同意,且看我的手段。” 说完拿出一颗丹药,喂夏利吃下。 “这是妖族独有的蛊虫丹,内含蛊虫,可用来控制他人。” “走两步看看。” 后面一句,玄鸟是对着夏利说的,只见夏利两眼无神,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 玄鸟略微得意冲成汤问道:“如何?” 成汤连连点头:“好。” 玄鸟指挥夏利说道:“召唤你的亲信进来,任命成汤为征讨三苗的将军,统帅四十万大军以及拥有征调天南之地所有部族的权利。” 说完拉着成汤往主帅营帐外面一躲。 夏利依然保持神志清醒,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按玄鸟的称呼将人叫了进来,下了几道命令,再挡着一众高级武将的面,宣布对成汤的任命。 成汤拿到文书,当即敲锣打鼓通知熟悉的人和朋友。 …… 第三天,成汤以山韦部族不遵大夏皇朝号令,天顾部族消极应付为由,将两个小部族灭掉。 第五天,成汤整合天南之地部族,手下能战之士超过二十万。 第七日,成汤除了北侧部分抵触和大夏皇朝有交集的,其余通通被他或明或暗拉拢,只是关系不紧密,随时可能翻脸。 第十日,三苗部族入侵,破灭三个部族,焦土数十里。 天南之地的局势愈发混乱。 第二百二十八章养寇自重 天南之地,荒野。 两军对峙。 一方是数千名身披重甲的九黎族战士,手持狼牙棒、大斧、长枪等重兵器。 九黎族又被称之为三苗,战士们个个身强体壮,四五米高的体格立在那里,宛若一座座小山,充满了压迫感。 虽说人数不多,只有数千,可结成阵势,凶煞的气息在上空震荡不休,威势甚至压过了十万大夏大军。 一方是十里连营的大夏大军。 大夏大军在气势上虽不如九黎族战士,可胜在人多势众,二十万排列出无数个大阵,犬牙交错,旌旗飘扬,绵延不绝。 最前面的是重盾兵和重枪兵的组合,层层叠叠。 中间是手持长弓,腰跨长剑长刀,背负箭筒的弓手。 后面是用来压轴的巫道强者,个个在鼎巫境之上。 两侧则是机动性很强的兽骑兵,随时可能投入战场,或围杀,或追击,或断后。 两军对峙了良久,气息压抑到了极点,忽然间猛地爆发,嘶吼着朝对方扑去。 战鼓声响起,大夏一方的箭雨射向九黎族一方,大部分被重甲弹落,只有极少部分穿透重甲,扎进肉里。 对这些浑身都是肌肉的九黎族人而言,顶多算是皮外伤。 那群九黎族的战士等靠近夏军时,抽出背后短枪,重重抛出去,所到之处,必然有夏军倒下。 远程攻击,大夏一方完全落入下风。 好在,双方很快陷入了短兵相接。 九黎族的战士再次发挥了他们的勇猛之处,重兵器一扫,夏军成片倒下。 好在夏军的装备比九黎族的精良许多,虽然被扫飞,但基本都是受伤,真正倒霉悲催被震死的只是少数。 接着几十个上百个夏军围攻一个九黎族战士。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伤害积小成多,时不时有九黎族的战士倒下。 每个九黎族倒下之前,都会带走一群夏军。 战争开始进入胶着白热化。 最终,九黎族一方的统帅按耐不住了,手轻轻一挥。 几十个天赋异禀,身高在十米以上的九黎族大汉,嗷嗷叫冲着大夏军阵冲去,硬生生犁出来几条血路。 大夏军阵后方,成汤看到这副场景,挥了挥手,上千个鼎巫境腾空而起,催动本命巫宝就往对面的大汉砸落。 有的眼尖手快,将攻来的本命巫宝磕飞,有的运气不好,被砸的头破血流,有两个最倒霉,几件本命巫宝同时砸中要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急转而下的局面彻底激怒了这群一根弦的肌肉大汉。 几乎同时,这群大汉拍着胸口仰天长啸,一个个肤色变成了黄铜色。 再有本命巫宝砸上去,响起了尖锐的金铁交鸣声。 “铜人变身。” 这是每个九黎族战士成年后都有机会领悟的低阶神通,足以防御绝大多数鼎巫境的攻击。 变身之后九黎族将士,越发凶悍,举手投足之间,将大夏皇朝的阵型搅得七零八落。 成汤脸色略显阴沉望着这副画面,将剩下的两千鼎巫境将士压上去:“拖住他们,等把那几千普通三苗大军灭掉,再慢慢收拾他们。” 三千鼎巫境合兵一处,互相支援,将数十个铜人战士压制住。 主战场,普通将士的厮杀,大夏凭着人多势众慢慢取得优势,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大夏一方。 “对面乱臣贼子,可敢与我一战?” 九黎族一方的统帅已经按耐不住,冲着成汤大喊大叫挑衅道。 成汤嗤笑一声,抽出一件可进化为巫神器的剑胚,朝那身高十五米,全身泛着银光的大巨人砍落。 这段时间他修炼《人王镇狱经》可谓得心应手,修为大进,正好想验证一番。 然而两人刚对了一记,皆脸色一变。 成汤一招下去,仿佛打在了虚处,可他又感觉到对方着实被他打中了。 那银光巨人则是如遭重创,喷出一大口鲜血,被击飞数千米,狠狠砸在一座山峰上。 那座山峰不堪重负,直接断成了两节。 从地上爬起之后,银光巨人大吼一声:“撤退。” 接着连大军都顾不得了,掉头就跑。 正当成汤疑惑不解时,耳边响起了玄鸟的声音:“你若想掌控天南之地,必须得到各大部族的认可,实力却是必不可少。” “你如今成为一军统帅,当然得干净利落击败敌方的统帅,不然哪个将士会敬畏你,服从你?” “再给辅以奖赏,这支大军会慢慢打上你的烙印,各大部族才会敬你畏你讨好你,如此你方有机会扩充实力,将天南之地掌控在手。” 成汤脸上浮现恍然之色,难怪他觉得击败对方太过轻松,原来是玄鸟暗中出手相助。 主帅逃了,原本奋勇大战的九黎族战士,开始士气崩溃,血战的心思顿时没了,一个个四处逃散。 成汤正要下令追杀,却被玄鸟暗中阻止。 “快下令不许追杀,三苗可以败,但不能败亡,没了三苗的威胁,哪还有你掌控大军的机会?” “妖族此次花费大代价送你登上主帅之位,不是为了让你为大夏皇朝出生入死,是为了妖族和你大计。” 成汤愣了一下,苦笑道:“对方溃败,不追杀说不过去吧?” 玄鸟淡然道:“你就说前方可能有埋伏,谨慎起见,慢慢探寻,若想追杀的,必须下军令状,不下军令状偷偷出兵至损兵折将者,以私通三苗之罪论处。” “好。” 成汤立刻赞同,高呼道:“为防止有埋伏,不许追击,违令者斩。” “各队打扫战场,救治同袍,清点伤亡,统计战功,不得有误。” 夏军听到这句话,绷紧的弦缓了下来。 不知谁起了个头,高喊道:“大夏威武,成汤大帅威武。” 赞美的话,毫不吝啬从他们的口中说出。 成汤很自觉渲染气氛:“本帅替你们向夏皇讨赏。” 玄鸟对此特别满意,化作小鸟落在成汤肩上:“很好,与三苗的战争会慢慢持续下去,你要把控进度和步骤,直到你彻底掌控天南之地为止。” 第二百二十九章乌龙?太阳太阴 “你是说,将两颗烛龙之眼炼制成太阳太阴两面阵旗?” 姒癸意念一动,两颗如拳头大小通体如明珠的烛龙之眼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刚成功炼制紫微、太微、天市三面主阵旗,正准备着手炼制周天星斗大阵最核心的太阳太阴两面阵旗,祭坛突然提醒他用烛龙之眼炼制。 祭坛:“烛龙是开天辟地之后天地尚未彻底成形的异类,双眼通晓阴阳,更有蕴含一丝与时间关联的大道,你若能将之炼制成太阳太阴阵旗,主导调和周天星斗大阵,爆发出来的威力会超乎你的想象。” “你若侥幸撬动时间大道法则,可凭借这丝大道法则对抗巫神境而不落败,这也是巫神境以下抗衡巫神境重要手段之一。” 巫神境以下抗衡巫神境? 照祭坛的意思,用烛龙之眼炼制太阳太阴阵旗作为周天星斗大阵核心,有一丝机会撬动时间大道,从而借助时间大道抗衡巫神境。 姒癸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曾体会过巫神境有多强大,对付那些所谓的巫尊境巅峰,比砍瓜切菜还要轻松无数倍,两颗烛龙之眼居然能抹平这种差距? 如此神异可作为底牌的存在,谁能抵得住诱惑呢? 姒癸果断选择信任祭坛,反正这两颗烛龙之眼白得的,坏了虽然可惜,但还不至于心疼。 他把融合后的器炉放了出来,丢进去一颗烛龙之眼,打算炼制太阳阵旗。 祭坛随即提醒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要炼就得两面阵旗一起炼制,否则决然无法成功。” 姒癸从善如流,将另一个烛龙之眼放进去,催动三昧真火,将两颗烛龙之眼包裹在内。 一刻钟后,两颗烛龙之眼完好如初,连半点融化的迹象都无。 姒癸脸色微变:“这是怎么回事?” 祭坛回道:“烛龙之眼乃是至宝,想炼化它们,三昧真火还差了一点。” 姒癸一阵无语,三昧真火都是从你那借的,就不能早点说? “那怎么办?” 祭坛:“我可以帮你,但我得借用你身体。” 姒癸浑然一惊,来了,潜伏这么久,打算夺舍了吗? 虽然有所怀疑,但他不动声色试探性问道:“怎么个借用法?” 祭坛:“你同意就行,其他的交给我来办。” 因果类神通?必须要同意才能生效吗? 姒癸脑海里浮现合理的猜测,左顾言他:“除了你相助以外,可还有其他方法?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依靠自己,顺便多学点神通手段。” 祭坛:“等你晋升为祖巫,再使出破天一击,就可以将这两颗烛龙之眼击碎,炼化成太阳太阴两面阵旗。” 呵呵,刻意夸大难度,想诱惑我就范吗? 姒癸故意惊叹一声:“这烛龙之眼如此神异吗?可我这周天星斗大阵其他的阵旗都是由普通星核炼制而成,会不会无法匹配?” 祭坛似乎没意识到姒癸的异常:“不会,如果是四象阵、二十八星宿阵之类的子阵,会因彼此差异过而失衡,但周天星斗大阵代表的是圆满境界,强弱以及虚实会在各个阵旗之间转换,不会有任何影响。” 姒癸忧心忡忡道:“正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过犹不及,太过圆满会不会折损气运?我这末代夏皇命格,能承担的起吗?” “又或者,现在拿的好处越多,等气运衰败后,下场越发凄惨?” 祭坛一阵沉默。 姒癸微微松了口气,他是既不想被祭坛“算计”,又不愿放弃这条粗大腿,只好胡言乱语糊弄过去。 “心思重是好事,我当年要是懂得你这么多弯弯曲曲,哪会落得如此下场?当然,你防备我完全没有必要,我又不会害你。” 沉默过后,祭坛突然传来一道意念,所提及的内容吓姒癸一跳。 下一刻,吓了一跳变成惊悚,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姒癸体内,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姒癸立刻沟通脑海里的九鼎神符、手臂上多宝道人留下的印记,以及本命巫宝、本命巫阵、新修炼成的三门神通,然而无济于事。 他被祭坛控制住了。 根本不是什么因果类神通,也不需要他的同意,祭坛想夺舍他的身体,只在一念之间,简直轻松无比。 姒癸眼睁睁看着“自己”拿起两颗烛龙之眼,轻轻一搓,原本坚硬无比令他绝望的珠子,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似乎随时可能碎成渣。 接着两只手的掌心各出现一团火,左手掌心的火焰炽烈无比,姒癸毫不怀疑,若是没有祭坛,随便一点火星就能将他瞬间烧成飞灰。 右手掌心的火焰无比清冷,姒癸有种预感,这种火焰能将人冻成最细微的粒子。 两颗烛龙之眼在两种火焰的灼烧下,慢慢融化,又在祭坛的控制下,飞快变幻形状,最终化为两面阵旗。 一面上挂着一颗太阳,往外放出灼烈的日光,一面上挂着弯弯的月亮,散发出清冷的月光。 阵旗成形的那刻,姒癸突然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不等他有所欣喜,一道天雷顷刻而至,对着毫无防备的他轰了一记。 你这么强,为啥不干脆把雷扛了? 祭坛似乎猜到他的想法:“快融合太阳太阴阵旗,激发周天星斗大阵的简易版,否则就算你有人道至宝制造的神符护体,也有陨落的风险。” 姒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祭坛没有趁机夺舍自己,天劫的威胁,让他无法冷静思考太多。 太阳太阴两面阵旗融为体内,立刻占据主动权,紫微、太微、天市三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皆围着太阳太阳,按特定频率转动。 太阳、太阴彼此相对,气息交融,升华,扩散。 “轰”的一声,第二道天雷落下,好在一副简陋的星图及时出现在姒癸脑顶,将天雷挡了下来。 似乎找到了目标,天上凝聚的劫云不再一道接着一道发出天雷劈姒癸,而是如瀑布一般,往下倾泻雷浆,想毁灭某个不该存于世的存在。 留仙府内,周信等人突然有股心悸的感觉,好像就要大祸临头,抬头一看,差点魂都吓没了,拼命往外逃窜。 刚离开留仙府,周信只来得及看这座仙府最后一眼,只见琼楼玉宇也好,雕栏玉砌也罢,瞬间全部化为齑粉。 周信喃喃自语:“那位又在发什么疯?” 第二百三十章无中生有 痛,麻木。 再痛,再麻木。 这就是姒癸现在全部的体验。 简陋的星图虽然挡下了大部分的雷浆,但遗漏的那点,依然让他生不如死。 到最后,姒癸的意识趋向崩溃的边缘,雷浆没了。 姒癸的意识慢慢恢复,他虽然无法看清自己全部的模样,却也看到胸口以下不见半分血肉,只有一颗孤零零的心脏在漆黑骨骼包裹下的腹腔内跳动。 按他的猜测,脑袋处在星图的正下方,保存的应该完好一点。 好在如以往一样,天道并未赶尽杀绝,大劫过后,是极为丰厚的奖励。 浓郁的生机之力落在他重伤垂死的躯体上,变成焦炭的血肉脱落,开始长出肉芽。 肉芽刚生出一些,又凭空生出洁白如玉的骨骼,将原来的枯骨替代。 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姒癸再次脱胎换骨,一身巫力和法力尽数回来不说,不知精纯了多少倍。 本命巫宝混沌钟上,多了四枚神篆。 令姒癸惊奇的是,他发现知道这四枚神篆分别象征着太阳、月亮、雷霆、生机。 原本黄澄澄的禹馀金丹,上面多了三道紫色的花纹,似乎象征了三转。 当然,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而是姒癸头顶那张由虚转实的星图。 这是一件应天地造化而生的星图,威力堪比普通的后天灵宝。 通过与星图之间微弱的联系,姒癸甚至知道这张星图可以持续成长下去,上限如何,尚未可知。 姒癸突发奇想,想试试这张星图的威力,一股巫力注入其中,然而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他也不气馁,换成法力注入,只见星图迅速膨胀千倍。 一股信息流入姒癸心头,周天星图,可用以困住天仙境以下的敌人,并慢慢灭杀。 威力似乎小了点。 那周天星斗大阵呢? 姒癸意念一动,九面阵旗出现在自己体外,太阳、太阴落在他的两处肩膀上,紫微、太微、天市环绕周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往外扩散,将方圆五里笼罩在内。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由他辛苦布置出来的周天星斗大阵,没有发现祭坛所谓的大道法则,或许是因为这只是残缺版,威力有限。 不过真正的周天星斗大阵,比他无意弄出的周天星图又强了很多倍。 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九鼎本体与九鼎神符。 只是眼下的周天星斗大阵和周天星图,威力还远远不如九鼎。 还得继续努力啊。 姒癸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转而沟通祭坛:“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能直接控制我?” 有些事情发生了,不管是好是坏,都不容忽略。 没错,祭坛这次是放过了他,看似没有恶意,可谁能保证它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谁又保证它能一直没有恶意?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将命运付诸于他人之手,寄希望于他人的仁慈,更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祭坛:“你先把场子收拾好再说。” “什么意思?” 姒癸一阵困惑,随后一股玄奥的气息差点将他撑破,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天道奖励的造化之力到了。 原先的造化之力都被储存了下来,从未用过,所以姒癸并不清楚这些造化之力怎么用。 祭坛似乎知道姒癸不会用,直接提醒道:“斡旋造化,你可以通过造化之力修炼这门神通,一旦修成,你都能凭空创造造化之力。” 姒癸问道:“怎么通过造化之力修炼这门神通?” 祭坛:“首先你得知道什么叫斡旋造化。” 姒癸老实回道:“我不懂。” 祭坛:“斡旋者,斡旋天地,造化者,玄堪造化,既能以无生有、以死为活,又能变化万物也,练到深处,亦可演化乾坤,创造生灵。” “如今你已学会以死为活,接下来要学会以无生有,无中生有,是无极转向太极的过程,对你来说,凭空掌握有点难,但如今你可以借助造化之力无中生有。” 姒癸越发困惑:“既然是用造化之力生出来的“有”,造化之力又非“无”,何谈无中生有?” 这是悖论啊,无是什么,无就是没有,啥都没有。 造化之力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替代万物,可它毕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是无啊。 或者说,“有”是可以看到的、感知到的,“无”是看不到的、感知不到的,所以只有“有”。 祭坛:“有和无既有绝对,亦是相对,你不必纠缠绝对的概念,而应该去理解相对的概念。” “造物,哪怕一件新的物品由旧的物品生出,在新物品生出之前,那就是无,出现了,它就成了有。” 姒癸听得迷迷糊糊:“那我该怎么办?” 祭坛:“你可以试试用与生死相关的三枚神篆去吸收这股造化之力。” 姒癸低头看了一眼凝聚在胸口不曾散去,却不知能持续多久的造化之力,果断催动三枚神篆吸收造化之力。 只见原本一分为三的神篆,瞬间合并到一起,只是表面不如三枚分篆,却留下许多空白。 如今空白处被造化之力填满了,甚至演化出无数条不知名的线条。 随后如果熟落地一般,一枚全新的神篆,从生死神通形成的大神篆上面脱落,丝丝造化之力萦绕不绝。 这就是所谓的说难形易? 说的难于登天,实际容易的过分。 姒癸甚至暗地做过放弃某些东西的决定。 “这无中生有又有什么用处或者说多大威力?” 姒癸自问自己是个善于问问题的人,上来就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祭坛:“你想变成猴子吗?没错,就是你某些记忆里的那个。” 姒癸闻言一惊:“你读取了我的记忆?” 祭坛否认:“没有刻意读取,只是你我之间记忆交融,会看到一些彼此印象极深的记忆片段,有些东西念念不忘,最容易被外人知晓。” “你且熟悉我新给你的神通,不懂可再来找我。” 祭坛传完最后一道意念,慢慢沉入海底。 第二百三十一章阐教之谋 昆仑,玉虚宫。 藏钟楼,一名道人席地而坐,呼吸悠扬,隐隐与天地融为一体。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道人缓缓睁开双眼,声音飘忽不定:“云中师弟不是在外游历吗?离你值守钟楼还有一千五百年,怎么这么早就回山门了?” 云中子见道人发现了自己,纵身一跃,落在钟楼上,稽首一礼:“广成师兄,许久不见,近来无恙?” “师弟在外游历多年,最近遇到一件怪事,本想向老师汇报,可遍寻玉虚宫不见老师踪影,特来找师兄参议。” 广成子淡然一笑,伸手往前一挥,一块道蕴流转的玉石出现在云中子身前:“师弟请坐,你既信得过我,且细细道来。” 云中子盘腿坐在玉石上,笑道:“若信不过师兄,师弟今日怎敢前来打扰?” “此事说来话长,师弟先前收了一名天赋异禀的弟子,名为雷震子,前些日子他的义父通过信符联系到我,说有人看到妖魔作乱,想请师弟过去斩妖除魔积累功德。” “师兄应知,我们这一脉既不像截教,损有余而补不足,行事激进,如同邪魔外道,亦不如人教,只修己身,不顾天道不管众生。” 广成子插了一句:“所以师弟去了,师弟所说怪事亦与此相关?” “嗯。” 云中子应了一声:“师弟找到那位弟子的义父,才发现他所说的那人身份特殊,乃是人族这一代人皇的子嗣,名为姒癸。” 广成子不以为然道:“自人族那位禹皇建立大夏皇朝,不从人族当中甄选人杰,反传给后代的几万年以来,人皇泛滥,人皇子嗣还算不上特殊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凭空抓来一张石桌,放在他和云中子之间,上面摆着许多瓜果。 “师弟请用。” 云中子拿起一枚异果放入嘴里:“区区人皇子嗣,自然不算什么,师弟也不至于感到惊奇,可那人命格奇特,乃是末代人皇之相。” 广成子面露沉思之色:“你这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一件事,前些日有童子和我说,有大夏皇朝的皇子想拜入玉虚宫门下,我掐指一算,大夏气数将尽,遂拒之,莫非是同一人?” 云中子神色讶然:“还有这段隐故?或许是同一人也不一定。” 广成子淡然一笑:“师弟所说怪事,莫不是那位身具末代人皇命格之人请师弟除妖,后面的遭遇?” 云中子叹了口气:“有件事是师弟去之前万万没想到的,那人竟是截教多宝道人的记名弟子。” 此言一出,广成子不复云淡风轻的常态,话中难掩讶异:“截教首徒多宝的记名弟子?他要斩妖除魔不去找他师父多宝,反而找你?” 云中子苦笑道:“师弟也觉得奇怪,也曾问过他,甚至当面问过多宝,理由竟是截教异类居多,妄自除妖,会引起截教内部某些大仙不满。” 广成子轻哼一声:“迂腐,若三教都如截教这般,这方天地岂不是群魔乱舞,乌烟瘴气?老师不喜异类,多源于此。” 接着好奇问道:“那师弟可有答应他的请求?” 云中子轻叹一声:“堪比金仙境的大妖,又作恶多端,不知背负多少业力,若能将之斩杀,可是一笔不菲的功德,师弟修行无数会元,终究没抵挡住这份诱惑。” “可师弟没想到,所谓的大妖,是从龙汉大劫和巫妖大战幸存下来的妖族,甚至遇到了与天地同生的妖祖——凤祖。” 广成子眼中浮现一抹愕然,语气拔高:“你是说妖族出世?” 忙不迭伸出右手掐算,脸色越来越难看,喃喃自语:“天机怎么变了,妖族出世不该在三十年之后吗?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云中子连忙问道:“听师兄此言似乎关乎什么了不得的谋划?” 广成子幡然惊醒,极为严肃:“没错,此事关乎我阐教一桩天大的机缘,我稍后会与师弟细说,师弟先将你所遇到的事详细说来。” 云中子见广成子神色极为严肃,亦不敢随意敷衍:“师弟先遇到两名大妖,虽为金仙境,却有比拟大罗的实力,但师弟得大罗道果多年,轻而易举将之制服。” “正当师弟准备斩妖之时,那凤祖现身,师弟远非敌手,若非老师在师弟留了后手,对方忌惮老师威名,差点折在对方手上。” “不知为何,那两名大妖想对多宝那记名弟子出手,无意间触动了多宝留在那记名弟子身上的后手,多宝及时赶到,与那凤祖斗法一场,占尽了上风。” 广成子脸色越发肃穆:“凤祖与天地同生,神通修为当在准圣巅峰,我持翻天印亦不敢言必胜,多宝竟能胜她,果然要比我强。” 云中子不以为然道:“师兄何必妄自菲薄,多宝虽强,可师兄的翻天印亦不弱。” 广成子根本没把云中子的话听进耳里,而是猜测道:“师弟难道不觉得这事太过巧合了吗?” 云中子目光幽幽:“若非觉得不对劲,师弟就继续云游四海,去寻找踏入准圣的契机,何必匆匆忙忙赶回找老师,最终找到师兄这里。” “师兄该说说究竟有什么谋划了吧?” 广成子略加思索:“你我师兄弟多年,也非外人,三百年前,太乙师弟察觉到天道有变,特意卜了一卦,天机显示,人道盛极而衰,天道大兴。” “太乙师弟认为这是我等师兄弟得悟大道,阐教大兴的机缘,特与我联手推算来龙去脉。” “按照我二人推算的结果,妖族出世,谋划撕裂人道气运,分离人道,借机重新成为天地之主,人道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衰退,此消彼长,天道将大兴。” “若我等能趁机推波助澜,襄助天道凌驾人道之上,必能获得天道奖励。” 云中子看向广成子的眼神变了又变,能让堂堂准圣的广成子如此在意的机缘,蕴含的寓意,还用想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阴谋变阳谋 云中子很快收起了小心思:“师弟突然想到一点,师兄既然能算到此事,人教和截教未必不能。” “如今推算之事变数连连,多宝横插一手,不知师兄打算如何应对?” 广成子脸色变幻无常:“这桩机缘,我和太乙师弟谋划了整整三百年,严格来说,师弟亦早就牵涉其中,岂容他人破坏?” 云中子闻言一愣:“师弟我何时牵涉其中了?” 广成子勉强笑道:“不瞒师弟,你那徒弟雷震子的义父,乃是我和太乙师弟选中的天命之人,他将肩负天道大兴的重任。” 云中子情绪复杂:“如此说来,师弟百年前收那雷震子为徒,也与师兄有关?” 广成子摇头:“那是意外,三百年前,我就和那姬昌接触过,并传他因缘巧合得来的先天八卦。” “按我的推断,三百多年潜心修炼,外加气运灌体,足以让他在易数之道所成就,正好做那天命之人。” 云中子默然不语,若这事只和广成子有关,广成子这番话,他是确信不疑的,可牵涉到太乙真人,肯定要大打折扣。 抛开修为,单论算计和谋划,一众师兄弟当中,恐怕没人比得上这位。 云中子再次问道:“面对变局,师兄打算如何应对?” 要是不知道有这桩机缘,他也就认了,如今机缘摆在面前,再不主动一点,要何时才能像广成师兄一样成为准圣? 说来也是怪事,明明自家老师元始道人排在师叔通天道人之上,可截教接连出了好几个准圣,偌大的阐教,除了大师兄广成子以外,竟无一准圣。 论修为神通,大师兄广成子恐怕还要略逊色截教几位。 广成子想了想:“容我先测算一下天机,看能否弄清楚前因后果。” 云中子闻言立刻生出佩服之情,广成师兄果然神通广大,明知天机混乱也敢一探究竟。 广成子不知云中子有这种想法,就算知道也不在意,论经历,阐教一众弟子,无人比得上他。 随着入定,广成子的意识投入浩瀚无边的大道,演化出天机变化,追寻那冥冥中一丝轨迹。 天机中无数画面杂乱无章,沉浮不定,或显现,或湮灭。 唯有找到正确的线,方能将之串联起来。 正当广成子把握住一道灵光,抓住那条线时,一道毁灭中蕴藏无限生机的白光一闪而过,将之斩断。 广成子意识遭到重创,立刻退出天机演化,向前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尚在空中,便化作一尊尊通体血红的仙人,在空中飞舞。 广成子微微皱眉,并指成剑,将这些仙人尽数斩杀。 别看这些看上去是仙人,实则是沾染了广成子的气息。 一旦他的气息散去,就会化作一座座邪魔,危害人间。 这鲜血既然是广成子吐的,那邪魔所犯的罪孽,就会落在广成子身上,由他承担因果。 阐教的道极为注重个人功德和因果,一招不慎,足以让广成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他才会果断将之斩杀。 云中子的问候适时响起:“师兄你没事吧?” 广成子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受了些反噬罢了,我还承受的住。” 说完一道符诏在他手上生成,破开虚空消失不见。 云中子略微期待问道:“师兄在传信老师吗?” 广成子正色道:“区区小事,怎么叨扰老师,我在给太乙师弟传信,此事又怎能少的了他的谋划?” 云中子有些失望,委婉问道:“师兄可知老师去了何处?” 广成子摇头:“老师临走之前并未交代去了何处,只说敲动大钟他老人家就能听到,不过老师曾交代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敲钟。” 话刚说完,一名精神奕奕的中年道人出现在两人面前,稽首一礼:“广成师兄,云中师兄,近来安好。” 云中子连忙回礼:“太乙师弟,别来无恙。” 太乙真人笑道:“不知广成师兄招我前来,有何吩咐?” 广成子微微皱眉:“怎么是化身,你的真身呢?” 太乙真人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和几个陌生的练气士起了冲突,正在斗法,一时脱不开身,师兄有事和我这尊化身说也一样。” 广成子极为严肃道:“此事事关重大,非你本人来不可,你在何处,我助你脱身。” 太乙真人没有固执己见,说了个位置。 只见广成子从怀里摸出翻天印,朝太乙真人所说方位丢了出去,不一会儿,沾了凶煞之气的翻天印落回他手里。 紧跟其后的是略显狼狈的太乙真人的真身。 他将化身收起,苦笑道:“师弟本想偷学对方的神通,却被师兄这一记彻底打没了。” 广成子闻言忍不住训斥道:“阐教神通无数,师弟哪需要去偷学别家的?” 太乙真人不以为然道:“师兄此言差矣,有道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的神通直指大道,多学有益无害。” 眼看广成子面露不满,太乙真人连忙转移话题:“师兄还未说匆匆召师弟前来所为何事?” 广成子沉声道:“天机大变,你看看如今的天机就明白了。” 太乙真人脸色微变,开始演算天机。 仅仅过了数息,脸色阴沉无比:“怎么会这样?” 广成子将云中子所说的事,尽数说了一遍。 太乙真人微微皱眉:“师兄怀疑是截教作祟?除了云中师兄所言,可有别的证明?” 广成子摇头:“此事我亦是今日才知,哪有什么证明?” 太乙真人思索良久,忽然说道:“胡乱猜测没有意义,截教的道与我阐教截然不同,这桩机缘对截教之人而言,不见得有多大的吸引力,多宝虽修为胜过我等,但没必要抢夺。” “退一万步来说,截教真盯上了这桩机缘,不说万仙齐齐出手,单凭多宝和与他交好的人,除非老师出面,你我又哪是对手?” 广成子:“那该怎么办?” 太乙真人笑道:“此事易尔,师兄不是担心截教会横生枝节吗?那就上门去问多宝,将此事问个一清二楚。” 广成子恍然大悟:“既然私下处在下风,就由暗转明,对方若有兴趣分一杯羹,也比被对方独占要好。” “若对方无意,那便更好,事已挑明,看在三教一家的份上,也不好为难我阐教弟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广成子拜谒碧游宫 “计虽好计,可老师不在,光凭你我几人,有何资格去说服太上师伯和通天师叔?” 广成子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顾虑。 太乙真人不置可否道:“师兄此言,请恕师弟不敢苟同,正因老师不在,你我晚辈上门求师伯师叔两位长辈促成此事,师伯师叔碍于情面,才会答应。” “若老师出面,不见得能抹开脸面和师伯师叔说这事,师伯师叔更不一定会允诺,反而不妙。” 云中子附和道:“太乙师弟所言极是,师伯向来不理世事,师兄去和老师去,结果恐怕一般无二,倒是师叔,一向心高气傲,说不定会和老师反着来。” 广成子眉头微皱:“如两位师弟所言,合该我等晚辈登门拜访?” 太乙真人补充道:“准确来说,师兄作为阐教首徒,敲响金钟第一人,最为合适。” 广成子叹道:“我这一走,这钟楼谁来看守?万一金钟响了,谁来承担?” 太乙真人和云中子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师弟愿替师兄看守钟楼。” 广成子淡然一笑:“那就按往常交接那般,两位师弟以大道的名义起誓吧。” 合伙坑师兄冒着风险去找两位长辈求情,岂能没有半点惩罚? 眼下天机大变,百年之内必有变故发生,守着钟楼寸步难离,看你们怎么从中获取机缘? 太乙真人和云中子同样意识到了这点,相视的眼眸中流露几分悔意,早知就不该如此迫不及待和明目张胆。 太乙真人斟酌着说道:“看守钟楼一人足矣,无需我和云中师兄两人都在。” 云中子果断回道:“师弟愿随师兄一同拜访师伯师叔。” 太乙真人张了张嘴,无数话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有广成子这位阐教首徒带队,云中子就算跟着去,也只是陪衬,既起不到什么作用,也不用承担什么风险。 反倒是他,别无选择。 毕竟,提出让广成子前往的是他,甘愿留守钟楼的也有他,提出一人看守钟楼的还是他。 自己酿造的苦酒,终究由自己喝下。 太乙真人将苦涩压在心底,淡然道:“就由师弟看守钟楼。” 按照固定的版本,太乙真人以大道的名义起誓不离钟楼半步,广成子带着这场博弈最大赢家云中子离去。 …… 首阳山,八景宫。 广成子带着云中子早早从云头落下,步行至山门前,稽首一礼:“阐教门徒广成子携师弟云中子拜见师伯,请师伯不吝赐见。” 广成子没动用丝毫法力,只是以最平常的语气说出这段话。 因为他知道,以太上师伯的神通手段,早就知道他的到来,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山门大开,一名中年道人不苟言笑走出,淡然道:“广成师弟,你的来意老师已然知晓,他老人家对此不反对,亦不支持,并让我提醒你一句,红尘万丈难回首,莫要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广成子闻言松了口气:“广成谢师伯提点,谢玄都师兄转达之恩。” 不用面对深不可测、在他面前有种无所遁藏的师伯,这已经是广成子预想中的最好结果。 而太上师伯的不支持不反对,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支持。 玄都目光清澈如水:“好叫广成师弟知晓,老师虽不愿掺和此事,贫道却有些兴趣,不知广成师弟可否介意?” 广成子闻言一凛,温和笑道:“玄都师兄肯参与其中,师弟欢迎还来不及,岂会介意?” 主要是介意就能拦得住吗? 三教谁人不知,玄都既是人教首徒,也是三教第一位圣人门徒,早在很久之前,就已踏入准圣境。 若非缺少机缘,三教又岂止三位圣人? 玄都脸上浮现丝丝笑意:“广成师弟不介意最好不过,广成师弟也不必太在意,贫道不会轻易出手。” 广成子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才更担心。 一想到有人一旁虎视眈眈,一不留神就会被抢走,能不在意吗? “此事既了,广成就不打扰师伯清修,告辞。” 广成子拱手一礼,带着一言未发的云中子缓缓退去。 玄都站在山门处,目视两人离去,久久不曾动弹。 不一会儿,玄都耳边传来飘忽不定,仿佛充满至理的声音:“你做决定了?” 玄都微微欠身一礼:“虽然希望渺茫,但也是巫妖大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变局,弟子想试一试。” 充满至理的声音再次响起:“每逢大劫,天发杀机,圣人虽万劫不灭,亦受到牵引,此次七圣牵涉其中,准圣亦有陨落之忧,为师不见得能护住你,你且好自为之。” 说完天地一片寂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玄都转身朝八景宫所在的方向躬身一拜,大步往山下走去。 圣人之下,终不得超脱,他别无选择。 …… 海外金鳌岛,碧游宫。 广成子和云中子刚出现在十里之外,正在落下行礼,却听到一句霸道不容拒绝的话语: “三教本一家,两位师侄何必如此拘谨?” 广成子和云中子只觉身形不受控制晃了一下,眼前画面随之一变,自己已处在大殿之中,一位看不清脸的道人高坐在台上。 两人连忙行礼:“师侄拜见师叔。” 通天道人朝殿外招了招手:“多宝,还不快给你两位同门看坐?” 多宝道人如一阵风冲进大殿,摆了两块玉石放在广成子和云中子身后。 至于瓜果之类是决然没有的,广成子和云中子作为晚辈,也不好在通天道人面前放肆。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二人来碧游宫拜见本座,所为何事?” 广成子硬着头皮回道:“回师叔,师侄偶遇一桩机缘,想借机提升修为,谁知此事牵涉到师叔门下多宝道兄,为避免误会,今日上门问个清楚。” 通天道人目光落在安分守己立在一旁的多宝道人身上:“可有此事?”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弟子完全不知广成道兄所言何事,可否请他详细说来。” 广成子目光深邃,转向云中子:“此事云中师弟最为清楚,不如由他来说?” 云中子闻言差点跳起来,作为师兄,你就不能有点担当? 事已至此,他又不好当着截教的面和广成子内讧,只好说道:“不瞒师叔,师侄和广成师兄曾无意窥伺天机,得知人道盛极而衰,天道即将大兴,欲锦上添花,推动天道大兴。” “此事有一关键人物名为姒癸,乃是多宝道兄的记名弟子,我等猜测多宝道兄或许牵涉其中,为免和多宝道兄冲突,以至于破坏阐截两教交情,特来言明此事。” 第二百三十四章通天的告诫 碧游宫大殿。 多宝道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们所谓的锦上添花,就是放任甚至鼓动妖族祸害人道,致使人道气运衰败,反过来催动人道反噬妖族,最终打着天道的名义收拾乱局,凌驾人道之上。” “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端的是好算计,不愧为自诩秉承天道的阐教弟子。” 涉及道统理念之争,广成子顾不得通天道人当面,据理力争道:“三才天地人,天道本该凌驾人道之上,我阐教顺应天道,有何不对?” “何况三教各有其道,我阐教从未指摘截教损有余而补不足,道兄为何对我阐教存在偏见?” 多宝道人冷声道:“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贫道可承受不起,此事关乎贫道弟子生死,贫道难道都不能过问吗?” 广成子脸色微沉:“如此说来,道兄非得与我等为难,坏我等成道的机缘?” 多宝道人寸步不让:“难道贫道还要因你们的一己之私,祸害自家弟子不成?” 云中子插了一句:“据我所知,那姒癸只是道兄的记名弟子。” 言下之意,都未列入亲传,何必装作一副很重视的模样? 多宝道人面不改色道:“贫道收他入门,一早就存了考校的心思,距今不过两个月,未到时候,尚未下定决心。” “不过依他这两个月的表现,通过考校问题不大,指不定哪天就成了贫道的亲传弟子。” “当然,两位若是依然揪着不放,贫道可以破例先让他成为贫道的亲传弟子,再视表现是否传授其无上法门。”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张。 广成子深吸口气,朝通天道人一拜:“是非曲直,还请师叔定夺。” 通天道人慢悠悠道:“虽说天机常变,许多时候做不得数,但要是真的出现天道大兴、人道隐退的这种情形,自然要顺应天命,截教亦不例外。” “多宝,生死皆有定数,没必要非得强求,你若有心,大可想方设法保那弟子一命。” 见自家老师发了话,多宝道人只好应道:“弟子明白。” 广成子闻言面露喜色:“谢师叔成全。”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不必谢我,本座不会干涉你们获取机缘,亦不会干涉你们小辈之间恰到好处的争端,想必你的老师元始师兄和本座是同样的想法。” 广成子瞬间听懂了通天道人想表达的意思:他作为长辈不会干涉,也不会禁止多宝道人之类的弟子牵涉其中。 这个结果对他而言不好不坏,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偏坏。 毕竟在他来之前,截教未必知道阐教弟子的谋划,如今反倒提醒了对方。 想到此处,广成子不禁对太乙真人颇有怨言,什么阳谋,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 “师侄明白。” 广成子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不敢在通天道人面前表露分毫。 通天道人眼中一缕天机转瞬即逝,淡然道:“你二人来一趟碧游宫不容易,本座怎么没有半点表示,送你一句忠告吧。” “尽信天机,不如不信,天机无常,需以平常心待之。” 广成子的心绪乱了,师伯师叔两位圣人先后主动提点他,莫不是这场大劫于他有碍? 太上道人和通天道人毕竟只是师伯师叔,有些话他又不好直接问,只能憋在心里慢慢揣测。 “师侄谢师叔提点,今日事已说清楚,就打扰师叔,师侄告退。” 通天道人挥了挥手,去吧。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广成子赫然发现自己身在金鳌岛外,原先准备停下见礼的地方。 回头看了一眼碧游宫,带着云中子离去。 …… 大殿内,多宝道人朝通天道人拱手一拜:“难道此事当真无回旋余地了吗?” 通天道人目光平静似水:“你指的是何事?” 多宝道人连忙回道:“就天道大兴,居于人道之上的说法。” 通天道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广成子所言,此事由天机引起,天机既然能变,天底下其他事为何不能变?哪有轻易就能定棺盖论的?” 多宝道人隐隐觉得自己把握到了某个关键点,却又说不出来。 通天道人连连摇头:“真是当局者迷,变意味着可改,所谓逆天改命,多源于此。” 多宝道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知怎样才能逆天改命?” 通天道人目光幽幽:“真正的逆天改命,连圣人都无能为力,但拨动天机,向其他方向演化,却简单至极。” 多宝道人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阐教所言天机大变,实则是有圣人插手,强行拨动了天机?” 通天道人淡然道:“不然呢?” 多宝道人顺着想下去,越想越清晰:“此事断然瞒不过身为圣人的元始师伯,恐怕元始师伯尚且不知此事,亦或者他们还未和元始师伯说起此事,否则他们今日便不会来碧游宫。” 通天道人微微摇头:“莫要小看了你元始师伯,或许这种形势,才是他所乐见其成的。” “阐教弟子虽然各个天赋异禀,修为却很一般,外力刺激一下,未必不能有所效果。” 多宝道人却在想另一个问题:“老师可知拨动天机的圣人是哪位?” 通天道人轻笑一声:“说来也是凑巧,你所收的那个记名弟子,身上有幽冥的气息。” 多宝道人闻言肃然:“老师是说身化幽冥,强行跻身圣人行列的后土圣人?” 通天道人语气淡然:“除了她,还有谁有如此精纯的幽冥气息?” 多宝道人好奇问道:“老师可知她是为了什么?” 通天道人似是而非回道:“你既知她是后土,就该知道巫妖大战,巫族险胜,后因抵不过妖圣的算计,终究成就了人族。” “如今人族继承了巫族的血脉,而人族的来源又与妖族关联紧密,天生立于不败之地。” “你若牵涉其中,且慎重行事,莫要沾了劫气,徒留悔恨,去吧。” 说着说着,多宝道人发现自己出了大殿。 第二百三十五章绝计 玉虚宫,钟楼。 太乙真人看到广成子和云中子面色不虞归来,连忙问道:“两位师兄此去拜访师伯师叔,结果如何?” 广成子叹了口气:“形势不容乐观啊。” 太乙真人神色肃穆:“不管如何,还请师兄详细说来大家共同参议。” 广成子微微点头:“师伯师叔作为长辈,明确不会插手此事,但不禁止门下参与,因此玄都和多宝盯上了这桩机缘。” 随后广成子将他和云中子前往八景宫和碧游宫的大致经历说了一遍。 鬼使神差的是,他从头到尾没提及太上道人和通天道人给过的忠告。 云中子亦缄口不言,仿佛没经历过或不小心遗忘了一般。 广成子最后做出评价:“谋划是浮在水面了,只是现在参与的人多了,你我反而落入下风。” 太乙真人沉思片刻,笑着摇头:“师兄此言差矣。” 云中子顺着问道:“不知太乙师弟有何高见?” 太乙真人面露自矜之色:“高见算不上,倒有一些浅薄见地,供两位师兄指点。” “其一,广成师兄或许会认为公开此事,无异于将机缘拱手相让,实则不然,天机大变,天道和人道争锋,人教和截教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非是师弟妄自菲薄,大家同为三教门人,人教和截教何时逊色过我等?” “其二,两位师兄可有想过人教和截教参与进来,天道大兴会推进的更加顺利?我等师兄弟为何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广成子不置可否道:“师弟似乎将人教和截教想的太简单了,他们岂会为我等驱使?” 太乙真人却是信心满满:“非为我等驱使,而为天道驱使,天道既要压过人道,必给予丰厚的馈赠,有了这些馈赠,自然无需担心他们不为之所动。” “人教弟子稀少,玄都修为又远高于我等,大概不会上当,截教如多宝这等核心弟子,亦不会心动,可截教万仙来朝,门人弟子何止数十万,有几人抵得住金仙道果乃至大罗道果的诱惑?” 云中子一脸认可:“太乙师弟所言有理。” 太乙真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其三,两位师兄觉得妖族好对付吗?” 云中子见广成子默然不语,主动分析道:“经龙汉大劫,巫妖大战,妖族强者百不存一,那凤祖虽与天地同生,可同样受制于天,实力未有太大进步,广成师兄一人可敌。” “从当日凤祖子嗣不过妖神境,险些死于我手,出面相救的是凤祖而非某位妖皇,基本可推断妖族堪比大罗境的妖皇极少或者没有。” “由此可见,一旦生死相争,我阐教弟子联手,足以令妖族族灭。” 原先沉默的广成子忽然说道:“云中师弟漏了最关键的那位,有那位在,谁敢轻易让妖族灭族?” 云中子瞬间听懂广成子想表达的意思,脸色讪讪。 太乙真人则出面化解尴尬:“云中师兄说的没错,不考虑那位圣人,无需老师出面,凭妖族残存的实力,决计不是我等师兄弟对手。” “亦如广成师兄所言,有那位圣人在,哪怕我等占据绝对的上风,也不能无缘无故痛下杀手。” 广成子眼中浮现不以为然之色,哪怕占据天大的理,你就敢将妖族灭族吗? 你猜那位圣人会不会耐着性子和你讲道理? 云中子倒是承太乙真人帮忙化解尴尬的这份情,附和道:“所以太乙师弟想驱虎吞狼?” 太乙真人淡然道:“截教万仙良莠不齐,神通广大者不在少数,性情暴躁者更多,为了我三教的声誉和大计,有所牺牲在所难免。” 广成子一针见血说道:“师弟所说不无道理,可能让截教与妖族死拼的,一条都没有,难道师弟打算暗中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太乙真人面色古怪:“师兄莫要打趣我,师弟若敢这么做,都不用通天师叔隔空一剑将师弟劈死,老师会第一个将我打入幽冥,永世不得超生。” 广成子目光平静似水,你知道就好。 “那你怎么保证此计能成?” 太乙真人朝云中子稽首一礼:“还得感谢云中师兄带来的好消息,广成师兄莫要忘了,那位注定成为末代夏皇之人,如今是多宝的记名弟子。” “师兄此次去碧游宫拜谒,不是从多宝口中得知他对这位记名弟子挺上心的吗?若大夏皇朝在妖族的攻击下崩塌在即,师兄觉得那人会不会向多宝求助?” “多宝作为截教首徒,深受通天师叔喜爱,截教弟子多半与之交好,他若动了,其他人岂能不动?牵一发动全身,何愁截教不和妖族相斗?” 云中子轻轻抚掌:“此计甚妙,从头至尾我等什么都没做,通天师叔自然怪不到我等头上。” 广成子目光投向东方:“如云中师弟所说,妖族凋零至此,要想让拥有禹贡九鼎这等镇压气运的大夏皇朝濒临崩塌,短时间内恐怕做不到吧。” “哪怕妖族早早布局,能借新一代人皇的势,想做到这种程度,短则需要三十年,长则百年。” 面对广成子的质疑,太乙真人坦然承认:“师兄推算的没错,妖族早已没了当年的气候,自巫妖大战惨败以来,一年不如一年,以至于被羸弱的人族后来居上,钟灵毓秀之地都被人族占了去。” “可是,我们可以推妖族一把啊。” 广成子和云中子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太乙真人会说出这番话语。 广成子沉声道:“师弟千万别动协助妖族对付人族的歪心思,人道虽不如天道,可反噬一点不比天道弱,你我辛辛苦苦攒的那点功德,可抵消不了太多的罪孽。” 太乙真人右手持着拂尘横在左臂上,向下行了一礼:“谢师兄警示,师弟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师弟自然有不受连累的推法。” 云中子瞧了瞧广成子的脸色,故意问道:“怎么个推法?” 太乙真人淡然一笑:“无他,早先师弟随老师修道时,曾得到过一篇独特的炼器之法,此法只能炼制的那种奇特法宝,名为招妖幡。” “传闻此宝在巫妖大战中大放异彩,不但可以催动妖族诞生,还能号令天下妖族,那凤祖若是得了这篇秘法,还担心她无法短时间让大夏皇朝濒临崩塌吗?” 广成子和云中子一脸震惊看着太乙真人。 还有比这更丧心病狂的吗?这简直是绝户计啊,绝的不止是即将被妖族祸害的人族,还有将来承受反噬的妖族。 第二百三十六章应对 西岐,留仙府。 不,应该称之为留仙府废墟。 袁角微微抽搐看着一脸无辜的姒癸:“这又是你干的?” 姒癸挠了挠头:“好像是。” 一向冷冰冰的袁角几乎要咆哮出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好像是的说法? 上次弄塌半个留仙府还不够,非得这次补上,全弄塌不可吗? “你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姒癸义正言辞道:“请师叔放心,如果是师侄做的,自然由师侄一力承担。” “师侄回头就去找西岐部族的族长姬昌,让他安排人手清理废墟,重现建造一座留仙府。” 袁角脸色阴沉看着姒癸,你承担的起吗?叫你师父多宝道人过来还差不多。 姒癸却是会错了意:“没事,就算不是师侄做的,师侄亦愿为此事出面。” 在一旁的周信几人听不下去了,七嘴八舌道:“师叔说的轻巧,你知道留仙府有多少道阵法吗?” “炼丹房,炼器房,悟道室,哪个不是大罗境才有的手笔,师叔找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怎么建造?” “师叔大概连留仙府整体什么样都没记住吧。” 姒癸听的心烦,吼道:“闭嘴,没大没小,怎么跟你们师叔说话的?再者,我在与你们师叔祖商讨,长辈们议事,哪轮得到你们插嘴?” 四人面露怒色,刚想和姒癸争论,却听姒癸一脸惊喜看着前方,叫道:“师尊你来了。” 四人立刻偃旗息鼓,朝姒癸目光看向的方向望去,看了好一会,哪有多宝道人的身影? 没过多久,四人反应过来上了姒癸的当,恼羞成怒,怒视姒癸。 姒癸不退反进,往前走了一步:“你们若不怕你们师伯祖,大可继续在我面前猖狂,若是怕了的话,最好闭嘴。” 袁角趁机出来打圆场:“都是同门,何必闹的这般不愉快?各退一步,先把留仙府被毁一事说清楚。” “姒癸师侄,我且问你,是不是你炼器招惹来的天劫?” “是。” “是不是你惹来的天劫毁了留仙府?” 姒癸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当时处在渡劫的关键时刻,没有留意周围的场景。” 袁角脸色一滞,没想到姒癸会如此“诚恳”。 “看现场的痕迹,的确像是毁于天雷之下。” 姒癸很爽快道:“师叔既然怀疑是我,姑且就算是我吧,等下我就安排人清理废墟,重建留仙府。” “那些阵法什么的,我的确不是很懂,想来我师父一定很精通,我会向他求助。” “就算是我,也不是我故意为之,师叔认为如此处理可好?” 袁角思索片刻:“好。” 他既不想得罪多宝道人,自然想着大事化小。 四人当中有人插了一句:“要多久建好,这期间我们修行怎么办?” 姒癸坦然道:“最终建好要你们师伯祖出面,时间只能因他而定,我无法保证。” 有人嚷嚷道:“万一师伯祖一直不来,我等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袁角喝道:“够了,此事本座已有决断,还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四人犹自不服:“话虽如此,师叔祖总要为我等着想一二,哪怕涉及到师伯祖,也要有个说法吧。” 姒癸突然躬身一拜道:“弟子拜见师尊。” 四人当中有人嗤笑道:“师叔虽然年轻,可没必要一直使这种低级的手段吧?” 却见袁角大步往前:“师弟见过多宝师兄。” 此人转身一看,见多宝道人高大的身影缓缓而来,险些把自己吓晕倒过去。 好在多宝道人没和他计较,只是冲袁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把抓起姒癸,直冲云霄。 姒癸有些好奇问道:“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多宝道人淡然道:“为师想和你说几句体己话,不足为外人道,这里恰好。” 姒癸拱手道:“师尊请说。” 多宝道人直视姒癸的眼睛:“你是否恨不得对妖族杀之而后快?” 姒癸讶然道:“师尊为何会问这种问题?” “回答为师。” 姒癸想了想道:“倒不至于此,顶多想把那些祸害人族的妖族赶尽杀绝。” “哦,是吗?” 姒癸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义正言辞道:“当然,众所周知,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在弟子看来,只要不作恶,二者并无太大区别。” “天地间生灵何其多也,每个都有存在的意义。” 多宝道人不置可否道:“何为作恶?” 姒癸不假思索回道:“我觉得。” 多宝道人嗤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道,天上地下,唯你独尊?” 姒癸呵呵笑道:“师尊所言请恕弟子无法苟同,弟子的道分明是,不来惹我,随意就好,惹了我,就莫怪我出手无情。” “当然,打不过例外。” 多宝道人慢慢收回目光,看来他的这位弟子对幕后指使后土圣人一无所知。 圣人谋划果然喜欢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若非老师提醒,自己恐怕永远也察觉不到。 “今日阐教弟子拜访你师祖,言妖族正在天南之地作乱,你打算如何应对?” 妖族这么早就动手了?是因为受了自己的刺激吗? 不对,那本来就和一场梦没什么区别,或许在妖族看来,现在就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弟子会安心修炼,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在大夏皇朝陷入险境之前,不会轻易出手。” 多宝道人闻言仿佛听错了:“当真?” 姒癸苦笑道:“妖族那头凤凰几乎与师尊不相上下,弟子这点修为,贸贸然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多宝道人闻言良久无言,慢慢斟酌着说道:“如此也好。” 姒癸轻咳一声问道:“弟子不才,可否请师尊或同门出手?” 姒癸目光幽幽,他不能出手,不代表别人不行啊。 截教万仙,还打不过万妖? 多宝道人一听涉及到自己,立刻训斥道:“你师祖想来不喜门下弟子插手莫名的因果,为师作为截教大弟子,岂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第二百三十七章招妖幡出 姒癸沉默良久。 “师尊觉得弟子该怎么做?” 多宝道人淡然道:“为师亦认为你应该安心修炼,大夏少说还有几十年国祚,这段时间是你气运最浓郁的阶段,你应该抓住机会提升修为。” “就和你现在这样,几日不见,修为提升何止数十倍?须知修为越高,你才有可能急流勇退,在天翻地覆中保住性命。” 姒癸微微低头:“万一心安不下来怎么办?” 多宝道人目光平静看着他:“为师会帮你,但仅限于你。” 意思是不会相助大夏皇朝。 姒癸躬身一拜:“那弟子继续修炼去了。” 话刚说完,一股莫名的感应浮现姒癸心头,他转身往东南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多宝道人脸色大变:“这是?” 姒癸能清晰感受到多宝道人话里的震惊之意,连忙问道:“师尊,究竟发生了何事?” 多宝道人看了姒癸一眼,伸手在他眼前耳边拂过,一阵清凉舒适的充斥在姒癸的眼眸和耳蜗。 片刻后,姒癸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眼前的画面不断往前延伸,直到看到一团遮天蔽日的乌云。 乌云正中间,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两枚古篆闪闪发光。 其中一枚姒癸看的眼熟,特别像神篆里的“妖”字。 妖族在搞什么鬼? 与此同时,姒癸耳边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极为刺耳,可他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此时多宝道人的解释恰好传来:“有人在用招妖幡招妖。” 招妖幡? 姒癸脸色一变,这玩意某种程度等同于大夏皇朝的禹贡九鼎,乃是聚集妖族气运的妖族至宝。 凤祖玩这么大,是想妖族和人族争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吗? 说什么来什么。 一只修长的手掌握住招妖幡的旗杆,凤祖随之出现在姒癸的视线内,仰天发出清脆的凤啼声。 “今我凤祖摇动招妖幡,招天地之间妖族志士,为我妖族搏出一片天地。” 声浪如潮,传向四面八方。 南荒深处,响起一阵阵怒号: “妖神白泽,愿受凤祖驱使,随凤祖为我妖族争命。” “妖神英招,愿受凤祖差遣,为我妖族博取一线生机。” “妖神毕方、妖神玄龟、妖神穷奇……” 应和声接二连三响起,共同见证昔日妖族的荣光。 姒癸手指掠过凭空显化的混沌钟,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还是很有必要的。 应和声到第十五下时,一个金色的葫芦自九天之上落下,散发出无尽金光,将招妖幡掀起的乌云驱散。 方才叫嚣狂傲的妖神,一个个像被卡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没想过阻止自己的竟会是她以为会帮助自己的那个。 “给妖族留点元气。” 淡漠的话语在凤祖耳边响起,浇灭了她所有的想法。 凤祖低下高傲的头颅:“谨遵娘娘法旨。” “好自为之。” 漠然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接着金葫芦随之消失。 凤祖双手紧握,眼中尽是不甘之色,良久方吐出一口浊气。 …… 阳邑。 夏皇眼中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红芒,手心脱落一件纳须弥于芥子的储物巫宝。 立刻有人出现在他身侧,一言不发将储物巫宝接过,送上几乎相同的另一件储物巫宝。 夏皇将另一件储物巫宝握在手心,一缕又一缕的红光被他吸入体内。 忽然间,夏皇抬头,透过层层空间,看到了一杆肆意飞舞的大旗,上面“招妖”两字分外刺眼。 作为人族至尊,夏皇虽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能清晰感受到浓烈的冒犯和挑衅。 九鼎传来的信息,更是让他暴跳如雷。 “妖孽,竟敢挑衅我人道威严?” 夏皇怒不可遏,本源之力源源不断注入九鼎。 分散在九州的九鼎接二连三苏醒,投射出顶天立地的投影,一股沉重的威压压在除人族以外的生灵上。 山林间,无数鸟兽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却怎么逃不掉。 夏皇凌空立在九天之上,神色冰冷看着凤祖发出“惊天动地”的宣言,看着妖族躲在荒无人烟之地的妖神纷纷响应,眼中杀机几乎凝聚成了实质。 此时,九鼎投射出来的虚影,正在慢慢融合,几乎真的化虚为实变成新的巫宝,山鸟虫鱼刻画其上,栩栩如生。 当看到金葫芦出现,将招妖幡周围的乌云驱散,夏皇同样面露惊讶之色,但丝毫没有停下或者留手的想法。 最终,九道九鼎虚影,凝聚成一座巴掌大的小鼎。 夏皇面露满意之色,拿着小鼎对准招妖幡丢了过去。 眨眼之间,小鼎穿过无数空间,出现在天南之地,招妖幡的上方,迅速膨胀成万丈大小,朝招妖幡落下。 凤祖眼中的桀骜之色终于爆发,怒喝一声,挥动招妖幡,由下而上一顶,打算和人道至宝九鼎发出的攻击硬碰硬。 “轰”的一声,画面定格在招妖幡和小鼎撞击的瞬间,而后方圆十里空间震荡欲裂。 下一刻,小鼎表面显现无数裂缝,一点点崩碎在虚空中。 凤祖连退三十里方止住身形,嘴里一甜,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高举招妖幡,发出高昂的凤啼声,像个刚取得大胜的将军。 接着,天南之地爆发震天响的欢呼声,却是那些刚被招过来的妖族。 这一场,看似是妖族胜了,其实不然,单论品质的话,禹贡九鼎和上古时期的招妖幡相差无几。 可凤祖手里的招妖幡,是她不久前利用极为珍贵的材料锻造而成。 之所以看上去妖族胜了,不但因为小鼎虽是禹贡九鼎凝聚而成,却不是九鼎本体,还因为招妖幡的操控者凤祖,修为远胜夏皇。 夏皇出手失利,暴跳如雷:“混账,本皇要派兵扫荡天南妖族,让它们万劫不复。” “来人,快去请大冢宰、大宗正和大祭师,本皇有要事和他们商议。” …… 西岐之地。 随着眼中的清凉舒适的感觉消失,姒癸眼中的画面跟着远去。 “刚刚那位,是女娲娘娘吗?” 不, 只见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战在即 殷商部族族地,议事大殿。 凤祖高坐高台之上,两侧各坐着八名妖神,玄鸟亦在其中。 成汤这个“主人”反而站在大殿之中强颜欢笑,极力讨好着面无表情的凤祖。 过了许久,凤祖冷漠的声音响起:“成汤,老祖只问你一句,反是不反?” 成汤咽了咽口水,姿态放的很低:“回禀老祖,反叛大夏对晚辈来说,一直都是迟早的事,只是殷商部族的实力远不如大夏,不敢公然反叛。” “眼下时机未到,可否耐心等待几日,等殷商部族能与大夏皇朝一决高下时,再公然举旗?”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从接受凤祖给的好处之日起,成汤就知道今天这副场景迟早有一天会发生,但他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尤其他依然处在巫尊境,迟迟没能进阶巫神境。 反倒凤祖手下,从玄鸟到孔宣,再到今日十六大妖神,展现出来的实力越来越强,使得成汤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 真要灭了大夏,人皇之位轮得到自己吗?亦或者,自己能无所顾忌登上人皇之位吗? 就大殿里的这些,他能指挥的动谁?反倒自取其辱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根本性的问题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成汤根本没有动力去做这件事。 所谓时机未到,不过是他的托辞,就算凤祖说时机到了,让他整军备战,他同样会拖上一段时间。 凤祖眼睑下垂:“今日老祖摇动招妖幡,已经隔空和禹贡九鼎交过手了,不管你有没有公然叛乱,大夏皇朝都会派大军来攻。” “时机到没到,已经不重要了,你没有别的选择。” 成汤身体一僵,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他不是害怕,而是气的。 这么大的事,凤祖居然连知会一句都没有? 凤祖见成汤的犹豫不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连这点魄力都没有,白白浪费人皇的命格。 “晚辈愿听老祖号令,老祖说反,晚辈这就去传令,先将天南之地牢牢掌控在手里,再向南疆之地进发。” 成汤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他很清楚,不妥协的话,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差。 凤祖大手一挥:“好,如何拿下天南之地,你尽快拿个方案出来,老祖让他们带着妖族大军配合你。” 成汤看了一眼满屋子妖怪,强行摒弃厌恶的情绪,躬身离去。 …… 阳邑,承天殿。 夏皇的怒吼声在大殿之中回荡:“放肆,胆大包天,区区妖孽,竟敢挑衅我大夏,米粒之光,也敢大放光华?简直找死。” “三位大夏擎天之柱,可有妙计?” 大冢宰淡然道:“这种情况哪有什么妙计?唯有以雷霆手段扫荡妖孽,震慑四方。” 大宗正附和道:“老臣附议,请陛下下令兵发天南之地,将那妖族和与妖族勾结的人族败类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大祭师惜字如金:“臣附议。” 夏皇微微皱眉:“除此之外呢?三位就没别的想说的?” 如此轻描淡写,总给夏皇一种敷衍的感觉。 大宗正悠然道:“陛下曾言,妖族中有不少实力不下陛下的强者,若就这样撞上去,恐怕会大败而归,因此,最先需要解决怎么对付妖神这个问题。” 夏皇沉声道:“唯有妖神可对付妖神,当然是派同等级的各位去前线坐镇。” 大宗正淡然道:“陛下此言,请恕老臣无法认同,若对方妖神恰好比我等要强,我等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敢问陛下,您愿意亲赴前线坐镇吗?当然,哪怕您愿意,老臣亦不敢让您冒险。” 夏皇压抑着恼火说道:“大宗正若有妙计,大可直言,何必拐弯抹角指摘本皇?” 大宗正一如既往淡然:“无他,将大营设在南疆,多少能处在九鼎攻击的笼罩之下。” “只要对方妖神敢踏入南疆,陛下立刻催动九鼎,几次下来,对方非死即伤,必然不敢放肆。” 夏皇漠然道:“如大宗正所言,天南之地不要了?” 大宗正反问道:“陛下扪心自问,天南之地,真的是完完整整属于大夏皇朝的疆土吗?照陛下所言妖族妖神甚多,还收的回来吗?” 夏皇强行将“可以”咽回肚子,语气不善:“大宗正这是铁了心要让本皇亲征?” 大宗正摇头:“恰恰相反,老臣想让陛下意识到危险,待在皇宫不要轻举妄动。” 夏皇…… “平叛主帅,你们可有钟意之人。” 大冢宰提了个大夏皇朝一位名将的名字,大祭师依然神游物外,假装没听到。 大宗正继续说道:“老臣以为,陛下亲征不可取,但让皇子替代,却是一招好棋。” “尤其关键时刻,皇子也不是不能发挥,做好沟通九鼎,比什么都重要。” 在场之人都见过大宗正血祭过两名皇子,大致能猜到妖神来袭,皇子是怎么沟通九鼎反击的。 生在帝王家,享受了荣华富贵,也得承受付出性命的代价。 “好。” 事关大夏数万年基业,夏皇答应的很爽快。 “大宗正可有合适的人选?” 大宗正漠然道:“先前两次考核失败的皇子,陛下可任意挑选。” 夏皇微微点头:“那就先抽取四个派过去,等形势紧急或变少了,再加派过去。” 大宗正委婉说道:“陛下闲暇之余,可到后宫走走。” 却是暗中提醒他,多生几个子嗣,免得到头来无人可用。 这句话令夏皇很不快,他轻哼一声:“本皇自有决断,不用大宗正担忧。” 大宗正:“还是最后一件事,先前老臣和陛下讨论的分封皇子镇压四方一事,陛下打算何时开展比较合适?” 夏皇微微皱眉:“大宗正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寻找后路?” 大宗正神色漠然:“未虑胜先虑败,还望陛下明鉴。” 夏皇果断回绝:“此事暂且不提,目前最要紧的是清除天南之地的妖孽。” “具体出兵之事,就拜托给大冢宰,另外传旨上将军,他若有意离开东疆来南疆主持大战,朕会以他主帅。” 第二百三十九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镇南大营。 十几高级武将聚在一堆,议论纷纷。 其中一名络腮胡武将冲一名白面将军喊道:“周将军,各位兄弟当中就属你消息灵通,你说大帅突然召见大伙,是因为什么啊?” 被称为周将军的白面将军苦笑道:“文将军,不瞒你说,兄弟两刻钟前还在前线排兵布阵,刚准备打三苗贼人一个埋伏,就被匆匆忙忙喊了回来,今日这事,兄弟我还真不知情。” 络腮胡文将军闻言嚷嚷道:“哪位兄弟知道的,和哥几个交交底,也好有个准备,我老文一定承兄弟的情。” 此言一出,一群武将忽然陷入寂静,东张西望看向四周,想从中找出一个知道“内幕”的人。 然而半响都没人出声。 络腮胡文将军面露失望之色,嘟囔道:“就没一个人知道吗?” 有人调笑道:“别猜了,等大帅来了你就知道了。” 文将军有些不乐意道:“哎,我又不像你们,上次兄弟犯了点错,至今没捞上差事,再不找机会求大帅网开一面,底下弟兄都要啃树皮去了。” “如今眼看有大事发生,却啥也不知道,硬是整的这心七上八下的,安稳不下来。” “兄弟我也不说虚的了,一株六阶灵药,有可靠消息的,不管有用没用,这株灵药就是他的了。” “啪” 一个装有六阶灵药玉盒被他拍在桌子上。 这时坐在角落的一名年轻武将慢吞吞说道:“小弟倒听说过一点消息,不知……” 话还未说完,玉盒就被文将军塞进了他的怀里。 “温老弟,你尽管说,兄弟不是小气的人,这你先拿着。” 温姓年轻武将大概没想到同僚会这么豪爽,张了张嘴,一时忘了继续说下去。 好在旁边人的起哄声将他的意识唤回。 他紧张兮兮,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上午乌云密布,有自称妖族的人作乱你们知道吗?” 这句话一出,立刻有人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散的很快。” “妖族?不是被禹皇灭绝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难道是当年的余孽回来复仇了?” “可这和大帅召集我等有什么关系?” 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极为嘈杂。 络腮胡文将军忍不住怒喝道:“都消停点,能不能听温老弟把话说完?刚才问你们的时候干嘛去了?这会都知道了?” 这些人陆陆续续闭上了嘴巴。 温姓年轻武将才继续说道:“我曾看过一些记载妖族的古籍,今日这种情况,很像古籍里妖族召集部下复仇的描述。” “大帅估计也能猜到,所以我想大帅匆匆召集大家,一定和此事脱不开干系。” 络腮胡闻言眼神一亮:“复仇?复仇好啊,三苗的功劳大部分给那成汤带着一些人拿了,这次妖族复仇,该轮到我出场了吧。” “听说妖族能驱使巫兽,要是打了胜仗,不但军功有了,连吃的都有着落了,一举两得啊!还望各位兄弟给个面子,别和我抢。” 有人嗤笑道:“文老粗,你想得这份差事,哥几个难道不想吗?面子是自己挣的,你有本事,就让大帅给你,没本事,就少来这套。” 络腮胡怒道:“我呸,别人不敢说,老子麾下的神牛军,可比你那野狗军强多了。” 那人大怒:“狗嘴吐不出象牙,我麾下叫天狼军,不叫野狗军。” 络腮胡嘲笑道:“狗屁天狼,到了外面,和野狗也差不多,你要是不服,大家就真刀实枪干一场,看看谁强。” 那人气得发抖,冷哼一声:“你敢自相残杀,大帅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络腮胡毫不客气骂道:“怂货。” 那人刚想回嘴,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大帅来了。” 众武将连忙坐好,目视前方,正襟危坐。 冷着一张脸的夏利带着成汤和玄鸟进去大殿。 众武将几乎同时起身行礼:“拜见大帅。” 夏利摆了摆手:“诸位免礼,请坐。” “谢大帅。” 众武将坐下后,目不转睛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吩咐。 夏利冷眼扫过大殿内的众人:“今日出现的天大变故,诸位可都知道?” 络腮胡抢先说道:“大帅指的可是妖族复仇一事?” 其他人见络腮胡抢先一步,不由懊恼,这憨货,今日咋反应这么快? 夏利朗声道:“没错,正是此事,本帅得到消息,南疆祝融氏勾结妖族,欲对我大夏不利,今日召集大家来,便是商议此事。” 络腮胡几乎用最大的声音吼道:“末将愿率神牛军为先锋,替大帅讨伐祝融氏。” 声音之大,吓其他人一跳。 夏利面露赞赏之色:“很好,就算你一个,还有谁想去的?” 大殿众人纷纷响应。 等众将说完,夏利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如今南有三苗作乱,理应有人抵挡,本帅打算再派四十万大军支援,一并由成汤统帅,这些人就不要掺和北面的事了。” “此外,大营需要有人镇守,本帅打算将本帅的亲卫营,连同直属大军三十万龙荒军留下,其余大军尽皆北上,尔等可有异议?” 正当众武将要齐声喊无异议时,温姓年轻武将突然说道:“大帅,末将有一事不解,还请大帅解惑。”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夏利面沉似水:“说。” 温姓年轻武将抱了抱拳:“回禀大帅,您说祝融氏勾结妖族,可有上报陛下和朝廷?您出兵讨伐祝融氏,可有得到夏皇旨意和允许?” 夏利冷声道:“当然有,若无陛下旨意,本帅岂敢下令出兵?” 说完拿出一封文书,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温姓年轻武将躬身一拜:“卑职斗胆请大帅将旨意公诸于众,请消卑职等人的疑惑。” 夏利脸色阴沉:“你怀疑本帅?” 温姓年轻武将不亢不卑道:“卑职不敢。” 夏利环视其他武将:“你们也都想看吗?” 众武将面面相觑,不敢应答。 唯有温姓年轻武将神色坚毅:“我等职责是驻守天南之地,防御三苗,兵发南疆讨伐祝融氏非在我等职责范围内,大帅若不想引起非议,最好给大家看一看。” 夏利目光幽幽盯着他:“依本帅看,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想看,你真想看的话,来本帅面前,本帅给你看个够。” 温姓年轻武将赫然起身,走到夏利面前,伸出双手去接他手上的文书。 夏利直视态度坚决的温姓年轻武将,拿着文书的手,一点点往他手上放。 文书落下之前,夏利拔出长剑,落在温姓年轻武将颈肩,恶狠狠道:“文书纵是假的,那有如何?为了我大夏皇朝稳定,本帅就算造假又怎么了?” “本帅造假,自有陛下惩戒本帅,你拒不听令,本帅就能砍掉你脑袋,现在你来告诉本帅,听不听令?” 温姓年轻武将咬牙道:“恕卑职不敢听令。” “那你就去死。” 一道寒光划过,刺进温姓年轻武将心脏。 夏利抽出长剑,随手用手里文书挡下溅射出来的鲜血,丢在大殿中央。 “还有谁和他一样,想违令不尊的,都可以站出来。” 全场一片寂静。 夏利轻笑一声:“那就请各位将军,立刻整军出发。” 第二百四十章乱战 “族老,不好了,镇南军不知发了什么疯,说要北上讨伐我祝融氏。” 祝融氏祖地,一名祝融氏弟子面色惊慌向负责祝融氏祖地事务的祝融博汇报道。 事实上,夏利刚召集镇南军的高级武将说要讨伐祝融氏,消息就泄露了出去。 对时刻关注天南之地的祝融氏而言,得到这种消息一点都不难。 要知道这时候连充当先锋,也就是络腮胡底下的神牛军,都还没踏上征途。 祝融博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谁传的假消息? 你说夏皇想将祝融氏斩尽杀绝,派大军来讨伐,都比镇南军北上来的可信一点。 且不说天南之地被三苗搅的焦头烂额,就算天南之地一片太平,镇南军敢私自北上吗? 不怕夏皇震怒,来个全部处死? 难道是夏皇授意的? 那也不对啊,夏皇凭什么指望镇南军能灭掉祝融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祝融氏是没落了,可好歹也是九阶上等部族,想剿灭可没那么容易。 别的不说,就说防御祖地的巫阵,积年累月下来,巫神境想攻破都得花点时间,镇南军凭什么? 凭他们那颗可以当攻城器破开城门的脑袋吗? 再说祝融氏祖地可是有一支火神卫,全都修炼的一门功法,可气息相连布置火神阵。 火神阵虽无法召唤出真正的火神去对抗巫神,但击杀一般的巫尊问题不大。 这些都是祝融氏屹立南疆不倒的底气,也是祝融氏在部族中稳居前十的底气。 祝融博沉声问道:“这消息是不是弄错了?” 负责传递消息的祝融氏子弟闻言一愣:“这消息都是层层上报而来,应该不会错。” 话刚说完,一人匆匆而来,老远就喊道:“族老,不好了,镇南军不知发了什么疯,说要北上讨伐我祝融氏。” 祝融博…… 负责传消息的祝融氏子弟…… 作为当世大族,祝融氏的消息渠道肯定不止一个。 当第五个人向祝融博汇报同样的消息时,他才确定消息应该没错。 于是祝融博成了一个飞快旋转的陀螺。 他先让人将消息传给在中州的祝融氏族长,事关祝融氏祖地,要是出了问题,他一个族老可承担不起。 接着加派人手,沿路监视镇南大营的一举一动。 最后召集祝融氏族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衡城,既是为了借助祖地的巫阵保护族人,也是为了召集人手守护祖地。 没错,祝融博一开始就没想过和镇南军正面死磕。 虽说祝融氏不弱,可镇南军人多啊,又有不少久经沙场的铁血战士。 一旦大动干戈,祝融氏不知道要死多少族人,死的多了,他一个族老怎么承担的起? 相比而言,镇南军打上门虽然丢脸,只要他能守住,有功无过。 况且,祝融博还有一种猜测,这是对祝融氏的试探。 若是祝融氏表现出强悍的实力以及敢跟朝廷大军硬碰硬的决心,夏皇看在眼里,就算不灭了祝融氏,也会进一步削弱。 相反,祝融氏表现的弱一点,夏皇反而会放心。 等拥有祝融氏血脉的皇子登上夏皇之位,祝融氏就有机会扬眉吐气了。 这也是为何各大部族会不惜代价支持皇子的根本原因。 …… “报~” “将军,前方是光山光卡,关卡里有数千人镇守,对方问我们从哪里来的?想做什么?” 一名打探消息的密探单膝跪在络腮胡面前,大声说道。 络腮胡朝亲卫努了努嘴:“把盖有大帅印章的文书送过去给光山关卡的人瞧一瞧,限他们一刻钟内让开路,否则当他们是祝融氏同党,一起剿了。” 夏利任镇南军主帅多年,积威甚重,在他杀鸡儆猴杀了温姓年轻武将之后,众武将还是屈服了。 不过温姓年轻武将也不是死的没点价值,至少众武将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纷纷要求夏利下发正式军令,就像这张文书。 没这张文书,一旦追责下来,参与此事的武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有了这张文书,结果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奉命行事,做错了,也是发号施令人的责任。 夏利,或者说控制了夏利的成汤,对此非常大度,一口气每人发了十道军令。 成汤现在缺的是什么,是名,名正言顺占领天南之地和南疆的大义。 他很清楚,有了大义,他才能招揽其他部族效力,逐步壮大。 毕竟谁会投靠和妖族不清不楚的人? 妖族只能借力,但他想当的是人皇,而非妖皇。 看守关卡的光山关卡的统领一看是镇南军的文书,直接让人将密探丢了出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里南疆,不是天南之地,你们跑这里来干嘛?想造反吗?再说,镇南军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将?” 密探将消息传回给络腮胡,只见他默默打开另一张加盖帅印的军令,上面赫然写着: “如遇抵抗,可一并剿之,一切后果由本帅一人承担。” 络腮胡面无表情大手一挥:“传本将之令,按既有路线兴军,光山关卡不放行,就打破它。” 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开动。 光山关卡的统领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大夏军,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异常恼怒,高喊道: “前方的镇南军听着,若敢再往前,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私自离开驻守之地,攻击异地关卡,可是大罪……” 话还没说完,络腮胡提着一把大刀,对着光山关卡狠狠劈下。 光山关卡的统领欲用手里长戈阻挡,却被一击击飞,摔落在地生死不知。 络腮胡的出手只是一个信号,负责攻城的将领意会到一点,带着人组成巫阵,直接攻打关卡。 一刻钟后,关卡被破,三千守军战死一半,剩下一半投降。 络腮胡大手一挥,将人编为降营,下一次大战,将会是降营第一个出战。 北上南疆讨伐祝融氏的并非只有络腮胡的神牛军这一路。 诸如此类的场景,在南疆各地上演,南疆各地的守军都摸不清谁是真正的敌人,一片乱战。 第二百四十一章论道斗法 “下次你渡劫的时候,离留仙府远点。” 多宝道人看着化为废墟的留仙府,以及一脸委屈求他做主的周信等人,语重心长叮嘱着姒癸。 姒癸垂眉低首,极为顺从道:“弟子知错,下次一定注意。” 四人当中的沈鹤愤愤不平道:“师伯祖,非是晚辈等人心胸狭隘,亦非晚辈等人非得和姒癸师叔过不去,而是晚辈等人这是第三次在修炼中,硬生生被逼的终止修炼亡命奔逃。” “长此以往,修炼进度停滞不前尚在一边,怕是会生出魔障,从此厌恶修炼,道途尽毁啊。” “师伯祖您老人家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姒癸师叔又是您的弟子,您不能不管啊。” 沈鹤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扑倒在地,跪在多宝道人面前。 姒癸来留仙府的第一天,四人就和他闹的不愉快。 其他三人先是被袁角警告敲打了一番,后见多宝道人十分看重姒癸,一点怨气要么烟消云散,要么压在心里,不敢表露分毫。 唯有魏鹤对此念念不忘,尤其对他因姒癸被袁角冻成冰块一事耿耿于怀。 虽然他也清楚那件事主要原因在于袁角有心讨好姒癸,但他不敢记恨声名在外的袁角,却把怨气全算在姒癸身上。 往后一段时间,他每次修炼,眼前都会出现那一幕,整个人如置身炼狱,痛苦不堪。 踏入修行多年的魏鹤,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因姒癸产生了魔障。 魔障不除,道途无路可走。 他曾想过凭借压姒癸一头的天仙境实力,教训姒癸一顿,借机消除魔障。 他反复衡量,只要姒癸不死,哪怕事后会被多宝道人责罚,看在同门的份上,也不会太重,以他的修为,足以承受。 可他发现,多宝道人专门给姒癸准备的那座清修院子,外面有布置了一道令他绝望的法阵。 他本想守在门口,又怕提前被多宝道人发现,目的还没达到就已失去机会。 煎熬了许久,总算等到姒癸又一次犯错。 魏鹤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他站了出来。 周信三人却是一脸见了鬼的眼神看着魏鹤,连忙和他拉开距离。 周信甚至第一时间表明立场,冲魏鹤呵斥道:“魏师弟莫要胡言乱语,师伯祖不是正在告诫姒癸师叔吗?怎么没管?” 沈庆刘海跟着附和道:“对啊,师伯祖明明管了的,魏师兄话不能乱讲。” 魏鹤一脸悲愤道:“不痛不痒说几句,就是管了吗?第一次,姒癸师叔只是弄坏了炼丹房和悟道堂,第二次,半个留仙府都毁了,第三次,你们自己看,留仙府还有像样的地方吗?” 周信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魏鹤会如此决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多宝道人神色淡然,不见半点异样:“你想让本座怎么管?” 魏鹤朝多宝道人磕头一拜:“晚辈因姒癸师叔生了魔障,师伯祖愿出手化解,便是真正管了。” 多宝道人嘴角泛笑:“按理来说,你因此生了魔障,他是要负一定责任,可魔障由心,能否真正化解全靠自己。” “本座虽有几分道行,可要说帮他人化解魔障,还真做不到。” 魏鹤拜道:“晚辈不敢奢望师伯祖出手为晚辈化解,而且晚辈想到了化解之法,只是想请师伯祖助晚辈一臂之力。” 多宝道人瞥了姒癸一眼:“说来听听。” 魏鹤压抑着紧张的心情:“晚辈想和姒癸师叔论道斗法一场,还请师伯祖成全。” 多宝道人淡然一笑:“你若只是想和他论道斗法,不该直接找他吗?又何必来求本座?” 魏鹤微微低头:“晚辈担心师伯祖不同意。” 多宝道人轻笑一声:“你这哪里是担心本座不同意,分明是担心他不同意,之所以来求本座,是想通过本座迫使他不得不答应吧?” “亦或者,你担心他同意了,结果伤在你手里,本座会因此怪罪于你?” 魏鹤额头冷汗冒出:“师伯祖慧眼如炬,晚辈罪该万死……” 多宝道人打断道:“一点小事,还不至于万死,说清楚就行,你现在就可以去问他,到底愿意不愿意和你论道斗法。” 魏鹤闻言一愣,大概没想到多宝道人戳穿他之后,还会这么好说话。 转而心头升起一股明悟,这等道行深不可测之人,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 或许只有这种心性,才能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吧。 他从地上爬起,走到姒癸面前,拱手一礼:“师侄恳请师叔赐教。” 姒癸挠了挠头:“我一定得赐教你吗?” 魏鹤闻言呆在当场。 不远处的多宝道人:“有因必有果,他的魔障既然因你而起,你自然要给他化解魔障的机会。” 姒癸不乐意了:“回禀师尊,弟子眼下不过金丹境,比天仙境低了两阶,恐怕不是他的一合之敌,这种挑战,真的对他有用吗?” 多宝道人:“其一,你的巫道修为是玄巫境,堪比地仙境,实际上而言,你只低他一阶。” “其二,魔障向来没有定数,有没有用还不好说,总要试过才知道。” 姒癸翻了翻白眼:“万一没用呢?” 多宝道人笑道:“万一有用呢?你不必担心,为师会护你周全。” 姒癸脸色稍缓:“那倒可以一试,不过得先说好,弟子一旦不敌,您老人家得第一时间救人。” 姒癸之所以不答应,还不是担心打不过魏鹤,会被对方羞辱? 他又不是自虐狂,非得答应有可能被毒打的事。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你尽管放心去,为师会看着。” 达到目的的魏鹤面露欣喜之色,主动在清出一片场地,朝姒癸拱手一礼:“师叔请。” 姒癸很不放心的提醒道:“您老人家看好了。” 说完才慢吞吞站到魏鹤的对面。 魏鹤对自己极有信心,很大方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师叔是长辈,请先出手。” 姒癸微微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刚落音,意念一动,在神海中温养的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旗瞬间出现在魏鹤四周,将他困在其中。 因阵旗不全,真正能发挥出一定威力的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面阵旗组成的四象阵,太微、紫微、天市三面阵旗组成的三垣阵,以及太阳、太阴两面阵旗组成的两仪阵。 “师叔好精湛的阵道修为,师侄已迫不及待想领会一番。” 被三道大阵困在中间,魏鹤依然一副老神在在成竹在胸的模样。 魏鹤原本看到姒癸一口气摆出三座大阵,的确有些心惊。 可后来一想,不对啊,他要是真这么强,怎么会推三阻四不答应斗法? 这三座阵法肯定只是空有其表,实际多大威力。 站在一旁观战的多宝道人看到姒癸使出的两仪阵,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魏鹤的表现,却是误导了姒癸,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在他看来,残缺版的周天星斗大阵,已是他最强的几种手段之一。 仅次于祭坛教他的破天一击、多宝道人教他的六魂幡、可召唤九鼎本体攻击的九鼎神符,以及自爆本命巫宝拼命。 正常用本命巫宝斗法和动用神通,显然要逊色一筹。 然而魏鹤面对他的堪比底牌的攻击,居然如此淡定,这意味着什么? 在魏鹤看来,这种程度的攻击,微不足道。 姒癸曾一度以为他现在的实力不比一般的巫尊境差,没想到今日被魏鹤泼了一盆凉水。 想归想,姒癸手上的动作没停,他想衡量一下,自己与天仙境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四象阵旗在姒癸的催动下,分别显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巫四头神兽的虚影。 先是龙吟虎啸,直接攻击神魂,神魂稍微弱一点,这一下就能让人魂飞魄散。 凤舞九天,所到之处,皆是焚天烈火,灼烧一切。 玄龟踏浪而来,周围环绕着蚀骨灼心的癸水之精。 感到威胁的魏鹤,连忙掏出一件伞状防御法宝牢牢护住自己。 接着拿出一套由三十六把飞剑组成的剑阵,化作阵阵剑光,与四头神兽斗作一团。 不等魏鹤破解四象阵的攻击,三垣投射的星光落在他的伞状防御法宝上,将伞状防御法宝散发出来的灵光打的千疮百孔。 魏鹤吓了一跳,一口气拿出一钟、一塔、一图三件不同形状的防御法宝护住自己,将星光和四象阵的攻击尽数挡下。 这时的他,心里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认为姒癸不愧是截教首徒的弟子,斗法实力丝毫不弱。 然后,两仪阵转动,生成一股莫名的律动,像声波一般快速往四面八方扩散。 所到之处,空间震荡,道蕴紊乱。 波动扫过魏鹤的四件防御法宝,后者就像是幻影,顷刻之间崩散。 与法宝心神相连的魏鹤,随之遭到反噬,喷出一大口鲜血。 与此同时,即将被波动袭击的魏鹤,心头浮现一股极致的危险,脑袋一懵,只剩一个念头:“我要陨落了。” 波动还未与魏鹤接触,他的皮肉已有消融的迹象,就连神魂,都有丝丝溃散。 正当危急时刻,一直手凭空出现,将他拉走。 “你赢了。” 多宝道人一边将魏鹤放下,一边驱散两仪阵散发的律动,神色平静对姒癸说道。 姒癸脸上浮现一抹迷茫:“这就结束了?” 不对啊,他不是一点都不担心,还让我先出手吗? 搞半天原来是个银杆蜡枪头。 姒癸看着失神的魏鹤,摇了摇头,抱歉,是我高估你了。 祭坛的话语适时在姒癸脑海里响起:“是你太低估烛龙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磨练 魏鹤失魂落魄坐在地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败在姒癸手上? 就算对方是截教首徒的弟子,可明明应该是自己实力高过他才对啊。 “魏鹤师侄,斗法结束,你那魔障可有被化解?” 姒癸笑呵呵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魏鹤,故作关心问过。 魏鹤闻言脸上黯淡:“谢师叔关心,斗法未能让师侄如愿以偿化解魔障,师侄打算另想办法。” 姒癸故作不悦道:“哎,话不能这么说,若斗法着实有利于你化解魔障的话,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嘛。” “来来来,师叔有的是时间,刚刚那场不算,你我继续。” 被人虐肯定不爽,虐人的话,姒癸还是挺有兴趣的。 “啊?” 魏鹤微微张嘴,脸上惊讶和困惑之色交织,他没想过姒癸会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 之前以为不敌,就百般推辞,现在胜券在握,就踊跃参与,你好歹也是师叔长辈,求你能不能顾及一下身份? “咳咳,还是不劳烦师叔了,师侄……” 魏鹤刚想推辞,却被姒癸强行打断:“都是截教门下,师侄何必如此客气?莫非师侄将自己当作是外人?” 不转不是国人,呸,不答应就不是截教门人,身为截教门徒,不以截教门人自居,你这是想叛教和欺师灭祖啊! 魏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师侄不是师叔对手,再比下去也没有效果和意义。” 姒癸不以为然道:“哎,你就别和师叔客气了,若真的没有效果和意义,你怎会冒着触怒你师伯祖和师叔的风险,在你师伯祖面前提起这事?” “来,起来。” 说到最后,姒癸甚至伸出双手去拉魏鹤。 魏鹤委屈的都快哭了,这样说了都不行吗? “师侄所言句句属实,师叔刚刚也看到了,师侄非师叔一合之敌,再比不过自取其辱。”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明白了,这次我下手轻点,尽量让你多坚持几个回合。” 魏鹤神色呆滞,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一边避开姒癸的手,一边委婉说道:“总归是输,一个回合和几个回合并无区别。” 姒癸故作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喜欢欺软怕硬,原先自以为能胜过我,所以坚定不移要与我斗法,如今发现不是对手,所以百般推辞。” 魏鹤如遇救命稻草:“对对对,我欺软怕硬,请师叔放过。” 姒癸义正言辞道:“这怎么行?我截教声名在外,祖师威压天地,万仙来朝,岂能有欺软怕硬之徒?” “今日你要么克服心中恐惧,和我堂堂正正斗上几场,要么我去找你的传道师父,让他认真考虑是否要留个欺软怕硬的徒弟败坏自己的名声。” 魏鹤如遭雷击,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姒癸极为冷漠:“怎么样,二选一吧?” 旁边的周信三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念在往日的情分,委婉说道:“姒癸师叔,依我看,魏师弟也不是真的欺软怕硬,只是不敢跟您动手,您大人有大量,不如放过他一次?” 姒癸掰了掰手指:“嗯,那就放过他一次,还剩九次。” 听到前面半句,周信三人和魏鹤同时面露喜色,后面半句一出,集体石化。 放过一次还剩九次? 这是没打算让人活? 周信轻咳一声:“师叔可否多大量几次?九次如何?” 姒癸笑容满面:“也不是不行,他可以免了,你来抵上,如何?” 周信神色大变,一脸严肃道:“化解魔障还得依靠自身,他人岂能代劳?魏师弟的魔障,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姒癸看向沈庆刘海两人:“你们两个也可以替代他。” 沈庆刘海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化解魔障无可替代,请师叔恕我等无能为力。” 一见火可能烧到自己身上,两人连忙撇清关系。 三人虽然没帮上忙,却也给了魏鹤启示。 他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看向多宝道人:“求师伯祖帮晚辈说说情。” 多宝道人面无表情回道:“你先前要求和姒癸斗法的时候,本座不曾插手,如今他想和你斗法,本座同样不能阻止,如此方显公平。” “当然,你和他斗法,本座会尽力保你安然无恙,就像刚刚救你那般。” 魏鹤闻言几乎陷入绝望。 姒癸慢悠悠道:“既然避无可避,何不痛快迎战?来吧,我尽量不让你太难堪。” 魏鹤面若死灰起身,认命的他主动走到斗法之地,一言不发等姒癸过去。 他甚至在想,每次都是一个回合结束,十次加起来也就是十个回合,似乎没想象的那么难。 姒癸笑呵呵的往场上走去,刚走三步,耳边响起多宝道人的提醒:“玩玩可以,须记得适可而止,莫要做的太过分。” 姒癸笑了笑:“好叫师尊得知,弟子并非贪玩之辈,之所以想尽办法逼迫魏鹤应战,无非是想借他来验证修为和磨砺斗法实战的实力。” 多宝道人先是一愣,接着哑然失笑:“原来如此,难怪你会不依不挠,为师都差点以为你是在报复他。” 姒癸故作委屈道:“弟子岂是那等不堪之人?师尊对我误解太深。”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道:“行了,别在为师面前卖弄你那点小心思,去验证你的修为吧。” 姒癸拱了拱手,走过去与魏鹤对峙。 如上次一般,他第一时间摆出残缺版的周天星斗大阵,不过这次不是用来围攻魏鹤,而是用来护住自己。 接着不慌不忙召唤出本命巫宝混沌钟,驱使着混沌钟朝魏鹤攻去。 魏鹤败过一场,心里已对姒癸有了一丝畏惧感,不敢硬接混沌钟的他,转过身避开。 几下之后,实在避不开的他,驾驭三十六把飞剑组成的剑阵,和混沌钟来了个硬碰硬,两者旗鼓相当。 魏鹤面露惊讶之色,他原本以为会被一招击败,没想到对方这次的攻击没有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接下来又碰了几次,魏鹤总算意识到,姒癸说的没错,他尽量在手下留情。 亦或者说,这才是姒癸的正常水平,先前只能算绝招。 随着斗法进行下去,姒癸驱动本命巫宝攻击的行为越发顺畅,威力也比最开始强了几分,可谓收获巨大。 姒癸甚至有种预感,多几次这种磨练,能适当提升修为增长的速度。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小半个时辰,巫力消耗过半的姒癸,最终凭借神通出其不意获胜。 “这算一次,剩下九次先欠着,往后再说。” 第二百四十三章魔障化解 魏鹤微微喘了口气,他本来对姒癸的手下留情挺感激的,甚至对姒癸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可听到还剩九次这句,整个人险些石化当场。 这师叔莫不是针眼转世? 主动和他论道斗法一次,非得要十倍奉还? 魏鹤心中不免愤愤不平,新生的一丝好印象瞬间消散。 他本想委婉拒绝,可话到嘴边突然一变,鬼使神差回道:“好。” 话刚说出口,魏鹤就后悔了,自己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答应下来? 此刻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我要晋升金仙境,今日之耻,定要百倍奉还。” 然而不管那个声音怎么说,魏鹤几乎没有什么共鸣,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在魏鹤的感知下,那段话来回说了无数次,最终慢慢消失。 魏鹤看完这一切,再次看向姒癸,竟发现自己对他生不出太多恶感。 等等,刚刚那是魔障?我化解魔障了? 后知后觉的魏鹤,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为何要费尽心思和这位他看不上眼的师叔论道斗法?还不是为了化解魔障吗? 主动斗法因为惨败没能化解,被迫应战,再次落败,反而阴差阳错把问题解决了。 不,不见得就是无意,说不定师叔是故意成全我。 魏鹤脸上难掩狂喜之色,看向姒癸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姒癸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轻咳一声:“那你记得好好修炼,下次莫要像今日一般轻易败在我手上。” 磨刀石要发挥出作用,既不能太弱,那样起不到磨砺作用,也不能太强,否则容易把刀磨断。 对姒癸而言,现在的魏鹤属于勉强合格的那种,若没有长进,几次过后就没用了,所以要特意提醒一番。 这别有目的的话,若放在以前,魏鹤一定觉得姒癸在羞辱自己,眼下魔障被化解,他只觉得姒癸的话里充满真诚。 多好的师叔啊,时刻关系晚辈的修炼,世间罕见。 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会姒癸放个屁,魏鹤都会觉得是香的。 姒癸见魏鹤一脸傻笑看着自己,微微皱眉:“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必藏着掖着。” 师叔知道我化解魔障了? 魏鹤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师叔一开始就知道论道斗法是真的能化解我的魔障,难怪不管我找什么借口,他都不肯同意。 师叔如此心善,我不但误会了师叔,还险些恩将仇报,该死。 等等,师叔让我不要藏着掖着? 是了,师叔虽然心善,却也不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得将他的良苦用心公诸于众。 “没错,在师叔您的帮助下,师侄已成功化解了魔障。” 此言一出,密切关注这边事态发展的多宝道人和周信三人,同时露出惊讶之色。 什么情况? 姒癸帮魏鹤化解了魔障? 我是不是听错了? 刚刚两人还打生打死,恨不得把对方摁在耻辱里抬不起头,这会怎么关系突然变好了? 多宝道人目光灼灼看向姒癸,这就是命格特殊的另类效果吗?连魔障都能帮忙化解? 只是不知对打破命格束缚,超凡脱俗有多大作用? 多宝道人想着想着自己笑着摇头,命格再特殊,本身也在命格范畴,对打破命格的作用应该不会太大。 不过截教的道非同一般,根本不需要他替我找到正确的路,更不需要把路弄的有多宽,只要能给个方向,就已足够。 “希望你不会让为师失望。” 多宝道人衷心想道。 周信三人相视一眼,很快达成默契,假的。 魏鹤所说的魔障是假的,一个能修炼到天仙境的修士,正常情况哪会生出魔障? 尤其他说魔障和姒癸师叔相关,可两人根本就没有这么大仇怨啊。 说化解魔障,更是假的。 且不说有没有,就算有,有这么容易化解的吗? 还姒癸师叔帮忙?怎么帮的?接连两次打败你就是帮忙了?是这么好帮的吗? 再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在姒癸师叔说完还剩九次之后说,这不明显魏师弟怕了姒癸师叔,故意找的借口吗? 呵呵,真会算计,平日里哥几个还看错你了。 虽然周信三人自我感觉“看穿”了魏鹤,可他们也没想过当面戳穿他,反而念在往日的情分,打算配合他。 沈庆率先说道:“恭喜魏师弟摆脱魔障纠缠,晋升金仙指日可待。” 刘海跟着附和道:“魏师弟果然心性非凡,居然能自我化解魔障,佩服佩服。” 唯有周信,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走到姒癸面前,躬身一拜:“师叔宅心仁厚,不计前嫌襄助魏师弟,令人敬仰,师侄因和师叔同出一门感到骄傲,望师叔的仁心持续照耀截教,照耀整个天地。” 说的姒癸差点都脸红了,我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仔细想了想,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咳咳,提携同门,尤其晚辈,是我等师叔长辈应有的职责,不值一提。” 沈庆刘海目睹这一切,只想在心里默喊一句:“不要脸。” “门中长辈何止万千,像师叔这样的,师侄至今也见过师叔一人。” 沈庆抢在周信前头说出这句,差点没把周信气倒。 刘海不甘示弱:“说的对,师伯祖教导有方,师叔仁善,合该受我等敬仰。” 三人交换眼神,相互鄙视对方不要脸。 突然巴结姒癸,自然不是三人心血来潮,而是见风使舵。 三人一开始没意识到,后来才发现。 初入地仙不久,就能对付踏入天仙境多年的魏鹤屡次获胜,本身又是截教首徒的弟子,未来不可限量啊。 此时对方依然只是地仙境,再不抓住机会搭上线,等他日发达,哪还记得自己? 就算记得,谁会因为当初一面之缘而出手相助? 就要趁此机会把印象弄的深刻一点,以后开口也有底气。 三人其实挺羡慕魏鹤的,借着魔障这件事,不知在师叔心里留下多大的印象。 姒癸自然能猜到周信三人的话有着不纯正的目的,但他懒得计较,摆了摆手:“这些好话都留着吧,我收受不起。” 接着转向魏鹤:“魔障化解,你的修为应该能提升不少,我等你变强了,再继续斗法,说好九次,你也别想逃,一次都不能少。” 魏鹤闻言神色一僵,一想到连败九次,突然觉得魔障化解似乎也没有多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消息 “殿下~” 一声响亮的声音遥遥传来。 姒癸抬头望去,夏七带着姬昌飞跃而来,停在他面前,喘着气说道:“殿下,我总算找到您了。” 姒癸面露欣喜:“夏七执事,你不是……” 话说到一半,姒癸有些心虚没往下说,他突然想起来,上次联合云中子对付妖族的时候,把夏七落镇南大营,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声。 夏七接话道:“嗯,上次殿下不告而别,留我一个人在天南之地,让我找的好苦。” 夏七心里可是憋了不少怨气,姒癸不告而别后,他第一反应是姒癸可能出事了,整个人陷入极大的自责和恐慌。 然后发了疯似的在镇南大营周围寻找姒癸的踪迹。 当看到多宝道人和凤祖斗法留下来的痕迹,更加以为姒癸遭遇不测,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敢回阳邑,倒不是担心回去会被大宗正处罚,而是不敢面对对他寄以厚望的大宗正。 好好的一个天赋绝佳的皇子交到他手上,结果人没了,你让他怎么面对将他当作子侄培养多年的大宗正? 他在镇南大营周围不停不歇找了一天一夜,得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没找到姒癸的尸体。 这意味着姒癸还有可能存活于世。 为此,夏七不惜发动他所掌握的,宗正府在天南之地所有暗探,暗中打探姒癸的消息,尤其将重点放在殷商部族和有莘氏上。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此后,冷静下来的他,又觉得姒癸可能独自回了阳邑,转而回到阳邑。 在阳邑没找到姒癸的夏七,只身跪在大宗正面前请罪。 然后大宗正告诉他,姒癸身上有一枚九鼎神符,他曾截取九鼎神符的气息制作命灯。 九鼎神符碎,则命灯碎,如今命灯完好,代表姒癸尚活在人间,让他好好想想姒癸可能在哪。 夏七思来想去,也就只剩西岐这地了。 于是马不停蹄赶到西岐城城主府,找到姬昌询问姒癸的下落。 姬昌听说姒癸失踪,心里也是着急,主要是听夏七说姒癸是跟着云中子一起消失的。 而云中子又和西岐部族关系匪浅,皇子无故失踪一事追究下来,容易连累全族。 姬昌想了许久,一边好言好语安抚夏七,一边联系云中子,询问姒癸的下落。 夏七早已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安心等下去,和姬昌两人一合计,最终来到留仙府,结果远远一看,偌大的留仙府成了一片废墟,好在废墟旁边有个人影很像姒癸。 于是一边喊,一边过来查看,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这不找到了吗?” 姒癸打了个哈哈,顺带转移话题:“对了,你如此匆忙找本皇子,可有什么事?” 夏七看了周围多宝道人等人一眼,低声道:“事关重大,我只能私下和殿下您说。” 姒癸顺着夏七的眼神扫过四周,朝多宝道人拜了拜:“这位是本皇子的师尊,不是外人,不用避着他老人家。” 转而咳嗽了两声。 周信四人和姬昌闻弦而知雅义,拱了拱手,默然告退。 师尊不是外人,很显然师侄和臣子啥的就是了。 既然是外人,最好识趣一点,自行退避。 多宝道人神色淡然看着姒癸肆意发挥,既没表示同意,也没出声反对,却是默许了他这一行为。 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对有关姒癸的大事,有那么一丝丝感兴趣。 主要是他想进一步弄清楚姒癸的特异性。 能作为圣人的棋子,并牵涉到多个圣人,本身就意味着不凡。 能否将这份特异为自己所用,更是他要关心的事。 夏七见状,倒也没坚持到底,在他看来,姒癸有时候比他更加果断,更懂得衡量利弊。 只见他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天南之地,反了。” 说完这句,夏七紧盯姒癸的眼睛和脸色,准备随时观赏这位皇子的震惊之色,好消解一点自己心里头憋的怨气。 谁知姒癸神色如常,顺着问道:“可是殷商部族叛乱?” “依我看,那成汤后脑生反骨,迟早有一天会反,如今事发,倒也在预料之中。” 殷商部族? 夏七眨了眨眼,一时没转过来,难道天南之地的叛乱和殷商部族有关? 可传过来的消息不对啊。 “咳咳,殿下是从何得知天南之地的叛乱是那成汤所为?” 姒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早就猜到了,还需要证明吗?” 夏七轻咳一声:“可事实与殿下所预料的有一丝偏差。” 姒癸闻言一愣:“嗯?难道不是殷商部族勾结妖族作乱?你将天南之地的事详细和本皇子说来。” 一听自己猜错了,姒癸没想过自作聪明继续猜下去,而是打算从夏七嘴里得到准确消息。 夏七清了清嗓子:“不知殿下为何会有这种猜测,据宗正府打探得来的消息,南卿夏利为了晋升巫神境,借口祝融氏勾结妖族祸乱南疆,并下令一百二十万大军入南疆围攻祝融氏祖地。” “镇南军北上攻打祝融氏祖地途中,一路上攻城拔寨,占据大量地盘,陛下震怒,已整军二百万,欲南下平乱。”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宗正府的消息从何而来?不是本皇子信不过宗正府,而是夏利身为大夏宗室,他若能晋升巫神境,大夏皇朝必然鼎力支持,又怎会神志不清发动叛乱?” “难道他狂傲到晋升巫神境后,可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大宗正他们一群积年老牌巫神?” “还是说,他整这一出,只是为了好玩?” 夏七想了想道:“巫神境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境界,假设夏利真的在借机晋升,类似于他这种行为,我们推测有两种可能。” “一是晋升需要,他不得不这么做,二是晋升的方法有些邪门,有些触及大夏皇朝的底线,他担心陛下和大宗正等人不肯同意他这么做,姑先斩后奏。” 姒癸摆了摆手:“这两种说法看似有理,实则荒缪。” “其一,就算晋升需要,他也可以提前和父皇透个底,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误会。” “其二,就算方法邪门,对父皇来说,代价若是可以承受的话,你觉得他会在乎?” “况且,他先斩后奏,就不怕父皇误会,做出过激的反应,以至于功亏一篑?” “所以,其中必有蹊跷,你们就没想过他被人胁迫,或者被人控制了吗?” 夏七闻言一愣,摇了摇头:“宗正府暗探无数,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大致相同,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要说控制,我们更相信他和妖族勾结在了一起,目标可能是……大位。” 第二百四十五章争取挂帅 “你的意思是夏利勾结妖族,想当夏皇?” 姒癸闻言差点笑出声。 夏利想不想当夏皇,他不清楚,也无法置评。 但要说夏利勾结妖族,反正姒癸是不信的。 原因很简单,如果夏利和妖族勾结,上次就不可能算计的了孔宣和玄鸟。 要不然云中子做事拖拖拉拉,又想放长线钓大鱼,孔宣和玄鸟这会都投胎转世了。 哪有一边勾结妖族,一边又联合别人算计妖族的,再容易倒的墙头草,也做不出来这种起码脑血栓三十年以上的事。 再说,成汤才是勾结妖族的正主,姒癸可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在他看来,夏利收到胁迫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成了妖族的傀儡,否则不可能敢下令大军北上围攻祝融氏。 不对,借围攻祝融氏的目的抢占南疆的地盘。 “绝不可能,你们弄错了。” 夏七却是很自信:“据暗探观察,一直到他以祝融氏勾结妖族为名,下令一百二十万大军围攻祝融氏祖地之日,都未出现异常。” 姒癸不以为然道:“暗探也是人,难道他们就不会犯错?” 夏七微微皱眉:“镇南大营属于重点关照范围,暗探不计其数,一两人犯错稀疏寻常,可一群人全都犯错,那怎么可能?” 姒癸轻笑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做的天衣无缝,所以所有的暗探都被骗过了?” 眼看夏七还要解释,姒癸连忙摆手:“算了,本皇子不和你争论,我去向大宗正言明此事。” 转而又朝多宝道人深深一躬:“不知师尊有何赐教?” 多宝道人淡然道:“你心思繁杂多变,但行事果决,该怎么做,你心里早有决断,又何必问为师?” 姒癸早就猜到多宝道人会推脱,没有坚持让多宝道人给建议,问道:“不知师尊有何打算?” 多宝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何必拐弯抹角遮遮掩掩?” 姒癸嘿嘿一笑:“瞒不过师尊慧眼,弟子也没啥想法,就想请师尊做个看客。” 多宝道人淡然一笑:“哦,怎么个看客法?” 姒癸躬身一拜:“弟子欲领兵平定南疆叛乱,无需师尊出手相助,只求师尊在一旁看弟子一展所长。” 多宝道人早有预料,笑着摇头:“你想借为师的势?” 姒癸坦然承认:“没错,还请师尊不吝相助。” 在他看来,只要多宝道人往那一站,哪怕不出手,凤祖也得提心吊胆,有所顾忌。 毕竟凤祖又不知道多宝道人不会出手,她肯定会戒备万分。 按照王对王,将对将的规则,多宝道人不出手,她也就不能出手。 否则两人各自乱杀一通,然后大家都成了光杆司令,一起玩完。 不止如此,妖族其他的妖神也会因此束手束脚,无法大显身手。 道理很简单,在准圣面前浪,怕不是死的不够快。 多宝道人沉思片刻,回道:“如若是你领军,为师看看也无妨。” 姒癸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请您放心,这主帅之位,弟子拿定了,谁也拦不住我。”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夏七很不识趣说道:“殿下,平乱大军的主帅已经定了,上将军兼程从东疆赶到南疆,主持平乱事宜。” “若是他人,您和大宗正晓以利害,主帅挂在您的名下未尝不可,可主帅是上将军,哪怕大宗正威望高,也不好让他让位于您。” 上将军?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大夏明面上有五大巫神:君临天下又称之为人皇的夏皇、协助夏皇处理政务的大冢宰、负责祭祀先祖的大祭师、管理宗室的大宗正以及掌管天下兵马的上将军。 虽然那位上将军一直在东疆镇压作乱的东夷部族,几乎没在阳邑待过,却丝毫不损他的地位。 夏七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若只是给一些建议,大宗正德高望重,说几句,那位上将军肯定会听。 可要让对方让出主帅之位,莫说大宗正,夏皇来了估计也没用。 在这种情况下,姒癸要想上位,只有一种可能,那位上将军,平乱的时候,挂了。 可别说,就妖族展现出来的实力,那位上将军一头扎进去,陨落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妖族不出动妖神,南疆战场上谁挡得住他这个巫神? 不挡住他这个巫神,成汤也好,夏利也罢,别说一百二十万大军,翻倍都不够他屠的。 妖族想借机占据南疆,更是天方夜谭。 而妖族要是出动妖神,以凤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放一个完好无损的巫神回去? 此外,妖族视人族为大敌,更不可能放过送上门的肉。 姒癸一脸严肃说道:“本皇子会尽量促成此事,如能说服父皇、大宗正和上将军替换主帅再好不过,如不能,本皇子只好等上将军犯错,再取而代之。” 他这平常的话语,却是吓夏七一跳。 “殿下慎言,您虽身份尊贵且天资横溢,但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上将军这等人物。” 姒癸偏过头:“师尊,假若弟子不是刻意冒犯,或者做的不算太过,若有人对弟子不利,您可愿出手庇佑弟子?” 多宝道人想了想道:“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为师若不管的话,被你师祖知道,一定会毫不留情的训斥为师。” 姒癸笑道:“好嘞,明白。” 夏七闻言打量了一下看上去富态寻常的多宝道人,难道这位也是巫神境?看着不太像啊。 “走吧,你我赶回阳邑,先和大宗正说明此事,主不主帅的暂且不论,一定要让他老人家留心殷商部族和妖族。” “尤其妖族,所拥有的实力远非一名巫神境可抵御,我大夏可经不起这个损失。” 话刚落音,姒癸隐隐觉得东南方向出了大事。 多宝道人三两步走到他面前,轻轻拂过他的双眼。 与上一次看招妖幡飞舞一样,姒癸看到了不知几万里之外的场景。 只见星火从天外坠落,掀起白昼下的流星雨。 “这是怎么回事?” 多宝道人淡然道:“巫神陨落,大道有感,像这种情况,神神叨叨的修道者又称之为:天降血泪,天地同悲。” 第二百四十六章赶回阳邑 巫神境陨落? 姒癸的脸色瞬间阴沉无比,那日凤祖舞动招妖幡,他在多宝道人的道术帮助下看的一清二楚,天地间总共有十五名妖神应和。 如今妖族支持成汤,不知用什么法子策反了夏利,鼓动镇南军北上入侵南疆。 与此同时,那位上将军奉夏皇之命,万里迢迢从东疆赶往南疆主持战事。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有巫神境陨落,结果昭然若揭。 那位上将军再强也不会超过巫神境,而妖族加上玄鸟却是至少十六巫神,因此陨落的巫神境不可能会是妖族妖神,只会是那位姒癸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上将军。 换而言之,那位上将军刚登上舞台就迎来了剧终谢幕。 姒癸无法想象,这对大夏皇朝的士气是何等的打击。 他仿佛看到南疆的大夏军队一溃千里,妖族鼓动镇南军的士兵衔尾追杀,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姒癸越想越无法平静,冲着夏七喊道:“速速赶回阳邑,快。” 转而又朝多宝道人躬身一拜:“请师尊出手将弟子和这位执事带到大夏设在西疆的传送巫阵。” 多宝道人答应的十分干脆:“好。” 话刚落音,伸出双手,一手提着一个,直接遁入虚空。 姒癸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昏脑胀,再恢复意识,已到了西疆。 他再次朝多宝道人一拜:“弟子知师尊不便踏入九州,但弟子要获得平乱主帅之位,却不得不回阳邑一趟。” “弟子会尽快率领大军赶赴南疆,斗胆请师尊移驾南疆,等候弟子到来,看弟子如何覆雨翻云。” 多宝道人轻笑一声:“你倒对自己信心十足,连覆雨翻云这等话都说的出口,你那颗心尽管好好放回肚子里,为师答应为你压阵,自然不会食言。” “你只管去阳邑取得所谓的主帅之位,待你名正言顺带大军抵达南疆,为师自会出现在你面前。” 姒癸闻言深深一拜,缓缓松了口气。 没有多宝道人站台,以他现在的实力,决计不敢带着一群人去硬刚有着妖族全力支持的成汤。 没有实力还疯狂作死,那不叫勇敢,那叫愚蠢。 两人谈话之间,夏七已对看守巫阵的守卫亮明身份,随时可以使用传送巫阵。 他朝姒癸招了招手:“殿下,请入阵。” 姒癸躬身一礼:“弟子告退。” 得了多宝道人承诺的他,信心满满踏上归途,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说服大宗正的理由。 …… 回到阳邑,姒癸腾空而起,直奔宗正府而去。 夏七见姒癸横冲直撞,只好一边紧跟他的身后,一边高举令牌,大声喊道:“宗正府有急事要办,闲人避让。” 此言一出,负责拱卫阳邑维持职务的天官府强者,才没四面八方围上来拦截姒癸。 毕竟是大夏皇朝的都城,若无正当理由,就算姒癸是皇子,如此横冲直撞,天官府的人也能理直气壮拦住他问话。 夏七本想加快速度赶在姒癸前面,那样能在天官府的人围过来之前就将事情说清楚,开路的效果会更好,可他提了几次速,赫然发现没能追上姒癸。 什么时候这位十三皇子变得这么强了? 夏七惊疑不定追着姒癸的背影,一直追到宗正府。 等到了宗正府,那些守卫大多见过姒癸,知道他极其得大宗正宠爱,不惜多次破例奖赏。 因此远远就避让开,生怕被这位皇子告上一状。 毕竟对方是敢在大宗正面前告大宗正心腹夏三大人状的主,问题是还告成了。 这谁惹得起? 姒癸畅通无阻来到宗正府正堂,却没见到大宗正的身影。 他劈头盖脸问看守正堂的守卫:“大宗正去了何处?” 守卫不敢隐瞒:“回十三殿下,陛下有召,大宗正不久前去了承天殿见驾。” 姒癸闻言恍然大悟,差点忘了,大夏皇朝五大巫神境之一上将军陨落,夏皇估计这会震怒交加,怎么可能不召集大宗正几人议事? 说不定他们这会正在商议如何应对南面的动乱。 没时间等了,得赶在他们决断之前提出自己的想法,否则任由他们频频犯错,大夏会像他梦中那样渐渐步入深渊,积重难返。 姒癸马不停蹄赶往承天殿,堪堪追到宗正府的夏七,只好再次追了上去。 等姒癸赶到承天殿时,殿门紧闭,门口台阶上一字排开站着六名气息晦涩不定的巫尊境巫者,个个脸色阴沉,就差在脸上刻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姒癸登上台阶,朗声问道:“本皇子乃十三姒癸,有要事求见陛下和大宗正,他们可在承天殿中?” 六人几乎同时眼冒冷光,落在拾级而上的姒癸身上。 若是寻常玄巫境遇到这种阵仗,估计会吓得两腿发软不敢靠近。 姒癸却非寻常玄巫境,刚越级斗魏鹤这位天仙境胜出的他,多少有些膨胀,不将寻常巫尊境放在眼里。 眼前六人虽然看上去不像寻常巫尊境,但在他看来,也就那样,还不值得他惧怕和退让。 见姒癸没被吓到,反而神色如常攀登台阶,其中一名没有眼白,晶莹剔透的墨色眼珠充斥整个眼眶的巫尊境,向前踏出一步,挡下姒癸面前,缓缓说道: “陛下有令,他与大宗正、大冢宰、大祭师三位巫神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请殿下在门口等候,待陛下议事结束,我等自会给殿下通报。” 姒癸微微皱眉:“本皇子要通传的事,正好与父皇和大宗正他们商议的事有关,此刻进去拜见,乃是最佳时机,等父皇和大宗正商议结束,万事皆休。” 瞳孔异常的巫尊微微摇头:“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请殿下莫要为难我等。” 姒癸看着随时可能从里面打开的殿门,心里有些焦急。 “你只管打开殿门,一切责任由本皇子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到你们如何?” 异瞳巫尊只是摇头:“殿下不必白费力气,陛下之令高于一切,我等纵然身死,也不会违背陛下的命令。”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第二百四十七章强闯 姒癸深吸口气,竭力保持平静说道:“本皇子所言之事,关乎大夏的生死存亡,各位若真心为父皇着想,心念大夏,就该立刻给本皇子通报,亦或者直接放本皇子入内。” 异瞳巫尊依然摇头:“殿下所言不过是一面之词,若人人如殿下一般找这种借口求见陛下,我等信以为真不加以阻拦,陛下岂不是烦不胜烦,我等职责何在?又该以何颜面面对陛下?” 此言一出,其他五名巫尊看异瞳巫尊的眼色微微一变。 众所周知,异瞳巫尊一向心高气傲,除了夏皇和几位巫神,看谁都像愚蠢的凡人,平常都懒得和别人说话。 今日不知为何转了性,居然还耐着性子去解释,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莫非他认识这位皇子? 不对啊,异瞳巫尊可不是那种认识谁,他就对谁另眼相看的人。 出于好奇以及对异瞳巫尊的忌惮,其他五人没有出声驱逐姒癸,而是默默看着事态发展。 姒癸有些头疼道:“本皇子乃大夏皇子,岂会如孩童一般拿这种事开玩笑?难道本皇子一点都不在乎父皇的怒火吗?” 异瞳巫尊语气淡然道:“其实我等对陛下子嗣的情况知之甚少,殿下自称是十三皇子,我等只是权当作殿下说的都是真话,并没有验证真假,因此殿下是否真的大夏皇子,还有待商榷。” 五人闻言脸上露出怪异之色,两人竟然素不相识? 异瞳巫尊这是怎么了? 姒癸闻言一阵无语,说了半天,等下连身份都没了。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身份是真是假,只要本皇子见到父皇和大宗正,自然一清二楚,本皇子所言之事是否重要,等见了父皇,自有父皇定论。” 异瞳巫尊眼睑下垂,直挺挺挡在姒癸面前一言不发。 若非姒癸自称皇子,身上又有一股他感到亲近的气息,他才懒得理对方。 在他看来,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庸俗的蠢才,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口水和时间。 原本他觉得姒癸可能会与众不同,如今一看,也没啥两样。 姒癸见异瞳巫尊既不说话,也不让开路,二话不说,准备从他身边挤过去。 六人当中一名酒红色头发的巫尊板着脸挡在空隙处:“这都敢硬闯,殿下当我等是死人不成?” 姒癸反唇相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和石头一样顽固不化,尔等与死人相比,除了会呼吸,又有何不同?” “让开去路,别让本皇子瞧不起你们,若此次上报有功劳,本皇子也不是不能分你们一些。” 酒红色头发巫尊闻言怒不可遏:“殿下仗着身份如此羞辱我等,就不怕传到陛下耳中,引得陛下震怒吗?” 姒癸嗤笑一声:“羞辱?这就算羞辱了?尔等若不让开去路,还有更羞辱的等着你,有本事你以下犯上对本皇子出手试试?” 不得不说,皇子身份有时候很好用,毕竟他代表着正统和大义。 酒红色头发巫尊双手握拳,气的浑身发抖,自从成为夏皇贴身近卫以来,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若非顾忌姒癸的身份,他恐怕会忍不住出手教训姒癸。 纵然姒癸有这层身份护体,满腔邪火的他,都有种不管不顾直接对姒癸下手的冲动。 冲动毕竟只是冲动,他还没丧失理智,反而挑衅道:“我等就是不让,殿下有本事就硬闯。” 说完一脸戏谑看着姒癸,准备欣赏姒癸无可奈何气急败坏的模样。 当然,在他看来,若是姒癸真的忍不住硬闯,那就更好了。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让对方吃个哑巴亏,被教训一顿,连告状都没法告。 “这可是你说的。” 姒癸神情有些激动,老实说,三番五次被拦截在外的他,根本没想过还能说服对方,动手的心思慢慢滋长。 如今酒红色头发巫尊这一激将,正好给了他发作的借口。 “让开,再不让开,本皇子就不客气了。” 夏七这时堪堪赶到,闻言急道:“殿下三思,未经允许擅闯陛下议事的承天殿,那可是大罪,纵然大宗正再疼爱殿下,恐怕也免不了重罚。” 姒癸漫不经心回道:“事情有多急,你和本皇子一样清楚,本皇子不是没好言相劝过,可也要他们听得进去才行。” “至于大罪,本皇子觉得他的罪可能更大一些,唆使皇子硬闯议事大殿,灭族都够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皇子再问最后一遍,让是不让。” 六名巫尊神色淡然挡下姒癸前面,虽未说话,但态度很坚决。 姒癸朝身后夏七问道:“遇到这种事,执事是否应该在前面开路?” 夏七闻言脸颊抽搐,夏皇和大宗正他们正在密议大事,我可不是皇子,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但他又不敢明着和姒癸唱反调,只好委婉说道:“殿下是否再慎重考虑一二?” 姒癸没好气道:“再考虑下去,事情都已经无法挽回,行了,本皇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连累你,去了。” 说完对着六名巫尊冲了过去。 六人下意识联手阻拦,当他们看到姒癸表露出来的实力,意识到对方不强,又撤回三分劲力。 就在姒癸即将和六名巫尊接触之时,他体内的本命巫阵直接爆发,一股磅礴的道蕴以横扫荒宇的架势,一波接着一波冲击六人。 六名巫尊措不及防,不,准确来说,他们因为轻视姒癸,没有给出应有的防御。 于是六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爆发的两仪阵击中。 首当其冲的酒红色头发巫尊吐出一口鲜血,撞在承天殿正点的大门上。 其余五人倒飞了出去,一脸震惊看着姒癸,这还是玄巫境? 你家的玄巫境比一般的巫尊境还要强上许多? 接着在失去抵抗力的六名巫尊和嘴巴张大可以塞下一颗鸡蛋的夏七注视下,姒癸推开了承天殿的大门。 十道目光同时落在姒癸身上,大殿中回荡着夏皇的怒吼声:“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处置和晴天霹雳 姒癸神色淡然躬身一拜:“儿臣拜见父皇,小子拜见大宗正、大祭师、大冢宰。” 夏皇双眼微眯,动念之间,万钧之力压在姒癸身上,语气无比森寒:“本皇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私闯承天殿?” 被击飞的异瞳巫尊六人冲进承天殿,跪成一排,异口同声磕头拜道:“臣等守卫不利,致使陛下受到冲撞,请陛下治罪。” 夏皇瞥了六人一眼:“本皇待会再收拾你们。” 言下之意,先收拾姒癸。 姒癸一脸诚恳说道:“回禀父皇,儿臣收到消息,南疆出了天大的变故,特赶回阳邑,以略尽绵薄之力,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父皇恕罪。” 听到南疆二字,夏皇难以抑制心头怒火,怒道:“本皇还没死呢,天大的变故轮得到你一个皇子来操心吗?” “是不是听别人说几句你是末代夏皇,真将自己当新皇了?” 前面一句姒癸听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夏皇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后半句则让他彻底懵了。 “末代夏皇”这个字眼,知道的人不多,大多和夏皇没有交集,姒癸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传到夏皇耳中。 “儿臣不知父皇所言何意,但大夏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儿臣身为禹皇血脉,岂能不操心?” 无论如何,姒癸都不会承认末代夏皇这个说法。 一来夏皇明显对此颇有微词,以他目前的实力和身份地位,去和夏皇硬磕,并非明智的选择。 二来他不认为自己就一定会成为末代夏皇,虽说命为天定,但他不认命,还想人定胜天。 夏皇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好一个不知,本皇的密探遍布天下,你以为否认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时大宗正不合时宜地轻咳了一声,仿佛在提醒夏皇,你可别忘了,这小子已经“卖”给了老夫。 夏皇冷冽的目光扫过大宗正,将压在姒癸身上的压力收回。 “本皇事务繁忙,对皇子们疏于管理,为避免皇子出格,还得大宗正多多费心管教。” 却是在指责大宗正管教不严。 大宗正拱手应道:“老臣遵旨。” 转而冷脸看向姒癸,喝道:“今有十三皇子姒癸,无故擅闯机密重地承天殿,罪无可恕,本宗正决定剥夺其皇子身份待遇,以儆效尤。” 继而微微一笑问道:“老臣如此处置,陛下可还满意?” 夏皇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剥夺其皇子身份?那他往后算什么?平民百姓吗?” 大宗正微微摇头:“那倒不至于,他虽没了皇子身份,可毕竟是禹皇血脉,可算作宗室子弟。” “宗室子弟无法继任夏皇之位,末代夏皇的谣言不攻自破,可谓两全其美,陛下以为如何?” 如此方能如你所愿继任宗正之位吧? 夏皇很快猜到大宗正隐藏的小心思,严格算起来,这算哪门子惩罚? 然而如今大夏内外交困,不宜内乱,夏皇冷哼一声:“可。” 大宗正微微笑道:“既然都惩罚过了,他如此心急火燎,甚至不惜硬闯承天殿,陛下不妨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夏皇冷笑道:“他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大宗正淡然一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事关大夏存亡,小心一点不为过。” 大冢宰适时附和道:“老臣也很好奇,是什么消息能让一位皇子冒着天大的风险硬闯承天殿?” 大祭师目光灼灼望着姒癸:“老臣很想知道,末代夏皇的说法从何而来,若他真是所谓的末代夏皇,真的好好听一听。” 三人话里话外都同意让姒癸开口,夏皇纵然万般不愿,也不想同时得罪三个老不死,置使自己成为孤家寡人。 “本皇可以给你机会,但你想好了再说,莫要自误。” 他虽然答应允许姒癸开口,但依然警告姒癸不要乱说话。 大宗正见状并未出声,这本来就是夏皇应有的权利。 “儿臣……” 姒癸忽然想起自己没了皇子的身份,立刻改口道:“臣斗胆问陛下和各位长辈一句,上将军是否已不幸陨落?” 此言一出,大殿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夏皇失声道:“你说什么?” 大宗正亦喝道:“姒癸,说话要有依据,不可胡言乱语。” 姒癸闻言一愣,夏皇等人居然不知道这事?难道是南疆的消息还没传过来? 他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得益于有个神通广大的师父,他第一时间得知上将军陨落的消息,之后在多宝道人的帮助下,几乎是瞬移到了西疆的传送巫阵。 紧接着回到阳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宗正府,发现大宗正不在后来到承天殿,并强闯进来,所用时间极短。 倘若夏皇等人很早之前就在承天殿议事,还真有可能至今未收到消息。 想到此处,姒癸越发觉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是明智之举。 他神色肃然道:“臣新拜了一位练气士得道高人为师,在师尊的帮助下,亲眼看到南疆有巫神陨落,疑是上将军。” 话刚落音,一名老太监狂奔而来,撕心裂肺喊道:“陛下,上将军的命灯碎了。” 这话对夏皇四人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查,彻查,本皇要知道南疆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皇面庞扭曲说出情绪不稳的一番话。 老太监连忙应命:“臣遵命。” “还有你们六个,还跪在这里干嘛?通通滚去南疆,查不出来个所以然,提头来见。” 异瞳巫尊六人不敢触夏皇的霉头,起身匆匆离去。 姒癸深吸口气道:“陛下,臣的师尊和臣说过一些……” 夏皇仿佛找到了怒火宣泄的源头:“那你还不赶快说来,需要本皇问你不成?” 姒癸沉声道:“此次南疆之乱,源于殷商部族勾结妖族,意图颠覆我大夏皇朝,那上古妖族,至少二十名堪比巫神境的妖神,为首之妖则是堪比祖巫的妖祖,实力远非大夏皇朝明面上的实力可比。”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除非大夏另有隐藏的实力,或者搬来可与之抗衡的救兵,否则平乱无望,还请陛下决断。” 第二百四十九章交易 夏皇闻言心惊不已,二十名以上堪比巫神境的妖神,还有与祖巫不相上下的妖祖。 妖族有这等实力,大夏岂不是覆灭在即? 除非禹皇亲自带着历代先祖出手,可几次祭祀,先祖们都没给予回应,又该如何联系他们? 不对,这妖族从哪冒出来的,为何有如此强的实力,以前为何没听过? 会不会是这小子故意危言耸听? 夏皇看姒癸的眼神顿时多了许多怀疑,若非上将军陨落一事得到验证,这种话他是断然不信的。 大冢宰目光深邃望着姒癸:“你匆匆赶来报信,应该不会只是为了报信?老夫刚听你的意思,可以搬来救兵?” 姒癸坦然回道:“小子曾试过请一群神通广大的练气士相助,但他们以大夏气数将尽为由,毫不留情拒绝了小子。” 大冢宰微微皱眉:“那些人是你的同门?” 姒癸摇头:“与小子师门渊源不浅,但并非小子师门。” 大冢宰讶然问道:“为何不求助你的师门?你师尊第一时间将上将军陨落的消息都肯告诉你,连他也不肯出手相助吗?” 姒癸叹了口气:“不瞒您老人家,小子的师门,妖族异类远多过人族,如今妖族祸乱南疆,师门中人不去相助妖族,已是大夏万幸。” “小子师尊只说会尽量保住小子性命,不会轻易掺和此事。” 夏皇冷哼一声:“他不过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大冢宰何必如此高看他?” 大冢宰神色淡然:“群力群策总好过孤身奋战。” 有句话他没说,姒癸再不济,他背后起码有个疑是巫神境以上的师父。 大夏皇朝处境堪忧,能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姒癸低头说道:“承蒙大冢宰看重,小子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大冢宰温和笑道:“你尽管说,如若有用,老夫虽不如大宗正家底殷实,总不会让你吃亏,你放心,就算无用,老夫也不至于去怪罪你一个后生晚辈。” 姒癸抬头,无比严肃道:“小子在回来之前,师尊说他会一直在旁边护住小子。” “如今妖族祸乱南疆,上将军不幸罹难,大夏皇朝气运衰败,稍有不慎,则危在旦夕,小子斗胆请命率大军平乱。” 大冢宰闻言愕然,他有想过姒癸的想法很幼稚,没想过会这么幼稚。 “你有此心,老夫和陛下都很欣慰,但平乱之事事关重大,还得从长计议。” 姒癸斩钉截铁道:“在小子看来,恐怕没有比小子更合适的人了,请大冢宰耐心听小子说完。” 大冢宰微微皱眉:“这……” 夏皇冷哼一声,插了一句:“让他说。” 姒癸拱了拱手:“谢陛下。” “上将军作为巫神境强者,诡异般陨落在南疆,连句遗言都没传回来,小子说句冒犯的话,谁能接替他收拾南疆这个烂摊子?” “在座各位长辈,除了陛下携九鼎战力无双以外,谁敢说单打独斗能让上将军无声无息陨落?” “九鼎固定在九州无法移动,诸位是打算冒着陨落的风险去南疆,还是打算直接放弃南疆,然后被妖族支持的殷商部族一点点蚕食,直到九州之外的疆域全部丧失?” “亦或者派其他巫尊境前去,去一个死一个,直到大夏流尽鲜血,在众叛亲离中毁灭?” 夏皇面露不屑:“派你去能解决了?” 姒癸自信满满道:“当然可以,我有师尊庇佑,不会轻易死去。” 一直一言不发的大祭师突然问道:“你就如此信任你的师父?他能挡得住二十名以上的妖神?” 姒癸脸上故意浮现狂热之色:“当然可以,各位长辈不知小子的师尊有多强,他是能与妖祖和祖巫并肩的强者。” 大冢宰面色古怪:“这话你也信?” 姒癸解释道:“不是信不信,而是小子曾在南疆遭到妖神刺杀,是师尊在千钧一发赶来救了小子。” 大冢宰指出一处漏洞:“你刚刚说,你师尊不会帮你对付妖族。” 姒癸轻松写意道:“但他能保小子无事,也就是不会让妖族对小子出手,如此就够了。” “只要小子不死,南疆永远都是大夏的疆域,不会轻易被人夺去,小子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大夏皇子的身份,代表大夏皇室没有轻易放弃南疆,有利于凝聚人心。” “虽然这个身份已经被剥夺,但只要各位长辈不说,外人自然无从得知,还可以继续用下去。” 大冢宰闻言思索片刻,眼神微亮:“若你所说句句属实,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但只要你有一句假话,或你师尊没你说的那么强,或他不会贴身护卫你,你都会死于非命。” 姒癸一脸坚定:“为了大夏,冒一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大冢宰笑道:“老夫很欣赏你可以将个人荣辱置身事外,一心为祖宗基业着想,但有些事还是明说比较好。” “说吧,你想要什么?” 姒癸轻咳一声:“小子并无私心……” 大冢宰目光幽幽:“机缘稍纵即逝,过时不候。” 姒癸转而道:“为了抵御妖族,小子想要一些无主气运。” 话刚落音,八道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你背后的人教你的?” 姒癸坦然道:“是的。”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这个背后的人,指的应该是祭坛吧? 夏皇第一个反对:“不行,启皇曾言,后辈子孙不可打山河鼎的主意,你要其他可以,无主气运万万不行。” 姒癸默然不语,不争不吵。 大冢宰见状,自然站在夏皇一边:“大夏皇朝数万年积累,足够你你挑选到心仪的宝物,气运不可轻动。” 大祭师嗤笑道:“大夏皇朝都快没了,非得为了一己之私死守气运不放吗?” 夏皇和大冢宰具皆讶然看着大祭师,他们原以为表态支持姒癸的会是大宗正,没想到竟然是这位。 大祭师不顾两人异样的眼神,目光不离姒癸:“你想摆脱末代夏皇的命运?其志虽大,可惜大夏每年积攒的气运,唯有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才有资格享用,他们不会答应你的。” 姒癸低头说道:“小子改变不了他人的想法,只能改变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子在威胁你们。” 第二百五十章目的达成 姒癸听到大祭师不加掩饰的挑拨离间,脸色微变:“小子不敢。” 大祭师仿佛没听到他的解释,面露怪笑:“诸位可想清楚了,是要那虚无缥缈的气运,还是要保这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姒癸闻言陷入沉思,这大祭师,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以夏皇和大冢宰的睿智,不可能不清楚上将军陨落和南疆陷落对大夏的影响有多大。 若不能及时制止,等东西南北四大疆域全部陷落,攻守之势相异,纵然九州有禹贡九鼎镇压,这天下易主是迟早的事。 如果姒癸能镇住南疆的局面,不使其恶化,便是功德无量。 不管是从容调集力量扫平以镇南大营为首的乱军,还是向先祖求救,都好过局面崩坏无法收拾。 前提是姒癸能镇的住南疆,从他主动请缨,并时不时抬出新拜的师父来看,应该问题不大。 又或者这小子出现在这里,放言率大军赶赴南疆,本身就是受幕后之人指使。 理是这么个理,可让他们拿出传说中妙用无穷的无主气运,还真有点舍不得。 大冢宰心念一动,望向大宗正,面带笑意问道:“大宗正以为如何?” 这小子不是你的人吗?如今他连你的主意都打,不该管一管吗? 大宗正报之以微笑:“老夫老了,有些东西,迟早是年轻人的,早给晚给,没什么区别,他想要,我的那份就给他好了。” 大冢宰脸上笑意慢慢消失,失算了,这位早就有传位归隐之心,能培养选中的继承人,恐怕正合他意。 他的目光刚触及大祭师,还不等他询问,先前疑是挑拨离间的大祭师主动回道:“无主气运虽然奇妙,可老夫每年分到的那点,根本不够助我窥视返祖境,送给他又何妨?” 说完似笑非笑看着大冢宰,看你怎么出招? 谁知大冢宰神色不变,转向姒癸坦然道:“往年大夏每年聚集无主气运分为五份,由陛下和我等五人各分一份。” “如今大宗正和大祭师都同意将那份都送给你,你代替上将军出征南疆,他那份应归你所有,五得其三,你可满意?” 大祭师眼中笑意凝滞,转而生出一丝佩服,果然不愧老江湖,这种招数都想的出来。 姒癸微微低头,默然不语。 大冢宰见状微微皱眉:“年轻人不要太贪心。” 姒癸低声说道:“小子只是师尊的记名弟子,能否转成正式弟子,犹未可知,若小子成为他的正式弟子,在门中的地位会提升许多,或可请师门中的大能相助我大夏。” “师尊另一位弟子,也就是小子的师姐,很早之前就晋升巫神境,小子若太差劲,根本入不得他老人家的法眼。” “大夏每年聚集的无主气运对小子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请陛下和各位长辈成全。” 姒癸思索片刻,想让大冢宰和夏皇舍得交出无主气运,还得找个恰当的理由。 理由不能太无关紧要,这样无法说服他们,也不能含有赤裸裸的威胁,这样容易让他们抹不开面,弄巧成拙。 大祭师懒洋洋说道:“多说无益,你替大夏解决危机,我等给你应得的奖赏,若谁不服,就让他去解决好了。” “陛下,你说呢?” 夏皇看大冢宰据理力争看的津津有味,却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恼道:“关本皇什么事?” 大祭师毫不客气道:“上将军罹难,大冢宰虽然长他几岁,论神通修为却不及他,去南疆也是送死,故不做考虑。” “陛下不同,且不说陛下修为高我等一线,单九鼎在手,返祖境也要掂量一下,能否从您手上逃得性命尚未可知,您若依靠九鼎加持率军亲征,未免不能一战平南疆。” 夏皇脸色难看:“大祭师没听姒癸刚刚说妖族有堪比祖巫的妖祖强者吗?” 大祭师不以为然道:“哎,怎能他说啥就是啥,他也是道听途说,万一是假的呢?” 夏皇脸色一黑,万一是真的呢? 转而眼中闪过一抹明悟,大祭师分明是在提醒他,和性命相比,一份无主气运根本不算什么。 “本皇年年吸收那无主气运,虽略有所得,却也没先祖们所说那么神奇,你想要,就给你吧。” 说完还紧紧盯着大冢宰。 四去其三,三人还虎视眈眈,大冢宰纵然万分不舍,也只好冷脸答应:“老夫那份,一起给他吧。” 大祭师微微颔首,看向姒癸道:“在给你之前,有件事得先说清楚,你何时率军去南疆平乱?” 姒癸面露羞涩之色:“小子吸纳完无主气运,即刻出发。” 大冢宰语气冷淡道:“大夏每年聚集的无主气运,只在每年新旧交替之时收取,眼下离年底还有两个月,不宜……”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祭师直接打断:“那只是为了减少麻烦和方便收取,不一定非得那个时候,你我身为长辈,既然想要晚辈卖命,就得拿出应有的诚意,莫要平白让一个晚辈看轻。” 大冢宰微微着恼看着大祭师,他有些想不明白,大祭师为何处处帮着这小子,难道和大宗正一样,要把位置传给这小子? 亦或者,是因为“末代夏皇”的说法? 大宗正适时说道:“由老夫带他去如何?顺带教他怎么吸收利用无主气运,莫要让他暴殄天物。” 大祭师接道:“如此甚好,老夫去准备祭祀之物,将今日发生之事告知先祖们,看他们可愿出手挽救大夏。” “劳烦陛下和大冢宰准备大军出征事宜,莫要等这小子吸完无主气运,却无所事事。”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应,飘然离去。 “走吧。” 大宗正抓住姒癸的肩膀,带着他纵身离去。 两人一路穿越无数宫殿,最终闯入一副画中,落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大鼎面前。 大鼎上书“山河”两枚古篆,厚重的韵味萦绕在整个空间,令人望而止步。 “这是禹皇留下来的社稷神器,山河鼎,大夏汇聚的气运全部储存在里面,都归你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气运之妙 姒癸向前一步,伸手摩挲山河鼎本体,感受到山河鼎传来的强大气息,不由面露惋惜之色:“一件祖器放在这里蒙尘,真乃暴殄天物。” “嗡~” 似乎感受到姒癸真诚的情绪,山河鼎竟发出响声回应。 大宗正见状连忙将姒癸拉开,生怕横生不必要的枝节。 “山河鼎是社稷神器,本就该用来镇压气运,放在这里,才是物尽其用,哪有暴殄天物?莫要胡言乱语。” 姒癸不以为然道:“所谓社稷神器,只不过是先祖们赋予它的称谓和使命,又非他它本来面目……” 眼看山河鼎震动不止,将与姒癸产生共鸣,大宗正连忙呵斥道:“够了,你到底是来吸纳气运的,还是过来收服异宝的?” 两者似乎不冲突啊! 姒癸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并未死犟到底,而是顺着大宗正的话语问道:“不知小子如何吸纳气运?” 大宗正出手安抚好山河鼎,白了他一眼:“往常由老夫将鼎中无主气运导出,均衡分为五份,各自吸收,此次既为你一人所有,就不必分了。” “不过此次是你第一次吸纳无主气运,不宜过多,却是不好一股脑全塞给你,老夫亦无从得知你极限如何,送你去鼎中自行吸纳如何?” 姒癸躬身一拜:“全凭您老人家安排。” 大宗正语气严厉道:“你是聪明人,老夫一向很欣赏你,山河鼎和九鼎一样,是大夏的根,刚才挑动山河鼎异动的愚蠢行为,老夫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可清楚?” 姒癸闻言一凛:“小子清楚。” 大宗正一指点向姒癸眉心,摆了摆手:“这是吸纳无主气运之法,去吧。” 姒癸迟疑片刻,躬身问道:“小子斗胆请教一下,无主气运究竟有何妙处?” 大宗正略微惊讶:“你背后之人没跟你说?” 姒癸默默沟通脑海里的祭坛,得到的答案是,无主气运浓郁到一定程度,即简化的天命,天命在身,万事皆可成。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至少姒癸知道,大夏皇朝凝聚的这点无主气运肯定不能让他成圣。 否则的话,夏皇几个不会只有这点成就,三教练气士更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估计早就想办法将之据为己有了。 姒癸摇头:“没有。” 大宗正捋了捋胡须:“先祖曾说无主气运妙不可言,具体有何妙处,老夫也知之不详,不过老夫经历的有两种,不留后患提升修为和神通。” “大夏历代夏皇有三成,包括当代夏皇在内,继位时,只是巫尊境巅峰,全靠这山河鼎储存的无主气运,才得以晋升巫神境。” “你还是自己去好好感受一下吧。” 说完快如闪电出手,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姒癸丢进山河鼎。 进去山河鼎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将姒癸包括,直入他的灵魂,令他险些发出难堪的声音。 爽,就一个字。 与此同时,姒癸体内的周天星斗大阵阵旗,无风自动,和他的巫力、体魄乃至神魂交融。 代表“移星换斗”神通的神篆灼灼发光,与阵旗遥相呼应,并以姒癸无法理解的方式增加阵旗的威力。 换作以前,“移星换斗”这门神通根本无法加持残缺不全的周天星斗大阵。 姒癸有种预感,他再使出残缺版的周天星斗大阵,威力要比之前强至少三成。 紧接着,被他初步炼化的七宝青葫,隐隐与禹馀金丹有了相融的迹象。 这意味着姒癸踏入地仙境的契机到了。 只要他肯,很快就能自创洞天福地,晋升地仙。 不过姒癸忍住了,若时间充裕,巫道和仙道并头齐进,自然是好事。 可眼下危机重重,自然要先集中精力突破一头。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仙道固然强大,可眼下看来,巫道也不弱。 当然,最主要的是,姒癸不但对巫道更熟悉,有过一次晋升巫神境的“经验”,而且他巫道的修为远超过仙道。 二选一,一点都不费劲。 因此,姒癸做了件大胆的事,他掏出了器炉和星核,打算炼制周天星斗大阵阵旗。 他想看看,在吸收无主气运的状态下,炼制阵旗,会出现什么结果? 这会,大宗正的警告早就被他丢到爪哇国去了。 只见一颗星核在三昧真火的灼烧下,如冰雪消融一般顺畅,成形时,更像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模子,格外标准。 就连在旗面上刻画凶兽,根本不需要姒癸借九鼎神符沟通九鼎本体再去寻找,他脑海里直接浮现以前沟通九鼎本体的画面,画面中正好有这面阵旗对应的凶兽。 整个过程无比顺利。 到了天劫降临时刻,雷声都没有,凭空一股生机之力和造化之力涌入姒癸体内。 下一刻,姒癸敏锐发现异常,周围令他温暖舒适的气息,瞬间少了一成。 要消耗气运的吗?倒也合理。 不过大夏皇朝近一年凝聚的气运,只够炼制十面阵旗? 这未免也太少了吧。 姒癸微微皱眉,他甚至怀疑这里的气运要被夏皇等人搜刮过一次了。 不然就凭这点无主气运,助巫尊境巅峰晋升巫神境无异于天方夜谭,供人晋升巫尊境还勉强差不多。 周天星斗大阵共计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太阳太阴三垣四象九面主阵旗,姒癸刚练成不久。 接下来应该是二十八星宿中剩下的二十四面。 依靠这无主气运炼制出十面阵旗,那也不够啊。 不够,那就是浪费。 姒癸顿时息了短时间凑齐三百六十五面阵旗的心思,将精力贯注在斡旋造化这门神通上。 生死流转和无中生有这几门组成斡旋造化的神通虽然特别,但依然欠缺杀伐之力。 只有练成完整的神通,或许才能作为他的底牌。 然而令姒癸失望的是,不管他怎么集中精力领悟这门神通,依然一无所获。 换而言之,山河鼎里的这点气运,根本不够他练成斡旋造化这门神通。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少了。 姒癸暗中叹了口气。 祭坛适时传来一道意念:“谁就给你分了这么一点气运?” 第二百五十二章逆知未来 姒癸随口回道:“大夏大半年也就聚集这么多,都给这里了。” 祭坛:“疆域辽阔,人口亿万的世俗王朝,大半年就聚集这点气运?早该灭亡千百回了。” 姒癸顿时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不该只有这点?那该有多少?” 祭坛:“百倍不止。” 姒癸脸色一僵,百倍不止? 到底是夏皇等人欺我不懂,还是他们也被骗了? “你能看的出来其他气运去哪了吗?” 祭坛沉默良久,缓缓道:“你脚下有座阵法,多的气运都在里面。” 姒癸低头望去,脚下是朴实的青铜地面,哪有半点阵法的痕迹? 祭坛似乎猜到他的想法:“你用破天一击攻击地面试一下。” 姒癸有些迟疑:“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大宗正警告他的话犹在耳边,这可是大夏真正的底蕴和根基,真要出了什么状况,追悔莫及。 祭坛:“你觉得你的最强攻击,能破坏一尊祖器?” 姒癸轻咳一声:“那倒没有,那座看不见的阵法,破坏后难道一点影响也没有吗?” 祭坛:“有,你将获得远超现在百倍的气运。” 姒癸…… 祭坛:“底下这座阵法是上古锁灵阵,功效只有一个,储存气运,不让气运逸散,破了它,里面储存的气运尽数归你所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姒癸不再犹豫,体内巫力汇聚一处,精气神合而为一,重重一拳锤在地面上。 “咔嚓”一声。 光滑的青铜地面如蛛网一般裂开,一股浓郁的气运迸射而出,将体内空虚的姒癸掀了个四脚朝天。 姒癸深吸一口,四百零九处窍穴齐齐滋生巫力,如归流入海一般汇聚到经脉中。 几个呼吸下来,姒癸体内重新充盈,恢复正常状态。 这时的他,才注意到周边浓郁到极致的气运。 不管夏皇等人有意骗他,还是夏皇等人都是受害者,这些气运现在都归他了。 不过姒癸更倾向于后者,上古时期,人皇威压一世,诸如禹皇这种,视妖神巫兽如草芥,屠杀拿来炼制禹贡九鼎。 启皇继位也是不可一世,初步开辟四疆,为大夏广阔疆域奠定基础。 按理来说,怎么会沦落到新任夏皇要先继位,要借助气运才能晋升巫神境的地步? 这合理吗? 姒癸想着想着,突然浑身发寒,如果这是一个局,那幕后黑手是谁? 嫌疑最大的,莫过于大夏皇朝建立者禹皇,其次就是启皇。 将后人硬生生变成收割气运的工具。 姒癸深吸口气,将脑海里的杂念驱散,不要多想,或许只是夏皇等人舍不得把气运都给自己,故意留了一手。 自己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利用这波气运提升自己。 他仔细想了想,沟通脑海里的祭坛:“我是应该借助这气运练成斡旋造化这门神通,还是用来炼制阵旗提升修为境界?” 祭坛毫不客气回答:“巫神境之前,你承受不住斡旋造化这门神通的威能,若强行修炼,轻则巫道尽毁,重则身死道消。”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原先气运总共可以用来炼制十面阵旗,如今百倍气运,换算下来就是一千面,可周天星斗大阵总共才三百六十五面阵旗,这些气运绰绰有余。” “况且现在本命巫阵尚未与完全成形磨砺自身,根基不稳,还不到晋升巫尊境的时候,这些气运不能物尽其用,怪可惜的。” 祭坛:“三个选择,其一,我可以在你脑海里布置一座微型锁灵阵,将剩下的气运储存起来。” “其二,你可以用来提升仙道修为,供你提升到地仙境巅峰不成问题。” “其三,我在传你一门神通,逆知未来。” 姒癸本想选第一个,当他听到第三个,不由露出意动之色:“逆知未来是何等神通?” 祭坛:“你还记得你学过的《先天易经》吗?和《先天易经》所记载的法门相似,都可以通过测算天机窥探未来,只不过逆知未来易学易精,不像《先天易经》,难学难精,只是逆知未来容易遭受天机反噬,使用多了,会遭天谴。” 姒癸大概听懂了一些,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先天易经》就像学霸,逆知未来像抄袭狗。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学霸想取得好成绩,难免努力学习,有所付出。 抄袭狗只要技术好,一样可以得高分,就是容易被抓,一旦被抓到,就完了。 “可否借助气运修习《先天易经》?” 祭坛:“可以,但你对易理一无所知,哪怕有气运加成,修炼效果也很一般,这点气运全耗进去,都未必能勘破天机变幻,以你现在的处境,更适合修炼逆知未来这种短时间用得上的神通。” 姒癸思索片刻,果断道:“那就逆知未来。” 祭坛:“你先炼制周天星斗大阵阵旗,我再传你逆知未来这门神通。” 姒癸从善如流,往外掏出一颗颗星核。 半个时辰过后,三百六十五面归位,一缕绚丽到极致的星光自虚空浮现,投在姒癸身上,化作一件星袍。 他只觉置身于星海,举手投足之间,星力加持,可搬山填海。 不仅如此,他身上每一个粒子都受到星光侵染,多了一层莫名的伟力。 姒癸有种预感,受到周天星斗大阵加持的他,巫神境之下连破防都做不到。 又多了一张底牌。 不等姒癸沉浸其中,一段晦涩难懂的文字涌进他的脑海。 紧接着他身上出现一个漩涡,如鲸吞水一般,将山河鼎内的气运吞噬一空。 姒癸总算知道祭坛为什么让他先炼制阵旗,原来是担心他修炼神通一不小心把气运耗尽了。 气运入体,姒癸发现自己好像能看懂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无数玄之又玄的感悟浮上心头。 有所感悟的他,盘腿而坐,细细梳理总结。 一刻钟后,气运消耗殆尽,姒癸被迫从奇妙的感悟中醒来。 睁开双眼,发现眼中的世界多了许多以往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身处的这座大鼎,隐隐有金色光芒浮现。 第二百五十三章南征 姒癸跃出山河鼎,发现大宗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安详。 见姒癸出来,大宗正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感觉如何?” 姒癸闻言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大宗正说山河鼎底下有座锁灵阵,抽走了九成九气运。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说,好处拿了,何必说出来让大家糟心? 万一是大宗正他们所为,说出来让大宗正情何以堪? 要是先祖禹皇所为,大宗正他们除了心生怨恨,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真的对祖宗不敬? “小子感觉很好,已顺利晋升玄巫境巅峰。” 听到前半句,大宗正脸上笑意渐浓,等后半句一出,直接消散,沉声问道:“山河鼎里气运,你全部吸纳完了吗?” 姒癸老实回道:“吸纳完了啊,一丝不剩。” 大宗正心一沉,脸上浮现讶异之色:“吸了这么多气运,你才晋升玄巫境巅峰?” 这股气运利用的好,都能助巫尊境巅峰踏入巫神境,怎么在你这里效果这么差? 还好大宗正不知道姒癸实际获得的气运在百倍以上,不然更加难以接受。 姒癸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小子不才,让您失望了。” 大宗正一脸恨铁不成钢:“老夫原本以为你至少能踏入巫尊境,谁知,唉。” “咳咳” 姒癸小声说道:“小子虽没晋升巫尊境,但实力远超一般巫尊境……” 大宗正平静道:“老夫知你身怀伏羲圣皇传承,神通修为远超同阶,甚至越阶战而胜之。老夫且问你一句,你能对付巫尊,对付得了巫神吗?” 姒癸摇头:“巫神境与巫尊境有着天壤之别,小子有信心对付巫尊境巅峰,但不是任何一名巫神的对手。” 大宗正语重心长道:“这便是了,巫道终究以境界为上,同阶无敌越阶挑战又如何?还不是抵不过更高阶的镇压?” “过分追求同阶无敌,如同踏入岐道,能早日踏入巫神境,比什么都重要。” 姒癸微微低头:“小子受教。” 心里却不以为然,修炼速度固然重要,可根基也要夯实,否则前景有限。 就拿大宗正举例,晋升巫神境长达万年之久,享受亿万人族的供奉,奇珍异宝灵丹妙药不计其数,还能分配无主气运,却未能像禹皇启皇那样跻身返祖境。 除了气运不足,未免没有根基不稳的原因。 虽然巫神境就能长生久视,如无意外,可不死不灭,但姒癸一开始就没将巫神境当作终极目标。 起码见识过多宝道人和凤祖之威的他,有祭坛相助的他,不会止步于巫神境。 大宗正见姒癸态度诚恳,微微颔首:“往后多加注意,你此次率军南下平叛,可有几分把握?” 姒癸刚想开口,就被大宗正打断:“你在承天殿的那番说辞,就不要拿来用了,老夫想听真话。” “你放心,老夫不会害你,你若没有把握,老夫愿替你去和陛下等人分说,送你离开大夏,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姒癸闻言一愣:“那岂不是临阵脱逃?” 大宗正摇头:“这叫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才听你言及妖族至少二十名妖神,老夫突然就想通了,不管是九鼎异动,还是先祖们故意不给予回应,无不昭示我大夏面临难以逃脱的危局。” “你先前和老夫说,有练气士大能说你是末代夏皇,老夫还以为你涉世未深,受到了蒙骗,如今看来,或真有其事。” 姒癸闻言脸色变幻不定:“不过是一句箴言罢了,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况且先祖禹皇不是说过,人定胜天吗?他当年治理水患,可没将希望全寄托在上天身上。” 大宗正叹了口气:“劝也劝了,你既有此心,老夫也不拦你,且好自为之。” 话刚落音,遥遥传来夏皇的声音:“大宗正,大军集合完毕,你那边还需多久?” 姒癸顺着笑着说道:“陛下已经在催了,小子该领兵南征了。” 大宗正闭上双眼:“去吧。” 姒癸朝大宗正一拜到底:“您老人家的恩德,小子一直铭记在心,小子不敢说什么大话,只有一句肺腑之言,小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保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请您务必相信小子。” 他知道这次趁机要挟夏皇等人忍痛舍弃无主气运给他,不仅得罪了夏皇等人,还给他们留下二五仔的印象。 可天地可鉴,姒癸只是通过自己的方法挽救大夏。 虽然他的方法很简单,想尽一切办法提升实力,然后横推妖族,保大夏皇朝无忧。 大宗正闻言只是摆了摆手:“勿要多想,老夫说了,有些东西,迟早都是你的,快去吧。” “小子告退。” 姒癸保持躬身的姿势,慢慢离去。 ……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阳邑城外,旌旗飞扬。 二十万精锐排成一个个方阵,凶煞之气几乎冲破天际。 姒癸在宫卫的带领下,落在点将台上,扫过一张张面色坚毅冷酷的脸,感到一丝满意。 “本皇子看到诸位,甚是欣慰,今有妖孽作祟,蛊惑镇南大营的将士袭击南疆之地,致使生灵涂炭,罪恶滔天。” “诸位能得父皇信任,钦点为平叛大军,你们的忠心和能力,可见一斑,无需本皇子再赘述。” “如今,本皇子就和你说点最简单直白的,斩巫士境敌军者,记小功一件,斩地巫境记小功十件,斩天巫境记小功百件,斩鼎巫境记中功十件,斩玄巫境记中功百件,斩巫尊记大功十件。” “每一百件小功合计一件中功,每一百件中功合计一件大功。” “但有中功者,永久性赏地阶功法一部,可传后人,但中大功者,永久性上次天阶功法一部。” “此外,本皇子已获得父皇恩准,开放国库,里面高阶灵药高阶巫宝应有尽有,可用军功换取。” 一番话说完,将士们面红耳赤,仿佛看到自己斩获无数,却没人出声。 姒癸眼中满意之色几乎快溢出来,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喜欢叫唤。 然后他以最大的声音吼道:“大夏威武。” 这一句,姒癸稍微用了一点蛊惑人心的小手段。 只见二十万将士几乎同时被点燃,齐声喊道:“大夏威武。” 姒癸大手一挥:“出发。” 第二百五十四章局势 九州之南,与南疆交界之处伫立着一座高逾百丈的雄关,名为南界关。 当年禹皇定鼎九州,为保护九州之内的百姓不受巫兽妖族侵扰,耗费人力物力,在四方地势险要之处,建了四座界关,派遣大军驻守。 大夏往四方开拓疆土,以蚕食的方式将四疆纳为疆域之时,四座界关进可作为出兵的前哨之地,退则作为防御重镇,兼负大军休整、运兵运粮诸多功能,尤显重要。 一直到四疆境内基本被扫平,大夏继续往外开拓天南、极西、北原、东海,四座界关的作用才慢慢降低。 南界关的驻军一度由三百万削减为三十万,昔日绵延百里犬牙交错的巫阵,也因常年失修,不复当年威风。 好在南界关的传送巫阵完好无损,姒癸领着二十万精锐大军,不用以最原始的方式行军,可先通过巫阵抵达南界关,再取道南界关进入南疆。 否则,南疆的传送巫阵虽然有不少没被破坏,但姒癸真心不敢用,谁知道妖族有没有安排几个妖神守株待兔,等着他上钩? 正如大宗正所说,以他现在的修为,虽然同阶无敌,甚至越阶干掉几个巫尊都不是问题,依然不是巫神境一合之敌。 就算要浪,也得和多宝道人汇合之后再说,这要弄成出师未捷身先死,还不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 带着夏七夏乔几个,姒癸率先来到南界关,刚出巫阵就看到黑压压一群人躬身行礼:“拜见十三殿下。” 姒癸扫了一眼,眼前的人共有三波,提前收到消息的南界关守将领着底下一群武将、天官府的天官以及宗正府的执事。 据他所知,南界关收到旨意,要人给人,要粮给粮,全力配合,天官府的天官负责安抚民心,宗正府的执事负责打探消息传递情报。 三方各司其职,一切以平定南疆之乱为重,再不济,也要将战火挡在南界关以外,不能烧到九州。 姒癸伸手示意眼前之人起身,并直入主题:“诸位不必多礼,谁和本皇子说说形势如何?” 话刚落音,便听到南界关守将大声吼道:“殿下,末将有要事上报。” 姒癸目光掠过面无表情的天官和宗正府执事,淡然道:“何事?” 南界关守将躬身拜道:“南疆之乱遗毒无穷,关外数十万流民因此流离失所,欲入关避难,臣无权决断,上书陛下,又未得到回应,是将之驱逐,还是放入九州,还请殿下做主。” 姒癸略加思索,反问道:“你是何想法?” 南界关守将面露难色:“回禀殿下,关外数十万流民皆为我大夏子民,若放任不管,容易失去民心,受天下人诟病。”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可要管的话,且不说数十万流民的安置是个大难题,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混入乱军奸细,末将能力有限,不知该如何抉择。” 姒癸转而看向一众天官:“数十万流民,天官府可有安置之法?” 为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天官拱了拱手,声音嘶哑:“回十三殿下,九州沃野千里,良田无数,莫说数十万,数百万也能安置。” “只是这位将军刚刚也说了,数十万流民里面要是混入了奸细,伺机作乱的话,将会掀起一场巨大的灾难。” 姒癸笑了笑道:“这并不难解决,这些流民要么拖家带口,要么和同族的结队,绝不可能独自逃难,让他们分批排队入内,登记来自哪个部族。” “然后将同部族的归为一队,告诉他们,他们当中可能混有奸细,让他们相互指认,指认者重赏,指认过后队里依然有人是奸细,一经发现,不问缘由,全队诛灭。” “这种方法虽然慢了一点,但可以很大程度将奸细逼出来,就算逼不出来,谁有异常,其他人也会盯着他不放,尔等以为如何?” 白发老天官沉吟片刻,拱手拜道:“殿下此计甚妙,老臣佩服。” 南界关守将赞道:“殿下宅心仁厚,功德无量,实乃我大夏之福。” 姒癸摆了摆手:“还得劳烦将军配合天官府完成接收流民事宜,以后再有这种事,参照本皇子方才的提议执行。” “另外,谁来告诉本皇子,怎么多出这么多流民?南疆形势如何?” 宗正府为首金衣执事向前一步,躬身拜道:“回禀殿下,镇南军百万大军北上,一开始还算克制,直奔祝融氏祖地衡城。” “强行打破祝融氏祖地,将祝融氏留守祖地的数千族人以及十数万附属部族屠戮一空后,渐渐在杀戮中迷失,四处劫掠屠杀其他部族。” “祝融氏祖地失守,南疆各大部族更是闻风丧胆,一触即溃,大量无辜之人被屠杀,多年积蓄被洗劫一空。” “侥幸逃出生天的那些人,失去家园后,一部分惶恐不安北上逃难,关外数十万流民由此而来。” “一部分或心怀仇恨,联合起来伏击乱军,拼了性命也要复仇,更多的却是自甘堕落,与乱军同流合污,将毒手伸向无辜之人。” “如今的南疆,十室九空,百里无人烟,宛若人间炼狱。” 姒癸闻言脸色渐渐难看,咬牙道:“宗正府可有查到乱军大部所在的位置?” “有。” 那名金衣执事拿出一张地图,缓缓展开:“殿下请看,这里是南界关,这里是祝融氏祖地,乱军主要分为十部,分别在祝融氏祖地……等地,最近的离南界关只有五百里。” 姒癸神色漠然:“传本皇子之命,大军在南界关休整一天,明日一早出发,直奔最近的乱军,不降者杀无赦。” “宗正府继续查探,实时上报乱军所在的位置,身为禽兽,就该有死去的觉悟。” 若说之前,姒癸还会考虑镇南军是受妖族的蛊惑,从轻处置,如今看来,既然化身禽兽,就不要再想有人的待遇。 死掉的禽兽,才是好禽兽。 那金衣执事感受到姒癸隐藏在平静下的杀机,肃然道:“臣遵命。” 第二百五十五章公平一战 清晨,天蒙蒙亮。 姒癸坐在一头驯化好的五阶巫兽狮子兽的背上,一马当先赶赴五百里外的乱军所在地。 在他身后,十二头五阶巫兽腾蛟并排拉着一辆宽大但朴实无华的马车,车厢中端坐着一名青衣道人,正是多宝道人。 昨日大军在南界关休整,姒癸干了一件首要大事,偷溜出去联系到多宝道人,并亲自动手给多宝道人打造了这辆马车。 多宝道人本来是推辞的,奈何姒癸卖可怜,美名其曰徒弟孝敬师父天经地义,师父不受徒弟不孝,硬是请他坐了上去。 不得不说,有多宝道人在身后看着,姒癸背都挺直了不少。 再往后,是二十万全副武装的精锐大军。 他们身上的甲是三阶宝甲,基本无视天巫境以下的攻击,手里的刀剑枪戈也在三阶以上。 另外,大军配有一千架可射杀鼎巫境的四阶巫宝冲天弩,以及两百架能伤到玄巫境的五阶巫宝剑匣子。 除此之外,大军每百人队持有一件阵盘,能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巫阵绞杀敌军。 高端战力方面,除了姒癸这个以玄巫境巅峰可斩杀巫尊境巅峰的奇葩以外,夏皇从皇室和各大部族抽调了二十名巫尊随军。 其中最积极莫过于祝融氏,不但主动派出两位族老,还派出一支千人队火鸦军。 乱军打破祝融氏祖地,相当于挖了他们的祖坟。 若非祝融氏族长理智尚存,懂得顾全大局,非得带着族人和乱军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此外,姒癸身边还有大宗正之前安排护卫他的夏七四个巫尊。 抛开妖族的妖神不论,姒癸有绝对的信心扫平南疆,殷商部族肯定挡不住。 不过有身后这位准圣在,姒癸觉得他真的可以抛开妖神不论。 起码伤不到他。 …… 五百里的距离,对凡人来说,的确遥不可及,可对一群起码巫士五阶以上的精锐将士来说,顶多一个时辰的功夫。 在宗正府执事的指引下,不到一个时辰,姒癸便带着大军来到了一处乱军盘踞之地。 据金衣执事介绍,乱军所在之处本是一个六阶部族的族地,因靠近南界关,族长总以为战火不会波及到他们身上,除了安排人警戒以外,并无多的举动。 结果前天晚上乱军趁夜突袭,一举攻破巫阵,杀了进去。 昏了头的族长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被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 姒癸遥遥望去,乱军盘踞的地方上空黑气和血气缠绕不休,不知多少人遭难。 这是姒癸《先天易经》堪堪入门带来的感知能力,连祭坛也没想到,初学逆知未来神通的他,间接提升了他对《先天易经》的理解。 虽然离真正入门还有一段距离,但初见端倪,比一无所知好太多。 大夏平乱大军的到来,同样引起了乱军的注意,双方距离还有五里的时候,乱军开始快速集结。 见平乱大军来势汹汹,乱军主将打算依托那六阶部族搭建的城墙防御。 姒癸骑着狮子兽慢步行走在最前方,忽然发现明亮的天空猛地一暗,一股凶险的警兆浮现心头。 他抬头望去,一只白绒绒的爪子遮天蔽日覆盖而来,几欲将他镇压的魂飞魄散。 面对生死危机,姒癸镇定自若,果断做出最佳应对,朝身后马车大喊一声:“师尊救我。” 只见坐在车厢内的多宝道人,将手伸出珠帘,轻轻往上一托。 那白绒绒的爪子像被使了定身术一样,停在半空无法落下。 “吼~” 九天之上传来凶威滔天的吼叫声,却是出手的妖神在表露愤怒和不满。 多宝道人眉头轻皱:“聒噪。” 那偷袭的妖神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从它爪子上传来,直接将它掀了个跟头,并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了出去。 庞大妖体与虚空碰撞出一连串火花,划出尖啸的破空声。 那妖神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从九天之上坠落,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刚刚自己面对的,是何方神圣?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正当它以为自己会被深埋地底时,一只修长白嫩的手一把将它抓住,有些不满道:“多宝仙师不是答应过我,不主动针对我妖族吗?” 多宝道人起身走出车厢,神色漠然:“凤祖,明明是你的子嗣胆大妄为袭击贫道,看在你的面子上,贫道没杀它,只是略加惩戒。” “你非但不加以管教,反而跑出来颠倒黑白横加指责,莫不是以为贫道好欺,想和贫道做过一场?” 凤祖闻言微微皱眉:“多宝仙师说笑了,它只是一介妖神,岂敢对仙师出手?分明是它不知仙师所在,闹出一场误会。” 多宝道人冷笑一声:“误会?意思是它不是冲贫道来的,而是冲贫道这弟子来的?” “堂堂妖神,若是对付贫道,贫道反正有几分修为,还不至于伤在它手里,竟然以大欺小出手对付贫道堪堪地仙境的弟子?万一贫道不在,岂不是让他得逞?贫道岂能容它?” 说完四道剑气冲天而起,一张阵图横亘天际,对着凤祖和那妖神笼罩而下。 凤祖恼道:“多宝仙师,是你那弟子非得与我妖族为敌,莫非只许你那弟子杀我妖族,不准我妖族杀他?” 多宝道人冷哼道:“贫道可没这么说过,你妖族要杀他可以,但不许以大欺小。同阶挑战,他若输了,贫道就当他死了,自会带他回金鳌岛闭关修炼,从此不问世事。” “可你要以大欺小对付他,那就是欺我截教无人,欺我多宝无能,贫道岂能袖手旁观?” 凤祖微微皱眉,良久无言。 许久后,突然问道:“以大欺小不行,若以众凌寡呢?” 多宝道人淡然道:“我这弟子带了二十万大军,谁众谁寡尚不确定,自然不在其中。” 玄巫境能击败天仙境的怪胎,围攻?也得你们有这本事才行。 凤祖目光缓和:“好,你我一言为定,公平一战,绝不以大欺小。” 多宝道人淡然道:“你放心,贫道可没那么无耻,若有人无耻,别怪贫道不客气。” 第二百五十六章达成共识 凤祖沉声道:“多宝仙师大可放心,妖族非是背信弃义之徒,我会交代底下妖神,不主动对巫神境以下人族出手。” 多宝道人敏锐察觉到某个不对劲的字眼,眉头一皱:“不主动?你在和贫道说笑?” 他是真没想到,双方刚达成一致不准以大欺小,凤祖转眼就想钻空子。 大概是觉得将近二十名妖神不出手的话,有点浪费。 凤祖理直气壮回道:“那当然,妖神自有妖神的威严,岂容蝼蚁冒犯?” 多宝道人嘴角流露一抹嘲讽之色,指着凤祖身旁的妖神:“那它方才对贫道出手,算是冒犯吗?此事又该如何处理?” 凤祖闻言神色一滞:“不知者不罪。” 多宝道人轻笑道:“好一个不知者不罪,那你觉得有几个人明知对面是妖神,还敢主动出手冒犯的?” “亦或者,你想来个死无对证,随便按个冒犯的罪名,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凤祖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仙师觉得应该如何?” 多宝道人淡然道:“不出手最好,以妖神之尊,安分守己则可与天地齐寿,何必徒添杀孽,业力缠身?” “须知一旦罪孽深重,便离遭劫不远矣,得道不易,何必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误了性命?” 凤祖断然拒绝:“那不可能,我妖族彬彬济济,反观人族,人才凋零,大势已去,非我妖族之敌,败亡几成定局,我凭什么要放弃最大的优势和人族一战?” 多宝道人淡然道:“就凭以凤祖刚才的说法,贫道可以让你底下的妖神每天冒犯贫道百次,然后有理有据送它们入幽冥。” 凤祖眼中露出危险的神色:“仙师莫要太过分。” 多宝道人漠然道:“其一,规则是凤祖你先说的,贫道不过顺着你的规则就事论事。其二,贫道就算过分了,你又能奈我何?” 凤祖一口银牙几乎快咬碎:“这场大劫的因果起于人族,与我妖族有莫大关系,截教当真要横插一手,不怕遭到天道反噬?” 多宝道人面露讶异之色:“凤祖听何人所言?”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这番对天机的分析和预测的话语,明显出自擅长卜算天机之口。 但怪异的是,据他推算,只有一半,少掉的一半,正好是对妖族不利和凤祖不想看到的结果。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凤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轻松述之于口。 凤祖见多宝道人如此神态,自以为戳中对方痛点,脸上有些得色:“何人所言,我不便透露,仙师只需知道我妖族也不是对天机演化一无所知。” “仙师威胁妖族的同时,可有想过,会受到反制?” 多宝道人眼中流露些许怜悯,他越发确定凤祖,亦或妖族遭了算计。 这种被算计反而洋洋自得,还真让人不忍心说出真相。 他淡然道:“凤祖大可放心,截教不会插手其中。” 凤祖闻言以为多宝道人明知不可为,准备退让,脸上刚有一点笑意,却听他慢条斯理说道:“但贫道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参与其中。” “是什么让凤祖觉得,对付没落如斯的妖族,还需要截教万仙齐齐出动?” 凤祖一字一顿问道:“仙师就不怕天道反噬吗?” 多宝道人淡然一笑:“天道反噬?贫道只担心来的不够强。” 天机不变,又从何处截取一线生机呢? 若非担心干涉太多,天道会针对他作相应调整,以至于出现无法掌控的变故,他或许行事会更为激烈。 凤祖只觉堵得慌,原来制定的计划,因多宝道人插手其中,变得格外棘手,弄得她现在进退两难。 思索片刻,她这次不打算继续退让,果断说道:“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招揽到十几位妖神,仙师一句不许出手,何异于抹掉它们的存在?此事万万不能答应,还请仙师另想他法。” 多宝道人想都没想:“这大劫究竟牵涉到谁?是否顺应天命?得益的是哪方?与贫道无关,贫道也不会去想。” 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姒癸暂时不能死。 虽说没有他,姒癸作为大劫主角之一,在最终一刻到来之前,陨落的可能性不大,但会脱离掌控。 为了事态不脱离掌控,他甘愿客串天道的“工具”。 凤祖:“如仙师所言,所在乎的莫过于仙师这位弟子,只要他安然无恙,人族内乱谁胜谁败,新一代人皇可否继位,对仙师来说并无不同。” “我愿在贵徒身上留下一道印记,凡我手下妖神见了他,都会退避三舍,确保他能安然无恙。” 多宝道人转向姒癸:“你同意吗?” 姒癸微微低头:“南疆之乱不过十来日,被卷入其中的部族十有八九,死伤过半,更有无数无辜之人流离失所,赤野千里。” “弟子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就不会出现在战场上,而是端坐阳邑深宫,过了悠闲的生活。” “弟子只想扫平祸乱,还天下一个安定。” 多宝道人淡然道:“凤祖可有听到?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贫道亦不好干涉。” 凤祖闻言差点拍案而起,不好干涉自己的弟子,就来干涉妖族? 有这么做的吗? “安定?夏后氏窃取人道气运七万载,靠压榨奴役同族供养己身,你所谓的安定不过是你一家之言,何来真正的安定?” “若非夏后氏不得人心,岂会有年年部族起兵作乱?南疆又怎么乱的如此快?” 姒癸微微皱眉,这一点他还真不好否认,大夏皇朝的行事,确实称不上仁义。 尤其为了保证大夏千秋万载,对各大部族的打压几乎没有断过。 若非有九鼎镇压九州,以及大夏五大巫神足以覆灭任何部族,哪怕那个部族有新晋巫神。 否则早就天下皆反了。 不过眼下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再说,人族再怎么内乱,和你妖族有什么关系? 姒癸深吸口气:“凤祖,大家各退一步如何?以二十年为期,期限内,大夏不出动巫神,妖族同样不动用妖神,二十年后,大家各凭本事。” 凤祖想都没想:“不可能,最多十年。” 姒癸顺着应道:“好,就十年。” “你……” 凤祖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她本想反悔,看到伫在眼前的多宝道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二百五十七章初战 多宝道人目送凤祖带着那名妖神慢慢远去,转向姒癸问道:“为师替你创造的有利局面,你可满意?” 姒癸正色道:“师尊一番苦心和厚爱,弟子唯有感恩戴德,怎可能不满意?只不过……”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只不过什么?” 姒癸面露忧色:“弟子担心妖族出尔反尔,到时该如何处理?” 多宝道人瞥了一眼尚未在天际的凤祖,淡然道:“你大可安心,但有妖神背信弃义对你出手,为师会第一时间赶到将你救下,并送你回金鳌岛闭关至晋升金仙。” “然后上穷碧落下黄泉,诛尽此刻在南疆和天南之地的妖神,为你扫清障碍。” 即将消失在天际的凤祖,身形顿了一下,但没转身亦没回头,仿佛没听到一般。 姒癸神色肃然:“师尊威武。”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为师收你为徒,自要护你周全,倒是你,有信心在十年之内晋升巫神?” 说的却是姒癸和凤祖定下的十年之约,毕竟,要挡住妖神的,只能是 姒癸迟疑片刻:“十年之内能否晋升巫神,弟子不太确定,但弟子可以确定的是,弟子能为大夏争取十年缓冲时间,稳赚不赔。” “莫说十年,有个三五年,就能看出大夏是否可以涅槃重生,转衰为盛,如若不能,应早做打算,保留元气。”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你倒是看的通透。” 姒癸躬身一拜:“这一切全拜师尊所赐,若无师尊一力擎天,弟子甚至都不敢踏足南疆,早就隐世避难去了。” “那也未必。” 多宝道人笑着摇头,他依稀记得通天道人曾和他说过,姒癸背后有那位幽冥圣人的影子。 就算他不出手,作为圣人的棋子,哪有那么容易陨落? “接下来为师能帮你的地方不多,也不会整日守着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姒癸闻弦知意:“师尊有事要离开?” 多宝道人淡淡应道:“嗯,你祖师不管事多年,截教有些教务,还得为师决断,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巫神境以下能伤到你的少之又少。” “巫神境以上多有来历,你凭借截教和为师的名号,以及为师送你的印记,足以应付绝大多数,少数几个不识趣的,为师感应到有变,自会来救你脱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姒癸岂能不知多宝道人去意已决,自然无法强求对方留下。 毕竟多宝道人是师,他是徒,哪有徒弟整天使唤师父的? 只见姒癸躬身一拜:“弟子恭送师尊。” 多宝道人本欲乘风离去,突然间想起某些事,眼中流露几分郑重,告诫道:“少造杀孽。” 姒癸闻言一愣,短短瞬间,他想了许多,比如那场“梦中”,他为了镇压叛乱,曾大量屠戮各大部族作乱之人,还不止一次株连。 多宝道人忽然提及此事,肯定事出有因,说不定就与“梦中”画面有关。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不懂就问。 “敢问师尊,此言可有深意?” 谁知多宝道人浅尝辄止,不想深入解析,只是回道:“你且记住这句就行,为师不会害你。” 功德?阴德?因果业力? 姒癸脑海里闪过几个勉强与之相关的词语,但没有正确答案。 因为多宝道人说完这句,整个人遁入虚空,没留下半点痕迹。 姒癸若有所思,既然多宝道人特意提了这句,那就按他的想法去做,想个杀戮最低的法子。 “喝~,喝~,喝~……” 远处传来的吼声,将姒癸从沉思中唤醒。 定睛一看,却是集结在城墙内的乱军放弃地利,气势汹汹,主动向他发起攻击。 这是什么情况?活腻了? 姒癸怎么也没想到,是乱军主将见他迟迟未下令发动攻击,以为眼前大夏官军和之前所见一般,是老弱病残或胆小怕事之流,一时间信心膨胀,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虽然心有疑惑,但一点都不妨碍姒癸收下这份“大礼”。 他大手一挥,朗声下令:“全军布阵,预备。” 只见二十万大军如无数零件组成的精密仪器,迅速转动,前三排重盾兵将手中盾形防御巫宝一个连着一个,环环相扣,形成高达三米的盾墙,厚重的土黄色光芒散发而出,流转不休。 中间几排,长枪呈斜角向上,缕缕锐金之力在枪尖汇聚,光滑的锋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最后几排,有人强弩上弦,一次性填上三支刻有神秘巫纹的铁箭,有人拉开绞索,在床弩中放入一支支秘制的铁枪。 与此同时,前中后各有一部分人拿出套装阵盘,往里输入巫力,阵盘迸射出道道虹光,交织成各式各样的巫阵,有的可用于攻击,有的可用于防御。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刻,大夏官军,初现獠牙,展露出一部分实力。 再看乱军,虽然气势高昂,阵型也很稳,但却少了几分冷冰冰的杀意。 冲到一半的乱军主将开始意识到不对,但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容不得他半路逃脱。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若敢下令掉头逃跑,乱军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乱军,当场乱成一团,官军只需衔尾追杀,就彻底完了。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只求对面只是样子货,像之前守卫南疆的官军一样,一触即溃。 眼看双方即将撞上,姒癸终于想到一个可以减少杀戮的方法,意念一动,三百六十五面阵旗迎风展开,瞬间增长成数十丈高,按周天星斗分布,将前方几里范围笼罩在内。 白日星现,星光自九天之上垂落,周天星斗大阵笼罩的范围全部被星光充满。 所有身处大阵之内的乱军,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视觉丧失。 走上几步,方向感也没了,嗅觉触觉等五感丧失,同伴也不见身影,只剩孤身一人。 中了招的乱军主将冷哼一声:“区区玄巫境,也敢不知好歹出手,看我破了你的本命巫阵。” 只见乱军主将体内道蕴流转,准备强行将星光迫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胜之不武 “嗯?” 乱军主将看着勉强被自己迫开半米的星光,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这是幻术吗? 否则我的道蕴怎么可能这么弱?连玄巫境的本命巫都破不开? 不对,就算是幻术,也不是一个玄巫境能布置出来的幻术,周围一定有其他巫尊出手。 可我为什么没感受到道蕴的气息? 难道暗中出手的巫尊借助巫阵隐藏了道蕴的气息? “哼,区区幻术,也想赢我?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 乱军主将冷哼一声,一把宽厚的重剑出现在他手里,这是一件巫尊器,也是他的本命巫宝。 巫道修炼者,八成以上都会炼制攻击类的本命巫宝,其中又以刀剑枪等最为常见和熟练的为主。 当然,具有远古传承的大部族几乎都是异类。 比如大夏皇室,许多人崇拜先祖禹皇,常常将仿制九鼎炼制属于自身的本命巫宝。 又比如祝融氏,他们的本命巫宝,多为一团不断提升等级和品质的神火。 拿出本命巫宝的乱军主将,开始恢复信心,混有道蕴的巫力注入其中,剑体上的巫纹被点亮。 然后他重重朝天上一劈,纯粹的庚金之力化为一道狭长的光,仿佛要裂天。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之所以往上劈,是因为在他看来,底下将士也陷入了“幻境”,横劈竖劈容易伤到他们。 一群绝大多数都处在巫士境的他们,哪经得起他这样全力扫荡? 估计使上几下,底下将士起码伤亡大半,多来几次,就要变成孤家寡人。 只可惜,他对着天空劈出来的一记,宛若石沉大海,没掀起半点波澜。 站在阵外的姒癸倒是看的很清楚,剑光的确凌厉,飞出去十几米,才被星光消融。 换而言之,乱军主将再强个几百倍,就能破了他周天星斗大阵的第一阶段。 乱军主将已经有点慌了,这“幻境”比他想象的要强,起码他想破解没那么容易。 试试以阵破阵。 乱军主将心有所想,立刻调动体内的本命巫阵,乙木清灵阵。 说来凑巧,锻造本命巫宝时,他选了最擅长的剑形巫宝,构建本命巫阵时,因他在突破玄巫境前受过一次重伤,险些丢了性命,所以一改常态选了主防御和疗伤的乙木清灵阵。 若能领悟到乙木精髓,还具备一定破幻功能。 他这会已经将破阵的希望,全放在了乙木清灵阵上。 随着一棵又一棵大树拔地而起,淡淡的绿意扩散开来,将星光逼开一米多。 趁这个机会,乱军主将看到了两个离他不到一米的亲卫。 两个亲卫只觉眼前忽然一亮,待看到是自家主将,连忙靠了过来惊喜道:“将军。” 话刚落音,星光卷土重来,将绿意侵染,乱军主将的可见范围,再次变成半米。 他的脸色已然有些难看,暗地出手的巫尊究竟有多强?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对方既然能碾压自己,为何不一举将自己镇压,反而任由自己破阵? 难道对方也不强,只能做到困人,无法伤人杀人? 还是说自认无法在短时间拿下自己,转过去屠戮底下将士? 乱军主将陷入自我怀疑之时,姒癸正安心坐在他为多宝道人准备的马车,轻松自在喝茶。 周天星斗大阵布置,会与九天之上的星辰遥相呼应,自动获得星辰之力加持,可自动运转,根本不需要费劲维持。 这种状态持续几个月,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多宝道人不是劝他少造杀孽吗?那就尽量不杀,困人,困到对方跪地求饶投降为止。 反正巫者体魄强,饿十天半个月也死不了人。 不过长期处于这种失去五感的状态,很容易让人发疯。 就像关禁闭关小黑屋一样,时间的概念都会失去,特别难熬。 姒癸的想法很简单,不杀就行,疯不疯,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忽然间,姒癸隐隐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抬头看向天际。 云端之间,头顶两角,通体雪白的白泽,呆呆看着被星光笼罩的地域,喃喃自语道:“周天星斗大阵?陛下……” 两行清泪,自他眼角滑落,让他恨不得失声痛哭一场。 他敢确定自己没认错,因为在很久以前,有位雄才伟略的妖皇,召集三百六十五名妖神,布下名震天下的周天星斗大阵,所到之处,莫敢不从。 而他恰好是三百六十五名妖神其中之一。 若非遇到一群不守信用的野蛮大巫,陛下怎会陨落? 白泽两眼通红,看向姒癸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善,只有对造成陛下陨落的巫族血脉的怨恨。 姒癸布下周天星斗大阵,作为当年参与者之一,丝毫不觉得这是陛下荣光的延续,而是亵渎。 你也配使用陛下感悟天地创建出来的惊天大阵? 一只白绒绒的爪子伸出云端,他不知道亵渎者的来历,只想给亵渎者一个教训,最好让亵渎者魂飞魄散,永世在幽冥中沉沦。 几乎在同时,一股浓烈的危险感浮上姒癸心头。 总有刁民要害我。 二话不说,混沌钟显现,将他笼罩在内。 “东皇钟?” 白泽连忙收回爪子,脸上浮现惊疑不定之色,周天星斗大阵和东皇钟,此人竟能同时享受陛下留下的两大最强遗泽? 他到底是谁?难道是陛下的转世? 胡思乱想的白泽心弦一颤,顿时没了出手的心思。 若对方真是陛下转世,对他出手岂不是冒犯陛下? 这时玄鸟匆匆赶来,看到白泽瞬间松了口气,还好没动手,否则怕是要死在那笑眯眯的胖子手上。 “凤祖有令,妖神境以上,十年之内不得对大夏皇朝十三皇子姒癸出手,否则性命难保。” 白泽闻言一愣:“凤祖怎会下这种命令?” 玄鸟指着没找到异常,又不敢不找的姒癸说道:“此子背后站着截教首徒,那是位大能,可与凤祖她老人家打成平手。” 白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隐藏的恶意消失,姒癸微微松了口气,对着周天星斗大阵笼罩的朗声道:“降者不杀,丢下兵器,脱下盔甲,跪地求饶者视为投降。” 第二百五十九章白泽的疑惑 乱军主将闻言勃然大怒:“鼠辈,有本事出来和大爷光明正大斗一场,躲在暗地里阴人算什么本事?” 姒癸嗤笑一声,如此低劣的激将法,自己要是中计,那才叫贻笑大方。 他一边结着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手印,一边心念一动,周天星斗大阵中对应四象的四面阵旗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一条青龙从青龙阵旗的旗面上幻化而出,一个神龙摆尾,朝乱军主将拍去,伴随着呼啸而来的风声。 乱军主将虽然因处在阵中无法看清一米以外的场景,却能感应到危险降临,早就浑身绷紧,屏气凝神。 是而龙尾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在极短时间内做出反应,挥舞着大剑狠狠劈向龙尾。 宽厚的大剑落在坚硬的龙鳞上,划起一连串火星。 乱军主将感到一股难以抵挡的庞大力量从龙尾上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被击飞。 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了细微的裂开声,低头一看,他用来护体的乙木清灵阵在重压之下,有了一些裂痕。 这些裂痕虽不至于影响乙木清灵阵的运转,却意味着他远非暗中出手之人的对手。 不等乱军主将多想,白虎阵旗幻化而出的白虎之爪,落在了他的头顶,细长尖锐的爪子,如同精钢浇筑,寒光冷冽,令人望而生畏。 乱军主将情急之下,将大剑举向头顶,试图抵住白虎之爪,不让它落下。 “咔嚓”一声。 乱军主将的两条腿深陷地里,乙木清灵阵遭到庚金之力破坏,出现两条难以愈合的裂痕。 刷的一下,他脸都变了。 紧接着清脆的凤啼声响起,朱雀阵旗幻化出一头火凤,对着乱军主将喷出一道神火。 乙木清灵阵就像沙子一样,一吹就散了。 “你不下去帮他一把吗?” 白泽指着即将丧命的乱军主将问道。 玄鸟摇头:“母亲和那位截教大能达成协议,十年之内妖神不能出手对付巫神境以下的人族,在那位大能面前,你我不比蝼蚁强多少,你可千万不要触怒他,对你没有好处。” 白泽想了想道:“救人和杀人应该算两码事吧?” 玄鸟叹了口气:“谁知道母亲和那位大能怎么约定的?救人算不算出手对付?万一要是算呢?你我身份尊贵,何必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族置身险境?” 白泽微微皱眉:“对方纵然是人族,可也是为我妖族效力,若是你我不管不顾传了出去,岂不是给妖族蒙羞?” 玄鸟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你可知道如今替妖族效力的有多少人族?漫山遍野,数之不尽。” “只要你我保密,事后稍微处理一下,别说了只死一个,就算一两万,都不会对妖族产生影响。” 白泽忧心忡忡:“这种事做的多了,迟早有一天会对妖族造成不利后果。” 玄鸟安慰:“不必担心,妖族屹立不倒靠的是强悍的实力,而非供你我驱使的人族,你看,也不用争了,那人已经死了。” 白泽望去,乱军主将正好死在玄武吐息之下,整个人化为一座冰雕。 姒癸朗声道:“尔等主将已死,本座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降者免死,顽固不化者杀无赦。” “哐当~” 有士兵扛不住压力,连忙将兵器丢下,摸索着除去盔甲,跪地求饶。 姒癸大手一挥,但凡手里没武器,身上没盔甲,还在地上跪着的乱军,都被他封住巫力挪移出来。 同时命令候在一旁的大军将俘虏控制起来。 毕竟这是神话时代,没有武器照样有杀伤力。 一刻钟过的很快,投降的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乱军大多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姒癸也没客气,星光透体,将他们全部击伤,接着收回周天星斗大阵,下令大军攻击。 早就按耐不住的朝廷大军,如狼似虎扑上去,上演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唾手可得的军功摆在眼前,谁抵挡的住这种诱惑? 白泽看着神色如常的玄鸟,忍不住问道:“就任由他肆意屠杀,不管不顾?” 玄鸟反问道:“不然还能如何?不是说过你我妖神不能出手吗?” 白泽有些生气:“照这样下去,我好不容易搅浑的南疆,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平复下来,妖族大计何时才能完成?” 玄鸟淡然道:“你的计策虽好,但母亲有更好的计策。” 白泽讶然:“凤祖有何计策?我为何不知?” 玄鸟解释道:“母亲的计策不宜广而告之,否则容易滋生变故,但你放心,等到了后面,自然会让各位知晓。” 白泽沉思片刻,没有追着不放,妖族等级森严,以强者为尊。 凤祖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都强过他太多太多,自然轮不到他来质疑。 他只是顺着问了一句:“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玄鸟回道:“按原定计划继续搅乱南疆。” “嗯?” 白泽更加迷惑了:“不是说凤祖另有良策吗?怎么又要我按原定计划行事?” 玄鸟:“搅乱南疆是母亲计划里的一环。” 白泽指着底下被扫荡的乱军:“这也是凤祖的计划?” 玄鸟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却很坚定回道:“没错。” 白泽又指向坐在马车里的姒癸:“此人是否妖族棋子?” 玄鸟闻言一愣:“当然不是,他可是大夏皇朝的皇子,怎么可能是妖族棋子?” 白泽直视玄鸟的眼睛:“你确定不是?” 玄鸟恼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他可是妖族大计最大的障碍,若非他从中捣乱,又有截教大能支持,母亲也不必三番五次改变策略。” 白泽很想问一句,那他为什么会陛下独创的周天星斗大阵? 但他终究没说,倘若这位人族皇子是陛下转世,贸然说出来,岂不是害了他? 凤祖当年就和陛下不是一条心,不然有她帮衬,陛下未必会身陨。 玄鸟见白泽不再质疑,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背:“妖族当中,属你智力超群,搅乱南疆之事,就托付给你了。” 第二百六十章接触 白泽想了想问道:“不知凤祖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玄鸟指着姒癸说道:“让他深陷泥沼无法脱身,让南疆永远混乱,将忠于大夏的人族部族通通除掉,确保剩下的人族部族对大夏怨声滔天。” 白泽微微点头:“此事易尔。” “母亲另有要事交代我去做,就此告辞,他日有机会再聚。” 玄鸟丢下一句,振翅一飞,在白泽面前消失。 白泽目视玄鸟离去,转而全部目光落在姒癸身上,心底疑惑越来越重。 他到底是不是陛下转世? …… 大夏大军书记官朝姒癸躬身一拜:“启禀殿下,托殿下的福,此战共斩杀乱军七万,俘虏十一万,缴获的巫宝灵药还在清点当中,请殿下示下。” 姒癸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漏算一点,我军伤亡呢?” 书记官轻咳一声:“回殿下,我军亡三十六人,重伤十三人,轻伤八十五人,相比斩获而言,微不足道。” 姒癸双眼微眯:“微不足道?本皇子创造如此有利条件,竟然还出现伤亡,在你看来居然微不足道,觉得没有上报的必要?” 书记官察觉到姒癸话里的不满,连忙回道:“殿下恕罪,是下官疏忽。” 姒癸摇了摇头:“数目如此精确,哪里疏忽了?你不是疏忽,是愚蠢。” 书记官连连应道:“是下官愚蠢。” 姒癸摆了摆手道:“行了,本皇子也非苛刻之人,一次可以原谅,但切记莫要再犯,本皇子底下可容不下蠢货,如若再犯,你就自己滚回阳邑,本皇子会让天官府换个聪明点的人过来担任书记官。” “去忙吧,等军功统计出来,按本皇子之前承诺过的拟好奖赏,这次可不要出现错漏,小心将士们找你拼命。” “诺” 书记官躬身退去。 姒癸朝夏七招了招手:“将离这里比较近的几个乱军所在位置的最新消息整理一下,本皇子好决定下一步朝哪个方向进军。” 夏七沉吟片刻问道:“殿下打算一个个平推过去?” 姒癸反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夏七拱了拱手:“传闻此事起于镇南军,殿下何不直捣黄龙,一举解决镇南军,从而轻松平定南疆之乱?” 姒癸轻笑道:“你倒想的简单,不过本皇子不是和你说过?此事根源不在镇南军,而在殷商部族,在于殷商部族背后的妖族。” “你想通过对付一个傀儡一劳永逸,哪有这种好事?” 夏七:“殿下既然知道症结所在,为何不针对着去解决,只是剿灭这种程度的乱军,似乎于大局无碍。” 姒癸懒洋洋道:“殷商部族远在天南,大军一头扎进去,后勤怎么办?难不成你想大家伙饿着肚子和乱军厮杀?” “执事不必说了,本皇子心里有数,你只管收集准确可靠的情报,其他自有本皇子决断。” “好。” 夏七行了一声,转身联系宗正府密探去了。 姒癸笑眯眯看向收到消息赶来的天官府老天官:“本皇子俘虏乱军十一万,天官府可有法子安置?” 老天官闻言皱眉:“安置流民,是天官府的职责所在,可乱军这等有罪之人,怎么安置?殿下莫要难为下官。” 姒癸淡然道:“安置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九州有没有劳工不足的矿场?有没有急需劳力开发的小世界?这些乱军吃饱撑的作乱,拉他们去劳作,消化消化。”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此法既解决了某些地方劳力不足的问题,又解决的这些俘虏的安置问题,岂不是一举两得?” 按照“梦中”姒癸的性格,这些俘虏一个都留不下来,不是因为他喜欢杀俘,而是他一开始就不会要俘虏。 在他看来,如此杀一儆百,方可震慑到乱军。 终究是多宝道人留下那句“少造杀孽”,让他改变了主意。 再说,劳动改造,可是对付犯人的最佳法宝。 老天官闻言眼神一亮:“此计甚妙,下官这就传信几位同僚,让他们照殿下的法子安顿这些俘虏。” 然而他刚准备转身走之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不将他们编入奋死营,用来攻城掠地?” 姒癸淡然道:“其一,兵贵精不贵多,本皇子并不认为他们能起到多大作用,反而容易碍手碍脚,影响精锐大军发挥实力。” “其二,十几万人消耗的粮草和灵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物资从南界关转运过来,负担极重。” “其三,为了避免乱军越打越多,本皇子决定实施坚壁清野计策,除了冥顽不灵的乱军杀无赦,其余全部迁入九州。” 他倒想看看,底下没人的成汤,凭什么成就一番伟业。 老天官忍不住感叹道:“大夏有殿下,实乃大夏之福,下官必定竭力配合殿下,还大夏一个朗朗乾坤。” 姒癸闻言心情复杂,听你这意思,之前就没想过全力配合我? 老天官走了,带着姒癸的交代和愉快的心情。 姒癸走下马车,漫步在满目苍痍的战场上,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并加以推演。 倒不是他闲的无聊没事做,而是这是《先天易经》上记载的修行方法。 简单总结就是格物致知,从观察万物,最终推演天地变化。 没走几步,姒癸突然身体一僵,微微皱眉:“在下乃截教弟子姒癸,不知何方高人在此?可否现身一见?” 多宝道人说过,遇到不是对手的人,先自保门庭,截教这块金字招牌,基本可以保他无忧。 白泽出现在姒癸背后:“你不必一副如遇大敌的模样,我没有恶意,找你只是想问一句,你从哪学的周天星斗大阵?” 周天星斗大阵? 姒癸想了许多,首先,多宝道人一眼就能认出是周天星斗大阵,代表除了妖族以外,三教中人认识周天星斗大阵的还是有的,但三教中人明显没有必要偷偷摸摸,想问直接问好了。 其次,能让自己感到威胁的只有巫神境。 所以,他身后站着一名妖神。 第二百六十一章陛下转世? “不是说好妖神境以上十年内不能对我出手吗?这才答应多久就反悔,凤祖竟然这么硬气,无视截教和师父?” “师父留下的印记为什么没被触发?难道是因为对方没杀意?一个没有杀意的妖神偷偷接触我,是想拉拢我,还是对凤祖不满?” 姒癸思绪流转,脑海里浮现诸多念头,然后果断触发九鼎神符,将自己护在其中,再缓缓转身。 不管对方有没有恶意,也不能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哪怕对方是来合作的,没有对等的实力,凭什么让对方尊重你? 你又哪来的底气和对方谈条件? 白泽看着藏身护罩中的姒癸,微微皱眉:“我已表明没有恶意,你又何必浪费一件可抵挡妖神攻击的消耗性巫宝?” 姒癸望着眼前拥有一头雪白长发,疑是妖神人形的白泽,淡然回道:“一个你完全无法抵抗的人偷偷摸摸站在你身后,告诉你他没有恶意,你信吗?” “如果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的话,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白泽闻言热泪盈眶,情绪激动道:“陛下,是您吗?” 话里满是惊喜和期待。 他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因为一件先天灵宝,遭到信任的妖族背后偷袭,拼死逃脱,重伤垂死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以调侃的语气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如果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的话,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濒死的他当场被气晕过去,醒来却发现自己的伤即将痊愈。 一道雄伟的身影立在他的身旁,笑呵呵问他:“我打算建立无上妖庭,号令群妖,称霸天地,让妖族成为天地间最强大的种族,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当时心灰意冷的他,顿时被说的豪气万丈,猛然点头。 然后他帮“陛下”出谋划策,整合妖族,南征北战,直到“陛下”建立妖庭,被封为妖庭护法妖神。 再然后,十位太子结伴出行,行踪遭到泄露,被心怀叵测的巫族伏击,九死一伤。 “陛下”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一边安置好仅存的太子,一边召集兵马和巫族决一死战。 却未想到遭了算计,至宝东皇钟破碎,周天星斗大阵被破,“陛下”陨落。 而自己万念俱灰,远赴蛮荒,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直到感到招妖幡的气息,心血来潮与之呼应。 谁知挥舞招妖幡的不是“陛下”,而是凤祖。 正当他无比失望,打算帮凤祖一阵就离去的时候,偶然发现疑是陛下转世之人。 若对方真是陛下转世的话,他决定像从前一样追随对方,至死不渝。 至于对方是妖族还是人族,重要吗? 姒癸挠了挠头,指着自己问道:“你在叫我吗?” 白泽面露惊疑之色:“您不是陛下?”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我?” 白泽脸上浮现危险的神色,死死盯着姒癸:“您到底是不是陛下?” 姒癸坦然道:“我还没继位,自然不是什么陛下,只能算是殿下。” 白泽踏前一步,气势节节拔高,排山倒海涌向姒癸:“你从哪里学的周天星斗大阵?” 姒癸察觉到九鼎神符幻化的护罩震荡不休,眉头一挑:“你在质问我还是在吓唬我?” 装什么装?你破的了我的防御吗?就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白泽回过神来,将气势收回,姿态放的极低,低头问道:“我在请教您。” 姒癸感觉十分不适,前倨后恭的货色,实在让人看不上眼。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白泽低着头,脸上表情不变,手随意一指:“他们都是您的部下吗?” 姒癸顺着看过去,正好看到有序入城休整的大夏官军,嘴角泛出冷笑:“你这是在拿他们威胁我?” 白泽摇头:“不敢,只是想知道他们在您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姒癸故作云淡风轻道:“反正没有一个妖神那么重,更比不上一群妖神,你若想杀他们,尽管自便。” “不,我突然觉得,你若不杀他们,都对不起你妖神的身份。” 话虽这么说,但姒癸其实不想对方动手。 虽说多宝道人放话,只要有妖神对他出手,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诛尽南疆和天南之地的妖神。 但别忘了,还有一条就是为了避免凤祖报复,会送姒癸到金鳌岛闭关至晋升巫神境。 然而巫神境同样无法在凤祖面前保住性命,起码大罗金仙或者返祖境,外加一堆底牌。 巫神境姒癸还是有点信心的,返祖境他是真没底,万一没能踏入,他岂不是得在金鳌岛待个几万年,直到凤祖忘记或者不再记仇为止? 对他来说,这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两败俱伤。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说,只有表露对人质不在意,对方不但没办法拿人质威胁你,更不会做伤害人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果然如他所料,白泽脸色阴晴不定,却没有动手。 “我求您了,就告诉我好不好,让我死心。” 白泽满脸哀求之色,声音嘶哑对姒癸说道。 姒癸越发警惕,变脸变的这么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穷追不舍有意义吗?” 白泽凄声道:“陛下是我唯一的意义,您若不肯回答,我也无法强求,只好一直跟着您,直到得到答案为止。” 姒癸闻言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你保证得了答案就走?” 白泽精神一振:“我敢以天道的名义发誓。” 姒癸微微点头:“发来听听。” 转而又觉得不对:“我来说,你照着发。” 说完编了一段几百字的天道誓言,让他感应天道说上一遍。 白泽照做之后,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姒癸随口一说:“不是学的,天生就会。” 梦中传道,应该、可能、或许算是天生就会吧? 他不知道这句话对白泽的影响有多大。 白泽两眼放光看着他:“真的吗?” 周天星斗大阵是陛下独创,他天生就会,不就代表他是陛下转世吗? “那您刚刚那件钟形法宝呢?从哪里得来的?” 白泽故意没说东皇钟的名字,隐晦试探性问道。 姒癸召出混沌钟:“你指的是它吗?不是哪里来的,是我自己炼制的。” 白泽追问道:“您从何得知的炼制之法?” 姒癸指了指脑袋:“从这里得知的。” 他指的是祭坛,白泽却误会他表达的是天生就会,顿时膝盖一屈,跪倒在地:“臣拜见陛下。” 姒癸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连忙跳开:“你发什么疯?不是说好回答完就走的吗?你可别忘了,你对着天道发过誓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喜提妖神追随者 白泽闻言若有所思:“陛下说得对,天道誓言不可轻视,请陛下稍等片刻。” 说完消失在姒癸面前。 姒癸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好好的妖神,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脑海里的念头还没消散,姒癸只觉眼一花,定睛一看,白泽再次出现他面前。 怎么还就阴魂不散了? 姒癸一阵头疼:“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来追随陛下啊!” 姒癸强忍着火气:“你发的天道誓言,里面可是说,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我从此不再相见,否则必遭天谴,你该不会以为去而复返就能解除吧?” 白泽坦然道:“陛下给的天道誓言,的确是这个意思,但臣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只需在陛下眼前消失一次,就能安然无恙。” 转而一脸坚定:“臣还未确定陛下的身份,还未追随陛下完成伟大的志向,又怎能弃陛下而去?” 姒癸闻言目瞪口呆:“我明明听你照着念的。” 白泽羞赧道:“陛下尚未恢复当年实力,未察觉臣有作出改动实属正常。” 姒癸连连摆手:“停,首先,我不是你的陛下,你也不是我的臣子,你是妖,我是人,人妖殊途,其次,请你信守承诺,离我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白泽满脸不解:“陛下,我是白泽啊,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努力称霸天地的吗?您为何不肯承认身份?” 姒癸一脸晦气:“我没那么中二的志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旦我师尊出面,凤祖来了也保不住你。” 凤祖? 白泽闻言若有所思:“陛下是答应凤祖得知您的真实身份,会对您不利吗?” 你又知道了? 姒癸脸一黑:“不是,快滚。” 白泽微微点头:“陛下曾教过臣,一定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真正的意图,臣明白了,臣不会逼陛下承认真实身份,臣只求守在陛下身边,为陛下鞍前马后。” 姒癸脸上尽是无奈之色:“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故意装傻?” 不管了,还是呼唤师父吧。 白泽很快意识到做法有问题,连忙改口:“没错,臣无缘无故出现在陛下身边,容易引来怀疑,臣决定暗中保护陛下,直到陛下恢复实力为止。” 姒癸没有理他,他已经激发了印记,用不了多久多宝道人就会赶过来,然后抓着这位脑子不正常的妖神向凤祖兴师问罪。 多宝道人的身影一点点在姒癸眼前凝聚成形,一股浓郁的危机感浮现在白泽心头,他下意识挡在姒癸面前。 “陛下,有臣在,除非臣死了,否则谁也伤不到您。” 姒癸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演技这么好,不去演戏真的太可惜了。 多宝道人看着像母鸡护小鸡一样伸开双手护住姒癸的白泽,沉声问道:“何事?” 姒癸指着白泽,满脸无奈说道:“回禀师尊,我被这位妖神缠住了。” 多宝道人疑惑不解问道:“当真有不知死活的妖神?风祖可知情?” 姒癸两手一摊:“这就要问那位凤祖了。” 多宝道人瞥了白泽一眼:“你是自己离开还是贫道送你走?” 白泽断然拒绝:“我哪都不去,我要一直跟着陛……他。” 他想起陛下希望隐藏身份,随临时改口。 多宝道人淡然道:“没什么好跟的,也不需要你跟,走吧。” 说完挥手将白泽扇飞,然后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姒癸叹了口气:“回禀师尊,弟子只知这妖神跑过去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不知怎么回事,非得说弟子是他要追随的那个人,缠着弟子不放。” 多宝道人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平白无故多出一个金仙境追随者,还可以贴身保护你。” 姒癸苦笑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万一要是凤祖的算计怎么办?” “按照师尊和凤祖的约定,大夏不派出巫神,她底下的妖神十年之内不准出手,倘若弟子收下他,岂不算是违约在先?” “弟子有五成把握怀疑这是凤祖故意设的局,就为了让弟子和师父背约,哪怕牺牲一个不见得会牺牲的妖神。”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你如此谨慎,并非没有道理……” 话说到一半,多宝道人停了一下,白泽从天而降,落在姒癸身旁,非常安分。 姒癸…… 多宝道人…… 眼看多宝道人就要再次出手,白泽抢先说道:“且慢,我有话要说。” 多宝道人淡然道:“给你半刻钟,说不清楚,就自己滚,否则贫道把你丢下凤祖面前,问她一句怎么管的手下。” 白泽急道:“你可是陛下至亲之人?” 陛下? 多宝道人略微疑惑看向姒癸,大概在问他,陛下是谁? 姒癸解释道:“师尊,他口里的陛下是弟子,他不知发的什么疯,一直以为弟子是他的陛下。” 白泽神色坚定:“陛下本来就是臣的陛下,除了陛下,天地间有谁拥有与陛下比拟的才华,能自创周天星斗大阵?又有谁能生而知之东皇钟的炼制之法?” 姒癸嘴巴张了张,无声说道:“师尊不要理他。” 多宝道人闻言笑道:“你所谓的陛下,可是指上古年间带领妖族争夺天地之主的妖族霸主东皇?可贫道记得他陨落了啊,怎么会变成贫道的小弟子?” 白泽神色坚定:“他是陛下的转世之身,虽然实力大不如以前,但身为臣子,怎能不忠贞到底?” 多宝道人淡然道:“可他不喜欢被你打扰,准确来说,他不信任你。” 白泽眼神黯淡:“那该怎么办?我曾答应陛下追随他至死方休,难道我该和他们一样,遁入轮回吗?” 多宝道人摇头:“不,你需要给他一点时间适应。” 此言一出,姒癸和白泽同时一惊,前者是震惊,师父为什么会答应? 后者是惊喜,找到追随陛下的机会了。 “该如何适应?” 第二百六十三章白泽的背叛 多宝道人淡然道:“异地相处,若有人找到你,说他是你前世的父亲,你能一下子接受吗?” 白泽思索片刻,看向姒癸:“至少臣不会像陛下一样如此抵触,毕竟关系匪浅,就算不能确定,难道非得拒之门外,不能了解一下吗?” 姒癸面无表情插了一句:“如果对方是你的仇人呢?你要认贼作父吗?” 说的轻松,我要是信了你,你回头给我一个背刺怎么办? 白泽一脸不解:“可臣不是陛下的仇人啊?” 唉,陛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多疑,连我都不信吗? 还是陛下已经忘了我? 姒癸忍不住喝道:“你敢说南疆之乱与妖族无关?” 白泽狡辩道:“妖族是妖族,臣是臣,陛下尚在时,妖族虽基本一致对外,可龙凤麒麟三族,不还是对陛下阴奉阳违吗?臣可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 “况且,南疆之乱和陛下有什么关系?就算陛下转世为人族皇子,可人族就是铁板一块吗?南疆如此危险,那夏皇躲在九州当缩头乌龟,却将陛下派出来平乱,就安了好心吗?” 姒癸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是狡辩,仔细一想,竟然有几分道理。 不对啊,你不是精神不正常吗?这逻辑思路挺清晰的啊。 “那现在呢?我站在这里,你不一样与我为敌?” 白泽脸色大变:“陛下明鉴,臣怎敢与陛下为敌?” 姒癸嗤笑一声:“怎么,难道你要和我一起对付妖族?” 白泽一脸正色:“陛下若有吩咐,有何不可?” 姒癸面露讥讽之色:“话谁不会说,你如何证明?” 白泽直接在地上画了个圈:“陛下请看,这里是您和臣现在所在的位置,凤祖寝宫在天南之地往南六百里地底深处,目前她麾下连臣在内共有妖神十六名,其中玄鸟是她子嗣后裔,深受她信重。” “此外十五名妖神,以穷奇实力最强,曾和臣一样是替陛下执掌星辰幡三百六十五位妖神之一,现为妖神境巅峰,现处八百里外的一座山峰上,和臣一起负责挑拨南疆的人族部族自相残杀。” “其次为英招,他带着八位妖神在天南之地建造妖族大营,正在日以夜继点化妖族,训练妖兵妖将,为妖族扫荡人族,重归天地之主做准备。” “剩下妖神凤祖另有安排,行事隐秘,臣尚无从得知,如此可证明臣对陛下的忠心?” 姒癸脸上的讥讽之色渐渐淡去,微微皱眉:“你是认真的?” 白泽低头:“臣要怎样做才能让陛下相信?一颗妖神的人头吗?如果是的话,臣虽不敢保证,但可以试一试。” 姒癸闻言脸颊抽搐,够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他正要顺着应下时,多宝道人突然插了一句:“倒也不必如此,他们与你境界相当,纵使你出其不意偷袭,也未必能致他们于死地,况且能被你偷袭的,想来和你交情不错,哪怕你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下得了手,事后也会后悔。” “贫道忝为姒癸之师,恰逢遇到此事,也算有缘,做个中人,调和一下如何?” 白泽躬身拜道:“仙师肯出面调和,小妖求之不得,感激不尽。” 姒癸一时摸不准多宝道人想做什么,在外人面前,又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应道:“师尊有命,弟子岂敢不从?” 多宝道人朝白泽笑道:“贫道要和他单独聊聊,你站在这里稍候片刻。” 说完不等白泽回应,带着姒癸冲天而起,直至九天之上。 姒癸踩在软绵绵的云上,问道:“敢问师尊此举有何深意?”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把你当成是早在上古时期就陨落的妖帝?” 姒癸点头应道:“弟子当然看得出来,而且弟子知道他因为弟子会周天星斗大阵,还有一件和东皇钟相似的本命巫宝混沌钟,才认错人的。” “只是没想到弟子百般否认,他都坚持弟子是他所认识的陛下,也不知是故意装傻充愣,还是另有所图。” 早在白泽追问不休的时候,姒癸就心里有数了,之所以不接招,还不如因为心有顾虑吗? 多宝道人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顺水推舟将他收入麾下?” 姒癸连忙否决:“万一是假的呢?那多危险?且不说凤祖是否会因此撕毁和师尊的协议,就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妖神,要是起点坏心思,弟子焉有命在?” 难道要日夜提防?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痴儿,他若是假的,为师怎么如此提议?” 姒癸苦笑道:“可弟子是假的啊,周天星斗大阵和混沌钟都是机缘巧合所得,绝非妖族那位雄才伟略的妖帝转世。” 多宝道人摇头:“你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为你是真的,就已足够。” 姒癸两手一摊:“被拆穿了怎么办?眼下局势对弟子十分有利,弟子又额外得了十年喘息的时间,大可不必冒这种风险。” 他是真的看不出来半点自己是妖帝转世的蛛丝马迹。 就算白泽现在这样认为,但他毕竟是妖神,迟早有醒来的一天。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当作傻子一样欺骗,还不得和自己拼命? 况且他需要妖神投靠吗? 不需要啊! 姒癸的计划是十年之内依靠自己晋升巫神,这难道不比收服妖神境手下更好吗? 人一定要靠自己。 多宝道人淡然道:“那你可知他陷入自己编织的世界,坚定不移认为你是妖帝转世?就算所有人说你不是,他都不会改变观点,哪怕他自己有所察觉,也会故意忽略。” “说句不好听的,他这是认定你了。” 姒癸两手一摊:“那又如何?弟子总不能因为他可怜,就迁就他,承认自己是妖帝吧?还要为了他一个陌生的妖神,将自身置于险境,弟子并非圣人,实在做不到。” 多宝道人淡然道:“那你可有想好怎么摆脱他?他不会放弃的,只会一直缠着你,不死不休。” 姒癸脸色渐渐难看。 第二百六十四章收服二五仔 姒癸不太乐意问道:“师尊的意思是收下他?” 多宝道人反问道:“你不觉得收下他,除了你所担心的风险,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吗?” 姒癸脸色有些不自然,就是担心那些风险,才不愿搭理他,你一句话就除了,剩下的当然不是什么问题。 “师尊认为可行的话,弟子可以收下他,只是该如何安排他,由弟子说了算,不知师尊可否答应?” 多宝道人淡然道:“他既认你为主,就算为师想越过你指挥他,也要指挥的动才行啊。你想好怎么安顿他了吗?” 姒癸轻笑道:“安顿他其实一点都不难,请师尊拭目以待。”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那你我下去吧,他都要等的心急如焚了。” 话刚落音,姒癸只觉极速下坠,重新出现在白泽面前。 白泽热情向前:“臣拜见陛下。” 姒癸摆了摆手:“我印象中没有关于你的丝毫,你确定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像追随他一样追随我?” 白泽恭敬回道:“回禀陛下,转世殊为不易,陛下自然要记住对陛下至关重要的东西,比如周天星斗大阵和东皇钟,相较而言,臣又算得了什么?” “臣的直觉告诉臣,陛下就是陛下,绝不会有错,不管陛下变成什么样,臣自然一如既往追随陛下,身死道消亦无怨无悔。” 姒癸暗中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舔狗吗? “我师尊说你一片赤诚,不该受到不公待遇,我可以暂且收下你,你可以随时决定去留,但你在离开之前,必须向我说明,并在此期间服从管辖,否则就此作罢。” “你若同意,就参照执行,若不同意,就当我没提过。” 白泽直接拜倒在地:“请陛下尽管吩咐,臣纵然赴汤蹈火,也万所不辞。” 他眼眶湿润,多少年了,自己终于又可以追随陛下了,不知陛下这一世又会怎样璀璨? 姒癸淡然道:“起来说话,你刚刚说妖神穷奇也曾是我旧部,你可有把握说降他?” 白泽麻溜从地上爬起:“回陛下,穷奇和臣不一样,早已忘却昔日妖庭荣光,对陛下没有半点怀念之情,倘若陛下仍为妖族,积威尚存,他自然不敢炸刺,俯首帖耳。” “可陛下偏偏转世成了人族,以他凶残和桀骜的性子,恐怕非但不会俯首听命,反而会滋生恶念,对陛下不利。” “依臣看,陛下现在完全没必要拉拢说降他,等陛下恢复实力,召之即来,莫敢不从。” 白泽说完余光看向姒癸,见他脸色不太好看,补充道:“倒是毕方有一丝可能被说动,可人妖殊途,恐怕可能性不大,而且因为同为飞禽,毕方对凤祖忠心耿耿,臣认为陛下的存在,还是不要让凤祖知道的好,以免出现难以预料的意外。”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对于白泽的回答,姒癸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像白泽一样连自己都骗的狠妖,也就独他一份,别无分店。 之所以问,不过是试探一下白泽的态度。 白泽要说可以一试,双方见个面聊之类的,姒癸非但不会相信,反而觉得有人要害他。 他应了一声:“嗯,所言有理,我需要一个潜伏在妖族,定期给我传递消息,随时听候命令并完成相应任务的妖神,你可愿助我?” 白泽微微皱眉:“陛下想让臣当妖族内奸?” 姒癸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白泽连忙回道:“臣不敢,能为陛下效劳,是臣的荣幸,只是臣窃以为,臣出谋划策的能力,远强于当细作,臣愿留在陛下身边替陛下谋划。” 姒癸顿生警惕,不动声色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将此事做好。” 白泽若有所思:“这是陛下对臣的考验吗?” 姒癸坦然道:“没错,这就是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能得到信任。你若觉得不妥,还是那句话,可自行离去。” 白泽面露喜色:“谢陛下赐下考验,臣定当竭心竭力。” 姒癸叮嘱道:“不得泄露你的身份和我的存在,若长期表现不佳,你也别追随我了,和以前一样,在山间安然度过余生吧。” “若非事情紧急,尽量不要和我碰面,另想法子通知我,以免泄露身份。” 白泽此刻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陛下这是变着法子赶我走吗? 不过没用,紧急的事多着呢,用心找借口,就天天有。 姒癸慢慢松了口气,师父说的没错,这妖神真的是认定自己了,只要说的在理,可随意驱使,就好像真的收了个手下一样。 “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去参照行事?” 眼见白泽盯着自己不放,姒癸忍不住呵斥一句,迫不及待将他赶离身边。 这跟定时炸弹似的,自然有多远走多远。 白泽恭恭敬敬一拜:“陛下保重,臣告退。” 白泽离开后,多宝道人才出声问道:“这就是你的方法?” 姒癸笑着问道:“这不也合您的意吗?反正收下来了,但弟子尚有一事不解,按理来说,师尊一向都不管这些事的,此次为何……” 多宝道人淡然道:“白泽乃洪荒灵兽,素有逢凶化吉,挪移命格的功效,你难道甘心背负末代夏皇的命运,不去寻求改变吗?” 姒癸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心里却是半个字都不信,还挪移命格,白泽要真这么强,那一手建立妖庭的妖帝,就不会死的凄惨,如今连根毛都找不到。 不过多少会有丁点作用,聊胜于无。 多宝道人看向姒癸:“此地无事,为师回金鳌岛去了。” 姒癸微微躬身:“弟子恭送师尊。” 多宝道人踏入虚空,第一时间回金鳌岛,直奔自家洞府,进去之后启动阵法,杜绝任何人靠近,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安心炼化刚截到的机缘。 让姒癸收下白泽,天机变化会变得更加混乱和诡异,以至于他自己收获颇丰,也不枉他从中谋划一场。 这是他之前不曾想过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处理 “殿下,据密探来报,离这里比较近的乱军据点共有三个,西南方向八百里外、正南方向一千里外、东南方向一千一百里外。” “其中实力最强的是西南方向八百里外的乱军据点,人数在三十万左右,主将是原镇南军偏将文峰,他手底下有十万镇南军精锐。” “另有二十万杂军由文峰亲自从各大部族中精心挑选组成,据说个个都在巫士五阶以上,虽然不通军阵,但整体实力不弱,按照镇南军的练军之法,不出两年,又是一支劲旅。” 夏七匆匆找到姒癸,说出他得到的最新消息。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西南方向八百里外,那不是穷奇驻扎的地方吗? 白泽说穷奇是现今凤祖底下妖神最强者,而且生性桀骜,属于比较难啃的骨头。 夏七见姒癸沉思不语,很体贴的提醒道:“正南方向的乱军人数不到二十万,主导者是南疆的一个六阶部族,殿下不如先拿他练练兵?” 姒癸淡然一笑:“你刚刚说西南方向的乱军是精锐?本皇子灭的就是精锐,传本皇子之命,在城内休整一天,灵药肉食放开供应,明日一早,随本皇子向西南进发。” “再告诉书记官,入夜之前没统计好军功和计算好应发放的奖励,让他自己滚回阳邑,本皇子管天官府要几个靠谱点的。” 夏七肃然回道:“诺。” …… 下午时分,数百名天官带着三万负责镇守南界关的守军,老远打着旗号,向姒癸驻军方向靠拢。 不用姒癸吩咐,老天官直接迎了上去。 随后三万大军在城外临时扎营,老天官带着十几名天官来到姒癸面前,躬身拜道:“臣等拜见十三殿下。” 姒癸望着除和老天官并列的一人,其余清一色玄巫境的天官们,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诸位不必多礼,来人,速速准备酒菜,本皇子要宴请各位天官。” 此言一出,姒癸的亲卫们开始忙活起来,摆放桌椅,上酒上菜。 老天官轻咳一声:“殿下,正事要紧,饮宴之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不能因此耽误了正事。” 姒癸摆了摆手道:“无妨,你我边吃边说,有些事本皇子认为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以免彼此之间沟通不畅,后续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老天官闻言一愣,似乎没料到还会有这一出。 倒是他旁边的那位看上去和他平级的紫衣天官,满脸认可应道:“殿下所言极是,有什么事提前说清楚,才不会引发不该有的争执。” 姒癸笑道:“这位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如何称呼?” 紫衣天官躬身回道:“臣名为姚光,出身有虞氏,还请殿下多多指教。” 姒癸面露恍然之色:“原来是月妃出身的有虞氏,失敬失敬。” 有虞氏是大夏为数不多的九阶上等部族之一,月妃姚月,是六皇子姒宇的生母,属于六妃阵营主要人物之一。 虽说因为考核,六妃阵营几乎名存实亡,但有件事无法改变,那就是六皇子姒宇和姒癸之间关系极差。 按照姒癸对姒宇的了解,若非他有大宗正这颗大树罩着,单凭一个姒昊,对方迟早会对他下手。 所以这位姚光天官最好安分一点,否则他不介意动动手指,将对方碾死。 姚光似乎察觉到姒癸态度有些不对,诚惶诚恐道:“殿下折煞臣了,臣正好负责荆州一些事务,还请殿下多多关照。” 姒癸呵呵笑道:“姚大人大可放心,本皇子一向对自己人优待有加,此事过后,自会给姚大人送上一份厚礼。” 言下之意却是,我只对自己人不错,你安心做事,做成后我不会亏待你,你要三心二意还不成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姚光作为厮混官场多年的老手,哪听不出姒癸的言外之意,故作感动道:“臣谢殿下美意。” 姒癸淡然一笑:“来,本皇子敬各位大人一杯,这杯过后,再和大人说点正事。” 共饮一杯过后,姒癸问道:“本皇子粗略一看,此次天官府似乎来了不少人?” 姚光赶紧回道:“回殿下,连臣在内共五百二十六人,几乎占离南界关比较近的一些地方的一成。” 姒癸连连点头:“不错,可否再多调一些人?” 姚光面露迟疑之色:“这……” 这时老天官适时解围道:“殿下,这些人只负责配合大军押解俘虏,另有人在各地等候安置俘虏,臣估算过,押解十一万俘虏绰绰有余,无需再加。” 姒癸缓缓摇头:“老大人此言差矣,本皇子相信你对此做过充分的估算,五百多人领着三万大军,押解十一万俘虏绰绰有余,可别忘了一点,很快就不止十一万俘虏了。” “本皇子即将继续挥师南下平乱,不出意外的话,隔三差五就会获得一批俘虏,五百多人可能少了那么一点点。” 姚光拱手问道:“殿下觉得多少人比较合适?臣尽力去办。” 姒癸很满意他的识趣,反问道:“你们押解一批俘虏分到各地,大概需要多久?” 姚光沉思片刻,回道:“根据俘虏人数的多寡,安置地点的远近不同,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姒癸淡然道:“那就按半个月算,本皇子三天解决一处乱军,类似这种规模一共要五批人手。” “当然,一批人手要不要五百人这么多,由各位决断,本皇子只看结果。” 姚光思索片刻,拱手道:“殿下所言有理,但人手方面,调集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姒癸大手一挥:“时间你定,久一点无所谓,若你觉得不好办,或者调集不到人,本皇子可去信给大冢宰,让他老人家出面,但事情一定要办好。” 老天官适时插了一句:“这种事何须麻烦大冢宰?臣保证给殿下把事情办妥。” 姒癸抚掌道:“老大人此言甚合我意,本皇子拭目以待。” “对了,这次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押解俘虏离开?” 姚光拱手道:“事不宜迟,臣打算宴后就走,连夜出发。” 姒癸赞道:“姚大人一片热切,本皇子甚是感动,夏乔执事何在?” 听到姒癸召唤的夏乔,立刻闪入大殿:“殿下有何吩咐?” 姒癸淡然道:“今天晚上,执事带着夏石几位执事跟随姚大人一起押解俘虏进九州,等过了南界关再返回。” “南疆混乱,还得小心行事,若途中俘虏作乱,以杀止乱,直到他们安定下来,或杀光为止。”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第二百六十六章势如破竹 此言一出,老天官第一个反对,苦口婆心劝道:“殿下,杀俘不详。” 姒癸面不改色道:“他们若不作乱,本皇子自然不会下令对他们痛下杀手,此番安置感化,说不定有不少人洗心革面,待天下安定,本皇子也不是不能考虑让他们重新变成大夏子民。”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若被俘之后还不老实,还想暗地里作乱并付诸行动的话,那就不是俘虏,是祸乱天下的强盗。” “强盗都该死,本皇子决不会容情。” 老天官依然不太认可:“俘虏作乱能造成的危害有限,及时镇压即可,没必要动用如此酷烈的手段。” 姒癸漠然道:“老大人与其劝本皇子宽容一点,不如使些手段劝那些俘虏老实一点。” “比如出发前召集俘虏训话,告诉他们前面摆着一条还算可以的生路,他们可以活下去,若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就只有死路一条。” “此外还有连坐制、从俘虏当中挑选监工,监工待遇高其他一截、设置一些激励和处罚的手段等。” “虽然麻烦一点,但总归有路可走,老大人不妨试一试,不过本皇子向来喜欢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老天官闻言沉思片刻,朝姒癸拱手一礼:“殿下智慧通天,老臣佩服。” 厉害啊,先说一个最简单的方法,不认可就丢几个难一点的,左右只要结果,而且还是底下人自愿完成,没法有怨言,从头到尾拿捏地死死的。 这十三皇子的言行,完全不像一个长在深宫,阅历不深的少年,倒像个久经尘世的老狐狸。 姒癸却没这么多,他想的很简单,生也好,死也罢,这南疆的人最好不要留在南疆,以免被成汤所用。 除此以外,用什么方式,是难是易,对他而言并无两样。 许是有事在身,这顿饭吃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结束。 姒癸目送姚光带着一群人指挥大军押解俘虏离去,夏乔几人隐入黑暗,暗中跟随。 如今妖神不能出手,巫尊已是巫神之下最强,护送俘虏能有四五个巫尊,足够让他放心。 当然,天官府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姒癸得知姚光为这次多准备了一百多号人,大手一挥,直接将人留下,并选出几个能干一点的,帮军中书记官统计军功和计算对应的奖赏。 这是个细致活,别看姒癸一直催促书记官,一有条件,立刻给他安排帮手。 就这样,堪堪在入夜之前统计计算完成。 姒癸随意扫了一眼基本没差,都懒得等第二天,直接召集大军说了这事,告诉他们晚上可以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明天白天兑换。 于是虽然入夜,但城内时有鼎沸的声音。 事情做完之后,老天官找到姒癸问道:“殿下为何执着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封赏,以至于众多将士难以安眠?” 姒癸淡然一笑:“今夜难眠,是为了以后他们每天都能安眠,因为他们知道,本皇子向来信守承诺,赏罚分明,不用担心军功被贪墨。” 老天官微微皱眉:“这恐怕得殿下每次都这么准时才行,一旦出现一次纰漏,就容易前功尽弃。” 姒癸豪情万丈道:“那就不要出现纰漏,本皇子会增派书记官,确保无忧。” 老天官闻言看姒癸的眼神越发友善。 …… 第二日清早,大军在校场集合,姒癸放眼望去,至少一半人眼眶发黑,三分之一的人哈欠连连,仿佛随时会倒下。 剩下的精神抖擞,正准备拿战功换取心仪宝物。 姒癸脸上浮现笑意,他对出现这种情况,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甚至可以说,这是他有意为之。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点将台的边缘,朗声道:“诸位兄弟,你们是不是在想,何时可以兑换宝物?” 底下罕见齐声大喊:“是。” 姒癸淡然道:“可本皇子决定继续往南讨伐乱军,接下来行军赶路似乎不方便兑换宝物,你们觉得该如何解决?”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寂静的可怕,有人已偷偷握拳,两眼通红,恨不得冲上点将台。 姒癸画风一转:“本皇子为此冥思苦想多日,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本皇子已让后勤营去征讨的路上设立停靠点,每个点都有一些宝物,率先抵达停靠点的小队,可优先兑换宝物,滞慢者,要么落后,要么赶下一个,直到军功奖赏发放完毕或即将和敌军撞上。” “所以,各位兄弟,想想是不是该出发了?” 然而姒癸高估了那群人,现场的人,就没几个有脑袋的。 眼看即将气氛尴尬,有一无名小卒喊道:“殿下的意思是先到先得,大家只有跑快点,就有好的宝物给你兑换,跑慢了回头什么都没有。” 一言激起千层浪。 原本弄不清楚姒癸想要表达什么内容的大军彻底沸腾了,若非现场有人看着,差点直接冲出去。 姒癸自然宜疏不宜堵,需要加以引导,于是大手一挥,除留守的人以外,其余通通放行。 没过多久,城内大夏官军少了九成。 直到第一个据点在五十里外被发现,将士们的心情愈发激动。 一直这样下去,堪堪下午,姒癸在西南八百里外重新集结了大军。 “传令下去,全军进食一刻钟,一个时辰后,攻城。” 姒癸下完命令,像之前一样,形骸放浪坐在大军最前列,心想穷奇会不会出现。 不知是否如白泽所说,凤祖有交代在先,不许底下巫神出手,穷奇不敢违抗,故有可能视而不见。 得不到确切答案的姒癸可没想这么多,直接下令攻城。 由于乱军主力是镇南军,足足攻打半个时辰,也没顺利踏上城墙。 姒癸见状不想看到起双方拉锯不下,白白浪费时间,心念一动,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将城池笼罩在内。 随后阵内爆发多次抵抗,可最终都像被碗盖住的蚂蚱,怎么跳都掀不开一条路。 持续足足一个时辰,姒癸才像之前那样劝降。 第二百六十七章警觉 南疆,赤岭城。 这原本是南疆本土八阶部族赤山部族举全族之力,建立的部族安身之地。 先是被乱军攻陷一次,接着被姒癸带着大军用远程巫宝狠狠洗了一遍,昔日楼阁几乎全成了废墟。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宛若人间炼狱。 城中乱军被姒癸下令分为两拨,一拨身上不着甲胄只穿素衣,手上兵器被丢在一旁,跪地乞命。 一拨穿着盔甲,手里紧握兵器不放,却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这是不肯跪地投降,最终被周天星斗大阵制服的乱军。 姒癸漠然的话语在天地间回荡:“本皇子再问尔等最后一遍,尔等是想洗心革面,重归大夏朝廷,还是打算顽抗到底,死不悔悟?” 抵死不从的乱军中,突然有人喊道:“是十三殿下,他们是大夏官军,不是作乱的部族。” 刹那间,议论声起,有不少乱军七嘴八舌说道:“难怪他们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是官军。” “我们不也是官军吗?我们不是奉命剿灭作乱的部族吗?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一道身影挣扎着起来,爆吼道:“殿下,误会啊,末将是镇南军偏将文峰,奉主帅夏利南卿大人的命令北上平乱,自己人。” 姒癸望着叫屈的络腮胡武将,冲夏七使了个眼色:“去将他带过来,本皇子问他点事。” 夏七腾空一跃,落在络腮胡身旁,一把提起他来到姒癸面前。 络腮胡很识趣的跪拜在姒癸面前:“末将拜见十三殿下,殿下可还记得末将,夏帅几次宴请殿下,末将有幸作陪,有过几次一面之缘的。” “你认识本皇子?”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姒癸微眯着双眼,不太确定问了一句,转而话锋一转:“那你可知未得圣旨私自带兵祸乱南疆,是罪不容诛的死罪?” 络腮胡急忙辩解道:“末将手上有夏帅亲自签发的军令,乃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啊。”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冷笑:“罪不至死?若你刚进入南疆,还能说军令难违,若你进入南疆,只在南部徘徊,还能说逼不得已,你自己看看这里离天南之地镇南大营多远?离九州多远?” “你对着无辜的大夏子民挥舞屠刀,欺人妻女抢人宝物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是死罪?” 络腮胡趴下地上不敢抬头,只是口呼:“殿下恕罪,殿下饶命。” 姒癸自顾说道:“本皇子猜你是这么想的,最开始,虽然觉得不对劲,但碍于主帅夏利的淫威,不敢不从,心里还想着有夏利挡在前面,哪怕出了事,也是只诛首恶,余者不咎。” “直到杀入南疆,你的想法开始变的,杀一是罪,杀十也是罪,慢慢的由被动变为主动,甚至变本加厉。” “到后面,你发现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然后出现一个人,许诺给你一条后路,所以你变得特别积极,四处攻城掠地,积累功劳。” “本皇子说的对吗?” 这些都是白泽亲口对姒癸说的,准确性自然不会有问题。 就算白泽想做双面间谍,也不至于上来就给经不起试探的假消息。 络腮胡武将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想否认,但却无从否认,因为姒癸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他甚至想起在他面前展露巫神境修为的那个神秘人,明明以天道之名发誓保他一命的,为何至今都未出现? 难道对方忌惮大夏皇朝的巫神境,宁可违背誓言也不敢出面吗? 络腮胡愈发觉得浑身冰冷,他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不然十三皇子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姒癸的声音慢悠悠响起:“你说,让本皇子怎么饶你?” 络腮胡急中生智道:“末将可替殿下说降昔日底下的旧部,还有同僚,殿下英武不凡,当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望风而降。” 姒癸将手放在耳边:“你说什么?大声点,本皇子听不见。” 络腮胡顾不得揣测姒癸是否在耍自己,为了保命的他,没有多想,顺着大声道:“末将可替殿下说降旧部和同僚,以保全性命,请殿下成全。” 嘹亮的声音在传遍整个战场,出身镇南军的乱军,有不少人闻言色变。 姒癸望向几乎没有多少反抗之力的乱军,朗声道:“都听见了吗?你们的将军,以劝降你们为条件,让本皇子饶他一命。” “你们猜猜,本皇子会怎么选?是饶了他,还是杀了他?” 乱军中有人跳起来怒道:“不过一死,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因此节操丧失,苟活于世?” 姒癸淡然一笑:“说的好,就凭你这句话,本皇子今天就成全他。” 络腮胡闻言大骇:“殿下别听他胡说,您就不想收编镇南军,趁机壮大自己吗?三百万镇南军,您难道打算全杀光吗?” 姒癸并指成剑,将络腮胡的头颅斩落,淡然道:“本皇子对所谓的壮大自己没有半点兴趣,至于三百万镇南军,若是识时务的话,本皇子自会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冥顽不灵,杀光亦无不可。” 转而看向剩余乱军朗声道:“首恶已诛,本皇子念在你们受奸人蒙蔽的份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十息之内丢下兵器投降者,可免死,时间一到,杀无赦。” 话音刚落,场间便响起一阵“哐当”声。 原本宁死不降的镇南军,大部分都放下的兵器,依然有小部分,尤其络腮胡的亲兵们,依然不肯投降。 姒癸大手一挥,早就等候的不耐烦的大夏官军,一队队压上,将手里握有武器的乱军斩杀。 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 九天之上,云端之间,白泽指着姒癸问道:“穷奇,你看他像不像陛下的转世?” 穷奇灯笼大的眼睛瞪了白泽一眼:“你想陛下想疯了?此人哪有陛下半点风采?” 白泽淡然道:“难道你没发现他刚布置的是周天星斗大阵?除了陛下以外,还有谁会?” 穷奇讶然道:“你是认真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相互试探 白泽反问道:“你觉得我在说笑?” 穷奇哼唧唧道:“何止说笑,简直荒谬至极,陛下血脉尊贵,怎会转世为人族?” 妖帝妖帝,妖族的大帝。 在绝大多数妖族强者看来,人族不过是妖族妖圣创造出来的卑劣种族,根本没资格和妖族平起平坐,连说句妖帝他都觉得是亵渎。 白泽不以为然道:“或许陛下另有所图,非人族不可呢?” 穷奇打量白泽良久:“你突然提及此事,究竟有何用意?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绕圈子,脑子也没你们好使,你就直说吧。” 脑子不好使? 陛下麾下执掌幡旗的妖神三百六十五位,存活至今的不足十分之一,你要是脑子不好使,能安然活到现在,一只脚踏进妖皇境? 白泽慢悠悠道:“在坦诚布公之前,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假如此人真是陛下转世,你会怎么做?” “是选择重归陛下麾下,还是与陛下为敌,甚至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 穷奇本想说人妖殊途,自己堂堂妖神,怎么可能替一个人族效命,转而觉得不对劲,白泽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为什么要问自己? “你我根本无法确定对方是否陛下转世,没什么好选择的,你若真想知道,先证明他的身份再说。” 白泽淡然道:“我无法断定,不过你既然想知道,何不出手试探一二?” 穷奇好奇问道:“怎么个试探法?” 白泽诡异一笑:“当然是直接出手这种最简单的试探法,若他是陛下转世,定然留有诸多后手,你我不过巫神境,恐怕还做不到让他陨落。” 穷奇轻哼一声:“倘若他陨落了呢?” 白泽冷酷道:“那就证明他不是陛下转世,死有余辜。” 穷奇闻言怒道:“你拿我来试探他?你怎么不动手?别以为我不知道此人大有来历,背后站在强者连凤祖都不敢惹,为此下令妖神十年之内不准出手,否则重惩。” “你倒想的好,拿我当作试探他的小卒,一旦出了问题就随时抛掉。” 面对穷奇的愤怒和指控,白泽表现的十分平静:“你既不觉得他是陛下转世,又不肯因为他得罪三教弟子,权当什么都没发生是吗?” 穷奇冷哼一声:“不然呢?陨落多年,难道你还想我像当年一样去巴结他不成?” 白泽淡然一笑:“那怎么会?你不肯就算了。” 陛下,臣可是按照您的吩咐,该试探的都试探了,这穷奇果然对您不剩半点忠诚。 心里却在感触,难怪陛下见到自己面无喜色,估计他早就猜到,再像从前一样鼎力支持他的妖神不多。 穷奇则有些怀疑看着白泽,刚刚还态度坚决,怎么突然转性了? 果然是陷阱吗? 他是想故意引我对付那会周天星斗大阵,体魄却很羸弱的人族? 周天星斗大阵,一个人族竟然会周天星斗大阵,确实值得怀疑。 “你若真想知道他的身份,何不去问凤祖,她了解的肯定多。” 白泽思索片刻:“你想借凤祖之力对付陛下?” 穷奇反问道:“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白泽语气幽然道:“你敢这么做吗?可别一个不小心得罪两位。” 说者有意,听者更是有心。 穷奇两颗灯笼大小的眼珠子转了转,借凤祖之力对付疑是妖帝转世的人族,似乎也不错。 就算那位是妖帝转世,前世神通广大,横压一世,威势只在妖圣之下,可这一世还只是妖王境,定然斗不过凤祖这等远古妖族强者,一旦遇到危机,会不会想着召集昔日旧部? 而自己作为他的旧部,又是妖神境巅峰,有昔日的情分和这份实力在,肯定能得他重用。 若是趁机向他请教晋升妖皇境的诀窍,他为了拉拢我,十有八九能成。 想到此处,穷奇若有所感,瞥了白泽一眼,无缘无故提起此事,难道他受到了招揽? 刚刚只是在替那位试探我,看我能否归那位所用? 不,不对。 白泽向来心机深沉,他不会用这么简单的计策。 他的确怀疑那人族是那位转世,但他不敢确定,却又和我一样,想借机从那位手上得到一点好处。 “呵呵,凤祖和陛下二位之一,就能将你我随手捏死,我岂敢同时得罪两位?你向来智计超群,你认为你我该如何应对?” 白泽淡然道:“将此人会周天星斗大阵的事上报凤祖,然后静观其变。”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穷奇一阵错愕:“你刚刚不是说这样会同时得罪两位吗?” 白泽面不改色道:“如实上报凤祖,并非蓄意挑拨两位争斗,凤祖得知此事,说不定会和他暗地里达成协议缔结同盟呢?” 见穷奇还是不解,白泽幽然道:“你该不会认为凤祖不认识周天星斗大阵吧?当年陛下立妖庭,万妖俯首,作为一向以妖族之首自居的龙凤麒麟三族,既未提出反对,也未参与妖族大业,你觉得合理吗?” “依我所见,三族不是没出手,而是没能奈何的了陛下,而陛下忌惮三族实力,认为引起妖族内斗得不偿失,双方这才有了默契,陛下依然称霸天下,三族置身事外,避世不出。” 穷奇恍然大悟:“所以不管你我是否上报,凤祖依然会知晓?” 白泽接着:“没错,还能借此试探出凤祖的态度,此人若为陛下转世,凤祖决然不会等闲视之。” 穷奇连连点头:“一石二鸟。” “那你我谁去上报凤祖?” 白泽似笑非笑道:“你若不敢,那就我去。” 穷奇权当没听到白泽话里的讥讽:“你我一起如何?” “好。” 白泽干脆利落应道,这本就是他所希望的。 至于为何这般做,只因姒癸让他充当内应,传递消息。 一个合格的内应,自然有准确的消息和足够的信任。 可他至今不曾得知凤祖真正的计划,眼下则是一个机会。 他丝毫不担心姒癸会因此会有危险,在他看来,陛下既然敢用周天星斗大阵,就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此事。 别的不说,就陛下昨日召唤过来的白胖道人,绝对不在凤祖之下。 …… 第二百六十九章成汤的顾虑 天南之地,殷商部族。 成汤看着眼前一封封战报,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冲门外吩咐道:“来人,去看看玄长老在不在族地,在的话请他过来。” 他口中的玄长老指的是化成人形的玄鸟。 孔宣被西方教带走,凤祖不敢出面和两位西方教圣人叫板,只能忍气吞声放任不管。 而凤祖子嗣当中,唯有孔宣和玄鸟对妖族大计较为了解,孔宣不在,玄鸟自然要顶上去居中联络。 而除了被招妖幡吸引过来的妖神以外,玄鸟更多是替殷商部族联络其他部族,人形方便行事。 为了师出有名,成汤力排众议,将玄鸟推上殷商部族族老之位。 当然,玄鸟能坐稳客卿族老的位置,和他一挑五,击败殷商部族五名巫尊境族老不无关系。 玄鸟以巫神境对付巫尊境,整个过程轻松写意,将殷商部族的人狠狠震慑了一把,至今没人敢在他面前炸刺。 此外,伊尹被姒癸带走,至今困在阳邑无法脱身,成汤身边急缺谋士角色,正好让玄鸟顶替。 不一会儿,身穿一袭玄色锦袍的玄鸟,来到成汤面前,笑呵呵问道:“族长找我有何吩咐?” 成汤挥手让服侍的下人全部退下,关好门窗,面色急切问道:“北面战事不利,大夏皇朝官军所向披靡,老祖可有指示示下?”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玄鸟笑着安抚道:“此时言不利为时尚早,南疆乱军聚集点多大数十处,眼下不过输了两阵,族长何必心急?” 成汤叹道:“话虽如此,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听闻大夏皇朝领兵平乱之人是十三皇子姒癸,此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一向对我抱有敌意,放任下去,后果难料。” “既然连大夏皇朝的巫神境都身陨,老祖为何不顺带除了他,永绝后患?” 玄鸟意味深长看了成汤一眼,淡然道:“族长是否还在意魔障一事?不是都已经改修功法了吗?为何还要耿耿于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成汤连忙辩解道:“并非是我怀有私心,而是我有种预感,此人不除,迟早成为大患。” 玄鸟叹了口气:“你以为老祖就不想除了他吗?奈何他背后站着一尊大能,连老祖都要忌惮三分,无法以大欺小除掉他。” 成汤脸色黯淡,喃喃自语道:“若动他不得,他又在前面挡路,大计何时能成?还能成吗?” 玄鸟闻言微微皱眉:“你大可不必委婉试探,姒癸背后大能虽强,老祖还不至于被吓到放弃谋划多年的大计。” “况且老祖实力不比对方弱,只是卖对方几分面子,双方形成一种默契,否则一旦默契打破,对方对等报复起来,老祖神通广大,肯定不会有事,你我就不一定了。” 他本想说凤祖比多宝道人要强,可想起来,之前凤祖和多宝道人斗法,虽看不出胜负,但最终凤祖损失了两件宝物,明显属于劣势一方。 而成汤当时就在场,很难睁眼说瞎话糊弄过去,只好含糊其辞。 成汤慢吞吞道:“真的会有人因为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死人大动干戈吗?” 言下之意,只要出其不意干掉姒癸,姒癸背后的大能未必会做出反应。 玄鸟脸色微变,语气严厉:“不要以你的格局去揣测真正的大能,你连因果业力都难以理解,更遑论道心通透。” “我敢保证,姒癸若死在老祖手下,你和我都要给他陪葬。”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可以亲耳听母亲凤祖说过,多宝道人放言一旦姒癸身死,就要诛尽母亲手下全部妖神。 幸或不幸,他正好是母亲手下妖神之一。 至于成汤,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但他故意放在一起,免得成汤整日动歪心思。 成汤脸色极为难看:“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姒癸破坏大计而无动于衷?” 玄鸟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已知会镇南军主帅夏利,让他纠集大军围剿姒癸,最好将他留在南疆。” “老祖和对方大能之间的协议是姒癸不能死在巫神境以上强者的手上,死在巫神境以下手上,却是学艺不精咎由自取。” 成汤闻言沉思片刻:“如果围剿失败怎么办?” 玄鸟果断说道:“你尽管放心,此事由我主持,不可能失败。” 成汤从桌上拿起一封战报:“不知你对前两场大败是否有所了解?” 玄鸟漫不经心回道:“略有耳闻。” 成汤沉声道:“第二场大败,乱军人数三十余万,比大夏官军要多十万,主帅是镇南军一位老将,资历极深,手中握有镇南军十万精锐。” “就算如此,在姒癸所率官军的攻伐下也没坚持半天,大败亏输,全局覆没,我不太理解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玄鸟沉声道:“你不需要理解,一切尽在老祖的算计中,你我只需完成她交代的任务,静待结果即可。” 成汤反问道:“哪怕什么都不做?” 玄鸟摇头:“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尽快晋升巫神境,好适应接下来的变局。” 成汤忽然问道:“所以,其实老祖另有计划,南疆只是障眼法对吗?” 玄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怎么会这么想?” 成汤自嘲道:“我虽无德无才,但总不至于连老祖和你对南疆并不上心都察觉不到。” “老祖谋划多年,临到即将结果反而心思不再上面,怎么不让我有所怀疑?” 玄鸟斟酌着说道:“老祖站的够高,看的更远,自然有她独特的想法,你无需多想。” 算是默认了成汤的推测。 成汤惆怅道:“老祖提携我良多,按理来说,我本不该多想,可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在此,我只问一句,老祖的大计里,有没有我一席之地,哪怕立锥之地也行。” 玄鸟哈哈笑道:“那你过虑了,老祖培养你多年,传授你顶级功法,难道只是为了好玩?放宽心,人皇之位迟早是你的,这是命中注定的事,谁都夺不走。” 第二百七十章天下大乱 玄鸟望着成汤,无比严肃道:“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晋升巫神境,否则就算你有这个命,老祖力挺你上位,德不配位,你也当不了多久。” 成汤得到想要的答案,顿时心情舒爽很多。 所谓关注南疆战事,只是他外在表现而已,他真正关心的,还是自己和殷商部族的利益,尤其他自认为了这个目标付出良多。 比如,冒着灭族的风险反抗大夏,比如,像子孙一样恭恭敬敬服侍凤祖。 有所付出,肯定想有所收获。 玄鸟的一番话,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请转告老祖,我已经摸到了那道门槛,只要天南之地不失,占据南疆的乱军对我俯首称臣,短则一年迟则三年,必定晋升巫神境。” 玄鸟摆了摆手:“他日有空,你自己去和老祖说吧,我还有事,暂且告退。” 成汤将玄鸟送出书房,恋恋不舍道:“族老慢走。” …… 赤岭城,姒癸站在城墙上眺望前方,夏七与老天官陪同在侧。 姒癸忽然问道:“来押解俘虏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老天官拱手回道:“大冢宰亲自下了命令,最快也要到明日傍晚,从各地调集的天官,才会抵达赤岭城。” 姒癸头也不回:“也就是说,本皇子至少要在这里待两天,南疆各地乱军可有异常?” 夏七知道姒癸在问自己,忙不迭回道:“距离我们比较近的乱军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动,但南边传来消息,原镇南军主帅夏利正在召集镇南军旧部,打算半路伏击围剿我等。” 姒癸面露冷色:“他还有脸召集旧部?镇南军的军纪这么差的吗?为何没人因他独断专行而奋起反抗?” 夏七小声说道:“其实也有人因心生不满而反对夏利,但夏利心狠手辣,胆敢违抗的人,都死在他的刀下,以至于如今没人敢出声。” 姒癸权当没听到:“加派人手监测夏利大军的动向,最好一个时辰报一次,如有人不能及时传递消息,那就严查,务必不能出现纰漏。” “本皇子还嫌乱军太过分散,一个个剿灭,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他们聚在一起,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 第三日,以姚光为首的天官们带着五万大军顺利来到赤岭城,二话不说,就开始接手俘虏。 姒癸再次办了一场酒宴,邀请天官中稍微有点实力地位的人参加。 老套路,先表达感谢,再给予一定好处,最后提醒他们认真干活。 不得不说,姚光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枢纽角色,合理安排每一位天官的公务。 姒癸特意举杯和姚光喝了一杯,顺带问了一句:“之前移交过去的俘虏,如今情况怎么样了?安置还顺利吗?” 姚光拱手回道:“托殿下的福,截止目前,十一万俘虏当中,大多数安置顺利,唯有少数依然不肯认命,被负责的天官当众处决,以正视听。” 姒癸饶有兴致问道:“你们一般是怎么安置这些难民的?” 姚光回道:“回殿下,天官们分到俘虏后,会登记他们的信息,根据所做所为不同,将其分为几类,穷凶极恶的,会被送到矿场,磨一磨性子。” 姒癸很认可姚光的说法,但他清楚,到了这个地步,送到矿场是容易磨练性子。 但是,也只是停留在磨练性子上,反正没打算让他们离开,一直磨到死为止。 “性格较好一类,干的活会较为轻松,左右不会累死,但能否有出路,还得看陛下的态度……” 姒癸听完姚光娓娓道来介绍安置俘虏,笑道:“不错,可见姚大人是用了心的,此次俘虏比上次稍微多了点,将近有二十万,你打算具体什么时候带走?” 姚光躬身道:“宜早不宜迟,臣打算酒宴过后立刻出发。” 姒癸抚掌道:“说的好。” 话音刚落,一阵呼啸声传来,天空划过一道流光,如流星一般坠在姒癸等人面前的大堂之外。 堂内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探头望去。 姒癸直接掠身出了大堂,站在一座深达百丈的大坑面前。 只见大坑底部摇摇晃晃起来一名大汉,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这是什么人? “十三殿下何在?在下夏二,奉大宗正之命,有紧要军情上报。” 夏七适时喊道:“二哥。” 大汉咧嘴一笑:“是小七啊,听说你被大宗正委以重任,最近混的可还舒坦?” 夏七似乎对大汉了解颇深,苦笑道:“论舒坦,执事当中,恐怕没人比得上二哥吧。” 遇见熟悉的兄弟,大汉自然兴致勃勃,但他仍记得大宗正的交代。 “小七,我先办点正事,你我稍后再叙旧,你可知那位十三殿下身在何处。” 夏七拍了拍脑袋:“是小弟疏忽了。” 随即指着姒癸介绍道:“这位便是十三殿下。” “殿下,这位是宗正府执事夏二,也是在下的结义兄长。” 众所周知,宗正府的执事,带数字的,看似龙套,实则他们才是大宗正底下真正执掌宗正府的一群人。 比如夏七,随意调集宗正府布置在南疆的暗探,这种人,价值是一般巫尊的百倍以上。 简单来说,此人值得拉拢。 姒癸淡然一笑:“不知大宗正有何吩咐?” 夏二纵身跃到姒癸旁边,将一封封了漆的密信送到他面前:“殿下请看。” 姒癸打开一看,字数不多,但条条触目惊心。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东疆大军讨伐东夷部族时,遭到同属朝廷的东疆部族背叛,以至于被东夷部和两面夹击,大败亏输,大军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北疆九阶部族岷山氏勾结北原异族南下,所到之处,战火燃起,北疆纵横三万里,已有小块被北原异族占领。 西疆大小一百五十八个部族联合作乱,其余部族或被灭族,或参与其中,整个西疆乱做一团。 姒癸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三教所谓的气数将尽吗? …… 第二百七十一章稳扎稳打 姒癸若无其事将密信碾成飞灰,淡然问道:“大宗正除了让你送信,可还有其他交代?” 夏二讶然道:“殿下怎么知道大宗正有别的交代?” 姒癸微微皱眉,懒得回对方的废话。 夏二见状倍感无趣,有气无力说道:“大宗正让我转告殿下,尽快平定南疆之乱,支援其他地方。” 姒癸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哦,大宗正没有交代就算了。” 夏二闻言一愣:“殿下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有交代啊。” 姒癸淡然道:“其一,据本皇子所知,以大宗正的性格为人,不会有类似的交代。” “其二,就算大宗正有类似的交代,本皇子也不会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得往坑里跳。” “执事若无其他事,就早点回去回复大宗正,本皇子知道了,至于本皇子后面说的这些话,执事想说就说,不想说也随你。” “夏七执事,你待本皇子送夏二执事一程,可晚点回来,你二人既为结义兄弟,久别重逢,理应叙叙旧。” 夏七面露感激之色:“谢殿下,二哥,走,我们去坐坐。” 夏二神色一变:“慢着,殿下猜的没错,大宗正的确没说那番话,是在下故意试探殿下的。” 姒癸双眼微眯,不动声色问道:“哦,那大宗正怎么说?” 夏二沉声道:“大宗正让我将信送到殿下手上,说一切由殿下自行决断,没想到殿下竟能猜到大宗正的想法。” 姒癸突然露出邪异的笑容:“是吗?” 接着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幻化成一张阵图,卷向夏二。 夏二一惊,体内道蕴之力猛地爆开,一边狠狠一拳咂向周天星斗大阵组成的阵图,一边叫屈道:“殿下,在下并无恶意,还请殿下恕罪。” 心里却不以为然,一个玄巫境居然对他一个巫尊境巅峰出手,真是不知好歹。 要不是看在你深受大宗正宠爱的份上,非得让你吃点苦头不可。 至于姒癸皇子的身份,还真没被夏二放在眼里,虽然他经常不在阳邑,可也听说下任夏皇的位置,根本轮不到普通皇子身上。 应激出手的夏二,半路又收回七成力,对方既为大宗正宠爱的皇子,还是得给对方留几分面子。 然而令夏二震惊的是,有他三成之力的一拳砸在阵图上,如石沉大海,没有引起半点反应。 好在他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并未因此惊慌,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抽回,全力打出一拳。 自己生怕伤到对方,对方却毫不留情,仗着巫宝压人,这时候,也顾不得留面子了。 大不了事后赔他一点巫宝损坏的费用。 夏二的全力一拳,只是让周天星斗大阵阵图晃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在极度茫然不解的情况下,被阵图裹成了粽子。 他刚想开口,却见一只拳头在他眼前放大,然后鼻子遭到重击,整个人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接着肚子上重重挨了一拳,肉深深陷了下去,连带五脏六腑都被震出裂缝,渗出鲜血。 姒癸犹觉得不解恨,双拳挥舞如下雨似的,落在夏二,让你嘴贱胡乱传话。 十息过后,姒癸将夏二推到他自己砸出来的大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整理了一下衣裳,整个人舒爽很多。 夏二仍然不愿相信自己被一个玄巫境干脆利落击败的事实,目光呆滞望着天空,不肯回神。 夏七迟来的劝阻声响起:“殿下,手下留情。”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姒癸淡然道:“收是收不住了,你可以去给他疗伤,教教他怎么做人,年纪虽大,却不怎么懂事。” 夏七苦笑一声,跳进大坑,将夏二扶起:“二哥,你没事吧。” 夏二眼中的神采渐渐回归,他刚想回答没事,却被姒癸抢先一步:“放心吧,本皇子收着力,没下死手,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夏七满脸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巫尊境要养十天以上才能养好的伤,已经不轻了。 “咳咳。” 见夏七不知所措,夏二咳嗽了两声,目光示意夏七看向困住自己的阵图,能不能先把玩意先解开。 夏七瞬间领悟:“殿下,二哥已经受到惩罚,可否解开他的束缚?” 姒癸招了招手,阵图解体,重新变成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归于他体内。 夏二挣开夏七的搀扶,爬出大坑,来到姒癸面前,目光灼灼看着他。 夏七以为夏二心里不服,还想和姒癸斗上一场,连忙跃到夏二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劝道:“二哥,不许对殿下无礼。” 夏二想甩开夏七的手,却没甩掉,又不想和夏七动手,恼道:“你看二哥我像傻子吗?明知自己不是殿下的对手,非得自取其辱?” 夏七不解道:“那你这是?” 夏二不耐烦道:“放开我。” 夏七意志坚定:“你不说我就不放。” 夏二一阵无语,恨不得想和夏七先打上一场。 “此事是我有错在先,向殿下赔礼道歉不行吗?” 夏七一愣:“啊。” 先忙收回抓着夏二的手:“原来二哥想做这个,是小弟误会了,你请。” 夏二甩了甩手,轻哼一声,向姒癸躬身拜道:“殿下,此事是在下不对,在下愿从此在殿下身旁鞍前马后,向殿下赔罪。” 姒癸也觉得惊讶:“你不但不怨恨本皇子,还想追随本皇子?” 夏二正色道:“没错,殿下若答应,在下立刻回阳邑向大宗正提起此事,以最快的速度侍奉殿下左右。” 姒癸神色平静看着夏二:“给本皇子一个理由。” 夏七在一旁插道:“殿下,二哥向来尊崇强者,应该是您刚展露出来的修为和神通折服了他,他才会想着追随您。” 夏二连连点头:“对对对,小七说的没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姒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一开始他有想过拉拢夏二,结果夏二来一招“假传圣旨”,胡编乱造大宗正的交代,事后虽然主动承认,却惹毛了他,于是有了被揍这段。 揍也揍完了,姒癸也对拉拢夏二不抱指望了,结果对方主动要投靠。 难道对方是抖妹性格? 管他呢,垃圾都能回收利用,一个巫尊境巅峰,背后又有一支庞大的团队,多少有点作用,收下好了。 “追随这事只要大宗正点头,你随时可以来找本皇子。” 夏二面露喜色道:“好,在下这就回阳邑,告辞。” 说完拖着伤势,噌噌蹭飞走了。 夏七小心翼翼替结义兄弟解释道:“殿下,二哥平常也这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姒癸摆了摆手:“一点小事罢了,本皇子不会放在心上。” 这对他来说,还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灭掉成汤挽救大夏,干掉妖族,晋升巫神,修炼神通,修炼《先天易经》,哪个不比这件事重要。 姒癸想那些事都想不过来,哪有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上面? 正如有些人整天担心别人看不起自己,实际上,人家压根看都没看你。 夏七微微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殿下怎么看待其他三疆纷纷出现变故?” 姒癸不以为意道:“没啥好看的,关键在妖族,在殷商部族,那些不过是傀儡,不值一提,眼下最主要的还是灭了他们。” 第二百七十二章大胜 姒癸带兵平叛的第十五天,大军一路扫荡,推到南疆中部,至此大军所在的位置以北,再无大规模的乱军。 少数漏网之鱼,姒癸交给了新投靠的夏二,由他带人清理。 什么时候清理完了,再到他身边效命。 毕竟姒癸收人不是为了拿来当吉祥物,是要真正用得上的。 至于为何是夏二,却是姒癸对性格跳脱的他不太放心,不愿放在身边。 就算放在身边,也得打磨一下。 直到此时,姒癸手底下,由原先的二十万大军,扩编到五十万。 剩下的三十万,则是陆续十几场战争下来,从俘虏的镇南军中精心挑选而来。 原本他是打算人手不够,就从九州调派,谁知东疆、西疆、北疆相继出事,大夏应付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派给他。 据说能保证物资供应已极为难得。 这还是姒癸提前和夏皇大宗正大冢宰沟通的结果,他甚至连“没有补给,立刻撤军”这种威胁的话都说了。 好在姒癸带的大军不多,大夏积年累月储存的物资又极为丰厚,供应难度不大。 姒癸带着大军在南疆中部一座七阶部族修建的城池驻扎,没有继续南下的迹象。 因为半个月前,夏利下令分散在南疆各地的乱军向他汇聚靠拢,打算集合力量一举剿灭姒癸率领的大军。 据密探打探到的消息,短短半个月时间,夏利一共聚集了两百万大军,由镇南军和各大部族青壮混编而成,可谓声势浩大。 单单能在各大部族称霸的巫尊境,就纠集了将近三十个,决心之大,令人发指。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说实话,姒癸得知这个消息,的确有过担心,他主要担心两件事,一是周天星斗大阵,能不能一次性将两百万大军笼罩在内? 二是杀的人多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 毕竟多宝道人曾让他少造杀孽,虽然没说具体原因。 为此,姒癸特意联系多宝道人,想请教一番。 谁知往常随叫随到的多宝道人,这次没有半点反应,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而姒癸除了通过印记联系对方,别的办法是真的没有,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第十六天。 夏七匆匆跑进姒癸起居的地方,语气严肃道:“殿下,叛贼夏利带着乱军离此地只剩三十里,马上就要来了。” 姒癸慢条斯理道:“在外面等本皇子片刻,容我换件衣服,一起去看看两百万乱军挤在一起,是何等的壮观。” “希望夏利不要让我失望,他好歹也是大夏宗室,又担任南卿执掌镇南军多年,领兵作战的本领应该还是有的吧。” 姒癸换了一件墨色华服,带着夏七上了南面的城墙。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缓慢靠近,就像一朵随风飘过来的乌云。 乱军上方,旌旗飞扬,令人讽刺的是,他们使用的依然是大夏皇朝特有的旗帜。 距离城墙一千米左右,乱军停了下来,开始排兵布阵。 姒癸同样下令大军布防,说起来,这还是他带兵平叛以来,第一次被动等人打上门,之前都是在攻打别人。 趁着这会空当,姒癸朗声喊道:“夏利何在?可敢与本皇子当面?” 不一会儿,乱军中跑出一名士兵,朗声道:“我家大帅说,放眼天南之地和南疆,何人不知十三皇子威武凶猛,以区区玄巫的境界接二连三击败巫尊,令他佩服不已。” “因此他不敢真正面对殿下,生怕一不小心死在殿下手上,故派小的代为传话,我家大帅说,除此之外,殿下可还有其他要说的?”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你告诉他,本皇子可以保证不对他出手,只是想见他一面,顺带想问他一句,为何叛乱?” 负责传话的小兵跑了回去,姒癸偷偷丢出一面面阵旗,布置在乱军周围。 谈是假象,真相永远无法避免大战一场。 姒癸之所以拖在今日布阵,主要是不确定乱军的主力从哪一面发起攻击。 如今既然有了确认,自然不再留手。 负责传话的士兵刚跑到一半,又有一名乱军士兵跑出来,来到他原来的位置。 “殿下,我家大帅说,他不相信您会忍住不出手,所以只接受中间人传话。” 姒癸闻言叹了口气,这样一来,斩首计划几乎宣告失败。 “我家大帅还说,他没有叛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夏皇朝,为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姒癸脸上浮现讥讽之色:“为了大夏皇朝?他还真有脸说,就凭南疆十室九空这点,杀他十次都不为过。” “算了,既然他连面都不敢露,大家就战场上见。” 话音刚落,又一个乱军士兵冲出来:“我家大帅说,我军势强,殿下势弱,一旦打起来,殿下只会落入下风。” “上天有好生之德,殿下若肯弃暗投明,我家大帅愿拥立殿下为王,与陛下平起平坐。” 姒癸嗤笑道:“拥立?还真是弱者的想法,人王人皇还需别人拥立吗?整天仰人鼻息,那算哪门子人王人皇?” 又是一名乱军士兵:“我家大帅说,这样一来,就没得谈了。” 姒癸笑道:“不不不,如果这战下来,他还活着,本皇子有的是时间和他谈。” “至于今日,那就到此为止,不谈也罢。” 说完白日星现,无数星光如瀑布般落下,所到之处,有人承受不住,血肉消融,发出绝望的哀嚎声。 哀嚎声扩散开来,像瘟疫一样传播。 无数境界不高胆子又小的乱军,开始慌不择路,像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若是姒癸之前剿灭的乱军,遇到这种情况,早已溃散而逃。 可这次不一样,刚有人逃,督战队的人提着刀就冲了上去,一顿毫不留情的砍杀,将人逼了回去。 上来就用督战队,看来夏利的决心还不小。 姒癸敏锐的眼神在大军中扫荡,他在寻找夏利的藏身之处。 如果能斩首成功,那这场战争基本可以宣告结束。 接下来平定南疆,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夜袭 姒癸终究没能从大军中找到夏利的藏身之处。 眼看乱军成片死在星光下,心存顾忌的姒癸,暂时将周天星斗大阵关闭。 一路平乱过来,基本都是他出手,总要给将士们一点表现的机会。 当然,如果大军落入下风,甚至溃败,姒癸还是会出手。 修炼《先天易经》的他,隐隐察觉到,一直赢下去,将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 周天星斗大阵一停,在夏利的操控下,乱军迅速稳住阵脚。 一半开始后撤,作为预备军,剩下一半分成十队,轮流对姒癸一方驻扎的城池发起攻击。 姒癸就站在城墙上,看着在漫天箭雨的掩护下,乱军士兵借助各种巫宝攀爬城墙,对守城的大夏官军发动攻击。 守城的大夏官军,各自列阵,合力驱动各种守城利器,有的喷出一条火龙,将攻城的乱军连人带巫宝烧成灰烬。 有的召唤陨石从天而降,将乱军砸成肉饼,有的迸射出十几丈宽的刀光剑气,将乱军拦腰斩断,有的化为滚滚圆木,将攀在城墙上的乱军扫落。 乱军就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倒下。 很快,乱军中打出旗号,将第一波进攻的那队撤下,换成第二波。 与此同时,守城官军将耗尽威能的巫宝撤下,换成另外一批。 姒癸在多宝道人临走之前,向他讨要了两件专门用来储存物资的大型法宝。 一件装有灵药粮草,一件装有这种制式巫宝。 平常姒癸不会拿出来,也没有必要拿出来。 考虑到决战在即,他前些天拿出一部分放在城里,对外宣称朝廷提供的补给到了。 事实上,天官府的人真的有运一批补给过来,只是数量不多。 而这边掌控后勤补给的人是姒癸心腹,多少都是姒癸说了算。 第二批攻城的乱军,同样没取得什么战绩,损伤惨重后,如潮水般退去。 夏利丝毫不受影响,下令派出第三波。 就这样,第一天交战的双方,直接陷入消耗战,只不过乱军用的是人命,官军用的是巫宝。 这场消耗战一直持续到天黑,一共派出五队乱军攻城,至少伤亡十几万的夏利,不得已下令退军。 然而姒癸没想过让乱军退的太过轻松,心念一动,周天星斗大阵再次运转,带走一波乱军的同时,狠狠打击了一番乱军的士气。 …… 乱军大营。 夏利脸色阴郁坐在上位,目光阴狠看着底下站成两排的将领。 “五十万大军攻城,连城墙都没上去,一群饭桶。” 有将领面露不服之色,但敢怒不敢言。 夏利敏锐察觉到手下脸色变化,冷笑道:“怎么,不服气?有脸做没脸说吗?不服气的站出来,让本帅听听你们的解释。” 一名性格急躁的年轻武将往前一步:“回禀大帅,今日攻城士兵,全是从各大部族征集的青壮,阵法演练不熟,根本无法发挥出来真正的实力,依末将看,败的不冤。” “若是镇南军将士上,死都会拉上几个垫背,哪会这么窝囊?大帅若是有意,末将明日第一个带着本部兵马攻城。” 夏利冷冷看了年轻武将一眼,再转向其他武将:“这是你们一致的想法?” 一名老将出来打圆场道:“大帅息怒,他年轻不懂事,谁不知道那些青壮对我们来说就是炮灰,用来消耗对方巫宝的,弟兄们的命,自然要比外人看的重。” 夏利冷笑道:“是吗?” “胡说八道,就算是炮灰,是你们这么用的吗?伤亡十几万,都没登上城墙?” “我看自打北上南疆以来,你们一个个全变成了骄兵傲将,目空一切,所以才会连连败在官军之手。” “时至今日,你们还以为自己能回的了头吗?普通将士投降,还能保住性命,站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被抓住只有一个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大夏四疆皆乱,我们只要击败姒癸,就有一线生机,是生是死,皆在你们一念之间,我希望你们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站在最前列的魁梧武将,突然说道:“大帅,对付官军不成问题,两百万大军迟早能攻破城,但有一事不能不警惕,那就是横在大军前面,时不时出现的神秘巫阵。” “据末将观察,这座巫阵一直没有发挥出全部力量,如果不将之破掉,哪怕攻进去,也夺不下来。” 夏利回想星光灿烂,血肉消融的画面,脸色阴沉:“那就召集供奉,让他们明日想办法把这座巫阵破掉。” 话音刚落,营外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 随后大营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与喧嚣声混做一团。 与夏利议事的武将,至少都是巫尊境,耳聪目明,隐隐听到有士兵在喊:“不好了,官军夜袭。” 嘈杂的脚步将乱军士兵的混乱展露的一览无遗。 夏利脸都青了,自己等人还在商议怎么击败官军,对方就直接打上门了。 …… 乱军大营中。 姒癸头顶混沌钟,身前幡旗飞舞,不时有一头凶兽幻化而出,冲进乱军疯狂绞杀,杀的乱军溃不成军。 身后是以夏七等巫尊境强者为尖刀的大夏官军,结阵前行,扩大战果。 营中突然爆发出强悍的气势,却是乱军一方的巫尊境忍不住出手拦截。 姒癸二话不说,两只手各自握着太阳太阴两面阵旗,朝拦截者砸下。 拦截者感应到危险降临,不敢怠慢,连忙护住自身。 然而却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两杆阵旗打爆。 其实不是他慢,而是姒癸使用太阳太阴两面阵旗,带有一丝时间大道,将他所在位置的时间稍微拉长了一点。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瞬息之间。 接连打死两名巫尊的姒癸,并未停下脚步,直往夏利所在的地方杀去。 他本来是找不到夏利在哪,但就在不久前,白泽给他带来了准确的消息。 就像前面十几场胜仗一样,表面是宗正府暗探打探的消息,实际全是白泽告诉他的。 姒癸算是尝到有一个属于对方核心的内应,带来的甜头。 当然,姒癸在心里还一直对白泽保留警惕,比如现在,他本不用浪费巫力催动混沌钟,但稳妥起见,他用了。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除此以外,九鼎神符也是处于随时被激发的状态, 只要遇到危险,他就会毫不犹豫激发。 天大地大,性命最大。 一直杀到夏利所在的位置,不出姒癸所料,人已经逃之夭夭。 连带一群镇南军的高级武将,一个都没留下。 第二百七十四章夏利之死 一开始,姒癸是有想过把乱军全部留在南疆,坚持将坚壁清野之策贯彻到底,让成汤得不到充足的人口。 没有人口,殷商部族就算想发展,也发展不起来。 姒癸再慢慢放血,迟早让殷商部族衰落,断了成汤的人皇命。 谁知妖族搅乱四疆,间接让姒癸这项策略失去了意义。 成汤在南疆得不到人口,他大可去东疆西疆想办法。 姒癸守住南疆问题不大,但要他分心守住东西南北四疆,他又没有分身之术,怎么做的到? 就算这个能力,他也不会将精力全放在这上面。 对他来说,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尽快晋升巫神境。 对于如何迟滞成汤兴起的这个问题,姒癸想了很久,然后想出来一招驱狼吞虎。 那就是把镇南军赶回天南之地,让他们和殷商部族抢地盘去。 不用怀疑双方会齐心协力共同对付大夏,镇南军上下一直将天南之地视为自留地,眼下是因为占据南疆富庶之地,所以放任殷商部族在天南之地扩张。 一旦在南疆待不下去,回到天南之地的镇南军武将们,哪里会忍受昔日小弟殷商部族耀武扬威,骑在自己头上拉屎? 肯定会想办法重新做回天南之地的“扛把子”。 凭成汤在镇南军的那点威望,没有夏利相助,绝对压不住镇南军的骄兵悍将。 别看镇南军一直在姒癸手上吃败仗,那是姒癸的周天星斗大阵太过凶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打起来,除非夏利出面,或者成汤求助妖族,不然仅凭殷商部族那点人,绝对不是镇南军的对手。 而妖族妖神境以上十年之内不得出手,普通妖族和镇南军厮杀,对姒癸来说,越激烈越好。 归根究底,夏利必须死。 虽然没能第一时间干掉夏利,但姒癸一点都不慌,有人,不对,有妖会告诉他夏利的下落。 趁着这会功夫,先带人将乱军组织起来反抗的力量粉碎。 随着镇南军高级武将丢下大军逃跑的消息扩散,形式败坏,乱军们士气大跌,渐渐失去了斗志。 要么丢在兵器跪地投降,要么趁黑跑出大营,往深山老林逃命去了。 半个时辰后,整个乱军大营,只剩零星反抗,大局已定。 这时,姒癸耳边传来白泽熟悉的声音:“陛下,那夏利逃到了三百里外,臣担心他跑的太远,陛下抓他费心费力,就使了点手段,将他困在那里,等候陛下处置。” “陛下若不想脏了手,臣也可以代劳。” 姒癸摆了摆手:“那就免了,夏利对凤祖而言,是颗比较重要的棋子,他要是死在你手里,容易让你暴露身份。” “我与她的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还需要你时刻替我盯着她,不可因小失大。” “将他的位置告诉我,然后撤去你的小手段,让他跑,我在途中劫杀他,尽量不要让凤祖起疑心。” 白泽回道:“臣遵命。” 说完给了姒癸一段信息。 …… 荒山野岭,夏利微微喘了口气。 从姒癸夜袭大营开始,他一直往南跑,足足跑了一个时辰。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按照他的速度,这会已经在万里之外,离天南之地都不远了。 所以他在考虑一个问题,是打道回天南之地,还是继续留在南疆。 回到天南之地,意味着他承认自己攻占南疆的行动失败。 一旦失败,那位神秘强者还会履行承诺,助他晋升巫神境吗? 夏利不敢确定,也不敢去赌,尤其他曾体会过一瞬间巫神境的感觉,至今难以忘怀。 他决定先留在南疆,等候神秘强者的吩咐。 结果等到了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姒癸。 姒癸笑吟吟看着夏利:“南卿大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看着夏利一脸呆滞的模样,姒癸微微皱眉:“不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吗?那换一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夏利总算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姒癸指了指天,一本正经说道:“都是天意。” 话还没说完,夏利掠过阵阵残影,直奔姒癸而来,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虽然他不止一次听说姒癸有多强,但在他看来,姒癸再强也只是玄巫境,或许对方凭借夏皇赐予的强大巫宝,才能屡次越阶击败击杀巫尊。 可玄巫终究只是玄巫,巫神器以下的巫宝,也是死的。 只要他出其不意,不给姒癸反应的时间,雷霆一击,未必不能取胜。 他是这么想的,更是这么做的。 姒癸微微摇头,一张阵图缓缓展开,正好将狂奔而来,像一只自投罗网的兔子一样夏利裹住,配合的天衣无缝。 夏利大惊,体内道蕴之力尽数爆发,试图挣脱。 然而周天星斗阵图裹的越来越紧,令他喘不过气。 姒癸居高临下望着他:“本皇子上午问过你,为何叛乱?你没有说实话,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我再问你一遍。” 夏利讥笑道:“成王败寇罢了,有什么好问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姒癸淡然一笑:“你不说,其实本皇子也知道,有人答应助你晋升巫神境对不对?你信了,然后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夏利闻言一震,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姒癸平静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她叫凤祖,是妖族的强者,之所以蛊惑你,是想颠覆我大夏数万年的基业。” 夏利别过头去:“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动手吧,给我一个痛快。” “好。” 姒癸干脆利落向前,一剑朝眼神中残留惊慌之色的夏利斩下,一颗头颅滚落。 夏利至死都没想到,姒癸会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死自己,他本以为姒癸不会轻易杀他,而是留下他,从他口中打探到更多消息。 姒癸的想法很简单,夏利必须死,之所以在夏利临死之前问那些问题,是因为姒癸早从白泽口里得到过答案,只不过借此机会验证一番。 截至目前,白泽还没让他失望过。 第二百七十五章兵临天南 夏利大败,并被斩杀的消息,在姒癸有意推波助澜下,迅速传遍整个南疆。 以镇南军为骨干肆虐南疆的乱军,不可避免陷入恐慌。 有反应快的,迅速精简底下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搜刮的修炼资源返回天南之地,试图躲避姒癸的兵锋。 有被吓破胆的,直接抛下大军,化身流民,随着大众涌向九州。 也有一部分自认深受夏利知遇之恩,唯有以死相报,非但不逃命,反而召集大军,欲和姒癸决一死战。 此次决战后,姒癸没急着去追杀四散奔逃的乱军,而是停在南疆中部,处置新俘虏的九十万乱军。 倒不是他心存善意,也不是他不懂除恶应该务尽。 而是他虽然屡战屡胜,但也不怀疑镇南军有能人在,派出去追杀的人少了,会有被乱军打伏击的可能,以至于偷鸡不成蚀把米。 派的多了,几万十几万一次抓个几百人,和大炮打蚊子有什么区别? 与其冒着风险,还不如稳扎稳打。 负责押解安置俘虏的天官们,看着黑压压一片俘虏,都觉得头皮发麻。 数目太大,不但押解难度大,及时安置也是大问题。 好在姒癸善解人意,没有继续推进,而是安排底下大军和手下巫尊协助。 这次押解安置俘虏共分六次进行,一次十五万,足足花了半个月才结束。 半个月后,姒癸带着大军继续进军。 这时候他已经不用一个一个去处理乱军据点了。 白泽传来消息,偌大南疆,除了进入天南之地的关口还有乱军盘踞以外,其余地方的乱军,早就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散了。 按照白泽的说法,本来这些乱军大半都要洗去乱军身份,要么重新做回大夏子民,要么化为流民,只有小部分肯回荒芜之地天南。 但关键时刻凤祖让妖族出手了,以威逼利诱的方式,将他们大部分带回了天南。 所以姒癸的目标,就只有天南之地了。 …… 天南之地,殷商部族。 成汤玄鸟相对而坐。 许久之后,成汤面无表情说道:“玄鸟族老,南疆没了。” 玄鸟冷静回道:“我比族长更先得到消息,不用族长提醒我。” 成汤压抑着心中怒火问道:“族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玄鸟依然波澜不惊:“意味着少了南疆的人族臣服你,你无法在短时间内晋升巫神境。” 成汤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怪罪妖族的意思,是你们让我好好经营天南之地,不允许我带人北上占据南疆,可现在南疆丢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玄鸟懒洋洋道:“让你好好经营天南之地不得北上南疆,是老祖的意思,你想让老祖给你解释?” 你配吗?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成汤可没被吓到:“我要面见老祖,我相信她老人家不会对我不管不顾。” 玄鸟深深看了成汤一眼,很快猜到他的小心思:“你想要补偿?” 凤祖曾答应助成汤晋升巫神境,无论是传成汤特殊功法《人王镇狱经》,还是嘱咐成汤经营天南,以及号令占据南疆的乱军名义上臣服成汤,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谁都没想到,对妖族而言局势一片大好的南疆,迅速崩坏。 先是多宝道人逼凤祖不得不答应妖神境以上十年之内不许出手,接着又出了姒癸这个妖孽,凭着一套妖帝留下的绝世阵法,打的乱军毫无还手之力。 别说成汤,就连玄鸟都觉得很憋屈,所以面对成汤的质问,玄鸟也没什么好态度。 成汤根本不怕玄鸟,理直气壮回道:“玄鸟族老此言差矣,我不要什么补偿,我只要我应得的。” 所谓应得的,就是凤祖答应的那件事。 对他来说,一般的补偿哪能与晋升巫神境相提并论? 玄鸟岂能不知成汤的小心思,断然回道:“族长应得的,我给不了,如你所愿,请老祖出面。” 说完当着成汤的面,以秘法和凤祖联系。 下一刻,一道红光闪过,成汤和玄鸟当场消失,来到凤祖居住的地下宫殿。 “你们找本座何事?” 玄鸟也不忌讳,一五一十将他和成汤的话说了。 成汤则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像个等待母亲可怜的乖宝宝。 凤祖瞥了一眼假装可怜的成汤,淡然道:“你想晋升巫神境?” 成汤深深一拜:“晚辈做梦都想,那样一来,晚辈不但不用倚靠老祖的庇佑,还能为老祖分忧,尽快席卷天下,振兴妖族。” 凤祖面露欣慰的笑容:“不错,不枉本座耗费心血培养你一场。” “你此番错失良机,是本座思虑不周,的确应该有所补偿,好在除了布局南疆,本座亦算计了东西北三疆。” “起先你预计快则一年,慢则三年能晋升巫神境,那是鉴于有南疆和天南之地的前提下,如今将东西北三疆全都归于你名下,时间可否缩短至半年至一年?” 成汤沉吟片刻:“理论上可行,但东西北三疆如果像南疆一样陷落太快,恐怕不行。” 不是成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前车之鉴,让他不得不提前考虑。 凤祖淡然道:“你担心姒癸会被派出其他三疆?” 成汤微微低头:“据传回来的情报,姒癸仗着一件强悍的巫宝,巫神境以下无敌,眼下老祖又和对方达成协议,妖神境以上不许出手,晚辈实在不知该如何对付他。” “正如老祖所言,他若带兵去平定其他三疆该当如何?南疆经他折腾,民心皆丧,逃回天南的将领和士兵,甚至不敢与他为敌,” “若无制他之法,振兴妖族大业堪忧。” 凤祖纠正道:“他手上那件不是巫宝,而是一道惊天大阵的阵基,威力强大,本座曾领教过同阶强者使出同样的阵法,也不知道他从哪学会的。” 她原本怀疑是多宝道人传授给姒癸的,但又觉得不对劲,因为某位圣人和她说过,那门阵法已经失传。 按理来说,天地间不会有别的生灵会,就算有,也只可能是那位妖帝留下的子嗣,而不是一个人族。 “你不必担心,他若转到其他三疆,你就立刻带人重新占据南疆,发展自身实力,本座会时刻监视他的举措,一旦他有重回南疆的迹象,你就避其锋芒。” “往返几次,累的是他。他再强不过是玄巫境,精力和体力也是有限的。” 成汤闻言松了口气,面带笑容:“晚辈明白。” 对他来说,凤祖怎么处理,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顺利晋升巫神境。 如今凤祖已经提供了相应条件,他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来到凤祖面前。 凤祖一手抓住,接着脸色古怪。 “你不用担心姒癸去其他三疆坏事了,他已经带着大军兵临天南,不日将进入天南与你一战。” 此言一出,成汤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妖族拦路 “欺人太甚,晚辈这就提兵与那姒癸决一死战。” 成汤涨红着脸,义愤填膺在凤祖面前表决心。 凤祖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问道:“你打的过他吗?亦或者,你破的了周天星斗大阵吗?” 凤祖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来,成汤脸上不见半点异常,反而斗志昂扬:“纵然身死,又有何妨?” 见凤祖神色漠然没有反应,成汤自找台阶道:“只是不能继续为老祖效命,未看到妖族雄起的那天,辜负了老祖的期望和培养。” 玄鸟实在忍不住讥讽道:“怕死又不丢脸,你找什么借口?” 成汤脸色讪讪,不敢当着凤祖的面反驳玄鸟,替自己辩解。 倒是凤祖瞪了玄鸟一眼:“你倒是不怕丢脸,但凡你有成汤这般机敏,本座何至于亲力亲为?” 成汤听到凤祖夸奖自己,脸上郁闷一扫而空,换上一副笑容,不自觉挺直了胸膛。 玄鸟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却也不敢顶嘴凤祖,只是将头别过去。 凤祖不去管他,自向成汤耳提面命:“那姒癸背靠截教,应该清楚天命在你,所以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剑指天南,估计是想将你斩杀,妄图逆天改命。” 成汤连连点头,对他来说,凤祖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起码会想办法保住他。 果不其然,凤祖沉声道:“那姒癸,本座早有对付他的法子,只是为了大局,一直不曾拿出来。” “此次你只管安心整顿天南之地的人族,做好防御,迎敌之事,本座自有安排。” 成汤闻言深深一拜:“老祖对晚辈关爱有加,恩重如山,晚辈纵是赴汤蹈火,亦难以报答,唯有尽心尽力办事,不让老祖失望。” 凤祖淡然道:“你心中有数即可,不必整天挂在嘴上,行了,你先回去吧,本座有点事要交代玄鸟去做。” “晚辈遵命。” 成汤再次行了一礼,干脆利落离去。 待成汤的身影消失,玄鸟喟然长叹:“万般努力,终究抵不上命好啊!” 却是在暗讽成汤命好,什么都不用做,最终什么都能得到。 凤祖当即板着脸训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这方天地,谁不是在比命好?” “寻常妖族,出生不过妖兵,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突破血脉桎梏晋升妖王,而你作为我的子嗣,生来就是妖尊,道蕴外显,待到成年,便水到渠成晋升妖神。” “若非妖族没落,气运凋零,就凭你是我的血脉,至少可以晋升至妖皇,甚至站在妖皇境巅峰窥视妖祖境也不是没可能。” “难道这不是命好吗?” “这方天地七大圣人,又有哪个不是命好?否则当年圣位刚出,与他们境界相仿的不在少数,凭什么是他们七个?” 玄鸟训斥的万般无奈,苦笑道:“孩儿只是随口一说,母亲何必这般恼怒?” 凤祖微眯着双眼:“随口一说?你就算学你兄长什么都不说,也比随口胡说强无数倍。”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见自己又引得母亲不满,玄鸟当即从善如流,闭嘴不言。 凤祖这才朝他招了招手,附耳说了几句。 玄鸟闻言面露惊愕之色:“母亲当真要做的这么绝吗?万一触怒那位怎么办?” 凤祖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为妖族争命,那位既出身妖族,怎能作壁上观?” “如今大劫将至,风起云涌,她不出手,单凭我一人,又如何争得过?你难道看不到,多宝道人是如何欺我的?你兄长又是怎么被带走的?” “若她真的一点不顾旧情,替妖族争命一事,就此作罢。” 玄鸟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孩儿担心事情一旦暴露出去,会自绝于妖族。” 凤祖反问道:“知晓此事的就你我,又怎么会泄露出去?难道你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吗?” 玄鸟怔怔无言。 …… 光山关卡,是南疆进入天南之地的最后一道关卡。 此刻原本不大,被扩建了好几倍的关卡中,到处都是白幡,挤满了头戴白布的乱军。 这些人,一小部分是忠于夏利的死忠,其他都是受这些死忠裹挟替夏利复仇的乱军。 死忠们打探到姒癸率领一路南下,便早早来到这道关卡,等候姒癸到来,与之决一死战。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月,原本同仇敌忾的乱军们,因为一些琐事彼此生出间隙,关系恶化大不如从前。 若非目标相同,便是不自相残杀,也要分离崩析。 待看到姒癸带着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甚至有人暗中松了口气,有种即将解脱的轻松。 姒癸望着光山关卡满城缟素,不明真相的他唏嘘不已,说来真是讽刺,连夏利这位镇守天南之地的南卿,都有几十万死忠。 南疆广阔无垠,部族无数,却没多少大夏皇朝的死忠。 也不知是因为大夏皇朝气数将尽,导致人心丧失,还是因为先人心丧失,大夏皇朝的气数才尽的。 感叹归感叹,同情归同情,但姒癸下手丝毫不心软。 直接动用周天星斗大阵将不知叠加了多少层巫阵的城墙劈开。 随后各式各样的巫宝亮起,各种类型攻击倾泻而下,落在乱军当中。 刹那间,措不及防的乱军死伤无数,一片混乱。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不用姒癸指挥,大夏官军自动将能量消耗殆尽的巫宝放下,拿起新的巫宝,继续发起攻势。 几轮过后,大夏官军结阵冲上去,绞杀溃不成军的乱军。 这一次,姒癸明确下令,一刻钟以内,不接受投降。 面对这种死忠,就该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恐惧和残忍,过分仁厚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不知悔改。 然而还没到半刻钟,随着真正的死忠大量被斩杀,被裹挟的乱军丧胆销魂,要么亡命奔逃,要么跪地求饶。 好在官军抓俘虏习惯了,绕过跪地求饶的乱军,去追杀顽抗到底和逃跑的乱军。 一刻钟后,光山关卡十里之内,再无站着的乱军。 自姒癸领兵出征之日算起,恰好两个月荡平南疆乱军。 比起他预计拖延几年,大夏早作打算的结果,已经算是好了无数倍。 …… “嗷呜~” “吼~” 大夏官军正在打扫战场清点俘虏,遥遥传来无数嘶吼声以及奔腾声。 姒癸脸色微变,当即大喊:“列阵,准备迎敌。” 演练过无数次的大夏官军迅速靠拢,先结小阵,小阵环环相扣成中阵,中阵互相呼应,结成大阵。 刚抢着列好阵,低矮的山川之间,冒出漫山遍野的妖族,直奔大夏官军而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绝计 姒癸站在阵前,凝视良久,无比确定奔袭而来的妖族里面没有妖神境的存在。 他有些不解,妖神境以上无法出手,妖族派这些妖兵妖将过来,除了死在大夏官军的兵锋之下,然后成为食物,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妖族生存困难,最近在推广计划生育,又不忍心对自己人下手,所以找我帮忙? 遐想之际,一头一丈高的黑虎飞跃而来,宽大肥厚的虎掌,狠狠拍向前排大夏士兵。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前排大夏士兵本能举盾,一面叠着一面,往两边延展。 “咔嚓”一声,虎掌落在厚重的盾牌上,宛如锤子敲在玻璃上,没敲碎,却敲出无数裂缝,往四面八方扩散。 经验丰富的大夏士兵,等虎妖攻势去尽,迅速抽回盾牌,十几根精心锻造的长枪,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向虎妖腹部、眼睛等要害。 只擅长山林中猎杀的虎妖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被十几杆长枪刺穿,再挑飞。 饶是它身为妖族生命力强悍,遭到如此重创也是鲜血横流,摔在地上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若不能及时得到救治,有死无生。 这种情况出现在整个大夏官军的防线,群妖和大军接触的瞬间,便死伤惨重。 偶尔也有个别妖族格外凶悍,将大夏官军的防线撕开一丝,击杀几个倒霉的士兵。 但很快有大夏官军中的强者填上去,将破开防线的妖族击杀。 整体看上去,妖族除了死伤有点大以外,气势上和大夏官军拼了个旗鼓相当。 现在就看是妖族先绷不住,或者因死伤太重,而放缓攻势,甚至撤退,还是大夏官军先顶不住妖族像波涛汹涌一样涌来的攻势。 姒癸暂时没有出手,他也想借此磨砺一下大军。 几十万精锐,总不能离了他,连仗都不会打。 再说,每次都要他出手,那得多累。 姒癸安之若素,有人,不对,有妖却急了。 九天之上,玄鸟一脸紧张看着姒癸:“你在等什么?怎么还不动用周天星斗大阵?” 他又看了一会战场,发现妖族大军未能占据上风,顿时猜到姒癸为什么没出手。 他果断打出准备好的一张底牌,十二名妖尊在妖族大军背后出现,个个使出本命神通,欲将大夏官军撕裂。 姒癸见状微微皱眉,周天星斗大阵顷刻成型,不但将十二个妖尊的攻势揽下,还反过来围杀对方。 势均力敌,或者实力弱一点的才叫磨砺,实力相差太大,那不叫磨砺,那叫谋杀。 姒癸可不想看到妖族屠杀人族,夏七他们倒是能拦下一部分妖尊,可他们很难做到拦下妖尊们的全部攻击,只要有一部分落在大夏官军中,说不定就会使大夏官军死伤无数。 就好比两位强者在山林大战,打到最后,人或许没事,但山林没了。 所以他及时出手拦住了对方。 十二名妖尊谨记玄鸟的嘱咐,星光一起,立刻亡命奔逃,不要有任何犹豫。 做都是这么做的,但十二名妖尊没想到,姒癸的动作也不慢。 五个反应快,又以速度见长的妖尊逃了,剩下七个被困在了周天星斗大阵中。 以姒癸的性格,以周天星斗大阵的威力,姒癸绝不可能放他们活着离开。 水到渠成炼死七名妖尊,姒癸看着眼前的妖族依然疯狂冲击大夏官军的防线,随手将周天星斗大阵往妖族最密集的地方一罩。 再拿起来的时候,那里多了一片空白。 多宝道人劝他少造杀孽,更多是对人族,而不是对妖族。 周天星斗大阵来回发威,妖族全线崩溃,残存的妖族冲进山林,四处逃命。 全盘看着妖族从发动攻击到大败的玄鸟,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开头顺利,也算是个好兆头。 …… 三天后,姒癸带着大军正式进入天南之地。 按理来说,他在击败夏季死忠之后,进入天南之地不再有任何障碍。 可不知妖族发的什么疯,连二连三对大夏官军发动堪比自杀式攻击。 大夏官军确实因此出现了一些伤亡,可相比而言,妖族更加损伤惨重。 不过也确实迟滞了姒癸前进的速度。 这让姒癸不得不怀疑,妖族和成汤在天南之地有了不得的算计,不想被他破坏,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进入天南之地没多久,又是一群妖族拦路。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耐性被消耗殆尽的姒癸,此刻再无磨砺大军的心思,直接动用周天星斗大阵,打算将对方击溃,快速进军,杀向殷商部族,直捣黄龙。 此时在不知多少里之外的娲皇宫内,凤祖低头站在大殿之中。 “娘娘请看,就是此人仗着自己会周天星斗大阵这等逆天阵法,大肆屠戮妖族。” “小妖本想派座下妖神制止,却因之前一招棋差,在截教首徒多宝道人的逼迫下,中了对方的算计,十年之内妖神境以上不得对巫神境以下出手,否则截教便要和妖族撕开脸面,争个你死我活。” “如今眼看着妖族子民凄惨死去,小妖悔恨交加,心急如焚,却又万般无奈,只好恳请娘娘出手相助,或制止此人,或废除小妖之前和多宝道人的协议。” “最起码,不要让这种灾难降临在妖族身上。” 大殿深处,立着一道时而虚幻时而凝实的身影。 悠长的声音在大殿回荡:“你既然知道会给妖族带来大难,当初为何要倘这趟浑水?” 凤祖低头垂眉:“小妖不甘心妖族没落,欲不自量力替妖族争命。” “不,你不是为了妖族,你是为了你自己,扪心自问,难道不是你想更进一步,才拿整个妖族的命运去赌吗?” “在本座面前你都敢胡言乱语,若不惩戒一番,恐怕你会更加放肆。” 话刚落音,大殿深处冒出一道光,落在凤祖身上。 原本外表看着懦弱的凤祖,刹那间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凤祖一边飞回一边诚惶诚恐喊道:“小妖知错,一切所为都是小妖的错,请娘娘见谅。” 飘忽的声音没有理他,只是往外丢出一件看上去不起眼的物什。 天南之地,姒癸敏锐察觉到危机感,正准备逃难,赫然发现,自己周天星斗大阵,陷入了停滞。 第二百七十八章自有圣人定论 三百六十五杆幡旗,仿佛刹那间全部死去,定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姒癸怎么催动都无济于事。 姒癸试了两次不成,果断动用九鼎神符,将自己先护住,而后朗声问道:“敢问何方妖神当面,与晚辈开这种玩笑?” 不是姒癸狂妄,妖神境以下能像这样死死定住周天星斗大阵的,他敢肯定没有,更何况对方连面都没露。 出手之人起码妖神境,他甚至怀疑是某位妖皇见他屠戮妖族,心生不满,哪怕凤祖曾交代过,宁可受训也要出手。 也是因此,对方才不肯露面,留下回旋的余地。 等了半响,没得到回应,而周天星斗大阵依然被封印。 姒癸忍不住激将道:“若当中有什么误会,前辈大可现身一见,大家把事情说清楚,又何必躲在背后偷偷摸摸?” “徒儿闭嘴。” 人未到,声先到,胖道人多宝疾驰而来,冲姒癸使了个眼色:“快与为师拜见女娲娘娘。” “贫道多宝,拜见女娲娘娘,祝娘娘万福金安。” 姒癸瞳孔急缩,他有想过出手的是妖神妖皇。 就算是凤祖,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女娲娘娘堂堂圣人,会出手定住周天星斗大阵,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就算这位出身妖族,有妖圣的别称,可别忘了,她也是人族始祖啊,亲自创造人族的存在。 不说偏向谁,保持中立还是应该要的吧。 可他毕竟不是圣人,也猜不到女娲娘娘是怎么想的。 事情发生了,就要去面对。 姒癸灵光一闪,对着多宝道人行礼的方向深深一拜:“风氏后人姒癸拜见始祖女娲娘娘。” 多宝道人忍不住侧头看了姒癸一眼:够不要脸,配做我的弟子。 清灵飘扬仿佛天籁之音的女声响起:“你是风氏后人?” 姒癸无比正色回道:“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在下确实是风氏后人,女娲娘娘神通广大,一算便知。” 天籁之音再次响起:“你身上有后土的气息,本座有些看不真切,清净多年,不想和她动手,看你不像撒谎的样子,姑且算是吧。” 姒癸倒不觉得女娲这话有什么不妥,风氏后人的身份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肯认。 只要对方肯认他这“穷亲戚”,顾念一点香火情,什么都好说。 “认亲结束”,多宝道人生怕姒癸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连忙抢先问道:“不知女娲娘娘忽然降临,有何吩咐?” 姒癸挺直站在一旁,跟着倾听女娲娘娘接下来的话语。 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女娲:“人族大兴是天命所归,妖族生存不易,且留条活路。” 姒癸眼珠子转了转,果然是为了妖族而来。 他大胆猜测这句话的意思,对女娲娘娘而言,人族和妖族就像两个孩子,一个有出息,一个没出息。 正因为妖族是没出息那个,所以才会出面干预。 谁知先前在女娲娘娘面前表现彬彬有礼的多宝道人,不亢不卑回道:“既然人族大兴天命所归,妖族生存不易,就不该出来趟这趟浑水。” “有所求,当有所付出,纵然代价惨重,收效甚微,亦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女娲:“你的意思是妖族做错了事,就该得到惩罚?”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娘娘所言极是,就此事而言,妖族的确做的不对。” 女娲语气漠然:“所以你就故意算计妖族,致使妖族损伤惨重?” 多宝道人不置可否道:“有因必有果,因起妖族,果也当由妖族承受,此乃因果循环,贫道不曾恶意算计妖族,还请娘娘明鉴。” 女娲淡然:“那本座今日种善因,他日妖族就不能得善果吗?” 多宝道人默然不语,这种问题他没法回答,顺着女娲的意思,他自己那关过不去,不顺着她,有涉嫌亵渎圣人的嫌疑,堂堂圣人,会让他过不去。 好在关键时刻有人解围,天地间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道友何必咄咄逼人,去为难后辈?” 女娲语气依旧淡然:“那通天道兄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通天道人不紧不慢回道:“晚辈的事交由晚辈自行处理即可,你我超然物外,何必出手干涉?” 女娲轻笑一声:“死的又不是截教弟子,道兄当然不在意,他日若截教弟子成片陨落,不知道兄可否像今日这般从容淡定。” 通天道人沉声回道:“若是因为他们咎由自取,贫道绝不会觉得可惜。” 女娲沉吟片刻:“道兄当真漠然无情,但愿不会有那一天。” 通天道人淡然道:“好说,贫道会约束门下弟子,不会让他们去做明知不可为之事。” 女娲呵呵一笑:“那道兄的弟子逼妖族凤祖签下城下之盟怎么说?” 通天道人反问道:“大劫当前,道友当真不设限制,任由双方巫神妖神境以上肆意出手?这样一来,妖族和人族会死的更多。” “道友不要觉得妖族有多强,单单道友熟悉的火云洞,就有多少人族强者?难道道友认为受人族后辈供奉多年的他们,会放任妖族屠戮人族不管?” “亦或者,他们舍得人族多年以来提供的气运?” 女娲语气清冷:“本座可没说过妖神境以上不许出手不合常理,而是道兄之徒行事太过霸道。”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通天道人不以为然:“身怀准圣修为的祖凤暗地算计人族诸多强者退隐,区区巫神境主持世俗皇朝的人族时,难道就不霸道?” “妖族和人族与道友皆渊源匪浅,道友为何只偏向一方?” 女娲沉默许久,语气坚定:“既成事实,道兄与我就不要过于深究了,其他事暂且不论,回头本座会请各位一同参详。” “但有一点,周天星斗大阵乃妖族强者独创,本是用以振兴妖族的倚仗,如今被拿出来屠戮妖族,绝对不行。” 通天道人轻笑一声:“好巧,你说的那人竟是风氏血脉后裔。” 女娲微微皱眉:“道兄连这个都不肯答应吗?” 通天道人连忙否认:“贫道绝无此意,贫道只是觉得,此人虽为贫道徒孙,但要怎么做,还得先问过他自己的意思。” 女娲断然道:“自有圣人定论。” 第二百七十九章接连出场 通天道人略带嘲讽的话语在天地间回荡:“自有圣人定论?道友是不是漏了一句,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女娲厉声道:“道兄慎言,你身为圣人,岂能在他人面前如此不自重?”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这话准圣也好,凡人也罢,谁都能说,偏偏圣人金口玉言,说不得。 好比西方教两位圣人,当初为了成圣,采用发大宏愿那种取巧的方式,结果被迫待在荒无人烟的西方,不但不能长期踏足九州四疆,连收弟子都异常艰难。 类似的话,一直都是圣人较为忌讳的话语。 所以女娲才会如此恼怒。 话不能乱说,万一来个天道有感,谁承受的住? 通天道人毫不客气回道:“分明是道友不自重在先,你做得,为何贫道做不得?” 娲皇宫中。 女娲从宝座上站起,一幅绘着山川河流的画卷,在她身后缓缓展开,彰显她现在糟糕的心情。 通天道人蠢蠢欲试的话语适时响起:“道友想和贫道论道一场吗?不如你我去天外?” 女娲深吸一口气,和这杀胚置气不值得,转而目光落在姒癸身上:“风氏后人,本座命你从即日起不得用周天星斗大阵屠杀妖族,你可愿遵命?” 姒癸微微一愣,踌躇不定道:“晚辈……” 话刚起了个头,便听通天道人说道:“按理来说,圣人之命,他岂敢不从?不过他既是后土的棋子,亦是贫道的徒孙,道友直接越过贫道和后土对他发号施令,难道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女娲沉声道:“道兄别忘了,他是风氏后人。” 通天道人淡然道:“敢问道友和风氏有何关系?如此理直气壮发号施令?” 女娲恼道:“道兄为何要明知故问,人族出自本座之手,天地间的人族皆要称本座一声始祖,何况风氏之祖乃本座兄长伏羲,本座为何不能发号施令?” 通天道人轻笑道:“天道借道友之手补齐天地人三才,道友全当作是自己的功劳?” “风氏是血脉纯正的人族,而道友出身妖族,兄长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女娲恼道:“道兄非得这般蛮不讲理吗?” 通天道人语气漠然:“不讲理的是道友吧。” “当然,道友真要不想讲理,倒也不是不行,譬如道友与贫道论道一场,道友若是胜了,贫道保证不插手,如何?” 女娲没有回应通天道人,而是语气严厉:“风氏后人,你可愿遵命?” 姒癸刚想回话,一股莫大的威压压在他身上,整个人浑身僵直,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将话说出口。 “师祖知你夹在中间难受,也不为难你,师祖来替你回答,愿意。” “周天星斗大阵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用就不用,回头师祖传你诛仙剑阵,杀伐之力远在周天星斗大阵之上。” “而且师祖不会限定你使用,只要你愿意,妖族你想杀就杀。” 姒癸虽不能动弹和开口,脑子依然在转,忍不住暗地感叹道:“还真是善解人意。” 没想到女娲一句“周天星斗大阵不得用以屠戮妖族”,竟能让他有额外收获。 女娲目光幽幽,语气冷漠:“道兄是想害死他吗?” 言外之意,通天道人敢这么做,她就让姒癸陨落。 话刚落音,天空突然暗了几分,姒癸背后凭空浮现巨大的轮盘,缓缓转动。 “妖圣好大的杀气,连一个巫族小辈,你都不放过。” 女娲神色一肃,银牙轻咬:“后土,此子果然是你的棋子。” 第三位圣人登场,巫圣后土。 后土否认道:“棋子算不上,顶多是比较看重的后辈,当然,妖圣愿意这么想,本座管不着。” 女娲冷哼一声:“若本座非让他陨落不可呢?” 后土干脆利落回道:“那也简单,拿一百个妖神来换。或者你试着屠尽巫族血脉,本座屠尽妖族,一拍两散。” 女娲嗤笑道:“哪还有什么巫族血脉,当今只有人族,再无巫族。” 后土:“那你去屠尽人族啊。” 女娲为之默然。 这时,一名面色愁苦的道人踏风而来:“诸位道友齐聚一堂本不容易,为何要闹的不可开交,贫道希望两位屠族之说只是戏言,否则这方天地不知要多出多少冤魂。” 通天道人略微怪异问道:“接引道友怎么来了?” 满脸愁苦的接引道人看向女娲所在的方向:“通天道友难道不知是女娲道友传信于贫道,说有要事商议吗?” 通天道人目光灼灼,穿过层层空间,落在女娲身上:“道友这又是何意?” 女娲淡然道:“不是和道兄说过吗?一切自有圣人定论,既然要定论,那肯定不是只有你我,邀请接引道友便是出自于这番考虑。” 通天道人微微皱眉:“你召集了所有圣人,就是为了有人手持妖族独创的手段屠戮妖族?” 女娲轻哼一声:“当然不是为了这事,而是为了接下来需要应对的大劫。” “大劫将至,天道有感,诸位想必都有所了解,甚至推演到了极深的地步。”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通天道人散漫道:“说啊,道友看到了什么卦象,不妨一起探讨一二。” 女娲淡然道:“元始道兄、太上道兄以及准提道友还未到来,有些事言之尚早。” 一道金桥横亘在九天之上。 “元始师兄,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赴约?” 开口的是通天道人,虽然他和元始道人关系不佳,那也是人后,人前的话,还是得维持表面关系。 元始道人笑呵呵道:“听说此次大劫非同一般,一不小心连圣人都有陨落之忧,贫道自然也要关注一二。” 这时,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太上座下弟子玄都,拜见女娲娘娘!” “贫道师尊说大劫与他虽然有关,但关系不大,故不肯出面,诸位圣人商议即可。” 第二百八十章立天庭 接引道人笑眯眯道:“贫道虽不知道女娲道友找贫道之人前来具体所为何事,但太上道兄避而不及,贫道总觉得心里没底。不知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女娲冷冷说道:“接引道友与其操心太上道兄,不如关注一下你师弟准提道友,按理来说,他收到消息也该到了。” 接引道人摇头晃脑道:“女娲道友此言差矣,贫道师弟与贫道可视为一体,贫道所见所闻,与他亲至并无不同。” 女娲嗤笑一声:“太上道兄还和元始、通天两位道友是师兄弟,照道友的说法,两位道友所见所闻与太上道兄亲至并无不同,道友何来心里没底一说?” 接引道人满脸愁苦:“这玩笑可开不得,贫道可不敢得罪太上道兄和元始道友、通天道友三师兄弟。” 元始道人冷声道:“够了,废话少说,女娲道友,看在同为圣人的份上,贫道等人应邀而来,你要商讨大劫,大可先说出你的想法。” 女娲反问道:“太上道兄和准提道友不在,元始道友敢保证你我定下的事,他日他们不会推翻吗?” “若出现这种情况,谁去说服那两位?”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欲拂袖而去。 女娲挡在他面前,目光灼灼盯着他:“道友当真没感到危机降临吗?” 元始道人淡然道:“你想说什么?” 女娲严肃道:“人道盛极而衰,天道大兴,后土身化幽冥,建六道轮回,天地人三才愈发完善。” “道友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日那位归来,你我该如何自处?” 元始道人沉吟片刻,转向接引道人问道:“准提道友到底能不能来?” 正在暗中揣摩元始和女娲对话隐含寓意的接引道人,闻言一愣,转而脸皱成一团:“道友要是认为有必要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元始道人淡然道:“那就请他到首阳山八景宫,我们在那等他。” 首阳山八景宫? 诸圣瞬间反应过来,那不是太上道人的道场吗? 元始道人直接给出了解释:“太上师兄不来,我们就过去。” 说完主动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女娲紧跟其后。 接引道人给准提道友发了一道消息,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通天道人望着守在姒癸身后的后土:“道友似乎对贫道这徒孙格外上心?” 后土绵里藏针道:“如此纯正的巫族血脉,岂能不上心?道友又何必说这种暗讽的话,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本座与他的关系,可是在他成为道友的徒孙之前。” 通天道人微眯着双眼:“贫道并无指责道友的意思,只是想提醒道友一句,有些事注意一下分寸。” 后土咯咯笑道:“原来道友是这个意思,你大可放心,本座只会对他好,不会对他不利。” “诸圣已经在首阳山等了,道友打算拖着不去吗?” 通天道人反问道:“道友不去吗?” 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在姒癸身后浮现,后土宠溺的看了姒癸一眼:“本座知晓你心中满是疑惑,你在此地等候,本座回头再来找你。” 随后身影慢慢淡去,但姒癸身上的六道轮回投影,和之前一样清晰可见。 …… 首阳山。 太上道人赤足走出八景宫,望着排成一排立在宫前的六位圣人,微微皱眉:“贫道因为炼丹没去,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元始道人向前一步:“女娲道友想和师兄一起探讨大劫的事。” 太上道人反问道:“有什么好探讨的?” 元始道人转头看向女娲,示意她出面解释。 女娲会意向前:“太上道兄,此次大劫不同往日,若应对不当,你我圣人都要被牵连其中。”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贫道等人身为圣人,不主动应劫,大劫又岂会找上我等?” “依贫道看,诸位不必太过忧心,就呆在各自道场,炼丹悟道,等时候一到,大劫自然消弭于无形当中。” 诸位闻言面面相觑,转而又觉得合情合理。 太上道人的大道本就是清净无为,有此想法并不奇怪。 接引道人第一个应和道:“太上道兄所言有理。” 太上道人顺着摆了摆手:“那都散了吧,贫道要回去继续炼丹,就不留各位了。” 女娲拾阶而上:“来都来了,太上道兄就不想听一听吗?” 太上道人摇头:“何必自找麻烦?” 女娲目光坚定,不肯退让。 太上道人叹了口气:“真是躲都躲不掉,来吧。” 随即打开八景宫大门,放诸圣进入,来到大殿之中就坐。 元始道人淡然道:“女娲道友,请你说下你的想法。” 女娲目光扫过所有圣人:“人道盛极而衰,天道大兴,已成大势,短则十数年,长则数十年,终会拉开序幕,纵然是我等圣人,想要扭转亦困难万分,还会遭到天道反噬。” “但再往后呢?这方天地日渐完善,他日可还有你我容身之处?” 元始提醒道:“想法,不是分析。” 女娲果断说道:“建立像上古妖庭一样的天庭,分封诸神,监测三界,及时将某些可能消除。” 在座圣人都是历经妖庭建立兴起和衰落的,很清楚上古妖庭是什么样的存在。 元始道人淡然问道:“谁为天庭之主?道友你吗?” 女娲否认:“当然不是,我的想法是集诸位之力,建一个获得天地承认的天庭,天庭之主,则由诸位推荐的生灵中选出,与各家推选的生灵共同执掌天庭。” “并且,设定天庭之主的任期,期满就换,由诸位推选的生灵轮流担任。” 太上道人突然问道:“女娲道友就不担心为他人做嫁衣,辛辛苦苦建立的天庭,被他人抢走?” 女娲正色道:“此乃七圣盟约,诸位还不至于连这点诚信都没有,就算出现异端,哪怕有另一个圣人护着,也决然逃不出其他圣人的追杀。” 通天道人抚掌叹道:“女娲道友果然好手段,控制傀儡掌控天庭,如有祸事,先有傀儡承担,若有好事,自然归我等所有。” 第二百八十一章争论 女娲瞥了通天道人一眼:“通天道友不必在此说风凉话,本座只问你一句,同意还是不同意?” 通天道人双眼微眯,身上逸出淡淡的杀机:“同意如何?不同意又当如何?” 女娲沉声道:“同意的话,你我共襄盛举,不同意的话,就当本座什么都没说过,但愿他日大劫临身,道友不会因此后悔。” 通天道人淡笑道:“贫道还以为女娲道友要强逼贫道同意,原来只是当没说过。至于后悔,呵呵,贫道从不后悔。” 元始道人忽然插了一句:“有益无害之事,不妨先答应,将来若有意外,再改变主意不迟。” 意思是可以答应,但也可以随时反悔。 光听前面半句,女娲还以为元始道人在替她说话,听到后面半句,才知道对方是在替自己说话。 她在考虑,该用什么方式约束这些圣人信守承诺。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同为圣人,对方又怎么会受她所制? 接引道人目光落在太上道人身上:“不知道兄如何抉择?”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应与不应皆可,然而女娲道友辛苦谋划一场,如若落空,不知是否会有别的想法?”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女娲沉默片刻,说道:“凤祖找到本座,请本座出手助妖族重新成为天地之主。” 元始道人目光微冷:“三才天地人,人道兴盛由天注定,妖族没落已成既定事实,岂可倒行逆施?” 女娲柔中带刚道:“天地人一旦完善,元始道友敢保证自己不会成为被清除的对象?以妖族取代人族大兴,破掉天地人三才大势,从而避免大劫,未尝不可。” 元始道人深深看了女娲一眼,断然丢下一句:“阐教上下绝不答应。” 女娲丝毫不退让:“妖族阖族宁死不屈。” 元始道人漠然道:“天地间本来就没妖族的容身之处,不如死个干净,一了百了。” 女娲厉声道:“道友大可试试。” 气氛骤然紧张,仿佛下一刻,妖族就要和阐教大战一场。 太上道人叹了口气:“所以立不立天庭,大劫都无法避免,甚至同样会掀起一场杀戮,既然如此,何不用女娲道友的方式试一试?” 女娲脸色稍缓:“太上道兄倒说了一句公道话。” 接引道人率先表态:“贫道听太上道兄的。” 一直未发言的准提道人紧跟其后:“贫道与接引师兄共进退。” 通天道人看向元始道人:“大师兄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二师兄以为如何?” 元始道人淡然道:“那就听大师兄的。” 刹那间,诸圣的目光落在一直以来默然不语,极没存在感的后土身上。 后土坦然道:“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女娲沉声问道:“什么条件?” 后土随手画了个圈,里面露出姒癸的身影:“让他做第一任天庭之主。” 女娲虽无从得知后土是什么何想法,本能觉得不对劲的她,婉言拒绝:“本座有言在先,第一任天庭之主,从大家推荐人选当中选择,现阶段无法指定。” “巫圣若想让他担任第一任天庭之主,大可推荐他,他若有本事,自然归他所有。” 后土反问道:“既然是从各自推荐人选当中选择,为何不能让他担任第一任天庭之主?” “莫非妖圣另有所图,一定要抢第一任天庭之主的位置?” 女娲反驳道:“本座还怀疑你另有所图呢?此人何德何能,能当天庭之主?” 后土嗤笑道:“体内留着纯正的巫族血脉,又是风氏后人,还是截教弟子,细数下来,在座各位也就西方教两位圣人与之没有渊源。” “他若没有资格,我很想看看妖圣推荐的是谁?”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天庭如何建立?有何职责?诸多事宜尚无迹可寻,两位怎么又吵起来了?” 女娲顺着台阶向下:“太上道兄所言极是,当前最紧要的是先将天庭立起来,谁当第一任天庭之主,回头再议不迟。” 后土默然不语,身影慢慢淡去。 女娲二话不说展开山河社稷图将她拦住:“巫圣这是何意?” 后土淡然道:“妖圣看似竭力促成此事,实则另有算计,丝毫不肯退让,不见半点诚意,既然谈不拢,本座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幽冥去。” “至于所谓的大劫,又与本座何干?本座身化幽冥,占据天地人三才中地的核心,只要天不塌下来,幽冥就不会出现变故。” “幽冥不出变故,本座自然安然无恙。” 女娲脸色略微难看,后土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在场七圣,论神通法宝,后土虽然逊色不止一筹,但论保命能力,其余六圣远不及她。 “巫圣连太上道兄的面子都不给吗?” 自知自己无法劝说后土留下的女娲,搬出了太上道人。 后土转向太上道人:“这是道兄的意思?” 太上道人丝毫不顾及女娲难看的脸色:“贫道从不强迫他人,女娲道友误会贫道了。” 女娲见没有效果,指向离八景宫无数里外的姒癸:“巫圣不怕本座让他魂飞魄散?” 后土招了招手,将附在姒癸身上的六道轮回投影收回:“妖圣可以动手了。” 这一举措令女娲有些骑虎难下。 她冷哼一声,抛出一枚小鼎,在空中放大无数倍,朝姒癸落下。 后土岿然不动,仿佛没看到一般。 只见一道锐利到极致的剑光在天际划过,将女娲的山河鼎劈开。 通天道人冷哼一声:“女娲道友当着贫道的面对贫道徒孙出手,未免太不将贫道放在眼里。” 女娲的目光在后土和通天道人之间流转,怒极而笑:“好,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能保他几时?” “本座一心为各位同道谋求一条应对大劫的出路,没想到却成了众矢之的,这立天庭一事,不做也罢。” “愿诸位没有后悔那天。” 依然是太上道人出来打圆场:“行了,同为圣人,诸位又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争论不休?” “假若后土道友推荐之人福缘不够深厚,无法担任天庭之主,此事无需多言,若他能担得起天庭之主的责任,让他做第一任又何妨?” “女娲道友既然没有私心,让一步应该不成问题,其余几位同道,也好放心和你一起立天庭。” 女娲沉默良久,咬牙道:“看在太上道兄的面上,本座可以答应。妖圣可还有其他条件?” 此事既是她提议的,她自然清楚作为第一任天庭之主有多大好处,准圣借此成圣亦不是不可能。 她本来打算替兄长伏羲争取这个机会,没想到被后土横插一脚。 第二百八十二章封神榜 后土语气清冷:“本座非是无理取闹之人,仅此一个条件。” 女娲顺着说道:“既然各位对此都无异议,那就一同感应天道,请天道做个见证。” 通天道人微微皱眉:“你想借天道之力?” 元始道人接道:“天道之力是那么好借的吗?” 女娲反问道:“若无天道认可,天庭如何号令天地人?” 接引道人插了一句:“如女娲道友所言,天庭号令一切,我等圣人如何自处?” 女娲果断回道:“自然凌驾于天庭之上,感应天道之际,诸位便可明确这一点。” 依旧是太上道人拍板:“既然定了,照做吧。” 说完盘腿而坐,闭上双眼,背后浮现太极图案,一马当先主动勾连天道。 女娲紧跟其后,化为人首蛇身的本体,与天道遥遥呼应。 接引道人盘腿而坐,头顶升起一朵三十二瓣的莲花。 准提道人身化菩提树,摇曳婆娑。 后土背后浮现一道六道轮回的投影。 唯有元始道人、通天道人巍然不动,不急不慌。 女娲微微皱眉:“两位道友这是何意?” 元始道人淡然道:“女娲道友莫急,容贫道观察片刻。” 通天道人则不像元始道人那般委婉,直接了当道:“贫道以为立天庭之事,五位圣人感应天道足矣,无需贫道锦上添花。” 女娲脸色为之一变:“通天道友岂能做如此有失身份之事?” 通天道人不以为然道:“女娲道友此言差矣,贫道此举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万一出了问题,诸位感应天道的圣人遭了算计,贫道亦可出手相救。” 话里话外,却是从头到尾不曾相信女娲立天庭的那番说辞,怀疑对方在算计什么。 女娲强忍着怒气,转向太上道人:“道兄的两位师弟如此肆意妄为,请道兄劝说一番。” 太上道人睁开双眼,转而又闭上:“贫道管不了。” 女娲闻言一愣,有些气急败坏道:“难道道兄就眼睁睁看着,却对此视而不见?” 太上不紧不慢回道:“贫道的眼睛是闭着的,没有睁开。” 女娲…… “元始道友、通天道友,请二位以大局为重,勿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通天道人不以为意道:“你的大局,未必是贫道等人的大局,至于是否损人不利己,尚未可知。” 女娲怒道:“既然如此,那就一拍两散。” 说完就要散去真身。 元始道人叹了口气:“师弟何至于此,应付一下不行吗?” 通天道人嗤笑道:“师兄又不是没有应对的手段,何必虚情假意虚以委蛇?”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伸出左手,点点金光汇聚在手上,形成一本金光闪闪的典籍。 他在用右手,将之翻开。 女娲赫然发现,自己虽然散去真身恢复人形,与天道的感应依然没断去,不由又惊又怒:“这是?” 通天道人漠然道:“莫非女娲道友觉得自己还能脱身?” 元始道人适时说道:“贫道劝女娲道友继续主动维持自己和天道的感应,莫要引起其他道友的误会。” 女娲猛然反应过来,太上、接引、准提以及后土,八道幽冷的目光正盯着她,似乎在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抽身而退?” 她心一横,冷哼一声,态度强硬道:“若非你师兄弟二人恶意揣测本座所作所为,本座岂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 “纵有误会,也由两位而起,本座问心无愧,既然道友有神通代替本座感应天道,又何必非得本座亲自出手?” 女娲深知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妥协,否则容易被认为心虚。 元始道人淡然道:“女娲道友信不信贫道能让其他道友抽身,独留你一人感应天道?” “以贫道所见,若一人能成的话,道友也不至于想着邀请贫道等人共商大计。” “届时,是福是祸,皆有道友一人承担。” 女娲面色凝重,默默再次显化真身。 元始道人猜的没错,她一个人承担不起反噬。 通天道人也猜的没错,五位圣人合力,顺利获得天道认可。 一束亮光自九天之上垂落,落在五位圣人身上。 女娲见状,圣人气息翻涌,与之遥相呼应。 “轰”的一声,三道紫霄神雷在天上炸开,一张书卷缓缓飘落,上面三枚神篆光彩鎏金。 太上道人伸手穿过层层空间,将书卷抓住,念道:“封神榜?” 转而看向女娲:“女娲道友,不知此物该如何使用?” 女娲心绪纷杂,怎么只有封神榜?封神台和天宫呢? 没有封神台,光有封神榜怎么封神? 没有天宫,神袛该居住何处? 兄长精通先天易数,我与他联合推演的东西,按理来说不该存在误差,难道是缺了两位圣人的缘故? 想到此处,女娲双目喷火看着元始和通天。 太上道人语气略微加重:“女娲道友?” 女娲深吸口气,不动声色回道:“不瞒道兄,我亦不知天道会形成此物?该如何使用,还得仔细研究一番。” 元始道人:“师兄,可否将此‘封神榜’交予师弟一观?或者师弟能有所领悟。” 太上道人拿着封神榜往前一送,落在元始道人手上。 元始道人轻轻握住封神榜一角,手心大放金光。 片刻之后,眼神微亮:“不枉师兄信任,贫道已摸索出一些使用之法。” “此榜可将天地之间有修为在身的生灵的一点真灵收录上榜,并以天道之名加封为神袛,神袛与妖族妖神,巫族巫神,仙道金仙一般长生不死。” “弊端是受制于天,天要其亡,不得不亡,不如辛苦修炼得来那般逍遥自在。” “哦,对了,若能得此榜认主,将其炼化,无需真灵入榜,也可得长生。” 接引道人忽然说道:“如此说来,此物对金仙境以下有莫大吸引力,对金仙境以上而言,没有反而比有更好。” 元始道人应道:“没错,不知女娲道友一开始是怎么打算利用这件至宝?” 第二百八十三章谁当? 女娲环视诸圣,神色严肃:“本座敢以性命担保,在此之前,不知天道会降下何物,亦没有别的打算,诸位不必反复试探。” 后土淡然道:“前因后果你最为清楚,我等问几句难道不应该吗?何况真假虚实无从考据,全凭你一面之辞,你心虚什么?” 女娲脸色一沉:“巫圣莫要胡言乱语,本座不过是不想引起误会,何来心虚一说?” 后土嗤笑一声:“横竖都你有理,我也懒得和你争,履行之前的承诺,将封神榜和使用之法交给姒癸,助他登上天庭之主的宝座。” “年限的话,诸位觉得十万年一届如何?以凡人之身活上十万年,也算是给天庭之主的奖励。” 通天道人附和道:“十万年虽然短了点,但也勉强过得去,贫道对此无异议。” 然而除了通天道人,在场其余圣人皆默不作声,集体选择沉默。 女娲将此场景收入眼底,智珠在握道:“本座以为此事当从长计议。” 后土讥笑道:“如今圣人所言,能轻易出尔反尔的吗?” 女娲毫不示弱:“巫圣这得问问元始道友和通天道人,是谁寡言鲜耻背信弃义?” 通天道人弹了弹手指,一缕剑光宛若游龙,在他指尖旋绕:“若非有人不怀好意,贫道师兄弟二人又怎会为了自保逼不得已?要怪,就怪罪魁祸首。”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后土沉声道:“多说无益,太上道兄,我只问一句,你是否答应过我,让姒癸成为第一任天庭之主?”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还不至于装聋作哑,要说明确答应,的确不曾做过,默认却是有的。” 太上道人的回答还算差强人意,后土继而看向元始道人:“元始道友可有答应?” 元始道人避实就虚道:“女娲道友翻脸不认,贫道答没答应有何不同?” 后土既打定主意一个个逼宫,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糊弄过去。 “妖圣认不认暂且不论,我想听听道友的看法和想法。” 元始道人依然不肯正面回应,只是似是而非回道:“若无更好的方法,让他做第一个天庭之主亦无不可。” 后土逐一问过去:“接引、准提两位道友怎么看?” 接引道人一如既往面露愁苦之色:“我西方教位处荒芜之地,几无可用之才,第一任天庭之主不管花落谁家,都与我西方教无关,支持谁都行。” “只是贫道希望天庭之主执掌天庭,能适当照顾一下荒凉的西方。” 换而言之,就一个意思,谁给好处,或者谁给的好处多,就支持谁。 后土直接许诺道:“姒癸乃当代世俗皇朝的皇子,掌握和可调配的资源多不胜数,他若顺利坐上第一任天庭之主的宝座,绝少不了两位的好处。” 接引准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那就他了,请巫圣务必记住今日说过的话。否则,贫道等人既然能合力推他上位,亦能将他拉下来。” 后土淡然道:“两位尽管放心,姒癸区区凡人,怎敢糊弄两位圣人?” 通天道人不必问,哪怕姒癸是自己的棋子,可同样是他的徒孙,手心向背,肯定认可的。 何况,徒孙作为天庭之主,他这个师祖同样脸上有光。 后土的目光最终落在女娲身上:“诸圣皆愿信守诺言,妖圣还要倒行逆施吗?” 女娲不紧不慢问道:“我且问巫圣一句,姒癸为天庭之主,这诸天神袛将从何而来?” “山川河流,漫天星空,皆有神袛各司其职,凭他区区凡人一己之力,如何能做到这点?” 后土反驳道:“姒癸背后站着的是人族正统王朝以及截教,这些都是他的助力,既不是孤军奋斗,又何来一己之力的说法?” 两人又起争执,互相推诿责任,太上道人见状摇头不止:“看来女娲道友另有想法,后土道友与她其争论不休,僵持不下,不如让她说来听听。” 女娲轻咳一声:“太上道兄慧眼如炬,本座是有一些想法,供各位同道参详。” “封神榜既可容纳真灵,相比费尽心思去找活人,为何不直接吸纳将死之人或已死之人的真灵?” 后土冷哼一声:“短时间内去哪里找数目众多的将死或已死之人?” 女娲不以为意道:“大劫将至,何愁死去的人不多?” 后土本想反驳,却听到太上道人淡然道:“让她继续说下去。” 女娲趁机语速飞快:“眼下就有人族内乱,双方之间死伤无数,我等将封神榜立在战场上空,轻易就能转化出一批新的神袛。” 后土趁机问道:“这和姒癸不能当天庭之主有何关系?” 女娲理直气壮道:“胜利的果实应由胜利者享用,据我所知,姒癸便是交战中的一方,另一方则是本座挑中的人。” “为何不能让他二人公平战上一场,赢着成为天庭之主应有尽有,输者沉沦?” 后土沉声道:“妖圣莫要忘了,你可曾答应过我,让他成为第一任天庭之主。” 不管女娲怎么辩解,后土就抓住这点不放。 元始道人突然插了一句:“这个方法听起来不错,妖圣巫圣皆有推荐之人,不知可否再加一个?” 后土恍然大悟,难怪元始道人始终不肯答应指定某人,原来也是怀揣阴谋。 元始道人突然站到同一战线,女娲惊喜过望:“当然可以,天庭之主,有德有能者居之。” 转而又看向接引准提:“本座推荐的人选如果入选,一样给两位道友一个满意的结果。” 接引准提两人相视一眼,默默走远,以行动代表言语。 第二百八十四章封神演义? 天南之地。 大夏官军正在热火朝天将妖族留下来的尸体分割成若干肉块,或抹盐腌制,或熏干脱水,或搅碎成各种肉丸。 这些妖族的肉蕴含充沛的血气和能量,是上佳的储备军粮。 姒癸下令全军出动,趁着圣人相互制衡,尚未出结果的间隙,尽快把这事做了。 不然等圣人们商议出结果,出身妖族的女娲看到这副场景难以接受,硬压着不准将妖族作为食物,白白浪费了这么庞大的资源。 当然,姒癸离“屠宰场”离的远远的,以免被迁怒。 万一女娲要追究此事,他还可以推脱说不知情,糊弄过去。 这种方法对别人或许无用,但他背后站着通天道人,问题应该不大。 此刻的他,正在某座无名山峰和多宝道人相对而坐,品着山泉水泡的新茶,顺便向多宝道人请教关于练气的心得。 按照他的预计,还得在玄巫境停留一段时间,等体质增强到一定程度,提升缓慢或升无可升时,就是他迈进巫尊境之时。 眼下的他还处在打磨根基的阶段,根基越深,将来晋升巫神境就越轻松。 这种事,不该急的时候,是一点都急不得。 巫道暂时无法精猛勇进,自然要分点精力到仙道上面。 金丹境的他,离地仙境说是只在咫尺,可要迈过去,还得钻心研究一番。 而多宝道人不仅在修为上,还在无数年积累的见识上,足以让他受益匪浅。 圆澄澄的禹馀金丹,软化成金色的液体,注入七宝青葫中,后者迅速扩大,形成一处洞天。 洞天彻底成型的那刻,诞出一缕玄黄之气。 姒癸体内的法力在玄黄之气的侵染下,迅速发生蜕变。 整个人由内及外,正式修成地仙道果。 姒癸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地仙的境界,巩固了一下修为,随后起身:“谢师尊成全。” 多宝道人挥了挥手:“你能顺利晋升地仙,与你平常苦心修炼,积累深厚不无关系,为师不过借势一推,水到渠成罢了。” 姒癸笑道:“若无师尊这一推,弟子还不知要等多久。” 多宝道人笑而不语。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天而降。 姒癸和多宝道人几乎同时脸色微变,躬身行礼:“见过后土娘娘(幽冥圣人)。” 后土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本座说几句话就走。” “姒癸,本座几位圣人联合起来欲建立号令三界的天庭,你可愿做那天庭之主?”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某个经典画面,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姒癸闻言,没急着回答,而是在揣摩这话背后的寓意,以及衡量利弊。 多宝道人面露喜色,忍不住催促道:“如此好事找上门,你还不快答应?” 姒癸眉头紧锁,依然没轻易出口。 多宝道人见状不由暗自摇头叹息:“这弟子什么都好,悟性资质都是上佳,就是这心思有点重,堂堂圣人,难道还会糊弄你?” 姒癸深吸口气,躬身拜道:“在下学疏才浅,不知这天庭之主有何好处?又该承担那些责任?还请后土娘娘解惑。” 后土对姒癸的谨慎十分赞赏,耐心解释道:“天庭之主最大的好处就是承载天命,得天道青睐,天道会定期给予奖励。” “此外,进可招揽人马称霸三界,退可在任期间寿与天齐,以及诸多尚未研究出来的好处。” “本座和你师祖都想让你去做第一任天庭之主。” 通天道人略显浑厚的声音传来:“没错,贫道也有这个想法。” 大佬出现,姒癸和多宝道人又是行礼:“见过师祖(师傅)。”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少来这些虚礼,姒癸,你可还有其他困惑?贫道丑话说在前头,天庭草创,并无徽章章程,有些问题,我二人未必说的清楚。” “何况窥视天庭之主者多不胜数,应早作决断。” 姒癸沉声道:“弟子愿意。”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后土微微颔首:“好,不枉本座辛苦为你争取一场,你赶紧准备,一个月后,与那成汤姬昌分个高低。” 姒癸闻言一愣:“难道不是一个月之后直接成为天庭之主?” 前面捣鼓了半天,姒癸一度以为事情板上钉钉,结果还得和两个糟老头抢文位置。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后土叹了口气:“本座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奈何女娲和元始道人从中作梗,西方教两位圣人摇摆不定,态度暧昧,只知索要好处,以至于棋差一招。”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机会依然还在,本座和你师祖通天道人会站在你背后一直支持着你。” 姒癸摁下心中不爽,保持心平气和问道:“天庭之主谁来担任,可有选拔的标准?” 后土正色道:“目前诸圣已商议好,从三位当中择取一人,无论差的有多差,好的有多好,都不会另外再选。” “因此你不必表现有多好,只需强过他二人即可。” 姒癸躬身问道:“那我等好坏由谁来评价?请恕小子失礼,纵是圣人,也很难做到绝对的不偏不倚。” 后土淡然道:“你大可放心,谁弱谁强,大致还是能分的清的,圣人们还不至于如此不要脸皮。” 姒癸松了口气:“那还好。” 赛场上,真正需要担心的不是对手有多强,而是裁判会不会吹黑哨。 他大概是看明白了,所谓的天庭之主,肯定是个香饽饽。 几大圣人争论无果,彼此之间又奈何不了对方,只能各自推出代理人。 接下来则由代理人分出胜负,决定最终结果。 姒癸若有所思:“照娘娘的说法,最稳妥的法子应该是直接干掉那两位。” 后土瞥了他一眼:“有圣人在后面盯着,想干掉他们,何其难也?” “与其想这种方法,不如扎扎实实击败对方。” 姒癸有些惋惜应道:“在下明白。” 通天道人适时插了一句:“女娲称你所展示的周天星斗大阵是妖族所创,不该用来屠戮妖族,故接下来你要慎重使用,莫要被抓住把柄。” “当然,考虑到你会因此实力减弱,我打算教你诛仙剑阵。” 第二百八十五章真相?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还有这种好事? 姒癸面露喜色,躬身拜道:“弟子谢师祖传道。” 通天道人微微颔首,信手拈来四枚杀机四溢的珠子,分四个方位拍入姒癸体内。 “此乃本座温养多年的诛仙四剑的剑种,无需你辛苦领悟剑意和凝聚剑种,可省去你无数苦工。” 接着一指点向姒癸眉心,姒癸的脑海里浮现一副玄之又玄,散发出苍茫气息的阵图。 “此乃诛仙阵图,以人御剑,心性不佳者,容易受杀意侵袭,坠入只知杀戮的魔道,以图御剑,以人御图,不但可以威力倍增,还可隔绝杀意。” “按理来说,本座应该只传你剑经,由你自行领悟剑意,参悟阵图,如此方可彻底掌握。” “但此次立天庭一事较为急迫,你缺少充足的时间按部就班修炼,故采用这种捷径。你切不可因此懈怠,当在闲余之际多加揣摩,趁早融会贯通。” 姒癸一脸正色:“弟子遵命。” 苦口婆心教育完姒癸,通天道人转向多宝道人:“如女娲所言,新建的天庭可号令三界之内除圣人以外的生灵,那天庭之主的位置至关重要,切不可轻易沦落他人之手。” “截教万仙,看似人多势众,实则可堪造就之流不多,为师所信任的含你在内寥寥无几,你既是截教首徒,又是姒癸的师父,应多多帮衬他。” “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截教,务必将天庭之主的位置夺下。” 多宝道人肃然道:“弟子必不负老师所望。” 通天道人再看向后土:“贫道交代完了,道友可有什么要说的?” 后土略带灼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姒癸身上。 “我虽暗中将此子设为棋子,但在今日之前,尚未与他会面,他心里大概有许多困惑,急需我一一解答,我想单独和他聊一聊。” 通天道人淡然道:“道友请自便。” 后土微微点头致意,一手抓住姒癸,直入地底深处。 多宝道人见状忍不住说道:“老师,姒癸与幽冥圣人关系匪浅,是否得小心防范,免得辛苦一场,却为他人做嫁衣。” 通天道人微微摇头:“巫族血脉几乎全被人族侵蚀,并反客为主,此方天地再无纯粹的巫族,而人族又与女娲有莫大的关系,单靠一个姒癸,掌控不住号令三界的天庭。” “幽冥之所以参与其中,顶多想捞点好处,而她想拿到这点好处,并且想一直拿下去,就不得不和截教合作,否则天庭不稳,大家一拍两散。” “所以不必过于防范,她想拿,就让她拿,不然哪来合作的诚意?堂堂圣人,若真正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谁能请的动?” 多宝道人闻言恍然大悟:“老师深谋远虑,弟子佩服。” 通天道人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你不是想不到,而是一涉及圣人,你就束手束脚,根本不敢大胆揣测。” “你若不作出改变,想迈出那步遥遥无期。” 多宝道人闻言陷入沉思。 …… 姒癸望着庞大幽暗的地宫,忍不住好奇问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幽冥之地?” 后土敷衍道:“是也不是。” 可姒癸没那么容易被敷衍,追问道:“还请圣人解惑。” 后土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确定你想了解这种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事,而不是其他?” 姒癸微微躬身一拜:“晚辈可以都了解吗?” 后土神色不变:“倒不是不行,可你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问题上,而应该问点有用的。” 姒癸沉默许久,忽然问道:“圣人可知在下的来历?” 后土反问道:“若非你来历特殊,本座又何必以你为棋子?你又何德何能站在本座面前,与本座平等对话?凭你末代夏皇的命格吗?” “古往今来,惊艳绝伦的英杰本座不知见过多少,住在火云洞的上古人皇,论命格,论实力,哪一个不比你强?” 姒癸一阵无语,我就问个简单的问题,有必要这么扎心吗? “敢问圣人,可有在下回去的手段或办法?” 后土略微惊讶:“你想回去?” 姒癸轻咳一声:“最好可以来回走动。” 一边是长生不死,一边是父母双亲,单选哪个都很艰难,能兼得当然最好不过。 后土摇头:“圣人的手段,尚不足以让你回去。” 姒癸敏锐察觉到话里蕴含的另一层意思,圣人做不到,圣人之上呢? 先不管天地之间有没有这等大能存在,总归是个方向不是吗? “听圣人的意思,似乎不是无路可走。” 后土干脆利落承认道:“没错,是有路可走,不过时机尚不成熟,待你成为天庭之主,本座自会告诉你。” 姒癸果断应道:“一言为定。” 他本来就要参与争夺天庭之主的位置,这种顺带的奖励,不收白不收。 “晚辈那日之前醒来后看到的场景,只是圣人的推演,还是确有其事?” 后土淡然道:“推演天机外加合里演化,若非你的到来,那便是原来之人的下场。” 姒癸继续问道:“圣人的意思是在下已经改过一次命了?” 后土摇头:“何止一次,怕是有几十次。” 姒癸闻言一愣:“几十次?不是说天机不会变吗?” 后土淡然道:“谁说的?信口胡言,天机一直都是动态的变化,只是许多结果无法避免,给人一种不可变的印象。” 姒癸若有所思:“是否意味着小子不一定成为亡国之君?” 后土微微一笑:“当然,你若立地成圣,都无需你动手,天道会主动给你改命。” 姒癸啧啧称奇:天道也欺软怕硬吗? “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姒癸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问出一块心病:“圣人可知祭坛的存在?” 后土反问道:“祭坛?什么祭坛?” 姒癸见后土的模样不似说谎,话锋一转:“大夏皇朝有座祭坛,据说可以和大夏先祖联系,不知圣人可听说过?可了解当中始末?” 祭坛是姒癸重大秘密之一,他原本以为和后土有关,如今看来,似乎推测有误。 第二百八十六章祖巫精血 后土似乎并未对姒癸的话起疑,而是认真解答道:“所谓的祭坛,本质上是连通中小世界的巫阵,关键在于连接的中小世界是否独特,就这种连接手段,算不得有多高明。” “大夏历代夏皇退位后藏入中小世界持续汲取人族气运,本座亦有耳闻,看似占了天大的便宜,实则愚蠢至极。”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天道好轮回,今天投机取巧吃下去的,若不能及时斩断因果,他日就得加倍吐出来,甚至搭上性命也不一定。” “在其位,谋其利,本座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姒癸顺着话题问道:“听圣人所言,在下的先祖们,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后土背后浮现一道轮回投影,淡然道:“除了大禹和夏启,其余人最好一辈子躲在那方特殊的世界,否则免不了轮回中走一遭。” 姒癸躬身拜道:“可否请圣人帮忙看看在下的命途?” 后土微微摇头:“你来历特殊,本座能看到姒癸的,却看不到你的,你来到这方世界的那刻,本座就发现了你异常,不然你怎会有一场好梦?” “虽然本座在梦里教了你不少东西,你也经历了许多,但梦就是梦,你不必为此困恼。” “对了,本座为了避免其余圣人发觉异常,已替你遮掩,寻常不会有圣人宁可与本座结死仇,也要强行打破本座的遮掩窥视你的命途,但你自己要加以小心。” 姒癸面露难色:“若在以往,圣人们肯定不会在意我这等小角色,如今各方争夺天庭之主的位置,在下参与其中,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后土笑道:“恰恰相反,你背后旗帜鲜明站着本座和通天道人,其余圣人反而不会因此坏了规矩,规矩一旦败坏的,结果只会是谁都捞不着好处。” “眼下只是第一任天庭之主,往后还会有多任,哪怕第一任带来的好处偏多,还不至于让圣人连脸都不要。” 姒癸认真一想:“圣人所言不无道理,命途暂且不提,可否请圣人看下在下修炼的情况,指一条明路?” 后土上下打量了一番姒癸,赞许道:“根基很扎实,可堪造就。” “当年妖帝能建立妖庭,周天星斗大阵功不可没,单凭此阵,圣人以下,你面对同阶,可立于不败之地。” 言下之意,雄厚的根基外加周天星斗大阵,便是正途。 姒癸对此并不满意,试探性问道:“在下在一部古籍中看到巫族有一道绝世大阵,名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此阵据说与周天星斗大阵不想上下,但布置需要用巫族精血作为药引,不知圣人可有耳闻?”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后土喃喃自语复述了一遍,尘封的记忆被打开。 昔日兄弟姐妹们在洪荒中挣扎求生的画面历历在目。 再后来,混沌被驱逐出这方天地,他们也因血脉觉醒,逐渐主宰大地。 再凶猛的妖兽,终究会成为他们锅里的大餐。 连不可一世建立妖庭的妖帝,也被齐心一力的他们击败。 妖庭破灭,妖族因此没落,从此天地尽归巫族。 奈何同患难不可同富贵,众多兄弟姐妹最终反目成仇…… 后土深吸一口气,将打开的记忆再次尘封,淡然道:“的确有这么一门大阵。” 她最清楚是谁告诉姒癸的,既然那位都告诉他了,她自然没有必要隐瞒。 姒癸面露踌躇之色,似乎很难下某个决定。 后土笑道:“为何迟疑不定?” 姒癸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在下对那都天神煞大阵颇感兴趣,有心想学,又觉得太过唐突,难以启齿。” 后土轻笑一声,揶揄道:“本座观你所行所言,不像难以启齿的模样。” 姒癸轻咳一声,面不改色:“不知圣人可愿教我?” 后土坦然道:“可以。” 姒癸大喜过望:“谢圣人成全。” 后土话锋一转:“不过本座有个条件,你需以大道起誓,他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无条件答应本座三件事。” 姒癸微微一愣:“圣人作为这方天地的主宰,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后土正色道:“用不用的着,无需你来操心,你只需告诉本座,肯不肯答应?” 姒癸犹豫了。 其实祭坛有完整的法门,他之所以想从后土手上拿到,一是觉得后土作为十二祖巫当事人之一,肯定再清楚不过,学会之后可与祭坛给的相互验证。 二是给自己会都天神煞大阵找个出处,同时也是给那些圣人一个说法,借此隐藏祭坛的痕迹。 如果获得法门的代价惠而不费的话,他不介意花点代价。 但让他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无条件答应三件事,有点超出他的预估。 力所能及是个模糊的概念,稍有不慎,就会越线。 所以他犹豫了。 后土微微挑眉,似有不悦:“都天神煞大阵威力可在周天星斗大阵之上,这点代价你都不愿接受?” 姒癸正色道:“圣人误会了,这样一来,其实是在下占了莫大的便宜。” 后土反问道:“既然你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为何不答应下来?” 姒癸叹了口气:“心中有愧啊。” 后土呵呵冷笑:“你认为本座是傻子吗?” 姒癸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面露惶恐之色:“在下绝无此意,亦不敢有此意。” 后土摆了摆手:“算了,明明觉得不值,非要假装不敢,说些违心的话,本座看着没意思。” “还是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无条件答应三件事,本座除了传你都天神煞大阵,还送你十二滴祖巫精血。” “祖巫精血?” 姒癸咽了咽口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后土淡然道:“没错,这份大礼,值得你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姒癸吐出一口浊气:“圣人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若是再推辞,那真如圣人所言虚情假意,变现冒犯圣人。” “唯有接受圣人一番好意,他日再行报答。” 后土笑了笑,不以为意。 第二百八十七章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姒癸很机智的没问后土哪来的十二祖巫精血,这种问题和问刚继承遗产的富二代为什么那么有钱一样智障。 他只是一脸乖巧站在一旁,等后土拿出精血。 后土轻轻弹指,十二滴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宛若红宝石的精血,环绕在姒癸周围。 每一滴精血都映射出一尊顶天立地的祖巫投影。 有赤如丹火,六足四翼的空间速度之祖巫。 有青若翠竹,鸟身人面,足乘两龙的木之祖巫。 有兽头人身,身披红鳞,耳穿火蛇,脚踏火龙的火之祖巫。 …… 每一道投影的周遭都逸散着大道的气息,引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姒癸怀疑就算是一头猪整天处在十二滴祖巫精血影响范围,假以时日,也能晋升巫神境。 此刻的他心里有点发怵,以自己现在的体魄,能承受的住这十二滴精血的威能吗? 怕不是刚入体,整个人就会撑的像飞快膨胀的气球,炸成稀碎。 留意到姒癸脸色变化的后土,轻轻一笑:“怎么,怕了?” 姒癸正色道:“回圣人,在下是有点怕,怕辜负圣人的一片期望,怕辱没十二位前辈的威名。” 至于怕死,那肯定只字不能提。 后土深深看了姒癸一眼,以不容置疑口气说道:“本座对你的期望超乎你的想象,你一定不会辜负,至于些许威名,随他去吧,只要你安然成长即可。”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这意思分明是说,自己将来无条件答应的三件事,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不是说看不到我的命途吗?她又怎么笃定我未来一定能帮到她? 堂堂圣人,一举一动皆有深意,岂会空穴来风,随意妄言?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姒癸将疑惑藏入心底,面露羞涩的笑容:“谢圣人。” 后土淡然道:“不必言谢,闭眼凝神,本座传你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要义。” “圣人稍待片刻,在下准备一下。” 姒癸拱手一礼,盘腿而坐,双手怀抱阴阳,屏气凝声:“在下准备好了,请圣人传道。” 后土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落在姒癸头上,一道信息洪流,强势插入他的脑海。 他仿佛看到洪荒时代,十二尊祖巫,与天斗,与地斗,战意烙印在天地之间,永世长存的画面。 每一次战斗,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不屈之意,哪怕捅破天地,也要活下去,活的自由自在。 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和激情充斥在他的胸腔,令他恨不得去找成汤和妖族大战三天三夜。 这意味着他的境界,尚承载不住高层次的意境,连带本身的性格都收到影响。 随即他脑海里的几枚神篆大放光芒,尤其是代表斡旋造化的那几枚,散发出特定的律动,将这股战意抚平。 恢复理智的姒癸不免有些困惑,传的不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要义吗?怎么都和战斗有关。 后土的声音适时响起:“以你的境界和实力,连祖巫精血万分之一的威能都承受不住,更别说将之炼化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阵基。” “不如由本座帮你一把,直接将精血炼化成阵基,并按照布阵之法镶嵌在你身上,形成阵图,并封印九成九的威力,待你实力增强,再逐步解封。” “你以为如何?” 姒癸还能说什么?这种做好山珍海味,打包送上门,还给喂下去的贴心做法,能不答应吗?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里面有没有坑。 不过有点多余,圣人要算计他,有无数种手段,想躲过都难。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眼下起码是糖衣炮弹,比直接喂毒好多了。 “劳烦圣人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后土意念一动,十二滴祖巫精血立刻崩散成丝,纵横交错,化作十分繁杂的图案,朝姒癸覆盖而去。 极致的灼热感从图案覆盖的体表传来,无穷无尽的力量涌进他的体内。 原本直逼巫神境的强悍体魄,在力量的作用下,正在发生难以想象的蜕变。 如果说蜕变之前的体魄像豆腐一样脆弱,那蜕变后的体魄慢慢变得像金刚一样不朽不坏。 姒癸隐隐有种错觉,他可以徒手打爆巫尊,连巫神境也能掰掰手腕。 随着力量持续涌入,蜕变持续不断进行,姒癸的体魄越来越强。 直到姒癸体表突然传来轻微的裂开声。 到极限了。 后土瞬间伸手,幻化出漫天掌影,在他身上拍了无数下。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图案和姒癸本体的联系被切断,涌入的力量戛然而止,避免了被撑爆的悲惨下场。 “好了,本座在你身上设有九十九道封印,分别会在你晋升巫尊境后逐步解开九道,晋升巫神境后逐步解开三十道,晋升返祖境后逐步解开三十道,晋升祖巫境一次性解开最后三十道。” “每解开一道,你的实力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待九十九道全解开,圣人之下,你可立于不败之地。” 须是受到祖巫战意的影响,姒癸脑子一抽问道:“那圣人之上呢?” 后土瞥了他一眼,神色认真回道:“你若能彻底掌握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纵是圣人当面,只要对方不是全力出手,亦可保住性命。” 姒癸寻思着,问都问了,何不问到底? 咬牙追问道:“那如何在圣人全力出手下保住性命?” 后土脸上浮现些许异样之色:“倒不是没有,只是牵涉的因果太大,你确定要学吗?” 还真的有? 姒癸吐出一口浊气,因果太大? 他记得刚和多宝道人见面那会,对方就说他身上因果关系极为复杂,牵涉众多。 前身末代夏皇的命格,也让他无法独善其身。 而后七圣联手商议立天庭,他作为推出来争夺第一任天庭之主的棋子,直接面对诸圣,因果还不够大吗? 俗话说债多了不愁,何况还有好处拿。 “请圣人不吝相授。” 后土迟疑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此法名为盘古真身,即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合为一体,召唤开辟鸿蒙的混沌盘古投影,可令圣人无可奈何。” “传言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承受不住反噬,因此陨落,学会盘古真身,便与盘古有了联系,不得不承受一部分因果,会有什么后果,圣人也无法预料,本座再问你最后一句,你确定想学吗?” 单单让圣人奈何不得这点,就足以让人忽略不确定的后果。 姒癸没有半点犹豫:“在下谢圣人传法的大恩大德。” 后土淡然道:“那便一并传你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横推 后土话音刚落,轻轻一指点在姒癸眉心,干脆利落将有关盘古真身的秘法传给了他。 姒癸闭眼参悟片刻,便有所掌握。 盘古真身这门秘法并不复杂,本质上算是最大程度上发挥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威力。 换而言之,姒癸每解开一道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封印,召唤出来的盘古投影就会强上几分。 见他参悟结束,后土淡然问道:“你可有还有别的困惑?” 姒癸略加思索,拱手问道:“在下可否向圣人请教修炼之事?譬如如何迈过巫神境那道坎,以及巫神境后该怎么修炼?” 机会难得,能一次吃饱,当然最好不过。 后土轻笑道:“纵然你不提及此事,本座亦有指导你修炼的打算,否则你境界迟滞多年不前,他日又凭什么替本座办事?” “只是修炼一途,虽说精猛勇进不可或缺,但根基浑厚才能走的更远,拔苗助长并非好事。” “因而除了你当前所遇到的,急需解决的问题,事关以后,比如你刚刚举例的那两个问题,本座认为为时尚早,不会过早教你,你可有怨言?” 姒癸赶紧表态:“圣人既是替在下着想,在下岂是不识好歹之人?自然奉圣人的建议为圭臬。” 有个圣人指点修炼还挑三拣四心怀怨言?他怕不是疯了。 如此一来,仙道有练气士祖庭截教首徒多宝道人指点,巫道有后土圣人指导,何愁前路不通? 后土淡然道:“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该教你的也都教了,该上去了,再不上去,你师祖通天道人该等急了。” 姒癸想了想,躬身一拜:“圣人之恩,在下铭记于心,他日必有所报。” 后土不以为意道:“大道誓言,连圣人都不敢轻易违背,本座相信你不会有不智之举。” “走吧。” 说完提着姒癸,瞬间出了地底深处的地宫,来到先前的无名山峰。 通天道人笑呵呵问道:“道友都交代清楚了?” 面对通天道人的试探,后土淡然回道:“只是粗略说了几句,往后有的是时间,何必急于一时。” 通天道人直接忽略后土的敷衍,转而看向姒癸:“对于接下来的天庭之主位置的争夺,你有何想法和打算?” 姒癸面色一肃,认真问道:“弟子冒昧问师祖一句,诸圣是否确定在弟子以及成汤姬昌三人当中择其优选择?而非只是备选,后期随时更替?” 通天道人反问道:“这二者相比有区别吗?” 姒癸正色道:“当然有,如果是前者,弟子只需做一件事,即想法设法除掉成汤和姬昌二人,如果是后者,除掉成汤姬昌亦无济于事,还得想别的办法。” “这代表着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如不能确定,弟子无法明确接下来的想法和打算。” 通天道人眼中流露些许赞赏:“应当是前者。” 姒癸一听就觉得心里没底,什么叫应当? 事关天大的利益,堂堂圣人,能受“应当”二字束缚? 他仿佛看到除了成汤,对方又推出张汤李汤的场景。 “弟子斗胆请师祖和诸圣明确一下,免得到时他们反悔。” 通天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胆子的确够大,诸圣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应邀而来,并轻易答应本座的提议?” “你大可不必担心,且不说诸圣不会轻易做这等丢份之事,纵然他们做了初一,本座和后土圣人难道做不得十五?”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比如,他堂堂圣人,怎能做为一点小事,集齐诸圣这等丢份之事? 又比如,何止是其他圣人,就他自己,未尝没想到事有不谐,中途换人。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姒癸虽然表现不错,但他的命格毕竟是末代人皇命格,不比另外两位开朝建国的命,正值上升期。 通天道人因此不会彻底信任姒癸。 姒癸虽然不太理解通天道人的时常变化的思维和举动,但能感受到他的表现不对劲。 但二者实力相差悬殊,姒癸不敢去试探通天道人的想法,以免某人恼羞成怒,一剑去了他半条命。 通天道人的追问适时响起:“如何,你的方向可定了?” 姒癸拱手拜道:“托师祖的福,按照师祖描述那般,当为前者,弟子的想法很简单,带人横推过去,先一举击溃成汤,踢他出局,回头挟大胜之势转道西疆,让姬昌无路可退。” 通天道人轻笑一声:“你倒是很有志气,不怕反败在对方手上吗?” 姒癸侧面拍了一记马屁:“弟子身怀师祖传授的诛仙剑阵,巫神境不出,堪称无敌。如果这都不能横推的话?岂不是令师祖蒙羞?” 通天道人笑道:“本座很欣赏你的胆魄,你大可放心,如遇到巫神境以下,截教包括本座之内,绝不插手。” “如有巫神境以上乱来,自有你师傅多宝派人处理,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影响。” 姒癸躬身一拜:“有师祖这句话,弟子就放心了。” 转而说道:“事不宜迟,弟子是否应该现在就领兵出征?”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去吧。” …… 姒癸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向南进行。 进入天南之地后,姒癸对待了乱军的态度开始有了变化。 在南疆时,他会收一些俘虏,并且给予安置,而在天南,除了主动投降者,其余尽量不要活口。 天南不比南疆,俘虏在南疆,花费人力物力,还能一路送往九州充作劳力。 而天南离九州实在是太远,押解俘虏回九州消耗大暂且不论,要是半路被妖族劫道,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外他想让天南之地的人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者。 但有叛乱之心,就该有死去的觉悟。 另一边,不知是否为了骄纵大夏官军的气势,成汤和妖族并未组织大规模抗衡,而是收缩兵力,任由姒癸带人在天南之地北部肆虐。 殷商祖地,一杆招妖幡,散发着邪异的红光,迎风飞扬。 第二百八十九章密谋联合 昆仑山,玉虚宫。 凤祖一步一步爬上山顶,来到玉虚宫大门前,抬起欺霜赛雪的秀手,轻扣由无数神材锻造的大门。 “嗡~” 清脆的响声传入玉虚宫深处。 凤祖尤嫌不足以让宫内的人听到,放声喊道:“妖族祖凤前来拜山,请元始圣人不吝相见。” 宫内传来元始道人恼怒的轻喝声:“放肆,胆敢算计圣人,谁给你的胆子?” 蕴含威严的声音穿透至凤祖心底,并在里面来回震荡。 凤祖脸色一白,嘴角渗出殷红的鲜血。 然而她似乎早有预料,神色不变,躬身一礼:“在下并无冒犯之意,不请自来,如有打扰,还请元始圣人见谅。” 正在大殿中与门下弟子讲道的元始道人,眼角泛出一抹冷意:“女娲道友用你投石问路,就不怕贫道让你魂飞魄散?” 凤祖微微低头:“相比圣人而言,在下只是晚辈,元始圣人宽宏大量,又怎会对晚辈下此毒手?” 元始道人嗤笑道:“开天辟地时与天地同生的祖凤自称晚辈,贫道可消受不起。” “回去吧,告诉女娲道友,让她少耍上不得台面的诡计,否则别怪贫道不客气。” 凤祖依然低着头:“在下已经敲响了玉虚宫的大门,进与不进,又有什么区别?元始圣人纵然将在下驱逐,难道通天圣人就会相信圣人没有丝毫动心,甚至暗中和我家娘娘达成协议吗?” “如今天庭将立,天庭主宰之位悬而未决,圣人与我家娘娘都想占为己有,从中获取好处,然而截教势大,大夏皇朝又占据人族正统之位,圣人若不与我家娘娘联手,如何争得过通天圣人?” 元始道人的语气越发不善:“贫道让你回去你没听到?若非看在女娲道友的面子上,真当贫道舍不得杀你?” 凤祖深深弯腰:“在下再说最后一句,圣人与通天圣人相争,胜算几何?与我家娘娘争,胜算又几何?稳赚不赔的生意,圣人为何踌躇不决?”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的巨力隔空击在她身上,体内自动护体的妖力瞬间被击溃,骨裂声争先恐后响起。 凤祖喷出一大口夹带着内脏的鲜血,狠狠撞进积年未化的雪山。 头昏脑涨的她,有种差点身陨的错觉。 一个个表面上声称不会以大欺小的圣人,下起手来,还真狠啊。 不过娘娘说,元始道人若好声好气送自己离开,则结盟无望,若是痛下狠手,反倒是结盟之事十有八九。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该不会推测有误吧? 凤祖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却发现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天而降。 “娘娘。” 凤祖看着眼前的身影,有些艰难叫道。 女娲轻轻挥手,一片甘霖洒在凤祖身上,将残留的元始道人的气息驱散。 接着凤祖身上的伤势迅速好转,恢复如常。 女娲望着玉虚宫的方向,略微不悦道:“此事虽是凤祖无礼在前,但元始道友下手未必重了点。” 元始道人强硬回道:“女娲道友是想和贫道论道一场吗?” 女娲脸色彻底阴沉:“元始道友莫忘了,阐教上下,非道友一人,今日道友能伤我妖族,他日莫怪本座对阐教门人不客气。” 元始道人有恃无恐道:“女娲道友大可一试。” 女娲怒极而笑:“好,好得很,那便说定了,元始道友只管对妖族出手,本座不放过任何一个阐教门人。” 元始道人淡然道:“你确定能留下阐教全部门人,一个不落?莫要忘了,贫道可有两位师兄弟,单师弟通天一人,就能让你铩羽而归。” 女娲不以为然道:“本座有江山社稷图,有山河鼎,亦可借来人道至宝河图洛书,岂能抵不过诛仙剑阵?” 元始道人不紧不慢回道:“贫道忽然想起,上次凤祖与多宝斗法,大败亏输。” 女娲反驳道:“大败算不上,顶多算吃了点小亏,况且妖族虽从妖庭破灭以来大不如以前,可底蕴犹存,找两个神通法术不下凤祖的大妖亦非难事。” 元始道人沉默许久:“退去吧,本座今天传道门下弟子,不想与道友论道,明日再说。” 女娲略加思索,缓缓摇头:“明日本座无暇,道友若有兴致,五日之后再说。” 元始道人:“好。” 女娲带着凤祖离去。 …… 前往天南之地的路上,凤祖忍不住问道:“娘娘为何不与元始圣人谈联手结盟之事?” 女娲瞥了她一眼,淡然道:“已经谈妥了,你没发现吗?” 凤祖满脸迷茫:“谈妥了,什么时候谈妥的?” 女娲叹了口气,这与天地同生的生灵,怎么就少了几分脑子? “元始道人提到通天道人那刻,就已经开始联合了,他几乎不会主动对通天道人出手,所以才会问能否由本座对付他。” “本座回他对付诛仙剑阵的方法,便是答应,并告知他,不仅通天圣人,连像截教首徒多宝道人这种人,妖族也能对付两三个。” “元始道人问我明日能不能一起动手,本座回他在五日之后,并且新占据西疆之地,全都送给他。” 凤祖越听越迷糊,是这个意思吗? “为何要将西疆送给阐教?” 女娲一脸怪异看着凤祖,这么愚蠢的问题,怎么问的出口? “不把西疆给阐教,阐教有什么理由派兵占据下来,并窥视大夏皇朝死死掌控的禹贡九州?” “不把西疆给阐教,通天道人凭什么怀疑妖族和阐教真正联合一起,就差明目张胆。” “而元始道人顾及脸面,不肯主动落人口实,而是会等截教出手,再假装不得不反击。” “西疆丢了,九州不稳,不怕截教不心急。” 凤祖恍然大悟,反问道:“万一元始道人不上当呢?” 女娲身体一顿,没好气道:“这是死结,除非元始和通天当中有人放弃天庭主宰的争夺,否则这战不可避免。” …… 玉虚宫。 元始道人扫过一众弟子,最终落在云中子身上:“你去告知西岐部族族长姬昌,今有妖族混乱西疆,让他带兵征讨,务必扫清妖族,不留后患。” 云中子拱手回道:“弟子遵命,只是那姬昌虽对弟子言听计从,但西岐部族实力有限,扫荡西疆妖族,恐怕力有未逮。” 元始道人扫过门下弟子:“那你们一起下山,去帮他。” 广成子、云中子、太乙真人等人具皆起身一拜:“弟子遵命。” 第二百九十章变数 斥候营一名队长单膝跪在姒癸面前:“报,殿下,前方山越氏族地人去城空,未留下半点粮草,我军是否入城,请殿下明示。” 姒癸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转向身旁的夏七问道:“多少次这种情况了?” 夏七拱手回道:“回殿下,这是三天以来第三十七次。” 姒癸呵呵一笑:“三十七次,整个天南之地北部,所有部族短时间内消失的一干二净,成汤这是在和本皇子玩坚壁清野呢。” “宗正府的密探,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吗?” 夏七面露羞赧之色:“殿下恕罪,应是乱军和妖族查的严,他们没办法对外传递消息。” 姒癸慢悠悠说道:“照你这么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本皇子都要和他们玩捉迷藏咯?” 夏七正色道:“请殿下放心,在下会尽快想办法与宗正府的密探取得联系。” 姒癸“嗯”了一声:“尽快吧,没有天南之地的部族拿来以战养战,大军携带的粮草,加上前段时间收获的妖族,可不够攻打殷商部族族地直捣黄龙。” “南疆前段时间失陷,用来传送物资和人手的巫阵尽数遭到破坏,想要修复,还得耗费一段时间,从九州运输物资可没以前方便。” 说到此处,姒癸朝不远处的老天官招了招手:“朝廷运送的物资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老天官走过来回道:“回殿下,最近一批物资三天后到。” “有多少?” “够四十万大军两个月用度。” 姒癸微微皱眉:“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早有图谋的殷商部族,以及悍不畏死的妖族,两个月用度顶什么用?天官府不能多运送一点吗?” “是大夏皇朝的储备不够,还是天官府的人偷奸耍滑,不用心?” 老天官苦笑道:“殿下明鉴,臣虽不知大夏皇朝的物资储备多寡,但只是供四十万大军消耗,哪怕只出不进,持续个几千年不成问题。” “至于天官府用心与否,殿下无需怀疑,先前不但运送物资,还兼顾着运送俘虏和安置俘虏,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只是运送物资,又岂敢敷衍了事?” 姒癸淡然道:“说这么多,到底什么原因?” 老天官叹了口气:“是运送物资的人手不够,除了殿下英明神武,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平定南疆,其余东疆西疆北疆,皆陷入泥沼,陛下调集了不少人过去,导致后勤压力日渐增大。” “如今为殿下大军运送物资和收尾的辅军不到六十万,还得一次接一次衔接上,故一次只能运送四十万大军两个月用度。” 姒癸思索片刻,道:“这样,你让人筹集物资,按百万大军消耗十年来劝,放置在一个地方,本皇子另外安排人运送。” 老天官睁大眼睛:“老臣不敢质疑殿下是否另有人手和神通,但这么大批量的物资,老臣恐怕无权筹集。” 姒癸不以为意道:“你做不了主,就去找大冢宰和大宗正,直接找父皇也行,本皇子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老天官张了张嘴,将涌到嘴边劝说的话语咽下,应道:“诺。” 姒癸转而朝身旁的多宝道人拱手一拜:“届时还得请师尊出手,用仙道的手段帮弟子运送物资。”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虽然为师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但不成问题。”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入多宝道人手上。 多宝道人神色瞬间凝重:“截教门人传来消息,西岐部族姬昌打着消灭乱军,还大夏太平的旗号,率军攻入西疆,原本作乱的部族几乎没怎么抵抗,尽数投诚。” 姒癸轻笑一声:“阐教按耐不住要入场了吗?这西疆的乱军不是一度压的大夏官军喘不过气吗?遇到西岐部族的大军便不堪一击,看来阐教出了不少力。” 多宝道人摇头道:“消息称此次阐教虽出动了十二金仙,却并未有过多出手,西岐部族之所以摧枯拉朽,据说是因为受妖族控制的西疆乱军,前段时间抽调了一支精锐,准备跨区域支援天南。”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冷笑:“那还真是巧啊,前脚乱军精锐刚走,后脚姬昌就下定决心替大夏驱逐乱军了?” “咱家师伯祖就如此明目张胆,连遮掩一下都不肯?” 多宝道人闻言喝道:“徒儿慎言,没有证据,不可背地里议论师长。” 姒癸微微垂下眼睑:“弟子难道说错了吗?” 多宝道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为师知你受你祖师和后土圣人倚重,可这不是你冒犯圣人的底气,一旦你师伯祖借题发挥,连两位圣人也未必能保下你。” “为师一直觉得你心思缜密,如今得意忘形,连谨言慎行都忘了吗?” 姒癸深吸一口气:“弟子没忘,是弟子失言。” 有些事,可以想,但不能说,说也不能乱说。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多宝道人见状脸色稍缓:“如今姬昌上场,你打算如何应对?” 姒癸目光坚定:“自然是按原计划行事,先将成汤踢出局再说,弟子又无分身之术,照顾不来两头。” “不管西岐部族在西疆如何肆虐,九鼎不失,九州便无碍,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多宝道人不似姒癸这般乐观,沉声道:“以你师伯祖的手段,想破掉九鼎大阵,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姒癸闻言脸色微变:“圣人亲自下场,还用得着我等争什么天庭之主?” 干脆让某位圣人自立天帝好了,省心又省力。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未必需要你师伯祖亲自下场,十二金仙个个神通不凡,只要有独特的法门,同样可破掉九鼎大阵。” 姒癸心一沉,禹贡九州是大夏皇朝的根基所在。 而九鼎是九州坚硬的外壳,外壳不破,内在无忧。 如多宝道人所言,阐教破掉九鼎形成的大阵,势必动摇大夏的根基。 平定天下之事,将变数横生。 姒癸朝多宝道人拱手道:“弟子恳请师尊调集截教弟子守护九鼎,勿要让贼人得逞。” 第二百九十一章四方云动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此事为师做不了主,得请示你师祖。” 姒癸试探性问道:“师尊不是截教首徒吗?争夺天庭之主的位置也是师祖首肯的,难道使唤不动教里的师叔师兄们?” 多宝道人瞪了姒癸一眼:“就你心思多,整天胡思乱想,截教乃你师祖所创,你师叔他们皆由你师祖传授大道,为师忝为师兄,若是一般事宜,一封传信剑书即可。” “然而此番你若猜的没错,免不了和阐教门人做过一场,且不论阐教金仙个个手持绝世法宝,神通不凡,单涉及到三教内斗,岂能不先问过你师祖?” “你师祖若知情,总归会分点心思照看一二,不至于弄的无法收拾,反之,若是为师私自安排,事情成败尚且不论,万一你那些师叔折损一个半个,为师如何向你师祖交代,向截教万仙交代?” 姒癸神色怪异望着多宝道人,老说我心思繁杂,听您这几句,奸滑似鬼,可不比做弟子的简单。 “师尊高明,那您现在可有暇去找祖师请示此事?” 多宝道人瞥了姒癸一眼:“用不着你催,你师伯祖推荐的天庭之主的人选有了大动作,为师能不去找你师祖吗?” “如今妖神境以上不许出手已被圣人废除,你好好在这待着,为师回来之前莫要轻举妄动轻敌冒进。” 姒癸叹了口气:“弟子就怕我不去惹事,别人来惹我啊。” 多宝道人轻笑一声:“你乃正宗的截教三代弟子,背后站着你师祖和后土两大圣人,你不主动招惹别人,谁敢无缘无故对你下手?嫌死的不够快吗?” 姒癸微微低头,看着脚下:“师尊可曾听过死士的说法?天庭之主的位置既然如此重要,妖族和阐教不见得舍不得几个无关紧要的妖神和金仙,拿弃子的命换弟子的命。” “您在棋盘旁边看着,总觉得大家会按规矩下棋,却指不定有人存了坏心思,趁其不备偷几颗重要的棋子。” 李建成不也觉得胜券在握,结果李二直接掀了棋盘,硬是带兵在玄武门把他砍了? 若非没有可靠的人手,和屏蔽圣人算计的手段,姒癸何尝不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成汤和姬昌? 两人皆在巫神境之下,又免不得抛头露面,抓住时机,未必不能行要离专诸之事。 多宝道人神色一肃道:“你所言虽不无道理,但你师祖的手段通天彻地,此事岂能瞒过去?今日有人杀你,他日自有你师祖对付成汤或姬昌,谁对你下手,最终便宜的是对方。” 姒癸忍不住想翻个白眼,那有什么用?我都没了啊。 “非是弟子质疑师祖的神通手段,而是女娲和师伯祖同为圣人,未必会让师祖找到痕迹,亦或者误导师祖,祸水东引。” 多宝道人顿时沉默不语,纵然他离那个境界只差一道门槛,可终究有着云泥之别。 他无法保证女娲和元始道人就没有姒癸所说的手段,更不敢保证对方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觉得为师是该去找你师祖请示此事,还是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比较好?” 姒癸认真回道:“师尊带着弟子一起去找师祖最好。” 想那么多干嘛?带上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多宝道人凝视姒癸良久,缓缓吐出三个字:“有道理。” 说完卷起姒癸,破入虚空而去。 两人刚离去,一道不起眼的流光眨眼即逝。 端坐在娲皇宫的女娲,摊开手掌,上面浮现八个字:“寸影不离,无机可趁。” 女娲喃喃自语:“风氏,好好的风氏后裔,为何偏要去做巫族的棋子?又是亡国子君命格,如此不肖子孙,当加以惩处,引回正途。” 言罢发出两道符诏,一道落入藏在不知何处的火云洞,一道落入阳邑大夏皇宫风和殿。 只要不是天生地养,总归有所牵绊。 这些终将化为牢笼,束缚其中,令人难以自拔。 …… 西疆。 姬昌登上城墙,俯视大夏旌旗和西岐大旗并排飞扬的雄城,有种说不出的梦幻感。 亦或者说,他还停留在对大夏忠心耿耿的封臣这个角色,尚未转变过来。 恐惧中夹带兴奋和野望,让他难以平静。 一道飘逸的身影落在姬昌身旁,微笑着问道:“侯爷感觉如何?” 姬昌连忙平复心绪,躬身一礼:“在下拜见广成仙人。” 广成子却是避让开来:“贫道化外之人,可当不得未来人皇行如此大礼。” 姬昌反驳道:“仙人此言差矣,在下听闻仙人曾为上古人皇之师,纵是人皇,也要给师长行礼,何况在下尚且不是,将来也未必是。” 广成子笑道:“侯爷放心,人皇乃命中注定,迟早归你所有,而今大夏人心鼎沸,正是侯爷成就大业的良机。” “贫道和诸位师弟,亦会全心全意襄助侯爷。” 姬昌叹了口气:“大夏传承数万年,底蕴深不可测,恐怕没那么容易倒,且不去想在下是否能成人皇,眼下这番局面该如此处理,还请仙人指点。” 广成子反问道:“侯爷询问的是哪方面?是如何一步步登临人皇之位,还是吞下西疆这块肥肉?” 姬昌眉头一皱:“此次攻占西疆,捞些好处也就罢了,若想全盘吞下,绝不可能。” “夏皇决不会放任疆土外流,待其反应过来,定会派兵拿回西疆,以西岐的实力,阻挡不了大夏的兵锋,在下也不敢因此得罪夏皇,引来灭族之祸。” 广成子笑道:“侯爷安心,有贫道等人护你周全,夏皇可奈何不了你,侯爷尽管放手去做。” 这时一道金色符诏从天而降,落入广成子怀里。 广成子打开一看,脸色升起些许变化。 姬昌连忙问道:“仙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可需要在下帮忙?” 广成子淡然一笑:“对侯爷而言是好事,贫道得去阳邑一趟,替侯爷把这纵横数十万里的西疆拿到手。” 第二百九十二章返祖的诱惑 阳邑,大夏皇宫,承天殿。 夏皇端坐台上,神色认真翻阅奏折,根据各级天官以及大宗正给的意见,做出最终的决断。 直到落日余晖,夏皇才将桌案上的奏折尽数处理完。 这时殿内忽然响起飘忽不定的声音:“陛下如此勤勉,实乃天下人族之福,贫道佩服。” 夏皇闻言猛然一惊,背后九尊大鼎沉浮不定,蓄势待发。 然而让他转惊为惧的是,他借助九鼎之力镇压整座皇宫,却未感受到任何异常,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他的幻觉。 但他久居上位,踏入巫神境多年,又怎么分辨不出真假。 稍微平复心绪的夏皇,本着试探的心思,沉声问道:“不知何方高人驾到,为何鬼鬼祟祟不肯现身,平白失了高人的风度。” 话音刚落,一道飘然若仙的身影慢慢浮现在他面前。 广成子右手甩了一下拂尘,轻轻搭在左臂上,微微点头致意,轻笑道:“非是贫道有意隐藏行踪,而是贫道就站在这殿中,陛下却没有发现。” 夏皇目光微冷:“阁下是在嘲笑本皇学艺不精,人站在面前都发现不了吗?” 广成子摇了摇头:“陛下千万不要误会,贫道并无恶意,虽然陛下的修为与上古人皇相比,的确有点弱。” 夏皇听着前半句,脸色稍缓,后半句一出,差点没把他气的跳起来:“贼道放肆。” 他背后的九尊大鼎瞬间重叠,庞大的人道之力注入他的体内,气势猛然拔高数倍。 正当他就要出手之际,广成子忽然说道:“但贫道可以帮陛下打破桎梏,踏入返祖境。” 夏皇神色漠然:“等你接下本皇这招,再谈不迟。” 探手往前,一把环绕着神龙的长刀凭空出现,被他握在手里。 此为历代夏皇佩戴的顶级巫神器,大夏龙雀刀。 接着狠狠一刀劈落,大道气息翻涌,欲将广成子一刀两断。 面对夏皇杀意沸腾的一击,广成子脸上笑容不变,双手结印,轻叱道:“临。” “嗡~” 大夏龙雀刀重重斩在广成子身上,如同斩在一块顽石上,非但未能将广成子斩杀,甚至连一条血痕都没留下,反而大夏龙雀刀震动不止,嗡嗡作响。 夏皇脸色微变,他不怀疑对方能接下这招,但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松,不,是太过变态,硬生生挨了这一击。 广成子淡然一笑:“陛下以为如何?” 久居上位多年,夏皇这点养气功夫还是有的,他很快收起惊讶,冷哼一声:“阁下是有些本事,但也不足为奇。” “禹皇当年镇压天地,四方莫不俯首,也不曾见你们这群躲在暗处的练气士张狂,如今大夏式微,本皇学艺不精,未能展现先祖荣光的万分之一,才让你们如此放肆,乱我大夏基业。” 广成子一脸认可:“禹皇的确算是一号人物。” “但禹皇虽强,是因为他生在人族鼎盛的时代,而陛下生在人族式微的时代,两者不可同日而语,陛下不必妄自菲薄。” “况且,在贫道看来,陛下未必不能达到禹皇的高度。” 夏皇冷笑一声:“靠阁下吗?” 广成子正色道:“没错,自我介绍一下,贫道道号广成子,上古年间成道,曾为上古人皇轩辕帝师。” “人族薪火相传,应当有文献记载,陛下或许听过。” 夏皇微微动容:“帝师广成仙人?” 广成子微微颔首:“轩辕人皇是有这么称呼过贫道。” 夏皇的态度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翻手取来一把椅子,放在广成子身后:“广成仙人请坐。”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广成子也不客气,坦然坐下。 夏皇从台上走下来,对着广成子深深一拜:“不知广成仙人何以教本皇?” 广成子似笑非笑看了夏皇一眼,淡然道:“陛下眼下有两急,一为本源之力及人道气运大量流失,虽然陛下用邪道法门吸纳本源,延缓流失速度,但依然坚持不了多久就不得不退位让贤,前往火云洞安居。” “甚至连累陛下迄今为止,修为进度慢如龟爬,若不加以改变,终生无望晋升返祖境。” “二为天下妖孽作乱,各大部族心怀不轨,大夏基业垂垂欲坠,恐有亡国之祸,如今大夏四疆之地烽火四起,便是明证。” “此二者,贫道可有说错?” 广成子说“邪道法门”四个字的时候,夏皇的眼皮跳了一下,最终没有否认,坦然回道:“没错,不知广成仙人可有解救之法?” 广成子气定神闲回道:“自然是有的,贫道有一本秘典《正本清源纲要》,练成之后,固本培元,可解陛下本源之力流失之急。” 夏皇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不知广成仙人可愿传授,不,卖给本皇?只要本皇能够做到,条件任仙人开。” 广成子摆了摆手:“贫道与陛下有缘,此秘典当送与陛下,诸如买卖之类的话,陛下休要再说。” 夏皇顺水推舟回道:“本皇在此谢过广成仙人传法之恩。” 广成子将手伸进虚空,从中拿出一本黑色封面的道书,递到夏皇面前:“陛下请看。” 夏皇定睛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四个大字“正本清源”。 他连忙将之结过,翻开查阅。 片刻之后,他发现体内本源之力流失的情况,明显比之前好转许多。 “有效,仙人之法,果然妙不可言。” 广成子不以为意道:“区区小技,不足为奇,陛下只要勤加参悟练习,效果会越来越好。” 夏皇将之记在心里,试探着问道:“本皇方才听仙人提及到晋升返祖境,不知……” 广成子肃然道:“眼下陛下本源和气运亏损严重,若贸然寻求突破晋升,不但容易功败垂成,还有可能前路断绝。” “待陛下补足本源之力和气运,贫道自会助陛下更上一层楼。” 夏皇想了想回道:“可,本皇愿意等双喜临门那天。” “仙人方才还说本皇有一急为大夏基业,不知何以教本皇?” 广成子面露犹豫不决之色:“方法倒是有,就怕陛下舍不得。” 夏皇略微有些好奇,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位传说中的上古人皇帝师广成仙人,的确风度翩翩,超凡脱俗,给他的印象极佳。 对方居然会有所犹豫? “仙人大可说来听听,本皇是否舍得,也得听了才知道。” 广成子一脸严肃看着夏皇:“陛下可知大夏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 夏皇讶然道:“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广成子点头应道:“陛下猜的没错,源于陛下子嗣当中,有人怀有末代君王命格。” “有此命格者,会顺利登临大位,但也会给皇朝带来致命的灾难,几乎没有例外。” 夏皇闻言追问道:“是谁?” 广成子摇了摇头:“贫道不知他姓名,但知道他是癸未年庚寅月壬辰日生。” 夏皇立刻喝道:“来人,立刻将所有皇子的生辰之日送到本皇手上。” 一道身影出现在承天殿门口,微微躬身,隐而不见。 不久之后,匆匆进来一人,将一张帛书奉上。 夏皇将其打开,一目十行,很快锁定了一个名字。 十三皇子,姒癸,生于癸未年庚寅月壬辰日辰时三刻。 第二百九十三章抉择 夏皇不动声色将名册合上:“广成仙人可确定亡大夏者,生于癸未年庚寅月壬辰日?” 广成子一手指天:“人有千算,天只一算,天机显示如此,陛下觉得贫道有必要不远万里赶来,只为诓骗陛下吗?” 夏皇刚得了一桩好处,日后还极有可能有求于人,故有所顾忌,没有继续追根究底什么是天算,反而赔笑道:“仙人所言甚是。” 话虽如此,但夏皇心里依然有所存疑。 第一次见面,这位来历极大的上古人皇帝师广成仙人,说的有点太多了。 交浅言深,本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 再加上自上将军陨落以来,大夏四方烽火连天。 虽然他派出去的平叛大军一拨接着一拨,但不知为何,平叛大军到了东疆、西疆、北疆,皆如同陷入泥沼,战况胶着,收效甚微。 唯有南面姒癸一枝独秀,不仅快速收复南疆失地,更是杀入乱军老巢,意图永绝后患。 夏皇并非蠢的无可救药,在这种情况下,哪肯轻易自断手臂? 可晋升返祖境和大夏的存亡,又如两块沉甸甸的石头,梗在他的心头。 广成子看出了夏皇的犹豫,将拂尘别在身后,哈哈大笑,转身往殿外走去。 夏皇见状一急,脱口喊道:“仙人留步,莫不是本皇招待不周,为何不告而别?” 广成子头也不回回道:“贫道佩服陛下父子情深,宁可祖宗基业毁于一旦,也不肯让那位有亡国命格的皇子受半点委屈,贫道又何必徒做恶人,左右不讨好?” “不如早早离去,还能在陛下心里留下一份善缘。” 夏皇连忙辩解道:“仙人是否有所误会?本皇并无此意啊。” 广成子转身,深深看了夏皇一眼:“陛下乃果决之人,若非心中早有抉择,又岂会久久悬而不决?” 夏皇叹了口气:“仙人都说父子情深,本皇有所迟疑在所难免,但请仙人放心,本皇非是妇人之仁之辈,且请仙人耐心等待片刻。” “来人,去请大宗正和风鸢昭仪来此。” 有近侍匆匆领命离去。 …… 风和殿。 风鸢正在命人设坛供奉两幅神像,神案上摆满了各式贡品,以及亲手上了一束香。 两幅神像,其中一幅人首蛇身,云雾缭绕,乃是传说中的女娲娘娘。 而另一幅,上面画着一名英武男子,头顶皇冠,脚踩八卦,乃传说中的上古人皇伏羲。 昨日她在睡梦之中,隐隐听到有人呼唤她,说姒癸在外凶险,有陨落之忧,最好召之回来阳邑,以保平安。 醒来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于是风鸢拿出当年入宫临行之前,她的祖父,当代风氏族长交给她的两幅风氏先祖神像,试图通过拜祭得到更多的启示。 在她拜祭的时候,端坐在娲皇宫的女娲,嘴角上扬,轻轻弹指,挥洒出一道银光,破开虚空,往风鸢头上落去。 当银光将要没入风鸢体内时,一阵微风吹过,硬生生将银光吹开三尺远,落在供奉的贡品上。 女娲猛然站起,眼中倒映头戴皇冠脚踩八卦的男子背影,喃喃自语道:“兄长这是何意?” 她眼里的男子背影仿佛活过来一般,竟然转过身来,朝她温和一笑:“后辈子孙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道友网开一面。” 女娲顿时失望不已,原来不是兄长显露行迹,而是兄长很久之前就做了类似的防范。 想一想,自从兄长为了她转世成人,只为让人族能在妖魔纵横的洪荒延续下去,保她圣位巩固,两人已有多年未见了。 火云洞当真就如此好,让人流连忘还,忘却俗世? 女娲叹了口气,顿时没了算计风氏后人的心思。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 风鸢拜过之后,忽然觉得心中一松,连忙默念:“先祖保佑。” 这时,带着夏皇旨意的近侍来到风和殿:“昭仪,陛下让小的请您到承天殿见驾。” 风鸢秀眉微皱:“公公可知陛下传召本宫所为何事?” 自从姒癸大放异彩以来,风鸢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夏皇更是时不时宠幸封赏,负责传旨的近侍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回道:“宫中来了一位仙人,陛下拿了诸位皇子的名册,小的只知道这么多,还请昭仪体谅。” 风鸢本是柔中带刚的性子,近侍态度恭敬,自然触及不到刚,挥手道:“公公稍等片刻,本宫换件衣服。” 祭祀和会客当然不可能同一件衣服,于礼不合。 等风鸢来到承天殿发现大宗正也在,不过脸色铁青,不知遭遇了何事。 来不及多想的她微微屈身行礼:“臣妾拜见陛下,见过大宗正。” 余光却望向立在大殿当中,显得格格不入的青衣道人。 这就是近侍所说的仙人吗? 夏皇伸手隔空将风鸢托起:“爱妃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风鸢再次一礼:“谢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妾前来,有何吩咐?” 夏皇挂上一副笑脸问道:“姒癸为大夏在外征战数月,爱妃心中可有牵挂?” 风鸢一时摸不清夏皇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顺着本心回道:“回陛下,臣妾心中十分牵挂,但癸儿身为大夏皇子,为大夏出生入死理所当然,臣妾亦非不识大局之人,心中并无怨言。” 夏皇笑道:“爱妃识大体,本皇心中甚慰,不过母子之情乃人伦之道,亦不可完全置之不理。” “眼下南面战事渐平,召他回来侍奉在你左右一段时间如何?” 风鸢越发觉得怪异,哪有为了成全妃嫔思子之心,召皇子回来的道理? 陛下该不会对癸儿不利吧? 这个想法一出,风鸢自己都被吓一大跳,陛下怎么会…… 她本想否决,可皇家无情,似乎也不是可能。 想到此处,风鸢直言不讳问道:“陛下,癸儿可是犯了什么大错?” 夏皇神色一滞:“爱妃何出此言?” 风鸢微微屈身:“陛下若想召癸儿回阳邑,一纸诏书即可,何必与臣妾商议?” 夏皇刚想糊弄过去,却听广成子忽然插了一句:“昭仪蕙质兰心,竟能猜到一二。” 风鸢转头看过去,面露疑惑之色:“这位是?” 夏皇赶紧介绍道:“这位是上古人皇帝师,广成仙人。” 风鸢立刻拜道:“陛下,当心妖言惑耳啊!” 广成子面色一黑:“昭仪所说的妖言,该不会是指贫道吧?” 风鸢微微颔首:“阁下承认就好。” 广成子一阵无语。 倒是夏皇忍不住呵斥道:“爱妃休要胡言。” 事关姒癸,风鸢温柔的性子瞬间变得极为刚烈。 “明明仙人自己承认说了妖言,陛下为何无动于衷?” “难道为了一句妖言,陛下要对嫡亲血脉下手吗?” 夏皇呼吸沉重:“谁告诉你本皇要对嫡亲血脉下手的?” 风鸢认真回道:“这位仙人来之前,宫中一片风平浪静,仙人来了之后,陛下立刻问及癸儿,一会又要召癸儿回阳邑,一会又说癸儿犯了大错。” “陛下英明神武,应该无需臣妾过多提醒了吧。” 夏皇脸色难看,什么时候开始,一介妃嫔,也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倒是广成子哈哈大笑:“依贫道所见,昭仪虽然没猜对,但当得起蕙质兰心的评价。” “贫道在此解释一下,姒癸殿下在外征战,无时不刻处在危险当中,陛下不忍见他如此受累,故打算以昭仪的名义召他回来。” “正所谓关心则乱,只此一件小事,陛下还没来得及解释,却没想到引起了昭仪的误会……” 风鸢打断道:“辛苦仙人编出这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让本宫心里的疑惑越减越多,本宫还是想知道,真相到底如何,陛下和仙人所言,有几分真假。” 广成子摇了摇头,朝夏皇说道:“贫道尽力了,无力回天,不如采取直接一点的措施,召姒癸殿下回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应对 “陛下三思,姒癸如今乃大夏屏障,阻敌于九州之外,切不可自毁屏障啊。” 一直默然不语的大宗正突然急声说道,却牵动伤势,向前吐出一口鲜血。 夏皇冷哼一声:“大宗正此言,置禹贡九鼎于何处?” 九州的屏障永远是禹贡九鼎,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幸运的皇子? 大宗正厉声道:“倘若九鼎失落呢?” 夏皇脸色难看,喝道:“住口,九鼎怎会失落?” 广成子闻言叹了口气:“大宗正方才越俎代庖,被贫道代陛下教训了一顿,为何就不长记性呢?” “是否召姒癸殿下回来,于私,是陛下的家事,于公,陛下才是大夏皇朝的主宰,哪轮得到你来置喙?” 风鸢面露惊容,难怪大宗正一直不说话,竟然在自己来之前就伤在这所谓的仙人手上。 大宗正恨恨说道:“妖道,乱我大夏社稷,罪该万死。” 广成子不以为然道:“贫道有没有乱大夏社稷,大宗正说了可不算,陛下圣心独断,自有定论。” 说完目光灼灼望着夏皇。 夏皇会意,走到风鸢面前,温和道:“请爱妃亲笔修书一封,言明思子心切,让姒癸归来,本皇亦会借此下旨。” 风鸢面露哀求之色:“陛下,癸儿于大夏有功无过啊。” 夏皇安慰道:“爱妃不必担心,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本皇不会害他的。” 风鸢哪肯相信,只是拼命摇头。 夏皇叹了口气:“爱妃觉得,一旦本皇下了圣旨,姒癸敢抗旨不遵吗?让你写信,主要是为了安他的心,本皇一番良苦用心,爱妃为何不肯领情?” 大宗正正欲开口戳破夏皇的谎言,却被广成子及时发现,抢先使出一门道术神通,将他定住。 风鸢脸上浮现犹豫之色,一时摸不准夏皇所言是真是假。 夏皇见状,摇了摇头:“算了,来人,传本皇旨意,勒令十三皇子姒癸接到圣旨后,五日内来阳邑面见本皇,不得有误。” 风鸢抢声道:“陛下且慢,臣妾愿意写信。” 在她的认知里,圣旨一下,姒癸不得不回。 若姒癸被强行召回,年轻气盛的他,心中怀有怨气,难免惹得夏皇厌恶。 她写这封亲笔信,或可作为缓冲,让事情有回旋的余地。 中了道术说不出话的大宗正,闭上眼睛,有股说不出的颓丧和失意。 夏皇平静道:“爱妃的动作可要快点。” 片刻之后,一名白发苍苍的宫中老太监,带着风鸢的亲笔信以及圣旨,往天南之地赶去。 夏皇挥手让人送风鸢和大宗正离开,装作不经意问道:“不知本皇接下来该怎么做?” 广成子笑了笑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练习《正本清源纲要》,如陛下不嫌弃的话,贫道在阳邑小住几日,为陛下答疑解惑。” 夏皇眼神一亮:“能得仙人指点,本皇求之不得,本皇这就让人给仙人准备歇息的府邸。” 广成子淡然一笑,姒癸不死,贫道如何能安心离开? …… 金鳌岛,碧游宫。 姒癸和多宝道人同时行礼:“弟子拜见师祖(老师)。” 通天道人望着两人:“你师徒二人不在那谋划争夺天庭之主,找本座可是有事?” 多宝道人躬身一礼:“老师,弟子刚得到消息,二师伯推荐争夺天庭之主的姬昌,在阐教十二金仙的帮助下,出兵占了西疆。” “弟子怀疑二师伯和妖族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联合抗衡我们。” 通天道人瞥了他一眼:“有证据吗?” 多宝道人微微摇头:“没有,只是推测,西疆原为妖族指使人族部族占据,而前几日,妖族前脚将人撤走,后脚姬昌出兵,不废吹灰之力将之收入囊中,实在可疑。” 通天道人:“没有证据,就不要乱怀疑,更不要乱说话,你这话若传出去,你二师伯便有足够的理由给你安个分裂三教的罪名,然后镇压你十万八万年的。” 多宝道人一脸受教道:“弟子谢老师教诲,当然,弟子也只敢在老师面前妄言师伯,出了这个门,可什么都不敢说。” 通天道人淡然:“嗯,若你推测无误,你打算怎么处理?” 多宝道人拱手回道:“依弟子所见,无论真假,当以力破之,妖族也好,阐教也罢,若圣人不出,就算拧在一起,也远非我截教之敌。” “前提是,老师允许其他师弟师妹出面襄助弟子。” 通天道人轻笑道:“说了半天,你是来求援的?” 多宝道人理直气壮道:“弟子可没狂妄到以一己之力,对抗妖族和阐教。” 通天道人不置可否道:“是吗?那你可知,参与的人越多,最终分润的好处就越少?” 多宝道人觍着脸笑道:“阐教出动了十二金仙,妖族一杆招妖幡,就招来十五名妖神,弟子寻思着,咱截教出五六个,应该不过分吧?” 通天道人:“哪五六个?”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多宝道人扳着手指回道:“云霄师妹,公明师弟,龟灵无当金灵三位师妹。” 通天道人沉声道:“六大准圣?你打算将这份成圣的机缘共享?” 六大准圣,说者无意,姒癸这听者,忍不住暗中惊叹:截教果真是天地之间头一号大腿。 当然,更让他心动的是,争夺天庭之主竟然与成圣机缘有关,难怪多宝道人如此热心,也难怪女娲和元始寸步不让。 不过那两位不是已经成圣了吗?又是为了给谁铺路? 多宝道人躬身拜道:“截教万仙,准圣也只有弟子等几个,不管是谁得了最后的机缘,都是我截教之福。” 通天道人嗤笑道:“你倒一心为公,可做事不是你这么做的,云霄公明龟灵,外加乌云仙和金箍仙,连你在内六个,正好是阐教十二金仙的一半。” “就这么定了,为师相信你不会让为师失望。” 多宝道人拱手道:“弟子遵命。”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道:“你自去找他们,以你截教首徒的身份,应该不难调动他们。” 多宝道人躬身一拜,带着姒癸离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你不懂截 多宝道人将姒癸带到自己洞府,挥手向外发出六道符诏。 不一会儿,一道宫装丽人从天而降,落在他独立拥有的山头, 多宝道人笑着迎了上去:“云霄师妹来了。” 云霄微微屈身:“拜见师兄。”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你我师兄妹多年,几日不见,何须这等俗套的繁文缛节?” 云霄认真回道:“截教上下,除了老师,我最尊重师兄,非如此难以表达我对师兄的尊敬。” 多宝道人闻言语塞,想了想,将姒癸拉过来:“还不快过来拜见你云霄师姑?” 姒癸作为缓和气氛的工具人,很是顺从躬身一礼:“师侄姒癸,拜见云霄师姑。” 话题顺利被转移。 云霄上下打量了姒癸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上次见你,堪堪凝结金丹,两月不见,不但开辟洞天福地晋升地仙,就连距离清气上浮的天仙也相差不远,不愧为大师兄的弟子。” 姒癸咧嘴笑道:“多亏了师姑赐下的后天灵宝七宝青葫,否则师侄进境不会如此迅速。” 云霄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不必如此谦虚,更不必归功于我,抛开至宝不论,这天地之间,论怀有宝物的数目,谁比得上你师尊?说不定我没送你七宝青葫,他反而会送你更好的。” 多宝道人苦笑道:“师妹莫要笑话我,如七宝青葫这等绝佳开辟洞天福地的后天灵宝,我还真拿不出更好的。” 一道浑厚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是吗?大师兄太谦虚了。” 多宝道人顺着回道:“公明师弟也来取笑为兄。” 话音刚落,一名温文尔雅,如谦谦君子一般的道人出现在云霄身侧,分别和多宝道人还有云霄见礼:“多宝师兄,云霄师妹。” 工具人姒癸再次出场:“师侄姒癸,拜见赵师叔。” 赵公明似乎对这句赵师叔极为受用,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多宝师兄收了个好徒弟啊。” 多宝道人有些无奈回道:“师弟莫要捧杀了为兄这不成才的徒弟。” 云霄则唯恐天下不乱道:“兄长作为长辈,该不会连见面礼都没准备,打算说几句好话就糊弄过去?” 赵公明欲言又止,他本想解释,但发现自己确实没带合适的见面礼,看着云霄连连摇头:“你啊,真给兄长我提了个难题。” 转而看向姒癸,目光清澈,坦然道:“姒癸师侄,你云霄师姑说的大致不差,师叔我收到你师父的符诏,出来匆忙,又不知你也在,漏了亦或忘了带见面礼。” 姒癸连忙回道:“不碍事的,师叔不必放在心上。” 下次加倍补上就行。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赵公明笑道:“师侄莫要这么快下定论,师叔我虽然漏了这点,但也不是没东西送,就怕不合你的心意。” 一般来说,没有准备,但非得送的时候,送出去的东西大多数会比早有准备的要好。 并且赵公明说的是怕不合心意,而非过于简陋,明显属于大多数行列。 姒癸心中暗喜,表面不动声色道:“全凭师叔心意。” 赵公明看了多宝道人一眼:“师弟可能要越俎代庖一下,请师兄多多担待。” 多宝道人则是一脸无所谓:“师弟作为他的师叔,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赵公明哈哈大笑:“那倒不会。” 接着一脸正色对姒癸说道:“恕师叔多言,你不懂何为截教。” 姒癸闻言张大嘴巴:“这……,不知师叔这话从何说起?”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赵公明沉声道:“你明明天资横溢,却没有走精猛勇进,快速突破的路子,反而喜欢扎实基础,甚至有点扎实的过分,这不符合截教截取一线生机反哺自身大道的道义,反而像阐教的作风。” “这导致你明明可以晋升天仙境,甚至窥视金仙大道的门槛,实际上却停留在地仙巅峰,哪怕十个天仙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的修为境界低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你现在还处在低境界,或许会因越级对敌战而胜之而沾沾自喜,但你要记住一点,修为才是根本,没了修为,一切如空中楼阁,随时会因风吹雨打散去。” “而错过提升修为的最佳时期,此不可取。”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师侄受教。” 但他对赵公明所说的话并不赞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或许会有相似,但一定不会相同。 赵公明的道,或许就如他所说,趁着天赋运道好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 但他的道,一直都是稳扎稳打,不可能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赵公明摇头:“不,你还是没懂,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只是与我理念不同。” “我且问你,你能越阶战胜天仙,可能越阶挑战金仙?” 不等姒癸回答,赵公明自顾说道:“不能吧。” 姒癸坦然承认道:“不能。” 看着赵公明晕晕绕绕说了一堆,云霄忍不住说道:“兄长,你到底想说什么,和姒癸师侄初次见面,有必要这般神神叨叨吗?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和想法不行吗?” 赵公明被噎了一下,幡然醒悟:“是我的错,不该绕这么大的圈子,还是继续说见面礼。” “直接说吧,师叔我认为你的积累十分雄厚,没必要刻意卡在晋升天仙境的门槛,故想助你一臂之力。” “当然,师叔也知道让你放弃雄厚根基这份优势很难,也不打算劝你,故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师叔用二十四颗定海珠,可演化世界,时间流速可控制为外面一天,里面三年。” “师叔的见面礼就是,用你的一天,换某方世界的三年,三年时间可够你踏入天仙境巅峰,窥视金仙大道?” 姒癸有些惊喜,还有这种好事?不知道会不会对未来有影响。 多宝道人适时提出反对:“拔苗助长未必好事。” 赵公明不以为然道:“连师兄都忘了何为截吗?” “夫截者,当行逆天之举,截取一线生机,化为资粮,他如今的状态,不去争取一番,实在浪费天赋。” 第二百九十六章悟道 多宝道人眉头一皱:“龙蛇各有道,截教夺天地之造化纳于己身,未必就适合他。” 赵公明微微低头:“师弟非是要越俎代庖代师兄教导弟子,只是一份别出心裁的见面礼。” “若师兄反对,或师侄不喜,权当师弟没提过此事,回头再补上一份厚礼。” 多宝道人看向姒癸:“你向来很有主见,你觉得你师叔的提议如何?” 姒癸想了想道:“依弟子所见,师叔所言对也不对,正所谓天与不受,反受其咎,但过犹不及,过度索取也非好事。” 多宝道人没好气瞥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以你的修为境界,哪够资格和你师叔论道?为师不是要问你这个,而是问你,愿不愿意接受你师叔的这份见面礼?” 姒癸轻咳一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虽说争夺天庭之主一事紧急,但弟子抽个三五天应该问题不大。” 多宝道人脸色古怪看着他:“你打算在你公明师叔演化的世界里待个十几年?” 姒癸羞涩道:“弟子平日里杂事繁多,可供修炼的时间寥寥无几,难得师叔送这一场天大的机缘,自然要充分利用。” “天与不受,反受其咎啊。” “哈哈哈哈!” 赵公明突然爆发爽朗的大笑:“师兄新收的弟子很有意思,师弟都有些羡慕了。” 多宝道人故作恼怒道:“你可知演化世界降低时间流速对你师叔而言负担多大吗?” 不等姒癸回应,赵公明豪气万丈回道:“莫要听你师父夸大其词,五天换算下来也不过十五年,这点负担师叔还是承受的起的。”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就算师弟承担的起,他一个做晚辈的,也不能太过分,何况老师另有紧急之事安排你我去做,不可能让他耽误太长时间。” 姒癸抢声说道:“三天,三天怎么样?” 他实在担心多宝道人蹦来一句一天,那多亏啊。 “好,就三天。” 赵公明直接应道,转而又开劝多宝道人:“师兄总得替师弟想想,精心想出来的见面礼,结果收的人还不能尽兴,说出去师弟面上无光啊。”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对姒癸这位新师侄感观不错,乐意拉上一把。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微微点头道:“龟灵师妹他们还不知道多久能到,就三天吧。” 赵公明二话不说,挥手洒出二十四颗定海珠,寒光交错,渐渐演化出一方虚幻的世界。 “姒癸师侄,全身放松,莫要抵触,师叔我送你进去。” 姒癸依言全身放空,接着一股吸力传来,眼前景色一变,却是到了一座孤立在大海中的岛屿上。 空中传来赵公明似有似无的声音:“师侄只管在此地安心修炼,时间到了,师叔会放你出来,若你想提前出来,放声大喊即可。” 姒癸躬身一礼:“师侄明白,谢师叔大礼。” 等了一会,没等到赵公明回应的姒癸,开始梳理所学。 《夔牛真解》作为他巫道筑基的神级功法,到了后期,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倒是仙道功法《禹馀天经》,看多宝道人的样子,起码用到成圣之前。 但仙道不是他主攻的方向,巫道才是。 本命巫宝混沌钟经几番提升,品质已被提升到巫尊器巅峰,只差铭刻大道,即可晋升巫神器。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但铭刻大道必须得巫神境,而本命巫宝又不好假手于人,只能等他晋升巫神境再说。 却也不会影响到他继续提升修为。 周天星斗大阵是他能越阶挑战的重要倚仗之一,在搭建之初,就基本处在巅峰。 接下来细微的提升,也需要水磨功夫。 与《元始金章》相关的几门神通,包括斡旋造化在内,受限于他本身修为,目前也是遇到了瓶颈。 《先天易经》更不必说,虽然一直在进步,但眼下天机混乱,很难起到太大的作用。 和周天星斗大阵一样,由十二滴祖巫精血构建的都天神煞大阵,在持续不断增强他的体魄。 虽然由于他没能领悟道蕴,未能晋升巫尊,但他的体魄,已经无限接近巫神境,单凭肉身就能打爆巫尊。 盘古真身,更是类似于神通。 归根结底,他是因为本身修为太弱,而限制了自身实力的提升。 那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领悟道蕴,晋升巫尊。 以及,领悟某条大道,以身载道,重塑神魂道体,晋升巫神境。 道蕴,本质上是大道显化于世间的痕迹。 姒癸最熟悉的莫过于修炼《夔牛真解》的过程中,感应到的天雷道蕴。 如果照着这条路走下去的话,未来极有可能领悟天雷大道。 按照姒癸的了解,天雷大道在诸多大道中,属于杀伐之力较强的那种。 这也是他原本给自己安排好的路,直到祭坛给了他另一个方向,混沌大道。 混沌大道有多强,姒癸并没有直接的概念,但从它能演化出地风水火四条大道来看,威力肯定在天雷大道之上。 二选一的话,其实并不难选。 只是姒癸本身对混沌大道理解不足,单靠他自己,未必走的下去。 好在他还有祭坛。 一道想参悟混沌大道的意念传过去,祭坛立刻有了回应:“先用心感受混沌钟上的混沌气息一段时间,等领悟到几分混沌演化地风水火的韵味,我会让你见识到真正的混沌。” 姒癸从善如流,召出混沌钟,认真感悟。 …… 云霄看了看赵公明,最终目光落在多宝道人身上:“不知师兄此次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多宝道人坦然道:“无他,几位圣人感应到大劫将至,为了应劫,欲建立天庭,统率天地人三界。” “师兄新收的这位弟子,代表截教竞取天庭之主的位置,对手是妖族和阐教。” “前几日,有消息传来,疑是妖族和阐教联手,师兄自觉独木难支,特赶回来向老师求援。” “师妹和师弟,便是老师派给我的帮手。” 云霄目不转睛看着多宝道人,良久之后,悠悠说道:“师兄传诏我时,老师突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要我好好谢谢师兄的恩德。” “但老师未说明缘由,他老人家向来高深莫测,师妹虽然修为境界远不如师兄,难以理解老师为何会说这番话,但我认为,老师不会无的放矢。” “不管是师兄不便述之于口,还是此事前因后果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师妹承师兄这份情,并将之牢记于心。” 第二百九十七章巫神境 多宝道人定定看了云霄一眼,笑了笑,若有所思。 他对通天道人隐晦提醒对方,争夺天庭之主另有内情这事并不反感,细究下来,通天道人其实是偏向他的。 大劫将至,对应却是一丝成圣的机缘。 虽然十分渺茫,但对一群无数年停留在准圣的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和云霄皆为通天道人亲传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站在通天道人的立场,本不好偏向谁。 而这种机缘,也确实无法分润。 他幸运的是,占了先机,不仅收了大劫主角之一为弟子,还提前牵涉其中。 因此通天道人让他主持大局。 原本不存在什么争议,他主持此事,一旦出现机缘,自然由他优先摘取。 奈何阐教和妖族不遗余力出手,甚至有联合的迹象,而他虽然修为高于两方任何一人,但毕竟只有一人,容易顾此失彼。 等他回到金鳌岛求援时,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都是圣人门徒,都出了力,凭什么你优先摘取?就凭你是截教首徒吗? 这种说法,还得看那几个论修为实力不比他弱的师弟师妹认不认。 一个处理不好,容易造成截教内乱。 然而直接敞开来说,又要担心大家一开始就各怀心思。 而且对前期出了不少力的多宝道人不公平。 隐晦一说,又点明此事与他相关,云霄等人先入为主,得知真相后,感激的可能性远大于猜疑。 而他依然占据主导地位。 可见通天道人此举深意,以及对他的偏爱。 想到此处,多宝道人笑道:“本是同门兄弟姐妹,不管是师妹还是师弟有此缘法,皆是我截教之幸。” 云霄神色肃然:“师兄高义。” 赵公明见气氛有些严肃,插科打诨道:“自家兄弟姐妹,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话说师兄,这里可是你的洞府道场,你该不会就让我和师妹光站在这里,连口茶都没得喝吧?” “要知道师弟还得耗费心力维持定海珠演化的小世界,可不能太过劳累。”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还可领现金! 多宝道人哈哈笑道:“是为兄考虑不周。” 说完挥手之间,三人中间出现一张石桌,上面摆着鲜嫩欲滴的瓜果。 “师弟师妹,来,尝尝为兄精心培育多年的先天灵植结的瓜果,虽然对你我这等境界的修士没有什么效果,胜在口感不错。” 赵公明一点都不客气,坐在那里大吃大喝,时不时发出一句评价。 接着多宝道人泡了一壶令大罗金仙都眼馋的悟道茶。 三人闲谈了一会,云霄突然提议道:“龟灵师姐和两位师弟不知何时能到,我们不如手谈几局?” 赵公明啧啧称奇:“师妹何时喜欢上下棋了?不知技艺如何?” 云霄白了他一眼:“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赵公明捉狭道:“谁上谁下?” 云霄慢悠悠道:“多宝师兄这种为上,师兄这种为下。” 赵公明闻言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是上是下,可不是靠嘴说的,总得试过才知道。” 云霄不甘示弱:“来啊。” 石桌凭空出现一张棋盘。 两人你来我往,下了棋。 不一会儿,多宝道人加入战局。 三个拥有漫长岁月以及无尽精力的修士兴趣一起,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赵公明忽然震了一下。 多宝道人和云霄几乎同时发现他的异常,询问道:“师弟(师兄)发生了何事?” 赵公明云淡风轻道:“没事,师兄那位弟子晋升与天仙境对应的巫尊境,吸纳的元气有点多,差点导致定海珠演化的世界崩溃,还好我及时发现处理,传输了一道仙力过去。” “话说师兄当真收了位好弟子,一身根基异常雄厚,这种年纪,这等天资,丝毫不弱那些有先天跟脚的生灵,未来恐怕无可限量。”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师弟过誉了,此子的确有些天赋,但能有今日成就,恐怕离不开后土圣人的指点培养,他本身未必就很特殊。” “况且谈论天资没什么意义,你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天资横溢者,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结果莫说得证大罗,连得道金仙都没几个。” 赵公明笑道:“师兄所言甚是,对了,师兄认为他会在里面呆多久?” 多宝道人掐指一算:“三年晋升巫尊,以他的境界修为,不算精猛勇进,倒像厚积薄发。” “接下来他应该要花点时间巩固修为,这个过程按一年计算,他起码还要在里面待四个时辰。” 赵公明不置可否道:“师兄难道就没想过他会待满三天再出来吗?毕竟机会难得,总要充分利用。” 多宝道人:“他之前的情况,只是缺时间稳步成长,等这个障碍被扫平,他会陷入新的瓶颈,譬如巫神境的门槛。” “而这个瓶颈,非是耗费时间,靠水磨功夫就能打破的,继续待下去,反而会损坏他的信心,对他而言,有害无益。” “他虽然心思多了点,但一向懂得趋利避害,不会做这种无用之举。” 赵公明神秘一笑:“师弟的观点恰恰与师兄相反,以我对这位师侄的初步了解,不管有用没用,一定会待满为止。” 多宝道人默然不语,倒不是觉得争不过赵公明,而是不想过度较真去争。 赵公明将多宝道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笑着提议道:“不如师弟和师兄打个赌如何?” “师兄说他顶多再待四个时辰,我说他会待满三年,谁猜对了谁赢,赌注一件先天灵宝如何?” 多宝道人斟酌片刻,微微点头:“可以,但师弟不能锁死进出演化世界的路径。” 赵公明轻咳一声:“师弟还不至于这般缺德。”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投身下棋当中。 四个时辰眨眼而过,赵公明略微得意道:“看来师弟要赢了。” 多宝道人摇头:“这可不见得,或许他只是耽误了一会。” 赵公明淡然一笑:“也有可能,那你我继续等下去。” 待到第二天快要结束之时,赵公明脸色微变,直接收回二十四颗定海珠,露出姒癸的行迹。 下一刻,金鳌岛上空,雷云密布。 赵公明沉声道:“以身载道,金仙大劫。” 第二百九十八章混沌大道 多宝道人纠正道:“这不是仙道,是巫道,准确来说,是巫神大劫。” 赵公明悠悠道:“如此说来,师兄和我都猜错了,既非一天,也非三天,而是两天。” “修为也与你我预料的结果不尽相同,如此年轻的巫神,不愧是身负大气运的大劫主角之一。” “只是成也气运,败也气运,一旦劫数降临,气运消散,任他修为超伦,下场恐怕……” 说到一半,赵公明及时止住了话题,作为长辈,恶意断定晚辈下场凄惨,似乎有些不好。 “师兄可有想过给他找一条能全身而退的后路?” 多宝道人目光不离气息高低起伏不定的姒癸,淡然道:“此时说这些为时尚早,开天辟地以来,大小劫数多次,遭殃的都是伪主角,真正的主角,可都活的好好的。” “比如那两位跟脚不比你我强多少,却逆天成圣的圣人。” 赵公明心里泛起波澜,神色讶异道:“师兄竟如此看好他,甚至相信他有成圣之资?” 多宝道人想了想,认真说道:“天庭天帝,三界之主,光听这名头,就该知道份量有多重,若他真的能坐稳的话,未必不可能。” 如果没有一群人盯着,伺机抢夺机缘的话。 后半句,多宝道人是默默在心里说的。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意。 赵公明眼神明亮,在多宝道人和姒癸身上来回飘动。 难怪师兄如此热心,难怪连老师都惊动了。 看来这次争的东西,一点都不简单。 抛开各有心思的截教门徒不说,姒癸此刻宛如走在万丈深渊上的钢丝上,稍有不慎,即会粉身碎骨。 巫神大劫,第一劫,雷劫降落。 只听天雷滚滚,直径数十丈的紫色雷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他淹没其中。 好在他炼制周天星斗大阵阵旗时,被雷劈了几百次,对此情况并不陌生。 虽说晋升巫神的雷劫,比当初炼制阵旗时要强很多倍,但终究脱不开天雷的范畴。 姒癸盘腿而坐,一手结生印、一手结死印。 雷霆中蕴含的毁灭之力,在极短的时间内磨掉了他护体的巫力,将他变成半块焦炭。 然而不等第二道雷霆落下,他化作焦炭的皮肉,在由死转生,生死流转两门神通的作用下,直接脱落,露出新生的、泛着荧光的白嫩肌肤。 往返几次下来,看着凄惨,实则只是遭受了一些皮肉之苦。 雷劫来的快,去的也快。 姒癸压箱底的手段一个没用,就安然度了过去。 随后,他的耳边传来杂乱的呓语声。 第二劫,阴风劫。 一股阴风,从不知名的虚空中吹来,由内及外,由上及下,肆意舔舐他的身体。 寻常人被这阴风一吹,恐怕会立刻骨肉消融,灰飞烟灭。 但他不一样,他自修炼起,一直都在锤炼体魄,好不容易铸就了一副无双的体魄。 最近身上又铭刻了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天然克制这类阴风。 限于他本身修为太弱,发挥不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威力,整个人依然被一点点风干。 只见他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形容枯瘦,像一具新打造好的干尸木乃伊。 令人惊奇的是,随着姒癸的体型变小,体表铭刻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仿佛要融进他的骨子里。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干枯的骨头,逐渐呈暗金色,并且凭空生成一片片玄之又玄的纹路。 姒癸清晰感受到自己在变强,脑海里生出一阵明悟。 所谓的巫神大劫,挨不过去,便是能让人身死道消的大劫,熬过去,却是一场难得的机缘。 只是这份机缘,绝大多数都无福消受。 阴风吹了许久。 姒癸一个接近两米高的少年,硬生生被吹成了一尺多高的小人。 好在不是没办法恢复,阴风一停,姒癸意念一动,数之不尽的巫力灌入他的体内。 整个人宛如充气的气球,迅速膨胀到原来的水准。 第三劫火劫如期而至。 各式各样的火焰从姒癸身上冒了出来,他整个人瞬间成了人形火把。 相比雷劫风劫的从容应对,火劫对他的伤害,没有削弱半分。 眼看要被烧成灰飞,姒癸无奈之下,动用了三昧真火。 以毒攻毒,以火制火。 天火与三昧真火交织在一起,互不相让,互相抵消。 顺利度过雷风火三劫,姒癸脸上没有丝毫喜意,反而满是凝重。 接下来才是巫神大劫的重头戏,以身载道。 大道希夷,只见其意,未见其形,蕴含的天地妙理,更是浩瀚不知底。 以人体承载大道,稍有不慎,就会被大道同化,彻底消失在世间。 这也是为什么巫尊千千万,巫神却寥寥无几的根本原因。 这同样是巫尊和巫神看似一线之隔,实则二者差距如同天堑的原因。 就连姒癸这种斩杀巫尊巅峰如喝水一般简单的妖孽,也只奢望倾尽全力在巫神境手上保住性命,而非与之斗法,并越阶战而胜之。 承载大道的巫神境,和巫神境之下,几乎是两个不同的维度。 当然,凭借气运取巧晋升的不在此列。 那种人,或许侥幸以身载道,但恐怕很难弄明白自己的道,究竟是什么。 连这个都不清楚,自然发挥不出实力。 姒癸要承载的大道,赫然是祭坛建议的混沌大道。 他之所以听从祭坛的建议,是因为混沌大道不说天下第一,也是最顶级的那种。 而巫神境之上的争斗,不但比修为,比法宝,比阵法,更重要的还是比各自承载的大道。 大道差了,想和普通人做朋友,都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姒癸按照祭坛的指引,没有放开去吸收更多的混沌道蕴,以尽快承载混沌大道,而是步步为营,慢慢调节状态。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承载大道该慎之再慎。 这样持续了一刻钟,异变突生,姒癸开始锁不住自己控制吸收混沌的速度。 准确来说,他的修为进度,已经失控了,在以不正常的速度飞快增长。 第二百九十九章顺利成神 赵公明看着渐渐失控的姒癸,忍不住看向多宝道人:“师兄不打算帮他一把?” 多宝道人反问道:“为何要帮他?” 赵公明目光怪异:“他既是你的弟子,又被老师定为争夺天帝之位的人选,于公于私,师兄都不该袖手旁观啊。” 多宝道人脸色平静如水,不置可否道:“师弟此言差矣,修道一途漫漫,各有各的缘法,他虽是为兄的弟子,但不意味着为兄就要护着他一辈子。” “今日为兄在旁边守着,或可出手相助,他日若是不在呢?难道为兄还得一直守着他不成?” “至于争夺天帝之位一事,他若身具大气运,区区巫神大劫,自然难不倒他,关键时刻必有转机,化险为夷。” “倘若他气运不足,纵然今日借我之手度过难关,他日一样会应劫而亡,与其到时候败亡连累截教,不如眼下应劫,老师还可以另挑人选。” “姒癸有句话时常挂在嘴边,做人一定要靠自己,为兄深以为然。” 赵公明定定看了多宝道人良久,忽然笑道:“原来师兄一点都不担心,又何必说这种绝情的话?” 多宝道人神色淡然,有一句他还没说,姒癸在成为截教弟子之前,曾是巫圣后土的棋子。 背靠执掌幽冥的巫圣,又牵涉圣人谋划,恐怕想死都不容易。 就算是死,估计也是巫圣的安排,他贸然出手,有可能忙没帮到,反而坏了巫圣的算计,无形之中得罪了巫圣。 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连圣人都不会轻易去得罪另一个圣人。 他一个卡在圣人门槛的准圣,若无必要,更加不会。 否则他日他侥幸有机会登临圣位,却被得罪过的圣人借题发挥,横加阻拦怎么办? …… 随着混沌气息的涌入,姒癸一身连阴风都无可奈何的强壮体魄,如瓷器一般,裂开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脑海里的几枚神篆灼灼发光,护住他的意识暂时不被侵蚀。 但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迟早会坚持不住。 况且就算意识没出问题,全身被混沌气息同化的他,终究死路一条。 姒癸没有因此惊慌失措,而是沉着冷静集中意念,试图勾动混沌大道,形成共鸣,以身载道。 无数次失败后,姒癸的身体开始风化消散。 姒癸深吸一口气:“有点草率了,混沌大道强归强,想以身载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不对,像自己这么优秀都承担不起,恐怕除了天地初开,或者天地未开之前的那些先天生灵,能承受的估计就没有。” 想到此处,他打算趁伤到根基之前,强行终止晋升。 回头休养一段时间,从最熟悉的天雷大道入手好了。 心念一动,本命巫宝混沌钟凭空出现,将姒癸罩住,全方位隔绝混沌气息的侵蚀。 甚至混沌钟上面的铜环,在吸收混沌气息,提升自身品质。 下一刻,他脑海里传来祭坛急迫的意念:“正值晋升巫神境的关键时刻,你在这里锤炼什么巫宝?” 锤炼巫宝? 姒癸一阵无语,你看不出来我在想办法保命吗? 不仅要靠混沌钟隔绝混沌气息的侵蚀,还要在极短时间内,以壮士断腕的方式,将体内的混沌气息清除干净。 否则难免一死。 “再晋升下去,我会死的。” 祭坛:“怎么会死?” 姒癸没好气道:“你感应不到我正在被混沌气息消融吗?” 祭坛:“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收回混沌钟,继续晋升,我保你安然无恙,顺利成为巫神。” 姒癸心里泛着嘀咕:“你还有这功能?” 虽然祭坛传了他不少好东西,譬如构成《元始金章》的一系列神通,譬如教他炼制周天星斗大阵。 可这晋升巫神境都能帮忙,有点太过不可思议。 许是感受到姒癸的犹豫,祭坛传来不满的意念:“你不相信?” 姒癸只考虑了瞬息,果断回道:“好,就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祭坛:“收回混沌钟,继续吸纳混沌气息,你体内的混沌气息太过稀薄,不足以承载混沌大道。” 这都要了老命了,还稀薄? 想归想,姒癸没有迟疑,将混沌钟收回。 此举让刚松了口气的多宝道人和赵公明两人面露异色。 赵公明差点没忍住问出口:“你是对人生没有留恋了吗?” 但他忍住了,晋升本就忌讳被打扰,何况姒癸眼下处境明显不妙,万一因为他出点意外,岂不是自找麻烦? 多宝道人眼中闪烁不知名的神光,前后对比,他怀疑是后土留在姒癸身上的后手起作用了。 而姒癸在祭坛的指导下,疯狂吸纳混沌气息,打算赶在被混沌气息侵蚀之前,积攒到足够承载大道的程度。 随着混沌气息的增多,姒癸的血肉快速风化成灰,剩下一副满是裂痕的暗金色骨架,不似之前那般荧光闪闪,而是黯淡无光,仿佛随时腐朽坍塌。 赵公明看到这副场景,微微动容,暗叹道:“此子今日不死,金仙绝不会是他的终点。” 多宝道人直接别过头去,他担心待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索性避而不见。 几枚神篆围着姒癸的头盖骨旋转不休,他的意识已经有了轻微的溃散。 但他依然咬牙坚持:“还要等多久?” 得到的回复却是“再等等”。 “咔嚓”一声。 一根肋骨从姒癸身上脱落,落地瞬间,化作一摊黑色的灰烬。 被风一吹,消散不见。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姒癸突然有种心悸的感受,隐隐感觉自己大限将至。 他怀疑祭坛是不是想着趁机干掉他,但他没有证据。 脱落的肋骨,如同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其余骨骸,接二连三脱落。 当姒癸的头骨即将摔落,意识快要失守之际,冥冥之中听到一句声如洪钟,极具威严的女喝声:“混沌大道,凝。” 多宝道人松了口气,后土出手了。 姒癸陷入昏迷。 但一条宛若神龙的混沌大道,在他还未彻底消散的骨骸中晃动。 只见骨骸迅速重组人形,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无数纹路在亮金色骨骼上浮现,紧接着冒出红色的肉芽…… 不一会儿,“姒癸”栩栩如生出现在多宝道人眼前。 祭坛口含天宪:“还不快醒来!” “姒癸”猛地睁开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感受到体内似曾相识,品质与晋升之前的巫力相比有着云泥之别的巫神之力,以及体内若隐若现的大道印记,有种说不出的豪情万丈。 正所谓利刃在手,杀心自起。 姒癸的心态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此时,遥遥传来两句:“乌云奉诏而来,拜见大师兄。” “金箍前来拜见多宝师兄。” 第三百章齐聚 话还未落音,天突然阴了。 一尊庞然大物横立高空,口吐人言:“龟灵拜见大师兄。” 多宝道人本想检测一下姒癸的修为实力,被这一打岔,又不能冷落师弟师妹不顾,只好将此事先放到一边。 “龟灵师妹,乌云、金箍两位师弟,且下来说话。” 作贵妇打扮的龟灵圣母,带着精壮汉子模样的乌云仙和金箍仙从天而降。 赵公明和云霄稽首一礼:“师弟(师妹)见过龟灵师姐。” 龟灵圣母受了这一礼,看向多宝道人:“不知师兄突发符诏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 多宝道人三言两语,将圣人商议立天庭,以及甄选天帝一事说了一遍。 “如今阐教和妖族人多势众,为兄征得老师同意,请各位师弟师妹为截教出力。” 龟灵圣母肃然道:“师兄言重了,为截教办事,我等身为截教门徒责无旁贷,师兄任意差遣,绝无二话。” 乌云仙紧跟着接道:“这是我等的荣幸啊。” 多宝道人笑道:“感谢这种见外的话,为兄就不多说了,但有一句,各位师弟师妹有所付出,将来必有所报。” “事情紧急,话不多说,各位师弟师妹且随为兄前往大夏天南之地,劳烦龟灵师妹带乌云金箍两位师弟一程。” 说完提着尚在巩固境界无暇他顾的姒癸,破开虚空,直奔天南。 赵公明一群人紧跟其后。 来到天南之后,截教等人看着绵延数里的军营,面面相觑。 他们潜意识认为跟着多宝道人过来,少不了一场艰险的斗法,可如今一看,方圆百里连个金仙都没有,哪有什么斗法? 龟灵圣母直言不讳问道:“不知师兄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多宝道人将姒癸推了出来:“为兄介绍一下,这是为兄新收的弟子姒癸,姒癸,还不快拜见你龟灵师姑和乌云金箍两位师叔?” 姒癸依言行礼拜见。 龟灵圣母打量了姒癸一番:“这是师兄新收的弟子?金仙境的道行,天赋异禀啊。” 赵公明接道:“师姐有所不知,大师兄这弟子,还是刚刚突破的,说起来还有小弟一份功劳。” 龟灵圣母不置可否道:“是吗?还有这种渊源?” 姒癸坦然道:“师侄刚突破,还未谢过师叔大恩大德,要不然师叔送的那份特殊的见面礼,师侄还不知道要蹉跎多久才能晋升巫神。” 龟灵圣母闻言若有所思,见面礼? 二话不说,掏出一块乌漆麻黑类似矿石的东西,递给姒癸:“姒癸师侄,这是我在海底找到的一块先天神铁,上面蕴含一些陌生的大道余韵,可用来打造法宝,望师侄莫要嫌弃。” 姒癸搓了搓手道:“师姑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赵公明瞥了他一眼:“师侄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了?何为截?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眼下正是不足的时候,你龟灵师姑对你来说,就是那余,正好补你的不足,还不快收下,谢谢你师姑?” 矜持习惯了,忘了截教中人喜欢直来直往,一时没转变过来。 姒癸立马反应过来,双手接过所谓的先天神铁:“师侄谢过师姑,师叔教训的是,是师侄不长记性。” 龟灵圣母调侃道:“赵师弟这番做派,看着倒像你才是姒癸师侄的师父。” 赵公明面有得色,故作不以为然道:“都是长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当然,小弟确实很欣赏大师兄新收的这名弟子,若大师兄愿意忍痛割爱,小弟可不介意。” 多宝道人瞪了赵公明一眼:“师弟慎言。” 赵公明连忙摆手:“大师兄莫要介意,小弟只是随口一说,顺带告诉姒癸师侄,像这样去争,方是截教处世之道。”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凡事不可激进,否则容易魔障缠身,害人害己,师弟须谨记。” 赵公明双手一摊:“师兄该不会觉得小弟连这都不懂吧?您该将教导人的心思放到姒癸师侄身上。” 多宝道人不悦道:“好了,他不需要为兄教他,各有各的缘法,他的道,只能由他自己走。” 转而又觉得太过严厉,伸手将姒癸手上的先天神铁接过:“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法宝?为师替你打造。”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姒癸想了想道:“不知师尊有什么好的建议?” 多宝道人认真道:“先天神铁适合铸造攻击类的巫宝,譬如你祖师的青萍剑,上古人皇铸造的轩辕剑等等。” 姒癸躬身一拜:“那就请师尊帮忙铸造一把剑形法宝。” 多宝道人淡然应道:“嗯。” 乌云仙和金箍仙趁机向前:“我们也给姒癸师侄各自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冰晶仙藤,虽是后天宝物,但也有八阶,炼制成捆仙锁,困住一般金仙境不成问题。” “天之巅的雾兰,可助人凝结顶上三花。” 姒癸美滋滋收下:“谢两位师叔。” 龟灵圣母不合时宜的话语响起:“这见面礼给了,师兄也该说正事了,究竟需要我等做什么?” 多宝道人指着姒癸说道:“严格就一件事,听他安排。” 龟灵圣母微微皱眉:“师兄莫不是说笑?” 多宝道人认真回道:“自然不是说笑,他是老师和后土圣人共同推出来争夺天帝之位的人选,亦是这场大劫的主角,身负大气运。” “若加以限制,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既害了他,又害了截教,还不如让他自由发挥。” 龟灵圣母似在怀疑,又似在复述:“这是老师和巫圣的意思?” 多宝道人淡然道:“这是为兄的意思。” 赵公明等人面面相觑,一股争锋相对的气氛在空中弥漫。 谁知龟灵圣母松了口气:“那就好。” 赵公明等人面露异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倒是龟灵圣母主动解释道:“老师和巫圣虽为执棋之人,但不可能时刻盯着这里,若是他们坚决让我等听姒癸师侄的,你我无权干涉,万一出点差池,短时间之内,去哪里找老师和巫圣出面?” “若师兄主持大局,对此事了解甚深,出了什么状况,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多宝道人略加思索,终究没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干涉姒癸这句话说出来,没必要无端让他们忧心。 他拍了拍姒癸的肩膀:“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还是那句话,都听你的。” 姒癸深深一拜:“弟子在此感谢祖师和巫圣的信任,亦谢过师尊和师姑师叔的支持,定当不负众望。” 转而朗声道:“夏七执事,本皇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夏七、老天官以及一群宗正府执事和天官蜂拥而至。 “在下(老臣)拜见殿下。” 姒癸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近期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妖族和殷商部族可有异动?新占据西疆大片疆域的西岐部族,有何新动向?” 夏七看了一眼姒癸身旁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欲言又止。 姒癸顺着夏七的目光看了一眼:“这里都不是外人,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执事大可直言相告。” 夏七双手送上一封家书和一面圣旨:“殿下还是自己看吧,陛下召你回阳邑。” 第三百零一章这夏皇不如我来做 “今有十三皇子姒癸,于大夏危难中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率大军平定南疆之乱,劳苦功高,赏封地三千里,六阶灵药万株,七阶灵药百株,功法三百部,准其招纳部众五万,由天官府拨付粮草供养。” “念其母妃风鸢昭仪思念成疾,特许其暂缓扫荡疥癣之疾,回阳邑探望母妃,以全母子天伦之乐,见旨启程,不得有误。” 姒癸翻开圣旨,快速扫了一遍,冷笑一声:“全篇废话。” 这些封赏看似丰厚,实则对他用处不大,反而看起来像肥硕的鱼饵,用来引他上钩。 所谓思念成疾,更是荒缪,好好的一个人,要不是闲的没事,谁会因思念得病? 况且自他主动请缨率军平叛以来,前后历时几个月,母亲可从没写过半封家书,如今连着圣旨送过来一封亲笔信,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有猫腻。 姒癸甚至能猜到母亲是受到胁迫写下的这封亲笔信。 这种蹩脚的手段,还不如直接拿母亲威胁他就范来的有效。 姒癸随手将圣旨和未拆封的亲笔信收好:“此事暂且不提,先说军情。” 夏七提醒道:“殿下,奉陛下之命前来宣旨的皇使还在军营等着。” 姒癸漠然道:“那就让他等着,军情要紧。” 夏七连忙解释道:“在下并无催促殿下之意,在下的意思是,殿下若不想回阳邑,不如将他打发了。” 姒癸脸色稍缓,揶揄道:“执事这是在鼓动本皇子抗旨不遵吗?” 夏七腰杆挺直,一脸正色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昭仪若是思念殿下,大可派人送她前来看望殿下,而非殿下抛下数十万大军不顾,返回阳邑。” “正值大夏风雨飘摇之际,某些人鼠目寸光,为了争夺大位,不知轻重缓急,鼓动陛下夺权争功的吃相真难看。” 姒癸脸上浮现笑意,原来夏七以为夏皇这封圣旨,和那些志在夏皇之位的皇子有关,难怪敢如此硬气支持他抗旨,甚至不加掩饰说出打发皇使这种话。 可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夏皇又不是傻子,难道不知道这一代皇子除了他没人可堪大任? 连巫神境的上将军都折了,撑死有几个巫尊支持的玄巫境皇子,能顶什么用?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回去,是杯酒释兵权,还是鸿门宴,亦或者自己学李二,来个玄武门之变? “人家都很识趣的将圣旨都给了执事,自己安分守己待在军营,本皇子来了也不主动露面,执事就不要难为人了,此事本皇子自有决断,先说军情。” 夏七拱手道:“遵命。” “目前天南的妖族和各大部族消息封锁很严,宗正府折了几十个密探,才传出一点情报,殷商部族在妖族的支持下,逼迫各大部族臣服,但有异议者,皆遭到残酷镇压和清洗。” “成汤命人搜刮了各大部族的底蕴,借助妖族强者火速训练大军,欲与殿下一争高下,在下认为殿下应尽快出兵,趁敌人没强大之前永绝后患。” 姒癸指着龟灵等人说道:“看到没有,这是本皇子为了对付妖族请来的世外高人。” 夏七立马拍了一记马屁:“殿下英明。” 姒癸瞥了他一眼:“别打岔,西疆西岐部族呢?有什么消息?” 夏七闻言神色一肃:“殿下,西岐姬昌在西疆大肆收买人心,此乃国贼,不得不除啊。” 姒癸神色一动,看来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果然夏七接着说道:“西岐大军占据西疆之后,姬昌下令除了顽抗到底的叛军,余者概不追究,还传令三军,对各大部族秋毫不犯。” “此外,更是胆大包天行人皇之事,说什么各大部族饱受战乱,三年之内上交朝廷的贡品减半,他代为转交,余下一半由他向陛下解释。” “如今西疆各大部族交口称赞姬昌,其声望腾飞,必成大患。” 姒癸闻言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收买人心的基本操作,用不着惊奇,各大部族都是属狼的,没那么容易养熟,大夏显露颓势,会跟着西岐扑上来撕咬,一旦形势逆转,绝对反咬西岐一口。” 夏七苦笑道:“自东疆东夷部族反叛以来,转而南疆失守,直至今日,除了九州,天下皆反,明显就是殿下所说的颓势啊,长此以往,西疆各大部族迟早被西岐驯化成听话的狗。”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 看书领现金红包! 姒癸轻笑一声:“等本皇子平了妖族和殷商部族,率军抵达西疆,形势必将逆转。” 他有这份自信,凭的不是他刚晋升巫神境,实力大增,而是阐教十二金仙,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就他师父多宝道人和请来的龟灵圣母、赵公明以及云霄,哪个不吊打十二金仙? 他倒想看看,元始圣人是不是和封神榜写的一样无耻,动不动不顾圣人和长辈的身份,去欺负一帮截教二代弟子。 姒癸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转而看向老天官:“本皇子走之前让天官府筹集的粮草可有准备妥当?” 老天官拱手回道:“回殿下,供百万大军十年消耗的粮草,尽数储存在荆州仓库,运粮队人手有限,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尽数运过来。” “当初殿下说另有手段运粮,不知可有眉目?” 姒癸面朝龟灵圣母等人一拜:“不知哪位师姑师叔肯用神通帮师侄储存一些粮草,定期拿出一批以供大军消耗?” 龟灵圣母等人面无表情,无人接话。 多宝道人见状直接说道:“公明师弟,你的定海珠是世间顶尖的洞天法宝,不如由你出手帮劣徒储存粮草?” 赵公明笑着应道:“没问题,师兄尽管吩咐。” 姒癸暗自叹了口气,类似于截教这种宗派,本质上遵从尊师敬道和强者为尊,他一个晚辈,实力又远不如赵公明等人,没有通天道人耳提面命,想指使这群长辈做事,恐怕很难。 就像现在这样,他说的话,必须师父多宝道人重复一次,才算有效。 多宝道人看向姒癸:“还不快告诉你师叔具体该怎么做。” 姒癸一扫心中不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朝老天官说道:“劳烦老大人带本皇子这位师叔去趟荆州,将粮草尽数带回来。” 老天官拱手回道:“老臣遵命。” 姒癸再次看向龟灵圣母等人:“师侄恳请两位师姑和两位师叔暂住此地军营,护持军营不受妖族侵扰和破坏。” 多宝道人闻言忍不住问道:“你这种安排有何用意?” 姒癸躬身回道:“回禀师尊,弟子父皇召弟子回阳邑,弟子想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恳请师尊陪同前往。” “弟子和师尊这一走,这军营再次空虚,而妖族强者众多,非师姑师叔护持不可。”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方才这位执事不是说了,你完全没有必要理会。” 姒癸深吸口气:“弟子怀疑有阐教或妖族的人从中作梗,意图毁弟子和大夏的根基。如若被他得逞,后患无穷。” 多宝道人:“你打算怎么做?” 姒癸抬头北望:“若事不可为,这夏皇不如由弟子来做。” 第三百零二章你可知罪? 姒癸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动了点巫神境特有的手段,唯有截教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一直鼓动姒癸行截教作风,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赵公明。 这位二代弟子满脸赞赏道:“正所谓人皇之位,有德者居之,在师侄先祖大禹登临人皇,炼制九鼎镇压九州得以传位后人之前,不都是这般吗?” “天与不受,反受其咎,若是你师父不肯帮你,师叔我来。” 多宝道人瞪了赵公明一眼,沉声道:“人族一向推崇道德伦理,以子逼父,必然会受到他人非议,正所谓积毁可销骨,稍有不慎,便会深陷魔障,你当真要冒大不韪行此事吗?” 姒癸低头回道:“若阐教和妖族使离间计,而弟子父皇听信谗言,弟子该如何自处?” “若弟子行事处处受掣肘,又如何争得过成汤和姬昌?与其眼睁睁看着自己败亡,不如早些放弃,师尊给弟子留个山头,结庐自居,一心修道如何?” “索性弟子晋升巫神,可长生久视,正好追寻大道。” 他这番话虽然语气平静,可态度很坚决,又当又立可以,您自个玩去,我不伺候了行不。 都说李二杀兄逼父篡改史书,是大唐祸乱的起始,可真要异地相处,问问有几个人李二不做去当岳武穆? 姒癸可没那么傻,在前面拼死拼活,却把后腰露出来给别人捅刀子。 多宝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看来你心意已决,为师也就放心了。” 姒癸愣了一下,神色古怪,感情您不是在劝我,而是在试探我的决心? “咳咳,弟子倒也不是绝情之人,若非万不得已,更倾向父慈子孝,阖家欢乐。” 当然,如果得已,就想办法让它变得不得已。 他在心里补充道。 赵公明忽然问了一句:“姒癸师侄,你断定这件事有妖族或阐教捣鬼,是凭空臆测,还是有所预料?” 姒癸目光清澈:“不瞒师叔,师侄有幸蒙伏羲圣皇传授《先天易经》,几经修炼,略有所得。” 赵公明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对了,你确定不需要师叔陪你走一趟?论修为实力,师叔略逊你师父一筹,论心狠手辣,师叔可比你师父强不少。” “若你狠不下心大义灭亲,师叔可代劳,保证不让你沾亲族的血,不受非议。”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公明师弟该去运粮草了,徒儿,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多宝道人一如既往带着姒癸,破开虚空,出现在阳邑上空。 几乎来到阳邑的瞬间,多宝道人就察觉到了广成子的气息,顿时面露冷笑:“《先天易经》果然妙不可言,还真让你算对了。” 姒癸的目光扫过多宝道人脸上的恼意,立刻猜到一些,问道:“不知是阐教哪位师叔?” 如果是妖族,多宝道人根本不会有恼怒的情绪,唯有阐教这种表面自己人,却联合外人对付同出一源的同门,才会让人愤怒。 多宝道人满脸不屑回道:“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为师这就打发了他。” 姒癸连忙制止:“师尊且慢,你我眼下并无广成子危害弟子和截教的实质证据,师尊若对他出手,反而会被他倒打一耙,诬陷师尊主动破坏阐截两教的关系。” “依弟子所见,师尊不如隐藏在暗处,由弟子独自一人试探一下,阐教到底有什么阴谋?” 多宝道人闻言若有所思,忽然笑道:“看来心思多未必就是坏事,也对,夏皇若不负你在先,你又怎么好意思让他黯然收场?” 姒癸灿然笑道:“弟子但求问心无愧。” 多宝道人难得赞了一句:“好一个问心无愧,就凭你这句,要么紧守底线,永与魔障无缘,要么深陷魔障,永难回头。” 姒癸故作疑惑:“师尊这话是跟西方教学的吗?” 这不废话吗?难道魔障像窑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不等多宝道人反应过来,姒癸隐藏身形降落在传送巫阵上,再显露身形,装作刚从南疆临时搭建的传送巫阵回来。 看守传送巫阵的护卫立刻迎了上去:“十三殿下回来了。” 姒癸目光一闪,以往他回来,可没几个人认出他,还得靠夏七出示令牌开路。 啧啧,这么不注重细节的吗?还是觉得我不配全力出手? 姒癸神色冷漠应了一声,没有理会护卫,转身往皇宫赶去。 其中一名护卫看着他远去,偷偷捏碎了藏在衣袖里的一块玉佩。 …… 姒癸首先去的风和殿。 演戏演全套,便宜父皇不是拿他母亲做文章吗? 他要不配合一下,对方不敢肆无忌惮下手怎么办? 风鸢看到姒癸的瞬间,脸色微变:“癸儿,你怎么回来了?” 姒癸闻言一愣:“不是母亲思念孩儿,让孩儿回来的吗?” 风鸢又气又急:“你没仔细看为娘给你写的亲笔信吗?” 姒癸顿时反应过来,他自以为母亲受胁迫所写,看都没看的那封信,其实另有文章,极有可能暗含劝他不要回来的话语。 一阵感动他安慰道:“没事的,孩儿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废物皇子了,况且在外征战良久,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风鸢哪知道自己亲生的儿子这段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凄声道:“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后宫妃嫔要害你,为娘付出代价请皇后娘娘出面,外加她们顾忌你父皇和宗正府,总能保你一条性命,这次是你父皇要对付你啊!” 她的脸上浮现深深自责和痛苦之色:“为娘就不该写这封信,这样你就不会回来,你不回来,就算你恶了你父皇,你父皇恐怕也拿你无可奈何,否则他又何必让为娘写这封信?” 姒癸目光真挚望着风鸢:“母亲,请您相信孩儿,会没事的。” 风鸢直接忽略了这句话:“癸儿,你快走,趁你父皇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离开阳邑。” 此刻一道尖锐阴恻的声音响起:“陛下召十三皇子姒癸觐见。” 姒癸淡然道:“母亲你看,来不及了。” 风鸢怒上心头,爆喝道:“哪来的狗奴才,没看到姒癸殿下正在和本宫叙旧吗?滚!” “陛下有旨,这可由不得昭仪,十三皇子,请吧。” 面容白嫩的太监踱步至姒癸母子面前,阴阳怪气说道。 姒癸微眯着双眼瞪了看似年轻实则不知多少岁数的老太监一眼。 老太监桀然一笑,拍了拍手,十二道身影将姒癸团团围住。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 免费领! “老奴知殿下天资横溢,又得了伏羲圣皇的传承,以玄巫境越阶伐巫尊战而胜之,可殿下须知大夏可不是那些蛮荒之地的部族,辛苦培养出来一个巫尊,跟个废物似的。” “这十二位尊者,每个都是大夏耗费海量资源,精心挑选而来,离巫神境只有一步之遥,陛下亦在承天殿看着,老奴劝殿下莫要自误。” 这十二人,姒癸曾在九鼎神符呈现的祭祖画面中见到过,属于夏皇最贴身的护卫,实力比夏七这种远超绝大多数人的巫尊境巅峰只强不弱。 甚至可以说,是夏皇掌控天下的底牌之一。 姒癸故作沉思片刻,看着风鸢说道:“母亲,孩儿去去就来,您在殿中等我。” 风鸢抓住他的手,只是摇头, 姒癸柔声道:“没事的,凡事不要想的那么悲观,对了,孩儿因得了件小礼物,劳烦母亲帮孩儿保管片刻。”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枚小铃铛,戴在风鸢脖子上。 此去见夏皇,大概率会有一战,风鸢毕竟只是实力偏弱的玄巫境,承受不起巫神境交手的余波。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最好是留她在风和殿。 况且混沌钟随他晋升巫神境水涨船高,顺利成为巫神器,且有独特的意识,短时间内护住她不成问题。 风鸢生怕姒癸此去命运悲惨,哪肯放手? 姒癸叹了口气:“母亲,抗旨不遵,可是大罪。” 风鸢这才松手,不管如何,总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 姒癸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面相白嫩的老太监带着十二名巫尊随即跟上,永远保持将姒癸围在中间。 …… 姒癸踏进承天殿,便看到夏皇背负双手高高在上,台下站着一名气度非凡的道人。 似乎察觉到姒癸进来,夏皇转身,目光如电,神色冰冷:“姒癸,你可知罪?” 第三百零三章请父皇退位 姒癸平视前方,淡然自若:“敢问父皇,儿臣何罪之有?” 上来就玩这种低级套路,傻子才会说有。 夏皇冷哼一声:“孽障,你可知你乃末代人皇之命,以至于大夏烽烟四起,气运败坏……” 姒癸打断道:“照父皇的意思,儿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没有儿臣的话,父皇就是亡国之君?” “说起来父皇还得感谢儿臣,若非儿臣代为受过,您要成了亡国之君,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夏皇震怒:“放肆,满嘴胡言乱语不忠不孝的逆子。” 姒癸毫不客气回道:“是父皇先胡言乱语的,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上行下效,莫过于如此。” 夏皇怒极而笑,眼中迸射一缕寒光,巫神境的气势,铺天盖地压向姒癸。 姒癸不动如山,咂了咂嘴:“一般。” 夏皇脸色微变:“你……” 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的广成子忽然出声:“陛下没看出,此子正是巫神境,不愧是窃居了大夏气运的末代皇帝,修为进境堪称妖孽。” 姒癸转头望去,语气不悦:“广成师叔,自诩替天行道的阐教门人也会睁眼说瞎话吗?” 广成子闻言面露诧异之色:“你认识贫道?” 夏皇同样愕然:“你们认识?” 姒癸嗤笑一声:“三教本是一家,广成师叔作为长辈,我岂有不认识的道理?师叔该不会不想给见面礼,故意装作不知道吧?” 广成子面色凝重:“贫道从未与你会面,你怎么能认出贫道?” 姒癸诡异一笑:“你猜?” 广成子凝视姒癸良久,轻笑道:“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你要事先察觉到不对劲,又岂会自投罗网?” 姒癸不以为然道:“那可说不定,万一我是诱饵,故意误导广成师叔犯错呢?比如,我师尊多宝道人就在暗中看着师叔,就等师叔动手,抓个现形。” “身为三教弟子,广成师叔主动挑起截教和阐教的纷争,恐怕元始师伯祖那里都说不过去吧。” 广成子摇了摇头:“姒癸师侄,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你的家事,贫道只是做了个见证罢了,父亲教训儿子,哪有怪到贫道身上的道理?” 姒癸面露恍然之色:“哦,原来广成师叔不插手,这我就放心了。” 广成子脸色一变:“你算计贫道?” 姒癸讥笑道:“怎么,广成师叔打算出尔反尔?” 广成子脸色阴晴不定,终究没接话,而是看向夏皇:“陛下还在等什么?还不快速速收了这孽障?” 然而夏皇对广成子认识姒癸,姒癸又称呼广成子为师叔这事起了疑心。 至少表面上看,这场景和广成子所说完全不同。 怀有小心思的夏皇正色道:“仙人神通广大,可否代劳?” 广成子断然拒绝:“贫道一介化外之人,岂有插手他人父子恩怨情仇的道理?” 夏皇脸色阴沉:“仙人莫要忘了,如今这一切,都是在仙人的劝告下发生的。” 广成子反唇相讥:“陛下莫要忘了,最终决断的人可是你,还有,陛下甘心止步巫神境吗?” “贫道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但请陛下放心,化外之人,管不着父子天伦,何况陛下身为人皇,自有人道气运护持,就连圣人也要忌惮三分。” 姒癸听到这句,眼神格外明亮。 夏皇犹豫片刻,咬牙道:“仙人这番作为,让本皇如何信你?” 广成子反问道:“那陛下要如何才能信贫道?” 夏皇面容坚毅:“本皇要晋升返祖境的秘法,现在就要。” 广成子轻笑一声:“陛下倒会精打细算,贫道这就给你。” 一枚玉佩被他轻轻抛起,落向夏皇怀里。 夏皇一把抓住玉佩,立刻有一段诀窍涌入他的脑海,差点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广成子提醒道:“陛下,该动手了,虽说他孤身前来,保不准有人跟在后面,莫要错失良机。” 姒癸叹道:“广成师叔为何不能想象大胆一点,譬如我师尊多宝道人就在殿外看着。” 广成子傲然道:“没用的,人道至宝封天锁地,会压制练气士的实力,实力越高,压制的越厉害,除非有解决之法,否则就算你师父多宝来了,也会被压到和贫道旗鼓相当。” “只要贫道拖住他一会,足够夏皇解决你了。” “嗡~”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 看书领现金红包! 广成子话刚落音,夏皇直接动手了,九鼎归一,宽厚修长的手掌遮天蔽日朝他压下。 “来的正好。” 姒癸脸上浮现一抹戾气,新晋升巫神境的他,还没试过手呢。 十二尊祖巫的幻象在他身后浮现,接着重叠成一名伟岸的壮硕男子。 姒癸的体型迅速膨胀成和伟岸男子一般无二,一拳轰出去。 几乎在瞬间,夏皇幻化的大手被轰成碎片,连带着九道九鼎的投影,被九星连珠,一举穿破。 这一拳余势不减,轰向夏皇胸口,一旦轰实,会立刻多出一个盆大的疤,不死也要脱层皮。 夏皇意识到危机降临,顾不得本源消耗,直接将九鼎本体召唤出来,挡在身前。 “当~” 拳鼎相交,空中炸开金铁交鸣的声音,余波扫过,不知用了多少珍稀灵材建造的承天殿,不堪重负,宛若被推倒的沙雕,散落成一堆废墟。 夏皇虽然挡下了这击,但九鼎本体传过去的巨力,让他连退了好几步。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强?连九鼎之力都能挡下?” 夏皇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起先广成子说姒癸是巫神境时,他还以为姒癸是靠特殊手段晋升的废物巫神,不值一提。 如今一看,似乎大错特错。 而广成子再难保持应有的平静和风度,震惊的嘴巴微涨:“巫神境怎么这么强?” 姒癸可不管这么多,大道显形,一掌朝夏皇拍下。 夏皇瞳孔急缩,又惊又怒:“放肆。” 九鼎本体通通被他召唤出来,形成坚实的防御,将他护在其中,挡下姒癸如同狂风暴雨的攻势。 只能说九鼎不愧是九鼎,夏皇虽然连它万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保命似乎不难。 非但没拿下姒癸,反被姒癸压的喘不过气的夏皇,感受到体内本源之力飞快消耗,不由喊道:“请仙人出手相助。” 广成子恍若未闻,脸色阴晴不定。 帮还是不帮? 夏皇急促的话语再次响起:“本皇虽不知仙人有何谋划,但决计没有好心,此刻不出手,日后再无良机。” 广成子想起临行前元始圣人的交代,心一横,摸出正正方方的翻天印,正要朝姒癸打去。 “广成师弟,贫道劝你最好不要动手。” 却是多宝道人漫步而出,目光灼灼看着他。 姒癸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好让广成子先出手,占据道义的吗? 事到临头,怎么又变卦了? 妇人之仁、愚昧、无知。 要不是看在多宝道人是师父的份上,姒癸都想破口大骂。 凭什么光让阐教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人? 多宝道人此举,让姒癸的谋划大打折扣。 姒癸深吸口气,收回攻势,神色冰冷望着夏皇:“成王败寇,父皇,你输了。” 本源之力消耗速度戛然而止,夏皇大大松了口气,很识时务回道:“是父皇的错,父皇心中有愧。” 姒癸摇了摇头:“道歉有用的话,大家还修什么巫道?” “儿臣请父皇退位让贤。” 第三百零四章你赢了 夏皇尚在犹豫,广成子抢先说道:“不要听他的,没了人皇之位带来的滔天气运相助,以你的资质,终生无望返祖。” “你可是他的父亲,纵然不退,他还敢弑父不成?” 姒癸轻笑一声,神色平静:“儿臣当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灭父,但是……” “大夏七万两千零二十二年,有妖道自称广成仙人,刺三十二代夏皇于大夏皇宫,人神共愤。第三十三代夏皇姒癸继位,指天发誓,天涯海角,必诛此贼。” “父皇以为如何?” 夏皇气的浑身发抖:“孽障,你敢?” 姒癸眼皮下垂:“父皇扪心自问,异地相处,会放过儿臣吗?” 夏皇怒道:“虎毒不食子,本皇至少不会杀你。” 姒癸不置可否道:“废除修为,难道不比死更痛苦?何况,儿臣不是没给父皇选择,您既可以选择像历代夏皇一样,退位让贤,去追寻先祖的脚步,体面收场,又何必自寻死路?” 广成子义愤填膺道:“多宝师兄,此等弑父之人岂能收入门下?截教竟沦落如斯乎?” 多宝道人冷声反问道:“广成师弟哪里看到贫道徒儿弑父了?” 广成子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多宝道人会有这般说辞:“你我亲耳所闻,岂容抵赖?” 多宝道人嗤笑一声:“亲耳所闻?假若有人妄言让这漫天仙佛烟消云散,广成师弟是否信以为真,去杀他为漫天仙佛报仇?阐教替天行道,是因言定罪的吗?” “亦或者说,广成师弟这一生,就没说过半句气话?就没有过一丝冒犯圣人的想法?” 广成子恼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多宝道人瞥了他一眼,索性不去理他。 姒癸听完两人的争论,报以微笑。 倘若这紧要关头多宝道人还那么迂腐的话,他转头就寻求后土保命,从此不再和截教有半点瓜葛。 明知是猪队友还和对方谋划要命的事,那不自己也是猪吗? “父皇考虑的如何?” 夏皇目光扫过多宝道人和广成子,沉声道:“九鼎失落一次过后,历代夏皇只得在位千年,本皇更是只剩不到两百年,时间一到,夏皇之位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操之过急,咄咄逼人?” “本皇可立你为皇储太子,行监国之事,从此潜修不出,只求安然度过这两百年,时间一到,便将禹贡九鼎传与你,如何?” 姒癸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两百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且不说照现在这样折腾下去,大夏还能不能延续两百年都难说。 夏皇会甘心当一个傀儡夏皇吗? 恐怕稍有机会,就会整出点幺蛾子。 何况,广成子说的很直白,人皇会带来滔天气运,助人修行,姒癸脑子被狗啃了才会拱手让人。 遭到拒绝的夏皇气急败坏道:“姒癸,你就算不顾念父子之情,难道连大夏传承至宝禹贡九鼎都不要了吗?” “本皇若不传你口诀,再向先祖历数你犯下的滔天罪行,你永远也别想拥有这件至宝。” 姒癸咧嘴一笑:“父皇既然谈到父子之情,那儿臣冒昧问一句,先前孩儿差点死在宫中,父皇勒令追查凶手,如今过去一年有余,可有结果?” “何况今日之事,不都是父皇听信谗言,一手造成的吗?父皇可以无情,儿臣就不能不义吗?” “那禹贡九鼎的确是至宝,但也只是至宝,归根结底要看谁用,父皇拥有九鼎,不还是败在儿臣手上吗?” “话不多说,儿臣再给父皇十息时间考虑,到底是主动退位让贤,儿臣恭恭敬敬送您去见先祖,保留应有的体面,还是负隅顽抗,不见棺材不落泪?”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 免费领! “亦或者宁死不屈,惨死在广成仙人手上?” 夏皇自知多说无益,脸色阴沉,默然不语。 十息转眼即过,姒癸不再废话,一拳轰在九鼎之上。 夏皇脸色一白,目光狠戾看着姒癸:“本皇不信你真的敢弑父。” 姒癸不作回应,一拳接着一拳轰向九鼎,每轰一下,夏皇脸色白上一分,嘴角渐渐渗出殷红的血丝。 祭坛忽然传来一道意念:“禹贡九鼎沾染了一丝人道本源,你若收为己有,大有裨益。” 姒癸回道:“我知道,但不能表现出来,表现的越在意,他越肆无忌惮,唯有让他觉得无计可施,方会妥协,将九鼎交出来。” 祭坛:“为何要等他交出九鼎?你不能自己拿吗?” 姒癸手上动作不停:“拿不到,缺了对应的操控之法,拿到也是一件死物,若非如此,就大夏这点实力,哪保得住九鼎?” 祭坛:“所谓的操控之法,不就是像他一样沟通九鼎,借九鼎之力应敌吗?你身上那枚九鼎神符,不是能沟通九鼎吗?” 姒癸的动作忽然停了:“你是说可以通过九鼎神符,把九鼎的操控权抢过来?” 祭坛:“别人不行,但你应该可以。” 略显狼狈的夏皇,见姒癸停了下来,肆意笑道:“哈哈,你还是不敢对吗?” 姒癸神色怪异看了他一眼,大量巫神之力涌入九鼎神符。 九道光芒从他持有的九鼎神符上冒出,勾勒出一条条彩虹,与九鼎本体相连。 下一刻,九鼎本体宛若乳燕归巢,没入姒癸脑海,环绕在祭坛四周。 祭坛一闪一闪,与九鼎遥相呼应。 突然失去九鼎护持的夏皇,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手段?” 姒癸一本正经回道:“天命所归,九鼎认主。” “话说,父皇这下甘心了吗?还是非得以死明志?” 夏皇如丧考批,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你赢了。” 姒癸微微躬身:“请父皇召集百官以及各大部族族长,择日退位。” “九鼎认主”的说辞对夏皇的打击太大了,他仿佛已认命,招来十二巫尊,让他们照吩咐办事。 “皇宫内的祭坛,既可沟通先祖,亦可将人送到先祖所在的地方,先祖曾留下祖训,非巫神者,不得打扰,是而除了历代夏皇,就只有巫神境有资格追寻先祖的脚步。” “大宗正很早就想退位让贤,追随先祖而去,奈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好不容易找了你,如今看来,难偿所愿。” 姒癸正色道:“儿臣先将广成师叔送走,晚点再聆听父皇的教诲。” 大夏的隐秘很多,比如他曾经靠气运进入的那个最低都是巫神器的神秘空间。 这些隐秘,姒癸并不想让外人知晓。 广成子叹了口气:“临行前,老师曾说大劫主角气运特殊,需谨慎行事,贫道自以为手段非凡,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这次是贫道栽了,下次再分高低。” 说完将翻天印收起,准备离去。 姒癸轻咳一声:“广成师叔且慢,你老人家大闹一场,致使我父子反目成仇,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广成子有恃无恐道:“同为三教门徒,贫道又是你的长辈,且你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此事与贫道有关,你待如何?” 姒癸笑道:“其一,能不能走,你起码得问过我师尊,其二,走可以,留下一点东西再走。” 第三百零五章圣人之争 广成子冷笑道:“如若贫道不配合呢?怎么,你师徒二人还想强留贫道,蓄意挑动三教内部纷争不成?” “多宝师兄,别说贫道没提醒你,纵然你是截教首徒,如若公然挑动自相残杀,恐怕通天师叔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会亲手将你镇压。” 姒癸只觉好笑:“广成师叔因何来到大夏皇宫,大家心知肚明,你作为挑动三教内部纷争的始作俑者,如今反倒信口开河污蔑他人,这脸皮当真不想要了?” 说归说,姒癸手可没停,刚收复的九鼎被他放了出来,封锁虚空,以防广成子逃脱。 广成子哈哈大笑:“贫道是始作俑者?有什么证据?就凭你师徒二人一面之辞吗?贫道同样是圣人门下,你们想含血喷人蓄意污蔑,可没那么容易。” 姒癸摇头叹道:“我在想,师伯祖若知道广成师叔借着他的名义肆意妄为,颠倒黑白,会不会恼羞成怒,一掌把你拍死。” 广成子眼神一亮,像是抓住了某个把柄:“好啊,你不过一个三代弟子,竟敢非议圣人和长辈,好大的胆子,贫道这就上金鳌岛,请通天师叔评评理。” 多宝道人同样皱眉:“徒儿慎言。” 姒癸笑道:“师尊勿慌,此地就你我四人,回头等弟子将父皇送走,您再制住广成师叔,由弟子送他入幽冥,这话传不到师伯祖耳中。” “纵有意外,弟子愿一力承担,保证不牵连师尊。” 广成子难以置信望向姒癸:“你敢?” 姒癸呵呵一笑,没有理他:“师尊,当断则断,此次过后,阐截两教关系必将不复以往,广成师叔作为阐教首徒,修为手段一流,实属大敌,为何不趁机永绝后患?” 修道无数年,广成子的眼光何其毒辣,这位截教师侄,看上去一脸笑呵呵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则动了杀机。 他是真的想送自己入幽冥。 广成子恼怒异常,觉得受到了莫大侮辱,自己可是圣人门徒,大罗金仙,他一个修炼不过数十载,凭运气刚晋升巫神境的后辈,凭什么敢如此放肆? “多宝师兄,你教的好弟子,都敢欺师灭祖了,他真当瞒得过圣人的演算?” 多宝道人若有所思,一脸认真回道:“大劫期间,天机混乱,天道与人道争锋,气机交织,理论上来说,就连圣人都不见得得窥天机全貌,糊弄过去的可能性很大。” 理智告诉多宝道人,同为三教弟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他内心深处有丝希冀,大劫初期,劫气刚萌生,大罗金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天然具备避祸就福的本能,按理来说不会陨落。 倘若广成子陨落在此,是否可撬动天机大变,从而截取到难以想象的好处? 所谓的三教同门之谊,比起大道,似乎微不足道。 心之所动,杀机浮动。 广成子闻言又惊又怒,姒癸动了杀机他不怕,不是他自夸,一般的巫神境,他站着不动,都未必伤得了他。 多宝道人的态度,却是让他紧张万分,因为他真的可能会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身苦修得来修为化为乌有。 语气顿时弱了几分:“多宝师兄并非圣人,又怎能妄自揣度圣人手段?此事虽是贫道不对,但你真的要将事情做绝吗?” 多宝道人双眼微眯,身后诛仙阵图蓄势待发。 气机交融之下,一抹凉意冲入他的灵台,整个人猛然惊醒,暗道好险:“差点入了魔障。” 广成子浑身绷紧,紧张万分看着多宝道人,心中有了一丝悔意。 自己就不该以身犯险,踏入人道鼎盛的人族皇都,仙道因此倍受制肘,师尊的目光也有所不及,以至于生死操控于他人之手。 谁知多宝道人突然冷声道:“广成师弟留下赔礼,向你师侄道歉,可安然离去。” 广成子本想再嘴硬一下,触及到多宝道人冰冷的目光,却没敢说出口。 他思索片刻,咬牙拿出番天印:“此物作为赔礼如何?” 多宝道人见状愣了一下,番天印虽是后天灵宝,但它由半截不周山炼制而成,比一般的先天灵宝要强许多。 这时,祭坛传给姒癸一道意念:“你将此物拿过来,我有大用。” 姒癸毫不犹豫,趁多宝道人愣神之际,将番天印接了过来:“广成师叔身上若无合适的赔礼,可暂时用此物抵押,由晚辈保管,回头找到合适的,再行赎回。” 广成子冷哼一声:“现在贫道可以走了吧?” 姒癸的本意依然是永绝后患,但多宝道人信守承诺放开了封锁。 姒癸衡量了一下,自己借九鼎之力镇压空间,盘古真身等手段尽出的话,或许有一丝把握彻底留下广成子,但代价太大,还容易暴露实力和恶了元始天尊和阐教。 何况多宝道人已经履行承诺,若他执意放人,强留几乎不可能。 于是姒癸收了九鼎,彻底放开封锁。 广成子连一句狠话都没敢放,匆匆离去。 姒癸看着广成子离去的背影,朝多宝道人拱手道:“师尊,您恐怕得立即回转金鳌岛,向祖师言明此事,就说阐教广成子勾结妖族暗藏祸心,被师尊撞破,留下番天印匆匆逃命。” 多宝道人沉声道:“你担心他恶人先告状?” 姒癸两手一摊:“这不明显的吗?难道师尊觉得广成子会心甘情愿吃这么大的亏?还是说,他来此地,没征得师伯祖的同意?”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此言有理,为师这就回去一趟。” 说完破开虚空,消失不见。 姒癸掂了掂沉甸甸的番天印,询问道:“这玩意有什么用?那广成子回去告状,元始圣人必然会替他出头收回此物,拿到手,恐怕也保不住。” 祭坛迸射出一道红光,落在番天印上,转而收回:“好了,你可以还回去了。” 姒癸讶然:“就这?” 祭坛:“管好你自己,大夏的隐秘可不少,看你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姒癸目视远方:“先等等吧,这件事还没结束呢。” 话音刚落,一杆玉如意横亘天际,伴随而来铺天盖地的气势,压的姒癸险些喘不过气来。 “多宝、姒癸,同为三教门徒,恃强凌弱,尔等可知罪?”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元始道人漠然的声音响起。 接着四道流光从天而降,将玉如意散发的气势搅的七零八落。 “以圣人之尊,欺压初入巫神境的师侄孙,二师兄好大的微风。” 元始道人沉声道:“通天师弟,你门下弟子犯错,你非但不加以惩戒,反而欲护短吗?” 通天道人冷哼一声:“到底谁对谁错,师兄心里有数,是谁在护短倒打一耙,师兄更是心知肚明。” 元始道人淡然道:“看来你我各执一词,不肯退让,也罢,多说无益,你我多年不曾论道,且论一次如何?” 通天道人坦然应道:“好啊。” 剑拔弓弩之际,一张太极图飘然落下。 “两位师弟,收手吧,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第三百零六章大夏隐秘 刹那间,不管是散发出煌煌天威的玉如意,还是杀意冲天的诛仙四剑,连带中正平和的太极图,尽数消失。 多宝道人从天而降,落在姒癸身侧,仰头望了九天一眼:“说来惭愧,为师和广成子打交道多年,竟还不如你了解他的无耻之尤。” 姒癸淡然回道:“师尊是君子,君子看人,莫不外是君子,或瑕不掩瑜,不肯将人往坏处想,弟子是小人,小人看谁都獐头鼠目,动机不纯,是而能猜到广成师叔会行无耻之事。” 多宝道人瞥了他一眼:“就事论事,你大可不必为了讨好为师而贬低自己,且不论君子小人,你能瞬间猜到广成子接下来的举动,难道不比为师要强?” “为师只是不解,你为何如此笃定?难道又是《先天易经》给你的启示?为师承认《先天易经》是人道独有的天机演绎秘法,但如今天机晦涩混乱,以你的修为,对天机的窥探,总要比为师差些吧?” 姒癸看着多宝道人一本正经的模样,愣了一下,反问道:“猜错了师尊和我会有什么损失吗?” 多宝道人神色一滞,望着姒癸良久无语。 仅凭一句猜测就去打扰自家祖师,甚至会挑起阐教和截教纷争,你一句自己没有损失就带过了? “待会见到你祖师,万不可胡言乱语,明白吗?” 姒癸:“明白。” 他又不是傻子,这些话他可以和多宝道人说,毕竟去报信的是多宝道人,出了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弟子来扛。 一阵沉默,通天道人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将番天印交出来。” 姒癸双手捧着番天印,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便觉手中一空。 接着通天道人语气冰冷:“争夺天帝之位若遇人阻拦,纵然是三教弟子,亦不必留手,出了事自有本座担着。” 姒癸拱手一拜,朗声道:“弟子遵命。” 他为何非得将通天道人牵扯进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句吗? 前世看封神榜,截教势大,对阐教十二金仙处处留手,结果呢?个个间接直接死在以元始为首的几位圣人手上,老憋屈了。 当然,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顶多吐槽一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奈何他自己也是截教弟子啊。 他可不想四十米的大刀往下砍的时候,那些个师门长辈来句刀下留人。 虽然他未必会留人,但恶心是实实在在的。 通天道人交代了一句,便回转了金鳌岛。 姒癸轻咳一声:“师尊,弟子接下来要处理一下家务事,恐怕无法随侍左右,不如让人带您在阳邑城转转?” 多宝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你我师徒之间说话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为师不干扰你就是了。” 姒癸脸上丝毫不见尴尬,微微躬身:“师尊慢走。” 多宝道人飘然离去。 从震惊中缓过来的夏皇忍不住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还是禹皇子孙吗?” 姒癸随意回道:“他们不是人,他们自称替天行道的仙,至于我?” 他抛了抛本体化作巴掌大小的九鼎:“父皇觉得呢?” 夏皇露出释然之色:“是了,你要不是禹皇子孙,九鼎又怎会认你为主?” 禹皇铸造九鼎之时,特意下了血脉禁制,非直系血亲无法使用,这个是代代相传的。 姒癸面色古怪,他没有告诉夏皇,禁制是人设的,自然有解除的方法,只是九鼎沾染了人道本源,一般人承受不住。 不过也确实没必要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 夏皇又忍不住问道:“那些自称仙的家伙,很强吗?比之先祖禹皇如何?” 他倒不是真的在意这些,而是侧面试探广成子给他的秘法是否有效。 倘若对方真的强到一定程度,出于强者的心态,似乎没必要诓骗他。 就像他随手给底下人赏赐一部天阶或六七阶灵药一样,对底下人而言,无吝于天大的赏赐,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不足一提,自然不会弄虚作假。 姒癸看了看殿外,大宗正等人还未到来,耐心回道:“儿臣不知先祖当年有多强,但从九鼎得窥先祖当年的风采,那广成仙人是万万不及的,儿臣师尊或技高一筹。” “但和刚刚斗法的存在相比,以上皆为蝼蚁,翻手可灭。” 夏皇闻言神色复杂,自称上古人皇帝师的广成仙人居然是这群人里最差的,那他给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他欲再问,姒癸抢先打断道:“往日父皇召见大宗正等人,几乎顷刻即至,今日为何姗姗来迟?” 夏皇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先前大宗正曾伤在本皇手上,他们或许有所警惕。” 他的尴尬自然不是因为伤了大宗正,而是此举明明是为了逼迫姒癸回阳邑,并予以制裁,结果发现来了一条大鳄,反倒被制裁,连皇位都丢了。 肠子都悔青了。 姒癸摇了摇头,身后混沌大道沉浮,连通皇宫内三个明亮的光点:“小子姒癸,有关乎大夏生死存亡的事请教三位,请三位移驾承天殿。” 话音刚落,三道身影踏入承天殿,夏皇脸都绿了。 “你晋升巫神境了?” 率先开口询问的是大宗正,上次他被打伤还未痊愈,整个白发枯败,显得精神不佳。 大冢宰和大祭师同样露出探寻之色,大夏都多少年没出过一个夏皇以外的巫神境了? 姒癸笑着应道:“不负所望。” 大宗正连说三个好字,哈哈笑道:“不枉老夫慧眼识人一场,你召集我们几个老家伙,说有大事商议,指的是这事吗?” 姒癸肃然道:“小子欲继大位,请您老人家鼎力相助。” 大宗正脸上笑容一顿:“你想当夏皇?” 姒癸满脸真诚:“没错,眼下正值风云变幻,天下大乱之际,父皇深感力不从心,欲让位于我,为大夏计,为苍生计,小子愿承担起这个重任。” 一向对姒癸欣赏有加的大宗正断然拒绝道:“不可。” 姒癸对此并未感到过多意外,只是平静问道:“为何?” 大宗正双眼微眯:“陛下非是主动退位,是被你逼的退位的吧?” 姒癸轻咳一声:“您老人家为何会这般想?” 大宗正冷笑道:“一个不惜主动挑起战乱,再派人暗中收集血气补充自身本源之力,只为多在位几年的人,会主动退位?你们不愧是父子,都当老夫等人是傻子吗?” 姒癸尴尬一笑:“您总归给小子父皇留点体面,况且他做事的确不厚道,换成小子不是更好吗?” 大宗正正色道:“老夫之所以反对,并非因你大逆不道逼父退位,而是另有原因,你可知为何夏皇任期只有千年,老夫却能历经十代夏皇吗?” 姒癸试探性回道:“可是因为九鼎会消耗夏皇的本源?纵使巫神境,本源之力有限,经不起过度透支,故千年一到,不得不退。” 大宗正:“没错,你天赋异禀,没必要为了夏皇之位损失本源,老夫愿将大宗正之位给你,你一样可以权势滔天,还能更进一步,窥探巫神境之上的风景。” 姒癸面色古怪:“可九鼎已经认小子为主了,您所说的那个弊端,已被小子化解,小子动用九鼎,无需消耗一丝本源。”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姒癸弹指召出九鼎,当着他们的面演示了一番。 夏皇本来还隐隐期待姒癸被大宗正说服,听到姒癸能不受影响,第一个难以接受:“这不可能。” 姒癸反问道:“有什么不可能?禹皇启皇在位逾万年,可曾受过影响?” 夏皇急道:“你怎能和先祖禹皇相提并论?” 姒癸淡然道:“我虽不能和先祖禹皇相提并论,但我也要比父皇和往前几代先祖强,被人用软刀子割肉,父皇难道没想过解决之法吗?” “哦,不对,儿臣说错了,父皇不是没有想过补救,父皇的补救之法就是有人啃我的肉,我就去啃别人的,饮鸩止渴,仍免不了下场凄惨。” 夏皇的心在滴血,自己若有解决之法,何至于沦落至此? “够了,本皇毕竟是你的父皇。” 大宗正叹了口气:“看来老夫是劝不动你了?” 姒癸沉声道:“小子曾和您说过,有人说小子是末代夏皇的命格,这是小子的命,既是命中注定,您老人家又何必强求?” 大宗正反问道:“你若信命,明知自己是末代夏皇,还要往上凑吗?” 姒癸神色复杂:“小子不一样,我没的选的,只能逆天改命。” 夏皇在一旁补道:“大宗正不用操心他,他背后有比拟先祖禹皇的能人支持,否则他哪这么快晋升巫神?” 姒癸认真回道:“至少我不会害了大夏。” 大宗正叹道:“这点老夫承认,你身怀伏羲圣皇传承,想必比我等老朽之人看的更远,为了大夏,老夫这把老骨头再坚持一下,助你执掌大权。” “两位怎么说?” 大祭师淡然道:“都是禹皇血脉,又是父子相承,有何不可?” 大冢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第三百零七章祭坛?天坑 姒癸闻言松了口气,有这三位支持,外加夏皇主动退位,接下来掌控大夏皇朝要轻松很多。 虽然后土布置的幻境里,他曾有过铲除所有反对者的体验,但那种体验太累太苦,但凡正常一点,都不愿经历第二次。 “请父皇召集直属势力的首脑,配合儿臣平稳交接。” 夏皇微微点头,招了招手,十二道身影从四面八方而来,跪在他面前。 “召集禁军各大统领、宫卫掌监、暗卫各司主司,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宫听命,命各地监察使准备名单,随时供新皇查阅。” 十二道身影听命离去。 夏皇看向姒癸:“宫中供奉大多喜欢潜修,认令符不认人,回头本皇将令符给你,你可凭令符调集他们替你做事。” “巫神殿底下那些人,虽然以本皇为尊,但大宗正他们比本皇更熟悉,你继位后,自然以你为尊。” “十二巫尊是先祖收集十二祖巫传承培养的强者,他们不是十二个人,而是十二个派系,为首的是刚刚那十二个,你可通过他们掌控。” “大头都在这了,剩下大宗正掌控的宗正府,大冢宰掌控的天官府以及大祭师底下的祭师,本皇虽能调动,但影响有限。” 姒癸神色一肃,躬身一拜:“谢父皇成全。” …… 在夏皇的配合下,姒癸花了五天梳理大夏皇朝主要势力组成,顺利接了过来并登上皇位。 骤然更替皇位,人心不稳在所难免,但姒癸并不担心,大势在他这边,些许翻不起大浪。 只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做,送夏皇离开。 相比怀有异心的属下,夏皇这位和阐教不清不楚的太上皇,才是大夏分裂的最大隐患。 …… 清晨,一袭上有金丝绣着九尊大鼎的墨色皇袍的姒癸,来到皇宫后殿。 大祭师正在指挥一群祭师布置祭坛,见他来了,拱手行了一礼,主动介绍道:“陛下,这便是先祖禹皇当年亲手铸造的祭坛,大夏堪比九鼎的强大底蕴。” “当年禹皇传位启皇,随后带着一杆巫神境心腹手下,通过这座祭坛离开,此后启皇设立大祭师一职,专司祭祀,无论内事外务,但有不决,皆请示禹皇决断。” “在禹皇的帮衬下,启皇得以压服蠢蠢欲动的各大部族,稳坐天下。” “往后启皇下令,历代夏皇退位后,皆要通过此祭坛追寻禹皇的脚步,为了保证能够顺利执行,常设大祭师一职监督。” “只是历代夏皇因九鼎本源消耗殆尽,急需求先祖相助,不用催促,任期一到便主动前往。” 姒癸望着方圆数百米的祭坛,仿佛眼前不是死物,而是一尊洪荒巨兽,隐隐传来深渊般危险。 祭坛的意念忽然传来:“建立这座祭坛的人,是否与你夏后氏有不共戴天之仇?” 姒癸闻言一愣:“此话怎讲?” 祭坛:“禹贡九鼎如大湖铸坝,聚集天下人道气运,这祭坛,就如同湖底决口,偷偷将汇聚而来的气运带走。” “换而言之,九鼎持有者成了窃取人道气运的替罪羊,气运反噬,若命格不硬,又无庞大的气运中和,轻则横死,重则断子绝孙,若非与夏后氏,与大夏皇朝有大仇,怎会使这等绝户计?” 姒癸深吸口气:“这对幕后之人而言有何好处?” 祭坛:“正所谓气运浓郁,无往而不利,你说有什么好处?” 姒癸神色凝重:“所以幕后之人是借九鼎和这座祭坛纳人道气运为己有?” 祭坛:“当然,不然何必建造这座祭坛?” 姒癸心底泛出一丝寒意,照大祭师所说,这座“祭坛”可是禹皇亲手所建,九鼎亦是禹皇耗费无数心力铸造而成,要说这位当事人不知道“祭坛”的功效,与此无关,他打死都是不信的。 若非姒癸脑海里祭坛解惑,谁敢相信一手缔造大夏数万年基业的禹皇,背地里一直在算计自家子孙后代? 这哪里是禹皇留给后代子孙的底蕴,这分明是天坑。 姒癸目光狠戾:“可有解决之法?” 这种事情不管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别说禹皇,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姒癸都要干他。 祭坛:“解决之法简单,你动用盘古真身,施展破天一击,就可将这座祭坛击毁,没了祭坛做媒介,自然无法窃取气运。” 姒癸目光坚定:“等送走父皇,就灭了它。” 旁边大祭师见姒癸面有异色,笑着说道:“陛下是不是也惊叹先祖的大手笔?每每念及先祖所作所为,老夫打心里钦佩不已。” 姒癸露出怜悯之色,你是不知道历代夏皇多凄惨,既有九鼎抽取本源,又有替先祖背锅,还一直崇拜禹皇,感激涕零。 比卖了帮忙数钱还惨啊。 他实在不忍心和大祭师探讨下去,转移话题道:“祭坛还需多久布置妥当?” 谈及正事,大祭师肃然道:“回陛下,半个时辰足矣。” 姒癸微微皱眉,这半个时辰窃取气运,因果是要算在他头上的,他肯定是越快越好。 “可否加快速度?”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 看书还可领现金! 大祭师微微皱眉:“陛下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姒癸一听,顿时明白大祭师误会他急切要送夏皇离开,从而断定他薄情寡义,隐隐开口指责。 “本皇自有考量,大祭师若有手段,不妨一试,若没有,权当本皇没说,大祭师不妨想想,本皇若真是急迫之人,如何一步步收复的南疆?” 大祭师见姒癸神色不似作伪,隐隐发觉自己断定错误,拉不下脸道歉的他,只好卖力督促布置祭坛的祭师加快速度,算是另一种补偿。 姒癸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对方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等下自己打破祭坛,还不得和他拼命? 在大祭师的催促下,赶在一刻钟内布置好了祭坛。 而布置好的瞬间,大祭师第一时间通知了夏皇。 夏皇凌空踏步前来,边走边说:“本皇这一生,接先皇基业,兢兢业业两百余年,并无出彩之处,顶多算有苦劳。” “晚期因眷恋皇位,犯下大错,险些将大夏带入绝境,幸而有子姒癸,力挽狂澜。” 大祭师见姒癸面露不解之色,解释道:“这是启皇定的规矩,历代夏皇离任之际,需反思自身功过,启皇当年一个人面对祭坛反思了半个月,方离去。” 姒癸凝视祭坛,坑害子孙数万年,反思就能撇的一干二净吗?未免想的太美。 夏皇絮絮叨叨了一刻钟,目光平静望着姒癸:“这大夏,本皇交给你了。” 姒癸深深弯腰:“祝父皇一路走好。” 夏皇踏进祭坛,一道漩涡浮现,露出一条通道,将他接引离去。 过了半响,姒癸怅然若失说道:“走了吗?” 大祭师应道:“走了,以往都是一瞬间的事。” 姒癸低沉一笑:“那这祭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毕,十二道祖巫投影没入姒癸体内,整个人化作数百丈高的巨人,伸手一握,一把斧头出现在巨人手上,狠狠朝祭坛劈落。 只见偌大的祭坛,瞬间崩碎。 虚空隐隐传来一道咆哮声:“混账。” 第三百零八章禹皇的野望 “何方贼子,敢断本皇根基?” 宽广高大的宫殿里,正在接受夏皇朝拜的禹皇,猛然起身,眼中怒火流溢,骇人的目光引得空间震荡,仿佛要破开空间将某人诛杀。 沉浸在找到先祖禹皇的喜悦里的夏皇,只觉浑身发寒,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 下一刻,禹皇冰冷的目光望着夏皇:“你是大夏第三十二代夏皇姒发?本皇问你,大夏皇朝发生了何事,为何本皇建造的祭坛会被人毁去?” 夏皇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心里浮现不妙的念头:“祭坛被毁?” 禹皇轻轻挥手,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轰在夏皇身上。 夏皇重重撞在直径三丈的柱子上,滑落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是本皇在问你,还是你问本皇?” 禹皇漠然看着夏皇:“你若废物到连话都不会说,本皇不介意没有你这个不肖子孙。” 夏皇整个人都懵了,禹皇在他心里固有的伟大形象轰然倒塌,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禹皇眉头一挑:“看来你还没清醒过来。” 他伸出一只手掌,手心朝下,无尽威压喷薄而出,宛如万钧之力压在夏皇身上,骨裂声随之响起。 瞬息之间,夏皇被碾压了千万遍,整个人像一摊烂泥躺在地上,脸上汗水和血水交融。 若非巫神境生命力极其顽强,就这一下,不知死了多少次。 当然,这也是禹皇为了问话,刻意手下留情的结果。 “清醒些了吗?” 夏皇这一次回话极其迅速:“先祖,后辈子孙姒发当真不知祭坛为何会被毁啊。” 禹皇语气森寒:“你刚通过祭坛来到此地,不知发生了何事?是觉得本皇好欺,还是当真不怕死?” 夏皇叫屈道:“后辈子孙既来追寻先祖的脚步,又怎会愚蠢到自毁大夏根基?” 禹皇略加思索,一挥手,夏皇瞬间恢复如初。 “本皇观你不似说谎,你且如实告诉本皇,你来之前,大夏发生了何事?” 夏皇下意识从地上坐起,发现自己恢复如常,越发觉得禹皇喜怒无常,不想吃苦头的他不敢怠慢,如实将各大部族作乱,南疆一度失守的说了一遍。 只是他觉得被儿子逼迫退位的这件事说出去太丢脸,下意识含糊其辞。 禹皇微微皱眉:“照你所说,毁掉祭坛有可能是那些叛军?” 夏皇连忙否决:“不是,继任夏皇之位的是后辈的第十三子,他不比后辈弱,且后辈在位时,叛乱几乎被扫平,几乎不存在后辈前脚走,后脚就被乱军攻破的可能。” “何况后辈之子不仅修为强过一般巫神境,据说背后还有与先祖相提并论的强者支持,大夏皇朝只会固若金汤。” 禹皇闻言神色凝重:“与本皇相提并论的强者?他们自称什么?” 夏皇想起和姒癸的对话,一副不太确定的语气回道:“好像自称仙人。” 禹皇怒上心头:“他们是不是还经常把替天行道挂在嘴边?” 这说的不就是那广成仙人吗? 夏皇下意识点头:“没错。” 禹皇咬牙切齿,又是这群混账,当年他当人皇当的好好的,跑出来一群莫名其妙自称仙的家伙,说他所作所为有违天道,硬是逼他退位隐居火云洞,好在他留下不少手段,未受太大影响。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群混账还是不肯放过他,硬是斩断了他的根基,这个仇,来日必有所报。 满腔的怒火,正好发在撞在枪口上的夏皇身上:“你怎么管教的儿子,让他结交一群居心叵测之徒?这样会害了大夏你知道吗?本皇怎么会有你这种废物子孙?” 夏皇低头不语,谁让自己确实不成器,连皇位都丢了。 骂了几句,仍不解气的禹皇却是没了兴致,漠然道:“你可受本源之力即将枯竭所扰,日夜难寐?” 夏皇不由激动万分:“还请先祖赐下解救之法。” 禹皇淡然道:“解救之法简单,废掉修为重新修炼,通过每一次境界突破补充本源。” 夏皇闻言一愣:“就这般简单?” 禹皇反问道:“难道本皇还会骗你不成?或者你在质疑本皇?” 夏皇极力辩解道:“后辈不敢,是后辈见识短,巫神境该如何废掉修为重新修炼?” 禹皇淡然道:“有本皇在,你担心什么?闭上眼睛,浑身放松,不要抵抗,心里默念将修为交予先祖处置。” 夏皇不明所以,只好照做。 禹皇眼中红光一闪,闪身来到夏皇身后,轻轻抚着夏皇头顶,抽出一连串紫中带金的气运,纳入自己体内。 感到大祸临头的夏皇,猛然睁开双眼,面容狰狞,浑身散发出妖艳般的红光,如同魔神的禹皇映入眼帘,顿时面露惊骇之色。 很快弄清楚自身遭遇的他,又惊又怒:“先祖为何夺我气运?” 禹皇淡然道:“这是你为了大夏应有的付出。” 夏皇面露哀求之色:“先祖,气运修为尽失,我会死的,会死的很惨,求先祖手下留情。” 禹皇漫不经心道:“不会,这里是火云洞,规则与人间不同,你死不了,依然可以重修。” “你的父亲,你的祖父,往上三十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种事这些年来,他做了很多次,早就轻车熟路,基本会留一线生机给他们。 毕竟,就算是废物,或许那天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夏皇难以接受这个打击,心若死灰。 大夏三十二代夏皇,所谓追寻先祖禹皇的脚步,居然是这么追随的,拿自己的修为和气运去供养先祖。 他身上的力气,仿佛全部被抽走,任由禹皇施为,掀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没过多久,禹皇望着空荡荡的手掌,忍不住怒道:“你积攒千年就只有这一点气运?” 夏皇两眼空洞无神,机械般回道:“后辈在位仅两百余年,何来积攒千年?” 两百余年? 禹皇眉头一皱:“巫神境本源之力起码支撑千年,你为何只有两百余年?” 一千年是他摸索出来的期限,这个时间点,夏皇积攒气运最浓,且容易抽取出来。 因而他几次调整,控制九鼎吸纳历代夏皇本源之力的速度,维持在一千年多一点的程度。 火云洞和人间规则不同,基本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是而他一开始没发觉,这会才感到异样。 夏皇自嘲一笑:“被儿子夺位了啊。” 禹皇恼怒异常:“废物,果真是废物,本皇从未有过你这般废物的子孙,带着本皇传你用来重修的《九鼎诀》,给本皇滚远一点。” 他丢下一本黑色封面的典籍,挥手将夏皇扫出大殿。 不行,没了大夏源源不断的气运,单靠自己,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踏出最后一步。 得想办法离开火云洞,暗中重建祭坛,不要被那群练气士发现。 禹皇神色阴沉,暗地盘算着。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喝声:“姒文命,出来。” 心情极度恶劣的禹皇,爆喝道:“姚重华,你个废物竟敢找上门来,当本皇不敢杀你不成?” 自禹皇独断人皇之位暴露,那些隐居在火云洞的人皇,个个看他不顺眼。 其中最激烈的莫过于舜帝姚重华,因为禹皇的皇位,是他传过去的。 所托非人的姚重华,同样倍受非议。 毕竟,在禹皇继位人皇之前,历代人皇会对前辈们恭敬有加,无形之中分润一笔人道气运给他们。 而禹皇继位后,一开始还好,后面却是吃了独食。 若非禹皇有几分手段,恐怕会成为火云洞里最凄惨的人皇。 殿外舜帝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姒文命,本帝没看错的话,你那气运来源被掐断了吧?” 禹皇悍然反击:“收拾你个废物绰绰有余。” 舜帝冷哼一声:“但愿你见到三皇,也能有这种底气说话。” 禹皇嗤笑一声:“三皇若能收拾我,又何必等到今日?” 舜帝哼道:“那是因为你先前将自己与人道气运勾连,三皇担心出手会波及到人族气运,如今你和人道气运断开联系,就如没了刺的刺猬,任人宰割。” 禹皇沉声道:“你大可试试。” “试试就试试。” 话音刚落,舜帝从怀里掏出一物,朝禹皇丢了过去。 “找死。” 禹皇拿出他当年计量水位的巫神境,一把长约三尺的石尺,挥手朝舜帝丢来之物砸开。 “看来你是真没了气运来源,本帝就不陪你玩了,等着三皇收拾你吧。” 禹皇脸上忽然露出桀骜张扬的笑容:“三皇是半圣,难道本皇就不是吗?紧追慢赶,方有今日,本皇不惧他们。” “何况本皇不似他们,腐朽不堪,甘于平淡,像一个被关在火云洞大牢里的可怜虫。” “本皇就是要开先河,以后天凡人之躯,搏一搏人圣之位。” “人间号称天地人三界,意味着人道能够成圣,他们一群人放弃了理想,本皇好心提醒他们,他们不但不领情,反而横加阻拦,岂有此理。” 舜帝冷笑道:“这就是你宁可断断子绝孙,也要一错到底的理由吗?” 禹皇只是转身:“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笑三皇,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身,却止步半圣,不肯放手一搏,让那不知何方生灵创建人教,夺人族气运,一代妖族巨擎,厚颜无耻自称人族始母。” “人族天生地养,与天地并列三才,何须假借她人之手创造?” 舜帝忍不住打断道:“放肆,若无娲皇顺应天命,让我人族诞生,若无三皇为我人族呕心沥血,岂有你今日?你这数典忘祖之徒。” 禹皇神色漠然:“本皇对三皇某些作为,是极其佩服和尊敬的,但不会像你一样,奉他们为圭臬,因为他们而固步自封。” 舜帝挥手道:“不必了,如今你没了源源不断的人族气运支撑,三皇再无顾忌,很快就会将你镇压,你等着吧。” 禹皇嘴角上扬,泛出一抹冷笑:“我等着。” 第三百零九章废禁令 大祭师望着姒癸将祭坛劈碎,整个人如遭雷击,凄声道:“陛下,这可是大夏的根基啊。” 祭坛一毁,姒癸心头一松,有种拨云见月的感觉,见大祭师这般表现,淡然道:“现在不是了。” 他没有解释,因为解释不清楚。 这座祭坛由禹皇亲手所建,虽然时灵时不灵,但一直以来都是大夏维护统治的底蕴,就算姒癸说祭坛一直在损害大夏的气运,大祭师就会相信吗? 况且,姒癸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祭坛有损大夏的气运。 明知会白费口舌,不如免开尊口。 大祭师厉声道:“陛下莫不是以为继任夏皇,就可倒行逆施独断专行了?得志便猖狂,大宗正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并支持你逼父退位。” 姒癸微微皱眉,转身就走。 大祭师闪身挡住去路,气息沉浮不定:“陛下不打算给老夫一个解释吗?” 姒癸眉头一挑:“本皇敬你是长辈,些许妄语,不想与你计较,莫要得寸进尺。如今本皇才是大夏之主,如何处置祭坛,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僭越评判。” 你守了几千年祭坛,祭坛被毁,我允许你发几句牢骚,但不要太过分。 大祭师向前一步:“老臣不服。” 姒癸叹了口气:“何至于此。” 轻轻一掌推出,混沌气息演化地风水火四条大道,化作天罗地网朝大祭师罩下。 大祭师怒极而笑:“恼羞成怒,忍不住要动手了吗?杀老夫容易,老夫看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今日老夫才知道你为何怀有末代夏皇命格,如此刚愎自用,大夏大祸将至啊!” 话音未落,姒癸幻化的四条大道如同锁链,将大祭师捆的严严实实,丢在祭坛废墟中间。 接着从旁边宫殿上摘了三百六十五片琉璃瓦,布置了一个简版的周天星斗大阵,以封镇为主,将大祭师困住。 “大祭师既然和祭坛感情很深,就留在这里与祭坛做伴,顺带好好反思一下,本皇为何无缘无故毁掉祭坛,等哪天想通了,本皇再放你出来。” “反正巫神境长生不死,你有足够的时间反思。” 大祭师怒气冲天:“陛下最好直接送老夫入幽冥,否则老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姒癸神色淡然:“本皇不缺巫神境的帮手,但讨厌巫神境带来的麻烦,大祭师最好不要以身试法,当然,前提是你还出的来。” 说完不理大祭师的谩骂,飘然离去。 发生这种事,姒癸也不想的,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和大夏损失的气运相比,一个巫神境,当真不算什么。 尤其挽回来的气运,终究会落在他头上。 姒癸没走几步,便看到大宗正乘风赶来。 大宗正为了襄助姒癸掌控大夏皇朝,这段时间忙的热火朝天,没来送夏皇,此时放下事务赶过来,却是察觉到了动静,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看到姒癸,当即问道:“陛下,发生了何事?” 姒癸想了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宗正府说。” 大宗正不疑有他,跟着姒癸回到宗正府。 姒癸反手布下一道隔绝内外的禁制,斟酌片刻,说道:“我若说……” 大宗正打断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请恕老臣放肆,陛下既已继位,当自称本皇。” 姒癸懒得和大宗正纠结称呼,继续说道:“本皇毁了大夏传承数万年的祭坛,并镇压了大祭师。” 大宗正先是一震,接着神色复杂:“陛下其实不必操之过急,可缓缓图之。” 姒癸闻言一愣:“你不怪本皇?” 大宗正认真回道:“陛下既然能解决九鼎吸纳本源之力的困扰,自然不受千年任期的束缚,祭坛于陛下而言,却是成了阻碍。” “想必陛下不愿上受先祖们影响制肘,下面临子孙的逼迫,祭坛被毁是迟早的事。” “至于大祭师一时接受不了,对陛下出言不逊,陛下将其镇压,以示惩戒,已是宽厚仁慈。” “老臣对此也没有别的想法,陛下大可不必出言试探。” 姒癸越听越神色古怪,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为了牢牢霸占夏皇之位,不择手段的枭雄了?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祭坛会折损大夏的气运,对大夏有害无益,本皇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宗正微微摇头:“这个理由很难让人信服,陛下不如换一个,就说祭坛久年失修,自然崩塌,大祭师因祭坛毁坏,忧愤过度,闭关调养。” “陛下再下一道圣旨,调集擅长阵法的工匠修复祭坛,但凡参与修复祭坛并成功者,重赏。” 姒癸略微牙疼,我和你说的是事实,不是在和你老人家探讨怎么堵悠悠众口。 试了一下,发现真的解释不清楚的他,果断放弃:“无论如何,本皇所做一切,既是为了自己,亦是为了大夏。” 大宗正笑了笑:“倘若有一天老夫成了陛下和大夏的阻碍,陛下会将老夫镇压吗?” 姒癸沉默半响,摇了摇头:“不会有那天的。” 大宗正态度坚决:“假若有呢?” 姒癸认真说道:“本皇会让你老人家自行离去,并劝你不要与本皇为敌。” 大宗正笑道:“假若老臣执意与陛下为敌,陛下就会镇压老臣对吗?” 姒癸默然不语,理是这个理,可大宗正帮他太多,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大宗正哈哈一笑:“老臣很是欣慰,为人皇者,不受私情影响,方可成大事,陛下若妇人之仁,老臣反而会不高兴。” “他日若真有那一天,还望陛下莫要心慈手软,大祭师之事,老臣会竭力善后,陛下且安心,事务繁忙,老臣就不留陛下了,陛下请吧。” 姒癸一阵无语,你老人家又脑补了什么? 他强忍着离去的念头,转移话题道:“此次各大部族作乱,归根结底是昔日大夏皇朝压的太狠,本皇欲召集各大九阶部族族长,以放开禁绝巫神境为条件,让各大九阶部族充当先锋,扫灭那些小部族。” 大宗正断然反对:“不可,眼下大夏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些许叛乱,不是快被陛下扫平了吗?何必要多此一举放开限制?等真到那天,老臣绝无异议。” 姒癸摇头:“真到那天,再放开就迟了,大宗正有所不知,此次天南之地作乱,以及西岐部族染指西疆,皆有大势力在背后支持,想要彻底平定,绝非易事。” “而放开限制,不止是让各大部族归心,更是促进人族兴盛,气运由衰转盛,而大夏作为人族正统,亦会跟着水涨船高。” 说起来,这依然是姒癸脑海里神秘祭坛的建议。 把那座折损大夏气运的祭坛毁掉后,姒癸能明显感受到汇聚而来的气运增多,但远达不到预计的程度。 问过祭坛之后才知道,人族气运不单单只归大夏所有,更是人族兴盛的关键。 而历年来,大夏享有的气运被禹皇窃取,但人族气运更是亏空的厉害,需要补益。 补充的最好方法,就是人族整体变强。 而人族的巫神境多了,自然就变强了。 以各大部族传承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的底蕴,不是培养不出巫神境,而是不敢培养。 宗正府、天官府、暗卫,无孔不入,一旦发现各大部族有人有晋升的迹象,必定给予雷霆一击,灭杀在萌芽之中。 就算侥幸突破者,亦会迎来大宗正等老牌巫神的打击,甚至夏皇携九鼎,亲自将之斩杀。 之所以这般,全因先前有穷氏的一位巫神险些夺了大夏的天下,为了保住大夏皇室对天下绝对的掌控不得不为之。 姒癸就没这种忌讳,他若逆天改命成功,莫说一家一个巫神,就算一家出十个百个,依然只是臣子。 倘若仍免不了败亡的下场,这些人留给胜利者去头疼吧。 成汤也好,姬昌也罢,就看他们能不能降伏的了。 当然,姒癸肯这么做,根本原因还是他能从中获得好处,九鼎能汇聚人族气运,人族气运涨的越多,姒癸得到的就越多。 为了掩盖事实和降低各大部族的警惕心,他连这个理由都不会找。 大宗正想了想:“这是陛下背后之人的想法?” 姒癸坦然道:“这亦是本皇的想法,你老人家只管放心,本皇并非牵线木偶,能接受建议,但不会受人摆布。” 大宗正沉默半响:“可需要老臣做些什么?” 姒癸:“本皇需要大宗正继续稳定局势,此次若有心怀不轨的部族挑事,本皇亦会杀鸡儆猴,届时说不得要动用宗正府的人。” 大宗正应道:“好。” …… “涂山氏恭贺新皇继位,特奉上贺礼八阶灵药三株,七阶灵药千株,七阶灵材五百件………请陛下笑纳。” “祝融氏恭贺新皇继位,奉上八阶顶级灵材金乌羽,请陛下笑纳。” “共工氏……”、“姚氏……” 承天殿前的广场,除了叛乱的部族,大夏所有九阶部族的族长汇聚一堂,并送上一份恭贺新皇继位的礼物。 虽然姒癸只是召集大家议事,未提及此事,但他没说,各大部族族长却不能不送。 谁都知道新皇上任三把火,谁都不想火烧到自己身上。 姒癸靠在皇椅上,看着熟悉面孔,不甚唏嘘。 在那场梦里,他登上及坐稳皇位,曾将这里大多数人砍了脑袋。 眼下看到活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说了一段没营养的开场白,姒癸直接进入主题:“在座各位,或多或少听过或见过巫神禁绝令。未得夏皇允许,私下或擅自妄图晋升巫神者,杀无赦。” 此话一出,各大部族的族长疯狂在暗中传音:“这新皇是疯了吗?这种事岂能放在台面上说?” “你说我们是要造反,还是假装不知情?” “新皇这是要揭各大部族的伤疤吗?哪家没有亲人因此事丧生?” 然而姒癸接下来一句,让各大部族族长噤若寒蝉。 “别偷偷摸摸传音了,你们所说的话,本皇听的一清二楚。” 姒癸慢条斯理道:“本皇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本皇有意将之废除。” 此言无吝于晴空霹雳,各大部族族长纷纷当场震住。 他们不敢出声传音,却在心里反复揣测:“这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陷阱和阴谋?” “新皇到底要做什么?” 姒癸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略微满意道:“想让本皇废除禁令,需满足三个条件,其一,交出部族三成积蓄,充入国库。” “其二,部族组建占一支全族人口一成的大军,编入平叛军,赶赴西疆平乱。” “其三,新晋巫神需对本皇俯首称臣,不得躲避。” “哪个部族有此想法,便按本皇说的去做,本皇会解除对应部族的禁令,既不肯按本皇所说的去做,又敢私下晋升者,杀无赦。” 依然是那句话,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被人相信和珍惜。 为了人族兴盛之路,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想出这三条。 毕竟连这么苛刻的条件都敢接受的部族,起码有一定把握出一个巫神境。 这叫精准定位。 姒癸说完三个条件,静等有人出面。 谁知一个个年老成精,谁都不肯做出头鸟。 姒癸想了想:“本皇给你们时间考虑一下,本皇不缺天材地宝,平叛的话,派出去大军数目有限,待人数够了,便不再要人,因而先到者先得。” “退下吧。” 各大部族族长齐声道:“臣等告退。” …… 各大部族族长离宫的途中,又没忍住交头接耳。 不少部族族长第一时间找到涂山氏族长:“不知涂山族长对陛下今日所言有何打算?” 涂山氏族长淡然道:“没那么简单,且观望吧。” 共工氏族长附和道:“涂山族长所言甚是,此事大夏禁了三万年,哪会说废除就废除?” 旁边某个势弱九阶部族族长将之默默记心里,涂山氏这种拒绝是对的,自己要坚持下去。 第三百一十章阴阳调和 各九阶部族族长离开皇宫不到一刻钟,几道身影七转八转,偷偷溜了回来,正好在宫门口相遇。 众人面面相觑时,涂山氏族长灵机一动,抢先发难道:“好啊,老夫就想看看谁会不要脸偷偷和新皇接触,原来是你们这几个,你们对得起其他族长对你们的信任吗?” 共工氏族长冷笑一声:“行了,大家为何在此相遇,你我心知肚明,涂山族长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祝融氏族长跟着嘲讽道:“涂山族长这番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作为,平白失了风度。” 涂山氏族长脸不红心不跳,悠然道:“老夫看你们是做贼心虚,看谁都像贼。” 这时姚氏族长插道:“诸位莫不是想在这宫门口大闹一场,给别人看笑话吗?老夫若没记错,你们在其他部族族长面前,可是信誓旦旦说不妥协的。回头让他们目睹这场闹剧,老夫看你们如何自处?” 涂山氏族长见风使舵,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走走走,大家既然志同道合,何不一起觐见陛下?” 在众人的默许下,涂山氏族长找到值守侍卫,表明求见夏皇的想法。 正在承天殿会见大夏中上层官吏的姒癸得到通报,嘴角泛出一抹笑意,来的倒挺快,挥手让侍卫带着人来承天殿觐见。 涂山氏族长等人来到承天殿,排成一排,躬身行礼:“臣等拜见陛下。” 姒癸伸手往上虚托:“众卿不必多礼。” 转而明知故问道:“众卿此来所为何事?” 事到临场,众人反而不肯第一个出头,东张西望,朝同行者使眼色。 姒癸等了一会,见无人说话,脸色一沉,佯作发怒:“众卿言有要事求见本皇,这会又默然不语,莫不是在消遣本皇?尔等是以为本皇新继位,少不更事,不敢杀人吗?” 当然,若这几人还不识趣,姒癸不介意假戏真做,杀鸡儆猴。 见姒癸面色不虞,几位族长不由的紧张起来,但依然想让别人先行排雷。 涂山氏族长见状觉得不妙,再次灵机一动:“陛下,共工氏族长有话要说,我等皆是在他提议下,一同前来拜见陛下。” 姒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然道:“那就由共工氏族长来说。” 共工氏族长两眼瞪大,双拳紧握,要不是顾忌姒癸,恨不得出手锤爆这老狐狸。 平时耍耍心眼也就算了,这种节骨眼,一不小心是会害死人的。 涂山氏族长眼观鼻,鼻观心,故意不去看共工氏族长杀人般的目光。 死道友不死贫道,新皇未继位前,涂山氏支持二皇子,共工氏和其他五大部族联盟组成六妃联盟,平日里可没少你争我斗,多多少少有些仇怨。 不坑你坑谁? 说不定还能获得新皇和其余几人好感。 其余几人松了口气之余,不免幸灾乐祸看着共工氏族长。 当然,他们更看重共工氏族长接下来的表现。 他们所站的位置,个人喜好远远排在家族利益之后。 被赶鸭子上架的共工氏族长硬着头皮向前:“不瞒陛下,我等皆为了陛下先前提到的解除禁令而来。” 他刻意在说“我等”两个字时加重了口音,意图拉其他人一起下水。 姒癸淡然道:“三个条件明明白白,你有什么不懂的吗?” 共工氏族长连忙回道:“臣没有不懂,臣愿响应陛下号召,解除禁令。” 姒癸突然笑道:“好,算共工氏一个,你预计要多久核算清楚部族积蓄,并将三成交到国库?另外,大军何时到位?” 共工氏族长躬身一拜:“臣预计要三个月。” 姒癸大手一挥:“本皇给你六个月,丑话说在前头,你记住了,时间只可提前,不可延误。” “三成积蓄,本皇不需要你全上交品质好的,但起码按比例折算,倘若本皇得知你给自己留的都是好的,上交的全是次品,本皇不介意拿你共工氏的人头充抵。” “平叛军只要青壮精锐,你若敢拿老弱病残糊弄本皇,本皇就将共工氏青壮尽数充入死士营,直到平叛结束,解散死士营为止。” 共工氏闻言心头凛然,神色肃然:“微臣遵命。” 姒癸脸上浮现些许笑意:“共工氏勇气可嘉,理当奖赏,本皇赏你南疆一块方圆百里的族地如何?” 共工氏族长眼神一亮,还有这种好处? 方圆百里大小的族地,相比九州四疆而言,不过沧海一栗,但这是实实在在的封地啊。 共工氏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迁一支族人到南疆建城,将势力和影响力扩散到南疆,操作得当,可获得莫大的好处。 “谢陛下赏赐。” 共工氏族长躬身一拜,余光望向涂山氏族长,尽显得意之色。 让你陷害我,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涂山氏族长只是笑了笑,相比第一个出头承担的风险,涂山氏家大业大,这点蝇头小利又算的了什么? 其余几人面露艳羡之色,暗中懊悔,新皇既然提出此事,自然是支持鼓励大家响应号召的,自己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姒癸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终落在涂山氏族长身上:“你刚刚说你们来此目的和共工氏族长相同,可是需要一并解除禁令?” 涂山氏族长闻言不假思索回道:“陛下明鉴,正是如此,不过涂山氏产业众多,清点起来比较缓慢,臣暂时无法给陛下一个确切时间。” 地主豪绅啊。 姒癸感叹一声,淡然道:“此事不急,涂山氏有心即可,但你且记住,达成条件在前,晋升巫神境在后,不可前后颠倒,否则就算涂山氏有人侥幸晋升,本皇亦不介意手下多个巫神境的亡魂。” 涂山氏族长按耐住心中悸动,躬身道:“臣谨记陛下教诲。” 有了共工氏和涂山氏珠玉在前,祝融氏、姚氏、姜氏族长纷纷向前,表示愿意答应姒癸的条件,从而获得公然晋升巫神境的资格。 姒癸一一应下,这本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大夏为何能对各族予求予取,压的各族喘不过气? 还不是因为大夏有巫神境镇压国运,而各族没有? 各族憋屈了数万年,如今有这个机会,不抓住才不正常。 让侍卫送走几人之后,侍卫返回通报:“陛下,涂山氏族长说有事想单独和陛下汇报。” 姒癸挥手让其他人先退下,吩咐道:“让他过来。” 涂山氏族长带着笑脸再一次去而复返:“臣拜见陛下。” 姒癸平静道:“此地就本皇和你二人,不必多礼,有话直说。” 涂山氏族长躬身道:“臣听闻陛下领兵平叛,需大量物资供大军消耗以及赏赐有功将士,愿献出涂山氏一半财产,以表达臣和涂山氏对陛下的忠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姒癸深深看了涂山氏族长一眼,轻笑一声:“忠心可嘉,本皇在此谢过了。” 涂山氏族长赶紧拜道:“微臣惶恐,此乃为人臣本分,陛下何须言谢?” 姒癸暗笑:本皇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行了,涂山氏的好意本皇领了,若无其他事的话,你退下吧,本皇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涂山氏族长神色一滞,大概没想到姒癸会如此干脆。 “怎么,还有其他事吗?” 姒癸见他半响不动,故意问道。 涂山氏族长咬牙一拜:“臣斗胆请陛下纳妃。” 姒癸脸上浮现意外之色,他是真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个。 而且这种事,他还不好一口回绝。 倒不是姒癸饱暖思**,而是夏皇纳妃,不只是贪图享乐,亦不是单纯的延续血脉,还有很大的政治意义。 道理很简单,夏皇纳了哪个部族的嫡女为妃嫔,无形中释放了某种善意,在我任期内,对这个部族多少会留点情面。 虽然该动手时丝毫不手软,但很多方面的确会偏向一点。 这是大夏皇室和各大部族几万年以来形成了默契。 就好比现在,姒癸若断然拒绝,涂山氏族长今天整晚都睡不好觉,会想尽一切办法做两件事。 第一,想办法缓和和姒癸的关系,第二,给涂山氏找后路。 甚至一不小心,涂山氏会被吓得起兵造反。 这一点都不夸张,大夏曾发生过类似的事。 姒癸沉思片刻:“涉及到纳妃,本皇恐怕不好独断专行,得问过大宗正才行。” 涂山氏族长心一紧,更加不肯轻易放弃:“臣斗胆请陛下召大宗正前来商议。” 姒癸神色漠然:“刨开涂山氏解除禁令献出的三成,剩下两层家产似乎不足以让你这般放肆。” 涂山氏族长咬牙道:“七成,众所周知,涂山氏富甲天下,七成家产足够陛下挥霍万年,其中有不少至宝,对巫神境而言亦有莫大裨益。” 话说到这份上,姒癸心里开始衡量,要不要借机灭了涂山氏? 转而摇了摇头,他之前灭过一次,收获甚微,尤其眼下局势复杂,不宜在这节骨眼上灭族。 何况人家只是想嫁个女儿,似乎没必要大动干戈。 再三考虑利弊得失,姒癸淡然道:“来人,去请大宗正过来。” 涂山氏族长重重松了口气,后背被冷汗打湿。 姒癸动杀机那刻,他不是一点都没感受到,而是不敢动。 不一会儿,大宗正匆匆赶来,直接问道:“陛下召老臣前来有何吩咐?” 姒癸指向涂山氏族长:“此人劝本皇纳妃,本皇特询问大宗正意下如何?” 大宗正思索片刻,沉声道:“陛下虽然年轻,但此事并非不可,大可先选着,待时机一到,再接到宫中。” 姒癸淡然道:“此事既是大宗正职责所在,就交由你来处理。” 大宗正微微点头,走近涂山氏族长:“你打算选几人入宫?血脉可纯净?资质可上佳?” 涂山氏族长果断回道:“涂山氏符合妃嫔条件的约有三百余人,可任大宗正挑选,无论几人。” 三百余人,无论几人? 你当本皇是种马? 大宗正听了却很开心:“好,明日老夫就派人去涂山氏族地选人,入选后,再由陛下亲自挑选。” 姒癸叹了口气,本皇找你来,是让你来解围的,不是让你来添麻烦的。 看来得尽快稳定局势,回前线带兵平叛去。 不然这阳邑呆久了,迟早会将雄心壮志消磨殆尽。 涂山氏族长听到大宗正这句,彻底将心放下,论相貌,论血脉纯净和巫道天赋,涂山氏绝对不差,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而当此乱局,能傍上新皇,涂山氏才能安稳延续,乃至兴起。 涂山氏当了几万年后族,若时机一到,未必不能转为帝族。 想必当前大多数顶尖九阶部族都有类似的想法。 几万年的压制太长,太痛苦,谁都不想一直憋屈的过下去。 …… 让侍卫送走涂山氏族长后,大宗正朝姒癸拱手道:“陛下,阴阳调和,延续血脉乃头等大事,既然陛下有意纳涂山氏之女为妃,其余各族,理应考虑在内。” “大夏疆域辽阔,九阶部族约有数百家,老臣会派人逐个上门,挑选适宜人选,宫中有老嬷嬷负责第二道甄选。” “至于是封妃封嫔,还是暂时纳为秀女,可待陛下临幸之后再定。” 姒癸兴致缺缺道:“大宗正按章程办即可,对了,大宗正之前给本皇的那块令牌,还有吗?” 大宗正想了想道:“陛下是指可作为宝库钥匙那个?” “没错。” 大宗正面露苦笑:“五百年一枚,用完即废,陛下上次用过一次,已和寻常令牌并无不同,陛下还要拿去吗?” 姒癸摇了摇头,用完即废,那是上面储存的气运耗尽了,无法打开禁制。 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气运。 相比九成九气运被禹皇通过祭坛窃取的苦逼上任夏皇,他可是富得流油。 一天一次做不到,但用点心,隔三差五来上一次不成问题。 “本皇自有手段,只是无法述之于口,大宗正将令牌给本皇便是。” 大宗正没有多问,将一块刻着无数繁杂巫纹的令牌送到姒癸手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火种 姒癸摩挲着紫金色令牌,往里注入由九鼎汇聚而来的无主气运,等到令牌亮起的刹那,一道门户在他面前成形。 “这不就出现了吗?本皇且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姒癸交代一声,迈过门户,身形忽的在大宗正面前消失,进入九层高塔。 旧地重游,高塔第一层依旧是一片苍茫,无数巫阵层层叠叠,交错纵横。 每一座巫阵里储存的宝物,最差也是八阶灵材和神级功法。 以姒癸如今的境界,已经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太大兴趣,随意扫了一眼,直奔下一层。 他曾在大宗正的指引下,在第九层第三座青铜门后的石室内,得到伏羲圣皇所著的《先天易经》。 所以这次他的目标是依然是第九层。 按照排序规则,要么第一间,要么第九间石室,里面收藏的至宝是最好的。 而直觉,不,修习《先天易经》有段时间的他,本能想选第一座石室里存放的至宝。 参照先前的经验,姒癸将鲜血抹在第一座青铜门上,顺利进入门后的密室。 和他见过第三间石室类似,这是一间不到十平方的石室,正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桌上放着一盏灯火。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姒癸没去自行摸索里面是何宝物,而是直接询问祭坛:“这里有什么宝物?该如何拿到手?” 祭坛回道:“看到那盏灯火没有?宝物就是它,拿到的方法也简单,直接去拿。” 姒癸看着寻常至极,看不出半点神异,估计风一吹就灭的灯火,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问道:“你确定这是至宝?” “这明明只是最普通的灯火啊?难道又是神物自晦,以我的境界看不出来?” 祭坛鄙视道:“如果人道火种都不算至宝的话,那整个人道,都没几件可称得上宝物的了,但你说的也没错,它又极为普通。” 姒癸连忙打断道:“等等,我快被你绕晕了,你一会说人道火种是人道最顶级的至宝,一会又说它极为普通,到底哪个说法是对的?”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 看书还可领现金! 祭坛:“首先你得弄清楚,何为人道火种。” 姒癸正色道:“愿闻其详。” 祭坛:“人道火种有两重意义,一为上古人皇燧人氏钻木取火,让人族摆脱茹毛饮血,如野兽般的处境,人族自此兴盛,成为人道依存所在。” “二为上古人族先民,披霜露,斩荆棘,于洪荒中求存,薪火相承的精神。” 姒癸神色怪异:“这个说法和你刚刚说的,似乎没有必要的联系?” 祭坛反问道:“说它普通,不管是用来将烹饪食物的物质之火,还是传承下来的精神之火,难道不普通吗?” “亦或者,巫族妖族乃至天地间的其他生灵,他们不会用火吗?他们没有传承吗?” 姒癸连忙制止:“打住,你知道我想了解什么,能不能不来这些虚头巴脑的,来点实际?” 祭坛语气严厉:“大道之途,切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否则容易误入歧途,你若不安心听下去,就别想拿到真正的人道火种。” 姒癸猛然惊醒:“是我太急功近利了,还请指教。” 祭坛一副长者语气说道:“少年巫神,心高气傲,目无余子,并不奇怪,但不值得提倡,唯有坚守本心者,方可真正得道。” 姒癸默然不语,安然受着。 祭坛似乎认为已起到作用,多说无益,继续先前的话题:“人道火种虽起于人族,但火种终究只是火种,它真正神异之处在于人道,每个人能从中得到什么,各不相同。” “就如摆在你眼前的火种,有人只能拿来烹饪食物,有人却能用来焚山煮海,乃至得道大罗,成为半圣。” 姒癸目光闪烁:“所以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火种,要想得到真正的人道火种,全靠运气?” 祭坛:“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到和运气无关,和人道相关,比如你如今身为人皇,能得到的火种再不济,也不会太弱于一件巫神器。” “若有人之圣贤来此,引起人道火种共鸣,或可一步登天,跨境成为半圣。” 姒癸神色微动:“那可有特殊手段获得更高级的火种?” 祭坛:“有。” 姒癸惊讶不已,他不过随口一问,竟然真的有,但这是好事来着。 “该怎么做?” 祭坛:“你主动封闭六识,由我来操控。” 姒癸第一反应是,祭坛是不是想夺舍? 以前没这么做,是因为他还太弱,不值得夺舍。 如今晋升巫神境,价值却是截然不同。 姒癸权衡许久,没感受到半点危机感的他,决定信任祭坛。 今时不同往日,他背后站着通天和后土两大圣人,祭坛夺舍还得想办法不引起怀疑。 有了决断的他,闭上眼睛,瞬间切断六识,整个人向前倾倒。 倒到一半时,一道晦涩的气息在姒癸身上苏醒,随即双眼睁开,露出沧桑冷漠的眼神。 “姒癸”自言自语道:“如此轻信他人,一点都不怕被夺舍吗?” 随即轻笑道:“算你没看错我,也算我没看错人,不可在外久留,先办正事吧。” 两根修长的手指从石桌上灯火摘下一朵白色的火花。 下一刻,原本只有一寸多高的灯火,瞬间萎缩至米粒大小,且变得黯淡无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姒癸”仔细打量一番手上的白色火花,略微惊讶:“这是那枚最初火种?燧人氏竟然舍得将它留在这里传于后人?好大的气魄,好一个无私为公。” 惊讶归惊讶,却不妨碍他剖开胸口,将这朵火花送进心脏,与心脏交融一起,不分彼此。 “这下好了,不死之身都有了。” “姒癸”目含眷恋扫过石室,感叹道:“多好的世界,可惜我不能一直待在外面,快了,我迟早会拿回我的一切。” 话音刚落,他主动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姒癸悠悠醒转,恢复意识的他,第一时间问道:“好了吗?” 祭坛:“你运气很好,拿到了最初火种。”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好东西。 姒癸问道:“这最初火种有何来历?有何神异?” 祭坛:“最初火种,即为燧人氏感悟天地,凝聚出来的人道火种,是众多火种的根源。” “至于神异,人道不灭,火种不熄,宿主不死,如何?” “待到你领悟火种的真正奥妙,可水到渠成踏入半圣境,与祖巫准圣并肩齐驱如何?” 姒癸眼神明亮:“这个好。” 单单不死不灭,就已经够绝大多数人疯狂了。 “可是这么好的东西,燧人氏怎么舍得留在这里?” 姒癸有些疑惑问道。 祭坛淡然回道:“所以你永远领悟不了什么是薪火相传的真谛,他留下这枚火种,是希望人族能站在他铸造的康庄大道上,走的更远。” “这枚火种本该放在最显眼处,供所有人族参悟,而不是被你那缺德的祖宗藏在这里,公器私用。” 第三百一十二章命格变 姒癸轻咳一声:“后辈子孙怎能妄议先祖之过?” 何况自己又是既得利益者,若非禹皇怀有私心,人族英杰无数,这枚最初火种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做人要懂得感恩,而不是以圣母婊的角度去指摘对自己好的人。 祭坛:“虚伪,不愧是你那缺德祖宗的后人。” 姒癸讨了个没趣,默然不语,静等时间结束,任由九层高塔将他排斥出去。 重新回到承天殿的他,二话不说,继续往令牌里注入气运。 有羊毛不薅,不当人子。 不说搬空整座高塔,起码得把第九层的好处都拿到手啊。 在大宗正惊愕的目光下,一点漩涡迅速扩大,形成一座门户。 姒癸去先前一样,想迈进去,却撞上了一座气墙,不得而入。 “怎么进不去?被限号了吗?” 祭坛冷笑:“这座高塔,本是你人族先贤为了促进人族发展所建,你觉得他们预料不到会出现不肖子孙,将所有好处都据为己有吗?防的就是你这种人。” 姒癸若有所思:“有次数限制吗?” 余光瞄见大宗正的他摇了摇头:“不对啊,大宗正说他五百年能进一次,而他历经十代,总计就有二十来次,算他热衷提携后辈,将其中一半送给他人,进去的次数也不会少于三次。” “可我加上这次,满打满算也就两次,不该被拒之门外啊?” 祭坛反问道:“谁告诉你是按次数算的?” 姒癸:“别卖关子了,那是按什么算的?” 祭坛倒也没吊姒癸胃口,坦然道:“是你身上的火种气息,受到了高塔的排斥,按照我的推测,要么是谁在里面获得的好处太大,会被拒绝进入。” “但你先前获得的《先天易经》价值并不比人道火种低,这又说不过去。” “要么是因为你从中得到了无法补充的至宝,《先天易经》固然珍贵,但第三间石室道蕴犹存,恢复个千年万年,后来人依然有机会悟得这门窥视天机的顶尖秘术。” “可最初火种只有一枚,拿走之后,剩下那点余韵,撑死不会超过巫神器,估计放置在此地的燧人氏也没想到,有人会在我的帮助下,将之取走。” 分析的同时,祭坛不忘给自己表功。 姒癸想了想,朝大宗正招了招手:“麻烦大宗正替本皇走这一遭。” 大宗正闻言一愣,苦笑道:“老臣去了不下十次,最好一次不过在第三层获得一部功法,远比不去陛下真的深入第九层拿到伏羲圣皇传承,去也是浪费良机,还是不要浪费为好。” 似乎察觉到姒癸有所困惑,祭坛忽然插道:“虽说这座高塔本意是对所有人族开放,但你不得不承认一点,人与人是不同的,所谓龙蛇各有命。” “资质上佳或气运浓厚的人,一生所得到的东西,肯定比寻常人多很多,也好上很多。” “甚至绝大多数人,将这座高塔摆在他面前,他都进不去。” 姒癸微微点头:“没事,大宗正只管进入其中,能得到什么东西,能否有所收获,都没关系,若是有所收获,也归你老人家所有,只需告诉本皇是何物罢了。” 再怎么浪费,也比进不去要强啊。 姒癸想验证一下祭坛的猜测。 虽然不能一个人搬不空,但他同样可以作为赏赐来拉拢手下。 况且有些东西,并非不能私相授予。 大宗正亦非呆头呆脑之人,很快意识到姒癸另有深意,试探性问道:“非老臣入内不可吗?” 姒癸正色道:“这里除了本皇与你,又没有他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辛苦你老人家跑一趟了。” 大宗正二话不说,毅然冲进门户。 看到大宗正畅通无阻进入高塔以及他刚自报进了十次,祭坛的推测起码对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对方能拿到什么好处了。 约莫等了一刻钟,大宗正拿着一根手腕粗细、两米长短的棍子,再次出现在大殿中。 “老臣幸不辱命,拿到了这件上古巫神无支祁所用的本命巫神器,镇海棒。” “据典籍记载,这件巫神器是禹皇治水时,斩杀兴风作浪的巫神无支祁,获得的战利品,本身材质特殊,又是古法锻造,威力要比一般巫神铸造的本命巫神器要强许多。” 姒癸微微点头,第三次往令牌里注入气运。 “大宗正不妨再试一试。” 大宗正深深看了姒癸一眼,抬腿就里面走。 姒癸却清晰看到,大宗正的脚被气墙隔绝在外,难以进入。 果然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现在还差一个一次都没进去过,进去后就拿不可再生的宝物,再进看是否被拒之门外的案例。 大宗正没想到自己会被拒之内外,满脸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 姒癸淡然道:“受限了,大宗正恐怕从此往后,都进不去了。” 大宗正恍然大悟:“原来陛下在调查这个。” 姒癸微微点头:“本皇比较好奇的是,前十次,你老人家在里面得了哪些好东西,没有刻意打探你老人家隐秘的意思,主要是为了弄清楚高塔的规则。” 大宗正倒很坦然:“到了老臣这个境地,事无不可对人言,十次有五次空手而归,有收获的五次,分别得了两部神级功法,一门神通,以及两道布置上古巫阵的秘法。” 姒癸看向大宗正手里的巫神器镇海棒,答案不言而喻。 要走可持续发展,还得专注那些能反复攫取的好处。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姒癸耳边响起:“徒儿,私事处理的如何了?可要为师相助?” 被打断思绪的姒癸,不再去想没多少利用价值的高塔,朗声道:“还请师尊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多宝道人的身影在大殿中浮现。 当多宝道人看到姒癸第一眼,顿时发出疑惑:“咦,你的气息和命格怎么变的不一样了?” 姒癸适当表露困惑:“敢问师尊,哪里变了?” 多宝道人一眨不眨盯着姒癸,掐指一算,刚进入状态,便被迫退了出来。 若说以前姒癸的天机在大劫的扰乱下,和两位圣人有意遮掩下,很难看的真切。 如今却成了本身命格过高,寻常人没有窥视的资格。 两者看似结果没什么不同,实则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多宝道人一脸严肃问道:“这几日,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姒癸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其实不少。 首先,他成了夏皇,亦等同于人皇。 其次,他毁了祭坛,断了禹皇窃取人道气运的触角。 最后,他得了人道火种,人道薪火的延续者。 只是成为夏皇,决然不会出现多宝道人嘴里所说的那么大变化,毁了祭坛,也不会改变他的气息。 所以,根源在于人道火种。 人道火种可谓是最大的底牌,姒癸不想让多宝道人知道,于是含糊其辞道:“弟子不负所望,顺利继任夏皇,师尊说的那些,是否与此有关?” 多宝道人一边因命格改变的姒癸截取天机变化带来的好处,一边困惑道:“按理来说,只是继任夏皇的话,变化没这么大才对,难道是大劫造成的变化?” 姒癸光棍的很:“弟子不知,正要师尊解惑。” 多宝道人肃然道:“这恐怕得你师祖才弄的清楚。” 姒癸一听要捅到通天道人面前,不禁有些牙疼。 人道火种的气息,瞒得过多宝道人,大概是逃不过圣人法眼的,被通天道人一看,极有可能露馅。 心思浮动的他,灵光一闪:“敢问师尊,弟子命格的改变,是好是坏?” 多宝道人反问道:“你本是末代夏皇命格,如今你已继任夏皇,命格却发生改变,还能更坏吗?” 姒癸故作松了一口气:“是好事就好。” “如果是好事的话,弟子窃以为不必急着去叨扰师祖,尤其师祖刚因弟子和师伯祖对战了一场,弟子担心叨扰师祖过多,容易给师祖留下废物的印象,什么事都得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多宝道人不置可否道:“你的事并非小事,不可等闲视之。” 正当姒癸苦思冥想怎么糊弄过去时,祭坛忽然传来意念:“你不想让通天知道,何不请后土出面?” “再坚实的联盟,也不会坦诚到没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而你平常接触的人,全都是截教一系,后土得到这个秘密,未必会告诉通天。” 姒癸转念一想,似乎也行,慢吞吞道:“弟子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多宝道人:“说来听听。” 姒癸轻咳一声:“当今圣人并非师祖一人,支持弟子争夺天帝之位的圣人,除了师祖,还有后土圣人。” “眼下光看到师祖和我截教弟子出人出力,未见后土圣人有所表示,不如请她来看看?” “当然,师尊肯定更相信师祖的判断,但要不要因为这事打扰他老人家,全凭师尊决断。” 多宝道人面露迟疑之色,就这段时间,他找了通天道人两次。 一次是为了搬救兵,一次是因为阐教有和妖族联盟的迹象。 这两次还好说,理由较为充分。 如今姒癸只是命格有了一些变化,到底有没有必要再打扰一次? 多宝道人顿时有了决断:“你能联系到后土圣人吗?” 姒癸笑道:“师尊可别忘了,弟子身上有后土圣人留下的后手,联系她不难。”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 免费领! 第三百一十三章元始之谋 眼看姒癸就要启动六道轮回投影,多宝道人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此事不急,为师单独和你说件大事。” 说完还特意看了大宗正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拱手道:“老臣先行告退,陛下稍后有事,可随时吩咐。” 等大宗正离去,姒癸才笑着问道:“何事让师尊如此慎重?” 多宝道人轻轻挥手,逸散出无数金光点点的符文,形成一道隔绝禁制,将承天殿笼罩,方认真说道:“为师来之前,你师伯祖亲上碧游宫,和你师祖密谈了一场。” 姒癸闻言,心中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谈了什么?” 两人不才闹翻吗?怎么又开始关起门来密谋了?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该不会元始道人把通天道人给忽悠了吧? 多宝道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神色变得无比严肃,措辞严厉,略带警告的意味说道:“为师丑话说在前头,此事乃你两位师祖的谋划,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就连后土圣人也不得透露。” “如若走漏半点风声,你两位师祖断不会轻饶了你,两位超然世外的圣人动怒,莫说为师,后土圣人都保不住你。” 姒癸见多宝道人说的严重,一脸正色回道:“但请师尊放心,弟子定当守口如瓶,只是消息并非只有师尊与弟子知晓,万一……” 他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才叫秘密,现在两大圣人密谋,多宝道人知道了,还即将告诉他,那还叫秘密吗? 再反过来想,就算通天道人只和多宝道人说了,截教一方到他这里为止,难道元始道人不会告诉阐教一方吗? 总不能阐教中人泄露的消息,回头把锅扣在他头上吧。 多宝道人没好气道:“你倒是想的长远,有你师祖在,还怕别人冤枉你不成?” 姒癸叹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师尊先前才被广成师叔颠倒黑白,污蔑挑动阐教和截教的关系,险些吃了大亏,不过前几日的事,师尊可不能放松警惕。” 多宝道人闻言语重心长道:“为人要懂得明辨是非,那件事是你广成师叔心术不正,和你师伯祖没有关系。” “何况你师伯祖明事理辨是非,事后调查清楚,秉公处理将他镇压在昆仑山下反思,没个几千年别想出来。” 姒癸定定看着多宝道人,他很想问一句,元始道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是你被坑的还不够惨,记吃不记打吗? “弟子很好奇师伯祖到底和师祖说了什么,竟让师尊有如此大的改变。” 多宝道人再次嘱咐道:“接下来为师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准对外透露。” 姒癸神情复杂:“知道了。” 多宝道人又不厌其烦检查了一下隔绝禁制是否有效,方慢条斯理说道:“你师伯祖打算集七圣之力打造封神榜,但凡修炼有成者,如仙道地仙、巫道鼎巫、妖族妖将境界以上,死于此次大劫者,可保留一点真灵上榜。” “未来建立天庭,这些人就是天庭部众,协助天帝管理三界,调和天地人三道,维持圣人超然物外的地位。” “此举既可快速消除大劫,亦可为下一步建立天庭做准备,可谓一举两得。” 姒癸想了想道:“这是好事啊,死后还能上天庭享福,有些人大限将至,巴不得去封神榜走一遭,为何不能对外公开?” 多宝道人冷笑一声:“活生生的人和如同游魂野鬼的真灵,有的比吗?何况真灵并非经久不散,顶多一个纪元,便会烟消云散。”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寻常鼎巫寿不过三千载,而一个纪元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依弟子所见,这对大多数人而言,并不难选。” 多宝道人一副你很无知的眼神看着姒癸:“倘若金仙境以下修士可肉身入天庭,同样享有一纪元的寿元呢?他们还愿意死上一遭吗?” 姒癸双手一摊:“此方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容得了他们拒绝吗?通通卷入其中,命好者活,命不好者死,一样可达到目的。” 多宝道人斥道:“你说的轻巧,倘若是你,你甘心吗?” 姒癸认真回道:“不甘心从来都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弟子会因为不甘心而努力修炼,而不是等哪天技不如人,或运气不好,陨落在他人手上。” 再说,死的肯定不会是他,祭坛都说了,拥有最初火种的他,只要人道不灭,则火种不熄,火种不熄,他就不会死。 多宝道人冷笑道:“你倒是豁达,可你扪心自问,谁不想自己活的好一点呢?” 姒癸不解道:“弟子不是很明白两位师祖的想法,不管是弱者以真灵的形式入天庭,还是强者保留肉身入天庭,不都是好事吗?” “无论如何,总比死了一了百了的强,两位师祖为何不想让他人知道。” 多宝道人淡然道:“道理很简单,你师伯祖心疼人丁不兴旺的阐教,不想自家横死上榜,于是打算和你师祖一起演一场苦情戏。” “就以截教阐教不合作为幌子,阐教联合妖族、游散的练气士以及部分人族,截教同样拉拢游散的练气士和大夏,来一场大战。” “此战截教阐教当极力避免伤害三教同门,大肆杀戮对方的盟友,既可快速消除大劫,又可有利于截教阐教门人获取气运。” 阴谋,妥妥的阴谋。 姒癸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搞了半天,元始道人打着这个主意。 明知阐教干不过截教,就偷偷搞联合? 问题是通天道人怎么就信了?难道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这个世界又没有封神演义,要怎样才能让通天道人认为有问题?单凭推测似乎不行。 脑海里乱糟糟的姒癸,有种无处使力的挫败感。 “你在想什么?” 感受到姒癸情绪波动的多宝道人忍不住问道。 姒癸鬼使神差说道:“弟子在想弟子既是人族亦为夏皇,师伯祖和师祖商量拿大夏子民做炮灰,可考虑过弟子的感受?师尊又为何坦然相告,难道不怕弟子心生不满,暗中捣乱吗?” 多宝道人面露了然之色:“原来你在想这个,为师不妨和你实话实说。”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 看书领现金红包! “为师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很擅长权衡利弊,就目前而言,圣人不出,你背靠势力最强的截教,是最有希望胜过成汤和姬昌二人,夺得天帝之位的。” “聪明如你,应该知道,若你赢了,大夏依然可以千秋万代,若你输了,自会被人取而代之。” “所以为师从不担心你会为了阻止不了的事,挽救不了的人,去任性妄为,从而让结果变得更糟糕。” 姒癸算是听明白了,吃定了以他的性格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这并不是非得告诉弟子的理由。” 多宝道人正色道:“当然不是,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为师真正视你为亲传弟子,不忍欺骗。” “况且,你的实力不弱,身兼截教和巫道传承的你,要强过大多数金仙,并且气运正浓,实力突飞猛进,若不暗中叮嘱,毫不知情的你因为部下损失惨重而对阐教大开杀戒怎么办?” 姒癸自动忽略了第一个原因,说到底还是元始道人担心徒子徒孙死的一干二净,不得已而为之。 “师尊有没有想过,师叔师姑他们对阐教弟子痛下杀手怎么办?届时同样无法回旋。” 多宝道人挥手道:“那倒不必担心,为师会对你师姑师叔施以暗示,他们忌惮你师伯祖,不敢痛下杀手。” “那阐教弟子欲置我阐教弟子于死地如何解决?” 多宝道人傲然道:“有为师和你师姑师叔四位准圣在,纵然十二金仙齐上阵,也不足为惧。” “况且只是不下毒手罢了,又不是不能让他们吃点苦头。” 姒癸…… 好吧,算你厉害。 “师尊可有想过阐教弟子不敌,会请师伯祖出马,对我截教准圣下毒手?” 他想起封神演义,忍不住给多宝道人打个预防针,就当是师徒情深,给的回报。 多宝道人厉声道:“徒儿慎言,你身为徒孙,岂能在背后编排长辈?” 姒癸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说服多宝道人的想法。 在吃大亏之前,他们大概想不到阐教会那般无耻。 当然,他也希望封神演义只是一本小说,和这个世界无关。 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截教倒了,他跟着也不好过。 不对,我命由我不由天,岂能将命运托付他人之手?圣人也不行啊。 姒癸目光闪烁,是该适当给自己寻找后路,关键时刻起码做到自保。 否则因为猪队友被连累,总觉得挺憋屈的。 多宝道人见姒癸沉默不语,以为他在反思,不由脸色放缓:“你师伯祖既是长辈,亦是圣人,你又何苦和他过不去?” 姒癸突然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点明显,这不是个好习惯,小说只是小说,在这个世界代入进去,可能会死的很惨。 拥有最初火种,不代表可以和圣人叫板。 火种未必没有剥夺的方法,就算没有,死不了,不代表不能被镇压。 被永生永世镇压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重新投胎。 “师尊教训的是,弟子不该恶意揣度圣人。” 多宝道人一脸欣慰道:“孺子可教,这个计划一出,你师祖便对为师耳提面命,交代为师竭力配合。” “顶多再过一个月,这场苦情戏就得上演,因此你要在一个月内聚集大军,兵发西疆和天南。” 姒癸打起精神回道:“此事弟子一直都有安排,既然师祖有命,保证半个月内出兵。” “有一点事先得说好,弟子愿意配合师祖和师伯祖商议好的谋划,但不会因此束手束脚,若有机会,会在最短时间内斩杀姬昌和成汤,结束这场天帝之争。” “想要弟子手下留情,绝无可能。” 多宝道人爽快道:“那你只管放心,养虎为患这种事,为师不会逼你去做。” “为师再重申一次,以上信息,切不可泄露,你应该清楚泄露出去的后果有多严重。” 姒癸淡然道:“弟子自然不会,也请师尊别让他人冤枉了弟子。” 多宝道人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你当真不想要你师祖过来看看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命格和气息都变了。” 姒癸一脸无所谓道:“师尊若不觉得叨扰师祖,弟子没有意见。” 在多宝道人说出通天道人轻信元始道人的谋划之前,他只是有所抗拒,现在越发坚定信念。 只是不能表现太明显,看似毫不在意,反而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多宝道人迟疑片刻,撤去禁制,点头道:“你师祖与后土圣人结为同盟,的确不该将她排除在外,让后土圣人参与进来,既能给你师祖分担一些,也能打消她的疑虑。” 姒癸没有多言,默念后土传他的一道口诀,身后六道轮回投影浮现,像齿轮一样旋转不停。 下一刻,一道靓丽的身影踏入承天殿。 “何事召唤本座?” 姒癸和多宝道人恭恭敬敬行礼:“拜见圣人。” 后土神色漠然,摆了摆手:“说正事。” 姒癸向前一步:“启禀圣人,在下师尊演算到在下命格连同气息发生了改变,却又查不到原因,故想向圣人请教。” 后土略微困惑道:“这很重要吗?” 多宝道人躬身道:“姒癸毕竟是您和贫道老师选择的人,与他相关事无巨细,都该弄清楚。” 后土:“哦,这是好事。” 姒癸闻言一乐,看来祭坛没猜错,后土根本没想过透露出去。 多宝道人嘴角抽搐:“贫道知道是好事,但不知因何而起?” 后土打量一番:“与人道有关,你修的天道,自然看不出来。” 似乎察觉到多宝道人有所怀疑,后土淡然道:“通天道友来了,也是同样的说法。” 多宝道人脸色微变:“贫道不敢妄自揣度圣人。” 后土凝视着他:“其实你心里怎么想的,本座亦无从得知,只要你不表露出来,本座亦无法怪罪你。” 换而言之,心里想想得了,别表现出来让我知道。 多宝道人神色一凛,他本来想麻烦一点,回头请自家老师再看看的,闻言顿时熄了心思。 万一被后土圣人误会,岂不是自找麻烦? 哪天有机会带姒癸回趟金鳌岛好了。 后土伸手在姒癸头上拂过,多宝道人顿时发觉异样的气息没了,命格也看不真切了。 “虽说是好事,但也不可张扬,低调点好。” 多宝道人本能反应后土在遮掩什么,却不敢有半点反对。 “行了,本座该回去了,下次有事再找本座。” 后土随手破开虚空,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等后土走了,多宝道人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姒癸故作听不懂问道:“师尊指的哪方面?” “你的命格和气息。” 姒癸讶然道:“后土圣人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师尊没听懂吗?可师尊刚刚怎么不问呢?” 多宝道人嘴角抽搐,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胆大包天,连圣人都敢质疑? “你听懂了,就不能和为师说说?” 姒癸羞涩道:“弟子愚钝,似懂非懂,但弟子知道和人道有关,这个后土圣人有说过。” 多宝道人看着不知真傻还是装傻的弟子,严肃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为师劝你最好如实说来。” 姒癸挠了挠头:“难道弟子说错了吗?后土圣人是这么说的啊,难道对错还因人而异?” 你不敢质疑后土圣人,只会压迫自己的徒弟吗? 多宝道人讨了个没趣,恶狠狠瞪了姒癸一眼:“希望你没有诓骗为师,否则定然门规处置。” 一点都不吓人好不。 姒癸吐槽一句,等他成为天帝或者半圣,除了几位圣人,哪怕是巅峰准圣,未必不能掰掰手腕。 到时候还会怕吗? 欺师灭祖不敢,逃总会吧。 恐吓姒癸一番,尚不知收效甚微的多宝道人倍感无趣。 “这红尘气息真让人难受,为师且去外面等你,出兵之日,记得和为师说一声。” 姒癸微微躬身:“师尊慢走。” 多宝道人走到一半,突然回过身问道:“后土圣人最近有没有教过你什么?” 姒癸对多宝道人突然故作不经意的试探感到好笑,反问道:“师尊指的最近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你晋升巫神境之后。” 姒癸摇了摇头:“那还真没有,先前倒是传了弟子一门神通,一道上古巫阵,这个师尊和师祖都是知情的。” 多宝道人嗯了一声:“你所学的巫道,虽起于巫道,实则已脱离巫道,更偏向人道,后土圣人所教不见得一定合适,如有疑问,可问为师。” 姒癸假装听不懂他在故意上眼药,乖巧道:“好的。” 多宝道人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提升品阶 承天殿。 姒癸望着多宝道人远去,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你说圣人都已经站在了这座天地的顶点,超然于世,万劫不灭,瞎折腾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过了半响,祭坛回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姒癸鬼使神差说道:“直觉。” 祭坛似乎不太乐意回答:“我说他们只是活在惶恐不安中的可怜虫,你信吗?” 姒癸翻了翻白眼:“圣人是可怜虫?您可真会说。” “哎,说说怎么个可怜法?” 祭坛:“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况且你又不信,说那么多干嘛?” 姒癸怂恿道:“说说嘛。” 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姒癸,忍不住吐槽道:“不想说也不说声,就这样没声没息了。” 在他的印象中,祭坛从未大放厥词,因此祭坛说圣人是可怜虫,他其实有一点信的。 那么圣人们的恐惧是天道吗? 姒癸甩了甩头,将脑海里的杂念摒除,继续埋头处理事务。 等过了这阵,一定得花点时间整个三省六部内阁制,不然每天处理政务都要忙个不停,哪有时间修炼?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名近侍来到大殿门口轻轻唤了一句:“陛下。” 姒癸抬头问道:“何事?” “大冢宰求见。” 姒癸把笔一丢:“愣着干嘛,还不快请?” “喏。”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 看书还可领现金! 近侍匆匆离去。 大冢宰龙行虎步踏入大殿,躬身行礼:“老臣拜见陛下,刚刚涂山氏运了一批灵药灵材过来,说是奉了陛下之命,无偿献给大夏使用。” “老臣此来想问陛下,此事是否属实?这批物资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姒癸微微点头:“没错,本皇以不禁止涂山氏晋升巫神境为条件,换取涂山氏一半族产,这只是第一批,接下来还有许多。” “还得麻烦大冢宰和天官府盯紧一点,以免涂山氏偷奸耍滑,以次充好或瞒报族产。” 大冢宰闻言一震:“陛下,遏制各大部族兴起,可是祖制啊,陛下怎可轻易废除?各大部族受压制多年,积怨甚深,倘若各族巫神境迭出,恐有昔日有穷氏之祸。” “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若陛下不便出尔反尔,老臣愿当恶人,涂山氏若不识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他们彻底消失。” 说到最后,大冢宰杀气腾腾,大夏镇压天下,靠的可不是能说会道,而是绝对的武力。 考虑到接下来还需要大冢宰配合,姒癸只得耐心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往大夏海晏河清,四方安定,自然要镇压各大部族,以防神器移位,而今大夏内忧外患,四面皆敌,若不加以改变,唯有败亡一途。” “若再不给各大部族一丝机会,他们可就要投敌了。” 大冢宰语调拔高:“他们敢?陛下可有想过,几万年以来,他们在大夏的镇压下老老实实,如今陛下态度转变,他们或许会以为大夏处境堪忧,反而得志猖狂。” “如老臣所见,陛下完全没必要对他们这般客气,想要资源,大可下旨强令上交,稍有怠慢者,即处死族长,敢反抗者,族灭。” “老臣保证陛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想要的一切,狗做久了,就不再是人了。” 姒癸不得不承认,大冢宰说的不无道理,但他不只是想要各大部族出人出力支持平叛,更想要人族繁荣昌盛,以便他这位当代人皇聚拢气运,得天之助。 这点就不便对外人说了。 “过犹不及,本皇担心镇压太狠容易反弹,尤其现在是特殊时刻,大夏渐渐失去对四疆的掌控。” 大冢宰难以理解道:“陛下平定南疆轻而易举,区区叛乱,难道不是疥癣之疾吗?” 姒癸摇了摇头:“当是本皇请先皇退位,大冢宰亦在场,那位自称上古人皇帝师的广成仙人,弹指可灭巫神,大冢宰觉得他是疥癣之疾吗?” “练气士、妖族,可与那广成仙人比肩者,不在少数,不可轻视。” 大冢宰不像大宗正一样肯无条件相信支持姒癸,而且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这似乎和陛下废除禁令没什么关系?” 姒癸只好继续编下去:“大冢宰对被本皇称为师尊,制服广成仙人那位可还有印象?” 大冢宰叹道:“如此高人,印象不可谓不深。” 深就好。 姒癸正色道:“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势力,希望本皇做个英明神武仁德的人皇,本皇为了获取他们的支持,不得不有所表现啊。” 大冢宰若有所思:“这倒说得过去,可都是些什么人啊,英明神武好说,仁德算什么?靠仁德能打到猎,在野外活下去吗?” 姒癸脸色一黑,转移话题道:“大冢宰刚刚不是还想问这批灵药灵材该怎么处置吗?本皇想拿来供平叛大军消耗和奖赏。” “即日起,所有参与平叛之人,无论是战场厮杀,还是暗中打探情报,甚至只是运输物资,军饷和奖赏翻倍,立有大功者,本皇不吝重赏。” 大冢宰本能反对:“参与平叛者少说也有数百万乃至千万人,翻倍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姒癸认真说道:“家里进了贼,不但杀人还抢劫,大冢宰觉得,是坐等被杀,人财两空,还是舍财保命?” “灵材灵药没了,只要夏后氏依然享有天下,假以时日,必然失而复得,假若夏后氏失了天下,不但这些宝物会被他人占据,还要被赶尽杀绝。” “大冢宰认真想想,就想的通了。” 当然,这只是托词,资源是有限的,若像以往一样被各大部族和皇室藏在库房,其他人只能分润一点,还怎么出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修炼更是如此。 大冢宰凝视着姒癸明亮清澈的眼神,赞叹道:“陛下比先皇要看的长远,更加果断。老臣唯有恪职尽守,方不负陛下一番良苦用心。” 姒癸微微点头:“辛苦大冢宰了。” 大冢宰不置可否道:“本该做的,何足挂齿?老臣告退。” 缓缓退去时,祭坛突然冒出:“让他先别走。” 眼看大冢宰就要退到殿外,姒癸连忙制止道:“大冢宰且慢。” 暗中沟通祭坛:“怎么了?” 祭坛:“你难道不觉得混沌钟威力较弱,当不起这个名头吗?我有办法提升它的威力。” 姒癸:“我记得你曾说过,要想混沌钟恢复,需要更多的碎片,现在一摊子事,哪有时间去寻找那些不知散落在何处的碎片?” 祭坛:“还有另一种办法。” 大冢宰停下脚步:“陛下可是有别的吩咐?” 姒癸挤出一抹笑容:“有的。” “那你赶快说啊,此事和大冢宰有什么关系?” 祭坛:“混沌钟来源于传说中的开天神斧,上刻有鸟虫花鱼,山川河流以及无数神篆,实则对应此方天地的神兽、地脉和天道。” “混沌钟之所以威力非凡,敢硬抗圣人之力,便是因为它与天地遥相呼应,具有天地之威。” “因而你若能将承载大道的巫神境之流修士烙印上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不如初版,但威力会提升许多。” 姒癸似乎听明白了:“你想让我把大冢宰烙印上去?这样会不会对被烙印者有损害?” 祭坛:“有所得必有所失,损害倒不至于,顶多损失一点道韵,休养一段时间,会获得自动补充。” 见姒癸有些犹豫,祭坛慢悠悠道:“巅峰状态的混沌钟,甚至要强过你刻录的周天星斗大阵,和学了半吊子的盘古真身,你当真舍得?” 大冢宰见姒癸说了一半,又沉默不语宛如发呆,不由试探性喊道:“陛下,陛下?” 姒癸回过神来,严肃道:“本皇有件事想请大冢宰帮忙。” 大冢宰连忙摆手:“陛下折煞老臣了,只管吩咐便是。” 姒癸唤出混沌钟:“本皇这件本命巫宝,是仿造天地一脸至宝炼制而成,需通过烙印有神之物提升品阶和威力,虽然有点冒犯,但本皇希望大冢宰能配合烙印一下。” 大冢宰闻言一滞:“这……” 姒癸坦然道:“请大冢宰放心,只是烙印一下大道,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伤,本皇敢以先祖禹皇的名义担保。” 大冢宰神色复杂:“老臣亦是禹皇后裔,无需陛下以禹皇的名义担保。” “既能帮到陛下,老臣何惜这把老骨头?需要老臣怎么配合,陛下只管直说。” 姒癸暗中沟通祭坛:“该怎么做?” 祭坛:“简单,你用混沌钟罩住他,让他在里面尽情展现大道,混沌钟会捕捉他散发出来的道韵,自动烙印上去。” 姒癸依言和大冢宰说了一遍。 大冢宰亦是果断之人,当即在大殿门口处盘腿坐下:“事不宜迟,陛下开始吧。” 姒癸手一挥,混沌钟迅速扩大,将大冢宰笼罩在内。 抛开大冢宰配合烙印之事不提,姒癸在想还能烙印谁。 大宗正那里问题不大,大祭师的话,可以采取别的手段。 “练气士和妖族可烙印吗?” 姒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截教万仙,要是把截教万仙一个不落烙印上去,那得有多强? 虽说不现实,但别忘了多宝道人可是截教首徒,不仅在截教威望很高,人脉关系也好,若有他帮忙打招呼找人配合,烙印一半以上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妖族的话,反倒好说,下次对上,就用混沌钟困住他们,啥时候烙印成功再放出来。 “当然可以,仙道、巫道、妖道看似三条路,实则殊途同归,可融合在一起。” 姒癸嘴角上扬,那就好。 再看场中,大冢宰的烙印还没成型。 “这烙印似乎没那么容易?” 祭坛:“这种方式当然不容易,最简单就是将人杀了,尽数融入其中,几乎下一刻就会成型,且品质威力提升的最多,禹皇炼制大夏禹贡九鼎,用的就是这种方式。” 姒癸连连摇头:“杀鸡取卵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除非鸡是别人家的。” 祭坛:“那你就安心等着,有空练练斡旋造化这门神通,等你哪天晋升等若祖巫准圣的境界,或有大用。” 姒癸问道:“巫神境可以将这门神通修成吗?” 祭坛:“有可能,但希望渺茫,你要做好长期打算。” 姒癸略有失望:“那就先放在一边,有那功夫,我还不如进一步参悟混沌大道,再不济,剖析最初火种,尽早领悟何为薪火相传,也比修炼那门不靠谱的神通要强啊。” 祭坛只作提醒,从不强求,闻言只是说了一句:“斡旋造化比你想象的要重要,说不定哪天用的上。” 说完直到混沌钟外表多出一团虚影,并迅速转化为一枚神篆,都没再出声过。 姒癸立刻将混沌钟收回,放在脑海里温养。 大冢宰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陛下不是说,不会造成损害吗?老臣为何觉得损失了不少本源之力?” 姒癸断然否决道:“绝对没有,那只是大冢宰脱力后的错觉,待过段时间恢复如常,大冢宰就知道本皇所言非虚。” 谁知大冢宰摇头道:“都一把老骨头了,晋升返祖境无望,就算有所损害,亦影响不大,陛下若无其他事,老臣告退。” 这一次,大冢宰得以顺利离开。 而姒癸提着混沌钟,直奔皇宫后面,原本摆祭坛的院子。 某些人反正被镇压了,废物利用亦不为过。 简陋的周天星斗大阵里,大祭师被从天而降的混沌钟罩住,顿时发出冷笑:“终于忍不住要痛下杀手了吗?” 姒癸闻言灵机一动:“你就等着被本皇炼化吧。” 大祭师怒道:“老夫绝不认输,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 随即身后大道显化,对抗不存在的“炼化”。 大祭师越是如此,烙印速度越快,道韵损失越多。 感到体内道韵流逝的大祭师,越发笃定是姒癸想害他,越不敢松懈。 如此循环。 姒癸惊喜发现,混沌钟表面的虚影凝聚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一刻钟之后,大祭师气喘吁吁,瘫倒在地。 姒癸带着烙印成功的混沌钟,满意离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何必找死? 中州。 姜氏族地。 一名中年人匆匆跑进族长府邸:“祖父,宫中传来消息,涂山氏共工氏等六大部族正在明目张胆往皇宫运输物资,您之前所说的那件事,他们嘴上说不配合,实则偷偷跑去讨好新皇了。” 正在翻阅古籍的姜氏族长姜明猛然抬头:“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中年人重重点头:“传递消息之人,乃是我姜氏不惜成为近侍,也要忍辱负重潜入宫中的族人,对我姜氏忠心不二,断然不会虚报。” 关注公 众号 姜明冷笑道:“好啊,好一个老狐狸,老水鬼,昨日说的好好的,今日就变了卦。” “速发请帖给各大部族族长,就说老夫明日过寿,请他们务必赏光前来赴宴。” 中年人闻言心一紧:“祖父,新皇刚继位,形势尚不明朗,不可轻举妄动啊。” 姜明不屑道:“你懂什么?就是形势不明,才需要小心试探,机会稍纵即逝,若不尽快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新任夏皇不得不废除禁令来拉拢各大部族,我姜氏如何能趁机崛起?” “难道姜氏要像那些小部族一样,祸福将至而不知,机遇看不见,祸事躲不过,只能成为大势之下的牺牲品吗?” 中年人苦笑道:“祖父大张旗鼓宴请各大部族充当族长,可算不得小心试探,万一引得新皇不悦,姜氏恐大祸临头啊。” 姜明恨铁不成钢看着中年人:“你年纪轻轻,怎么比老夫胆子还小?且不说新皇继位需拉拢人心,就算是先皇在世,岂能因一场寿宴胡乱治罪姜氏?” “姜氏祖上于人族有大功,且依然存活于世,只是不管事罢了,夏后氏岂敢无缘无故冒着得罪姜氏先祖,以及令天下各族寒心的风险,无端对付我姜氏?” 中年人心中不安,执着劝道:“祖父何必当这出头鸟,静观不好吗?” 姜明怒道:“闭嘴,到底你是姜氏族长还是我是姜氏族长?到底你是长辈还是我是长辈?” 中年人“砰”跪地:“孙儿不敢。” 姜明一掌将他拍开:“那你还不快去?” 中年人暗叹一声,跌跌撞撞离去。 他敢劝自己的祖父,却不敢忤逆对方。 …… 姒癸把玩着多了三枚神篆的混沌钟,忍不住问道:“此宝即可烙印他人,那可否烙印自己?” 祭坛:“你莫不是修炼练傻了,你学会一门新的神通,都可在上面刻上一枚神篆,哪需要烙印?” 姒癸…… 当我没问。 “来人,将西疆、天南以及各大九阶部族的最新消息报来,让本皇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十二巫尊之一显露身形,躬身道:“启禀陛下,西疆最新消息,姬昌正在广招贤士,许以高官厚禄。” “截止昨日,已有数百人自称海外练气士,在姬昌义子雷震子的引荐下,投在了西岐门下。” 姒癸冷笑一声:“阐教的动作倒是挺快,难怪师尊觉得最多等一个月就够了。” “台两位圣人搭好了,反派演员正在入场,等本皇这位主角出面,这场戏也要开始了。” 那名巫尊一脸茫然,浑然不知姒癸在说什么? 姒癸摆了摆手:“不必理会本皇,你继续说。” 巫尊躬身道:“天南之地近日发生多起巫兽伤人之事,各个部族固守城池,轻易不敢出城。” 巫兽伤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姒癸追问道:“这段时间天南之地是不是巫兽扎堆?” 那巫尊应道:“陛下英明,的确如此。” 看来成汤也没闲着,招不到人族大军,拿妖兽充抵。 相比先天羸弱的人族,妖兽被点化成妖,防御力和攻击力要比同阶人族高许多。 若不加以干预的话,迟早是个麻烦。 “传令暗卫,让他们在天南之地散发消息,殷商部族族长成汤勾结妖族,如今作乱的巫兽,都是妖族召集过来的属兵。” “不用刻意引导那些部族相信,引起他们注意就够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本皇倒想看看,勾结妖族之事爆出后,成汤会如何遮掩?” “说不定他会对人族痛下杀手,以讨妖族欢心。” 巫尊拱手道:“属下遵命。” 这次不用姒癸提醒,他主动接着说道:“姜氏广发请帖,邀请中州各个九阶部族族长赴宴。” 姒癸神色微动:“有说宴请缘由吗?” 巫尊:“说是姜氏族长大寿。” 姒癸凝视着巫尊:“你可别告诉本皇,暗卫除了这个,没有一点别的消息?” 巫尊微微低头:“据说是因涂山氏和共工氏运送物资入宫而起,大概是要商讨如何应对。” 眼见姒癸似有不悦,巫尊连忙补充道:“陛下息怒,目前确实没有确切消息,但负责安排酒宴中有暗卫的人,如有消息,会第一时间知晓。” 姒癸淡然道:“盯紧点,本皇不希望成为瞎子聋子,也不想看到你们成为瞎子聋子。” 巫尊拜道:“喏。” …… “北冥氏族长驾到,送贺礼神鲲骨髓一瓶、七阶灵药十株……” “风伯氏族长驾到,送贺礼神材风凌石三颗,七阶灵药十株……” “雨师氏族长驾到,送贺礼九重幽冥重水六滴,黄泉花一朵……” 姜氏族地,每来一个九阶部族的族长,负责唱名的人便扯开嗓子喊道。 不一会儿,长达千丈的大殿,依次有人落座。 直到请帖约定的时间一到,姜明方出现,面无表情看着有不少空位的大殿。 想来的,该来的,都来了,剩下的人,估计也不会到了。 “来人,关门。” 姜氏侍卫推动沉重的殿门,将它关闭之际,当即有族长问道:“姜兄这是何意?” 姜明正色道:“自然是接下来有些话不足为外人道,这座大殿是姜氏先祖留下来的一件巫神器,设有禁制,可隔绝内外,包括巫神境的探知。” 那位族长拱了拱手道:“姜兄想的周到,在下佩服。” 姜明笑了笑,这点本事都没有,他有什么资格召集各大九阶部族的族长? 大殿门彻底关闭后,他高举酒樽:“各位族长能来,在下心中感激不尽,特敬各位一杯。” 各位族长没有起身举杯,只是看着,因为那样会显得他们低姜明一头。 都是九阶部族,有些该注重的体面,可不能轻易丢了。 姜明亦不觉得尴尬,笑道:“想必诸位来之前,或多或少能猜到在下是何用意。” “在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各位对新任夏皇解除禁令一事如何看?” 第三百一十六章敬酒不吃,罚酒满上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坐在第一排的皋陶氏族长猛然起身,神色严肃道:“事涉新皇,姜兄意欲何为?” 姜明悠然道:“在下收到确切消息,涂山氏和共工氏已与新皇暗中达成协议,昨日就有一批族产押解入宫,以换取晋升巫神境的资格。” “各位是觉得家族无人有望晋升巫神境,打算放弃这次机会,还是打算继续观望下去?” “在下窃以为无论如何,当早作决断。” 皋陶氏族长淡然道:“原来姜兄祝寿为假,商议此事为真。” 姜明肃然道:“皋陶兄,你我同为族长,当以家族利益至上,祝寿是真,但相比商讨关于家族兴盛的要事,不值一提。” “倘若诸位对此毫无兴趣,权当在下什么都没说,诸位吃好喝好,在下再给诸位送上一份礼物,恭送诸位离去。” 接着目光真诚,与在座的各族族长对视。 坐在皋陶氏族长旁边的重黎氏族长突然问道:“敢问姜兄,今日宴请,是你的意思,还是……” 说到最后,伸手指了指天。 对各大部族而言,姜明此举是站在各大部族的立场,以及考虑姜氏的得失,还是得了新皇的授意,结果截然不同。 姜明瞬间就听懂了重黎氏族长的暗示,不加掩饰道:“于那位而言,姜氏和重黎氏有何不同?在下纵然有心,但有本事和资格替那位操心乎?” 夏后氏没人吗?哪轮得到他姜氏族长传话? 说到此处,在座的族长都不是傻子,哪还不懂姜明的立场? 想来也是,姜明除非失了智,才会为了新皇往死里得罪一大片九阶部族。 否则各大九阶部族明里暗里使点绊子,合起来足够让姜氏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过。 况且几万年下来,各大部族相互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是立场略有不同,但对待大夏皇室基本是一致的。 同样,不管哪代夏皇母族出自哪个部族,打压起来,照样不会心慈手软。 当即有某个部族族长叫道:“既然如此,姜兄何不开诚布公,说说你的想法,也好给我等参详一二。” 姜明故意叹了口气:“在下就是心里没底,才会趁着过寿请诸位一起,正想听听各位的意见,集思广益,好做决断。” 心里却在冷笑,我召集你们过来,主动提起此事,已经算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你们倒好,一个个得寸进尺,指望让我一个人出头,回头要是出了事,反过来一推二六五全推到我身上,你看我像傻子吗? 那人怂恿道:“姜兄老谋深算,想必已有想法,说来听听嘛,我等定会承姜兄这个情。” 见那人如此不识趣,姜明微微皱眉。 承情? 嘴上说说,转眼抛到九霄云外的人情有什么用? 一旦姜氏出事,估计撇清关系都来不及,亏你说的出口。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记得这份情谊,回头新皇因此震怒,拿我姜氏族人的人头立威,你会拿你部族的人头来抵吗? 为了打消某些人存有暗怀恶意的小心思,姜明直接冷声道:“在下冒着风险组织此事,并公开说明用意,不可谓诚意十足,如若各位光想坐享其成,却不肯冒半点风险,此事不提也罢。” “左右是福是祸,各位回转部族自行思考,自行负责。” 此言一出,说话那人微微变色,却是不敢再提。 场间气氛一度凝滞。 皋陶氏族长连忙出来打圆场:“姜兄一番苦心,我等又非忘恩负义之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佩服不已。” “但我等确实不如姜兄想的远,诚心想请姜兄指点一二,当然,姜兄有所顾虑,我等也能理解。” 既肯定了姜明的作为,又道出那人所言事出有因,可谓两不得罪。 姜明拱了拱手道:“皋陶兄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只求我以诚待人,人以诚待我。” 原则不能变,今日大家聚在这里畅所欲言,是共同商议,而非我姜氏怀有阴谋。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法不责众。 如果让新皇觉得姜氏是始作俑者,那姜氏就完了。 大夏立国以来,因夏皇打压,九阶部族不见得会灭族,但沦落为三流小部族可不在少数。 反之将责任平摊下去,新皇继位不久,正值四方叛乱,只要做的不过分,纵然心有不满,亦不可能一次性将大半九阶部族全都灭了。 皋陶氏族长笑了笑道:“那在下来个抛砖引玉,说些不成熟的想法,还望姜兄和诸位指教。” “依在下看,如今摆在我等面前的,无非就两条路,一条便是置之不理,任新皇怎么说,装聋作哑,一条便是积极响应,尽快拿到晋升巫神境的资格。” “其关键在于新皇对此事的态度,若他朝令夕改,选第一条就避免了一大笔损失,反之新皇信守诺言,我等将错失晋升巫神境的机遇,逐渐落后于那些有族人借机晋升巫神境的部族。” 在场的族长闻言纷纷点头,皋陶氏族长的说法,和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真能通过付出一些资源,换取晋升巫神境的资格,绝对物超所值。 可为何迟疑不决? 还不是他们异地相处,觉得夏后氏为了自家利益,不会轻易放开禁令。 谁敢说新皇如此做,不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坑一笔物资和人手度过难关? 待大夏危局一解,立刻翻脸不认人,谁敢说半个不字? 若在这段时间内,家族有人晋升巫神境,那还好说,稳赚不赔。 若没有呢?岂不人财两空? 重黎氏族长接道:“依我看,这取决于新皇是否需要倚仗我等?” 当即有人语气飘忽不定道:“若叛乱不止,外患不休,新皇为了保住大夏天下,自然会像这次一般退让,信守诺言。” “若叛乱被平定,你我的想法便不再重要,结果如何,诸位想必无需在下赘述。” 各大部族族长闻言心思活络,看来这场叛乱对我等而言,亦非坏事。 其中部分与作乱部族有联系的部族族长,开始在想,怎么做到不着痕迹支持一下叛军?让叛乱持续更久一点。 反正这种事,他们以前不是没做过。 但凡夏后氏逼得太狠,四方总有乱事发生,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几乎成了各大部族心照不宣的默契。 方才提出异议的那人,再次跳出来道:“姜兄,皋陶兄的想法亦是我等多数人的想法,不知道姜兄有何赐教?” 姜明瞥了那人一眼,淡然道:“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吗?还有没有其他的?” 不知是因为皋陶氏族长的确提到点子上,还是其他人不愿表露想法,众人纷纷附和道:“我等就是这样想的。” “若新皇能信守诺言,莫说三成,给他五成又何妨?可要是被摆了一道,有何脸面去面对族人,纵死亦无颜面对先祖。” “不瞒姜兄,我已命人清点族产,暗做准备,只待姜兄和各位指条明路了。” 姜明伸手往下一压,示意众人噤声。 “诸位的想法,在下明白了,只是有一点不解,还望诸位解惑。” 说到此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三成族产和一成青壮组建的精锐大军,我等非给不可吗?” 此言一出,惊起千层浪。 有反应过来的族长,面色震惊看着姜明。 就连刚刚充作老好人的皋陶氏族长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姜兄意欲何为?” 重黎氏族长夹菜的手一抖,抬头死死盯着姜明:不愧为九阶部族靠前序列的姜氏部族,竟然敢公然违抗禁令。 有胆子小一点的部族族长,颤颤巍巍问道:“姜兄欲作乱乎?” 姜明脸色微变,连忙摆手:“休要胡说,在下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逆作乱啊。” 大夏立国以来,可不是没有族灭的九阶部族。 好比有穷氏,横空出世一位巫神,禹贡九鼎都险些易主。 结果呢? 夏后氏夺回天下后,体内流有有穷氏血脉的数百万人,由巫神境亲自出手发出血脉诅咒,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一个都没活下来。 姜氏底蕴是比有穷氏强,但可别忘了,如今依然是夏后氏的天下。 他姜明可不想成为姜氏部族的罪人。 之前质疑姜明的那人沉声问道:“那姜兄此言何意?莫要告诉我等,你只是随口一说?” 姜明淡然道:“在下还不至于拿这种事寻诸位开心,述之于口,自然早就深思熟虑。” “诸位可有认真想过,新皇为何要废除禁令?仅仅是缺钱缺人吗?” “夏后氏的积累,数量恐怕是在座各位加起来的百倍千倍,品质更不用说,需要用到各位部族辛苦存起来的那点物资吗?” “论大军,且不说大夏尚有数千万精锐未动,就算要征兵,何时轮得到我们?夏后氏的子弟,哪个不比我等强?” 诸人细想,只觉不无道理。 对啊,皇室明明不缺这些,凭什么拿废除禁令这么优渥的条件来换? 如姜明所说,新皇果然就没想过要信守诺言吗? “敢问姜兄,新皇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姜明捋了捋胡须:“在下窃以为有两点,其一,要各大部族出人出物资,是为了削弱我等,以防我等趁势兴起,成为心腹大患。” “其二,废除禁令,是为了安抚我等,我敢断定,四疆皆有部族作乱,形势比我等想象的要严峻许多。” “而我等九阶部族,要底蕴有底蕴,论实力也不差,一旦冒险倒向乱军,则大夏危在旦夕,极有可能重演有穷氏之祸。” 殿中气氛越发凝重,已有人忍不住想起身逃走。 一个连各大部族巫尊数量都要纳入管控,时不时找个理由处决一两个的历代夏皇,给他们的阴影实在是太深了。 这些年来,大家骨子里都是想着如何避免被抓到纰漏,何曾敢妄想倒戈作乱? 姜明此言,让他们许多人都坐立难安。 姜明将众人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嘴角泛出一抹冷笑:“怎么,诸位怕了?” 随即叹了口气:“怕是正常的,在下何曾不怕,偶然从梦中惊醒,都怕天官府和宗正府的人如狼似虎冲进来,安上一个编制好的罪名,带走处决。” “而我姜氏,非但不敢有所抱怨,还得高颂夏皇英明,除此祸害,再奉上几份厚礼,送到宫中、天官府、宗正府,请他们替我姜氏说情。” “姜氏亦不过如此,在座各位又有何不同?” 皋陶氏族长越听越心惊,忍不住喝道:“姜兄,你喝醉了,勿要忘了,今日是谁家之天下,为人臣子,当谨言慎行,岂能胡言乱语以下犯上?” 姜明晒然一笑,朝皋陶氏族长拱手一礼:“在下谢皋陶兄维护之情。” 他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岂听不出来皋陶氏看似在训斥他,实则在提醒他小心说话?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亦敌亦友,许多事光看表面,很难说的清楚。 重黎氏亦叹道:“姜兄,话说过了。” 形势比人强,说些抱怨的话,除了给自己招致祸端,有何益处? 姜明知道此番话容易让人误解他想带头作乱,笑了笑道:“诸位不必担心,姜氏虽享有祖上荣光,但也不敢行谋逆之举。” 皋陶氏接道:“那姜兄意欲何为?” 姜明慷慨激昂道:“望与诸位联名上书新皇,言愿为大夏平乱出人出力,但献出三成族产和一成青壮之事,无法说服族人,还请陛下体谅。” “若新皇应允,诸位还需担心新皇朝令夕改吗?成则部族平白增添一位巫神,不成亦不损失什么,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若新皇不应允,如此关头,想必也不会悍然扫灭大半九阶部族。” “诸位可敢与在下一同上书?” 众人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正当众人踌躇不决时,忽然有几人站了出来:“在下愿附议姜兄的提议,烦请姜兄起草文书。” “多亏有姜兄指路,在下感激不尽。” 眼看有人起头,诸人略加思索一番,自觉有利无弊,纷纷应和。 第三百一十七章都想杀一杀 大冢宰匆匆走进承天殿:“陛下,祸事了。” 大宗正紧随其后,默然不语。 姒癸抬头讶然看着两人:“何事让大冢宰如此慌张?” 大冢宰抛出一张三尺有余的帛书,缓缓在姒癸面前展开:“陛下请看,中州三百八十六个九阶部族联名上书,言族内族老和族人反对一次性交出三成族产和一成青壮,请求按年支付,百年内补齐。”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笑意:“本皇本来就没想过强迫他们,他们既然不肯,又说的有理有据,有什么不对吗?” 大冢宰不由急道:“陛下可记得臣与陛下说过各大部族或会因陛下仁德,而得寸进尺一事?” “他们若不同意,私下上书,或置之不理皆可,哪需要公然联名上书?这哪是正常上书,这分明是暗含恶意的试探。” 姒癸摆了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一切只是大冢宰的揣测,并无实质证据,岂能因此定罪?” “若一两个也就罢了,哪怕冲大冢宰这句话,本皇亦可略施惩戒,如今上书者汇聚了中州大半九阶部族,本皇无端惩处,恐失民心啊。” 大冢宰苦口婆心道:“陛下仔细想想,若非暗怀异心,陛下所言,各大部族岂敢不从?” “他们就是想着法不责众,方如此肆无忌惮,陛下更要以雷霆手段将其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否则遗祸无穷啊。” “大夏强势了数万年,怎能随意势弱?” 姒癸略加思索,淡然:“若如大冢宰所言,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可要是一场误会,随意处置不妥。” 眼看大冢宰就要反驳,姒癸伸手往下一压:“大冢宰且听本皇说完,暗卫在各大部族都有暗子,容本皇将之招来,问个清楚。” 说完拍了拍手,一道身影如鬼魂一般飘入大殿。 “暗卫听风司主司拜见陛下,拜见两位大人。” 姒癸伸手虚扶:“不必多礼,各大部族族长联名上书一事,暗卫可有查明前因后果?” 听风司主司躬身一礼,缓缓说道:“回禀陛下,昨日姜氏族长姜明,以祝寿为名,邀请了中州大部分九阶部族族长赴宴,部分族长借故回绝,实到四百二十六人。” “宴会刚开始不久,姜明便主动将话题引到陛下先前所说的废除禁令上,并在皋陶氏、重黎氏的配合下,询问了各大部族族长对此事的想法。” “最终在姜明有意引导下,以及提前安排交好族长配合下,一致达成联名上书的想法。” 听风司主司娓娓道来宴会上所发生的事,包括姜明和各大部族族长之间的每一句对话,一字不漏。 姒癸眉头一挑:“四百二十六人?上书者三百八十六人,也就是说有四十人赴宴去了,但没参与此事?可有整理赴宴部族的名单,与联名上书部族的名单?” 听风司主司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两本名册,双手捧着:“微臣早已命人整理好,陛下是想御览,还是由微臣念?” 姒癸想了想道:“本皇对参加了宴会,又没跟着一起上书的部族略感兴趣,说来听听。” 听风司主司应道:“喏。” “那四十个部族分别有皋陶氏、重黎氏……” 刚起了个头,姒癸面色古怪:“等等,本皇好像刚听到你说姜明是在皋陶氏和重黎氏的配合下,说服了各大部族,结果各大部族联名上书了,皋陶氏和重黎氏反而没有,可有弄错?” 听风司主司躬身道:“当日姜氏族地内知道此事的暗卫超过十人,他们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消息也是各自上报,经层层核查汇总,不会有错。” 姒癸望着大冢宰,悠悠道:“本皇就说不可操之过急,大冢宰且看,聪明人还是有的。” 话刚落音,一名近侍小跑来到承天殿:“陛下,天官府的人求见,说是有要事上报。” 姒癸看了大冢宰一眼:“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金色秋官袍的秋官神色端庄走进大殿:“臣拜见陛下。” 接着默默对大冢宰和大宗正行了一礼。 姒癸淡然道:“说吧,有何要事上报。” 这名秋官躬身道:“回陛下,方才天官府来了两人,分别自称皋陶氏族老与重黎氏族老,说是奉了族长之命,即将奉上三成族产,以及大军名册,完成和陛下前日定下的解除禁令之约。” “两人自述族产数目不在少数,希望天官府安排人手配合清点和接收,至于大军,需陛下安排武将接手。” 不等姒癸感叹,大冢宰便说道:“皋陶氏和重黎氏,似乎聪明的有点过了。” 姒癸笑道:“可偏偏这种识时务的部族,才是大夏想要的不是吗?” 如果所有部族都这般识时务,姒癸会觉得轻松很多。 最让头疼的,不是聪明人,亦非蠢货,而是明明蠢,却自以为聪明的那拨人。 大冢宰深以为然:“若各大部族皆如皋陶氏和重黎氏这般省心,陛下可高枕无忧。” 转而旧事重提:“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联名上书的这些部族?” 姒癸目光悠悠,反问道:“他们虽心术不正,但并无过错,本皇为何要处置他们?” 大冢宰似乎难以理解姒癸的这番话:“难道陛下打算放过他们不成?” 姒癸摇了摇头:“谈不上放过,而是本皇不觉得非得处置不可,难道本皇还能因为联名上书一事,将姜氏数百万人灭族?亦或者再心狠手辣一点,将上书的各大部族族长处死?” “要么直接丧心病狂,大军出动,将参与联名上书的部族全部灭掉,以绝后患?” 大冢宰肃然道:“虽不至于此,但非略施惩戒不可,如若放任自流,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此风不可长啊。” 姒癸不可置否道:“本皇不这么想,如大冢宰所言略施惩戒,宛若隔靴搔痒,并不能起到打压的效果,反而令他们心怀怨言。” “只有打疼了,他们才有可能记住。” 大冢宰见怎么都说服不了姒癸,转身看向被自己强拉过来的大宗正,使了使眼色:“大宗正就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宗正坦然道:“老夫认为陛下所言甚是,且陛下心中早有决断,无需你我担忧。” 此言一出,大冢宰顿时不乐意了:“大宗正此言差矣,我等身居高位,合该替陛下查漏补缺,怎能高高挂起,置之不理?” 大宗正瞥了大冢宰一眼:“陛下非是先皇,大冢宰要对陛下有信心。” 大冢宰本能反驳:“你……” 细想一下,十七岁凭借自身晋升的巫神境,比起靠登临皇位,耗费海量资源和气运堪堪晋升巫神境的先皇,强了何止千倍万倍? “纵然不予以惩戒,陛下总要给个回应吧?” 姒癸淡然道:“此事简单,本皇金口玉言,岂能因他们而更改?既不肯付出相应的代价,废除禁令一事想都别想,何时能拿出三成族产再说。” “否则哪家敢不顾禁令晋升巫神境,本皇自会让他们知道,大夏的刀有多利。” “算了,后半句就不必提了,总提反倒显得本皇底气不足。” 大冢宰咀嚼片刻,微微躬身:“老臣领旨。” …… 姜氏族地。 姜明反复看着新皇关于联名上书的回复,眼中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好温和的回复,连句训斥的话都没有。 按他的推测,无非两种可能。 要么新皇生性软弱可欺,或少不更事,缺乏应对经验。 要么大夏形势堪忧,需要安抚各大部族,不敢轻易训斥。 他更倾向于后一种,若新皇生性软弱可欺,凭什么被大宗正和大冢宰选中成为新皇? 又凭什么年纪轻轻晋升巫尊,再凭借皇室秘法晋升巫神? 若是后者的话,或许真是各大部族的难得一遇机会。 不行,还得沉住气,继续试探一番。 “来人,将这个回复送到联名上书的各大部族族长手上。” “等等,给皋陶氏和重黎氏族长也送上一份,让那两个蠢货好好看看,自绝于各大九阶部族,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想到这里,姜明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在宴会上说的好好的,会联名上书。 结果宴会一散,两人立刻翻脸不认人,将他派去拿着文书签名的人拒之门外。 安排下去后,姜明深吸口气,大笔一挥,写出一封洋洋洒洒的文书。 随后拿出一份名单,召出十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将这封文书抄送到名单上三百八十六位族长手上,让他们照抄一份,随本座明日一起上书。” …… 第二日清晨。 大冢宰风风火火带着一叠文书闯入承天殿,一言不发。 姒癸仿佛猜到他会来:“大冢宰行事匆匆,是否因为收了不少劝本皇仁德一次,让各大部族免除奉上三成族产和一成青壮,亦可解除禁令的文书?” “话里话外,还尽是虚情假意,说什么永世不忘本皇的功德,愿随本皇远征平叛?” 大冢宰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看来陛下并未闲着,有让暗卫盯着各大部族。” 姒癸笑道:“本皇心得多大,才会真正放任自流?真要这样放任下去,本皇哪天就真的成了末代夏皇咯。” 大冢宰神情愤懑道:“既然陛下知情,就该知道这群人有多该死,陛下好心放他们一马,结果呢,得寸进尺,竟然妄图不付出半点代价就想解除禁令。” 姒癸笑道:“大冢宰这些文书都看了吗?可有与众不同的?” 大冢宰微微点头:“昨日陛下从容不迫了解情况,老臣以此为荣,这里共三百一十六封文书,老臣尽数翻阅了一遍,除了落款不同,内容如出一辙。” 姒癸晒然笑道:“昨日联名上书三百八十六人,今日上书者三百一十六人,大冢宰难道不觉得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好事吗?” 大冢宰见姒癸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忍不住说道:“陛下难道还要继续隐忍下去吗?” 堂堂夏皇,岂能如此憋屈? 隐忍? 姒癸闻言一愣,这哪跟哪啊,有这么夸张吗? 但他依然气定神闲:“不知大冢宰有何想法?” 大冢宰沉声道:“如今训斥为时已晚,非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不可。” 姒癸微微点头:“大冢宰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本皇另有打算,这次就不这么做了。” “来人,传本皇圣旨,命上书要求无条件解除禁令的部族族长,半个时辰内入宫觐见,逾期不至者,视同谋逆。” 负责传旨的近侍领命离去。 大冢宰忍不住问道:“陛下这是打算……” 姒癸灿然笑道:“无所谓儆不儆猴,三百一十六只鸡,本皇都想杀一杀。” 大冢宰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陛下不是说大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局吗?一次性打压太多部族,恐怕不妥。” 姒癸摆了摆手:“首先,大夏九州,部族无数,九阶部族只占极少部分,远远谈不上太多两字,何况眼下还不是九阶部族的全部。” “其次,他们会不会遭到打压,虽取决于本皇的心情,亦取决于他们懂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识相的部族,有什么资格位列九阶,享受那么好的资源?不能给别的八阶部族取而代之吗?” “最后,打压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们听话,如果他们非得变成死人才肯听话,那就让他们去死,本皇丝毫不会心疼。” 第三百一十八章囚徒困境 “臣等拜见陛下。” 宽大空荡的承天殿,一下子涌进三百多号人,略显充实。 姒癸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望着各大九阶部族族长,心情复杂。 前世他可无福享受这些,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死在了他剑下。 也难怪前世大夏气运持续衰败,直到彻底崩坏,如今一想,恐怕天数使然,和他犁庭扫穴镇压各大部族不无关系。 希望这一世悲剧不要重演。 活生生的韭菜,呸,好端端的人,死了多可惜。 “众卿平身。” 姒癸伸手虚扶,慢悠悠说道。 各大九阶部族族长起身,略微紧张看着姒癸,仔细观察姒癸的脸色变化,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由不得他们惴惴不安,第一次上书,得到的是不痛不痒的回复,第二次胆子稍微大点,提了一点不算太过分,好吧,其实有点过分的要求,结果就被召集过来,任谁心里都打鼓。 何况夏后氏铁血镇压各大部族多年,积威甚重,挥之不去。 若非有姜氏带头,又是与各大部族联合一起,他们连第一次联名上书都未必敢。 有着枪打出头鸟,以及法不责众两层神功护体,又在利益的驱使下,难得勇敢一次,但依然小心谨慎。 话又说回来,若不小心谨慎,哪能维持九阶部族的荣光数万年直至今日? 早在大夏皇室的打压下,要么覆灭,要么衰败。 然而令他们更加不安的是,姒癸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没有半点变化,亦看不出半分异常。 不仅如此,姒癸似乎没有开口的迹象,大殿里的气氛渐渐沉重。 说起来,这还是姒癸以前在网上学的套路,为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就是要让属下去猜,猜不透,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 越猜不透,又忍不住去揣摩,去反思,恶性循环下,一吓一诈,最终什么都抖露出来了。 属下在上位者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便容易操控。 当然,这玩意有点邪乎,也有点阴暗,姒癸不是很喜欢,他更喜欢凭借绝对的实力去横推。 但不喜欢,不代表不会用,脏的永远是人,而非手段。 过了许久,姒癸估摸着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一开口便如在一潭死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听说你们对本皇继位有所不满?”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几乎全变了脸色,原本提前准备,并在心里反复练习,酝酿好的说辞,瞬间被搅的一团糟。 原本以为新皇会以他们不配合废除禁令为由发难,这样还能就事论事,大不了退让一步,乖乖交出三成族产和一成青壮自保。 谁知新皇直接来这一出。 对新皇继位不满这种事怎么解释? 不解释的话,那就是默认了? 轻则大不敬,重则意图谋逆的罪名就直接扣下来了。 解释的话,解释越多越令人怀疑。 就像作死和女友讨论前女友一样,说什么都是错的。 和别人争论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解决问题,仅仅是想赢的话,永远不要按别人的套路来。 这样容易被带节奏,然后被人以奇特的思维和丰富的经验打败。 所以姒癸一上来就来了个出其不意。 “微臣不敢。” “臣等绝无此意。” “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众人愣了一下,很快作出还算正确的应对。 姒癸神色不变:“你们两次上书是谁提议的?本皇只诛首恶。” 跳跃的思维,再次让众人愣了一下,他们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然而结果注定让他们失望。 早在召集他们来之前,姒癸就知道姜明不在之列。 没错,第二次上书虽然与他脱不开干系,但从明面上看,他的确没参与其中。 他在拿各大九阶部族族长的脑袋,来试探姒癸的想法和态度,要是出了问题,死的也不会是他。 大概姜明自己也知道,以祝寿为名办了那场宴会,随后撺使各大九阶部族族长联名上书,已然处于风口浪尖。 这次再参与进来,容易被姒癸抓典型,来个杀鸡儆猴。 巫尊寿命最长可达万年,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而仅仅参加第一次联名上书,只是表达正常诉求,不出格的他,似乎没办法直接定罪。 除非姒癸采取耍赖的方式,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将其诛杀。 带来的影响是大夏皇室的名声坏了。 数万年以来,大夏虽然打压各大九阶部族,总归是有理有据,而非不教而诛。 各大九阶部族虽然觉得憋屈,但总体还算可以接受,甚至会因为躲过大夏皇室的打压,幸灾乐祸看别的部族倒霉。 如果规矩坏了,会有什么结果姒癸不知道,但想来不是什么好结果。 可姒癸既然召集他们,自然有破局之法。 他随手指着前面一人:“你看本皇像傻子吗?” 突然被点名的那人心一突,差点吓得从嗓子眼跳出来,并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回道:“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像。” 姒癸轻笑一声:“那你们上书的内容一模一样,当本皇是傻子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们有恃无恐,觉得本皇不敢杀人?” “本皇当然敢,如果你们不信,本皇可以当着你们的面杀几个给你们看看,就从你开始如何?” 被点到的那人仿佛被危险的凶兽盯上,脖子心脏等要害部位凉飕飕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跌落。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是有点后悔了,心里更是把姜明骂的狗血淋头。 要不是受到姜明怂恿,要不是心疼那点族产,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最主要的是,他连求饶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说句陛下恕罪? 这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有罪吗? 送你一个现金红包! 说冤枉? 有啥冤枉的,文书上可是有他的印章和名字,岂容他抵赖? 可啥都不说,难道就任由新皇将他当作那只儆猴的鸡杀给一群猴子看? 那是真的憋屈,明明大家都有上书,这里三百多人,凭什么他就得死,别人能活的好好的? 就因为站的位置不好吗? 这让他怎么甘心? 为什么死的不是姜明,姜氏祖上是圣皇,就了不起吗?该死的是他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大家都是九阶部族族长,有什么不同? 短短瞬间,此人想了许多,脑海里不知滋生了多少阴暗的想法。 “就这样把你杀了,似乎不太公平。” 姒癸接下来的话语,让那人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 “陛下圣明,微臣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啊。” 姒癸微微点头:“若你不是罪魁祸首,只是受了蒙骗的话,的确罪不至死,但本皇铁了心要杀你,似乎也能说得过去,谁让你受怂恿了呢?” 那人倒也干脆,拜伏在地:“请陛下饶命。” 事关生死,世间大多数事都是小事。 倒是大殿内有部分人,目光鄙夷看着他。 他们坚持认为,姒癸不过装腔作势,不敢真正痛下杀死,若是没了他们,大夏中州必然会乱起来。 新皇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他们不知道,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没人是取代不了的。 姒癸淡然道:“饶命不是不行,本皇刚说过,只诛首恶,你要不是首恶,本皇何必徒添杀孽?你只需告诉本皇,是谁怂恿你的?” 那人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他想说,又心怀顾虑,得罪姜氏他不怕,姜氏能不能躲过这劫尚不好说,但公然出卖盟友,还被三百多位盟友看在眼里,着实不妥。 往后谁还敢跟他打交道,要是牵连部族,还不如死了好。 姒癸对此早有预料:“本皇知你顾念旧情,也知道让你公开出卖他人很难,所以再宽宏大量一点,给你一个选择,也给在场的诸位一个选择。” 话音刚落,三百六十五面阵旗落在众人之间,勾勒出一道道阵纹,将大殿内众人隔开。 随后将预备好的帛书和笔送到众人面前。 “现在你们相互看不到对方,也听不到对方说话,所以不必担心所作所言,被本皇以外的人知晓。” “本皇现在给你们选择,写出罪魁祸首的名字,当然,你们可以不写,本皇会认为你就是始作俑者,所以不肯自投罗网。” “简单一点,你们是想自己活着,还是替他人去死,不管怎么选,本皇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对了,你们只有一刻钟考虑,如果大家都不写,本皇会随机抽出三个家族灭族,以及你们当中选一半人处死。” 姒癸说完,神色恬然。 这招是他参照囚徒困境想出来的。 只是囚徒困境尚有一线可能共赢,但他没有留。 灭掉三个部族和处死一半九阶部族的族长,虽然有些残暴和隐患,一样能起到震慑作用,起码能让大夏有一段时间的安定。 至少短时间内他能腾出手去收拾成汤和姬昌,不需要担心后院起火。 当然,这是极端现象。 姒癸有九成把握,各大部族会很有默契卖了姜氏,来平息他的怒火和自保。 姜明以为不参与第二次上书,就能将自己摘出去,安然无恙。 可惜姒癸有无数办法将他再度卷进来,甚至万劫不复。 你说你没做,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你做了,但大家觉得你做了,你就是做了。 哪怕有些人一开始心怀愧疚,等过一段时间,愧疚就会烟消云散,甚至刻意去找理由安慰自己,贬低姜明。 何况姜明并不干净。 …… 一刻钟过的很快,众人装模作样思索片刻,纷纷写下考虑后的结果。 姒癸虽然还没收上来,但他自己看到起码一半以上的人写的罪魁祸首都是姜明。 剩下一半,有的写的自己的仇人,有的写的敌对部族。 唯独没有写自己或空在那里的。 不管再怎么群情激愤,日子还是要过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姒癸将众人写好的帛书收了上来,压在桌上,都懒得看,直接吩咐道:“来人,带人去姜氏族地,将姜氏族长以及族老带来。” 接着撤去周天星斗大阵,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联名书拿出。 “这是诸位联名揭发姜氏族长和姜氏罪名的文书,诸位检举有功,本皇回头另有赏赐,现在先签押确定吧。” 你不是玩联名上书给本皇施压吗? 本皇反过来以联名上书的名义将你诛杀。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有所区别的是,姜明处在弱势,而他绝对的强势。 其中的差距,不只是巫尊到巫神境之间的天堑,而是对世界的认知。 可能在姜明的固有观念,巫神境已经是某个顶点,只要他跨过去,就可以海阔天空。 相比而言,知道圣人存在,并有两位圣人支持的姒癸,就像跨服欺负小朋友,太轻松了。 …… 姜氏族地。 姜明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暗卫,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敢问诸位大人,在下犯了何罪,为何要拿在下问话?” 为首近侍漠然道:“只是请你回去问话,有什犯罪,犯了什么罪,到陛下面前去说吧。” 姜明见没有得到准确答案,只得咬牙随近侍来到皇宫。 他刚踏进承天殿,向姒癸行完礼,便听姒癸淡然说法:“姜明,三百余人联名上书,言你暗藏谋逆之心,且死不悔改,请本皇处置,你认为该怎么处置?” 姜明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上面罗列的罪名,惨淡一笑。 果然能晋升夏皇之人,哪怕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都不可小觑。 然而这并不能让他认命。 “微臣愚昧,不知为何诸位同僚构陷微臣,亦未曾听过,可因他人之言而定罪。” 姜明的嘴硬,依然在姒癸的意料之中,可还是那句话,当别人都认为你该死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大夏之所以玩律法这套规则,本质是想让各大部族安分守己,而不是真正想做到公平公正。 贸然处死一个九阶部族的族长或灭掉一个九阶部族,定然会引起各大部族动荡。 可如今各大部族族长恨不得姜明去死,好撇清关系,姜明怎么可能不死? 第三百一十九章出兵何处? “念你祖上乃于人族有功的圣皇神农,本皇给你留点体面,你自裁吧。” 姒癸凝视姜明,淡然说道。 姜明哪肯轻易赴死,昂首道:“陛下岂能听信谗言迫害忠臣?况且如陛下所言,微臣祖上乃古之圣皇,于人族有大功,怎能让圣皇子孙含冤而死?微臣斗胆劝陛下收回成命。” 关注公 众号 “据微臣所知,微臣祖上只是游历四方,尚在人世,此事若为他老人家所知,恐怕……” 姜明故意停顿了一下:“请陛下三思。” 话虽如此,但姜明心里没底,他只希望这位年轻的夏皇对自家先祖真的怀有敬畏之心。 亦或者,夏后氏对先祖有所忌惮。 无论如何,保命要紧。 谁让他算错了对方,形势急转直下,这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姒癸轻笑一声,扫过殿中众人:“忠臣?他姜明成了忠臣,那你们这些联名弹劾他的人,岂不成了奸臣?” 当即有人反驳道:“陛下,姜氏承袭圣皇神农荫庇多年,非但不思秉承圣皇一心为人族的荣光,反而屡屡借他老人家的名义胡作非为,今日更是出了姜明这等不孝子孙,理应处死,以免给圣皇蒙羞。” 接着有人附和道:“臣若是圣皇他老人家,恨不得亲手将姜明处死,以正门楣。” …… 姒癸似乎对众人的说法较为满意:“听到没,你想依靠圣皇保命,没人愿意看到。” “算了,本皇没必要和将死之人计较,来世你若有幸生在姜氏,记得安分一点。” 话音刚落,姜明赫然发现,自己在一点点溶解消散。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姒癸的手段,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态度迅速转变:“陛下,饶命啊……”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像幻影一样彻底破灭。 众人虽然早有准备,但亲眼见到姒癸干脆利落让姜明灰飞烟灭,仍免不了眼皮一跳,心戚戚然。 诸如新皇继位年幼好欺的小心思彻底没了。 不论大夏面临什么样的危局,只要夏后氏有巫神境,而自家部族没有,就永远不要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姒癸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朝押姜明过来的暗卫吩咐道:“传本皇之命,勒令姜氏上交五成族产赎罪,如若不交,就拿人头来抵,从姜氏族老开始,凑齐五成族产对应的价值为止。” “且姜氏百年之内不得废除禁令,如若人敢私下晋升巫神,后果本皇就不提了,反正姜氏绝不愿意看到。” 当着众人的面处置了姜氏,姒癸的目光落回众人身上:“本皇听闻尔等皆忠贞不渝,自愿捐献四成族产用以平叛,可有此事?” 众人闻言不免有些心疼,老老实实上交三成多好,如今多了一成不说,废除禁令之事又没着落,何苦来哉? 可落到这般局面,他们哪敢不应,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至于那禁令,你们就不必遵守了,算是本皇给你们揭穿乱臣贼子姜明的奖赏。” 众人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许多,虽然亏了点,但好歹不是一无所获。 姒癸微微摇头,有些人就是贱皮子,直接好还不行,非得抽一顿再给个糖,才觉得你好。 挥手让故作感恩戴德的众人退下,姒癸通过印记沟通了多宝道人。 身穿青色道袍的多宝道人,凭空出现在姒癸面前。 姒癸起身微微一礼:“拜见师尊。”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你有何事要找为师?” 姒癸肃然道:“弟子不日将出兵平定天下,不知师尊有何指示?” 多宝道人闻言脸色一松:“为师不通凡俗王朝之事,此事你自行把握即可,如有需要为师出手,大可直言。” 等的就是你这句。 不管多宝道人懂不懂,姒癸身为弟子,态度要有,何况不管他怎么做,都离不开多宝道人的支持,事先不问一下,万一真正要做的时候多宝道人反对怎么办? 半途而废,既浪费时间精力,又破坏心情,何必呢? 姒癸拱手道:“弟子大致有三个思路。” “其一,师祖不是和师伯祖相约演戏吗?西疆战事恐怕无法短时间内结束,亦没必要耗费太多心思,不如就安排一支大军以防守为主,再由师叔师姑们随军,与散修一派论道。” “其二,妖族实力大不如从前,且它们与阐教并无联盟,弟子想集中力量先对付它们,趁机在最短时间将之清出去。” “其三,除了阐教占据西疆妖族占据天南以外,大夏北疆和东疆亦处在叛乱之中,弟子想耗费一点时间将之平定,以免有后顾之忧。” “不知师尊以为如何?” 多宝道人想了想道:“暗中联合阐教算计散修一派之事,你和为师作为截教一方仅二的知情人,最好都参与其中。” 说实话,姒癸真不想去。 哪天要是元始天尊不再顾忌,直接撕破脸,以大欺小对付截教二代弟子时,还不得连着他一起收拾了? 姒癸肃然道:“师尊莫要忘了师祖最初的想法是夺得天帝之位,算计散修一派只是顺带为之,切不可本末倒置。” “相比这场演戏,弟子认为尽快平定叛乱,让大夏重新掌控天下,以便弟子收拢气运,登上天帝之位更为重要。” 等修为高点,起码能抗圣人三下不死,再浪不迟。 多宝道人沉思片刻:“此事为师做不了主,需得问过你师祖,当然你若急着平定北疆和东疆,耗费时间不多的话,为师应该能说服你师祖。” “亦或者有你师叔师姑随军,叛乱的那些部族没啥背景,平叛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需要你亲自出手?” 姒癸叹道:“师尊,弟子不怀疑师叔师姑们神通广大,可治天下的难度远超打天下,平叛不是说把叛乱的人杀光就行,还得收拾残局,安抚百姓,让他们有盼头的活下去。” “这些光靠神通法术,是做不到的,否则弟子何必亲力亲为?”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你所言不无道理,为师会在祖师面前竭力给你争取。” 第三百二十章截运 姒癸望着破开虚空,前去请示通天道人的多宝道人,感慨万千,圣人执棋,纵然准圣之境,亦不得自由。 看来得尽快将新入手的人道火种彻底炼化。 “来人,去请大冢宰和大宗正过来。” 不一会儿,堪称大夏柱石的两位巫神来到承天殿。 不等两人开口,姒癸开门见山道:“本皇欲调集大军,以雷霆之势扫平东疆和北疆,扫平之后,由天官府安排天官驻守,教化百姓,使之归心大夏,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拱手齐声道:“陛下雄才伟略,老臣愿为羽翼。” 自从四疆乱起,两人身为大夏掌舵之人,便不止一次想调兵遣将平定天下。 若非同为巫神境的上将军,不知不觉陨落在南疆,两人未必没有随军出征,以求快速扫除乱军的心思。 如今姒癸提出此事,自然十分赞同。 何况两人之所以支持姒癸上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姒癸曾经异军突起平定了南疆。 姒癸见两人没有异议,微微点头:“既然如此,烦请大宗正派人接手各大九阶部族送过来的青壮,尽快练出一支大军,作为此次平叛的主力。” “不妨告诉他们,叛乱若平,大夏不会亏待他们,诸如升官进爵,天材地宝之类的赏赐,必不会少,若叛乱不平,就不要回九州了。” 大宗正拱了拱手,示意领命。 “劳烦大冢宰选任一批可镇守一方的天官,若人手不够,可从各大部族中征辟,唯才是举,哪怕怀有一些私心,只要能对大夏有用,皆可封官,当然,要是做的太过分,不必留情。” “另此次各大部族上缴的族产,大冢宰安排人清点清楚,分批充作大军补给,用于平乱。” 接着姒癸又交代了一番,目送两人离去。 …… 金鳌岛,碧游宫。 多宝道人微微低头站在大殿中,他刚刚和通天道人说了一下姒癸的想法,此刻正在等通天道人的答复,亦或者说指示。 “你怎么看?” 通天道人双眼微合,淡然问道。 多宝道人恭敬道:“弟子认为姒癸所言不无道理,和阐教合谋算计散修一派固然重要,但夺得天帝之位,名正言顺掌控天地更为重要。” “若真如老师与诸位圣人所言,天庭能掌控三界,调和阴阳,消湮劫数,我截教必定因此大兴,展现真正的万仙来朝盛况。” 世人皆说截教万仙来朝,殊不知连天仙都算进来了。 当然,纵然不算上天仙,同为三教的阐教人教,亲传弟子和记名弟子加起来,实力威势也要远远逊色截教。 至于不成体系的散修、早已没落的巫妖二族,以及处在苦寒之地的西方教,更是远远不如。 通天道人淡然道:“你从何断定谋算散修一派不重要?” 多宝道人闻言一愣,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谋算散修一派,不过是道统之争,虽说争赢了气运会蓬勃上涨,可哪比得上掌控三界? 何况上涨的那些气运,还得分润给阐教和人教,落在截教身上的估摸着也就三四成。 相比付出的代价和收获,当然是夺取天帝之位更划算。 通天道人不必睁眼,从多宝道人身上的气息变化,便知他没有悟透,微微一叹:“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与你师伯谋算散修一派?” 多宝道人毫不犹豫将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自行揣测的想法说出:“弟子以为无非三点。” “其一,老师和师伯提及的建立天庭需要人手,而散修一派由无数宗派组成,大小不一,彼此虽有联系,但无过深交情,轻易不会联合一起,可分化利用,正适合为新建天庭所用。” “其二,道统之争,每个阶段,天地间出现的大气运者皆有定数,若想修习仙道,要么拜入三教门下,要么拜入散修一派门下。” “这几年以来,虽然三教皆有派门人到处遴选合适的弟子,但大多门徒一心向道,不愿收徒,以至于不少天赋异禀之人被散修一派收了去,甚至有看中的弟子被散修一派抢走的事发生。” “如果散修一派衰败乃至覆灭,此后便由我三教独大。” 说到此处,多宝道人忽然闭口不言。 通天道人睁开一丝眼皮:“不是三点吗?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多宝道人讪讪道:“第三点只是弟子臆测,想来不实,可否不说?” “说。” 通天道人想听,懒得赘述,简简单单,就一个字。 多宝道人轻咳一声:“弟子当真只是臆测,若是臆测错了,老师莫要见怪。” 见通天道人没理会自己,多宝道人自知躲不过,继续说道:“其三,夺其道统补益自身,散修一派传承繁杂,有专于符道,有专修肉身或者神通,但基本不离天地人三道,若能夺其典籍,修其功法,或让截教随之更上一层楼。” 杀人弟子,夺人道统,一听就不是正道所为。 虽然多宝道人自己都不认为截教是正道,但此种做法,与那魔道中人何异? 是而他不敢轻易在通天道人面前吐露这个想法。 虽说以通天道人的神通,肯定能算到他的想法,但想归想,说出来就不对了。 意淫和真正付诸行动的强奸,能比吗? 谁敢笃定通天道人不会因此恼羞成怒,施予惩戒? 那他岂不是要白受一次处罚? 通天道人脸上不见半点波澜:“就只有这些吗?” 还有? 多宝道人沉思片刻,微微躬身:“弟子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通天道人睁开双眼,目光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古谭:“散修一派,仅仅只有别树一帜的道统吗?” 多宝道人眉头一锁,难道别的可称道的吗? 许是见多宝道人一时半会参悟不透,通天道人摇了摇头:“你可还记得散修一派的来历?” 多宝道人肃然道:“大多为弟子这类天生地养的生灵,怀有特定的神通,感悟天地获取功法,于灵气汇聚处建立洞府,或独自修行,或传下道统。” 通天道人淡然道:“你到记得清楚,那为师问你,除了你所说的道统,他们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多宝道人细数道:“那就多了,法宝、神通、多年攒下的宝物,以及他们本身。” 通天道人微微点头:“如果合在一起算什么?” 合在一起算什么? 多宝道人似懂非懂,试探性问道:“命?” 通天道人补道:“还差一个运,你告诉为师,截教的真义是什么?” 多宝道人恍然大悟,又残留些许震惊:“老师打算借此次与阐教合谋散修一派,图谋独属散修的机缘?” 截教有些秘法十分逆天,比如用于截取天地人三道气运和其他生灵运道的截天术。 一个天赋平平的人,若能截取拥有大气运之人的命格,修行之路将如履平地,甚至一飞冲天。 但这样做有伤天和,会损害自身气运命数,所以截教弟子大多不喜,反而喜欢损天之足而补不足。 虽然困难,但胜在安稳安全,是而多宝道人一开始就没往这块想。 想到此处,多宝道人欲言又止:“可是……” 通天道人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淡然道:“散修一派,但凡晋升金仙者,福运道统皆异于寻常,截取一次,或胜过截取天道无数次,而只截取一人,尚不足让天道有太大的反应。” “以往为师不会让你们冒险,如今大劫当前,留在他们手里也是浪费,不如取过来用。” 多宝道人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本能觉得这样做不对,但他既无法说服或阻止通天道人,又没有充分的理由去阻拦同门截取机缘。 倒是他本身跟脚响比那些开辟道统的幸运儿只强不弱,莫说以他的修为浪费时间去做,就算截来也没用。 最终化为一句暗叹。 因为不能在通天道人眼前表露出来。 “弟子总觉得师伯此举不太正常,怎会让机缘全数让我截教所获?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吗?” 多宝道人想起姒癸的担忧,忍不住问道。 通天道人淡然道:“你师伯不过是想拿截教当刀使,既除了和阐教争抢弟子的散修,又让截教弟子因截取机缘而折损命数。” “等大劫带来的劫气上升到顶点,便可拿截教弟子去换取生机,你当为师一点都不知情吗?” “不过是互相算计罢了,为师与他毕竟同出一源,之间有些许小事合作,再正常不过,若敢做的太过分,别怪贫道不念旧情。” 多宝道人面露苦色:“老师都认为截取机缘并非良策,为何非如此不可?” 通天道人目光幽然:“不截取机缘为自己逆天改命,如何度过真正的大劫?” 多宝道人心一沉,咬牙问道:“何为真正的大劫?” 通天道人漫不经心道:“不知道,但为师有预感,三教弟子,天地间生灵,乃至圣人,都要受到波及,稍有不慎,身陨道消。” 第三百二十一章戒杀 “师尊回来了。” 姒癸看着突然闯进视线里的多宝道人,起身问道:“不知师尊此去结果如何?”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你师祖让你务必带队西征,不仅如此,你师祖让为师传信截教弟子,凡金仙境以上,非闭生死关者,务必赶到西疆助拳。” 前面那个还好,姒癸多少有点心里准备,明面上看是两大圣人联合布局,他作为重要棋子,不上场不合适。 后面那个传令截教金仙境以上弟子助拳,似乎有点过了。 就好比说好的演习,却调用了一堆真家伙,直接导弹洗地…… 就特么离谱。 姒癸平复一下心情,试探性问道:“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多宝道人淡然道:“又不是一次性全召集过来,有个循环渐进的过程,你师祖说,非如此无法展示截教和阐教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况且,多点人帮你夺取天帝之位,难道不好吗?” 姒癸叹了口气,我担心你们到时候成了送塔的憨憨。 正常而言,这个世界的通天道人除非被夺舍了,否则绝不可能放任元始道人屠戮门下弟子。 因此元始道人最好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有机会一次性灭掉截教金仙境以上弟子,元始道人大概做梦都会笑醒。 “老实说,弟子以为此举无益于弟子争夺天帝之位,反而会因师祖谋划重大变成阻碍。” “棋盘一旦铺开,又怎会因为一枚棋子而草草收场?哪怕那枚棋子特殊,亦不可能,棋子终究只是棋子。” 多宝道人面色不虞:“岂能背后编排你师祖?” 问题是当面我不敢呐。 抱怨也好,吐槽也好,木已成舟,非是姒癸所能改变,偷偷告诉巫圣后土也不行。 事关通天道人和元始道人的谋划,他可以出工不出力,但不能出去乱说。 除非他打算这辈子与后土寸步不离,否则迟早会被从天而降的一把剑劈成饺子馅,或者被一柄玉如意碾成面饼。 于是他想到了其他方面:“那东疆和北疆的战事怎么办?” 多宝道人淡然道:“为师和你师祖提过此事,你师祖让你自行处置,他还说,连半吊子的人皇都当不好,号令天下的天帝想都别想。” 师宝男? 同样是当师父的,师祖为何就比你优秀这么多? 当然,这种话,姒癸也就在心里想想,半个字都不敢往外说的。 “师祖有令,弟子不敢违命,但东疆和北疆必须尽快收复,弟子已安排人整顿军马,择日出征。” “只是原本弟子亲征,有师尊支持提携,不出意外当大胜而归,如今弟子和师尊都去不了,弟子斗胆请师尊安排师叔师姑随军,最好是准圣境。” 多宝道人淡然道:“这话你和他们去说。” 姒癸苦笑道:“但凡弟子能说动师叔师姑们,都不至于非得亲征不可,那日师尊也看了,最平易近人的公明师叔,都不愿搭理弟子,弟子哪敢招人讨嫌,自取其辱?” 多宝道人闻言略表赞同:“你要几个?” 姒癸拱手道:“东疆北疆各一个,起码两个。” 多宝道人对着虚空微微张嘴,不知在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转而对姒癸说道:“你公明师叔和云霄师姑愿意走一趟。” 姒癸轻咳一声道:“事关大局,他们应该不会刻意敷衍了事,甚至全程袖手旁观吧?” 多宝道人不悦道:“收起你那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心思,你师叔师姑能修炼到这个境界,岂会是阳奉阴违的小人?” “何况此事由为师促成,为师说的话虽然比不上你师祖,但在截教中,还是有点份量的。” 姒癸嘀咕道:“丑话说在前头,总比事发之后相互指摘,乃至反目成仇的好。” 多宝道人冷哼一声:“你说什么?” 姒癸脸色一正:“弟子在想,何时兵发西疆比较合适,要不要先发个檄文之类的?” 多宝道人大手一挥:“时间就定在十天后,总要给阐教请救兵的时间,至于檄文什么的,你是人皇,自然由你决定。” 姒癸微微躬身:“弟子明白。” …… 西岐姬氏者,先祖位卑权微,禹皇念其为上古人皇血脉,赏西垂之地,建宗庙,聚族人,祭祖先…… 然姬氏狼子野心,窥窃神器,私通域外妖人,坏人族传承,占西疆之地,欺压各族百姓,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今夏皇癸,禹皇之后,承先祖荣光,寄百姓厚望,率军千万,向西狩猎,志安社稷,扫荡叛逆…… 凡从贼者,天军降临前改过自新者,既往不咎,倒戈讨贼者,与官军一并论功行赏,但有冥顽不灵者,诛三族,以劝诫天下…… 且看今日九州四疆,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讨西岐姬氏檄文》 一篇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檄文,在姒癸的命令下,自阳邑发出,散至四方。 与此同时,暗卫、密探纷纷行动,西疆之地谣言漫天飞,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新任夏皇率大军杀到。 尤其那句冥顽不灵者诛三族,让这段时间和西岐部族打的火热的西疆众多部族慌乱不已,左右为难。 倒向西岐部族? 君不见大夏镇南军勾结妖族,一度攻陷大半个南疆,威风无两,结果不过数月,就被风吹雨打去,落得一场空。 镇南军主帅身死,大军除名,侥幸逃脱性命的残兵败将,惶惶不可终日,躲进天南荒芜之地苟延残喘。 据说当时还只是十三皇子的新任夏皇,只带了几十万大军,如今千万大军压境,西岐部族挡得住吗? 倒向大夏? 似乎也不妥,如今掌控西疆的可是西岐部族,一旦漏点苗头,对方岂能容你? 估计会赶在新任夏皇的前头,先灭了三族。 抽红包! 况且,新任夏皇说既往不咎,就可信吗? 传说大夏皇室最喜秋后算账,待西岐部族被平定,哪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西岐部族抵住大夏的雷霆之势,双方僵持下去,这样或许能让他们左右逢源。 聪明的部族直接选了明智的选择,两不相帮,智商一般的部族,大多选了大夏一方,唯有少数执迷不悟。 数万年的皇朝,余威犹在。 …… 十天后。 姒癸一马当先,骑乘异兽走在大军前列,后面是绵延数十里的大军,旁边是多宝道人和乌云仙金箍仙。 他们微微落后姒癸一点,既不抢姒癸的风头,又能随时随地出手保护他。 多宝道人扫过宛如长龙的大军,问道:“依为师所见,你所带的兵马,似乎在百万上下?” 姒癸点头应道:“师尊没看错,包括辅军在内,总计一百二十万。” 多宝道人略微困惑道:“你先前亲自编写的檄文里,不是说率军千万西征吗?难道你也打算循环渐进增兵?” 姒癸摇头:“弟子并无此意,此次平叛,百万大军足矣,师尊当清楚此中缘由。” 有外人在,姒癸当然没法直接说,反正是演戏,要那么多人干嘛,一句你懂,多宝道人自然能领会。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原本说好千万,如今削减成百万,你不怕叛军得到这个消息,会认为大夏实力不济,无力平叛,因此负隅顽抗,导致平叛不利吗?” 他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担心引人怀疑。 演戏的最高境界,莫过于假戏真做,一开始当是假的,别人自然一眼就能看穿。 姒癸耐心解释道:“所谓千万,不过是恐吓对方罢了,真要平叛,百万大军足矣,起码后勤压力不会太大。” “若调集千万大军,万一平叛不利,光大军每日消耗,用不久便会将大夏国力消耗殆尽,从而导致局势崩坏。” “况且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唯有如此,方让人琢磨不透,方有机会取胜。” 胡乱扯了一些看上去还算合理的理由,核心隐喻一个意思。 平叛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截教大杀四方,我费那个劲干嘛? 钱多烧的慌吗? 多宝道人毕竟是化外之人,一心向道,平时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是特别懂,憋了半天,丢出一句:“你心中有数就好。” 姒癸敷衍道:“那是自然,天底下还有比弟子更想快速收复西疆,重现大夏荣光的人吗?” 话刚落音,立刻有探子飞奔而来:“报,五百里外,发现有一支乱军堵路,请陛下吩咐。” 姒癸驱使坐下属于神兽之种的异兽,飞快往探子所指方向奔去。 声音遥遥从风中传来:“本皇没什么吩咐,就一句话,碾碎他们。” 多宝道人见状叹了口气,如影随形跟上,保持和姒癸只隔半米的位置。 这弟子虽然喜欢胡闹一点,但确实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出半点岔子。 姒癸遥遥看到绵延数里的叛军大营,并指成剑,就要来一招自创的“流星剑雨”。 脑海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意念:“你这是在做什么?” 姒癸果断收手:“平定叛乱啊,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祭坛语气怪异:“你身为人皇,又得了人道火种,理应为人族尽心尽力,凝聚气运,如今却大肆屠戮人族,还需要问是否不妥?” 姒癸恍然大悟:“不能肆意杀戮人族对吧,你直说不就完了,绕这么多干嘛?” 祭坛纠正道:“不是不能杀,而是你不能杀,否则你别说炼化人道火种,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 “至于人道气运,杀的多了,同样会大量流失。” 姒癸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这平叛都有问题,哪次平乱不得死一大批人?” 祭坛反问道:“那些人又不是死在你手里,你担心什么?” 姒癸:懂了,论避免气运折损的有限方法。 第三百二十二章借刀杀人和祸水东引 姒癸思索片刻,掉头就走。 多宝道人见状愣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像门神一样,紧跟其后。 姒癸回到大军所在地,朝乌云仙和金箍仙躬身一礼:“前方有人拦路,弟子恳请师叔出手扫除障碍。” 两人面面相觑,转而看向多宝道人,疑问几乎写在了脸上:要我们出手吗? 多宝道人没想过姒癸会来这一出,面露意外之色,轻咳一声:“徒儿这是何意?” 姒癸故作不解,反问道:“师尊与弟子难道不是奉了师祖之命,扫荡天下,夺取天帝之位吗?两位师叔则是师祖安排给师尊和弟子的帮手。” “如今大敌当前,少不得要劳烦两位师叔出手,一如今日。” 他本想自己出手,但祭坛说人皇身份特殊,不宜亲手造太多杀孽,可由底下人代替出手。 说是这么说,但姒癸觉得底下人出手依然不靠谱,毕竟刀杀人,账会算到持刀人身上,怎么能算到刀身上? 换成截教中人,就不一样了。 怎么算也算不到他一个三代记名弟子吧。 况且,截教现成的打手放在这里,干嘛不用? 多宝道人往乱军方向扫了一眼,微微皱眉:“拦路之人最高不过天仙境,你两位师叔可是大罗金仙强者,杀鸡焉用牛刀?” “为师观你底下等若天仙境者不下十人,你若不想出手,可让他们出手。” 姒癸正色道:“非是弟子不愿出手,而是以弟子的身份,不宜出手,否则要是传出去堂堂夏皇不顾身份冲锋陷阵,斩杀小兵小将,有碍弟子声威。” “至于他们……” 姒癸看了迤逦前行的大军,摇了摇头:“虽说他们上下一心,奋勇争先,击溃眼前叛军不成问题,但盘桓在西疆的叛军何止眼前一支?” “用不了几次,弟子麾下大军就会损失许多,士气不振,何谈收复西疆?” “反倒是师叔们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击溃叛军,为何不能请他们出手?” 多宝道人脸色略微阴沉:“堂堂大罗金仙对一群不到金仙境的弱者出手,你师叔们不要面子的吗?” 姒癸故意不去看乌云仙和金箍仙难看的脸色,假装不服气道:“金仙境以上的能对付,金仙境以下的反而不能对付,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是对方一直不出动金仙境以上的强者,师尊和师叔岂不是要坐视弟子大败亏输,仓皇返回阳邑?” “按师尊的意思,恐怕还得找实力相当的对手,据弟子所知,叛军乃至叛军背后的阐教,出动大罗金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倘若如此,何必劳烦两位师叔跑一趟,待在金鳌岛潜修也比四处奔波要强啊。” “再说,纵然两位师叔出手,人都死了,谁知道是两位出的手?阐教横加指责,我们抵死不认不行吗?” 多宝道人脸色彻底黑了:“你还指望你两位师叔替你抹除对方数十万叛军?” 姒癸连忙辩解道:“不不不,弟子从未有过这个想法,两位师叔只需出手将叛军中实力在天仙境以上之人尽数斩杀即可,剩下的弟子自会处理。” 天仙境,亦或说巫尊境,至少是独领一支大军的主将。 这些人死干净了,不管对方多少大军,大概率会群龙无首,这时来个全军出击,十拿九稳。 多宝道人断然拒绝道:“一派胡言,有为师在,休要轻贱使唤你两位师叔。” 姒癸嘀咕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回金鳌岛求援,白白欠下人情,却一点用都没有。” “放肆!” 多宝道人忍无可忍,翻手之间,宛若一座山峰朝姒癸落下。 这家伙,小心思动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得好好管教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姒癸见多宝道人出手,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召出混沌钟,将自己护住,叫屈道:“弟子句句发自内腑,为师门夺取天帝之位天地可鉴,师尊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要处罚弟子?” 话刚落音,整个人被镇压在无形的山峰之下,无法动弹。 乌云仙和金箍仙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摇头,上前劝道:“师兄且住手,我二人愿为师门出力。” 多宝道人神色一滞,转而想到什么,脸色一缓:“为兄这弟子不过是胡言乱语,两位师弟不必在意。” 乌云仙上前一步,语气坚决道:“我二人心甘情愿为师门出力,非是受师侄影响。” 能不情愿吗? 再不松口,你师徒二人都要反目成仇了。 姒癸倒还好说,人皇身份虽然特殊,可他毕竟是三代弟子,是两人的晚辈,两人不用顾忌什么。 但多宝道人作为截教首徒,不仅有副教主之说,实力也高他们一大截,哪能不斟酌一二? 多宝道人一听便知两人并非本意,若无姒癸提议,两人怎会不顾身份出手? 于是断然拒绝:“不可,你二人因此出手,为兄于心难安。” 金箍仙拱手道:“既然如此,这里也就用不到我二人,师弟只能向师兄告辞。” 姒癸师侄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不出手就没有可用武之地,自己岂是白白赚取人情之流? 多宝道人恶狠狠瞪了姒癸一眼,转而语气温和:“是为兄管教弟子不严,两位师弟莫要往心里去。” 乌云仙跟着拱手道:“师弟向师兄告辞。” 多宝道人顿时进退两难。 这时姒癸强行挣脱禁制,大声喊道:“正所谓求仁得仁,师尊又何必强求?” 多宝道人恼怒不已,喝道:“你闭嘴。” 姒癸从善如流,不再拱火。 乌云仙微笑道:“师兄反而不如师侄看的通透,我二人自愿行为,师兄何不成全一二?” 多宝道人叹了口气:“两位师弟此言让为兄汗颜不已。” 金箍仙朝乌云仙使了个眼色,两人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 姒癸急道:“师叔……” 话刚说出口,就被多宝道人再次封住。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 姒癸眼中尽是无奈,多好的打手,就这样放走了,多可惜啊。 感应到乌云仙和金箍仙的气息远去,多宝道人才放开姒癸。 然而没过多久,多宝道人脸色微变,狠狠瞪着姒癸。 姒癸一阵茫然:又怎么了? 下一刻,乌云仙和金箍仙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手上拎着一连串血淋淋的人头。 “幸不辱命,敌方天仙境以上之人,全在这里了,请师兄和师侄校验。” 姒癸恍然大悟,难怪自家便宜师父突然变脸,原来是两位师叔说是回金鳌岛,结果趁便宜师父不注意倒了个头,去把叛军天仙境以上人员给宰了。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佩服佩服。 要是截教中人都像两位这么识大体,姒癸觉得挡在前面的阐教,就是个渣渣。 战机稍纵即逝,断定那处叛军主事者几乎死绝的姒癸,立刻带着大军一半巫尊境,带着二十万兵马轻装简行出发,直捣叛军大营。 之所以自己出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以防意外。 乌云仙和金箍仙说白了是被他逼上去的,会不会用心不好说。 当然,漏个巫尊问题不大,万一漏个巫神,这二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 姒癸可不想拿到“乐极生悲”的成就。 如他所料,叛军毫无抵抗之力,轻松被他带着大军冲进大营,一溃千里。 好在他记得祭坛的忠告,没有像之前想的那样屠杀叛军,火候一到,立刻让人大喊夏皇平叛,跪地投降者不杀。 叛军眼见大势已去,直接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首战,大获全胜。 借刀杀人之计,更是完美实现。 姒癸攻下叛军大营后,下令一边安置俘虏,一边就地扎营,等待大军主力到来。 这一战和当初平定南疆完全不同。 平定南疆在于兵贵神速,要趁叛军没站稳之前,就清扫出去。 西疆不同,有阐教截教和散修一派掺和进来,形势极为复杂,注定是个持久战。 而持久性取决于阐教和截教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至于他这个半吊子人皇,不被嫌弃都算好的。 等到将俘虏清点完,总人数在百万左右的大军主力,亦赶到原乱军驻扎的地方。 乌云仙和金箍仙是跟着大军主力行动的。 两人刚到,姒癸便主动迎了上去:“师侄方才言语失措,还望两位师叔海涵,此事皆因师侄错怪两位师叔而起,请两位师叔治师侄不敬之罪。” “多亏了两位师叔斩杀叛军天仙境以上之人,师侄方有此刻大获全胜之举。” 乌云仙笑呵呵回道:“师侄不必客气。” 眼中却闪过一抹鄙夷,鼠目寸光、试图左右逢源之辈。 要不是自己还有点本事,还真可能被你小瞧了去。 他对姒癸冷嘲热讽逼迫自己出手一事,还是有些意见的。 虽然这些意见不便在多宝道人面前表现,但不代表没有。 何况,得罪不起多宝道人,还得罪不起你一个三代弟子吗? 姒癸假装没看到乌云仙眼中的不屑,转而看向多宝道人,笑道:“弟子方才表现如何,装的,咳咳,平叛行为好吗?” 多宝道人正色道:“还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乌云仙闻言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师徒二人似乎早有预谋,刚刚那场,不过是演戏罢了。 顿时看多宝道人的眼光都是怪怪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序幕 西疆中部,一座占地数百里的雄城宛若一尊巨兽,匍匐在地,俯视四方。 这座城墙高大宽厚的城池,是姬昌在阐教的支持下,占领西疆全境后新建的。 城名西昌,寓意西岐昌盛。 以云中子为首的几位阐教金仙手段迭出,成功激起了姬昌深藏在心底的野心。 实力极速膨胀的姬昌,不复以往谨言慎行,自称西侯,名分上压各大部族族长一头。 此外一边四处征兵,派大军把手西疆各个要道关卡,辅以诸多修炼有成的练气士,维持武力威慑。 一边四处安插心腹和西岐部族的族人,管辖上贡,扶植亲近西岐部族的人登上各大部族高层。 如此一文一武,恩威并施,一步一步将西疆掌控在手。 西昌城。 一道在空中极速飞行的矮胖身影落在西侯府门前,高声喊道:“速去禀告西侯,小的土行孙,有重要军情上报。” 不等看守大门的侍卫反应过来,里面便传来姬昌低沉浑厚的声音:“请仙长入内说话。” 矮胖身影掀起一阵残影,顺着声音的来源,一路来到西侯府后花园书房,远远看到立在桌案前的姬昌以及他身旁的两名道人。 “师侄拜见云中子师伯和太乙师伯。” 看到两位实力地位比自家师父都要强的师伯,土行孙不敢怠慢,率先行礼。 云中子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既是奉命来向西侯汇报军情的,应当正事要紧,还不快见过西侯?” “贫道这师侄乃化外之人,不通礼节,失礼之处,还望西侯莫怪。” 土行孙这才拱手一礼:“见过西侯。” 姬昌笑道:“各位仙长超凡脱俗,不为繁文缛节所扰,乃是小侯向往不已羡慕不来的境界,小侯岂会因此怪罪?” 话就这么一说,全靠阐教支持才有今日境地的他,哪敢对阐教弟子表露不满? 云中子赞叹道:“西侯高义,贫道佩服。” “你还愣着干嘛,到底什么重要军情,还不速速说来?” 土行孙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启禀师伯……” 话刚出口,就被云中子冷声打断:“既是向西侯汇报,自然是启禀西侯,胡言乱语什么?” 土行孙懵了一下,半响才改过来:“启禀西侯,新任夏皇亲率百万夏军,自西行关出,打破西岐设立在西疆东部,西行关五百里外的大营,四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帅及各大将军身陨。” 姬昌脸色微变:“驻扎在西行关外的四十五万新军,就这么没了?可打探到夏皇下令攻打大营前,有说过什么吗?” 土行孙挠了挠头:“啥都没说啊,直接动的手。” 姬昌脸色略微难看:“不宣而战,看来新皇铁了心收回西疆,连谈都不肯谈,可惜了我布置在西行关外的那支新军,还好这支新军全由西疆各大部族之人组成。” “云中仙师,不出你所料,一个月内,夏后氏必定出兵西疆,如今夏军气势汹汹而来,小侯该如何应对?” 云中子是清楚某些内情的,只见他不慌不忙道:“西侯不必惊慌,贫道既然早料到今日,自然有应对之法。”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在于两点,其一,立刻召集西疆各大部族,告知他们此事,让他们务必出人出力,与夏军决一死战。” “其二,贫道先前不是给西侯引荐了许多奇人异士吗?西侯不如召集他们,询问破敌良策。” 姬昌犹豫不定道:“仙师所说第二点,小侯尚可理解其中深意,这第一点,似乎有些不妥。” 云中子淡然道:“哦,有何不妥?” 姬昌苦笑道:“小侯虽然看上去压服了西疆各大部族,实则假意臣服者居多,一旦被他们得知夏军压境,莫说出人出力,不与夏军勾结背后捅小侯一刀,都算是好的了。” “前日一封《讨西岐姬氏檄文》便令许多部族暗生异心,若非小侯行事果决,这些部族恐怕早就反了。” 云中子摇了摇头:“西侯所想,贫道赞同,但西侯所为,恕贫道难以苟同。” “大夏积威数万年,西岐占据西疆可有数月?想让西疆各大部族归心何其难也?” “然而堵不如疏,西侯与其处处提防,将自己推向各大部族的对立面,不如坦然相告,争取各大部族的支持。” “如此方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夏军征伐。” 姬昌苦笑道:“万一各大部族非但不予支持,反而要与小侯作对呢?为之奈何?” 经过大乱的西疆,在阐教和姬昌通力合作下,渐渐归于平静,直到一封《讨西岐姬氏檄文》传遍天下。 原本平静如古谭的西疆,掀起了一番巨浪,各大部族渐渐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没错,先前有部族祸乱西疆,大夏无力平叛,西岐部族作为横空出世的救世者,受到惨遭叛军祸害的各大部族壶浆箪食,夹道欢迎。 可各大部族万万没想到,群狼没了,来了一头饿虎。 虽说姬昌所作所为,对各大部族而言,要比大夏皇室好很多倍,至少免掉的三年上贡,能让各大部族的日子好过很多。 但各大部族普通族人的利益,和族长族老的利益不尽相同。 以前部族的日子是不好过,每年上贡给大夏皇室的贡品,至少耗费部族全员辛苦一年下来大半的收获。 但大夏皇室不会插手各大部族内部的事,部族族长和族长,有着绝对的权威和话语权。 如今西岐部族称霸西疆,插手的越来越多,让各大部族族长和族老隐隐喘不过气来。 看着部族蓬勃发展的他们,越发忧心。 或者说,这点好处,以及未来可预见的日子,不足以让他们放弃手中的权势。 只是碍于西岐实力强大,不敢轻易反抗。 于是昔日的恩主,大夏皇室成了他们翻身的希望。 姬昌是知道这点的,故而有所担忧。 云中子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提前发现,提前让他们消失,相比他们倒戈相向,难道不是好事吗?” 姬昌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一招请君入瓮。 随即果断下令:“来人,速去请各大部族族长来西侯府议事,不得缺席,缺席者,后果自负。” 有侍奉在姬昌身边的侍卫,匆匆离去。 接下来如姬昌所料,有不少部族的族长跳出来劝姬昌放弃抵抗,迎夏皇入西昌城,以此求夏皇从轻发落。 甚至有人暗讽姬昌是逆贼,假借平乱之名,实行谋逆之举。 姬昌一口气灭了三个部族族长的全家,硬生生将这股风气扭转了过来。 倒向大夏,未来或许活,但现在就得死。 倒向西岐部族,未来生死尚未可知,但至少眼下能活下来。 怎么选,各位掂量着办。 召集完各大部族族长后,在云中子一力促成下,姬昌摆下酒宴,宴请数百名所谓的奇人异士。 其中部分为阐教弟子,大部分都是阐教弟子从各个山川水域中请来的散修一派修炼有成的练气士。 修为最差的也是实力远超一般天仙的天仙顶尖强者。 要么神通强悍,要么法宝威力非凡。 在姬昌出现之前,这些自忖实力非凡的练气士,对有过一面之缘,甚至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姬昌,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 直到姬昌在云中子和太乙真人两位阐教金仙陪同下出场,练气士们立刻态度端正。 姬昌好不好惹,他们不清楚,但阐教弟子,绝对不好惹。 尤其这些年许多上佳的洞天福地被阐教弟子夺去,也算是打出了阐教的威风。 但凡有点实力的都知道,阐教人多势众,打了小的来老的。 据说有几个神通广大法力高强的散仙,不明不白死在一柄玉如意之下,更是铸就阐教赫赫威名。 在云中子和太乙真人多次提示下,姬昌很清楚这些人,将是他重要臂助,热情非凡。 众多练气士既然肯应约而来,心里早就有数,自然不会摆脸色,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云中子起身扫过众多散修一派练气士,淡然道:“如今大劫将至,西侯姬昌乃天命主角,未来人皇,诸位若是鼎力相助,来日可功德圆满。” “贫道虽不敢保证各位都能顺利度过此劫,但可在诸位面前发下大道誓言,保证诸位躲过一纪。” 多出来的一纪,正好是真灵在封神榜所能坚持的极限。 众多散修练气士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忍不住问道:“云中子道友此言当真?” 云中子正色道:“大道誓言,道友敢随便立誓吗?”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 隐藏在众人当中,尚未暴露身份的阐教弟子,顿时站起来响应道:“虽说金仙长生不死,但时常来一场天地大劫,谁敢保证能真正长生不死?” “能多活一纪,足以让贫道去搏一把。” 有人提出异议:“若是死在大劫中,还怎么多活一纪?” 不等云中子解释,其他的阐教弟子回道:“传闻阐教祖师乃天道圣人,可逆转生死,多活一纪,或是他老人家的神通。” 此言一出,不用过多解释,隐隐听闻过圣人事迹的练气士,纷纷发表出个人见解。 云中子乐见其成,面色平静看着众人讨论。 等过了许久,众人达成一致意见:“我等愿出手相助,请云中子道友以大道起誓。” 云中子早有准备,当着众人的面,立下各种毒誓。 随后淡然道:“如今末代夏皇来势汹汹,需要人将之驱逐出西疆,哪位道友肯出手?” 或许觉得不够吸引人,云中子补了一句:“第一个出手者,贫道愿助他凝聚胸中五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即有人跳出来。 “贫道宁子,习云烟大道,愿首战出手。” “贫道涓水道人,悟得水行大道,愿出手。” “贫道萧史,善风道……” 云中子大喜,果断道:“就三位道友了,贫道在此谢过。” …… 临时大营。 夏七直奔最豪华的一处营帐,掀开进入,躬身行礼:“陛下,探子传来消息,陛下率军亲征,一举剿灭叛军数十万大军,以西岐姬氏为首的叛军深受震动,正在紧急召集兵马,意图自保。” 姒癸缓缓睁开眼睛:“姬昌的消息挺灵通的,此时离本皇攻破叛军这处大营,堪堪过去两个时辰,就收到了准确消息,有空把那些藏在暗地里的老鼠清理一下。” 夏七闻言神色凛然:“微臣遵命。”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大夏有完整严密的密探和传递消息的组织,那是威压天下多年,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叛军凭什么? 除了如夏皇所想,大夏皇朝出了叛徒,似乎没有其他可能。 而这种情况出现,对掌管宗正府密探的他而言,属于严重失职。 好在新皇仁善,没有处罚他。 夏七定了定神:“潜伏在西昌城的暗探传来一个好消息,已有数百个部族暗中联合一起,准备里应外合,协助陛下攻下西昌城。” 姒癸面色古怪:“消息是真是假?” 夏七正色道:“渠道可靠,千真万确。” 姒癸摆了摆手:“不指望了,这些人估计活不到本皇兵临城下那天。” 夏七闻言一愣:“这是为何?” 姒癸反问道:“姬昌是傻子吗?连你都能打探到的消息,他会不知道?或者你觉得他心善,连叛徒都能放过。” “此事不必提了,下令大军做好在此地待上一段时间的准备,安心等叛军来袭。” 第三百二十四章初战 西昌城,东城门前的空地上,跪着数千被捆得严严实实,堵住嘴巴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群人身后站着披甲执锐的壮硕士兵,目光锐利盯着眼前的阶下囚,但有异动,毫不留情出手。 这副光景,顿时吸引了不少出入西昌城的百姓来看。 不一会儿,以这些士兵和囚犯为中心,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时,几道身影飘然落下。 为首一人,文士打扮,身形瘦削,冲四周抱拳一礼道:“各位乡亲父老,在下姬无命,忝为西侯府执事,在此有礼了。” “各位一定很好奇,西侯府为何摆出这副阵仗,实不相瞒,昨日西侯府收到可靠消息,有乱贼余孽意图聚众作乱,西侯府顺藤摸瓜,将他们抓了个正着。” 说完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众多囚犯。 “数月前,乱贼祸乱西疆,肆意杀人劫掠,被灭部族数以百计,乡亲父老苦不堪言,如今他们贼心不死,又来作乱,各位说说,他们该杀不该杀?”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大声回应:“该杀。” 自称姬无命的文士喝道:“好,那就杀,来人,行刑。” 随着姬无命一声令下,数十人侩子手提着刀尖锋利,刀背厚重的大刀,来到第一排犯人身后。 只见数十道明亮的刀光几乎同时亮起,接着人头滚滚,落了一地。 “下一批。” 侩子手们面无表情,一茬接着一茬收割人头。 鲜血将护城河染红。 姬昌立在城墙上,望着这一幕,摇了叹道:“安分守己不好吗?夏后氏残暴不仁,损天下而肥己身,何必对之念念不忘?” “夏后氏能给尔等的,待本侯登临人皇之位,同样可以给到你们,比起你们白白失了性命。” 站在姬昌身旁的云中子闻言笑道:“西侯对将死或已死之人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姬昌不胜唏嘘:“小侯这番话,可不是对死人说的,是对活人说的,不久之后,就会传遍整个西昌城,乃至南疆。” “当然,也是对自己说的,小侯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看错了人,信错了人。” 云中子淡然道:“杀鸡儆猴,贫道虽是化外之人,却也不是不懂,可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不放过,西侯不担心招致骂名吗?” 姬昌情绪瞬间低落,捂住胸口道:“小侯很想放他们一马,但今日放过了他们,明日就会有更多的人争相效仿,追查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如死一人能活百人,又有何不可?些许罪孽,小侯愿一力承担。” 云中子闻言赞道:“西侯果然有人皇风范,贫道佩服。” “如今怀有二心的部族被清除,西侯打算如何应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夏军?” 姬昌拱手道:“还请仙长指教,小侯参照执行。” 虽然自封西侯以来,姬昌自大了许多,但他有件事拎得很清,没有阐教相助,他将失去一切。 所以就算他再有想法,也会先问过云中子等人。 因为在云中子等人面前,他的大计极有可能一文不值,也不会被采纳,更不会实施下去。 云中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阐教为什么支持姬昌? 除了天命所向,不就是因为对方听话好控制吗? “贫道听闻有句俗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夏军来袭,迎战便是。” “先前在西行关外的那战,试探不出夏军的实力,故当务之急,需弄清楚此事。” “贫道建议西侯可安排一支大军前去试探一二,昨日贫道挑选的三位堪比巫神境的金仙,可作为随军人员,贫道亦会跟着走一遭,将情况如实报给西侯。” “不知西侯意下如何?” 话虽如此,但大夏一方有什么人,实力如何,云中子是心知肚明的。 之所以这么说这么做,另有一番用意。 姬昌忙不迭点头:“此计妙哉,小侯这就安排下去。” 云中子补充道:“主将人选,安排一个可靠点的。” 姬昌斟酌片刻,试探性问道:“小侯义子雷震子如何?” 可靠? 那你的弟子怎么样? 云中子深深看了姬昌一眼:“让他见见世面也好,另外,西侯大可不必忧虑太多,贫道化外之人,意不在凡俗。” 姬昌恭敬道:“小侯受教,这就去安排东征事宜。” 不一会儿,二十万大军集结完毕,在雷震子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往东出发。 …… “陛下,西岐一方出兵了,主将是姬昌义子雷震子,率兵二十万日夜兼程而来,不日将与我大军相遇。” 姬昌这边下令出兵东进不久,夏七就收到了消息。 甚至连行军路线图,都被标注在地图上。 如果这里不是神话世界,姒癸有无数种可靠的方法,几乎零损耗消灭对方。 但是没有如果。 姒癸只回了一句:“传令将士们不要放松警惕,三日之内,必有一战。” …… 第三日清晨,姒癸睁开眼睛,乘风而起,远远看到一个爆眼獠牙,青面雷公嘴,背后长着一对翅膀的鸟人飞在前方,后面跟着二十万大军,快速靠近。 姒癸伸了伸懒腰,总算来了。 他自动忽略悄声无息来到身边的多宝道人,朗声道:“来人,敌袭将至,整军备战。” 底下将领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之际,乌云仙和金箍仙来到姒癸身旁。 “姒癸师侄,此战可需要师叔出手吗?” 相较第一次对付一群不过天仙境的敌人不同,认为被姒癸和多宝道人这对师徒联合演戏欺骗过一次的二人,看到这次来了一名大罗金仙和四名金仙,主动请缨。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云中子虽然未被列入十二金仙之列,但他的神通法术,不比其中任何一个弱。” “两位师弟想收拾对方,恐怕没这么容易,如有必要,还是为兄来吧。” 这时,姒癸插了一句:“不是还有四名金仙吗?两位师叔堂堂大罗金仙,杀鸡焉用牛刀,不如由弟子出战,两位师叔压阵。” “也让弟子长点见识,还请师尊恩准。” 多宝道人指着雷震子说道:“此人天赋异禀,资质非凡,你若对上他,不得大意。” 姒癸闻言肃然道:“弟子明白。” 当然,多宝道人也就随口一说,他并不认为身怀巫妖仙三派顶尖传承,根基无比雄厚的他,会败在对方手上。 “云中师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你我上云端坐而论道如何?” 云中子只好显露身形,稽首一礼:“多宝师兄有请,贫道岂能拂了师兄一番好意?师兄请。” “两位师弟照看好为兄这弟子,为兄去也。” 多宝道人交代乌云仙和金箍仙一句,身形“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乌云仙和金箍仙拱手一礼:“师兄慢走。” 多宝道人刚离开,姒癸便果断出手,召出混沌钟,朝雷震子落下。 雷震子喝道:“来的好。” 手中风雷黄金棍,朝混沌钟挑去。 正要相撞之际,混沌钟猛地放大,将雷震子连人带棍一起笼罩。 雷震子冷笑一声,手中风雷黄金棍迅速变大,试图将混沌钟笼罩下的这片天,捅个窟窿出来。 “当~”的一声。 金铁交鸣声响起,雷震子破开混沌钟失败,被关了进去。 接着钟内地风水火肆意震荡,试图将雷震子炼化成最初始的本源。 九天之上,云中子与多宝道人相对而坐,见到雷震子几乎算是一招落败,不由叹了口气。 “师兄,参照两位长辈达成的约定,阐截两教只是表面不合,师兄可别忘了交代门下弟子,不得对同门痛下杀手。” 云中子现在担心的是,多宝道人虽是知情人,但姒癸不是啊。 多宝道人淡然道:“师弟放心,贫道早有交代,阐教弟子可保一命不死,但戏要做足,否则被散修一派看出异样,岂不功亏一篑?” 云中子一听,非但没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对修道之人来说,光保一条命有什么用? 无数年的苦修一朝丧尽,还不如转世重修。 听多宝道人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轻轻放过。 “咳咳,师兄可否看在师弟的面上,让师侄手下留情,略施惩戒?”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可以啊。” 接着当着云中子的面,传音姒癸:“此人乃阐教三代弟子,适可而止。” 姒癸抬头看了一眼,再看了看在混沌钟钟内全力对抗炼化的雷震子,收了几分力道,淡然道:“弟子明白。” 云中子见状松了口气,稽首一礼:“谢过师兄。”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不知师伯有何计划?” 许是刚承了一份人情,云中子直言道:“按照老师定下的大计,今日之战,即为阐截两教撕破脸皮初始,师弟愿伤在师兄手中,为此事定下基调。” 云中子为何顺势插手今日这一战,让姬昌听他吩咐,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演好这场戏吗? 阐截两教,总不能无缘无故撕破脸,厮杀的难解难分吧? 支持不同人争夺天帝之位,固然是主要原因。 原本点到即止的斗法,越来越激烈,直到后来动了真火,看上去显得更为合理。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如此岂不是显得我截教霸道无礼,仰仗实力欺辱同门?这可不是合作之道。” 说是合作对付散修一派,总不能利益均沾,但恶人全都由我截教来做吧。 云中子苦笑道:“师弟倒想斗法胜出,打伤师兄留下恶名,奈何实力不济啊。” “总不能以大欺小,直接对姒癸师侄出手吧?” 多宝道人认同的点了点头:“为何不可?用不了多久,姒癸就会打伤师弟那弟子,师弟为人师,愤而出手,倒也在情理之中。” “贫道再出手将师弟打伤,这样看起来,岂不是更加合理?” 云中子闻言一愣:“这……” 多宝道人无比严肃道:“师门颜面重于一切,贫道不敢轻易损之。” 云中子无言以对,这样一来,截教的脸面是保住了,那阐教呢? 就得遭受以大欺小和实力不济双重羞辱吗? 然而这话他没法说出口,谁让自己不是多宝的对手? “师兄可有想过,若师弟含愤出手,以师侄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免不了要身受重伤……” 暗示的极其明显,姒癸既是你的弟子,又是截教推出来的人选,你舍得吗? 你要舍得的话,等下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 多宝道人肃然道:“如此方可激起截教之怒,接下来所作所为会变得合情合理,师弟一番好意,贫道岂能不知。” 转而话锋一转:“当然,师弟下手越重,贫道怒火越甚,届时免不了让师弟吃点苦头。” 你怎么对姒癸的,我就怎么对你,你看着办。 云中子脸色一黑,勉强笑道:“这只是演戏,师弟自然会斟酌着出手。” 多宝道人回以微笑:“师弟那弟子快支撑不住了,准备好出手了吗?” 云中子摇头:“不急,贫道带的三位散修尚未出手,怎么也等他们出手之后再说。” 说完厉声道:“三位道友,贫道那弟子恐非敌手,贫道又被大敌拖住,一时无法分身,还请出手相救。” 随西岐军而来的宁子、涓水道人和萧史,各自使出神通法术朝凌空而立的姒癸打去。 一为蚀骨云烟,人若立于其中,不消片刻,肉身崩散。 一为浩荡长河,内含封禁符文,困人杀人皆可。 一为三昧神风,只伤神魂,一旦中招,神魂湮灭,只留肉身,栩栩如生。 三道神通法术即将落在姒癸身上时,只见白日星现,星光点点,将姒癸护在其中。 不等三人再次出手,星光喷薄而出,将方圆数百里笼罩在内。 第三百二十五章上天有好生之德 “周天星斗大阵。” 云中子目光闪烁不定:“截教诛仙剑阵威震天下,姒癸师侄作为截教三代嫡传,用的居然妖帝当年称霸天地的阵法,似乎有些不妥。” 多宝道人瞥了一眼无端上眼药的云中子,淡然道:“首先,姒癸非是截教嫡传弟子,仅是贫道的记名弟子,其次,截教最擅长损有余而补不足,他能得到妖帝的机缘,反而贴合截教之道。” “再者,云中子师弟当着贫道的面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不觉得汗颜吗?还是说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行事无忌,一天不挑人毛病,就浑身难受?” 堂堂圣人嫡传,老牌大罗金仙强者,难道不知道姒癸被自家老师和巫圣选中为天帝候选,对我截教有多重要吗? 你要是一句话就能让截教自毁长城,那还得了?岂不是显得我截教门人都是傻子? 云中子面不改色回道:“贫道只是随口一说,无意得罪师兄,现向师兄赔罪,还望师兄莫往心里去。” 多宝道人冷哼一声,没有回话,他在想,等下镇压云中子用几分修为比较合适。 反正老师的意思是不死就行,什么修为受损,缺胳膊少腿,应该在阐教承受范围之内。 不知怎么回事,云中子忽然有种凉丝丝的感觉。 …… 半空中,姒癸感受到混沌钟中雷震子的动静越来越小,表面一枚新的神篆若隐若现,难以成形,不由微微皱眉。 照这样下去,他的本命巫神器还能好好提升吗? “喂,里面那个不知是妖猴修炼成人形,还是妖猴杂交的家伙,你早上没吃饭吗?” 混沌钟内,准备放弃抵抗的雷震子闻言差点暴起。 来之前,云中子曾暗中告诫过他,若事不可为,不必抵死反抗,有阐教弟子这层身份护体,顶多受点委屈,性命无忧。 因而他使出浑身手段都没能破开混沌钟后,慢慢熄了心思,打算按师父的吩咐去做。 可受的这点委屈也太气人了,他是血脉纯正的人族,只是因为意外变成这副模样,不是什么妖猴。 不气不气,师父说做不到心如止水,意味着道心还得磨砺。 要想晋升大罗金仙,道心必须坚如磐石。 “你这么弱,是怎么当上大军主帅的?姬昌那死老头是你爹吗?就算他是你爹,你也不能这样丢他脸啊,你要气死他吗?” 去他娘的道心,侮辱我可以,侮辱父亲不行。 雷震子两眼通红,体内大道之力飞速流转,宛若即将引爆的火药桶。 他永远忘不了,当初他变成这副鬼样子,大家看他的目光满是嫌弃之色,哪怕他表现的再无害,那些人都不领情。 心善的对他敬而远之,心恶的变着花样欺负他。 唯有一位和蔼的老者,不但不嫌弃他相貌丑陋,怜他孤苦无依,收他为义子,更是送他到师父门下修行,练就一身好本事。 此恩大过天。 传闻龙有逆鳞,触之不死不休,如果人也有逆鳞的话,那他的逆鳞就是父亲了。 下一刻,雷震子将体内所有的大道之力注入风雷黄金棍内,狠狠往困住自己的混沌钟顶去。 封锁如天,我就破了这个天。 察觉到雷震子爆发的姒癸,嘴角泛出一抹笑意,趁热打铁道:“你说当初你出生的时候,你爹就没怀疑你不是亲生的,想掐死你?” “砰”的一声。 一枚蕴含部分天雷之道的神篆在混沌钟表面凝形,跃然欲出。 被掏空的雷震子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有种说不出的颓丧。 自己果然是废物吗? 一直关注这边的云中子不由皱眉:“杀人诛心,姒癸师侄做的有点过了。” 多宝道人不以为意道:“金仙承载大道,有大道护体,轻易不会魔障入体,些许打击,反倒是磨砺道心的上等良药,细究下来,云中子师弟那弟子,还得感谢贫道弟子。” 云中子闻言嘴角抽搐,被打倒和羞辱一番,还得反过来感谢对方? 多宝,做人不要太过分。 要不然是打不过你,贫道非得让你好好体验一番这种感受。 却见多宝道人露出蠢蠢欲试的模样:“云中子师弟,你那弟子败了,是不是该轮到你出手了?贫道许久未与阐教门徒论道斗法,今日可得好好感受一番。” 云中子见状不禁有些怀疑,所谓的阐截两教撕破脸面,该不会只是对方的托词吧? 不对啊,这一开始是阐教的提议啊。 只见他义正言辞拒绝道:“多宝师兄且慢,三位散修一派的金仙尚未使出全力,不妨再看一会。” 多宝道人懒洋洋道:“周天星斗大阵乃天地顶尖大阵,相同境界,非大师伯的两仪微尘阵,截教诛仙剑阵,巫族都天神煞大阵,不可与之抗衡。” “师弟难道觉得那几个散修一派的金仙,有比拟这些绝顶手段的本事?出不出手,结果并无不同,何必浪费时间?” 云中子摇了摇头:“师兄此言差矣,莫要忘了家师与通天师叔的约定,师弟好不容易将三人骗了出来,师兄难道打算放他们回去不成?” 多宝道人微微讶然:“初次就下毒手?师弟不怕自绝于散修一派,从此再无人敢与阐教联合吗?” 他的确没想过阐教心狠到这般田地,一点余地都不留。 云中子叹道:“师弟亦不想枉添杀戮,但老师有命,不得不从。”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元始师伯好重的杀心。 想归想,但背后编排既是长辈又是圣人的元始道人,他是不敢的,也没必要图一时口快。 “那就再看看。” 云中子接道:“其实多宝师兄也可以催催姒癸师侄。” 多宝道人淡然道:“贫道所见,大可不必。” 只见姒癸放出雷震子,驱使混沌钟罩住被困在周天星斗大阵里的宁子。 迷失在阵中,找不到方向和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宁子,忽然发现天更暗了,地风水火之力交织,试图将他炼化。 区区小道,也敢炼我? 他释放出大量的蚀骨云烟,一层一层将自己包裹,不但抵挡住地风水火之力的炼化,反而反向侵蚀混沌钟释放出来的地风水火之力。 只是进度十分缓慢。 姒癸预计就算他不再出手,任由对方一点点侵蚀下去,等到这股地风水火之力消耗殆尽,起码要等百八十年。 再看了一眼混沌钟表面快速成形的神篆,有雷震子被压迫太狠,差点懈怠的案例在前,这次他打算放任对方发挥,说不定效果更好。 过了许久,宁子想象中的攻击没来,越发轻蔑姒癸的攻伐手段。 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多大阵仗,原来只是个仗着法宝逞威的花架子。 自认摸清了对手的底,宁子顿时胆大许多,不再只顾防守,缓慢侵蚀,而是调动大量蚀骨云烟,化作龙虎,伴随着阵阵龙吟虎啸,冲击混沌钟内壁。 试图出其不意将混沌钟破开个洞,一举成擒姒癸,名震天下。 混沌钟内异样,自然瞒不过姒癸。 他不由赞叹自己方才的明智之举,有时候无需逼的太紧,对方觉得不对劲,用不着逼迫,自己就急了。 “砰砰砰砰” 蚀骨云烟幻化的龙虎,每冲击混沌钟一次,钟面神篆的纹路越发清晰,慢慢定格成形。 待彻底成形那刻,姒癸不由放松下来,又一条大道到手。 这家伙已经没用了。 是杀是放? 杀肯定是不能杀的,巫神境不同凡俗境界,作为长生的存在,自有一份天道眷顾,上天有好生之德,杀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姒癸并没有做阐教棋子的觉悟。 放是不能轻易放的,没点处罚,万一以后是个人都来找麻烦怎么办? 还不得烦死。 给对方一点教训,再放他一条生路好了。 该给点什么教训呢? 混沌钟内,冲击失败的宁子,怒火积攒,叫嚣道:“有本事别倚仗法宝,放我出去,你我公平一战啊。” 姒癸略加思索,反正混沌钟炼化没有效果,放出来似乎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收回混沌钟,并指成剑,一缕诛仙剑气萦绕指尖,带着一股寂灭之意,朝宁子斩下。 刚脱困的宁子,来不及表露奸计得逞的欣喜,便感到大祸临头的危险降临。 自走上修道这条路以来,长期与人斗法,与妖兽搏斗挣取修炼资源的他,反应不可谓不快。 剑气临身之际,已布下层层防护。 然而曾为他挡下无数次攻击的蚀骨云烟护罩,在姒癸这道凝炼到极致的诛仙剑气面前,宛若纸糊的一般被撕开。 不仅如此,这缕剑气几乎将宁子开膛破肚,寂灭之意如附骨之疽粘在伤口处,久久不散。 若非金仙境体魄够强,生命力顽强,若非姒癸事到临头又收了几分力道,宁子大概会被他一剑两断,陨落当场。 “念你修行到金仙境界不易,找个地方隐居去吧,不要再掺和能力之外的事了。” 姒癸摆了摆手,像驱逐一只苍蝇似的。 此言一出,云中子顿时急了:“为何不杀他?师兄难道不打算遵守约定吗?” 多宝道人毫不客气回道:“是贫道要放走此人的吗?师弟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 许是感受到多宝道人摄人心魄的气势,云中子顿时老实许多:“姒癸师侄毕竟是师兄的弟子,自然要先问过师兄。” 多宝道人淡然道:“你问贫道也没用,贫道怎么知道贫道那弟子是怎么想的?” 云中子神色一滞:“师兄难道不打算问一问,管一管吗?约定毕竟是两位师长所定……” “用不着你提醒贫道。” 多宝道人有些不耐烦说道:“贫道当着你的面问就是了。” “姒癸,你为何放他离去?” 姒癸抬头,坦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弟子亦是修道之人,知道修炼成金仙有多难,不忍看他轻易陨落,故放他一条生路。” “当然,机会弟子给他了,他若不思悔改,反而想寻仇,下次弟子定然将他挫骨扬灰,不得超生。” 第三百二十六章假戏真做又何妨 “师弟可听清楚原因了?” 多宝道人整暇以待望着云中子,慢悠悠说道。 云中子闻言神色明显一愣:我要是的只是原因吗? 难道你截教不该履行两位师长的约定,将这位散修斩杀吗? 他刚想开口,便听多宝道人说道:“师弟非得杀这散修不可吗?” 碍于实力不济,云中子委婉回道:“师长之命,贫道不敢违背。”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那好。” “姒癸,你师叔命你将他斩杀,以绝后患。” 云中子闻言一急:“多宝师兄,此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消灭散修的大计将功亏一篑啊。” 多宝道人淡然道:“外人又不甚清楚阐截两教之间的关系,单凭师叔两字,如何能猜到是师弟?师弟大可不必因此焦虑。” 云中子回过神来,神色极为不自然。 底下姒癸闻言,略加思索,断然拒绝:“请恕弟子不敢从命,弟子有言在先,放他一条生路,如若出尔反尔,将于道心有碍,如此不智之举,实难从命。” 师叔有命,不就是云中子的意思吗? 给阐教当枪使,没门。 多宝道人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乌云师弟和金箍师弟可愿出手了结此事?” 乌云仙和金箍仙相视一眼,果断摇头,大罗金仙欺负金仙都够丢脸的了,还去欺负一个身受重伤,毫无抵抗之力的金仙,岂不是脸都丢光了? 况且他们认为姒癸所言并非没有道理,金仙已然可以长生,与有限寿命的生灵相比,可谓仙凡有别。 然而辛辛苦苦修炼几万年,结果一朝丧尽身死道消,多可惜,多可悲? 多宝道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在此地能杀他的不肯出手,为之奈何?师弟该不会想让贫道亲自出手吧?” 云中子深吸一口气:“师兄若肯出手,再好不过。” 多宝道人默然不语,只是冷冷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云中子不敢与之对视,别过头去:“师长……” 多宝道人毫不客气打断道:“贫道知道此为师长之命,无需师弟反复提及,但这不是你仗势借题发挥的理由,更不是你颐指气使,指使截教做事的借口。” “师弟若是异议,你我这就去找师伯和老师问上一句,我截教一贯行事,何时需要他人指使?” 是他想手下留情吗? 老师答应师伯联手对付散修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他们这些截教弟子,能借机夺取散修一派那些人的命数和机缘啊。 可如今在场的截教弟子,连他在内共有四人,哪个不比一般的金仙强? 连修为最弱的姒癸,都能一招败金仙,哪需要去抢对方的机缘? 截教不是没有金仙境以下的弟子,反之一大把,可他们都没来啊。 不是多宝道人不想调他们过来,而是缺个契机。 他连名单都拟好了,就等西征战况胶着,名正言顺调截教弟子前来支援,再神不知鬼不觉夺取对方机缘。 可这一切,时机未到。 何况他怎么知道阐教抽的什么风,非得第一次就让散修一派出现死伤,生怕对方不会因此不敢介入此事似的。 散修一派虽然传承不如三教齐全和直指大道,但也不是傻子,丢命的事,谁敢赶着往上撞? 总结下来,阐教行事诡异,不可不防。 不过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得尽快调集截教弟子过来。 云中子顿时不说话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动,他还能怎样? 多宝道人见状脸色稍缓:“真要杀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云中子忍不住问道:“还请师兄直言相告。” 多宝道人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师伯和家师商议的时候,可有说过,非得截教动手不可?师弟既然这么想让他死,何不亲自动手?” “师弟大可放心,些许恶名,全按在贫道等人身上即可,绝对牵扯不到师弟和阐教身上。” 云中子闻言神色讪讪:“师弟不便动手,还得由各位师兄弟代劳。” 多宝道人追问道:“为何不能动手?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中子脸色古怪,总不能说无端杀害罪孽深重以外的金仙,有损自身功德福运,而他又是福德真仙,对功德福运要求极高,容不得半点损耗。 要是这么说,多宝道人非得翻脸不可。 “确实有难言之隐,还望师兄体谅。” 云中子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 谁知多宝道人不依不饶道:“师弟何不说来听听,或许贫道有解决之法呢?” 云中子正色道:“贫道忽然觉得首次放过他们,甚是妥当,何必无端制造杀孽?” 多宝道人目光微冷,阐教是打着这个主意吗? 还真是阴险狡诈。 验证自己猜测的他,没有追问下去,淡然道:“姒癸,你师叔说可以放人。” 姒癸懒洋洋道:“弟子已经将人放了,他要想杀,自己杀去。” “你还不快走,打算留在这里等死吗?” 后一句,他是对身受重伤的宁子说的。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前一秒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濒临死亡的宁子,一听到留在这里会死,立刻爬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起死回生还是回光返照,整个人化作一条云烟,飞快逃离。 生怕慢上一瞬,就走不了了。 云中子眼睁睁看着宁子离去,而且不是西昌城的方向,越发觉得惋惜和痛心,怎能轻易让他走了呢? 不甘心的他,难免生出懊恼,突然说道:“今日之事,贫道会如实转告两位师长。” 颇有一种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我可以告老师,告父母,让他们来收拾你。 然而话刚出口,云中子就有点后悔了。 告就告,没事招惹他干嘛? 多宝道人漫不经心补了一句:“别忘了还有你我之间的切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结果。” 那就打你一顿,打到你不敢说为之。 云中子这下更后悔了,想挽回,又抹不开面,只好默然不语。 …… 放走宁子后,姒癸很自然的开始了与另外两位金仙的切磋。 有了前两次的胜利打底,姒癸似乎又强了几分,不一会儿,两枚神篆,不,两条与大道有关的领悟到手。 此方世界大道的确不多,主流依然是地风水火这些,但同样的道,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于是有了千人千面的说法。 就好比水之大道,有人领悟到的是溪流,有人领悟到的是江河,有人领悟到的是星辰大海。 他们悟错了吗? 不,都没错。 个个都是真的,只是不尽相同罢了。 况且,大道感悟又不是永远不变。 溪流汇聚的多了,不就成了江河? 江河归海,不也能感受到海的味道? 而这些大道被他通过假借斗法的方式留下了实质符文,等同于开启了快速通道。 眼下是混沌钟的,到最后,通通都可以是他的。 自认收获颇丰的姒癸,心情不错。 这时,多宝道人的话语适时响起:“该师弟出手了吧。” 指的却是双方先前谈好的,来一场反目成仇的大戏。 云中子微微点头,摘下腰间的一把桃木剑,朝姒癸所在的位置丢下,并怒道:“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辣,他日必定为祸人间。且让贫道教训一二,磨一磨你的心智。” 正在吸收新到手的大道感悟的姒癸,忽然察觉到危机降临,抬头一看,一把神意浓郁的木剑裂空而来,仿佛要将他劈成两半。 他本能的出剑,往上一撩,欲将木剑击飞。 但直觉告诉他,还不够。 三百六十五处窍穴打开,一面面巴掌大小,十分精致的阵旗,将他环绕其中,星力粘稠,像一面坚不可破屏障。 嗯,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能完全挡下这一剑,他会受伤。 看来发出这一击的人不简单啊,还得动用底牌。 他身上纹的十二祖巫,仿佛活了一般,疯狂延展,将他严严实实包裹在内。 这样应该稳妥了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木剑轻松无比荡开了他发出的那一剑。 切开了层层叠叠不知多少层的粘稠星力,刺入巫纹之内。 所幸,他完好无损挡下这一击。 九天之上,云中子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声音:“咦,他是怎么挡下来的?” 虽然这只是他随手一击,但他可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大罗金仙境啊。 再怎么随意,也不是一个初入金仙不久之人能抵挡的住的。 云中子可是清晰记得,几个月之前他与姒癸相见时,对方尚是地仙境,连天仙都不如。 到底是什么样的奇遇,能让人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突然有了一丝悔意,此人本该拜入他门下的,是他觉得对方作为末代夏皇,容易牵连到自己,所以断然拒绝。 如今看来,大错特错。 否则对方要是他的弟子,这份机缘,未必不能分润一些给到他。 到了他这种境界,什么灵药法宝都是虚的,唯有机缘,可遇不可求。 “师弟是怕伤了贫道那弟子吗?还是没吃饭?” 正当他感叹不已时,多宝道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没给他气死。 恼羞成怒的他,实力全开,准备给多宝道人师徒一点颜色瞧瞧。 好不容易挡下一击的姒癸,面对离准圣只有一线之隔的云中子,哪有什么还手之力,顿时险象环生。 云中子打算戏耍姒癸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强者。 然而不等云中子报弟子受伤和被多宝道人耻笑之仇。 盘腿坐在他对面的多宝道人忽然起身,挥手一道明亮的剑光,带着直冲九霄的杀意,在云中子错愕的表情下,轰在他胸口。 下一刻,云中子整个人不由自主飞了起来,口中不要钱似的往外狂吐鲜血。 他怎么都没想明白,不是说好的他先伤姒癸,多宝道人再出手的吗?怎么提前出手了? 不是说好演戏的吗?你怎么来真的? 天地间回荡着多宝道人漠然的话语:“敢对贫道弟子出手,当贫道好欺负吗?” 演戏归演戏,我可没答应你让你先伤贫道弟子。 况且,当他弟子是傻子吗? 准圣境的师尊在旁,还能让大罗金仙伤了,岂不显得师尊无能? 第三百二十七章求援 云中子抿着嘴,深深看了多宝道人一眼,默然不语,带着躺在地上的雷震子离去。 他回的不是西昌城,而是昆仑山。 姒癸望着两人消失在天际,指着二十万西岐军下令道:“全都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夏军将领纷纷领命,带着如狼似虎的士兵,如潮水般将对方淹没。 姒癸来到多宝道人身旁,满脸笑容道:“师尊威武。” 多宝道人不以为意道:“此地暂由你两位师叔照看,你随为师回趟金鳌岛。” 姒癸思索片刻,赞道:“师尊英明,就该先下手为强。” 多宝道人面色古怪问道:“你脑海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姒癸愣了一下:“难道师尊不是因为看到云中子回昆仑山向师伯祖告状,所以急着回金鳌岛,先行向师祖说明此事,以免收到惩罚吗?” 多宝道人瞪了他一眼:“就你想的多,为师这次回去主要是为了召集截教弟子给你助拳。” 姒癸想了想道:“准圣境和大罗金仙境的敌人,有师尊和几位师叔出手,金仙境的话,弟子不敢说同境无敌,单打独斗对付绝大多数同境应该不成问题,似乎没必要回去搬救兵。” 多宝道人语重心长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方天地有大神通者多不胜数,不可有骄纵之心,单打独斗不成问题,万一对方群起而攻之呢?” “倘若对方布置绝世大阵,为师和你几位师叔救援不及,或被人绊住短时间无法搭救呢?” “能有人替你分忧,何乐而不为?” 姒癸思索片刻,那倒也是。 “走吧,顺便和你师祖说说今天的事,你说的没错,阐教所作所为极度可疑,应小心应对。” …… “弟子云中子(徒孙雷震子)拜见师尊(师祖)。” 昆仑山,玉虚宫。 云中子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跪伏在元始道人面前。 高台之上,中年人模样的元始道人不怒自威,淡然问道:“云中子,你不是在和多宝商议大计吗?何事匆匆回来求见本座?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云中子以头磕地:“弟子无能,伤在多宝手下。” 元始道人冷哼一声:“你离准圣尚有一线之隔,又如何是踏入准圣多年的多宝的对手?他为何要伤你,如实说来。” 云中子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将他和多宝道人商议演一场反目成仇的戏,结果对方假戏真做的事说了一遍。 就连他有意为弟子报仇,以及暗中挑动姒癸和截教之间的关系都没漏说。 因为他知道,以自己老师的无上境界,想要得知真相很容易,以及难以容忍弟子说谎。 若被老师发现谁说谎欺骗他,下场绝对凄惨。 元始道人面沉如水:“多宝不是在借题发挥,打伤你出气,他是在欺我阐教无人啊。” “偌大的阐教,拿不出一个准圣境,被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的截教看不起很正常。” 云中子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他知道老师以这种平静的口吻说话,是真正动了怒火。 “为师给你一块天地胎膜,你有几分把握晋升准圣境?” 云中子猛然抬头,眼中难掩震惊之色,老师竟然舍得这种宝物? “有没有把握?” 殿中再次响起元始道人略微不满以及不耐烦的话语。 云中子回过神来,连忙道:“弟子有七成把握,只是费时要长些。” 元始道人弹了弹手,一片指甲盖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的薄片落入云中子手中,正是传说中天地初开时包裹在天地外面的那层胎膜。 “本座许你入清微天闭关修炼三天,可有把握?” 大罗金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后,若想再有所成就,唯有将自身领悟的大道自成一界,从而摆脱天道的影响和控制,逍遥自在。 然而脱离天道掌控,自成一界何其难也? 阐教十二金仙,外加南极仙翁云中子,哪个不是天赋异禀,个中翘楚? 还不是卡在那里走不下去? 但并非没有捷径可走,譬如元始道人拿出来的天地胎膜,不仅可以隔绝天道对自身大道的掌控,还能促进新界的诞生。 只是天地胎膜极为珍贵稀少,元始道人拿出来的这枚,很可能最后一枚都说不定。 否则阐教十二金仙,何必在大罗金仙境上,一呆呆这么多年? 相比天地胎膜,进入清微天闭关修炼是差了点。 但清微天是元始道人在天外的道场,不仅时间流逝缓慢,还蕴含玄黄之气等具有大造化的宝物,同样珍贵无比。 需知自成一界时,玄黄之气之类的宝物,可是大补。 况且此间一天,约等于清微天三年。 天地胎膜在手,又有九年时间,云中子信心满满:“请老师放心,弟子定不负所望。” 话刚落音,元始道人手一挥,虚空破开一道口子,将云中子吞了进去。 “你且在山上住上几日,不出意外的话,你师父会在三天后找你。” 这句元始道人是对雷震子说的。 雷震子更加不敢无礼,规规矩矩磕头一拜:“徒孙遵命。” 完毕退下。 元始道人招了招手,几道身影来到大殿:“弟子玉鼎、慈航、清虚,拜见老师。” 元始道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玉鼎,你持本座符诏,每日在这昆仑山走一遍,若遇到不认识的道人,就问他是否为西昆仑散人,如是,就请他来玉虚宫我作客。” 西昆仑散人?那是谁? 玉鼎真人虽然不知自家老师为何会突然下这么一个奇怪的命令,但他又不敢违背,只好顺从回道:“弟子遵命。” “慈航,你去趟西方教,请西方教两位教主来碧游宫作客。” “清虚,你去趟梅山,将山上所有的人都带过来,记住,要客气一点。” 一顿吩咐下去,元始道人微微闭上眼睛。 截教势大是没错,可这世间不缺能人异士,真要斗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 “你做的没错。” 碧游宫,通天道人听完多宝道人的叙述,给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我截教不怎么信命,但大多数人依然脱不开命数的限定,因此才有抢夺机缘之说,阐教整天将替天行道挂在嘴边,的确更得天道青睐。” “你师伯算的很清楚,命与运恒定,此消彼长,故截教欲夺散修的命数,阐教想抢截教的气数,是而不问是非,截教只要动手争命,折损的气数就会流转出去。” “但有一点,命与运相依相存,命数多了,气数会自然汇聚过来。” “你此次挑选参与渡劫门人,需谨慎,非为必要,宁缺毋滥。” 多宝道人躬身一礼:“弟子遵命。” 通天道人望着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姒癸,淡然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姒癸躬身拜道:“回师祖,弟子有一事不解,圣人可否任意对他人出手?” 通天道人神色微动:“为何有此疑惑?” 姒癸微微低头:“弟子自众圣商定建立天庭之日起,一直在想一件事,以阐教弟子的实力,如何是我截教的对手?” “倘若阐教必败无疑,又何必趟这趟浑水,真的只是因为天意难违吗?” “弟子思来想去,越想越心惊胆战,故有此问。” 通天道人轻笑一声:“所以你觉得你师伯祖可能对师父和众多师叔出手?” 姒癸微微欠身:“弟子以往和人下棋,输者要给赢者一大笔修炼资源,下到最后,眼看要输,弟子心疼给出去的资源太多,就会忍不住掀了棋盘。” “弟子与那人实力相当,打了一场不分胜负,不了了之,倒是那些棋子,躺在泥沼里,无人在意。” “闭嘴。” 多宝道人猛然爆喝道:“姒癸,你放肆,这种话是你说的吗?” 通天道人眼中泛出一抹冷意:“你认为本座和你师伯祖会是输不起,忍不住掀棋盘之人?” 姒癸退后一步:“弟子不敢。” 反正话都说了,没必要头铁和圣人对着干。 多宝道人连忙替他辩解道:“老师,这弟子向来喜欢胡思乱想,并无坏心思,还请老师恕罪。” 通天道人神色放缓:“你大可宽心,且不说你师伯祖堂堂圣人,不会像你这等凡夫俗子一般耍赖,再有本座照看,怎会出现这等问题?” 姒癸默然不语,元始道人什么人品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对方若想耍赖,通天道人未必拦得住。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再说下去,就有挑拨圣人之间关系的嫌疑。 他倒不是很担心自己,照祭坛所说,人道火种在身,自保不成问题,况且他背后还有个令他摸不清状况的后土。 他担心的是多宝道人他们这群截教弟子,今日冒昧开口,不过是想还师父和截教的传道之恩。 说不说是他的事,听不听是通天道人的事,问心无愧即可。 况且,谁知道通天道人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或许对方有别的谋划呢? 圣人境界,本就不是他能揣度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袁洪拦路 金鳌岛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内。 姒癸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截教弟子,传音道:“八名金仙,六十名天仙,加起来还不够弟子一只手打的,这就是师尊求来的援军?” 多宝道人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姒癸不死心问道:“难道这是师祖的安排?” 多宝道人烦不胜烦,瞪了他一眼:“孽徒,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可知若非为师维护,以及看在巫圣后土的面子上,光凭你今天那句挑拨你师祖和你师伯祖之间关系的那句话,足以让你师祖镇压你万年。” “不要以为这次安然无事,就死性不改,总有一天你会被你这张嘴给害死,能不能让为师省点心?” 姒癸沉默半响,漫不经心回道:“弟子说那番话可不是为了自己,有师祖看着,师伯祖出手的机会不多,倘若师尊和弟子站在一起,师尊猜他会先对谁出手?” 多宝道人淡然道:“当然是你,你一死,一了百了。” 姒癸…… “行了,为师知道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但有些话不该说,尤其不该在你师祖面前说,以后你若非要说,先和为师说,为师至少会告诉你该不该说。” “这些人的确与你师祖有关,但也是为师挑选出来的,且不说能否给你带来助力,至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你大可放心。” 姒癸摇了摇头,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他们是来捞取好处的吧?” 怎么看,都像姒癸前世玩网络游戏,混进队伍里蹭经验的主。 一般那种都是队长收了人家好处。 姒癸倒不是不愿让截教弟子蹭经验捞好处,毕竟截教出钱出力,拿点好处理所当然。 他之所以追问,也不是想阻止,而是想跟着捞点好处。 如果这场战争,能让金仙晋升为大罗金仙,天仙晋升为金仙,他为什么不能借这股风气? 抛开他自己不说,大夏卡在巫神境门口的有多少人?大宗正和大冢宰也不比这八位截教金仙差啊? 多宝道人故意模棱两可道:“猜到了?” 姒癸卖了个乖:“弟子愚钝,还请师尊解惑。”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没错,为师会找机会助他们更上一层楼。” 姒癸顿时来了精神:“咳咳,其实弟子也是金仙境。” 言下之意,有这种好处,不打算给我留一份? 多宝道人的目光在姒癸身上停留了一下,微微摇头:“此法不适合你。” 不懂就问。 姒癸一脸认真问道:“还请师尊不吝解惑。” 多宝道人淡然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流吗?此次过后,无论成与不成,都会潜力耗尽,很难再有精进的可能。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困在大罗金仙境,半步不得提升吗?” “要知道你如今处在气运最浓郁的阶段,随时可以乘势而起,扶摇直上,可不要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毁了前景。” 为了打消姒癸想走捷径的念头,他另外编了一套说辞。 实则在他看来,姒癸的确没必要夺取别人的机缘。 论机缘深厚,此方天地有几人比得上同时受两位圣人青睐的姒癸? 姒癸闻言恍然大悟。 “师尊可否匀给弟子几个名额?大夏上下一心随弟子南征北战,若能以此为激励,相比士气猛涨。”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回道:“现在不行,等下次,为师在你师祖面前提一下,多的不说,三五个名额应该不成问题。” 姒癸既然开了这个口,他又是本次天地大劫的主角之一,要说完全没有,似乎也说不过去。 现在给也不现实,且不说机缘多少不定,真要给,也的确得经过通天道人的首肯。 然而姒癸方才的那番话,已令通天道人不满,这会去问,岂不是自取其辱? 等过段时间,通天道人心情平复,或忘了此事,再由多宝道人提出,十拿九稳。 姒癸笑道:“弟子谢过师尊。”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道:“不必言谢,这些人能否获得这份机缘,接下来还得看你的表现。” “这样吗?” 姒癸笑道:“师尊尽管吩咐,弟子愿服其劳。”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来到夏军驻扎的营地。 多宝道人直接将带过来的截教弟子丢给乌云仙和金箍仙管理。 姒癸则招来夏七:“传本皇旨意,各营主将来本皇营帐议事,天官府高级天官,宗正府的金衣执事,若无要事在身,全部参加。” 夏七领命离去。 不一会儿,原本略显空旷的主帅营帐,坐满了人。 “微臣(末将)拜见陛下。” 姒癸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诸卿军务繁忙,长话短说,本皇问,你们答,答不出来,你们告诉本皇前因后果。” “至于答不出来,还不知所谓,像今日这种议事,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参加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参加,革职了呗。 众人肃然道:“微臣(末将)遵命。” 姒癸扫过众人:“战场可打扫完毕?缴获物资多少?俘虏敌军几人?军功可有统计出来?俘虏该如此处置?乱贼有何异动?可有下一步平叛计划?” “一个个说,本皇想到别的再问你们。” 一名武将率先回道:“回禀陛下,战场已打扫完毕,我方战死的将士,已在附近入土为安,以铭牌为记号,待战事结束,再安排人将他们的尸骨送回家乡安葬。” “乱军战死的人,已就地焚烧,以免引起疫病。乱军穿的盔甲和手持的兵器,已交给辎重营处理,此战共俘虏乱军十六万余人。” 辎重营主将立刻跟在后面说道:“回陛下,辎重营正在清点缴获的兵器盔甲,并将其中完好和相对完好的兵器盔甲挑了出来,加以改造,随时供应大军消耗。” “盔甲兵器清点要多久?” “今晚,如若不能完成,请陛下将末将撤职查办。” 姒癸淡然道:“只要你肯用心去做,无需担心本皇会惩处你,但你记住,要是做的差劲,本皇不养废物。” “下一个。” 天官府的一名老天官向前躬身一礼:“陛下,此次军功多有冒领迹象,统计艰难,臣恳请陛下多给几日。” 姒癸淡然问道:“你要几日?三日五日?” 老天官躬身拜道:“若底下将士配合统计的话,一日足矣,但要是他们不配合,老臣实在不敢保证。” 姒癸想了想道:“来人,将本皇旨意传至全军,但有冒领军功者,清空军功,逐出大军,遣返阳邑,一人犯事,全伍连坐,奖赏和军饷扣一半。” “本皇倒想看看,还有多少人敢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老天官躬身道:“陛下英明,老臣遵命。” 先前说话的高级武将再次开口道:“关于俘虏,末将和天官府持不同意见,末将肯定陛下下令将他们就地坑杀,以儆效尤,好让天下人看看,乱军是什么下场。” “天官府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将人俘虏,不宜多造杀孽,应将其改编为运输粮草的辎重营,或将其发配种田和挖矿,物尽其用。” “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决断。” 姒癸淡然道:“刺头的拉出来处死,杀一儆百,剩下挑一些青壮作为辅军,不管是运输物资粮草,还是编入死士营,皆可。” “多的那部分,由天官府负责迁往九州,妥善安置。” “下一个。” 夏七往前一步:“回禀陛下,乱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尚未传回西昌城,此时西昌城一片安宁。” 姒癸冷笑一声:“姬昌倒沉得住气,如此也好,本皇也不问你们下一步平叛计划了,明天入夜之前,本皇方才所说之事,必须有个结果。” “然后大军启程,横扫乱军,兵临西昌城,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喏。” 众人齐声应道。 第二日傍晚,百万夏军启程,直奔五百里外,某个部族修建的一座城池。 以战养战,莫过于如此。 …… 维汉城。 一座六阶部族修建的城池。 百万夏军赶到之际,已人去城空,只留空城一座。 不用姒癸吩咐,夏七主动带着一群人入城检查是否有异样。 姒癸找到乌云仙和金箍仙,拱手道:“师侄想请二位师叔帮忙入城检验一番。” 夏七等人毕竟最高不过巫尊境,实力眼光有限,无法察觉太过高级和隐藏很深的手段。 乌云仙和金箍仙不同,他们毕竟是大罗金仙,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毕竟截教二代弟子,修为最高不过大罗金仙,和他两人差不多。 经过几日接触,两人不再抵制姒癸的指使,也知道他们不做,多宝道人会开口。 两人刚欲进城,一道身影出现在城墙上,目光如电,悠然道:“此路不通,还请返回。” 第三百二十九章八九玄功 感受到拦路之人气息诡异,乌云仙和金箍仙相视一眼,最终由金箍仙出面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前方拦路?” 高大壮硕的身影爽朗笑道:“本座梅山灵圣袁洪,奉命驻守维汉城,不得放任何人通过,还请诸位绕路。” 金箍仙闻言怒道:“哪来的无名鼠辈,焉敢在贫道面前自称本座?” 作为圣人真传,金箍仙游历四方时,就算不被人尊称一句道长仙人,起码也是称呼道友平辈相交。 非是与老师同为圣人的存在,谁敢在他面前自称本座? 哪怕对方看起来有点古怪,气息不似大罗金仙境,却能给两人带来浓烈的危险感,但不是对方放肆的理由和倚仗。 袁洪散漫道:“土鸡瓦狗罢了,为何说不得?” “找打。” 最先出手的不是与袁洪对话的金箍仙,而是旁边一言不发的乌云仙。 一柄大锤在他手上显现,搅动天地之力,朝袁洪当头砸下。 “呵,偷袭?” 袁洪冷笑一声,一根铁棒迅速在手中放大,横在身上,成格挡之势。 “咔嚓”一声。 手腕粗的铁棒,在混元锤的挤压下,深深弯了下去,最终不堪重负断成两截。 乌云仙趁势驱使混元锤,狠狠轰入袁洪胸口。 轰! 爆裂声响起。 袁洪的身体像炮弹一样砸穿了城墙,重重砸进城里。 地上凭空多了一个方圆数里,深数十丈的大坑。 巨大的冲击波扫向四面八方,城内的房屋成排倒塌,青石铺就的地板好似蛛网一般扩散开来,掀起尘土漫天飞舞。 乌云仙闪身握住停在半空的混元锤,嘴角露出一抹轻蔑之色:“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师兄弟面前大放厥词自称本座?不知所谓。” 这时,大坑里遥遥传来袁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这点力道,给本座捶背都轻了,谁给你的勇气在此自鸣得意?通天圣人吗?” 乌云仙脸色骤然铁青,他敢肯定自己实打实击中了对方,对方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这等修为,恐怕比之多宝师兄都不遑多让。 可对方的气息明明只与金仙相当啊? 难道他身上有一件防御至宝? “可惜你是个废物,平白辱没了圣人威严。”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大坑里迸射而出,一拳轰向乌云仙。 乌云仙鼓动天地之力,胸口五气激荡,头上一朵人之花迎风摇曳起舞,不避不让,挥动混元锤和袁洪的拳头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 瞬息之间,画面仿佛定格。 接着乌云仙的身躯不由自主往后飞退。 正面交手,硬碰硬的对抗,他败了。 接连退后数百丈方稳住身形的乌云仙,脸上满是忌惮之色:“贫道承认你有几分本事,但你究竟是奉谁的命令与我截教为敌?” 袁洪傲然而立:“想知道?先打败本座再说。” 乌云仙恼羞成怒道:“当贫道怕了你不成?” 他收起混元锤,双手结印,头顶人之花慢慢的闭合起来,一旦再开,便是石破天惊。 金箍仙见乌云仙没占到便宜,挺身而出:“妖孽,且看贫道伏妖降魔手段。” 一顶金箍从天而降,散发着迷离的光,将袁洪笼罩在内。 下一刻,袁洪被捆得严严实实,任其挣扎不休,无法脱身。 金箍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原来是个只会蛮力,不知神通的蛮夷之辈。” “是吗?” 袁洪停止挣扎,嘴角泛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血肉迅速褪色,化作一截破木头,并在金箍的作用下四分五裂。 金箍仙尚未完成反应过来,横空冒出一只朴实无华的手掌,拍向他的侧身。 他本能之下抽剑朝手掌刺入,却如同刺在了坚硬的钢铁上,不得寸进。 袁洪反手将剑身抄在手里,用力一扭。 颇具灵性的宝剑,发出一阵悲鸣声,被扭成麻花状。 “混账。” 这把剑虽然品级不高,却是金箍仙当年拜入截教时,获得的弟子佩剑,跟了他无数年,可谓感情极深,意义重大。 如今毁在袁洪手里,怎能让他不怒? 只见金箍仙面露冷色,吸气张嘴,朝袁洪吐出一股白色的气流。 袁洪猛地有种危险降临的感应,连忙撤身而退,试图躲过这一击。 奈何两人隔的实在太近,未能完全避让开来,左手臂被白色气流蹭了一下。 袖子瞬间化为乌有,连带古铜色如钢铁浇筑的手臂,仿佛风化了几万年,蜕变成灰白色,裂痕交错,看上去极为恐怖。 袁洪亦非等闲之人,果断抽出一把刀,三两下将风化成灰白色的血肉削去,直到鲜血渗出,映照鲜活的血肉。 惊魂甫定的他,望着金箍仙,问道:“你这是什么手段?竟能伤到八九玄功大成的本座?” 这还是他练成八九玄功以来,第一次受伤。 以往不管是与人斗法,还是涉足险地,他总能凭借八九玄功护体全身而退。 不愧是圣人门下,有几分独特手段。 看来自己此次出山投靠元始圣人,算是走了一步好棋。 金箍仙嗤笑一声:“伤到?莫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有本事全接下来试试?” 袁洪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那也杀不了本座,顶多让本座身受重伤,休养几日,便可安然无恙。” 他修习的八九玄功得天传授,防御保命天地间一流,可没那么容易死去。 金箍仙冷笑道:“那便再来,一次不行就多次,总要坏了你这身乌龟壳,免得你缩在里面,自以为天下无敌。” 袁洪非但不以为恼,反而认真拱手一礼:“请指教。” 三人相斗,看似耗时长久,实则发生在极短时间内。 却也引起了姒癸和多宝道人的注意。 眼见两人没将拦路之人拿下,姒癸主动提议道:“师尊,我们要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带着姒癸横在两人中间。 “师兄。” 看到多宝道人过来,乌云仙和金箍仙齐声叫道。 袁洪则是浑身绷紧,仿佛来了天敌一样。 对方怎么会有如此危险的强者? 多宝道人先朝两位点头致意,随即目光落在袁洪身上,淡然道:“这位道友好强的体魄和神通,不知如何称呼,来自何处,为何要拦贫道等人的去路?” 袁洪拱手回道:“在下袁洪,在梅山修道,奉命行事。” 乌云仙和金箍仙闻言嘴角抽动,当着他俩的面自称本座,在大师兄面前自称在下,还挺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 多宝道人对此无动于衷,淡然问道:“奉谁的命?” 袁洪斟酌片刻,衡量了一下,自己的确不是对方对手,老实回道:“元始圣人。” 反正先前有说好,若事不可为,可视情况而定交代来路动机,他对自己反手卖了阐截,没有丝毫愧疚和顾忌。 多宝道人脸上露出了然之色,仔细想想,除了那位师伯祖以外,谁会轻易和截教过不去? “道友神通非凡,气息诡异,不知练的何等功法?” 袁洪默然不语。 多宝道人淡然道:“贫道观道友体魄无双,精通变化之道,练的是传说的八九玄功吧?” 袁洪惊道:“你怎么知道?” 多宝道人悠然道:“天下功法大半出自三教,贫道知晓,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三百三十章同境无敌? 袁洪不软不硬道:“在下承认圣人门庭非同一般,但在下这门绝世功法得天独授,与三教并无渊源。” 圣人执掌天道。 这是但凡有些跟脚的练气士都知道的常识。 正因为此,三教门徒占据着天地间绝大多数上等洞天福地,散修一派通常敬而远之,不愿和三教弟子打交道。 但不代表散修一派没有想法,反而当中跟脚不凡,实力强悍之辈看不起遇事就请师长同门帮忙的三教弟子。 袁洪就是此列。 所以当阐教二代弟子持圣人符诏邀请他加入阐教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没错,打不过就加入。 可就算如此,他依然保有散修一派的傲气。 三教虽强,但也不是无敌,我只是欠缺一点气运和机遇,不代表我就比三教门徒弱。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贫道知道道友功法得天所授,但并非独授,据贫道所知,贫道师伯元始圣人在多年前就创造了这门功法。” “并且阐教三代弟子中,就有人修习,只是那人修为境界不如道友罢了。” 袁洪脸色一变:“这不可能。” 多宝道人淡然道:“道友既然奉的是贫道元始师伯的命,想来查探此事不难,贫道有必要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吗?” “若非道友未曾录名三教弟子名录,贫道都要怀疑道友是贫道元始师伯新收的弟子。” 袁洪浑身一震:“三教弟子名录是什么意思?” 多宝道人敏锐察觉到袁洪表现不对劲,心中有所猜测的他,故作讶然道:“道友难道不知三教本是一家?不管哪家招收正式入门弟子,都要知会其他两家的。” “哦,那种不重要的记名弟子除外,三教记名弟子众多,若不主动自报家门,贫道都不见得全部认识。” ‘不重要的记名弟子’这几个字宛如一把利刃,狠狠插进袁洪胸口。 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本以为拜入圣人门下,能时来运转,借助圣人赐下的机缘让修为突飞猛进,没想到竟然只是不受重视的存在。 原本的骄傲在这一刻被肆意践踏,变得一文不值。 神色阴晴不定的他,沉声问道:“敢问阐教近些年可有收过正式弟子?” 多宝道人正色道:“有的,这几百年,阐教收了几个三代弟子,贫道还送了一份贺礼。” “二代呢?” 多宝道人笑道:“阐教二代弟子拜的可是贫道元始师伯门下,正儿八经的圣人真传,哪有那么容易?” “贫道印象中,自人道兴起以来,元始师伯就没收过亲传弟子。” 袁洪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多宝道人正色道:“因为人族终究会被归为人道,而师伯修的是天道。” 袁洪不服气道:“天地之间又非只有人族,难道其他族类不行吗?” 多宝道人似笑非笑看了袁洪一眼:“众所周知,贫道师伯对披毛带甲之辈颇有微词,更加不可能收他们为弟子。” 袁洪猛然反应过来:“你在算计我?” 多宝道人悠然道:“贫道所言句句属实,一查便知,你要认为贫道在算计你,贫道亦无话可说,毕竟贫道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袁洪神色阴晴不定,虽说多宝道人所言存有挑拨离间之意,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没说谎。 一直在旁观的姒癸,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无外乎自家师尊发现拦路的敌人是被阐教忽悠过来的,使劲往人心里埋钉子。 这事做的不是很厚道,但他喜欢。 再说,更不厚道的是阐教,忽悠人卖命,连个像样的条件都不肯给对方。 想到此处,姒癸突然问道:“不知阁下自问与我师尊相比如何?” 袁洪愣了一下:“本座连你师尊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如何比较?” 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姒癸暗地吐槽一句,指着多宝道人说道:“远在天边,近在你眼前。” 袁洪再次感受了一下,小心回道:“略有不如。” 姒癸呵呵一笑,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真的只是略有不如,你会这般老实客气? 正所谓人艰不拆,姒癸没有不识趣的去戳破袁洪的大话,认真询问道:“倘若你与我师尊论道斗法,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袁洪看了多宝道人一眼,不敢托大,摇头道:“把握不大。” 姒癸淳淳善诱道:“阁下可要试试?” 袁洪神色一滞,猛地摇头。 这人带来的危险感实在太强了,他可不想自讨苦吃。 眼看袁洪一点点掉入网中。 姒癸轻笑道:“既然如此,阁下还打算继续拦路吗?” 袁洪刚想摇头,又下意识止住,他来之前可是答应过元始圣人寸步不让的。 转而又陷入怀疑当中,以圣人之能,难道不知自己要阻拦的人有多强吗? 所以,一开始就被当成了可牺牲的棋子吗? 一缕寒意在袁洪心头浮现,迅速扩散全身。 要不要一走了之? 袁洪很快否决了这个选择,天地间敢对圣人出尔反尔的存在,绝不包括他一个。 如果圣人一开始当他是可牺牲的棋子,他这一走,必死无疑。 阻拦不力,受点小伤,或许能活下来。 袁洪思绪飞快转动,目光飘忽看着多宝道人:“阁下应该不会以大欺小吧?” 多宝道人淡然道:“上了战场即为敌人,可没有以大欺小的说法,道友若是执迷不悟,非得阻拦贫道,贫道亦不缺雷霆手段,降妖伏魔。” 袁洪咬牙道:“阁下可敢和在下赌一把?” 多宝道人不动如山:“不赌。” 袁洪…… 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怎么赌吗?你这样一口回绝,我还怎么接话? 他长叹了一口气:“境界不如败在阁下手里,在下心中不服。” 多宝道人轻笑道:“那又如何?又非贫道心里不服,何况贫道目的明确,非外物所能动摇,道友不必白费口舌。” 两次还未出口就被断然拒绝的袁洪,反而生了逆反心理。 你不给说,我偏要要说。 “在下想和阁下打个赌,阁下若能在同境界胜过在下,在下任由阁下处置,若同境界下,在下略胜一筹,阁下放在下安然离去。” 多宝道人略微讶然,他原本以为对方顽固不化,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只是想安然脱身。 倒是自己错怪对方了。 只是对方机缘不浅,完全可以将之夺过来给截教门徒。 是杀,是放? 此时乌云仙忍不住开口讥讽道:“你想拦就拦,想走就走,视我截教无人吗?” 袁洪毫不客气反驳道:“你不过是仗着这位阁下的势,才敢说这话,若非如此,你奈何的了本座?” “不是本座狂妄,本座就站在这里任你攻击,你都不见得能让本座身陨道消。” 乌云仙恼羞成怒道:“贫道今日非得给你好看不可。” 说完拿出混元锤,欲将袁洪锤成肉饼。 袁洪脸上金光一闪,不避不让,浑身散发出金色光芒,任由混元锤击在身上,发出阵阵金铁交鸣声。 乌云仙脸色越来越难看。 论境界,对方远不如他,论实力,对方除了一身蛮力,并无别的出彩之处,唯有这身防御,让人如老虎咬天,无从下口。 袁洪傲然道:“如何?” 乌云仙闻言反而怒气全消,盘腿而坐,体内五气喷射而出,结成一个环,将袁洪笼罩其中。 人之花亦从他的头顶飞到袁洪头顶,宛若一盏灯,投射淡淡的光芒。 袁洪警兆大增:“这是怎么回事?” 乌云仙嘶然道:“此为我截教秘法,任你防御多强,只要持之以恒炼下去,不惜代价,总有一日能将你炼化。” 这招其实更像七伤拳,伤人伤己,炼化同境的敌人,修为起码掉落一个境界,若非咽不下这口气,乌云仙也不至于这般绝情。 多宝道人见状忍不住出手将两人分开。 “师弟,为了意气之争做这么大的牺牲不值得,为兄替你教训他一番。” 话刚落音,一连六掌拍在袁洪身上,后者的血像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涌。 “道友若是想走,和贫道说一声即可,何必行此之举,自讨苦吃?” 他决定放袁洪一条生路。 没别的原因,截教用来夺取他人机缘的秘法,有个必要条件,那就是亲手将对方斩杀。 多宝道人原意是想将袁洪打伤,令对方失去威胁,再找个需要机缘的弟子将之斩杀。 谁知袁洪表现出来的特异之处,让他的谋划落空。 大罗金仙都未必能破得了八九玄功练成的绝世体魄,就算他将对方打的半死不残,他带过来的截教弟子,恐怕也杀不了对方。 若是姒癸猜到多宝道人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一句,都破不了防,还想推boss? 想啥呢? 谁知多宝道人一番好意,反而遭到了袁洪的反对。 “在下谢过阁下一番好意,请恕在下做不到不战而逃,败在阁下手下,亦是在下的荣幸。” 多宝道人脸上笑意敛去:“道友自信同境能胜过贫道?” 袁洪默然不语。 虽然他没回答,但表露的意思展露无遗。 若没有这个信心,他凭什么敢打这个赌? 姒癸见状传音问道:“师尊是否想放过他?” 多宝道人回道:“他对阐教起了反感之心,回头加以拉拢,未必不能投入我教,杀之无益,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姒癸轻咳一声:“弟子也常自认同境无敌,不如由弟子和他比试一场?输了不损师尊颜面,赢了更是大涨我截教威风。” 多宝道人闻言神色一动:“你想试试?” 姒癸摩拳擦掌道:“见猎心喜,还望师尊成全。” 袁洪已算是封神中有名的人物,比起打败雷震子之流,更让人成就感足一点。 多宝道人看了姒癸一眼,见他不似心血来潮,微微点头:“好。” 姒癸当即不再传音,朗声道:“俗话说,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若只是同境相斗,何须本皇师尊出马?我来与你斗一场如何?” 袁洪闻言一愣,随即露出好笑的神情:“你?” 姒癸并未因对方轻视自己而发怒,淡然道:“怎么?你就只会仗着我师尊心善,念你修行不易,不愿杀你,才敢上下蹦哒?” 袁洪顿时变了脸色:“你……” “嗯?” 多宝道人不轻不重的一声,落在袁洪心头,将他后续的话震了回去。 虽然出于某些考虑,觉得杀你无益,但你放肆一下试试? 袁洪深吸口气,沉声道:“若你败了,是否放本座安然离去?如若不是,在下还请阁下出手。” 姒癸摇了摇头:“首先,我师尊有言在先,无论输赢,都可放你离去,是你给脸不要脸,非得比上一场。” “其次,同境相斗,本皇不认为你会赢,你在本皇面前装什么高人?” “废话少说,还不将你境界降到与本皇一致,速速出手?本皇还有要事要办,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袁洪看着眼前气息变化不定的少年,收起轻视之心,正色道:“本座所习八九玄功,共有九层,一层一片天,前几日,堪堪突破第八层,与大罗金仙相当。” “你既为金仙,本座就将修为压制在第七层好了。” 姒癸摇了摇头,看向多宝道人:“弟子信不过此人,师尊可有压制其修为的手段?”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八九玄功走的是练体路子,纵然境界降下一阶,战力比未突破强上数倍,为师亦不太好压制。” 姒癸笑道:“倒也无妨,倘若此人太过废物,弟子与之一战,反而起不到磨砺自身的效果。” 袁洪闻言冷哼一声:“也不怕把你自己给磨断了。” 姒癸伸了伸懒腰,反唇相讥:“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 多宝道人笑道:“你既有此心,那便放手去做。” 说不定他又能收获一些天机突变的好处。 转而对袁洪说道:“莫要抵抗,贫道不会伤你。” 话音刚落,多宝道人接连弹出四道气剑。 袁洪的气息顿时萎靡下去不少。 第三百三十一章盘古真身vs八九玄功 袁洪夷然不惧,冷静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姒癸看了一眼维汉城,淡然道:“好好的城池毁掉太可惜了,我们换个地方,你觉得天上好,还是地上好?” 袁洪摆了摆手:“随意。” 姒癸指着五十里外的一片山林:“去那里。” 说完主动一个纵身,落在某个无名山头上。 “本座可要出手了。” 袁洪双眼迸射出璀璨神光,身形瞬间拔高三丈,腾挪于九天之上,硕大的拳头朝下,宛若流星一般砸向姒癸。 姒癸神色漠然,眼中倒映越来越近的拳头,太阳太阴两面阵旗在他背后摇曳,时间流速猛然降低。 在他人看来快如闪电的袁洪,变得清晰可见。 接着姒癸身上的巫纹亮起,勾勒出十二祖巫的身影,每一尊都散发着荒古凶蛮的气息。 只见山林中飞行的鸟类妖兽如饺子般坠落,将头埋在翅膀中,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走兽们无一不身体僵直,倒在地上装死。 尚在半空中的袁洪,没由来感到心悸,体型再次变化,化作一座数百丈高的猿猴。 虽然露出本体让他觉得羞耻,但并不妨碍他作出这个决定。 他在未得道化形之前,为了在危机四伏的洪荒中活下来,靠的可不是什么脸面尊严,而是实打实拿命拼出来的。 好看有什么用,运气不好被一口吞下,免不了化成一堆粪便。 此时,姒癸周边的十二祖巫虚影看似缓慢,实则在瞬息之间融合一体,没入姒癸体内。 姒癸的身形猛然增高百丈,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呼啸而来的袁洪真身,挥舞着如钢铁浇筑般拳头,朝着对方轰了过去。 “砰~” 天地间响起沉闷的轰鸣声,姒癸脚下的山川震动,大地摇曳,数之不尽的泥土沙石滚滚四散,一时如同地覆天翻。 四目相对的两人,甚至能听到对方体内轰隆隆的响声,那是这次碰撞的余波。 境界高半筹的袁洪,这一瞬间和姒癸斗了个旗鼓相当。 “嗷~” 下一刻,袁洪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声,旧力未去,新力再次爆发,伴随着暴虐的气势,狠狠压向姒癸。 然而这股气势在身高百丈的姒癸面前,如同清风拂过,未引起半点波澜。 倒是新增的那点力气,让姒癸退后了一步。 袁洪见状不由心喜,得势不饶人,挥动另一只拳头,对着姒癸,如雨点般落下。 姒癸仿佛被激发出某种本能,同样挥动拳头,与袁洪对轰。 两人越轰越起劲,速度越来越快,只看到阵阵残影。 终究是袁洪在境界和经验上占了上风,逼的姒癸一步步后退。 每后退一步,地上就多了一个大坑。 这时姒癸脑海里传来祭坛恼怒的意念:“空有蛮力,毫无章法,盘古真身是你这么用的吗?” 姒癸分心之下,被袁洪一拳轰出去数百丈。 袁洪双拳猛捶胸口,发出疯狂的吼声:“吼。” 姒癸没有去理会对方,抓紧时间问道:“那是怎么用的?” 祭坛恨铁不成钢说道:“用的是技巧,盘古大圣虽然一力破万法,劈开混沌,开天辟地,但他靠的不是蛮力,而是用力的方式。” “纵然死后分化十二祖巫,亦代表不同的道,风雷雨电,空间时间速度,有你这样只会用蛮力的吗?” “别玷污了这门举世闻名的神通秘法。” 姒癸异常冷静:“道理我都懂,问题是该怎么做?你不教我,说一百遍我都不会。” 就好像后世,大道理谁都会讲,但怎么去做,没几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早上醒来大喊奋斗,结果整天躺在那里不动弹,能有什么改变? 祭坛冷哼一声:“土之祖巫可勾连大地,不动如山,你如今踩在地上,可有与大地取得联系,并得其所助,威能加身?” 姒癸似懂非懂问道:“如何与大地取得联系?” 你倒是说清楚啊。 祭坛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用心啊,借助大地威能本是后土的天赋神通,如飞鸟凌空,如鱼潜水,浑然天成,你试着催动代表后土那投影。” 姒癸从善如流,整个人仿佛猛然进入某个特殊的地方,被温暖祥和的气息包裹。 庞大的伟力从地底深处传来,注入他的体内。 这一刻,他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对面袁洪的气息开始平复下来,傲然道:“胜负已定,本座可以走了吧?”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本皇身上连皮毛之伤都没有,你管这叫胜负已定?莫不是求胜心切,以至于昏了头?” 袁洪微微皱眉:“方才交战,你非本座对手,再斗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毫无意义,还需要继续吗?” 姒癸感受到大地的伟力源源不断注入体内,实力几乎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轻笑道:“本皇还未使力,何来不是对手之说?” “难道你平常都是以这种取巧的方式取胜的吗?” 袁洪脸上浮现一抹怒色:“既然你执迷不悟,本座就让你见识一下八九玄功真正的威能。” 说完身形再次拔高,身后无数神兽幻影奔腾怒吼,对着姒癸撞了上来。 这一次的奔腾撞击,威势比之前从天而降的一拳强过许多。 龙行虎步之间,虚空震荡,仿佛随时裂开。 上古先天神兽的恐怖的气魄,在这一刻一展无余。 那是天生高贵的血统,以及在洪荒中厮杀无数年养成的气魄。 凶戾,挡我者死。 面对如此攻势,姒癸就这样直挺挺站在那里,双手画了个圈,轻轻往前一推。 搅动大地威能,呼啸着向前迸发。 “砰。” 袁洪只觉自己撞在了最坚实的事物上,骨头挤压出不堪负重的响声,难以寸进。 接着,庞大的反震力从姒癸身上传来,将他抛飞了出去。 被震得在半空飞退的袁洪,望着渐行渐远的姒癸,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刚刚对方还不如他来着,怎么轻而易举就击退了自己? 祭坛的话语继续在姒癸脑海里响起:“你在感受一下风的力量。” 姒癸照着刚才的方式,代入风之祖巫虚影,身体都还没动弹,整个人仿佛快飘了起来。 意念一动,身形鬼魅一般出现在袁洪身侧,驱动体内尚未彻底消失的大地威能,朝对方拍下。 数百丈高的身躯,由向后退的方向,硬生生被拍的陷入地底深处,形成一处方圆数里的巨坑。 姒癸及时停下脚步,站在深坑边上,再次吸纳大地威能,淡然看着镶嵌在地里的袁洪。 “这招如何?” 第三百三十二章陆压道人 “咳咳。” 袁洪从深坑里爬了起来,凶戾之色更甚:“再来。” 话虽如此,却没急着出手,而是绕着姒癸走动,眼中散发出淡淡金光,试图找出姒癸的破绽。 当绕到姒癸背后时,袁洪猛地双拳捶地,爆喝道:“担山。” 只见以姒癸为原点,方圆数百丈的山峰直接被剥离出来,在神通的作用下,腾空而起。 山峰离地的瞬间,源源不断的大地威能当即断了来源。 姒癸不慌不忙,从山峰上飞跃而下。 袁洪敏锐把握战机,左脚往后重重一踩,山川崩碎,借助这股反震之力,如闪电般轰向姒癸落下的身体。 浑厚的气血在袁洪体内疯狂震荡,迸射的庞大的力量,尽数汇聚在右拳上。 拳印所到之处,森寒冷酷的毁灭道韵浩浩荡荡,几乎将空间冻结。 姒癸神色一动,空间速度以及风之大道相继在他身上亮起,整个人如纸片一般,在空中漂浮不定。 于是出现了一幕戏剧化的场景。 袁洪的拳头很凶很残暴,但还没击中姒癸,掀起来的拳风,就把他给吹跑了。 而那点拳风,对巫神境以下,或许是毁灭性灾难,可对姒癸而言,那真是清风拂过,衣角飘飘,却没造成半点伤害。 袁洪脸涨得通红,咬牙喝道:“定身。” 虚空中伸出无数条锁链,交织成无数张大网,自四面八方而来,将姒癸死死困住。 “本座看你这回怎么躲。” 毛茸茸的拳头冲姒癸当头砸下。 姒癸意念一动,体内迸射出蕴含寂灭之意的剑光,三两下躲开袁洪的拳头。 回头还不忘嘲讽一句:“境界相同,你竟然想定住我?还真是异想天开。” 袁洪声音低沉道:“摄魂。” 只见姒癸身躯一震,目光飘忽迷离,像失了魂一样坠落在地。 “跃岩。” 袁洪快速吐出两个字,话音刚落,便来到姒癸身侧,面目狰狞,双拳狠狠砸向中了招的姒癸。 双拳实打实轰在姒癸身上,惊天动地的碰撞爆发了。 涟漪激荡如同灭世潮汐一般冲向四方,充斥天地。 肉眼可见的,无数烟尘排开,飓风所过,无数草木被连根拔起,那一座座山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之声,几乎快要倒塌。 然而袁洪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浑身冰冷。 他分明感受到这一拳,打在了坚不可摧的事物上,没伤到姒癸半根汗毛。 只见姒癸一扫眼中迷离之色,散发出璀璨神光,笑呵呵看着袁洪:“难道你没发觉我躺在地上吗?都跟你说境界相同,别指望能定住我,怎么说了不听呢?” 接着细长的手掌如闪电般伸出,轻轻一按,大地威能尽数压在袁洪身上。 数百丈高的身躯,硬是被姒癸压的动弹不得,和栽葱似的,一点点种进地里。 袁洪目眦欲裂,积压的妖气如火山般喷薄爆发而出,身形再次膨胀,欲挣脱姒癸的镇压。 然而大地威能无穷无尽,修长笔直的手掌,宛如五指大山,压的袁洪无法动弹。 “服气了吗?” 姒癸略显轻佻的话语响起:“不服气的话,本皇可以多镇压你几年。” 袁洪紧咬牙关,默然不语。 败在境界强他不止一筹的多宝道人手里,他服气,但败在境界不如他的姒癸手上,哪怕他压制了境界,他也不服。 胜负已分,多宝道人飘然而至:“道友迟迟不肯服输,可是想让贫道改变初衷,痛下杀手?” 都说放你离去,你偏偏要整什么赌约,赢了离去,输了任由处置。 如今真的输了,却又不肯服输,真当截教弟子是什么良善之人,不敢杀人吗? 袁洪脸色微变,猛然想起自己是势弱的一方,随即低头叹道:“此战是在下输了。” 眼见多宝道人将要开口,姒癸抢先问道:“先前阁下可是说好输了任由处置的,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之所以抢在前头,是怕多宝道人又做顺水人情,把人放了。 太祖说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搞的少少的。 留下袁洪,未必能算多个朋友,但绝对可以少个敌人,总比放虎归山强一百倍。 袁洪目光扫向多宝道人,羞赧道:“这位阁下说过放我离开……” 姒癸毫不客气打断道:“但是你拒绝了不是吗?拒绝无效,何况赌约是你自己定的,岂能出尔反尔?” “二个选择,要么遵守约定甘愿被驱使,本皇尚缺个先锋大将,也不会亏待你,要么违背诺言,本皇也不勉强你,但会送你入幽冥。” “你一身神通不俗,说不定能在幽冥之地创建一番事业。” 袁洪没有理姒癸,直勾勾看着多宝道人,等着他的答复。 多宝道人喟然长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正所谓一诺千金,道友既然定下赌约,自当遵守。” “否则,贫道就算为了维护截教威严,也不得不让道友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当袁洪将要点头之际,浩浩荡荡的金光弥漫而来,染遍了半座天。 姒癸抬头望去,有一处最为璀璨,好似天地间多了一轮太阳,与另一侧的太阳相映生辉。 充满威严的声音从九天之上滚滚传来:“视我等散修如草芥,任打任杀,道友好大的威风。” 多宝道人面露肃然之色,往前踏了一步,冷声道:“道友神通广大,若是对我三教不满,大可站出来论道斗法,如此藏头露尾,平白让人看轻几分。” “你当本座不敢?” 远在九天之上的声音迅速拉进,一名道人脚踩数十丈长的葫芦,凌立在半空中,傲然看向包括多宝道人在内的截教众人。 多宝道人淡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压道友,陆压道友向来逍遥自在,云游四海,今日怎么有空管起我截教的闲事来了?” “若道友有心论道,大可去金鳌岛一趟,贫道那些师弟师妹们,可巴不得道友过去。” 对方作为圣人之下有数的强者,多宝道人不仅有所耳闻,还曾见过不止一面。 但对方今日出现在此地,可不是路过,恐怕怀有某些特殊的目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姒癸一如既往按着袁洪,内心里却是掀起阵阵波澜。 陆压道人? 是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人还在前的那个陆压道人? 还是传说中妖帝之子,唯一在大巫后羿箭下活下来的那头金乌? 姒癸推测,应该不是前者,因为此方世界根本就没有鸿钧这号人物,何谈在他之前的陆压道人? 后者的话,倒是有些能对上,可妖帝之子难道不是妖族吗? 散修从何说起? 不对,还有个说法,就是有道人将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小金乌练成了身外化身。 就看多宝道人的态度,来者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起码是准圣当中实力比较强的那种。 陆压道人不置可否道:“事关我散修一派少有的得道化形之辈,可不止是截教的闲事。” 多宝道人嗤笑一声:“什么时候山头林立的散修一派,变得如此友爱互助了?” “话说这副场景,无数年以来,贫道还真是第一次见。” 陆压道人神色不变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所改变实属正常,多宝道友主持截教事务,没关注罢了,再说散修一派如何行事,不劳多宝道友费心。”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道友不必和贫道来这一套,袁洪愿赌服输,不可能给道友带走。” “道友若是执意如此,尽管划出道来,贫道正想试试道友的大日神火与凤祖的涅槃神火相比,谁更胜一筹。” 针锋相对的话语,顿时让气氛紧张了不少。 陆压道人慢悠悠道:“本座的手段可不止有大日神火这招。” 多宝道人笑道:“正要领教道友别的高招。” 陆压道人眼睑下垂,漫天的金光化作熊熊火焰。 “先领教大日神火吧,也让本座看看,截教首徒的水准,究竟有多高。” 多宝道人反手先将袁洪彻底镇压,紧接着将姒癸袁洪推到数百里以外,方不紧不慢抽出一柄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长剑,往下一劈。 燃烧起来的遮天火焰,凝滞了片刻,接着如流星一般坠落,落在大地上。 “道友若是这般随意出手的话,恐怕不及凤祖,更比不上道友那横压天地,集天道眷顾和气运为一体的父亲。” “聒噪。” 陆压道人脸上闪过一抹黑气,自从大变之后,他最恨有人提及与当年有关的人和事。 多宝道人看似平淡的话语,却深深插入他的心底,令他愤恨异常。 只见坠落的火焰,忽然按特定轨迹流转,交织成一座大阵。 一头金乌幻化而出,发出嘹亮的啼叫声。 转眼间,无数座大阵几乎同时成型,一头又一头金乌冒出,将多宝道人团团围住。 金乌焚世大阵,这才算是他的手段。 所谓太阳神火,不过是天生具备的本能罢了。 “还请道友品鉴。” 多宝道人轻笑道:“金乌焚世大阵虽强,可又如何比得上我截教的诛仙剑阵?换作周天星斗大阵还差不多。” “可惜如此绝世阵法,在道友身上断了传承。” 陆压道人目光愈冷,翻手摸出一枚巴掌大小的葫芦,对着多宝道人,正要开口。 耳边忽然一道斥声:“尔敢?” 陆压道人身子一僵,叹了口气,普天之下,无人不可敌,唯独圣人招惹不得。 如今圣人开口警告,莫说他敢不敢冒着风险斩杀多宝道人,就叫他有什么把握留下多宝道人,也不见得有出手的机会。 圣人镇压一切。 第三百三十三章我是你爹啊 正当陆压道人举棋不定时,耳边再次响起元始道人的话语:“师弟,陆压道友是我请来的客人,些许争斗,你我身为圣人,当自持身份,不宜随意插手其中。” 通天道人冷哼一声:“纵然他是师兄的客人,但三教内部事务,与他何干?” 元始道人淡然道:“那袁洪是我新收的记名弟子,陆压道友恰逢其时,担任见证者,他出手相助,倒也不算插手三教内务。” 通天道人语气冷漠:“出手相助需要动用斩仙飞刀吗?那师弟只好赐下诛仙四剑给门下弟子护身了。” 元始道人轻咳一声:“斩仙飞刀虽然神异,但未必伤的了多宝。” 在通天道人表露不满之前,又改口道:“当然,如此杀伐利器不可轻动,我会交代他。” 通天道人只是冷哼了一声,意念如潮水般退去。 元始道人仿若自言自语,低沉的声音在陆压道人耳边响起:“只是拿出来瞧一瞧,没使出来,那也不算动用不是吗?” 陆压道人眼神略微明亮,巴掌大的葫芦在掌心中旋转不休。 “若非顾忌道友是圣人门徒,本座这宝贝,就转身了。有师门倚仗的感觉真好。” 话里话外,却是在讽刺多宝道人不过是倚仗师门逞威的废物。 多宝道人面露认同之色:“是啊,像贫道这种无父无母之流,只能仰仗师门了。” 你父母死了。 陆压道人脸色巨变,左手死死按着葫芦瓶口,他怕自己忍不住拔开瓶塞,来上一句“请宝贝转身”。 “截教神通不曾领会,这嘴上功夫本座今日算是大开眼界,长了见识。” 说完轻轻挪开葫芦瓶口,多宝道人顿时感到一股极致的毁灭气息扑面而来。 这股毁灭气息与诛仙四剑的杀戮和寂灭之意有所不同,但也让多宝道人感受到了浓重的威胁。 他当即盘腿而坐,右手结个剑指印,左手握拳作剑鞘状包住右手的中食二指,轻叱道:“临。” 只见一道细到微不可见的刀光擦着多宝道人飞过,落在十里外的一座山峰上。 那座山峰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死去,山上的鸟兽随同山石一起分化成灰。 这缕刀光,斩灭了整座山的生机。 多宝道人神色凝重,他开始反思,如果这缕刀光落在他身上,可否安然无恙接下来? 如果不动用真言手印的话,似乎完全接不下来。 非死即重伤。 接着多宝道人瞳孔急缩,他顾不得反思下去,因为陆压道人在他面前消失了。 等他回过神来,对方已出现在数百里外,翘首看戏的姒癸和被制住的袁洪身旁。 所谓的致命刀光,居然只是对方声东击西之策。 多宝道人感觉遭到了轻视,不禁有些恼怒,身形闪动,追了上去。 若是寻常,这数百里距离,他瞬息能到,可陆压道人早就料到了这点,早有算计,在这数百里之地布下层层禁制,阻碍多宝道人前往。 姒癸兴致勃勃,准备看一场强者对决的大戏,结果突然出现的陆压道人把他吓了一大跳。 好在对方只是打算营救袁洪,没想过搂草打兔子,顺带给他来一记死亡凝视。 可眼睁睁看着陆压道人将他预订好的先锋将军抢走,他又有些不甘心。 “如今的初始人道火种,可保我面对此妖不死?” 祭坛答道:“身死可免,受罪难消。” 得了,敢在本皇面前抢人,惯的你。 眼看陆压道人就要离去,姒癸瞬间放出三百六十五面周天星斗阵旗,大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即将消失不见的陆压道人硬生生止住脚步,脸上露出错愕、不解、惊讶、困惑等诸多表情。 一张尘封无数年,不苟言笑的脸庞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 然后是九个血脉相连的兄弟,一起在汤谷玩乐的日子。 以及永远温和似水的母亲。 眼眶已然有了几分湿意,但理智犹存。 “你从哪学的周天星斗大阵?” 姒癸表情瞬间变得高深莫测:“天生就会的东西,后天能学的会吗?” 陆压道人仿佛想起某日,兄弟们命丧贼巫之手,母亲质问父亲,为何不将拿手的本领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 父亲不敢面对伤心欲绝的母亲,背过身,身影落寞。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说出无奈又惆怅的话语。 “不是没想过传授给他们,而是这天生就会的东西,他们学不会啊。” 陆压道人强忍着内心的悸动,语气颤抖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姒癸唤出混沌钟,语气怅然:“你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啪嗒。 袁洪被丢在一旁,陆压道人话语急促:“东、东皇钟?” 姒癸摇了摇头:“本皇现在更喜欢称它为混沌钟,掌混沌大道,定地风水火,混沌钟之名更为贴切不是吗?” 陆压道人退后两步:“这、这不可能,后土成圣,幽冥为她掌管,她怎会放你转世重生?” 姒癸没有解释,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白泽与你可还有联系?” 陆压浑身一震,妖庭衰败解体之后,白泽不仅是三百六十五名妖神中少有的幸存者,也是唯一一听到他的消息,就巴巴赶过来,劝他重建妖庭,光复妖族荣光的妖神。 而且他还知道,妖庭覆灭之前,父皇似乎早有预感,单独召见白泽,并将他派往了其他地方。 否则以白泽忠贞不二的性格,按理来说,早就跟着妖庭的覆灭而死去,又怎会存活至今? 所以…… “您是……” 姒癸摇头:“是也不是,我是我,不是谁的替代品。” 陆压道人泪流满面,深深弯腰,哽咽道:“父……” 元始道人怒其不争的话语猛地响起:“住嘴,幽冥不全,后土虽建六道,但并无转世重生之说,他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的小辈罢了,不是你的父皇。” 陆压道人猛然惊醒,脸上满是狐疑之色:“你到底是谁?” 这时,多宝道人终于赶到,将地上的袁洪重新抓到手里。 姒癸凝视陆压道人良久,仿佛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不认识也好,你走吧,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 一次性表露出这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已是他的极限。 要想演的更真实,姒癸实在做不到。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甚至他连刚才的表现对方有几分信任都摸不清楚,虽然看对方泪流满面的样子,应该不会太差。 反正成功拖住了对方,自家师尊已然赶到,要懂得见好就收。 陆压道人脸色渐渐难看:“你根本不是他的转世对不对?你在诓骗本座?” 姒癸平静道:“本皇从未说过自己是谁的转世,亦没想过要骗你,你要这么想,本皇也没办法。” 陆压道人再次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元始道人恼怒道:“你在犹豫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妖帝若是转世,何须等到今日?” 陆压道人的眼神渐渐清明:“没错,你不是,你也没说过,但你不该刻意误导本座。” “贼子,焉敢如此欺辱本座,本座必杀你不可。” 姒癸喟然长叹道:“小十,当年是本皇对不起你,没想到你如今这般恨我。” “小十”两字宛若一把利刃,深深插入陆压道人心底。 这个称呼,自从那两次大变之后,再也没有谁这样叫过他。 这般私密的称呼,根本不为外人知晓。 小十,小十…… 他的耳边回荡起各种当年呼唤自己的声音,渐渐沉迷。 姒癸见安抚了对方,随即松了口气,看来赌对了。 这方世界他不清楚,但前世流传的神话里,十日当空,被后羿干掉九个,留下来的不就是老十吗? 先前几次开口以及推测,基本可确定陆压道人就是那只侥幸活下来的金乌。 那作为金乌之父,传说中的妖帝,该怎么称呼第十个儿子? 极有可能就是小十。 幸而,他又赌对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面对的人不只是眼前的陆压道人。 昆仑山顶,元始道人透过层层空间,看到陆压道人这副模样,险些没被气的跳起来。 “陆压,本座且问你,你是愿意相信本座说的,还是愿意相信你眼前的毛头小子?” “他若真是妖帝转世,本座会骗你吗?他为何不对你直言相告,而是说些无法确定的话。” “你扪心自问,历经上古时代的修士,但凡有点心眼,说出他刚说出的那些话,不难吧?” 陆压道人喃喃自语道:“可是他实在太像了啊。” 元始道人:“那你让他以大道的名义起誓,本座还不信有人能瞒得过大道。” 陆压道人深以为然,上前问道:“你当真是他的转世吗?” 姒癸摇头:“本皇说了不是,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就和白泽一样,说什么都要叫本皇陛下,推都不让我推。” 然而这难不倒陆压道友。 “那你敢在大道面前起誓说你不是吗?” 姒癸反问道:“本皇为何要起誓说不是?” “那你起誓说你是。” 姒癸再次反问:“本皇都说了不是,你为何要让我起誓说是?” 绕了一圈,陆压道人有些晕乎乎的。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在大道面前起誓,没有原因,你若不起誓,莫怪本座出手无情,逼到你愿意起誓为止。” 姒癸默默走到多宝道人身后:“你平常都如此霸道的吗?” 陆压道人目光冷峻:“本座要杀谁,除了圣人,谁也拦不住,多宝道友虽强,却也拦不住。” 姒癸心往下一沉,看这架势,好像装过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退去 陆压道人直视姒癸:“没人敢如此侮辱本座,连圣人都不行,今日你若不给本座一个交代,本座绝不善罢甘休。” 遇到个较真的傻子,我又打不过他,该怎么办? 在线等,急。 姒癸脑子疯狂运转,一边在想对策,一边在脑海里问道:“你确定他杀不了拥有初始人道火种的我?” 祭坛随口回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姒癸嘴角抽搐,一个不好,试试就逝世了。 这时候无论是替自己辩解,还是硬拖着,都会让对方更加怀疑。 不过倒是可以选择向死而生。 他再次向前一步:“你不是想杀本皇吗?或许这都不是你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来吧,本皇成全你。” “将你孤零零丢下,本就是他的不对,我虽不是他,但可以替他承受这笔糊涂债。” “也让本皇看看,你的修为和你的神通,修炼成了什么模样。” 也看看你,敢不敢冒着弑父的风险,真的对我出手。 陆压道人额头青筋暴涨,往后退了一步:“你莫要逼我。” 姒癸略微心安不少,故意叹了口气:“哪里是我在逼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啊,时隔多年,有些事,你也该放下了,正如我从不认为那是我。” “小十,妖族没落了,巫族也被人族鸠占鹊巢,取而代之,不该有的念头,让它散去吧。” 陆压道人闻言浑身一震,再看了看姒癸背后的多宝道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父皇先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妖族称霸天下,与天地并列。 若能达成愿望,世间将不是天地人三道,而是天地妖三道。 是而父皇炼制招妖幡,聚天地间的大妖,创立天庭,监管天下,一时威风无俩。 奈何时运不济,除了巫族这个宿敌,先是自己兄弟十人遭到巫族算计,九死一生。 父皇因此心中满怀愧疚,道心有碍,以至于与十二祖巫斗法时被抓住破绽,被打破周天星斗大阵,无奈坐化。 若父皇有幸转世重生的话,无论如何,至少会记得此事。 而此人偏偏提及此点,又劝自己放下。 起码有两个推测,一是转世重生后,当真放下了,二是没放下,但有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借机在提醒自己。 陆压道人更倾向于后者,时常把放下放在嘴边的,怎么能算得上放下? 于是他笑了:“阁下所言有理,在下是该放下了。” 说完面向姒癸微微躬身:“告辞。” 心中再无半点杀意的他,转身离去。 昆仑玉虚宫,元始道人猛地睁开双眼:“本座和你说过,他根本不是什么妖帝转世,你为何要退让?” 陆压道人恢复平静,不亢不卑道:“若他不是,在下退让一次,无非放过一只粗壮一点的蝼蚁,若他是呢?元始圣人莫非要在下弑父不成?” “孰轻孰重,还需说吗?” 元始圣人语气渐冷:“本座让你带回袁洪,如今你空手而归,还敢在本座面前狡辩?” 陆压道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漏了什么,轻咳一声道:“此事确实是在下不对,但元始圣人请在下前来,不就是为了对付截教中人吗?往后还有很多次接触,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下次在下一定记得带袁洪离开。” “下次?” 元始道人冷哼一声:“你不肯担弑父的风险,下次再遇到那小子怎么办?还得退让吗?” 陆压道人淡然道:“在下也算得道真修,对付区区金仙,不是显得很丢份?就算出手,对付的也该是多宝之流,此人可由圣人另外安排人对付。” 元始道人:“此次本座姑且不与你计较,反正此人有通天和后土护着,你也奈何不了他,但本座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否则莫怪本座不客气。” 陆压道人闻言停下脚步,仰望西方昆仑山方向,语气平静道:“在下应圣人邀约,看在圣人许诺的好处份上,不顾大劫将至的风险,参与这趟浑水。” “如今事做了一些,好处没拿到,反而惹得圣人不满,在下在想,是否还有必要继续下去?” “如若圣人看不上在下,先前约定就此作罢如何?” 他已经想好,与元始圣人解除约定,立刻深入验证方才那人是否父皇转世。 倘若是的话,就听从他的差遣,不管是重振妖族还是振兴人族,都可以做。 总归是父子,纵然转世重生,还能害了他不成? 话刚落音,莫大的吸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眼前场景由高空白云变成了壮丽恢宏的大殿。 元始道人高坐大殿之上,漠然无情的眸子,居高临下望着他:“你想毁约?” 陆压道人拱了拱手:“在下不才,却心高气傲,自认与圣人是合作,而非从属关系,故自有主张。” “若圣人以为你我之间的协议是一条铁链,可锁住在下,让在下变成一条狗,那在下只能说,圣人看错了在下。” 元始道人重复问道:“你想毁约?” 陆压道人叹了口气:“圣人非得这么想,在下也没办法。” 元始道人老神在在道:“传闻你的独门法宝斩仙飞刀杀伤力不逊色诛仙四剑,本座尝试过诛仙剑阵的威力,却没见过斩仙飞刀的。” “你想和本座合作,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不妨使出来看看。” 陆压道人神色略微凝重,若是寻常时候对方提及此事,可能真的是为了检验他的实力。 如今却是想让他俯首做小,居心不良。 元始道人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伸出手掌,遮天蔽日向陆压道人压去:“本座知你不敢轻易冒犯本座,就让本座主动一点吧。” 陆压道人这次是真叹气了,对方来势汹汹,可容不得他逃避。 翻手将巴掌大小的葫芦握在手里,拔开塞子,默念道:“请宝贝转身。” 狭小的葫芦口,迸射一道白色丈余的匹练,割裂空间,斩向压向自己的手掌。 “哐当~” 金铁交鸣声在大殿内回荡。 幻化成数十丈大小的手掌,丝毫不受阻碍朝陆压道人落下,眼看就要将他压成碎片。 元始道人冷声一声:“不过如此!” 只见手掌瞬间崩碎,变成一阵狂风,吹过陆压道人的衣袍长发。 却是在关键时刻,散去了力道。 陆压道人不以为忤,反而露出赞同之色:“圣人威武,在下这点微末道行,自然远远不及。” 他没看到的是,元始道人宽大的道袍下,一只手掌多了一道看上去轻微的刀痕。 只是这道刀痕,受某些影响,迟迟无法痊愈。 “你有此自知之明,再好不过,光凭这份气度,本座可诚心与你合作,有些事你可以自我决断,但如今日之事,最好问过本座,不可自作主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在倾力表演。 陆压道人心知肚明,方才自己展现出来的实力,应该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否则决不会这样说话。 “谨听圣人教诲。” 元始道人似乎对此很是满意,笑道:“下次与截教相斗,就在近日,你往来折腾,实属麻烦,不如就在玉虚宫住上几日?” 陆压道人笑道:“那就谢过圣人了。” 气氛瞬间由剑拔弩张恢复到其乐融融。 …… 多宝道人略微好奇看着姒癸:“你当真是妖帝转世?” 姒癸看了一眼竖着耳朵在听的袁洪,淡然道:“是与不是,有那般重要吗?一旦转世,不管有多像,前世今生渊源有多深,终究都是两个人。” 多宝道人肃然道:“那可不一样,你若是妖帝转世,便是妖族当之无愧的正统,号令妖族比凤祖还要名正言顺,再趁势化解人妖之间的恩仇,岂不各得其所,功德无量。” 在多宝看来,肯定重要啊。 唯有如此,姒癸才能名正言顺插手其中,并将妖族争取过来。 毕竟截教万仙中异类多,妖与人,界限原本就不清晰,争取几个就是几个。 第三百三十五章磨砺 姒癸一时之间摸不清多宝道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试探他,两手一摊道:“可弟子不是啊。” 多宝道人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且不论上古妖庭存活至今的大妖对雄才伟略的妖帝有着近乎痴狂的忠心,就连妖族其他大能,也对将妖族带至巅峰的妖帝十分敬佩。” “若能高举妖帝大旗,汇聚而来的妖族强者,威势压过凤祖那懦弱胆小之流不成问题,纵然妖圣女娲出面,在那些大妖看来,威望亦比不过妖帝。” “此消彼长,妖族带来的压力,将消弥于无形当中。” 姒癸轻咳一声:“师尊是不是还想说,只要弟子肯,就算不是,也可以变成是?” 多宝道人恼道:“就你想的多,什么都瞒不过你。” 姒癸一阵无语,没想到他还真说对了。 不过也对,多宝道人何许人也,替截教扛旗的截教首徒,有这种心智谋略不很正常吗? 既然开了口,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想付诸行动。 姒癸默然不语。 妖族是有不少大能,鲲鹏、飞廉、计蒙、鬼车等等。 这些大妖属上古洪荒凶兽,起码是一方妖皇,怀有天赋神通,比一般的大罗金仙还要强上几分。 收为手下,不说驱使干活,带出去都拉风。 可除此之外,对姒癸有什么好处? 反倒坏处却是不少,比如被某位大妖戳穿,恼羞成怒对他痛下杀手。 又比如女娲凤祖安排某位大妖假意投诚,结果给他来个背刺,岂不是凉凉? 哪怕没有大妖怀疑,多宝道人也足够谨慎,和他寸步不离,甚至弄的风风火火,就算是好事吗? 依然不是。 很简单,彼之英雄,我之敌寇。 他大放异彩,让元始道人和女娲这些对立面的圣人怎么想? 身为圣人博弈的重要棋子,越拉风死的越快。 姒癸认为自己已经很高调了,接下来最好减少存在感,安心当截教扶植的“傀儡”,起码比较安全。 毕竟封神演义里,有威胁的截教弟子,不是身死就是被镇压,谁知道这方世界的元始天尊会不会无耻到对截教二代三代弟子出手? 多宝道人见他这般模样,幽然问道:“你似乎不太乐意?” 姒癸肃然道:“弟子担心承担不起这个重任,还请师尊三思。”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道:“你无需担忧,师门会出面帮你,你有些师叔师姑也是异类修道成仙,他们会证明你是妖帝转世。” 姒癸眼神闪烁,在想怎样回绝此事。 这时脑海里祭坛忽然传来一道意念:“答应他,不过得附加一个条件,投靠的妖族认你为主,与截教没有从属关系。” 姒癸讶异问道:“这又是为何?” 祭坛:“聚拢气运啊,大势争锋,气运变幻不定,总有部分生灵得天独厚,脱颖而出,为天地所钟。” “起初是创世元灵,即传说中的盘古元神,得天之助,立人阐截三教,晋升天道圣人。” “接着是混沌血脉,诸如计都罗睺女娲接引准提等,计都罗睺命运不济,身死道消,女娲接引准提却是得了圣位。” “随后龙凤麒麟三族,只不过运气差了一些,凤祖苟全于世,祖龙和祖麒麟身死道消。” “再往后,巫妖之祸,妖帝横死,十二祖巫去其十一,唯独后土身化幽冥,向死而生,拿了圣位。” “接着人道大兴,与天地并列,人族英杰井喷,除了三位圣皇,可惜依然命运不济,止步于准圣,想功德封圣,又差了一点。” “直至今日,人道盛极而衰,地道恒古不变,此消彼长,天道大兴,又是一场机遇,虽然希望不大,但也是你的机会。” “三教为何如此热衷重立天庭,根源在于两点,其一,借此机会登临圣位,其二,此次过后,调理三界,斩断后人通向圣人境的通道。” “而聚集气运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立国立教,得其他生灵认同,自愿加入,作为世俗皇朝和教派的主导者,可顺理成章汇聚他人气运一部分为自己所用。” 姒癸恍然大悟:“难怪你让我坚持投靠的妖族认我为主,不得与截教有从属关系,原来如此。” 很快他发现了不妥之处:“纵然他们只认我为主,可我作为截教弟子,又如何撇的清关系?” “气运汇聚到我身上,最终还不是要被截教抽走?这其中还会有什么不同吗?” 祭坛:“当然不同,从你这里过,你起码还能拿到一部分,若不从你这里过,你才真正一无所获。” 姒癸想的更多:“截教之所以收我为徒,实际是为了我能给他们带来庞大的气运?” 亏的他还主动找上门,这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祭坛嗤笑道:“不然你以为截教凭什么收你为徒?妖族和阐教,又为什么费尽心机,背后操控成汤和姬昌?” “不过你放心,我帮你锁住了一部分,你依然是最大的受益者,不然你哪这么快晋升巫神境?相比而言,成汤和姬昌比你凄惨多了,光看两人接触妖族和阐教多年,至今都卡在巫神境门前,难以迈出最后一步,就知道抽取的有多厉害。” “否则以两人一代人皇的命格,何至于连个巫神境都捞不到?” 姒癸叹道:“可有办法锁住全部,不让任何人抽取?” 想了想又觉得不现实,截教一旦发现从他身上抽取不到气运,肯定会采取相应措施。 祭坛:“办法是有,你敢用吗?” 姒癸忽然想到了巫圣后土,截教馋他的气运,她图啥? 总不会是馋他身子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气运都被截教抽走了,让后土怎么想? 说好的的合作,好处都让一方拿走了,难道就没意见吗? 要不要来一招驱虎吞狼? 这个念头刚萌生,就被姒癸掐断。 老虎和狮子或许会成为朋友,但绝不会和兔子结拜。 因为兔子作为二者口粮,不够格。 而他在两位圣人面前,和口粮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算了吧,你先帮忙多锁住一部分,其他待我成长起来,再做计较。” 亦或者,阐截两教两败俱伤,无人再管自己。 毕竟气运只用于获得圣位,对圣人而言意义不大,按理来说,他们不会在意这些。 再说,一旦他成长起来,都是截教弟子,只要他成圣的希望比别人要大,通天道人为什么不能支持他? 到时候说不定会反过来,他通过截教去吸纳其他门人的气运。 祭坛闻言忍不住讥笑道:“等你成长起来?等你这个空有宝藏不得其用之人成长起来,还不知要过多少年,说不定大劫早就过了。” 姒癸反驳道:“加上秘境度过的那三年,我都不过二十余岁,二十余岁的巫神境,除了那些根脚深厚的先天生灵,有几个比我强?” 祭坛:“其一,不要拿废物和自己比,你能晋升巫神境,代表你不是那些废物,而且废物就是废物,没有比较的意义。” 其二,短时间的成就不算什么,阐教十二金仙,数万年以前就是大罗金仙境,如今光阴荏苒,他们几乎停留在原地,不得寸进。” “等你像他们一样熬个几万年,说不定都下一次大劫了,当然,也有可能从这次往后,不再有这种机会。” 姒癸翻了翻白眼:“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只管说。” 祭坛:“你需要磨砺自己。” 姒癸顿时来了兴趣:“如何磨砺?” 祭坛问道:“你之前和袁洪交手的那场大战,可有收获?” 姒癸微微点头:“自然是有的。” 祭坛再次问道:“那你之前和那三位金仙斗法,可有收获?” 姒癸仔细想了想:“有一点。” 祭坛否定道:“不,你没有。” “你可知为何?” 姒癸思索片刻,试探性回道:“是他们太弱了,起不到磨砺的作用?” 祭坛不置可否道:“不是他们太弱,而是你某方面太强,周天星斗大阵,乃天地间当之无愧的绝世大阵,你依靠它,几乎可以做到同境无敌。” “哪天周天星斗大阵用不了,或者来不及用,你就会被打回原形。” 姒癸轻咳一声道:“其实我还有盘古真身以及生死流转等绝世神通,不至于被彻底打回原形。” 祭坛嗤笑道:“你确定你真的学会了盘古真身这门秘法?” 姒癸想起自己还得靠祭坛的指点才能胜过袁洪,老实回道:“算不上真的学会,懂一些。” 祭坛悠然道:“还算有自知之明,生死流转这门神通勉强算你过关,你所学的先天易经呢?会卜算天机,窥视他人命运吗?” “有些东西,光是学会,就没那么简单,何况学会只是第一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姒癸肃然道:“明白,明日我就按你的想法,尽量去磨砺自己。” 第三百三十六章扯旗 “一旦弟子被那些大妖识破身份,极有可能丧命于他们之手,师尊非要如此吗?” 姒癸微微低头,恰到好处露出一丝不满。 多宝道人正色道:“你若肯这般做,为师自会去向你师祖求一道保命手段,保你安然无恙。” 姒癸低声道:“弟子可以拒绝吗?” 多宝道人凝视姒癸良久,叹道:“倒不是不可以拒绝,只是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未免太过可惜。” 姒癸身份特殊,他也不好逼迫太过。 姒癸忽然笑道:“有师尊这句话就够了,弟子愿意听从师尊安排,为师门效力,只是弟子有个条件。” 以退为进到了这地步,再退下去,等下好处就没了。 多宝道人闻言一愣:“你果真愿意?” 姒癸拱手道:“请师尊替弟子向师祖求一门可靠的保命手段。” 多宝道人微微颔首:“这你大可放心,在炼丹符箓等旁门左道上,你师祖虽不如你两位师伯祖,但保命手段有不少。” “对了,你说你有个条件,什么条件?” 姒癸拱手道:“大夏国运渐衰,气数眼看就要耗尽,弟子想若能收服一群大妖,将他们归在弟子手下,或者为大夏续命。” “弟子身为夏皇,振兴大夏责无旁贷,还望师尊成全。” 多宝道人面露犹豫之色:“有师门相助,大夏轻易不会亡国,你大可不必如此。” 姒癸苦笑道:“话虽如此,但弟子心中难安,还望师尊体谅。”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转而爽朗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为师答应你了。” “你对于扮成妖帝转世,招揽妖族大能有何想法?” 姒癸想了想道:“差一杆招妖幡,师尊可还记得,当日凤祖在南疆作乱,广纳妖族于麾下,靠的就是那杆招妖幡。” “弟子既要假扮妖帝转世,周天星斗大阵虽是最好的明证,但弟子不可能四处向妖族展示,费时费力不说,还平白失了妖帝身份。” “唯有将诸多妖族的目光吸引过来,云集于此,弟子再将周天星斗大阵公诸于众,不愁无大妖投诚。” 多宝道人深以为然:“不错,你这般行为,与当年妖帝极为相似,若非有你师祖和巫圣把关,为师都要认为你真的是妖帝转世了。” “招妖幡的炼制方法,你师祖一定有,走,随为师回金鳌岛拜见你师祖。” 说完交待金箍仙和乌云仙二人一声,姒癸和多宝道人带着袁洪往金鳌岛去了。 姒癸一行人刚离开不久,盘腿在云端打坐悟道的乌云仙和金箍仙猛然睁开双眼,齐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暗中窥视?” 两人极有默契,各自施展道法,勘探四周。 一道漠然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个废物,本座就站在你们眼前,你们都发现不了,还好意思污蔑本座暗中偷窥?” 眼前? 两人瞳孔微缩,交换了一下眼神,金箍仙用印决打出金箍,将以自身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笼罩在内,无差别攻击。 乌云仙手持混元锤,蓄势待发,一旦金箍仙找到对方,就给对方来个雷霆一击。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然而两人非但没有找到隐藏的敌人,反而耳边响起了禅唱声。 乌云仙冷哼一声:“贫道道是何方妖孽藏头露尾,原来是西方教的道友,道友长居西方苦寒之地,却是一点礼数都不懂吗?” “躲躲藏藏,平白给西方教两位教主脸上抹黑。” 一道浑身散发出璀璨佛光的身影缓缓显形,摇头叹道:“都说截教弟子个个神通广大,道法超凡,如今一见,神通道法稀疏平常,倒是嘴上功夫了得,真让人大失所望。” 乌云仙和金箍仙闻言大怒:“你是何人,竟敢小窥我截教?可敢报上名来。” 来人悠然道:“有何不敢,本座孔宣,乃准提圣人座下弟子。怎么,就凭你们两个废物,还能将本座怎么样不成?” 孔宣。 两人面露狠色,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接着心有灵犀同时出手,金箍幻化出无数残影,欲将孔宣围困在内。 乌云仙的混元锤瞬间跨过数百丈,砸向孔宣的脑门。 只见孔宣不慌不忙抬手,一片五色神光弥漫而出。 下一刻,乌云仙和金箍仙同时面露震惊之色,他们失去了对混元锤和金箍的感应。 然而两人作为老牌大罗金仙,并未因此惊慌,且在瞬息之间,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金箍仙扑身向前,朝孔宣冲了过去,乌云仙身形暴退,却是趁机逃离战场。 孔宣见状愣了一下,堂堂大罗金仙境的强者,竟然也会不战而逃? 然而欺身而来的金箍仙,没有给孔宣多想的时间,一口玄真之气对着他吹去。 孔宣只是一招,挥动五色神光,便将金箍仙苦苦修炼多年的玄真之气刷去。 不仅如此,还刷走了金箍仙体内大部分法力,趁他回过气之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被同门师兄弟背叛放弃的感觉如何?” 孔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金箍仙,说着诛心的话语。 金箍仙闻言一愣,放声大笑:“哈哈,你是不是以前被同伴放弃背叛过,怎会如此敏感?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我们商量好的吗?” “他速度比我快,由我拖住你,他还有可能逃离此地回师门报信,若异地相处,就算他能拖住你,我也未必逃的出去。” 孔宣闻言脸色一变:“你就这么相信他?你就不怕他只是想拿你换一条生路?” 金箍仙讥笑道:“那又如何?多年师兄弟之情,遇到危险,能活下来一个,难道不是好事吗?” 孔宣怒喝道:“愚蠢。” 五色神光顺着手掌冲进金箍仙体内,后者完美无瑕的仙体,顿时像被猛捶了无数次的玻璃,碎裂成无数块,全靠法力粘合在一起。 面对如此重创,金箍仙脸色平静:“西方教的修士,都如你一般小家子气和不懂规矩吗?今日你无端重伤本座,不怕来日本座将你挫骨扬灰吗?” 孔宣冷哼一声:“就凭你,永远都不是本座的对手?” 金箍仙嗤笑道:“本座可不像你一样,眼里只有自己,纵然本座不是你的对手,可本座不乏修为高深的师兄,灭你轻而易举。” 孔宣忽然问道:“多宝道人是你师兄吗?本座此次就是为他而来。” 金箍仙闻言哈哈大笑:“这是本座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七圣门下,唯有太上师伯门下玄都师兄,有可能略胜我大师兄一筹,其余皆不够看。” “你这门神通虽然诡异,但绝非他的对手,本座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莫要自取其辱。” 孔宣不置可否道:“是吗?若非如此,你以为你那位同门逃的掉?本座特意放他回去通风报信的。” 金箍仙闭上眼睛,懒得回话,大师兄之强,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威风。 也不知道西方教那位准提圣人怎么想的,收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作弟子。 孔宣不以为忤,目光投向入驻维汉城的夏军,心头浮现一抹杀意。 若非来之前师尊交代他不得妄造杀孽,他恨不得将这群人族全部杀死。 大夏的人族,都该死。 好不容易克制住杀意的他,神色阴沉,挥手一道五色神光,扫过维汉城诸多夏军。 正在忙碌的夏军只觉浑身一凉,随后看到了赤裸裸不着寸缕的同伴。 身上的盔甲衣服没了,手上和腰间的兵器没了,连刚拿出来啃了两口的饼都没了。 正在带人清点物资的辎重营主将,眼睁睁看着成堆的灵药消失在自己眼前。 由各族青壮组成的夏军,变得一无所有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有人大吼大叫,有人疯狂逃窜,逃出城池,消失在山林之中,也有人被吓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以夏七和老天官为首的高级武将和官员,一边捂住要点,一边四处寻找姒癸:“陛下,陛下~” 孔宣嘴角露出报复成功的笑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道人仿佛恒古不变一般,坐在大殿高台上。 “你们想用妖帝转世的身份作文章,分化妖族,并收为己用?” 多宝道人躬身拜道:“弟子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还请老师指正。” 通天道人淡然道:“想法不错,招妖幡本座就会炼制。” 说完探手伸进某个不知名的空间,抽出一杆巴掌大小的小旗,丢向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双手接过:“这是?” “这便是招妖幡,本座早年无聊时炼制的,往里注入法力即可与天地产生共鸣,联系到有名有号的大妖,拿去用吧。” 多宝道人面露喜色:“弟子谢老师出手相助。”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至于你所说传姒癸护身手段一事,本座倒是有抵抗圣人境以下攻击的手段,但不便出手。” 多宝道人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通天道人淡然道:“你难道忘了姒癸是争夺天帝之位的候选人吗?倘若本座出手护他,你师伯和妖圣便会相继出手,护住姬昌和成汤,如此一来,建立天庭一事,还怎么如常进行下去?” “难道还得本座与巫圣出手,和你师伯以及妖圣斗上一场不成?” 多宝道人闻言恍然大悟,脸上却是犯了难:“如此一来,姒癸岂不是危险?万一妖圣安排大妖假意投诚,出手刺杀他怎么办?” 通天道人漠然道:“难道你是摆设不成?你太上师伯避而不出,玄都轻易不会下场,此方天地,圣人境以下,有谁能胜过你?” “多加小心防范,当无大碍,何况他总要独自去面对,总不能因为他身份特殊,你一直给他做护卫做下去吧?” “姒癸,你说呢?” 姒癸躬身一拜:“师祖所言极是,此事是弟子心性不够,孟浪了。” 通天道人淡然道:“知错就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们离开之后,大军出了点状况,金箍被擒,乌云亡命奔逃,速去处理。” 多宝道人闻言心一沉,连忙问道:“老师可否告知弟子发生了何事?” 通天道人神色不变:“没什么,应该是你师伯使了某些手段,西方教倒向了他,派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出手,你应该能够妥善处理。” 多宝道人躬身道:“弟子告退。” 说完带着姒癸匆匆离去,至于袁洪,被他遗忘在金鳌岛某个角落。 两人刚离去,通天道人缓缓起身,神识铺天盖地往西方而去。 “接引、准提,两位无端安排弟子对本座门下弟子出手,是否要给本座一个交代?” 西方,婆娑净土。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相视一眼,流露出一丝无奈,就知道对方会打上门来。 接引道人轻咳一声道:“通天道友何出此言,此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通天道人冷声道:“休要在本座面前装疯卖傻,你亦是圣人境,这种事能躲过你的探查吗?” “本座话只说一遍,你二人若不给本座一个交代,本座亲手去拿。”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元始道人的声音响起:“师弟,为兄说句公道话,小辈之间的事,又没闹出人命,你我何必插手?” “若事事都得劳烦你我,岂有清净可言?” 通天道人冷笑道:“公道?元始师兄真让贫道刮目相看,当年你我师兄弟三人在洪荒中绞杀混沌血裔,哪有公道的说法?” 接着毫不留情戳穿道:“恭喜师兄又找到两位盟友,四对二,就算我能请到太上师兄帮忙,看来也比不过了。” 元始道人淡然道:“师弟莫要多想。” 回应他的是四道毁天灭地的剑光,落在婆娑净土上。 “但本座不怕,大不了做过一场,一场不够,就百场万场。” 第三百三十七章孔雀吞多宝 通天道人出其不意出手,剑光又快又狠,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一时不察,未能及时阻拦,眼睁睁看着四道剑光落在婆娑净土上,犁出四条触目惊心的剑痕。 但凡剑痕触及之处,原本天女起舞,繁花锦簇,宛如人间仙境的婆娑净土,生机消散,化作一片死地。 “你这个疯子。” 饶是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擅长隐忍,今日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婆娑净土变成这副鬼样,亦忍不住暴跳如雷,冲着通天道人怒声道。 回应两人的是通天道人更为猛烈的诛仙剑气。 “本座不将你二人打疼,你二人怕是不长记性,老老实实待在西方,经营西方教不好吗?非得招惹本座。” 这一次,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早有准备。 只见接引道人祭出一座通体由白玉铸造,散发着氤氲之气的九品莲台。 随着接引道人催动莲台,氤氲之气的范围迅速扩大,遮天蔽日,将整个婆娑净土护在其中,免受剑光刃创。 准提道人则手持七宝妙树,神色凝重,挥出一道道神光,朝剑光刷去。 七宝妙树刷出的神光,将剑光引入虚空。 虽然未能引走全部剑光,但也替接引道人减轻了不少压力。 可看上去,就像通天道人以一己之力,压着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两个人打。 随着时间推移,蕴含寂灭之意的剑光,隔三差五撞击在莲台幻化出来的护罩上,引得涟漪阵阵,闷哼声在天地间回荡。 接引道人脸色渐渐难看,冲元始道人喊道:“道友打算一直袖手旁观下去吗?” 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明明是元始道人主动派人来西方教,双方说好联手打压截教。 如今惹得通天道人打上门来,对方反而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看戏。 有这种盟友吗? 通天道人接道:“还请师兄念在师兄弟之情,助我一臂之力,给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一点教训。” 我倒要看看,你是站在同门师兄弟这边,还是不顾同出一源,相守无数纪年的情分,站在那两人那边? 通天道人注定要失望,元始道人没有旗帜鲜明站在哪一方,而是手持八宝玉如意,强行将交战的三圣分开。 “师弟、两位道友,暂且住手,几位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大可说清楚,诸位身为圣人,在此打打杀杀,未免有失身份。” 通天道人抢先开口道:“师兄成了圣人,已然忘了你我当年并肩作战的情谊吗?” 元始道人不为所动道:“师弟,如今大劫兴起,不宜妄动杀机,何况你并不能真正奈何得了两位道友,何必揪着不放,平白无故树敌?” 通天道人目光冷峻:“师兄的意思是让贫道委屈求全?” 元始道人轻咳道:“当然不是,师弟何不听听两位道友怎么说?说不定只是误会。” “当然,若他们有不对之处,让他们给师弟赔个不是,揭过此事如何?” 接引道人立刻借坡下驴:“是啊,道友上来就打打杀杀,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师兄弟二人,着实有些霸道。” 准提道人附和道:“没错,若是我师兄弟二人不对,愿向道友赔罪。” 通天道人看了一眼八景宫方向,那位安坐不动如山。 “师兄铁了心要为他二人说和是吗?” 元始道人面色诚恳道:“为兄哪是为了两位道友,着实是为了师弟啊。” 通天道人嗤笑一声:“那好,怎么解释他二人的弟子,无端对我截教弟子出手?” 接引道人连忙否认道:“我师兄弟二人对此并不知情,道友既有疑惑,贫道立刻召他回来解释清楚。” 元始道人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贫道刚刚掐指一算,却是多宝当初留下的因果。” 说完挥手显现一段画面,正好是多宝道人力压凤祖,逼的对方不得不放弃孔宣那段。 “师弟且看,当日若非接引道友出现,这孔宣免不得死在为兄弟子云中子之手,如今孔宣修炼有成,去找多宝寻仇,难道不是应有之意吗?” “恐怕不止多宝,他若有机会,连我门下云中子也不会放过,难道为兄也要和师弟一样,因为这点小事,打上西方教不成?” “再者,也没有三教弟子可欺辱他教门人,却不许他教门人寻仇的道理,更没有弟子一旦出事,你我作为一教之主,堂堂圣人之尊,出面打抱不平。” 通天道人冷哼一声:“师兄这番说辞倒是听上去合情合理,可师兄漏算了一点,这孔宣与多宝有仇,他找乌云和金箍寻什么仇?此事与他二人何干?” 元始道人顺着说道:“没错,这点确实是孔宣做的不对,师弟上门讨公道合情合理,如今手动了,气也该消了。” “两位道友在替孔宣向师弟赔个不是如何?” 通天道人淡然道:“赔个不是可不够?” 元始道人冲接引道人使了使眼色。 后者无奈道:“西方苦寒之地,没什么宝物,这里有颗清心莲子,有清心安神,消除心魔之功效,准圣之下皆可用,送与道友赔罪如何?” 通天道人淡然道:“贫道还有一个条件,除孔宣以外,西方教不得随意安排弟子卷入天庭之争。” 接引道人果断应道:“好。” 西方教本来就人才稀缺,这孔宣还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抢来的,他哪里舍得将为数不多的弟子,送入三教弟子刀口上。 通天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所有神念。” 下一刻,一枚蕴含氤氲之气的莲子,穿过层层虚空,落在碧游宫中。 通天道人将之随手丢在一旁,这等程度的东西,也就穷的叮当响的西方教会将其当作是宝物。 再者,截教真传弟子哪个不心性上佳,根本用不到诸如消除心魔的宝物。 …… 感受到通天道人的气息消失,接引道人原本愁苦的脸,阴沉到了极点。 准提道人沉不住气说道:“元始道友,先前你我说好共同对付截教和通天道人,今日道友为何非但不出手相助我师兄弟,反而隐隐偏向通天道人,这是何意?” 元始道人淡然道:“你二人联手,打的过通天吗?” 准提道人恼道:“不是还有道友吗?道友的神通修为不弱于那通天道人,有道友相助,我师兄弟二人何至于遭此大辱?” 元始道人语气平静道:“道友信不信,一旦贫道对通天出手,贫道那看上去待在八景宫不动如山的大师兄,一定会出手帮他。” “贫道可不是贫道大师兄对手,届时形势会变得更加糟糕,此事恐怕不是简单的赔礼道歉就能了结。”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两位道友又没损失什么,还想揪着不放?” 接引道人冷声道:“这些暂且不论,联盟本是道友提议,如今贫道师兄弟二人既折了面子,又蒙受巨大损失,反观道友安然无恙,道友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元始道人面露微笑:“一百名天赋异禀的弟子,以及两件先天灵宝,可否弥补两位道友的损失?” 以他对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的了解,哪看不出来两人只是想借机要点好处。 毕竟自认识以来,两人为了西方教,无时不刻不在谋划捞点好处。 果然,接引道人脸色稍缓:“看在道友如此诚心的份上,此事就此作罢,不再提起。” 目的达到,他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毕竟,他师兄弟二人,连通天道人都打不过,更遑论是元始道人的对手。 纠缠下去容易自取其辱,弄巧成拙。 然而元始道人话锋一转:“两位道友的损失,贫道能够补上,可道友为何答应通天,往后西方教弟子不得涉及天庭之争?” “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的盟约还有什么意义?” 准提道人轻咳一声道:“不是还有孔宣吗?他那五色神光威力激发出来,几乎可横扫同境,有他在,抵过无数弟子。”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就先前贫道许下的条件,西方教单出孔宣一名弟子,可远远不够。” 接引道人淡然道:“加上贫道师兄弟二人如何?先前只是答应通天道人不派弟子参与,可没答应他贫道师兄弟二人不参与。” “不过何时出面,何时参与,还得道友决断,希望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元始道人深深看了他,朗声笑道:“众人皆言两位道友行事谨慎,擅长明哲保身,轻易不得罪人,如今方知传言有误,不信也罢。” 说完如潮水般退去。 …… 维汉城。 姒癸隔着老远,就看到城里的夏军慌乱不已。 不由闪身来到城池上空,属于巫神境独特的气势,铺天盖地压了下去,硬生生压的百万夏军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都给本皇站着别动,夏七,老天官,速来面见本皇,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拿着树叶遮住要害的两人,匆匆忙忙来到姒癸面前,躬身行礼。 “陛下,臣亦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突然浑身一凉,除了光溜溜的身体,其他什么都不见了。” “将士们陷入难以自控的慌乱中,若非各族安排的主事担心连累部族,竭力控制局势,陛下差点就见不到这百万大军了。” 姒癸微微皱眉:“什么情况都没发现吗?” 老天官拱手叹道:“微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姒癸摆了摆手道:“如你二人所言,出手之人,修为远在你二人之上,你二人没发现,实属正常。” 等等,姒癸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不是留了两位大罗金仙境的师叔看家吗? 他们两个人呢? “小心。” 姒癸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耳边突然响起多宝道人的提醒音。 眼眸中倒映出一抹五色神光,快如闪电朝他刷来。 感受到危机降临的姒癸,三百六十五面阵旗瞬间出现在他周围,将他护在其中。 与此同时,混沌钟出现在他头顶,混沌气息如雨帘一般垂落。 “唰”的一下。 五彩神光扫过,三百六十五杆阵旗,瞬间只剩三十四阵杆,其余皆被刷走。 半空中,孔宣显露行迹:“咦,你这大阵,倒有点意思。” 负责贴身保护姒癸的多宝道人动了。 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姒癸身旁,一边挥出四道剑光,斩向孔宣。 孔宣面露冷笑:“你当本座还是当年那个实力低微的妖神境吗?” 说完轻挥双翅,躲过剑光。 “既然你要出头,那就先对付你好了。” 滚滚五色神光,如潮水般涌向多宝道人,似乎要将他淹没。 多宝道人端坐空中,双手结印,轻叱道:“临。” 只见整个人如浪中礁石,任由五色神光扫过,巍然不动。 孔宣试了几次,都没奈何的了多宝道人,面露狠色,一不做,二不休,俯冲而下,将多宝道人吞入腹中。 “我倒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第三百三十八章破体而出 “多宝道人,昔日你仗着自己修为高深,逼迫本座母亲放弃本座,将本座逼到绝路,可有想过今日?” 孔宣吞下多宝道人,肆意在空中翱翔,因大仇得报,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 “还有你,什么狗屁末代夏皇,给本座死来。” “解决”多宝道人后,孔宣冰冷的目光投向姒癸,通体如金玉打造、宽大几乎遮住大半天空的翅膀,朝姒癸狠狠拍下。 猛烈的危机感袭来,姒癸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如临大敌。 下一刻,他福临心至,整个人仿佛和风融于一体,在孔宣翅膀携带摧山崩海的威势攻击下,如一张羽毛,向远处飘去。 孔宣见状冷哼一声:“米粒之光,也敢大放光华?” 接着一道五色神光,后发而先至,击在不着力的姒癸身上。 随着姒癸一并漂浮不定的周天星斗阵旗,瞬间又少了二十八杆,只剩阴阳两极和四象六杆。 孔宣讥笑道:“妖帝的周天星斗大阵果然神异,可你毕竟不是妖帝,发挥不出周天星斗大阵真正的威力,本座看你还能抵挡几次?” 正当他要再次出手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震的他庞大的妖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直。 “孔宣,贫道还在呢,你以为你赢定了?” 孔宣闻言面露狠色:“多宝道人,你若老老实实在本座肚子里当阶下囚,本座未必不能留你一命,你非得垂死挣扎,莫怪本座将你彻底炼化。” 随即不去管逃离的姒癸,五色神光如万流归海一般,涌入他腹腔之内,将多宝道人层层包裹。 每冲刷一下,都能带走多宝道人一部分法力。 无尽黑暗中,多宝道人不慌不忙拿出四柄古剑,分布四周,随后祭出一张阵图,与四柄古剑遥相呼应。 杀戮、寂灭、疯狂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柄血红色的小剑。 苍茫古老的气息弥漫,似乎历经无数岁月洗礼,返璞归真。 孔宣似乎察觉到了威胁,体内五色神光再次爆发:“你休想脱困,本座决不会让你得逞。” 多宝道人神色平静,无悲无喜,右手结剑指印,左手握拳作剑鞘状包住右手的中食二指,像拔剑一样把右手抽出来,一口真气集结胸口,运气喷射而出,化作雷霆之音:“兵。” 只见血红色小剑飞快旋转,引得空间震荡欲裂,带着破空尖啸声没入虚空。 下一刻,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孔宣突然定在当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接着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睁睁看着自己腹腔炸开,化作漫天血雨,洒落在山川之间。 “吼”、“嗷呜~” 山川之间的妖兽闻到了蕴含大道味道的血肉,彻底陷入了疯狂,拼命厮杀抢夺。 侥幸吞下一小块孔宣血肉的妖兽,体型迅速膨胀,气息更是节节拔高,一下子冲到六阶妖尊境。 随后被失去理智的其他妖兽围攻。 运气好的,继续吞噬同类成长,成为真正凶悍的妖兽。 运气不好的,被同类撕成碎片,分而食之。 一场杀戮在丛林中蔓延。 而有幸被血雨淋到的树木,瞬间妖化,枝丫疯狂生长,成为不弱于妖兽的大妖。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生灵借着这场“造化”脱胎换骨。 多宝道人在漫天血雨中走出,一袭青色道袍飘飘,一尘不染,极具仙家气象。 虽然孔宣显露出来的本体比他大上千万倍,但并不妨碍他居高临下看着对方:“如何?” 孔宣缓过气,只是深深看了多宝道人,来不及说半句狠话,便施展本命神通,疯狂逃窜。 就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一旦落入对方手里,可想而知下场会有多凄惨。 多宝道人面露冷笑:“逃的掉吗?” 说完凌空虚渡,缩地成寸,朝孔宣追了上去。 眼看就要追上,一柄木剑横插进来,将孔宣打翻了个跟头。 接着一个花篮朝他当头罩下,只见孔宣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被花篮罩住。 多宝道人停下脚步,脸色不善:“云中师弟这是何意?明目张胆和妖族联手,吃里扒外对付三教弟子吗?” 到手的鸭子被抢走,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何况这只“鸭子”之前还得罪过他。 云中子神色极为自然将花篮拎在手里,稽首一礼道:“回多宝师兄,师弟听闻此妖欲向师弟寻仇,特地先下手为强,将此妖擒下,带回昆仑山封印镇压。” 多宝道人神色冷峻:“这不是你在我手上抢人的理由。” 云中子义正言辞道:“师兄这么说就不对了,师弟来时,此妖并未落在师兄手上,亦未丧失反抗之力,师兄怎能说是在你手上抢?” 多宝道人懒得争辩下去:“公道自在人心,多说无益,师弟若非得执迷不悟,莫怪贫道出手无情。” 云中子朗声笑道:“正要领教师兄的高招。” 多宝道人意味深长看了云中子一眼:“你以为你借外力晋升准圣,就是贫道的对手了?” 云中子丝毫不让:“要试过才知道。” 十二座通天神火柱瞬间出现在多宝道人周围,将他团团围住。 多宝道人朗声道:“老师、两位师伯祖,可都看清楚了,是云中师弟先动的手,若不小心伤在弟子手里,可不能怪弟子心狠手辣。” 云中子闻言脸色一变,他没想过多宝道人会突然来这一招,连忙辩解道:“弟子因新突破境界,想和多宝师兄切磋一下,并无坏心思,还请各位师长明鉴。” 趁他说话这会功夫,四道剑光斜扫而来,炽烈的杀意仿佛要将他一剑两断。 失了先机的云中子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连十二座通天神火柱都无暇驱使。 而多宝道人却非迂腐之辈,借机猛攻,体内法力如同不要钱似的,疯狂宣泄。 而这种不用神通,只靠蛮力的打法,偏偏是最令人头疼的,很难招架。 一刻钟后,眼看落入下风的云中子即将落败。 空中响起元始道人不怒自威的声音:“够了,同门师兄弟,在此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云中子,本座罚你在昆仑山闭门思过,未得允许,不得下山,还不快给本座滚回来?” 元始道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拉偏架,让多宝道人愤怒不已,但他又敢怒不敢言,极为憋屈。 好在通天道人及时出场:“元始师兄,你先前不是说弟子们的事,不应参与其中吗?说一套做一套,可有失你圣人的身份啊。” 元始道人面不改色:“三教弟子内乱,容易让人看笑话,本座这般做,可不是为了阐教,而是为了三教的颜面。” 通天道人闻言一阵烦躁:“贫道不想和师兄争论,云中子可以让师兄带走,孔宣必须留下。” 元始道人的神念扫过云中子,后者会意道:“回禀师叔,孔宣此妖乃是师侄所擒,师叔将他留给多宝师兄,是否有失公允?” 多宝道人怒道:“孔宣被我击伤,你不过趁机落井下石之徒,焉敢说是被你所擒?” 云中子理直气壮道:“多宝师兄,且不论是正面对决还是落井下石,你就说是不是师弟出手擒下的孔宣?事实摆在这里,还需要争论吗?” 多宝道人咬牙道:“他体内还有贫道留下的诛仙剑气。” 云中子摇了摇手里的花篮:“但他现在被困在这里。” 撇开两位二代弟子争执不休不谈,元始道人慢悠悠问道:“师弟怎能看?” 通天道人语气中没有半点波动:“孔宣留下。” 这时,姒癸不合时宜的话语响起:“云中子师叔,此妖偷走了师侄三百五十九件巫神器,你非要带他走,莫不是想贪墨师侄的宝物?” 妖你可以带走,这三百五十九杆阵旗炼制不易,材料难寻,可不能带走了。 多宝道人闻言眼神一亮,借机开口道:“难怪云中师弟非得带此妖离去,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元始师伯,师侄窃以为云中师弟如此行为是在给阐教抹黑,还望师伯明断。” 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云中子要死抓着不放,就强行将这个罪名安在他身上。 云中子要是提议放出孔宣,让孔宣主动交出巫神器,他就说对方和孔宣勾结。 一定得将孔宣留下,否则圣人轻易不出手,对方将会成为截教大敌。 然而多宝道人失算了,只见一道煌煌不可直视的气息扫过。 三百五十九杆阵旗从花篮里飞了出来,落入姒癸手里。 元始道人冷漠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好好数数,可有缺漏?” 宝物失而复得,姒癸便没了在圣人面前装笔的心思,默然不语。 多宝道人则是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然而元始道人并不在意他的想法,反而对通天道人说道:“师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我斗上一场吧?” 通天道人看了一眼八景宫方向。 “元始师兄,可一不可再,今日之事若有下次,师弟绝对会追究到底。” 第三百三十九章圣人之争,暂且落幕 正当通天道人准备散去神念回归金鳌岛,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本座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两位师兄弟之间交流感情?” 宫装丽影从天而降,落在姒癸身旁。 姒癸连忙行礼:“小子拜见幽冥圣人。” 多宝道人和云中子跟着行礼:“拜见幽冥圣人。” 通天道人略微尴尬问道:“后土道友何出此言?” 后土语气清冷:“通天道友,本座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通天道人顿了一下:“道友请问。” 后土指着身旁的姒癸说道:“此人在拜入截教之前,受本座青睐,传他巫道,严格算起来,他属于截教弟子的同时,是否也算是本座的门人?” 通天道人闻言似乎有所猜测,坦然回道:“当然算。” 后土微微点头:“那就好,本座再问第二个问题,此次争夺天帝之位,是否各派弟子可随意出手,圣人可随意插手战局?”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张,云中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幽冥圣人明显来者不善,他可不敢成为焦点。 涉及圣人之间的争论,谁沾上谁倒霉。 “这点贫道无法回答,不如道友问问贫道师兄?” 通天道人语气中充满了玩味。 后土直接将枪头调转向元始道人:“那就请元始道友回答本座这个问题,是不是?” 元始道人沉声道:“后土道友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后土轻笑一声:“既然道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好,本座就开门见山,请道友交出孔宣。” 远在无数里之外的元始道人缓缓睁开双眼:“道友这是何意?” 后土故作惋惜之色:“本座想和道友仔细说来着,道友又不肯听,说的直接点,道友又听不懂,本座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站在旁边仔细聆听圣人对话的姒癸闻言,差点笑出声。 没想到圣人也挺逗的。 元始道人心平气和,未表露出半点异样,淡然道:“孔宣为贫道弟子云中子所擒,贫道虽为他师,亦不会强令他将孔宣交出去。” “云中子,你愿意交出孔宣吗?” 云中子哪敢说愿意,躬身回道:“回老师,弟子与这孔宣有一段因果未了结,如今身处大劫,更应小心应对,欲带他回昆仑山镇压,免除后患,故不愿交出,还望老师体谅。” “你心里有数即可。” 元始道人转向后土:“道友可有听到?” 后土微微颔首:“本座听的一清二楚,多宝仙人,去从云中子手上将原本属于你的俘虏抢回来。” 不愿交,抢就是了,反正原来不是他抢你的吗? 多宝道人闻言一愣,看向东方,有些不知所措。 通天道人的指令及时传来:“多宝,圣人之命,岂敢不从?” 多宝道人顿时有了主心骨,缓缓走向云中子:“圣人有命,还望云中师弟见谅,云中师弟是主动交出孔宣,还是先和贫道做过一场?” 遥遥传来元始道人的喝声:“多宝,尔敢?” 回应的却是后土:“有何不敢,多宝仙人,有本座在,你尽管出手,本座自成圣以来少有动手,正想领教元始道友的神通。” 多宝道人面露无奈之色,只好再次将目光投向东方。 他作为截教首徒,圣人门下,何曾有过这般尴尬境地,奈何卷入圣人之争,进退两难。 通天道人看出自家弟子的窘迫,提醒道:“你且等两位圣人达成共识。” 多宝道人立刻原地不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元始道人语气略微沉重:“后土道友非得与贫道为难不可吗?” 后土嗤笑一声:“明明是道友珠玉在前,本座不过有样学样,怎么就与道友为难了?” “云中子可以在多宝仙人手上抢人,多宝仙人抢回来就不行?道友能以圣人之威逼迫多宝仙人知难而退,本座就不能支持多宝仙人迎难而上?” “合着道友以及门下做什么都是对的,本座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是什么道理?此方天地由道友一个人说了算吗?” 元始道人慢条斯理说道:“贫道已和贫道师弟达成共识,此事就此揭过,下不为例。” 后土振振有词道:“问过本座了吗?你师兄弟二人情深意长,相互体谅包容本座管不着,但此事涉及本座看重的门人,两位擅自了结,可有问过本座的意见?” “没问的话,本座可以在此告诉道友,本座不同意,此妖险些让本座门人遇害,本座凭什么放过他?” 元始道人淡然道:“道友连贫道师弟的面子都不给吗?他可是道友的盟友。” 后土冷笑一声:“道友不必挑拨离间,道友大可问通天道友一句,他在妥协之前,有想过问本座的想法吗?给过本座面子吗?” “经道友这一说,本座甚至怀疑这所谓的联盟,根本就是你师兄弟的阴谋,就为了挑起事端。” 不等元始道人火上浇油,通天道人果断认错:“先前处置是贫道不对,还望后土道友见谅。” 他又不是刚修道那会,连道心都把持不住的愣头青。 本来就不甘心阐教将潜在的威胁带走,如今后土愿意出头,不帮忙都是好的,哪会拖后腿?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若贫道不放呢?” 后土秀眉一挑:“那就做过一场,道友若是赢了,本座绝无二话。” 说话的同时,六道轮回的投影在后土背后浮现,万里晴空都因此暗了几分。 阴冷的气息从未知之处逸散出来,将除后土和姒癸之外的人包裹在内。 多宝道人感应到危险降临,连忙双手结印抵御。 一道剑光自东方而来,徘徊在阴冷气息弥漫的范围之外。 后土挥了挥手,多宝道人就像激光弹似的,喷向那道剑光。 云中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他放出十二通天神火柱,却未能得到半点温暖,身体和神魂逐渐僵硬,仿佛随时会死去。 元始道人望着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后土,目光阴沉,暗中衡量是否出手。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天空中飘来锦绣山河。 仿佛另一个人间在降临,山川河流,纤毫毕现。 旁观者姒癸为之苦笑,山河社稷图,后土的老冤家,妖圣女娲到了。 女娲一来,形势越发复杂,令人担忧。 “何方神圣要伤妖族英杰,可有问过本座?” 上来就是问罪,丝毫不坠妖圣威风。 后土淡然道:“女娲,你想代替元始道友与本座论道斗法,只管来便是,不必找什么借口,在那里偷窥的两位西方教道友也可下场。” “大不了斗个天翻地覆,幽冥之地破碎,阴阳颠倒,百鬼夜行,天地人三才缺一,天地毁灭。” “只是不知这次谁来代替盘古大神开天辟地?” 原本打算露个脸的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闻言不再关注此地,默默退去。 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狠角色,他们惹得起吗? 女娲冷声道:“你以为你威胁得了谁?幽冥破碎的瞬间,你就会失去圣位,本座反手就能让你生不如死,永世沉沦,你敢吗?” 后土笑吟吟道:“你大可试试。” 主动权在她手里,有恃无恐。 两人谈话之时,山河社稷图已经和六道轮回投影碰撞在一起。 无形的冲击波将空间震的七零八碎,好在周围没有生灵,否则会被碾成天地间最细微的颗粒。 天空中,山河社稷图越来越大,里面的山峰似乎触手可及,隐隐传来江河流淌的水声。 反而六道轮回投影,缓缓下降,连带阴冷的气息都被冲淡许多,似乎投影难以敌过山河社稷图这件至宝本体。 后土泰然自若,结了个手印,只见大地震动,山川倾倒,仿佛地龙翻身。 接着地下冒出千丈高的金属尖刺,通体漆黑如墨。 姒癸只是看了一眼,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 远处传来女娲震惊中微带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当真敢动用六道轮回本体?你不怕失却圣位,被打落尘埃吗?” 后土神色漠然:“有何不敢?本座还觉得你不敢将它打碎,你若不服,大可试试。” 女娲为之一滞,她还真不敢。 六道轮回破碎,后土固然会失却圣位,但打破的人,会遭到整个天地以及所有生灵的厌恶和敌视。 届时天道反噬,地道反噬,人道反噬。 哪怕是圣人,也承担不起,迟早会在反噬中陨落。 简单点说,圣人以下打不破六道轮回,圣人以上,能打破,但要跟着陪葬。 双方坚持不下,眼看六道轮回本体就要和山河社稷图撞上,一张太极图飘来,将二者分隔成两个世界。 “闹够了吗?” 八景宫内,看上垂垂老矣的太上道人,淡然说道。 平淡的话语里,却有着令人信服的威严。 始作俑者们默然不语。 大家都是圣人境,此地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心中自有一把称,无需谁添油加醋,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太上道人。 那样只会引起这位天地间第一位圣人的反感。 “两位道友将至宝收起来吧,天地残破,经不起二位折腾。” 后土神念一动,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六道轮回,慢慢沉了下去,大地恢复原样,仿佛不曾裂开过。 女娲同样收起了山河社稷图,遮天蔽日,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随之消失在天际。 几乎在两人收回至宝的瞬间,阴阳之气垂落的太极图,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两位道友可否听贫道一句劝,莫要轻易论道?” 后土理直气壮道:“太上道兄,今日这事可怪不得我,是某些人欺人太甚,若非如此,我可不会动手。” 女娲冷笑一声:“难道不是你先动用的六道轮回投影?怎么,想倒打一耙推到别人身上?” 后土瞥了她一眼,懒得与之争论。 “太上道兄先说说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置?” 太上道人不含半点感情的话语飘然而至:“今日起,圣人不得出手如何?” 后土想了想道:“可,巫族尚有部分族人在幽冥之地苟延残喘,有几个实力不下以准圣,回头我将他们放出来透透气。” 通天道人附和道:“贫道愿竭力支持师兄这个提议。” 圣人不出手,这方天地,有谁争得过截教? 他何止不会反对,简直乐见其成。 反观元始道人面露异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娲思索片刻:“愿支持道兄提议。” 三圣相继开口,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自然不会迟疑,表示支持。 场中唯有元始道人沉默不语。 “师弟有别的想法?” 太上道人不紧不慢问道,不留半分漏洞。 元始道人叹了口气:“师弟认为任由小辈胡闹,并非什么好事,最好还是又我等看着。” 后土嗤笑道:“道友所谓的看着莫不是指的先前那样,拉偏架?” 元始道人冷哼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太上道人淡然道:“那就干脆一点,三教弟子皆不可参与其中?” 后土和女娲同时开口反对:“不可。” 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第二次巫妖大战? 合着这场争夺天帝之位,三教好处要拿,却一点代价都舍不得付出,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 太上道人一如既往语气淡然:“谈不妥的话,这场天帝之位的争夺,取消也罢,大劫不曾降临,反而被你们掀起。” 女娲忽然说道:“待我和元始道友说句话。” 紧接着气息散去,去了昆仑山玉虚宫。 不一会儿,不知女娲和元始道人说了一些什么,后者改变主意:“贫道愿支持师兄的提议。” 太上道人依然不悲不喜:“如此甚好,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云中子师侄,你放了孔宣,任他归去。” 后土张了张嘴,最终没提出反对。 孔宣虽然实力不错,但并非无敌,起码多宝就能治他。 总的来说,能让太上道人出面,从此约定圣人不再出手,对她而言,已然足够。 不然眼看西方教两位圣人将要倒向对方,局势只会更加糟糕。 第三百四十章大手笔 “各自散了吧,往后若无必要,莫要轻易起争执,尤其动不动就毁天灭地。” “天地不曾亏欠你们什么,反倒是孕育了你们,尔等当思报恩,怎能恩将仇报?” “贫道话尽于此,诸位皆是得道之人,当好自为之。” 话音越来越远。 却是太上道人语重心长教训了诸圣几句,气息淡去,回转八景宫闭关悟道去了。 于他而言,看不惯该训就训,这几位圣人能不能听进去,却是与他无关。 率性而为,方可得逍遥自在。 太上道人一走,诸圣便各自准备离去。 元始道人一马当先:“云中子,速回玉虚宫,为师有话要交待你。” 云中子闻言当即腾云驾雾,逃似的离开。 笑话,都说了圣人从此不得插手天帝之位的争夺,跑的慢了,被多宝道人借题发挥收拾了咋办? 虽然同为三教弟子,不至于下杀手,但镇压个几千上万年,也挺丢人的。 女娲紧接着说道:“孔宣,你随本座回转娲皇宫。” 却见孔宣立在原地,微微躬身:“还请妖圣见谅,小妖如今乃是西方教弟子,所作所为,前往何处,皆需听从师尊以及掌教圣人的指示。” 女娲闻言脸色一沉,眼中流露危险的目光:“你说什么?” 躲在一旁看戏的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面露欣慰之色,立刻跳了出来:“女娲道友,难道孔宣说的不够明白吗?他如今乃是西方教弟子,却是要尊师敬道,不能无端听从外人的命令。” “同样,他遇到麻烦,也由我西方教两位圣人解决,无需外人插手,还望女娲道友莫要为难他。” 女娲微眯着双眼:“他可是我妖族子弟,本座乃是妖族之圣。” 准提道人不置可否道:“虽说他是妖族,但不见得一定得听从妖圣的命令,截教弟子也有许多妖族,女娲道友难道还能越过通天道友指挥他们不成?” 接引道人附和道:“莫说截教弟子,就连天地间其他妖族,道友也未必能尽数归为门下吧?” “比如当年那位惊艳绝伦的妖帝,妖帝之子陆压,妖师鲲鹏,以及上古妖庭的余孽。” “道友与其在此和贫道师兄弟二人争夺弟子,不如去找找那些人,说不定收获更大。”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侮辱性极大。 女娲面沉如水:“孔宣,你母亲凤祖为了振兴妖族,呕心沥血,前后谋划数千年,你如今修为有成,不思回去襄助于她,反而投入他人门下,甘作他人走狗,你可有半点良知和感恩之心?” 不提凤祖还好,一提凤祖,孔宣就想起自己被放弃的那次,两眼通红:“回去?呵呵,回去再被她出卖一次吗?” 眼见女娲吃瘪,后土的嘲讽声顷刻而至:“你难道不知道出卖同伴是妖族一脉相承的传统吗?” “当年要不是某位妖圣为了成圣,带着一群大妖避世隐居,要不是凤祖另有心思,带着飞禽类大妖袖手旁观,导致妖族实力无法聚集一处,巫妖之战,胜负尚未可知。” “相比妖族大计毁于一旦,被出卖一次又算的了什么?” 女娲微微恼道:“那也比你巫族自相残杀好。” 后土闻言暴跳如雷:“若非你在背后挑拨离间,阴险算计,巫族岂会内乱?” “为了成圣,舍得让亲哥哥一身仅次于圣人的通天彻地的修为化为乌有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巫族自相残杀?” “如今娲皇成圣,风光无限,当年犹在娲皇之上伏羲何在?” 两位圣人互相揭短,姒癸看的津津有味,只是不敢表露出来,免得殃及池鱼。 难怪妖圣和巫圣不对付,原来不只是因为巫妖之战,更因为女娲算计的巫族,导致巫族几乎灭族,下场比妖族还惨。 女娲死死盯着后土:“本座兄长依靠功德成就半圣,如今过的很好,无需你来操心。” 后土嗤笑道:“半圣?说是半圣,看似不弱于准圣,可前路断绝,远不如准圣潜力无限,摊上你这个妹妹,还真倒了大霉。” 女娲脸颊抽搐,最终神色恢复平静,朝八景宫方向拱了拱手:“太上道兄,后土辱及我兄长,我欲与之死战,还望成全。” 语气决然,不死不休。 远处传来太上道人淡然的话语:“莫要冲动,后土道友,损人不利己的事,少做为妙。” 后土不亢不卑道:“既然敢做,就得敢认,不敢认还不准说吗?” 随即将看戏的姒癸拉过来,在他懵逼的眼神下,指着他说道:“看到没有,此子身怀伏羲传承,倘若真如她所言兄妹情深,可有见她对此子有半点照顾?” “说到底不过是嘴上情深罢了,亏得伏羲将成圣的机会让给她。” 话刚落音,不等女娲积攒的愤怒情绪爆发,一张太极图缓缓飘落。 “后土道友莫要说了,你当年身化轮回,是为了天地生灵,而非为了成圣机缘,堪称大爱无疆的典范,为何成圣之后,反而少了几分怜悯之心?” 后土淡然道:“成圣之前,茫然无知,总以为天地间生灵无辜,不该遭到厄运折磨,成圣之后,知道的多了,才发现,大多数生灵,都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故而就少了怜悯之心。” “算了,既然太上道兄出面帮她说情,我不再追着不放便是,我与她相看两相厌,此后最好不要见面的好。” “对了,提醒你一句,你刚和本座争论之时,西方教两位道友带着孔宣偷偷离去了。”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女娲说的。 女娲转身一看,哪里还有孔宣以及接引准提的身影? 不由冷哼一声,飘然离去。 有西方教两位圣人从中作梗,孔宣又心怀芥蒂,想将他重新收为门下估计没那么容易。 不过她并不担心,她打算让凤祖出面。 凤祖毕竟是孔宣的母亲,天底下哪有解不开仇怨的母子? 保管手到擒来。 退一万步来说,凤祖出面都没用,元始道人明显和西方教两位圣人另有协议,大不了绕一圈,通过他调动孔宣。 女娲走后,在场就只剩姒癸一方的人。 通天道人主动提议:“后土道友请移驾碧游宫,你我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后土淡然道:“正要和道友分说一二。” 随即带着姒癸跨过层层空间,来到碧游宫大殿。 通天道人在自己对面虚空造物,建了一座高台,与自己所坐之地一模一样,高度相仿,意味着两人平起平坐,不分高下。 姒癸则在两人中间位置站着,以彰显自己不偏不倚,不倾向任何一方,免得引起另一方不满。 过了一会,多宝道人才带着刚脱困的金箍仙到来。 被孔宣俘获的这段时间,金箍仙没少吃苦头,好在已经过去了。 通天道人甚至没多看一眼门下弟子,只顾说道:“就你我二人先谈如何?” 后土淡然道:“谈肯定要谈的,但谈之前,道友似乎忘了给我一个交待。” 通天道人微微皱眉:“贫道不知道友指的哪方面?” 后土轻笑一声:“比如,道友背着我私下和元始道人达成协议,不惜损害我的利益。” 通天道人这才明白对方是因为自己答应二师兄放走孔宣而生气。 “此事是贫道欠缺考虑,但还不至于损害道友的利益吧?” 后土语调微微拔高:“怎么不至于?姒癸乃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人选,肩负着极为重要的任务,孔宣对他出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的损失将超乎道友的想象。” “唯有狠狠惩戒,以警示他人,方可杜绝此类事再次发生。” 通天道人不由多看了姒癸一眼,有这么重要吗? “咳咳,是贫道思虑不周,下不为例。” 通天道人本就是坦诚之人,错了就认,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土不置可否道:“道友这句下不为例的确诚意满满,但道友可有深入想过,你与元始道人立场相悖,迟早会有争执纠纷,往后该如何面对他?” “是狠下心来六亲不认,还是如先前这般隐忍退让?若是后者,我劝道友趁早退出,莫要害了一帮弟子。” 通天道人不由皱眉:“虽说你我是盟友,但道友似乎管的有点多。” 后土反问道:“多吗?若是因此出了问题,我不用付出代价的吗?道友若是这般想,我可以带着姒癸退出,截教大可另择争夺天帝之位的人选。” 通天道人脸色略微阴沉:“道友何必说这种话。” 后土认真说道:“我再重复一遍,姒癸对我而言十分重要,不能出事,哪怕天帝之位与他无缘,一样不能让他受到任何损伤。” 通天道人指着多宝说道:“贫道这名弟子一直在贴身保护他,论修为,贫道这弟子实力稳居圣人境之下前三,如今圣人不出,道友大可放心,不会出任何差错。” “若道友尚且认为不够,贫道再给他安排几个准圣境的弟子日夜看守他。” 后土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这个,论保护,道友又怎比得过我留了一道六道轮回投影在他身上来的可靠?” “圣人境之下,完全不用担心,圣人境之上,才具备足够的危险,若道友尚不分敌我,他日与之斗法,道友该如何自处?” 通天道人沉默良久,喟然长叹:“道友说的有理,贫道是不该因为往日的情分而摇摆不定,你且放心吧。” “好。” 后土很知趣,没有令人烦不胜烦追着不放,应了一句后及时转移话题。 “道友对接下来争夺天帝之位一事有何见解?” 通天道人淡然道:“尚无细致的见解,不过有一点,圣人不出,谁有实力有胆魄能与我截教争锋?” “贫道欲趁此机会调集门下大部分弟子,让他们参与其中,以绝对的优势,为姒癸登上天帝之位横扫一切。” “道友以为如何?”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姒癸暗地里吸了口凉气,如果截教弟子任由他驱使,在圣人不出手的前提,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手笔不小,总算是发挥了一点大腿的效果。 后土闻言很是满意:“道友此言甚合我意,如此姒癸成为天帝几乎十拿九稳。” 通天道人笑道:“道友满意就好,这下可有闲暇谈论点别的?” 后土微微点头:“道友请说。” 通天道人挥手将姒癸等人送出殿外,神色肃然道:“道友可有察觉此次大劫非同一般?” 后土不解道:“历来大劫皆非同一般,道友是否多虑了?” 通天道人摇了摇头:“以往虽然激烈,可从有过圣人亲自下场斗法的现象,就今日而言,道友就出了两次手。” “长此以往,恐怕真会演变成圣人之劫。” 后土笑道:“不是被太上道兄制止了吗?有他盯着,想演变估计都很难成。” 通天道人摇了摇头:“道友不了解贫道这位师兄,若事不可为,他决然不会插手,只会任其演变,哪怕到最后无法收拾。” “道友长居幽冥之地,天发杀机,地道应当不会平稳,若多加留意,定能有所发现。” 后土应道:“我会留意的,道友可还有别的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回幽冥之地了。” 通天道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友慢走。” 第三百四十一章齐聚 天南之地。 白泽望着旌旗张扬,连营数十里,妖气冲天的妖族大营,倍感欣慰。 花了不到一年时间,拉扯起一支看上去威武不凡的精锐大军,实在不容易。 虽说其中不乏英招等妖神的功劳,但他认为起码一半以上的功劳要归在负责排兵布阵的自己身上。 隐藏身形仔细观察了一阵,越看越满意的白泽,心满意足离去。 他在殷商族地有独立的府邸,不仅占地宽广,美轮美奂,周围还布有各种聚集天地元气的阵法,以及一些可促进悟道的小手段。 不只是他,但凡是凤祖麾下,每位妖神境以上的大妖都有。 这些阵法大部分都是凤祖的手笔,核心部分据说是凤祖向妖圣女娲求来的,能襄助他们与各自领悟的大道沟通,进一步领悟大道的真谛。 话是这么说,但对深受血脉限制的妖族来说,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天生血脉决定的上限,很难通过这种常规的方法打破。 当然也不是没有个别运气滔天的幸运儿,能够血脉返祖。 因此对白泽来说聊胜于无。 他走在回府邸的必经之路时,一道陌生的身影突然拦住了他,声音沙哑:“有人托我给阁下带句话。” 白泽望着眼前面容苍老、气息羸弱,一看就是修为差劲的人族老者,本能有些厌恶。 但他毕竟阅历丰富,不会因此将人拒之门外,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人?” 老者认真回道:“他自称是阁下死而复生的故人。” 白泽闻言瞳孔急缩,顿时想到之前见过的那道身影,连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老者当即傲首挺胸,双手负在身后,故作深沉道:“他说'本皇欲重建天庭,号令天下各族,卿可再信本皇一次,随本皇征战四方,威压四海?'” 白泽看着表现的不伦不类的老者,浑身一震,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果真是他的转世吗? 随即疾言厉色问道:“他可还有交代别的?” 面对白泽妖神境的压迫,老者泰然自若,不慌不忙道:“他还说,阁下若是有意,可去西方找他。” 白泽冷哼一声,故作不悦道:“西方?这般含糊其辞,本座去哪里找他?” 老者笑道:“阁下莫急,他说他半个月内会立一杆大旗,隔着数万里阁下都能看到,找过去不难。” 白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招妖幡,随即又有些不确定。 按理来说,那位这一世转世人族,先前一直小心谨慎隐藏身份,似乎忌讳被人得知真实身份。 眼下又怎么会高调到大举招妖幡,难道不怕身份暴露吗? “还有别的吗?” 老者摇头:“就这些了,阁下可有听清楚,需要在下在复述一遍吗?” 白泽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座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者朝他躬身一拜,随即面朝北方,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白泽见状觉得奇怪,不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老者幽然回道:“在向家人和陛下告别,愿往后天下海晏河清,太平万世。” 白泽正想嘲笑一句,却发现在他的感知下,老者的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像一朵顷刻之间凋零的花。 老者自尽了。 任务完成,以身殉国。 大夏养士数万载,向来不缺为国捐躯之辈。 白泽瞬间意识到,老者能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偶然,而是大夏布局数万载,一张天罗地网笼罩所有人族聚集地的必然。 老者之所以自尽,是为了断绝外界侵入这张天罗地网的触点。 虽然他觉得没必要,因为他本来就要追随妖帝转世之人,不会告密,但对方为了保险起见,坚决断开连接,也无可厚非。 毕竟那位行事本来就果决。 半个月,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也好,找个理由外出一段时间,看那位到底有何打算。 如果那位真的举旗招兵聚将,他不介意背离凤祖,转投那位门下。 首先,他对凤祖颇有微词,之所以替她办事,无非是看在她肯出面振兴妖族的份上。 如今有更好的人选,为何要死抓着不放? 其次,他不欠凤祖的,虽然对方给了一些好处,但相比他的付出,还要差上不少。 任何一个妖神境,享受这种程度的待遇,可谓绰绰有余。 何况他替凤祖练就了如此精锐的大军。 最重要的是,那位才是他终其一生都想追随的存在。 很快就想明白的白泽,调转方向,往英招所在的府邸而去。 他刚走到英招府邸门口,尚未入门,便遥遥听到对方传来的话语:“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白泽没好气道:“合着平常我来的次数太少了吗?” 英招走出府邸,笑道:“那是,贵客临门,请进。” 白泽摆了摆手:“你都出来了,进不进都一样,就在这里说吧。” “我打算去拜访几个老朋友,问他们可愿出面相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英招好奇问道:“这种事你怎么会想到让我陪你去?” 白泽瞥了他一眼:“少废话,一句话,去不去,不去我另外找人,穷奇那家伙估计也有空。” 英招啐道:“你都找上门了,能不去吗?再说,穷奇那没脑子的家伙,能比得上我吗?” 白泽微微点头:“很好,我回头会将你这句话如实转告给穷奇,多年不见,他一直想和你打上一场,奈何凤祖严令禁止,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有你这句话,他应该会开心,然后名正言顺和你斗上一场,凤祖都不好再拦着他。” 英招闻言脸色一变:“别提那个疯子,你不是要拜访老朋友吗?我们何时出发?不如早去早回,快一点怎样?” 此话正合白泽之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认真说道:“总要和凤祖说一声。” 英招立刻接道:“走,我们现在就去,你要能拉回来一个妖神,凤祖巴不得你天天往外跑。” 于是英招主动带着白泽去找了凤祖。 如英招所料,凤祖对此乐见其成,非但没提出反对意见,反而询问白泽是否需要带什么礼物。 …… 第三百四十二章整军待战 维汉城。 姒癸重归旧地,第一时间找到夏七和老天官两人。 两人见到姒癸安然无恙归来,不由松了口气,上前见礼。 先前两人见孔宣出手,凶焰滔天,气势铺天盖地威压全场,自己堂堂巫尊境巅峰,都升不起抵挡之心。 接着发现对方不屑对普通士兵动手,便知道是冲姒癸这位夏皇来的,不由担心到了极点。 谢天谢地,夏皇没事,否则大夏内忧外患,真的要穷途末路了。 行礼过后,老天官忍不住躬身提议道:“陛下,如今大军遭到贼子恶意袭击,兵甲灵药等必需物资被一扫而空,士气不振,还请陛下下令撤军,待来日重振军威,再行讨伐逆贼。” 姒癸摆了摆手道:“无需撤军,本皇自有妙计应对,卿二人速去召集大军校场集合,本皇展示一下何为神迹。” 若是没有超凡力量参与的凡俗大军交战,姒癸肯定二话不说立刻撤军。 但这不是,这是一个人就能颠覆一场战争胜负的神话世界。 所谓的大军,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是战胜后迅速转为实际控制范围的工具。 用不了多久,大批截教弟子会在通天道人的谕旨下,蜂拥而来,汇聚在此地。 他们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根本性因素。 所以,完全没必要退兵。 至于物资,早在平定南疆之乱时,姒癸为了防止被妖族截断运输灵药等粮道,准备了大量物资放在他晋升地仙境后形成的洞天内。 等到夏七和老天官凭借多年积威,以及在宗正府执事和天官府天官的协助下,勉强将接近百万的夏军聚拢在城内校场上。 此前被孔宣一番惊天动地的出手吓走不少。 姒癸脚踩祥云,飘然落在大军正前方半空中。 夏七当即跪拜在地,扯开嗓子喊道:“臣夏七拜见陛下。” 宗正府众多执事见状,紧跟其后:“臣等拜见陛下。” 人是有盲从性的,百万夏军见状跟着跪了一地。 姒癸没急着让众人平身,而是朗声道:“诸位将士抬起头来看着本皇,看看这是什么?” 话刚落音,大量的灵药衣服铠甲兵器等物资被他从洞天里拿了出来,一堆堆放在全体夏军面前。 “本皇听闻有小毛贼,使用下流手段,偷了诸位将士的吃穿用度,但这不算什么,本皇杀了他,还带来足够征战百年所需的物资,你们有信心扫灭叛贼,建功立业吗?” “有。” 姒癸定睛一看,却是老天官带着一群天官们,分布在大军各处,齐声回道。 不愧是替夏皇牧守天下的天官,这托当的熟练。 可惜,姒癸并未打算费太多心思在这上面。 “有就好,军需官何在?” 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走了出来:“臣在,请陛下吩咐。” 这个军需官是姒癸亲自挑选的,有两个用意,一是证明后勤保障充足,不信你看,军需官吃的肥肠满脑满嘴流油。 二是有必要的话,可以拿来杀鸡儆猴,转移士兵的怨气,以及提升士兵的士气。 这种事曹老板当年做的很成功。 当然,第二种情况几乎很难出现。 “本皇命你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物资发放到诸位将士手上,最迟明日晚上,本皇要率军出征平叛,误了时辰,本皇唯你是问。” 军需官大声回道:“臣遵命。” 姒癸摆了摆手:“去吧。” 随即腾云离开,顺带传音交待夏七和老天官,自己就在附近,会偶尔关注这里,让他们带好大军。 …… “师尊,趁着众多师叔和师兄师姐们还没来,您将招妖幡拿出来给弟子,弟子试着看能不能招来所谓的'旧部'。” 待到无人处,姒癸朝多宝道人拱了拱手道。 多宝道人也不含糊,巴掌大的旗帜在他手上迅速变大,化为一杆三丈高的大旗,隔空送到姒癸手上。 “可要为师教你怎么使用?” 姒癸微微点头:“要的。” 这种问题,其实大可不必问,我又不是真的妖帝转世,我怎么知道怎么用? 多宝道人倒没有继续废话,轻轻一指点在姒癸额头,将使用方法传了过去。 姒癸再次觉得多宝道人这番作为有点多余。 因为招妖幡操作原理很简单,若是妖族的话,只需往里面输入妖力,妖力越多,招妖幡辐射的范围就越大。 所有处在辐射范围内的妖族,就会听到持有者的呼唤。 修为高的妖族尚有自主权,可响应,可不响应。 低阶妖族如同被迷了心智,会不由自主响应号召而来。 如果不是妖族,则需模拟妖力的波动,往里注入法力巫力等其他体系的能量。 只是这样一来,招妖幡辐射范围内,不会产生对妖族的那种天然吸引力。 换而言之,不会出现低阶妖族不受控制被姒癸吸引过来的情形。 这对姒癸来说,是好事来着。 相对别人,低阶妖族还能作为炮灰,他有百万夏军以及整个大夏皇朝,根本不缺炮灰。 再者,低阶妖族过来,他怕忍不住充作夏军的口粮。 以往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也吃人,人族当然也可以吃妖,就像他之前在南疆做的那样。 但现在真的不行,他现在的身份是妖帝转世,还需要借着这个名义拉拢大妖归为己用,还以妖族为口粮,你让那些大妖怎么想? 虽然不属于同个族群,但不一样会物伤其类吗? 难道黄人看着黑人吃白人,就不觉得隔应和恶心? 扯远了。 姒癸估计该送的信也送到了,二话不说,体内庞大的巫力转成妖力的波动,疯狂输入招妖幡内。 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波纹,一层接着一层往外扩散,就像信号塔一样。 “嗷呜~” 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妖兽的吼叫声。 严格来说,妖兽也是妖族的一类,只是通常不被承认,但流淌的血脉是相似的。 鬼知道妖族是怎么诞生出各种类型妖兽的。 这只是开始,随着招妖幡产生的律动,附近的妖兽开始疯狂。 它们想朝这边赶来,但本能的恐惧阻止了它们,两相冲突,以至于十分暴躁。 这种情况,估计最优秀的猎人都不敢上山打猎。 …… 三百里外,摸索过来的白泽和英招忽然浑身一震。 随即白泽急声问道:“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不明所以的英招一脸严肃说道:“是招妖幡的召唤,不知是谁在用招妖幡召集妖族?” 白泽眼神明亮,压抑着激动之情问道:“你确定是招妖幡,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英招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当年陛下经常使用招妖幡将你我迅速召集到身边,组成周天星斗大阵破阵杀敌,这都多少次了,难道我还能记错不成?” 白泽顿时疑惑尽解,果真是他,那位回来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 英招一脸怪异看着蠢蠢欲试的白泽,低声道:“你疯了,前段时间凤祖使用招妖幡召集妖神振兴妖族,如今又冒出来一位,明显和凤祖不是一伙的,甚至是敌人,你我撞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依我之见,你我尽快赶回天南之地,向凤祖禀报此事,让她尽早想出办法应对。” 白泽一脸认真问道:“我且问你一句,对方和凤祖关系不好,与你我有什么关系?你我有谁能代表凤祖与他人结仇?” 英招闻言一愣:“你我不是在替凤祖效力吗?” 白泽摇头:“当然不是,你我是在为振兴妖族而效力。” 英招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是?” 白泽果断说道:“过去看看,若对方比凤祖更有实力和潜力,未尝不可效力于他。” 英招一时难以接受:“那凤祖那边呢?” 白泽反问道:“凤祖当真很需要你我吗?” 英招嘀咕道:“还好,还挺看重的。” 白泽嗤笑道:“那你我现在在做什么?真有那么重要,你我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地晃悠吗?估计你连天南之地都出不来。” 英招想了想,觉得白泽说的有道理。 “可你我毕竟名义上还是凤祖手下,就这样过去,你不怕被拒之门外,甚至引来祸事?” 白泽没好气道:“你我脸上写了凤祖手下这四个字吗?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往这方面想?” 英招:“那倒也是。” 迫不及待想回到“妖帝”麾下的白泽,连忙催促道:“走吧,别愣在这里了。” 说完主动往招妖幡方向飞去。 作为好友的英招唯有面露无奈之色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两位大妖来到了姒癸立旗的地方。 与姒癸几乎形影不离的多宝道人老早就发现了白泽和英招的身影,并及时提醒姒癸:“有大妖被你吸引过来了,你稍加注意一点,莫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修炼《先天易经》有一段时间,感知能力超强的姒癸,隐隐感应到南方有强者靠近,不由侧身望过去,正好与万里迢迢赶来的白泽对视上了。 白泽瞧见熟悉的身影,心情激动的无可附加,眼眶湿润。 “陛下,是您吗?” 姒癸转过身,温和笑道:“是我,白泽,好久不见。” 英招在一旁听的稀里糊涂,他一会看了看白泽,一会看着姒癸,却没人给他答案。 却见白泽深深一拜:“臣白泽,代表十万妖族恭迎陛下归来。” 姒癸却听的怪怪的,总觉得像沙雕小说经常写的桥段。 北境十万将士参见龙王。 想想就渗人。 但对方好歹也是妖神,而且是经历了巫妖之战,幸存下来的老牌妖神,倒也无法苛责。 姒癸上前亲手扶起白泽,喟然长叹:“本皇能有你这般忠心耿耿的手下,亦是幸事。” 白泽脸色微变:“陛下言重了,臣当年若无陛下赏识提拔,恐怕早就死在危机四伏的洪荒之中,又何来的今日?” “臣遇到陛下,才是天大的幸运。” 英招见白泽与对方一应一和,互诉情深意长,没完没了,忍不住问道:“白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泽这才想起来,他还拐了个大妖出来,于是连忙说道:“英招,快来拜见妖帝陛下。” 英招一脸懵逼:“妖帝陛下?他?” 你确定没在唬我? 白泽一脸认真道:“没错,这便是妖帝陛下的转世之身,当今人族人皇。” 英招忍不住反驳道:“白泽,你是不是中了邪,妖帝的转世之身怎么可能不是妖族是人族?” 白泽肃然道:“妖帝陛下的谋划,岂是你能随意揣测和理解?陛下这般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英招一阵无语:“那你怎么证明他是妖帝陛下,而非他人冒充?单凭这杆招妖幡可不够,凤祖都能弄到,换个实力底蕴强悍一点的,自然不是很难。” 白泽摇了摇头:“英招,你我可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岂会骗你?我劝你最好在陛下发怒之前向陛下认错,否则莫怪陛下法外无情。” 英招苦笑道:“你当然不会骗我,可要是连你都被骗了呢?” 看的真准。 姒癸默念一句,见白泽还在试图说服对方,淡然开口:“白泽,你给本皇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白泽弱弱回道:“陛下恕罪,臣只是想替陛下多召集一个旧部,并无私心。” 姒癸淡然道:“正是你没有私心,本皇才觉得为难啊。” “你带一个不信任你,也不肯承认本皇归来的妖神过来,让本皇怎么做?” “放他走,又怕他胡乱说话,闹得沸沸扬扬,坏本皇大计,留下他,他估计也不想留,杀了他,他又是你带过来的。” “真是好生为难。” 英招仔细感受了一下姒癸身上的气息,巫神境,估计比自己还差不少,不由底气十足道:“杀了我?阁下好大的口气。” 姒癸轻笑一声:“是吗?” 话刚落音,三百六十五秒阵旗瞬间出现在英招身侧,星光交错,编制出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死死困住。 “这样可够?” 英招只觉脑袋发晕,周天星斗大阵,他是真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出征 既是觉得震惊,又是被周天星斗大阵困住,英招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姒癸嘀咕了一句:“莫不是个傻子?” 动作却没停下,召出混沌钟,冲他当头罩下。 地风水火交织,大有将英招炼化的迹象。 白泽见状急忙求情:“陛下,英招也是您的旧臣啊,他并未想过背弃陛下,只是一时无法接受陛下转世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还望陛下手下留情。” 姒癸摆了摆手道:“莫急,但凡他聪明一点,都不会有性命危险,且安心看下去。” 地风水火四系大道翻涌而来,察觉到危险降临的英招当即回过神来,中正平和的气息透体而出,隔绝内外。 “白泽,你不是说他是妖帝陛下转世吗?我只是质疑了一下,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 白泽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眼巴巴看着姒癸。 姒癸面不改色说道:“本皇手下不收废物,谁知道这么多年你有没有长进?熬的过,这就是考验,熬不过才是痛下杀手。” 英招怒吼道:“你不是妖帝陛下,妖帝陛下心性纯良,没你这般恶毒。” 姒癸闻言差点笑出声,虽然他没见过所谓的妖帝,但对方能整合妖族,一手建立称霸天下的妖庭,想来也是个了不得的枭雄。 堂堂枭雄竟被纯良二字形容,他估计这可能是对方受过的最大侮辱。 “纯良也好,恶毒也罢,挨不过这劫,你就等死吧。” 白泽脸色微变,欲言又止,却看到姒癸朝他使了个眼色,顿时有所领悟。 陛下此举定有深意,静观其变吧。 被困在混沌钟的英招,不由信以为真,体内大道之力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喷涌。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境界没有太大的突破和进展,但大道之力积累了不少,短时间之内可以高枕无忧。 随着英招卖力表演,混沌钟表面新的神篆勾勒速度明显加快。 仅过去一刻钟,便彻底成型,灼灼发光。 目的达成,姒癸并无折腾英招的心思,立刻将混沌钟收了回来。 “劫后余生”的英招不由松了口气,怒视白泽:“枉我视你为兄弟,你竟然在背后算计我?” 白泽理直气壮说道:“这哪是算计?这分明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放着陛下不投靠,非得死心塌地追随凤祖?” 英招闻言越发生气:“他不是妖帝陛下,还有我刚刚差点死了,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白泽摇了摇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英招:“招妖幡、周天星斗大阵、混沌钟,哪样不是妖帝陛下独创?寻常妖神连一件都没有,他能集三件于一体,他要不是妖帝陛下,谁是?” “你还好意思说你差点死了?你那是差点死了吗?毫发无损好吗?再说,陛下若有意杀你,你以为你能完好无损站在我面前大吼大叫?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英招闻言为之语塞,转而耍无赖道:“我虽然说不过你,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妖帝陛下。” “阁下,你可敢对着大道发誓,说你是妖帝陛下?” 姒癸坦然道:“我本来就不是,又何须发誓?” 不久前才忽悠的陆压,现在又要忽悠这两位吗? 哎,做个大佬挺难的。 英招闻言欣喜道:“白泽你听,他都说他不是了。” 白泽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纠正道:“这位是妖帝陛下转世。” 英招被噎了一下,满脸不服气看向姒癸:“那你向大道发誓你是妖帝陛下转世。” 姒癸反手一巴掌,隔空拍在英招身上,将他轰出去数十里远。 “你在教本皇做事?本皇需要向你证明是谁的转世吗?不知所谓。” “至于你,若真心投靠,本皇欢迎至极,可保证不负于你,若心存怀疑,不想追随本皇,大可滚蛋,本皇可不稀罕。” 英招拖着受伤的身体飞了回来,有些忌惮看着姒癸:“阁下既不是妖帝陛下,为何要诓骗白泽?我观阁下实力非凡,远超我与白泽,纵然我俩投靠阁下,亦不见得能起到什么作用,不如放我们离去?” 白泽脸色一沉:“英招,你对我我兄弟情深,没齿难忘,但我是要追随陛下的,你要走可以,别带上我。” 英招急道:“白泽你醒醒,他根本不是妖帝陛下啊。” 姒癸接道:“没错,本皇就是本皇,不是任何人的转世,既不想接受他人的遗泽,亦不愿承担他人带来的因果。” 英招本能一喜,看到白泽不为所动,不由转喜为忧。 他知道自己恐怕说服不了对方了。 “白泽,既然你笃定他是妖帝陛下转世,我就信你一次,但你也得答应我,有一天你发现他不是,得和我一起离开。” 白泽神色平静道:“若有你所说的那天,用不着你提醒,我自会离去。随我拜见陛下吧。” 英招不情不愿躬身行礼:“英招拜见陛下。” 就在英招低头瞬间,姒癸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运,源源不断汇聚在他身上。 白泽没有带来变化,姒癸推测应该是他之前就认定自己为主,不会反复增加。 这就是祭坛所说的好处。 姒癸不悲不喜,微微颔首:“免礼。” 许是初次接触,英招虽然暂时承认了姒癸的身份,却也无话可说。 姒癸不开口,白泽也不好僭越。 两妖一人就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过了许久,白泽忍不住问道:“陛下是在等其他妖神奉召而来吗?” 姒癸背负双手,幽然道:“与其说是本皇在等他们来,不如说是想看看当年那场大劫过后,有多少妖神活了下来。” 白泽闻言只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被触动,声音嘶哑道:“若非陛下当年借口支开我等,独自断后迎敌,估计没几个能逃出生天。” “如今陛下催动招妖幡,他们却无动于衷,可有半分良知?” 说完对着英招怒目而视。 英招顿时毛了,又怎么了?我不都信你了吗? 姒癸倒心平气和,反正他原本想的就是逮着一个算一个,如今有了两个,已经稳赚不赔。 刚刚那顿感慨,不过是为了拿下这两只到手的“鸭子”。 “断后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谁也不欠谁的,这杆招妖幡,本皇会在这里放置三天。” 三天之后怎么样,姒癸没说,但白泽的猜测是他会放弃。 见姒癸搞定两个新招来的妖神,多宝道人显露行迹,略微严肃道:“就为了区区两个妖神,你就暴露你的身份,是否过于草率?” 多宝道人的出现,吓了英招一跳,尤其对方如渊如狱的气息,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就捏死了自己。 这自称妖帝转世的家伙,身边竟然有这种强者? 多宝道人出现的瞬间,感应危险降临汗毛竖起的白泽,同样被吓一跳,但他很快恢复正常。 姒癸平定南疆之乱时,他是见过多宝道人的,而且印象深刻。 能压凤祖一筹,让凤祖低头的存在,能不印象深刻吗? 姒癸没想过多宝道人会突然来这出,只好配合演戏,淡然道:“弟子所用的法宝和神通,无一不在暴露弟子的身份,多两个妖神知道,并不大碍,况且他们也不会泄露弟子的身份。” 随即转移话题:“对了,师叔和师兄师姐们何时能到?” 白泽和英招相视一眼,心情不一。 英招想的是羡慕,有如此强者做师父,那得多幸运啊。 白泽则心情复杂,陛下惊艳绝伦一世,何曾需要拜他人为师? 为了振兴妖族,陛下的牺牲实在太大了。 多宝道人淡然道:“已经有人到了,我没让他们来打扰你,你想要他们来拜访你吗?” 姒癸正色道:“于情于理,都应该弟子去拜访他们才对。”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也好,就由为师带你走一趟。” 姒癸转向白泽和英招:“你们两个随本皇一起,权当见见世面。” 多宝道人闻言一愣:“你打算带他们一起去?” 姒癸笑道:“总要接触的,认识一下也无妨,师尊放心,他们的嘴会很严实。” 多宝道人没有多说,他之所以提这一嘴,是想隐晦告诉白泽和英招,不是谁都有资格接触截教弟子的,跟着姒癸,算你们赚了。 …… “这是你碧霄、琼霄两位师姑,那是你吕岳师叔,皆为大罗金仙,你当勉之。” 多宝道人指着两名宫装丽人以及一名矮矬中年道人介绍道。 之所以上来给姒癸介绍的是三位二代弟子,是因为跟着过来的三代金仙境弟子,不够格让他介绍。 姒癸一一行礼拜见,顺便拿了两份见面礼。 吕岳给的是一件后天灵宝辟毒珠,据说不仅可抵挡大部分瘟毒,还有聚运辟邪的功效。 估计是看在多宝道人的份上,给的见面礼不能太寒酸。 碧霄和琼霄则是送的一套十二口飞剑,名曰“赤霄”。 姒癸听到这名字,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姓刘? 不过他也确实缺少剑形法宝,以至于一直发挥不出诛仙剑阵的威力。 有了这十二口飞剑,起码多了一些攻伐的手段。 见过礼后,碧霄笑呵呵问道:“大师兄,老师下令我等来协助你,不知师兄接下来有何吩咐?” 多宝道人倒也干脆,指着姒癸说道:“老师指定相关事项由我这弟子全权决断,师妹问我还不如直接问他。” 碧霄立刻调转方向:“姒癸师侄,不知有什么要安排师姑做的?” 姒癸连忙拱手道:“先前阐教与西方教勾结,谋害我截教子弟,师祖的意思是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至于建立天庭,争夺天帝之位姒癸半句没提。 先前多宝道人找来云霄和赵公明六人帮忙,也是没说这些。 况且这事离得远着呢,说出来除了闹得沸沸扬扬,谁会关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常态。 碧霄闻言眼神一亮:“怎么个教训法?” 姒癸往西边一指:“若在寻常,我们或许得去趟昆仑玉虚宫,但现在变了,阐教在那里支持了一个凡俗势力。” “我们只需灭掉这个凡俗势力,阐教少了经历来源,会变得比谁还心疼。” 第三百四十四章横扫 多宝道人接道:“姒癸说的没错,那凡俗势力关乎阐教大计,阐教包括师伯在内,都不会轻易放弃,我等只需步步紧逼,阐教一众弟子便不得不出面。” “届时是擒是杀,是揉是捏,全凭我等心意。” 琼霄闻言爽朗道:“师妹明白,愿听从师兄吩咐行事,指哪打哪,决不含糊。” 多宝道人笑道:“论修为神通,贫道自认略高于各位师弟师妹,可论谋略争霸,贫道这弟子要强过贫道不少,还望各位师弟师妹以截教大计为重,暂时听命于他。” 琼霄瞥了姒癸一眼,不由质疑道:“他?师侄不过金仙境,修为较之师妹等人差上不少,恐怕连大罗金仙境有何奥妙都不知,能指挥的了吗?” “以师妹看,师侄的意见可做参考,具体决断还得由师兄来。” “再说,晚辈指挥长辈做事,长幼颠倒,何等无礼?不知师侄以为如何?” 说完笑吟吟看着姒癸,大有他不答应就是大逆不道。 站在姒癸身后的白泽见状面露不忿之色:“我家陛下前世道行犹在这位仙人之上,如今转世重修,数十载便晋升妖神境,踏入你所谓的大罗金仙境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况谋略与实力不济并不冲突,怎么就指挥不了你?” “至于长幼颠倒,更是无稽之谈,战机稍纵即逝,一不小心就会形势逆转,难道非得让不擅长此道之人胡闹指挥,置大局于不顾吗?” 琼霄闻言秀眉一挑:“哪来的妖魔,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话音一落,一道道术对着白泽落下,竟不管不顾想出手教训他,顺便杀鸡儆猴立威。 我堂堂大罗金仙,圣人门徒,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妖神随意置喙? 眼看白泽就要伤在琼霄手上,姒癸不假思索踏前一步,挡在白泽面前,与此同时,固化在他身上的十二祖巫巫纹顷刻间亮起。 一股凶蛮强悍的气息在他身上升起,直冲云霄,并向四处蔓延,如大山一般压向四方。 修为稍差一点的截教弟子,纷纷退避,生怕遭鱼池之秧。 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体内滋生,他的体型迅速膨胀,化作一尊三丈高的小巨人。 随后直接动用祭坛传授的攻伐之术破天一击,所有力量汇聚在右拳,狠狠朝琼霄的那道巫术轰去。 平地一声雷,拳风所到之处,虚空震荡如石子掉进平静的湖面,波纹荡漾。 琼霄随手一招道术,被姒癸近乎蛮横的一拳直接轰爆,并且余力直击她的面门。 琼霄见不过金仙境的姒癸不仅轻易化解自己的道术,还敢冲自己出手,不由恼羞成怒:“尔敢。” 接着翻手拿出一尊金斗,将威势不凡的拳风驱散,顺着就要对姒癸出手。 多宝道人见状脸色微变,双手结印,轻喝道:“者。” 刹那之间,众人身形强行被定住,仿佛时空禁止一般。 多宝道人反手夺走琼霄手上的混元金斗,轻轻一掌拍散姒癸的盘古真身,呵斥道:“闹够了没有?” 琼霄一脸委屈,恶人先告状道:“师兄,你这弟子竟敢以下犯上,冲我这个长辈动手,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姒癸只是冷眼旁观,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截教弟子,今日恐怕得哑巴吃黄连,吃个闷亏。 可惜他不是,他背后还有巫圣后土。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实在不行一拍两散,又不是非得替截教办事不可。 果然多宝道人脸色阴沉说道:“他身为晚辈对长辈出手的确不该,可你身为长辈,无缘无故出手,难道就做的对吗?” “再者,混元金斗削人修为极为恶毒,岂能轻易对同门使用?依贫道看,此事双方都有过错,到此为止,不准再提。” 琼霄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此事明明是那妖神出言不逊在先,师妹我出手教训她,何错之有?” “师兄分明就是偏心,护着自己门下弟子。” 白泽反唇相讥:“照你这么说,陛下出手教训你又何错之有?既然大家都没过错,谁也别怨谁,揭过还不够吗?” “依我看,这位仙长处事公正,倒是你蛮不讲理,惹人生厌。” 姒癸微微皱眉:“白泽,不许对本皇师姑无礼。” 你又打不过她,撩拨她干嘛?这不是在给我拉仇恨吗? 姒癸忽然有些后悔收下白泽。 这种惹事生非还坑爹的属下,可以退货吗? 白泽这才意识到一件事,妖帝陛下的实力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目前很可能不是对方敌手。 不由脸色讪讪,老老实实当起了缩头乌龟,默然不语。 琼霄越发恼怒:“师兄你听,如此出言不逊之徒,难道不该教训吗?” 多宝道人脸色不善看着姒癸:“看你带的什么属下?还不快向你师姑赔礼道歉?” 琼霄怒气未消:“单单道歉可不行,必须得严惩。” 姒癸摊了摊手,报以无奈的眼神:“师尊可别忘了,严格来说,他其实是您带过来的。” 多宝道人忽然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是他本着带两个妖神见见“世面”,以便姒癸收服对方的心思,才让姒癸带着两人过来的。 所以姒癸刚刚出手是为了他? 不对,被绕进去了,明明是那小子护短才出的手,与他何干? 多宝道人余光发现琼霄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幡然醒悟。 这样说似乎可以改变目前僵持的处境。 “是为师带过来的,但你也不能因此对你师姑出手。” 姒癸叹道:“可他是在替弟子说话啊,弟子怎能袖手旁观?要处罚就处罚弟子吧,总不能让师尊受罪。” 多宝道人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向琼霄:“贫道向师妹道歉,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事关多宝道人,琼霄哪敢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追究下去,连忙借机下台:“师兄言重了,师妹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不经师兄同意就对师兄带来的妖神出手。” “师兄说得对,双方都有过错,同门当互相互持,不可斤斤计较,此事就此作罢。” 多宝道人微微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还不等多宝道人这口气松完,琼霄旧事重提:“不过师妹依然坚决认为,此事当以师兄马首是瞻,而非这位师侄。”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正在寻找解决办法之时,姒癸淡然道:“师姑可愿听师侄一言?” 琼霄摆了摆手道:“我看大可不必,你说什么都不会支持你的,等哪天你实力超过我再说不迟。” 姒癸一本正经说道:“那还是迟了的,师侄该说还是得说。” “师姑可知师侄主持这场天帝之位的争夺,是师祖的意思,师姑若是不信,大可去询问师祖,又何必为难我师尊忤逆师祖他老人家?” 正值大劫纷起,收割气运的大好时机,主导者这么重要的位置,岂能随意拱手让人? 况且决断权不在手里,就不得自主,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狠一点被当成炮灰也说不定。 事关生死存亡,岂能尽托付于他人之手? 琼霄脸色微变:“你确定这是你师祖的意思?我怎么不知情?” “师兄,这真的是老师的意思吗?” 多宝道人想了想,微微点头:“老师的确有说过这话。” 琼霄只觉脸隐隐发烫,早知道就不该把话说的这么死。 “师兄怎么不早说?” 话里话外尽是幽怨,早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多宝道人淡然道:“现在说也不晚啊。” 琼霄强忍着尴尬丢下一句:“那就照老师的意思去办,师妹突然响起有件事没做,暂时告辞。” 说完干脆利落消失不见。 多宝道人瞪了姒癸一眼:“这下如你所愿了?” 姒癸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弟子也没想过会导致这番局面,不过好在恢复正常。” 本来就无辜,都是那位琼霄师姑没事找事好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要不是对方做的太过分,姒癸也不见得非要怎么样。 多宝道人不耐烦道:“行了,说正事,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姒癸正色道:“以前是没得选,如今截教万仙汇聚一堂,当然是一力破万法,直接横推过去,让他们知道我截教的厉害。” 多宝道人脸颊抽搐,你倒是说的简单,有那么容易吗? “师尊应该不会忤逆师祖的意思吧?” 多宝道人没好气道:“当然不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姒癸轻声道:“明日。” …… 第五天,在众多截教弟子轮流出手,而阐教弟子一直没出现的情况下,姒癸率领百万夏军横推两千里,所到之处,攻城掠地,锐不可当。 直到即将进入某处山林时,姒癸忽然感应到丝丝危险,学着《先天易经》中记载卜算的方式算了一下。 结果显示前方山林有大量飞禽走兽埋伏着。 姒癸看了看身后百万夏军,自忖道:“自己能避开,但新成军的夏军可经不起折腾,还得自己顶上。” 但有一点,祭坛劝他少造杀孽,所以他不打算出手。 于是他朝旁边喊道:“各位师叔师姑师兄师姐,敌方召集了一群飞禽走兽埋伏在山林当中,不知哪位愿意出手将他们驱逐?” 众多截教弟子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根本没察觉到山林里有埋伏。 这时吕岳站了出来:“师侄所言可属实?” 姒癸肃然道:“事关重大,师侄岂敢胡言乱语?” 吕岳淡然道:“隐藏这么好的敌人,那就由我来吧。” 只见他轻轻往前吐了口气。 前方的山林瞬间沸腾,无数飞禽飞起,却又像下饺子一般从天上坠落。 走兽奔腾而出,冲着大军奔来,却在半路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不一会儿,尸体堆积如山,宛如人间地狱,看着极为恐怖渗人。 过了一刻钟,吕岳吸了口气,朝前方一指:“可以过了,告诉他们,穿过这片山林时,不许拿任何吃的东西,否则必死无疑。” 姒癸二话不说,直接招来两个截教弟子:“去清理一条可供大军行军的大路出来。” 相比交代百万夏军不要随意拿东西,让他们只能在路上行军更容易省事。 何况有免费的劳力,干嘛不用? …… 第七日,大军推到距离西昌城千里之外的安南要塞。 西岐一方在安南要塞驻扎了三百万大军。 但没什么大用,几百个起码天仙境的截教弟子一起出手,直接将雄俊险要的安南要塞轰成了一片平地。 说是横扫,莫过于此。 第三百四十五章暗算 安南要塞。 姒癸凭城墙而立,眺望远方的西昌城,夏七和老天官随侍左右。 许久之后,姒癸收回目光,淡然问道:“密探还没消息传过来吗?” 夏七连忙接话道:“启禀陛下,自昨日起,潜伏在西昌城的密探全部失去了联系,臣怀疑是姬昌下令封锁了全城。” 姒癸伸了个懒腰,神话世界就是麻烦,伟力归于己身,随便一个巫神境出手,就能锁住一座城。 估计是阐教有人出手了,也怪不得夏七他们这群凡人。 “随时保持关注,有机会的话。向城里传递信息,让他们以自保为主,不用急着传递信息出来。” 夏七躬身道:“陛下仁厚,微臣替他们谢过陛下。” 姒癸摆了摆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尔等忠心为国为本皇,本皇岂有不体恤之理?” “老天官,那些不肯与西岐同流合污,一心向着大夏的百姓可有统计清楚?” 这一路平叛过来,除却驻守城池关卡的西岐军以外,还有不少是各大部族不肯西迁的族人。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他们一心向着大夏,不愿做那叛贼。 西岐一方或是想保留一个好名声,或是这些人本就有不少亲戚朋友在西岐一方,故而没有狠心屠戮他们,而是放任不管。 等姒癸带着大军一到,立刻得到他们热烈的欢迎和支持。 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不适合再留在西疆,所以姒癸打算让天官府的人想办法给他们挪个位置。 登记名册是第一步。 老天官拱手道:“回陛下,统计的差不多了,但臣一言如鲠在喉,不得不说。” 姒癸淡然道:“说来听听。” 老天官拜道:“这些人叛而归顺,恐怕居心不良啊,陛下贸然收留他们,恐遗祸无穷,稳妥起见,最好将他们就地安顿在西疆,不可轻易迁移。” 姒癸摇了摇头:“本皇意已决,这些人一片忠心,若让他们继续留在西疆,恐与大夏离心离德,就算不想当叛军,也不得不反了。” 老天官急道:“可是他们当中隐藏了不少叛贼啊,一旦让他们去了九州,怕是搅的九州也不安宁啊。” 姒癸反问道:“谁说他们要去九州?” 老天官闻言一愣:“陛下不是打算安置他们吗?难道不是送往九州?” 姒癸面色古怪道:“大夏坐拥九州四疆以及四方之地,非得九州才能安置人吗?” “本皇打算将他们分散安置在南疆和东疆,正好前段时间南疆部族作乱,许多人被本皇迁往了九州,如今地广人稀,正需要人口补充。” “此外东疆部族连年反叛,定时缺少这种对大夏忠心耿耿之辈,让他们去感化那些怀有异心的部族,岂不是神来之笔?” 老天官目光呆滞看着姒癸,最终化为一句叹息:“是老臣思虑不周,让陛下见笑了。” 姒癸摆了摆手:“无妨,你将那些行动不便或年纪较大的老人挑一些出来,告诉他们,长途跋涉极为不易,暂且留下来协助本皇平叛,待本皇平定叛乱,再亲自带他们去新的家园。” 老天官闻言忍不住问道:“若陛下需要人协助平叛,理应优先挑选青壮,要这群老人有何用?” 姒癸淡然道:“你有所不知,有时候这老人平叛胜过青壮万倍,你试想一下,若你是叛军,你的父祖白发苍苍,在你面前劝你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你会怎么做?” “就算不倒戈相向,也会不忍心出手,甚至物伤其类,心弦触动,以至于士气大降吧。” 老天官悚然一惊,陛下这招,可还真是绝啊。 “老臣明白,这就按陛下的吩咐去做。” 姒癸挥手让两人退下,接着朝不远处的多宝道人拱了拱手:“师尊,弟子即将兵临西昌城城下,直捣黄龙,您说会遇到阐教那帮人吗?” “说来他们还真会忍,硬是让弟子势若破竹收复小半个西疆而无动于衷,他们该不会认为此战与我截教为敌必败无疑,权衡利弊得失,已然放弃了吧?” 多宝道人走到姒癸身旁,淡然回道:“阐教有没有放弃你会猜不出来吗?明知故问可不是你平常的作风,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姒癸笑道:“知徒莫若师啊,师尊一眼就看穿了弟子的意图,厉害厉害。” 多宝道人没好气道:“少拍马屁,有话快说。” 姒癸肃然道:“依弟子所见,阐教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反而极有可能在西昌城设下阴谋,妄想趁我截教屡战屡胜,焦躁大意之时,来招狠的,以逆转形势……” 多宝道人打断道:“别和为师说这些,为师听不太懂,也不想听,你告诉为师该如何做就是了。” 姒癸不以为忤,拱手道:“眼下有三件事得麻烦师尊安排下去,其一,派人打探西昌城的消息,最好能得知阐教有何阴谋,我方好及时做出应对。” “其二,请师尊提醒师叔师姑以及师兄师姐们,接下来或有一场硬仗要打,望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其三,若师尊未能查到阐教有何阴谋,双方对战时,弟子恳请师尊莫问缘由只管出手,务必第一时间打乱对方的节奏,莫要放任对方乱来。” 多宝道人淡然道:“就这三个?还有其他的吗?” 姒癸摇了摇头:“如今形势不明朗,只能做到这步,若有遗漏之处,还望师尊补充。”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得了,其他等你想起来再说。” 说完转身离去。 …… 第二日。 姒癸安排数十名截教弟子前去探路,将通往西昌城方向全部探查一遍。 得到回复是没有任何发现,连阐教中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强行拖延了半天的姒癸不再原地等待,找了两个金仙境的截教弟子开道,率领大军直逼西昌城。 夜幕将至之际,大军兵临城下。 姒癸刚下令于三十里外筑营,云中子从西昌城内横渡而来,朗声道:“多宝师兄何在?师弟有几句话要说。” 多宝道人越众而出:“贫道在此,云中师弟有何指教?” 却是将姒癸先前的交待抛之脑后。 云中子见多宝道人肯出来,不由松了口气,朗声道:“多宝师兄,你亦是观天机知天命之人,如何不知那姒癸乃是夏朝末代人皇,而姬昌则是新的人皇。” “天命如此,师兄为何要非得逆天行事?难道不怕遭到天谴吗?” 多宝道人面露古怪之色:“师弟莫非忘了贫道一身修为来自于截教而非阐教?阐教才讲究顺应天命替天行道,我截教向来只知损有余而补不足,不信天命。” “所以师弟别白费力气了,念在同为三教弟子的份上,只要你肯带着阐教弟子离去,贫道愿放你们一马,否则道法无情,莫怪贫道心狠手辣。” 云中子似乎料到多宝道人会这么说,不紧不慢道:“师兄非要一意孤行吗?甚至不惜将截教诸位同门拉下水?” “纵然截教喜欢逆天改命,但怎能随意杀戮凡人,不怕业力缠身,魔根深种吗?”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云中师弟若只会说这些废话的话,大可不必多言,回去召集阐教门人,你我决一胜负即可。” “光靠嘴就想让贫道带着截教门人退去,云中师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云中子自顾说道:“半个月前,山林中有数百万妖兽拦路,截教门人吕岳出手,荼毒生灵,致使数百万妖兽死于非命,从而导致冤魂遍野,怨气冲天。” “十二天前,永威城,三名截教弟子夜袭城池,三十万凡人士兵葬身火海,惨不忍睹。” “十一天前……” 姒癸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心神更加躁动不安,连忙大声提醒道:“师尊,快阻止他说下去,有阴谋。” 接着二话不说,身形爆退,飞快远离西昌城。 然而已经有些晚了,云中子说的那些话,隐隐与天地形成感应,一股晦涩却又充满约束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平静的空间因此荡起恐怖的涟漪,虚空到处如同麻绳一般被扭曲,寻常的震荡空间在这面前,就像小儿科一般。 不知名的法理交织,却有困人伤人杀人留人等诸多攻效,阻拦姒癸离去的脚步。 姒癸没有半分犹豫,拔出腰间系的飞剑,奋力斩断一条条羁绊,艰难求存。 他要趁这不知是阵法还是秘术之类的东西彻底封死空间前,逃离此地。 不然很容易变成瓮中之鳖,任由他人宰割。 姒癸提醒过后,多宝道人猛然惊醒,想都没细想,翻手放出四道温养多年的剑气,朝云中子劈下。 云中子依旧在细数截教自西征以来犯下的罪过,好似没看到危险降临,巍然不动。 剑气即将临身之际,云中子背后冒出一只浑身散发着太阳金焰的金乌,通体金黄明亮如黄金铸成的爪子,狠狠往前一抓,硬生生将四道剑气抓在手里,奋力一捏。 只不过没能将之捏爆,四道剑气在金乌爪子里左突右突,试图摆脱控制,但都没有成功。 多宝道人二话不说,又是四道剑气落下,他是认定了云中子,不打断云中子誓不罢休。 这时,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听姒癸所言,一开始就动手,而是要让云中子说一通废话? 那样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昨日,数十名截教弟子屠戮百万无辜百姓,血流成河……” 云中子念完之后,眼眸中倒映出剑光的影子,轻笑一声:“多宝师兄,已经晚了,大阵已成,截教门人逆行倒施,无端屠戮数以千万生灵,可谓罪恶滔天,接受天道的惩治吧。” 他现在的心情很愉快。 自从广成子因犯错被抓,关在玉虚宫地道反省以来,元始道人就将主持争夺天帝之位的重任交给了他。 这段时间他可是提心吊胆了好久,总算可以将心收回肚子。 第三百四十六章赌约 庞大的阵法几乎将以西昌城为中心的五百里范围笼罩在内。 丝丝天道气息垂落如珠帘,将多宝道人在内的诸多截教子弟封锁其中,变作笼中鸟。 唯有姒癸以毫厘之差惊险脱身而出,成为作壁上观的看戏者。 没错,纯粹的看戏者。 云中子为了成功算计截教一众门人,不惜拿阐截一方的修士作诱饵,所以阐教门人以及被请过来助拳的散修一派,同样被困在其中。 不过阵法的操控者是云中子,理论上来说,阐教一方的修士是安全的。 如果云中子没想过趁机清扫散修一派的话。 话说这样看着别人打生打死,自己悠然自得看戏的感觉,还蛮爽的。 难怪圣人喜欢作为棋手,在背后操控众生。 多宝道人神色阴沉看着云中子:“以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布置出勾连天道,威力这般大的阵法,这是师伯的手笔吧?” 这时的他,已经反应过来,云中子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无法晋升准圣,更不至于先前轻而易举败在他手里。 况且,三教弟子当中,除了人教那位玄都师兄一身修为神通深不见底,别的的师兄弟,他多少知道一点根底的。 云中子在阐教二代弟子中都不是最强的,对方要有这种本事,这么多年以来,也不可能不透露一点风声。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座阵法与师伯元始圣人脱不开干系。 要不是笃定云中子本事稀疏,奈何不了他,他何至于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他以为前些日子大师伯太上道人出面,此次天庭的建立和天帝之位的争夺,诸圣相约圣人不得轻易出手,他们就会遵守约定。 终究是自己低估了二师伯元始道人对天庭之争的重视程度,以至于没有防备对方会暗中插手战局。 云中子恼怒道:“多宝师兄莫要信口开河,你看不起师弟我,认为我没这个能力没关系,但你不能往老师身上泼脏水。” “他同样是你的师长,又是堂堂圣人,岂容你随意污蔑?” 多宝道人嗤笑一声:“贫道只是猜测,师弟没必要如此慌张,至于师弟说此阵为你所布置?” 他缓缓抽出一柄血红色小剑,奋力一劈,剑锋所至,隐隐泛出白色。 那是空间破裂的迹象。 然而纵然如此,剑锋斩在天道气息所化的牢笼上,牢笼深深凹进去,却没断裂。 待到小剑收回,凹进去的部分瞬间恢复原样,不但没有受损,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 多宝道人充满讥讽的声音响起:“师弟若能独立布置出如此阵法,何须龟缩在这西昌城,节节败退而无动于衷,早就将贫道一起镇压了。” 他越发确定是元始道人的手笔。 云中子嘴硬道:“现在镇压也不迟。” 多宝道人悠哉道:“现在吗?来的正好,贫道正想看看师弟不拿出师伯给的法宝,是如何单凭一己之力镇压贫道的?” “或者说,贫道就站在这里,你镇压个试试?” 云中子反而冷静下来:“师兄的确实力非凡,贫道一时半会镇压不了,但镇压其余截教子弟却是够了,师兄莫急,容贫道先镇压了其他人,再和师兄慢慢玩。” 多宝道人脸色为之一变:“你敢?” 云中子淡然道:“贫道有什么不敢的,师兄难道还能挣脱束缚阻止贫道不成?” “当然,师兄也不是没有挽救他们的办法,比如你和他们发下大道誓言,从此不介入此次天庭建立以及天帝之位的争夺,贫道立刻撤了阵法,放了各位同门。” “否则,贫道只能狠心将师兄以及各位同门镇压到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 相比耗费巨大代价去镇压一群截教弟子,这种逼迫截教子弟认输的方式,不但省事,反而能得到老师的高度赞扬。 回应他的是多宝道人冰冷的声音:“你做梦,截教弟子不会轻易认输,而且贫道不认为你能镇压的了我截教子弟。” 云中子轻笑道:“师兄该不会在拖延时间,指望你那侥幸逃离的弟子求援,助你脱困吧?” “如果是这样,贫道还是劝师兄死了这条心,我在外边布置了十五名金仙境散修,个个实力非凡,联合起来镇压他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 多宝道人没有回应,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会云中子的神色表情。 “你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操控这座阵法不容易吧?是消耗太大,还是单纯的操控困难?” “这明显不是你或者师伯的能力,是借助了法宝之力吧,盘古幡还是三宝玉如意?” 云中子冷笑道:“师兄倒是挺有想象力,可惜都不是,既然师兄执迷不悟,莫怪贫道下手无情。”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一脸严肃说道:“贫道说了,你谁都镇压不了。” 云中子嗤笑:“是吗?师兄倒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有没有这个……” 本事两个字尚未说出口,多宝道人祭出的一件法宝,直接让他神色慌张,脸色大变。 却见一柄古朴苍茫却又蕴含极致杀机的长剑从虚空中一点点冒出,浮在多宝道人面前。 仅仅是剑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就将多宝道人周围的天道气息搅的七零八落,再也无法困住他。 “诛、仙、剑。” 云中子只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嗓子眼,让他说话都变得极为困难。 多宝道人猜的没错,他身上有一面幡旗,这面幡旗是元始道人亲手制造的盘古幡仿制品,因此具备部分先天至宝盘古幡的威能。 这种程度的威能对于圣人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对圣人以下的修仙者而言,仍是跨不过去的鸿沟。 所以他以自身为诱饵,以盘古幡仿制品的幡旗为网,轻而易举将截教弟子一网打尽。 他本以为胜券在握,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用的仿制品,多宝道人反手祭出了诛仙剑的本体。 通天师叔怎么敢将诛仙剑交给他?他又怎么敢当着自己的面使用? 太上师伯定的规矩都不用遵守的吗? 这可是以杀伐之力名扬三界的至宝。 相比正品而言,想都不用想,盘古幡仿制品不堪一击。 眼看多宝道人将要挥动诛仙剑破阵,云中子连忙制止道:“师兄且慢。” 多宝道人将剑提在半空中。 “怎么,你怕了?” 云中子强忍着恼怒,竭力心平气和说道:“这一场是截教技高一筹,贫道没想过通天师叔会把诛仙剑交给你,实际相差悬殊,贫道败的不冤,亦心服口服。” “但师弟劝师兄不要妄动,这座阵法一道被破开,贫道会趁它爆裂之前,早一步激发它全部的威能。” “届时阵法笼罩范围内,天道气息肆虐,师兄或安然无恙,但承受冲击的截教子弟,可没这般幸运,正常而言,陨落几个金仙境,根本不算什么。” 多宝道人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云中子连忙摆手:“师弟不敢,大阵笼罩范围内,可不仅仅只有截教弟子,也有不少阐教门人,一旦真的阵法破裂,谁都逃不过,大家同为三教弟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师兄又何必赶尽杀绝?” 多宝道人淡然回道:“贫道当然不会赶尽杀绝,所以只要你代表这里的阐教门人认输,向大道发下誓言,贫道可以放过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阐教不是想让我截教认输并发下大道誓言,永不参与此事吗? 来,先发个誓再来听听。 云中子吐出一口浊气:“这点贫道不可能答应,若师兄坚决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师弟想看看师兄是不是真的这般铁石心肠,为了立功,连截教门人都能牺牲。” 多宝道人淡然:“废话少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刻云中子脑袋里没有半分迟疑:“贫道想此事和师兄打个赌,不知师兄可敢接受?”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赌约?什么赌约?” 云中子咬牙道:“你我两方各派一些同境界修士斗法,输的离开,从此不参与此次争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本来他是可以将截教弟子一网打尽的,谁知多宝道人握着一张王牌,让他谋划落空。 如他所言,他是可以采取同归于尽的方式,要死大家一起死。 但他也清楚,有诛仙剑在手的多宝道人,不会让他轻易引爆大阵。 换而言之,在他引爆大阵之前,手持诛仙剑的多宝,起码能斩破小半个大阵,剩下能有几分威力,谁也不知道。 但身为准圣境界的寥寥几人,基本没有陨落之忧,就连大罗金仙保命手段强的话,活下来问题不大,可能到最后就死一些金仙。 而这些金仙,抛开散修一派的不论,可是有一部分是阐截两教的弟子。 回头多宝向通天师叔告状,都不用通天师叔因门下弟子陨落而上门追究,自家老师就会严惩不贷办事不利的他。 届时和广成子一样被镇压在玉虚宫面壁思过都是奢望,极有可能被废除修为逐出山门。 他思来想去,唯有顺利度过这劫,方得安稳。 于是急中生智想出一个赌约。 大不了事后反悔,就说是被多宝道人拿着诛仙剑逼迫的。 相比他借用盘古幡的仿制品,多宝拿着通天师叔的诛仙剑,更容易惹人非议。 回头就将全部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面对诛仙剑退让,老师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吧? 多宝道人沉思片刻,目光幽冷看着云中子:“正面斗法,阐教弟子根本不是我截教弟子的对手,说吧,你有什么阴谋?” 云中子看着被自己算计了一次,变得异常警惕的多宝道人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师兄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师兄非得一意孤行,拉着截教弟子与我阐教弟子同归于尽?”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道:“那也不必说什么赌约,撤去大阵,许下大道誓言,贫道可以放你们安然离去。” 云中子恼道:“多宝师兄莫要得寸进尺,不答应赌约可以,但我们不可能许下大道誓言,大不了一拍两散。” 多宝道人面前的诛仙剑晃了晃:“是吗?” 云中子呼吸一滞,却不打算再让步:“师兄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多宝道人又一次沉默不语。 双方僵持许久。 多宝道人看了一眼犹在大阵中挣扎的同门,漠然道:“赌约可以答应,你以大道起誓吧。” 云中子微微松了口气:“好。” 接着当着多宝道人的面,以大道的名义起誓,只要多宝道人答应赌约以及不动用诛仙剑,他就撤掉大阵,放出截教弟子。 多宝道人同样起誓,云中子撤去大阵后,他收回诛仙剑,参照双方协定的赌约行事。 云中子确定危机暂时解除,看了一眼面前的诛仙剑,毫不犹豫撤掉大阵。 一面九丈九尺高的幡旗落在他手上,随后化为飞灰。 这座大阵,已经耗尽了盘古幡仿制品的威能。 况且,销毁证据,也是他乐见其成的事。 反观多宝,诛仙剑可跑不掉。 想到此处,云中子眼中流露笑意:“请师兄收回诛仙剑。”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好。” 只见杀机冲天的诛仙剑,慢慢化作一块道韵流转几乎喷薄而出的石头,落回多宝道人手中。 云中子脸色大变:“这是从先天灵宝退化至后天灵宝的分宝岩?” 多宝道人一改先前的不忿和恼怒,淡然道:“没错,师弟该不会真以为老师会将诛仙剑这等至宝赐予贫道使用吧?” “那些圣人至宝但凡有一件流落在外,都是圣人以下修士的灾难,正常而言,老师又怎会做这等事?” 诓骗云中子自毁长城的他,现在心情极度舒爽。 让你借师伯之力谋算我,失算了吧。 云中子羞愤到险些喷出一大口鲜血。 从头到尾,他就像个小丑一样,因为一件模仿的至宝,算计自己丢了最大的倚仗。 不仅如此,被当作傻子一样被骗了的他,该怎么和老师交代? 第三百四十七章大丰收 多宝道人望着云中子脸上的羞愤与不甘,不忘火上浇油道:“师弟可别忘了自己是以大道起誓,一旦有违背的迹象,必受反噬,轻者修为倒退,重者身死道消。” “贫道给师弟一天时间准备,说服阐教和散修一派金仙境以上的修士参与赌约,明日一早,不见不散。” 云中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不用师兄提醒,贫道知道该怎么做。” 多宝道人丝毫不掩饰嘲讽之色:“你知道就好。” 随即不容拒绝的话语在险死还生惊魂未定的一众截教弟子耳边响起:“尔等速随贫道后撤三十里,明日再来与之论道。” 琼霄等人虽不知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全靠多宝道人他们才全身而退。 再加上多宝道人本身在截教威望极高,没有半分质疑和犹豫,纷纷撤退。 远方看戏的姒癸见多宝道人解决了这场危机,确认不再有危险,便飞了过来。 脸不红心不跳拱手道:“恭喜师尊脱困。” 多宝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你倒反应快跑的快,连为师都比不过你。” 姒癸面不改色,隐隐拍了一记马屁:“那是因为师尊实力强横,根本不存在避让这种做法,弟子要是有师尊这等实力,肯定第一时间冲上去与对方搏斗,哪需要逃跑?” 多宝道人呵呵一笑:“有逃跑的想法不算什么,能逃出去才是真本事,你的实力比为师想象的还要强几分。” 姒癸谦虚道:“师尊谬赞,弟子只是运气好罢了。” 多宝道人不置可否道:“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啊,况且在大劫当中,运气好远比实力强更重要。” 姒癸报之以微笑,不再接话。 运气好比实力强重要,那是实力还不够强。 对真正的强者而言,许多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而他的目标便是真正的强者,而非靠运气活下来的弱者。 多宝道人脸色稍微严肃:“你知道方才为师是怎么带着那些同门脱身的吗?” 姒癸恰到好处面露诧异之色:“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多宝道人肃然道:“虽然为师不想承认,但无法逃避这个事实,为了将那些同门带出来,为师答应了云中子一个条件。” “明日一早,双方安排金仙境以上修士同境界公平论道斗法,输的一方彻底退出此次天庭之争,不再参与。” 接着他将赌约的内容说了一下。 姒癸挠了挠头道:“可是,这对截教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据弟子所知,同境界公平公正正面论道斗法,十个阐教和散修一派绑在一起,也不是我截教的对手。” “这等好事摆在面前,师尊在担忧什么?弟子甚至怀疑提出赌约的云中子师叔,其实是师祖和师尊安插在阐教的内奸。” 多宝道人…… “云中子既然敢提出这点,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其中必然有诈,不可放低警惕。” 姒癸笑道:“就算有诈,也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才对,师尊觉得阐教一方有压倒我截教的实力吗?” 多宝道人肃然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阐教找到一两个神通不凡的强者相助,不足为奇。” 姒癸敷衍道:“嗯嗯,师尊所言有理。”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却听到多宝道人话锋一转:“不过金仙境中能胜过你的不多,所以为师打算让你参与金仙境的斗法,你做好准备。” 姒癸面露恍然之色,难怪多宝道人会和他说这么多,原来是想让他赢下金仙境的胜利。 而这恰恰符合他的心意。 就算多宝道人不提,姒癸也会主动请求参战,不然怎么快速让混沌钟更进一步?怎么迅速提升自身的修为? “弟子遵命。” 多宝道人正色道:“你记住,这一次你可以动用任何手段,包括巫圣赐予你的保命手段,目的就一个,只赢不输。” 姒癸拱了拱手道:“师尊放心,弟子不会输的。” …… 第二日清晨。 多宝道人早早起来,带着姒癸在内的一众弟子凌空立在西昌城面前。 “云中师弟,贫道应约而来,还望师弟前来赴约。” 话音刚落,云中子带着一群阐教弟子和散修一派的修士出现在西昌城上空,与多宝道人正面相对。 “多宝师兄当真是迫不及待啊,不知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想怎么比?” 多宝道人淡然道:“当然是现在开始,先从金仙境开始,金仙境比完大罗金仙境上,直到准圣为止。” “姒癸,出列。” “贫道这弟子晋升金仙境不久,抛砖引玉,打个头阵好了。” 姒癸依言往前走了三十丈,直直立在那里,默然不语。 云中子脸颊抽搐,别人不知道姒癸实力强弱,他还不知道吗? 普通的大罗金仙都未必能奈何的了他,还抛砖引玉?砸场子还差不多。 但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显然不便从他嘴里说出口。 他朝身后问道:“谁愿出战?” 只见一人走出行列,拱手道:“黄庐修士陆通,愿与之一战。” 云中子抱拳回礼:“辛苦道友打头阵。” 得到云中子应允的陆通,不由面露得色。 他刚听到多宝道人说姒癸新晋金仙境,便起了小心思。 多宝道人截教首徒的身份,他是有所耳闻的,据他所知,对方这种“大人物”,决不会信口雌黄。 当他看到姒癸年轻稚嫩的模样,基本可断定对方第一个安排出场的人,天赋异禀,修行速度远超常人,所以才会这般年轻就晋升金仙境。 这种人虽然修行进度很快,但没有多余的实力磨砺神通道法,所以通常实力不会太强。 于是小心思就出现了。 阐教请他们过来,可不是靠的大义,而是靠的重金许诺。 比如击败对方,可获得提升修为的宝物。 而有什么比一个首战出现,既容易对付,收益又很高的家伙出现在对面,更有吸引力的呢? 所以他果断请战,抓住了这次机会。 通过这次机会,他或许可以拿到阐教私藏,比如可帮助金仙境进阶大罗金仙境的资源。 陆通走到姒癸对面,拱手道:“贫道陆通,还请道友多多指教。” 回应他的不是问候,而是姒癸放出来的混沌钟。 对一个用来帮自己提升实力的工具人,姒癸觉得没必要理会和废话。 陆通立刻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暗中偷袭,你这个无耻之徒,不配成为贫道的对手。你以为凭你区区一件法宝,就能打败我?” 恼羞成怒的他,直接丢出一串绳子,欲将混沌钟和姒癸一起困住。 接着狂风阵阵吹向姒癸,让姒癸不由喜上眉梢。 这家伙体内有两条大道。 两条大道好啊,只要他能对付的过来,越多做好。 “嗡~” 混沌钟发出奇特的声音,直接荡开了绳子法宝,并将狂风击溃,稳稳当当将陆通笼罩在内。 大局已定。 云中子见状叹了口气:“姒癸师侄收手吧,我替他认输。” 姒癸微微挑眉,他还没窃取对方领悟的两条大道呢,这就认输? 他可不答应。 “师叔莫急,这才斗法开始,这位道友尚未使出全力,胜负未定,怎么轻易认输?” 云中子沉声道:“姒癸师侄,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输了,我也替他认输了,师侄何必再折腾他?” 姒癸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多宝道人:“师尊,外人可以干预斗法吗?” 在云中子难看的脸色下,多宝道人肯定道:“当然不行,云中师弟,说好公平公正论道斗法的,你再随意干预,可别到时候导致自己遭受天谴。” 云中子怒极而笑:“好,算你们狠。” 就这样,姒癸硬生生拖到两枚新的神篆成型,才放过眼眶深陷脸色苍白,看起来消耗过度,十分疲惫的陆通。 云中子厉声问道:“姒癸师侄,你对陆通道友做了什么?” 哪怕云中子得到元始道人的指令,联合截教剿灭散修一派,但他眼下毕竟是阐教一方的主事人,无论是为了赢下赌约,还是为了安抚散修一派,都不得不出声。 姒癸淡然道:“云中子师叔,以你的修为,难道看不出这位道友并未受伤吗?不过是累脱力罢了,怎么,公平斗法,师侄手下留情难道还是错的?师叔莫不是想让师侄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云中子闻言脸色微变,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痛下杀手……” 话还未说完,便见姒癸弹出两道指风,将陆通的肩胛骨击穿。 “师叔倒是提醒我了,做人不得太仁慈,以免被人看轻。” 虽然姒癸想要和更多的金仙境交手,就不能痛下杀手,以免对方不敢应战,但不代表他一点狠辣都没有。 云中子怒道:“姒癸师侄,陆通道友已然失去抵抗之力,为何还要伤他?” 姒癸讶然道:“师侄不是说了吗?拜师叔提醒,师叔若再往师侄身上泼脏水,下一个可就真的痛下杀手咯。” 不杀人也能恶心死你。 眼见云中子还想说话,一旁的陆压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云中子道友,大局为重,少说几句。” 云中子愕然回望,正好看到一些散修一派的金仙以不满的眼神看向他。 他们可不管云中子好心坏心,事实摆在眼前,要不是你云中子多嘴,人家陆通道友会遭那罪吗? 明显实力不如他人,为何还要激怒对方?自找苦吃吗? 你圣人子弟当然不惧,我们可不行。 云中子深吸口气:“他日贫道拜访碧游宫,必向通天师叔道喜,收了师侄这么一位好徒孙。” 姒癸轻笑一声,打不过告家长?你也就这点出息。 “云中子师叔要是说完了,我们开始下一场如何?” 似乎觉得还不够让对方就范,姒癸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陆通说道:“如果师叔不想他死在师侄手里的话。” 不开始下一场,我可要杀人了哦。 不等云中子回话,一人乘着仙鹤越众而出。 “贫道周晋,请道友指教。” 说话的同时,余光不离受伤的陆通。 姒癸将之看在眼里:“陆通道友是道友的好友?” 周晋闻言一愣,随即点头:“没错,贫道与他相知三万载,互相印证所学所悟,乃是至交,还请道友放过他。” 难怪不等云中子安排就主动跳了出来,原来是为了好基友。 姒癸叹道:“可见有一个至交有多重要,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啊,本皇很是羡慕和佩服,待会本皇要是赢了,保证不伤你分毫。” “陆通道友受了点伤,本皇可给你半刻钟安置他,随后你我再战。” 周晋拱手一礼:“谢道友。” 随即落下抱起陆通,回到散修一派当中,将他交给另外一位熟悉的道友照顾。 “倘若道友败了,贫道亦不会折辱道友。” 去而复返的周晋,一脸自信说了一句,随即发动攻击。 一手结印,一手飞快画符。 刹那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雷雨电四系大道之力在空间中弥漫,相得益彰,将姒癸所在之处封死。 姒癸眼神微亮,还是个散修中强者,不错。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没有想和对方比拼实力的想法,而是召出周天星斗大阵,瞬间清空了围绕自己的风雷雨电。 紧接着在周晋错愕的眼神下,用混沌钟将之笼罩。 太阳太阴两面阵旗压在混沌钟上方,以免让对方逃脱。 然后姒癸悠哉悠哉的等了半个时辰,收获四枚新的神篆。 大丰收啊。 姒癸由衷感叹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悟道 “砰” 一道身影从天上掉落,重重砸在地上,掀起尘土飞扬。 曾经高高在上的金仙,瘫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 姒癸凌空而立,面露期盼之色:“下一个。” 这是他击败的第十个金仙境,获得超过三十枚神篆的他,不仅将混沌钟打造的越发强大,连本身的境界在收获诸多大道领悟下,猛地拔升不少。 不得不说,云中子这赌约的建议,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让他的实力突飞猛进。 若非阵营不同,他真想好好感谢云中子一番。 反观阐教一方,见姒癸再一次干脆利落胜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主动站出来应战。 云中子脸色难看,知道再斗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正要宣布金仙境的论道阐教一方认输,截教一方胜利时。 却见姒癸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一群废物,本皇原以为你们只是实力不济的废物,没想到你们更加不堪,是一群胆小懦弱道心不稳,连手都不敢出的废物。” “像你们这样的废物,能晋升金仙境,恐怕已经是天道垂怜的结果,此生除了死于某次大劫,终其一生都无法更进一步,领悟三花五气,进阶大罗。” 鄙夷的话语源源不断从姒癸嘴里冒出,引起云中子背后那群金仙境怒目而视。 激将法这么古老的法子永远不过时。 云中子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便有人冲了出去:“不过一个走了大运的天道宠儿,有什么好得意的,贫道来战你。” 姒癸鼓掌道:“还不错,勇气可嘉,比一群没胆的家伙好多了,保持初衷,本皇认为你有机会晋升大罗。” 转而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老老实实接受磨砺吧。” 刻画祖巫天吴的巫纹亮起,姒癸化作一道风在挑战者身旁掠过,后者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被他丢进混沌钟内。 一刻钟后,两枚新的神篆勾勒成型。 一如先前几人一样,几乎耗尽本源的挑战者,奄奄一息的模样,宛如在阐教一方的金仙境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让怒意横生的他们冷静下来。 云中子不由抓住时机劝道:“诸位道友请听贫道一言,此人看似年纪轻轻,实则为此次大劫的主角,气运浓厚,又拜入两位圣人门下,非一般人可战而胜之。” “但他的命格是末代人皇,必然会在此次大劫中气运衰退,死无葬身之地,诸位道友何必在他气运正浓时,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让他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 此言不可谓不深得诸多散修之意。 其一,对方正值气运浓厚,而在大多数时候,气运浓厚几乎等同不死,与之硬拼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其二,对方总有气运衰退那天,没有必要和对方计较。 原本就不敢与姒癸为敌的散修们,纷纷为自己找到理直气壮避战的借口。 姒癸见状脸色阴沉:“云中子师叔此举是想背信弃义违背双方定下的赌约吗?” “你做为赌约的提议者,有什么资格干扰赌约履行?” 提升修为的途径被斩断,让他难免有些恼怒,看向云中子的眼神越发不善。 云中子坦然与之对视。 “认输也算干涉吗?姒癸师侄好生霸道,可惜师叔不吃这套。” “多宝师兄,你我之前定下赌约的时候,可没说不准认输吧,不准避战吧?” 多宝道人看了一眼一脸嗜斗的姒癸,叹了口气:“的确没有约定,但师弟所为,明显属于下乘……” 云中子轻笑一声,打断道:“师弟可不在乎什么是上乘下乘,再说,比起你想拿这些人磨砺弟子,师弟所为已是上乘。” 姒癸叹了口气:“输了还能笑得出来,师侄佩服。只是不知师伯祖看到这副场景,会不会有所不悦。” 云中子恼道:“那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多宝道人冲姒癸招了招手:“回来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姒癸抿着嘴,转身准备离去。 一道漠然的声音响起:“且慢。” 众人面露诧异之色,齐齐看向方才开口的陆压道人,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阻止。 陆压道人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众散修:“为什么不敢应战?” “对方从始至终有杀过你们当中任意一人吗?除了一开始有人出言不逊,还有人受伤吗?” “你们的胆魄哪去了?都被狗啃了吗?散修的脸全都被你们丢尽了。” 云中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道:“陆压道友这是何意?” 陆压道人冷笑一声:“何意?本座再不开口,散修一派差点被你给毁掉。” “今日他们面对危险度极底的对手都胆怯,等到养成避战的习惯,就会彻底沦为对方所说,只懂得苟延残喘,毫无进取之心的废物。” “本座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他们要么主动和对方斗上一场,不论胜负,要么逃避,然后死在本座手上。” 云中子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嘴角蠕动,一道传音落在陆压道人耳边。 “对方想借这群人磨砺修为,不能让他得逞啊。” 陆压语调拔高:“道友莫不是在糊弄本座?对方从来击败敌人都是干脆利索轻松写意,这样程度有磨砺修为的效果吗?麻烦道友下次找理由找个可靠一点的。” “好了,一个个上吧,不想上的可以跟本座到一旁细聊。” 散修一派的金仙们,顿时挎着个脸。 原以为躲过去了,没想一直没能躲过去。 姒癸面露异色,修炼《先天易经》有成的感觉告诉他,陆压道人不是没察觉他在通过战斗中磨砺修为,而是乐见其成,甚至背后推了他一把。 这是为何? 难道也是妖帝转世的身份所带来的好处?还是说对方另有所图? 不管了,先把到嘴边的肉先吃了,至于其他方面,到时候再说。 两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个金仙境落败,混沌钟上所化的神光,几乎凝聚成了实质。 姒癸有感而发,当即盘腿而坐,朗声说道:“请师尊替弟子护法,弟子偶有所得,需要立刻闭关。” 说完之后,他身上的神光爆发出来,却被他死死困在三丈之内,无数天地大道的奥妙交织碰撞,时刻给人新的领悟。 接着一缕神辉从他全身各处的毛孔渗出,原本就强横的体魄,在一缕缕神辉冲刷下,以特定的频率抖动。 不仅仅是几乎微不可存的杂质被挤压出来,连身体某个部位乃至汗毛有不协和的地方,就会受到强制纠正,转向完美无瑕。 伴随而来改变的的是他全身的的骨骼,开始浮现丝丝金光。 金色的纹路在上面显现,那全是大道的印记。 数十丈高的混沌钟,自然而然浮现在姒癸。 姒癸福临心至,抬起手掌横拍推出。 轰! 神光四溢的混沌钟,在掌力的作用下,生生被敲的荡了起来! 声波荡起气浪,横扫四周。 原本在一旁观摩的诸人,大多脸色一变,调集法力抵御。 然而姒癸拍击混沌钟,看似简单的动作,所造成的攻击,丝毫不下一般的金仙境巅峰全力出手。 在场众人,除却大罗金仙不动如山,余者只觉震荡铺天盖地而来,皆不得不避之锋芒。 只见云中子冷哼一声,他所在一方的气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平静。 散修一派的金仙顿时压力大减,看向云中子的眼神微带感激。 还不等他们面露喜色,多宝道人嘴唇微张,轻叱道:“斗。” 几乎恢复平静的气浪猛地爆发,将云中子在内的阐教一方众人逼退数千丈。 “法不可轻传,道不可轻见,云中师弟身为三教门人,观看贫道弟子悟道未尝不可,但协助外人窥视三教神通道法,未免有吃里扒外之嫌。” 云中子冷哼一声:“大道如青天,众生皆可出,师兄何必敝帚自珍?” 多宝道人淡然道:“师弟的想法,贫道定然如实上报三位师长,想来玄都师兄听到师弟这话,应该会忍不住与师弟探讨一二。” 云中子脸色一变:“请诸位道友退避,莫要靠近。” 法不可轻传。 其实是三教圣人的共识,就连标榜要抛开门户之见的通天道人,收的大部分弟子都是允许讲道时旁听,真传只有包括多宝道人在内的极少数。 而三教当中最贯彻这条的莫过于人教,连记名弟子都很少收。 而秉承此理念最彻底的是人教首徒玄都,后者经常斥责截教招收弟子良莠不齐,败坏三教风气。 云中子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估计会立刻出关,到玉虚宫与云中子好好论道。 至于被盯上的下场有多头疼,云中子一定不想体会。 所以他怂了,果断让诸多散修离开。 于是诸多散修,不由自主看向陆压。 只听陆压淡然道:“走吧,没有云中子道友护着你们,修为大损的你们连观摩的资格都没有,怎么,你们还妄想本座护着你们不成?” 此言一出,一群散修金仙忙不迭回转西昌城,生怕落后一步。 你这凶人不杀人都算好的了,谁敢奢望你来护佑? 另一侧,多宝道人挥了挥手,下令除他以外,其他截教弟子即刻离去。 琼霄满脸不服气道:“我作为截教弟子,又是他的师姑,为何不能观看?” 却见陆压道人冰冷的目光看来:“留在此地皆为准圣,你区区大罗,哪有资格留下?趁本座发怒之前离开,否则你可以试试多宝道友能不能护你周全。” 琼霄闻言大怒,瞪了过去,刚想反驳,却被多宝道人制住。 “师妹,陆压道友乃天地间有数的强者,为兄对上都胜负未知,不可任性。” 劝说的同时,陆压道人手中凭空出现一只巴掌大的葫芦,琼霄只看了一眼,闷哼一声,眼角与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多宝道人身形一晃,横在琼霄与陆压道人之间,冷声道:“道友做的过了。” 陆压不以为然道:“若非她是截教弟子,若非有道友在她身边,就凭她无视本座的话,还敢瞪本座,此刻本座已经让她陨落。” 琼霄何时遭过这等羞辱,异常憋屈道:“请师兄为我出气。” 多宝道人看了看仍在悟道的姒癸,深吸一口气:“师妹,待你师侄悟道结束,为兄定然给你出气。” 琼霄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看着多宝道人,这么多年的师兄妹之情,还比不过弟子的一次悟道吗? 伤心欲绝的她,连脸上的血渍都来不及擦,赌气离去。 你不替我出头,我找公明哥哥去。 多宝道人显然未料到会有这出,忍不住叫道:“师妹。” 一旁的碧霄乖巧懂事道:“师兄,你在这里替师侄护法,我去追。” 随即匆匆跟了上去。 多宝道人面露忧虑之色,叹了口气,大劫兴起,截教亦非天下无敌,哪能凡事任性而为? 此时盘腿坐在半空中的姒癸,朝着混沌钟拍了第二下。 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气浪以混沌钟为中心,传向四方。 空间亦为之震荡。 此刻,混沌钟上的神光不再散乱,而是井井有条,并顺着姒癸的手掌,涌入姒癸体内。 姒癸的毛发、血液、皮肉、骨骼乃至神魂,在神光的改造下,迅速重组,变得异常强横。 一股异常恐怖的蛮荒气息,从他身上逸散出来。 在这种状态下,地风水火雷雨云电,无数刚复刻而来的大道感悟,在姒癸脑海里流淌。 “不够,远远不够。” 姒癸有种预感,他处在某个关键时刻,若能抓住机会,修为绝对会拔高一大截。 于是宽大修长的手掌,一次又一次拍在混沌钟上。 第三百四十九章不一样的路 “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姒癸的修为节节拔高,但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他沐浴在大道交织,交相辉映的神光中,修为虽不断增强,但增长速度却越来越慢。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的修为提升至一定程度,会遇到真正的瓶颈。 若他不借这个机会打破瓶颈,这个瓶颈将困扰他很久,甚至有可能困扰他一生一世。 就如那凤祖一般,出生即站在万千生灵难以触及到的巅峰,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远不如她的那些生灵慢慢超过了她。 而她的境界却没太多长进,只是多了一些别的在她这个境界勉强能摆上台的手段。 这种存在通常有另一个称呼,被时代抛弃的弃儿。 很明显,姒癸不想成为时代的弃儿,所以他在咬牙坚持,想一鼓作气迈过去。 只是能迈过去,将会有更广阔的风景等着他,并且接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修行之路会变得格外宽广。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依然没找到迈过去的路。 不知道是积累不够,还是不得其法。 直觉告诉姒癸是后者,所以他越发烦躁。 似乎察觉到姒癸的状态不对,他脑海里的祭坛忽然闪烁不定,传来一道意念:“你在做什么?” 姒癸听到祭坛的问候,险些没忍住往自己额头上拍一下。 咋忘了“家里”还住着一位神奇的租客,问他不就好了? “我在悟道突破瓶颈,但我的修炼好像出了一点问题,明明感觉突破的契机到了,却难以突破,甚至感觉此次突破可能失败,并导致往后都难以突破。” “你可看得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吗?” 祭坛闪了闪:“你的路错了。” 姒癸不由心一紧:“错在哪里?” 祭坛:“万道归一,则五气朝元三花聚顶,这本是仙道晋升大罗金仙的无上法门。”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学来的,但你一个修炼巫道的,用这种无上法门,可不是走错了路吗?” 姒癸一阵无语。 我说我是阴差阳错之下领悟得来的,你信吗? 不对啊,用这个法子锤炼混沌钟顺带提升修为,是你教的啊。 本来就是你的算计中,还在这里装无辜? 祭坛似乎猜到姒癸所想:“这么莽撞的突破,可不是我教你的。” 眼看修为增长速度越发缓慢,一旦停止将再无回旋余地,姒癸顾不得和祭坛争论。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现在该怎么解决。” 祭坛淡然道:“莫急,你且告诉我,你打算走仙道还是巫道?” 姒癸闻言反而平静下来,略加思索,问道:“何为仙道?何为巫道?” 祭坛:“简单来说,其实是天道和人道的差异,仙道归于天道,巫道归于人道。” “以心体悟天心,以神驾驭大道,逍遥自在,即为天道。以体炼化万物,容纳万物,伟力归于己身,即为人道。” “你如今属于天道人道兼修,然而人为天之所缚,天为人之所向,二者终究要分个主次,不可并列。” “故二者必选其一,你选一个吧。” 说到此处,姒癸其实已经有了选择,但他并未急着做决定,而是继续问道:“天道人道孰优孰劣?各有何利弊?” 祭坛:“两者其实并无优劣高下之分,若说利弊,修为越低,放眼过去全是弊,你若修为高到一定程度,比如与诸圣比肩,则有利无弊。” 姒癸翻了翻白眼,这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就我现在这个境界呢?” 祭坛:“不谈你现在这个境界,就说你即将晋升的境界,大罗金仙境亦或返祖境。” “寻常大罗金仙已得天道青睐,若无大劫临身,极难陨落,而人道返祖境,则不曾有此优待。” “反过来,若值大劫兴起,天机变化无常,大罗金仙反而更加容易身死道消,返祖境却与之相反。” “以你这种特殊命格,虽然在人道火种的作用下,已然逆天改命,但若重返仙道,极有可能遭到反噬,面临陨落之忧。” 姒癸越发笃定自己内心那个选择。 说白了,他没得选。 “我人道的底子更厚一点,是否更适合人道?” 祭坛不置可否道:“那也未必,我传你的《元始金章》可是真正的天道,比你身怀的人道强上不少,只是选择人道,不影响你继续修炼《元始金章》,只是难以达到你主修天道那般高度。” 姒癸坦然道:“我选人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祭坛:“那你首先得明白一件事,何为人道?” “就你现在所修炼的,冠以巫道之名的人道,不过是上古时代,你人族英杰参照巫族的修行法门,改良简化成适合人族修炼的法门。” “尤其是巫道最后两个境界,返祖境和祖巫境,前者是激发体内远古大巫的血脉,后者直接想成为新的祖巫,这条路就是错的。” 姒癸一脸懵逼:“错的?人族这么多年修行的路子,全都是错的?上古圣皇们难道没想过纠正过来吗?” 祭坛淡然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人族三大圣皇,燧人氏开辟人道火种,源远流长,久盛不衰,伏羲氏自创先天易经,以观察世间万物窥视天道,避祸就福,无往而不利,神农氏尝百草,悟得万物相生相克的至理。” “此三条道,皆为通天大道,练到极致,纵然面对诸圣,亦不落下风,可惜太过深奥,以至于后继无人,就此埋没” “反倒这些错误的法门,由于简单易学,一直流传了下来,好在你领悟的是晋升大罗金仙境的无上法门,倘若让你晋升返祖境,将前路断绝,终生无望大道。” 姒癸微微一愣,再次问出最关键性的问题:“那我该怎么做?” 修为增长的速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再不说,就完蛋了。 祭坛:“人族学习巫族,巫族始于十二祖巫,那你可知十二祖巫源自何处?” 姒癸想都没想:“盘古大神,传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力竭而亡,身体倒下,血肉化为十二祖巫。” 祭坛传来的意念不含半点感情:“你倒有心,连这个都知道。” 姒癸若有所思:“照这样说,学巫族不如学盘古大神?他才是一切的根源。” 祭坛:“孺子可教。” 姒癸摊手道:“可我不会啊。” 祭坛:“你的盘古真身是怎么学会的?” 姒癸苦笑道:“盘古真身乃十二祖巫精血刻画的巫纹所化,而十二祖巫只是盘古大神死去的肉身一部分,与盘古大神相差甚远,又怎能相提并论?” 虽然他悟性一般,但也知道十二祖巫只能代表盘古的一部分。 祭坛淡然:“是我教的。” 姒癸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祭坛的意思。 你的盘古真身是怎么学会的? 我教的。 你想学习盘古大神? 我教你啊。 搞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姒癸仿佛看到一个小人跪在祭坛面前,痛哭流泪。 此时他的修为增长的速度几乎微不可查。 “快快快,快教我。” 好在祭坛没有什么恶趣味,低沉的话语在姒癸脑海里响起:“记清楚了,以盘古真身为体,周天星斗大阵为穴,《元始金章》演化而来神通为神,重组道体。” “保持自己能在虚空中源源不断汲取能量,以及不被他人打扰。” 姒癸闻言宛若茅塞顿开,先是激发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化身数百丈高的巨人。 引得观望的三人面色各异。 陆压更是丝毫不掩杀意,看向盘古真身的目光极为冷峻。 准确来说,十二祖巫与他而言有杀父灭门之仇,简直不共戴天。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姒癸的身份是巫族。 倘若当年十二祖巫击杀父皇,未必不能从父皇的尸身上得到周天星斗大阵。 这样一来,巫圣庇佑对方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此处,陆压道人的杀意越发炽烈,多宝道人不由侧目而视,移动身形至陆压道人和姒癸之间,以免对方突然发难。 正当陆压思量要不要出手时,却见两杆阵旗浮现,分别落入盘古真身的眼眶里。 一杆化为一轮烈阳,一杆化为一轮明月。 阴阳之气交融。 原本略显古板的盘古真身,突然多了几分灵性。 接着三百多杆阵旗喷射而出,分别落在盘古真身各处,勾连出一条条经络,相互之间连在一起。 陆压道人微微释然,以巫族那死脑筋,怎么可能领悟到周天星斗大阵的奥妙? 姒癸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自顾将生死流转等诸多神通大道,强行揉在一起,放入盘古真身的位置。 这是祭坛的建议,《元始金章》未成,先拿别的顶替。 待以盘古真身为根本的道体雏形一成,晋升返祖境,度过眼下这劫,往后再填充。 随着道体初步成型,原本近乎停止的大道领悟,再次翻涌不休,冲入姒癸新的道体内。 相比先前的烦躁,姒癸这会心平气和,心思空冥,陷入超然物外的状态。 万般大道精义在他心中流转。 以盘古真身为基础铸造的道体,无时不刻自发调整,运作。 在缓慢却肉眼可见的,向着一个更为完美的状态去转变! 他的每一个肢体,每一个细胞,甚至每一根毛发上面,都蕴含一定的大道。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姒癸睁开双眼,道韵流溢,如同天神下凡。 第三百五十章赌约继续 姒癸突破后,祭坛给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积累差了一些,不过勉强够了。” “你若想在大劫中自保,以及想要一番作为,还得更加努力修炼。” 姒癸趁机问道:“都说大劫兴起,所谓的大劫,究竟是什么?” 然而祭坛陷入沉寂,没有回应。 姒癸还想追问,多宝道人已然来到他身旁,眼中尽是赞赏的目光:“不错,不愧是气运所钟的大劫主角,斗法都能破境晋升。” “为师观你气息,虽刚晋升返祖境,但不弱于为师所见的大多数大罗金仙境。” 姒癸拱手道:“师尊过誉了,对了,弟子晋升返祖境,师尊可有什么秘法神通要传给弟子的?” 多宝道人看了云中子和陆压道人一眼,隔绝内外:“诛仙剑阵你师祖教你了,六魂幡为师教你了,截教看家的秘法神通你学了大半,你还想要什么?” 姒癸轻咳一声:“弟子前段时间见到师尊双手结印,口吐一字,便有莫大威能,不知可否传授弟子?” 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 大名鼎鼎的九字真言,姒癸还是听过的。 早在多宝道人用的时候,他就惦记上了。 以前不提,是怕对方会以自己修为太弱为由,不予传授。 眼下自己晋升返祖境,而对方又高兴,此事不提,更待何时? 多宝道人哼唧唧道:“你小子倒是好眼力,连三教的看家本领九字真言都惦记上了,不过这九字真言为师还真不能传你。” 不懂就问,姒癸不解道:“这是为何?” 多宝道人淡然道:“因为九字真言是你太上师伯祖联合你师祖和元始师伯祖,合力创造出来的秘法,你太上师伯祖曾说过,九字真言直指大道本源,非悟性绝佳,福运深厚者不可修习。” 姒癸略微不好意思道:“弟子以弱冠之年,晋升返祖境,兼修周天星斗大阵以及诸多神通,这悟性应该不会差吧?” “至于福运,师尊这段时间与弟子朝夕相处,可有发现弟子无往而不利,实乃气运深厚之人。” “按理来说,应该符合太上师伯祖所说的条件吧?” 多宝道人没好气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可就算你说的没错,那也不行,你太上师伯祖可不止是说了这一句。” “他还说如此秘法,不宜太多人知道,以免造成不可控的后果,除你三位师祖以外,人阐截三教,顶多传授一名弟子。” “整个截教,除了你师祖,也就为师有幸得到传授,并领悟其中皮毛,纵然如此,三教众多弟子中,为师亦在前三之列。” 姒癸适时表现出惊叹之色:“九字真言这般强吗?比之六魂幡以及诛仙剑阵如何?” 多宝道人肃然道:“九字真言可攻可守,几乎全面提升修习者的实力,当然不容小觑。” “至于与六魂幡和诛仙剑阵相比,却是不好比较,你且记住,没有无敌的神通,只有无敌的人。” “打个比方,为师我就算动用九字真言,也抵不过你师祖轻飘飘的一剑。同样,你就算勉强学会了诛仙剑阵,也不是为师一招之敌。” 姒癸叹了口气:“师尊绝口不提其他神通,想来九字真言当真妙不可言,不知除了师尊以外,还有谁会这门秘法?” 多宝道人讶然道:“你问这个做甚?” 姒癸正色道:“以后遇到他们离远点,别不知天高地厚去招惹,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宝道人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说都是截教弟子,他们又是你的长辈,纵然有所冲撞,也不过是教训一顿,镇压个几万年,还不至于让你陨落。” “不过你既然问了,告诉你也无妨,以后相见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失礼。” “人教蒙你太上师伯祖传授九字真言的是你玄都师伯,他一样避世苦修,不喜沾染尘世,你应该不会和他产生交集。” “阐教是你南极仙翁师伯,都说你云中子师叔是福德真仙,但相较你南极仙翁师伯,宛如萤火比之皓月,不值一提。”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若是此二人的话,倒也不奇怪。 谁都知道太上道人门人弟子稀少,较为有名的就玄都大法师一个。 而南极仙翁更是号称阐教副教主,十二金仙执弟子礼。 他们能得三圣看重传授九字真言,一点都不奇怪。 多宝道人淡然道:“诛仙剑阵和六魂幡,连你那些师叔师姑都没得以传授,你就知足吧。” “为师这里没多少强悍的神通法术,强的都传你了,差点的估计你也看不上,哪天你回碧游宫,问问你师祖有没有。” 姒癸毫不犹豫拱手道:“弟子在此谢师尊在师祖面前美言几句。” 多宝道人…… 这时,远处云中子朗声道:“多宝师兄,你师徒二人在那密谋什么呢?你我皆为三教弟子,如此犹豫不决,不如说来听听,让师弟给你一些参考?” “师尊,我来。” 多宝道人撤下屏障,正想回应,却被姒癸抢先一步。 “云中子师叔,刚刚赌约出了一点意外,师侄和家师在商议如何继续下去,既然师叔问起,那就一切照旧,继续下去。” “金仙境的,基本败在了师侄手里,当然,师叔若是有意,依然可以派出金仙出战,我方接着。” 云中子冷哼一声:“师侄已然晋升大罗金仙,再与金仙交战,不是以大欺小吗?” 姒癸顺着说道:“师叔所言极是,所以师侄打算参战接下来的大罗金仙境的斗法,正好赶上。” 云中子嘴角抽搐,自己干嘛要多嘴? 可不管他多不多嘴,姒癸都没想过放弃继续参战。 理由很简单,祭坛说他底蕴不够,积累不足,而利用混沌钟复刻对方领悟的大道,也是他补充底蕴和快速提升修为的终南捷径。 不管换作是谁,只是脑子没病,都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见云中子不接话,姒癸故意说道:“咦,云中子师叔,你那一方的大罗金仙哪去了?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不等云中子回应,陆压道人接道:“道友大可放心,赌约既然没结束,自然有人与你论道。” 随即朝西昌城喊了一句:“分属阐教和散修一派的大罗金仙境都出来,让夏皇见识一下何为大罗金仙神通法术,可别让人看扁了。” 云中子侧目而视陆压道人,对他越俎代庖指挥己方大罗金仙境出战的行为略有不满。 没错,你是修为高深,实力强大,但你毕竟是我阐教请来的助拳,是客卿的角色,岂能喧宾夺主自作主张? 再说你如此配合对面,你倒是是我一方的,还是对面一方的? 然而陆压道人看都没看他,三下五除二,将七八名大罗金仙调集了过来。 姒癸见状,按耐住蠢蠢欲试的心,淡然道:“可以开始了吗?” 陆压道人逼人的目光扫过众多大罗金仙:“你们谁去?” 八名大罗金仙相视一眼,之前旁观,他们已经知道斗法不伤及性命,又不敢得罪陆压道人,倒也不是太过抗拒。 其中一人走出,飘然落在姒癸面前,拱手一礼:“贫道玄冰洞月河道人,请道友指教。” 姒癸回礼:“指教不敢,互相印证道法吧。” 月河道人道:“道友刚突破,先请。” 姒癸并非迂腐之辈,再说他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自己突破后的修为。 于是他也不客气,一拳挥出,大道如影随形,轰向对方。 霎时间,狂风大作,气流激昂! 数百丈之内虚空震荡,宛如滔天巨浪,扬起数十丈高。 月河道人见状不慌不忙,双手结印,一轮明月在他背后浮现,散发出朦胧月光。 月光自带平静祥和的气息,所至之处,宛若用手拂平褶皱,震荡的空间恢复以往的平静。 面对试探未竟全功,姒癸也不觉得失落,往前一步,横拳向前。 另一边,四道剑气在月河道人身后成型,被姒癸遥控刺向月河道人的后心腰间等要害。 此外,三百六十五面阵旗在月河道人身边漂浮不定,将他团团围住。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在姒癸看来,能用大炮打蚊子最好,玩极限绝杀的,都是脑子有病。 月河道人似乎感受到姒癸出手不凡,面露凝重之色。 一朵三十六片花瓣组成的白莲,缓缓从他体内长出,在他脑袋上空,迎风飞扬。 “这就是传说中大罗金仙境才有的神通,三花聚顶?” 姒癸心里虽然好奇,手上的动作却没听过,接连轰了三拳。 然而月河道人头上的三花,只是晃动了一下,丝毫不动。 第三百五十一章认输 月河道人傲然道:“贫道有顶上三花护体,你光靠蛮力可伤不到我。” “三花聚顶,乃天道所赐,万千生灵皆生在天道之下,人族亦不例外,你如何伤得了我?” 姒癸微微挺身,原本八尺高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为数百丈,铜锣大的眼眸中迸射出耀眼的神光。 不,不仅仅是他的双眼。 他整个人,乃至毛发,都在由内而外散发着恢宏大气的神光,庄严的气息扩散四周,如太阳普照大地。 继而,他虚空一踏! 轰隆! 平地一声雷,半空中震耳欲聋的响声。 伴随着荡漾的虚空,姒癸冲向月河道人,一掌横推。 修长的手指之间,隐约有日月星辰升起降落,指尖是地风水火雷五系大道,手臂萦绕着混沌的气息。 手掌中间,无数大道交织,如云雾一般,时而收拢,时而逸散。 刹那间,大道齐鸣。 月河道人仿佛看到无数大道如万马奔腾,朝自己碾压而来。 这一刻,他一度以为自己成了大道弃儿,天怒人怨的对象。 随即他反应过来,不是他为大道排斥厌恶,而是对面的那人,一身修为太过匪夷所思,让他产生了错觉。 “故弄玄虚。” 月河道人怒喝一声,胸中五气喷薄而出,化作一道巨大的匹练,朝姒癸的手掌斩落。 我就不信,你一个刚晋升返祖境的家伙,硬拼硬能拼过我? 朴实无华的手掌从五气形成的匹练中穿过,如同遇到华而不实的雾气,三两下将之驱散。 紧接着去势不减,大道气息再次爆发,轰在月河道人摇曳生姿的三花上。 “咔嚓”一声。 白莲花一般的三花,如同一块遭到重击的玻璃,瞬间浮现蛛网的裂痕。 随后碎裂,崩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河道人身形一晃,脸上依稀残留不可置信的神色,鲜血就像不要钱似的从七窍往外涌。 “你,你怎么会如此强。” 回应他的是姒癸如雷霆一击一般的第二掌。 第二掌实打实击在月河道人的胸口,那里是他五气汇聚的位置。 一击之下,月河道人为数不多的五气直接被击溃,逸散在空中,不留半分痕迹。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姒癸既然出手,自然不会给对方留下半点反击之力。 将月河道人打的半残后,姒癸方慢条斯理,不以为意道:“伤不到?不过是力量不够罢了,否则如你所言,大罗金仙境岂不天下无敌?” 接着趁对方反应过来和反驳之前,用混沌钟将人罩住。 远处云中子见状连忙说道:“姒癸师侄,得饶人处且饶人,月河道友已身受重伤,何不高抬贵手,结个善缘?” 姒癸理都没理他,自顾盘腿坐在混沌钟旁边,等着复刻月河道人的大道。 云中子脸色极为难看,语气拔高道:“姒癸师侄,贫道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连起码的尊师敬道都没有吗?” 姒癸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多宝师兄,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弟子,不怕丢截教的脸吗?” 多宝道人淡然道:“原本他不是这样的,可能是这两天见多了某些厚颜无耻的长辈不好的一面,跟着学坏了。” 云中子闻言气结:“多宝师兄,你……” 多宝道人连忙摆手:“云中师弟千万别误会,贫道说的不是你,虽然你经常刚开始说好公平斗法,转而出手干预,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又欺软怕硬,但真的不是你。” 云中子简直要气疯了。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人命关天,月河道友修行不易,请多宝师兄放他一马。” 多宝道人淡然道:“人命关天?姒癸又没下杀手,何来人命关天一说?等他什么时候痛下杀手再说。” 云中子嘴角抽搐:“等他痛下杀手就晚了。” 都成了既定事实,人还能救回来吗? “那师弟也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人呢。至于修行不易,贫道没看出来不易,倒看出来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和修行,倘若他珍惜的话,就不会在这大劫兴起之际出来,趟这趟浑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就算因此陨落,也是自找的。” 云中子胸口起伏不定:“那师弟代他认输如何?”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不如何,你我之前定下赌约的时候,可没有认输的说法,更不存在代人认输,有什么等他们斗法结束再说。” 云中子终究没能说服姒癸师徒二人,扭头过去,死死盯着混沌钟和姒癸,目光就像针芒一样落在姒癸身上。 姒癸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安心等待。 相比金仙对大道浅薄的见解,大罗金仙对大道的领悟真的非同一般。 姒癸这一等,直接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复刻结束。 奄奄一息如风中残烛的月河道人被他像丢破烂似的丢给云中子,淡然道:“下一个。” 云中子接过月河道人,还没来得及拒绝姒癸邀战的请求,便听到身旁陆压道人冲另一个使唤道:“你去。” 云中子当场就急了:“陆压道友,既然不是对手,为何非要自取其辱?” 陆压道人反问道:“不然呢?按照你与对方的赌约,就算此次他们避而不战,往后依然不能参与其中,与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试试?” “输了结果没什么不同,赢了的话,姒癸作为对方推出来的人选,往后不得参与其中,岂不是大赚?” “况且顶多受点伤,又没有性命危险,怕什么?” 云中子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漠然不语。 又了一天,姒癸如法炮制了第二位大罗金仙,继续站在云中子面前挑衅。 “师叔底下没人了吗?就不能派个能打的出来?” 云中子别过头去,任由陆压道人指挥七八名大罗金仙陆续败在姒癸手上。 云中子怎么想的姒癸不知道,但在他心里,陆压道人绝对是自己人,甚至将他当成了父亲的转世。 大罗金仙境的比试刚结束,多宝道人往前走了几步:“是不是该轮到贫道了?为人师父,岂能让弟子专美于外人面前,也该亮一手了,免得让人以为贫道这师父不行。” “云中师弟,是你先来,还是你旁边的那位陆压道友先来?” 云中子朗声道:“多宝师兄稍等,容师弟与陆压道友商议一番。” 接着在四周布置了不下十道屏障,开口就问:“陆压道友,接下来你我该当如何应对?” 陆压道人淡然道:“有什么好想的,这种当众斗法极为限制实力,应该是我方获胜的关键。” 云中子试探性问道:“你先出手还是我先出手?” 陆压道人淡然道:“随便。” 云中子松了口气,看这陆压道人这模样以及行为,一点都不像内通外敌的贼人。 云中子又开口了:“贫道先来,假若贫道能拖住多宝道人,道友可有把握取那姒癸的性命?” 陆压道人惊道:“你要杀他?” 云中子反问道:“他是目前阐教大计最大障碍,难道不该杀他吗?” 陆压道人恼道:“要去你去,我替你拖住多宝道人。” 云中子苦笑道:“若非贫道没有杀他的万全把握,何至于假借道友之手?” 陆压道人冷笑道:“云中子道友,你看本座是不是有点傻?” “且不说姒癸身上不知有多少圣人布下的手段,袭杀并不容易,就说万一成功,本座毁了两大圣人的棋子,两大圣人岂能轻易放过本座?” “一句话,要去你去,别的不谈。” 再者,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他哪里会对姒癸下手。 云中子叹了口气:“好吧,此事不提,我们讨论一下,谁去迎战多宝。” 陆压道人淡然道:“这个事当然听道友的,由道友来安排。” 云中子轻咳一声:“还是商议着来比较好。” 接着叹道:“贫道无时不刻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和他论个高低,奈何修为不济,不是他的对手,否则怎么都得战上一场。” “恐怕还得麻烦道友出手。” 陆压道人在心里冷笑一声,淡然道:“本座出手不是问题,但道友可要想清楚了,本座要是输了一招半式,就无法继续参与这场大劫。” “反观道友和多宝道人之间的赌约,怎么都要有个了断,而本座非为三教弟子,不受约束,事后大可否认没掺合此事。” 云中子闻言若有所思:“道友的意思是让贫道和多宝道人斗法,生死不论,然后道友抽身而退,尽量和你撇开关系,是这个意思吗?” 陆压道人微微点头:“道友心思敏捷,本座佩服。” 云中子淡然道:“可贫道不是对手怎么办?” 陆压道人似乎早有预料:“无妨,认输即可,对方要的是胜利,而非你的命。” 云中子被说的无言以对。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时,遥遥传来元始道人的话语:“莫要在外久留,当回玉虚宫,莫要犹豫。” 云中子顿时明白了。 “师弟自问不是多宝师兄对手,此战师弟认输了。” 多宝道人讶然道:“都还没比,师弟为何妄自菲薄?” 云中子反问道:“师弟先前三番五次败在师兄手里,师兄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何必说这种话?” 多宝道人淡然道:“师弟初入准圣,修为是差了点,可你旁边不是还有位强者吗?都未曾交手,就此认输岂不可惜?” “何况上次斗的不尽兴,这次再来。” 云中子果断否认道:“多宝师兄慎言,赌约里面可不包括陆压道友。” 第三百五十二章天发杀机 昆仑山,玉虚宫。 云中子立在大殿之中,微微躬身:“弟子拜见老师。” 和多宝道人争论许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对方认可陆压道人不属于赌约范围的他,匆匆忙忙赶回玉虚宫。 却因此耗费颇多时间,他此刻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被元始道人追究。 云端之间,看不清面容的元始 道人淡然道:“免礼,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云中子面露惶恐不安之色:“回老师,弟子此次做了错事,还请老师责罚。” 身为元始道人亲传弟子,他深知自家老师有多可怕和恐怖,完全不敢以撒谎的方式糊弄过去。 然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耳边响起元始道人不含半点感情的话语:“你做了什么错事?说来听听。” 云中子不敢隐瞒,如实将自己被多宝道人诓骗,定下赌约一事说了一遍。 “弟子当时看到诛仙剑,以及那斩灭一切的诛仙剑气,实在分辨不出真假,因此陷入圈套,不但大败亏输,还致使散修一派的修士遵守约定不得插手战局,实在该死。” “至于姗姗来迟,却是多宝想让陆压道人退出,弟子据理力争,耗费了一些时间。” 他现在只想元始道人不会因此动怒,从轻发落。 元始道人漠然道:“你的确该死,本座吩咐你联合截教设计散修一派,迄今为止,可有散修一派的修士陨落?” “你非但没去用心执行,反而自作聪明定下赌约,以至于让散修一派的修士脱离这次争端,极其愚蠢,愚不可及。” 云中子面露苦涩:“老师,非是弟子不愿执行,实在是截教之人出尔反尔,不肯痛下杀手啊。” “尤其那姒癸,每次斗法都点到为止,不管弟子如何煽风点火,就是不动杀心,弄的散修一派的修士都怀疑弟子不安好心了。” 他也很无奈啊。 每次看到姒癸制服对方,明面上是想救人,实际想激怒姒癸痛下杀手。 谁知姒癸根本不受激,怎么都不肯下杀手,而他又不能做的太明显,造成今天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你师叔亲口答应,亲自交代下去的事,他们敢阳奉阴违,不予执行?” 云中子低下头:“弟子亦不知是何原因,早在第一次与多宝会面,弟子就和他确认过此事,弟子从未想过会弄成这样。” “难道多宝真的敢违抗通天师叔的命令?” 元始道人:“说清楚,你与多宝第一次会面都说了些什么?” 云中子想了想道:“弟子让他找机会斩杀弟子带去的两名散修,结果他以第一次不宜杀人,免得吓退其他散修为由不肯动手,最后以那两名散修重伤逃离收场,至今未与弟子联系。” 元始道人淡然道:“如此说来,问题不是出在多宝身上,你刚刚又说手下留情的都是那姒癸,看来与他脱不了干系。” 仅凭三言两语,他便猜到不是多宝不听话,而是某个执行人员的问题。 云中子讶然道:“没想到截教居然教出来一个如此仁慈的弟子?” 元始道人嗤笑道:“仁慈?你居然会认为此子仁慈?仅凭他放过散修一派的修士吗?” 云中子苦笑道:“弟子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如有不对,还请师尊教诲。” 除了仁慈还能是啥?总不会是不敢下杀手吧。 元始道人淡然道:“你好好想想那姒癸想做什么,或者说,他正在做什么?” 云中子沉吟片刻,道:“他在争夺天帝之位。” “还想不通吗?” 云中子眼睛逐渐放大:“老师的意思是他在拉拢这些散修,以便他登临天庭天帝之位后,有人可用。” “此子年纪轻轻,就想的如此深远吗?” 元始道人淡然道:“虽然天庭建立之后需要大量人手,但他此举,可不仅仅是为了拉拢对方,更是为了建立威信,号令三界。” “你想想,他若登临天帝,单凭三教弟子这层身份,三教又怎好为难于他?他本身就是当代人皇,除了姬昌成汤少部分人,几人敢反他?” “剩下的阻碍,只有散修一派与妖族,前段时间,他不知从何处得了一杆招妖幡,自号妖帝转世,已有妖族信以为真,投靠在他门下,往后若借着这重身份大做文章,分化拉拢其余大妖,便可令妖族构不成威胁。” “只剩散修一派,他一路横扫过去,又不痛下杀手,那群散修不管是畏威还是畏德,大概不敢再与他为敌。” “如此一来,除却本座在内的几大圣人,谁能制他?而他本身又是你通天师叔门人,得后土青睐,寻常之事也不会为难他,天帝之名,将名副其实。” 云中子闻言冷汗淋漓:“他不过一毛头小子,天赋是好了一点,可不至于谋略这般长远吧?” 元始道人呵斥道:“永远不要轻视他人,毛头小子能成为人皇,本来就不简单,何况本座还听说上代夏皇是被他逼退位的,此等人物,能以常理度之吗?” 云中子见元始道人有发怒的迹象,连忙认错:“是弟子考虑不周,望老师恕罪。” 不管怎样,认了再说。 元始道人摆了摆手道:“行了,原因本座已经替你分析过了,接下来本座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截教围杀散修一派。” 云中子拱手道:“弟子遵命。” 元始道人语气沉重:“你确定你领会到了本座的意思?” 云中子猛然一惊:“还请老师示下。” 元始道人神色漠然,语气极为冷淡:“你听清楚了,三个月之内,散修一派的修士要是死的不够多,回头死的可能就是你们师兄弟,连本座都不知道能护住几个。” 尚未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云中子忍不住问道:“弟子斗胆请老师解惑,是否老师卜算未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元始道人抬头望天:“天发杀机,如此明显,还需要卜算吗?” “这种死劫,必定要死上一些,死的不是别人,就会是你们,天道至公,可不会指定谁死谁活。” “你且记住,这次算计截教围杀散修,不仅仅是本座的命令,更是你们能否保住性命的关键,别说本座没替你们设身处地想过,能不能抓住机会,还得看你自己。” 云中子闻言面露震惊之色,事态这般严重了吗? “如此大事为何要假借截教之手?是否需要弟子带人出手,以免出现意外?” 元始道人轻喝道:“愚蠢,愚蠢至极,且不说散修一派不乏修为高深神通特殊的修士,一个不小心,既会泄露消息,还会难免有所损伤。” “万一散修一派的修士不足以平息天发杀机,届时就得拿你们填进去。若换成截教,有截教万仙在前面顶着,则可保你们安然无恙。” 云中子羞愧道:“是弟子考虑不周,请老师见谅。” 元始道人意兴阑珊道:“本座该悟道了,去吧。” 云中子躬身行礼退下,脑海里却在想该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让截教弟子顺利入套,绞杀散修呢? 走出大殿的那刻,他忽然眼神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注意。 …… “截教要对协助阐教的宗门秋后算账,触犯多次的,当重惩不赦。” 一条消息不知从谁的嘴里穿出,飞向四面八方。 散修一派的修士得到消息后,顿时炸开了锅。 那些没参与和截教作对的宗派还好说,只是离得更远一点,生怕遭鱼池之秧。 那些参与其中的宗派,纷纷与阐教确认消息真假。 云中子代表阐教的回复是:未得到任何消息,会出现这种情况。 散修一派刚安心一些,一个爆炸性消息忽然传出。 一群截教弟子在外修行,遭到散修一派的修士埋伏,四死一伤。 截教首徒多宝道人召集门人,四处追查凶手。 第三百五十三章杀戮之始… 西昌城,城主府。 当日云中子认输后,直接带人撤离了西昌城。 至于姬昌,早在姒癸势若破竹往西昌城方向推进的时候,就将各大部族连带大批物资全部转移到了大本营西岐城。 换而言之,姒癸辛苦一场,得了一座空城,除了对姬昌的声望有所冲击以外,没捞到半点便宜。 好在西昌城作为西疆的核心区位,对他接下来扫荡西疆叛乱有所助益。 抛开姒癸安排夏七等人以西昌城为中心,往四面八方侵蚀西疆之地不提。 截教弟子在野外遇袭身亡,让多宝道人变的异常急躁。 若非需要贴身保护姒癸,他恨不得亲自出马追查凶手。 饶是如此,他也没轻视此事,召集了赵公明、龟灵圣母、无当圣母以及三霄分别带人追查凶手。 在他看来,不管谁是凶手,截教必定追查到底,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一日过后,赵公明等人按约定回到城主府。 多宝道人连忙问道:“诸位师弟师妹,可有凶手线索?” 赵公明苦笑道:“回禀师兄,凶手似乎早有预谋,现场清理的十分干净,我教弟子身陨的地方找不到半点神通道法的痕迹,线索几乎没有。如此追查下去,恐怕不会有半点结果。” 多宝道人目光转向云霄等人,得到了全是摇头叹息。 “难道我教弟子白死了不成?” 在一旁旁听的姒癸,忽然起身:“弟子有一些想法,或许能给师尊一点启示。” 多宝道人面露期望之色:“说来听听。” 姒癸拱了拱手道:“敢问师尊以及各位师叔师姑,此次截教身陨的弟子,修为最高是什么境界?” 赵公明立刻接道:“天仙境巅峰,距离以身载道仅一步之遥。” 他对姒癸这师侄感官不错,而对方近期晋升堪比大罗金仙境的返祖境,则证明了自己的天赋,整体来说,值得让人正视,故而不介意给对方捧场。 “谢师叔。” 姒癸朝赵公明拱了拱手。 “如此说来,凶手起码金仙境以上,而拥有金仙境以上修士以及不怕截教发现,甚至不怕截教报复的势力本就不多。” “姑且可分为以下几方:同为三教之一的阐教和人教、与阐教混在一起的散修一派以及妖族。” “这三者既有实力,又有动力,所以几位师叔师姑与其大海捞针追查凶手,不如将目光放在这上面。” “尤其是刚在截教身上吃了大亏的阐教。” 不说合理推测,修炼《先天易经》有段时间的姒癸隐约中有种预感,这件事和阐教脱不开干系。 而且不止是单纯因为争夺天帝之位失利,恼羞成怒施展报复。 有别的原因,但他一时没想到。 一直看不惯姒癸的琼霄忍不住反驳道:“说到底这只是你的猜测,有证据吗?” 姒癸摇了摇头,刚想回应,却被赵公明抢先一步:“这种事不需要证据,直接找上门,挨个盘问,若凶手藏身其中,在我等面前绝对隐藏不了。这的确是一个快速找到凶手的良策。” 老成持重的云霄微微皱眉:“盘问散修一派和妖族都不是问题,他们若敢抗拒,直接以力服人即可,阐教那边的人,却是不太好办。” 赵公明挥手道:“有什么不好办的?太上师伯有言在先,圣人不得轻易出手,阐教除了元始师伯以外,谁能拦得住我们?真要查出与阐教无关,大可向元始师伯赔罪,难道他老人家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抓着你我不放不成?” 姒癸轻咳一声:“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但如此打草惊蛇,足以让那些人投鼠忌器。” “对了,抓到凶手后,师叔记得一定要鉴定凶手所说的真伪,师侄担心有人会故意设局,祸水东引,让截教与对方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在背后渔翁得利。” 赵公明哈哈一笑:“师侄大可放心,事关重大,师叔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好了,你我师兄弟姐妹几个,将任务分一下吧,我去找散修,谁去找阐教和妖族?” 无当圣母淡然道:“你倒是会选,选了个最软的柿子。” 赵公明嬉皮笑脸道:“谁让我是师弟呢?师姐肯定想要啃硬的,那样啃起来才舒服。” 谁知无当圣母摇了摇头道:“不对,这不是你平常的行事的风格,说吧,你想做什么?” 赵公明平静道:“也没什么,前些日子琼霄受了那位陆压道人的欺负,师弟想借机见识一下传说中妖帝遗孤的厉害,希望他的修为能配得上他的名头和说话的语气。” 多宝道人闻言眉头一皱:“公明师弟,那陆压道人一身修为神通不下于我,你盘问归盘问,莫要节外生枝。” 赵公明不以为意道:“师兄莫要担心,师弟也非等闲之辈,轻易不会栽跟头。” 眼看多宝道人还想再劝,他立刻转移话题:“师兄,查出杀害截教弟子的凶手要紧,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浪费太多时间,阐教和妖族这两家谁去,还没分清楚呢。” 龟灵圣母淡然道:“妖族那边我去吧,有些老朋友好久没见了,顺带叙叙旧。” 多宝道人苦笑道:“妖族那边大妖不少,你一个人跑的过来吗?” 龟灵圣母摆了摆手:“这种事,找领头的就好了,花不了太多时间,妖庭既没,领头的可没几个。” “云霄性子温婉,与阐教那边的沟通,可由她带着碧霄琼霄两位师妹过去。”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但他还是担心赵公明因为琼霄的事刻意去找陆压道人的麻烦,又安排了无当圣母和他一起。 众人散去之后,姒癸走到多宝道人身旁:“师尊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个局?针对截教的局。” 多宝道人瞥了他一眼:“是局又如何?为师反而希望是个局,这样就会有变化,敌人迟早浮出水面,而只要握着破局的手段和实力,又何惧之有?” 无言以对的姒癸,只能在心里默念六六六。 …… 第二日。 赵公明大步走进城主府,朝多宝道人稽首一礼:“师兄,我带人盘查了五十二名散修,暂未得到有效线索。” 多宝道人略微怪异看着赵公明,他没想到对方会忍住不去找陆压道人的麻烦。 然而赵公明似乎猜到多宝道人所思所想,直接回道:“找过,但没找到,师兄不必担忧,师弟迟早会找到他。” 多宝道人一阵无语,不过一场口角之争,怎么就不依不挠了呢? 随后几天,除了赵公明离得近,三番五次来碰面以外,其余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三天的时候,云霄回来了,后面跟着云中子。 多宝道人见状忍不住问道:“这是何意?” 云霄淡然道:“元始师伯听闻截教有弟子遇害,便下令阐教全力配合,云中子师兄则是元始师伯安排给我们查询真相所用。” 多宝道人本能眉头一皱,截教弟子遇害,阐教也是嫌疑人之一,让他们帮忙查案,能有结果吗? 但他知道这事怪不得云霄,元始道人发了话,别说云霄,就算他亲自去了,也没法拒绝。 多宝道人淡然道:“那就麻烦云中子师弟了。” 云中子义正言辞道:“多宝师兄何须客气,三教本为一家,截教有事,阐教相助义不容辞。” “若在先前,师弟与师兄因天帝之位有所冲突,师兄或有顾忌,如今师弟遵守约定不再插手其中,师兄大可放心任用。” 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多宝道人更加担心。 寒暄几句之后,多宝道人便吩咐弟子安顿云中子,不再与之照面。 “师妹将此去玉虚宫所言所行详细说说,元始师伯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云霄想了想道:“此去玉虚宫,我按例先拜访师伯,言明截教弟子被害一事,还未等我提出请阐教弟子配合,元始师伯便主动提出帮忙,硬塞了云中子过来。” 多宝道人叹道:“毫无顾忌,明目张胆啊。” 云霄倒是很淡然:“以元始师伯的身份,纵然这般肆无忌惮,你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你我也不敢挑毛病,除非老师出面。” 多宝道人仿佛下定决心:“等公明师弟他们从其他几处查完,若没有收获的话,为兄回碧游宫一趟,请老师出面。” 想调查以及对付有元始道人随时会插手的阐教,没有同为圣人的老师支持,几乎不可能。 云霄屈身一礼,缓缓告退。 …… 云中子来了之后,似乎没有监督多宝等人的想法,每日早出晚归,像是真的在帮忙调查。 多宝道人也不去管他,自顾按原计划行事。 直到三日之后。 云中子匆匆返回城主府,神色认真道:“请多宝师兄召集截教各位师兄弟姐妹,贫道有重大发现。” 多宝道人微微挑眉:“哦,不知是何发现?” 这么多截教弟子查了没结果,反而你有收获,要说不是早有预谋,谁信? 可阐教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截教弟子真的被他们所害? 想来是不敢的,否则连元始师伯都护不住他们。 毕竟太上师伯不会允许三教自相残杀,而三教终究是以太上师伯为首。 云中子坚持说道:“此事恐怕还得等各位师兄弟姐妹来了再说。”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师弟什么都不说,就召集所有人,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他本能觉得云中子不怀好意,故而拒绝。 云中子慷慨激昂道:“师弟敢以性命担保,绝对有可靠消息,师兄为何要反对召集截教弟子?” “还是说,师兄担心消息公诸于众无法收场?师兄就没想过自己作为截教首徒,截教弟子遇害迟迟没有结果,有所失职吗?” 多宝道人冷冷看了云中子一眼。 “师弟最好保证自己得来的消息可靠。” 随即使用秘法传信赵公明等人,让他们暂时回西昌城。 不一会儿,众人归来。 多宝道人淡然道:“云中子师弟说有重大发现,但想各位师弟师妹一起知晓。云中子师弟,人到齐了,该说了吧。” 云中子这不废话,直接单手结印,众人面前出现一道光幕。 光幕当中赫然是一群人围攻截教弟子的画面。 画面栩栩如生,如同刚发生的一般。 多宝道人猛然一震:“这是怎么情况?云中子师弟,贫道需要一个说明。” 云中子正色道:“这几日,师弟一直在找那些投靠阐教的散修打探消息,最终不负所望,当日有一人目睹了这一切,并用圆光术记录了下来。” “这副场景,便是师弟看完后,凭借道法复刻过来的。” 多宝道人:“目击者在何处?” 云中子轻咳一声:“那人胆小如鼠,害怕被凶手们报复,不敢出面,故由师弟转达,师弟为了查清真相,就答应了,还请师兄不要让师弟为难。” 多宝道人深吸口气:“若他不出面,单这一副难以断定真假的画面,实难追究下去。” 不等云中子回应,赵公明冷声道:“对着这副场景里的人,一个个寻过去,抓起来严加拷问,有何难追究的?” 云中子微微一笑,他为什么坚持召集截教在这里的主事之人,还不是为了这个吗? “公明师弟所言极是,多宝师兄,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放过残害截教弟子的凶手啊。” 赵公明摆了摆手:“不必这么麻烦,师弟这就按图索骥,抓他们回来,不敢来或者顽抗者,必然心中有鬼,格杀勿论。” 多宝道人略感无奈:“你们都去吧,尽量留活口,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姒癸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他只能感叹阐教好手段。 这种生死大仇,双方根本没有调解的可能,唯有以血还血。 第三百五十四章散修之祸 事实上,多宝道人别无选择,甚至不管云中子所言是真是假,只要他明确拿出散修一派围杀截教弟子的“证据”,他都要有所表示。 所以在初步衡量利弊之后,他做出了不可避免的决定。 “公明师弟,此次就由你出面,根据云中子师弟提供的线索,将那些胆敢谋害我截教弟子的家伙,全部缉拿带回来。” 赵公明略微意外:“全部活着带回来?”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尽量活着带回来,顽抗者生死不论,但为兄需要见到活的,问一问他们,谁给他们天大的胆子招惹我截教,是否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宝道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在云中子身上划过。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截教大批人马出动,硬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你阐教出了云中子一人,三天就有了明确消息,未免太过巧合。 不得不让人怀疑,阐教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但多宝道人想不明白阐教为何要这样做,所以一时间无法确定。 赵公明顿时会意,难怪大师兄会让他出面,无当和龟灵两位师姐虽然道行胜他一筹,但论困人,哪比得上他的二十四天定海神珠? “请师兄放心,师弟定然一个都不放过,尽数给师兄抓来。”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云霄碧霄琼霄三位师妹和你一同前去,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这是云中子提议道:“不如师弟也跟着去,既能指认凶手,也能搭把手。” 奈何多宝道人根本不想他再插手其中,断然拒绝:“寻找凶手一事,已劳烦师弟良多,如此凶手已然找到,岂有再让师弟出手之理?” “再说,若让师弟出手将凶手一网打尽,他日老师知晓此事,定然会责怪我等师兄弟不肯用心,请师弟莫要让我等无法交代。” 为了堵死云中子的口,他不惜推到通天道人身上。 你要是去了,回头老师责怪下来怎么办? 总不能为了你能帮忙,让我们挨骂挨罚吧? 云中子顿时没话说了,话说到这份上,他要再坚持下去,可就是和对方结仇了。 于是在多宝道人极力邀请下,在西昌城住了下来。 说实话,云中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算得上是这座城池的主人,转眼一变,却是变成了客人。 抛开云中子和多宝道人虚情假意相互试探不提,赵公明这边却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其实对他来说也不算是麻烦,无非是他要抓的第一个散修,背后有一个门派。 门派名为御风门,不大,论人数,论实力,都不及截教亿万分之一,但也有三个金仙带着十来个天仙,占据了一座灵气还算充裕的山头。 对赵公明而言,三个金仙以及十个天仙,和蝼蚁相比并无太大不同,同样可以顺手捏死。 但截教从未有不问缘由,就祸及无关人士的做法。 好比石矶的弟子被哪咤打死,对方找上门,也是想让李靖给她一个交代,而非上来就对李靖痛下杀手。 所以赵公明在用二十四天定海神珠将对方山门围住后,只抓了凶手,一个叫御龙真人的金仙,也就是御风门三位祖师之一。 然而他却忘了,类似御风门这样的小宗门,异常团结。 事实上,小宗门不团结的话,早就湮灭在滚滚洪流之中。 所以他被拦住了。 御风门掌门御风真人虽然内心极为忌惮赵公明,却依然鼓起勇气,咬牙问道:“不知阁下何人?贫道师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以至于阁下出手抓人?” 赵公明淡然道:“本座截教赵公明,你这师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联合他人劫杀截教弟子,本座奉命带他回去审问。” “识相点赶紧让开,否则本座连你这小宗门一起灭了,另外,本座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和劫杀截教弟子这件事毫无关联,否则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御风真人闻言脸色极为难看:“阁下莫不是开玩笑,我师弟怎敢袭杀截教弟子?” 截教这种庞然大物,一般人避之不及,自家师弟平常蛮老实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觉得要么是对方弄错了,要么是对方别有用心。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会讲道理,放过自己师弟。 赵公明眉头一挑:“不然你以为本座闲着没事干,过来找你这破宗门的麻烦?让开,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 他要抓的人可不在少数,还得赶紧回去复命,哪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御风真人见状却是产生了误会,以为对方被他拆穿,所以恼羞成怒,避而不答,是而越发不想自家师弟被带走。 “阁下就算要抓人,也要把话说明白吧?” 赵公明冷冷看着对方,杀了截教弟子,还要他给个说法?你莫非修道把脑子修没了? 原本强行抑制的杀机,忍不住慢慢浮现。 “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御风真人脾气一上来,更加不愿退让:“阁下休想让贫道退让,除非贫道死了。” 此言一出,彻底激发了赵公明心中杀意,只见他并指成剑,轻轻滑落。 御风真人便从中裂开成两半,横死当场。 师兄只交代留下凶手活口,以便盘问幕后黑手,却没说过对凶手的同门也要手下留情。 本来截教弟子之死,就让他异常恼火。 所以杀起人来毫无负担。 “掌门。” “师兄。” “师父。” “师伯。” 突遭变故的御风门弟子,忍不住悲痛出声,一脸仇恨看着赵公明。 赵公明环顾四周,嘴角露出一抹嗤笑,蜉蝣妄图撼树,不知所谓。 他没想太多,无数剑气从他体内迸射而出,在御风门一众弟子身上穿过。 “泚滋。” 利器破开肉体的沉闷声接二连三响起,留下一地碎尸。 随即腾空而起,前往下一处地点。 接下来几处,他刚抓了凶手,就有凶手的朋友、家人或同门出来拦住去路。 赵公明像先前一样,耐着性子说了几句,若无法说服对方,自己的耐心一旦消磨殆尽,就干脆利索杀了对方。 一路下来,凶手们倒是安然无恙,倒是愿意拿命去替凶手们出头的人遭了灭顶之灾,通通死在赵公明手上。 害人害己,莫过于此。 …… 等赵公明抓第十五个人的时候,收到消息并扩散出去的散修一派已经吵翻了天。 一天十几个宗门被灭,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不了多久,散修一派就绝户了? 于是他们串联起来,寻找解决的办法。 然后得了一个天大的消息,有散修劫杀了截教弟子,截教派人上门锁拿凶手,遭到顽抗。 截教强者因此痛下杀手,以儆效尤。 消息一传,有些散修立刻打了退堂鼓。 截教是何等庞然大物? 有人劫杀截教弟子,意味着想不知死活挑战对方的忍耐极限。 很显然,挑战失败,所以截教的报复来了。 然而不等那些见风使舵的散修退出,又传来一个消息。 围杀截教弟子的凶手人数众多,且藏在不同门派之中,极为机密,连各派掌门都不一定知道。 言下之意,不要觉得自己或门人没参与其中,或许是你自己不知道呢? 这些消息,立刻让散修们深为震动,惶惶不安。 哪怕是各派掌门,都会忍不住在想,万一门下出了一个不肖子孙呢? 坐不住的他们,开始有了想法。 想来想去,无非一条,请人说和。 然而说和的人,身份地位不能太低。 有人提议找阐教,给的理由也很充分,先前不是有不少散修投靠了阐教吗?请对方说和问题不大。 况且阐教和截教关系不错,阐教若是出面,截教多少会给点面子。 但遭到了不少人否决。 原因也很简单,阐教和截教关系那么好,对方凭什么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 怕不是到头来被阐教给卖掉,联合截教一起把散修一派灭了。 双方争执不下,只好把这个提议否了,选用了第二条路。 请一位修为高深的大能出面和对方商谈。 这个人选的选择性不多,初步定了三个。 传说中和阐教走的很近的陆压道人。 万寿山五庄观的地仙之祖镇元大仙。 以及海外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菩提道人。 三者任选其一,发挥的作用几乎无可替代,但后两者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就锁定了第一个。 说办就办,一群人找到陆压道人所在地,希望对方能出面。 …… 第三百五十五章对峙 陆压道人扫过一众散修,漠然道:“本座为何要出面替尔等说项?需知你们可是和截教结下了生死之仇。” “虽然本座不惧截教大部分人,可尔等莫忘了,截教可是圣人所传教派,本座再张狂,也不敢狂妄到无视圣人的怒火。”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本座劝尔等趁早死了这条心,回去吧。” 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这群家伙看他实力不错,想躲他这里避难来了。 且不管他是否惧怕截教,这种让人当枪使的感觉就很不好。 甚至在他看来,这群散修简直活腻了,连他的注意都敢打。 难道是他最近没沾血,这些人误以为他转了性,觉得他好糊弄? 此言一出,有些性子急的散修顿时急了。 “陆压上仙,我等并无让上仙强行替我等出头的想法,只是想请上仙出面周旋一二,让我等能和截教大能说上话,做些解释。” “我等也不敢包庇那些胆敢袭杀截教弟子的凶徒,只求截教大能莫要牵连无辜,放过那些与此事无关的道友。” 陆压道人漫不经心问道:“说的轻巧,若非本座还有几分道行,尔等会想着让本座出面?无非是觉得本座神通道法不弱,截教不敢轻易动手罢了,否则尔等怎么不自己派人与之接触?” “万一截教门人被同门之死冲昏了头,不问缘由就要和本座斗个你死我活,本座岂不是平白无故成了尔等的棋子?” 这时忽然有人说道:“上仙无非担心吃力不讨好,再加上与我等无亲无故,自觉没有出面的必要,倘若我等拜在上仙门下,愿为上仙驱使呢?” 陆压道人目如闪电,穿过人群,落在一名面容苍老的金仙身上。 后者仿佛被远古凶兽盯上,浑身毛骨悚然,汗毛竖立,冷汗淋漓,有种随时会被一口吞下的感觉。 “你还不配。” 此言一出,那老金仙脸色一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自己好歹也是金仙境,有那么不堪吗? 可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敢怒不敢言。 这是一名年轻一点天仙壮着胆子说道:“他一个人不配,那我们一群人呢?在下虽然眼界不高,但也知道眼下这里起码有二十位金仙,汇聚一堂,恐怕也不是微不足道吧?” 陆压道人淡然道:“蝼蚁再多,终究只是蝼蚁,就尔等这些前路几乎断绝的家伙,加在一起,还不够本座一只手杀的。” 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之意,将年纪轻轻晋升天仙境,自认天赋极高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打击的体无完肤。 虽然对方活了几千年,算不得真的年轻人。 陆压道人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似的:“趁本座心情还不错之前赶紧走,否则本座不介意在截教找到你们,屠你们满门之前,提前让你们感受死亡。” 一众散修不得面面相觑。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他们能轻易算计的了。 哪怕开出“认对方为主”这种条件,也不足以打动对方。 正当几个提议找陆压道人出面的主事之人交换眼色,打算退去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都聚在一起了啊,挺好的,省的本座四处去找。” 散修或因条件所限,大多修为不强,通常止步于金仙和大罗,可不代表他们傻。 声音刚出现,他们就猜到了来者是截教负责缉拿残害截教门人凶手之人,制造了几场灭门惨案的绝世凶人。 顿时就有人忍不住想趁其不意开溜。 哪知赵公明不紧不慢说了一句:“本座劝各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本座有理由怀疑某些人做贼心虚,而不得不得痛下杀手。” 准备偷偷逃离的人顿时僵住。 在场若都是一群普通散修,他这话无疑威慑力极大。 可不巧的是,还有位不怎么怕截教的陆压道人。 他嘀咕了一句“狗咬狗,一嘴毛”,随即大摇大摆离去。 赵公明见状微微挑眉,面色不虞叫住对方:“你是何人?本座让你走了吗?” 陆压道人停下脚步,脸色一黑,刚想发作,琼霄跳出来指着他说道:“兄长,他就是陆压道人。” 赵公明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是你?胆敢欺负本座的妹妹?” 陆压道人冷冷说道:“本座走,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至于欺负?你说的是你旁边的那家伙吗?” “那本座得澄清一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值得本座欺负,再者,像她这般废物,本座要欺负她,还能容许她活着?” 琼霄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简直恼怒到了极点。 护妹心切的赵公明,勃然大怒道:“放肆,区区散修,焉敢大放厥词?” 陆压道人眉头一挑,散修? 他堂堂妖庭太子,当代绝世大妖,居然被当成了废物一般的散修? 简直欺妖太甚。 说完暴虐的气息在他身上爆发,激起三层巨浪,朝四面八方散去。 十只金乌幻化而出,傲然凌立在半空中。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座岂是不伦不类的散修?” 赵公明漠然道:“是不是没所谓,本座只知道你欺负过我妹。” 话音刚落,二十四轮明月缓缓升空,与陆压道人的十只金乌遥相对应。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三百五十六章暗箭伤人 “你当真想和本座做过一场?” 陆压道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毫不示弱的赵公明,不由略微失神。 当年他和九个兄长遭到巫族算计,贸然离开有扶桑神木笼罩防御的汤谷,结果在巫族一众大巫伏击下惨败。 兄长们为了保护弟弟,从老大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拼命,才让他坚持到父皇派来援兵。 论实力的话,十个兄弟当中活下来的本该是大哥,而不是他。 金乌一族没有因此绝后,但妖庭太子仅剩他一个,令他一度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 而后父皇因他们兄弟九死一生心境被破,最终败在巫族十二祖巫之手,以至于妖庭破灭,他这个身份尊贵的妖庭太子,一度成为某些内心阴暗利欲熏心家伙竞相猎杀的对象。 毕竟金乌作为妖帝一族,浑身都是宝,是用来炼制法宝灵丹不可多得的“材料”。 因这场变故失去依靠的他,只能靠自己恶战四方,冲出一条生路。 拼杀、受伤、活下来、晋升。 这几个过程不断在他前半生流转。 一直到他晋升准圣,练成斩仙飞刀,一些仇人也好,怀揣恶意的家伙也罢,尽数死在他的手里,同时成就了他的赫赫威名。 早就很久之前,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造次。 今天倒遇到一个张狂的截教门徒,非得给他过不去。 赵公明冷哼一声:“你要是怕了,就老实一点待着,也别在我称什么本座,好好向我四妹赔罪,兴许能放你一条生路。” 陆压道人忽然笑了,接着挥手而下。 昂~ 金乌啼叫划破长空,狂啸的气浪伴随着漫天太阳神火滚滚而来,煮天焚地。 原本站在陆压道人附近的一众散修,感应到几乎可以将自己烤成肉干的热浪袭来,顿时做鸟兽散,生怕跑的慢一步,遭受无妄之灾。 赵公明冷哼一声:“都给我站住,今日谁敢逃,他日本座灭他满门。” 众多散修面面相觑,虽然躲得远远的,但不敢随意逃脱。 陆压道人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你先活下来再说。” 赵公明没有与之斗嘴,不慌不忙冲云霄三姐妹交代道:“师妹且退后,看为兄怎么收拾这个目空一切,敢不将为兄放在眼里的家伙。” 云霄同样是准圣,自然能看出陆压道人这一手极为不凡,几乎将太阳之道以及天火大道领悟到了极致,不由担心问道:“兄长可需小妹与你一起对敌?” 赵公明哈哈大笑:“你尽管放心,这点小把戏,还奈何不了为兄,且看为兄怎么治他。” 云霄有心再劝,又怕当众劝说下去会让自家兄长误以为自己认为他不如对方,从而恼羞成怒,故而叹了口气,带着碧霄琼霄退到几十里外。 倒是琼霄叫嚣道:“兄长,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云霄闻言瞪了她一眼,恼道:“就知道惹是生非,给兄长惹来麻烦,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该懂事一点了。” 琼霄闻言委屈的低下了头,嘀咕道:“小妹都被欺负了,兄长出个头怎么了?” 云霄闻言厉声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任性会给兄长带来麻烦吗?” 琼霄犹自不服:“但兄长很乐意啊。” 云霄气不打一处来:“兄长固然宠着你,但也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此次事了,我送你回碧游宫闭关三年,以作反省。” 琼霄顿时脸色一垮,故作委屈道:“大姐。” 然而云霄并不买账:“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连我都管不了你了?” 琼霄哪敢说这种话,只好低下头,不情愿的应了一声:“都听你的。” 云霄见状脸色稍缓,不再敲打这位不太听话的妹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远处和对方斗法的兄长身上。 如果说陆压道人是火,那赵公明就是水。 只见他双手结印,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散发出来的神光交映生辉,一片蔚蓝海洋凭空出现在他四周。 这海洋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弱水幽冥重水等诸多异水的混合物,正是对付天火和太阳之道的绝佳利器。 “滋~” 水火相交,立刻造成了剧烈反应,湛蓝的天空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不仅仅如此,水火交接的地方,空间直接撕裂开来,传来一阵阴风。 第一回合试探对方的实力,谁也没被对方吓到,也没能顺利压制住对方。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陆压道人肆意施展他所领悟的太阳之道的霸道之处,焚山煮海,几乎要将方圆数百里之地,连着天地万物一起炼化。 而赵公明充分展示葵水之道的坚韧和不屈,如果海中礁石,不管陆压道人掀起多大的火浪和热浪,都巍然不动。 漫天的雷火与水浪交织。 但凡关于水的火的,被双方层出不穷使了出来。 结果依然是谁都没能奈何谁,打了个旗鼓相当。 慢慢的,赵公明有些沉不住气了,想动用底牌,将对方拿下。 然而陆压道人比他更快,巴掌大小的葫芦拿在手里,嘀咕一句:“请宝贝转身。” 只见一道纯白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接着赵公明的发簪断裂,头发如瀑布一般散落。 还未使出底牌的赵公明没由来一惊,一脸忌惮看着陆压道人。 他不知道对方是有意放过他,还是特意给了个警告。 要不要打下去,成了他即将面临的难题。 可令赵公明惊讶的是,对方没有趁胜追击,更没有拓展扩大效果的意思,反而收手,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说完都不等赵公明回应过来,便脱身离去,留赵公明愣在当场。 等他反应过来,不由苦笑一声,自己似乎输了。 另一方,陆压道人怒气冲冲离开。 不是他不想直接拿斩仙飞刀让赵公明陨落当场,而是心怀顾忌,不敢轻易动他。 说来也不丢人,赵公明再怎么不济,也是圣人通天道人的门徒。 他可清清楚楚记得,当初他将葫芦口对着多宝道人,准备对着下手时,便惹来通天道人的警告。 好在明杀不行,但有暗杀,比如用一些不知名的咒术。 而他手里正好有一截赵公明的头发,用来做咒杀原材料。 …… 赵公明带着抓回来的散修回到西昌城,第一时间向多宝道人复命:“师兄,幸不辱命,所有参与劫杀我截教弟子的凶手已尽数在此,请师兄检查。”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师弟辛苦了。” 可当他看到赵公明眉间竟有死意,不禁大惊,刚想述之于口,又觉得说出来不好。 一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二是天道无常又有常,他这一说,假的还好,真要泄露天机,还会带来更难以想象的后果。 他这番表现落在赵公明眼里,却是心里藏事,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他开口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难以启齿之处?若有用到师弟的地方,大可提出来,你我多年师兄弟,难道还有什么顾忌之处?” 多宝道人想了想:“我观师弟脸色不对,师弟近日可有遇到什么难事?或者难以解决的烦心事?” 他最终还是没有明说,只是委婉的试探了一下。 谁知赵公明摆了摆手:“没啥事,就是抓人的时候,被一个散修拦住了去路,师弟和他斗了一场,奈何实力不济,输了对方一招。” 多宝道人不动声色问道:“哦,对方何人,敢与师弟叫板?” 第三百五十七章公明之死 多宝道人微微挑眉:“是那位妖庭太子?当年妖帝横压三界,几乎以三界之主的身份封圣,气运不可谓不浓郁,以至于身死道消之后,残余气运嫁接到了他身上。” “虽然不足妖庭鼎盛时的万分之一,却也让他逢凶化吉,练就了一身好神通,连为兄都不敢妄称必胜于他,师弟输了一招,倒也不必太过介怀。” “对了,师弟可有被伤到?” 赵公明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那人虽然胜了师弟一招,但关键时刻手下留情,只是削断了师弟的一撮头发。” “说来奇怪,师弟先前见他态度十分张狂,还曾欺负琼霄师妹,不像是手下留情之辈。” 多宝道人忽然想起先前陆压对他杀意满满,却遭到通天道人警告的场景,表示赞同:“妖庭破灭后,陆压曾被巫族、视他为祸害的妖族以及居心不轨之徒追杀,因此性情暴虐,的确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转而又看到赵公明眉宇之间的黑气,不由怀疑道:“师弟虽然没被他明面伤到,但不小心遭到了他的暗算?” 赵公明寻思片刻,摇了摇头:“应该没有,那陆压实力并未强过师弟,只是身怀一种古怪的神通或法宝,若遭到暗算,师弟不会察觉不到。” 多宝道人轻咳一声:“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师弟不妨回山门一趟,让老师看看。” 赵公明一听不乐意了:“败在他人手上,师弟已经给师门丢脸,给老师蒙羞了,也就是师兄问起,师弟才如实告知,师兄总不能让师弟再到老师面前丢一次脸吧。” “不对,还不是一次,是两次,败给别人一次,以为自己遭到暗算,贪生怕死请老师出手一次。” “不管师兄怎么说,师弟肯定不会回去的。”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相比身家性命,些许面子算的了什么?再说老师又不会四处宣扬,让他老人家知道怎么了?” “师弟若抹不开面,大可找个别的理由,正好有一批弟子聚集在碧游宫,准备协助我和你师侄争夺天帝之位,你去接一下,顺带把这事办了。” 多宝道人不这么说倒还好,这一说反而激起了赵公明的逆反心理。 只听他断然拒绝:“不去。” 说完都不等多宝道人劝说,自顾离去。 多宝道人有心去追,但眼前还有一群劫杀截教弟子的散修要审问,哪还顾得上。 但愿是自己看错了,师弟怎么说也是准圣,哪能轻易陨落? 他在心里感叹一句,目光如刀落在被困的严严实实的众多散修身上。 “你们谁来告诉本座,受了谁的指使,胆大包天劫杀截教门人?” 这群散修倒硬气的很,一个个闭口不言,权当没听到多宝道人说的话。 多宝道人脸色一冷,单手画了一道符箓,没入一众散修体内。 当即有散修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有散修四处抓痒,仿佛遭到万蚁噬咬。 有散修泪流满面,仿佛遇到什么伤心痛苦的事。 多宝道人神色淡然,他这门道术名为“红尘苦”,寓意万丈红尘皆为苦,中术者,怕什么就会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遭遇什么。 除非意志强大到可以忽视这些痛苦,乃是最佳逼供手段。 约莫过了半刻钟,多宝道人解除道术,漠然看着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汗水混在一起的散修。 “现在肯说了吗?” 有散修忍不住叫道:“我说……” 然而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血肉洒落一地,极为血腥恶心。 多宝道人顿时脸色难看:“禁断咒术,道门术法。” 这门禁断咒术他也会,以独特的手法种在他人神魂当中,一旦触发,则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这种咒术往往因为施术者手法不同,除非解术者修为远远高于施术者,否则只能由施术者解开,他人贸然去解,只会将之触发。 多宝道人不用想都知道,对方既然敢做下此事,就不会留下这般破绽。 他拿其中一人试了一下,那人“砰”的一下爆开,果然没法解除咒术。 或许只有圣人才能解开。 多宝道人突然浑身一震,或许连圣人都解不开。 然而让他脸色难看的不止是此术很难解,而是这门咒术在他印象中,只有三教弟子会。 换而言之,幕后黑手就是三教中人。 虽然多宝道人没有证据,但仅凭推断,无疑阐教嫌疑最大。 毕竟人教与截教无冤无仇,亦没有利益冲突,而阐教正在和截教争夺天帝之位。 至于截教内部之人,更加不太可能,起码连作案动机都没有。 但这只是他的推测,由于没有证据,没法拿去说的推测。 光凭这些还不至于认定为幕后黑手是阐教。 因为阐教是三教之一,也因为阐教背后有一尊不可撼动的靠山。 尤其是如果连老师都解不开,嫌疑就会指向那位师伯。 事实可能难以令人接受,就算查出来是那位师伯下的手,也没人能惩治对方。 老师不一定能奈何对方,而太上师伯肯定不会为了隔了不知多远的徒子徒孙的身陨,去惩戒开天辟地就关系莫逆的师弟。 多宝道人长叹了口气,挥手将眼前的散修通通处死,并化为飞灰消散在这个世界。 再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等到姒癸得到消息赶来时,只看到一尘不染的大厅。 “师尊,师叔不是抓了人回来吗?” 多宝道人淡然道:“为师审问过了,他们都是一群棋子,啥都不知情,所以就送他们去了幽冥,给那些同门做伴。” 至于阐教有重大嫌疑这事,他提都没提,免得姒癸动其他心思,徒增烦恼。 姒癸愣了一下,刚回来就审问完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师父怎么说,就怎么听呗。 “哦,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已经在西昌城耽误了一些时日,是否应该一鼓作气,将那姬昌灭了。” 多宝道人脸上浮现一抹煞气:“明日进军,不再保留,将那姬昌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若非阐教截教争夺天帝之位,岂会闹出这种事? 他不敢怪那位师伯,没办法将气撒在阐教那群人身上,只能去怪姬昌这个命格特殊的棋子。 姒癸虽然不清楚多宝道人突然间哪来这么重的杀心,但正合他心意。 “弟子这就去整军待发,兵指西岐。” …… 第二日,清晨。 百万夏军集结完毕,姒癸依然驾车行驶在最前方,黑色的九鼎大旗迎风飞扬,像一盏指路的明灯。 多宝道人坐在他身后,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赵公明的身影,不由将云霄三姐妹招来:“你们兄长去哪了?” 他心里依然挂念着面露死意的赵公明,想看看对方的情况。 云霄回道:“自昨日起,师妹就没看到过他,你们有看到吗?” 她转而看向碧霄琼霄两人。 两人均摇头:“和姐姐一样,昨日回到西昌城后,就没看到过他。” 多宝道人闻言心一沉,越发心中不安,急忙问道:“你们可有联系到他的方法?” 琼霄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多宝道人由于没看到赵公明,觉得赵公明不尊重他而有所不满,忍不住替兄长辩解道:“大师兄,兄长先前奉您的命令在外奔波,忙活了几日,兴许是累了,您就让他休息一下,可以吗?” “等他休息好了,肯定会前来听命的,再说,我姐妹几人都在,一样能帮上忙,少他一个,亦不算大事。” 多宝道人听出了琼霄暗喻的想法,不由苦笑,他哪是因为公明师弟未来听从调遣而见怪,他是担心对方啊。 可这种事他又不好明说,一是他看的未必准,等下说不定还会让云霄三姐妹误会他在咒公明师弟。 二是公明师弟说了,就他知道对方败在陆压道人手上,要是说出去,对方肯定埋怨他。 衡量再三,多宝道人说道:“此次征讨西岐,必定会遇到阐教和散修竭力抵抗,公明师弟一身神通法术强悍,还真离不开他。” “你们若有联系他的方式,尽快联系他,让他前来与我等汇合,虽然他是否出手这事不大,但涉及老师谋划,没有小事。” 琼霄闻言十分不满,嘟嘴道:“师妹没有联系兄长的方式,让师兄见笑了。” 多宝道人没有理会不知轻重的琼霄,目光不离云霄。 后者微微摇头:“师妹刚试着联系他,但没得到他的回应,想来是有事耽搁或故意视而不见,若是前者也就罢了,等他忙完,肯定会有所回应。” “若是后者,师妹无能为力,他的二十四天定海神珠,能够隔绝内外。” 多宝道人闻言越发不安,但又没别的办法,只好不了了之,让姒癸下令进军。 …… 五日后。 在姒癸不惜一切代价急行军的命令下,大军一路推到西疆西侧,就差一点就能出关进入极西之地。 一道枯瘦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燃灯师兄不在玉虚宫中潜修,来此地有何贵干?” 燃灯道人稽首一礼:“贫道特来奉劝多宝师弟以及截教各位同门,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此退兵罢战,各自安好,往后不再挑起战端。” 多宝道人嗤笑道:“燃灯师兄莫不是说笑,贫道来此,此乃受老师和巫圣嘱托,替未来的天帝横扫叛逆,以让未来天帝登位。” “师兄随口说一句,就想让贫道放弃大好形势退兵,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燃灯道人眼眸平静似水:“师弟若非得做过一场,贫道可以奉陪,只是贫道要是赢了,师弟可以退兵吗?” 多宝道人想都没想:“不行,无论师弟与师兄斗法结果是输是赢,退兵绝无可能,除非师兄能说服巫圣。” 燃灯道人略微讶然:“说服师弟还不够吗?” 多宝道人斩钉截铁回道:“当然不够。” 燃灯道人叹道:“大劫兴起,就不能少造杀孽吗?” 姒癸忍不住插了一句:“少造杀孽可以啊,燃灯师伯何不让姬昌放弃抵抗,慷慨赴死?这样一来,不一样能少造杀孽吗?” “况且此事归根结底是因为姬昌贪心不足,妄图窥视社稷神器而造的孽,燃灯师伯为何不找他麻烦?就因为他是阐教选中的人,所以师伯可以不论是非,偏帮一方?” “这样有失公允的仁心,还是仁心吗?大概是私心吧。” 燃灯道人冷冷看了姒癸一眼:“姬昌乃是人皇命格,顺应天命,支持他登临人皇之位,何错之有?” 姒癸反唇相讥道:“若他真是上天注定,为何会惨败于斯?那今日之事难道不是顺应天命吗?” “还是说,在燃灯师伯的眼里,天命是可以改的?既然可以改,我大夏作为人族正统,为何不能延续下去,是不能给某些人带来他们想要的好处吗?” “说到底,某些人遵循的不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规则,容不得他人触犯自己半点利益。” 燃灯道人平静无波的心境,顿时起了一点点波澜。 “好伶俐的口舌,但对贫道没用,依然是那句话,不肯退去,那就斗一场。” 多宝道人刚想回应,这时一道身影冲了出来。 “师兄救我。” 多宝道人定睛一看,却是赵公明满脸是血出现在他面前。 “不出师兄所料,师弟果真遭了暗算,是那……” 说到一半,赵公明喷出一口鲜血,打断了自己的话语。 多宝道人大惊:“我这就带你回碧游宫,让老师救你……” “不用。” 然而话还没说完,赵公明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高呼一声:“痛煞我也。” 紧着七窍流血,气绝而亡。 第三百五十八章发疯的多宝 “师弟。” “兄长。” 多宝道人和三霄几乎同时悲痛出声。 碍于燃灯道人在场,多宝道人没有像三霄一样扑过去接着赵公明,而是冷冷看着燃灯道人:“燃灯师兄是要做过一场对吗?那便来吧。” 说完不等燃灯道人回应,一件灰扑扑如同岩石一样的物品出现在多宝道人手中,随即变化成一柄血红色的古朴长剑,炽烈的杀意直冲云霄。 多宝道人捏了个道决,挥剑朝燃灯道人劈下。 “诛仙剑?” 燃灯道人脸色微变:“只是切磋一下,师弟何必这般认真?眼下截教出了一些变故,师弟应当尽快处理,贫道也不打扰师弟了,就此告辞。” 说完立刻转身,准备离去。 可多宝道人不打算轻易放对方离去。 尤其在他看来,赵公明的死,阐教有重大嫌疑,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眼看剑光就要击中燃灯道人,一盏不起眼的青铜灯晃悠悠出现在他背后,散发出古老苍茫的青色光芒,欲将之挡下。 “嗡~” 杀伐之意以肉眼可见的消融青光,引得青铜灯震个不停。 燃灯道人果断回身,磅礴的法力和大道之力像不要钱似的注入青铜灯内,使得青光暴涨,一时半会不至于全部消散。 杀意的侵袭虽然一点点向前,速度却慢慢降了下来,最终停在青铜灯一寸之外,不得寸进。 多宝道人手中的诛仙剑,终究只是分宝岩变化的仿制品,后继无力,以至于未竞全功。 他目光微冷,双手再次掐了个道决,剩余的杀意猛地爆开,硬生生突破青光阻挡,在青铜灯上留下一道剑痕。 燃灯道人如遭重击,整个人后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 他望着看着不起眼的剑痕,有种说不出的心痛和后悔。 心痛在于这件灵宝和他性命相交,哪怕受一点损伤,都会对他的道途有所影响。 后悔是自己为什么不待在玉虚宫好好修炼,非得趟这趟浑水? 为什么又这么倒霉,恰逢截教真传弟子赵公明陨落? 一击不成的多宝道人,手中分宝岩再次变化,这次还是一柄剑,不过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是杀意,而是寂灭之意。 燃灯道人见状一惊:“戮仙剑?多宝师弟,今日前来拦路是贫道不对,挨你一剑实属活该,但你不要太过分。” 多宝道人眼皮都没眨一下,辅以道决挥出戮仙剑。 燃灯道人暗骂一句,施展遁法想要逃离。 然而无穷无尽的寂灭之意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如附骨之疽一样粘着他,任他东窜西逃,怎么都摆脱不掉。 青铜灯只好再次大放光芒,将之硬生生扛了下来。 结果是印有诸多玄之又玄纹路的青铜灯,有了第二道剑痕,令燃灯道人心痛的无可复加。 让他更绝望的是,多宝道人手中的剑又换了个样式,变成了绝仙剑的模样。 “多宝师弟,你再来,贫道真的要发火了。” 咔嚓。 在燃灯无能狂怒之下,第三道剑痕出现在青铜灯的底部。 “多宝师弟,事不过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变化成陷仙剑的分宝岩,在青铜灯灯身的位置留下第四道剑痕。 燃灯道人脸色漆黑如墨:“这下多宝师弟满意了吧?” 分宝岩作为产出众多至宝的灵宝,本身品阶不高,远远比不上它产出的那些至宝。 当初分宝的时候,通天道人在三圣中排名最后,所以分得的至宝要比太上道人和元始道人少,唯一在圣人层次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诛仙阵图以及附带的诛仙四剑。 太上道人和通天道人一致认为通天道人有些吃亏,就将分宝岩作为补偿给了他。 通天道人反手赐给了大弟子,顺便给他取了个道号“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炼化分宝岩,一番研究发现,分宝岩将那些至宝分出去以后,还留有一丝散不去的本源之力。 他当即将这个惊喜发现上报通天道人,后者认为有足够的时间,分宝岩将再次产出一堆至宝。 只是这时间有点长,估计等到此方天地破灭,都不一定能等到。 但不代表这件灵宝就没用,相反,经过通天道人一番炼制,分宝岩凭借那丝不可磨灭的至宝本源,可以变化成其他至宝,并拥有至宝几分威能。 这也是为什么多宝道人能将之变成诛仙四剑,打的燃灯道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过这件灵宝也不是没有缺陷,毕竟没有一点限制的话,它就是一群至宝的合体。 可以不是,受限于本源之力,分宝岩一段时间内,只能变化同样的灵宝一次。 所以在燃灯道人看来,多宝道人将最为熟悉的诛仙四剑都用了一遍,怎么都该收手了。 然而他还不知道自己今天面对的多宝道人已然彻底黑化。 在燃灯道人难看的脸色下,散发着红光的仙剑,迅速褪色,叠在一起,变成一柄晶莹剔透,润泽有光的玉如意。 “还来?” 燃灯道人已经顾不得发火和生气了,大声喊道:“多宝师弟,速速收手,你这样会陷入魔障的。” 多宝道人神色漠然:“魔障也是你们逼的,劫杀几个外门弟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对公明师弟下此毒手?” “你说啊!” 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情绪,多宝道人将玉如意砸向燃灯道人。 后者极其无奈的祭起青铜灯,这似乎没完没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多宝道人忽然停下了手。 虽然分宝岩还可以变成盘古幡太极图玄黄塔等至宝,但他没忘了他真正的任务,保护姒癸。 所有的底牌都用了,万一有人来偷袭怎么办? 公明师弟之死,已是截教莫大损失,若姒癸都出点意外,他甚至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自家老师或许会顾念三教情谊,适可而止,巫圣可不会。 阐截两教恐怕会被她弄的天翻地覆。 “燃灯师兄,贫道接下来会全力追查杀害公明师弟的凶手,请师兄回去带个话,阐教门人轻易不要做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事,否则贫道会像今日这般不留情面。” “当然,师兄若是觉得师弟实力不济志大才疏,也可以不传话,他日走在外面记得看路,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燃灯道人本来可以说上两句狠话,但他的挂念自己受损的本命灵宝,又担心多宝道人再次发疯,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仓皇离去。 深怕离开的晚了,被多宝道人缠上,难以脱身。 哪怕让青铜灯再多两道剑痕都不行。 多宝道人看着燃灯道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立刻跑到赵公明倒下之地问道:“师弟如何?可还有一线生机。” 云霄抬起挂着两条泪痕的脸庞,摇了摇头道:“神魂俱灭,无力回天。” 多宝道人微微咬牙:“带他回碧游宫,让老师看看,究竟死于何种道术之手?也请老师推算一下,谁是凶手?” “无论如何,此仇不共戴天,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云霄想都没想,答应了下来。 多宝道人叮嘱道:“如今大劫肆虐,公明师弟都惨遭毒手,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警慎,不要为他人所趁。” 云霄诚恳说道:“师兄尽管放心,师妹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意外发生。” 送走带着赵公明遗体前往碧游宫的云霄。 多宝道人冲姒癸招了招手,姒癸会意,走过去问道:“不知师尊有何吩咐?” 多宝道人沉声道:“刚才的变故你也看到了,你师叔无端陨落,为师定要找出谋害他的凶手,这段时间恐怕无法兼顾你讨伐姬昌,夺得天帝之位。” “待查出凶手后,再一鼓作气拿下西岐城。”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师尊有没有想过,谋害师叔的人就在西岐,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弟子平定西岐,从而获得喘息的机会。” “如果师尊这么做,正中他们的下怀。”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为师无法按照你的猜测去做。” 第三百五十九章各行其是 “琼霄,你兄长先前都去了哪些散修门派抓人?” 多宝道人看着琼霄,沉声问道。 泪眼婆娑的琼霄,眼中露出痛苦和仇恨的目光:“大师兄认为是那些散修门派害了兄长?” 多宝道人淡然道:“不一定是他们,但和他们有关。” 可能是阐教,但没有证据,只能从散修入手。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琼霄闻言微微点头:“记得,离山派、月寒洞……” 多宝道人及时打断道:“够了,你记得就好,回头你和为兄一并前往,一一指认。” 姒癸忍不住插了一句:“师尊,您亲自带队抓人,那这边呢?不管了吗?” 多宝道人淡然道:“眼下西岐一败涂地,阐教三番五次受挫,想来不会主动进攻,如此一来,大夏无忧。为师会送你到碧游宫闭关,你的安危无忧。” 姒癸轻吐一口浊气:“弟子以为当一鼓作气拿下西岐,将姬昌送入幽冥,永绝后患,而非给他们留下喘息之机。” “师叔陨落,弟子也很伤心,但也不是非得师尊出马不可,截教强者众多,为何不能两头兼顾?” 眼下形势一片大好,只要再加把劲,大局将定,这时候突然收手,不是有病吗? 没错,赵公明的陨落对截教来说是重要,可截教没人吗? 龟灵圣母、无当圣母、金灵圣母,哪个比你多宝差了,非得你出马不可吗? 况且相比追查凶手,争夺天帝之位难道不是更重要吗? 多宝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你公明师叔陨落意味着什么,为师来告诉你,意味着截教上下除了你师祖以外,谁都可能因此陨落,包括为师在内。” “若此事得不到解决,你让你的师叔师姑们,怎么支持你争夺天帝之位?冒着性命危险吗?” “为何是为师亲自出手?那是因为为师保命手段最强,最有可能在这种暗算中活下来。” 姒癸微微低头:“师尊有没有想过,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延缓弟子夺取天帝之位的脚步?” 用脚趾头都可以想的到,能让赵公明陨落且有动机的势力,就算不是阐教,也和阐教脱不开干系。 对方为什么这样做? 肯定不是为了杀赵公明泄愤。 虽然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意图,但要是照着对方的节奏行事,那不是被对方耍的团团转吗? 这时候,更要另辟蹊径破局才对。 多宝道人沉默半响,幽然道:“你眼里只有争夺天帝之位这一件事吗?你虽拜入贫道门下不久,贫道与你师祖以及诸位师叔师姑,不曾亏待你,公明毕竟是你的师叔啊。” 姒癸闻言脸色一变,多宝道人这话,分明是在指责他天性凉薄,自家师叔死了,都只顾自己的利益。 自称由“为师”改成“贫道”二字,更是疏远到了极点。 姒癸抬头看着多宝道人,目光清澈坦诚。 “弟子只是不希望师尊意气用事,哪怕师尊执意要追查致使公明师叔陨落的凶手,弟子也不会拦着,如有需要,弟子愿贡献绵薄之力。” 从姒癸反对多宝道人掺和此事第一句话起,在一旁的琼霄就很是不满。 眼下又听到他说这话,忍不住呵斥道:“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置喙长辈行事?话说的好听,贡献绵薄之力,你能帮上忙吗?” 姒癸淡然自若道:“能不能帮上忙,师侄不敢笃定,但多个人,多份力量,总是没错的。况且,师侄恰好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想说出来供各位长辈参详。” 多宝道人这才想起姒癸心思活络,不由神色微动,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姒癸只觉好笑,说自己凉薄,你又未尝不是? “师尊所言,能让公明师叔陨落的手段,唯有圣人才能完全避免,那为何不直接请师祖出面?若公明师叔的陨落和圣人有关,师尊一头扎进去,就算查清真相,除了赔上自己,又能如何?” “难道师尊有信心在圣人面前保住自己?亦或者师尊笃定此事与圣人无关?” 多宝道人神色一滞,这就是你不成熟的建议? “圣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一般人出手,尤其你太上师伯祖之前说过,圣人不得轻易出手,故而你的担心有些多余。” 姒癸不置可否道:“那也未必,明面上不出手,不代表不会暗地理指挥他人施以毒计。” 他记得没错的话,赵公明死于陆压道人的钉头七箭书。 但他不想透露这个“猜测”。 一是他没办法对多宝道人说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懂一点《先天易经》,但眼下天机混乱,寻常人根本卜算不出具体信息,何况陆压道人修为高他一大截。 二是,陆压道人明显和白泽一样,误以为他是妖帝转世,所以先前会顶着云中子的怀疑帮他。 未来极有可能将对方收到门下,暂时他不想对方出事。 或许如多宝道人所说,他生性有些凉薄,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可连自己的利益都不看重,还怎么指望他去考虑别人的利益? 况且,就算这件事是陆压道人做的,但始作俑者依然是阐教。 不解决阐教,光解决陆压道人有什么用? 没了陆压道人,还会有海压道人河压道人,该死的一样得死。 多宝道人见说不过姒癸,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挥了挥手:“此事为师自有定论,不用你管,你尽快安顿好大军,择日随为师回转碧游宫。” 姒癸退后一步,躬身一礼:“请恕弟子不敢从命,弟子不愿看到大好形势因此逆转,打算继续进军西岐,还望师尊成全。” 多宝道人面露诧异之色看着姒癸:“没有为师和你一众师叔师姑支持,你拿什么进军西岐,争夺天帝之位?” 姒癸微微欠身:“弟子冒昧问一句,像师尊这样的准圣强者,此方天地有多少?” 多宝道人反问道:“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 姒癸淡然一笑:“弟子返祖境了啊,眼下圣人不出,理论上来说,除了准圣强者,弟子不惧任何人。” 巫神境的时候,他都能将修为压制在金仙境的袁洪击败,没道理晋升返祖境的他,会比不过那些大罗金仙境。 人道火种护体,身怀周天星斗大阵、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盘古真身、诛仙剑阵等顶级攻伐手段,还需要像个婴儿一样,活在多宝道人的羽翼之下吗? 往后你去追查的凶手,尽管查去,我自争夺天帝之位。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时机稍纵即逝,大劫亦是天大的机遇,每一代都有风华绝代的人物出现。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他? 按照祭坛的说法,姒癸只需积攒足够质变的气运,就有机会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 多宝道人断然拒绝:“不行,太危险了,眼下的你十分重要,不可轻易冒险。” 姒癸没有解释,没有争执,只是坚持说道:“请师尊成全。” 多宝道人见状迟疑片刻,惆怅道:“为师承认你所言非虚,但你认为这种事,为师能做的了主吗?” 姒癸却不这么想:“首先得获得师尊的支持,再行考虑其他,连师尊都不认同,说这些没有任何诚意。” 多宝道人闻言,板着的脸顿时有所缓和。 “此事为师要先问过你师祖,看他是什么想法,若他和巫圣坚持不让的话,为师也无能为力。” 姒癸想了想道:“巫圣那边弟子去说,师祖这边麻烦师尊好好向他老人家解释。” 说到此处,姒癸轻咳一声:“师尊还没告诉弟子,此方天地有哪些准圣强者?” 多宝道人淡然道:“抛开截教自身拥有的,阐教自云中子晋升准圣后共计三人,南极仙翁、燃灯道人以及云中子。” “人教准圣三人,除了你玄都师伯祖以外,另有两人,极其低调,连为师都有许多年没见过他们两个。” “妖族有一些大妖,部分是妖庭破灭的幸存者,可除了凤祖以外,其他基本都不抛头露面,若没人招惹他们,应该无忧。” “巫族衰败的厉害,巫圣虽然对他们照顾有佳,但他们自己不争气,于是一个准圣都没有。” “人族倒有几个准圣,但受困于火云洞,基本不会出面。” 姒癸灿然一笑:“师尊这一分析,还担心弟子吗?”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说不担心都是假的,你既有此意,为师可以去找你师祖说项。” 姒癸微微躬身:“谢师尊,弟子这就联系巫圣。” 多宝道人淡然道:“那你我师徒二人,各自去说吧。” …… 片刻之后,多宝道人得到一句回话:“让他去吧。” 通天道人都同意了,他似乎没啥好反对的。 第三百六十章黎山老母 “你师祖答应了。” 多宝道人看着姒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真的要坚持己见,向西岐进军吗?须知没有为师护着你,你会遇到许多危险。” 姒癸苦笑道:“那师尊肯听从弟子的建议,将公明师叔的事交给师祖和后土圣人去处理吗?” “您认为自己做的对,弟子又何尝不是呢?” 做事最忌三心二意,多宝道人反复无常的做法,让姒癸很难接受。 多宝道人微恼道:“不知好歹,为师不管你了。” 姒癸继续苦笑:“弟子谢师尊美意,您看在弟子孤苦无依的份上,可否安排一位准圣境的师姑随军护佑?” 多宝道人断然拒绝:“不可能,为师要追查谋害你师叔的凶手,必须投入足够的人手和力量,况且你师祖让为师不要管这事,任你自行其是。” 他本来就不同意姒癸的做法,哪可能给姒癸支持,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姒癸微微皱眉,他有人道火种护体,倒不怕伤在阐教和散修的准圣境强者手里,可要是对方不要脸皮冲普通人出手,百万夏军可能会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至于阐教的节操,他是一点都不指望。 “那师尊可有解决良策?”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你自行想办法,为师不知。” 然而话刚落音,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天而降。 这位怎么来了? 姒癸和多宝道人相视一眼,齐齐躬身行礼:“拜见后土圣人。” 后土淡然道:“不必多礼,通天道友和本座说过了,多宝,你自管去吧,姒癸这边由本座安排。” 多宝道人闻言,总算明白自家老师为何会说让他不要管,原本他还很奇怪,老师不是很在意天帝之位吗?怎么会放任姒癸去冒险? 原来联络了后土圣人,两位圣人甚至暗中达成了共识。 可是不对啊,太上师伯不是说圣人不得轻易参与其中吗? 想到这点,他很坦然对后土说出了他的疑惑。 后土轻笑一声:“谁说本座要出手的?虽有约定在那,可本座出来逛逛都不行吗?太上道兄再霸道,也不至于限制本座的足迹。何况太上道兄一点也不霸道。” 多宝道人闻言一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圣人当面,哪怕你知道对方不会对你动手,但你真的敢放肆吗? 要知道天帝之位的争夺只是一时,过了这茬,该怎样还是怎样。 届时圣人没了约束,秋后算账起来,谁能护得住你? 当然,此方天地不乏卫道士甘愿赴死之辈,为了自家教派,连性命都能不要。 多宝道人轻咳一声:“当日诸圣共商此事达成一致,阐教也是知情的,虽说有您在,那些人未必敢放肆,但毕竟不是万全之策,您看……” 后土脸上浮现好笑以及怪异之色:“谁又告诉你,本座要担任姒癸的保镖?难道本座手底下没人吗?” 多宝道人愕然,他还真不知道后土底下有什么强者。 都说西方教地界荒凉,可再荒凉,也要强过幽冥之地, 毕竟两位圣人经营多年,极乐净土那块,可是难得的净土。 幽冥之地天材地宝倒是不缺,就是没有本土生灵。 躲进幽冥之地避难的巫族,因祝融和共工掀起的那场灭世之难,闹得天怒人怨,天地不容,哪怕有后土这位圣人镇压气数,依然半死不活。 深知这段历史的多宝道人,实在想不出后土能派出什么像样的高手。 面对多宝道人质疑的目光,后土懒得也不屑于解释。 而是伸手一招:“出来吧。” 一名手拄拐杖的老妪凭空出现几人面前。 多宝道人感应到对方骇人的气息,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他在不久之前,才向姒癸“科普”准圣级的强者,言之凿凿巫族没有,如今后土反手召出一个,打脸来的不要太快。 在后土的示意下,老妪声音沙哑,自我介绍道:“老婆子黎山老母,乃圣人座下一随从,见过截教多宝仙人,当代人皇。” 多宝道人再次一愣,对方知道他的名号,可他完全没听过这号人物,按理来说,这等强者,不该寂寂无名才对。 他有心询问对方来历,但又不敢。 修行界中,查人根脚是件很忌讳的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包藏祸心,打探根脚是为了找到我的破绽,从而对付我? 思来想去,他只是回了一礼。 倒是姒癸卖乖来了一句:“见过前辈。” 他在前世可是听过黎山老母的称号,这位神秘的大佬,修为地位可都不差。 虽然未必能对上号,可圣人随从这种身份,不是谁都有的。 不信你看人教的玄都、阐教的南极仙翁,他们同样自称圣人随从,修为弱吗? 后土显然不太在意姒癸和多宝道人的想法,指着姒癸,简单直接吩咐道:“从今日起,你跟着他,听他吩咐,随身保护他,不得离开半步。” 黎山老母微微躬身:“小神遵命。” 简单的一句自称,多宝道人没啥感觉,姒癸则是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都还没封神,哪来的小神?这黎山老母到底什么来路? 敌友倒是好界分,后土带过来的,肯定是友非敌。 但能起到多大作用,还不好说。 想归想,但不妨碍姒癸展示高情商的一面,他迈前一步,脸上浮现真挚的笑容。 “以后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这热乎劲多宝道人见了,都觉得牙疼。 自己当初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弟子? 老师授意的,哦,那没事了。 黎山老母呵呵一笑:“小神哪敢指教当代人皇,您要用得上小神,只管开口。” 后土看着两人相互追捧,只觉有些腻味。 不过和谐相处,总好过连安生日子都没过。 她轻咳一声,将姒癸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集中过来,淡然道:“此地就交给你们了,本座另外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姒癸等人回应,直接消失。 但姒癸等人却不能如此随意,哪怕后土没看,他们也要来一场的必不可少的礼节,朝后土离开的方向躬身一体,以示尊敬。 然而后土这一走,初次见面的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黎山老母主动问道:“人皇需要小神做些什么?” 啥都可以做吗? 涉及正事,姒癸当然没这么跳脱。 “前辈不必如此客气,所做之事,无非后土圣人交代的那些,护晚辈周全,此外随机而动。” “说起此事,晚辈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黎山老母脸上笑容不变:“人皇尽管问,只要是小神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姒癸等的就是这句:“不知前辈修为神通如何?” 多宝道人当即竖起了耳多,他同样很高兴,连追查谋害赵公明的凶手,都似乎变得不是那么着急。 黎山老母呵呵一笑,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评价:“还不错,保护人皇不是问题。” 姒癸噎了一下,不死心问道:“比起晚辈的师尊多宝仙人如何?” 黎山老母脸上笑容不减,依然是不确定的说法:“应该不比他差,具体要斗过才知道。” 对方说的这般随意,以至于姒癸根本分辨不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夸大其词,亦或者故作谦虚。 如果是真的话,来自阐教的担忧可能要更多一点。 毕竟连燃灯道人都不是多宝道人的对手,被他打的一败涂地。 多宝道人淡然一笑:“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什么叫不比他差?难道他很差劲吗? 原本那点好感,因这一句话消磨殆尽。 姒癸听的心里一咯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打起来吧? 毕竟谁也忍受不了,别人拿自己比较,还给个稀疏平常的评价,不兴风作浪才怪。 黎山老母笑道:“仙人是人皇的师父,而小神是他的护道者,你我并无冲突,眼下又有强敌环视,此事恐怕要推到以后再说。” 姒癸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两个人要打上一场。 转而又觉得不对劲,说的好像多宝道人没这层关系的话,两人就斗了起来。 果然,多宝道人沉声道:“此次过后,任由道友选择时间和地点。” 姒癸苦笑不已,不行,不能让他们两个继续对话下去,否则非出点什么事不可。 于是他委婉提道:“师尊,您不是还有要事要处理吗?” 多宝道人这才想来,他要去追查谋害赵公明的凶手。 “你羽翼渐丰,为师拦不住你,说不动你,但你须知,你背后有截教这颗参天大树,凡事既要低调,又不能丢截教的脸。” “另外,为师祝你必行顺利灭掉西岐,心想事成。” 接着又交代了许多碎片化的信息,毅然离去。 姒癸在背后喊道:“师尊保重。” 第三百六十一章姜子牙 极西之地。 风沙呼啸而过。 百万夏军迤逦前行,如同一条缓慢向前的巨蟒。 整个极西之地由于环境恶劣,在此讨生活的部族数量不多,而且基本靠依附西岐部族生存,对西岐部族算得上“忠心耿耿”。 如果要在大夏和西岐部族之间二选一的话,他们必然会选择西岐部族,而非万里之外,对他们而言天高皇帝远的大夏。 因此姒癸虽然下令直奔西岐城,除了需要就地补给以外,不节外生枝去招惹沿途中的部族。 当然,要是有部族不识趣撞上来,姒癸也不客气,直接屠灭。 极西之地相隔九州太远,俘虏无法得到有效安置,带着身边不仅是个隐患,还会消耗大军携带不多的粮草。 没办法,要怪就怪他们自己选的偏远之地。 反正三天下来,夏军手上没少沾血。 当距离西岐城还有不到两天路程的时候,对方总算下定决心,派出了拦截大军。 姒癸放眼望去,竟有一杆明黄色大旗,上面绣着一条应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再看应龙上方,刻着古篆“轩辕”二字。 连轩辕战旗都搬出来了,还真是如临大敌啊。 姒癸轻笑一声,就要下令大军先冲杀一波。 这时西岐一方的军阵分开,一辆战车从中驶出,上面坐了个摇着羽扇的老者,白发苍苍,但面色红润,看着十分擅长养生之道。 姒癸看过去的时候,老者同样朝他看了过来,面露和善的笑容,朗声笑道:“姒癸师侄,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 姒癸眉头一挑:“你是何人?” 老者朝昆仑山方向拜了拜:“贫道姜尚,蒙老师元始天尊不弃,拜在玉虚宫门下,按辈分来算,正是你的师叔。” 姜尚姜子牙? 封神演义里,既走运又倒霉的主角? 说他走运,是因为资质平平的他居然能拜入玉虚宫门下,还被元始道人收为亲传弟子。 这种狗屎运,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说他倒霉,自然是作为封神大劫的主角,苦吃了,罪受了,结果没捞到啥好处。 反倒是他的那帮师兄,阐教十二金仙,因此摆脱了杀劫,让截教门人顶了锅。 如今西岐一方式微,元始道人将他派出来,是想借助他的主角光环吗? 姒癸决定先试探一番。 “原来是师伯祖门下姜尚师叔,本皇在此有礼了。” “不知姜尚师叔拦本皇去路,意欲何为啊?” 姜尚不慌不忙道:“无他,特为消除杀孽而来。” 姒癸轻笑一声:“哦,怎么个消除法?” 姜尚似乎早有准备,胸有成竹问道:“师侄可知眼下正处在大劫之中,稍有不慎,则万劫不复?” 姒癸配合回道:“略有耳闻。” 姜尚一脸认真问道:“那师侄可知如何在大劫之中保全自身,不受劫数影响?” 姒癸故意露出意动之色:“难道还有特殊的办法不成?” 姜尚脸上浮现笃定之色:“正所谓劫数天定,但人可与天合,这种法门自然是有的。” 姒癸笑道:“师叔不妨说来听听。” 姜尚挥了挥羽扇,笑而不语。 明显是在刻意吊姒癸胃口。 然而姒癸何等人也,两世为人尤其曾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什么场面没见过? 结合姜尚说的第一句话,直接说道:“师叔说的法门,应该是少造杀孽吧。” 姜尚微微讶然:“你猜到了?” 随即感叹道:“师侄不愧是三教数万年以来最优秀的弟子,这都能猜到,贫道佩服。” 姒癸露出好笑的神色:“数万年以来最优秀的弟子?师叔真会说笑。” 姜尚正色道:“难道不是吗?短短数载进阶大罗金仙境,莫说三教,就是此方天地,又有几人?相比师侄,贫道蹉跎多年,堪堪晋升金仙境,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事实摆在面前,师侄又何必妄自菲薄?” 姒癸轻咳一声:“师叔误会了,本皇说师叔说笑,不是想说师叔赞誉过度,而是认为稍显不够。” “本皇的优秀,可不止是和这数万年以来的相比,而是全部。” 姜尚……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夸张自己之徒。 姒癸望着目瞪口呆,一时半会没缓过来的姜尚,摇了摇头,年纪大的就是这点不好,不经逗。 “所以师叔今日过来,是想告诉本皇,你不是来和本皇斗个你死我活的,而是来劝本皇退兵止戈,以和为贵的?” 姜尚闻言,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应和道:“师侄猜的没错,贫道正是这个意思。” 姒癸笑了笑道:“那师叔知道本皇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晋升大罗金仙境的吗?” 姜尚老实回道:“不知,愿闻其详。” 姒癸幽然叹道:“一年前,南疆叛乱,本皇率军平叛,杀敌百万,而后领悟上古奇阵周天星斗大阵,随后屠杀数万妖族作为资粮,踏入金仙境。” “再往后,于西疆之地,连败金仙百名,得天道所赐,进入悟道状态,醒来后水到渠成踏入大罗金仙境。” “师叔所说的劫难,正好是本皇的福分呐。师叔连这个都没打探清楚,怎么劝本皇退兵?” 姜尚断然否决道:“不可能,贫道下山时,老师交代过,这次大劫是杀劫,妄造杀孽者,必受天道反噬降下劫难,你怎么可能例外?” 姒癸想的却是元始道人这番交代,和祭坛提醒他的差不多,代表在圣人层面,这不算什么秘密。 可为什么通天道人会答应元始道人趁机剪除散修一派,难道不怕把自己的弟子往火坑里推? 又或者,在圣人眼中,圣人之下,真的是截然不同的物种,比如蝼蚁。 赵公明之死,会不会和他屠戮散修有关? 一时间想不通的姒癸,将脑海里的杂念祛除,聚精会神看着姜尚。 三百六十五杆阵旗从四面八方升起,将西岐一方连同姜尚在内,全部围困进去。 刚刚闲聊那会,他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偷偷布下大阵,只不过是第一步。 姜尚猛地一惊:“师侄这是何意?” 姒癸淡然道:“无他,不过是想清除叛逆,还大夏一个朗朗乾坤罢了,姬昌不死,叛逆永无止境。” 姜尚故作不悦道:“那贫道呢?贫道怎么也算你的长辈,你要将我一起平了吗?” 姒癸笑了笑道:“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师叔不想和本皇为敌,不愿跟着西岐陪葬,可以选择投降。” 姜尚尚未回应,后面遥遥传来呵斥声:“太狂妄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金仙拦路 姒癸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鬼鬼祟祟,当本皇没发现你们吗?” 穿着八卦紫寿仙衣的赤精子、头顶两支龙角的黄龙真人、像个矮冬瓜的惧留孙。 手持九龙神火罩的太乙真人、男生女相的慈航静斋以及清虚道德真君。 啧啧,细数一下,十二金仙来了六个,还真是大场面。 可惜姒癸早有察觉,并有着充足的准备。 原本只将姜尚和西岐大军笼罩在内的周天星斗大阵,范围瞬间扩大数倍,将藏在暗处的几人纳入其中。 不出他所料,他这一下,像是刚网住鱼的网,几条“大鱼”按耐不住蹦了出来。 “竖子尔敢?” “区区小辈,竟敢对长辈如此无礼,你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截教教风这般差了吗?一个三代弟子,敢对师叔们出手?本座一定要找多宝师兄好好理论一番,问问他怎么教的弟子?” 嘴上在谴责姒癸,手上动作也没停,各种神通术法像是不要钱似的冲击周天星斗大阵。 开玩笑,他们好歹也是长辈,折在一个截教的晚辈手里,传出去还不笑掉大牙? 别看他们一个个叫的凶,给姒癸安插各种罪名,真要栽了,别说找多宝道人告状,保管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然而他们注定失望了,周天星斗大阵是这么容易破的吗? 真要这么差劲,当年妖帝凭什么横压一世,镇压天地万族,建立妖庭? 乃至于巫族为了对付他,不得不采取阴私手段,从十只小金乌处下手,破他心境。 只见天雷地火交织,飓风水浪相得映彰,空间为之震荡。 可三百六十五杆阵旗如恒古不变的星辰一般定在那里,任神通术法冲击,巍然不动。 太乙真人等人瞬间意识到周天星斗大阵的难缠,如果不齐心协力的话,很难破开大阵,于是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师兄弟之间多年相处,早已养成难得的默契。 原本还在各自为战的六人,几乎在瞬间转变,合力攻击一个点。 大阵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然而不等六人借机扩大战果,将这道口子作为突破口。 姒癸意念一动,太阳太阴两面阵旗落在口子上方,直接将六人顶了回去。 想跑?门都没有。 “诸位师叔,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进本皇的大阵一次,怎能不让本皇好好招待诸位师叔一番,就急着离开呢?” 他修习的法门,已经超出一般的巫道,急需补充各类对于大道的领悟。 不过他运气不错,缺啥来啥。 如今太乙真人等人撞上来,他要不抓着几人好好榨取一番利用价值,都对不起自己这滔天的气运。 正当他准备召出混沌钟,先冲修为最弱的姜尚下手时,一盏青铜灯飘来,看似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实则快速无比,轻而易举将周天星斗大阵撕开。 眼看周天星斗大阵就要被燃灯道人突袭的一招破掉,一根拐杖突然出现,将青铜灯磕飞。 与此同时,被太阳太阴两面阵旗击退的太乙真人等人,眼睁睁看着脱身的机会溜走。 脸色略微难看的燃灯道人被迫现身抓住自己的本命法宝。 这件法宝被多宝道人利用至宝威能伤了几次,以至于灵性受损,需要多加温养,哪经得起这般硬碰硬? 万一碰坏了,影响到自己的道途,那岂不是追悔莫及? 他甚至有点后悔主动参与这场大劫,躲在玉虚宫修炼不好吗? 检查发现本命法宝没有进一步受到损害的燃灯道人松了口气,目光凝重看着姒癸身旁的黎山老母:“敢问道友何人?为何要插手我三教内部的事?” 一上来就扣帽子,这是三教内部事宜,我不管你哪来的,劝你少管闲事。 黎山老母桀然一笑:“老婆子听闻六圣相约建天庭立天帝,统辖三界,号令天下万族,怎么就成了三教内部的事了?” 燃灯道人冷哼一声:“就算是六圣相商,又与你何干?” 黎山老母毫不留情嗤笑道:“老婆子乃幽冥圣人座下侍从,奉圣人之命随侍人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开口质疑?” 幽冥圣人的侍从? 燃灯道人一脸不解,巫圣什么时候手底下多了一个修为如此恐怖的准圣? 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过啊,就像突然间冒出来的一样。 虽然不甚了解,可这并不妨碍燃灯救人的意图。 “姒癸师侄,你身为晚辈,年纪轻轻不懂事,尚可原谅,但对师叔们动手实属不该,还不快放开阵法,让师叔们出来?” 似乎察觉到黎山老母不好对付,燃灯道人立刻将枪头对准了姒癸。 对付不了幽冥圣人的侍从,还对付不了你一个晚辈? 姒癸不亢不卑道:“回燃灯师伯,正所谓战场上无兄弟,在本皇看来,是师叔们为难本皇在先,就别怪本皇不给他们留面子。” “想要本皇放过他们也行,先让他们拿出让本皇放人的本事再说,当然,本皇不会丧心病狂对他们下毒手,总归会给他们留一条活路,顶多受点罪罢了。” 被断然拒绝的燃灯道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放肆,你一个晚辈还敢顶嘴?” 姒癸慢悠悠说道:“燃灯师伯说得对,本皇只会顶嘴,要是本皇有本皇师父那本事,那就不是只会顶嘴了,师伯手上这件本命法宝,估计得换件新的。” 却是在暗讽燃灯道人没事别装什么大尾巴狼,有本事找我师傅多宝道人单挑去,看他会不会教你做人。 燃灯道人冷哼一声:“放肆,本座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今日本座就要替多宝师弟好好教训你。” 话刚落音,还不等他借题发挥对姒癸下手,那边一根拐杖宛若神龙摆尾,击向他的肋间。 “这位道长有意动手,老婆子陪你如何?” 燃灯道人顿时脸色阴晴不定,他虽然摸不准黎山老母实力的强弱,可对方作为圣人侍从,能弱到哪里去? 然而他的沉默不语,没换来黎山老母偃旗息鼓,反而迎来了更猛烈的攻势。 “和老婆子动手还敢分心,道长果然神通广大,令人佩服。” 被黎山老母一顿抢攻和抢白的燃灯道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仓皇闪避后退。 “道友莫要太过分。” 燃灯道人一边躲过黎山老母的攻击,一边气急败坏叫道。 黎山老母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老婆子年纪大了,做的过分一点,道长又能如何?” 打又打不过,后台差不多,你能拿我怎么样? 燃灯道人刻意扫了姒癸一眼,道:“道友可别忘了姒癸还在一侧,难道你就不怕伤到他吗?” 黎山老母立刻提议道:“走,我们去天上斗去。” 眼看燃灯道人就要拒绝黎山老母的提议,又被黎山老母抢白说道:“道长可以不去,老婆子也无法强求。” “只是道长大可不必拿人皇的性命威胁,不如道长试试别的,人皇你来杀,阐教弟子我来杀。” 燃灯道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来保护姒癸的吗?怎么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慢慢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你要乱来,大不了一拍两散。 说实话,他知道立天庭这件事后,也不是没想过通过解决姒癸这个人的方式解除问题,一劳永逸。 但他也就想想,做肯定不敢做的。 两大圣人推出来的棋子,要是被他捏死了,圣人震怒,还不得同样捏死他? 通天师叔那边倒还好说,自家人,不会太过分,镇压个几万年,气消了,还是可以出来。 巫圣可不是什么善茬,至今人族天天嚷着降妖除魔,看到妖族就喊打喊杀,和她在幕后推动不无关系。 巫妖之战的恩怨记到现在,还不够记仇吗? 想通过威胁姒癸让黎山老母投鼠忌器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不过燃灯道人并不担心,因为今日来的准圣,不止他一个。 他虽然不知陆压道人躲在何处,但对方一定来了的。 想起此事,他又不得不佩服自家老师的谋算,己方碍于情面不便出手,借刀杀人如何? 对方邀战自己,何尝又不是调虎离山,让陆压道人更好下手? 于是他很爽快的应了下来:“道友既然有意,请。” 两人一前一后腾空而起,去了九天之上。 姒癸将目光从消失的两人身上收回,磨拳擦掌看向困在阵里的太乙真人等人。 自己也该开动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互通消息 就在周天星斗大阵笼罩范围数里之外,陆压道人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看着姒癸将太乙真人等人单个拎出来“折磨”。 之所以说是“折磨”,自然是陆压道人通过对太乙真人等人被姒癸抓进混沌钟,前后精神状态对比得出来的结论。 毕竟被姒癸“折磨”一番之前,太乙真人等人精神状态尚可,最起码能使出神通术法自保。 被“折磨”之后,瘫在地上,像个精气神全面亏空的邪道中人。 没错,出乎燃灯道人意料的是,陆压道人没有出手阻止姒癸,反而看了一出“好戏”。 妖庭破灭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的他,哪像燃灯道人说的那样,随随便便给别人当刀? 况且眼前之人,极有可能是他父皇的转世之身,他没倒戈相向,都算好的了。 等到姒癸顺利将太乙真人等人的大道复刻过来,修为水到渠成往上提升了一截。 陆压道人这才现身,指着姒癸喝道:“放开阐教诸位道长。” 姒癸几乎瞬间反应过来,陆压道人恐怕不是刚到,而是在暗地里观察了许久,之所以现在出声,估计另有想法。 于是故意挑衅道:“本皇不放人你待如何?” 陆压道人仿佛遭到了莫大侮辱,冷声道:“岂容你一个修为低下的后辈做主?给本座束手。” 焚山煮海的太阳神火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宛如滔天巨浪,朝姒癸涌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疏忽,太阳神火未能将姒癸所在位置彻底封死,留了一丝空隙。 姒癸亦是见缝插针之人,连忙收起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旗,发动属于风之祖巫的本命神通,从空隙中逃出。 陆压道人怒喝道:“哪里逃?” 两人一追一逃,快速离开战场。 约莫追逃了数百里路,陆压道人冷哼一声,一道火墙瞬息之间出现在姒癸前方。 姒癸本能降落,避免撞在火墙上。 当他发现脚下是一片苍茫无尽的山林时,立刻会意,冲进山林里。 陆压道人跟着冲了进去,看到姒癸整暇以待望着他。 “小十,你费尽心思创造本皇和你独处的机会,可是有话要说?” 不管如何,这个“爸爸”,他演定了。 装爸爸总比装孙子更让人容易接受和舒适。 何况不装的话,他担心自己会死在陆压道人手里。 熟悉的称呼在耳畔响起,陆压道人的心弦狠狠被拨动了一下,脑海里仿佛有当年的画面浮现。 然而这种情绪刚出现,就被他狠心斩断摒弃。 “不要叫本座小十,就算你是他的转世,你也不配。” 姒癸叹了口气:“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心里有怨气实属正常,本皇不怪你。” 陆压道人恶狠狠瞪了姒癸一眼:“本座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拜你所赐,本座如今风光无限,仅在圣人之下,轮得到你来同情我吗?” 当所有的美好被碾碎成渣,心里面只剩废墟的他,能忍受嘲讽、孤独和无奈,却经不起同情。 尤其这场经历,某种程度上来说,全都拜对方所赐。 姒癸摇了摇头:“圣人之下最强终究只是圣人之外,看似风光无限,一旦圣人亲自执棋,依然逃脱不了棋子的下场。” “本皇当年难道不比你强,下场怎样你又不是不清楚,莫要被眼前的迷雾遮住了眼。” 陆压道人神色微动:“你是说你当年陨落,与圣人有关?” 姒癸一脸古怪看着他:“多稀奇的事,本皇当年开创妖庭,气运滔天,威压三界,万族俯首,若非圣人算计,那群脑子里有一半以上是肌肉的巫族,能奈何的了本皇?” 这纯粹是姒癸瞎编的,不过按理来说,八九不离十。 虽然他对妖帝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的粗浅,可不否认,对方是惊艳绝伦的存在。 就凭这点,对方陨落要不是圣人出手,他怎么都不信的。 陆压道人急声道:“是圣人下的手?你可知道是谁?” 不知道。 但他不能说不知道。 姒癸幽然叹道:“实力不济,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免对方担心事情败露,偷下毒手。” 眼看陆压道人还想追问下去。 姒癸抢声打断道:“行了,此事本皇自有计较,用不到你操心,说正事吧,你此次借机与本皇单独会面,所为何事?” 经过姒癸提及往事,陆压道人的心态已截然不同,没了弯弯绕绕的心思,直接了当道:“本座是来提醒你,小心阐教的阴谋。” 姒癸淡然问道:“哦,阐教有什么阴谋?” 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他心里倒是蛮惊喜的。 安插的一层假身份,居然还能让他有这种意外收获。 有个二五仔在敌对势力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陆压道人沉声道:“阐教欲以截教门人为代价,消除即将来势凶猛的杀劫。”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具体是怎么做的?” 陆压道人惜字如金道:“栽赃陷害,驱虎吞狼。” 虽然只有八个字,足够让姒癸将整件事的脉络串联起来。 “先是暗中操控一群散修劫杀截教弟子,引起截教反扑,再借截教的手清扫散修一派,反观阐教,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吸引不少被截教追杀的走投无路的散修投靠。” “最后还能站在正义的角度去谴责截教和散修一派,一石多鸟,不可谓谋略甚深。” 陆压道人似乎对比并不觉得奇怪:“你看出来了?” 姒癸打了个哈欠:“你太小看本皇了,若连这都看不清楚,本皇凭什么依靠一己之力建立妖庭?” 陆压道人嘀咕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出生太阳星,身份高贵,血脉纯净吗?” 姒癸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陆压道人权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点头应道:“没错,阐教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元始圣人推算得知,每逢杀劫,必有一群人跟着陨落,但死的人的够多够份量,剩下的人就会安然无恙。” “他最先想的是,先设计让截教扫荡散修一派,如果还不够消弭杀劫,就借机对截教中人下手。” 说到此处,陆压道人神色怪异看了姒癸一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点,所以与阐教和散修斗法的时候,几乎不痛下杀手。” 姒癸摇了摇头:“圣人不久前推断出来的东西,本皇消息不通,又从何提前得知?” 别说陆压道人只是他扮演身份的儿子,就算是他亲儿子,他也不可能将祭坛告诉对方。 陆压道人叹了口气:“所以你能预知到,并快速做出决断,也算是非同一般。” 姒癸神色漠然:“但你却让我失望了,你不该杀赵公明的。”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宛若平静的水面掉入一块巨石,在陆压道人的脑海里,掀起滔天大浪。 “你怎么知道的?” 姒癸悠然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陆压道人闻言一愣:“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姒癸脸上悠闲的表情一如既往:“现在啊。” 陆压道人恼羞成怒道:“你诈我?” 姒癸不可置否说道:“倒也不是诈,毕竟会钉头七箭书的人不多。” 陆压道人总算明白,对方真没诈他,否则不可能连钉头七箭书都知道。 并且对方没有宣扬出去这点,似乎更像他那陨落的父皇。 “没错,赵公明死在本座的钉头七箭书之下。” 到了这个地步,否认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爽快承认。 姒癸重复说道:“你不该让他陨落的。” 陆压道人漠然道:“你在指责我吗?” 姒癸连连摇头:“指责说不上,本皇其实是在担心你。” “赵公明毕竟是通天圣人的亲传弟子,他无端陨落,通天圣人岂会善罢甘休?如今多宝道人正在大肆追查凶手,如查出是你所为,连元始道人都保不住你。” “你最好想办法将此事遮掩过去,谁都不知道,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万一,本皇是说万一,你被查到了,打死也不能承认,那样或许元始道人会出面保你,给你一条生路,否则这也是他的不归路。” 陆压道人傲道:“谁需要你来担心?本座自有办法不受影响。” 第三百六十四章演戏 姒癸叹了口气:“小十,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今日到此为止吧,你与本皇会面太久,容易被人发现。” “元始道人并非良善之辈,此举若引起他的怀疑,免不得会使计为难你,本皇尚不具备直面圣人的实力,暂且无法庇佑你,你恐怕还得隐忍一段时间。” 不管陆压道人怎么想,反正这“慈父”,姒癸是当定了。 陆压道人脸微微涨红:“本座要你管吗?你如今这副模样,本座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吧。” 姒癸一本正经点了点头:“你放心,本皇已取得两位圣人的信任和青睐,自保问题不大。” 陆压道人嚷嚷道:“亏你自诩英明神武的雄主,难道你看不出来两位圣人在利用你吗?就像元始道人利用本座一样。” “可长点心吧,别被表面的现象迷惑,免得死在别人的算计里而不自知。” 也就是在默认为妖帝转世的姒癸面前,凶名赫赫的陆压道人,才会以这种口吻说话。 姒癸面露欣慰之色:“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元始道人在利用你,这样本皇就放心了。” 三番五次被姒癸当成不懂事的小孩,陆压道人不免有些恼怒:“妖庭破灭至今,本座不但活的好好的,还练就了一身好神通,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随即面露凝重之色:“不好,你那随从和燃灯道人斗法结束了,正在往这赶来,十息之内将至。” “嗯,燃灯道人居然没追来,估计吃了一点小亏。” 姒癸思绪飞快流转:“你现在离开来得及吗?” 陆压道人傲然道:“她还追不上我。” 姒癸一阵无语:“本皇问她能不能发现你在这里?” 陆压道人不明所以道:“本座天生元神强大,感知范围要远超同阶,但你那随从的元神也不差,应该发现了本座,否则不可能倾尽全力赶来,应该是怕你在本座手上吃亏。” 姒癸微微点头:“那就演一场,不让任何人怀疑你和本皇之间的关系。看本皇盘古真身镇敌。” 说完不等陆压道人反应过来,整个人拔高至数百丈,手掌翻转,天崩地裂般压下。 陆压道人瞬间猜到姒癸想做什么,故意狂笑道:“雕虫小技,焉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一声尖锐的啼叫声在天地间响起。 天火大道显形,方圆数百里之地化作一片火海,炽烈的太阳神火夹带阵阵热浪,从四面八方灼烧姒癸的盘古真身。 饶是姒癸一身体魄非凡,亦有大片的血肉在太阳神火的炙烤下化作焦炭,脱落。 伴随而来的痛苦,不仅仅出现在姒癸的肉体上,更深入他的神魂。 逆子,说好的演戏,谁让你来真的了? 姒癸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句,混沌大道在体内震荡不休,欲将如附骨之疽一般的太阳神火驱散。 好在姒癸的混沌大道是他通过修炼直指大道本源《禹馀天经》得来,在品阶上略胜天火大道一筹。 虽然量少了一点,无法彻底将太阳神火驱散,却也暂时挡住了太阳神火的侵袭。 假若陆压道人没有“弑父”想法的话,起码能保住性命。 陆压道人对此并不惊讶,在他看来,他的天赋神通太阳神火本就从父皇那里继承而来。 父皇好不容易得以转世重生,所拥有的手段怎会比太阳神火差? 略强才是正常的。 何况就算是他,最强的手段也不是太阳神火。 眼看天边出现黎山老母的身影,陆压道人故意怒喝道:“还敢抵抗,找死。” 原本附在姒癸身上的太阳神火猛地爆裂开来。 刹那间,姒癸变化的盘古真身三分之一的血肉直接蒸发,露出布满裂痕的白骨。 剧烈的疼痛感刚将姒癸淹没,紧接着被温暖舒适的感觉取代。 却是黎山老母及时赶到,立在姒癸盘古真身的肩上,土黄色的大道之力涌入姒癸体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的强势。 略显苍老的脸上满是冰霜,黎山老母冷冷看着陆压道人:“阁下恃强凌弱也就罢了,还下此毒手,不觉得过分吗?” 她此刻异常恼怒,陆压道人实力明显远超姒癸,他想对付姒癸,轻松就能镇压,完全没必要让姒癸受这么重的伤。 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报复。 当然,她不会承认另一个让她极度愤怒的点,那就是她奉后土之命保护姒癸,却被燃灯道人调虎离山,以至于被陆压道人捡了便宜。 说到底,这是她的失误。 只不过产生的怒火她无法归咎于自身,只能归咎于陆压道人。 陆压道人嗤笑一声:“过分?人还活的好好的呢,算哪门子过分?本座没下死手,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至于恃强凌弱?更是天大的笑话,天地间谁不是恃强凌弱,难道你还能恃弱凌强不成?” 黎山老母显然不擅长斗嘴,当她说不过陆压道人的时候,她选择了动手。 “狂妄,且让老婆子掂量一下你的份量。” 她伸出皮肤松弛的手掌,漫天风沙凭空掀起,所到之处,太阳神火纷纷被“粘”住,随着风沙一起坠落,归于平淡。 仿佛这种神通天生克制太阳神火一般。 陆压道人怪笑一声:“倒有几分本事,且看本座手段。” “请宝贝转身。” 一道白色的匹练横扫而过,空间隐隐有种割裂感。 漫天风沙被斩仙飞刀击中的部分,仿佛失去了灵性,变成了最普通的黄沙。 陆压道人没想过下死手,一是他觉得姒癸需要一位强者护佑,黎山老母能击败燃灯道人,明显符合要求。 二是黎山老母可是巫圣后土的侍从,这位圣人因当年的事极其厌恶妖族,他这个妖庭太子要是斩了对方的人,一定会迎来巫圣的滔天怒火,追杀致死。 所以他没对准黎山老母的神魂,而是对准她的手。 断她一只手,既能让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也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然而令陆压道人如坠冰窟的事出现了。 只见黎山老母手掌翻转,两根手指轻轻一夹,斩仙飞刀如同主动送上去一样,被她夹在手里。 陆压道人敢以大道起誓,天地间能躲过斩仙飞刀的有几个,但能像黎山老母一样如此轻松夹住斩仙飞刀的,不会超过七个。 所以…… 陆压道人浑身发冷,本能控制斩仙飞刀崩散,将之收回,接着如同受了莫大惊吓,拼命逃窜。 黎山老母淡然的声音在陆压道人耳边响起:“想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手指一弹,一粒石子瞬间出现在陆压道人身后,并撞在他身上。 陆压道人脸色猛然一变,如遭重击,身子向前一倾,吐出一大口鲜血。 受了伤的他,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跑的更快,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这副场景看似漫长,实则发生在瞬息之间。 姒癸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陆压道人败退,仓皇逃走。 这黎山老母连陆压道人都不是其对手,比他想象中要强不少啊。 似乎察觉到姒癸投射过来的惊奇目光,黎山老母瞥了他一眼。 “敌人都离开了,你还维持这副模样,不觉得累吗?” 姒癸轻咳一声:“您倒是从本皇肩上先下来啊。” 黎山老母冷哼一声:“小气鬼。” 说完从姒癸肩上跃下,立在半空中。 姒癸庞大的体型如同放了气的气球,瞬间缩小成原来模样,和黎山老母一样立在半空中。 黎山老母上下打量姒癸一阵,微微点头:“伤势不算太重,老婆子再给你治疗一下,你很快就好了。” 说完不等姒癸回话,一股庞大的大道之力注入姒癸体内,快速游走他的全身,将太阳神火灼伤部分修复成原状。 姒癸拱手一礼:“谢前辈援手之恩。” 谁知黎山老母一点都不领情:“老婆子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要谢就谢吩咐老婆办事的幽冥圣人。” 姒癸满脸认同道:“的确要谢过幽冥圣人,但不妨碍对前辈的感谢。” 黎山老母对此似乎有些厌烦:“得了,废话少说,快回战场吧,没有你的指挥,夏军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姒癸倒是很有信心:“只要没遇到毁灭性的袭击,夏军决不会乱,请前辈放心。” “对了,燃灯道人呢?前辈击败他了吗?” 这句话其实是姒癸明知故问,黎山老母连陆压道人都能打过,没道理会输给燃灯道人。 黎山老母轻描淡写道:“燃灯道人这等人心思不纯,道行不进反退,击败他不算什么?” 面对黎山老母的自夸自擂,姒癸只好说了一句:“前辈威武。” 不管怎么样,平定西岐的障碍,正在一点点消失。 第三百六十五章兵临城下,上古人皇 姒癸跟随黎山老母回到战场时,西岐军已全线败退,太乙真人等人尽数消失不见,应该是觉得输给姒癸这个晚辈太过丢脸,根本不想再面对对方。 姒癸对此并不在意,他又没在阐教身上吃过大亏,阐教的人再该死,也轮不到他来动手。 何况阐教有个小心眼的掌教元始道人,姒癸真要宰一两个,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 姒癸下令让大军攻下附近的城池,稍作休息一晚,继续坚定不移向西岐城进军。 截教撤场之后的一场大败,似乎让阐教认清了现实,一直到姒癸率百万夏军兵临城下,阐教和西岐一方,都没再安排大军拦路。 姒癸命令给他驾车的侍者,将战车驱使至距离西岐城五百米的位置,深吸口气,声震如雷:“城内的大夏子民听着,本皇乃当代夏皇。” “西岐姬氏,狼子野心,趁逆贼作乱之际染指西疆,欲谋朝篡位,罪该万死,罪不容赦。” “今本皇率百万天兵来此,清扫叛逆,本该将西岐姬氏满门诛绝,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有不少人对大夏忠心不二,故法外开恩,只诛首恶。” “本皇给尔等三天,三天之内,除姬昌以及直属亲属以外,出城投降者可免一死。” “三日过后,本皇会下令攻城,届时但凡滞留城中之人,皆视为叛逆,全部处死,以儆效尤。” 洪亮的声音在西岐城内回荡不休,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最先心思浮动的不是城里的平头百姓,而是聚集在西岐城的各大部族的掌权者。 自从姒癸以平叛的名义,率军进入西疆以来,他们就额外关注军情。 当得知姒癸携大势而来,势如破竹扫荡西疆,将自鸣得意建造西昌城的姬昌灰溜溜赶回西岐城时,他们就知道西岐和姬氏要完了。 哪怕姬昌不止一次告诉他们,在背后支持自己的阐教有多强,随便一个人出马,都能颠覆大夏皇朝,依然无法挽回失去的人心。 反倒是姬昌两次强势镇压试图投降保命的各大部族,杀的各大部族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失魂丧胆。 从此各大部族再无人敢提投降一事。 他们本以为自己会被姬昌拖着陪葬,然而今日姒癸这番喊话,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要逃出西岐城,再向夏皇投降,起码能保住性命不是吗? 他们一点都不怀疑姒癸故意诓骗他们,因为觉得没必要。 毕竟在他们看来,夏皇有充分的理由以及足够的实力,让整座西岐城鸡犬不留,没必要因为拿他们寻开心而赌上自己的信誉。 当然,他们也知道,就算投降,作为犯错和失败一方,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凭各大部族几万年以来联姻的关系,付出足够的代价,总能找到人替自己说情。 再不济,过好一点没问题。 于是到了晚上,许多部族事先毫无征兆,凭借自家关系将护城大阵打开一个缺口,安排族人逃离西岐城,向围困西岐城的夏军投降。 姒癸对此早有安排,在大营中建了几座牢房,安置这些识时务的投诚者。 …… 西岐城,内城城楼上。 姬昌冷眼看着一群偷偷摸摸离去,面无表情。 他身旁站着一名高大青年,饶有兴致问道:“你不阻止他们吗?” 姬昌眼中的冷意和脸上的漠然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陪着笑说道:“不该留的留不住,不如放他们离去,您一出面,形势顷刻逆转,这等鼠尾两端之辈,不要也罢。” 高大青年笑道:“你倒看的开,不过也没必要如此较真,你注定要登临人皇之位,执掌九州四疆,正是用人之际。” “而你本身底蕴不足,底下可用之人不多,他们跟了你许久,堪堪用一下不成问题。” 姬昌微微躬身一礼:“先祖所言极是,姬昌受教了,这就安排人封死大阵漏洞,不放他们离去。” 高大青年摇了摇头:“倒没这个必要,你且记住,你若为人皇,哪怕是你错了,你都不可以认错,反而要坚决认为错的不是你,是那些试图说你错的人。” “就如今日一般,这些人可放可不放,既然决定放了,就不要朝令夕改,就让别人认为你错了,你也不能认,更不能改。” “无他,人皇不能错。” 姬昌虽然没听懂,但不妨碍他附和高大青年的话:“先祖所言极是,姬昌受教了。” 高大青年微微皱眉,他对姬昌这副百依百顺的态度并不满意。 放在当年,这种人根本不可能被他选为继承人,但现在不一样。 对方不但有当人皇的命,还有两位顶尖大能支持,就算他不喜,亦无法换人。 再者,他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有时间多想一想,怎样当好人皇,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本皇,姒文命的确有几分本事,人族能有如此辽阔的疆域,他功不可没。” “相较以前,人皇的压力更大,你要有心里准备。” 听他这么一说,仿佛很快就能将姬昌推上人皇之位。 姬昌直接化身应声虫,不管高大青年怎么说,永远都是“嗯、好的、受教了”。 高大青年讨了个没趣,脸色不善离去,独留姬昌看着各大部族逃离西岐城。 其实姬昌没在高大青年面前说真话。 他之所以肯放各大部族逃离,是因为他笃信自己可以翻盘,他想让那些目光短浅弃他而去的人,因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而后悔莫及。 否则以他的性格,他宁愿让全城的人陪葬,也不肯放任那些人离去。 屠杀各大部族的人,这种事,他不仅做过,还做了两回。 真拿他当良善之辈,只会大错特错。 …… 姒癸自认自己很信守承若,说三天就三天。 这三天他只是下令围城,防止西岐城内的人逃出去,没有采取更多的举措。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姒癸神色漠然,诛仙剑意在指尖萦绕。 这座城,他已经不打算留活口了。 正当他准备动手时,城内传来姬昌的话语:“且慢,本侯有话要说。” 姒癸嘴角浮现一抹讥讽,双指并拢成剑,朝西岐城的城门落下。 起码六阶宝材打造,夹带了些许神材的城门,直接被他一击轰成了碎片。 你让我停我就停,都丢份啊。 “蹭蹭蹭。” 刚爬上城楼的姬昌,看到这一幕,不由咽了咽口水。 就这一击,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绝对挡不住。 胡思乱想的他,一时忘了要说着什么。 “咳咳。” 后面响起的咳嗽声,将他拉了回来。 姬昌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理直气壮说道:“姒癸,你说本侯谋朝篡位,犯上作乱,但你可有想过,你夏后氏便是谋朝篡位得的天下,这万里山河,本就不属于你夏后氏。” “再往前是姚氏的天下,再往前有尹祁氏,有我姬氏,有姜氏,唯独没有你夏后氏,本侯起兵拨乱反正,何罪之有?” 姒癸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姬昌直接被姒癸展露出来的神色刺激到了,恼羞成怒道:“难道不是吗?” 姒癸轻笑一声:“西岐侯要是没睡醒,大可找个地方躺一会,莫在本皇面前装可怜。” 姬昌嘴角抽搐:“难道本侯说错了吗?” 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他不该和我讨论一下为什么这样吗? 姒癸摇了摇头:“对和错其实并不重要,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赢了,谁就是对的,因为错的已经没了。” “行了,本皇懒得和你这因一己之私,造成无数无辜生灵惨死之人废话,送你上路,结束好了。” 姒癸甚至懒得动用周天星斗大阵和盘古真身这两大王牌,只是简简单单的并指成剑,数千道剑气朝姬昌落下。 要不是祭坛警告他少造杀孽,就不是数千道剑气了,对准的也不是姬昌,而是整座西岐城。 败大罗金仙如喝水一般简单的他,屠城灭国,只在弹指之间。 姬昌望着漫天剑气朝自己落下,死亡的意蕴萦绕心头,饶是他知道自己有先祖护着,依然免不了有些恐慌,双脚发软。 此刻一只宽厚的手掌斜地伸出,如揽日月一般,将数千道剑气揽入手中。 姒癸看向身旁的黎山老母,无声询问对方,你为啥不出手? 黎山老母似乎猜到姒癸的疑问,淡然道:“此人的气息与整座城融于一体,老婆子看走了眼,一时没发现。” 姒癸神色肃然:“前辈确定出手的是人,而非……” 这时,高大青年在姬昌面前显露身形,负手而立,傲然望着姒癸和黎山老母。 黎山老母叹道:“此人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皇者气息,不知道是你人族哪一代人皇?” 上古人皇? 姒癸眉头微皱,一群注定被载入历史的家伙,突然出现在西岐,又明显站在姬昌一方,意欲何为? 难道因为姬昌是天命人皇,不忍见他陨落,放任我继续霸着人皇之位,所以出来拨乱反正? 还是说另有企图? 一时间无法弄清楚状况的他,决定直接问。 “不知阁下是哪位人族先贤,为何要襄助姬昌这乱臣贼子?” 高大青年闻言仿佛被触动了一下,哂笑道:“时间太久,世人都不认识本皇了吗?” 接着笑容敛去,煌煌之威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散去。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不止。 “本皇,帝轩辕。” 第三百六十六章变化 上古人皇,轩辕黄帝? 姒癸面露讶异之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据他所知,那些上古人皇,修为基本都在巫神境以上,以巫神境无穷无尽的寿命来说,意味着除了少数出现意外的以外,大多数人皇依然存活于世。 只不过历代人皇包括历代夏皇在内,都去了一个叫火云洞的地方。 火云洞当然不是一个洞穴,按照姒癸的猜测,应该是人族先贤专门打造用来安置历代人皇的洞天福地,甚至有可能是小世界。 这个安置有两层意思,一是人皇为人族传承延续费心费力,有功于人族,退位之后理应享受舒适美好的生活。 二是一种限制,防止有人皇眷恋权势,退位却不肯放权,做那凌驾于新皇之上的太上皇。 这点可以从历代人皇以及夏皇进入火云洞,基本不再出现就能看的出来。 也就是说,火云洞有着“进去容易出来难”的特性。 那么问题来了,轩辕黄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姒癸想了想,无非三种可能。 其一,火云洞出了状况,不再是禁锢历代人皇的囚笼,历代人皇受够了这种被变相囚禁的生活,纷纷逃了出来。 而轩辕黄帝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以“三皇”为首的火云洞诸多人皇经过讨论和商议,想通过这次大劫为人族谋取一点东西。 他们在达成一致意见后,选轩辕黄帝出来打头阵。 其三,轩辕黄帝找到了火云洞的漏洞,偷偷跑出来的。 若是第三可能还好,第一第二种可能的话,他这夏皇,面对一群上古人皇以及列祖列宗历代夏皇,该如何自处? 让出人皇之位? 绝不可能。 倒不是姒癸眷恋权势不肯放手,而是人皇之位带来的滔天气运,实在是让人难以舍弃。 不让? 那些人族先贤和人杰,会听从他一个毛头小子的吗? 会放心将人族的命运交给他一个有着末代夏皇命格的人掌控吗? 也不可能。 到时候极有可能会斗起来。 而一个陷入内斗的人族,势必会导致聚拢的气运大幅度降低。 归根结底,损失的还是姒癸。 所以他想从姬轩辕嘴里得知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帝轩辕瞥了他一眼,以极其不屑的语气说道:“如此粗俗无礼,果真是姒文命那乱贼的后人。” “本皇为何在这里出现,还需要向你一个小辈解释不成?” 姒癸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意外对方说话这么冲,毕竟身份实力摆在那里,只是禹皇为什么被对方称为逆贼? 难道是因为把“公天下”变成“家天下”,引得其他人皇不满? 姒癸试探性问道:“据我所知,前辈应该在火云洞享福,眼下在西岐出现,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帝轩辕冷哼一声:“放肆,本皇岂是你能随意揣测污蔑的?别以为本皇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在害怕对吗?” “本皇猜猜,你是害怕受姒文命连累,给即将覆灭的大夏陪葬,还是害怕姒文命抢走你夏皇的位置?” 姒癸微微皱眉看着对方,仅凭这三言两语,他暂时无法构想出完整的来龙去脉,以及推测下一步的事态发展。 帝轩辕同样意识到了这点,傲然道:“本皇不妨告诉你,火云洞已然解封,接下来会有无数人找你夏后氏的麻烦,姒文命独木难支,夏后氏将有可能永远消失在世间。” 接着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顺带提醒你,姒文命逃了,他受了伤,需要大量资源和气运,所以他接下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从你手上夺回夏皇之位。” “说不定他都已经开始了,你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能看到他收编大夏文武百官的画面。” 一番话下来,姒癸几乎能感受到字里行间满满的恶意。 不过也让姒癸对情况有了基本了解。 禹皇得罪了不少人皇,而且得罪的比较狠,那些人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不过禹皇明显有两把刷子,虽然受了伤,但逃过了追杀,正在偷偷疗伤。 禹皇有没有想拿回夏皇之位,姒癸尚不清楚,但从皇宫那座祭坛来看,禹皇绝不会放过人道气运这块肥肉。 然而背后站着两位圣人以及好几个准圣的姒癸,对此一点都不担心。 想拿回去,经过我允许了吗? 反倒是火云洞不再限制人皇进出,让姒癸有种人族处于多事之秋的感觉。 “那前辈出现在此,又有何目的?” 帝轩辕闻言哈哈大笑:“这个问题问得好,你这夏后氏的继承者是有多幼稚,才会问出这种问题?难道你不知道西岐部族姓姬吗?” 姒癸闻言愕然,摇了摇头:“本皇想过许多原因,的确没想到前辈会这般庸俗,好不容易从火云洞出来,却只是为了一群不肖子孙。” “本皇一度以为,像前辈这样的人族先贤,凡事都会站在人族的角度考虑问题,今日一看,有种信念崩塌的感觉。” 帝轩辕冷哼一声:“废话少说,看在你还有几分价值的份上,本皇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执迷不悟,本皇二话不说,先送你入幽冥,当然,你不必伤心,姒文命很快就会下去陪你。” “第二,跪地投诚,配合姬昌登临人皇之位,本皇可以额外开恩,许你一条血脉流传下去。” 姒癸神色怪异看着帝轩辕,虽然你曾经是人皇,如今依然流传着你的传说,但你也不要想的太美。 况且,时代变了。 现在不是以前各大部族坐在一起共商盛举,推选出一个德高望重,各大部族全都得配合的时代。 第三百六十七章动手 姒癸慢条斯理说道:“本皇选第三条,看在前辈的面子上,姬昌若肯束手就擒,本皇就只诛首恶,处死他一人,放过西岐姬氏其他人。” “本皇窃以为对前辈而言,死一个不成器的后辈,总好过断子绝孙。” 帝轩辕虽然知道姒癸不会轻易屈服,但也没想过对方在自己面前敢如此狂妄无礼,当场气的不轻,脸上尽是厌恶之色。 “无知晚辈,敢在本皇面前如此放肆,果然是逆贼之后,种都是坏的,本皇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对他来说,招揽姒癸本就是临时起意,想借助对方的实力以最短的时间将姬昌扶上人皇之位,以免被姒文命抢了先。 而后者一旦重归人皇之位,在如今人道气运触底反弹的情况下,势必能短时间内聚拢大量气运,恢复伤势提升实力。 如此一来,想趁这次机会将对方除去,会变得格外艰难。 在帝轩辕看来,相比被诸多人皇公认为人族逆贼的姒文命,姒癸这个所谓的夏皇不值一提。 如果姒癸配合的话,或许短期内饶他一命,等利用价值被榨干,届时秋后算账不迟。 如今姒癸不肯配合,更加不可能放任他去协助姒文命。 所以在帝轩辕看来,姒癸今日必死。 他往右前方伸出手掌,轻轻一握,一柄通体赤红的神剑出现在他手里,仿佛本来就在他手上似的。 此剑名为轩辕剑,既是他的本命巫宝,亦是他亲手锻造出来的人道至宝。 没有多余的花哨和技巧,帝轩辕将轩辕剑高高举起,朝姒癸所在的方向劈落。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顺着剑尖向姒癸蔓延而去,空间被割成两半。 姒癸心头警兆大增,好像有人在他耳边拼命说:“躲不过的,挡不住的,会死的。” 关键时刻,一只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横空出现,抓住姒癸的肩膀,将他提溜到一旁,将他救了下来。 “险死还生”的姒癸,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大口喘息。 他背后的夏军就没那么幸运了。 细线蔓延而过,犁出一条血路。 可以看到被切成两半的尸体,表面光滑整齐。 帝轩辕微微皱眉看着黎山老母:“阁下何人,为何要插手我人族内部之事?” 黎山老母声音沙哑道:“老婆子诨号黎山老母,奉后土圣人之命护佑人皇,三才天地人,三者相辅相成,事关人皇,可不只是你人族内部之事。” 帝轩辕弹了弹手里轩辕剑,发出清脆的交鸣声。 “强词夺理,不知所谓。” “本皇不管你奉的是谁的命令,究竟有何目的,但本皇劝你一句,少管闲事,否则莫怪本皇对你不客气。” 黎山老母神色淡然,语气却无比强硬:“老婆子倒想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找死。” 帝轩辕轻喝一声,腾空而起,如大鸟一般飞向黎山老母。 “想替人出头,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面对帝轩辕看似寻常,实则返璞归真的攻击。 黎山老母同样举起手里拐杖,朝飞向自己的帝轩辕点去。 “轰~” 于无声处听惊雷。 冲击的余波以二人为中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面八方扩散。 所到之处,不是飓风,就是山崩地裂。 猛烈的冲击波撞在西岐城城墙上,让这座大城来回摇晃了许久。 好在阐教给西岐布置的守城大阵品质不弱,不管怎么晃,都没能造成损伤。 倒是大夏这边,除了被黎山老母护在身后的姒癸,百万夏军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在一群非人强者面前,数量没有任何意义。 姒癸果断下令全军后退百里,避其锋芒。 “本事不小,可敢随本皇上九天之上一战?” 帝轩辕剑指黎山老母,提出自己的想法。 黎山老母摇了摇头:“口气不小,恕老婆子无法奉陪。” 就在之前,她还中过阐教的调虎离山的诡计,险些连姒癸都没保住。 吃一堑,长一智。 她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上次算是姒癸运气好命大,再来一次,万一运气不好,她怎么跟后土圣人交代? 帝轩辕脸色涨红,对方不应战,分明是瞧不起他。 以他的身份地位,姒癸之流瞧不起他,他反而不会在意,与他相差不大的人瞧不起他,则令他感到格外的耻辱。 “你以为你不答应,就能躲的掉吗?” 这一刻,他连杀姒癸的心都淡了不少,打算给这瞧不起自己的老太婆一点教训。 赤红色的轩辕剑幻化出漫天剑影,穿过层层空间,四面八方朝黎山老母攻来。 每一道剑影,都有可能在黎山老母身上留下一个难以愈合的窟窿。 黎山老母见招拆招,与帝轩辕斗的火热。 越斗,帝轩辕越觉得心惊,这名不见经传的老太婆,一身实力怎么比自己还强几分? 以前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两人斗的正酣,姒癸慢慢抽身离开黎山老母身旁,他打算趁黎山老母这会拖住帝轩辕,前去结果了姬昌。 在姒癸看来,阐教也好,突然出现的帝轩辕也罢,之所以大力支持姬昌,和对方那所谓的人皇命格有着莫大关系。 等他结果了对方,这场闹剧,也就结束了。 帝轩辕似乎发现了姒癸的意图,不由怒喝道:“尔敢?” 接着一顿抢攻,试图快速脱离战局,保住姬昌。 可惜黎山老母的实力大概要比帝轩辕的实力略高一筹,不管对方怎么变招,都能将之准确接下来,不给对方任何脱离战场的机会。 而姒癸来到姬昌身边,看似漫长,实则只在瞬间。 混沌钟朝姬昌落下,即将将对方砸成肉饼,连姬昌自己都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 斜出来一只手,将混沌钟死死抵住。 一名桀骜不驯的青年,渐渐在姬昌身旁显现。 正当姒癸准备再次催动发起进攻时,耳边响起青年漫不经心的话语:“绝天地通。” 姒癸身形微微一滞,仿佛丢了什么贵重东西似的。 …… 第三百六十八章缘由 声音不大,却仿佛有股难以言喻的魔力。 刹那间,姒癸只觉空间凝滞,忽然失去了对大道的感应。 引以为傲的强悍修为,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命巫宝混沌钟以及三百六十五杆周天星斗阵旗,静静地待在脑海里,不管姒癸怎么呼唤勾连,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两道幻影,看的到,却触摸不到。 一连串以神篆形态显现的神通种子,不复往日金光闪闪,此时黯淡无光,陷入沉寂。 措不及防的变故,让他一时难以适从,尽管他极度不甘。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将姒癸这位本该立于九天之上的仙神,打落成平平无奇的凡人,没给他半点挣扎的余地。 桀骜不驯的青年冲姒癸桀然一笑,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伸出修长的手掌,如轻抚一般,缓缓靠近姒癸的脑袋。 嘴唇微微蠕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略懂唇语的姒癸读懂了,对方是在送他入幽冥的时候跟他告别。 然而当颛顼的手掌将要落在姒癸头顶的时候,一簇火苗从姒癸头顶上冒了出来,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化为熊熊烈火,十分霸道的将颛顼的手掌弹开。 颛顼本想嗤笑姒癸一句“垂死挣扎”,然而当他察觉到姒癸身上火焰传来的熟悉气息时,脸色顿时变得一时青一时白,像开了染房似的,格外精彩。 见鬼了,人族逆贼后人的身上怎么会有人道火种的气息? 如此纯正的人道火种气息,莫非信息有误,此人不是姒文命的后人,而是燧人圣皇的私生子? 总不至于身为圣皇之首,开辟人道的先贤燧人圣皇,主动将人道火种送给他的吧? 那他算什么? 一位秉承人族传承之道,不惜大义灭亲也要将不肖子孙斩草除根的上古人皇,成了笑话。 与陷入自我怀疑的颛顼不同,姒癸借助人道火种之力,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将自身的禁锢冲开。 辛苦修来的修为失而复得,不由让他滋生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畅快。 来不及欣喜的他,以最快的逃离颛顼的身旁。 他还没被脱困的喜悦冲昏头脑,他心知肚明,纵然自己有人道火种相助,可避免“绝天地通”这门旷世神通的影响,但想跨越一个大的阶级和颛顼斗法,还差的远。 人道火种是能保他不死,可保不了他不受罪啊。 他可没有受虐倾向,想试一下被按在地上摩擦无数遍的滋味。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实力不济罢了,该认还得认,回头实力上来了,再找回场子就是。 姒癸不知道的是,颛顼看到他有人道火种护体之后,没在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前,绝不可能再对他下手,更别说下毒手。 这时,与黎山老母缠斗落入下风的帝轩辕,同样感受到了人道火种的气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当他发现人道火种的气息来源于姒癸时,脸色和颛顼一样精彩。 “谁告诉本皇,人道火种怎么会在叛逆后人身上?” 黎山老母敏锐把握到因此分心的帝轩辕状态不对,趁此机会接连出手将他逼退。 好在她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没乘胜追击大败帝轩辕,而是飞快来到姒癸身边,将他护住。 这次本质上和上次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没什么不同,只不过隔的近一点罢了。 要不是姒癸自身有两把刷子,奉命保护的任务基本可以宣告失败了。 是而黎山老母异常恼怒:“一群只会以大欺小暗中偷袭的家伙。” 帝轩辕与帝颛顼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将姒癸两人围在中间。 “本皇问你,你身上的人道火种从何处得来的?” 开口问的是帝轩辕,不仅因为他实力强过帝颛顼,更因为他是帝颛顼的爷爷。 姒癸神色微动,他忽然意识到人道火种不止是人道至宝,恐怕另有含义。 否则两个喊打喊杀,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罢手? 想到此处,姒癸肃然道:“两位前辈还需要问吗?自然是圣皇燧人氏赠予给本皇的。” 帝轩辕断然否决道:“不可能,燧人圣皇坐镇火云洞,镇压人族气运,从未离开过,怎么可能赠予你人道火种?” 姒癸正色道:“如若不是燧人圣皇赠予本皇,难道还会是本皇从燧人圣皇手上抢的不成?前辈若是不信,大可当面去问燧人圣皇。”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枚初始人道火种,本就是燧人氏留在宝库,赠予后人的,自己当然也有资格获得。 总不至于上古人皇们对姒文命意见很大,连累到自己这初始人道火种被燧人氏收回吧。 可惜自己一直未曾将之炼化,否则就算燧人氏找上门,一样没法强行从他手里拿走。 帝轩辕看了姒癸良久,缓缓回道:“好,本皇回去会像燧人圣皇言明此事,倘若你所言有误,天涯海角,本皇必杀你。” 姒癸听了没什么感觉,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黎山老母冷笑道:“本事不大,口气不小,莫说姒癸人皇有后土圣人护着,光你一人的话,连老婆子这关都过不去。” 帝轩辕毫不示弱道:“论实力,本皇的确略逊阁下一筹,但阁下总不会日夜兼程守在他身边吧?” “本皇要杀的人,你可以让他试试,能不能逃过。” 黎山老母微微皱眉,然后有了一个决定。 “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突破老婆子这关。” “求之不得。” 没的说,一言不合的两人,再次斗了起来。 只不过立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的颛顼,没有联合帝轩辕一起围攻黎山老母,像个看戏的局外人。 姒癸见状若有所思,顶着外显的人道火种,朝颛顼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想了解一些上古时代人族的情况,而谁会比颛顼这种像是活化石一般的存在更了解呢? “想好怎么开口交代了吗?人道火种怎么来的?表现好的话,不是不可以宽恕你的罪过。” 不等姒癸开口,颛顼主动问道,而且似乎笃定人道火种是姒癸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 当然,不排除对方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开口说出对方想要的东西。 姒癸摇了摇头:“晚辈句句属实,前辈不信,完全可以向燧人圣皇求证。” 话虽这么说,但姒癸知道对方没听进去,没什么好指望的,但可以度过眼前这关。 果然颛顼脸色微变,如此扑朔迷离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姒癸轻咳一声:“晚辈冒昧问一句,前辈为何如此厌恶晚辈,置之死地而后快?” 颛顼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你问这个有何意义?难道你还想替你那自私自利包藏祸心的先祖翻案不成?” 姒癸苦笑道:“就算晚辈该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或许他和姒文命不是一路人。” 颛顼嗅着从姒癸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人道火种气息,忽然想道。 对啊,为什么要对他有偏见?他也是纯正的人族,为何不能拉拢对方到己方阵营,一起带领人族走出困境? 且不管他是什么方式得到的人道火种,燧人圣皇直接赐予也好,间接传承也罢,总归是得到了燧人圣皇的认可。 燧人圣皇看中的人,又能差的哪里去? 何况眼下人道衰微,能突破巫神境限制的人杰少之又少。 告诉他真相,反而能试探出他的态度。 打定主意的颛顼,神色依旧漠然:“要怪就怪你那天资横溢又利欲熏心的先祖姒文命。” “你可知人族沦落到今日局面,皆由他一手造成?” 姒癸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却故意说道:“前辈莫怪,晚辈有一事不解,相传晚辈先祖禹皇雄才伟略,铸九鼎而定九州,由此人族大兴,人口快速增长,进而开拓四疆。” “直至今日,九州四疆及天南地北东海西域之地,皆为人族疆土,盛况空前,何来沦落一说?于人族,先祖禹皇当有大功。” 颛顼忍不住呵斥道:“放屁,人族大兴的气运九成九被他窃取,各大部族人才凋零,连个巫神境都没有,如此假大空的盛况,他也配称之为有功?” “人族生来羸弱,与天斗,与地斗,自逆境中成长,潜力无限,却被他圈养在九鼎笼罩范围之内,于家畜何异?” “更该死的是,此人进入火云洞时,受功法见识所限,不过返祖境,他为了能够成圣,先假意结交历代人皇,后为修炼邪法,将与他交好的人皇尽数害死。” 说到此处,颛顼似笑非笑看着姒癸:“要不你猜一下,他是会放过身怀人道火种的你,还是将你扒皮拆骨,抽取人道火种自用?” 此言一出,姒癸忽然间感到一股危机降临,那是《先天易经》给他的启示。 冥冥中的警示告诉他,他被从未见面的先祖禹皇,盯上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西方事平 “唉~” 颛顼越看姒癸越觉得顺眼,重重叹了口气。 原本是来清理叛逆后人的,结果发现叛逆后人成了“自己人”。 而且自从得知对方怀有人道火种以后,不由自主亲近起来。 都说人道火种是人道的起源,寄托着亿万人族的信念,颛顼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还挺邪乎的。 此时帝轩辕依然在和黎山老母战的正酣,虽然略处于下风,却也没吃亏。 颛顼扶了扶额头,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忍不住说道:“祖父,收手吧,再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该想想怎么处理这事?” 帝轩辕依言后退百丈,黎山老母没有咬着不放,而是回到姒癸身侧,像护崽的老母亲一样护着他。 帝轩辕见状冷哼一声,冲颛顼吹胡子瞪眼说道:“说得倒轻巧,你来告诉本皇,此事怎么处理?” 颛顼坦然道:“都是一家人,坐下来把话说开就好了,没必要打打杀杀。” 本来嘛,后辈当中出了姒文命这种窃取人族气运,拿人族未来换取好处的蛀虫,非但不能认,除了与之断绝关系以外,还要清理门户。 连同秉承姒文命之命,窃取人族气运的姒文命直系血亲,也不能放过。 可姒癸这种纯粹是意外,能得到燧人圣皇和人道火种认可的人,怎么可能是窃取人族气运的蛀虫? 抛开这层身份不提,别看姒癸姓姒,那也是我颛顼,同样也是您轩辕氏的血脉不是。 如此优秀的后辈不得认个亲,把祖孙关系定下来吗? 帝轩辕何尝不懂颛顼的想法,可事情有他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可别忘了,除掉姒文命是由三位圣皇主导、众多人皇共同商议的结果,而你我此次出来,任务有二。” “其一,阻止姒文命重登人皇之位,不给他恢复伤势的机会;其二,灭掉大夏,拨乱反正,重归正途。” “如你所说,动手的确没必要,可你我这样回去,如何像三位圣皇交代?向众多人皇交代?” 这个交代,不仅仅只是任务没完成,而是关乎姬氏往后在人族的地位。 一个处理不好,往后姬氏再无资格竞选人皇之位。 颛顼却很自信的指着姒癸说道:“祖父大可放心,光凭他身怀人道火种,燧人圣皇定然会站在他一边,看在他有一半风氏血脉的份上,伏羲圣皇估计也不会为难于他。” “神农圣皇或许对您当年借大义迫他退位颇有微词,乃至神农一脉看轩辕一脉不顺眼,可那又如何,他们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祖父莫要忘了,除了三位圣皇以外,那帮废物,可没有修为胜过你我祖孙二人的,您又何必在乎他们的看法?” 不知不觉吃了个大瓜,姒癸竖起耳朵,看来人族内部似乎也没太过团结。 好家伙,就颛顼所说的只言片语,一群人就分成了四拨。 不过说来还是禹皇优秀,硬生生独自立了一派,并且抗住了其他人皇联合起来的压力。 颛顼见帝轩辕还在犹豫,决定下点猛药,朝姒癸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祖父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一代圣皇,乃至真正的人圣?” 当然,这只是颛顼为了说服帝轩辕,故意夸大其词,事实上他没指望姒癸真的有那么一天。 像他一样,越到后面,越知道想往前迈进一步,有多么艰难。 帝轩辕认认真真看了姒癸一眼:“倒是个苗子,但这事依然无法解决,尤其是只靠你我空口白牙。” 颛顼听出了帝轩辕隐晦的意思:“祖父是说带他回火云洞?” 帝轩辕微微颔首:“得了燧人圣皇的传承,总要回去给燧人圣皇掌掌眼,况且他所言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颛顼对此表示认可,转而看向姒癸:“你可愿随本皇去火云洞拜见先贤?” 不等姒癸开口,黎山老母果断拒绝:“不行,姒癸人皇乃后土圣人看中的天帝人选,承载着建立天庭号令三界众生的重任,岂能随你们进入险境?” 帝轩辕眼中寒光一闪:“放肆,我人族之事,岂能你一个外来者置喙?” 黎山老母神色漠然:“虽然姒癸人皇是后土圣人看中的人选,但建立天庭之事,可是由六圣共同决定的结果。” “老婆子是否可以理解为人族大能自恃承载人道,连六圣都不放在眼里?” 帝轩辕神色略微凝重,抛开黎山老母说话难听不提,事关圣人,的确不好轻举妄动。 人族是没有圣人的。 虽然众所周知,有个教派叫人教,但和人族关系不大。 传说中那位创造人族的圣人,更是实实在在的妖族,称呼也是妖圣。 没有圣人支撑的人族,在面对某些天地大劫的时候,说话的确没什么底气。 否则怎么会有不周山断裂导致的天倾之祸,大水漫灌世间,人族十不存一? 颛顼冷声道:“后土圣人看中他,是他的荣幸,但圣人怎会禁锢他的自由?” 黎山老母怒道:“放肆,焉敢编排圣人?这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你二人一开始对他喊打喊杀,现在又想带他去火云洞,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缓兵之计?” “倘若他身陨在火云洞,纵然将尔等千刀万剐,亦不足以消除圣人心头之恨。” 颛顼同样很恼火:“我等岂是这等背后阴人之辈?” 黎山老母断然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反正不能冒这个险。” 颛顼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就算你不考虑我们的意见,总归问问他的想法吧。” “他替圣人办事,难道就非得一点自由都没有吗?” 颛顼指着姒癸说道。 黎山老母瞥了姒癸一眼,摇了摇头:“他的想法不重要,难道你们要逼他去反抗圣人的安排?” 随即嘴角泛出一抹讥笑:“再说,你们不敢得罪圣人,凭什么让他去得罪?在这里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和圣人说去。” 姒癸松了口气,还好黎山老母没直接问他的意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首先,身为人族的他,确实对人族有一定的归属感。 不管是为了这份归属感,还是人族隐藏在背后的实力,他都倾向和帝轩辕这些人维持一定良好的关系,以便关键时候借力。 哪怕帝轩辕一开始气焰嚣张,口出狂言要灭了他。 他不是整天叫嚣你死我活的中二少年,为了一点恩怨非得置大局于不顾。 反而在成年人眼里,大多数情况下,丰厚的利益要比微不足道的仇怨更为重要。 单从帝轩辕与颛顼的对话可得知,人族准圣以上的强者,至少不下五位。 等他登临天帝之位,势必要拉拢过来的,哪怕让他们去和截教打擂台,相互制约也好。 当然,像姬昌和成汤这种必死的对手例外,天大的利益也动摇不了他。 所以,姒癸面对颛顼和帝轩辕态度的转变,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其次,姒癸也确实不想这时候跟着去火云洞。 原因也很简单,他没办法确认自身安全。 人道火种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燧人氏认不认,就是一个问题。 且不说他还未将人道火种彻底相融,就算相融了,站在创造人道火种的燧人氏面前,依然没有半点保障。 他丝毫不怀疑燧人氏有反制,乃至剥离人道火种的秘法。 万一这一去,那些人和帝轩辕两人一样喊打喊杀,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要知道,他同样吸纳了不少人族气运,至于是不是窃取,他不太清楚。 毕竟没人跟他科普窃取的标准。 反正在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之前,他不会踏足火云洞。 谁劝也不行。 帝轩辕沉声道:“阁下看上去是为了他好,实际上是害了他,他若不能洗清嫌疑,会收到许多与姒文命有仇的人皇的敌视,未来说不定会遇到不少麻烦和威胁……” 黎山老母轻笑一声:“圣人庇佑之人,一群失了势的人皇,敢来找麻烦?谁给他们的胆子?” 帝轩辕与颛顼相视一眼,流露些许无奈。 某些人欺软怕硬在行,触圣人的霉头,恐怕没那个胆子。 失策了。 他们这会都有一丝后怕的感觉,万一自己得手了,恐怕将后土圣人得罪了死了吧。 往后除了躲在火云洞,估计再也出不来了。 颛顼突然说道:“圣人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言下之意,有圣人做挡箭牌,应该能应付过去。 帝轩辕看了一眼油盐不进的黎山老母,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情况太复杂,需要先和三位圣皇说一下。” 两人准备带着姬昌离开。 姒癸见状急道:“两位前辈且慢,此人不可带走。” 帝轩辕与颛顼转过身,指着姬昌说道:“你想留下他?” 姒癸坦然道:“没错,他不能走?” 颛顼拦住面色不善的帝轩辕,问道:“为何?” 姒癸信口说道:“此人勾结仙道中人,发动叛乱,试图颠覆人族,毁掉人道,如放他离去,人族将祸患无穷。” 第三百七十章横生枝节 颛顼眼皮子下垂:“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本皇会带他回火云洞,你所说之事,不会发生。” 有句话他没说,前提是姒癸得到燧人圣皇的认可。 毕竟姒癸天赋才能远比姬昌优秀千万倍,哪怕放在上古部落联盟的时代,各族以公推的方式推举人皇,也会选择姒癸。 强者能带领族群走向更强,而弱小的首领只会让族群衰退,乃至灭亡。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点爆姒癸心里积压良久的情绪。 “前辈能保证他进了火云洞,就不再出来兴风作浪吗?晚辈可能话说的有点难听,人族因此遭难,谁来承担?谁又敢说自己能承担的起?” “他这次发动叛乱,不过数月,西疆与极西之地人族安定祥和的生活彻底被颠覆,各大部族肆意混战厮杀,争夺资源和掠夺人口,初略估计,死伤者数以亿计,流离失所受到波及者接近百亿。” “如此祸乱人族之人,前辈还想留着他,让他再来一次吗?” 颛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姒癸强行打断:“前辈没有经历过,所以能心安理得的带他潇洒离去,但凡前辈去西疆看看正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百姓,看看因失去亲人而哀嚎的同胞,就不会对他这种置人族利益于不顾,罪该万死之徒抱有半点幻想和仁慈。” 姒癸深吸口气,微微平复心情:“晚辈先前就和前辈说过,晚辈可以放过西岐城内所有人,唯独不能放过姬昌。” “还请两位前辈为亿万人族计,令姬昌自裁,保我人族平安。” 姒癸一番言辞举动,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帝轩辕和颛顼不是自诩为了人族清除叛逆吗? 眼下叛逆就在你们手上,你们居然想护着他,带他离开,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姬昌感受到姒癸的必杀之心,连忙辩解道:“两位先祖莫要听他胡说,晚辈本是天命皇者,所作所为实乃顺应天命正本清源,推翻大夏皇朝对各大部族的压迫。” “奈何正不胜邪,惨败收场,此獠说晚辈与仙道勾结,他又何尝不是?且看他身旁这位强者,却是他出卖人族利益换来的仙道庇佑。” 黎山老母闻言冷声打断道:“胡说八道,老婆子可不是仙道,而是神道。” 姬昌不怒反喜:“两位先祖听到没有,他自己都承认了。” 姒癸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顺应天命?晚辈斗胆问两位前辈一句,我人族何曾认过天命?” “三才天地人,人道与天道并列,本无高下之分,倘若让此人得了天下,还有我人族的好日子过吗?” 帝轩辕与颛顼相视一眼。 “这点倒是说的没错。” 姬昌瞬间如坠冰窟:“先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帝轩辕见他这副模样,难免露出嫌恶的神色,相比而言,敢据理力争的姒癸,更像真正的皇者。 大概不想见到姬昌继续展现丑态,他摆了摆手道:“不必说了,本皇会带你离开。” 姬昌当即拜倒在地:“谢先祖大恩。” 姒癸与颛顼齐齐脸色一变。 姒癸不必说,姬昌是在他必杀名单之上的。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随便拉出十个人,起码九个懂得这个道理。 姬昌不死,阐教永远不会死心和认输,一定会想办法卷土重来。 眼下是圣人不得出手,他尚且能有惊无险一步步逼的姬昌走投无路。 倘若他日元始道人与太上道人和西方教两位达成一致,联合起来威压截教,形势逆转,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就是他了。 况且这战同样是他继任夏皇后立威的一战,倘若让大夏各大部族看到,新任夏皇连一个叛逆都奈何不了,他的威信何在? 以后这万里山河,他还镇的住吗? 难道得和梦里一样大杀特杀,杀的各大部族胆寒? 无论如何,姬昌一定得死,唯一的区别是怎么死。 他顶多看在帝轩辕和颛顼的份上,给姬昌一个体面。 颛顼脸色变化,倒不是不支持帝轩辕这么做。 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将关系弄的如此生硬,委婉相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难道不好吗? 姒癸语气幽然道:“他日人族因此破败,前辈该如何自处?前辈别说什么一死以谢天下,且不说前辈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因此死去的人,还能复活吗?” “届时人族受万族欺压,或像今日之妖族一样,被取而代之的一族肆意猎杀,前辈能挽回吗?” “仅凭一己私利意气用事,前辈和禹皇有何区别?” 帝轩辕被说的脸上挂不住,冷声道:“本皇可以保证他被关在火云洞,永不出世,这样你可满意?” 姒癸依然摇头:“恕晚辈直言,晚辈并不满意,其一,前辈只能代表自己,当不了人族的主,前辈的保证,并不能保证姬昌永困火云洞,倘若三位圣皇要放他出来呢?前辈是拦还是不拦?拦不拦得住?” “其二,姬昌背后不是没有指使者,他日圣人拜访火云洞,要带走他,前辈是拦还是不拦?拦不拦得住?” 他又不小孩子,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虚无缥缈的保证上,怕是脑子被驴踢了。 帝轩辕微眯着双眼,打心里觉得这后辈看起来分外讨嫌。 他虽然自认不弱,哪怕神农圣皇对他怀有偏见,偶尔针对,依然过的很滋润。 可要说和圣人放对,差了不是一丁半点。 嘴再硬,也要有个度,所以他沉默以对。 姒癸却是打算乘胜追击:“晚辈与前辈打个赌如何?前辈带姬昌回火云洞,不出几日,便有圣人登门拜访要人。” “如果晚辈输了,不但不再提姬昌之事,他日必定登门谢罪,如果前辈输了,就请前辈硬气一点,将姬昌的尸体交给对方,如何?” 帝轩辕神色微动,刚想回应,却被颛顼扯了一下袖子。 顿时明白颛顼的意思,人族,得罪不起圣人,所以不能答应。 颛顼见自家祖父肯听劝,暗中传音道:“此事孙子倒是看出来了,圣人博弈,人族不过是棋子罢了,祖父虽然贵为人帝,最好不要参与其中,让他们自行处理吧。” 帝轩辕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你别忘了,我们来找姬昌是伏羲圣皇交代的。” “虽然伏羲圣皇碍于天机不可泄露,但我认为他不会无的放矢,必定另有深意。” 颛顼闻言若有所思:“那祖父的意思是?” 帝轩辕很坚定的回道:“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两人私下传音交流到此为止。 姒癸的声音适时响起:“前辈考虑清楚了吗?” 帝轩辕微微摇头:“本皇没办法给你承诺。” 姒癸微微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前辈做事有点不太地道。” 帝轩辕沉声道:“姒癸是吧,你别忘了,本皇亦是你的先祖,你体内流着本皇的血脉……” 姒癸不太客气打断道:“但这不是前辈做事不地道的理由,晚辈以为,凡事都要讲道理,如果前辈不讲道理,晚辈说不得要冒犯了。” 帝轩辕怒极而笑:“好胆,竟敢威胁本皇,本皇血脉后裔万千,你是除姒文命以外胆子最大的一个。” 姒癸不再废话,转而向黎山老母拱手一礼:“有人破坏六圣定下的封神大计,请前辈转达巫圣,请她老人家出面。” 我治不了你,可不代表别人治不了你。 帝轩辕怒道:“混账,你敢勾结外人欺压先祖?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姒癸神色淡然:“既然前辈能恃强凌弱欺压晚辈,为何晚辈不能奋起反抗?难道前辈的道理只准前辈欺负别人吗?” 两人说话之间,黎山老母已然通过不知名的手段,联系到了后土。 几乎在瞬息之间,方圆数百里的空间变得凝滞。 后土的身影缓缓降落在众人眼前。 感受到从后土身影上传来的如渊如狱的威压,帝轩辕后退几步,微微欠身行礼:“人族,姬轩辕,见过圣人。” “颛顼拜见圣人。” 姒癸也想行礼,却被后土拖着不让躬身。 “自己人,就不必多礼了。” 姒癸看了一眼帝轩辕,又看了看黎山老母,不知道她和后土说了什么,要故意做一场戏给人族两位高层看。 难道是想引起人族高层反感自己,从而断了自己对人族的念想? 后土轻轻挥手,姬昌便从帝轩辕身后来到黎山老母身前。 黎山老母很是配合将姬昌捏在手里,随时可以将他掐死。 后土这才慢条斯理说道:“尔等与姒癸渊源不浅,本座就不做诸如逼你们交人之类羞辱你们的事了,亲自动手,干脆利索,你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人本座收了,你们回吧,告诉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他们要是有意见,可以来找本座,本座在幽冥之地等他们。” 帝轩辕与颛顼几乎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任务,注定完不成了。 “我等告辞。” 临走之际,帝轩辕深深看了姒癸一眼,有何寓意,却是无从得知。 然而两人刚动身,一名满头白发面色红润的老者腾云驾雾而来,将两人的去路挡住。 老者身上传来的悸动感,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帝轩辕的心神。 又是一名圣人。 帝轩辕瞬间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恐怖人物。 颛顼同样意识到了,刚想行礼,却被帝轩辕拉住,摇了摇头,带着他打算从一旁绕过去。 谁也不知道这圣人是冲谁来的,可不管如何,涉及圣人之争,哪怕他们实力不下准圣,卷进去一样粉身碎骨。 这种事,肯定是能避则避,敬而远之,而非撞上去攀关系。 可惜事与愿违,两人刚避开一点,老者开口了:“两位为何匆忙离去,莫不是连自家子孙后人都不顾了,任他死于他人之手?” 不远处后土眉头一挑:“元始道友这是何意?” 姒癸也终究弯下了腰:“弟子拜见师伯祖。” 来者正是匆匆赶来的元始道人。 元始道人没去理会姒癸,反而看向后土:“贫道正要问道友一句,说好圣人不插手其中,为何出尔反尔,亲自出手抢人?” 后土冷哼一声:“道友倒会颠倒黑白,到底是谁在抢人?” “只要道友有半分公正性,就该知道本座看中的姒癸攻下西岐城,灭了姬昌所有倚仗和成为天帝的根基,按照当初商议的内容,姒癸胜出,姬昌出局。” “道友该不会不认账吧?” 元始道人大手一挥,不甘示弱道:“贫道当然不认,道友若能做到公平公正,就该知道这两人是来襄助姬昌的,倘若没有道友横插一手,他们已经带走了姬昌。” “姬昌会在人族历代人皇的支持下东山再起,击败姒癸,登临天帝之位,道友分明是在仗着自己圣人的实力,强行逆天改命。” 后土微眯着双眼:“道友非得罔顾事实胡搅蛮缠吗?” 元始道人分毫不为之所动,反而傲然道:“公道自在人心。” 场面一度凝滞。 元始道人朝帝轩辕两人说道:“去将你们该带走的人带走。” 后土轻喝道:“本座看谁敢。” 帝轩辕与颛顼相视一眼,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为何一开始不走? 元始道人冷哼一声:“道友真是好大的威风。” 此时遥遥传来爽朗的笑声:“是吗?天底下居然有人敢在二师兄面前耍威风,当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通天道人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尤其是刚才后土圣人私下联系他,让他尽快赶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姬昌之死 看到通天道人赶来,元始道人非但不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反而气定神闲说道:“通天师弟,大师兄是否说过圣人不得随意出手?你我是否又答应过他?” “如今后土道友擅自违反约定,师弟以为当如何处置?” 后土神色淡然丝毫不在意元始道人先发制人,静待通天道人的回应。 通天道人语气幽然道:“处置一位圣人?二师兄好大的气魄,师弟自愧不如,还得向二师兄多加学习才行。” 元始眉头一挑:“如此说来,师弟也认为后土道友在违反约定?那就好办,师弟你胡搅蛮缠没用的,贫道自会请太上师兄出面。” 后土嗤笑一声:“元始道友伶牙俐齿,本座佩服,然而公道自在人心,本座不信太上道兄会听你颠倒黑白的一面之词。” 元始道人瞥了后土一眼,漫步到通天道人身前,布下一道隔绝内外的屏障。 然而屏障刚成型,就被通天道人并指成剑,斩的支离破碎。 “二师兄有话可以直说,反间计就免了吧。” 元始道人神色平静:“贫道接下来要说是你我三师兄弟当年在八景宫定下的大计,你确定要让外人知晓?” 通天道人沉默半响,朝后土施了个道印以示歉意。 后土回了一礼,示意无妨。 元始道人轻笑一声,再次布下一道屏障。 这次通天道人没有阻止,只是冷冷看着他。 元始道人笑容敛去,沉声道:“师弟可是忘了那年人道鼎盛,若不加以制止,必出一尊人圣,将横亘天道之上,待人道彻底压过天道,我等天道圣人,将受其掣肘。” “太上师兄不惜耗费修为推演天机,定下分化人道之计,送那姒文命一场造化,自此人族气运一分为二,陷入内耗……” 通天道人直接打断道:“当日贫道亦在场,记性也没二师兄想的那么差,无需二师兄详细阐述,二师兄想说什么大可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元始道人看了通天道人一眼:“姬昌必须要被火云洞的人带走。” 通天道人干脆利落问道:“理由?” 元始道人嘴角泛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起来师弟收了个好徒孙,年纪轻轻便受人道眷顾,身怀人道火种,如此惊艳绝伦的人物,难道师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当他察觉人道火种的气息时,立刻将目光投了过来,然而看到身怀人道火种的人是姒癸,更觉得不对劲。 一个末代夏皇的命格,怎么会受到人道眷顾? 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命格天定,但人道非天道,有所相悖,不足为奇。 可正常情况下,人道和天道并不会出现这种冲突,除非另有缘由。 譬如人道意志不甘分裂,欲重归一体。 而他能做的就是与人道博弈,继续分裂人道。 通天道人忍不住笑道:“担心什么?担心他成为人道圣人,反过来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元始道人反问道:“难道师弟觉得不可能?” “倘若火云洞那群人都支持他,再扫除姒文命,借人道触底反弹的大势,在人道彻底衰弱之前,未必不能打破天堑,晋升圣人。” “届时师弟还笑的出来吗?” 通天道人摸了摸下巴,眼神轻佻道:“照二师兄这么说,贫道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趁他没成长起来之前,将其灭杀,消祸患于无形?” 元始道人似乎没听出通天道人在打趣他,一脸正色回道:“此人没那么容易死,师弟若不怕人道反噬的话,大可肆意妄为。” 通天道人笑了笑:“所以二师兄打算保下姬昌,用他牵制姒癸,迟缓阻碍姒癸成圣?”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不,他还不够格,贫道如此做,是想让火云洞那群人在姒癸心里留下一根刺。” “师弟试想一下,此次火云洞保下姬昌,他日姬昌卷土重来,在阐教的支持下,给姒癸带来无尽的麻烦和伤害,姒癸会对火云洞那群人没意见吗?” “姬昌闹得越欢腾,这根刺就扎的越深,姒癸对火云洞的怨恨就越深,永远不会想着和火云洞合作,也得不到火云洞支持。” “没有火云洞的支持,被分润大量人道气运的姒癸,再无可能成为圣人,顶多人族再多个与准圣一般无二的圣皇,此后人道陷入沉寂,更加无法威胁我等天道圣人。” 通天道人幽然道:“贫道还得配合师兄打压姒癸,以免他得势,等若襄助姬昌登上天帝之位,师兄一石二鸟,横竖不亏,端的是好算计。” 一向冷静分析的元始道人闻言喝道:“师弟,你清醒清醒,天帝之位固然重要,可相比你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倘若真是姬昌登上天帝之位,我许你一半天神之位,听调不听宣,如何?届时你一样可以指使那些人。” 见通天道人依然无动于衷,元始道人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好请太上师兄出面了。” 正当元始道人放弃劝说,准备撤下屏障时。 通天道人忽然说道:“姬昌可以让他们带走。” 元始道人闻言一愣,转而笑道:“师弟果然是识大体之人。” 通天道人没有理他。 元始道人也不觉得恼怒,朝帝轩辕两人招了招手:“将人带走。” 两人面面相觑,看向后土。 后土往前踏一步,厉声道:“本座看谁敢?” 两人顿时面露无奈之色,转而看向元始道人。 两位好歹也是圣人之尊,没必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这般欺负人吧? 元始道人淡然道:“按照既定事实,道友若不插手的话,理应是火云洞两位人皇带走姬昌,如今贫道不追究道友违反约定一事,已是看在通天师弟的份上。” “倘若道友非要阻拦,莫怪贫道请太上师兄出面。” 后土闻言心一沉,元始道人这番话说的这般底气十足,恐怕已经和通天道人达成了共识。 可她不死心,一双美眸落在通天道人身上:“道友怎么看?” 通天道人叹了口气:“后土道友,不过是个蝼蚁般的家伙,放他一马如何?” 后土无名火起:“虽说元始道友是你的师兄,可道友莫要忘了,你我才是盟友,道友这般态度,是要和本座分道扬镳吗?早知今日,当初本座何必与道友结盟。” 通天道人难得肯解释一句:“姒癸依然是贫道的徒孙,贫道肯定还在站在他这边的。” 后土冷笑道:“前些日,截教弟子以追查谋害赵公明的凶手为由,不再相助姒癸征讨西岐,今日截教教主公然偏袒他人,道友觉得本座和姒癸还会对你们有所指望吗?” “帮忙帮不上,拖后腿的本事反而见涨,断了念想也好,从今日起,争夺天帝之位一事,不用道友操心,本座自会妥善处理。” 通天道人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元始道人可不管这些,淡然问道:“敢问道友,人可以让他们带走了吗?” “道友千万别起杀心,道友敢杀姬昌,贫道就敢置姒癸于死地,道友若想两败俱伤,贫道亦不介意陪道友一起玩玩。” 后土咬牙吩咐道:“放人。” 黎山老母掐着姬昌脖子的手微微用力,甩向帝轩辕。 帝轩辕万般无奈将这烫手山芋接住。 人刚入手,便听后土语气冰冷说道:“很好,他日本座必定前去火云洞拜访三位人族圣皇。” 帝轩辕闻言愈发苦涩,出来一趟和圣人结下这么大的梁子,只救回一个不成器的晚辈,还真是得不偿失。 可悲的还没得选,不得罪这个就得得罪另一个。 元始道人的话语适时响起:“两位该回火云洞复命了。” 事已发生,多想无益,走一步算一步吧。 帝轩辕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平复心情,朝三位圣人行了一礼,提着姬昌,带着颛顼,往火云洞去了。 姒癸看着姬昌被带着离去,神色漠然,他从头到尾像个看客,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连开口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不仅仅是元始道人这么认为,后土和通天道人同样默认。 否则多少会问过他的意见。 可这不妨碍他现在的心情极度糟糕。 元始道人看了一眼帝轩辕消失的方向,微微点头,自顾回转昆仑山。 通天道人有心说的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最终憋出来一句:“贫道的初衷不会变,还请道友放心。” 后土别过头去,没有理他。 在她心里,通天道人已经被打上了不可信任的标签。 通天道人向来心高气傲,解释一句实属难得,眼见后土不听,自然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直接破空离去。 从头到尾,都没和姒癸说上一句话。 通天道人一走,姒癸立刻冲进西岐城。 后土见状连忙问道:“姒癸,你在做什么?” 姒癸随口应了一句:“请后土圣人稍等片刻,回头晚辈再向圣人解释。” 不一会儿,姒癸抓了西岐城姬氏一族的五位族老。 “本皇想了解一些关于姬昌的情况,尔等若如实相告,可免死罪,拒不配合和说谎者,立刻处死。” 说完将其中四人点晕,只留一人。 “本皇问你,可知姬昌的生辰八字?” 那名族老闻言忍不住问道:“陛下为何要问这个?” 姒癸一指点出,此人脑门多了个洞,瞳孔放大死去。 接着他点醒第二个。 第二个看到死在自己身旁的同伴,不由悲从中来。 姒癸没给他感伤的时间,重复问道:“本皇问你,可知姬昌的生辰八字?” 第二个心中悲愤不已:“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他不相信第一个人不会说,只觉得是姒癸没打算放过他们,想出尔反尔置他于死地。 姒癸没给他过多犹豫时间,将他点晕,唤醒第三个。 “他们三个答了,还活着,一个没答,所以死了,你想死想活?” 第三个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身边的确死了一人,立刻说道:“想活,陛下请问。” 姒癸问了同样的问题。 第三个毫不犹豫回道:“壬辰年甲午月丁酉日辰时三刻。” 姒癸将他点晕,再问了其他两人,确认无误后翻出一面三角六条带子的幡旗。 在上面刻下“姬昌,壬辰年甲午月丁酉日辰时三刻”等字。 随后体内澎湃的大道之力连同气运注入其中。 …… 火云洞门口。 帝轩辕淡然道:“到了,你不必挂着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 姬昌闻言松了口气,朝帝轩辕一拜:“此次全靠先祖相救,晚辈定当铭记于心,万死难报……”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忽然往前一扑,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鲜血。 帝轩辕瞳孔微缩:“怎么回事?你中了暗算?”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姬昌的手,想检查出对方中了什么暗算。 令他惊异的是,不管他怎么检查,姬昌体内没有任何问题。 可姬昌七窍流血,气息衰弱,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姬昌张了张嘴,想回应,然而生命力飞快流逝的他,只来得及说两个字:“救我……” 头一歪,顿时没了气息。 …… 姒癸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看着六魂幡上渐渐消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发出畅快的笑容。 要不是帝轩辕和元始道人横插一脚,他本来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弄死姬昌的。 何至于拿自己的气数去换? 不过还好,姬昌一死,他接下来收刮的气运会更多。 话说这种暗中害人的方式,还是陆压道人教他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余波 火云洞入口。 颛顼蹲在地上,翻来覆去检查姬昌的尸体,眼睁睁看着残余的生机渐渐消散,叹了口气:“祖父,我们有麻烦了。” 帝轩辕深邃的眼眸平淡如水,不置可否道:“哪来的麻烦?” 颛顼略微惊讶望着帝轩辕,心想:祖父莫不是气糊涂了?这么大的麻烦摆在面前都视而不见吗? 可帝轩辕不仅是长辈,还有以血缘为枢纽的天然盟友,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只好苦笑道: “三位圣皇还等着您和孙儿带着人回去,如今人没带回来,却带了一具尸体,一直以来对祖父颇有成见的神农圣皇必定会借题发挥,让祖父难堪。” “甚至会找借口削减祖父以及轩辕一脉的资源供给,这麻烦不小了吧?” “更麻烦的是,姬昌不是你我带走的,是圣人强塞给你我的,如今姬昌横死,那圣人因此迁怒你我,随手惩戒,都堪称大祸临头。” 看着帝轩辕无动于衷的模样,颛顼脸上的苦笑愈发浓郁:“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帝轩辕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有圣人介入其中,你我才不会有任何麻烦,你好好想一想,姬昌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颛顼闻言一愣,老实道:“孙儿检查不出来。” 帝轩辕像看傻子一样望着颛顼:“用脑子想。” 颛顼思索片刻,面露恍然之色:“祖父指的是……圣人?” 帝轩辕淡然道:“看来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药,论实力,你我不比那所谓的准圣差,能在你我面前无声无息杀人,且不留任何痕迹,除了圣人,还能有谁?” “你再顺着这条脉络去想,你我将姬昌的尸体带回去,点明死于圣人之手,三位圣皇有什么底气对你我横加指责?难道他们有实力有胆子与圣人分庭抗礼?” “那位圣人看到姬昌的尸体,自然明白是另外的圣人动的手,说来是他算计不周,又有何颜面迁怒于你我?” “所以啊,哪有什么麻烦,将心放回肚子里,问题不大。” 颛顼闻言脸色好了许多,却忍不住嘟囔道:“祖父所言,基于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可万一他们不讲道理呢?” 帝轩辕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生怕自己过的舒服是吧? 颛顼讨了个没趣,主动提起姬昌的尸身,说道:“祖父,先回火云洞吧。” 帝轩辕语气坚决道:“等着。” 颛顼微微一愣:“等什么?” 帝轩辕瞥了他一眼:“等确认姬昌身死的人过来。” 颛顼若有所思问道:“祖父是指保下姬昌的那位圣人吗?” 见帝轩辕点头确认,又忍不住问道:“您为何笃定对方会过来?” 帝轩辕幽然道:“堂堂圣人,连自己的棋子被吃掉都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未免有些不合格,哪怕对手同样是圣人。” 有一句话他没说,不合格的棋手,往往赢面不大。 ……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道人忽然感到冥冥之中生出一股心烦意乱的感觉,本能想推算出发生了什么。 然而混乱不堪的天机,让他一直看不真切。 可这难不倒他。 只见他一只手伸进混乱的天机中,抓住与自己相关的一条,强行溯本求源,并将所有的干扰挡在手掌之外。 过了一会,一条天机线被他捋的一清二楚,然后他看到了姬昌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早已死去多时的画面。 下一刻,他的身形从玉虚宫消失,横跨无数万里来到火云洞门口。 这一次,他没有遮掩独属圣人的气息。 云海激荡,无可形容的威压自九天之上传来,如同一道看不到却无穷大的磨盘,沉甸甸的压在帝轩辕与颛顼的心头。 仿佛两人一旦有所异动,就会被这股威压碾碎。 帝轩辕脸涨得通红,碍于面子不肯求饶,只能咬牙坚持不露出丑态。 过了许久,元始道人漠然问道:“怎么回事?” 帝轩辕微微松了一口气,能交流就好,就怕一言不合直接迁怒。 “姬昌突然七窍流血,我等用尽手段,未能起到半点作用,又无从联系到圣人,只能看着他诡异的死去,我等怀疑凶手来历不凡。” 他没有直接在元始道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推测,那样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容易弄巧成拙。 反正在他看来,一句暗示足以让元始道人找到“真相”,也不会因此为难他。 元始道人淡然道:“杀人于无形中的六魂幡你们当然无法破解。” 相比无法检查出姬昌死因的帝轩辕二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此刻的他,心里对通天道人的不满直线飙升。 表面说好放姬昌离去,暗地里却不打招呼痛下杀手? 通天师弟也不是什么善茬嘛,还学会了阳奉阴违。 看来计划得变一变了,天帝之位恐怕得先让出去,但也不能让他过的太舒坦。 …… 短短瞬间,元始道人想了很多,然后看了帝轩辕两人一眼。 两人如遭重击,原地不动喷出一大口鲜血。 元始道人轻描淡写说道:“虽然罪不在你们,可谁让你们摊上这事了呢?以后若无必要,待在火云洞尽量少出来,以免惹祸上身。” 警告二人一番,挥了挥手:“将姬昌的尸首留下,去吧。” 帝轩辕一言不发带着颛顼进入火云洞,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元始道人隔空提着姬昌的尸首,又是一次横跨,来到碧游宫前上方。 有所感应的通天道人看向宫外:“二师兄大驾光临,师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话虽如此,但他本人盘腿坐在碧游宫大殿的主位,毫无动弹的心思。 说白了就是动了一张嘴。 元始道人冷哼一声,走进大殿,将姬昌的尸首摆在那里。 “师弟这是何意?” 通天道人见状反问道:“师兄这是何意?” 元始道人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师弟敢做不敢当吗?不如好好看看,姬昌是怎么死的?” 通天道人看到姬昌尸首的第一眼,就看出对方死于六魂幡,而且他是知道多宝有将这招传给姒癸。 可那又怎样?姒癸作为自己的徒孙,杀个人怎么了? 难道只准他姬昌杀人,不准他人杀姬昌? “师兄有话大可直说,不必弯弯绕绕,让人猜来猜去猜不透。” 元始道人冷声道:“师弟不是答应本座放过他吗?为何又出尔反尔痛下杀手?” 为了保证他接下来的计划顺利进行,他必须站在正义一方。 通天道人反问道:“难道贫道当时没有劝后土道友放他走吗?难道他当时没有活着离开?” “贫道答应师兄的可没有食言,在这之后他被杀,与贫道的承诺何干?难道贫道还得永生永世护着他,不让他死不成?” 元始道人似乎料到通天道人会这么说,沉声道:“自然不是,可师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己动手。” “堂堂圣人之尊,欺负一个不过天仙境的小喽啰,师弟不觉得害臊吗?” 通天道人闻言一愣:“师兄莫要血口喷人,不是贫道下的手。” 第三百七十三章各有算计 元始道人冷笑道:“师弟是要告诉贫道,你将使用六魂幡的秘法传给了多宝,多宝又传给了姒癸,所以杀死姬昌的人是姒癸吗?” 通天道人甩了甩衣袖:“师兄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元始道人面色一冷:“师弟随意传授有违天和的秘法,难道不觉得不应该吗?” 看到一向看不顺眼的元始道人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通天道人笑的十分愉悦:“传授门下神通术法乃天经地义之事,何来不应该之说?” “贫道每次看到门下弟子修炼有成,都倍感欣慰。” 元始道人怒极而笑:“好,师弟果然好算计,怕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之事,贫道佩服。然而师弟可曾想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倘若贫道与师弟一般行事,日后若有截教弟子因此折在阐教弟子手上,师弟莫要后悔。” 通天道人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师兄大可传授阐教门下弟子任何神通术法,若截教因此技不如人,贫道绝无二话。” 不是他看不起阐教弟子,而是阐教弟子当中,除了南极仙翁与燃灯道人尚可入他法眼,能与截教八大弟子相提并论以外。 其余诸如十二金仙之流,个个本事稀疏寻常,难堪一用。 一句话,拼弟子的话,截教甩阐教十条街。 元始道人意味深长看了通天道人一眼,沉声道:“好,师弟且记住今日之言,他日莫要后悔。” 达到目的的他,转身欲走。 通天道人当即叫住他:“师兄且慢,如今姬昌已死,争夺天帝之位一事,又怎么说?” 元始道人背对着他,头也不回道:“师弟赢了,贫道及阐教输了,就此退出,不再参与争夺。” 通天道人对元始道人的回答很不满意:“仅仅如此吗?” 元始道人淡然道:“师弟想要贫道怎么做,不妨直说。” 通天道人也不客气:“自家人不说二话,师兄莫要忘了,先前你我商议重立天庭,设立天帝管辖号令三界,调和天地人三道,以此消弭大劫,共有三家参与争夺。” “如今师兄认输退出,却还有妖圣和妖族贼心不死,欲重现上古妖族辉煌,取人道而以妖道代之,极其荒谬。” “而你我两家相争,终究只是三教内部竞争,眼下没了争端,是否应该联合一起,一致对外?” “虽说天庭建立之后,师弟与截教占大头,但起码可以分润一些好处给师兄和阐教,不知师兄以为如何?” 元始道人呵呵一笑:“师弟果真算无遗策,连这想好了。” 对于元始道人的赞赏,通天道人摆了摆手:“师兄谬赞,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听师兄的意思,是答应了?” 元始道人摇头:“师弟既然擅长奇谋妙计,应该知道贫道和妖曾圣因截教势大,暗中联合抵抗,勉强算是盟友。” “既为盟友,转眼倒戈相向,贫道恐怕心里过意不去,当然,你我师兄弟多年,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不帮也说不过去。且容贫道好好考虑一番如何?” 通天道人爽快道:“师兄需要时间考虑,当然没问题,只是……”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元始道人接道:“师弟大可放心,就算贫道帮你,也不会帮着外人对付你。话说完了,贫道可以走了吗?” 通天道人得到还算满意的回答,爽快道:“师兄慢走。” 连起身送一下都不肯。 元始道人同样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飘然离去。 …… 青屏山,天心宗。 仙鹤飞舞,一栋栋雕栏画栋的楼阁,错落有致分布山顶山腰,形成一幅仙家气象。 然而不速之客打破这份宁静,龟灵圣母带着十余名截教弟子堵在天心宗门口,准进不准出,弄得天心宗上下人心惶惶。 天心宗的人不是没想过冲开封锁离开山门,当宗主以及排名前三的长老被龟灵圣母随手捏死之后,变得异常老实,或者说敢怒不敢言,连让龟灵圣母看一眼都不敢。 本来按照多宝道人的交代,龟灵圣母应该将天心宗上下门人弟子全抓起来,慢慢拷问对方与赵公明之死是否有关。 拷问没问题的话,所谓的天心宗估计还能留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有问题的话,天心宗的弟子再也不用忧心怎样振兴门派,因为被灭门了。 谁让天心宗倒霉,门下有个和围杀截教弟子的凶手关系好的弟子呢? 就凭这一点,足以让截教将他们底朝天。 不仅仅是天心宗,但凡和那次截教弟子被围攻有一丁点关系的宗派,一个都没放过。 或许是龟类天性懒散,龟灵圣母没按多宝道人的要求去做,而是等离这里不远的无当圣母忙完之后再来帮她。 说白了就是偷懒。 然而等了大半天,龟灵圣母没来,等来了云中子。 “你来做什么?” 虽说龟灵圣母反应有些迟钝,但不妨碍她对陌生来客的敏感。 后者向她行了一礼:“这位师姐,师弟是过来求情的。” 龟灵圣母一听脸色就变了,不止是因为多宝道人交代不准接受任何人的求情。 还因为截教这次死了不少弟子,连二代嫡传弟子赵公明都折了,你阐教不帮忙一起追查凶手也就罢了,还想卖老脸求情,谁给你的勇气和脸? 所以龟灵圣母的回答很干脆:“滚,你若胆敢继续求情,本座将视你为帮凶,连你一并收拾。” 云中子脸色略微难看:“截教这般豪横霸道,无论是非曲折,心狠手辣欺压无辜,不怕遭天谴吗?” “滚。” 这次连后面那句警告提醒的话都没有了。 云中子深吸一口气:“这位师姐,他们很多人都是无辜的,贸然掀起杀戮,恐怕与天道不符。” 龟灵圣母懒洋洋舒展了一下身体。 “你若想带走他们不是不行,比如打赢本座,当然,你要是不敢的话,权当本座没说。” 她也是异类修道有成,还保留以往的习惯,弱肉强食。 第三百七十四章截教之殇 出乎龟灵圣母意料的是,云中子不亢不卑回道:“正在领教龟灵师姐的高招。” 龟灵圣母嗤笑一声:“你不是在开玩笑?” 云中子沉声道:“龟灵师姐何故轻视贫道?贫道虽然修为不济,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准圣境,与龟灵师姐同阶,难道不够资格与龟灵师姐坐而论道,站而斗法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能感应到云中子话里蕴含的愤怒。 没错,他是卡在大罗金仙境多年,可他已经借着这次大劫天机混乱的机会,顺利晋升准圣,就应该得到属于准圣的地位和尊重。 你截教这般看不起人,不觉得过分吗? 然而龟灵圣母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越发畅快:“够资格的,来吧,抓紧时间,本座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能耽误太久。” 眼中的轻蔑之色,以及话里的不屑之意,无不显示龟灵圣母完全没把云中子放在心上。 截教弟子向来只尊重真正的强者,像这种天赋稀疏寻常,靠旁门左道勉强晋升准圣境的,还想被看得起? 拎不清吗? 云中子脸色涨的通红,紧咬牙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以免自取其辱,干脆利落道:“请龟灵师姐指教。” 龟灵圣母摆了摆手:“指教不敢当,云中子师弟赶紧出手吧,本座就站在这里,你要能伤到本座,这一场算你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再次将云中子气的不轻。 盛怒之下的他,当即放出自己的成名法宝,十二道通天神火柱。 漫天的大火横掠长空,所过之处,气浪翻腾,虚空震荡,仿佛要焚尽一切。 龟灵圣母面带笑意,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嘲讽,反正就像她承诺的那样,不动如山,任由大火舔舐灼烧。 焚天煮海的大火落在她身上,就像幻影似的,莫说将她烧伤,连根汗毛都没弯曲。 一袭淡黄色的宫装长裙,在火光的映射下璀璨生光,分外好看。 龟灵圣母没有被烧到,倒是云中子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的慌。 晋升准圣境之后,他曾粗略估计了一下,实力增长十倍不止。 他本以为自己与三教内部顶尖的弟子相比差距不大,如今看来,差的何止一丁半点。 但他没有因此垂头丧气,而是面露庄重肃穆之色,双手结印:“煌煌天威,九天神雷,谨以玉清谕令,诛妖除魔。” 手心合拢之际,一抹绚烂的紫色迸发出来,直冲九天之上。 “轰”的一声。 九天之上天色瞬间剧变,万里晴空转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电交织,映照长天。 原本漫不经心的龟灵圣母,神色微微凝重,略感意外:“元始师伯居然将玉清神雷之术传给了你?” 坊间传言,三教万般道术,以雷法为尊。 而玉清神雷,太清神雷、上清神雷并称为三清神雷,传闻修炼到极深的境界,可毁天灭地。 唯有阐教嫡脉弟子方有资格修习。 论身份,云中子其实是够的。 但论天赋论心性,龟灵圣母认为云中子远远不够格。 因为她都没被传授上清神雷,他云中子凭什么? 云中子傲然道:“没错,请龟灵师姐品鉴。” 话音刚落,天上雷云恰好成型,紫色的雷浆如瀑布般垂落,朝龟灵圣母当头淋下。 龟灵圣母出于谨慎,没打算像之前用强悍的肉身硬抗通天神火柱一样硬抗玉清神雷,而是捏了个防御的道决。 整个人镀了一层土黄色的光,看似不堪一击,实则可以抵挡绝大多数准圣境压箱底的绝招。 云中子见状不由露出得逞的笑容,仿佛他已经赢了似的。 紫色的雷浆将龟灵圣母淹没,迸发出极尽绚烂的神光,以至于连云中子这位当事人眼中失去了龟灵圣母的身影。 过了许久,雷浆与神光缓缓消散,龟灵圣母的身形随之显现。 云中子瞳孔急缩,与他想象之中,龟灵圣母狼狈不堪的模样截然不同,对方依然气定神闲,连衣角都不曾损伤分毫。 他原本还打算借机嘲讽对方,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在心里预演多次的话语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口。 倒是龟灵圣母开口了:“那年老师传授多宝师兄上清神雷,本座不知有多羡慕,多年以来对此念念不忘。” “今日得以感受与上清神雷齐名的玉清神雷,本以为有所惊喜,却没想到结果大失所望,想来不是被三位圣人视为真传的神雷威力太弱,而是师弟练的一般。” “真心一般。” 云中子闻言几乎吐血,大家同为三教弟子,如此羞辱于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龟灵圣母无视云中子难看的脸色,摆了摆手:“以你修为和道术,本座站在这里不动,你都无法伤到我分毫,再斗下去毫无意义,到此为止吧。” “好好回去修炼,过个几万年,你或许能伤到本座。” 怒火攻心的云中子只觉脑袋一嗡,理智被恼怒盖过。 “是吗?试试贫道这招如何?” 在龟灵圣母不解的眼神下,云中子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如意,朝她打去。 只见玉如意爆发出耀眼的细碎光华,乳白色的神光闪烁如浪,荡起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 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灭,裂开的虚空吹来幽暗的风! “圣人至宝,三宝玉如意?” 感应到死亡降临的龟灵圣母,发出凄厉的怒吼声:“云中子,你混账。” 然而无济于事。 她甚至来不及躲开,亦无处躲避,只来得及催动自己的天赋神通,显化灵龟原形,试图借着远胜同阶的防御躲过这劫。 洁白无瑕的三宝玉如意几乎在撞上龟灵圣母的瞬间,就彻底击溃了她的防御,灰色的龟壳夹着猩红的血肉飞了出去,再化作飞灰,消散在世间。 这是一次碰撞,可不仅仅只有一次碰撞。 在极短的时间内,三宝玉如意不知撞击了龟灵圣母多少下。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怒吼,一道庞大的身形被撞飞了出去,撕裂了空间,坠入虚空,接着又被从虚空中撞了出来,一点一点崩碎成细微的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间。 仿佛此方天地本来就没有龟灵圣母的存在。 而三宝玉如意在击杀龟灵圣母之后,并未回到云中子手里,而是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恢复理智的云中子猛然惊醒,望着自己的双手,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自己刚刚借着圣人至宝之威,击杀了截教亲传弟子龟灵圣母?这是在做梦吧?” “通天师叔岂会善罢甘休,大概会被处死给他赔命吧。” 云中子面露苦笑,无尽的懊悔冲击他的心境。 老师让自己来和截教协商放过一些无辜的散修,自己为何要和龟灵圣母斗起来? 斗也斗了,输也输了,为何不认清现实,非得争个长短? 这下该如何是好? 死定了,这次恐怕连老师都保不住自己? …… 燃灯道人神色凝重将神灯万盏收回,看着不远处金灵圣母眼神涣散,庞大的身躯砸进山川之中。 山川摇动,大地开裂,滚滚烟尘冲天而起,一时似要遮天蔽日。 就如对方想不到自己会陨落在他的手上一样,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借着老师的圣人至宝,强行将对方击杀。 因为这一切太诡异了。 一开始他只是为被抓的无辜散修求情,希望金灵圣母能放那些散修一条生路。 后来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打着打着,就下了杀手。 而这一切,在圣人至宝神灯万盏出现那刻,彻底变了味。 作为圣人嫡传,准圣境的大能,金灵圣母几乎没任何抵抗力,直接神魂湮灭,陨落当场。 仿佛一只被捏死的蝼蚁。 相比云中子的惶恐不安,燃灯道人则在认真思考,为何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 他第一时间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他。 然而结合前因后果,操控他的那个人,身份跃然而出。 毕竟能操控准圣的唯有圣人,而此方天地的圣人有限,加起来也就七位。 其中要说能操控圣人至宝神灯万盏的人,这片天地,恐怕仅此一位。 所以燃灯道人不敢想了,非但不敢想,连想到的部分,他都告诫自己最好忘个干净。 …… “多宝师弟日夜兼程匆忙赶路,想必自己人困马乏,何不留下来休息一会?” 南极仙翁望着拼命逃窜的多宝道人,慢条斯理劝道。 多宝道人都懒得理对方,只顾逃命。 休息一会? 你连盘古幡都拿出来了,那是休息一会吗?是打算让我就此长眠吧。 与上次云中子拿出来的仿制品不同,这次燃灯道人手上拿的,是不折不扣的真品。 要不是多宝道人的本命法宝分宝岩情况特殊,几次躲无可躲,全靠分宝岩短暂内变化成各个圣人的成名至宝,与真正的盘古幡正面撞击,勉强撞出一条生路。 可这南极仙翁就像疯了似的,一击不成,追在他屁股后面不放,欲置他于死地。 多宝道人虽然一时无法猜透阐教为何会突然发疯,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一直在往东跑,期望突然想起他的通天道人出面保下他,让南极仙翁望而止步。 第三百七十五章险死还生 盘古幡作为圣人至宝,威力自然不在话下。 若非以南极仙翁境界无法发挥出这件至宝的威力,以及多宝道人反应及时,利用分宝岩变作三宝玉如意挡了一记。 南极仙翁暴起发难突然偷袭的那下,足以让多宝道人饮恨当场。 错失“良机”之后,南极仙翁再动用盘古幡,如同三岁小孩挥舞大锤,有些力不从心。 追杀的过程中,南极仙翁突然发现法力不够用了。 好在亡命奔逃不敢分心的多宝道人没有注意到这点,否则此刻转身迎战,形势立刻逆转,换作是他追杀南极仙翁了。 当然,就算他注意到这点,他也未必敢回头与手持盘古幡的南极仙翁决一死战。 谁知道会不会是南极仙翁放出来的陷阱,故意引他上当? 南极仙翁不紧不慢跟在多宝道人身后,一边抓紧时间恢复法力,一边试图瓦解对方抵抗的意志: “多宝师弟且听贫道一言,你这般仓皇东逃,有失截教颜面,何不束手就擒,同为三教弟子,贫道难道还能伤你性命不成?” 多宝道人闻言冷笑不止:“南极师兄先前那番杀气腾腾,不杀贫道誓不罢休的模样,贫道真要束手就擒,焉能活命?师兄当贫道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吗?” “倒是师兄无端残害同门,难道不怕师伯震怒,清理门户吗?贫道奉劝师兄一句,在酿成大祸之前,趁早收手,否则悔之晚矣。” 南极仙翁想瓦解他的斗志,他又何尝不想打消南极仙翁的杀心? 只不过南极仙翁占有绝对的上风和主动权,而他式微,稍有不慎即万劫不复。 南极仙翁慢悠悠道:“以师弟的聪明才智,既不肯束手就擒,大概猜到今日之事是什么原因,你觉得贫道还回的了头吗?” 多宝道人默然不语,他的确猜到了一些。 比如有人动用圣人至宝,为何没能惊动圣人。 比如他遭到袭击保住性命后,第一时间试着联系自家老师,到现在联系了不下十次,都没能得到回应。 就这样,他要什么都猜不到,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活到今日? 早在洪荒时代就被凶兽连皮带骨吃干抹净,更遑论成为截教首席弟子,一路晋升准圣。 只是他想不通,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那位师伯非得置他于死地? 要说是为了争夺天帝之位那件事,他不是暂时和姒癸分道扬镳,不参与其中,专心追查杀害公明师弟的凶手? 难道说公明师弟间接或直接死在那位师伯之手?他害怕自己查出真相,所以提前杀人灭口? 可他查了将近一个月,分明什么都没查到啊? 这番行为倒不像是未雨绸缪,更像是欲盖弥彰。 多宝道人胡思乱想之际,积累了一定法力的南极仙翁,抓住机会悍然出手。 无形的波纹自丈二高的幡旗上传出,一圈一圈朝多宝道人涌去。 所到之处,无论是气流,光,乃至山河日月,全都消失了! 刹那间,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消失了,唯有混沌翻滚,宛若黑洞一般,将多宝道人前后左右上下尽数笼罩在内,让他无处可逃。 感应到危险降临的多宝道人微微叹了口气。 识海中看着灰扑扑不起眼的分宝岩,突然汽化成淡黄色的气流,充斥着整个识海,逐渐凝结成一尊宝塔。 宝塔初时有万丈高下,不一会儿就凝成了一尺高的小塔,冲出识海,停在他的头顶上方。 源源不断的玄黄之气从小塔上垂落,将他从头至尾护在其中。 轰的一声。 灰色的混沌之力潮流,狠狠撞上淡黄色的玄黄之气,如千万道雷霆轰鸣,似诸多星辰碰撞炸裂。 暴虐至极的涟漪在长天之上掀起如同灭世狂潮般的飓风,横扫四面八方,吹遍地下天上。 一时之间,群山皆震,不知几多山川被流光一碰就碎成齑粉,大地狂抖如浪,不知多少泥土沙石冲天而起。 不知有多少处在两人交手范围的生灵遭受池鱼之殃,死于非命。 侥幸活下来的生灵,望见这幅末日般的恐怖景象,或躲在角落洞穴等能带来安全感的地方瑟瑟发抖不敢吭声,或跪地求饶乞求上天给予一条生路。 此刻亘古不变坐在碧游宫修道的通天道人似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遥望陆地方向。 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陆地上多了一层薄薄的迷障,遮住了他的视线。 感到不妙的他,意念一动,一缕诛仙剑气飞跃千万里,将迷障横切而过,如开天辟地一般。 迷障一破,正好看到多宝道人踉踉跄跄逃命的画面,背后南极仙翁追的甚紧。 下一刻,通天道人的身形在碧游宫内消失,出现在多宝道人前方。 多宝道人一顿以为自己眼花,直接从通天道人面前冲了过去。 通天道人语气略显低沉,透露出一丝不悦:“怎么,连你老师都不认识了?” 多宝道人这才意识到,自家老师,也就是“救星”到了。 不远处,南极仙翁同样看到了通天道人,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通天道人神色漠然看了他一眼,然后他的身形不受控制强行定在半空中,不得动弹。 “见到长辈不过来行礼问好,走那么急干嘛?” 话音刚落,南极仙翁被通天道人拉到身旁。 南极仙翁强行镇定下来,躬身一拜:“师侄拜见通天师叔。” 通天道人微微颔首致意,转而恢复冷漠的表情:“告诉师叔,为何见到师叔就跑?” 这时多宝道人已来到通天道人身侧,躬身行礼:“弟子拜见老师,老师,南极师兄要杀弟子……” 通天道人打断道:“为师看到了,不慌,先听你南极师兄怎么说。” 南极仙翁挤出一抹笑容:“回禀师叔,师侄只是在和多宝师弟切磋道法神通,讨论大道,并无恶意。” 通天道人语气不含半点感情:“哦,连盘古幡都用上了,南极师侄对待切磋还挺认真的,不过是不是忘了先得让你多宝师弟向本座借一下诛仙四剑?” “实在不行,让他向元始师兄借三宝玉如意也行啊,不然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怎么叫切磋?还是说,元始师兄厚此薄彼,只肯将至宝借给亲传弟子,不愿借给自家师侄?” “要不之前的不算,师叔这就将诛仙四剑传给多宝,你们重新比过?” 南极仙翁挤出笑容:“不了,师侄自问不如多宝师弟,甘愿服输。” 通天道人摇头:“那可不行,这样怎么能称之为切磋?必须比过一场,最好能分出生死。” 南极仙翁苦笑道:“请师叔饶命。” 通天道人没有理他,而是看向西方,语气幽然:“元始师兄,你再不出面的话,你这弟子的命,师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圣人之战 一朵祥云自远方飘来,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 元始道人跌坐祥云之上,气息平静如深潭,又如难以攀登的高山,令人不由生出敬畏之心。 “何事让师弟这般震怒,杀意气冲斗牛?” 通天道人剑眉一挑,脸上浮现一抹恼意:“事到如今,师兄还要故作不知吗?你门下首席弟子持盘古幡追杀多宝,若非贫道及时赶到,多宝怕是要死在他手上。” 元始道人神色凝重,沉声道:“竟有此事?师弟放心,此事若真如师弟所说,是我门下弟子做的不对,贫道必定严惩不怠。” 通天道人目光冰冷:“还在装疯卖傻,没有你的授意,他能拿到你视若珍宝的盘古幡?他敢对同门下此毒手?” 他通天道人今天要不能给门下弟子讨个说法,以后还有何颜面招收弟子开坛讲道? 他要的说法,可不仅仅只是惩罚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棋子,更要追溯到罪魁祸首。 元始道人很是生气冲南极仙翁喝道:“听到你师叔的话了吗?告诉为师,究竟怎么回事?” 南极仙翁急忙回道:“回禀老师,弟子只是和多宝师弟论道,互相验证所学,并无害人之心。” 接着将他之前对通天道人说的那番说辞,娓娓道来说了一遍。 元始道人神色稍缓:“原来是场误会,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用从为师这里借走的盘古幡,你难道不知圣人至宝威力极强,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你多宝师弟陨落吗?” 南极仙翁拜伏在地:“弟子知错,弟子不该因一时意气之争动用盘古幡,还请老师处罚。” 元始道人看向通天道人:“依师弟所见,该如何处罚他?” 通天道人没有立刻回他,而是朝多宝道人招了招手,叮嘱道:“你且回碧游宫疗伤,接下来交由为师来处理,相信为师,为师不会让你受委屈。” 多宝道人隐约猜到通天道人可能想大闹一场,委婉劝道:“老师,弟子受伤不重……” 然而话刚说出口,就被通天道人厉声打断:“怎么做为师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来教,滚回去。” “为师看到你这窝囊样就来气,敢不听话,为师将逐出门墙。” 多宝道人面露惊愕之色,却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往碧游宫飞去。 元始道人见状隐约觉得不妙,连忙制止道:“且慢,多宝师侄既为涉及此事的当事人,理应等此事尘埃落定,再行离场。” 通天道人闻言往前一步,蛮横道:“多宝,你只管走,为师看谁敢拦你?” 元始道人脸色略微难看:“师弟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通天道人默然不语,直到确认多宝道人回到碧游宫,方看向元始道人嗤笑道:“你师徒二人一唱一和表演的十分精彩。” 元始道人沉声道:“师弟这是何意?” 通天道人冷笑不止:“何意?难道此事不是你授意的?” 元始道人面露错愕之色:“当然不是,师弟怎么会这么想?” 转而又换了一副脸色:“不管你怎么说,哪怕闹到太上师兄面前,贫道一样这么说,贫道问心无愧。” 通天道人脸上的冷笑慢慢消失:“贫道心里很清楚,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你,所以不打算和你争论下去,贫道打算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替门下讨个说法。” 他为何非得让多宝道人离开,因为多宝道人在,他施展不开手脚。 多宝道人为何会说自己受伤不重,就是在委婉劝说自家老师要不要息事宁人,甚至给了台阶? 可惜通天道人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仅仅是门下弟子被追杀这口气,还有元始道人所作所为,简直是在肆无忌惮欺辱他的这口气。 早先对方以大义作为借口要保下姬昌,他忍了。 现在他不想继续忍下去。 元始道人微微凝神:“师弟可不要做傻事……” 话还未落音,通天道人背后诛仙四剑齐齐出鞘,一步踏前,剑气如潮,朝元始道人劈落,连带着南极仙翁亦被笼罩在内。 残害同门,欺瞒师长,一样该死。 元始道人双眼微眯,轻喝道:“通天师弟,你太张狂了。” 他伸手接过南极仙翁手上的盘古幡,轻轻挥动,黑幕降临,意图将剑气隔绝在外。 通天道人嗤笑一声:“你该不会觉得贫道就这点手段吧?” 一卷阵图在他身前缓缓展开,诛仙四剑自动飞向四个方向,将元始道人围在中间。 原本由诛仙四剑各个散发出来四股剑意,瞬间拧成一股。 以元始道人为中心的时空,就像玻璃一样直接崩裂,只余地风水火在那里肆虐。 元始道人这下是真的惊了:“师弟你疯了,为何要动用诛仙阵图?” 没有诛仙阵图的诛仙四剑,充其量算是一件杀伐至宝,威力就算胜过不是专门用来攻伐的圣人至宝,却也极为有限。 有诛仙阵图统合的诛仙剑阵威力几乎有着跃迁性的提升,能真正做到重开地风水火,行开天辟地之事。 因此元始道人才会如此震惊。 他不怀疑通天道人会找他斗上一场,反正大家都是圣人,论修为他还要高过对方一截,谁奈何得了谁? 却没想过对方要拖着此方天地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通天道人反唇相讥:“只许你阐教弟子肆意使用盘古幡,不许贫道动用诛仙阵图?今日这公道,贫道讨定了。” 话不多说,他继续通过催动诛仙阵图激发诛仙四剑的威能,被诛仙剑阵笼罩的范围,什么雷火大道时空大道,通通被斩破清除。 此刻但凡圣人以下,包括南极仙翁这种顶级准圣在内,处在诛仙剑阵之下,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真正意义上的一剑破万法。 元始道人面露凝重之色,将刚收回来的神灯万盏置于头顶,三宝玉如意横在身前,手持盘古幡,如临大敌。 三件圣人至宝释放出不同类型的蒙蒙光芒,将诛仙剑阵的攻伐抵住。 这既是圣人之间的对抗,亦是圣人至宝之间的对抗。 两位圣人斗的难分难解,不分胜负之际,周边的空间遭了大罪,如春后雨笋一般,冒出来一个个难以愈合的大洞,并急剧扩大。 此外山川崩塌,江河断流,大地沉沦消失,整个一副末日景象。 第三百七十七章众圣齐聚 八景宫。 太上道人悠悠抬头,目光透过无尽时空,眼中倒映出元始道人与通天道人交战的画面,随手拿起挂在身后墙上的太极图,朝两人丢了过去。 “圣人之尊,同室操戈,成何体统?二位师弟还不速速罢手?” …… 天外娲皇宫,女娲正在陪着一位英武伟岸的男子品茶弹琴,倒茶的素手忽然一滞,面露讶然之色。 “咦,天下奇闻,元始和通天这两师兄弟居然斗起来了。” 弹琴的男子随之停下,温和笑道:“你想去看吗?” 女娲微微颔首:“不如兄长和我一起去?” 男子笑着摇头:“为兄在火云洞过静修的日子过习惯了,短时间难以适应这种热闹,就不去了吧。” “算算时间,上次你托为兄办的事,应该有结果了,为兄回火云洞看看轩辕可有将姬昌带回来。” 接着就要起身离开。 女娲连忙拉住他:“兄长且慢,既然兄长不愿凑热闹,小妹不去便是,你我兄妹多年不见,又不是特别要紧的事,何必因此匆匆别离?” 伏羲苦笑一声:“火云洞既开,以后你我相见的日子还很多,大可不必这般黏着。” 女娲态度坚决:“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丢下兄长独自去的。” 伏羲连连摇头:“算了,还是为兄陪你去吧。” 女娲狡黠一笑,自觉得计的她拉着伏羲的手:“走。”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圣人,也会露出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若是传了出去,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伏羲满是宠溺看了女娲一眼,任由她拉着自己离去。 …… 西方教。 正在相互论道的准提和接引,心有灵犀看向对方。 准提道人率先开口问道:“师兄,元始和通天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脸上悲苦之色经年不散的接引道人爽快回道:“好。” …… 西岐城。 姒癸接过夏七递上来的名单,在上面勾勾画画,但凡打圈的可以留一条生路,打叉的会被秘密处死。 虽然他曾当众答应只诛首恶,余者不咎。 但帝王的话,能信吗? 姬家经营西岐多年,若不将之彻底打入尘埃,来日复叛,岂不是自找麻烦? 勾着勾着,虚空一阵荡漾,后土从中迈了出来。 姒癸当即放下笔,躬身行礼:“拜见圣人。” 后土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转而对一旁的黎山老母说道:“即日起,姒癸由本座来保护,你可以选择回幽冥之地,或云游四方。” 黎山老母没去问后土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微微一礼问道:“老婆子可以在圣人身旁服侍吗?” 后土讶然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倒也不是不行。” 接着一脸严肃对着姒癸叮嘱道:“听着,即日起,你不得离开本座半步,本座去哪,你就跟着去哪,亦或者你想去哪,本座陪你去哪。” 姒癸思索片刻,拱手道:“蒙圣人照看护佑,是在下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在下可以冒昧问一下为什么吗?” 后土淡然道:“当然可以,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你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六道轮回刚刚收到两个新的残破魂灵,一为截教龟灵圣母,一为截教金灵圣母。” “本座根据残破魂灵上残留的信息可推断出,二者皆死于阐教圣人至宝之下,你师祖通天道人都快气疯了,此刻正在和元始道人拼个你死我活。” “一旦阐截两教全面开战,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圣人毫无顾忌出手,黎山恐怕没有把握可以护的住你,思来想去,还得本座出面。” 姒癸闻言第一念头是元始道人是不是疯了。 姬昌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为何姬昌身死,他要以斩杀截教亲传弟子的方式来报复? 就不怕通天道人反手将阐教十二金仙一锅端了? 然后两位大佬你奈何不了我,我奈何不了你,互相拿对方的弟子出气? 当两位大佬的弟子,未免太悲催了吧。 见姒癸陷入沉思,后土摆了摆手道:“说你也感受不到,走,本座带你去看戏,看看难得一见的圣人大战是什么样的。” 说完不容姒癸拒绝,单手拎着他,迈入虚空。 末了不忘交代黎山老母一句:“这次你不用跟着,圣人之战凶险异常,本座未必能保你平安无事。” 姒癸听了不是滋味,你要觉得不靠谱,你别带上我啊。 后土仿佛能听到姒癸的心声,瞥了他一眼:“你放心,保你一个还是够的。” 姒癸瞪大眼睛,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他傻了才会和对方讨论这个问题。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交战的现场。 姒癸放眼望去,通天道人头顶诛仙阵图,四把非金非木非石的仙剑在他四周盘旋。 元始道人的造型更为夸张,头顶一盏灯火,怀抱一柄玉如意,手持一杆大旗,活像唱大戏的。 一张太极图将两人所在的空间切割开来,如同那楚河汉界。 后土低声笑了一句:“都来了呢。” 伸手在不明所以的姒癸眼前一抹,视线里突然多了几团格外明亮的光团。 他试着望去,顿时看到躲在远处看戏西方教二圣和女娲兄妹。 当他看到女娲身旁的伏羲,没由来生出一股亲近感。 于是忍不住问道:“那位是?” 后土面露怪异之色:“你连你人族圣皇伏羲都不认识吗?” 那是伏羲? 之前自己还假借是他的传人,借机向大宗正换取好处来着。 偶然学到的《先天易经》,也是对方集前人的感悟自创而成,没想到遇到真人反而不认识了。 姒癸干笑一声:“在下年幼,又没见过他,不认识他实属正常。” 后土没有细究下去,交代他一句:“安心看着,莫要说话。” 姒癸乖巧的点点头,闭嘴不言。 此时,太上道人骑着青牛悠然出现,声音不大,却夹带的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威。 “两位师弟不肯罢手吗?” 一向与世无争,静以修身的他看到这副场景,亦有些恼怒。 三人自开天辟地以来就相互扶持,度过了不知多少危难,方守得云开见月明,共同晋升圣人。 如今居然兵戎相见,岂能不因此恼怒? 元始道人倒是干脆:“贫道可以罢手,就怕师弟不肯。” 通天道人眼中迸射出无尽的杀机:“你个枉为长辈的混账,连师侄也下得去狠手,贫道与你势不两立,不讨个公道誓不罢休。” 就在刚才,元始道人忙于和他斗法,渐渐没有精力扰乱天机,他几乎瞬间感应到金灵圣母和龟灵圣母遭遇到了不测。 都不用认真调查,只需脑筋一动,就知道两名弟子的死,和元始道人脱不开干系。 那可是陪伴了他无数年的,不知耗费多少心血培养出来的亲传弟子啊。 说是师徒,实则与父女一般无二。 谁家孩子死了不心疼?尤其凶手和他关系还行,更是双重打击。 所以他才不肯罢手。 元始道人慢条斯理回道:“贫道在此纠正师弟几点。” “其一,几位师侄的死虽是贫道门下弟子下的手,和贫道脱不开干系,但真的不是贫道所杀,师弟可不能血口喷人。” “其二,此事虽说贫道弟子有错,但错的根源在于师弟,师弟可忘了姬昌死后,师弟说过什么?” “趁今日诸位道友都在场,贫道认为有必要复述一遍,师弟当日可是说‘师兄大可传授阐教门下弟子任何神通术法,若截教技不如人,贫道绝无二话’。” “如今截教技不如人,有弟子死伤,师弟怎么就不认了?” 通天道人漠然道:“师兄倒会诡辩,区区姬昌,岂能与我截教亲传弟子相提并论?技不如人,可没让你变着法子致他们痛苦死去。” “若只是切磋失误也就罢了,你却将圣人至宝传给弟子,非得致贫道底下弟子惨死,难道不是有预谋的包藏祸心,贫道恳请太上师兄主持公道。” 元始道人嗤笑一声:“截教弟子难道就天生高他人一头不成?贫道并不这么认为,天道至公,众生平等,此番便是验证此事。” 听到此处,姒癸忍不住小声问道:“在下能参与辩论吗?” 后土闻言断然否决:“不行。” …… 第三百七十八章定论 后土神色复杂看了姒癸一眼:“你是不是以为有本座护着,就可以行事肆无忌惮,连圣人之间的争端都敢插一手?” 姒癸小声嘀咕道:“主要是元始师伯祖所言,一切皆由在下造成,一旦师祖接受这个说法,将师叔们陨落归咎于我,那我岂不是没好日子过?” 他是真没想过,堂堂圣人一点脸都不要,强行将自己谋害截教亲传弟子一事,与他斩杀姬昌关联起来。 你自个看截教看不顺眼,何必拿我垫背? 后土瞥了他一眼:“通天道友没你想的那般不堪,一个姬昌连一名准圣的汗毛都抵不过,更遑论拿两名准圣为其抵命。” “且安心看着,太上道兄都不会接受元始道友这个说法。” 姒癸顿时安心不少,看来公道自在人心,如后土太上道人这些圣人,轻易不会听信元始道人胡诌的鬼话。 果然不出后土所料,都不用被勾动怒火的通天道人反驳,充当中人的太上道人淡然道:“若只是因为此事,师弟作为长辈,对截教晚辈弟子下手,实属不该。” “截教弟子再多,核心弟子亦只有少数,虽说身陨道消,一样可以护其真灵转世重修,可这么多年修行一朝丧尽,太过可惜。” 通天道人见自家大师兄替自己说话,感动之余不由越发愤怒。 “金灵和龟灵自洪荒时代就跟随在贫道身边,与凡俗之中的亲人一般无二,她们亦对你这位师伯敬重有加,你怎么就下的了毒手?” 令人意外的是,元始道人没有继续狡辩,反而一脸诚恳道:“师兄所言极是,此事是贫道做差了,请师兄惩戒。” 元始道人此言一出,通天道人刚觉得痛快一些,仔细一想,转而脸色铁青,一口气憋在胸口,堵得慌。 他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谁敢惩戒一位圣人?谁又能惩戒一位圣人? 看似元始道人认错服软,可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金灵和龟灵还是没了。 就像杀人者偿命,可对失去至亲的受害人家属来说,除了受到一点安慰,根本无法弥补心里受到的创伤。 于是通天道人危险的目光落在南极仙翁身上。 虽说此事是元始道人授意,可动手之人毕竟是他。 奈何不了主犯,那就拿从犯来出气,也让某些人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 南极仙翁只觉浑身通透的凉,小心翼翼将身体缩在元始道人身后,方感觉好一点。 此刻的他满心苦涩,他很清楚,哪怕自家老师将全部责任扛下来,都不会有事,而他,就算撇的再干净,也逃不过惩罚。 这种事无关对错,只与实力相关。 依旧是那句话,没人去惩戒一位站在万千生灵最顶端的圣人。 元始道人同样察觉到通天道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侧身一步,将南极仙翁护在身后。 “师弟若有怨气,大可冲我来,今日之事且听大师兄怎么说。” 转而朝太上道人稽首一礼:“请师兄决断。” 太上道人目光扫过元始和通天两人,暗中叹了口气,两人之间因今日之事产生的裂痕,恐怕再也难以弥补。 然而他于公于私,都得做个调解,否则同室操戈不说,单单两名圣人肆无忌惮出手,此方天地都会被弄的残破不堪。 “其一,此次大劫,若无必要,元始师弟就待在昆仑山闭关如何?” 一句话,就限制了元始道人的自由。 这种行为就和圣人镇压门下弟子差不多,动不动就镇压几万年。 往前两年,元始道人就是这般镇压广成子的。 对于一位想借助这次大劫捞取好处的圣人而言,这种惩戒已经算比较重的了,所以太上道人的语气没那么坚决。 元始道人略加思索,微微点头:“可,不过贫道有个条件,但凡涉及此事的阐教弟子,皆是受了贫道的指使,情非得已,还请大师兄和师弟能放他们一马。”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残害同门,不管有什么理由,此风不可长,若不加以惩戒,难免三教弟子人心惶惶,暗生邪念。” 这样下去,三教的凝聚力会慢慢消散。 元始道人没有去和太上道人争论,只是叹道:“还请大师兄从轻发落。”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其二,参与此事的阐教弟子削去万年修为,与师弟一同待在昆仑闭关。”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削去万年修为,会不会有点重?” 眼见太上道人脸上没有半点反应,元始道人意识到什么,转而叹道:“贫道没有异议,就按师兄所言去做。” 他大概明白太上道人的想法,死在圣人至宝之下的截教弟子转世重修,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将以往的修为修炼回来。 作为从犯的阐教弟子,虽然无需转世重修,但被削去万年修为,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转世重修相差不大。 这样也算给截教,给通天道人一个交代。 太上道人继续说道:“其三,元始师弟准备几套完整的修炼资源,以供转世后几位师侄修行。” 元始道人爽快应下此事,相比前两桩惩罚或者说条件,些许资源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其四,此事皆因建立天庭,推举天帝一事而起,为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事,今日给个定论吧。元始师弟所选之人既已身死,天帝就给通天师弟那位徒孙如何?” 也算是一点补偿。 姒癸闻言神色微动,他曾以为自己想要成为天帝,没这么容易,没想到一场意外反而成就了他。 “且慢。” 开口之人是女娲。 她往前几步,神色略微恼怒:“太上道兄,当日诸圣会盟,共同定下建立天庭诸多事宜,本座亦认真甄选出一个上好苗子参与此事,如今正在积极参与。” “总不能因为阐教的人败了,截教出了点意外,就把名额给到截教,恐怕对本座以及本座选中的人而言有些不公……” 女娲话还没说完,三道目光齐齐投了过来,蕴含着冰冷、漠然以及丝丝杀意。 第三百七十九章择良日即位 太上道人淡然道:“众所周知,贫道向来不善争斗,是否女娲道友就以为纵然三教联合起来,亦敌不过道友以及妖族?” 女娲闻言脸色微变,不善争斗? 洪荒时代横行,个个根脚不凡,能从无尽厮杀中生存下来,并第一个登临圣位的人,会不善争斗? 滑天下之大稽! 三教联合起来敌不过妖族,那可真是给妖族贴金。 除非妖族重回妖帝时代,圣人不出,身负天命的妖帝带领全盛时期的妖族,方有可能横扫三教弟子。 至于现在,三教中最为弱势的阐教,都能让妖族从世间消失。 所以太上道人这句话不是谦虚,而是威胁。 元始道人接道:“门下弟子有一段时间没有降妖除魔了,不知这点本事落下没有,回头师弟安排一下,让他们有空多多领教妖族的神通术法,以鞭策自我。” 通天道人沉声道:“传闻凤血是上佳的炼丹材料,可极大提升修道者的体魄,贫道现在开炉炼丹,正好龟灵和金灵能用上。” 女娲一口银牙紧咬:“道兄,争夺天帝之位本是诸圣共同商议的结果,怎可随意更改?” 太上道人漠然道:“难道此刻贫道不是在和诸位商议吗?眼下只有你反对,容贫道问问,可还有反对者?” “接引道友、准提道友,两位对贫道的提议可有异议?” 西方教二圣相视一眼,连忙摇头:“没有异议。” 他二人向来胆小谨慎,曾因太上道人一句话,窝在西方苦寒之地传教,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眼下又怎么会当众与太上道人作对? “后土道友呢?” 后土闻言笑道:“姒癸本就是我挑选出来的人,我又怎会有异议?” 太上道人古井无波的目光落在女娲身上:“看来只有女娲道友对此存有异议,女娲道友觉得,是听你的,还是听大家的?” 女娲呼吸微微急促,她布局多年,还没来得及一一施展,竟因太上道人一句话胎死腹中,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不甘的目光扫过诸圣,最终落在姒癸身上。 “如果姒癸自愿退位让贤,又当如何?” 后土秀眉一挑:“自愿退位让贤?你想威胁谁?” 姒癸为了争夺天帝之位有多么努力,她又不是看不见。 在她看来,除非有人逼迫,否则怎会自愿退位? 先入为主的后土由此推断女娲不怀好意,故而出言挑破以及随时阻止。 女娲冷哼一声:“本座可没某些人那般不要脸,说是自愿,绝不强求。” “再说,倘若姒癸不肯登临天帝之位,你们还能强迫他不成?” 姒癸闻言神色古怪,特别想说一句:您是不是高看我了? 可后土提醒过他,这里没他说话的资格。 女娲不顾诸圣冷眼旁观,拉了一下身旁的伏羲,朝姒癸说道:“姒癸,你可认识他?” 姒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女娲见状微微皱眉:“后土,你偷偷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让他连话都不敢说?” 后土冷哼一声:“本座可没你那般无耻。姒癸,你告诉本座,女娲圣人问话,你为何不答?” 姒癸小声道:“这种场面,哪有在下说话的份,在下不敢回话,怕冲撞圣人。” 后土有些无奈:“圣人谈论,你不可插嘴,可圣人问话,你还是要答的。” 姒癸微微点头:“明白。” 他当然知道,不过是故意为之,看能不能躲过去。 谁知道女娲打着什么心思? 女娲耐着性子问道:“本座问你,你可认识他?” 姒癸摇头:“从未谋面,不曾相识。” 女娲傲然道:“此乃你人族圣皇伏羲,亦是风氏始祖,你体内有一半血脉源自于他。” 姒癸闻言躬身一礼:“姒癸拜见圣皇。” 女娲见状面露满意之色:“很好,算你有点良心和孝心。你可愿将天帝之位让与始祖伏羲圣皇?” 没错,至始至终她所谋划的天帝之位,都是给伏羲准备的。 至于凤祖,身怀二心之辈,永远只是她利用的对象。 姒癸摇了摇头:“不愿。” 女娲凤目圆睁:“为何?” 姒癸老实回道:“因为在下真的有天帝之位。” 如果你有一百亿,你愿意捐出去吗? 愿意。 如果你有两千块,你愿意捐出去吗? 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有两千块。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连圣人都费尽心思想夺取的位置和权柄,一定有难以想象的好处。 就凭伏羲是人族始祖,是上古圣皇,就想让他白白交出去,他觉得女娲可能还没睡醒,这会正做梦呢。 女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我真的有天帝之位? 没有的话,谁要你让? “你可知本座为何想让你将天帝之位让与伏羲圣皇?” 姒癸摇头:“不知,也不想知道。” 不管有没有陷阱,不接招就是了。 女娲涌到嗓子眼的话,被一句不想知道堵了回去。 可她毕竟不会寻常人,哪会受这点影响? 她扫过诸圣,沉声道:“你可知为何人族一直处于弱势吗?” 姒癸讶然道:“普天之下,皆是人族,肥沃富饶的土地,尽数被人族占有,这也称得上是弱势吗?” “那强势是什么样的?” 女娲嘴角抽搐,直接略过姒癸这段话:“因为人族没有圣人镇压气运,一道遇到大劫,最倒霉的就是人族,比如这次,人族内乱,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伏羲圣皇乃是人族最有可能晋升圣人的人,目前只欠一个契机,你若将天帝之位让与他,或可给他带来一线契机,助他登临圣位,功德无量。” 说到此处,女娲故意停了一下,观察姒癸此刻的表情。 然而注定让她失望,姒癸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 “你不是想当人皇吗?你若肯将天帝之位让与伏羲圣皇,无论结果如何,他会一直支持你当人皇,须知天帝轮流做,下一届未必轮得到你。” 大义无效,女娲开始选择利诱。 姒癸两手一摊:“女娲圣人似乎忘了,本皇现在就是人皇,无论伏羲圣皇支持与不支持,似乎没什么两样。” “或者女娲圣人的意思是,倘若本皇不答应,伏羲圣皇就会想方设法逼本皇退位?” 女娲目光微冷:“人皇之位,有德者居之,置人族大义于不顾者,便是无德之人。” 姒癸呵呵一笑:“按照诸位圣人所言,天帝统率天地人三道,地位恐怕在人皇之上,就凭女娲圣人空口白牙,本皇就要拿更好的去换一个自己本来就有的?” “你所谓的德,就是牺牲自己成就他人?那本皇冒昧请伏羲圣皇对本皇展示一下德。” 一直沉默不语的伏羲突然说道:“说的有理,这本是你的机缘,本皇不该抢你的,强抢才是无德。” “妹妹,我们走吧。” 女娲却不肯服输,高声道:“就算你登上天帝之位,你以为你坐的稳吗?” 姒癸慢条斯理道:“本皇师长就有三位圣人,还有后土圣人倾力支持,倘若连本皇都坐不稳,那就只能换圣人来坐。” 女娲还欲再说,却被太上道人打断:“女娲道友,念在你圣人的身份,贫道给了你机会,和其他几位道友听你在此胡言乱语,但你莫要太过分。” “姒癸拒绝让位的态度十分坚决,你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今日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女娲深深看了姒癸一眼,扭头带着伏羲离去。 太上道人淡然道:“请二师弟带人建造天宫,择良辰吉日,祭祀天地,代天封姒癸为天帝,统辖三界,调和阴阳,消弭劫难。此间事了,你再去闭关。” “两位道友届时别忘了来观礼,慢走不送。” 后面那句太上道人是对西方教二圣说的。 看完“热闹”的两人,同时向太上道人回礼,回转西方去了。 “两位师弟,随贫道去八景宫,你们还得开诚布公聊一聊。后土道友,姒癸就交给你了。” 三人带着南极仙翁,飘然离去。 …… “感觉如何?” 后土似笑非笑看着姒癸问道。 姒癸想了想,试探性问道:“您指的是?” 后土反问道:“除了突然被指定登临天帝以外,还有别的吗?” 姒癸肃然道:“当然有,比如第一次看到圣人如市井小民一样,还会和人吵架。” 后土叹了口气:“你如果不想哪天被圣人拍死,这种话最好别说。” 姒癸轻咳一声:“开个玩笑,敢问圣人,天帝之位真如女娲圣人说的这般神异,还能助人晋升圣人?” “诸圣又怎会任由他人窥视圣位?” 后土淡然道:“只是一线契机罢了,不是本座看不起伏羲,纵然你将天帝之位让给他,他也很难晋升圣人。” “若晋升圣人如他想的这般简单,亘古至今,怎会只有七位圣人?” “不过要是你的话,本座反而觉得有可能。” 姒癸疑惑道:“为何。” 后土笑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很特别吗?” 姒癸想了想,还真没有。 “恳请圣人解惑。” 后土摇头:“会有人跟你说的,如果他没说,那代表时机未到,你安心等着吧。” “小心太上道人和元始道人,不要问为什么,记住就行。” 这句话后土是以传音的方式和姒癸说的。 说完不顾姒癸惊讶的神色,提着他返回西岐城。 …… 第三百八十章禹皇 西岐城城主府。 姒癸伸了个懒腰,姬昌留下来的烂摊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需要树立典型的,该提拔的提拔,留有隐患的,该消失的消失,再多立几个山头,相互制衡。 只要没有强大的外力因素干扰,可保几百年内极西之地无忧。 后土神出鬼没出现在姒癸身后问道:“都处理好了?” 姒癸闻言起身行礼:“托圣人的福,一切顺利。” 后土摆了摆手:“你与本座相识时间不算短,日后来往会更多,少些繁文缛节,随意一点。” 姒癸呵呵笑道:“应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后土或许不在意他行不行礼,但他不能有半点目空一切的模样。 万一哪天突然因为这事看他不顺眼了,再想挽回,可没那么容易。 好印象需要长期维持,坏印象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他从不否认这种行为带有一丝讨好,可这么粗的大腿摆在眼前,不去抱紧的人,才有问题吧? 后土似乎不打算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探讨下去,挥了挥手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姒癸想了想:“班师回朝,静待花开。” 后土讶然道:“本座还以为你会率兵南下,借机扫除盘踞在南面的妖族,永绝后患。” 姒癸笑道:“虽然圣人所言不失为良策,可稳妥起见,在下不打算这么做。” “正所谓做多错多,有太上师伯祖替在下背书,有师祖和圣人替在下撑腰,有元始师伯祖认赌服输替在下张罗,在下登临天帝之位如板上钉钉,十拿九稳。” “越是这种关头,越要小心谨慎行事,以免节外生枝,所以在下打算回转阳邑,安心等待圣人或师祖通知我即位。” 按原计划,姒癸在处理完极西之地的事之后,会率领大军南下,剿灭妖族和成汤,夺得登临天帝之位的资格。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需要他努力去拼的天帝之位,因为两位截教二代弟子的陨落,被太上道人塞给了他。 大势所趋的他,还折腾个啥? 成汤是软柿子,妖族可不是。 咒杀赵公明的妖庭太子陆压、曾与多宝道人斗的难分难解,稍逊一筹的凤祖以及天赋异禀,身怀五色神光的孔宣,没有一个是好拿捏的。 况且现在不如以往,以往他有以多宝道人为首的一群截教二代弟子相助,陆压道人态度暧昧,只对付凤祖孔宣不在话下。 如今截教接连损失三位准圣境弟子,先前多宝与他分道扬镳,估计不会再帮他征战。 仅凭一个说是贴身保护他,实则三天两头出意外的黎山老母,姒癸心里还真没底气。 至于后土,先不说她能不能出手,就算可以,对面同样有个女娲圣人,一对一抵消。 对了,真打起来,身为人族圣皇的伏羲,都有可能站在对面。 万一阴沟里翻船,南下平叛大败亏输,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连到手的天帝之位,都有可能输掉。 所以,姒癸选择躺平。 躺平都能赢,为什么要瞎折腾去奋斗? 后土面露赞赏之色:“不错,不骄不躁,耐得住性子,能成大事。” 姒癸笑道:“圣人谬赞。” “那你打算现在就回阳邑?” 姒癸微微点头:“没错,交代一声就走。” 后土悠然道:“本座许久不曾见识尘世的繁华,此次随你一同去阳邑看看。” 姒癸有些受宠若惊道:“在下不胜荣幸。” 后土摆了摆手:“废话少说,快去交代吧。” …… 再一次回到阳邑,姒癸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虽然他离开阳邑才几个月,可经历的事太多,总让人觉得过去了很长时间。 离开时他初入巫神境不久,返回时,在返祖境的道路上都不知跨了多少步。 离开时他与截教关系尚可,多宝道人还是很支持他,回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换成了后土。 不等姒癸感叹过多,有人看到他出现在阳邑,立刻大声喊道:“陛下快走,有逆贼作乱。” 姒癸闻言一愣,逆贼?哪来的逆贼? 正当他想问发生了何事时,天突然暗了下来。 姒癸抬头望去,长空之上,一道巨大的阴影蔓延而来,遮天蔽日,覆盖整座城池。 眼尖的他,依稀能看到是个人影。 阴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凶兽神兽怒吼咆哮。 漫天威压铺天盖地涌来,首当其冲的姒癸心中悸动狂抖,不安与狂躁浮现心头,仿佛感受到死亡的来临! “嗯?” 感受到威胁的姒癸,以最快的速度放出混沌钟以及周天星斗大阵,将自身护在其中。 犹嫌不够的他,准备随时变身为盘古真身。 他没有因为后土和黎山老母在他身边就放松警惕,没有任由危险降临不做半点反应。 道理很简单,关系再怎么好,对方也不可能护他永生永世,以后总要分开的。 总不能在温室待了一会,就把自个养成了温室的花朵。 那不合适。 就站在姒癸身后三米之处的后土见状面露欣慰之色。 姒癸越优秀,她越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本皇这段时间听过不少关于你小子的事,有褒有贬,褒贬不一,今日一看,觉得你小子不错。” 阴影中传来浑厚的男声,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成型,变作一名身高三米的大汉。 姒癸见状瞳孔微缩,这个人面容他很熟悉,或者说,大夏皇室绝大多数都熟悉。 毕竟每年年终祭祀,都能看到他的画像。 一个原本只存在画像和典籍中人物——大夏开国皇帝禹皇姒文命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了姒癸面前。 见姒癸这副模样,禹皇轻声笑道:“怎么,是不认识本皇?还是不敢相认?” 姒癸暗中叹了口气,微微欠身一礼:“晚辈姒癸见过先祖禹皇。” 老老实实活在典籍里和画像上不好吗?非得冒出来。 衷心希望不要逼我弑祖。 禹皇面露满意之色:“不错,不像某些不肖子孙,明明认出本皇,却怎么都不肯相认。” 姒癸神色淡然:“不知先祖此次出世,有何贵干?” 禹皇脸上浮现些许激动之色:“本皇欲做一件继往开来的大事。” 姒癸顺着他的话问道:“晚辈斗胆问一句,什么大事?” 禹皇瞥了他一眼:“现在告诉你你也难以理解,待本皇做成之后,再公告天下。” 被看扁的姒癸不恼,进而问道:“可有晚辈帮得到忙的地方?” 姒癸猜禹皇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结合帝轩辕与颛顼之前说过的话,对方八成是来夺取夏皇之位的。 当然,凡事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帝轩辕和颛顼说的未必就是真的,还得听听禹皇是怎么说的。 禹皇闻言脸上难以掩盖愉悦之色:“本皇看到你的那刻,就觉得你小子不错,如今稍作了解,果然如此,本皇能有你这样孝顺的后裔,深感欣慰。” “话不多说,你的孝心本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下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本皇需要你助本皇顺利重登夏皇之位,掌控局面。” 还真是如此。 姒癸故作为难道:“这恐怕不行,如今晚辈才是夏皇,倘若襄助先祖重登夏皇之位,那晚辈如何自处?” 禹皇大手一挥:“你不必担心,本皇只在夏皇之位上做半年,时间一到,立刻还位于你,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一下,暂领太子之位。” 姒癸轻咳一声:“这不合理,哪有夏皇变太子的说法?请先祖恕我无法答应。” 禹皇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你年纪不大,天赋异禀,既已晋升返祖境,为何不懂得见好就收?来日方长,莫要自误。” 姒癸叹了口气:“好叫先祖明白一件事,就算晚辈肯停肯让,一样无济于事,选择权不在晚辈手上,先祖此举不过是白费工夫。” 禹皇哪会被姒癸三言两语打发,坚持说道:“只要你肯就行。” 姒癸挠了挠头:“问题是晚辈也不肯啊。” 禹皇脸色一黑:“本皇刚刚还说你有孝心来着……” 猛烈的气势朝姒癸压去,试图逼他就范。 姒癸故作为难:“可晚辈总该知道先祖为何要这般做?说起来,阁下虽然和先祖长的相似,可此方世界各类神通术法层出不穷,阁下未必就是本皇先祖,他人变作的也说不定。” “否则哪有先祖跟后代晚辈争夺夏皇之位的?就算有,也该说个明白,而不是盛气凌人逼人屈服。” 眼前经历之事,基本可以和帝轩辕所说吻合,但他还想继续试探一番。 禹皇微微挑眉:“你在质疑本皇的身份和用意?” 姒癸坦然道:“没错,晚辈前段时间还见过两位先祖,一位自称帝轩辕,一位自称颛顼,他们说禹皇先祖背叛了人族。” “且不论阁下是不是禹皇先祖,敢问阁下,本皇该相信谁?” 禹皇忽然笑了:“不愧是能逼上代夏皇退位的妖孽,绕来绕去,竟在试探本皇。” “可你终究漏算了一点,算计再强,终须强大的修为作为倚仗,任你巧舌如簧,智谋双绝,不过是镜花水月,徒劳无功罢了。” “所以,你这不肖子孙,给本皇跪下。” 禹皇的体型迅速增长到数百丈,背后无数神兽哀嚎,大手朝姒癸压下。 失去耐心的他,在这一刻露出了凶猛的獠牙。 姒癸摇了摇头:“先祖怎么就笃定自己的修为一定凌驾于他人之上呢?万一不如呢?” 说着侧身一让,露出身后的后土,微微行礼: “请圣人决断。” 相比禹皇花里胡哨的动作,后土的手段显得干脆利索,轻轻一指点向禹皇。 下一刻,仿佛时空凝滞,偌大的身影定在虚空,一动不动。 接着像放了气的气球,萎缩成正常人体型。 姒癸悠然叹道:“先祖大人,时代变了。” 圣人一出,当真是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第三百八十一章交易 禹皇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咬牙切齿道:“你身边怎会有圣人存在?” 姒癸拍了拍手:“先祖大人果然见多识广,竟然知道圣人的存在。” 禹皇冷哼一声:“你这不肖子孙焉敢看低本皇?圣人对于本皇这等境界的人而言,又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本皇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有圣人相助,此次算本皇栽了,你比本皇强,夏皇之位归你了。” 语气不由放软。 形势比人强,事不可为,自然要退而求其次。 姒癸轻笑一声:“先祖该不会以为这样就算了吧?” 禹皇浓眉大眼一瞪:“你待如何?莫不是打算弑祖?” 姒癸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本皇当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如此惹人非议的禽兽行径,不过嘛……” “此事错在先祖,不该对本皇起杀心,若是先祖心想事成,此事也就罢了,可毕竟先祖输了,做错事总要有个说法,先祖觉得呢?” 禹皇黑着脸:“废话少说,你待如何?” 姒癸搓了搓手道:“本皇给先祖大人两个选择,要么付出足够的代价替自己赎身,要么被镇压,等哪天本皇登临圣位,再放先祖大人出来。” 怎么说禹皇都是此身血脉上的祖宗,杀之不妥。 可要这么放了,姒癸又有点舍不得,万一对方得寸进尺,天天过来骚扰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狠狠敲诈一笔,再找个理由请后土出手镇压比较好。 没错,所谓赎身根本就是姒癸放出的幌子。 不管禹皇如何忍痛放血为自己赎身,都逃不脱被镇压的命运。 因为姒癸的答案永远都是不够,谁让最终解释权在他手上呢? 况且,禹皇建立大夏成为至尊多年,手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不应该传给后代子孙吗? 禹皇嗤笑一声:“等你登临圣位,莫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姒癸两手一摊:“所以先祖大人做好被镇压到天荒地老,永生难以得见天日的准备了吗?” 禹皇脸上笑容一滞,冷哼一声:“难道本皇给你宝物,你就会放过本皇吗?” 姒癸悠然道:“诚意,先祖大人知道什么叫诚意吗?总不能你随手给我一块砖,本皇也放了你吧?那可安抚不了本皇一颗受惊的心。” 禹皇闻言默然不语,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盘算什么。 这时一道身影呼啸而来,并高声喊道:“禹皇先祖手下留情,当代夏皇并无过错,亦为极为优秀的禹皇血脉,望陛下放他一马……” 姒癸听着大宗正的声音,不由一阵感动。 这位一心为大夏谋划的老人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从未变过。 于是他主动迎了上去:“大宗正且安心,先祖并无加害本皇之心,只是考验本皇罢了。” 大宗正闻言面露惊讶之色:“此言当真?” 这不对啊,几天前禹皇先祖突然出现表明身份,强行召集大夏文武百官以及各大部族族长,宣布废掉新皇,重登夏皇之位。 奈何大家都认为他是假冒伪劣之辈,一时间不敢奉命。 像这种情况,单靠杀戮肯定解决不了问题,饶是禹皇先祖实力非凡,依然头大如斗。 他一边暗中许下好处,一边展示血脉收服宗室,忙的热火朝天,就等着新皇回来,威逼利诱新皇协助他重登夏皇之位。 都做到这般地步了,怎么可能只是考验? 难道陛下已经被禹皇先祖控制住了,不敢说出真相? 大宗正倒觉得这个猜想较为合理,正色道:“陛下,禹皇先祖不过是想拿回夏皇之位,您作为他的嫡系血脉子孙,只要肯配合,自然安然无恙。将皇位让与先祖,不丢人。” 姒癸有点哭笑不得:“没事,本皇已经说服先祖大人,夏皇之位不必让出去了。” 大宗正急道:“陛下,性命要紧啊,您若不肯配合,纵然禹皇先祖手下留情,也要将你镇压的,就像陛下先前镇压大祭师那般,若非禹皇先祖出手相救,大祭师恐怕无望脱身。” 面对先入为主的大宗正,姒癸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朝禹皇说道:“先祖大人,说句话呗。” 禹皇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说的?蠢货,都没看到本皇从天到尾一句话没说,全是这小子在说吗?” “这说明什么?说明本皇栽了,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大宗正震惊的无可复加:“这,陛下都这般强了吗?” 连禹皇都能镇压,夏后氏到底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禹皇一看大宗正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语气不耐烦道:“想什么呢?这小子再修炼几万年,也不是本皇的对手,不过是他命好,侥幸得到圣人青睐罢了。” 姒癸接道:“先祖大人想好拿什么宝物来替自己赎身了吗?” 禹皇闻言腰板一挺,理直气壮道:“没有,本皇才不会上当受骗让你敲诈勒索,你只管镇压本皇,有本事就一直镇压下去。” 姒癸面露遗憾之色:“晚辈愿意尊重先祖大人的选择。” 果断朝后土拱手一礼:“请后土圣人将在下先祖镇压在大夏皇宫后院,等他什么时候想出来,再酌情处理。” 后土微微颔首,秀手一挥,无数符文凭空生成,化作一条条黑色的锁链,将禹皇团团锁住,慢慢沉入地底。 此时,姒癸脑海里的祭坛突然亮了一下:“本座想和你谈谈。” 姒癸心里翻起滔天巨浪,一直以来,祭坛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暗中帮着他,无欲无求。 这还是第一次以本座的自称和他沟通。 他竭力控制自己脸色不变,淡然道:“阁下想谈什么?” 祭坛:“谈一谈本座襄助你多年,应该拿回来的报酬。” 姒癸很快接道:“阁下想要什么?” 祭坛:“本座要你成为天帝后统率三界的权柄。” 姒癸没有犹豫,冷静回道:“该怎么给你?” 祭坛:“待你成为天帝后,同意将所有权柄暂时转给本座即可。” 姒癸:“听着倒是挺简单的,可统率三界的权柄,当真这般容易就能转出去吗?转移后有什么坏处?” 祭坛:“没错,你同意就行,就这么简单,坏处有两点。” “其一,权柄转移后,在转回之前,你无法享受天帝这个身份给你带来的隐形好处,比如庞大的气运,修炼效果加倍。” “其二,如果权柄在本座手上丢失,你将失去天帝之位,并遭到天道反噬,下场难料,但不会太好。” 姒癸闻言松了口气,说实话,祭坛一直表现的无欲无求,他反而很担心,对方要的太多,远超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 如今对方开口虽然要的多,但也不是不能承受。 “只要我将天帝权柄转给你,无论你有什么转回,是否代表我还清了所有欠下的东西?” 祭坛:“没错,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场交易,一场你与我之间的交易。” .... 第三百八十二章夺运之术 姒癸思索片刻,缓缓道:“在下非忘恩负义之徒,阁下一直以为襄助在下良多,天帝权柄拱手相让无可厚非,但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心怀顾虑。” “立天庭,选天帝,本是圣人谋划,阁下可有手段瞒过圣人?倘若圣人察觉到阁下所为,在下该如何自处?” “此非为推脱之言,只求阁下指一条明路,让在下得以自保。” 对姒癸来说,报恩没问题,天帝权柄虽好,但他又没概念。 若能了结与祭坛之间的因果,送了也就送了,权当从没有过,也不会感到太心疼。 可要不止是天帝权柄呢?还得把自己搭进去,那就要考虑值不值得。 祭坛:“这倒符合你的性格,说好听的就谨小慎微,说不好听点叫胆小如鼠,本座且问你,《元始金章》还想学吗?” 姒癸无奈道:“学是想学,那也不能因为学这个把自己搭进去啊。您老人家艺高人胆大,不惧圣人,甚至敢算计圣人,在下可不敢,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如果可以,谁不想我命由我不由天,弹指一挥,令漫天神佛烟消云散? 可实力不允许啊。 现实一道天雷就能把人劈死,末了还丢出来一句:让你装逼。 祭坛:“话虽如此,难道你就没想过别的路径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通天圣人的徒孙,后土圣人的棋子,就算事发,还怕他们护不住你吗?” 姒癸叹道:“阁下也知道他们是圣人,收我为徒孙也好,纳我为棋子也罢,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能从我身上获得更多的好处,彼此之间并无太多情分。” “一旦他们发现该得的好处没得到,反而惹来一身麻烦,阁下认为一个没有任何利用的我,仅凭短暂时间内建立的薄弱关系,他们还会继续坚定不移的支持我吗?” “就算碍于面子,表面护着我,只要隐晦流露出一丝半点对我的不满,有的是人为了讨好圣人让我从这个世界消失。” “相比他们,我反而更愿意相信阁下,单凭阁下敢算计圣人这点,就一定有办法让在下安然无恙。” 祭坛:“没想到在你心里这般信任本座,看来本座得做点什么,对得起你这份信任才行。” “你可知后土圣人之所以视你为棋子,是因为本座?所以只要本座开口,她依然可以如往常一样护着你,甚至像现在这般,跟随在你左右。” 姒癸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原先他就怀疑后土和祭坛之间有联系,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自己刚穿越过来就被后土圣人拉到了梦里,醒来之后身上多了个祭坛。 先前几次试探都没试探出来,因此不了了之,如今祭坛却主动暴露了出来。 不过还得验证一下。 姒癸:“还请阁下当着在下的面和后土圣人说一声。” 话刚落音,身旁后土探出一只手提着姒癸的后衣领,直冲九天之上。 “现在信了吗?” 这句话不是祭坛说的,而是后土说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那位突然让自己说这么一句话,但她一向不愿意多想,照做就行。 只要那位履行答应她的承诺,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姒癸叹道:“信了。” 祭坛悠然道:“信了就好,走吧,本座再送你一场造化。” 姒癸顿时来了兴趣:“什么造化?” 祭坛:“禹皇身上的人道气运,想要吗?” 姒癸搓了搓手问道:“听阁下的意思,能将禹皇身上的人道气运转移到在下身上?据在下所知,哪怕是圣人都没这种逆天神通吧?” 祭坛反问道:“有何不可?圣人会的本座未必会,本座会的,圣人同样不见得会。” 姒癸眼神明亮,禹皇身上的人道气运有多浓厚? 简单测算一下,寻常夏皇继位后,在位期间借助大夏皇朝收拢的气运晋升巫神。 要知道寻常夏皇一任千年到数千年不等,他们所能分到的的气运,只占总数的百分之一,其余大部分被禹皇建造祭坛,以不为人知的手段偷偷窃取。 直至今日,大夏皇朝已历七万年有余,大夏皇朝收拢的气运大头一直归禹皇独享。 加上帝轩辕曾经透露的只言片语,禹皇凭借这个优势,以至于火云洞三位人族圣皇都奈何不了他。 由此可见,禹皇怀有的人道气运超过想象。 若能全拿过来,不奢求晋升到与准圣境相比拟的境界,在返祖境的道上前进一大步应该不成问题。 “还请阁下相助。” 这样一来,顺带还能解决如何处置禹皇的问题。 虽说关起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姒癸总觉得有点吃亏。 这下好了,舒爽了。 祭坛:“只是这样一来,禹皇的下场会比较惨,没了气运护体,极有可能修为倒退,遭遇各种倒霉的事。” 姒癸义正言辞道:“请阁下放心,在下相信他能承受的住。” 祭坛淡然道:“那就去吧。” 后土提着姒癸回到阳邑城。 …… “此术名为夺运之术,一人终其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这门秘法来源于洪荒时期,与圣人们争夺天地控制权的魔圣。” “魔圣为了掌控天地,自创魔族,魔族分两种,有形和无形,无形魔族最常见是心魔,无孔不入,唯有意志坚定者不受影响。” “有形魔族外形和人族相似,试图融入万千生灵当中,因为是魔圣新创的一族,先天气数不足,根基不稳,很难在万族中站稳脚跟,魔圣因此创立了这门夺运之术,魔族可用此术夺取其他生灵的气运,立足天地。” “自此之后,魔族如彗星般崛起,一时风光无限,成为其他各族的心头大患。” 姒癸对这种隐秘类的历史极为感兴趣:“那后来呢?” 祭坛:“后来魔圣与太上道人相争,大败亏输,魔族跟着消失于世间,如今基本上看不到魔族的存在,偶尔有人陷入魔障,为心魔困扰,却如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魔圣既然称之为圣,想必境界与圣人相仿,甚至强过一般圣人,否则不可能自创魔族,还敢染指天地。 可就是这等强人,居然败在太上道人手上,由此可见太上道人有多强。 难怪圣人之间对其他人的称呼都是道友,唯独对太上道人称为道兄。 难怪太上道人一句话,就能让其余圣人不得亲自出手。 原来太上道人曾有这般辉煌的战绩。 果然实力才是说话的底气。 只不过,祭坛是怎么会魔圣自创的夺运之术? 难道祭坛是魔圣,他想要天帝权柄,不过是想卷土重来? 后土为何要帮他? 姒癸心思流转,试探性问道:“阁下可知魔圣是如何败的?” 祭坛:“魔圣自创魔族后,随着魔族兴起,一身修为神通跟着水涨船高,几乎凌驾于其他圣人之上。” “然而成也魔族,败也魔族,太上道人起先放任不管,待魔圣气数命格几乎与魔族融于一体时,以雷霆之势号令万族联合扫荡魔族,几乎在短时间内将魔族连根拔起。” “与魔族息息相关的魔圣因此遭到反噬,大道有缺,被太上道人抓住机会击败,将其大道分成无数条,镇压在各地。” “本座再告诉你一桩秘闻,从那之后,妖圣用尽手段撇开了与妖族的关系,原本全心全意投身传教的西方教二圣极力抽身而退,就是担心重蹈魔圣覆辙。”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话里没有被镇压多年的冲天怨气,坦然说出当年之事,不太像是魔圣归来。 当然,有可能是对方故意设置的障眼法。 也有可能故意引自己往这个方向猜测。 第三百八十三章准圣 祭坛:“夺运之术有三点需谨记,其一,被夺运之人无法反抗,否则容易前功尽弃,当年魔族要么掳掠各族气运浓郁天赋极佳的幼崽,要么请魔族强者协助。” “此次有后土圣人帮你压制禹皇,理应不成问题。” “其二,夺运之时或许会有无形魔族闻讯而来,试图鸠占鹊巢取而代之,故夺运之人需心智坚定,不为外物所诱惑,否则被心魔乘虚而入,所有一切替他人做嫁衣,万劫不复。” “其三,夺运过程不可中断,否则前功尽弃,夺运之人亦不得心生悔意,否则非但无法夺运成功,还会遭到反噬,折损自身气运。” “施展夺运之术的关键诀窍,听清楚了吗?” 姒癸照着复述一遍,待祭坛确认无误,方点头:“记住了,请阁下传在下夺运之术的口诀。” 一阵意念洪流传入姒癸脑海,不仅仅是夺运之术的口诀,还有诸多应用诀窍。 姒癸吸收之后,一度再次怀疑祭坛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魔圣。 然而根据祭坛前番表现,以及传给他的秘术开天辟地,又像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 姒癸之所以无法确认,按照他所了解的神话传说,盘古大神的元神变成了三清,眼睛变成了日月,血液化成了江河,体魄滋生的巫族,魂魄分解成了含妖族在内的万族生灵,连那玩意都变成了不周山,按道理啥都没剩下啊。 “准备好了吗?” 见姒癸思绪有些飘散,祭坛询问了一声。 姒癸连忙回道:“准备好了。” 祭坛接着以姒癸毫无察觉的手段与后土做了沟通,后土提着姒癸飘然落下,停在禹皇身旁。 姒癸神色复杂看了禹皇一眼,很随意问道:“先祖大人真的不肯替自己赎身吗?” 禹皇瞥了他一眼,又隐晦看了大宗正一眼,自觉姒癸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傲然道:“你这不肖子孙,有什么手段只管使来,本皇决不会向你低头。” 姒癸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晚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先祖大人体谅。” 不管禹皇是否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反正他是问过了。 造成今日这番局面,也是禹皇咎由自取,与他无关。 姒癸朝后土躬身一礼:“请圣人助在下一臂之力。” 后土微微颔首,横跨两步,伸出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搭在禹皇的肩上。 禹皇只觉万丈高山压在自己身上,令他难以动弹。 姒癸深吸口气,闭上眼睛,默念祭坛传授给他的口诀。 隐隐之间,他“望”见了许多看似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漆黑如墨的“线”。 线上法则暗藏,道蕴衍生,极为不凡。 与此同时,禹皇的身形倒映在他的灵觉之内,像一个发着强光的太阳。 值得一提的是,灵觉之内没有后土的身影。 侧面意味着夺运之术,对圣人无效。 姒癸不慌不忙默念口诀,催动体内大道之力。 那无穷无尽的“线条”在疯狂的蠕动,震颤,仿佛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伴随着最后一句口诀念完,黑色的“线条”就像拉紧的弹簧猛然释放,迸射而出,如离弦的长箭刺入禹皇体内。 下一刻,禹皇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你对本皇做了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无血,身躯在颤抖,一股难以形容的大恐怖萦绕在他心头。 姒癸淡然道:“晚辈想要赎金,先祖大人不愿给,晚辈只好自己去取。” “只不过先祖大人给的叫赎金,晚辈靠自己本事强抢的称之为战利品,二者本质上略有不同。” 禹皇又惊又怒:“你这孽畜,真敢弑祖不成?” 姒癸轻笑一声:“先祖大人莫慌,晚辈不会伤及先祖大人性命,只是拿走一些本该不属于先祖大人的东西,若是拿的多了,还请先祖大人见谅,权当送给晚辈的见面礼好了。” 待所有“线条”深入禹皇体内,直达灵魂与元神,夺运之术前提条件成熟。 姒癸的口诀为之一变,墨黑色的“线条”猛然收缩,丝丝人道气运从禹皇身上剥离,顺着“线条”涌入他的体内。 禹皇第一时间察觉到自身的变化,惊怒交加:“气运,本皇的气运在流失,不对,是你这孽畜在窃取本皇的气运,混账,你该死。”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气运流失,境界隐隐不稳,禹皇心中的怒火急剧消失,只剩恐惧,更多的,却是绝望。 “姒癸,你住手,快住手,你不是要宝物吗?本皇可以给你,只要你肯住手,全部都给你,夏皇之位也是你的,本皇可以在大道面前立誓,事后立刻离开大夏,有你在的一天,从此不再踏入九州半步。” 姒癸神色复杂:“先祖大人,早这样该多好,现在已经晚了,这门秘术乃是圣人传授,一经施展,无法停止。” 禹皇闻言体内大道之力猛地炸开,欲挣脱后土的压制。 然而两者之间的差距几乎难以度量,任由禹皇爆发出不下于准圣的冲击,后土永远都是五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着。 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禹皇发出绝望的怒吼:“圣人,又是圣人,什么都是他们,我人族之所以难以出头,圣人难辞其咎,姒癸,若有机会,你一定要摆脱圣人对我人族的钳制,为我人族搏一番天地。” 姒癸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先祖大人居然还有心思挑拨离间?” 不得不说,哪怕处在极度危险之中,禹皇依然能敏锐察觉到他的反抗可以打断姒癸对他施的邪术。 在反抗无果后,又故意说出那番话,只要姒癸回答好,就能引起后土的反感,说不定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可惜姒癸没那么傻,去应和他看似感人肺腑,实则包藏祸心的话语。 对付圣人,有那么简单吗?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禹皇身上三分之一的人道气运已经转移到了姒癸身上。 单单三分之一,就已经是姒癸本身拥有人道气运的百倍不止。 随着气运的涌入、翻腾乃至灼烧。 姒癸原本缓缓增长的修为,顷刻之间像是搭了火箭,急剧狂飙。 平时需用心领悟的大道感悟,如万川归海一般,涌入他的脑海,填鸭式的促使他进步。 福灵心至的他,立刻施展秘术盘古真身,大道感悟与天地元气一起融入其中。 原本略显瘦弱和虚浮的盘古真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充起来。 皮膜变得愈发坚韧,肌肉隆起来像一座座小山,血液奔腾流淌,宛如江河,骨骼镀了一层金光。 脑海里一枚枚神篆显化成型,首先变成完整一道神通的,是姒癸一直都未修炼成的斡旋造化。 接着是移星换斗、隔垣洞见…… 相比修为神通术法全面提升的姒癸,禹皇如那被抽出了根基的沙盘,开始了崩散。 哪怕依然有准圣境的修为,整个人好像老态了许多,步入老年。 “弑祖孽畜,本皇若是不死,必定将你不肖子孙剥皮拆骨,囚禁的你神魂受尽煎熬,令你永世不得超生。” 最终在禹皇一声惊怒不甘的咆哮之中,姒癸将禹皇身上的人道气运尽数吸纳。 原本插入禹皇体内的“线条”自动回到姒癸体内。 姒癸没有去管禹皇此刻是什么状态,自顾盘腿而坐,屏气凝神,消化气运暴涨带来的巨大好处。 随着修为迅速增长,姒癸感觉整个人一直在往上飘,飘啊飘,不知飘了多久,上头出现一道屏障。 他下意识用手捅了一下。 “咔嚓”一声,屏障碎裂。 所有的意识瞬间回归,姒癸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烙印在他神魂上显现。 烙印显现的那刻,姒癸仿佛听到无数人类在低声细语。 有人在山林中狩猎,乞求人族先贤护佑他满载而归。 有人在种植粮食,祈祷先贤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能有大丰收。 有人刚结束云雨之欢,希望能怀有子嗣。 原来这就是准圣境,可以倾听回应同道者的想法,可以借助此道一部分威能应敌。 姒癸主要修炼的是人道,所以他只能听到人族向人族先贤的乞求和祷告。 如果他修炼的是天道,估计看到的又是另一番场景。 难怪妖族没落几乎成为定局,难怪人族想修炼到这等境界,必须得建立统一世俗王朝,给人族子民灌输相应的理念。 第三百八十四章良辰吉日 姒癸缓缓睁开双眼,一缕精光一闪而逝。 后土立刻看了过来,仿佛在问:好了吗? 脑海里想起祭坛讶然的声音:“咦,居然没有魔族闻讯而来?是感知不到你吗?” 姒癸笑道:“或许是在下人品太好,连魔族都不忍伤害我。” 祭坛呵呵一笑:“或许吧,不管如何,当初选你是选对了。” 后土插了一句:“姒文命此人该如何处置?” 姒癸凝神望去,原本意气风发的禹皇此时形容枯槁,像一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再无一代雄主的风采。 “此事在下与他皆有不对之处,抽空他的人道气运惩戒略重,望圣人能留他一命。” 禹皇闻言眼中多了一抹色彩:“孽畜,你最好将本皇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否则本皇必定让你后悔今日之举。” 祭坛淡然道:“你可想好了,若是留下他,很容易被人察觉到他的气运被掠夺过,进而联想到魔族的夺运之术。” “知道当年之事的人,不可能放任魔族死灰复燃,倘若流传出去,太上道人再怎么清静无为,都会介入进来。” “届时你可挡得住那位传说中的首位圣人?冒着可能失去一切的风险,去保一个虽然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实际上更像仇人的先祖,有必要吗?值得吗?” 姒癸闻言默然不语。 虽然祭坛的分析略微夸张,但不得不承认,他所言有几分道理。 正当姒癸犹豫不决之时,后土插了一句:“您又何必逼他摒弃做人的底线和基本的良知?” 祭坛冷哼一声:“底线?良知?这些玩意除了桎梏一个人的发展以外,有什么用?姒癸,你要知道,与本座牵扯关系,就注定你未来的敌人不简单,想对付他们,你要比他们更无耻,更会不择手段,否则迟早死在他们手上。” “现在做出你的决定,此人是杀是留?” 姒癸沉默半响,忽然笑道:“如果在下选择杀了他,是不是意味着在下怕了,怕被他们知道,所以只能杀人灭口。” “如阁下所言,还未真正敌对,就对他们产生了恐惧,日后又怎么敢对付他们?” “在下决定了,请圣人将他镇压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后土回道:“本座可将他镇压在幽冥深处,上盖六道轮回,哪怕太上道兄知道此事,亦不见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破六道轮回,只为查探此事真相。” 祭坛幽然道:“他还年轻,犯点错误情有可原,你也要跟着他胡来吗?当年你若能坚持劝和,你那群兄弟姐妹又怎会内讧?” “动手吧!” 后土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 “罢了,是非过错本座替他承担了。” 接着不等姒癸开口制止劝说,白皙的手掌轻轻覆在禹皇头顶,安宁的气息涌了进去。 禹皇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听到远古的呼唤,整个人一点点羽化,彻底消散在世间。 姒癸见状叹了口气。 祭坛淡然道:“有底线是不错,可也要分什么时候,你若对本座心怀不满,交易完成之后,你我彻底恩断义绝,从此不再来往便是。” 姒癸微微欠身:“在下倒不是对阁下不满,只是觉得不至于此,至于该怎么做,全凭阁下决断。” 话虽如此,但姒癸心里却不以为然。 自从祭坛提出交易开始,彼此的身份就变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类似于导师和徒弟的关系,更像合作者。 姒癸反而更容易接受合作的关系。 毕竟谁都不想如牵线木偶一般受人摆布的生活,他也不例外。 所以不用祭坛提出,等天帝权柄转出去之后,他会试着请祭坛从他脑海深处移驾。 若只是一件宝物,哪怕产生了灵智,待在脑海里都不算什么。 可换作是个人或者其他生灵,那就有点隔应了。 祭坛淡然道:“好好巩固修为,那一日不会太远。” 说完朝沉寂了下去。 “禹皇先祖!” 大宗正眼睁睁看着禹皇灰飞烟灭,发出凄厉的叫声。 “陛下,禹皇先祖固然有错,但他罪不至死啊!” 虽然大宗正是站在姒癸一方的,一度在禹皇面前替他求情,可禹皇对大夏而言的象征意义不可谓不重,怎么就这般轻易陨落? 姒癸脸色不变,淡然道:“他不是禹皇先祖,大宗正莫要被他骗了。” 思来想去,姒癸要是回答要杀禹皇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极为不妥。 不仅没办法洗清嫌疑,反而像是在故意替自己开脱,更加容易引起大宗正这位老人的反感。 毕竟后土和禹皇素不相识无冤无仇,除了受姒癸暗示或指使,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解释不清楚的,还不如说个善意的谎言。 见姒癸说的这般笃定,大宗正不由陷入自我怀疑,难道对方真的是他人假扮的? 没有证据的他只好不了了之。 姒癸及时转移话题:“对了,本皇离开这段时间,阳邑可安好?” 大宗正拱手道:“回禀陛下,除假扮禹皇之人曾引起一阵骚乱以外,一切安好,各大部族至今安分守己,不敢做半点出格之事,生怕失去晋升巫神境的资格。” 姒癸闻言又是一阵恍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曾几何时,巫神境是他奋力追赶的境界,如今他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一堆。 变化太快的,根本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巩固修为,在一群准圣当中,他恐怕是比较垫底的存在。 毕竟积累不足。 感叹过后,姒癸交代道:“劳烦大宗正挑选一些重要的事项供本皇查阅。” 大宗正点头应道:“老臣这就去办。” …… 匆匆数月转眼即逝,姒癸难得过上一阵松弛的生活。 他每日花半个时辰批阅奏折,其余时间不是巩固暴增的修为,就是在九州逛逛查看民情,上山林中狩猎。 直到一名气度非凡的道人找到他:“可是姒癸师侄当面?” 姒癸连忙应道:“正是在下,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道人淡笑道:“贫道玄都,忝为人教圣人座下弟子,奉命前来通知师侄一件事。” 姒癸学着道人的手势,稽首一礼:“师侄拜见玄都师伯,敢问何事劳烦师伯跑这一趟?” 玄都淡然道:“贫道老师,亦是师侄的师伯祖太上圣人让贫道传信于你,天庭已立在三十天,良辰吉日已定,请师侄于壬午月辛丑日前往,举行登位大典。” 壬午月辛丑日? 姒癸粗略一算:“似乎正好在一个月之后?” 玄都微微颔首:“没错,正是一个月以后,请师侄莫要误了吉日。” 第三百八十五章祭天祝词 姒癸拱手回道:“请玄都师伯放心,事关重大,师侄不敢疏忽怠慢,必定准时前往。” 玄都转手拿出一顶通体由墨玉打造,前后各挂着九串白色玉珠的平天冠:“这是你元始师伯祖专门给你炼制的天帝冠冕,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上面挂着的每一颗白色玉珠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巫神器级别。 多颗玉珠的气息交错,以玉冠上刻画的符文相呼应,交映生辉。 “这顶天帝冠冕乃是一件上品防御灵宝,可抵挡大罗金仙境的修士攻击……” 话说到一半,玄都突然顿住,面露惊讶之色:“师侄何时晋升的准圣境?” 姒癸一脸谦逊:“回玄都师伯,多亏后土圣人耳提面命谆谆教导,侥幸突破。” 玄都摇了摇头:“准圣境从未有侥幸一说,哪怕借助外力突破,亦要自身够强才行,否则阐教不止是十二金仙了。” 他能感应到姒癸身上的气息不是太强,因此猜到姒癸突破借助了外力。 但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准圣境不只是借助外力就能突破的。 不然三教哪一派门下亲传记名弟子不是一大堆,真正达到准圣境高度的又有几个? 姒癸没有答话,玄都都这么说了,再谦虚显得造作,坦然认下又显得有点狂妄,还是不回的好。 玄都叹了口气,拿出一件金色的九龙袍,一双黑色踏云靴,皆是大罗金仙级别的防御灵宝,唯有一柄通体天帝剑属于攻击灵宝。 “师侄既为准圣境,那这些与大罗金仙境配套的天帝行装,怕是有些不匹配,恐怕元始师叔得出点血,给师侄炼制一套更好的。” 姒癸神色不明,四件灵宝,三件主防御,这是在暗示他这位未来的天帝安分守己,老实听话吗? 不知这是元始道人的意思,还是太上道人的意思? 玄都望着姒癸良久不言,仿佛在等他回话。 姒癸眨了眨眼,你都说可以换成准圣境用的灵宝,难不成还指望我委屈自己收下? 见姒癸并无将就的意思,玄都转而问道:“天帝行装的样式,师侄可还满意?” 姒癸仔细打量一番,面色诚恳道:“帝袍可否改一下?师侄既为大夏血脉,当穿九鼎袍。” 不管怎样,挑点毛病更容易拿到更好的行装不是吗? 玄都微微点头:“此为应有之义,贫道会向元始师叔上报师侄的诉求。” 姒癸微微行礼:“劳烦师伯。” 玄都摆了摆手道:“不必客气,元始师叔帮你拟了一份祭天祝词,命贫道传授于你,待继位之日,祭天时念出。” 说完递过去一张帛书。 姒癸接过一看,忍不住念了出来:“昭告天道之书:本帝生于大劫之际,起于劫难临世之间,本为人族末代人皇,然世有大劫,生灵遭难,幸得圣人青睐,起于绝境之中,后得以平定三界。” “今奉圣人之诏,响应天命,登临天帝之位,以调和三界为任,继天立极,造福生灵,神功圣德,垂法八荒,如有违此言,甘遭天厌地弃,人神共愤。” “另奉太上、元始、通天三位圣人为天庭至高,遵圣人之诏……” 念着念着,姒癸声音越来越小,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哪是什么祭天祝词,这分明是立志奉命于三教三位圣人的大道誓言啊。 一旦勾连天道,他姒癸算个屁的天帝,跟三教三位圣人养的狗差不多。 不对,他们养的狗估计只需听各自主人的,姒癸还得听三位主人的,连狗都不如。 “师侄冒昧问师伯一句,这份祭天祝词,太上师伯祖和我家师祖可有看过?” 玄都摇头:“这是贫道来时元始师叔特意给的,家师应该不知情,他向来不愿插手这等事务,至于通天师叔,贫道无从得知他是否知情。” 姒癸淡然一笑:“如此说来,这只是元始师伯祖一方的想法?师侄窃以为有些不妥,起码得经过多方同意才成。” 此时,祭坛的声音在姒癸的脑海里响起:“不是不妥,哪怕不当这个天帝,你都不能接受。” “若按元始道人的想法来做,天帝权柄将对本座百害而无一利,你只管拒绝,后土圣人会全力助你。” 姒癸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把天帝权柄“卖”给祭坛了,有人比他更急。 玄都对此倒是无所谓,他曾想过插手这次大劫,从中谋取好处,但被太上道人劝住,让他静观其变,不要过早牵涉其中。 结果形势发展的太快,圣人接二连三下场,太上道人却没丝毫动念的苗头,令玄都望而却步。 如今他既没什么好处,更没什么坏处,此次也只是做个传递者。 况且阐截两教因此事关系急剧恶化,乃至各有损伤,连两位圣人师叔都差点打了起来,他肯定是能避则避,敬而远之。 “贫道会将师侄的话如实转告给元始师叔,不过贫道有一言不得不提,元始师叔既是师侄长辈,又是圣人,恐怕师侄没那么容易令他改变想法。” “那加上本座呢?” 后土从天而降,落在姒癸身旁,目光冰冷望着玄都。 玄都稽首一礼:“贫道见过后土圣人。” “若是后土圣人对此有异议,自然可以与元始师叔探讨,或许能有所改变。” 后土嗤笑一声:“本座辛辛苦苦扶植姒癸,好不容易将他推上天帝之位,结果三教一篇祭天祝词,就将所有好处尽数捞走,难道不觉得过分吗?” “你回去转告元始道友,他若不想姒癸成为天帝,大可明说,只要付出丰厚的赔偿,本座不是不可以让步,但他非得使这等阴谋诡计,莫怪本座和他没完。” “三教势大,但本座亦非任人欺辱之辈。” 玄都神色淡然,不悲不喜:“贫道一定将圣人所言带到。” 后土:“你告诉元始道友,若祭天祝词和天帝行装之事未能妥善解决,本座可不管什么良辰吉日,登位之事无限期延后。” “若他故意刁难姒癸,甚至不愿看到姒癸登临天帝,本座亦有办法绕开他形势,届时若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让他自行承担。” 玄都只能满口应声说一定带到。 后土秀手一挥让玄都离开,接着姒癸手上的祭坛祝词,一手提着姒癸:“走,随本座去找你那不靠谱的师祖,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艰难赢下这场,却要为元始道人作嫁衣。” 两人转瞬间来到了碧游宫。 身形刚稳住,通天道人的声音顷刻而至:“后土道友带着姒癸上门有何贵干?” 后土也不含糊,直接沿着声音进入碧游宫大殿,反手将元始道人所说的祭天祝词送到通天道人面前:“道友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通天道人快速扫过,反问道:“这是道友写的祭天祝词?不太像啊!” 后土漠然道:“这难道不是道友联手两位同门做的?所有的好处都给了道友,本座付出这般多,却什么都捞不到,端的是好算计。” 通天道人微微皱眉:“道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贫道对此完全不知情,也许是某些人故意设计离间你我,望道友莫要中计。” 后土神色平淡:“这是元始道友派人送给姒癸的,看来道友也被蒙在鼓里,本座就不追究了。” “本座只问道友一句,可有应对之法?” 第三百八十六章争论 通天道人淡然道:“此事好办,贫道这就启程前往八景宫,当着太上师兄的面,问他元始意欲何为?” “他让贫道连丧三名亲传弟子,若非太上师兄从中说和,逼他答应三个条件,贫道本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又暗使诡计,真当贫道好欺负不成?” “后土道友可要随贫道一同前往?” 后土微微摇头:“本座毕竟是外人,若是去了,反而容易让道友落人口实,道友带着这份祭天祝词,我在阳邑等道友的好消息。” 通天道人粗略一想,觉得后土所言不无道理,他那位二师兄一向口齿伶俐,虽说此事与后土有关,可她毕竟不是三教门人,容易让他借题发挥。 “让姒癸跟贫道一同前往,准圣境了,也让他太上师伯祖瞧一瞧,贫道看中之人,名至实归。” 早在后土带着姒癸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才几个月不见,自己这徒孙的修为境界又往上拔高的一大截。 也不知道后土用了什么手段。 不过也能侧面看出后土对姒癸的用心程度的确不低,绝非一枚达到目的即可随意丢弃的棋子。 否则姒癸即将成为天帝,后土目的达成,大可不必继续付出高昂的代价。 这点其实很受通天道人认可,相互利用之外亦有人情存在,与这种性格的后土联盟,要放心不少。 后土沉思片刻,嘴角泛出一抹苦笑:“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元始道友丧心病狂,厚颜无耻对姒癸出手怎么办?” 在她看来,相比通天道人在他人炫耀自己有个好徒孙,姒癸的安危更重要。 毕竟元始道人有前车之鉴在,对方连叫了自己无数年师伯的师侄都能狠心下手,何况认识不过几年的侄孙? 尤其目前处于尘埃即将落定的关键时刻,不能有半点意外。 通天道人闻言脸色一暗,摇了摇头:“太上师兄在,他不敢这般放肆,真要惹恼了太上师兄,太上师兄未必下不了狠心将他镇压。” 眼见后土还在犹豫,通天道人直言不讳道:“道友需明白,不管有没有这份祭天祝词,姒癸能否稳坐天帝之位,一样取决于我等圣人是否对他满意。” “而此方天地七圣,谁的意见都没太上师兄的重要,若能得到他的认可,哪怕其余六圣反对,亦撼动不了他的位置。” “贫道之所以带他前往,何尝不是为了让他有机会获得太上师兄的认可?” 后土闻言默然不语,通天道人所言不无道理,太上道人的认可,的确胜过一切。 “请道友务必护他周全,纵然此去事有不谐,道友将他安全带回,自有本座替他讨个公道。” 大不了她以六道轮回为王座,送姒癸登上天帝之位。 她等了太久太久,她担心再等下去,记忆会模糊,甚至会遗忘。 希望就在眼前,她怎可能轻易放弃? 通天道人认真回道:“请道友放心,凭贫道手中三尺青锋,必然护他周全。” …… 云端之上。 通天道人漫不经心问道:“姒癸,你这修为增长过快,可有不适应之处?” 面对通天道人突如其来的询问,姒癸连忙躬身回道:“回师祖,起初是有些不适应,慢慢的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何用意,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如实回答就好了。 通天道人幽然道:“虽说世间生灵不计其数,获得圣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起码有一线希望。” “你步子迈的太快,根基不稳,恐无缘于圣位。” 姒癸暗地愣了一下:这是在挑拨离间,想让我对后土用秘术快速自己的修为产生不满? 可我修为的提升,严格来说,和后土没关系啊! 要怪也只能怪祭坛。 当然,姒癸不会怪任何人,他自己是几等货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强如燧人氏、伏羲氏,修炼至今亦不过等同准圣,离圣人不知隔了多远,他一个天赋一般,命格还不好的家伙,能成为准圣已经是走了大运。 圣人之位,得之他幸,失之他命,根本没想过强求。 更不会因为一时修为增长过快,内心极度膨胀,将自己当成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天命之子。 不对,在这方世界,人族的理念是人定胜天,自称天命之子会被人嘲笑和看轻的。 所以通天道人这番挑拨,实属给瞎子抛媚眼,多余。 姒癸忽然想起他刚刚对后土所言,带上自己是为了能让自己有机会获得太上道人的认可。 如今看来,未必没有存着心思让他疏远后土。 放在以前,通天道人决不会使这种阴私手段,看来天帝的利用价值不低,连他都开始想要多一点主动权。 想到此处,姒癸干笑一声:“回师祖,弟子此生能晋阶准圣境,已是侥天之幸,分外难得,至于圣位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想都不敢想……” 通天道人剑眉一挑:“你年纪轻轻就已踏入准圣境,单看这点,远胜你师尊以及众多师伯师叔,岂能妄自菲薄?” “我截教向来不认命不服输,你师尊以及众多师伯师叔们都还在砥砺前行,你又岂能自甘堕落?” 言语犀利,就差破口大骂姒癸不配为截教弟子。 姒癸果断从心,不敢顶嘴,顺着说道:“师祖教训的是。” 见姒癸乖巧听话,通天道人的话语稍微放软:“圣位其实没什么规律可言,就像后土,当年大家都觉得巫族穷途末路,十二祖巫会在女娲的算计下尽数死绝,往后再无巫族一说。” “谁知天地异变,天道突然分出地道,用于归纳生灵死去之后留下来的灵,后土行事果断,当即抓住机会身化六道轮回,并借机获得圣位。” “根基浅一点,是要比其他人更要艰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比如完善充实薄弱的根基。” “论夯实根基,放眼世间万族,无人比得上我三教,只要你有心,总能找到办法,倘若多宝繁忙,无瑕顾及你,你可请教本座。” 挑拨之后不忘拉拢,手段虽然简单,却异常有效。 不管姒癸是怎么想的,他肯定不会拒绝让自己变得更强的机会。 于是姒癸面露惊喜之色:“弟子谢过师祖。”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本座既为你师祖,指点乃是应有之义。” “八景宫到了,等下在你太上师伯祖面前,机灵一点,就算不能得到他的认可,也不要去惹他延误。” 姒癸连忙应道:“弟子遵命。” 通天道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通天前来拜会大师兄,还请师兄不吝相见。” 话刚落音,一座云桥延伸而来,停在通天道人脚下。 伴随而来的是太上道人淡然的话语:“通天师弟请进。” 通天道人带着姒癸踩在云桥之上,云桥飞快缩回。 眨眼之间,两人已来到八景宫大殿。 太上道人神色平静,目光深邃望着两人。 姒癸谨记通天道人的交代,上前一步躬身一拜:“晚辈姒癸拜见太上师伯祖。” 太上道人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师弟携徒孙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通天道人拿出祭天祝词:“师兄可有看过这个?” 太上道人扫了一眼:“可是你元始师兄拟写的祭天祝词?贫道听玄都说过此事。” 通天道人深吸口气:“既然师兄知情,难道要放任他肆意妄为?姒癸是贫道的徒孙,将成为号令三界至高无上的天帝,不是他随意呼来唤去的奴仆。” 太上道人淡然道:“师弟莫急,你既有异议,找他过来当面协商便是,你若不方面,贫道可以代劳。” 通天道人沉声道:“师兄,话不能这么说,当日可是他亲口答应师兄提出的三个条件,如今阳奉阴违,可不只是令贫道难堪,更是不将师兄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师兄当真就放着他乱来吗?” 太上道人淡然一笑:“他毕竟是圣人,是非对错,来龙去脉,总要问个清楚,听听他怎么说,一言独断不可取。” “行了,贫道已经传信于他,想来顷刻将至,姑且安心等候。” 到底是太上道人出面,不到十息时间,元始道人便赶到八景宫大殿。 他看到通天道人和姒癸,目光不由停了一下,却没太过在意。 “不知师兄匆匆相召,所为何事?” 太上道人指了指通天道人手上的祭天祝词:“这份祝词可是出自师弟之手?” 元始道人点头应道:“没错,正在师弟你亲手编撰,供姒癸登临天帝之位时祭天所用。” 出乎意料的是,元始道人没有推脱,反而坦然承认。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既然师弟承认出自你手,就不拐弯抹角了,通天师弟对上面所写颇有异议,不知你作何解释?” 元始道人反问道:“不知通天师弟有何异议?” 通天道人闻言面露冷笑:“有何异议?你看看你写的,‘凡事遵三位圣人之诏’,轻描淡写就将号令三界的天帝,变成了你的随从,你觉得合适吗?” 元始道人淡然一笑:“难道你这徒孙在成为天帝之前,敢不遵从你我师兄弟三人的诏令?” “成为天帝之后,就不是三教门人,就可以不敬圣人,不重师长,视我等圣人的诏令如无物?” “若他是这等白眼狼,我劝师弟尽早将他逐出门墙,至于天帝的人选,可从长计议。” 通天道人双眼微眯:“贫道不与你争,亦知道争不过你,贫道就只有一句话,姒癸不可能在登临天帝之位,向天道祷告之时,念出这份祝词。” “你若肯改,哪是最好,若不能改,贫道认为念祝词都可以省了。” 大概是以前一直争不过元始道人,通天道人这次就干脆熄了与对方争论的心思,直接强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有万般理由,反正我就这个要求。 元始道人轻笑道:“师弟如此蛮不讲理,恐有失身份。” 通天道人怒道:“你一个以大欺小,暗中谋害晚辈的混账,也配说这种话?蛮不讲理总比你整日暗地里算计自家人好千万倍。” 元始道人脸色微变:“你……” 通天道人一发不可收拾:“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敢说你写这份祝词,不是为了算计姒癸,为自己牟利?” “敢做不敢当吗?” 元始道人神色冰冷:“那又如何?天帝既然出自三教,怎么就不能利用这个身份为三教谋取好处?” “就因为他是你的徒孙?师弟究竟是于心不忍,还是想独吞好处?” …… 第三百八十七章各退一步 通天道人踏前一步:“本就是贫道大获全胜,纵然独享好处,亦是应有之义,反观你明明败了,却不肯服输,做下诸多丧心病狂之事。” “贫道今日前来,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你写的狗屁祝词没人会念。” 转而看向太上道人,微微点头:“请师兄做个见证,若他再耍阴招,碧游宫与玉虚宫誓不两立。” 元始道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冷意凝聚在眉间久久不散。 在他看来,这位师弟虽然杀伐果断,实则极念旧情。 哪怕亲传弟子之死,只要还能转世重生,对方就不会和他真正闹翻。 是而他会为了自身大计,谋算截教几大准圣。 结果亦如他所料,太上道人出面说和,自己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位师弟便忍了这口气。 可没想到才过去数月,对方的态度突然变得格外强硬。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上道人叹了口气:“何至于此?” 通天道人已然没了原先的怒气和躁意,只是淡然道:“师兄应该问他,为何非得如此?” “师兄应该清楚贫道的性格,若在争夺之前,他说他想要什么,包括所谓的天帝之位,只要耐心和贫道商谈,送与他并无不可。” “可他偏偏选了一条最不能让贫道接受的途径,暗中谋算,将贫道逼的忍无可忍。” 太上道人目光深邃望着元始道人:“你如何看?” 元始道人态度坚决:“不管通天师弟怎么想,但在天帝须由三教掌控这件事上,贫道不会退让。” “天帝之位尊贵无比,所拥有的权柄太大,若不加以限制,恐祸患无穷。” 通天道人伸手抓住姒癸的手臂:“既然如此,再待下去似乎没什么必要,你选的良辰吉日不错,一个月后,贫道会送姒癸登位天帝。” “你若执意威逼贫道屈服,大可出手阻止,无外乎玉石俱焚,贫道在天庭等你。” “敬请太上师兄前来观礼。” 最后一句,通天道人是对着太上道人说的。 太上道人眼中浮现一抹沧桑,幽然道:“通天师弟且慢,大劫之际不宜多动刀兵,各退一步如何?” 通天道人停下脚步,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各退一步?师兄应该知道,每次都是贫道在退,他又何曾真正退过?” 太上道人看向元始道人:“元始师弟表个态吧。” 元始道人眉头一皱:“这种事恐怕无法退。” 通天道人闻言,嘴角的冷笑化成肆意的狂笑:“听到没,他根本就没想过退。” 太上道人没有理会通天道人挑拨的话语,很认真的重复说道:“表个态。” 元始道人微微愕然,他没想到太上道人会倒逼他。 不过他没过于沉迷震惊,很快接道:“以百年为期,期满由我三师兄弟考核,考核通过,即继续由他在位,考核不过,则另选贤能,补天帝之缺。” “在此期间,只要他所做所为不过分,贫道可以不插手,若他弄的天怒人怨,想必都不用贫道出手,通天师弟自会清理门户。” 太上道人反复开口,让他不得不妥协退让一次。 然而这个结果并不是让所有人都满意。 通天道人此刻就不满意。 “光适应天帝这种新的身份,以及天帝身份带来的影响,都需要极长的时间,百年时间着实太短,贫道认为起码三千年以上。” 这下轮到元始道人不满了。 “绝不可能,三千年太长,若他所作所为于天道有碍,时间越长,造成的后果越严重,最坏的结果是三界因此混乱不堪,不知又会出现多少妖孽祸乱。” “事后就算太上师兄将他剥皮拆骨,亦悔之晚矣。” 这句话看似是对通天道人说的,实际上是对太上道人说的。 因为他觉得接下来如何,还得太上道人决断。 太上道人听懂了元始道人的暗示,却又并未表露半分异样。 “百年太短,千年又太长,折中一下,五百年考核一次如何?” 终究是太上道人出了面,一言决断。 通天道人思索片刻:“祝词取消。” 太上道人微微点头:“自然要取消的。” “那便按师兄所言。” 对他而言,百年千年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 想要又能拿到的好处,百年时间足以。 他要的更是那口气。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祝词可以换。” 太上道人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波澜:“你我即天道,祭天与否,并无差别,不必多此一举。” “去吧,贫道打算炼制一炉金丹作为天帝继位的贺礼,就不留两位师弟了。” 定下基调后,太上道人显然缺乏和两人继续商谈的兴致,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亦或者说,他不觉得还要争论什么。 清净无为,不争不抢,不代表他说话没份量。 通天道人倒对此次结果较为满意,微微颔首:“师弟告退。” 接着带着姒癸离去。 从头至尾,姒癸除了一句“拜见太上师伯祖”以外,什么话都没说。 让他不由怀疑通天道人那句“看能不能获得太上师兄的认可”,根本就是一句托词。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拉拢他,以及挑拨他和后土之间的关系。 通天道人似乎猜到姒癸心中所想,淡然道:“让你给你太上师伯祖看上一眼,本身就是机会。” “你太上师伯祖所炼丹药,多有夺天地造化的功效,在此之前,他可有说送你一炉金丹作为贺礼?” 姒癸眼睛一亮:“太上师伯祖炼制的丹药对准圣境都有用?” 由不得姒癸惊喜,正常而言,此方世界生灵的顶点只有准圣境。 包括开天辟地之际诞生的那些强悍生灵在内。 比如祖龙凤祖、以体魄著称的十二祖巫,以及传说中的那位雄才伟略的妖帝。 虽然个个号称只在圣人之下,但依旧只是准圣境。 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对别的生灵或许有用,对他们来说,可能还不如他们吐的一口口水,流出来的两滴血。 换句话说,对其他生灵来说,他们就是最大的天材地宝。 因此天地之间对准圣境有所助益之物,极为稀少,再经过多年弱肉强食,更加所剩无几。 太上道人能炼出对准圣境都有用的丹药,本身就是不凡。 通天道人淡然道:“难道你认为你太上师伯祖会送你毫无用处的丹药?” 姒癸眯眼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惊叹太上师伯祖的神异,师祖可知太上师伯祖送的丹药有何用处?” 如果用不上的话,现在换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这句话姒癸没说,但不是不可以试着去做。 通天道人淡然道:“你太上师伯祖目光如炬,自然能看出你虽晋升准圣,但根基太浅,这炉金丹,大概率可以补益你的根基。” 第三百八十八章九转金丹 “道友此去可有结果?” 一直在碧游宫等候的后土,看到通天道人带着姒癸归来,率性而为问道。 通天道人微微颔首:“即日起姒癸登位再无障碍,不过任期仅五百年,五百年一过,元始就会以各种理由另立新帝。” “五百年?” 后土脸色微冷:“你我费尽心思手段尽出,才换来五百年?” 虽然她认为以那位的手段,想要从中获取一点东西,根本不需要五百年。 但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却显得不正常。 所以她必须持反对态度。 通天道人叹道:“五百年是太上师兄定的,元始本想缩短为百年。” 后土秀眉一挑:“欺人太甚,道友就任由对方这般欺辱吗?本座甚至怀疑五百年不过元始道友的缓兵之计,姒癸登位之前,还有变故。” 通天道人摇头:“不会再有别的变故,这是太上师兄答应的,贫道当着他的面有言在先,贫道不会再退,倘若元始再次得寸进尺,贫道自会用手中三尺青锋讨个说法。” 他简要将八景宫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世事难料,元始也有可能不惜一切代价让贫道不痛快,为防万一,不若道友在碧游宫暂住一段时间,好及时联合应对。” 后土沉吟片刻,看了一眼姒癸,颔首应道:“如此也好。” 在她看来,通天道人对元始道人和太上道人的了解,远超过她。 既然通天道人态度较为笃定,意味着出现变故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留下,对方哪里是想让她留下,不过是不想让她带走姒癸罢了。 她担心变故出在元始道人身上,通天道人却担心变故出在她身上。 毕竟临近天帝登位,万一即将成为天帝的人选姒癸不见踪影,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 数日时光匆匆流逝。 姒癸正在静心打坐,他耳边反复响起通天道人讲道的声音。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手段,引动天道法则,将大道感悟凝聚成等同于录音的存在,持续播放,直到施术者主动停止,或聆听者全部领悟为止。 通天道人主动兑现了他前几日路上和姒癸所说的承诺。 他所讲的道,出自于截教至高功法——《禹徐天经》。 之所以讲这个,是因为截教根本教义为损有余而补不足,能让姒癸更容易找到最适合补益自身根基的道。 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修行方式更是千差万别,通天道人做不到直接解决姒癸的问题,但可以引导他自己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过了许久,几乎没什么收获的姒癸睁开双眼,吐出一口白气。 靠自己领悟补益根基的办法,的确没那么容易,或者说,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好在现在的他不用像之前那样走的很急。 因为走的慢了,会有人将他取而代之。 现在的他时间很充裕,起码作为天帝的这五百年,他会很安全。 天帝毕竟是诸圣定下的统率三界的存在,要是横死在任上,岂不是打诸圣的脸? 有这个实力的,自然懂得圣人的恐怖,不会轻易出来找死。 无知者无畏的,根本伤不到姒癸这种准圣境强者。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尝试完善根基。 “过来大殿,玄都来了,找你的。” 通天道人浑厚的声音突然在姒癸耳边响起。 姒癸起身,微微一礼:“弟子这就过去。” 说完纵身一跃,出现在碧游宫大殿门口,大步走了进去,玄都站在大殿中间耐心等着。 看到他,玄都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拿出四件灼灼发光的宝物:“姒癸师侄,你的东西到了。” 姒癸定睛一看,正是之前玄都送过一次的天帝行装。 天帝冠冕、天帝剑、帝袍与帝靴。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天帝行装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大强大,是不折不扣的准圣境用的法宝。 帝袍的样式也由龙袍变成的九鼎袍。 姒癸双手接过,笑脸相迎:“劳烦师伯跑一趟。” 玄都挥了挥手:“师侄不必多礼,贫道这里还有一份你太上师伯祖送你的贺礼。” 姒癸眼神明亮,他立刻想到是通天道人所说,用来补益根基的丹药。 “谢太上师伯祖一番好意。” 在姒癸期待的眼神下,玄都拿出一个平平无奇,没有半点气息泄露的玉瓶。 若非通天道人早有提示,单靠这玉瓶,倒像是太上道人在消遣他。 姒癸明知故问道:“敢问师伯,这是何物?” 玄都淡然道:“那日师侄随通天师叔前往八景宫,老师发现师侄晋升过快,根基不稳,修炼的又是巫族独有的练体法门,特意炼制了这炉九转金丹。” 姒癸并未表露过分欣喜,面带微笑沉着问道:“不知此丹该如何服用?” 玄都眼中浮现一抹赞赏之色:“问得好,九转金丹与世间大多数丹药不尽相同,它有两种服用方法。” “第一种是寻常服用法,玉瓶里共有十颗九转金丹,你先服下第一颗,九日后服下第二颗,再过十八日后服下第二颗,以此类推,直到全部服完为止。” “这样丹药的药效会长期处于一定强度,可让你最大可能受益。” “第二种,那就是配合八九玄功一起服用,你服下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参悟八九玄功,而后八九玄功没晋升一个境界,你就服下一颗丹药,直到这丹药对你无用为止。” 姒癸微微讶然:“这丹药还会变得无用?” 连对准圣境都有用的东西,哪会轻易无用? 玄都肃然道:“所谓无用,不是丹效不行,而是服用的人太强,起不到作用。” “比如师侄练成八九玄功第九层,体魄完美无瑕,近乎于道,自然不需要什么丹药。” “但八九玄功易学难精,很多人止步第二三层境界,终其一生难以突破晋升,因此贫道建议师侄选第一种方式,虽然会浪费一点时间,但胜在稳妥。” 姒癸却有不同的想法:“如师叔所言,选择八九玄功这般不好,那般不好,谁还愿意选这个?” 第三百八十九章补齐根基 玄都肃然道:“你太年轻,尚未遭受修为数万年不得寸进的苦,许多天赋异禀的生灵,他们从不在意自己能走的有多快,很在意自己能走多高。” “八九玄功固然有诸般不好,但它能让人走的更高,这便是最大的优点。” “其实贫道很好奇,你会怎么选?” 姒癸笑了笑,他不用选,脑海里的祭坛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八九玄功是圣人参照盘古真身创造的秘术,不如盘古真身。” 仅一句话,就让他避免选择八九玄功而浪费时间。 姒癸打开玉瓶,倒出一颗铅灰色九转金丹,仔细打量观摩。 圆润的九转金丹,看样子不像是传说中神物,反而像古代方士拿重金属炼出来的毒物。 吃了不会重金属中毒吧? 姒癸恶意满满吐出一句,丢入嘴里一口吞下。 玄都面露惋惜之色,在他看来,姒癸修为进境太快,本该停下脚步打磨巩固根基。 所以姒癸最好选择八九玄功,而非直接服用九转金丹。 看不长远,便走不长远。 哪怕姒癸已为准圣,但准圣与准圣之间是不同的。 同样是准圣,类似于姒癸这种根基不稳的,可能连他全力施为的一击都接不住。 姒癸不知玄都是怎么想的,他很自然的盘腿而坐,将九转金丹蕴含的药力化开。 不,不能称之为药力,造化之力这个称呼更适合一点。 针对不同的生灵,造化之力有很多种。 就像姒癸领悟的生死转化神通,能令普通的生灵起死回生,自然算是其中一种。 然而经圣人第一太上道人从大道中提炼出来的造化之力,能让准圣境补足根基的,无疑是最顶级的那种。 造化之力在姒癸体内飞快流淌而过。 原本因神通以及修为有所欠缺匆匆练成的盘古真身,导致到处都是晦涩丑陋的创口,如今随着造化之力涌入,神奇的开始自我修复。 虽然借助造化之力修复的盘古真身,表面有一丝丝不协调,就像新长了许多息肉。 可完整的身体,自然远强于千疮百孔的身体。 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不协调之处,会被慢慢炼化。 总的来说,姒癸的修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而在玄都看来,自然是太上道人炼制的九转金丹起了作用,不由再次感叹自己老师的强大。 连一个走错路的准圣都能拉向正途。 九转金丹固然神奇,但盘古真身同样格外强大。 所以一枚九转金丹不足以让姒癸完整修复盘古真身的缺漏。 待一枚九转金丹释放的造化之力消耗殆尽,姒癸便睁开的双眼。 玄都笑着问道:“师侄认为如何?” 姒癸喟然长叹:“太上师伯祖,真乃我辈仰望的存在,如此厚礼,晚辈感激不尽。” 玄都笑的越发灿烂:“有用就好,左右是长辈释放的好意,倒不需要你有多感激。” “好好调整一下精气神,以最好的姿态登临天地之间除圣人以外最尊贵的位置,这是你的造化,亦是你的使命。” 姒癸神色肃然:“师伯说的没错,师侄应该更强一些,起码不能让师长长辈们蒙羞。” 说完倒出第二颗九转金丹,一口咽下。 玄都见状目光一凝,急声道:“你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需九日之后再服用第二颗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浪费第二颗九转金丹的药力。” “不仅如此,以你的体魄,不见得能连续承受两颗九转金丹的药力,届时非但不是助力,反而会是阻碍。” 他是真的不解,按理来说,境界越高,便越懂得什么叫敬畏,对大道规则的敬畏,对圣人强者的敬畏。 他明明提醒过对方,不该这样去做,但对方偏偏做了,做的很坚决,让他毫无防备,无法阻拦。 所以他越发不解,这名放眼三教都极为优秀的门人弟子,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以为自己比圣人还要强? 姒癸不知道玄都这会在想什么,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祭坛既然说盘古真身可以让他一次性服用十颗九转金丹,那就真的可以,一点风险都不会有。 因为他很快就会登临天帝之位,而祭坛需要天帝权柄,没理由在这节骨眼上坑他。 按照祭坛的处事方式,哪怕有一丁点不确认,都会开口提醒。 除非祭坛要的不是天帝权柄,而是想夺舍。 姒癸仔细想了想,自己不算太完美太优秀,如果祭坛图谋甚大,那他便不可能是夺舍的对象。 这一点,其实在祭坛告诉他可以利用夺运之术帮他提升修为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的。 或者说,让他根基不稳,本就是祭坛有意为之,让他更相信祭坛不会夺舍。 道理很简单,一个人要有个漂亮老婆,大概会担心遭别人惦记。 可要是又丑又胖又老,谁特么有病才会去惦记。 所以姒癸是真的不担心会出现玄都所说的情况。 药力化开,原本得到造化之力滋润,又半途中止的盘古真身,近乎本能发出雀跃的讯息。 本来就是血肉之躯,再散发出一种仿佛活过来的韵味,便显得有些诡异。 姒癸甚至有种错觉,他要拿刀剑切一块肉下来,这块肉大概会变成新的生灵。 好在造化之力依然用于修复不完整的盘古真身,而非让某些部位活化为生灵。 此外还有姒癸的意志凌驾在上,阻止这种事发生。 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死去,躯体会成为各种先天生灵,恐怕与之不无关系。 没有了足够强悍的意志镇压,自然无法阻止血肉活化。 姒癸胡乱想着,甚至没花太多心思去关注盘古真身的修复情况。 虽然这种水到渠成的事,不见得需要关注,但小心谨慎点总没错。 玄都感应到姒癸身上的气息再次快速增强,不由面露惊讶之色。 按照他的理解,姒癸没可能在一天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枚九转金丹彻底炼化,多余的药力会沉淀在姒癸体内,慢慢消融,直到第九天所剩不多。 那时候服用第二颗,是最佳的时机,旧力未尽,新力已生,如那潮汐,一波强于一波。 所以在极短时间内服用两颗的姒癸,多余的药力会从他体内逸散,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而非稳妥提升姒癸的修为。 可事实偏偏与之相差甚远。 “真是怪事。” 玄都暗叹一声,他知道姒癸为什么不听话了,原来是早有准备,有恃无恐。 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姒癸炼化第二颗九转金丹的速度略微增快。 在玄都震惊的眼神下,姒癸服下了第三颗。 他不得不承认一点,这名三教最具天赋的弟子,恐怕早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九为极数,是而姒癸连番炼化了九颗九转金丹,借助药力硬是让自己状态回归正常范围。 当然,拥有盘古真身的姒癸,本来就比寻常修士强过一大截。 第三百九十章天庭 从姒癸服下第三颗九转金丹开始,玄都脸上的震惊之色就一直没散过。 待到姒癸服下第九颗九转金丹之后,玄都眼中的震惊之色散去,只能浓郁的欣赏意味。 “是贫道看走眼了,师侄今日表现,着实令贫道大开眼界,原来除了八九玄功,还有别的神功更适合服用九转金丹。” “师侄现在感觉如何?” 姒癸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一缕神光闪过。 九颗九转金丹的造化之力,不仅让他练成的盘古真身尽数修复,还让他的修为跟着水涨船高,气息暴涨十数倍不止。 他故意留了一颗没用,打算等自己适应暴涨的修为,调和气机,梳理大道之后服用。 那样可以让他的修为再向上增长一些。 “晚辈现在感觉很好。” 姒癸面带笑容,起身向八景宫的方向微微躬身:“谢太上师伯祖一番厚礼。” 平心而论,能从一个准圣境垫底的存在,变成准圣境中的强者,他确实有必要说句谢谢。 尤其太上道人看上去没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玄都露出满意之色,哪怕是无偿帮忙,谁都更愿意帮那些感恩戴德之流,而非忘恩负义之辈。 “看来老师这一炉九转金丹没有送错人。贫道很期待师侄成为天帝之后的表现。” 因为满意,所以态度语气越发温和。 姒癸报之以微笑,微微一礼:“同样谢师伯辛苦跑一趟。” 玄都摆了摆手:“此乃师命,师侄不必言谢。” “临走之前,老师交代贫道,有一事需征得通天师叔同意。” 通天道人淡然问道:“太上师兄有何指示?” 玄都躬身一礼:“前日元始师叔传来消息,天庭建造完成,可随时供天帝入住歇息,老师认为姒癸师侄成为天帝就在近日,可提前住进去。” “起码等到登位那天,不是因为对天庭不熟悉而走错路。” 姒癸第一反应是,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打算利用他的急切心思,将他引到天庭,来个一了百了。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是,这个提议是太上道人提的,而非元始道人,太上道人超脱世外,估计没什么坏心思。 否则以诸圣对他的忌惮,他想要这天帝之位,何须这般麻烦。 姒癸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通天道人已然答应。 “太上师兄所言有理,姒癸,换上天帝行装,随本座前往天庭,一起看看你那位元始师伯祖,给你建造的天庭如何?” 姒癸闻言,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反对的理由,笑着应道:“弟子遵命。” 通天道人转而看向后土问道:“道友可要一起?” 后土淡然道:“去看看也好。” 倒是玄都躬身一礼:“通天师叔,玄都已将老师的话带到,就此告辞。” 通天讶然道:“你不随本座一起前往天庭?” 玄都摇了摇头:“老师并未有此吩咐,玄都得回八景宫复命。” 通天道人沉思片刻,笑道:“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你与师叔前去,就算太上师兄知晓,亦不会责怪于你。” 说完不顾玄都反对,一股剑意弹出,想包粽子一样将玄都包住,直上青云。 后土带着姒癸紧跟其后。 约莫过了三息,姒癸隔着很远就“闻”到了天庭的气息,浩瀚、宽大恢宏、威震四方。 很特别,哪怕姒癸从未见过天庭,但他就是知道他感应到的,就是天庭的气息。 虽说这和姒癸不久前修为大增不无关系,但不得不承认,元始道人建的这座天庭,近乎于道。 唯有如此,才能让人隔的很远就感受到天庭的强大。 因为强大,所以来访者会有敬畏之心。 唯有敬畏之心,天庭才能更好的管理三界和亿万生灵。 “尚可。” 通天道人脸上浮现一抹不悦,但还是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虽说他对元始道人颇有微词,但不至于扭曲事实。 这天庭要是给他来建,恐怕还不如元始。 再往前一步,云雾缭绕之间,坐落着一座绵延数十里,通体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体。 在宫殿前方,四根白玉柱撑着一块白玉牌坊,上书“南天门”三字。 已是准圣境的姒癸,自然能察觉到这块牌坊其实是一座大阵。 一座由无数种侦查类、防御类以及攻击符文共同组成的大阵。 侦查符文在于以最快的速度,找出那些试图假扮天庭中人混进去天庭的妖魔鬼怪。 防御符文才像一道门,将试图强闯天庭的人拒之门外。 攻击符文则是最后一种手段,可以试着将不怀好意之流击杀。 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元始道人实实在在将南天门炼成了天庭的门户。 姒癸隐隐猜测,他在没有服用九转金丹补齐根基之前,想要强闯进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可这一切挡不住真正的圣人。 通天道人随手一指,南天门主动打开,迎接他们进入。 玄都这时忍不住说道:“既已至天庭,师叔可否让玄都回八景宫?” 通天道人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玄都师侄何必着急回去,进去看看吧。” 话刚落音,通天直接带着玄都进入天庭内部。 刚一进去,“轰”的一声,整座天庭仿佛活过来一般,元气震荡,大道碎片显化,无尽的威压朝姒癸一群人挤压而来。 通天道人嗤笑一声:“难怪太上师兄想着让姒癸提前过来看看,原来是元始又动了手脚,想来太上师兄觉得与其登位那天出丑,不如登位之前出丑,起码能在外人面前保留几分颜面。” “只是他未免做的有点过分了,亲口答应的事,有必要如此反复吗?” 猛烈的剑气从他身上迸射而出,在天庭当中纵横。 无数符文被割裂,随即漫天的威压像是幻觉,尽数消失不见。 通天道人隔空画了一道剑符,破开虚空,落在金鳌岛上空。 “多宝,速带截教弟子前来天庭,助你徒弟修缮天宫,让某些人看看,没有他,我截教照样能顺利送姒癸登位天帝。” 第三百九十一章我为天帝 天庭,凌霄宝殿。 姒癸站在玉阶上,透过镶嵌在地上的昆仑镜,俯视人间。 这枚昆仑镜,是后土赠送给他的一件宝物,可以像卫星一样,看到地上的画面。 有人在山林中与强壮的巫兽搏斗,挣扎求生。 有人在府中宴请宾客,歌姬载歌载舞,纸醉金迷。 有人在洞府中苦修,孜孜不倦追求大道。 人生百态,莫过于是。 祭坛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响起:“你的心态有些不对,是在悟道吗?” 姒癸轻声笑道:“这你也能感应到?” 祭坛答非所问道:“天帝高高在上,俯瞰世间,又永生不死,的确令人向往,你若后悔,本座可以不要你的天帝权柄,让你做一次真正的天帝。” 姒癸淡然道:“我还没小气到将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阁下可以不要,我也不会收回。” 祭坛不置可否道:“那是你还不清楚天帝之位意味着什么,等你有所了解,恐怕食髓知味,再也不肯放手。” 姒癸目光幽幽:“阁下再拿天帝之位诱惑我,我等下真的不给了。” 祭坛哈哈一笑:“通天道人找你来了。” 说完陷入沉寂。 话音刚落,通天道人的身影出现在姒癸视线中。 姒癸微微躬身:“弟子拜见师祖。” 通天道人联合后土带他入住天宫以来,元始道人随之偃旗息鼓,不再使那些恶心人的手段。 不知是忌惮两位与自己同阶的圣人,还是觉得有通天道人和后土在,那些手段起不到作用。 反正姒癸是清净了几日。 通天道人微微颔首:“至多还有三日,你师父多宝带着那些截教弟子就能将天宫修缮完成,不会影响你登位的良辰吉日。” 在太上道人故意提示下,提前进入天宫的通天道人发现天宫被元始道人设了伤害不强,但在登位那天能让姒癸这位天帝丢进脸面的禁制。 通天道人一气之下,剑气纵横,将天宫内外的符文和阵法尽数抹除,只留下最基本的材料。 而后诏令多宝带着一群截教弟子日夜兼程重新“装修”天宫。 各种天材地宝源源不断从金鳌岛运来,可谓是下了血本。 姒癸只是躬身应道:“一切听从师祖安排。” 通天道人淡然道:“登位在即,本座送你一句话,你觉得是提醒也好,警告也罢,望你能记住。” “师祖请吩咐。” “莫要记恨你元始师伯祖,就算忍不住,也不要表露分毫,藏在心里谁也不要说。” 姒癸抬头,露出一张错愕的脸,他是真没想到通天道人居然会跟他说这个。 通天道人嘴角泛出一抹嘲意:“你是不是觉得很诧异?” 姒癸深吸口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通天道人淡笑道:“哦,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姒癸微微低头:“不管弟子是否天帝,是否祖师的徒孙,是否后土圣人看中之人,一日不成圣人,便得罪不起元始师伯祖。” “无能狂怒没有任何意义,会给自己带来祸事的无能狂怒,更是不应该,所以弟子应心怀谦卑,去做这个天帝。” 话音刚落,脑海里响起祭坛嘲讽的声音:“无知,圣人徒孙和圣人棋子焉能与天帝相提并论?连统率天地人三道的天帝是何等存在都弄不明白,才会说这等蠢话。” “你只管登位天帝,元始道人不敢明目张胆对付你。” 姒癸冷静回道:“阁下莫要忘了,天帝权柄转给你了,我这个天帝还算是真正的天帝吗?” 祭坛淡然道:“权柄虽失,但位格犹在,你在位一天,纵然圣人,亦不敢动你。” 姒癸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往死里得罪元始,五百年一过,他再秋后算账,我能有好日子过?” “或者阁下觉得,五百年能让我晋升圣人,亦或者五百年以后,阁下能威压圣人,令元始不敢对我下手?” 祭坛陷入沉寂,没有接话。 倒不是他没有底气对付元始,而是他不轻易许诺。 通天道人眼中浮现欣赏之色,淡然道:“多宝常说你心思敏捷,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没错,你得罪不起他,哪怕你身兼多重身份,但在圣人面前,与凡人一般无二,你能谨记这点,起码五百年内无忧。” 姒癸微微躬身:“弟子也是刚刚站在这里俯视众生,才领悟到的,圣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在俯视弟子?” “请师祖放心,弟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劝诫目的达到,通天道人不再言语,飘然离去。 …… 壬午月,辛丑日。 诸事皆宜。 这是元始道人给姒癸挑选的良辰吉日。 天宫内的广场中央,立着一座极为繁琐的祭坛,上面没有任何祭品,也没有对应祭祀对象的物品,诸如神位之类的。 因为这是祭祀天道的天坛,不需要祭品,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代表天道。 从一开始,姒癸就站在祭坛之下,安心等待祭天开始。 什么时候开始,取决于什么时候人到齐。 一般人连观礼的资格都没有,能让姒癸等的,唯有圣人。 通天道人和后土已然就位,多宝道人被安排在南天门外等候迎接。 太阳星缓缓升起,大概在夏历卯时前后,浓郁的佛光在远处绽放,一度压过光芒万丈的太阳星,极速往天宫而来。 多宝道人鼓动体内大道之力,放开喉咙喊道:“恭迎西方教二圣前来天宫观礼。” 话还未落音,常年一脸悲苦的接引道人与阴沉的准提道人便跨过千万里,来到多宝道人面前。 多宝道人稽首一礼:“两位圣人请进。”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回了一礼,各自拿出一物。 “西方苦寒之地,宝物奇缺,贫道今送莲子一枚,祝贺天帝登位。” “贫道送菩提子一枚,祝贺天帝登位。” 多宝道人闻言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接。 倒不是因为西方教二圣送的贺礼太重或者太轻,而是一言难尽。 传闻接引道人由一株白莲修炼成圣,准提道人由一棵菩提树修炼成圣,这莲子和菩提子,很大可能跟二圣脱不开干系。 说不贵重吧,未免有轻贱两位圣人之嫌。 说贵重吧,抛开圣人之物这层光环,恐怕连后天灵宝都不如。 拿来做贺礼,心意似乎到了,诚意有没有,还真不好说。 多宝道人迟疑之际,接引道人面色悲苦问道:“莫不是嫌贫道师兄弟送的贺礼太差,不肯收下?” 准提道人附和道:“天帝既是三教弟子,又曾是人皇,看不上你我师兄弟的贺礼亦在情理之中。” “师兄,事不可强求,心意到了即可,天帝不收,你我不送亦可。” 多宝道人一阵无语,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不要脸皮。 二话不说,连忙连莲子和菩提子收起,轻咳一声:“礼轻情意重,既是圣人贺礼,岂能拒之?贫道代姒癸谢过两位圣人,两位圣人请进。” 令多宝道人脑门一跳的是,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一脸不舍看着他将莲子和菩提子收起,看上去极为痛心,仿佛失去了什么至宝似的。 好在天宫内的通天道人开口给他解了围。 “西方教两位道友既然到了,何不过来一起论道?” 两人这才恋恋不舍进入天宫。 两人进入不久,女娲带着伏羲破开虚空,来到南天门附近,引得天宫一阵晃动。 以一人之力撬动天宫,非圣人无此威能。 正在闭目养神的后土,猛然睁开双眼,释放出凌厉的目光,轻喝一声。 天宫内无数符文和阵法亮起,速度恢复正常。 “雕虫小技,贻笑大方。” 正准备拿出贺礼的女娲秀眉一挑,正欲回话,却被伏羲拉了一下。 “哼~” 女娲冷哼一声,不情不愿拿出一小块息壤。 这是她很早之前,用来补天的顶级宝物,还剩一点,用来送人正好。 伏羲手一伸,一本帛书出现在他手中,封面写着一段文字:《先天易经》注解。 早在他见到姒癸的第一面,就知道姒癸得了他《先天易经》的传承。 不管女娲怎么想,在他看来,姒癸始终是人族优秀的后辈,薪火传承之人。 既然得了传承,就让传承更好的传下去。 对于女娲二人的贺礼,多宝道人倒是极为满意,尤其是伏羲的《先天易经》注解。 息壤固然珍贵,但截教并不缺宝物,反倒是像《先天易经》之类秘法,更受他们欢迎。 女娲和伏羲进入天宫之后,多宝道人一直从卯时等到辰时,方等到元始道人到来。 “恭迎师伯。” 多宝道人一如既往恭敬行礼,仿佛眼前之人不曾让人追杀他,不曾杀害他相识多年的师弟师妹。 元始道人理都没理他,将一道卷轴丢进多宝道人怀里。 “本座送给姒癸的一份厚礼。” 多宝道人刚一接过,卷轴迸射无穷无尽的金光,隐约中有三个字沉浮不定。 “封神榜?” 元始道人没理会惊讶的多宝,自顾进了天宫。 待到六圣到齐,太上道人飘然落入其中,淡然道:“开始吧。” 他已经送过九转金丹,自然不用再送。 姒癸得到指示,一步一步走上祭坛,闭上双眼,放开一切,整个人仿佛要和天地融为一体。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一指点向姒癸,口含天宪:“请天帝归位。” 其余六圣纷纷有样学样,指着姒癸喝道:“请天帝归位。” 下一刻,虚空洞开,莫名之力汇聚在姒癸身上。 姒癸脸上浮现恬静的笑容:“我为天帝,人间三月,花开见我。” 第三百九十二章考验 祭坛之上,姒癸盘腿而坐,意识不断往上拔高,仿佛要突破天际。 可天宫本就处在九天之上,再往上,会是什么? 不得其解之际,姒癸的意识抵达一个异常怪异的空间,一会令人觉得天地万物什么都有,一会又让人觉得空无一物,既复杂且矛盾。 此外还隐隐感应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 姒癸快速扫过四周,只看到漫无边际的虚空。 一无所获的他很自然的抬头,一颗不知多少万里的大眼珠子,正在盯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姒癸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这是什么生物?连眼珠都这么大,那本体又该多大? 仅仅是与大眼珠子瞬息之间的对视,姒癸的心头竟然凭空生成一股危险感,且越来越浓烈,仿佛随时可能大祸临头。 姒癸不敢大意,连忙低下头,不去看那明显不正常的大眼珠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眼珠子似乎对姒癸的表现极为满意,眨了眨,一道神光融入姒癸的意识中。 姒癸的意识猛地炸开,瞬间回归本体。 呈现在诸圣眼中的场景,却是一束光从天降落,如醍醐灌顶一般注入姒癸体内。 姒癸睁开双眼,无数稀奇古怪的大道碎片充斥在他脑海里,原本想都想象不到的大道法则,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通了。 他只要意念一动,就有天雷落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同真正的天命之子。 刚刚他看到的那个大眼珠子,是天道所化? 姒癸很快有了答案,刚刚的遭遇,应该是天道对他的考验,以及考验通过给予的馈赠。 这种馈赠并非独一无二,不管谁成为天帝,只要天道认可,都能拥有。 然而令姒癸觉得无语的是,没人告诉他会经历这个。 就不怕自己阴沟里翻船? 一切还没结束,不等姒癸喘口气,他的意识开始下沉,眨眼间便沉入地底。 幽暗的地壳之下,是充满死寂的空间,幽冥之河蜿蜒曲折,不知流向何处。 河里孤魂野鬼沉浮不定,两岸开着绚烂的曼珠沙华。 姒癸不禁想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地道的考验?地道的考验又是什么?” 然而没人能给他答案,幽冥之地格外的寂静空旷,不像天道那样将意志化为大眼珠子,倒像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有时候意味着无解。 此时,在天宫观礼的后土见姒癸迟迟不能醒来,轻弹手指,一缕十分不起眼的阴气飞向姒癸。 飞到一半时,被一副画卷拦了下来,画里山川河流纤毫毕现。 后土秀眉一挑:“女娲,你这是何意?” 女娲淡然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想成为天帝,需得经天地人三道认可,按理来说,姒癸想当天帝,不得不经历一场,你何以敢暗中相助?” 后土双眼微眯:“地道圣人仅本座一人,本座认可了他,地道自然会认可他,有何不可?你休要胡搅蛮缠。” 女娲断然否决:“不行,如此可有公正可言?依靠圣人才能坐上天帝之位的人岂能服众?” 后土缓缓起身,浑身杀机四溢,背后六道轮回沉浮不定。 她谋划了不知多少年,眼看就要功德圆满,岂容女娲心怀不轨去破坏? 女娲不甘示弱起身,江山社稷图进一步展开,山河鼎在她手中浮现。 一股炽烈的杀机遥遥锁定女娲,却是通天道人一脸冰冷,随时和后土联手对付女娲。 坐在通天道人的元始道人同样不甘寂寞,缓缓起身,拿出巴掌大小的盘古幡,随时准备出手支援盟友女娲。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大战,将新建的天宫碾成乌有。 “咳咳,好好观礼。” 太上道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诸圣耳中。 后土按耐住心中的急躁,保持语气淡然问道:“还请太上道兄说句公道话,先前只有说推选出天帝的人选,却没说不准相助,女娲道友出手拦截无据可依,无稽之谈。” 太上道人淡然一笑:“后土道友莫急,且先看看,再做决定不迟,说不定姒癸根本不需要到道友出手帮忙,道友自作主张相帮,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毕竟靠自己通过地道的考验,将会得到一份来自地道的馈赠,道友相帮,反而会错失一桩机缘。” “若事不可为,道友再出手相助不迟。” 后土微微欠身:“太上道兄所言不无道理,是我心急了一些。” 随之收回六道轮回,认真细心关注姒癸。 此刻姒癸的意识依然被困在幽冥之地,他在想地道的考验究竟是什么?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招来一阵风,吹向幽冥之河两岸的曼珠沙华。 他想看看大片曼珠沙华摇曳起舞的画面。 然而风吹过去了,曼珠沙华保持原状,动都没动过。 姒癸并不在意,又招来一阵甘霖,洒向一片曼珠沙华。 雨停过后,曼珠沙华和原来相比并无区别。 姒癸隐隐把握到什么,招来一道天雷,朝一处曼珠沙华落下。 然而这道天雷,根本没落在曼珠沙华上面,进入幽冥之地之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笑容。 “我道是什么考验,原来是包容一切的胸怀。” 他刚想通这点,一股温和且厚重的气息将他的意识包裹,令他回到凌霄宝殿外。 这一刻,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的虚空涌来,注入他体内。 这就是地道,厚重以及令人惊叹的防御。 和之前一样,根本没给姒癸预备足够的时间。 他的意识陷入一片意识海洋。 有人跪在地上,恳求神明能让他拥有一切。 有人对同伴心怀恶念,打算等同伴睡着后痛下杀手,夺走同伴的钱财和貌美的娘子。 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全都被姒癸得知。 想象一下,同时几百几千人在耳边话说,就会有人承受不住,可今日姒癸遇到的实在太多,他甚至怀疑脑袋会被撑爆。 随着脑海里人族众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姒癸的脸色越发难看。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一团火从他身上冒了出来,瞬息之间将他脑海里听到的那些杂乱无章引人心烦的声音付之一炬。 第三百九十三章封神之论 冥冥中仿佛有震人发聩的声音在众生耳边响起:“众生认可,天帝归位。” 姒癸身前忽然迸射出一抹亮光,照耀九天十地。 诸圣定眼看去,那抹亮光渐渐收敛,最终化为一枚三寸大小,方方正正的印玺。 “天帝印玺。” 虽然这方印玺刚刚诞生,第一次出现在姒癸和诸圣面前,但他们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印玺的名称。 不仅如此,他们还知道这枚印玺某种程度而言,代表的便是圣人之下三界最尊贵的存在——天帝。 姒癸意念一动,印玺没入他体内,轻而易举被他炼化。 太上道人见状淡然给出定论:“礼成,恭贺天帝登位。” 其余诸圣皆跟着应道:“恭迎天帝登位。” 姒癸微微低头,以示尊敬:“拜谢诸位圣人。” 太上道人目光扫过诸圣:“天庭草建,天帝初立,诸位若无事,不如暂且离去,给天帝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打理事务,治理三界。” 元始道人立刻接道:“师兄,贫道有事要与天帝分说。” 太上道人深深看了元始道人一眼,明白他想说什么,不置可否道:“师弟所言之事,或许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师兄此话虽然说的没错,但师兄清楚贫道所言事关重大,宜早不宜迟。” 太上道人默然不语,算是默许。 元始道人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姒癸身上,朗声道:“天帝,天庭既有治理三界的职责,光凭你一人,恐力有未逮,故本座希望天帝能以众生为重,分封诸神镇守三界,襄助天帝统率三界。” “多宝何在?还不快将本座送给天帝登位的贺礼封神榜拿来?” 姒癸瞳孔微缩,看元始道人这架势,恐怕有备而来。 南天门外,多宝道人听到元始道人的声音,还未作出反应,手里的封神榜自动脱手而出,飞进天宫,落入元始道人手里。 却是元始道人嫌他反应太慢,主动出手将封神榜拿了过来。 “天帝且看,此物名为封神榜,汇聚我等六圣之力炼制而成,天帝只需在上面书写神位与姓名,即可将人封神。” “但凡封神者,自动归在天帝麾下,受天帝管辖,助天帝管理三界,请天帝早做决断。” 见姒癸神色阴晴不定,元始道人直言不讳道:“天帝或许对本座有所误解和不满,若你不愿相信本座所言,可询问你师祖和后土圣人。” 姒癸顺着元始道人所言看向通天道人和后土。 通天道人对元始道人咄咄逼人的态度有所不满,冷哼一声道:“你元始师伯祖所言属实,封神之事迫在眉睫,但怎么封,应该封谁,还得由你认真思量,反复衡量。” 元始道人神色肃然道:“师弟此言差矣,应该封谁为神,天帝之意固然重要,却也少不得我等圣人的意见。” “须知天帝之所以为天帝,除了本身才华出众,亦要我等圣人认可支持,我等圣人若不认可支持,有些人,也就没必要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通天道人怒道:“元始,太上师兄尚在,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元始道人朝太上道人微微一礼:“道理如此,若有冒犯,还请师兄见谅。” 太上道人淡然道:“封神的确势在必行,但真的没那么急,元始师弟莫要太过心切。” 元始道人闻言语气放软:“师兄所言极是,封神之事急不得,但起码可以定个调。” 太上道人淡然问道:“元始师弟有何想法?” 元始道人笑道:“先按实际所需将神位定下来,一应人选,再由诸圣和天帝共同推举,不知师兄与诸位以为如何?” 女娲眼神明亮:“元始道友此计甚合我意。” 按照之前大家默认的情况,赢得一方决定这神该怎么封,她和元始作为输的一方,本无资格。 如今元始道人这么提议,相当于白占了便宜,自然令她欢喜。 跟着附和的是西方教二圣,这两位本来就喜欢占便宜,这么好的机会,岂容错过? 通天道人则是脸色漆黑如墨:“元始,莫要做的太过,此次天帝之争,可是贫道赢了。” 元始坦然自若道:“是而神位数量一定,我等各占一成,天帝与我等一般占一成,师弟与后土道友各占两成,如何?” 接引道人连忙应道:“我等占一成足矣。” 元始道人笑着回道:“道友不贪心,足以称道。” 说这句话的同时,元始道人的目光一直停在通天道人身上,暗示对方不要太贪心。 通天道人正欲和元始道人争论,却被后土一个眼神拦下。 随后后土一针见血说道:“神位可以让给大家一些,但有一点,天帝封神以后,诸神归天帝管辖,天帝有权将之废黜。” 诸圣闻言面色微变,他们精心挑选出来封的神,天帝一句话就将之废黜,哪还有什么意义? 元始道人眉头一挑:“天庭自有天规天律约束诸神,天帝亦得循规蹈矩,不可乱来,否则任由天帝胡乱施为,岂不三界大乱?” “回头本座会安排人编写天条,不会让众生不愿意看到的事发生。” 见招拆招,后土前脚打出天帝有权废黜诸神这张牌,元始道人后脚打出天条的牌。 明明身为主角的姒癸,更像一个看客。 后土沉声道:“天条不能是一家之言,需得诸圣以及天帝共同认可。” 元始道人笑道:“一言为定,你我继续探讨封神之事。” “本座认为神将分为三类,天神、地神、人神。” “天神居于天宫,掌风雷雨电各种天象,以及春夏秋冬四季之事。” “地神居于幽冥,掌轮回转世孤魂野鬼之事。” “人神居于人间,掌山川河流,人间信仰之事。” “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许是得了好处,接引道人立即附和道:“道友考虑周到,令人佩服,贫道第一个赞同。” 准提道人见自家师兄都这么说了,跟着一起附和赞同。 女娲轻咳一声道:“天帝身系三界安危,如若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本座认为应该设立几个神位充当天帝副手,关键时刻能掌控大局。” 姒癸闻言冷笑不已,这哪是为三界着想,分明是想架空他,其心可诛。 后土果断出声:“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诸神若能各司其职,天帝能造成的影响也没那么大,这副手就免了吧。” 元始道人淡然道:“意见大家都可以提,是否可行,还得问过贫道师兄如何看待?” 诸圣目光不由看向太上道人,不管如何,这位的意见永远是最重要的。 太上道人轻笑道:“何不问过天帝的意见?” 姒癸这位被遗忘的主角,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 姒癸面带微笑:“诸位圣人当面,哪有晚辈说话的份?诸位圣人商议即可。” 太上道人淡然道:“天帝始终记住一点,天庭以天帝为尊,有什么不能说的?” 姒癸微微颔首:“谨遵太上师伯祖之命。” 接着笑道:“其实没这么麻烦,本帝很赞同元始师伯祖的想法,设立天神、地神、人神,分管三界,不过专业之事,还得交由专业之人解决。” “诸位圣人皆知,本帝同时为人族大夏皇朝夏皇,麾下有天官府牧守天下,不管是管理山川河流,还是收集人间信仰,没人比他们更适合。” “六道轮回为后土圣人以一己之力开辟,论对幽冥之地的熟悉,恐怕无人可及,何不顺其自然,地神从后土圣人底下甄选。” “论对天道的了解,以及对风雷雨电等术法的钻研,何人比得上三教弟子,天神之位,三教弟子当仁不让。” 女娲第一个呵斥道:“荒谬,元始道友所言名额均分,天帝难道没听到吗?” 姒癸不亢不卑道:“本帝听到的只是元始师伯祖的建议,而非定论,女娲圣人莫要是非不论,颠倒黑白。” 女娲眼中泛起一抹冷意:“天帝好大的威风,连本座都敢肆意教训。” 姒癸一脸无辜看向太上道人:“太上师伯祖请看,晚辈都说没晚辈的份。” 言下之意,您让我说话也没啥用啊,说的话不但没人听,还容易得罪人。 女娲脸色涨的通红。 太上道人不轻不重说道:“还请诸位道友给贫道几分颜面,给天帝留几分颜面。” 却是旗帜鲜明的力挺姒癸。 诸圣看向姒癸的目光,顿时有了一些变化。 太上道人又补了一句:“天帝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这时祭坛的话语突然在姒癸脑海里响起:“拖延封神一事,拖的越久越好。” 姒癸脸色一垮,话锋一转:“晚辈认为封神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决断,需得从长计议。” “既然诸圣各有想法,不如尽数写下来,包括想设立的神位,以及推选的人,本帝综合考虑之后,草拟一份,再给诸圣审阅。” 想拖延时间很简单,寻求每一个圣人的意见就行了。 他们每个人的想法和利益都不相同,甚至会为了反对而反对,想让他们达成一致意见,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姒癸甚至可以猜到,最后还得太上道人出面定调。 第三百九十四章定调 元始道人断然否决道:“不行,此事不可拖延太久,需早做决断,天帝若难以决断,自有我等圣人相助。” 姒癸轻声笑道:“照元始师伯祖的意思,还要晚辈这个天帝干嘛?不如废黜本帝,由圣人联合执掌天庭。” 他原本是打算听从通天道人的告诫,不去招惹元始道人,谁知对方不但过来招惹他,还得寸进尺。 真要按他的意思来,他这个天帝就是摆设,连傀儡都不如。 与其被架空,还不如搏一把,看看他这个天帝是不是和祭坛说的一样,圣人都得忌惮三分。 元始道人双眼微眯:“你以为本座不敢?” 姒癸双手捧着散发着蒙蒙光芒的天帝印玺:“请师伯祖自取之。” “竖子,你当本座不敢?” 元始道人怒喝一声,意念一动,幻化出一只元气大手,朝天帝印玺抓去。 他等的就是姒癸按耐不住说出这种话。 然而元气大手还未碰触到天帝印玺,就被斜过来杀出的一柄血红色长剑斩的七零八落,消散在空中。 元始道人眼中流露出一抹冷意,看着手握诛仙剑通天道人。 “师弟这是何意?” 通天道人手中诛仙剑剑芒吞吐不定,毫不客气回道:“看不惯某些不要脸以大欺小之辈。” 元始道人声音微冷:“他开口让本座出手的,纵然本座以大欺小,也是他以下犯上在前。” 通天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你咄咄逼人在前?再说,与晚辈斤斤计较,你也不嫌丢人。” “有本事冲贫道来,贫道一直都想试试,是你的盘古幡强,还是贫道诛仙剑更利。” 元始甩了甩道袍:“今日谈论的是天庭与天帝,不是斗法逞狠,待此事尘埃落定,你想论道斗法,本座奉陪到底。” 通天道人不置可否道:“在贫道看来并无不同,若你实力不济,焉有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元始道人面色一冷:“师弟当真要和本座做过一场不成?” 通天道人长剑指天,发出邀请:“请。” 话不投机半句多,元始道人不再言语,拿出盘古幡,往外走去。 这是对通天道人邀战的回应。 刚走两步,太上道人淡然的话语响起:“你们师兄弟二人,闹够了吗?当着诸位道友以及晚辈的面,不嫌丢人吗?” 通天道人怒气未消:“师兄,你都看到了,这可不怪我,是他欺人太甚。” 元始道人似乎不屑争辩:“公道自在人心,本座一心为三界,虽罔顾私情,却没做错。” 太上道人淡然道:“无论如何,建天庭、立天帝是你们共同决定的,如今天帝既立,理应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权柄,而非独断专行,逼他接受你们想要的一切。” “贫道倒是觉得天帝所言不无道理,诸位有想要的神位以及对应神位的人选,一并告诉他,由他综合考虑再呈给诸位审议,双方协商确定最终结果。” “此外,天帝若觉得某位神袛德不配位,难以胜任,诸位若无合理的理由保下那位神袛,天帝有权废黜他的神位,不过继任者依然优先由那位道友推举。” “这样既能保证诸位的利益,又能给到天帝一定的权限,可谓皆大欢喜,诸位以为如何?” 姒癸率先附和道:“太上师伯祖所言甚合晚辈之意,晚辈拜谢。” 横竖都不亏的西方教二圣,相视一眼,齐声应道:“道兄英明,我等佩服。” 后土微微颔首:“如此天帝勉强算是名副其实,我没有异议。” 女娲倒有心争取更多的利益,却也知道太上道人发了话,恐怕将成定局,只好回道:“无异议。” 元始同样作出退步:“师兄所言亦无不可。” 唯有通天道人很不满意,在他看来,这次天帝之争分明是他和后土赢了,凭什么要将好处分给其他圣人? 要分也是他们两家分。 而后土底下只有一群苟延残喘的巫族,连镇守幽冥之地都不够,能拿到多少好处? 换而言之,大头本该归他和截教所有,如今撒出去大半,能高兴才怪。 “师兄,姒癸是贫道的徒孙,是后土道友一早就看中的人选,某个角度来说,元始和女娲选中的人输了,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染指天庭。” “西方教二圣更是从头到尾没有参与此事,贫道可以给他们一些好处,可他们凭什么占据两成?” 太上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有一抹失望。 “贫道门下弟子稀少,那一成只要几个名额,剩下的全给你,西方教同样弟子不多,留一成足以,剩下一成给你,如此一来,你手上就有四成,往后天庭汇聚的气运你独占四成,如此你可满意?” 似乎看出通天道人仍不满意,太上道人幽然道:“莫要太贪,拿的太多容易遭人记恨,你元始师兄有一句话说的不完全错,天帝之所以为天帝,少不得一群圣人的认可。” 通天道人这才勉强应下:“贫道没有异议。” 太上道人扫过诸圣,淡然道:“既然如此,诸位道友暂且离去,天帝居于天宫,关于封神之事的想法,诸位道友随时可来天宫与天帝商议。” “贫道在此再次强调一次,有事好言相商,莫要仗着圣人的身份威逼天帝,届时难堪的是谁,还不一定。” 这话说完,太上道人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渐渐淡去,直到消失不见。 西方教二圣得了好处,急着回去商量怎样利益最大化,太上道人前脚刚走,他二人紧跟其后。 女娲不加掩饰对元始道人说道:“元始道友,可有兴趣共行一段?” 对于女娲释放的善意,元始道人果断给予超额回应:“贫道正想邀请道友到玉虚宫做客,不知道友可愿赏脸?” 女娲笑道:“乐意至极。” 临走之际,元始道人回头看了通天道人一眼,语气冰冷:“通天师弟莫要忘了,此事过后,你我正式论道一场。” 通天道人怒极而笑:“当贫道怕你不成,若非太上师兄拦着,贫道岂能容你肆意欺辱贫道门下?” 然而元始道人没有接话,傲然离去。 看着元始道人的背影消失,通天道人收回冷冽的目光,转向后土:“道友对此事怎么看?” 后土波澜不惊回道:“太上道兄该说的都说了,事已成定局,唯有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 通天道人叹了口气:“眼下主要是该如何通过封神将天庭掌控在你我手中?” 后土笑道:“其实姒癸刚才说的很清楚,幽冥之地没有本座允许,没人能插手其中。” “人间是大夏皇朝的天下,姒癸作为夏皇,威压九州四疆,纵然有一些部族心怀异心,亦翻不起什么大浪。” “唯独天宫初建,异数太多,若道友能将天神之流掌控在手,天庭只会掌控在你我手中。” “就目前局势来看,西方教二圣只想捞点好处,他们没兴趣也没资格插手天庭运转,女娲带着伏羲前来观礼,恐怕志在人间,道友想要掌控天宫,对手唯有元始道友。” 通天道人与后土两人商议探讨之际,姒癸却在问祭坛:“为何要拖延封神?” 祭坛:“受封的神袛会分润天庭汇聚而来的气运,若不封神,气运将归你独享,是而对你来说,封神拖的越久越有利。” “同理,封神同样会分走天帝所拥有的权柄,时间拖的越长,对我越有利。” 第三百九十五章权柄异位 “多宝,你将截教门下修为在天仙境以上的弟子整理一份名单,给为师过目。” 和后土商议过后,通天道人已然下定决心,打算倾尽全力将更多的神位收入囊中。 与其他势力相比,截教弟子众多的优势格外突出。 阐教也好,妖族也罢,论天仙境以上门人弟子的数量,哪个比得上截教? 西方教更不必说,人才凋零,连阐教和妖族都不如。 而几番试探,后土给他的答案都是只求保住幽冥之地那一亩三分地,无力插手天宫和人间。 如此一来,往后若以天庭管辖三界为主,还不是截教的天下? 多宝道人闻言躬身问道:“敢问老师,是所有弟子,还是只统计亲传弟子?” 不怪乎他会多问一嘴,两者数量相差还是挺大的。 通天道人沉声道:“自然是全部弟子,速去,越快越好。” “弟子遵命。” 多宝道人躬身退下。 后土提醒道:“还有一事道友恐怕得花点心思,上古时期,妖帝之所以能建立妖庭,根本在于他占据了天界。” “后来巫妖相争,巫族胜出后为了泄愤,将天界打的支离破碎,妖庭自此而亡,道友若能寻回天界碎片,重新聚拢炼化成新的天界,供天神居住,可谓功德无量。” 通天道人眼神一亮:“道友此计甚妙,届时将天宫置于天界之中,派人守在天界入口,阐教有人受封为天神又如何,能否出入天界都由贫道说了算,看他元始能翻出什么浪花?” 后土微微一笑:“如此一来,道友算是扼住了阐教的咽喉,令元始道友难以动弹。” 通天道人抚掌笑道:“贫道这就去收集天界碎片,无需太多,有一两块,再融入几方小世界,足以建成一个新的天界。” 说到此处,他目光扫过姒癸,最终落在后土身上,看似漫不经心问道:“不知道友有何打算?” 后土暗觉好笑。 这关系转变的真快,之前两人还是共进退的盟友,现在就开始提防她了,生怕她留下来与姒癸合谋。 为了打消通天道人的顾虑,后土正色道:“本座打算回幽冥之地甄选一些可用之人,作为被封为地神的备选,将来顺理成章管辖幽冥之地以及维持六道轮回运转。” 通天道人闻言神色稍缓,不是他疑心太重,而是后土虽然口口声声为了守着一亩三分地,可实际上不管谁赢了,只要后土强硬一点,谁都没办法将手伸进幽冥之地。 六道轮回都是她本人所化,难道还会被别人抢了去? 换而言之,在通天道人看来,后土似乎没必要掺合进来,乃至于在很早之前就布下姒癸这颗棋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很难不怀疑后土是否别有用心。 若只是一些小心思也就罢了,就怕他忙活一场,结果给后土做了嫁衣。 这种怀疑不能摆在台面上,那样会影响两人之间的盟友关系。 哪怕是为了应对元始道人和女娲联手,两人之间的关系都不能出现问题,所以通天道人只能多留个心眼,暗中防范。 眼见后土动身欲走,通天道人连忙开口挽留:“道友且慢,你我皆有事外出,天帝谁来护佑?” “非是贫道杞人忧天,而是元始此人向来心胸狭窄,天帝方才得罪了他,必遭他报复,倘若没有你我护佑,天帝处境堪忧。” 后土笑道:“道友或许没看错元始道友,但恐怕小觑了天帝,得天地人三道共同认可的天帝,纵然是圣人,也不能轻易辱之。” “道友大可放心,天帝居于天宫,元始道友绝不敢冒着圣位不稳的风险对他下手,道友应该清楚圣位得之不易,哪怕只有一丝丝不稳的风险,也绝对没人去触碰。” “言尽于此,本座告辞,你我改日再会。” 说完干脆利落出了天宫,直入幽冥深处。 通天道人望着后土的身影在感知中消失,脸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 许久之后,他神色一冷,一缕凝炼到极致的剑光自他体内逸出,在姒癸周围盘旋。 当他动了杀心的那刻,一抹悸动浮现在他心头,仿佛会遭到莫名的厄运。 他大概理解后土刚刚那番话的意思了,想来以元始喜欢背后算计他人的性格,不敢冒这种风险像对付截教弟子一样对付姒癸。 只要圣人不亲自出手,姒癸本身就是准圣境,又有天帝位格加成,纵然阐教门下南极仙翁和燃灯道人出手,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此处,通天道人再无顾虑,交代姒癸安心留在天宫修炼,转身去找天界碎片去了。 偌大的天宫,只剩下姒癸一人,这天帝当的,还真是孤家寡人。 此时,祭坛的声音在姒癸脑海里响起:“是时候该履行诺言了。” 姒癸问道:“该怎么做?” 祭坛:“倒也简单,先去将南天门关上,莫要因此惊动其他圣人。” “后土和通天建的这座天宫不错,能隔绝圣人的窥探,否则天帝权柄异位动静太大,容易惹来圣人关注,不枉后土一番苦心。” 姒癸依言关上南天门:“接下来呢?” 祭坛:“放空心神,不要反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做,一切皆由我来处理。” 姒癸想了想,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心神深入混沌之中,不一会儿就进去忘我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姒癸猛地惊醒过来,仿佛有人在他心口挖走极其重要的一块,整个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仅如此,原本登位天帝后凭空出现的那些驱使风雷雨电的能力全部消失,就像从未有过。 显而易见,随着天帝权柄的转移,姒癸此刻不过空有天帝名头罢了。 “等等,这样会影响封神吗?” 姒癸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是因此彻底失去了封神的能力,那群满心期待通过封神谋取好处的圣人,大概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残忍。 “不影响,天帝印玺依然在你手里,届时你用天帝印玺在封神榜上盖上印戳,自会生效。” 第三百九十六章回去的路 姒癸闻言松了口气,现在除了太上道人和后土以外,其他圣人都等着借着这次封神捞取好处。 万一因此事导致封神计划失败,他除非第一时间躲进幽冥之地,得到后土的庇佑,否则必死无疑。 祭坛似乎察觉到姒癸的顾虑,认真道:“无需太过担忧,圣人虽强,但不意味着无敌,起码对本座而言,算不上无敌。” “你能遵守承诺本座很是欣慰,这次要是不出意外,有本座护着你,天上地下无人能伤你,哪怕你身死道消,本座亦能让你起死回生。” “若有机会,未必不能许你一尊圣位。” 虽然仅三言两语,可字里行间无不彰显祭坛强大的自信。 “多谢前辈。” 姒癸随意附和一句,心情不是特别激动。 倒不是他认为祭坛大言不惭,因此懒得理会。 恰恰相反,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对方很厉害。 连《元始金章》都能掰碎了传给他的存在,岂是易与之辈? 对方说能给,就代表有可能,只不过圣位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强求不来,给就接着,不给也不用纠结,没啥好激动的。 “前辈得到天帝权柄之后,就能恢复以往的实力吗?可还需要在下做点什么?” 祭坛肃然道:“除了别让他人发现天帝权柄异位以外,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心做你的天帝,替本座争取时间。” 姒癸笑道:“如此倒也简单,圣人相互制衡,在下表现正常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祭坛:“说来听听?” 姒癸神色认真道:“时至今日,与前辈相处甚久,屡次获得前辈帮助,不知前辈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要居于在下脑海中?” 祭坛语气不明道:“为何突然有这个疑问?” 姒癸想了想道:“其实早就想问,不过今日才敢说出口。” “那为何想问?” 姒癸苦笑一声:“在下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多特别,能得前辈看中,刚开始的时候,总怀疑前辈别有用心,如今怀疑没了,却依然很好奇。” 仔细回想起来,没有祭坛,他这辈子顶多是个巫神,还会被成汤带着一群妖族强者灭掉家国的亡国之君。 以祭坛的手段,随便找个人,一样可以扶起来,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似乎没必要非得选他。 祭坛嗤笑道:“先前不敢问,是担心问了无法收场吗?” 姒癸坦然道:“没错,窗户纸一旦被捅穿,很容易无法收场,若前辈真对我不怀好意,而又发现我已经得知此事,前辈还会放过我吗?” “还不如装傻,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祭坛:“现在又为何敢了?” 姒癸正色道:“将天帝权柄转给前辈后,我基本可以笃定前辈对我没有恶意,除此以外,我预感前辈得了天帝权柄,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像这种问题,再不问,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 祭坛幽然道:“你猜错了。” 姒癸闻言一愣:“不知在下哪里错了?” 祭坛阴森森道:“本座寄生在你身上,并非什么都不图,只是你境界太低,无法理解罢了。” 既然问了,姒癸打算问的彻底一点。 “还请前辈解惑。” 祭坛幽然道:“你知道你有多特别吗?” 不等姒癸回话,祭坛自顾说道:“连圣人都算不到你的存在,光凭这点,胜过天地间无数人。” 姒癸闻言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在下早该猜到前辈的敌人是某位甚至几位圣人,否则单凭前辈和后土圣人之间的关系,哪需要偷偷摸摸忌讳他人?” “后土圣人毕竟是圣人,一举一动深受与她同级的圣人关注,尤其是她的宿敌女娲,所以前辈才会藏在我身上。” “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前辈藏在我身上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恢复实力对吗?” 祭坛坦然承认道:“猜的八九不离十。” 姒癸摇了摇头:“其实还有一点令人费解,之前我未出现在其他圣人面前,他们站的太高,一时半会关注不到我,可到了后期,几乎每个圣人都见过我不止一次,难道他们都不怀疑吗?” 祭坛轻笑道:“怀疑?怀疑什么,后土亲自出手屏蔽你的命数,其他圣人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要想看清楚,必须将她的屏蔽破除。” “而她作为圣人,自有她圣人的威严,旁人若肆无忌惮强行破除屏蔽,难免会得罪她,严重一点会让双方结下大仇。” “再者,你那时候身份不高,显而易见就是后土的棋子,谁会冒着得罪一位圣人的风险,将一颗不入流的棋子掰碎了去研究?” “然而你真正特别的是,就算其他圣人破开后土的屏蔽,也只能算到你是姒癸,那个末代夏皇,除非你自己承认,否则他们不可能知道你来自未知之地。” “说实话,若非我亲眼所见,同样难以置信。” 姒癸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那前辈方便透露一下身份吗?” 祭坛断然拒绝:“时候未到,时机一到,不用本座开口,你自然知道本座什么身份,眼下说这些为时尚早。” “你只需知道,本座的身份不低就行了。” 姒癸想了想道:“冒昧问一句,前辈恢复实力需要多长时间?” 祭坛幽然道:“知道冒昧你还问?不该问的别问,省得让本座怀疑你别有用心,造成误会。” 姒癸咬牙道:“最后两个问题,在下来到这方世界,可与前辈有关?前辈实力恢复,可否送在下回道原来的世界?” 祭坛沉默良久:“本座不知道你来自哪个世界,在本座的印象中,开天辟地形成了一方大世界以及无数小世界,没有一个和你之前所在世界相似的。” “也不可能一样,否则不至于圣人都算不到关于你的存在?” 姒癸闻言怅然若失,良久不语。 祭坛似乎感受到姒癸情绪低落,淡然道:“本座虽然不知道你原来的世界在哪,但有一点很清楚,既然能来,自然能回去。” “等你成了圣人,或许凭借自己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第三百九十七章伐天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道人拂尘一挥,两把白玉椅出现在女娲和伏羲面前:“两位道友请坐。” 随后命道童送上各式各样的灵果奇珍,考虑到伏羲这位人族圣皇在场,又命南极仙翁、燃灯道人、云中子三位阐教准圣作陪。 一阵寒暄过后,女娲便进入正题,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道友对封神一事如何看?” 元始道人轻笑一声,悠然自得道:“封神乃是小事,贫道不怎么在意。” 女娲闻言微微皱眉,正要开口问元始道人所言何意。 元始道人已然给了答案:“贫道在意的是天庭。” “封神不过是表象,并不是谁门下弟子或手下受封为神的数量多,谁就能在未来天庭治世的格局下攫取更多的好处,而在于谁能掌控天庭。” “确切的说,关键在于谁能操控天庭替自己牟利。可惜太上师兄否决了贫道由圣人遥控指使天帝行事的提议,反而想放权给一个后辈。” 谈到这点,元始道人就倍感惋惜,他认真谋算过一番,一旦太上道人支持圣人高高在上,可独断专行一切天庭事务,他有八成把握将天庭在手。 他仔细分析过除他以外的七大圣人。 首先,太上道人生性淡薄,不喜劳心凡尘之事。 单从这次连封神的份额都大部分转给通天道人来看,除了生死存亡以外,基本不会去管天庭事务。 换而言之,既不会是他元始道人把控天庭的助力,也不会成为阻碍。 其次,靠取巧方式得了圣位的西方教二圣,不仅实力一般,还是出了名的谨慎胆小。 这两人顶多以权谋私,给自己和西方教捞点好处,要说和他元始道人争夺大权,那是万万不敢的。 女娲是盟友自不必说,细究下来,阻碍的他的只有通天道人和后土两名圣人。 先说后土,以身化幽冥,有魄力,有实力,唯独没有掌控天庭的根基。 且不说有死对头女娲以及女娲底下的妖族虎视眈眈,后土想将手伸出幽冥之地,极为困难。 就算放任她施为,她又能怎样? 单凭气数败坏且人丁凋零的巫族,可掌控不了天庭。 至于通天道人,万年师弟,多年明争暗斗都没怎么赢过自己,只要略施小计,足以让他捏着鼻子认下。 一顿操作下来,天庭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哪知太上道人偏偏选择放权给天帝。 明眼人都能看出姒癸是通天道人和后土扶植的傀儡,他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甚至元始道人认为,太上道人不需要站在他这一方,哪怕只是保持中立,冷眼旁观默许他施为,他同样能达到目的。 女娲微微摇头:“太上道兄亲许天帝有废黜诸神的权力,事已成定局,道友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姒癸必定站在通天道人和后土那边,哪怕你我拿到两成神位的份额,想对抗有姒癸这位天帝撑腰的另外六成,恐怕有些困难。” “依本座看来,唯有设立几个高级神位制衡姒癸,方有你我喘息的空间,否则如道友所言,要的神位再多,亦无济于事。” 二对六本来就不公平,裁判还在六的一方,那还怎么赢? 元始道人接道:“恐怕不仅如此,若天帝能废黜诸神,哪怕事后你我推举别的人选接任,可你我底下的人终究不是无穷无尽,总有用完的那天。” “倘若姒癸整天不干别的,光在那里将不顺眼的神仙废黜掉,时间一长,你我哪还有人手接任?只能白白送给对方。” “单凭这点,通天和后土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天庭掌控在自己手上。” 钝刀子割肉的方式,往往更无法让人接受。 女娲接道:“所以制约天帝的权力势在必行,本座建议设立几个与天帝地位相仿却能独立一方的大帝之位,道友与本座各安排门下将之占据。”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道友建议虽好,但贫道有个更好的办法。” 女娲微微讶然道:“不知道友有何良策?” 元始道人淡然道:“道友都想到了另设大帝之位制衡天帝,为什么不试着胆子再大一点,直接换掉天帝呢?” 女娲闻言明显一愣:“可太上道兄不是定了姒癸了吗?” 这哪是她胆子小,太上道人定下了的人都打算换掉,分明是他元始道人的胆子太大。 难道仗着自己是师兄弟,所以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元始道人不置可否道:“太上师兄是定了姒癸当天帝,可他并没说天帝一直就得是姒癸,不能换更好的啊。” “同时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换,换成什么样的。” 没有说即代表不反对,不反对就代表默认。 就算太上道人当面,元始也这么说。 女娲苦笑一声:“这次前来,原本是来和道友商议封神一事,没想到成了怎么将天帝换掉。” “道友打算怎么去做?” 元始道人淡然道:“贫道欲召集门人弟子,伐天。” 女娲微微皱眉:“道友非得做的像你所说的这般明目张胆,不留余地吗?” “倘若只是换个天帝,道友有心算无心,突然发难,以雷霆之势造成既定事实,太上道兄或者会有所不满,但事成定局,道友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未必不能说服太上道兄接受。” “相反,道友这般大张旗鼓,恐怕还未达成目的,就会被太上道兄制止。” 元始道人淡然道:“携民意而来,太上师兄哪怕有心阻止,恐怕也无能为力。” 女娲微微皱眉:“何为民意?” 元始道人嘴角泛出一抹笑意:“道友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掌握多大的力量,但没关系,只要道友点头,贫道自会替道友操办一切。” 女娲闻言若有所思,目光划过身旁的伏羲。 “道友所说,未必是本座所想,有些事,本座不想做的太过。” 元始道人平静道:“道友就不想听听贫道给的条件吗?说不定听完之后你就改变主意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定计 女娲略带嘲讽问道:“本座很想知道,道友打算用什么样的条件去打动一位圣人?” 元始道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南极仙翁三人吩咐道:“带伏羲道友在玉虚宫转转,若有什么伏羲道友能看上眼的,就送给他作礼物,为师和女娲圣人谈点私事。” 南极仙翁当即起身,伸手示意道:“伏羲道友,请。” 伏羲看了女娲一眼,见她微微点头,爽朗一笑道:“南极道友先请,本皇客随主便。” 南极仙翁慈眉善目道:“不如你我并行。” 接着三人簇拥着伏羲离去。 女娲慢悠悠问道:“眼下此地只剩道友与本座两人,不知道友打算开什么样的条件,非得弄的这般神秘?” 元始道人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回道:“一尊圣位如何?” 女娲神色一冷:“道友莫不是在说笑,本座已是圣人,再要一尊圣位又有何用?”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这尊圣位不是给道友的,是给伏羲道友的。” “众所周知,当年妖族最有可能成圣的并非道友,而是道友的兄长伏羲,并且只能有一个成圣,最终伏羲将成圣的机会留给了你,甚至不惜抛却妖身转修成人,就为了让你顺利借助刚应运而生的人道登临圣位。” “这么多年以来,难道道友心中就没一点遗憾和愧疚?如今大好机会摆在道友面前,道友不打算替自己感情深厚的兄长做点什么吗?” 元始道人信心满满盯着女娲,等着她的回答。 在他看来,女娲十有八九会答应。 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妹情,没那么容易割舍。 女娲不止一次公开叹息当年成圣的不是自家兄长,就连前番争夺天帝之位,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给伏羲创造成圣的机会。 包括之前威逼利诱姒癸将天帝之位让给伏羲,这次天宫观礼提出设立天帝副手,全都是为了伏羲。 自己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女娲神色认真说道:“实不相瞒,道友所言,本座有所动心,只是道友能保证本座兄长一定能获得一尊圣位吗?” 元始道人摆了摆手:“包括太上师兄在内,谁都不敢保证能指定某人成圣,贫道只能说可以让伏羲道友成圣的机会大幅度提成。” “道友肯用心谋划,此事或许能成,或许不能成,但道友什么都不做,肯定不成。贫道话尽于此,道友愿不愿与贫道一起,全凭道友自行决断。” 他深知说的太笃定,容易引起女娲怀疑他故意算计她,反倒是坦诚相待,不会让对方心里隔应。 另外就是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都笃定女娲会答应。 只不过女娲没有立刻应诺,而是问道:“道友凭什么认为眼下有成圣的时机?道友可别告诉本座,这一切都只是道友的猜测?” “若仅仅只是猜测的话,恐怕不足以让本座为此冒太大的风险,虽然本座不知道友想让本座出面做些什么,想来不会太简单,否则道友何必花这个心思说服本座?” 没有确切的依据,光凭三言两语就想让她出力,哪那么容易? 元始道人似乎早就猜到女娲有此一问,气定神闲道:“每逢天地大劫便有圣人出世,这是你我都熟悉的规律,而此次大劫比以往更要猛烈。” “毕竟以前龙汉大劫和巫妖之祸无法威胁到圣人,而这次,早在百年之前,贫道就有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将要大祸临头,想必道友有过同样的感受。” “龙汉大劫,妖族由鼎盛转为衰败,道友却逆行成圣,巫妖之祸,击败妖族本可称霸天地的巫族几乎被灭族,方有后土身化轮回。” “如今与天道地道并列的人道盛极而衰,是否昭示着人族会诞生一尊圣位?伏羲道友,不正是人族圣皇吗?” “只要想方设法将人族其他有望成圣之人除去,何愁圣位不落在伏羲道友身上?” “道友还觉得贫道只是凭空猜测吗?” 女娲沉思良久,缓声道:“道友打算怎么做?” 却是默认元始道人这个说法不无道理,初步有了答应的意向。 当然,最终还得视情况而定。 哪怕是为了兄长成圣,也不是不惜代价,付出总要有个限度。 元始道人肃然道:“贫道有个一石二鸟之计,关键在于以下几步,还需道友通力配合……” 女娲听完脸色微变:“道友此计太过恶毒,人族恐有可能灭族,恕本座无法答应……” 话还未说完,便被元始道人打断:“当年若非龙凤麒麟三族近乎全部覆灭,岂有道友成圣的机会?巫族十二祖巫不陨落只剩后土一人,她岂有可能成圣?” “道友试想一下,人族不灭或者不处在灭绝的边缘,伏羲道友凭什么成圣?光凭自己努力修炼吗?如果单纯的修炼有用,天地间怎可能只有区区七圣?”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道友若没想过替兄长争取成圣的机缘,权当贫道没说过。” 女娲深吸口气:“按照道友的计划,不仅人族会惨遭厄运,截教恐怕会跟着遭到重创,通天道人可是道友师弟啊,道友难道一点情面都不顾?” 她说的还算委婉,真要照元始道人所说的去做,截教何止重创,有很大概率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在她看来,两师兄弟固然有所分歧,总有重归于好的一天,有必要一点情面都不讲,非得弄的你死我活不可吗? 元始道人却不这么想,义正言辞说道:“通天师弟已误入歧途,贫道所作所为不过是拨乱反正,引他回归正途。” “过程中难免有所阵痛,等过了这阵,他自然能体会到贫道的良苦用心,届时感谢贫道还来不及,何来不顾情面一说?” 他坚信自己才是对的,通天师弟的理念根本就是错的,就该消失在世间。 等他大功告成,届时就算通天师弟有所不满,也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届时就算太上师兄也拦不住他。 女娲闻言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元始道人疯狂的提议。 答应吧,总觉得这样闹下去无法收场,引发圣人之争。 圣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一方世界震动几下,真要放开手脚斗法,极有可能天地打的支离破碎,乃至毁灭。 不答应吧,又舍不得放弃这大好机会。 每逢大劫出圣人,为什么不能落在自家兄长头上? 最让她顾虑的是,元始道人这么做,除了扰乱天地以外,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好处。 他究竟想做什么? 元始道人目光灼灼盯着女娲,语气飘忽不定问道:“道友还在犹豫什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各有算计 天宫。 姒癸百般无赖坐在昆仑镜边缘,不断调节视野,查看人间万里山河。 倒不是他不肯用心修炼,而是他汇聚而来的元气和大道碎片,全都被祭坛吸了过去,修炼也是白修炼。 像这种状态,他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月,而且没办法换地方。 因为祭坛造成的动静太大,换到别的地方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他的异状,准圣境以上一定能察觉到他的气息没有半点增长。 放在以前,姒癸根本不用太过在意这些,如今不同,他多了一层天帝的身份,处在圣人明争暗斗的漩涡中心,一旦出现异常,必然会引来圣人查探。 他很难保证圣人尤其是太上道人不从他身上发现祭坛的存在。 关键在于祭坛明显与某些圣人恩怨未了,一旦被圣人发现,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而他作为祭坛的宿主,下场可想而知。 不管怎样,他不能冒这个险。 过了一会,祭坛突然偃旗息鼓,天宫内激荡的元气和大道碎片尽数涌入姒癸体内。 不等姒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南天门被人打开,通天道人大步走了进来。 许是察觉到天宫内元气残留,通天道人忍不住问道:“你方才在修炼?” 姒癸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祭坛察觉到通天道人来了,故意为之以便掩人耳目。 “回师祖,是的,弟子闲来无事,唯有用心修炼。” 通天道人闻言温和笑道:“不骄不躁,有一颗向道的心,很好,你已具备了晋升圣人的基本资格,持之以恒下去,未必不能与师祖我并列。” 姒癸连忙躬身一礼,肃然道:“弟子岂敢与师祖并列?不管弟子修为如何,截教弟子和师祖徒孙的身份不会改变,自当一如既往执礼相待。”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好了,本座知你秉性纯良,深感欣慰,不枉本座上天入地,给你寻来上古天界碎片一十八块,一朝重建天界,让你能名正言顺号令三界。” 姒癸故作喜不自胜道:“让师祖费心了。” 通天道人哈哈一笑:“好好看着师祖怎么给你建个新的天界出来。” 说完就要搬山移海,打造新的小世界。 然而神通还未发动,通天道人忽然微微皱眉,冷哼一声。 有了刚才的经验,姒癸立刻猜到又有人来了。 果然,元始道人与女娲联袂而来,顷刻间踏入天宫。 元始道人看到冷着脸的通天道人,主动打招呼道:“师弟也在啊,不知封神之事筹备的如何?” 通天道人反讽道:“在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说说你自己的情况吗?” 元始道人轻笑一声:“贫道和女娲道友皆已拟好了封神名单,倘若师弟也筹备妥当,再催催西方教两位道友和后土道友,即可请太上师兄前来见证,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事定下。” “多拖无益,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通天道人不慌不忙道:“话虽如此,可凡事总要按部就班,不可操之太急。” “封神可是影响三界的大事,万一太过急切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岂不悔之晚矣?” 通天道人现在行事就一个准则,元始道人赞同的,他就想方设法反对,元始道人反对的,他得找理由支持。 反正双方已撕破脸皮,没什么好顾忌的。 况且他为了截教能掌控天庭,急着建造一座天界,哪能这么快就封神? 到时候有阐教弟子入住天宫,他还怎么将天宫搬进天界? 元始道人微眯着双眼:“总得有个期限吧,天庭初建,急需诸神各司其职,承担起治理三界的职责,封神一事岂能无限期拖延下去?” “倘若因此造成三界大乱,师弟又承担的起吗?” 论口才以及辩论是非,不是元始道人自夸,通天道人怎么可能比得上他? 通天道人冷笑道:“你大可不必拿大义压贫道,天地七圣,又并非贫道一人没准备好。” 元始道人微微挑眉:“是吗?两位道友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内说话?” 话音一落,两道身影飘了过来,却是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两人。 两人一人面色悲苦,一人笑脸常开,形成鲜明对比。 “见过三位道友。” 元始道人故意当着通天道人的面问道:“两位道友可有拟好受封为神的门人弟子名单?” 准提道人笑着回道:“早就拟好了,就等诸位道友选定时间一起给天帝参详。” 元始道人淡然一笑:“师弟听到了吗?就剩你和后土道友还没定了。” 他既然敢提这事,怎能不提前和西方教二圣打好招呼呢? 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就一句话,西方教不尽快拟订封神名单,过期不候。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一听,自然不肯到手的好处溜了,连忙召集西方教门人,没日没夜商议此事。 好在都是修士,常年累月不睡觉都是小事,经得起折腾,不用担心猝死。 就这样紧赶慢赶,在一个月内拟定好了名单。 两人刚将消息告诉元始道人,就被通知今日到天宫商议此事。 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元始道人早就算计好的。 通天道人剑眉一挑:“你可别忘了太上师兄也要了几个名额。” 就算四个人一起又怎样?抵的过太上师兄之人吗? 元始道人似乎早就有所预料:“自然不敢忘,来天宫之前,贫道就和太上师兄说了此事,他回复早在将大部分名额都让给你之时,他都选好了何人担任何职。” “虽说他现在没来,不代表他没关注这里发生的事,等师弟名单定了,说不定他下一刻就到了。” “哦,不对。”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还有后土道友,不过她志在幽冥之地,不可能放手,别人也插不进手,与你我关注的重点不同,快与慢,甚至来与不来,结果相差不大。” 通天道人可没这么容易被说服,虽然他的名单也整理的差不多了,但他就不想让元始道人称心如意。 “按照当初的约定,贫道独占四成,而你们几个最多不过一成,你们几个尚且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由此推算,贫道有起码四个月的时间拟定名单,晚一点算的了什么?” 元始道人嗤笑一声,朝八景宫方向拱手一礼:“请太上师兄出面说句公道话。” 一段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的话语遥遥传来:“好生协商,没必要因这点小事滋生事端。” “通天师弟,此事确实不宜拖延下去,你给个时间吧,好让几位道友安心。” “后土道友那里不用诸位担心,贫道会和她沟通商议此事。” 见太上道人发了话,通天道人不再以反对而反对的方式对抗,而是沉声道:“一个月,贫道起码一个月才能真正梳理清楚。” 再有一个月,别说封神名单,他连天界都早就建好了。 届时大局已定,任凭这神怎么封,没有截教的命令,其他人连天界都出不去,何谈与截教相争? “好,那就一言为定。” 这次不用太上道人出面,元始道人主动应承下来。 对他而言,今日目的已达到,晚一点早一点无所谓。 “既然如此,今日且先算了,一个月后诸位道友再来天宫相聚。” 元始道人说完这句,没有任何纠缠,丝毫不拖泥带水离去。 通天道人冷哼一声,和元始道人到来一样表达出他对自家师兄“亲切”的问候。 等女娲和西方教二圣一起离去,通天道人思索片刻,放出诛仙四剑,将以天宫为中心,方圆数千里笼罩在内。 打造天界所造成的动静实在太大,若不用诛仙剑阵隔绝内外,不用等到他摊牌的那天,一开始就会被元始道人知晓。 底牌都给别人看了去,那还算什么底牌? 在通天道人的绝世神通下,一条条河流,一道道山川,自天宫周围显现而出。 第四百章封神前夕 日月、山川、江河…… 一方天地如同画卷一般,一点点成型。 通天道人便是那执笔绘画之人。 姒癸屏气凝神,见证了这场盛举。 虽说通天道人借助旧天界碎片开辟天界,与当年盘古大神破开混沌形成这方天地不能相比,可他毕竟开辟的是一方世界,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开天辟地。 做完这一切,通天道人心满意足收回神通,看向姒癸问道:“天界初成,会滋生一股玄黄之气,内含大造化,可用来修炼神通、炼制本命法宝以及增强体魄。” “本座观你走的是巫道练体的路子,有这股玄黄之气相助,修为必定能往上拔高一截,本座开辟天界有你见证,将它送与你作登位天帝的礼物如何?” 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姒癸灿烂一笑:“弟子拜谢师祖大礼。”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速去将之收了,本座将召你师尊前来议事。” 姒癸正要一头扎进新开辟的天界,通天道人连忙叫住他:“且慢,那天本座与后土圣人商议此事时你亦在场,当知天界将成为众神居住之地以及天庭中枢,你且将天宫搬进去。” 姒癸闻言一愣,苦笑道:“天宫上下皆是师祖与后土圣人共同刻画的阵法符文,以弟子的浅薄修为,未必能够撼动,或许还得麻烦师祖出手。” 通天道人同样一愣,转而语气怪异问道:“这座天宫是本座和后土圣人联手送给你的,难道过了这么久,你还没将之炼化?” 姒癸顿时苦笑不已:“未得师祖明确谕令,弟子不敢自作主张。” 谁知道你有这个想法? 万一猜错了,您老人家在这种事上又很小心眼,估计吃一顿挂落不说,还可能被记一笔。 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好处,没必要贪得无厌。 通天道人良久无语,他大概没想过姒癸这么“不自觉”,不知该说对方秉性纯良,还是有点傻。 “速速将天宫炼化,往后这天宫将成为你的私产,不管你是天帝与否,谁也夺不走。” “本座倒要看看,他日你师伯祖带人欲立他人为天帝,却连座供天帝居住的天宫都没有,可有颜面继续下去?” 作为晚辈的姒癸,不好公然议论长辈,只好在心里默默回道:您恐怕还是小看了他,就这种程度的不要脸,他绝对干的出来。 接着在通天道人的注视下,体内的大道之力翻涌而出,弥漫至天宫每个角落。 正如通天道人所言,这座天宫是他和后土特意给姒癸留的,所以姒癸炼化的特别顺利。 姒癸甚至怀疑两人留了能专门助他炼化天宫的暗门。 炼化之后,偌大的天宫对姒癸来说,就像一件法宝,可随他心意变化大小。 所以将天宫搬到新开辟的天界的操作极其简单。 将天宫变成拳头大小,握着就带着进去了。 进入天界之后,一股浓郁的元气扑面而来。 姒癸眼神一亮,天界的元气浓度是人间的三十倍以上,修为高的或许没什么感觉,但对一些低阶修士以及新生儿来说,可是好地方。 哪天从大夏弄一批人上来,给自家多培养一些人才。 随手将天宫放置在天界中央,姒癸开始寻找玄黄之气所在,感知无限扩大,直接覆盖天界每一个角落。 不一会儿,他“看”到一缕明黄色的氤氲之气藏在一座大山底下。 玄黄之气似乎具有一定灵性,被姒癸“看”到的瞬间,就像逃离。 然而姒癸今非昔比,怎会让玄黄之气溜走? 心念一动,这个人就出现在大山底下,将这缕玄黄之气抓住,极其霸道的融入体内。 “咔嚓。” 体内发出一阵异响,体魄随之提升不少。 正当姒癸心满意足准备离去时,他又发现一条大江底下有一缕玄黄之气。 难道玄黄之气不止一缕? 还是说,通天道人故意支开我? 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反而是将触手可及的好处拿到手,更为重要。 姒癸摒弃脑海里的杂念,开始捕捉第二缕玄黄之气。 …… “弟子拜见老师。” 多宝道人神色恭敬朝通天道人行了一礼。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布下一道隔绝内外的阵法,神色凝重问道:“为师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 多宝道人躬身回道:“回老师,截教天仙境以上弟子名单在此,这是弟子按照老师的想法,给他们设立的神位,涵盖了各个方面。” “弟子业已按照老师的吩咐,和这些弟子私下聊过,他们愿意受封为神,同时接受天庭和截教的管辖,必要时以截教为主。” “换而言之,姒癸这位天帝站在截教一方,天庭必然为截教掌控,为截教汇聚气运,他若不站在截教一方,短时间内,天庭依然为截教掌控。” 通天道人闻言微微皱眉:“如此说来,还是有些不保险。” 万一天帝不站在截教一方,截教一番布置岂不是都落了空? 多宝道人瞬间领悟元始道人话里隐含的意思,脸色微变道:“据弟子对姒癸的了解,他虽然生性凉薄,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他是真不觉得姒癸会胆大包天忘恩负义背弃截教。 话还未说完,就被通天道人打断:“你身为姒癸的师尊,都觉得他生性凉薄,此人就算再作出点过分的事,恐怕亦不足为奇,何况你别忘了,他最开始是后土的棋子。” 在通天道人看来,不是他不肯信任姒癸,而是他经历的太多,见过的肮脏事多不胜数,深知人性的可怕。 何况事关重大,谨慎一点也是应有之意。 多宝道人闻言一脸颓色:“老师打算如何应对?” 他知道无法说服通天道人改变想法,只好试着去影响通天道人的做法。 通天道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多宝,你觉得为师平时待你如何?” 多宝道人闻言一颤,神色极为严肃道:“老师待弟子好的没话说,若此方天地若只有一人对弟子好,那便只有老师一人。” 虽然他猜到通天道人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他依然义无反顾说出发自内心的感受。 通天道人对多宝的回复极为满意:“很好,为师想让你为了截教和为师做件事。” 多宝道人躬身一礼:“请老师吩咐。” 通天道人很随意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在天庭里任个职,名为中天紫薇北极大帝,仅次于天帝,一旦天帝有恙,有权代替出面主持天庭事务。” 话说的随意,目光却紧紧逼向多宝,内含不容拒绝的意味。 多宝头一直低着:“弟子愿听从老师安排,但弟子希望这种事尽量不要发生。” 为了老师,为了截教,他可以选择放弃姒癸,但是他希望自家老师不要轻易就放弃自己的弟子。 这是身为他人师尊最后的倔强和坚守。 通天道人脸色稍缓:“你大可放心,姒癸若无二心,为师自然会让他好好当这个天帝,一直当下去。” 多宝道人深深一拜:“谢师尊体谅。” …… 天界内,姒癸将第三十缕玄黄之气炼化,遍寻整个天界,再无一丝玄黄之气,也不急着出去,就坐在天宫里修炼。 反正天宫里有现成的聚集元气以及助人领悟大道碎片的阵法,他又何必急匆匆跑出去,然后撞见不该撞见的东西? 说不定还会被灭口。 早在发现第三缕玄黄之气时,他就猜到通天道人有意支开他。 否则好端端一团玄黄之气,怎么会撕裂成了很多缕,还躲在各种隐秘角落,需要他费心费力去找? 有时候难得糊涂,反而能自保无忧。 然而当他盘腿坐下修炼不久,通天道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既炼化了玄黄之气,本座就入天宫了。” 随即带着多宝道人进了天宫。 姒癸望见多宝道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躬身一拜:“弟子拜见师尊。” 多宝道人兴致不高,只是摆了摆手,有些冷淡道:“不必多礼。” 通天道人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这副作态,免得引起没必要的怀疑。 多宝道人只好暗地传音:“先前弟子与他师徒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如今太过热情,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通天道人这才罢休。 “方才你师尊与本座说,他已准备好截教封神的神位和弟子名单,如今只差后土道友没准备好,你对此可有想法?” 面对通天道人突如其来的提问,姒癸给出标准化的回答:“弟子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凭师祖决断。” 通天道人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封神之人是你,你岂能没有想法?你应该想想怎么把这件事做好才对。” “本座且问你,你做好封神的准备了吗?” 姒癸果断应道:“回师祖,已做好准备。” 通天道人微微点头:“你也别怪本座催的急,你元始师伯祖咄咄逼人,你太上师伯祖又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不急不行。” “差点忘了,此事恐怕后土道友尚不知情,本座先知会她一声。” 随手一道符诏从天界降落,直入幽冥。 片刻之后,一道符诏自幽冥而出,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 第四百零一章议 通天道人收到后土回复,果断连发五道符诏,分别落入八景宫、玉虚宫、娲皇宫、幽冥之地以及极乐净土。 刹那间,圣人境气息接二连三直冲云霄,往天界所在位置而来。 最先抵达的是太上道人,他看了一眼天界,淡然问道:“通天师弟这是何意?” 通天道人神色认真回道:“师兄当知天地之间共有三界,然而天界因上古妖庭陨落而分离崩析,人间界与幽冥界尚存。” “师弟想着天帝统率三界,怎能漏了天界?故特意寻了一些旧天界碎片,以此重塑天界,供天帝及众神居住,待天庭步入正途,或许能转生出天人。” “不知师兄以为如何?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师兄指点。” 说是指点,可木已成舟,太上道人总不至于将新建的天界毁了。 太上道人嘴角挂着一缕嘲弄的笑意:“师弟这般做,难道就没半点私心吗?” 他一眼就看出通天道人怀有借重塑天界之名,得以掌控天庭的小心思。 否则堂堂圣人,岂有这番好心? 让他意外的是通天道人没有否认,反而坦然承认道:“到底瞒不过师兄,师弟确有私心,但师弟扪心自问,这本是师弟争夺天帝之位成功应得的好处,是元始蛮不讲理,逼师弟不得不采取相应措施……” 话还未说完,便被太上道人打断:“元始师弟到了,多年师兄弟之情,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 “况且事已至此,你二人何不各退一步,消除芥蒂?贫道愿做中人将误会解开。” 通天道人看了一眼快速靠近的元始道人,微微笑道:“劳师兄费心了,不是师弟不肯各退一步,而是师弟知道他从来都喜欢得寸进尺,所以这次师弟不会再退。” “若他真的顾念旧情,先退两步再说。” 元始道人恰好听到通天道人不加掩饰的话语,嗤笑一声:“在师弟看来,顾念旧情只是为了让他人退步的吗?” 话刚说到一半,看到偌大的天界,神色微变:“这又是什么?” 通天道人听到元始道人嘲讽的话语便觉得不悦,待听他问到天界,傲然道:“本座苦心孤诣建造的新天界,专供天帝以及众神居住,将成为天庭统率三界的中枢之地。” 元始道人略加思索,冷哼一声:“师弟倒好算计。” 他自然知道小世界某种程度等同于法宝,归开辟者所有。 如今通天道人处心积虑开辟新天界,当然不是为了替众生着想,无私为天庭做贡献,而是想借机将整个天庭囊括在手中。 通天道人浑不在意,甚至故作谦虚道:“师兄谬赞,贫道愧不敢当,论算计,哪比得上师兄的万分之一?” 我就是算计你,又怎么了? 事成定局,天宫搬进天界,已与天界勾连一体,荣辱与共,更有天帝居于其中,难道你还敢冒着天地人三道的反噬,连着天界天庭天帝一起毁灭不成? 否则的话,就老老实实认下。 元始道人望着通天道人溢于言表的得意之色,神色冰冷。 心里却不以为意,通天道人自以为能让他捏着鼻子认下,可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认。 两人闲聊之际,后土、女娲以及西方教二圣陆续到来。 通天道人主动说道:“天帝在天宫恭候诸位,诸位道友既已齐至,还请入天界详谈封神之事。” 说完打开天界入口,作出请的手势。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一方小世界能容得下我等一干圣人吗?别回头受不了圣人气息的冲撞,平白毁于我等之手,依贫道看,还是不要进去了,请天帝出来商议吧。” 虽然不在意,但他也不想顺着通天道人的意来,平白让对方掌控主动权。 通天道人对此早有准备,朗声道:“还请元始圣人放心,开辟这方世界用的是以前的天界碎片,只要你不在里面与人斗法,想来容下你绰绰有余,不信元始圣人随贫道入内一试。” 他连师兄都懒得说了,直接称之为元始圣人。 这时太上道人开口了:“有个天界也不错,诸位道友若是有暇,不妨找找别的天界碎片,补齐天地人三界,也算是一桩功德。” “至于今日之事,既然天帝在天界内等,你我进入与之汇合商议封神,亦无不可。” 随即主动踏入其中。 元始道人见状神色平静,默然不语紧跟其后。 倒是通天道人嘴角微微翘起,略有得意。 诸圣进入天界,几乎与天界融为一体的姒癸立刻有所察觉,起身相迎。 “晚辈见过师祖,见过两位师伯祖以及诸位圣人前辈。”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天帝不必多礼,你虽是晚辈,但身负天帝位格,与我等圣人不分上下,倒不必以晚辈自居。” 姒癸不亢不卑回道:“谢太上师伯祖看重,晚辈当本分守己,不敢跋扈恣睢。” 太上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轻笑一声:“你和你师尊师祖都不一样,让你张狂率直一点,倒是难为你了,你愿意这般,且随你去吧。” “人已到齐,哪位道友先说说自己想要封神的名单和人选?” 环视一周,诸圣默然不语。 这时后土轻笑一声:“不如本座先来,抛砖引玉。”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那就后土道友先来。” 顿时诸圣的目光尽数落在后土身上。 后土泰然自若道:“众所周知,本座向来喜欢守着幽冥界那一亩三分地,不想向外伸手,亦不愿外人伸手进来,故所封之神,皆为元始道友提及过的地神。” “顺便借着封神,给予苟且偷生的巫族一点安身立命的本钱。” “故本座打算建立地府,封十二殿阎罗,十二祖巫血脉各得一殿,族长为阎罗王,各族族老即为冥官,各族子弟即为冥卒,巫族尽数成为地神。” “不知天帝与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姒癸第一个表态:“本帝无异议。” 太上道人斟酌片刻:“巫族若能长居幽冥界,不再想着重返人间界掀起腥风血雨,如此也好。” 西方教二圣相视一眼,事不关己,同时摇头说没异议。 而元始道人和女娲就像事先商量好的,几乎同时回道:“贫道反对(本座反对)。” 后土面色一冷:“为何?” 女娲嗤笑一声:“你巫族残留下来的族人可不在少数,若全封神,所占神位可不止两成,若都像你这般做,本座岂不是要将所有妖族封神?” “因此意向可保留,人数嘛,等我等商议过后再定。” 后土看着昔日的老对手,略感意外。 不是因为对方反对她的提议,而是反对的不够彻底。 就像两个人有仇,一个人经常喊着要杀了另一个,结果拍了一下肩膀就过去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甚至怀疑女娲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女娲见后土这副表情,眉头一挑:“怎么,道友不乐意?” 后土淡然道:“没有,道友所言不无道理,就依你所言。不知元始道人有何异议?” 元始道人淡然道:“贫道怀疑单凭巫族遗留之人,不足以管理好地府,我三教人才济济,愿选出几人相助巫族打理六道轮回,望道友以大局为重,郑重考虑并接受此事。” 后土眼皮下垂:“本座有必要再强调一遍,本座不插手幽冥界之外的事,但也决不允许外人插手我幽冥界的事。” “幽冥界的事务,一切皆由本座承担,无需道友劳心。” 说到最后,后土话里已然有了许多恼意。 既在强调,又在警告。 元始道人漫不经心道:“可道友已经插手了外界之事,不知通天师弟是否赞同?” 说完眼神瞟过姒癸,却是在提醒诸圣,重点提醒通天道人,可别忘了,姒癸这位天帝,曾几何时,是后土的棋子。 其余圣人还好,通天道人领悟过来脸色立刻变了。 但他毕竟不是三岁小孩,轻易中了元始道人的离间计,而是坚定不移回道:“贫道支持后土道友的提议,至于这次她将手伸出来,何尝不是为了这次能收回去呢?” “待她全部收回去,自然不存在插手外界之事。” 元始道人嗤笑一声:“几日不见,通天师弟的口才见涨啊,看在师弟的面子上,不与之计较。” 太上道人适时出声:“继续吧,后土道友已然说完,接下来谁来?” 有了后土第一个带头提出,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西方教二圣,没有半分犹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请天帝封西方极乐净土为神,但凡在极乐净土得道之人,皆有可能成为天神。” 说这话的同时,准提道人偷偷将提升给准备好的封神名单撕掉。 还好没有抢在第一个说,不然没有后土答案的参照,他们哪知道会有全部封神的说法? 想到西方教众多弟子多了一条出路,准提道友感到格外欣慰。 第四百零二章惊变 女娲闻言冷笑一声:“照二位道友所言,本座是不是得让天帝将整个妖族全部封神?” “天帝出身人族,顾念族群,是不是得将整个人族全部封神?” “三教有太上道兄等三位圣人,是否应将三教弟子尽数封神?” “如此一来,不如三界生灵皆为神袛,普天同庆。” 面对女娲挖苦嘲讽的一段话,太上道人等人皆脸色难看,唯有准提道人点头应道:“如何甚好。” 此言一出,一双双锐利异常的目光投向他,其中几道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要在他身上捅上几个窟窿。 接引道人连忙轻咳一声,拉了一下准提道人,面色悲苦道:“诸位道友莫怪,贫道师弟只是开个玩笑,并无此意。” 准提道人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顺着自家师兄给的台阶说道:“哈哈,开个玩笑,诸位道友莫怪。” 这时,女娲开口解围道:“这样固然很好,可这合理吗?诸位道友难道不觉得搞笑吗?请太上道兄出面说句公道话。”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天帝怎么看?” 姒癸闻言一愣,他没想过太上道人会询问他的意见,但他又不能不予回答。 “晚辈私以为神位不宜过多,先封一些治理三界,如若不够,再慢慢补充。” 在他看来,先前没有天庭和神袛,天地日月照常运转,多了天庭和神袛,不见得就会变得更好。 更重要的是,祭坛说过封神会分润他的气运,所以越少越好。 “天帝所言不无道理。” 太上道人微微点头,转而看向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两位师弟该不会像几位道友一样,打算大肆封神吧?” 元始道人笑着回道:“师兄放心,这是师弟拟定的封神名单,请师兄过目。” 说完将一份名册送到太上道人面前。 太上道人没有去接,而是朝姒癸说道:“请天帝查阅。” 姒癸一时摸不准太上道人是何用意,目光在太上道人、元始道人以及通天道人三人身上来回不定。 这时通天道人轻斥道:“让你看你就看,你太上师伯祖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元始道人亦温和笑道:“你作为天帝,终归是要看的。” 被赶鸭子上架的姒癸只好双手接过名册,将之翻开。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封南极仙翁为南极神宵长生大帝,太乙真人为东华太乙青玄上帝,姬发为斗姆天尊……” 姒癸暗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问道:“不知元始师伯祖所提这些神位有何职能?” 元始道人淡然道:“本座以为,天帝居中调度,四方各有一尊上神镇守,这南极神宵长生大帝与东华太乙青玄上帝,便是替天帝镇守东方和南方的上神,神位仅次于天帝,有招揽部下以及专断之权。” “不过你放心,既然这两尊神位不比你低多少,自然不会让寻常人得到,南极和太乙论辈分乃是你师伯师叔,再合适不过。” 专断之权? 那岂不是成了听调不听宣的一方诸侯? 还是三教长辈,说不得,骂不得,弄不好就是欺师灭祖。 那还算是封神吗?封个祖宗还差不多。 姒癸微微低头:“照元始师伯祖的意思,晚辈这天帝刚登位,大权就要全分出去吗?那晚辈这天帝,还算是统率三界的天帝吗?” 通天道人可没姒癸这么好说话,直接冷声道:“元始,你不要做的太过分。” 元始不置可否道:“过分,本座哪里过分了?本座所封神位不足一百,还不到西方教两位道友以及后土道友的十分之一,完全在当日商议的一成之内,何来过分一说?” “难道全都按照师弟的想法来,就不过分了?那还要我等做甚?师弟一人就可以封神了。” 通天道人怒声道:“什么叫全按贫道的想法来?太上师兄在此,天帝在此,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元始道人嗤笑一声:“太上师兄顾全大局才让你捡了便宜,否则凭你那些尽是披毛戴角之辈的截教弟子,焉有资格受封为神?” “天帝?天帝不过是你一粒棋子罢了,他一个晚辈,若非太上师兄看重,岂有他说话的资格?” 此言一出,诸圣隐隐感觉不妙。 以往这两师兄弟不是没吵过,可都是各执一词,为自己争取利益,最终还会妥协。 可今日这元始道人的语气,有点想推倒重来。 难道…… 通天道人眉头一皱:“元始,你说的什么胡话?立天庭和封神乃是七圣共同商议的结果……” 元始道人冷声打断道:“少说废话,本座只问一句,本座给的封神名单,能不能答应?” 通天道人断然拒绝:“不可能,阐教弟子可以被封神,但怎么封,还轮不到你独自决定。” 元始道人面露冷笑:“师弟在这装什么大义凛然?难道你就没想过掌控天庭吗?” “不然你会收姒癸为截教弟子?你会主动重新开辟天界?主动维护姒癸天帝的地位?” “今日本座话放在这,要么你打消独自掌控天庭的念想,圣人共治天庭,要么一拍两散,这天帝和天庭,本座可就不认了。” 通天道人又急又怒:“你敢?” 元始道人没有理他,只是看向太上道人:“师兄以为如何?” 太上道人脸上没有半分变化,不慌不忙询问姒癸:“天帝以为如何?” 姒癸为之气结,这都啥节骨眼了,您还问我怎么看?我怎么看重要吗? 似乎察觉姒癸有所顾虑,太上道人鼓励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有贫道护着你,不用害怕得罪谁,你元始师伯祖也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贫道,非得对你下手。” 姒癸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回道:“封神一事非一蹴而就,不如坐下来慢慢商议?” 祭坛让他拖延时间,偏向哪方都不如这种和稀泥更能让问题难以解决。 元始道人断然道:“没什么好商议的,如今就看你师祖肯不肯退让。” 通天道人的反应更为激烈:“这次贫道绝不可能退让,让你肆意妄为。” 元始道人闻言反而笑了:“如此甚好。” 随即朝太上道人稽首一礼:“师兄也看到了,此事非为师弟一人过错,未能按照师兄的意思封神,还请师兄见谅……” 太上道人目光幽然望着元始道人,打断道:“你非得沉迷天道难以自拔吗?” 元始道人闻言一惊,叹了口气:“师弟前路已定,除了走下去,别无选择,望师兄体谅。”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贫道又非天帝,亦管不到你,何来体谅一说?” “倒是师弟此番作为令天帝威风扫地,你该求得他的谅解。” 元始道人淡然道:“他日若是有缘,师弟再许他天帝之位,眼下却是得罪了。” 随即悍然道:“天道不公,天帝无德,今我元始道人,愿率弟子伐天,扫灭腐朽,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刚落,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通天道人脸颊抽搐,他还在想着怎么下好这盘棋,元始道人居然一开始就存了掀棋盘的心思。 让他更为恼怒的是,元始道人竟然敢公然不认天庭,不认姒癸这位天帝,大放厥词要伐天。 第四百零三章抛弃 “通天师弟不是一直想与贫道论道斗法吗?今日时机已至,不如上天与贫道一战。” 不等通天道人有所,元始道人便主动邀战道。 通天道人突然意识到元始道人恐怕蓄谋已久,所谓的条件,不过是对方借题发挥的借口罢了。 而且放任对方施为,自己恐怕会变得很被动。 所以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望向太上道人:“师兄怎么说?” 太上道人很随意问道:“两位师弟愿意看在贫道的面子上罢手吗?” 通天道人闻言脸色难看,如此敷衍的态度和话语,哪有半点说和的样子? 他甚至怀疑元始道人所做一切都已得到太上的默许。 然而元始道人同样对太上道人的话语感到惊讶。 他曾推演过无数次这种场景,准备了几百套说辞去说服太上道人袖手旁观。 如今一看,似乎用不到了。 一段时间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上道人见两人都默然无语,不由笑道:“两位师弟既然没有异议,那贫道就当你们默认……” 话还未落音,元始道人立刻说道:“师兄,非是师弟不肯罢手,而是命中注定姒癸不该成为天帝,天命在于姬昌,姬昌之后在于姬发,是通天师弟一意孤行,非得逆天行事。” “师弟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拨乱反正,顺应天意。” 听到元始道人又在说自己的不是,通天道人怒道:“元始,你休要信口雌黄,贫道何曾有过逆天行事之举?一切都是你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明明输了却不肯服输,故意生事还倒打一耙。” 元始道人淡然道:“贫道不与师弟争论,一切自有公论。” “倒是师弟之前吵着闹着要和贫道论道斗法,今日却百般推诿,莫不是怕了?” 通天道人毫不忌讳回道:“贫道是怕你另有所图,不想上你的当。”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随便激将就上当,元始道人言行举止如此怪异,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然而他的反应早就在元始道人的预料之中。 后者嗤笑一声:“师弟若不介意将新建成的天宫以及新开辟的天界打破,就在这里斗法也行。” 已摆好阵仗,岂容你临阵退缩? 通天道人这次没有应答,只是看向太上道人。 他想看看太上道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和立场。 太上道人察觉到通天道人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两位师弟皆为圣人,若一心想斗法,岂是贫道拦得住的?” “贫道唯有提醒两位师弟,你二人再不济也是师兄弟,心怀不忿也好,为了自身好处也罢,凡事适可而止,莫要被外人渔翁得利了去。” 随即不再言语。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太上道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强行干预二人的争斗,而是采取浅尝辄止的劝说,表露无能为力只好默许的态度。 元始道人闻言不顾通天道人难看的脸色,神色平淡道:“通天师弟,请吧。” “师弟若是怕了,倒不是不能避而不战,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令姒癸退位,让姬发取而代之成为天帝。” 通天道人怒极而笑:“你还真当你赢定了不成?走,让贫道见识一下你有何等手段,敢这般大放厥词。” 说完化作一道光,深入星空。 元始道人朝女娲点了点头,紧跟其后。 女娲顿时会意,走到后土面前,笑吟吟说道:“道友与我相看两相厌多年,出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酣畅淋漓斗上一场,今日恰逢其会,不如一战?” 后土看了一眼通天道人与元始道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看来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本座要是不应战呢?” “本座可不是通天道友,激将法对我没用,也不在乎面子。” 她和通天道人一样,本能觉得不太对劲。 早先太上道人定下论调时,两人反对的态度并不坚决,而今明明大局已定,为何元始道人和女娲还要反复无常? 这其中必然有常人难以察觉的阴谋。 再没弄清楚之前,她哪会轻易应战? 女娲认真回道:“先前本座和元始道友商议时有考虑到这种情形,的确没想到该用什么手段逼道友应战,思来想去,只好采取笨办法。” “道友应战最好,道友若不应战,本座就一直跟着道友,不管上天入地,总之不能让道友坏了本座和元始道友共同制定的计划。” 后土摆了摆手:“那道友便跟着吧。” 女娲微微皱眉:“你明知本座说到做到,几乎不可能摆脱本座,为何还要这般倔强?非得逼本座用不该说的话刺痛你吗?” 后土神色微变:“你想说什么?” 女娲轻笑道:“能说的有很多,比如共工为何要撞不周山,祝融又为何非诛杀共工不可。” “道友若是爱听,本座可以详细说来。” 后土脸色铁青,这哪是什么刺痛她的话,这分明是女娲当年算计巫族所做之事。 若非有女娲这位圣人作祟,取代妖族成为天地霸主的巫族,怎么会险些灭族? 她深吸口气:“答应与你斗法不是不行,但我想知道,你和元始道人到底想做什么?亦或者,你在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劝你想好再回答,否则今日是你逼我应战,他日若形势逆转,到时候就是我逼你应战,谁也别想收手。” 女娲沉默片刻:“事到如今,也不算什么秘密,你若有心查,现在都有可能查到,看不到也能猜到。” “即日起,姬发祭天立誓,纠集大军逆行伐天,直到姒癸死去或退位那天。” “此外,在火云洞隐居的上古人皇尽皆出山,将联合一起宣布,取消姒癸的人皇身份,以及不承认他是人族。” 说完女娲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姒癸:“换而言之,你被整个人族抛弃了。” 姒癸闻言一愣,先是感到几分悲凉,接着突然笑了出来,越笑越觉得有趣。 “哈哈哈哈,在我看来,不是整个人族抛弃了我,而是他们自己抛弃了他们的希望。” “人族与我何干,我且自顾,还能过的舒服一点。” 第四百零四西岐复叛 女娲闻言冷哼一声:“大言不惭,你有今日成就,全靠两位圣人背后支持以及时运亨通,如今两位圣人被牵制,真正的天子应运而出,接下来你将盛极转衰,一直沉沦下去。” “本座实在想不出,你哪来的底气与天命对抗?” “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该放下本不属于你的一切,激流勇退,而非心有不甘逆流而上,被浩浩荡荡的大势碾成齑粉。” 天子? 说的是姬发吗? 好好的人皇不做,自降位格去当什么天子,某种程度而言,简直是人族的叛徒。 姒癸沉默半响:“在下心里有个疑问,想请前辈解惑。” 女娲漫不经心问道:“说来听听。” 姒癸笑了笑道:“据在下所知,元始师伯祖自诩代天道行事,故所作所为皆要顺应天命,前辈却与之不同,根基在于妖族和人族,能成圣更是得益于人道。” “然而前辈今日所为却是襄助元始师伯祖将天道凌驾于人道之上,这般损己利人,您到底图什么?” 天道凌驾在一切之上,代天行道的元始道人自然水涨船高,有难以言喻的好处,所以他才会用心谋划。 连试图超脱天道的太上道人,以及截天道有余而补不足的通天道人,也能顺带捞点好处。 毫无疑问,与人道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娲损失最大。 姒癸实在难以理解对方图啥。 难道是嫌自己过的太舒服,给自己找点麻烦? 女娲只是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不懂。” 随后不再理他,转而看向后土:“该问的都问了,后土道友请吧。” 后土神色严肃嘱咐姒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事不可为,莫要冲动,一切以保全自己为主。” “不管失去什么东西,都不要觉得可惜,回头我们会尽数帮你拿回来。” 别人或许会以为后土所说的“我们”是指她和通天道人,但姒癸知道指的是她和祭坛。 虽说后土和通天道人是盟友,可两人从未真正交心。 姒癸很乖巧的点头应道:“谢前辈关怀,在下自会审时度势。” “如此甚好,你办事本座向来放心,且安心等本座归来。” 后土回了一句,又朝太上道人微微一礼:“劳烦道兄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多多帮衬姒癸。” 太上道人淡然道:“姒癸既是三教弟子,贫道自然不会任由他被外人欺负,可三教不止他一个弟子。” 话说的很明显,外人欺负,他不会袖手旁观,可要是三教内部之争,他也不会偏向谁。 “如此也好。” 虽然后土对于太上道人的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她也清楚,能让对方做到这点也不容易。 “女娲道友,走吧。” 说完飘然离开天宫。 女娲一言不发,慢悠悠跟在后土身后。 圣人七去其四,天宫一下子冷清不少。 太上道人扫了姒癸和多宝这对师徒一眼,目光最终停在西方教二圣身上。 “事发突然,封神恐怕要延后一段时间,不知两位道友有何打算?” 接引道人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回道:“回道兄,我师兄弟二人立刻返回极乐净土闭关悟道,封神之事未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踏出极乐净土半步。” 说完拉着准提道人告辞离去。 太上道人微微一笑:“多事之秋,道友此举不失为明智选择。” 两人走在半路上,准提道人叹道:“三教内部不和,还将妖圣和巫圣牵扯了进来,多好的机会啊……” 话还未说完就被接引道人打断:“占点小便宜得了,真要有半点染指人间界的心思,极乐净土绝对会因此遭难。” 准提道人叹道:“师弟何尝不知,可机会难得啊。” 接引道人满脸苦涩:“机会再好,也要看落在谁身上,落的不好,就不是机会,是祸事。” …… “你二人有何打算?” 太上道人目光落在姒癸师徒身上,淡然问道。 姒癸看了多宝道人一眼,却发现多宝道人朝他使眼色,示意他来回答。 他想了想,躬身一礼:“回太上师伯祖,如今封神一事无限期延后,不知何时能再启动,天界和天宫略显冷清,晚辈打算将之封存,下界继续去做晚辈的人皇。” 多宝道人接道:“此前师侄老师吩咐过师侄,要竭尽全力辅佐姒癸这位新任天帝,故师侄打算和姒癸一起下界。”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那便去吧。” …… 西岐城。 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登上城墙,望着大变样的西岐城,感触颇深:“姬氏斩荆披棘辛辛苦苦开辟的疆土,怎么就成了夏后氏的了?” “难道他夏后氏生来就比我姬氏要尊贵,要强?” 南极仙翁悄无声息来到青年身后:“姬发,别在这里自怨自艾了,你若觉得不公,就想办法将之从夏后氏手上夺回来。” “反正你身上有本座师尊赐予的重宝,他截教能咒死你父亲,却拿你无可奈何,再有本座师兄弟二人护着你,当今天地,圣人不出,无人伤的了你。” 姬发故作为难道:“仙师有所不知,自夏皇平定西岐以来,明里暗里多次清洗,忠于我姬氏之人,几乎被斩杀殆尽。” “在下如今是要实力没实力,要人手没人手,纵然有心夺回,却也无能为力啊。” 南极仙翁似乎料到姬发会推脱,不以为然道:“你只需登高一呼,其他自有本座师弟替你谋划。” “子牙师弟,还不快来见过未来的天命之子,人族之皇。” 话刚落音,一头白发的姜子牙凭空出现在姬发面前。 “未来的天子阁下,姜子牙在此有礼了。” 姬发满脸疑惑看向南极仙翁,仿佛在问,这是何意? 南极仙翁正色道:“本座师弟会辅佐你登临大位,你且听他怎么说。” 姬发连忙拱手一礼:“还请仙师指教。” 姜子牙胸有成竹说道:“此事不难,阁下且按照这般去做……” 天帝元年,已故西伯侯之子姬发煽动极西之地百姓,聚众谋反,三日席卷数百里。 …… 九州。 祝融氏族地。 当代祝融氏族长近日过的十分惬意。 夏皇带兵征战在外,大宗正与大冢宰联手无为而治,一改往年盯着各大部族不放的作风,让他们这些九阶部族的族长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第一次打心里认为新任夏皇虽然年轻,但着实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几万年以来一直没有的待遇——冲击巫神境的资格。 而他作为祝融氏族长,理所当然是祝融氏重点培养的对象。 不仅部族数万年积累的资源敞开向他供应,还会花费难以估量的代价和其他部族交换资源。 自禁令解开不久,他已然感受到自己慢慢跨越门槛,摸到巫神境的边缘。 假以时日,祝融氏将多出一位足以作为底蕴存在的巫神境。 财富和地位没有足够力量的支撑,都是虚妄。 这是各大部族公认的法则。 想来此刻共工氏、涂山氏,和祝融氏一样在奋起追赶。 “咔嚓” 突如其来的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祝融氏族长的遐想。 思绪被打断的他十分不悦说道:“我不是说过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许打扰我修炼吗?” 伴随而来的却是苍老但十分霸道的回答:“好大的威风,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老祖我是谁?” 陌生的语气令祝融氏族长猛地一惊,他转头看去,一张看着有点熟悉,但毫无印象的苍老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是何人,为何擅长祝融氏修炼之地?” 老者桀然一笑:“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老祖我是谁?” 老祖? 祝融氏族长闻言大怒:“混账,哪来的无名之辈,竟敢自称是本座老祖?” “本座不管你是谁,劝你立刻离去,否则就算你是巫神,我祝融氏先祖布下的法阵,照样能让你悔之莫及。” 他不是傻子,知道老者能穿过无数法阵出现在自己面前,修为绝对不低。 可他祝融氏能传承数万年,自然不是什么倚仗都没有。 若是在巫神面前都无法自保,估计早就和别的九阶部族一样,连部族都不复存在了。 但这些阵法启动的代价太大,若非万不得已,谁都不想轻易动用。 所以祝融氏族长此刻虽心怀顾虑,却不能表现太弱势,反而要强势一点,试图逼老者离去。 老者嗤笑一声:“说什么大话?想让老祖我悔之莫及,你不如试试。” 祝融氏族长闻言脸色一冷,他意识到靠嘴说恐怕没用,还得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家的手段。 正当他打算发动一部分阵法时,老者才说出后半句:“老祖倒想看看,老祖当年布置的阵法,能不能伤到老祖自己。” 祝融氏族长闻言大惊失色:“你是先祖大人?” 老者负手而立,纯粹的火焰从他身上冒出,炽热的高温和异常明亮的火光,险些让祝融氏族长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你年年祭拜老祖,却连老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吗?” 祝融氏族长这才意识到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每年祭祖,看到的画像,还真的和眼前老者有几分神似。 重要的是,老者身上的火焰做不得假,和祝融氏法阵里的杀招几乎一模一样。 而法阵,正是当年祝融氏先祖亲手布置的。 种种证据告诉祝融氏族长,对方真的是祝融氏先祖。 仅犹豫了三息,祝融氏族长拜倒在地:“后辈拜见先祖。” 老者脸色没有半分变化,淡然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祝融氏族长神色恭敬起身,躬身问道:“不知先祖此来有何吩咐?可需要晚辈召集祝融氏族老,一同听候先祖吩咐?” 老者淡然道:“召集他们前来亦无不可,但不要大张旗鼓,私底下进行。” “至于老祖我此次出世,目的很简单,灭大夏,诛姒氏。” 祝融氏族长闻言大惊:“这,这是为何?” “先祖不可啊,夏后氏以九鼎镇压九州,威压各大部族,我祝融氏如何争得过对方?” 在他看来,先祖固然是巫神境,可夏后氏积威太重,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老者闻言面露失望之色,毫不留情呵斥道:“废物,你怕什么?他夏后氏也就姒文命与姒启父子有几分本事,其他人未必比得上你,有什么好怕的,何况还有老祖在背后支持?” 祝融氏族长苦笑道:“话虽如此,可枪打出头鸟,先祖大人可否容我联合其他部族一起?” 他这会想的是,要么各大部族拒绝他,他就可以作为借口回绝先祖。 要么各大部族答应,那他祝融氏参与其中也不怕。 法不责众,夏皇固然会处死各大部族的族长,但不至于将各大部族杀绝。 祝融氏总归会留下血脉,不至于灭族。 老者冷哼一声:“老祖也不瞒你,此次出世的可不止老祖一人,共工氏、姬氏、姜氏、风氏,当年的九阶部族全都有人出世。” “不仅如此,此次诛杀姒氏,乃是三位圣皇下的命令,你觉得他姒氏还能幸免吗?” “夏朝必灭,人族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变局。” 祝融氏族长闻言脸上震惊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 与此同时,九州内各大九阶部族的族地,相同场景上演。 各大九阶部族的族长不约而同有着同样的想法,天要变了。 第四百零五章姒癸的后手 阳邑。 辰时刚至。 护城军和以往一样打开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城门,把守每一个出入口,检查进城的商队和百姓。 遇到百姓则快速放其通过,遇到商队,则有天官府的天官将人带到一旁,估算对方携带的物资的价值,抽取一定比例的税费。 南城门,一名士兵刚检查完一对进城的夫妻,抬头一瞟,正好看到远处走来一个车队。 走在最前列的马车插着一面火红色的旗帜,正中绣着七团金色的火焰。 “大人,祝融氏的车队来了。” 士兵明显认出车队的来历,大声和坐在那里喝茶的上司说道。 城门官伸长脖子一看,神色微变,连忙起身喊道:“快快快,清出一条道来。” 金色火焰旗,的确是祝融氏的标志,但祝融氏族人可不少,而标有七团火焰的旗帜,唯有祝融氏族长方有资格使用。 寻常祝融氏族人前来,城门官完全不用紧张,甚至可以像对待普通人一样视而不见。 但在夏朝担任要职的祝融氏族长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城门官能得罪的起的,由不得他小心应对。 能在油水颇足的城门口一直混到现在,没被调职或干掉的士兵,审时度势和眼力劲还是有的。 不用上司过多催促,立刻将人群驱赶到一边,让出一条大路出来。 祝融氏的马车没有任何减速,一路冲进城内。 城门官看着十余辆马车远处,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这祝融氏族长怎么带这么多人进城?往常不都是一辆马车,几个人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旁边属下有人喊道:“大人您看,姜氏族长的车队也来了。” 城门官没有多想,看了一眼还没归位人群,摆了摆手:“让他们再等等,先让姜氏族长的车过去。” 待姜氏的车队远去,城门官再次发现不对劲,怎么姜氏也来了十几辆马车? “大人,玄冥氏族长的车队也来了。” 后知后觉的城门官顿时“恍然大悟”,估计是宫中召集各大部族族长议事。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他,挥手道:“让他们从两边走,中间让出来,恐怕还会有九阶部族的族长车队进城。” 果不出他所料,短短半个时辰,进城的九阶部族族长车队就有三十多个。 然而他猜错了一点,这些九阶部族族长的车队没有进宫,而是停在了宫门口前面的广场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突发异状自然瞒不过监控一切的暗卫。 早在各大部族族长车队入城,主持夏朝事务的大宗正便收到了消息。 “刚解除禁令不久,才安分了一段时间,这群家伙想做什么?” “难道是见陛下不在,想聚集闹事?真当老夫会惯着他们?” “来人,去请大冢宰过来,就说老夫有事与他商议。” 得了命令的侍卫,立刻将消息传递到处理政务的大冢宰手上。 大冢宰匆匆赶来:“大宗正找老夫何事?” 大宗正指了指宫门口的方向:“眼下宫外聚集了一群九阶部族的族长以及他们带来的随从,老夫猜测他们有可能聚众闹事,但又摸不准,故请大冢宰前来商议。” “如今陛下征战在外,将家中之事尽数托付给你我,你我还得替陛下将这份家业看好才行。” 大冢宰闻言沉思片刻:“倒也好办,大宗正何不派人去诘问对方,意欲何为?” “倘若他们只是争取一些好处,你我随意找个借口将之打发了,回头报陛下决断。” “倘若有人一意孤行心怀不轨,大宗正可别忘了,你我皆是巫神,镇压他们不成问题,若各大九阶部族不识时务,你我不必介意拉出来一个杀鸡儆猴,让他们冷静想想,不要上窜下跳。” 大宗正斟酌片刻,微微点头:“如此也好。” “来人,去问问那些九阶部族的族长,谁给他们的胆子聚集在宫外?一刻钟内若给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还不肯退去,莫怪老夫心狠手辣。” “诺。” 一名巫尊得令离去。 …… “大宗正令我来询问各位,聚集宫外意欲何为?倘若不给个说法,或尽快退走,后果自负。” 传令的巫尊表露的意思,稍微比大宗正的要委婉一点。 虽然他和城门官不一样,不用忌惮九阶部族的族长,但这里聚集的九阶部族族长有点多。 得罪一两个不要紧,得罪多了,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然而令他感到难堪的是,在场的九阶部族族长,没一个理他。 过了许久,得不到回应的巫尊厉声道:“尔等所作所为,不只是代表尔等自己,尔等身后还有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的族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一人而牵连一族,尔等莫要自误。” 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倒不是各大九阶部族族长不肯回答,而是他们对面都坐着一位老祖,目光灼灼盯着他们。 没有老祖的授意,哪里敢轻易答话? 万一坏了先祖的谋划,岂不是罪该万死? 巫尊深吸口气,掉头就走,他是没办法治各大九阶部族的族长,但他可以找有办法的大宗正。 不用他回去告状,自他过来询问,大宗正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大冢宰怎么看?” 大冢宰微微皱眉:“看着像来着不善,只是老夫没看明白,他们哪来的底气在你我面前摆谱?” 查阅典籍就知道,皇室这些年灭掉的九阶部族也不止一两个。 没有借口,都会找理由除掉各大部族天赋异禀之人。 这些九阶部族的族长难道都昏了头,不怕死? 还是觉得法不责众,皇室有所顾忌不会下手? 大宗正轻笑道:“是不是很像有恃无恐?” 大冢宰微微点头:“很像,要不要老夫去将他们驱赶走?” 大宗正神色一肃:“不用,各大九阶部族族长今日之表现,可没有半点害怕你我的样子,老夫怀疑他们有对付你我的隐藏底牌,你这一去,很可能陷入对方的全套。” “依老夫看,当保守起见。” 大冢宰微微皱眉:“今日他们都打上门来了,还能怎么保守起见?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还是将皇宫拱手相让?” “老夫不太相信他们有对付巫神的手段,否则岂会半天没发动,不打进宫来?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 “依老夫看,还是得让他们长点教训。” 大宗正不置可否道:“大冢宰第一条就猜错了,保险处理还有另一种方法。” “陛下临行之际,在皇宫留了一道阵法,不但可保皇宫安然无恙,还能让陛下收到出事的消息。” 大冢宰讶然道:“你想开启陛下留下的阵法?就为了一群九阶部族的族长在宫外聚集?你不怕浪费陛下一番苦心吗?” 大宗正淡然道:“这是陛下亲自交代的,夏朝不能有事,否则将是我夏后氏的末日。” 第四百零六章谁能成圣? 云端之上。 姒癸与多宝道人并排飞行。 走了一段,姒癸主动开口问道:“师祖与太上师伯祖天外斗法,师尊可要回碧游宫主持大局?” 从心而论,他希望多宝道人回碧游宫,而不是形影不离跟着他。 倒不是他自认实力大增,不再需要多宝道人的护佑。 而是祭坛正处于快速恢复实力的阶段,多宝道人跟在一旁,多少会有影响。 放开去做,肯定很容易被他发现。 要想避开多宝道人的耳目不被发现,又势必影响到祭坛的恢复速度。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姒癸还是蛮期待祭坛尽快恢复实力,然后送他一桩成圣的机缘。 虽然暂且无法评判祭坛所言有几分真实度,但处在他慢慢到达现在的高度,越发能感受到圣人与圣人以下,棋手和棋子之间的差距。 再弱的圣人,譬如话不多说看上去好欺负的西方教二圣,终究是操盘的棋手。 再强的准圣,譬如玄都,不过是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 二者差距难以估量。 又比如他自己,准圣、天帝、人皇,三重身份叠加在一起,同样是一颗任由摆布的棋子。 甚至因为某些棋手的原因,一直落不到该有的位置,还要时刻担心被吃掉。 没人愿意过这种日子,他也不例外。 多宝道人想了想道:“先前你师祖让为师召集了不少门人弟子前往金鳌岛,随时接受封神,上天庭任职,如今封神有变,为师的确要回去处理一下,以免人心惶惶。” 姒癸闻言心中一喜,表面不动声色说道:“那不如这样,师尊与弟子兵分两路,您去……” 话还未说完,冥冥中传来一阵感应。 他留在大夏皇宫简化版的周天星斗大阵,被人触发了。 换而言之,大夏出事了。 于是他立刻收回让多宝道人去碧游宫的话语,话锋一转:“师尊,阳邑出事了,弟子怀疑是元始师伯祖布置的后手,还请师尊与弟子一同前去查看。” 多宝道人闻言问道:“你怎么知道那边出了事?非是为师质疑你,而是担心会不会是你元始师伯祖布下的圈套?” 姒癸随即将自己临走之前布置了一道阵法,并将阵法启动方法告诉大宗正,交代他临机应变之事说了一遍。 多宝道人亦是果断之人,立刻说道:“先加快速度赶回去,边走边说。”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燃烧大道之力,穿越层层空间,朝阳邑赶去。 “你布置的那道阵法威力如何?能否支持到你我赶到?” 姒癸苦笑道:“彼时弟子刚晋升准圣境,用的材料也很寻常,挡住大罗金仙绰绰有余,却挡不住准圣境。” “若是师尊这等准圣境中的强者出手,恐怕几息时间就能破阵。”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叹道:“但愿他们动作没那么快。” …… 阳邑。 一股强悍的气息从大夏皇宫深处爆发出来。 点点星光迸射而出,化作一道道珠帘,层层交错,宛若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皇宫笼罩在内。 宫门外广场。 自觉胜券在握的各大九阶部族的老祖,正在等正主出场,突遭这番变故,忍不住抬头望去。 只看到白日星现,迸发出来的光辉,好似要压过太阳星。 隐隐察觉到笼罩皇宫的阵法传来的危险感,有老祖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祝融氏老祖轻喝道:“大呼小叫什么?夏后氏窃居人皇之位多年,有点底蕴不是很正常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启动阵法,我等想办法破了就是,总不能等到三位圣皇前来亲自动手吧?” 这时立刻有人反驳道:“你说的倒轻松,有本事你破了它啊,光靠嘴说谁不会?” 祝融氏老祖闻言微微皱眉,打交道多年,他自然能听出是老对手共工氏老祖的声音。 两人因为大道不同一向不和,但今日可不是两家之间的事,是整个人族的大事。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不顾大局,在这种场合生事。 “共工老鬼,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你我今日来此,奉的可是圣皇之命,若是坏了圣皇的大计,老夫看你怎么向三位圣皇交代。” 面对祝融氏老祖的质问,共工氏老祖懒洋洋回道:“少在那里给老夫扣屎盆子,难道老夫说错了?这阵法一看就不简单,是你想破就能破的吗?” “不要自己做事不地道,还妄图大义凛然拿三位圣皇的名义压人,平白丢了脸面。” 祝融氏老祖怒道:“那你说该怎么做?难道就坐在这里袖手旁观,啥都不做吗?” 共工氏老祖心平气和回道:“你不都说了吗?等就是了,别的什么也不用做。” 等? 祝融氏老祖怒道:“等什么?等三位圣皇过来看到你我无能,被一道阵法拦在外面?你不嫌丢人,老夫嫌。” 共工氏先祖闻言脸色一冷:“祝融老鬼,火气大就想办法去去火,老夫看你是被大火烧掉了脑子,尽想着做一些蠢事。” “有些事非要老夫挑明白,你才懂的吗?” 祝融氏老祖摆了摆手:“不要和老夫打哑迷,有话直说。” 共工氏老祖沉默半响,语气幽幽:“上次三位圣皇联手追杀姒文命,却被他逃回人间界,人间界说大也不大,你说他能藏在哪里呢?” 祝融氏老祖闻言脸色一变,他就算再蠢,也听懂了祝融氏老祖此言暗含什么意思。 姒文命自称夏皇,除了躲在大夏皇朝,还能躲到哪里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破开这道阵法,就有可能直面姒文命。 姒文命何许人也? 当年共工氏老祖本想和他争人皇,结果惨遭大败,连带共工氏都受了牵连,差点一蹶不振。 这还只是小事,连三位圣皇联手多年都没对付的了他,他们这群实力低一个大档次的家伙,哪里会是对手? 别一不小心陨落在对方手上,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 想到此处,祝融氏老祖破阵的心就淡了。 然而有人却想趁此机会出风头,朗声道:“怕什么,有三位圣皇在,他姒文命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主动向前一步,毫无保留释放出属于他的返祖境气息,狠狠撞向简化版的周天星斗大阵。 “轰”的一声。 凭空想起炸裂声。 这人虽然没能破阵,却也安然无恙,只是被震退了几步。 “大家请看,本座不就在破阵吗?还不是安然无恙,他姒文命又能奈我……” 话还未说完,一张手印夹带着风雷之势,自九天之上落下,将他拍成肉泥。 姒癸甩了甩手,虽然他用的是元气手掌,而非自己的手掌,但他依然觉得有点恶心。 第四百零七章为何是我? 出手那人死了有一会,其他各大九阶部族的老祖才缓过来,怒声道:“哪来的贼子?竟敢在吾等面前逞凶?” 与他们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各大九阶部族族长连忙小声说道:“来者是当代夏皇姒癸,此人虽天赋异禀但狼子野心,为登皇位不惜逼父上位,老祖切不可小觑他。” 各大九阶部族老祖的怒吼以及族长的小声嘀咕,尽数传入姒癸耳中。 他冷笑一声:“一群乱臣贼子,谁给你们的胆子带人围攻皇宫?真当本皇不敢杀人不成?” “今日此地有一个算一个,一刻钟内若不给本皇一个满意的答复,全都葬身此地好了。” “你们背后的部族,本皇觉得似乎也没必要留了。” 倒不是姒癸故意装腔作势,而是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摸清楚一下,这帮人来的目的,以及背后主事者是谁。 总不能女娲说两句,他就全信了吧。 先不说对方是否有必要骗他,但会显得他有那么一点蠢。 这时一人挺身而出:“你也配说别人是乱臣贼子?你夏后氏窃居人皇之位多年,不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乱臣贼子吗?” “我等今日奉圣皇之命讨伐你夏后氏,识相点就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能留你夏后氏一条血脉,否则让你夏后氏鸡犬不留,血脉断绝。” 姒癸漫不经心问道:“本皇看你这贼子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不知来至那个破落部族,敢在本皇面前大放厥词?” “你难道不知本皇与燧人氏、伏羲氏两位圣皇关系甚好,他们又怎会下令讨伐本皇?你这贼子还敢在此挑拨离间,找死。”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吾乃相柳氏老祖,相柳氏乃是当年圣皇钦定人族联盟中的一员,可不是什么破落部族。” “至于你这夏后氏贼子,竟敢妄言与两位圣皇关系甚好?这真是吾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姒癸不置可否道:“是吗?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一缕火苗在他指尖浮现,薪火传承的韵味直接浮现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仿佛穿越层层时空,看到上古先民在洪荒中挣扎艰难求生,但将永不屈服的精神传承下来的画面。 当即有人惊呼道:“人道火种,燧人圣皇的不传秘术?” 姒癸摇了摇头道:“燧人圣皇心怀整个人族,如此秘术非是不传,而是没找到适合传承的人,本皇不才,正是适合之人。” 他赌人族三位圣皇不在场,或者没全部在场。 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将水搅混,把人族各大九阶部族应三圣皇之命讨伐夏后氏包装成针对人族的阴谋。 否则就算他全身是铁,一旦大夏皇朝人心涣散,导致夏后氏彻底被顾虑,肯定挡不住以三圣皇为首举人族之力对夏后氏的讨伐。 简单来说,人族可以分裂,他占小部分都没问题,但不能全部倒向三圣皇一方。 后者将会让他无计可施。 在场有一半人直接愣了,不是说好是三位圣皇下令灭掉夏朝,另立新皇吗? 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得了燧人圣皇传承的夏后氏贼子? 是大义灭亲,连自己的传人都不顾,还是传的命令错了? 姒癸见状心中觉得好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问道:“谁能告诉本皇,到底发生了何事?尔等为何要围攻皇宫?” “将话说清楚,本皇或许会放过各位。” 才怪。 相柳氏老祖冷笑道:“别装腔作势了,就凭你,纵然天赋异禀,修炼才几年,能挡的过我等的围攻?” 姒癸轻笑一声,缓缓抬手,体内大道之力汹涌澎湃。 在天空中幻化出一只大手压向相柳氏老祖。 相柳氏老祖见状冷笑一声,这种简陋的攻击手段,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他背后浮现九头蛇的虚影,其中一只蛇头冲大手吐了一口毒液。 毒液破空而过,强烈的毒性令沿途的空间都扭曲了起来,腥臭味蔓延至整个广场。 各家老祖见状一边将腥臭味驱散一边怒骂道:“该死的九头蛇,出手没个分寸,你想把各家后辈都毒死不成?” 然而毒液附上姒癸那只大手,非但没出现相柳氏老祖预料当中大手被腐蚀的一点不剩的画面,反而大手像是多了无数张嘴,将毒液全部吸纳。 相柳氏老祖见状大惊,意识到不对劲的他闪身离开,打算避其锋芒。 说时迟,那时快,相柳氏老祖刚退出数里之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大手猛地落下,将他打个正着,陷入地里动弹不得。 “非是本皇自夸,对付尔等一群不过返祖境的家伙,用不着花费太大力气。” “所以现在有人能好好和本皇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全场寂静无声。 众人虽暗中惊心姒癸的手段,却也知道有些话不该乱说,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姒癸轻声笑道:“都不肯出头是吗?那本皇只好从中选一个了。” “本皇再强调一次,一刻钟内得不到本皇想要的结果,只能将尔等认定为图谋不轨,试图谋逆篡位,唯有杀之以儆效尤。” “本皇开始选了哦。” 姒癸故意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众人皆下意识避过,暗中默念:“不要选我,不要选我。” 当姒癸目光停留在祝融氏老祖身上之时,空中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何必为难他们?本皇来回答你的问题如何?” 姒癸头也不抬:“伏羲圣皇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藏头露尾可有失你圣皇的身份啊。” 光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伏羲。 仔细想想,能受女娲驱使的,恐怕也只有伏羲。 伏羲从空中飘然落下,落在姒癸前方。 “本想看看你如何应对,没想到你的杀性虽强,却也没想象中那么强。” 虽说他打算灭掉夏朝,除掉夏后氏,但夏皇的态度,无疑会影响他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是仅仅消除隐患,还是赶尽杀绝。 姒癸嗤笑一声道:“真不知伏羲圣皇此言是夸赞还是贬低,不过我想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伏羲圣皇召集众人围攻大夏皇宫,意欲何为?” “莫不是圣皇看上了这万里江山,打算重操旧业,当名副其实的人皇?” “亦或者圣皇看他们不顺眼,明知他们不是本皇对手,还要将他们派出来送死?” “若非收了性子,本皇还真有可能二话不说痛下杀手。” 姒癸表面上虽然这样说,暗地里却传音多宝道人:“师尊,等下要是打起来,劳烦您拖住伏羲,弟子会尽快解决其他人。” 多宝道人反问道:“不打算招揽他们?为师见你刚刚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姒癸回道:“今日来此的都是忠于三圣皇的一群人,根本没有招揽的可能,先前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不要把他们吓跑了。” “将这些各大九阶部族的领头羊全部灭了,再扶植亲近夏朝的人上位,反而容易改变局势。” 多宝道人果断应道:“好,你大胆去做,为师拦住伏羲不成问题。” 伏羲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装疯卖傻?天要你灭,人要你亡,你若识时务,当避祸于野,而非逆流而上。” 在他看来,姒癸最好放下一切保住性命,图谋东山再起,而不是不识趣的顽抗到底。 姒癸心平气和说道:“圣皇所言本皇不是很懂,可否将今日之事来龙去脉说清楚?” “大家同为人族,本皇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而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让人族由衰转盛,前后立下不少功劳,因此前段时间得人道认可,成了天帝,为何就会引来祸事?” “圣皇可知夏后氏享国数万载,民心所向,一旦灭族,忠于大夏者与谋朝篡位者互相攻伐,心怀不轨者暗中挑拨,将要死上多少人?” “圣皇难道不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总不能因为圣皇一己之私或一念之差,就将人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圣皇切莫说什么天意,天意可不是圣皇掀起人族内乱,令人族自相残杀的理由。” 虽然知道很难让伏羲回心转意,但姒癸不吐不快。 我当个人皇就挨着你了? 我体内流有夏后氏血脉就一定得死,你们作为圣皇就一定在理? 天底下哪有这种不讲道理的道理? 伏羲拍了拍手道:“说得很好,但本皇可以告诉你,做这个决定的不是本皇一人,而是三人。” “本皇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弃暗投明,全力襄助新皇继位,既可以保全夏后氏一族,又可以避免人族内乱,可谓两全其美。” 这才是他愿意现身劝说姒癸的真正原因。 第四百零八章宿命 伏羲冷笑一声:“你以为本皇没有防备吗?” 只见各大九阶部族众人脚下波光粼粼,一头龙马与一头神龟分别从底下钻了出来,一负“河图”,一负“洛书”,二者相映生辉,交织出看似薄如蚕翼的护罩,将众人护在其中。 激荡的星光以及带着无上杀伐之意的剑气撞在护罩上,引得狂风大作,气流激昂。 姒癸不悲不喜,只是轻声换了一句:“师尊。” 自从他决定带着多宝道人一起过来,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伏羲,也没必要和伏羲去犟。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双手结印,轻喝道:“斗。” 紧接着右手轻轻一握,分宝岩幻化成古朴苍茫的诛仙剑,朝河图洛书形成的护罩斩落。 “撕拉”声响起,护罩直接被撕裂开一道口子,无孔不入的星光和剑气钻了进去,铺天盖地冲入人群当中。 对于准圣境而言,这些星光和剑气打在身上,就像是毛毛雨,能否破得了护体灵光都要打个问号。 可对境界最高不过返祖境的各大九阶部族老祖以及族长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只见星光和剑气纵横而过,人仰马翻,横尸遍野。 仅这一下,来“逼宫”的众人就已死伤无数。 伏羲见状目眦欲裂:“混账,焉敢下此毒手?” 他的双手看似缓慢,实则极为快速的张开,一幅金色的八卦图自他双手掌心中间浮现,夹带风雷之势,朝姒癸镇压而下。 多宝道人手中的分宝岩随之一变,变作一张太极图,将八卦图托起,语气清冷道:“道友莫要忘了,你的对手是贫道。” 伏羲见八卦图落不下去,深吸口气,猛地吐出。 一团凝聚成实质的风雷之力自他的口中喷出,如同空气炮一般,试图将太极图炸开。 然而圣人至宝岂是他轻易能撼动的? 风雷之力爆发出的强烈波动,不但没能将太极图迫开,反而伏羲被多宝道人借着太极图的神威,连人带着八卦图一起卷向高空,快速远离姒癸镇压各大九阶部族众人的战场,以便姒癸大杀四方。 多宝道人在心里默默念道:“多屠戮一些人族精英,日后免得鼠尾两端,为师也好在你师祖面前替你说话,希望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没错,他其实是有意为之。 既是存了试探之意,又是为了想让姒癸彻底倒向截教。 否则他夹在通天道人和姒癸中间,总有点不好受。 伏羲眼睁睁看着自己远离,自知无法摆脱多宝道人,只有大声说道:“姒癸,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日这场算你赢了,本皇劝你见好就收,手下留情,以免自绝于人族。” 发现自己奈何不了姒癸,只好出言威胁,让他心怀顾忌。 姒癸嗤笑一声:“做人留一线?本皇倒是曾经留了不止一线,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本皇曾多么想留住各大九阶部族,并放开晋升巫神境的限制,只求人族兴盛,本皇这人皇跟着水涨船高。” “可惜,终究是本皇一厢情愿,终究是各大九阶部族逃不脱衰退乃至覆灭的宿命。” 姒癸似回答伏羲,又似自言自语说了一段,转而面色冷酷,缓缓抬起右手。 各大九阶部族的老祖似乎察觉到死亡临近,纷纷发出怒吼。 倒没有低声下气求饶,而是打算临死反扑,将全身的大道之力涌向姒癸,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而根本触动不了心似铁面如霜的姒癸。 掌力覆盖之下,众人爆发的大道之力寸寸崩散,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 受到反噬的各大九阶部族的老祖纷纷吐血倒退。 眼看这些人将死在姒癸手下,遥遥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且手下留情。” 姒癸心念一动,应该是三位圣皇当中另外两人之一到了。 可他既然下定决心,又怎会收手? 手中动作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几分。 来人似乎没料到姒癸会不管不顾痛下杀手,不由怒喝一声:“焉敢下此毒手?” 一道绿光自天际飞来,后发先至给各大九阶部族的众人染了一层绿。 姒癸的杀机堪堪落下,于是场中出现一幅奇特的场景。 众人的身体和神魂刚被姒癸碾碎,就在绿光的照耀下恢复过来。 等同于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凌迟。 然而姒癸对此并不满意,他无意折磨那些人,只是想让那些人彻底死去。 凑巧的是,他还算擅长生死转化神通。 于是他不动声色加了一点死亡气息进去。 可那抹绿色的生命之力太过强大,轻而易举抹除了他掺杂的死亡气息。 此时天空中一道老农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眼看背后动手之人就要露面。 姒癸自知一旦与对方对上,将再无斩杀众人的契机,咬牙将体内温养多时的人道火种大部分凝炼成火光,朝绿光烧去。 他想试试传承人道精气神以及文化的火种,能否破掉这不同寻常的生命力。 换句话说,人族三圣皇以燧人氏为首,难不成老大还干不过老二老三? 只见火光落在绿光上,瞬间形成燎原之势,不但将绿光燃烧殆尽,还使得没来得及死而复生的众人被烧成一坨坨焦炭。 还真有效。 姒癸暗喜,欺身向前,以雷霆之势将那些人尽数斩杀。 苍穹之上,老农的身影微微晃动,发出一声长叹:“以人道火种破了本皇的生命之光,好一个相生相克,难道注定有此一劫?” 良久之后,老农的目光灼灼盯着姒癸,冷声道:“姒癸,他们都是人族万中无一的精英,亦是人族立足天地之间的关键,你何至于此下此毒手,难道不怕人族气运衰退,连累自身身死道消吗?” 姒癸虽然得了便宜,却也不肯在言语上吃亏。 “他们既然敢来本皇面前作乱,想必早已有了死的觉悟,本皇只是在成全他们。” “至于阁下的指责毫无道理,你若来早一点,或者早点出手,他们岂会身死?在本皇看来,更像是尔等借本皇之手除掉他们。” “只是本皇恰好也想除掉这帮养不熟的白眼狼,说到底你我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神农氏语气冷淡:“果真伶牙俐齿,在这里胡言乱语信口雌黄,今日你狠心杀害人族精英,本皇不得不将你拿下,带回火云洞处置。” 说完无数枝丫绿叶从神农氏身上冒了出来,宛如一群蟒蛇,四面八方冲向姒癸,或缠绕,或撕咬,试图将姒癸擒下。 姒癸冷笑道:“本皇本以为三圣皇是明事理之人,今日得见其二,却是见面不如闻名。” “想处置本皇,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哪里都一样,归根结底还得靠实力说话。” 姒癸深吸口气,周围数十里元气为之一空,尽数被他吸入腹腔,随后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战意如刀搅的风起云涌。 这种大战肯定要避开阳邑城,否则随便漏点余波,大夏皇朝的都城估计都不复存在。 “本皇姒癸,请圣皇神农上天一战,今日本皇若赢,请圣皇对击杀各大九阶部族族长给个交代,本皇若输,请圣皇冲本皇来,莫要再为难我人族各大部族。” “人族多灾多难,求存不易,望圣皇垂怜。” 特意放大的声音,在整个阳邑乃至周边上空回荡。 无数人抬头望天,心中浮现一抹疑惑:“什么情况?” “传说中的圣皇神农?” “各大九阶部族的族长被杀?” “夏皇被迫与圣皇一战,生死难料?” 然后忠于大夏的那群人怒了,先前妖族在南疆作乱,赤地千里,横尸遍野,不见你圣皇出来救苦救难。 而后西岐姬氏在邪魔的怂恿下趁火打劫,荼毒生灵,不见圣皇出来平息争端。 如今夏皇南定南疆,西平西岐,好不容易天下安定,作为被供起来的圣皇,怎么就冒出来了? 没错,上代夏皇是昏庸无能,可新皇锐意进取,对外施之以威,对内怀之以德,大夏国运明显蒸蒸日上,作为圣皇,难道不该觉得欣慰吗? 接着各大九阶部族的人惊怒交加,自家族长死在了圣皇手里? 虽说各大部族有完善的管理制度,死个族长还不至于部族没落,甚至很快就能找人顶替上。 可族长是各大部族的颜面啊。 这何异于一巴掌狠狠呼在各大部族的脸上,脸都打肿了。 若是现实中的敌人,各大部族或许会衡量一下利弊,是否要与对方不死不休。 可下手之人是传说中的圣皇,每年祭祀好几次的存在,惹肯定惹不起,只好在心里谩骂。 顿时无数恶意铺天盖地涌向与姒癸对峙的神农氏。 神农氏脸色微变,既是咬牙切齿,又不得不露出赞赏之色:“好一个民意如刀,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段。” 他是真没想到姒癸会用这招影响他的心境。 姒癸一脸谦虚回道:“全是几位圣皇教的好,每每与圣皇打交道,都能学到一点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指鹿为马。” 每次都拿大义压我,今天也让你们试试被大义压的感受。 恶心人嘛,说的谁不会似的。 神农氏面沉似水:“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一切全靠实力说话。” 他没想过去和底下无知的人解释,因为解释没用。 这种情况唯有击败擒拿姒癸,重新掌控人族世俗皇朝,再慢慢反转。 姒癸轻笑一声:“看来圣皇对自身的实力很有信心,本皇还真想见识一二。” 话音刚落,一条青藤斜的朝他抽过来。 姒癸试着侧身避过,这种程度的攻击,恐怕还打不到…… “啪” 青藤狠狠抽在姒癸身上,将他抽飞。 一股诡异充满活力的能量在他体内钻来钻去,试图破坏他的体魄和神魂。 姒癸生死转化神通发动,硬生生靠着死亡之力将这股能量磨灭,脸色略微难看。 他明明感应到自己躲过了这一击,却还是被打中。 是自己的感知被欺骗了吗? 然而不等他多想,无数青藤铺天盖地朝他挥落。 姒癸神色一肃,躲是躲不过的了,唯有以硬碰硬,以攻代守。 他心念一动,整个人拔高三丈,将三百六十五面周天星斗大阵阵旗布在周身三尺之地。 御使由大道之力凝聚成的仿制诛仙四剑,泼水般向外斩出剑气。 然而收效甚微,往往五六道剑气才能斩断一根青藤。 被斩断的青藤不消三息,又重新接了上去。 姒癸深吸口气,不是神农氏的手段太强,而是他的底子太薄,九转金丹只是补足了他的体魄,巩固了他的境界,却没提升他的斗法手段。 换而言之,自保有余,但进攻不足。 眼看青藤越来越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困在其中难以动弹。 姒癸突然又想起刚刚破掉神农氏手段,斩杀各大部族众人的场景,心念一动,一缕火苗自他手心出现,朝一根青藤弹去。 只见被火苗附上的青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再也没有活过来。 “还真的有效。” 姒癸先是一喜,随后神色一滞。 他刚刚为了杀那群人,将温养的火种力量用了九成九,所剩的这些,恐怕不够破除神农氏神通的。 这个念头刚升起,脑海里响起祭坛的话语:“你总算找到应对之法了。” 姒癸下意识回道:“可这火种力量不够了啊。” 祭坛毫不留情斥道:“愚蠢,你看看底下那群人,难道不是你火种力量的源泉吗?” 一缕意念冲进姒癸脑海。 姒癸恍然大悟,精神传承,不就是心中铭记,念念不忘吗? 只见他面露微笑,感知到天地之间,无数人族对他这位人皇的认可和不满。 所有的情绪看法,好的坏的全被他转到人道火种之中,只见原本萎靡不振的火种,绽放出炽烈的火光。 已然侵入他三尺之地的青藤,尽数枯萎凋零。 连带远处的青藤,也不由自主的避让。 姒癸微微一笑,拿燧人氏的手段去对付神农氏,感觉真好。 第四百零九章缘由 神农氏将沾有人道火种气息的青藤尽数斩断,任其随风散去,目光凝视姒癸,脸色略微难看。 占了上风的姒癸没有立刻着手反击,而是继续吸纳民意,壮大人道火种。 这会冲上去,单凭剩余为数不多的人道火种气息,根本不足以伤到神农氏,顶多给他造成一点不适和麻烦。 小打小闹可不是姒癸的风格,面对这种没事主动上门找麻烦的家伙,非一次性打疼不可,否则很容易没完没了。 神农氏似乎没察觉到姒癸的“险恶”用心,只是神色阴晴不定望着他,看上去像是在暗中琢磨怎么对付他。 片刻之后,姒癸估摸着人道火种气息已足够强大,正欲动手,突然一股虚弱感传遍全身。 他下意识扫视自身,发现全身上下蒙了一层绿光。 绿光宛如活物一般,疯狂吞噬他的气机和元气壮大。 此消彼长,姒癸的气息乃至实力都在持续下降。 他第一反应就是用人道火种去灼烧绿光。 然而与他预料中的一样,神农氏不可能在明知他有人道火种的情况下,还使用受人道火种克制的手段。 那和自取其辱有什么两样? 人道火种无效,他微微皱眉,心念一动,大道之力从体表刮过,试图将绿光刮走驱散。 然而大道之力刚将一半绿光推到一起,就如同陷入泥沼,往外推的速度慢如龟爬,且持续降低。 更令他头疼的是,绿光和他的气机交织在一起,如附骨之疽,难分难舍。 这意味着姒癸如果强行祛除绿光,等若自损修为。 能成为圣皇的,果然都有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 “今日真是令本皇大开眼界,堂堂圣皇之一的神农氏,竟然用下毒这种下流手段,你对得起人族后辈对你的称赞吗?” 姒癸一边抑制绿光的扩张,一边故作义愤填膺说道。 他想试试能不能从对方嘴里套点话出来。 倒不是他优柔寡断,不懂弃卒保车及时止损,而是他觉得如果不能化解神农氏这招,就算连着自身气机一起将绿光祛除,对方依然可以使出同样的招数。 一次两次他承受的起,可次数多了,和自废修为有什么区别? 别弄到最后,对方就用了这一招,别的啥也没干,他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没了。 这里又暴露出他另一个弱点,见识不足,面对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容易吃亏。 神农氏闻言冷哼一声:“对付你这种人族败类,还需要讲道义吗?” 果然是毒。 一筹莫展的姒癸终究没忍住询问祭坛:“这该怎么化解?” 祭坛语气幽然反问道:“你有听闻盘古大神惧怕毒药吗?” 姒癸下意识回道:“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就挂了,谁知道他怕不怕?这也无从说起啊。” 转念一想。 “你是告诉我盘古真身百邪不侵,不惧毒药吗?” 祭坛陷入沉寂,没有回应。 姒癸决定试一试,身体瞬息之间拔高数百丈,以盘古真身的状态屹立在云端之间。 只见原本吸纳他气机和元气的绿光,再也无法从他身上吸走一丝一毫的气机和元气。 就好像蚊子吸血,吸到一半,原本的血肉之躯突然变成的钢铁之躯,再吸就吸不动了。 不仅如此,随着盘古真身的运转,原先被绿光吸走的气机和元气,反倒被重新吸了回来。 神农氏神色微变:“这是什么招数?” 姒癸嗤笑一声:“别管本皇用的什么招数,反正比圣皇用的下作手段要光明正大。” “这下,该轮到我了吧。” 话音刚落,数百丈的身躯顷刻来到神农氏眼前,人道火种气息喷薄而出,将神农氏团团围在中间。 神农氏也不慌张,只是说了一句:“你再不出手,你我圣皇之名可就不保了。” 只见一只如白玉砌筑的手掌穿过层层虚空而来,极其自然的将姒癸用人道火种气息形成的天罗地网分开,让神农氏趁机逃脱出来。 姒癸望着手掌,一股怪异的熟悉感浮上心头,仿佛遇到了同源的存在。 “原来是燧人氏圣皇驾到,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姒癸很快意识到熟悉感从何而来,手掌上面的萦绕着挥之不散的人道火种韵味,结合神农氏说的话语,不是燧人氏还能有谁? 一名仅用兽皮裹住身子,打扮类似野人的中年人出现在神农氏身侧,淡然道:“恕罪谈不上,老夫倒想问一句,你的人道火种从何而来?” 姒癸坦然相告:“说来还得感谢燧人氏圣皇大公无私留下传承,晚辈不过机缘巧合获得,严格算起来,圣皇可称的上是晚辈之师。” 一对二,胜负难料,既然燧人氏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他不介意心平气和与对方聊两句。 燧人氏微微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你与老夫还算有缘……”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神农氏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燧人氏笑道:“不必如此忌讳,都是人族,聊几句又何妨?” 他知道神农氏担心自己会因为姒癸传承了他的人道火种而心软,可他自己清楚,真要为了人族好,别说牺牲一名弟子,就算把他自己搭进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过自家事自家知,没必要太过张扬。 神农氏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姒文命也是人族,他做过人事吗?” 燧人氏苦笑不已,刚想说话,姒癸却忍不住插了一句:“那圣皇勾结妖圣对付晚辈,就显得很光明磊落吗?” “真不知道妖圣给各位灌了什么迷魂汤,明知会折损人族气运,也要来对付我。你们就不担心人族就此一蹶不振,沦落为给天道当猪狗吗?” 燧人氏一脸正色回道:“老夫知此事对你有所亏欠,但为了人族振兴,我等别无他法,唯有让你吃点亏。” “倘若此事圆满结束,你我未因此死去,老夫必定有所补偿。” 姒癸摆了摆手道:“所以圣皇是不是想劝晚辈不要顽抗,顾全大局束手就擒?” 燧人氏一脸诚恳道:“这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姒癸微微一愣,忍着笑意问道:“可否容晚辈考虑一下?” “不行。” “可。” 不行是神农氏说的,可是燧人氏说的。 神农氏强忍着不耐,耐着性子说道:“迟则生变,不能因为他勉强算你的弟子,就给他喘息的机会,当早下决断啊。” 燧人氏反问道:“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留下他?” 神农氏摇了摇头。 “老夫也没有。” “既然你我都没有,与其拼死拼活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何不再多等一会?有些事终归让人心甘情愿才行。” 神农氏默然不语。 两方对峙了一会。 姒癸没有给个结果,燧人氏也没催他,仿佛两人忘了这事一般。 许久之后,姒癸开始主动问道:“晚辈实在好奇妖圣到底开了什么条件,能让两位替她办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听过?” 燧人氏想了想道:“传闻你拜入在圣人门下,又有别的圣人支持,此事你迟早会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神农氏闻言一急:“这怎么行?这可是人族隐秘,他不过是姒文命那叛徒后人……” 一个叛徒的后人,有必要解释那么多吗? 燧人氏一脸正色打断道:“为何不行?既然想让别人付出,总要告诉别人前因后果,遮遮掩掩,与欺骗他们有何不同?” 随即对姒癸说道:“先前妖圣到火云洞,与我等三人聊了许多,答应与元始圣人一起全力襄助伏羲谋取圣位。” “此事若成,人族将拥有一位真正属于人族的圣人,往后不管天地怎么变迁,人族的圣人起码能让人族延续下去,传承下去。” “如此回答,你可满意?” 姒癸不置可否道:“那为何是伏羲圣皇?不能是前辈,不能是他,不能是我呢?” “前辈可知伏羲圣皇原本出身妖族,与妖圣关系匪浅,你就不怕辛苦忙活一场,却为他人做嫁衣吗?” 燧人氏不以为意道:“你也知道伏羲圣皇与妖圣关系匪浅,若无这层关系,妖圣岂会出力?”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那倒也是。” 燧人氏笑了笑道:“如何?可愿与老夫等人一起创造人族的辉煌?” 姒癸不禁暗赞一句,这话说的漂亮,不愧是人族第一圣皇。 将投降都能说成一起创造辉煌。 再看看另外两位,不是说什么束手就擒,就是上来喊打喊杀,简直粗鄙至极。 姒癸微微低头,好似有了妥协之意:“哦,假若晚辈答应的话,前辈打算让晚辈怎么做?” 燧人氏不悲不喜回道:“老夫认为你大可带着忠于大夏的臣民去火云洞隐居,暂不问世事,待一切尘埃落定,人族联盟必有夏后氏一席之地,而以你的实力和声望,可得一尊帝位,与你先祖轩辕颛顼平起平坐。” “老夫顺带和你介绍一下,人族联盟为各大部族歃血为盟成立,汇聚了全部人族精英,上古时期还承担推选人皇的职责,是不折不扣的人族至高之处。” “联盟地位最高者,就是老夫等三个老家伙,受大家推举为圣皇,主持人族重大事务,向下即为各帝,协助老夫等人议事。” “换而言之,你未来在人族,身份地位仅在我等三人之下,想来好过你在截教当三代弟子。” 听上去,的确蛮好的。 可是…… 姒癸轻笑着问道:“那晚辈这人皇之位该让与何人?” “姬氏子发。” 姒癸闻言默然不语。 燧人氏很自然的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姒癸灿烂一笑:“前辈难道不知姬昌死于晚辈之手?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新皇继位,岂能容我?” “倘若新皇举人族之力欲置晚辈于死地,前辈该如何自处?是再立新皇,还是顾全大局替新皇扫除后患?” 燧人氏坦然回道:“是而老夫建议你带着忠于大夏的臣民隐居火云洞,新皇固然恨你入骨,也不敢在祖庭放肆。” 姒癸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且按前辈所言,新皇不足为虑,那晚辈与妖圣以及伏羲圣皇有隙,如今不过顾及晚辈身后的通天圣人和巫圣,未能下手。” “他日伏羲圣皇成圣,二圣联合施压,欲秋后算账,前辈又当如何自处?” 眼看燧人氏想回应,姒癸补了一句:“前辈可别说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晚辈与之接触过几次,那两位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再说,晚辈这准圣虽然根基浅薄,可也是号称圣人之下的准圣,算不得小人。” 燧人氏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和谈之意,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对吧?” 姒癸叹道:“前辈又何尝不是?” 燧人氏微微皱眉:“你能猜到?不可能,你若能猜到,就该清楚老夫请来的帮手远超于你。你应该想方设法逃脱,而非在此地等死。” 姒癸幽然道:“晚辈只想看看,前辈几位身为人族掌舵者,为了对付人族同胞,究竟勾结了哪几方?” “他日人族沉沦,前辈会不会因今**迫晚辈而感到愧疚?” 燧人氏出现那刻,姒癸就知道单凭他自己,很难以一敌二击退两位圣皇。 所以他暗中以秘法联系了黎山老母和多宝道人。 希望前者能尽快赶到,后者摇号给截教其他准圣。 黎山老母倒是有了回应,顷刻将至,反而他那便宜师尊,在天上和伏羲斗得不亦乐乎,没有半点回应。 待燧人氏不慌不忙和他交谈,他猜到对方可能有同样想法。 可自身一举一动,皆被两人锁定,不打上一场,很难脱身。 他只能期望黎山老母能赶在前面,先助他脱困再说。 …… 第四百一十章天帝之尊 姒癸心之所动,天空中一道穿着火红色羽衣的身影缓缓落下。 他的心顿时坠落谷底,来者不是黎山老母,而是许久不见的凤祖。 他和燧人氏同时拖延时间等待援手,结果竟是对方赢了。 还未等凤祖来到燧人氏身旁,西方一道炽烈的气机快速靠近。 姒癸定睛一看,来者原是见过几次面的燃灯道人。 这时,天际响起一道嘹亮的鸟啼声,五色神光遮天蔽日,威势非凡,却是孔宣也来了。 姒癸不由苦笑一声,一对二瞬间变成一对五,这是不打算让他活了? 元始道人和女娲应该很早就在谋划这件事了,不然哪那么巧。 相比之下,通天道人和后土简直像两朵纯洁的白莲花。 燧人氏一幅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姒癸,慢条斯理问道:“事不可为,你可愿回头是岸?” 姒癸轻笑一声:“前辈都不问一下你的盟友,他们肯不肯吗?以晚辈所见,他们当中可是有妖恨不得将晚辈碎尸万段。” “凤祖,你说是吗?” 燧人氏瞥了凤祖一眼,甚至连姒癸有意挑拨离间都浑然不顾,语气笃定道:“只要你肯投诚,老夫可保你无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再怎么说,姒癸都是人族,属于火云洞真正可拉拢,会归心的对象。 相比而言,得罪几个各怀心思的盟友算的了什么? 再说,人族与妖圣的约定当中并无非得置姒癸于死地这一条。 光凭三个境界相仿,修为还不如自己的家伙,还敢在他面前对人族精英动手不成? 姒癸笑了笑,认真说道:“谢前辈一番好意,恕晚辈无法答应,况且,晚辈的援手到了。”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身影直接在姒癸身旁显形,黎山老母总算姗姗来迟。 然而截教门人,除了还在和伏羲斗的不亦乐乎的多宝道人,一个人都没出现。 想来多宝道人一时没注意他的传信,所以根本没有通知他们。 燧人氏面露惋惜之色:“人族精英不多,能称帝的更是少中又少,且不论你能有此修为是天资横溢,还是运气使然,终究有大帝之姿,就此陨落太过可惜了。” 抛开姒文命这种反骨仔不论,人族这么多年,修为在大帝之上者尚无双十之数。 然而顶尖强者不仅可镇压一族气数,还是替一族汇聚气运,实乃一族屹立在天地之间的倚仗。 就这样损失一个,燧人氏怎能不痛心。 黎山老母沙哑着声音说道:“话不要说太早,谁陨落还不一定呢。” 燧人氏闻言凝神望去,面露狐疑之色。 倒是嗅到黎山老母身上残留着大巫的气息,倍感不喜的凤祖忍不住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们今日还逃的掉吗?” 黎山老母瞥了凤祖一眼:“临死之前拉你垫背不成问题,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凤祖本想反唇相讥,不知为何被黎山老母看了一眼,心中一凉,却是忘了说话。 这时燧人氏神色凝重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黎山老母笑眯眯说道:“当不得燧人圣皇如此尊称,老婆子名讳黎山,生在黎山,长于黎山。” 燧人氏闻言瞳孔微缩,一脸震惊道:“你……” 然而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黎山老母笑眯眯打断:“话不可乱说,燧人圣皇当三思而后行。” 燧人氏苦笑道:“阁下何至于此,早知阁下护着姒癸,我本该当断则断拿下他,而不该拖延时间等到阁下前来。” 燃灯道人一众闻言面露惊愕之色看着燧人氏,心想:“你说的什么胡话?” 脾气最为火爆的凤祖,更是忍不住说道:“道友莫不是被迷了魂?她不过一人,怎敌的过我等五人?” 此言倒是提醒了燧人氏,只听他意味深长说道:“凤祖说的没错,阁下既非真身在此,堪堪准圣境的修为道行,可不见得能救走姒癸。” 对啊,自己怕什么? 黎山老母神色一冷:“你既然知道老婆子身份,就不怕老婆子事后报复吗?” 燧人氏神色不复先前那般凝重,而是很轻松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之事并非在下谋划,阁下怎么都怪不到在下头上吧。” “当然,此次阁下肯退出的话,在下绝不敢冒犯,任由阁下安然离去,但姒癸不能让阁下带走。” 黎山老母淡然道:“若老婆子不肯退出呢?” 燧人氏没有回应,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燃灯道人冷哼一声:“那就送你走。” 虽然燧人氏说的神神叨叨,但他却不认为黎山老母是什么大人物,反倒觉得燧人氏没有见识,大惊小怪。 就算黎山老母很强,再强强的过圣人? 他堂堂圣人子弟,还能被吓到? 燧人氏不禁佩服燃灯道人的勇气,连忙说道:“烦请燃灯道友拖住此人,我等合力将姒癸擒下。” 孔宣冷声道:“早该动手了,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说完俯冲而下,尖锐的利爪抓向姒癸脑袋。 这一动,仿佛打开了开关,燃灯道人、凤祖乃至神农氏几乎同时动手,分别袭向姒癸和黎山老母。 姒癸双眼微眯,以拳对爪,朝孔宣轰了过去。 和盘古真身比近身搏斗,怕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接着抛出混沌钟,地风水火四系神力肆虐,与凤祖的凤凰真火撞在一起,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再接着堪堪挤出一些许火种气息,将如毒蛇一般择机而噬的青藤逼开。 直到这时,姒癸的拳头才和孔宣的爪子接触。 “咔嚓”一声! 清脆的声音响起,孔宣身形爆退,望着折断的爪子以及传来的痛感,脸色极为难看。 他堂堂大妖,居然在体魄上输给了一位羸弱的人族? 这怎么可能? 凤祖的轻喝声在愣神的孔宣耳边响起:“别和他比体魄,用神通,今日就算是耗,也耗死他。” 孔宣幡然醒悟,比不过就比不过,成王败寇,能赢就行。 随即不再和姒癸硬碰硬,五色神光像不要钱似的朝姒癸刷去。 神农氏亦有所醒悟,放弃驱动倍受克制的青藤和绿光,只是隔空攻击姒癸。 凤祖的攻击更是简单明了,只用火去烧姒癸。 三面围攻,使得姒癸唯有防守之力,没有进攻的机会。 再看另一处战场,表面上燃灯道人与黎山老母打的有来有往。 仔细观察,才能发觉,每当黎山老母打退燃灯道人,或想乘胜追击,或想过来帮忙姒癸时,燧人氏恰到好处动了一下,气机锁定黎山老母,令她不好轻举妄动。 甚至每到关键时刻,燧人氏会抓住时机出手,给黎山老母带来不少麻烦。 再看天上,多宝道人还在和伏羲斗个不停,难分高低。 形势越发不利于姒癸一方。 姒癸硬扛了一会,有些支撑不住,只好再次求教脑海里的祭坛。 “快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能躲过此劫,若想不到的话,恐怕这次得栽了,天帝之位不保,你也没机会再恢复实力了。” 祭坛幽幽回道:“堂堂受天地人三道认可的天帝,竟然被逼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奇闻,你何不利用天帝……” “哦,差点忘了,你将天帝权柄转给了我,难怪束手无策。” 姒癸闻言微微一愣:“天帝权柄还有这种用处?” 祭坛冷哼一声:“当然,想那圣人,也不过只得了天地人三道中一道的认可,天帝怎么看,都要比他们高。” “只不过天帝只是得到了粗浅的认可,能借助的伟力不多,不像圣人可身与道合,堪称无敌。” “当然,哪怕只能借助一点伟力,再加上你准圣境的修为,对付几个同阶的问题不大。” 天帝本就是天地间极为尊贵的存在,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名号。 可惜的是,姒癸空有其名。 “那你先将天帝权柄还给我,待我击退这些人,再还给你就是。” 姒癸想的很简单,反正天帝权柄可以转让,回头再转一次得了。 祭坛轻咳一声:“本座目前还做不到将天帝权柄还给你,不过可以借一点力量给你应付大敌,甚至可以模拟你的模样,助你退敌。” 姒癸神色一愣:“还有这种操作?那你还不赶紧出手?” 祭坛肃然道:“跟着本座念,本座念一句,你念一句。” 道法口诀吗? “好的。” 姒癸满口答应。 “我为天帝,当镇压一切敌。” 姒癸跟着大声念出这句话,反过神来,只觉无比羞耻。 “这是什么中二口号?你要我跟你念的都是这种?” 祭坛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气派?” 气派个鬼啊,气的肝疼才对。 姒癸脸色漆黑,恨不得时光倒流收回那句话。 可惜已经晚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已然传到了燃灯道人一众耳中。 最先发出嘲笑的是凤祖:“哈哈哈哈,还做你的天帝梦呢,你以为你能和妖帝那般横压一个时代吗?” 然而话还未落音,方圆百里之地为之一震。 铺天盖地的五色神光消失了,生机与毁灭并存的凤凰真火熄灭了, 神农氏像之前一样隔空攻击姒癸,却发现举手投足之间,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只是比划了一下,没有引起半点大道共鸣,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大道之力冲击姒癸。 连不远处的黎山老母等人,都受到波及,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众人惊疑不定望着姒癸,心想:“发生了何事?” 姒癸同样有些不解,暗中问道:“这是什么道术法决?看着有点像颛顼的绝天地通神通。” 祭坛幽幽回道:“这可不是绝天地通可比拟的,绝天地通是强行隔断他人对大道的感知,一旦遇到更强者或特殊之人,一样无法隔断,还容易引起大道的反弹。” “这招我称之为天人感应,以天帝的位格,勒令天地人三道以及无数大道暂时退避,形成末法区域。” “现在大家都感应不到大道,只能依靠体魄,论体魄,你还担心打不过他们吗?” 姒癸闻言眼神一亮,朝几人扑了上去。 与祭坛的沟通只在短短瞬间,在凤祖等人看来,姒癸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冲杀了上来。 拳打凤祖,脚踢孔宣,吓得神农氏只知避让。 姒癸终于迎来高光时刻,出了一口被压着打的恶气。 燧人氏眼中精光一闪,轻喝道:“事有不谐,退。” 第四百一十一章底牌(已修改) 燧人氏行事果断,话音刚落,便往远处退去。 剩余四人,唯有神农氏对他颇为信服,二话不说紧跟其后。 燃灯道人、凤祖相视一眼,却是不信姒癸一个后辈能在修为上压过自己。 他们推测姒癸之所以能封禁天地,打的他们抬不起头,很有可能动用了圣人赐予的手段。 类似的手段,他们这种与圣人还算亲近的存在,或多或少都会拥有一些。 然而准圣与圣人虽一字之差,境界与实力却相差甚远,宛若天堑。 因此以准圣境施展圣人手段,虽然威力极强,但往往无法持久。 按照姒癸前世的说法就是三秒真男人,过了这会功夫,就疲惫不堪,难堪大用。 所以尽管被弄的灰头土脸,他们依然没想过就此罢手,放任姒癸趁机逃脱,而是打算熬到姒癸手段用尽那刻。 反正性命无忧,何况对付姒癸本是他们身后圣人亲口嘱咐,容不得他们怠慢。 再说,毕竟自己这一方多少占据了人数优势,又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孔宣则单纯是怒火攻心,失了理智,新仇旧恨叠在一起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姒癸复仇。 总之各有心思的三人,完全没理会燧人氏的建议。 没了五色神光的孔宣,索性变回本体,横冲直撞,试图凭借强大的妖身和姒癸搏斗。 相比而言,燃灯道人和凤祖心机深沉,只是在姒癸周围游走,不肯近身,以免置身于危险境地。 姒癸深深看了一眼远去的燧人氏二人,轻轻抬手,像拍苍蝇似的将孔宣拍入地底,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地底传来山石破碎以及骨骼断裂的声音。 准圣境的大妖生机旺盛,死肯定没那么容易死,但要受罪肯定不小。 燃灯道人和凤祖眼皮子一跳,这姒癸体魄似乎强的有点过分,孔宣再不济,那也是凤凰血脉嫡传,准圣境大妖的体魄啊,居然不是一合之敌? 接着凤祖心底涌现一股怒火,虽然妖族生性凉薄,她曾为了自身谋划放弃孔宣,可孔宣毕竟是她的子嗣。 尤其是孔宣修行有成,她还存了接孔宣回归她麾下的心思。 如今孔宣被姒癸暴打,作为母亲的她岂能不怒? “啭~” 她怒啼一声,显露出数千丈的凤凰本体,刹那间连天空和太阳都遮了去。 那七彩缤纷却又宛若精铁浇筑的羽翼,狠狠朝姒癸拍下。 大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像姒癸对付孔宣一样对付姒癸。 姒癸只是猛吸一口气,握拳,力量凝聚,双眼微眯,气机聚而不散。 待那羽翼将至,猛地踏前,将凝结在一起的精气神,连带吸的那口气,一同轰出。 这一刻,姒癸仿佛看到一尊高不知多少万里的巨人,一拳将混沌撕裂开,露出一片空白。 连姒癸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阴差阳错使出了开天辟地的真意。 连天地都能开,何况凤祖的身体? 只听一声“撕拉”声响起。 看似古朴寻常的拳头,直接将宛如精铁浇筑的羽翼洞穿,挥洒出一连串鲜血。 凤祖悲鸣一声,身体撕裂的痛苦让她下意识爆退,再次在空中挥洒出一连串血珠。 接着发现自己一招惨败在姒癸手上的她,又羞又怒,怒火攻心,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指着姒癸浑身发抖:“短短二三十年,绝对修炼不出你这样的体魄和修为,你究竟是谁?是哪个老怪物转世?” 姒癸眼神明亮:“吾乃天帝,事到如今,凤祖还认不清本帝的身份吗?” 他本来想说的是祭坛对天帝的认知,得天地人三道认可,论位格不逊色于圣人。 可听在凤祖耳中,却是另一般意思。 当年妖族有一后辈横空出世,短短数年异军突起,聚妖族大能为他所用,声势一时无两。 那时的她虽然还未完全从龙汉大劫中恢复过来,但作为妖族顶尖强者,同样声名远播。 于是那位后辈找上门来,想请她出山相助他带领妖族称霸天地,万世不衰。 那时的她心高气傲,哪看的上区区后辈,自然是毫不留情拒绝。 那后辈并未因此恼怒,反而神色不屑来了一句:“心气皆丧,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她气不过,含怒出手,欲给那后辈一点教训。 然而那后辈轻松将她的攻击尽数化解,哈哈大笑,言妖族之祖不过如此。 彼时气不过的她说了一句:“本座不过身受重伤,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小辈可留下姓名,来日本座伤愈,定然报今日之辱。” 那后辈极为郑重回道:“本帝东皇太一,当为天帝,前辈将来见到,可别不认得了。” 凤祖神色恍然,眼前之人虽然长相与那人截然不同,可身影却不知为何重叠了起来。 “东皇太一,竟然是你?你也学那伏羲,转世成人了吗?我妖族就这么不受你们待见,一个个非得脱离不可吗?” 凤祖嘶声质问道,全然不顾自身的伤势。 姒癸神色愕然,这凤祖是在和我说话? 她怎么也认为我是妖帝转世?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活在后世文明时代兼末法时代的他,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妖帝? 不对。 姒癸忽然露出警惕之色,这凤祖该不是想要误导自己,耍什么阴谋吧。 这时燃灯道人看不下去了,怒喝道:“凤祖,你在发什么疯?不就是败了一场吗?想办法赢回来便是。” “你别忘了,今日你来此地,是奉的谁的命令,该办什么事。” 凤祖猛地清醒过来,是啊,她是奉妖圣之命来除掉对方的,管对面之人是不是妖帝转世?总之镇压了再说。 “不对,我不是他的对手。” 凤祖满心苦涩想道,天地大道被对方封禁,神通道术全都使不出来,拼体魄,又完败,能怎么办? 想到此处,她冲燃灯道人怒目而视,喊道:“嚷什么嚷,有本事你来啊,圣人子弟都像你一样废物,只知耍嘴皮吗?” 燃灯道人闻言一怒:“披鳞带甲之辈,焉敢如此无礼?若非看在妖圣的面上,贫道这就替天行道斩了你,除魔卫道积攒功德。” 凤祖亦非易与之辈,反唇相讥道:“就凭你,也敢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本座让你三成修为,你都不是本座对手。” “你尽管放马过来,让本座瞧瞧阐教有什么本事?对了,上一个自称云中子的阐教门人,当初要不是跑得快,早就成了本座的腹中餐。” 燃灯道人怒道:“焉敢如此羞辱我阐教,贫道与你不共戴天。” 姒癸望着争的面红耳赤,甚至差点要打起来的一人一妖,嗤笑一声:“演的不错,可惜还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你们两个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可别忘了,孔宣还在本帝脚下被踩着,你们就一点都不顾及他吗?” 一人一妖脸色一僵,接着恢复自然,仿佛没听到姒癸所言。 可姒癸是什么人,他刚刚还和燧人氏两人极有默契的一起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岂能看不出来? 况且,堂堂准圣境,又是奉了圣人之命相约而来,竟然临阵相互攻讦,这是当谁是傻子呢? 要想演的像一点,你们倒是打起来啊,光耍嘴皮子,能骗过谁? 见一人一妖还是不说话,姒癸叹了口气:“罢了,本帝看能不能送两位一程,毕竟两位万里迢迢赶来,总不能让两位太过凄凉。” 话音刚落,姒癸踏前一步,如咫尺天涯一般分别出现两人面前,一人给了一拳。 这一拳不是从前往后,而是自上而下。 眼前把从前往后将人打跑了,就留不下对方了。 燃灯道人一边将本命法宝一盏青灯祭起,一边冲凤祖喊道:“妖圣可有传你保命的手段?速速用来,再不用,等下就用不到了。” 然而凤祖却不是轻易被打动的存在,她轻启皓齿:“道友难道没有准备同样的手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对方也有类似的手段,凭什么让她用? 且不说妖圣给的东西还有别的用意。 一旦她用了圣人手段,燃灯道人说不定最后连她一起收拾了。 双方本来就相看两厌,眼下只是有共同的敌人,才会联合一起,一旦没了束缚,两人恐怕真的会对彼此动手。 燃灯道人脸上浮现一抹怒意:“被姒癸踩在脚下的可是道友的子嗣?” 言下之意却是你不出手谁出手? 凤祖漫不经心回道:“本座子嗣众多,未必都顾得过来,何况孔宣实力不弱,暂无性命之忧。”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一向拎得很清。 燃灯道人气急:“道友莫忘了,你是奉妖圣之命而来,倘若无功而返,你可有颜面回去面对妖圣?” 晓之以情无用,燃灯道人只好拿女娲去压凤祖。 谁知凤祖露出无所谓的神色,反唇相讥:“你不也是奉了元始圣人之命吗?你都不怕,本座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拿圣人来压本座,你不看看你自己的处境如何。 燃灯道人冷冷盯着凤祖:“那可不一样,贫道乃老师亲传弟子,从上古追随至今,感情深厚,就算犯了一点错,亦或者办事不力,顶多稍加惩戒,总不至于让贫道魂飞魄散。” “反观道友,贫道若是没记错的话,妖圣未成道之前,可是和道友关系不怎么好,如今道友阳奉阴违,妖圣回来后岂能容你?” 你和我比背后圣人的关系,你比的了吗? 凤祖玩味道:“言之有理,可惜的是,本座收到的任务不是除掉姒癸啊。” 燃灯道人神色愕然看着凤祖,不自觉问道:“道友收到的任务是什么?” 凤祖指了指远处观战的燧人氏和神农氏:“配合人族两位圣皇行事,如今两位圣皇都逃了,本座就算跟着逃了,妖圣也怪不到本座头上。” 燃灯道人见凤祖神态笃定不似作伪,气的浑身发抖,不是商议好围攻姒癸,让天帝之位易主吗? 怎么临到关头,还藏着这种算计? 正当他心乱如麻之际,姒癸的攻击到了。 “走又不走,打又不打,两位跑这演话剧来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暗含天地至理,令两人生出避无可避的错觉。 燃灯道人积攒的情绪瞬间爆发,怒道:“欺人太甚。” 只见他祭出一物,周围亮出灯火点点,几乎将太阳光都遮了去。 一股猛烈的危机感冲击姒癸的心头。 圣人至宝,神灯万盏。 燃灯道人曾手持此宝,击杀通天道人亲传弟子金灵圣母。 “卧槽,就知道元始小儿用心险恶,连这玩意都给了弟子。” 姒癸暗中怒骂一句,将盘古真身发挥到了极致,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致命攻击。 燃灯道人看到姒癸紧张的模样,心中极其畅快,脸都笑的扭曲了,让你一个小辈如此猖狂,现在知道怕了吧? 晚了。 他冷笑一声,体内法力和大道之力像不要钱似的涌进神灯万盏,打算给这场围杀画上一句圆满的句号。 姒癸神色绷紧,紧紧盯着燃灯道人手上的圣人至宝。 这一次他没问祭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道术神通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如果祭坛有实力,应该会救下他。 当然,也有可能为了隐藏身份,放任不管。 遐想之际,燃灯道人将吸纳自身三分之二法力的神灯万盏,朝姒癸打来。 顷刻之间,高空之上的云雾以及空气尽数被排空,留下一条真空地带。 姒癸深吸口气,福灵心至的他侧身往旁边一躲,一拳朝神灯万盏轰去。 燃灯道人嗤笑一声:“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不出意料的是,姒癸的攻击落空了。 他的拳头都没碰到神灯万盏一丝一毫。 出人意料的是,神灯万盏与他擦身而过,同样没伤到他分毫,而是朝远方飞去。 姒癸…… 剧本好像有点不对。 燃灯道人捂住胸口,满脸不可置信。 第四百一十三章退走(已修改) “这是什么情况?” 在场众人脑海里满是疑惑。 凤祖更是不加掩饰一脸怀疑望着燃灯道人,要不是看燃灯道人震惊之色不似作假,她都想问对方一句:“这就是你的底牌?糊弄三岁小孩呢?” 当然,她之所以没问,未尝不是担心燃灯道人会因此恼羞成怒,敌我不分对她出手。 远处燧人氏嘴角泛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声对身旁的神农氏说道:“贤弟有看出来什么吗?” 神农氏神色凝重:“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燧人氏闻言一愣:“贤弟为何会这样想?” 神农氏目光不离燃灯道人的身影:“这不明摆着的吗?圣人至宝怎么会失灵打不到人?除非操控它的人有问题。” “那道人身为圣人亲传弟子,若无圣人首肯,敢违抗师命,冒着被圣人永世镇压的风险对姒癸手下留情吗?” “弟听闻那元始圣人与姒癸师祖通天圣人是师兄弟,如今看来,未必不是两位圣人合谋算计什么。” 在他看来,圣人至宝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只能是圣人和圣人的弟子。 而他们这些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人,恰恰很清楚三圣之间关系紧密。 燧人氏闻言哭笑不得:“贤弟怕是想岔了,圣人至宝失灵,问题不是出在那道人身上,而是出在姒癸身上啊。” “再说天地七圣,三教三名圣人位于前列,随便一位都能稳压其余四圣一头,合力更是天下无敌,为所欲为,若他们有什么谋划,哪里需要使什么阴谋,直接明目张胆去做,谁也拦不住。” 神农氏想了想道:“兄长所言不无道理,可那姒癸到底使的什么手段,竟能让圣人至宝失灵?” 燧人氏摇了摇头:“不知。” 神农氏闻言略微怪异看着燧人氏,原来兄长也不清楚。 燧人氏被神农氏的眼神看的极为不适,恼道:“不清楚不是很正常吗?能让圣人至宝失灵,起码是同等圣人的手段,为兄若是知道,恐怕早已成圣,你我还需要在这里折腾吗?” 见燧人氏神色恼怒,神农氏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嘀咕道:“连姒癸用的什么手段都不知道,还怎么把人抓回去?” 燧人氏听到后反问道:“为什么非得抓姒癸回去?” 神农氏没好气说道:“嗯,当场击杀也行,意思不都差不多吗?兄长没必要扣字眼吧。” 燧人氏疑惑道:“我何时说过非得将姒癸击杀或抓回去不可?贤弟是不是记错了?” 神农氏意识到不对劲,微微不解道:“兄长不是答应过妖圣吗?” 燧人氏心平气和问道:“那我为何要答应妖圣?” 神农氏越发觉得燧人氏不对劲:“难道不是因为妖圣答应助伏羲成圣吗?” 燧人氏微微点头:“没错,所以你我目前为止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伏羲成圣,那么我且问贤弟一句,人族谁成圣,对你我来说,重要吗?” 神农氏不解道:“兄长这是何意?难道还有别人有机会成圣吗?” 燧人氏认真问道:“贤弟先回答为兄这个问题,只要有人成圣,成圣之人是伏羲还是你我,对人族而言,有区别吗?” 神农氏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燧人氏开怀大笑道:“所以你我为何非得斩杀或擒拿姒癸?” 神农氏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兄长是说姒癸有成圣之姿?” 燧人氏摇头:“我不确定。” “那为何……” 燧人氏眼中精光一闪:“妖圣能助伏羲成圣,那为何通天道人不能助姒癸成圣?谁能保证谁能成圣,谁又能保证谁成不了圣?” “对人族而言,结果并无不同,谁成圣,你我就支持谁,左右对人族而言有利无弊。” 神农氏闻言若有所思:“所以……” 燧人氏坦然接道:“所以妖圣让你我击杀或擒拿姒癸,你我照做,事不可为,你我就放弃,没必要在乎结果。” “这姒癸能以一敌五面不改色,又以一敌三占据上风,论表现,明显强过伏羲,你我看看就得了。”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姒癸比伏羲更有希望成圣。 神农氏苦笑道:“万一妖圣怪罪下来,该怎么应对?” 燧人氏漫不经心回道:“无需应对,你我办事不力,她又能如何?” “斩杀你我?你我开辟人道,于天地有功,对她这位借助人道成圣的圣人同样有功,她若嫌自己的圣位太过稳固,不惧人道反噬,大可动手,反正为兄不会皱一下眉头。” “还是说与我等一样不履行答应的承诺?贤弟可别忘了,伏羲可是她嫡亲兄长转世,就算你我不答应这些条件,难道有成圣的机会,她会不留给他?” 神农氏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可之前为何要答应对方? 燧人氏仿佛听到神农氏心中所想,接着说道:“须知你我之所以答应妖圣替她办事,归根结底是为了人族能出一位圣人。” “只要人族能出一位圣人,人族就能像妖族、巫族一样,不管怎么没落,都不会灭族,血脉会永远流传下去。” “为此你我付出一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 姒癸立在原地等了一会,确认燃灯道人是真的打偏,而非故意耍他之后,后怕之余,露出狰狞的笑容。 “竟敢用圣人至宝暗算本帝?看本帝今日怎么收拾你。” 心中疑惑的他,一边对着燃灯道人出手,一边暗中询问祭坛:“刚刚你出手了?” 祭坛干脆利落回道:“没有。” 姒癸微微皱眉:“那是怎么回事?” 祭坛不耐烦道:“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吗?” 姒癸翻了翻白眼:“你这“简单”的问题,恐怕没几个人能想明白,说来听听呗。” 姒癸不太情愿说道:“很简单,你封禁了天地,那家伙虽然手持圣人至宝,却因自身道行不够,根本无法锁定你,唯有凭借肉眼直接对着你来了一击,而你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侧身躲过。” 姒癸讶然道:“就这么简单?” 祭坛幽幽道:“一点都不简单,若是常人,哪怕没有锁定,哪怕对方躲开,圣人至宝亦能领会使用者心意,追至天涯海角都要将人击杀。” “而你偏偏是天帝位格,且还在天地人三道眷顾之中,那圣人至宝颇具灵性,通晓杀你会遭到天地人三道的排斥和反噬。” “若是圣人使用,自有圣人承担因果,凑巧的是,驾驭它的偏偏不是圣人,不过是圣人门徒,两者完全不同,因此它没有遵从那道人的想法将你击杀,而是顺着那条线,找别的目标去了。” “若无炼化它的人出面,短时间内都不会归来。” 姒癸闻言顿时摩拳擦掌,数十丈的手掌顺着天地至理的轨迹,朝燃灯道人镇压而下。 燃灯道人身形瞬息万变,却怎么也逃不出手掌的笼罩范围,心生绝望的他,冲着凤祖厉声喊道:“你在等什么?为何还不出手?” 凤祖内心不喜,却也知道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否则今日之事传了出去,纵然妖圣能容她,元始圣人也饶不了她。 只听凤祖轻咤一声,朝姒癸丢出一张画卷。 画卷在空中徐徐展开,露出日月之下,山河之中,人族艰难求生脸上愁苦之意久久不散的画面。 这画卷似乎不是在表达人族与天斗、与地斗、与洪荒巨兽斗的坚韧不拔的精神。 反而像是在说天灾、险恶的地形、凶残狠辣的凶兽成了一层层缠在人族身上的枷锁,使人族处境困苦,难以享受自在。 姒癸脑海里刚浮现这个想法,肩上忽的一沉,仿佛压了两座大山。 一股夹杂着怨恨、绝望、不甘的气息在姒癸周遭萦绕,化作一条条巨大的锁链,将他的盘古真身锁的严严实实。 远处燧人氏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贤弟看到了吗?那位妖圣可从来都没对你我放心过,你还对她抱有期望吗?” 神农氏脸色铁青:“妖圣竟然炼制这种针对我人族的至宝,她是要绝我人族吗?” 他身为人族圣皇,自然能清晰感受到这副画卷虽然威力不大,却隐隐克制人族。 圣人所作所为都不是无的放矢,至宝也非一天能炼成,妖圣这件至宝肯定不是针对姒癸而炼制。 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燧人氏笑了笑道:“贤弟也不必如此愤怒,当年妖圣决心让伏羲转世成人,自然有所准备,依我看,这件至宝倒像是妖圣为了能让伏羲称霸人族而特意炼制,倒不是针对人族。” “未料想到伏羲本身绝世之才,无需外力相助,便成为人族圣皇之一,这件至宝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估计被妖圣放在库房没能动用。” “今日出现在你我面前,也是恰逢其会,谁让人族出了姒癸这等妖孽,连一般的圣人至宝都不惧。” 神农氏气犹未消:“话虽如此,可这件圣人至宝对人族而言,终究是个祸害,不应存于世间。” 燧人氏眼睑下垂:“可你我又能如何?妖圣既然敢让凤祖拿出来用,就没有顾忌过你我,你我还能让妖圣将之销毁不成?” “真要找上门,恐怕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神农氏极为不甘道:“难道你我就眼睁睁看着不管?” 燧人氏神色黯淡:“管不了,除非人族出一位圣人,届时不管人族是直接与妖圣交涉,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炼制针对妖族的圣人至宝,都好过你我在此无能狂怒。” “看着吧,多留点心眼,人族不能在你我身上毁了。” 神农氏闻言沉默不语,只是看姒癸的目光多了一份期待。 伏羲都能成圣,这姒癸成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 姒癸低头望着将自己困的严严实实的锁链,随手拿起一根扯成两段。 “这是什么手段?还蛮有意思的。” 轻描淡写的举动,让凤祖在内的众人眼皮子一跳,头皮发麻。 这可是圣人至宝啊,你这么轻易破解是什么意思? 圣人不要面子的吗? 燧人氏更是瞳孔微缩,他很清楚这副画卷对人族的克制有多大,哪怕是他全盛时期,都可能因此吃个大亏。 这姒癸究竟是什么妖孽?他怎么能这么轻松? 难道他不是人族? 那也不可能,不是人族根本不可能获得人道火种的承认? 众人震惊之际,姒癸已经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锁链扯断的一干二净。 没错,他是人族,可他现在不仅仅只是人族啊,他还是天帝啊。 你拿对付人族的手段去对付天帝,能起到一点作用就不错了。 随着锁链被扯断,与画卷勾连一起的凤祖顿时遭到反噬,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起画卷,凄声冲燃灯道人喊道:“走。” 接着头也不回,化作一道流光冲入天际消失不见。 “仅对付人族一小辈,以你的修为还不是手到擒来?” 凤祖耳边响起女娲说过的话,满脸苦涩,是被手到擒来吧。 姒癸似乎没想到凤祖突然逃跑,一时竟然没能将之拦下来,只好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燃灯道人。 燃灯道人浑然不惧,掏出一张古朴灰黄的符箓,任其燃烧。 一缕金光将他吞没,直接消失在姒癸面前。 《元始金章》中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一,纵地金光。 符箓应该是元始道人亲手所画,不然在姒癸封禁天地之中,根本烧不起来。 再看燧人氏两位圣皇,早已不见身影。 神通术法一般,逃命能力一流。 姒癸沉默片刻,抬起脚,将被踩在脚下的孔宣放了出来。 “一场大战下来,也不算没有收获,不知道天地间第一头孔雀吃起来味道咋样?” “烧烤还是煲汤呢?” 被镇压许久,拼命逃脱不成反而筋疲力尽的孔宣,环视四周,神色茫然,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我又被抛弃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孔宣之死,太上拦路(已修改) 姒癸将数百丈的孔宣压缩成麻雀大小,捏在手心晃了晃:“喂,小孔雀,想好拿什么来赎命了吗?” 孔宣悲愤交加,怒道:“有本事就杀了本座,本座今日要是有半句讨饶,天地不容。” 孔雀生性高傲又记仇,先前多宝道人逼凤祖放弃他,一直让他难以释怀,因此深恨姒癸和多宝道人师徒二人,每天都想着报复回来。 今日又落到姒癸手里,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真是宁死也不肯低头求饶。 姒癸露出惋惜之色,本来还想把孔宣掏空了再杀,看孔宣这副态度,好处怕是捞不到了。 “既然你执意找死,本帝不介意送你上路。” 两根手指捏住孔宣的脑袋,微微用力。 只见头骨深深凹了下去,七窍渗出丝丝血流,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开。 死亡迫近,早已认命的孔宣闭上眼睛,坦然相迎。 姒癸见孔宣心存死志,顿时熄了用慢慢送他接近死亡以激起他的求生欲,最终掏空对方的心思,打算动手给对方一个痛快。 祭坛忽然来了一句:“且慢,你想干嘛?” 姒癸很自然回道:“像这种和我作对的准圣境,自然是少一个算一个,既然他落在我手上,自然要送他入幽冥,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以前看电视,他最讨厌主角明明有机会杀了反派,非得找各种理由放过对方。 结果反派有了奇遇,反过来让主角险象环生,最后靠着祭父母祭妻儿祭队友等惨绝人寰的方式打败反派,倒霉的甚至还要和反派同归于尽。 傻不傻啊。 敌人就是敌人,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有条件就在棺材上钉几颗钉子,或者把灰扬了。 就像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某些人,死了最好。 祭坛淡然道:“你杀不死他,有人抽走了他一丝真灵,哪怕你现在杀了他,抽走他真灵的人出手,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其复活,甚至恢复他的修为。” “看手法像是西方教的手段,传闻西方教有一件宝物名为八宝功德池,想来能够复活他。” 姒癸微微皱眉:“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了他吧,我可一点好处都没拿到。” 假若孔宣能开出令他心动的筹码,在这种情况下,姒癸倒不是不能放过对方。 可啥都没有,杀不死也要杀,起码心情会愉快。 祭坛幽幽道:“我能让他彻底死去,真灵湮灭。” 姒癸眼神一亮:“你还有这种手段,早说嘛,怎么做?” 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只见祭坛向外迸射出无数幽暗的光,最终在姒癸面前形成一尊三尺高,看着如深渊一般的鼎。 “将他丢进去就行了。” 姒癸依言照做,只见麻雀大小的孔雀落入鼎中,被幽暗吞没,连一句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间。 与此同时,相隔无数万里之外的极乐净土。 在打坐讲道的准提道人忽然停了下来,伸手一捞,从旁边的水池里捞出一只小版的孔雀。 正当他打算用八宝功德池里的池水替孔雀重塑身躯时,手中的小版孔雀寸寸崩裂,随风而逝。 准提道人怒道:“是谁下手如此狠辣,连真灵都不放过?” 话这么说,但他基本已经锁定是哪家做的。 毕竟孔宣出面对付新晋天帝,也是他默许的结果。 但这笔仇,姑且先记下来。 …… 姒癸有些好奇问道:“他应该和你无冤无仇,怎么会想着连他的真灵都不放过?” 祭坛淡然道:“你没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姒癸狐疑道:“他区区一个妖族准圣,身上居然有你想要的东西?” 祭坛鄙夷道:“别瞎猜了,一名准圣境蕴含了多少天地精华?比天地间最顶级的补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你杀了还不如让我将其炼化,用来恢复实力。” 姒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接着跃跃欲试道:“刚刚还有几个准圣境逃了,要不你我合作,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灭了,供你恢复实力?” 祭坛沉默片刻。 “不了,我还对付不了圣人,天帝权柄够我调集元气和大道碎片恢复实力的了。” 姒癸对此表示很遗憾:“那等你能对付圣人再说,对了,你预计还有多久能恢复?” 祭坛直接陷入沉寂,没有理他。 什么时候能恢复实力这种事,怎么能轻易让外人知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也不行。 姒癸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也没想过追着不放,朝黎山老母和多宝道人招呼一声,返回阳邑。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平叛。 火云洞圣皇稍加鼓动,各大九阶部族的族长竟敢围攻大夏皇宫。 这已经触犯到了姒癸的底线,所以姒癸认为有必要清洗一波。 各大部族谁掌权不是掌? 把那些不服大夏的,因心怀不满对大夏意见颇大的,勾结外人吃里扒外的家伙,通通清除。 再扶植亲近大夏、忠于大夏的人执掌各大部族,起码保证九州之地安然无恙。 …… 一处无名山峰。 燃灯道人、凤祖与火云洞三圣皇汇聚一堂。 燃灯道人率先开口指责火云洞三圣皇说道:“大敌当前,尔等为何袖手旁观?今日之败,尔等首当其责。” 燧人氏摇了摇头:“道友此言差矣,你与凤祖手持圣人至宝,都败于姒癸之手,我三人纵然有心,又哪里是姒癸的对手?” “非是我等袖手旁观,而是我等无能为力,道友若要因此责怪我等,我等亦无话可说。” 燃灯道人冷哼一声:“希望你在圣人面前也能这般理直气壮。” 燧人氏轻笑一声,反唇相讥道:“道友大可当着圣人的面,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假若圣人连这点事都分辨不清的话。” 想告状? 想祸水东引? 等你先过了圣人那一关再说,看圣人会不会如你所愿。 燃灯道人脸色一黑:“竟敢诋毁圣人,罪加一等。” 燧人氏只是笑了笑,转过头去,一副我不想搭理傻子的表情。 凤祖见状只好出来打圆场:“诸位道友消消气,眼下还不是争论的时候,诸位不如想想该怎么对付姒癸?孔宣落在了姒癸手上,还得想办法将他救出来才行。” 燃灯道人恼道:“救他?连怎么被姒癸打败的都不清楚,还奢谈救人?” 满口推脱的话语,顿时惹恼了凤祖。 凤祖秀眉一竖:“燃灯,你什么意思?本座子嗣身陷囹圄,你连想办法救他都不肯吗?” “元始圣人座下,岂有你这种胆小怕事无谋少智的门人弟子?不怕给圣人蒙羞吗?” 燃灯道人反唇相讥道:“贫道胆小怕事无谋少智?道友呢?你除了责怪盟友,又做了什么?被擒的又不是贫道的子嗣,贫道为何要替你想办法?不知所谓。” 凤祖脸色铁青:“燃灯道友,说话要负责任,孔宣除了是本座子嗣妖族准圣以外,还是西方教圣人的亲传弟子,今日之事,又是元始圣人一手谋划,女娲圣人与西方教圣人暗中相助。” “如今谋划失败不说,还失了孔宣,若不能将他救回来,本座看你怎么向元始圣人、向其他两位圣人交代?” 在她看来,都是在帮你阐教做事,出了问题,自然要阐教负责。 寻常人或许会忍了这口气,可同样背后有圣人支撑的她不会,何况孔宣背后牵涉两位圣人。 就算元始圣人略强一线,但也要顾忌一二吧。 燃灯道人同样语气不善:“贫道难道不知此事无法交代?可道友在这说了半天,除了内生间隙,有解决问题之法吗?” “你我动用了圣人至宝,都大败亏输,显然那姒癸同样用了圣人手段,若不摸清楚,一切都是徒劳,可圣人手段唯有圣人可破,想扳回一局,还得问过圣人才行。” “如今老师和妖圣正在与另外两位圣人斗法,无暇他顾,你我为之奈何?” 话音刚落,他和凤祖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西方教二圣。” 随即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走,你我去极乐净土。” 两人动身之际,各自看了一眼火云洞三圣皇。 燃灯道人眼中露出轻蔑之色,虽然同为准圣,可没有圣人手段傍身的火云洞三圣皇,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圣人手段一出,管你神通术法有多强横,没有对应的圣人手段应对,唯有身死道消。 凤祖倒是朝伏羲点了点头:“三位先回火云洞稍待,待本座求到应对之法,再请三位出手相助。” 她是知道伏羲身份的,也清楚在妖圣眼里,伏羲要比她更重要,因此不会太过无礼。 至于燧人氏和神农氏,在她看来不过是添头罢了。 伏羲无悲无喜,淡然道:“道友自便。” 燃灯道人和凤祖遂不再犹豫,往西方教而去。 …… 燃灯道人和凤祖向西飞了无数万里,路过一片接着一片的荒芜苦寒之地,仿佛没有尽头。 正当他们因迟迟找不到极乐净土而心烦意燥之时,一只大手凭空出现,将他们一捞。 他们眼前忽然一亮,黄金铺地,玉石点缀,琼楼玉宇,灼灼其华,如临仙境。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端坐在宝座之上,望着他们。 接引道人一如往常面色悲苦,准提道人则面带笑容问道:“两位道友可是要寻找贫道师兄弟二人?” 燃灯道人与凤祖相视一眼,稽首一礼:“见过两位圣人,回圣人,确有其事。” 准提道人脸上笑容不减:“不知两位找贫道师兄弟二人何事?” 凤祖拱手道:“不瞒圣人,这次围攻姒癸失手,孔宣被擒,此来特为报信和求助。” 准提道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想让贫道出手救回孔宣?” 凤祖微微点头。 这时燃灯道人也没袖手旁观,上前一步道:“还请准提圣人看在和贫道老师的交情份上,出面相救。” 准提道人摇了摇头:“不必救了。” 凤祖闻言脸色微变,正在开口,却听他淡然道:“孔宣已身死道消,真灵消散,贫道纵有经天纬地之能,亦无法将他救活。” 凤祖浑身一震,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会?” 转而悲愤不已:“那姒癸焉敢下此毒手?” 一点都没想过自己是去要别人命的,死在别人手里,又有什么好说的? 准提道人沉声道:“孔宣乃贫道亲传弟子,二位可否告诉贫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燃灯道人看了心神恍惚的凤祖一眼,从头到尾将他们围攻姒癸,动用圣人至宝依然大败亏输这件事说了一遍。 “贫道若没猜错,姒癸身上恐怕有贫道通天师叔留下的手段,若不将此手段破除,遗患无穷。” 准提道人沉思良久,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坐在身旁的师兄接引道人。 他想想出手。 接引道人叹道:“想做就做吧,不必太过顾虑。” 得到师兄同意的准提道人,神色一变,寒声道:“孔宣身为贫道亲传弟子,纵有不对在先,那姒癸将之擒下,无论怎么惩戒,亦或贫道登门赔罪求情皆可,为何非得下此毒手?” “今日贫道说不得要向通天道友讨个说法,替门下弟子讨个公道,哪怕不能以命偿命,也要让嗜杀之人受到惩戒。” 燃灯道人和凤祖闻言一喜,本来只是过来向西方教二圣请教对付姒癸的办法,没想到准提道人会亲自动手,可谓意外之喜。 这样一来,也不用想姒癸用的是什么圣人手段。 再强的圣人手段,从准圣手上使出来,又怎么比得上圣人亲自出手? “劳烦两位替贫道指路。” 准提道人语气温和,带着无尽杀机说道。 他堂堂圣人,哪需准圣引路,不过是想拖着元始道人和女娲下水罢了。 燃灯道人和凤祖却是没想那么多,欣然道:“姒癸此刻应该在大夏都城阳邑,圣人请。” 准提道人卷起二人,几乎瞬间来到阳邑城外,还没等他锁定姒癸的方位,一张太极图破空而来,不轻不重打在他身上。 “请准提道友回去闭关。” 语气不强,却蕴含不容拒绝的意味。 准提道人脸色剧变:“太上道兄,你……” 太上道人没有回应,只是收回了太极图。 话他只说一次,听不听,你自行衡量。 他既然答应过不让外人欺负姒癸,总要说到做到。 第四百一十五章釜底抽薪 准提道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贫道只是讨个公道,还请道兄应允。” 一道平淡漠然的声音苍茫落下。 “不允。” 准提道人极度不甘心问道:“为何?” 太上道人答非所问道:“道友回去吧,贫道垂垂老矣,不想亲自动手。” 言下之意:你不退去,贫道亲自送你离开。 准提道人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还未来得及回话,耳边响起接引道人轻喝声:“师弟,速速归来,不可在太上道兄面前放肆。” 却是接引道人担心他触怒太上道人,及时提醒他。 毕竟那位是天地间唯一一位能让圣人陨落的强人啊! 谁惹得起? 准提道人瞬间“清醒”过来,恭恭敬敬朝八景宫方向行了一礼:“道兄提点的是,贫道这就回转西方,闭关修行。”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更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和怨恨。 三圣之间的沟通异常隐秘,并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在燃灯道人和凤祖看来,准提道人立在当场,脸色像染房一样变了又变,随后掉头就走,连句话都没留,极为怪异。 两人相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茫然,顿时觉得不对,连忙追了上去。 “圣人为何至城门而不入?难道那姒癸不在城中?” 燃灯道人追上准提道人,劈头盖脸问道。 换来的却是准提道人极为不耐烦的一句呵斥:“滚,贫道要回极乐净土闭关修行,谁要阻拦贫道,不死不休。” 燃灯道人被这一句呵斥给弄懵了,整个人立在当场。 凤祖见状连劝说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立在燃灯道人身侧,目视准提道人离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西方教二圣再不济,那也是圣人,不是准圣能得罪得起的。 等到准提走远了,燃灯道人方恨声说道:“堂堂圣人,竟然出尔反尔,令人不齿。” 凤祖瞥了他一眼:“道友慎言,哪怕道友出身圣人门下,亦不可随意编排圣人,以免平白给自己带来祸患。” 燃灯道人瞬间反应过来,冷汗淋漓。 倒不是反应过来自己偷偷谩骂圣人,而是发觉自己一时气昏了头当着外人的面谩骂圣人。 前者天知地知他知,又没指名道姓,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后者可不一样,万一凤祖偷偷告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再者,做出这种事,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 凤祖似乎察觉到燃灯道人有些不自然,主动岔开话题道:“如今西方教圣人不肯帮忙,你我该如何是好?” 燃灯道人顺着凤祖的话接道:“容贫道想想。” 片刻过后,燃灯道人既有些挣扎,又松了口气道:“老师在谋划此事之前,曾和贫道师兄南极仙翁私下密谋多次,老师的计划和该怎么布局,他最清楚不过。” “如今出了意外,自然要赶回去通知他,或许老师有留给他应对之法。” “道友可愿与贫道一同前往,为惨败一事做个证明。” 凤祖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妖圣临行前交代过,此事事关重大,本座自当竭力相助道友。” …… 昆仑山,玉虚宫。 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大殿之中。 燃灯道人与南极仙翁相对而坐,将此行对付姒癸反遭大败,请准提道人出马又被对方出尔反尔的这些事详细说了一遍。 凤祖在一旁时不时插了一句,侧面证明燃灯道人所言属实。 待到最后,燃灯道人愁眉苦脸道:“师兄,老师交代的事师弟给办砸了,此事该如何是好?” 南极仙翁温声安慰道:“师弟莫要灰心,容贫道想想该怎么应对。” 燃灯道人闻言暗中一喜,这个事师兄应了,回头老师回来,应该不会只责怪我一个吧? “那就有劳师兄了。” 南极仙翁不知自家师弟存的小心思,摆了摆手,示意燃灯道人不用如此。 师兄弟两人寒暄了几句,南极仙翁突然说道:“凤祖是第一次来玉虚宫吧?” 凤祖闻言一愣,一时没想明白南极仙翁为何会突然提到自己,小心谨慎回道:“是第一次。” 南极仙翁笑道:“那得在宫中多住几日,让我阐教略尽地主之谊,燃灯师弟,你且带凤祖在宫中转转,命道童安排住处,莫要失了礼数。” 燃灯道人眼中神光一闪,顿时领会到自家师兄此举另有深意,连忙应道:“道友请。” 等燃灯道人带着凤祖离去,南极仙翁立刻紧闭殿门,布下隔绝内外的禁制。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全神贯注在上面刻着小字: “围杀姒癸失败,准圣境孔宣身死道消,据燃灯师弟口述,姒癸身怀封禁天地、变化成巨人等神通。” “此外燃灯师弟动用神灯万盏,却被姒癸躲了过去,神灯万盏因此流落于天地之间,恐怕得等老师回来才会归来。” “凤祖动用妖圣留下的手段,被姒癸轻易化解,疑似通天师叔对此早有准备。” “一切如上所述,请老师决断。” …… 混沌之中。 正与通天道人斗的火热的元始道人,忽然感到怀中一块玉珏一热,顿时将之掏出来一看,一行文字显现在上。 远处通天道人见了双眼微眯,顿时抽出青萍剑,直刺元始道人眉心。 “与贫道斗法还敢分心,元始你欺人太甚。” 剑未到,元始道人便觉眉心微微刺痛,连忙用中央杏黄旗去挡,心里却在思量南极仙翁传来的话。 这姒癸命还挺硬的,六人围攻都没死。 他一边应付通天道人的攻击,一边快速写下一行话:“气数未尽,生灵所向,当剪除他的羽翼,毁其根基,釜底抽薪,自然难以长久。” “待他人皇和天帝的身份名存实亡,天道自然不会有半点偏向,他离陨落不远矣。” …… 玉虚宫。 南极仙翁凝神盯着玉珏,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玉珏上的小字被抹去,又出现一行新的小字,立刻松了口气。 看完玉珏上的小字,他思忖良久,小心翼翼将玉珏收好,撤掉禁制,打开殿门,挥手给燃灯道人去了一封飞剑传书。 正带着凤祖在玉虚宫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观看的燃灯道人收到飞剑传书,立刻对凤祖说道:“贫道师兄想到办法了,道友可愿与贫道一同前去聆听一二?” 凤祖肃然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南极仙翁看到燃灯道人带着凤祖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也没说什么,神态认真说道: “贫道方才仔细分析了一番这次围攻姒癸为何会败,左思右想,唯有姒癸气数未尽能说的过去,所以想对付他,必须得从这方面着手。” 他能和元始道人联系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所以只能由自己冒领这份功劳。 燃灯道人微微皱眉:“毁人气数这等手段,恐怕只有圣人才有吧,而是代价极大,费力不小,师兄可不能因为姒癸将自己搭进去。” 其实他更担心的是自己。 计策虽然是南极仙翁想的,耐不住是他去执行啊。 万一南极仙翁想的办法是以一换一,对方又不出面,还不是落在他头上? 南极仙翁淡然道:“师弟莫急,且听我先说完,你可知姒癸的气数体现在何处?” 燃灯道人想了想道:“准圣境的修为、通天师叔的徒孙、幽冥圣人的眷顾、人族新晋人皇、三界之主天庭天帝。” 众所周知,气数的外在体现,就是一些独特的身份。 当某些人即将失去那些独特的身份,往往意味着气数将尽。 比如君主亡国、将军全军覆没、修士没了修为。 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死还要凄惨的下场。 燃灯道人说着说着就想明白了:“师兄打算从此处着手?” 南极仙翁反问道:“为何不能?” 燃灯道人思索片刻:“姒癸也就人皇和天帝的身份好办,其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可没本事废掉姒癸的修为,更没本事让通天师叔将姒癸逐出师门,让幽冥圣人厌烦姒癸。 南极仙翁立刻回道:“那就从这两处着手。” “姬发不是在筹谋伐天吗?还拉拢了一批散修,师弟派个人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干快点。” “妖圣不是说人族在她的掌控之下吗?那就请凤祖通知人族掌权者,让他们想方设法夺了姒癸的人皇之位。” “至于其他的,等姒癸失了人皇之位和天帝之位,他还能受到幽冥圣人的眷顾吗?” 燃灯道人思索片刻,朝南极仙翁行了一礼:“师弟愿前去襄助姬发伐天,夺得天帝之位。” 凤祖只好回道:“本座去和人族掌权者商议一二,看怎样在最短时间内逼姒癸退位。今日就此别过,两位道友告辞。” 等送凤祖离去,燃灯道人才问道:“此地无外人,师兄此计有几分把握,还请师兄如实相告。” 刚才有凤祖在,他虽然不认同南极仙翁所言,却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质疑。 所以等凤祖走了之后再问。 南极仙翁随意回道:“哦,不知师弟有何疑问?” 燃灯道人苦笑道:“气数之说有些玄乎,有时候外在体现并不代表一切,尤其在大劫期间。” “当年大家都觉得妖族完了,结果一向看着与世无争的女娲突然成圣,硬生生给妖族开辟了一条生路。” “再往后,大家觉得巫族完了,十二祖巫相继陨落,后土却能身化轮回,借此成圣。” “师弟担心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 后半句他没明说,但是个人都能听懂。 南极仙翁笑道:“原来师弟在担心这个?那大可不必。” “因为釜底抽薪之计,是老师临走前定下的,贫道不过是突然想到而已。” 燃灯道人闻言一肃,态度为之一转:“既是老师吩咐,想来算无遗策,你我照做即可。” …… 西岐旧地。 姬发穿过人群,所到之处,皆有人对他行礼。 虽然姬昌这老头没有自知之明,实力不强,野心不小,但不妨碍他经营西岐多年,在西岐威望颇高。 姬发作为姬昌之子,自然继承了父亲的这份“遗产”。 这也是他带人杀回来,能在极短时间内夺回西岐控制权的重大助力。 可有些事发生了,以至于难以改变。 比如先前姒癸平叛,大夏官军占领了西岐。 因姬昌拒不归降,姒癸有意永绝后患,在他暗示下,以及夏七等高层的默许下,由各大部族青壮组成的平叛军没有放过西岐这块“肥肉”。 存着强取豪夺以及杀人灭口心思的平叛军,给西岐姬氏来了个大范围的抄家灭族。 结果是西岐城内几乎无人姓姬,姬氏超过八成的族人死去,堪称凄惨。 所以姬发在夺回西岐之地后,同样开展了激烈的清洗。 由各大部族青壮组成的平叛军,成了姬氏的陪葬品。 以至于西岐之地人口凋零,不复往昔繁华。 这段时间姬发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治理西岐上。 他很清楚,这是姬氏要想重新壮大,不容忽视的根基。 好在有他父亲生前认识的“朋友”帮忙。 那位姜尚仙人,内政韬略,无不精通,帮他解决了很多难题。 巡视完西岐城,姬发回到府中,姜尚便迎了上来:“恭喜侯爷。” 姬发闻言一愣,转而笑道:“敢问尚父,何喜之有?” 他继承了姬昌攀亲戚拉关系的行事作风,只不过姬昌是收义子,他是认义父。 姜尚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贫道给你介绍一位纵横天地的神仙,有他相助,侯爷大业可期。” 姬发眼神异常明亮:“哦,不知是何人?” 在姜尚的指引下,仙风道骨的燃灯道人显现在姬发面前。 姬发望去,只觉双眼酸痛,不由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水。 惊鸿一瞥的他,只看到一盏恒古不灭的青灯,任岁月流去,仿佛永不熄灭。 姜尚似乎没看到姬发的窘态,自顾介绍道:“这位是贫道师兄燃灯仙君,成道于远古年间,那时人族还未诞生。” 第四百一十六章三管齐下 姬发闻言神色极为恭敬,躬身拜道:“发见过仙师。” 只要不傻,没人会拒绝一位从远古年间活到当今的上仙。 何况关于求贤若渴这点,姬发完美继承了他父亲姬昌的优点。 然而不等姬发完全拜下去,燃灯道人伸手将姬发托住,并强行扶起,笑呵呵道:“侯爷乃天命天子,贫道可担不起你的行礼。” 姬发试了试,发现自己身体被固定,完全拜不下去,顿时朝姜尚露出求助的目光。 姜尚见状笑道:“侯爷真的不必多礼,阐教向来注重礼法,贫道师兄非信口开河之辈,他既然这么说了,代表侯爷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不愿平白结下因果,侯爷有心即可,凡事不可强求。” 姜尚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姬发更加急了。 能看出自己未来成就之人,怎么可能是寻常之辈? 这种人要是能结下一份善缘,难道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吗? 你还劝我干嘛?不应该帮我将你师兄留在我身边吗? 想归想,但有些话又不好明说,姬发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问道:“敢问燃灯仙人,何为天命天子?” 先找个对方熟悉的话题聊着,慢慢拉进关系,等熟络一些,再看能否请对方襄助自己。 燃灯道人笑道:“有圣人预言,未来天道独尊,天地万物皆遵循天道的规律而存在,天命天子,即天道之子,应天道而生,替天道牧守万族。” “论尊贵程度,凡天道及天道圣人以下,无人能出其右,侯爷能否领会?” 姬发闻言极为舒适,类似的话他听过不少,可像燃灯道人说的这么直白的,还是第一遭。 但他没有得意洋洋,反而故作不安道:“在下惶恐,在下何德何能有幸成为天命天子?” 他可没忘了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不就是有人说他有人皇之相,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曾趁大夏无暇他顾,占领西疆不说,非得建西昌城,自称人皇,一时风头无两。 结果夏皇西征,仓皇西逃,被一路追到西岐城,不但丢了祖宗基业,还丢了性命。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做人做事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燃灯道人一脸正色道:“侯爷慎言,你成为天子,乃是天意,凡人岂可违背天意?” 姬发见他这么说,当即打蛇随棍上道:“仙长都这么说了,不知可愿和在下一起成就一番大业?” 你不是说我是天子,身份尊贵吗? 那你来帮我啊。 谁知燃灯道人很认真的回道:“贫道特为此事而来。” 姬发突然意识到,燃灯道人恐怕有备而来,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姜尚,见对方没有任何异状,心中愈发笃定这点。 但他没有戳破,因为不管是他还是西岐姬氏,想要光明正大活在世间,都离不开阐教的支持。 换而言之,没了阐教以及众多散修门派的支持,都不用夏皇出面,随便一个落井下石的部族,都有可能让元气大伤的姬氏灭族。 想明白的他主动问道:“不知仙长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燃灯道人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他就喜欢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省心省力。 “指教不敢当,勉强称得上指引侯爷顺利成为天子。” 姬发想躬身一礼,发现自己还是拜不下去,只好平视燃灯道人说道:“在下要怎么做?” 燃灯道人慢悠悠道:“倒也简单,侯爷之所以无法成为天子,是因为有人拦路,那人不仅拦着侯爷,还占了正统名分,自号天帝。” “侯爷只需靠自身独特的命格将其推下天帝之位,即可名正言顺成为天子,受天道眷顾,永生不死。” 姬发闻言良久未语,燃灯道人说的简单,但他真的没听懂该怎么去做,更不知道究竟有多“简单”。 燃灯道人见状问道:“侯爷可是心有疑惑?” 姬发苦笑道:“仙长说的太高深莫测,在下未能完全明白,仙长可否说的通俗易懂一些,在下具体该怎么做?” 燃灯道人拍了拍额头:“贫道险些忘了说了,侯爷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搭建通天梯,直通天宫,而后与那人一战定乾坤,侯爷若是赢了,可以顺利继承对方的一切。” “只不过这点恐怕不太可行,那窃居正统的贼人修为不弱于贫道,侯爷与之单打独斗,估计胜算不大。” 何止胜算不大,大概率会死在凶残的姒癸手下。 姬发直接略过这条,继续问道:“那第二条呢?” 燃灯道人肃然道:“其二,先成为人皇,再以人皇的身份逆行伐天,届时整个人族都将成为侯爷的助力,天道有感,自然会让侯爷顺理成章成为天子。” “两条道路二选一,请侯爷慎重考虑。” 姬发摇头苦笑,哪来的第一条路,他既然远不是那人的对手,送上门去不是找死吗? 至于成为人皇,他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 他父亲就是因为想成为人皇而陨落的,今日同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他有种被人诅咒的感觉。 他想了想,反问道:“不知仙长想让在下选哪一条?” 反正对方有备而来,他还选什么选,干脆听听对方什么想法,省得自己选完还得再改。 燃灯道人不加掩饰回道:“贫道建议侯爷选第二条,那样的话,起码还有获胜的可能。” 姬发接道:“那便第二条,只是西岐经此大难,实力百不存一,单靠剩下的这点人手,恐怕无法支撑在下成为人皇,仙长可否容在下经营一段时间,待元气恢复,再慢慢筹划?” 他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姬昌大败亏输,西岐之地惨遭兵祸,连个像样的军队都组织不起来,怎么争夺人皇? 燃灯道人淡然道:“无妨,贫道等人都会襄助侯爷,事不宜迟,还请侯爷早做决断。” 姬发闻言一愣,大概没想到燃灯道人会逼迫他,不由看向姜尚。 姜尚却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应下。 燃灯道人同样看出姬发的顾虑,正色道:“侯爷大可放心,当今天地,除了圣人以外,没人能伤到你。” “况且不久之后大夏便会内外交困难以自拔,说不定侯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登临人皇之位。” 姬发四处望去,却没找到能够让他拒绝的依靠,自嘲一笑,作为傀儡,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在下这就下令。” …… 天南之地。 凤祖凌空而立:“成汤何在?” 正在帐中与一群大妖饮酒作乐的成汤,连忙跑出来应道:“成汤在此,请老祖吩咐。” 凤祖淡然道:“本座命你即刻领兵北上,攻伐大夏,此次会有八路妖帅合计一百六十万妖族大军与你一起,希望你不会再让本座失望。” 成汤一扫醉眼朦胧姿态,身体挺拔,高声说道:“在下遵命。” 他是亲眼看到妖兵是怎么炼成的,相同境界,一个妖兵起码抵得上五个人族士兵,而且由于从巫兽转化而来,个个悍不畏死。 当初他要是有这种精锐大军,恐怕……还得大败。 他底下没有对应的强者。 所以他连忙说道:“启禀老祖,大夏若派巫神境出战,在下该如何应对?” 凤祖淡然道:“八大妖帅皆为与巫神对应的妖神境,足以应对你所说的局面,至于再有强者,皆由本座一力承担,不用你来操心。” 八大巫神? 思想尚存在大夏不过五位巫神阶段的成汤,当即眉飞色舞:“在下遵命。” …… 凤祖交代完底下妖族,拿出一枚信物,开辟出一条通道,然后走了进去。 这枚信物是女娲留给她的,据说是人族三圣皇强烈反对外界打扰火云洞安宁,而又不得不联系下出产的特殊产物。 通过它可以直接进入火云洞,不过只能用三次,三次过后,沦为废品。 凤祖一到火云洞,朝见到了以燧人氏为首的三位人族圣皇。 双方见礼过后,燧人氏问道:“不知凤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凤祖肃然道:“奉妖圣之命,请三位圣皇商议更换人皇,令择贤能继位一事。” 燧人氏闻言微微皱眉,与神农氏和伏羲交换了一下眼神。 伏羲直接问道:“有何信物证明是妖圣之命?” 凤祖当即愣在当场,她只是想借女娲的名义,实行与南极仙翁和燃灯道人商议的结果。 她有想过燧人氏会推脱不同意,可怎么也没想过,拆台的会是伏羲。 你作为妖圣兄长,难道不应该无条件支持妖圣的命令吗? 心中不悦的她扬了扬手中还能用两次的信物:“妖圣将此物交与本座,还不能够证明吗?” 伏羲坦然道:“不能,此物只是通往火云洞的快速通道,并不能用来发号施令,何况先前之事,皆女娲与我等商议过后,再行决断。” “今日凤祖所言,何曾与我等提前商议过?” 凤祖面露恍然之色,她突然意识到女娲与火云洞三皇的关系,并非上下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关系,更像是盟友,只是火云洞一方较为弱势。 而这种关系很大程度在于伏羲曾是妖圣兄长。 她弄错了形势,所以才会遭到伏羲质问。 可她同样没忘了,这么做并非她的想法,而是阐教的决定。 她想了想,打算实话实说。 “的确不是妖圣直接下令,而是本座去了昆仑山,阐教圣人门下大弟子的决定,如今阐教圣人和妖圣皆无暇他顾,先前又有令将姒癸打落尘埃,万劫不复。” “如今你我六名准圣出手,非但没能擒下或斩杀姒癸,反而折损了孔宣,眼下除了阐教之计以外,三位难道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亦或者,三位圣皇打算什么都不做,等姒癸羽翼丰满,再过来找三位圣皇的麻烦?” 伏羲摆了摆手道:“你也不必激将,话虽如此,你能保证阐教所作所为就是对的?万一再弄巧成拙,损失谁来承担?” “先前既然能折了孔宣,我等也不比孔宣强多少,下次谁知会不会落在我等头上?”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不吃你这套。 凤祖脸色略微难看,声音微微加重:“伏羲圣皇,此次出手可不止人族,在西岐,阐教已召集了众多散修,其中不乏金仙大罗之流,更有当年妖庭太子陆压道人带队,仅这一方,灭掉夏朝亦不是不可能。” “此外,本座厉兵秣马三年,练就三百万妖兵,各个凶猛异常,虽无法围攻姒癸这等强者,但攻城掠地不在话下。” “再加上三位圣皇利用自身在人族当中的影响力,不承认姒癸的人皇之位,人族各大部族必定响应叛乱,令姒癸焦头烂额,内外交困。” “三管齐下,姒癸焉能不败?” “本座不知妖圣给三位圣皇许诺过什么,但有一点,请三位圣皇明白,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坐享其成,天底下岂有这种好事?” 伏羲微眯着双眼,正欲起身送客。 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他和凤祖聊不到一起,干脆送她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横出来一只枯瘦的手,将他拉住。 燧人氏面带微笑说道:“凤祖所言不无道理,此事我人族自当力所能及的出把力,不过具体怎么做,还请凤祖给我等一点时间商议。” 凤祖见燧人氏服软,语气不由缓和:“那是自然,不过阐教与本座皆已发动,请人族莫要拖延太久,以免错失良机。” “话已送到,伏羲圣皇既然不喜本座,本座便不在此地叨扰,以免惹人厌烦,告辞。” 凤祖刚走,伏羲便微微皱眉道:“燧人兄何必应下,此事小弟虽算不真切,但隐隐觉得并非好事。” 他之所以拒绝,其实跟上面的理由无关,根本在于他通过先天八卦卜算,虽然没有明确结果,但显示不是什么好事。 燧人氏笑了笑道:“凤祖有句话说的没错,想要得到什么,哪能不付出呢?” “你若能成圣,人族便不会整日遭人算计,时刻有倾覆之忧,付出一点,算的了什么?” 第四百一十七章先下手为强 阳邑。 大夏皇宫。 姒癸靠在皇座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一人,漠然道:“听说你想当共工氏部族的族长?” 地上那人头发灰白,一看就知道岁数不小。 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回陛下,臣听闻前族长对陛下不敬,做下冒犯陛下这等罪该万死之事,深感惭愧与惶恐,幸而陛下仁厚,只诛首恶,因此斗胆请陛下再给共工氏一个表现忠心的机会。” “微臣不才,忝为共工氏族老三千年,虽比不上前族长雄才伟略,但胜在忠心耿耿,还望陛下成全。” 这番话说的极有意思,整座阳邑城的人都知道,各大九阶部族的族长联合起来逼宫,却尽数死在皇宫门口。 按大夏律,本是灭族的大罪。 有的部族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日夜兼程赶到阳邑请罪,求姒癸法外开恩。 有的部族却认为是大夏皇室故意谋害自己族长,不但不思悔改,还妄想讨个说法。 为此姒癸只做了一件事,下令灭了两个跳的最欢的九阶部族,然后风向彻底变了。 这些九阶部族的老人开始回想起大夏皇室历年以来是怎么镇压各大部族的。 稍有不如意,轻则将各大九阶部族作奸犯科的掌权者抓出来,明正典刑。 重则征召各大九阶部族去开拓疆土,生还者十之二三。 一时间反对的声音没了,全变成了过来求饶的。 姒癸一开始并没松口,反而让天官府随机选了两家,公布对方勾结乱军的证据,并派大冢宰亲自带队,将两家嫡系子弟尽数处死,以儆效尤。 正当各大九阶部族惶恐不安之际,姒癸又下令天官府协同宗正府彻查先前逼宫一事。 若各大九阶部族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不介意换一批八阶部族上位。 这一道旨意将各大九阶部族逼到了墙角。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正当各大九阶部族徘徊在反抗和妥协之间难以抉择时,有人替他们做了选择,并得到了较为理想的结果。 隐隐在九阶部族中排名第一的涂山氏,将前任族长一系的人全部绑了送到阳邑请罪。 姒癸对此表现出十分满意,下旨嘉奖涂山氏忠心耿耿,并告诫负责调查涂山氏的天官,不可轻易冤枉好人。 于是各大部族发现涂山氏安然躲过一劫。 人被逼到绝境,或许会殊死一搏,但只要有台阶下,往往会丧失搏命的勇气。 各大九阶部族纷纷效仿带头的涂山氏,“卖”了前族长一家,以保住部族。 可怜各大九阶部族的前族长,替部族尽心尽力谋划多年,落了个身死道消祸及家人的下场。 然而这只是姒癸计划的第一步。 随着族长一系死绝,谁来接任族长之位成了各大九阶部族的一块心病。 这时候,流言又出来了,新任族长若不能让夏皇满意,后果自负。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各大九阶部族有资格接替族长的人,纷纷觐见姒癸。 妄图获得姒癸首肯,轻而易举夺取族长之位。 可让谁来当族长,根据天官府以及宗正府的暗中调查,早有了意向人选范围。 这些人要么的确忠于大夏,要么胆小怕事,不敢冒险得罪大夏。 令姒癸感到不爽的是,后一类居多,几乎十之八九。 眼前这位共工氏族老共工金,便是后一类。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姒癸轻笑一声:“忠心耿耿?你去大街上找十个人,个个都说对本皇忠心耿耿,共工氏像你这种身居高层的族老,起码有五个以上恨不得把心剖出来。” “你觉得区区几句表忠心的话,能打动本皇吗?” 共工金闻言暗喜:夏皇在暗示我表诚意吗? 这种事不怕对方提要求,就怕对方什么要求都不提。 “微臣若能成为共工氏族长,他日共工氏唯陛下马首是瞻,陛下指东决不敢往西。” 姒癸嗤笑一声:“你是认真的吗?换个人当共工氏部族的族长,敢对本皇阳奉阴违,指东往西吗?” “若有人敢,本皇倒想看看他的脖子有没有硬到砍不断的程度。” 共工金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磕头道:“微臣失言,还请陛下恕罪,臣若能成为共工氏部族的族长,愿将部族宝库里五成宝物奉献给陛下。” 姒癸神色漠然,不为所动。 共工金咬牙道:“七成,共工氏只留三成……” 话还没说完,姒癸不耐烦打断道:“本皇坐享整个天下,指尖漏一点都要强过共工氏部族,缺你那点宝物吗?” “若你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就不要在这里废话了。” 共工金闻言有些心急,他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过来的。 他来之前,心里很是没底,担心会和前族长一样死在阳邑。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哪能甘心让它溜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夏皇作为大夏之主,他到底想要什么? 对了,他不缺宝物,他要的是态度。 “微臣愿将共工氏宝库全部献与陛下,另从部族中选出十万青壮,供陛下驱策。” 姒癸闻言微微动容,他只是想试探共工金一番,没想到对方竟是一个狠人,为了夺得族长之位,不惜把共工氏的家底都卖了。 这一种,倒也符合他的要求。 他伸了伸懒腰:“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本皇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本皇也不妨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把握不住,本皇今日怎么给你的,他日就能收回来,好自为之。” 共工金闻言大喜:“谢陛下。” 姒癸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等共工金离去,姒癸翻开桌上名册,在共工氏后面打了个勾,意味着暂时解决。 各大九阶部族族长在火云洞的指示下纷纷作乱,若非姒癸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这已经触及到了姒癸的底线,他不止一次动过将各大九阶部族连根拔起,鸡犬不留的念头。 后来想了想,他身为人皇,气运与人族兴盛与否息息相关,这么做,等同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回头各大九阶部族没了,人族元气大伤,受损的终究还是他自己。 于是不得不换种方式。 灭一个部族牵涉甚大,一两次权当杀鸡儆猴,多了会引起恐慌,毕竟不管部族大小,都会担心这种事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被逼的急了,未免没有造反作乱令大夏灭亡的心思。 但打着只诛首恶的名义,灭一个族长全家乃至这一系,则完全不会。 甚至各大部族内部还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至于那些难以接受,义愤填膺的部族,再灭一两个,肯定就老实了。 重点来了。 族长一系死完,旁系继位,新继位的族长会为了远亲而怨恨姒癸吗? 有的会,有的不会。 但屁股决定脑袋,等他们掌控部族,会发现有些地方天然与大夏皇室有所冲突,态度必然随之改变。 换族长,可以治标,但不治本。 那如果换成私下跪求姒癸扶他上位,心里清楚姒癸随时能让他下位的那些人呢? 那便不可能会。 这类人往往视姒癸为坐稳族长之位的靠山,就算口蜜腹剑,在坐稳族长之位之前,也绝不敢轻易得罪姒癸。 此外还有个潜在的好处,那就是他们不敢像前族长一样轻易和姒癸作对。 因为前族长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们怎么还会像前族长一样,为了部族的利益不惜己身,辛辛苦苦忙活一场,结果让别人踩着自己一家的尸体上位? …… 数日过后,姒癸将一本全部标了记号的名册丢给大冢宰。 上面记号分有三种,打叉、打勾、打圈。 打了叉的,则是需要重点打压的对象。 时间仓促,并不是所有部族都如姒癸预计那般配合听话。 考虑到风波渐平,不宜动辄灭族,姒癸给这些部族判的“死缓”。 接下来会有各种意外等着他们,比如部族中层以上成员,会不间断暴露出丑闻,以权谋私侵吞部族共有的资源,比如为了自家子孙陷害同族晚辈,比如同族私通有违人伦…… 此外与相邻部族的矛盾会不断激发,争斗不断。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内外交困,永无宁日。 杀人不一定要见血,钝刀子割肉往往会很疼。 打了勾的,是暂时通过的。 这部分部族占大多数,除了安排一些人暗中引导和监督以外,姒癸不会采取太多手段,打算任其发展。 偏了就纠正过来,纠正不过来,就放入打压那一类。 当然,经过姒癸一系列手段,短时间不会出太大问题。 最后则是打圈的,重点扶持对象。 御下不能光给大棒,甜头也能重要,尤其是很识趣的那些,比如涂山氏。 姒癸会明里暗里给予支持,既是在各大九阶部族中树立典型,告诉他们跟着皇室走,才有好日子过,也是为了发展人族实力,以便自己汇聚气运。 这是双赢。 如果可以,姒癸当然打算全范围推广,奈何有人看不清形势,老做一些害人害己的蠢事。 计划的制定者是姒癸,执行者是大冢宰,毕竟他没办法将太多精力放在上面。 大冢宰任职多年,大夏又是体制完整的皇朝,操作起来并不难。 …… 共工氏族地。 共工金背负双手,露出德高望重不怒自威的笑容,四处巡视。 在姒癸的支持下,他顺利坐上了共工氏族长的位置。 沿途共工氏族人见到他,皆行礼高声称“族长”。 他极为满足,每次都是很温和的将人扶起,示意不必多礼,好言让人认真干活努力修炼。 全然没有几天前跪在姒癸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 当然,他没敢忘了给姒癸的承诺。 因为姒癸给的支持不仅是口头支持,还帮他干掉了最大的竞争对手,原本和他理念不同的一些人纷纷倒戈,投到他的麾下,才得以让他几天之内登上共工氏族长之位。 这可不止代表姒癸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支持,还代表姒癸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换他人取代他。 所以他愈发谨慎,第二天就带着共工氏宝库的钥匙以及宝库所在的位置去了阳邑。 姒癸没收,只是说先欠着,等他坐稳族长之位再说。 如果说他之前对姒癸只有畏惧的话,那现在还多了几分尊敬。 虽然姒癸并不需要,也不值钱,但实实在在存在,在他看来,老实安分,比什么都强。 巡视完一圈族地,共工金回到族长府,开始修炼。 功法是姒癸赏赐的,名为《水神真解》,和共工氏压箱底的半神级功法名义一致,但比共工氏原有的功法更强更完整。 论对水之一道的理解,恐怕除了那位共工祖巫以外,没人能比得上得了十二祖巫精血的姒癸。 至于共工氏,传闻流有共工祖巫后裔血脉的部族,还差的远。 否则也不会放开限制这么久,连个巫神境都没有。 感受到体内巫力不断精进,共工金再次感叹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甚至在想,若自己能晋升巫神,寿与天齐,共工氏的兴盛将在他手里实现。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共工金顿时面露戒备之色:“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共工氏禁地?” 来人沙哑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老祖我是谁?” 说完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共工金看的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来人桀然一笑:“好一个不肖子孙,连自己祖宗都不认得了?” 共工金这才反应过来:“您是七祖?” 来人傲然道:“算你识相。” 禹皇炼制九鼎镇压九州之前,当时的共工氏堪称顶尖部族,族中不止一位巫神。 光享受部族拜祭的,就有十人,号称十祖。 后来禹皇厘清山脉水脉,被共工氏认为会动摇共工氏根基,双方爆发冲突。 结果以禹皇大获全胜告终,十祖有八人下落不明,便包括眼前这位七祖。 虽说祭祀多年,但共工金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由不得他不起疑心。 “不知七祖所为何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祖慈孙孝 共工氏七祖越过姿态放的很低的共工金,坐在属于共工氏族长的位置上,背靠在大师椅,漫不经心道:“特为解救共工氏而来。” 共工金余光看到七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本能有些不喜,眼中寒光一扫而过,转而故作震惊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还请七祖解惑。” 他决定先虚以委蛇,将事情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 看到自己一手创立的部族衰落成这样,心里憋着一口气的七祖见共工金这种表现,嘴角浮现一抹嘲弄的笑容: “自人族变故以来,共工氏是越来越没落了,堂堂族长连巫神境都不是,遇事还大惊小怪,没有半分静气。” “得亏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还惦记着部族,不然哪天共工氏血脉在世间断绝都不奇怪。” 共工金轻轻咬牙,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保持不变,故作诚惶诚恐道:“七祖教训的是,子孙无能,让列祖列宗失望了。” 七祖摆了摆手:“也不算太失望,当年各大部族巫神境被禹皇逼迫离开人间,都有预料到今日,如今正是拨乱反正的大好时机。” “老夫此次来找你,亦是因此而来,希望你们能争点气。” 共工金当即表态:“但请七祖吩咐,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七祖脸色稍缓:“这态度还行,不怕告诉你,老夫此次奉圣皇之命而来,打算带领共工氏高举义旗,推翻夏后氏的统治,让人族重归部族联盟时代。” 共工金闻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没太懂的模样。 七祖见状耐着性子解释道:“圣皇指的是各族每年祭祖跟着一起祭拜的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三位圣皇,他们不但存活于世,更掌有人族权柄,部族联盟基本听从三位圣皇之命行事。” 共工金面露恍然之色,随即一脸不解问道:“既然圣皇想重回部族联盟时代,为何不直接给夏皇下令,反而让我共工氏举旗造反?” “这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七祖闻言嘴角抽搐,喝道:“你懂什么?夏后氏自禹皇姒文命以下,全是逆贼,若非禹皇想世世代代窃居人皇之位,又怎会建立大夏皇朝,炼制九鼎镇压九州?” “换而言之,夏后氏是人族重回部族联盟时代的最大障碍,必须铲除干净。” 共工金苦笑道:“可晚辈觉得这该是圣皇操心的事,怎么会落到我共工氏头上?夏后氏占据人族正统数万年,同样坐享天下数万年,底蕴不知有多深,单凭共工氏,无异于以卵击石,七祖是不是好好权衡一下?” 七祖脸色渐渐难看,呵斥道:“鼠目寸光的混账,你光看到眼下会造成的损失,看不到未来的前景吗?” “有多少人想替圣皇办事,都找不到机会,你倒好,将老祖们揽下的差事往外推,老夫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共工金低头说道:“非是晚辈不懂入圣皇法眼对共工氏有莫大的好处,可实在斗不过夏后氏啊。晚辈总不能不顾部族子弟的性命,去和夏后氏硬碰硬,最后碰个头破血流吧。” “七祖或许有所不知,晚辈刚成为族长不久,据说前段时间前任族长和各大九阶部族族长联手去找夏后氏谈条件,结果全数死在大夏皇宫门口。” “非但如此,夏皇为之震怒,下令彻查各大部族,几日之内接连将四家连根拔起鸡犬不留,若非晚辈识时务,和其他部族一起苦苦哀求夏皇高抬贵手,共工氏恐不复人间。” “事关重大,晚辈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还请七祖见谅。” 七祖幽然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止各大九阶部族的族长,连同我共工氏一位老祖在内,各大九阶部族的老祖同样在前段时间陨落在夏后氏手上。” “据说那位新任夏皇本是末代夏皇命格,全靠燃烧夏后氏数万年的气运积累,方有此成就,恐怕除了三位圣皇与五位大帝,无人能与之匹敌。” 共工金闻言暗自心惊:“那七祖为何……” 话还未说完,就被七祖强行打断:“老夫何时告诉你要和夏后氏硬碰硬了?” 共工金脸色一垮:“这……” 七祖傲然道:“圣皇的意思让共工氏以最短的时间内撤离九州,回到北疆祖地,虽公然反抗夏后氏,却不必急着与夏后氏交战。” “正所谓上兵伐心,中兵伐谋,下兵伐力,就是像你这种畏夏后氏如虎的之流太多,圣皇才会让各大部族先举旗表明与夏后氏不共戴天的心意,好让夏后氏民心丧失,根基不稳。” “假若夏后氏出兵讨伐,自有圣皇或五帝出面应付,保各大部族无恙。” 共工金闻言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这样晚辈就没什么顾虑了。” 七祖起身拍了拍共工金的肩膀:“此事办好了,少不得你的好处,别的不说,我共工氏部族的族长怎么可能连巫神境都不是?回头老夫会亲自教导你,让你在最短时间内能晋升巫神。” “此外重归部族联盟时代,各大部族皆有机会竞选人皇,你身为共工氏族长,成为人皇可能性本来就比他人要高,若能在这次立下大功,岂不是更有希望?” 共工金眼神一亮:“七祖此言当真?” 七祖笑了笑道:“这是自然。” 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等货色何德何能成为共工氏族长?简直丢先人的脸。 此次过后,若是表现的好也就罢了,表现不好,非得下了他的族长之位不可。 想一想,老夫先兼任几年族长似乎也不错。 共工金面露兴奋之色:“可要晚辈召集部族族老,共同商议秘密撤退之事?” 七祖漫不经心道:“此事你来处理,老夫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共工金吸了口气:“还请七祖稍坐片刻,晚辈这就去准备。” 随即告辞离去。 …… 夜半。 阳邑,大夏皇宫。 姒癸揉了揉脑袋,他将一些重大事项列个方向,交由大冢宰去执行。 这时,突然有暗卫来报:“陛下,共工氏族长求见,说有要事上报。” 这么晚还跑过来,看来事情不小。 姒癸想了想道:“让他进来。” 略显风尘仆仆的共工金来到大殿,拜伏在姒癸面前:“陛下,大事不好了,共工氏有人密谋举旗造反作乱。” 姒癸闻言微微挑眉:“嗯?” 我举报我自己?这是什么神操作? 似乎察觉到姒癸有所困惑和不悦,共工金连忙解释道:“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有一人自称共工氏老祖,说是奉圣皇之命,让共工氏逃出九州,回北疆祖地作乱,以作为天下各族的表率。” 接着将七祖的身份、意图和接下来的打算,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陛下,臣窃以为圣皇之命不止共工氏一家,恐怕各大九阶部族或多或少都接到了类似的命令,若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啊。”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尽快派人缉拿逆贼,还大夏一片清净。” 姒癸面色古怪:“你是第一个赶来告诉本皇关于此事的臣子,本皇有些好奇,你为何要这样做?” 说实话,姒癸有一点点想不通,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共工金面露狂热之色:“因为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那些人妄图分裂人族,乃真正的狼心野心,不当人子。” 姒癸慢悠悠道:“就只有这些吗?本皇不太喜欢有人说谎,你最好实话实说。” 这话简直和姒癸前世读书时说热爱学校,上班时说忠于公司一样可笑。 谁信谁傻。 共工金觍着脸笑道:“还有点别的原因,比如陛下赏赐功法的大恩大德,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共工氏自取灭亡,以及陛下英明神武,臣敬佩万分。” 姒癸闻言摆了摆手:“行了,此事若属实的话,本皇给你记一大功,不吝重赏。” 就凭别的部族一点风声都没有,共工金能偷偷来告密,姒癸也不会亏待了他。 最好树立一个典型,告诉他人,站队要好好站,不能疏于懈怠。 共工金拜道:“谢陛下夸赞,能对陛下有用,臣已心满意足,不图别的赏赐,眼下当务之急是制止那些贼人,免得他们收到消息,要么远离,要么提前发动。” 姒癸笑道:“放宽心,本皇与你交谈之时,便安排了人过去抓人,如果你所言属实,眼下估计已抓获不少。” 共工金小声道:“来者恐怕都是各大部族上古时期有名有姓的族长和族老,寻常兵士恐怕无法将那些人尽数缉拿。” 他担心自己冒着风险举报,结果人得到消息全跑了,能不心塞吗? 姒癸淡然道:“你大可安心,本皇派出去的人可不简单。” 他派的人全都是他汲取上一次被围攻的教训,死缠烂打让多宝道人从截教带过来的修士。 都是截教准备用来封神的真传,个个都在天仙境以上,神通法宝层出不穷不说,外出还有黎山老母和多宝道人交替护持。 那贼人不强也就罢了,强的话,自有更强的出面。 …… 共工氏族地。 七祖半躺在靠椅上,身边环绕八名靓丽少女,四人敲腿捏肩,两人喂食瓜果点心,两人忙着端茶倒水,好不自在。 这一代共工氏族长虽然资质平平能力寻常,这份孝心还不错,知道老祖在火云洞过惯了清苦日子,懂得一些别样的安排。 据说这八名少女并非共工氏族人,乃是从附属部族精挑细选而来,这意味着…… 许久没吃肉了啊,闻着真香。 正当七祖心情极度放松,意乱情迷,衣带渐宽之际,一名道人笑吟吟走了进来。 “道友可是从火云洞而来?” 七祖闻言大惊,刚想起身作出反应,那名道人当即闪电般出手,几道符箓贴在七祖身上,将其镇压的动弹不得。 至于其他大喊大叫的侍女,被他随手震晕了过去。 “看你这副作态,应该是了,自我介绍一下,贫道截教弟子赵江,奉大师兄多宝道人之命,请道友前往大夏皇宫做客。” 七祖瞳孔微缩:“截教,你们怎么会知道老夫在此?” 他本是秘密潜入的,除了三位圣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来共工氏族地也没大张旗鼓,只见了共工氏族长一人。 而且为了保密,他根本不打算自己出面,而是遥控共工氏族长行事,又怎么会这么快被找上门? 曾与一群兄弟共同开创共工氏的他并非愚蠢至极,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环节,怒不可遏:“混账,身为共工氏族长,竟敢背叛部族出卖老夫?” “莫要给老夫脱困的机会,否则必定让你这忤逆祖宗之人不得好死。” 赵江冷冷看着他:“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跟贫道走吧。” 随后提着七祖离去。 …… 有了共工金的告密,姒癸可不止派出赵江一人,几乎各大九阶部族全部走了一遍。 祝融氏、句芒氏、姚氏…… 一个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家伙,被截教弟子擒住,关到大夏皇宫。 修为大多都是巫神境,完全翻不起风浪。 唯一特殊的是,涂山氏不曾有老不死的前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夏老祖母涂山女娇的缘故。 眼看棋子一颗颗被拔除,藏在暗处的帝轩辕与颛顼忍不住现身,威压铺天盖地涌向众多截教弟子。 “够了,这场是我等输了,他们毕竟有功于人族,姒癸何在?将人放了,我等退走。” 话音刚落,九尊大鼎几乎同时映射出虚影,笼罩在九州之地的上空,人道火种的气息在空中弥漫,随姒癸心意而动。 禹贡九鼎这套法宝或许比不上圣人至宝,可它的本质不在于本身,而在于属于人道至宝。 单单上面承载的人道,就能镇压大多数人。 姒癸慢悠悠道:“既是对人族有功的上古先民归来,本皇忝为夏皇,怎能不尽地主之谊?” “放字说的太难听,不如请两位先祖一同来大夏皇宫做客?” 第四百一十九章达成协议 “有何不可?” 帝轩辕脸色一板,就要踏进阳邑城,却被颛顼拦住。 “祖父且慢,来之前燧人圣皇交代过,姒癸如今修为不弱于他,兼身怀人道火种,你我与之相争,未必是他对手。” “若事有不谐,不可轻易以身犯险,当及时抽身而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说当时燧人氏这么说的时候,颛顼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他上次因为姬昌之事离开火云洞去找姒癸,才过去多久? 原本一个拼尽全力连自己三招都接不住的晚辈,怎么就比自己还强,敢与圣皇并肩了? 若非这话由燧人氏亲口说出,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帝轩辕闻言眉头一皱:“你担心他会丧心病狂到弑祖?” 颛顼苦笑一声,临行之际,燧人氏曾交代过他。 姒文命当日遭到围攻,底牌尽出拼着重伤方得以逃离火云洞,对方若想在短时间内伤愈重回巅峰,莫过于回到人间从姒癸手上夺回夏皇之位。 如今姒癸安然无恙,姒文命却离奇失踪,再无半点消息,按照燧人氏的推测,以姒文命的性格,不会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暗处。 极有可能冒险一搏,却阴沟里翻了船。 颛顼仔细琢磨一番,从此对姒癸多了一抹忌惮。 这是他劝帝轩辕不要过去的根本原因。 对方能对姒文命这位“先祖”下手,又怎么为他和帝轩辕两位隔的更远的“先祖”手下留情? 但他心知自家祖父心高气傲,真要说有什么危险,反而不愿退缩,于是换了个思路说道:“姒癸是否敢弑祖,孙儿不知,但孙儿担心祖父性格刚烈,不肯退让。” “换在平时,祖父这般做自然无碍,可如今人族不少巫神境落在姒癸手里,孙儿担心一旦闹翻,他会痛下杀手。” 帝轩辕冷哼一声:“他敢?” 颛顼苦笑道:“祖父先别管他敢不敢,这场的确是我们输了,当今最重要是将人救回来。” 拿自家人的性命置气,帝轩辕自然做不出来,他脸色阴沉:“算你说的有理,你说该怎么做?” 颛顼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不必入城,祖父和我就这样隔空与他交涉,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帝轩辕微微点头,示意由颛顼来处理。 颛顼朗声道:“做客就不必了,怕你将我二人当做恶客,姒癸,我二人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怎样才能放人?” 姒癸讶异道:“放人?不知颛顼先祖让本皇放什么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面对姒癸装疯卖傻,颛顼心中有些不爽,但依然耐着性子道:“就你刚刚抓走的那些人,放过他们,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们可以商量。” 姒癸轻轻一笑:“什么条件都能商量吗?不是本皇不信颛顼先祖,您能做火云洞的主?” 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以为巫神境就是人族顶点的青涩,自然知道火云洞以三圣皇为首,五帝协助。 颛顼虽为五帝之一,可不见得就能代表火云洞。 颛顼沉声回道:“今日我与你轩辕先祖在此,只要条件不过分,我等可以做主答应你。” 此话说的很有意思,什么叫过分?谁来评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不顺眼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 姒癸自然听出了颛顼隐藏的话语,但他本来就没打算提太过分的要求。 只见他故意放开声音:“本皇的条件很简单,大夏归大夏,火云洞归火云洞,本皇放了这些人以后,火云洞能否不要假借人族的名义,公然插手我大夏皇朝之事?不要打着替人族着想的口号,暗地里煽动各大部族作乱?” “前番四疆皆反,天下大乱,纵然本皇以最快的速度带兵平定叛乱,人族依然死伤无数,此外无数黎民百姓流离失所,生活艰难。” “诸位既为人族先贤,享人族香火,可否还人族一个太平盛世,而非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他人死活?” 说到最后,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此言一出,颛顼当即脸色变了:“休要胡言乱语,照你这么说,为何不能是你放下一切,让位于天命所归的新皇?” 姒癸嗤笑一声:“强词夺理,可否容本皇问颛顼先祖几个问题?” 颛顼沉声道:“说来听听。” “何为天命所归?在颛顼先祖看来,是否只有火云洞认可的人才是天命所归?” 颛顼摇头否认:“那自然不是,火云洞不代表天命。” 姒癸不置可否道:“是吗?既然火云洞不代表天命,为何要替天命所归的新皇奔走?虽然认为有所不妥,但真的会让人误以为火云洞诸位是新皇的走狗,而非一心一意替人族谋划的所在。” 颛顼脸色难看:“让新皇顺利继位,同样是为了人族谋划。” 姒癸嗤笑道:“然后呢?各大部族作乱,本皇带兵平叛,要死多少人才会罢休?” “诸位难道看不到血流千里,骸骨铺地吗?” 颛顼沉默半响,咬牙道:“你退位自然就不用死太多人,当年为了人族归一,神农氏圣皇就放弃过权柄,将人族交到你轩辕先祖手上,那样不也很好吗?” 姒癸哈哈大笑道:“颛顼先祖这般天真的吗?那你可知道,这天下忠于我大夏的人又有多少?届时新皇上位清洗,死的人又有多少?” “或者在你眼里,这些出身夏后氏以及忠于夏后氏的人,难道就该死吗?” 颛顼果断说道:“我们不会让新皇乱来。” 姒癸摆手道:“本皇不信,本皇只相信自己,从不将性命托付于他人之手,算了,此事不提也罢。你们想让本皇放人,就拿出诚意来。” “二选一,想救他们,就答应本皇的条件,不肯答应本皇的条件,就等着替他们收尸。” “话尽于此,请两位先祖好好考虑,若无权决定,就转告有权决定的人。” 姒癸说完,再次激发禹贡九鼎,牢牢罩住九州,将帝轩辕和颛顼隔绝在外,不再与之交谈。 两人相视一眼,帝轩辕冷哼一声:“油盐不进的家伙,真当本皇拿他没辙是吗?” 颛顼苦笑,可能还真没有。 论实力,对方比姒文命还要强一线。 论民心,大夏牧守九州四疆多年,远远强过逢年过节才拿出来祭拜的人族先贤。 本来还想通过各大部族的先祖出面掌控各大部族,一起发难,谁知对方早有准备,反而打了火云洞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圣皇不出面,也有可能不方便出面,谁能奈何的了对方? 可这话他不能当着帝轩辕的面说,只好说道:“祖父,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上报燧人圣皇,请他决断。” 帝轩辕不以为意道:“这点小事,大不了……” 颛顼连忙打断道:“祖父可不能乱说,各大部族的先祖纵然身死道消,也不能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你我祖孙二人占据两尊帝位,本就惹人嫉妒,万一要是出了点事,恐怕会惹麻烦上身,明智之举莫过于由燧人氏圣皇决断。” 帝轩辕想了想,同意颛顼的做大。 “唰唰”一封信书写完,破空离去。 没过多久,一封信返回,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条件可以谈。” 颛顼当即脸垮了,可以谈,那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谈的深度怎么把握? 这…… 燧人氏似乎隔着无数空间感受到了颛顼的怨念,又来了一封。 “任尔做主。” 颛顼顿时怨念消散,果断说道:“祖父,燧人圣皇此言无异于默许你我答应姒癸的条件,救人要紧,答应他吧。” 帝轩辕微微皱眉,迟疑道:“你确定?” 颛顼认真回道:“准确的说,祖父和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们承担不起那些人陨落的责任,哪怕计划是三位圣皇定的,执行者毕竟是你我祖孙二人。” “换个角度而言,姒癸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先前姬昌同样号称天命所归的人皇,却陨落姒癸之手,这便证明天命并非一成不变,亦或者说天命做不得数。” “如今又说姬发是天命之子,谁又能保证姬发能顺利成为人皇?火云洞为何要频繁插手?无辜之人就活该受到波及吗?” “抛开姒癸是姒文命后人这点以外,对方似乎并无危害人族之心,包括先前平叛,也没有嗜杀成性,可要因姒癸是姒文命后人而对他有偏见,祖父亦是姒癸之祖,又该如何自处?” 姒癸是姒文命后人没错,可姒文命也是姬轩辕的后人啊。 颛顼甚至怀疑火云洞某些人刻意针对姒癸,其实是冲着他祖孙二人来的。 谁让他祖孙二人占着帝位呢? 帝位享受的人族气运,足以让许多人动心。 帝轩辕不悦道:“你被姒癸一番诡辩说动了?” 颛顼认真回道:“是非真假,祖父明察秋毫,自有决断。” 帝轩辕收起不悦的神态,平静道:“那你去和他将条件谈下来,我就不参与了,在此地等你。” 颛顼微微颔首,躬身离去。 …… “姒癸,放人吧,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颛顼来到阳邑上空,隔空说道。 正在让人想办法从被抓的那些人身上弄点好处的姒癸闻言一愣,这么快? 不对,对方竟然肯答应? 他瞥了一眼有些松动的各大部族老祖,决定拖延一点时间。 想到此处,他拔地而起,来到颛顼面前,笑道:“颛顼先祖可有将火云洞联名承诺不干涉大夏皇朝的文书带来?” 颛顼双眼微眯,面露不悦之色:“你想要火云洞所有人联名承诺的文书?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得寸进尺?” 姒癸脸上笑容敛去:“颛顼先祖此言差矣,答应的事,可以无凭无据全靠空口白牙吗?” “若今日本皇放人,他日火云洞出尔反尔,拒不承认,亦或者将责任全推到颛顼先祖身上,本皇找谁说理去?” “假若火云洞这般没有诚意,这事不提也罢,反正培养巫神不难,颛顼先祖不妨提前着手准备。” 言下之意却是大不了一拍两散。 颛顼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你所提条件太过苛刻,事关火云洞颜面,火云洞不可能答应。” 姒癸摇了摇头道:“那也不能空口白牙将人带走,至于怎么做,那是颛顼先祖考虑的范围,本皇只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满意了,就放人,不满意,人先关着,没谈拢,本皇为了不留后患,只能将这些对我大夏图谋不轨之人,通通处死。” 颛顼脸色微变:“此话我会如实告知圣皇,在事情没落定之前,我劝你不要将事情做的太绝,以至于难以收场。” 丢下一句满是警告的话语,颛顼转身离去。 姒癸笑了笑,不以为然,做事绝不绝,在于利益是否足够。 走到今日,哪能以常人的想法去行事? …… “陛下,西面急报,西岐死灰复燃,起兵三十万攻伐西疆,西疆部族难以抵挡,或败或降,现已沦落数千里之地。” “陛下,南方急报,妖族作乱,南疆大营被攻破,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现妖族攻入南疆,所到之处,堪称人间炼狱。” 两封急报,顿时让姒癸的大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正在作出应对时,颛顼的身影出现在阳邑上空。 “姒癸,火云洞联名承诺绝无可能,但燧人圣皇愿给出承诺文书,你若不答应,此事就此作罢,你意下如何?” 姒癸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颛顼先祖来的挺及时的,再晚一天,恐怕就要给他们收尸了。” “将文书拿来让本皇看看,若无问题,将人带走。” 第四百二十章以力服人 火云洞。 燧人氏望着匆匆赶来的颛顼,神色温和问道:“人都救回来了?” 颛顼拱手道:“都回来了,晚辈将圣皇的文书给了姒癸,他看完之后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将人放了,一个不少。” 他依稀记得姒癸叹了口气,说他来的挺及时,转而立刻放人,看上去有点迫不及待。 燧人氏微微点头:“全回来了就好,正值天地大劫,能多给人族保留一分元气也是好的。” 颛顼欲言又止。 燧人氏见他神色有异,笑了笑问道:“怎么,你有什么事是难以启齿的吗?若觉得老夫能帮到你,尽管说,不必如此。” 颛顼叹道:“晚辈只是难以理解圣皇为何要为了救他们,而搭上自己的承诺?万一火云洞有人私下插手大夏之事,岂不是害了您?” 燧人氏认真道:“老夫总不能看着他们替火云洞办事,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何况姒癸有一句说的很对,终究损耗的是人族元气,眼下局势扑朔迷离,旁观比茫然入局要好。” 颛顼委婉说道:“话虽如此,可您不一定非得牺牲这么大,晚辈听闻西面姬发和南面成汤,皆举旗造反,气势汹汹。” “姒癸身为夏皇,两面应战,遭受的压力极大,届时逼迫一番,再稍微退让,给个口头承诺,他为了避免树敌火云洞,极有可能会答应放人。” 他觉得他有点理解为何姒癸说他来的及时,再晚一点的话,应该不用文书都能救人的。 燧人氏摇了摇头:“以我对姒癸的了解,他大概会先处死这些人,再做打算。你要去晚一点的话,这些人就带不回来了。” 颛顼闻言愕然:“这怎么会?他怎么敢?” 燧人氏呵呵笑道:“连准圣境的圣人弟子他都敢杀,又有什么不敢的?你回头好好看看有关姒癸的资料,你这后人,可不简单呢,再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应对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颛顼离开。 …… 阳邑。 “你居然放了那些人族巫神?按照你平常的性格,不该将他们尽数处死,以绝后患吗?” 多宝道人望着姒癸,略微意外问道。 姒癸淡然道:“西面阐教来势汹汹,南面妖族咄咄逼人,火云洞占据人族正统,虽没圣人坐镇,但准圣境颇多,论实力,三位圣皇不下师尊。” “反观弟子一方,巫圣虽安排了黎山前辈相助,截教剩余三位准圣唯有师尊有暇,再加弟子自己,三位准圣境应付阐教妖族尚力不从心,哪有多余的精力对付火云洞?” “倘若火云洞非得与弟子为敌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次他们服了软,弟子又非不知好歹之人,这些巫神威胁又不大,放过他们又何妨?” 多宝道人没有深究下去,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阐教和妖族?” 姒癸叹道:“弟子打算和双方谈谈,巫神境以上不得随意参战。”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他们肯和你谈吗?” 姒癸桀然一笑道:“不肯?那弟子就挑战他们两方的准圣,底牌尽出,能打死一个算一个,打不死,就顺带灭掉几个巫神境以上的。” “大夏总共都没几个巫神境,还托庇在九鼎笼罩范围内,大家索性就掀了桌子,放开下手,大不了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夏总共都没几个巫神境可以陨落,互换怎么都不亏。 他倒要看看,阐教和妖族巫神境以上的强者接连陨落,两方还敢不敢将人派出来? 再派他再杀。 不派了,那不正好与他想要的一致吗? 说到此处,姒癸朝多宝道人拱手一礼:“请师尊替弟子看顾阳邑,弟子去去就来。” 黎山老母踏前一步:“老婆子和你一起去。” 姒癸面露为难之色:“在下知前辈一番好意,然而在下一人前往的话,斗不过也好脱身,带上前辈怕心有顾虑,束手束脚。” 这是姒癸的心里话,虽然黎山老母是准圣境,未必就不会成为负担。 反倒是他一个人,又有祭坛暗中相助,在没惹上圣人的情况下,脱身不难。 另外,黎山老母在他身边,他和祭坛有些手段不便公开使用,无异于套了一层枷锁。 黎山老母很认真回道:“人皇大可放心,老婆子奉圣人之命,无论如何都要保你无恙,老婆子不仅不会成为你的负担,若出意外,老婆子可以豁出性命保你离开。” 见姒癸有些讶异,黎山老母补了一句:“人皇莫要误会,巫圣掌管幽冥,老婆子纵然身死,等巫圣腾出手来,也能将老婆子复活,因此老婆子从不畏死。” 姒癸闻言恍然,这样说来,他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 “麻烦前辈和晚辈走一遭。” 多宝道人插了一句:“你打算先去哪?” 姒癸想了想道:“去趟西岐吧,弟子听闻姬发特别孝顺,如今姬昌身死,孤零零入了幽冥,多么凄凉无助?有机会的话,弟子还是要送姬发与他父亲团圆相聚,以全二人父子人伦之乐。”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 西疆。 一名道人隔空一指,城墙上一人倒下,七窍流血,惨死当场。 随后他又点了几下,将修为较高之人全部杀死,引起一片恐慌。 道人身后,坐在一头五彩麋鹿背上的姜尚自觉时机已到,大手一挥,数千大军涌向城池。 道人见状飞快出手,专点杀那些悍不畏死守城的人。 待西岐军冲到城墙下,守军的士气再也绷不住了,开始溃败。 西岐军顺利占领城墙,攻下一城。 姜尚捋了捋胡子,朝身旁书记官说道:“记,侯爷亲启,姜尚幸不辱命再下一城,请侯爷宽心,准备登临大位,与夏皇分庭抗礼。” 话刚说完,耳边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 “金仙境屠杀等若金丹地仙境的普通人,你很骄傲?” 姜尚闻言瞳孔微缩,他根本没感应到身旁有外人,这声音从何而来? 不好,有人偷袭! 他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喊道:“贫道乃圣人弟子,不知道友何人,有何贵干?” 他只期望圣人的名义能镇住来人,让对方有所顾虑。 姒癸慢悠悠在姜尚眼前出现,嘴角泛出一抹冷笑:“才几天不见,师叔不认识本皇了?” 姒癸? 姜尚只觉浑身汗毛竖立,仿佛遇到了天敌。 他可是不久之前听到燃灯师兄对云中子师兄说过,姒癸连西方教圣人的弟子都敢杀。 对方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姒癸见姜尚神色木然,微微皱眉道:“师叔为何不说话,可是看到本皇心中不喜?” 姜尚勉强挤出笑容说道:“贫道绝无此意,只是看到师侄太过……太过惊喜,一时忘了说什么。” 姒癸笑了笑,惊喜还是惊吓,这个恐怕说不准吧。 说了一句话后,姜尚情绪平复一些,很顺畅说道:“不知师侄此来有何贵干?” 姒癸笑道:“本皇想师叔问几个问题,问完就走,还望师叔不吝解答。” 姜尚见姒癸表现正常,心里松了口气:“师侄请问。” “这次西岐反叛,是谁主事,人在何处?” 姜尚面露为难之色,试探性问道:“不知师侄问此事意欲如何?” 姒癸坦然自若道:“当然是和他商议点事,还请师叔如实相告。” 正当姜尚寻思该怎么糊弄过去时,姒癸补了一句:“此事事关重大,师叔千万要回答,否则为了逼主事者出面,本皇只好让师叔陨落一下,好引起主事者的注意。” 姜尚脸色一白,果断说道:“主事者乃散修陆压道人,此人与姬发在一起,在去攻占西昌城的路上,若无意外的话,他会在西昌城待一段时间。” 姒癸幽然叹道:“师叔果真是识时务之人,本皇都有点不好意思杀你了。” “唉,有些事不能乱开先例,以免事情失控,就放过师叔一次吧。” 说完随手将先前出手的道人点死。 杀人者,人恒杀之。 姜尚脸色泛白,直到姒癸远去,才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快给侯爷报……” 话刚起了个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闭口不言。 报信?报什么信? 以姒癸的速度,信使赶到黄花菜都凉了,但要是被姒癸知道,对方还会放过自己吗? 想到此处,他就熄了报信的心思,将大军托付给阐教一名弟子,转身往玉虚宫而去。 去玉虚宫的方向,正好与西昌城相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碰到姒癸。 …… “你居然会放过姜尚?” 黎山老母讶异道。 姒癸淡然道:“姜尚再不济也是圣人亲传弟子,我如今堪称圣人眼中钉肉中刺,惧怕肯定是没的,但杀了他会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不杀却没什么损失。” “现今这番境地,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修炼,而非陷入争斗的泥沼中,一旦陷入其中,无论胜败,都会迟滞我修为增长的速度,所以能避则避。” 当然,其实真正需要时间的是祭坛,姒癸已经隐隐猜到他的身份,就等他恢复实力将局势搅乱。 黎山老母闻言若有所思:“可这次主事之人的不是阐教,而是陆压道人,陆压道人孤家寡人一个,你先前的计策未必能奏效。” 姒癸笑道:“谁说陆压道人孤家寡人一个?” 我不就是他的家人吗? 说服南极仙翁,姒癸觉得自己可能还有点吃力,但换成陆压道人,不说十足把握,起码八九不离十。 …… 姒癸来到西昌城时,看到姬发正在设坛祭天,祝词刚刚念完。 令人惊奇的是,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从姬发身上传出,直冲天际,最后落到姒癸的感知范围内。 姒癸几乎瞬间领会姬发在祈祷什么。 他竟然在祈求上天保佑,顺利灭掉大夏,继位人皇,再转为天道之子,替天道牧守三界。 话说姬发这个想法,姒癸勉强能理解,可为什么祈祷的对象会是自己? 别人祈求我帮他打败我自己? 姒癸思索片刻,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问题在于他身为天帝的身份,变相得了一部分天道的权柄,所以姬发祈求的对象应该是天道。 只不过被天道“顺手”转给了他。 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姬发同样感应到自己祈求的对象在附近,还以为祈求上天有了回应,面露欣喜之色,连连说道:“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这时,体型消瘦神光内敛的陆压道人出现在姬发身侧,寒声说道:“何方高人驾到,请现身一见,莫要让贫道出手。” 姒癸坦然自若走出,温和一笑:“小十,好久不见。” 第四百二十一章至宝护体 陆压道人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余光扫过姬发,神色冰冷:“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躲在暗处,是否心怀不轨?” 站在一旁的姬发连忙小声提醒道:“陆压仙师,眼前这位便是当代夏皇,在下的杀父仇人,若能将之诛杀,在下君临天下则诸事如意。” “不过燃灯仙师说他不好对付,仙师一定要小心,莫要遭了算计。” 陆压道人这才恍然道:“原来是你这末代夏皇,传闻你气数已尽,回天乏术,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贫道说不定还能放你转世轮回。” “否则莫怪贫道将你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姒癸顿时心领神会,故作不悦道:“是吗?阁下可敢与本皇单独一战,让本皇看看阁下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有何不敢?” 陆压道人傲然道。 待看到身旁姬发,语气顿时放缓:“只是今日不便,来日定与你一较高下。” 姒癸嗤笑道:“怕了就直说,找什么借口?随口说个来日,本皇还得等你有空那天不成?” 陆压道人脸色一变,朝姬发说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侯爷,恕贫道离开一会,看能否彻底替侯爷扫清障碍?” “侯爷放心,不管顺利与否,贫道不久之后都会回来,请侯爷体谅。” 说完也不顾姬发是否同意,冲姒癸朗声道:“随贫道来,让贫道见识一下你有什么本事称皇?” 姒癸朝黎山老母使了使眼色,再朝姬发努了努嘴,示意她见机行事。 但凡黎山老母明智一点,都不会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随后姒癸冲天而起:“本皇在天上等你。” 陆压道人紧跟其后。 姬发张了张嘴,他想反对,却又不知还如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压道人离去。 不一会儿,九天之上传来滚滚雷声。 遥遥望去,九天之上时而天火绚烂,时而剑气纵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双方斗的如火如荼。 待姒癸与陆压道人离去,黎山老母笑呵呵道:“西岐侯对吧,你想怎么死?” 姬发闻言神色大变,二话不说冲进城里,试图借助他人的遮掩和护佑保住性命。 可他动作再快,也不过是个尚未以身载道的巫尊境,哪比得过黎山老母? 刚有所动作,就被黎山老母幻化出来的元气大手像抓鸡崽似的捏在手里。 任凭姬发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黎山老母笑了笑道:“侯爷还想逃吗?” 姬发又惊又怒:“你不能杀我,我乃天命天子,奉天行事,牧守三界,你若杀我,定会遭生灵唾弃,天地不容。” “我还是圣人隔代弟子,杀了我就是得罪圣人,他日圣人追杀,你逃的了吗?” “前辈一看便知不是凡人,前辈若有意,在下欲高价请前辈护卫……” 黎山老母微微摇头:“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老婆子这就送你上路。” 说完手重重一握,一抹亮光猛地绽放。 一杆一尺多长,通体洁白无瑕的玉如意浮现在姬发胸口,硬生生挡住了黎山老母的攻击。 “玉如意?” 黎山老母脸色微变,她没想到元始道人竟然会把这件圣人至宝留在连巫神境都不到的姬发身上。 难道不该留给亲传弟子,好方便行事吗? 她不知道的是,根源出在姒癸身上。 要不是当初姒癸亲自出手将姬昌咒杀,元始又怎么会将玉如意留在姬发身上以防万一? 姬发同样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宝物护体。 这让他极为振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天子气运吗?连这样都没事。 他顿时底气增长不少:“前辈看到没有?这就是天命天子的特殊之处,无论怎样都能逢凶化吉,纵然前辈手段颇多,也未必能伤的到在下。” “前辈何不弃暗投明,像陆压仙师、燃灯仙师一样投靠在下?说不定能对前辈的修为进境有很大帮助。” 黎山老母没有理他,小声嘀咕一句:“这下麻烦了,自己没有圣人至宝在手,修为又不高,恐怕破除不掉玉如意的防护,这样一来,就无法按照姒癸的想法趁机除掉对方。” “元始道人考虑的还真周到,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气数未尽?” …… 九天之上。 姒癸时而丢出几百道剑气,时而发出几道天雷,假装自己和陆压道人斗的不分上下,实则他与陆压道人面对面盘腿而坐,神情惬意的聊着。 陆压道人微微皱眉道:“前辈怎会来此?” 哪怕他认为姒癸是他父亲的转世重生,可这一世毕竟是人族,年纪也不大,想让他喊姒癸父皇,基本不可能,只好以前辈代称。 姒癸幽然道:“你都带着姬发打到家门口了,本皇再不出面,难道任由你二人破坏本皇的计划不成?” 陆压道人苦笑道:“受人之托,还望前辈见谅。” 姒癸直接问道:“元始道人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这般牺牲自己替他卖命?” 陆压道人口中受人之托的那个人,自然是元始道人。 除了他,谁请的动陆压道人? 而且绝对开出了令人难以拒绝的代价,否则陆压道人纵然出手,也不会做这等贴身保护姬发的事。 陆压道人挑明了说道:“前辈不是说过不成圣人,万事一场空吗?元始道人别的没给,就给了一桩能让人成圣的机缘。” 姒癸叹道:“果然好大的手笔,相比之下,本皇都差点忍不住要被吸引了过去。” “具体什么机缘,可以和本皇说说吗?” 陆压道人感叹道:“其实和前辈所想差不多,借人道之力成圣。” “天道、地道、妖道、魔道、外道皆有成圣者,人道能与之并列,甚至高于某些,必然也会有人成圣。” “他答应我,机缘到了,会给我一次机会。” 姒癸神色古怪,一张空白支票就换来陆压道人相助,元始道人这小算盘打的挺精啊。 他思索片刻:“本皇给你同样的条件,你会跟本皇走吗?” 陆压道人摇了摇头:“不是条件的问题,而是贫道觉得,前辈与贫道不该只下注一方,两头下注,赢的可能性更大。” 第四百二十二章打过再谈? 姒癸闻言露出慈父般的笑容,感叹道:“这么多年,你是真的长大了。” 陆压道人嘴角抽搐,神色极不自然的转移话题:“对了,前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老提当年的事,总让他回想起以前与父皇相处的画面,令他深感不适。 姒癸笑道:“原本想做两件事,一为与阐教主事之人见面聊些事,二为看能不能找机会杀了姬发,断了阐教不该有的心思。待从姜尚口中得知主事者是你,便想过来看你一眼。” 陆压道人自动忽略最后一句,想了想道:“先前前辈不惜代价诛杀姬昌,以至于元始圣人许多手段还未使出便大败亏输,最终让前辈得了天帝之位。” “此次虽然他人与通天道人斗法难以兼顾,但必然留有后手,不会再重蹈覆辙。”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被玉如意绽放出来的光芒和道韵吸引了目光。 陆压道人自嘲一笑:“前辈看到没,圣人至宝护体,除了圣人,谁能杀他?” “元始道人算无遗策,眼下太上圣人超然物外,西方教二圣轻易不敢下场,另外四位还不知道在混沌中战况如何,自然也没圣人会杀姬发。” 姒癸想起依然躲在自己脑海里的祭坛,心想:那位大概能破掉玉如意的防御,不过只是为了诛杀姬发,没有必要请那位出马。 陆压道人见姒癸默然不语,跳开这个话题,问道:“前辈刚说要和主事者谈点事,贫道这个主事者虽名不其实,但也有一定话语权,不知前辈想谈什么?” 姒癸淡然道:“本皇想将此次争斗控制在金仙境以下。” 陆压道人想了想,摇头苦笑:“贫道可以同意前辈的这个提议,但阐教那几位准圣,肯定不会答应。” 姒癸笑了笑道:“那就逼他们不得不答应。” “本皇来时,姜尚带着阐教一群弟子领着大军攻城掠地,其中一名金仙境肆意点杀凡人,最终死在本皇手里,如果阐教不肯答应,那就让他们看好自己门下弟子。” “要么让他们躲在昆仑玉虚宫,要么安排准圣境贴身保护,否则本皇想看看,阐教有多少金仙境以上的门人弟子供本皇屠戮?” 他依稀记得,先前自己平定南疆时,也提了相似的意见。 只不过那时候出面谈条件的是多宝道人,这一次换成了他自己。 换而言之,凭借自己的实力,便已足矣。 陆压道人微微皱眉:“这样一来,恐怕会乱套,阐教准圣同样可以出手劫杀截教门人弟子,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姒癸不以为意道:“截教弟子的生死与本皇何干?至于大夏皇朝,除了本皇以外,另有巫神境两人,哪怕全部死在阐教之手,本皇亦不觉得心疼。何况他们藏身阳邑,寻常准圣想杀他们,未必能找到人。” “此话你如实告知阐教那几位,他们若不信,可前来找本皇核实,当然,本皇会给他们足够的证据证明本皇的决心,这几日就在西疆,但见有金仙境出手,必杀之。” 陆压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前辈这般做,会引来阐教准圣呼朋唤友围攻,连贫道都免不了随着一起,那样一来,前辈危矣。” 姒癸笑了笑道:“今日不同往日,你可知前段时间阐教联合凤祖火云洞,六名准圣围攻本皇一人,本皇依然全身而退。” “仔细想想,若非发生了此事,他们又怎会推你出来主事,未免没有将你当挡箭牌的心思。” 陆压道人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来前辈成为天帝后,实力恢复不少。” 这也是他打内心愿意相信姒癸是妖帝转世的重要原因。 从远古到上古,再到现今,混沌化先天,先天变后天,资质一代不如一代。 若非强者转世,姒癸凭什么修为进境这么快,短短二三十年成为远超同阶的准圣? 姒癸微微点头:“没错,成为天帝,本皇实力恢复不少。” 陆压道人思索片刻,忽然化作金乌本体,自九天之上坠落,重重砸在山川之间。 只听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夏皇,今日之辱,他日必有所报。” 随后不管姒癸是否有回应,匆忙往昆仑山方向逃去。 姒癸笑着摇头,这演技,看着太假。 …… 昆仑山,玉虚宫。 南极仙翁与燃灯道人望着略微狼狈的陆压道人,神色阴晴不定。 “那姒癸当真不顾脸面对我阐教以及散修各派金仙境动手?” “道友试图出手制止,与之斗法,却败给了姒癸?” “他还说这几日会留在西疆,我等一日不给说法,或者撤回门下弟子,他就一直找机会出手?” “狂妄。” “欺人太甚。” 两位阐教嫡传,听完陆压道人所述,脸色阴沉的仿佛滴出水来。 陆压道人板着脸:“事到如今,两位道友再怎么喝骂都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应对?” “依贫道所见,摆在两位道友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将他击败,杀杀他的威风,要么答应他的条件,请两位道友顾念门下弟子,尽快给个答复。” 南极仙翁突然想到,上次他和老师暗中联系时,老师指名道姓让陆压道人主事。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问了一句,几位准圣境围攻都没能拿下姒癸,陆压道人出面有用吗? 老师回答的却是,不要小看陆压道人的实力。 想到此处,他不禁怀疑陆压道人此次输给姒癸,存了保存实力的心思。 怀着这种心思,南极仙翁试探性问道:“那姒癸当真这般强,连道友都不是对手?” 陆压道人瞬间领会南极仙翁暗含的试探,怒气冲冲道:“说起此事贫道就来气,那姒癸击败贫道后,还嘲讽贫道,说贫道不自量力,连阐教五六位准圣都奈何不了他,仅凭贫道一人,何来的自信?” “此人如此羞辱贫道,若两位道友有把握的话,我等假借商谈的名义,将之围杀如何?” 燃灯道人闻言轻咳一声:“道友莫要激动,那姒癸身怀通天师叔留给他的后手,我等未必能顺利将其围杀,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南极仙翁忍不住瞪了燃灯道人一眼,似乎怪他辱没了阐教的威风。 燃灯道人倒是不以为然,前两天他才寻回圣人至宝神灯万盏,哪怕老师回来知道此事,给的惩戒也不会太过严苛,整个人放松不少。 要是再围攻姒癸,那这圣人至宝,用还不是不用? 不用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用的话,再丢失一次,找不回来怎么办? 等老师回来,岂能轻易饶他? 站在他的角度,金仙境以上不出手就不出手。 阐教虽然嫡传弟子不多,二代三代加起来,也不及截教的十分之一,但记名弟子不少啊。 那些记名弟子修为高的不多,天仙地仙可不少,又不是嫡传,死了也不心疼,正好拿来使唤。 况且灭夏的何止阐教一方,散修当中金仙境以下的门人、妖族当中的妖将妖帅以及人族当中不满夏后氏一家独大心怀异心的部族,加起来未必会输。 南极仙翁思索片刻,沉声道:“如果围杀姒癸的话,我们能联合多少准圣境的同道?” 燃灯道人闻言一愣:“师兄慎重啊……” 南极仙翁打断道:“老师虽然不在,但不代表我阐教没了心气,被对方一吓,连斗法一场都不敢,直接妥协退让。否则他还以为我阐教软弱可欺,难免不会得寸进尺,要谈,也要斗过一场再谈。” “贫道就不信他姒癸修炼不过数十年,修为还能远超我等?只要他不是圣人亦或不死之身,贫道绝不信他真有那般强。” 燃灯道人想了想道:“教中有师兄、云中子师弟以及贫道三名准圣,加陆压道友、妖族凤祖以及人族火云洞三皇,总共是八名准圣。” “而对方连姒癸在内,共有五名准圣,不过上次围攻姒癸时,截教另外两人并未出面,应该身在碧游宫,轻易不会出来,这样的话……” 燃灯道人一顿分析,忽然觉得南极仙翁的提议并非没有胜算。 南极仙翁闻言犹不满足:“西方教那边能不能找到帮手?” 燃灯道人摇头道:“上次围攻姒癸,准提圣人新收的弟子孔宣陨落,让他大为震怒,忍不住要出手教训姒癸,临到关头,不知为何,却选择了退缩返回极乐净土,师弟在想他是不是怕了通天师叔,不敢动手?” “这种胆小怕事的性子,师弟认为他未必敢插手此事。” 南极仙翁微微皱眉:“师弟慎言,不可胡乱编排圣人,况且他敢不敢插手是一回事,我等找他是另一回事,岂能因此不问上一句?” “陆压道友,麻烦你回西疆稳住姒癸。燃灯师弟,你去联系凤祖和火云洞三皇。贫道亲上极乐净土,请西方教二圣相助,你二位记住,不论结果如何,一日后我等到玉虚宫汇合。” 陆压道人神色微动,他本来还在想怎么向姒癸通风报信,没想到南极仙翁安排的这么好。 燃灯道人则无所谓,说是联系凤祖和火云洞三皇,实则他联系凤祖就够了。 南极仙翁送两人出了玉虚宫,转身往西方飞去。 别人或许不知一直在移动的极乐净土该怎么走,但他知道。 没过多久便闯入其中。 几乎在他进入的瞬间,西方教二圣便发现了他,将他接到大雷音寺。 南极仙翁欠身一礼道:“阐教门下见过两位圣人。” 见南极仙翁这番作派,接引道人面色悲苦,默然不语,准提道人则面带笑容问道:“不知道友此来,有何贵干?” 南极仙翁神色诚恳道:“家师常说两位圣人是他老人家的至交,关系莫逆,如阐教有事,可找两位圣人伸手援助。” “如今家师有事脱不开身,阐教却受某些狂妄之人欺辱,贫道特来此地请两位圣人不吝出手相助。” 为了避免西方教二圣推脱,他直接搬出自家老师。 他很清楚,若不搬出元始道人,想让两人出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准提道人脸上笑容敛去,冷漠道:“道友所说狂人,该不会是姒癸吧?” 南极仙翁见准提道人态度突然变化这么大,不禁泛起了嘀咕。 难道真如燃灯师弟所言,两人惧怕通天师叔,所以不敢出手? 可来都来了,让他就这么放弃,哪能甘心? “圣人果然料事如神,没错,就是姒癸。” 准提道人冷笑一声:“那你可知孔宣陨落后,本座曾想找姒癸要个说法,却被太上道兄不由分说赶了回来?” “你请本座出面对付姒癸,可有问过你太上师伯?” 南极仙翁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太上师伯一向超然物外,怎会出面护佑姒癸?” 准提道人冷哼一声:“本座有必要诓骗你吗?” 南极仙翁苦笑道:“是贫道思虑不周,还请圣人见谅。” 这样一来,西方教二圣哪肯帮他? 准提道人忽然问道:“你此次对付姒癸,有多大把握?” 南极仙翁想了想:“圣人若是相助,定然十成,单凭阐教联合妖族人族,恐怕只有八成。” 八成把握? 似乎也不低了。 准提道人不由看向接引道人,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接引道人淡然道:“师弟有心,大可去做,你我师兄弟二人,没那么多顾忌。” 准提得了回答,当即伸手隔空捞出来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地藏,今日有外魔作祟,危害人间,你和这位道友走一趟,去将外魔除了。” 地藏双手合十:“弟子谨遵圣人法旨。” 南极仙翁眼神一亮,惊喜道:“这位是?” 准提道人傲然道:“我师兄弟二人的亲传弟子,很久便入了准圣境,先前打算替他讨一尊神位,此次随道友一起对付那孽障,事后望元始道友能顾念旧情,给他讨个好点的神位。” 南极仙翁欣喜道:“那是自然,贫道定会在家师面前细说此事。” 准提道人挥了挥手,直接将两人送出极乐净土。 接引道人突然问道:“师弟为何又打算参与其中?三教视你我为邪魔外道,处处提防,你我掺和进去,未必能讨得好处。” 准提道人叹道:“正是因为三教一直对我师兄弟二人有偏见,才更要如此啊。” “一来可以令三教内部生乱,无法齐心协力,如此便不会压的西方教无法动弹。” “二来虽然无法交好三教,但交好阐教,一样可以借机让西方教走出西方苦寒之地,去富庶繁华之地传道。” 面对准提道人一番“明智”的言论,接引道人只是叹了口气:“西方教再强,你我二人一样斗不过太上道兄,做这些其实意义不大。” 无论如何,终究靠实力说话,没有修为作为底气,西方教就算能出西方传道,也有可能随时被逼着退回来。 准提道人默然不语。 …… 火云洞。 凤祖脸色略微难看:“三位不肯出手?” 伏羲耐着性子说道:“方才不是和道友说的很清楚吗?燧人兄发下大道誓言,火云洞轻易不得插手夏朝之事,否则必遭天罚。” “总不能让因为道友一句话,让燧人兄修为大损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战 凤祖寒声道:“妖圣临走之前说但有需要,你们会全力配合,想来许了某些本座都不知情的好处,然而让你们出手却百般推诿,世间焉有只占便宜不用付出代价的好事?” 女娲对伏羲的亲善和重视,凤祖一直看在眼里。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颇有微词。 纵然伏羲是妖族转世,前世是女娲的兄长,可这一世他毕竟是人族不是吗? 你身为妖圣,哪怕做不到无条件偏向妖族,起码也不能太偏向人族吧。 这是她第二次在伏羲面前受挫,所以愈发心中不适。 伏羲漠然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其一,人族没有获得过任何你想象中的好处,不要凭你的臆测去揣测任何人。” “其二,倘若我人族愿意付出代价,你能保证一定留下姒癸吗?火云洞出手,导致燧人兄遭受反噬,却无功而返,你肯以死谢罪吗?” “你若肯的话,本皇会不惜代价寻找方法替燧人兄消除大道誓言的束缚,不肯的话,请你闭嘴。” 凤祖闻言怒道:“你?你就不怕坏了妖圣大事,被她责怪吗?” 伏羲轻笑一声:“那你让她来找我好了,她若下得了手,本皇将这条命赔给她又何妨?” 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以及……有恃无恐。 若连至亲之人都舍得伤他害他,那他确实没必要苟活于世。 凤祖刚说出口,便已后悔,自觉说错了话,可伏羲的回答令她脸色极为难看。 “纵然她看在昔日情分的份上,不忍责怪你,你就能肆无忌惮,丝毫不为她考虑一下吗?你于心无愧吗?” 回应她的却是伏羲毫不留情的一句粗话:“关你屁事。” 凤祖脸色涨的通红,若非顾及所在之地是火云洞,人族的主场,没把握独自对付火云洞三皇,差点没忍住想要动手。 然而伏羲却没打算就此息事宁人,不疾不徐道:“燧人兄的大道誓言是火云洞不插手夏朝之事,而非不能出手对付妖族,本皇已将话说的很清楚,请凤祖自行离去。” “否则本皇不介意领教一番凤祖的神通法术。” “好好好。” 凤祖怒极而笑,连说三个好字:“今日之辱,他日必有所报,望人族他日不会因此事追悔莫及。” 说完果断离去,免得多留片刻自取其辱。 凤祖走后,燧人氏叹道:“贤弟话说的稍微有些过了,若被凤祖传到妖圣耳中,恐怕会影响你兄妹二人多年以来的感情。” 伏羲不以为意道:“燧人兄多虑了,若这兄妹之情这般容易受到影响,恐怕也延续不到今日,再说人妖殊途,断了也未必是坏事。” 不是他不在意这份兄妹之情,而是他对这份兄妹之情有足够的信心。 燧人氏语调稍微拔高些许:“那可不行,还有一份成圣的机缘等着你呢,岂能说断就断?” “贤弟别怪为兄话说的难听,你需要这份机缘,人族需要一位圣人镇压气运,所以不管怎样,都要全力争取。” 伏羲哑然一笑,连忙打断道:“燧人兄大可放心,女娲真要有成圣的机缘,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她都会尽可能留给我,哪会因为此事赌气?” “成圣机缘极为难得,何必急于一时?” 燧人氏略微惆怅道:“为兄为搭救失陷于姒癸手上的那些人,不惜许下火云洞不得插手夏朝之事的承诺,以至于贤弟束手束脚,贤弟不会怪我吧?” “贤弟放心,倘若哪天需要你我出手,能保证得到机缘,哪怕为兄会遭到反噬,亦不会有半分犹豫。” 伏羲听完平静道:“燧人兄一心为人族的想法,小弟能够理解,毕竟小弟同样是人族,并且成为人族圣皇多年,和燧人兄一样希望人族能一直延续,所以燧人兄大可不必说这种见外的话。” “大劫期间尽量保全人族实力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哪怕燧人兄没有发下大道誓言,小弟也不会轻易答应帮妖族对付姒癸。” “另外,小弟希望燧人兄……算了,多说无益。” 燧人氏闻言大为触动,抓住伏羲的手臂,一脸诚恳道:“为兄一直未将贤弟当做外人,贤弟当知晓。” 伏羲笑道:“小弟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些许芥蒂,烟消云散。 …… 昆仑山,玉虚宫。 南极仙翁和燃灯道人神色莫名望着独自归来的凤祖。 他们没有多问,只是等待对方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凤祖冷声道:“火云洞三皇以燧人氏答应姒癸不出手为由,拒绝此次出手围攻姒癸,本座非但劝阻无效,反而差点身陷火云洞,请诸位道友知晓。” 燃灯道人第一个怒道:“什么?少了这三人牵制多宝道人和黎山老母,那还怎么围攻姒癸?” 南极仙翁闻言微微皱眉,轻斥道:“师弟,遇大事须有静气,何况这还算不得什么大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没有火云洞三皇,师弟就没信心对付那姒癸了?你若觉得为难,就和云中子师弟一起牵制多宝,凤祖与地藏道友牵制黎山老母,那姒癸交由为兄亲自对付。” 这时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地藏双手合十道:“南极道友,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友能答应。” 南极仙翁对这位西方教的帮手极为客气:“地藏道友请说。” 地藏羞涩一笑:“一路上听了不少有关那位姒癸天帝的事迹,师尊既然有意让贫道出来见见世面,可否让贫道来对付他?” 南极仙翁微微皱眉,他虽然没和姒癸交过手,但根据燃灯道人上次三名准圣围攻姒癸反而惨败的描述,基本推断对方没那么好对付。 众所周知,西方教二圣虽为圣人,其实是七圣当中垫底的存在,他们教出的弟子有多强,很值得怀疑。 用西方教二圣的弟子去对付姒癸? 他很担心地藏会步孔宣后尘,陨落在姒癸手里。 可直接拒绝,又怕对方觉得自己看不起他,平白恶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思来想去,南极仙翁说道:“那道友和贫道一起对付姒癸,黎山老母那边,可由陆压道友对付。” 地藏眉头一皱,他本想说自己独自一人对付姒癸即可,但又觉得自己是来帮忙的,不好提太过分的要求,只好闭口不言。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一鸣惊人击败姒癸,扬西方教威名。 南极仙翁见地藏默然不语,只当他应下此事,环顾四周不见陆压道人的身影,不由问道:“陆压道人今日为何没来?” 燃灯道人接道:“他在不久前传了信过来,说姒癸行踪不定,避免对方逃脱,需要一直盯着,有姒癸在的地方就有他,我们过去正好与他汇合。” “对了,陆压道友说多宝不在姒癸身边,眼下围攻的话,敌人只有姒癸和那黎山老母。” 南极仙翁神色一缓,这还差不多。 不过自从陆压道人败在姒癸手上这件事发生以后,他对陆压道人散修第一的评价产生了怀疑。 甚至觉得陆压道人之所以名气很大,主要因为散修中强者太少,矮子中拔高个罢了。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趁着多宝无暇他顾,此次必定要让姒癸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 西疆某地。 姒癸收回目光,方才被他看过一眼的修仙者,上至金仙境,下至金丹境,尽数爆开,最终如一缕青烟般消失在世间。 他本来只打算解决随意出手对付普通人的金仙,谁知有些修士实在该死。 就他刚刚杀了那些,为了修炼某种可以增长实力的邪法,屠了十几座城。 这种垃圾,他丝毫不介意彻底净化对方。 正当他考虑怎么善后的时候,几道晦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朝他围了过来。 姒癸微微皱眉:“你们这些人只会藏头露尾吗?何时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本皇面前?” “还是说你们就像躲在阴沟里的臭老鼠,不敢出现在阳光底下?” 早在几天前,他就从陆压道人嘴里得到消息,阐教不打算妥协,而是选择以围攻他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换而言之。 姒癸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南极仙翁漫步走在姒癸面前,淡然道:“贫道等人自然不是阴沟里的老鼠,却能将你变成躲在阴沟里艰难求生的老鼠。” 姒癸嗤笑一声:“就凭你们几个,有胆的话,现在就来,让本皇见识一下。” 话刚说完,姒癸直接动用底牌封禁天地,显化盘古真身朝最弱的云中子抓去。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他可没兴趣和南极仙翁废话,抓准实力先灭掉一个再说。 南极仙翁似乎也没想过姒癸堂堂天帝,又是圣人门徒,竟然会这般不讲武德,直接出手偷袭。 待他反应过来,姒癸的手指离云中子不到十米。 “放肆,大胆,住手。” 三句话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南极仙翁有心阻止姒癸,却发现以往心之所动,就立刻浮现的大道没有半点反应,顿时意识到姒癸封禁了天地。 然而他毕竟身为阐教首徒多年,当即双手结印,冲云中子喝道:“前。” 原本失去对大道感应,已经放弃抵抗的云中子,险而险之避开了姒癸的袭击。 险死逃生的云中子冷汗淋漓,心有余悸望着姒癸。 什么时候对方变得这般强了? 姒癸同样神色凝重,他刚听到南极仙翁动用了九字真言这门三教最顶尖的法术。 单论这道法术,姒癸肯定不惧,可问题在于,这道法术不仅可以作用在自己身上,还能作用在别人身上。 落在阐教一方,自然是增加战力的有益buff。 落在他身上,却会变成各种负面影响。 此消彼长,再被围攻,形势不妙。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封禁天地之后,范围内,南极仙翁等人的实力大幅度下降,不一定能伤到他。 这时,地藏踏前一步:“你便是姒癸?” 姒癸闻言看了地藏一眼:“咦,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和尚?” 地藏傲然道:“贫道乃圣人亲传弟子,法号地藏。” 地藏? 姒癸摸了摸下巴,自己要是把未来的地狱之主灭了,以后建立地府会有影响吗?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浮现过一瞬。 下一刻,姒癸的大手向地藏抓去。 这一次,他不止是单纯依靠手的力量,还动用了神通。 第四百二十四章看来天意在我 地藏见姒癸抓来,不怒反喜,双手结印跌坐,一股夹杂着慈悲、忏悔、救赎的意蕴从他体内逸出。 体型眨眼间化作六丈高,全身熠熠生辉,分为黑白两色。 白光充满了圣洁气息,仿佛能净化天地间任何污秽,令人心生向往。 黑光阴暗邪异,仅看上一眼,隐隐生出永坠深渊,永世不得超生的错觉。 这两者本是对立,无法共存,却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交映生辉,因此显得格外妖异。 与此同时,空旷的天地,四面八方响起低沉的禅唱声:“娑婆世界,及他方国土,有无量亿天龙鬼神,亦集到忉利天宫……” “有一婆罗门女,其母信邪,常轻三宝,不久命终,魂神堕在无间地狱……” 而所有的禅唱声汇聚一处,在姒癸感知里掀起滔天巨浪,最终化为八个血淋淋的大字:“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惜的是,仅仅影响到姒癸的感知,没入脑海,不涉神魂,更遑论真灵。 因此对姒癸而言,就像站在岸边观看海里风浪滔天,看着吓人,却伤不到他分毫。 姒癸意念一动,禅唱声尽数被隔绝在外,再看故作一脸慈悲的地藏,便觉得格外面目可憎。 “吵死了。” 姒癸低声咒骂一声,数十丈大的拳头朝地藏脸上乃至他全身碾去。 只见黑白两色光辉寸寸崩散,血肉在巨力的挤压下第一时间炸开,露出镀着金光如金如玉的白骨。 紧接着骨裂声接二连三响起,地藏像破布娃娃一样摔了出去。 南极仙翁甚至来不及救援,眼睁睁看着地藏惨败受伤,心里尽是对地藏的埋怨。 “没实力说什么大话?就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大放厥词独自对付姒癸,怕陨落的不够快吗?” 姒癸见地藏这般不堪,眼冒精光,当即乘胜追击,打算趁机将他干掉。 这时南极仙翁总算反应过来,后发先至挡在地藏身前。 姒癸双眼微眯,他可不管眼前是谁,一往无前,硕大的拳头狠狠轰过去。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见南极仙翁屏气凝神,浑身绽放出炽烈金光,不曾动用任何术法神通,挥舞着金光闪闪的拳头,面无表情对着在他眼前迅速放大的拳头轰过去。 他打算凭自己的体魄,和动用盘古真身的姒癸来一场硬碰硬。 “铛~~~” 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 姒癸向前冲的势头猛地受阻,缓慢前行。 南极仙翁被打的倒飞远去,不忘提着地藏,以免地藏留在原地遭到姒癸毒手。 人是他去借的,自然要尽量保对方活下来。 且不说援军接二连三陨落,有损阐教威严,哪怕看在西方教二圣的面子上,也不能让地藏轻易死去。 纵然西方教二圣属于吊车尾,但毕竟是圣人,能不得罪,就不要轻易得罪。 姒癸止住身形,看向南极仙翁的目光多了一抹讶异,虽然刚刚那场交锋他略胜一筹,但他能感受到对方并未受伤。 忽然想起某种名声很大的道术的他,试探性问道:“八九玄功?” 南极仙翁傲然道:“没错,正是八九玄功。” “世人皆传八九玄功乃三教圣人秘传,练到极致可肉身成圣,实则荒谬至极。” “贫道费了无数天材地宝,历经千辛万苦将它练到了第九层巅峰,足有一个纪元不得寸进,按理来说已练到极致,可贫道依然没成圣,依然停留在准圣境。” “本以为一番辛苦修行纯属白费功夫,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在师侄动用通天师叔留下的手段封禁天地的情况下,还能与号称体魄无双的师侄切磋一二,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他既然从燃灯道人口中得知姒癸会封禁天地,断绝众人与大道的联系,依然决定围攻对方,岂能没有一点应对的手段?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姒癸展现出来的体魄,比他想象中的要强不少,练到极致的八九玄功竟然无法压制对方,仅仅与之不分伯仲。 按他的计划,本来打算在姒癸最擅长的领域击败姒癸,彻底打击姒癸的道心,令姒癸怀疑自身走的路是否正确。 一旦对自身大道产生怀疑,求道之路就会变得艰难曲折。 哪怕最终回到正途,也不免蹉跎岁月,沉沦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哪怕他不杀姒癸,也有诸多手段让对方失去所拥有的大部分,包括天帝之位。 这比单纯斩杀姒癸更简单,且几乎没有风险。 毕竟姒癸背后站着两位圣人,一旦陨落在他手上,通天师叔或许还能劝说一二,后土圣人可没那么轻易罢休,大概率会以血还血给予报复。 可眼下,计划好像落空了。 姒癸微微挑眉,嗤笑道:“天意?本皇从来不信天意,只信人定胜天,倘若师伯在漫长的生命中没有用心修炼八九玄功,何来今日的威风?” “难道师伯每日坐在那里祈求天道垂怜,就能得到天道赐予相应的道法神通?”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初多宝道人与凤祖斗法,有一次在体魄上略胜凤祖一筹。 所以这帮人仗着自己长生不死,整天就琢磨这些增强实力和修为的秘术吗? 南极仙翁脸色一沉,冷哼一声:“竖子无知,不懂天道的威能与奥妙,伶牙俐齿,口出狂言,实乃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将地藏丢给燃灯道人:“帮贫道看顾一下地藏道友,待贫道让这无知后辈见识一下何为天道。” 随即顶着一身神光,欺身攻向姒癸。 姒癸自然是来者不拒,自从用九转金丹补全根基以来,拼体魄,他还没怕过谁。 “当当当”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响起,借助十二祖巫精血练成盘古真身的姒癸,几乎将十二祖巫好斗的本能刻在了血脉里。 哪怕没有充分发挥,只是脑海里时不时灵光乍现,都足以举重若轻将南极仙翁的攻势挡下。 反观南极仙翁越斗越惊心,他原本还能和姒癸斗个旗鼓相当,慢慢的就落入了下风。 就好像姒癸无时不刻在进步,而他却踏步不前。 不,他发现自己纯靠体魄斗法的能力同样在飞速提高,只不过与姒癸相比,完全不够看。 准确的说法是,姒癸继承了亿万资产,只不过以前没有找到取出资产的办法,如今时不时找到一条路径,身价随之暴涨。 相比而言,南极仙翁是个打工族,“工资”每年都加,可又哪里比得上“继承资产”的姒癸? “不能这样下去了。” 被姒癸一拳击飞,吐出一口血沫的南极仙翁,暗中想道。 照这样下去,他估计会被姒癸活活打死当场。 只见他身体落定站稳,神色肃然望着得势不饶人,凶猛扑过来的姒癸。 此刻姒癸没由来心里浮现莫名的危险感,像针一样刺痛着他。 感到不对劲的他,果断爆退。 却看到南极仙翁又似和他说,又似自言自语道:“察觉到了吗?可以晚了。” 封禁的天地忽然撕开一道口子,熟悉的大道映射在南极仙翁心头,随后心念一动,深紫色的神雷凭空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轰在姒癸胸口。 饶是姒癸体魄无双,胸口也焦了一大块。 “玉清神雷?” 姒癸眉头一皱:“本皇封禁天地,非圣人不可破,你怎么能破开封禁动用道法神通?” 南极仙翁故作神秘道:“贫道说过,这是天意,天道相助贫道,你如何不败?” 姒癸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还想忽悠我? 他当即联系脑海里的祭坛:“他为何能破开封禁?你不是说非圣人不可破吗?” 祭坛没好气回道:“非圣人不可破,不是说一定要圣人出手,只要用的圣人手段一样可以。” 姒癸神色微动:“那他用的哪种圣人手段?” 祭坛淡然道:“阐教。” 姒癸脸色一黑:“我知道他是阐教弟子,用的肯定是阐教圣人元始道人的手段,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我?” 祭坛轻斥道:“无知,阐教可不止是教派,同样代表某种神通,本座且问你,通天道人可有教你何为截教?” 姒癸想了想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截取天道遁去的部分,补益自身……” 祭坛打断道:“那便对了,阐教则为阐述天道至理,顺应天道,让天道运转的更顺畅,兼顾苍生,因此阐教深受天道喜爱。” 姒癸若有所思问道:“所以你说的阐教,其实是阐述天道至理的神通?” 祭坛毫不留情道:“错,既然深受天道喜爱,那被赐予一丝独特的权限,又有什么好意外的?阐教成了撬动天道给予权限的手段。” “以你眼前之人的修为以及积攒的天道功德,能撬动的权限远不如身为天帝的你,所以只能开道口子。” “否则的话,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封禁天地?对方直接强行破开再一拥而上,哪有你活命的机会?” 姒癸闻言眼神微亮:“如此说来,本皇同样可以阻断天道赐予给他的那丝权限?” 祭坛淡然道:“完全阻断,你恐怕还做不到,到间歇性阻断,还是没有问题的,主要在于你对天道的理解和运用。” “修行不能太过死板,光有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却不去想修为从何而来,由什么构成,怎样去运用,终归成不了大器。” 说完直接断了与姒癸的联系,慢慢陷入沉寂。 姒癸一阵无语:照你这么说,我修个仙还得研究科学不成? 再说,有些东西不教一下,不给一个通往终点的方向,谁知道前路是对是错? 错了自然没有必要了解,趋利避害本就是本能行为。 两人沟通看似漫长,实则只在一瞬之间。 南极仙翁闻言冷哼一声:“装神弄鬼?让你先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意。” 他肆无忌惮走向姒癸,每踏前一步,一道玉清神雷落下,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击姒癸。 姒癸一边承受着攻击,一边去参悟刚深处接触的天道给予自己的权限,疯狂试探根源深处。 南极仙翁走了数十步,抛开间歇攻击姒癸的神雷不算,他身边已经聚集了八十一道玉清神雷。 他知道普通的雷电和单独一两道玉清神雷,根本无法对姒癸造成威胁,所以憋了个大的,打算一招制敌,击败姒癸。 姒癸神色越来越凝重,脑袋却越来越清醒,神识不断在天道里巡游,直到看到某些特别的存在。 这时,南极仙翁离他不到三十步,并且不打算再聚集玉清神雷。 “该结束了。” 他在心里默念一句,数以百计的玉清神雷,宛若大雨,朝姒癸倾泻而下。 姒癸环顾四周,尽数被玉清神雷笼罩,几乎退无可退。 然而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抵御,只是狠狠用神识往某些联系斩去。 只见封禁中被打开的那道口子猛地被遮住,接着再打开。 只是断掉一刹那,原本肆虐的玉清神雷像断了电一样凝固片刻,威能大降。 落在姒癸身上,宛如狂风暴雨成了和风细雨。 别说重创姒癸,连他的头发都没弄卷。 姒癸望着目瞪口呆的南极仙翁,笑呵呵说道:“看来天意在本皇,而不在阐教,师伯以为如何?” 第四百二十五章横扫 “砰~” 姒癸一拳将失魂落魄的南极仙翁轰飞。 燃灯道人连忙闪身挡在姒癸与南极仙翁中间,试图阻拦姒癸,以防姒癸对南极仙翁痛下杀手。 其实他高看姒癸了,就算姒癸的盘古真身强于八九玄功,也没那么容易破掉南极仙翁苦练八九玄功到九层巅峰练就的至强体魄。 简单一点,打败肉盾和打死肉盾,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相比而言,姒癸更有兴趣弄死体魄羸弱相对容易弄死的燃灯道人等人。 这会燃灯道人送上门来,甚合他的心意。 于是数十丈的拳头方向一转,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将燃灯道人狠狠砸进地底深处。 姒癸正欲乘胜追击,耳边响起嘹亮的凤啼声。 却是凤祖见形势不妙,直接化作本体,匆匆来救。 金色的羽翼遮天蔽日,神光流溢,夹带着为数不多的凤凰真火,朝姒癸扫来。 姒癸只是微微屈膝,收拳至腰间,用力轰出。 凤祖庞大的本体向天际飞去,沿途洒下一连串火焰,以及三根断裂的凤羽。 姒癸伸手一捞,将三根凤羽收起。 “这可是上好的炼器材料,可不能这么轻易浪费了。” 这时,一直旁观的陆压道人也坐不住了,化作金乌本体,朝姒癸冲了过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用这种简单粗暴方式战斗了。 要不是姒癸用天帝权限封禁了天地,谁能想到堂堂妖帝之子,妖族赫赫有名的妖庭太子,还得用本体战斗? 姒癸见状难免有些犹豫,自己好歹扮演对方父亲这么久,该不该手下留情? 打轻了会不会让陆压道人受到怀疑? 打重了会不会让对方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犹豫之际,姒癸不管是拳力还是速度,都减弱了三成。 然而陆压道人直接朝姒癸的拳头撞了上来,悲呼一声,洒下丝丝鲜血,摔落在群山之间。 “得了,演员自己会演,不需要配合。” 姒癸吐槽一句,目光落在唯二立在空中的人身上。 云中子没由来觉得浑身一凉,二话不说带着地藏远遁。 大师兄交代他保地藏无事,倘若出了什么问题,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 姒癸眉头一挑,你以为你们两个逃的掉? “天意……” 南极仙翁望着胸前深陷下去的拳印,面容无比坚毅。 “天意只在我阐教,邪魔外道休要乱贫道心神,燃灯师弟,老师的圣人至宝何在?” 燃灯道人堪堪从地里爬起,闻言惊道:“师兄不可,姒癸有通天师叔给的底牌,能克制圣人至宝,若使用圣人至宝对付他,将有可能将其遗失,望师兄慎重考虑。” 南极仙翁怒喝道:“谁说我要用圣人至宝对付他了?蠢货,我要用来打破他的封禁,快快将神灯万盏给我。” 姒癸闻言暗道不好,他没想到南极仙翁居然懂得用圣人至宝破除封禁。 且不管南极仙翁所言是真是假,能否顺利破除封禁,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他在燃灯道人迟疑不决之时,猛地朝他攻去。 南极仙翁连忙喊道:“快动用神灯万盏,不要攻击姒癸,直接攻击天地,封禁自然解除。” 眼看宽大的脚掌即将踩中自己,燃灯道人咬牙激发神灯万盏。 霸道绝伦的力量在天地间回荡,紧接着响起银瓶乍破的清脆响声。 仿佛什么破碎了一般。 燃灯道人惊喜的发现,他与大道之间的联系恢复了。 不止是他,在场其他人,全都发现天地封禁被破除。 南极仙翁放声大笑:“姒癸师侄看到没?这才是天意,这是我阐教的天意。” “你以为你勾连天道,代天封禁一方天地,就已经天下无敌了吗?你还差的远。” “你不知道圣人至宝能在一定程度逆转天道,打破天道的吗?” “通天师叔没教你吧,更舍不得将圣人至宝交与你吧?” 姒癸微微皱眉,他大概没想到一句“天意在我不在阐教”,将南极仙翁刺激的这么厉害。 好好的阐教首徒,像个精神病患者似的。 得意过后,南极仙翁笑容敛去,一脸冷酷望着姒癸,手朝他一挥,指挥道:“拿下他。” 天地封禁解开,姒癸盘古真身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 他不慌不忙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头顶混沌钟,手持天帝印玺,应对来自燃灯道人和凤祖的攻势。 至于陆压道人,这时还躺在地底,似乎受伤不轻。 南极仙翁同样没动手。 他既防着姒癸动用别的手段,也在寻找给姒癸致命一击的机会。 当然也想看看没了封禁天地这招,姒癸是什么成色。 燃灯道人层出不穷的阐教道法神通,凤祖变化莫测的妖法,的确让姒癸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勉强还应付的过来。 这时看到有便宜可占的云中子,又二话不说带着地藏加入围攻姒癸的战场。 姒癸后撤数十里,等这群人冲上来,再次封禁天地。 “姒癸,你以为这招还有用吗?” 有了第一次经验,燃灯道人都不需要南极仙翁提醒,直接催动神灯万盏破了封禁。 他不知道的是,姒癸要的就是这一会会的喘息机会。 “前辈这招数被人破了,不管用啊,还有没有别的招?” 万般无奈的姒癸,只好沟通祭坛,询问办法。 祭坛想都没想回道:“没有,你修为太低,很多手段用不上。” 姒癸…… 准圣境还低? 我要是圣人,还用得着找你帮忙吗? “虽然有威胁的嫌疑,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在下要是折了,前辈也会受到牵连。” 丢出一句威胁的话,姒癸决定如果祭坛真的没别的招数,他转身就逃。 黎山老母在附近接应他,别的不说,逃回阳邑不成问题。 大不了借着九鼎的威能死守九州,放弃四疆,来个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反正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还有截教和巫族呢。 总不能什么事都压在他身上。 祭坛沉寂半响。 “算了,再帮你一次,要不是本座拿了你的天帝权柄,你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番局面。” “你再封禁天地一次,其余交给本座来处理。” 姒癸依言照做。 第三次封禁天地之后,连燃灯道人都忍不住大笑:“姒癸师侄是黔驴技穷了吗?同样的招式,明知道没用还要继续用。” 他一边笑着一边动用神灯万盏再一次打破天地封禁。 猛地一股幽暗的气息从姒癸体内爆发,眨眼间将方圆数百里覆盖。 所到之处,宛如真正的黑洞,元气、大道碎片乃至大道的气息,都尽数被幽暗的气息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如果说姒癸封禁天地,只是将众人与大道的联系断开。 祭坛的这招,则是将范围的大道一起吞噬,形成了真空地带。 燃灯道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他打破了天地封禁,一样感受不到大道的存在。 他以为自己感应错了,想再次催动神灯万盏。 结果发现他同样失去了和神灯万盏的联系。 这件圣人至宝就摆在他面前,但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一样,摸都摸不到。 刚加入围攻的云中子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朝燃灯道人说道:“燃灯师兄,快快用圣人至宝打破他的封禁,你我做长辈的,好好给他一点教训。” 燃灯道人尚未回应,姒癸冰冷的目光看了过去。 “还敢瞪我?师兄,快点。” 云中子自顾催着燃灯道人,后者闻言倾尽全力喊道:“快跑。” 伴随而来的却是姒癸含怒挥出的巨大手掌。 与此同时,观战的南极仙翁终于意识到形势不对,心一沉,高声道:“手下留情。” 然而已经晚了。 云中子相对不强的肉体,在这一击之下,发生了许多扭曲,最终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坠落。 南极仙翁扑了过来,同样被姒癸一巴掌拍飞。 他不知道祭坛这招能持续多久,所以得抓紧时间。 他没管体魄最强的南极仙翁,而是对着地藏冲了过去。 考试都知道挑简单的先做,柿子朝软的先捏,斗法自然要先解决具有一定威胁性的弱者。 地藏很快步入云中子后尘,却又比云中子惨,都快成了一团烂肉。 若非南极仙翁来得及时,替地藏挡了姒癸一击,恐怕当场陨落都有可能。 下一个本该是燃灯道人,但姒癸忌惮他手上的圣人至宝,优先下手的对象成了凤祖。 这时凤祖哪敢与姒癸拼斗,转身就逃,恨不得速度加快十倍百倍。 所以姒癸这一击击在了凤祖背上,凤羽漫天飞舞,落在地上,像廉价的鸡毛。 朝着不依不饶追着他拼命的南极仙翁来了两记,将他打退,目光不离燃灯道人。 陆压道人已经被他排除在外,剩下的这几个,要是不挨点教训,恐怕以后还得找麻烦。 试了十几次都没能催动神灯万盏的燃灯道人,不免有些神色慌张。 南极仙翁恨铁不成钢道:“快退啊。” 还守在那里干嘛? 是觉得你能斗过对方,还是担心圣人至宝被抢走? 燃灯道人这才放弃去催动神灯万盏,迅速逃离。 可他没想到的是,偏偏是因为他在神灯万盏旁边,才让姒癸投鼠忌器。 一旦离开,姒癸反而不再有顾忌,直接下了狠手。 当然,作为老牌准圣,燃灯道人看上去也修炼过练体的功法,虽不如南极仙翁,但要比云中子耐揍。 南极仙翁见状深吸口气,艰难说道:“住手,此事算我们输了,我们认输,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脸上有说不出的憋屈之色。 他心中万般不愿认输,却又不得不认。 不认的话,他担心除了自己,燃灯道人他们会尽数死在姒癸手里。 毕竟当初龟灵圣母等截教真传弟子死在他们手上,是阐教开的先河。 哪怕这次姒癸放过他们,难免不会在截教中人挑动下找他们的麻烦,致他们于死地。 谁能预料到,通天师叔竟然会将真正的圣人手段赐予姒癸? 没错,在他看来,姒癸封禁天地,尚属于准圣能做到的范畴,但要做到像现在这样万道寂灭,非圣人真正出手不可。 他不认为姒癸有这种本事,也没怀疑还有别的圣人存在。 同样,他失去了对付姒癸的信心,除非得到元始道人的指引。 而他此次认输,不仅仅是想保住燃灯道人他们,更想与姒癸定下约定,以防对方出尔反尔。 姒癸微微挑眉:“条件?什么条件?” 劳资特么想干死你们。 真当天底下有这种好事,觉得自己干得赢就肆无忌惮,觉得自己干不赢,就低头服输,想糊弄过去? 想都别想。 南极仙翁不好杀,先干掉燃灯道人云中子和地藏小和尚再说。 正当他凝聚仿制的诛仙剑,欲痛下杀手之际。 隔了不知多远的八景宫,正在闭目修行的太上道人,忽然睁开眼睛,遥遥看了过来。 原本散发出七彩神光的祭坛,猛地陷入沉寂。 幽暗气息没了祭坛的控制,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消散。 姒癸暗道不好,他虽然感应不到太上道人的目光,却也猜到可能出了某些不可预料的情况。 南极仙翁强忍着怒意:“自然是双方约定金仙境以上不得出手。” 姒癸桀然一笑:“经此一役,师伯还敢让金仙境以上出手吗?” 第四百二十六章再议封神 南极仙翁目光不善望着姒癸:“师侄想要什么?” 他刻意在“师侄”两个字上加重语气,暗示姒癸不要做的太过分。 “我要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姒癸略加思索,给祭坛传过去一道意念:“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天材地宝能让前辈恢复速度加快?” 他仔细想了想,先不论阐教是否拿的出来好东西提升准圣修为,就算有,大概会藏着掖着,而非拿来“资敌”。 倒是祭坛情况特殊,未必不能借机给他捞点好处。 简单来说,与其独自缓行,不如让队友崛起,在带自己飞一把。 姒癸其实蛮期待祭坛许诺的那尊圣位。 “天材地宝没有,方法倒有。” 祭坛回应的极快,却很微弱,似有似无,似乎在防备被有人暗中窃听。 姒癸接道:“什么办法?” “封神。” 姒癸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辈之前不是说为了让前辈独享气运,所以要尽量推迟封神吗?怎么到了今日又换了种说法?” 你特么在逗我? 为了推迟封神,自己可是得罪过不少圣人,这到头来…… 祭坛直接打断姒癸的思路:“枉你当了这么久的人皇,连基本的权利分配都不懂吗?” “起先你初为天帝,帝位不稳,上有圣人指手画脚,压的你喘不过气,下有一众新神磨刀霍霍,分走属于你的权责和威望,两相结合,你将变成一个被架空的傀儡天帝。” “你除了分润一份圣人与新神指尖抠搜出来的气运,不会有半点天帝的权柄和威风,直到被他人取代,方有机会得以解脱。” 三两句将姒癸的处境说的清清楚楚。 那时候姒癸封神,无异于自掘坟墓,将辛苦打拼过来的成果,大半拱手相让。 处境则好比困于浅滩的咸鱼,翻身都难。 姒癸恍然大悟:“晚辈明白了,如今四位圣人天外斗法,西方教二圣不敢轻易涉身其中,太上圣人超然物外,因此上无圣人压迫。” “晚辈再携以一敌六大获全胜的大势,威压阐教、截教、妖族、散修,则下无人敢逾越犯上。” “如今乃是晚辈整合各方势力,威压三界,统率天庭的最佳时机。” 祭坛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药。” “不过你还漏了一点,那就是本座替你保管天帝权柄的这段时间,深得天地人三道认可,帝位已固,气运凝实,无动摇之忧。” 保管? 意思是还会还咯? 那你打算啥时候还? 祭坛似乎听到姒癸的心声:“等本座恢复实力,自然会还你,你以为本座稀罕你这天帝之位吗?” “对了,你这次封神,必须给你自己封一个与地道相关的神位,地位越高越好。” 姒癸若有所思:“天帝、人皇,是为了凑齐天地人三道吗?” 可地道有谁能比得上天帝和人皇啊? 别说阎王,这位可能给两位提鞋都勉强。 天齐仁圣大帝? 这个好像不错。 祭坛淡然道:“没错,虽说天帝本身就意味着天地人三道的认可,可天帝毕竟高居天宫,与地道人道相隔太远,远到有时候看不真切,只能依靠别人的眼睛口舌。” “你本身兼夏皇,虽不得火云洞承认,却也算是当今时代的人皇。可地道,尤其是幽冥道,一直归后土管辖,巫族协助,外人很难插手其中,眼下机会难得,当及时把握。” 姒癸想了想道:“前辈趁后土圣人不在这样做,不怕寒后土圣人的心吗?” 祭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的话,就会反对本座的提议?连帮你都是她看在本座的面子上,才给予的支持,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事做好。” 姒癸…… 那我走? 南极仙翁见姒癸良久不语,忍不住催促道:“师侄究竟意欲何为?贫道作为长辈,劝你一句,做人要见好就收,莫要贪得无厌……” 话还未说完,便被姒癸打断:“师伯若懂这个道理,就不会在本皇放过阐教几位师伯师叔一条生路之后说这种话,师伯难道不怕激怒本皇,拼着一拍两散,也要让他们当中陨落一两位吗?” 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对他人说教,他人不听还横加指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好心。 实则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找的一个好借口罢了。 南极仙翁脸色极为难看:“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会连师侄都不叫了。 姒癸慢悠悠说道:“其一,请师伯立下大道誓言,阐教所属金仙境以上,姬发死之前不得进入九州四疆,但有违反,由阐教限时诛杀。” 南极仙翁断然拒绝:“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姒癸一指点在地藏腿上。 地藏鲜血淋漓的腿猛地爆开,下了一场很小规模的血雨。 “南极师伯应该认真考虑再回答本皇,不过下一次答错了,爆开的就不是腿,而是脑袋了。” 地藏闻言一阵迷茫,你和阐教较劲,为什么要拿我下手? 我是西方教的啊,万一对方宁死不从,那死的岂不是我? 再说,阐教为何要为了一个西方教的弟子妥协? 你就不能换个阐教的吗? 他们肯定舍得。 只可惜姒癸没能听到他的心声,慢悠悠道:“三、二……” “好了,贫道可以答应,贫道这就立誓,还请师侄听好了。” 南极仙翁板着脸立完誓,冷着脸看着姒癸。 “有其一必有其二,说吧,还有什么条件?” 姒癸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思想觉悟挺高啊。 “其二,阐教配合本皇封神,所有人若封神榜上有名,一个月内到天庭报道,逾期不至者,由阐教负责处理。” “两个条件,算不得过分吧?” 南极仙翁闻言一愣:“封神?师侄你是认真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因为圣人之间还没谈拢,有的恩怨情仇未解,这种形势下,谁敢胡乱封神? 别看姒癸是截教弟子,名义上的天帝,他依然不觉得对方能承担的起。 姒癸大手一摆:“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南极仙翁思索片刻:“你想将毛神都封给我们,截教占据高位?这不可能。” 假若不是开玩笑,南极仙翁很是怀疑姒癸做这件事别有用心。 姒癸慢悠悠道:“师伯大可放心,本天帝可不会和某些人一样做出那等无耻之事,虽然阐教作为认输一方,但毕竟是三教之一,自当在天庭中有一席之地。” 倒不是他妇人之仁,亦或是故作大方,而是祭坛告诉他,此刻封神,诸神分润天庭汇聚的气运的同时,同样在替天庭收拢气运。 通俗一点,天庭就像一家合资公司,虽然要给诸神发工资分红,可诸神也能给天庭带来一定的收益。 这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据说圣人开创教派与之同理,圣人传授门下弟子道法神通,给予庇佑,弟子们将圣人的理念发扬光大,同样能给圣人带来难以估量的好处。 世间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不然圣人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又何必开创教派,或镇压一族气数呢? 此外,这也算是祭坛提前给予姒癸的“馈赠”,真正涉及圣人境的隐秘知识。 所以哪怕是为了趁元始道人不在,从阐教身上薅一把羊毛,姒癸也不会做将阐教全部封为小毛神这种无智之举。 南极仙翁沉思片刻:“师侄拿什么保证?就师侄第一个条件,贫道可是许过大道誓言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南极仙翁眼中一缕精光闪过。 区区晚辈,竟敢逼我立下大道誓言,看我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姒癸淡然道:“本帝会设立五方大帝统率四方,天庭中地位仅次于本帝,这五方大帝之一,由师伯来担任如何?” “也不用什么保证,师伯若肯答应,本帝这就以天帝的身份将之昭告天下,并替师伯凝聚神位。” 说到此处,姒癸刻意停了一下,嘴角泛出一抹笑意:“众所周知,往后天庭统率三界,乃三界中除圣人以外至高无上的存在,师伯若为大帝,能获得的好处难以想象。” “须知纵然姬发篡位成功,天帝之位也轮不到师伯来做,他能给师伯的,亦不会好过本帝给的,而本帝给的唾手可得,姬发给的遥遥无期,师伯何故迟疑不决?” 南极仙翁虽然意动,却也没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反而试探性问道:“师侄莫不是想让贫道出卖阐教的利益?” 同样的道理,他不觉得姒癸心怀好意,既然对方舍得给他这么大的好处,说不定会从其他地方拿回去。 比如封他为大帝,对其他阐教弟子却很苛刻,利用他压制阐教弟子。 好处是拿了,结果弄的里外不是人。 姒癸嗤笑道:“师伯觉得在如今形势下,封神一事,本帝不点头,阐教有利益可言?” “连师伯六位准圣围攻本帝都以失败收场,纵然阐教弟子一尊神位都没有,可奈何的了本帝?” 南极仙翁毫不示弱,嗤之以鼻道:“那你怎么和你师伯祖交代?” 阐教一个不封?真当圣人是摆设? 莫要忘了,是因为圣人提议,才有的天庭和天帝。 姒癸淡然道:“交代自有本帝师祖以及后土圣人去做,还轮不到本帝这个晚辈,实在不行,也不是不可以补上。” “本帝未必能顶住元始师伯祖的压力不让阐教弟子被封神,却能决定师伯能否成为大帝。” 南极仙翁默然不语,有两位圣人支持的姒癸,的确有一定的话语权。 姒癸感受到幽暗气息逸散的速度加快,略微不耐烦道:“师伯到底肯不肯答应第二个条件?” “本帝不妨将话敞开来说,答应的话,阐教在天庭的地位和势力虽不如截教,但也不会太差。” “不答应的话,一拍两散,有仇报仇,某些谋害本帝的人,干掉一个是一个。” 说完就要抬手朝地藏头上点去。 南极仙翁连忙说道:“且慢,你刚拿阐教与截教相比?” “贫道明白了,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想用阐教制衡截教,防止截教一家独大,然后失去话语权吗?” 姒癸微微皱眉:“南极师伯说的什么胡话?本帝亦是截教弟子,截教一家独大对本帝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 南极仙翁轻笑道:“可你毕竟只是三代弟子,是晚辈啊。截教二代三代弟子人数众多,他们岂能任你驱使?” 自以为识破姒癸用意的南极仙翁,露出得意的笑容。 难怪姒癸会突然提出封神,还给阐教许下不小的好处,原来是想趁圣人无暇他顾之际,奠定格局,以便自己坐稳天帝之位。 如此一来,这大帝之位,应下也不错。 “第二条贫道可以答应,但要先见到师侄给的封神名册,若师侄所言属实,阐教当全力配合。” 只等老师和通天师叔回来,就告诉老师,届时不管是用来要挟姒癸,还是引发截教内部之乱,全凭老师心意。 面对南极仙翁的误会,姒癸懒得去解释,他将幽暗气息尽数驱散,令天地重归正常,挥了挥手道:“师伯请自便,莫要忘了今日答应之事。” 第四百二十七章名册(已修改) 幽暗气息刚散去,南极仙翁便立刻隔空将燃灯道人和地藏等人拉到身边,一一检查伤势。 待确认他们虽然受伤不轻,但不至于陨落,才松了口气,带着几人离去。 临走之际,姒癸给了陆压道人一个隐晦的眼神,示意他有空来找自己一趟。 陆压道人回了个收到的眼神。 这边刚结束,黎山老母便出现在姒癸面前,称赞道:“人皇果然实力非凡,以一敌六都能大获全胜,令老婆子佩服。” 姒癸则谦虚道:“若非有前辈在一旁照看,晚辈未必敢孤身一人与六位准圣境交手,因此算不得以一敌六,应算晚辈与前辈联手。” 不过他没打算在这方面纠缠不休,随意说了一句,立刻转移话题:“巫圣接受妖圣约战之前,曾心心不忘借封神完善六道轮回,如今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能回,晚辈在想是不是将这件事办了?” “巫圣回来看到事已办妥,想来会欣慰不已,不知前辈可愿助晚辈一臂之力?” 姒癸对幽冥之地了解甚少,几乎一片空白,要是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带路和协助,别说建立地道神袛体系,封自己当天齐仁圣大帝,连真正的幽冥之地都不一定能进去。 眼下后土还在天外和老冤家女娲斗的如火如荼,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对幽冥之地有所了解的,唯有黎山老母,故不得不求助于她。 黎山老母笑吟吟道:“人皇有心了,圣人得知人皇心意,想必十分欣慰,既是替圣人办事,老婆子自然乐意至极。” “人皇想怎么做,只管吩咐老婆子,人手不够,老婆子会去调度,绝不会误了人皇的大事。” 姒癸闻言拱手一拜:“谢前辈的信任与支持,对了,不知幽冥之地大概有多少出色的豪杰?晚辈打算请他们受封地道较为关键的神位,协助圣人执掌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五方鬼帝、十殿阎罗、望乡台、奈何桥、判官鬼差…… 若建立地府的话,需要的鬼神大大小小加起来可不是少数。 按照先前后土的想法,明显想留给巫族遗民,人数不够或人才不够可不行。 黎山老母笑眯眯道:“不知人皇要什么样的豪杰?” 姒癸笑道:“人品、能力以及修为,三者缺一不可,不过修为明晃晃摆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需要前辈甄选出一些人品能力上佳的豪杰,想必对前辈而言不难。” “至于修为,那些小毛神暂且不论,若是神位偏上的上神,若无巫神境的修为,恐怕有点说不过去。” “故前辈可知巫族中有多少巫神境?” 直接问巫族的实力情况,目的性太明显,因此姒癸绕了个圈子。 黎山老母闻言叹道:“巫族仅存的巫神境的确不多,加起来不过数十,不知可供人皇驱使?” 姒癸想了想道:“勉强也够了,不知巫族巫神境以上有多少人?与前辈修为相仿的又有几人?” 这个问题尤为关键。 黎山老母想了想道:“返祖境二十六人,不多不少,与老婆子一样是准圣的,一个都没有。” 姒癸轻咳一声,试探性问道:“那让前辈暂代巫圣,承接掌管六道轮回的神位,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欲擒故纵。 黎山老母闻言一愣,反应过来连连摇头:“老婆子没那个才能,也没有资格代管六道轮回,还请人皇另选贤能。” 姒癸看似无心实则有意道:“那怎么办?眼下地道就前辈一位准圣境,前辈不管,何人更没有资格。” “况且想号令众多鬼神掌管六道轮回,非准圣境不可,换个返祖境上去,可压不住那群人。” “若非晚辈已是天帝,晚辈都想兼任着,待巫圣回来再行决断。” 黎山老母果然入套:“谁说不能兼着的?人皇才能胜老婆子何止十倍百倍,既然人皇能将天庭和大夏管理好,自然也不差幽冥之地。” “依老婆子看,人皇深受巫圣信任,你来兼着最好不过,等巫圣回来,想必更加欣慰。” 姒癸喃喃自语道:“这……这该如何是好,万一巫圣怪罪下来?” 黎山老母强忍着姒癸没发现的笑意:“人皇尽管放心,有老婆子在巫圣面前替你说情,有功必赏,有过未必追究。” 姒癸还想说点啥,祭坛忽然来了一句:“够了,你也不怕将来丢脸丢到无地自容,有人配合你行事,这已经是好事来着。” 姒癸闻言话锋一转:“还请前辈将巫神境与返祖境的名单给晚辈一份,晚辈会设立一套完整的体系,将合适的人选放上去。” 黎山老母微微点头:“那老婆子得回幽冥之地一趟,虽然他们任人皇调度,可有些人还是不愿封神,老婆子起码要让他们乐意被封神才行。” 姒癸拱手道:“劳烦前辈。” 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起码自封天齐仁圣大帝这件事算是妥了。 祭坛预料的没错,没有圣人掣肘,正是声名远播的自己大显身手的最佳时机。 待黎山老母告辞,姒癸则往阳邑赶去,他还得和自家师尊多宝道人商议封神之事,说服截教弟子响应dongshen封神。 不然封神没了截教,那可就成了一场笑话。 他刚破开虚空,准备回到阳邑,一名道人硬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将他拦着。 姒癸望着道人,略微讶然道:“玄都师伯怎么来了?” 眼前道人却是和姒癸有过几次相见的玄都。 众所周知,太上道人一向超然物外,自身和门下弟子很少会去掺合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今日出现在这,看起来并非善类,不免让姒癸有所担心。 玄都淡然道:“老师想让师侄过去一趟,令贫道前来迎接。” 姒癸明显嘴角抽动,明明一句话传音的事,偏偏让玄都来传话,他实在有点摸不准太上道人想做什么。 但他很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他拦不住。 所以没啥好纠结的,姒癸果断回道:“玄都师伯请,师侄必然会跟着一起前去八景宫。” …… “老师,姒癸过来了。” 八景宫大殿,玄都朝太上道人躬身一礼,指了指殿外的姒癸说道。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对了,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我要好好和他谈谈。” 姒癸走进大殿,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弟子拜见太上师伯祖”,便被太上道人打断:“不用多礼,听说你想在趁着他们天外斗法无暇他顾的机会,一举封神?” 姒癸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这件事,他不过和南极仙翁黎山老母说过,而且刚说不久,这两方恐怕不会轻易泄露。 按照玄都来找他的时间以及路上消耗的时间推算,基本这边幽暗气息一散,太上道人就收到了消息。 意味着,太上道人可能全程观看他对付阐教以及他人,连他和别人说的话,都在窃听范围。 “回师伯祖,是的。” 姒癸深吸口气,他很清楚,瞒是瞒不住的,而且隐瞒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说谎不但不会给他带来好处,还容易得罪太上道人。 还不如直接告诉对方,甚至还可以试着从对方口中试探出一些信息出来。 太上道人漫不经心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姒癸肃然道:“天庭兼有保护生灵,维持三界的职责,可如今整个天庭上下除了晚辈这个天帝,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光靠晚辈孤零零一人,自然是不够的,为了尽快承担起天庭的职责,因此封神势在必行……” 太上道人直接打断道:“编的不算,重来。” 姒癸神色一滞,老人家要不要这么直接,人艰不拆好吗? 还好他另有准备。 只见他露出忧郁的表情:“请恕晚辈直言,封神之事关乎多方利益,晚辈师祖、元始师伯祖、巫圣妖圣各有想法,且不肯退让,以至于相持不下,乃有今日天外斗法一事发生。” “然而圣人相争,且不论一时半会无法结束,封神就得一直拖延下去,就算告一段落,涉及到根本利益,很难断定他们不会再次因此斗起来,永无休止。” “如此一来,封神一事将永远无法尘埃落定,各位圣人一番好意将无疾而终。” “故晚辈斗胆趁晚辈师祖等争议较大的圣人不在,自作主张封神,快刀斩乱麻,或许能妥善处理此事,消除一场纷争……”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这个编的像模像样,勉强过得去。” “只不过你有信心做好这件事,不会让它变得更糟吗?亦或者,你打算怎么做?” 姒癸松了口气,拱手道:“晚辈思来想去,无非利益均沾,各方都能拿到好处,相互妥协退让的可能性就大点。” “甚至晚辈不认为晚辈师祖等圣人不会妥协,他们可能只是抹不开面,晚辈此举,或可成为台阶,供双方下台。” “当然,晚辈此举或引来晚辈师祖等圣人不满,师伯祖若认为可行的话,望您老人家回头替晚辈美言几句。” 说的姒癸自己都感动了。 看看,我多年会为长辈着想,您这长辈应该感到欣慰,给予几分关照啊。 太上道人笑了笑道:“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利益均沾?如果你真能妥善处理此事,贫道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姒癸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有太上道人站台,他还怕谁? 于是肃然道:“晚辈打算在天帝之下设立五方大帝,这五方大帝,截教占两个名额,毕竟晚辈是截教弟子,而这次天帝之争又是截教胜了。” “此外三个名额分别给阐教、巫族以及人族,正好遂了元始师伯祖、巫圣和妖圣的心意,此外三教掌天,巫族掌地,人族掌人间,各司其职,三界则安……” 太上道人再次打断道:“想法不错,可贫道有个疑问,你所谓的利益均沾,为何偏偏漏了人教?你是对贫道心有不满吗?” 姒癸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老人家能不能不要吓人,谁敢对你不满? “此事是晚辈失误,师伯祖向来超然物外,晚辈误以为您老人家对这等俗事不感兴趣,故没细想,还请师伯祖见谅。” “不知师伯祖想要什么?” 太上道人轻笑一声:“知错就改好孩子,别的贫道也不感兴趣,你那五方大帝挺不错的,贫道看你玄都师伯不错,让他担一个如何?” “截教有了你这位天帝,再要一方大帝足矣,没必要太过贪心,多了你元始师伯祖又该有想法了。” “当然,你要担心你师祖因此责怪你,自有贫道去和他分说。” 姒癸眼神异常明亮,太上道人这句承诺,别说一方大帝,给他两方都没问题。 没这句话,封神就是他自作主张,做好做坏,总归会有人不满意,来挑他的毛病。 有了这句话,他就是奉命行事,有意见? 去问过太上大佬再说。 什么,不敢? 不敢你和我说个锤子。 “晚辈谢师伯祖护佑,玄都师伯既为三教弟子之首,当为五方大帝之首,东方青帝。” 投桃报李,姒癸本来打算将青帝给多宝道人的,见老人家这么好说话,于是立刻改了想法。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你自行决断即可。对了,你似乎还漏了西方教和妖族。” 姒癸回道:“西方教在此事中没出力气,又是外道,晚辈打算按照他们的说法,给他们封三名佛祖,位列于五方大帝之下。” “妖族族裔较多,对照群星,多封一些有名无权的星君好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封神那点小事(已修改) 太上道人意味深长道:“你如此苛待西方教和妖族,就不怕他们闹事吗?” 姒癸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非是晚辈狂妄自大,圣人不出,西方教和妖族余者皆如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他们若好生说话,晚辈或许会抽空解释一二,若他们无理取闹,晚辈自会凭借这身修为以‘理’服人,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拳头所到之处方是真理’。”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有勇有谋,又不失杀伐果断,你果然是主持封神的最佳人选,放手去做吧,贫道期待你的表现。” 姒癸躬身道:“晚辈亦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师伯祖加以指正,且有所包容。” 言下之意却是做的不好,您老人家别怪。 太上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对外招了招手:“玄都。” 几乎话音刚落,玄都便来到大殿:“老师有何吩咐?” 太上道人指着姒癸说道:“你姒癸师侄将不久后分封诸神,为师替你讨了个一方大帝之位,封神那天你跟着他,别出什么乱子。” 玄都躬身应道:“弟子遵命。” 姒癸有些为难道:“晚辈没打算一次性完成封神,玄都师伯若跟着晚辈,恐怕得跟一段时间。” 太上道人略微不解道:“这是何意?” 姒癸想了想道:“不如晚辈给师伯祖演示一番?” 得到太上道人默许后,姒癸摇身一变,原本一身夏皇专属的九鼎袍换成了一身天帝行装。 他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金光闪闪的封神榜自虚空中显现,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接着姒癸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封神榜上写道:“赦封玄都为东方青帝,执掌东方众神。” 随后摸出天帝印玺,用力戳了一下。 封神榜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道光束,落在玄都身上。 玄都本能想抗拒,又想起太上道人刚刚的交代,又放弃了抵抗,反而全身放松,配合光束对自己的改造。 过了一会。 玄都忽然觉得自己体态轻盈,仿佛要飘了起来,隐约间,四周鲜花环绕,天女翩翩起舞。 象征着青帝的绿色冠冕,落在玄都头顶,一枚巴掌大的神印落入玄都怀里。 玄都只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很奇特的状态,天地间的元气与大道碎片,好像亲和了不少。 此外多了许多不知名的联系,其中一条来自九天之上的天宫,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借助这份联系瞬间抵达天宫之中。 一条则来自眼前的姒癸,这条很微妙,竟有一丝丝像他面对太上道人时,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 明明自己是姒癸的师伯,可这感觉倒像自己是晚辈。 另外还有诸多联系,却是一片空白,就像线的一头在他手里,另一头没人。 此外他感觉自己无形之中多了一些神通,比如…… 他伸出手指,指尖冒出一小截绿芽,生机盎然。 玄都一脸茫然看着太上道人,又看了看姒癸,我这就封神了? 姒癸是没听到玄都的心声,否则一定会回一句:“就这点小事,还用的着怎么样吗?” 太上道人亦嘴角抽搐,他总算明白姒癸那句没有经验,多多包涵是什么意思。 有你这么轻率的吗? 他突然有点后悔给出那份承诺。 姒癸则干脆利索收起封神榜,拍了拍手道:“搞定了,师伯祖若无别的吩咐,晚辈就告辞了。” 太上道人极为严肃对玄都说道:“跟紧他,不要让他胡来。” 玄都流露出一抹无奈:“老师的吩咐弟子明白,可弟子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姒癸师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属于胡来?” 太上道人…… “跟着他,你觉得正常就别管,不正常就劝阻,难以划分就上报为师。” 玄都想了想道:“那他刚刚所为属于胡来吗?” 一言不合就封人为神算不算胡来? 太上道人没由来一阵烦躁:“不算,遇事先自行决断,不要什么都问为师,去吧。” 说完不等玄都再说,挥手将姒癸和玄都都送出大殿,紧闭殿门。 相比玄都的愕然,姒癸倒很坦然,朝大殿躬身一礼,也不管太上道人能否看到,朗声道:“晚辈告辞。” 随后冲玄都一笑:“玄都师伯,师侄打算回阳邑,师伯要跟着一起吗?” 玄都淡漠而疏远道:“老师既然让贫道看着师侄,自然要跟着一起。” 姒癸微微点头,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破开虚空,往阳邑而去。 …… 负责“看家”的多宝道人见姒癸归来,连忙上前问道:“你此去结果如何?黎山道友呢?” 待看到玄都紧跟姒癸身后,不由补了一句:“玄都师兄怎么来了?可是太上师伯有谕旨传下?” 难道是姒癸做得太过火,引来太上师伯的关注,特派玄都师兄前来申饬,连带斥责自己管教不力? 由不得他不乱想,似乎除了这个别无可能。 总不至于玄都师兄是太上师伯派过来帮忙的吧。 玄都指着姒癸说道:“问他。” 姒癸笑道:“师尊莫急,容弟子细细道来。” “首先,弟子与以南极师伯凤祖为首的一众准圣境斗法,以弟子大获全胜告终,南极师伯已经代表阐教答应弟子,这次姬发与成汤作乱巫神境以上修士不得参与。” “其次,为了平息纷争,弟子答应南极师伯,阐教将在天庭之中有一席之地,并封他为一方大帝,统率一方诸神。” “最后,遵照太上师伯祖指示,弟子将提前启动封神,并赦封玄都师伯为天帝以下第一尊大神,五方天帝之首,东方青帝。” 多宝闻言一阵迷茫:“等等,你说的有点杂乱,容为师消化一番。” “你以一敌六赢了南极师兄?让他们答应了你的条件?” “嗯。” “但你赢的不轻松,或者南极师兄尚有反击之力,你为了安抚他,亦或者他以退让为条件,让你答应他阐教在天庭有一席之地?” 嗯? 姒癸神色怪异,怎么还自己脑补起来了? 不管了,就这样吧,还不用解释。 “嗯,师尊料事如神。” “然后你去了八景宫……” 姒癸连忙打断道:“非是弟子主动前往,而是太上师伯祖有召,弟子应命而去,这点玄都师伯可以作证。” 玄都略微冷漠道:“他说的没错。” 多宝道人微微皱眉:“太上师伯让你启动封神?” 姒癸手往玄都方向一放:“师尊请看,弟子新封的青帝。” 事实摆在面前,还需要过多解释吗? 多宝道人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自家老师和二师伯为了争夺天庭的控制权,都不顾身份亲自下场了。 到头来却被大师伯横插一手,心里颇有一种被偷了水晶的感受。 最主要的是,木将成舟,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阻拦。 多宝道人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打算怎么做?” 姒癸一脸正色道:“事不可为,应顺势而为,当今之计唯有先下手为强,将上等的神位留给自家,剩一群毛神给他人,方可占据先机。” “请师尊速速召集我截教精英门人,由弟子将他人封神,以占据主动。” 谁知道天外圣人斗法何时结束? 他肯定要赶在通天道人归来之前生米煮成熟饭,否则哪还有他封神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营造出事情紧急的气氛,让多宝道人全力配合。 想想,阐教、巫族和截教都被他搞定了,紧锣密鼓准备封神。 虽然人族火云洞他说不上话,可大夏皇朝同样是人族正统啊,这天下还是他这夏皇说了算的。 妖族凤祖没有绝对的话语和控制权,以陆压道人为代表的妖庭遗老遗少,可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细数下来,短时间内完成封神问题不大。 多宝道人沉思片刻,微微点头:“此言在理,你可要与为师一同回金鳌岛?” 姒癸没有应答,只是隐晦的看了玄都一眼。 却是营造出自己被玄都监控的假象。 多宝道人瞬间会意,难怪玄都师兄会一直跟着姒癸,太上师伯既然插手其中,怎可能放任不管? “算了,你既然另有要事,截教之事就不用你管了,为师自有决断。” 余光掠过玄都,多宝道人意味深长道:“姒癸,莫要忘了截教嫡传弟子的身份,修的是你祖师的根本法门《禹馀天经》,凡事多想想师门,不可轻易丢了截教的脸面。” “当然,若有人对你不利,你师祖亦不会袖手旁观,无论是谁,总会替你讨个公道。” 前半句话是对姒癸说的,隐晦表达他对姒癸越过师祖通天道人和自己这师尊,答应封神有所不满。 同时告诫他要以师门优先,不要轻易损害师门的利益。 后半句是对玄都说的,姒癸好歹也是截教嫡传,圣人徒孙,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否则圣人追究起来,没那么容易应付过去。 姒癸脸上不露丝毫异样,笑呵呵回道:“弟子明白。” 玄都则冷冷看了多宝道人一眼,没有回应。 目送多宝道人离开,姒癸朝殿外挥了挥手:“来人,送些瓜果点心过来,本皇要好好招待一位长辈,另让大冢宰与大宗正速来见本皇,本皇有要事吩咐。” “玄都师伯请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玄都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他的任务是盯紧姒癸,阻拦或上报对方异常的行为。 只要不出现异常,大家还是师伯与师侄的关系。 片刻之后,大宗正与大冢宰匆匆而来:“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姒癸沉声道:“分批召集我大夏宗室子弟以及忠于我大夏的天官武将,标注好修为与职位,本皇要送一场大造化给他们。” 大宗正与大冢宰面面相觑:“敢问陛下,是何造化?” 姒癸二话不说掏出封神榜,唰唰写下两人名字。 “赦封大夏皇朝大冢宰为天官紫薇神袛,管人间天官。赦封大夏皇朝大宗正为地官清虚神袛,管人间地袛。” 两道神光没入二人体内,两人的气息极速增长,瞬息之间踏入返祖境,与大罗金仙并肩。 卡在巫神境多年的两人激动浑身颤抖,深深弯腰一拜:“谢陛下赏赐。” 大宗正激动的语无伦次道:“陛下所说的造化,都是这种吗?” 姒癸淡然道:“没错,本皇承三界生灵期望分封诸神,扫清污浊,还宇内海晏河清,我大夏皇朝守护人间多年,当承载人间神位,不忘初心。” “故十里一土地,百里一城隍,千里一府君,遇山封山神,与河封河神,人间天官地袛,皆由我大夏皇朝之人担任。” “两位分别为天官地袛之首,任重而道远啊。” 第四百二十九章堵不如疏 “等等。” 玄都突然出声。 姒癸转身望去:“师伯有何指教?” 玄都有些犹豫说道:“师侄封这么多神,是否不太正常?” 虽说什么土地城隍府君,一听就是毛神,可十里一位,那也未免太多了。 外加山神河神,人间界干脆别叫人间界了,叫神界好了。 话音刚落,大宗正与大冢宰略微不善的目光便投了过来,只待姒癸一声令下,就拿下眼前这不识趣的家伙。 我大夏夏皇一生行事,岂容外人指指点点,评首论足? 姒癸朝两人摆了摆手:“劳烦两位照本皇所说去办,玄都师伯这边本皇来解释,去吧。” 虽然两位勇气可嘉,可对面这位恐怕真的惹不起。 试想一下,连南极仙翁这位阐教首徒,姒癸可谓手段尽出,都没能胜过对方,最终还得借助祭坛之力赢的。 换作名气实力更在南极仙翁之上的玄都大法师,可能有胜算吗? 连姒癸都不是对手,更别提刚晋升返祖境的两人了。 他怕闹大了无法收场。 大宗正与大冢宰相视一眼,拱手一礼:“老臣告退。” 姒癸轻咳一声:“玄都师伯,师侄眼下封的这些神都属于地袛,而三教弟子包括师伯与我师尊在内,受封的都是天神,论身份地位,地袛远不如天神,故而天神少,地袛多。” “好比师侄这大夏皇朝,子民亿万,官吏却是少数,但官吏是可以号令百姓的。” “试想一下,他日师伯行走人间,跺一跺脚,便有无数地袛前来效命,岂不美哉?” 玄都面露犹豫之色:“这……” 姒癸趁热打铁道:“师伯身为青帝,执掌东方,管辖众多事务,若无万千神袛在一旁协助,恐怕得事必亲躬。如此一来,师伯俗事缠身,哪还有时间修行?” “修道之人以修行为主,师伯祖让师伯出任青帝,本意是想给师伯修行带来助益,倘若师伯非但没能得到助益,反而虚耗时光,岂不是事与愿违?” “因此,多封神势在必行,而这三界之中,能承担起这份重任的,舍我人族其谁?” 玄都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贫道不知。按照老师的叮嘱,贫道无法断定是否异常,唯有请示他老人家。” 说完当着姒癸的面,用秘法联系到横跨空间的太上道人,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太上道人听完良久无语。 既是感叹姒癸胆大包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大肆封神的方式分润天庭气运,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均沾。 这样一来,别说阐教或截教趁机掌控天庭,三教加起来,也控制不了三界所有的神袛。 又感叹自家弟子的迟钝,这都不算异常,老夫要你何用? 毫不顾及姒癸在场,太上道人挑明问道:“可有你认为异常的点?” 玄都亦诚恳回道:“太多,恐不易掌控?” “为何要掌控?” 玄都想了想道:“可以不掌控,但需保有掌控的实力,天庭兹事体大,一旦出了问题,将席卷三界,成为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劫难。” 怕太上道人不信,他还举了个例子。 “当年妖庭横压一世,何等风光?妖帝既没,妖族内忧外患,向内妖族各支争夺妖帝之位,向外巫族趁势崛起,与妖族争夺天下。” “时间不过百年,洪荒两大种族的妖族和巫族,百不存一,怨气横生,积年难消。” “如此大肆封神,人族将远胜当年妖族。” 言下之意却是人族一旦兴起,将远超妖族,而妖族当年掀起的大劫都如此恐怖,怎能不提前防范? 太上道人淡然道:“那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玄都看了姒癸一眼,想起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回道:“削减,先减到一成,不够再加,严格控制,不可轻易泛滥。” 太上道人不可置否道:“一成或者少一点,你就有把握掌控的了吗?” 玄都倒也直接:“总比放任不管任其泛滥要好。” 太上道人呵斥道:“愚蠢,你既没有十全把握,又何谈掌控?” 玄都默然不语,虽然不敢反驳自家老师,心里却是不服气的。 在他看来,既然预见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哪怕不能完全补救,去补救和袖手旁观二者截然不同。 他只是想尽一份力罢了,有什么错?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没错?” 太上道人痛心疾首说道:“连姒文命当年治理共工氏怨念制造的大洪水都知道堵不如疏,你面对天庭建立必然封神的大势,却只想着堵住它,你蠢不蠢啊!” “姒癸要封神,你就让他封,难道你就不会从中收取一些弟子,传我人教理念,让他们变得跟你一样爱惜众生吗?” “你担心的无非有人封神会漠视生命,倘若他们明了我人教的道,知道天道至公,又有我人教的规矩制约,岂会发生那种事?” 考虑姒癸在一旁,他还有句话没说。 你担心人族尾大不掉,他日若被取代,会像妖族一样掀起浩劫,那就跟着一起壮大啊。 玄都闻言眼神一亮:“老师英明,弟子定然照办。”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神袛犯错,他作为上神,不见得都能管。 可人教弟子犯错,他作为师长前辈,有的是门规收拾对方。 况且忠于天庭还是忠于师门,这种事还不好说呢。 姒癸脸色阴沉,两位长辈,说好的德高望重呢? 当着自家晚辈的面,毫不忌讳说着算计晚辈的话,难道不觉得过分吗? 更过分的事发生了。 玄都有些愁苦道:“收为弟子固然是好,可我人教收徒甚严,恐见效太慢。” 太上道人失望至极:“谁让你收亲传弟子了?记名弟子不行吗?” “无论好坏,先收着,不好再逐出师门,好的可视情况转为亲传,你通天师叔做得,你做不得?” 玄都当即转忧为喜:“老师所言在理。” 然而太上道人直接断开了联系,他怕被自己这弟子气到。 等断了联系,玄都才注意到一脸阴沉的姒癸,略微不好意思道:“确实有些异常,不过可以处理妥善。” 姒癸嗤笑一声:“所以师侄是不是还得感谢师伯,然后倾尽全力替人教做嫁衣?” 你还好意思说可以处理妥善? 要不要我把人拉到你面前,供你挑选? 玄都肃然道:“话不能这么说,贫道也是为了三界众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姒癸翻了翻白眼,纠正一下,那是太上师伯祖(老狐狸)的主意,不是你的。 再说,这可不是什么下策,倘若我真有祸乱三界的心思,这招堪称釜底抽薪。 好在姒癸并没有。 他所作所为全是祭坛的建议,简单举个例子,就像传销的头头不惜代价发展下线。 等下线多了,躺着就有数不尽的好处。 且不论人教收徒,也不至于覆盖整个地袛之流,就算有地袛拜在人教门下,只要他还是地袛,依然气运与天庭相连。 对他来说,这其实就够了。 可姒癸也不能平白无故让人教占这么大的便宜。 毕竟太上道人的承诺,他已经付过“钱”了,东方青帝之位。 “说的好听,可这么做,我的损失可不小。” 玄都有些不解问道:“师侄有何损失?” 姒癸理直气壮道:“好不容易封的神,结果都成了人教弟子,师侄这三界之主使唤他们说不定还得看人教的脸色,难道不叫损失吗?” “师伯若不给个说法,就别怪师侄出个天条,但凡神袛,不得拜入宗门,一经发现,立刻贬为庶民。” 比如某部神话故事,猴子都打到跟前了,一群神仙不出手,看着玉帝丢脸。 虽然这种事不一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也不能存在这种可能啊。 玄都闻言不禁在心里埋怨自家老师,这种话本不该公然说的。 私下说多好。 却忘了是自己联系的老师,而且要这样做,必须姒癸配合,根本瞒不住对方。 “师侄认为该当如何?” 姒癸慢吞吞道:“起码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吧。” 玄都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姒癸没想到玄都这么好说话,一时间陷入困惑,该要点什么好呢? 祭坛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问他要九字真言。” 这个不错。 姒癸眼神一亮:“师侄有幸见师尊与南极师伯施展一门道术名为九字真言,传闻要修炼这门道术,需得太上师伯祖首肯,不知师伯可否替我向太上师伯祖求情,允许弟子修炼这门道术?” 玄都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姒癸胃口这么大。 “法不可轻传,九字真言乃三教根本道术,怎可随意传授?” 姒癸不乐意了。 “敢问师伯,我是不是三教弟子?所修功法为《禹馀天经》,算不算三教嫡传?论境界,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准圣,为何我不能修习九字真言?” “况且此事又不用师伯做主,只是麻烦师伯向太上师伯祖求情,师伯连这点事都不肯做,何谈替众生着想?” “我看大不了这人间界的神也别封了,对你我而言都好。” 不给是吗。 大不了一拍两散。 反正姒癸是不信太上道人大量招收弟子这招,不是为了借机弘扬人教,而是为了众人着想。 同样不信玄都这件事做下来没有好处。 第四百三十章九字真言 “姒癸师侄,这可是家师太上圣人的意思,师侄莫要自误。” 玄都平视姒癸,沉声说道。 你以为你面对的是什么阿猫阿狗,敢肆无忌惮的提条件? 那可是号称三界至强者,连其他圣人都心怀忌惮,五分尊敬五分惧怕的太上圣人。 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实力。 面对玄都话里透露的不屑和威胁,姒癸灿烂笑道:“既是太上师伯祖的意思,师伯为何不问上一句,他老人家肯不肯答应传师侄九字真言呢?” “听话,本该好话赖话一起听,而非擅自作主。师伯没问过,凭什么断定师伯祖不会答应?” 玄都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你……” 姒癸漠然置之,眸中古井无波,表露出来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许久过后,玄都方冷哼一声:“贫道这就联系老师,让你死了这条心。” 姒癸闻言退出殿外,挥手将殿门关上:“师伯自便,师侄等你的好消息。” 有好消息,就告诉我,没有好消息,我就看不到听不到。 玄都几乎瞬间领会到姒癸隐含的用意,挥手将殿门打开:“为避免师侄误会贫道未如实告知家师,或故意假传消息,师侄还是一并在此聆听比较好。” 姒癸摇头拒绝:“事涉机密,我应当避嫌,至于会不会上报太上师伯祖,是否假传消息,全凭师伯自行决断。” 话音刚落,姒癸这次做的更绝,整个人退出去数百丈,身形消失在院墙之间。 玄都见姒癸耍无赖,连忙跟了上去,微微皱眉:“你若担心,不如随贫道回趟八景宫,当面与家师说清楚此事。” 姒癸叹道:“师伯提议甚佳,只是师侄忙于封神,短时间内恐怕无暇他顾,望师伯恕罪。” 几番下来无果,自问好话说尽却依然无法说服姒癸的玄都,冷声说道:“传闻你以一敌六,一举击败以南极师弟为首的六名准圣,不如在贫道面前露两手?” 耐心消磨殆尽的他,打算采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姒癸笑道:“师伯这是打算与我论道斗法吗?” 玄都反问道:“怎么,你敢不尊长辈,不敢应战吗?” 姒癸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没有任何意义,我自问不是师伯的对手,可师伯也未必能奈何的了我。” “我若是赢了,师伯能保证太上师伯祖就会传我九字真言吗?同理,我若是输了,还是不会答应任由人教在人族传道。” “如果说斗法可以解决问题,那师伯此举无可厚非,可斗法过后问题依然存在,所以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姒癸的真实想法。 他前后几次斗法,均怀有别的目的,从不逞勇斗狠。 如今他目标在于九字真言,在达不到目的的情况下,不管玄都怎么邀战,他都不可能答应。 反正他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躲。 他倒想看看,玄都能不能做到和他一样没脸没皮的来场你追我赶的幼稚游戏。 玄都见姒癸不肯接招,咬牙道:“倘若贫道斗法输了,老师不传你九字真言,贫道传你如何?以此为条件,你输了,此事休要再提。” 姒癸轻笑道:“师伯就笃定自己能赢吗?可惜我无法答应,因为师伯无权决定是否传我九字真言,届时师伯来句太上师伯祖不同意,我去何处讲理?” 真那么容易,玄都早答应了,哪会等到现在? 不过是觉得姒癸不是他的对手罢了。 玄都幽然道:“恐怕轮不到师侄答不答应了,两仪微尘阵,起。” 黑白两色气流交杂,自姒癸周围生出,以姒癸为中心环绕不止,隐约形成巨大的黑白色大球。 姒癸感应自己与人间界像是被黑白色大球切割开来,看似咫尺之间,却不知隔了多远的距离。 此外,在姒癸感应中,漫天大道消散一空,只余阴阳两道,一身实力仅能发挥出来一层。 姒癸叹道:“本皇都说了,师伯此举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本皇败在师伯手里,只要本皇不妥协,师伯为之奈何?” 玄都不置可否道:“你不肯妥协,是因为你没遇到能让你妥协的人。” 接着在姒癸震惊的目光中,悍然联系了远在八景宫的太上道人。 “启禀老师,姒癸师侄拿阻拦人教招收弟子一事要挟弟子说服您传他九字真言,您看如何处置?” 姒癸一颗心沉到谷底。 他是真没想到玄都会用这招,困住自己只为了向太上道人告状。 您好歹也是长辈,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 可令他难受的是,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应对这种看似简单,却无解的阳谋。 没真正听到,还可以推脱。 这都听到了,他难不成还会头铁去得罪传说中圣人之首? 正当姒癸准备低头之际,正在闭目养神的太上道人忽然睁开双眼,有些困惑问道:“为何不能传他九字真言?” 玄都明显愣了一下:“老师不是说过法不可轻传吗?九字真言可是三教顶尖道术啊。”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那是担心你们不懂得珍惜,像他这样不择手段也要求得的道术,能不珍惜吗?” 玄都闻言若有所思,可越想越意难平,合着我们毕恭毕敬请师长传授道术还是错的?连别人使用阴私手段都比不上? 姒癸同样惊呆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忽然想到某种可能,眼中闪过一抹古怪。 但猜测毕竟是猜测,有些事知道未必是好事。 玄都想了半天,硬是憋出来一句:“老师,弟子不服。” 太上道人淡然道:“为何不服?” 玄都指着姒癸说道:“他根本没有资格修习九字真言。” 太上道人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有没有资格是你说了算,还是为师说了算?” 玄都浑身一颤,却不肯就此罢休。 “可他在要挟弟子,要挟人教,要挟老师啊,岂能让他得逞?” 太上道人:“哦,那换种说法,为师见他乃万世难得一见的奇才,故决定传授九字真言这门道术给他,你是不是觉得容易接受一点?” “你跟随为师多年,连这点都悟不透吗?” 玄都神色一滞:“这……” 姒癸补了一句:“不瞒玄都师伯,师侄今年二十有六,不才准圣境,不知可当的起太上师伯祖一句万世难得一见的奇才?” 玄都面露颓色:“算。” 转而一扫颓色:“是弟子着相了,望老师恕罪。” 太上道人非但没有感到欣慰,反而无比失望。 “为师本以为你会坚持己见,谁知你跟了为师这么多年,连从心所欲都做不到,如此何年何月能突破自我成为圣人?” 玄都满脸惊愕望着自己老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假若弟子坚持己见,老师会不传他九字真言吗?” 太上道人淡然道:“不会,为师想传就传了,不会因为他人而做出改变,包括任何人在内,这便是从心所欲。” 玄都微微点头:“弟子明白了,此事是弟子错了,老师做的对。” 太上道人没再理他,而是看向神色怪异的姒癸:“照你所说,你若有空,随时可以来八景宫,贫道教你九字真言。” “但有一点,人教招收弟子,你要全力配合,否则你可以问问你师祖,他能不能在贫道手中保你无恙?” 姒癸尴尬一笑:“晚辈岂敢在师伯祖面前失言?请师伯祖放心,但凡是人教看上的人,晚辈一定竭尽全力让他拜入人教门下。” 正好阐教截教彼此不服,以至于天天争个不停,再来个人教三足鼎立,说不定能安稳几年。 几年下来,祭坛怎么都该恢复实力了吧。 想到此处,姒癸忽然说道:“待晚辈处理完封神之事,在向师伯祖请教九字真言如何?” 倒不是姒癸突然变得矜持,而是他担心布局还没做完就去八景宫,有可能陷在里面出不来。 这个风险,他不能冒。 “时间随你选。” 太上道人回了一句,断开了双方的联系。 达到目的的姒癸露出满意的笑容:“师伯且看,先前师侄怎么说来着,你无法代表太上师伯祖,你不答应,不代表他老人家不肯答应。” “误会已解,师伯收了阵法吧,莫要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玄都微微点头:“师侄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这阵法,倒是不急着解除。” 姒癸忽然感到不妙,问道:“师伯这是何意?” 玄都笑道:“无他,因为贫道想与你斗法一次,老师说应当从心所欲,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贫道都不会放弃。” 姒癸脸色一黑,暗地咒骂一句:这不脑子有病吗? 玄都慢悠悠道:“师侄先前说贫道奈何不了你,不知倚仗的是什么手段?可否让贫道开开眼界?” 姒癸默然不语,他在疯狂思考对策。 “既然师侄不肯主动显露一手,那就让贫道先来抛砖引玉。” 只见玄都随手一挥,黑白光罩之内洪水泛滥,朝姒癸淹没。 这不是普通的洪水,而是天上的弱水以及地下的幽冥重水混合而成,腐人体魄,蚀人神魂,乃天下有名的凶物。 察觉到危险将至的姒癸,无奈之下,只能动用盘古真身来抗拒玄都的手段。 与此同时,他摆出周天星斗大阵,打算以阵破阵。 玄都可不管姒癸是什么手段,他只管趁着姒癸被关进两仪微尘阵的机会,让对方好好吃点苦头。 第四百三十一章三道合一 玄都用自身的实力给姒癸演绎了一场什么叫“道分阴阳,阴阳演化万物”。 风雷雨电,金木水火土。 层出不穷的手段落在姒癸身上,若非姒癸练成的盘古真身皮实耐抗,还不知道会有多惨。 饶是如此,姒癸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令他憋屈的是,玄都的攻击太频繁,一茬接着一茬,根本没给他喘息以及反击的机会。 许久过后,玄都不知是气消了,还是累了,方停了下来,解除两仪微尘阵。 姒癸若无其事拍了拍略显狼狈的衣袍,目光冰冷。 他连狠话都懒得说,反正有机会的话,他会加倍还给对方。 玄都望着毫发无损的姒癸,微微皱眉,终究没想过再来一次。 姒癸瞥了他一眼,转而回到大夏皇宫。 这时大宗正和大冢宰已然带了一批心腹手下过来。 姒癸对着名册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写在封神榜上,优先将阳邑周边的地袛封了一遍。 巫尊境的封府君,玄巫境的封城隍,鼎巫境的封土地。 几乎每个人受封之后,修为都晋升了一阶。 虽说用这种取巧的方式晋升,要比同阶的弱,但却比原先强不少。 受封之后,个个面露喜色,纷纷拜倒在地,高呼谢陛下隆恩。 等姒癸挥手让众人退下,玄都突然开口拦住众人:“且慢,师侄是不是忘了什么?” 姒癸微微挑眉:“师伯有话不妨直说。” 玄都幽然道:“师侄可是答应过要助人教招收弟子的。” 姒癸嗤笑一声:“师伯也说是相助,而非代表人教,如今师伯不出面,本皇怎么知道师伯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不过师伯既然提到这点,本皇倒不是不能开口?众卿留步,此乃本皇一位师伯,修为远在巫神境之上,如今准备对外招收弟子,众卿若有兴趣,可拜入门下。” 玄都微微皱眉:“巫神境?是不是有些低了?” 他有理由怀疑姒癸在故意说的这么不堪,阻挠人教招收弟子。 姒癸不耐烦道:“巫神境在他们心中,已是极高的存在,师伯说的再高,他们也无法理解,况且本皇也说了师伯修为远在巫神境之上,足以作为噱头。” 说到此处,他朝众人说道:“本皇另有要事处理,你们去偏殿与本皇师伯详谈,不管是否拜在人教门下,全凭自愿,莫要叨扰本皇。” 随后挥手让众人离开。 玄都看了姒癸一眼,默默跟了过去。 他一走,大宗正便忍不住说道:“陛下,此人虽算是陛下师长,但未免太过无礼和张狂,可要微臣私下警告一番?” 姒癸连忙摆手:“大宗正切莫如此想,此人修为较高,你远不是他的对手,连本皇都略逊他一筹,且随他去,本皇自有打算。” “眼下乃我人族兴盛之始,大宗正莫要去在意这些旁枝末节,先助本皇完成封神再说。” 为了封神,他连起兵作乱,在西疆和南疆肆虐的姬发和成汤都没怎么用心去管,更加不会在意这些。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乎也没用。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却是黎山老母来了。 姒癸迎了上去:“前辈此次过来,可是整理好了巫族强者名单?” 黎山老母微微点头,将一本名册送到姒癸面前。 姒癸翻开一看,有穷氏、崇吾氏…… 返祖境约莫数十个,可比肩十二祖巫的一个都没有。 姒癸心怀鬼胎问道:“这些人担任十殿阎罗五方鬼帝倒也够了,可要成为一方大帝,远远不够,不知前辈可有合适的人选?” 黎山老母似笑非笑望着姒癸,轻笑一声:“有啊,你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姒癸轻咳一声:“承蒙前辈厚爱,在下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黎山老母狡黠一笑:“合适,怎么不合适?” “论修为,你可是准圣境,连天帝都能当,何况一方大帝?” “论亲疏关系,你可是后土圣人看重的人,比起巫族那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婆子再三衡量,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姒癸一时摸不准黎山老母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试探。 “前辈恐怕要比我更适合一点,何不出面担当大任?” 黎山老母连连摆手:“老婆子可担当不起,人皇若不肯屈就的话,不如先空着,待后土圣人回来再行决断谁来担任。” 姒癸脸不红心不跳,故作为难道:“要封最好是一个体系一起封,若一开始没有执掌一方的领头神,恐怕会影响后续的稳步发展。” “既然前辈有所顾虑,那就本皇暂代好了,待后土圣人回来,再由他选出合适的人选,本皇再退位让贤。” 黎山老母笑道:“如此甚好。” 她想起某种画面,就觉得十分有趣。 姒癸深吸口气,在封神榜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赦封姒癸暂代天齐仁圣大帝,执掌地府,代管六道轮回。” 封神榜迸射出一道光束,没入他体内。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从他的脚底传入心底。 姒癸的意识顺着这股亲切感延伸下去,苍茫、厚重、轮回、向死而生的感悟交织在他的心头。 紧接着冥冥中传来万民的祈祷声,对生活的希望、七情六欲映射在姒癸心头。 他的意识猛地拔高,仿佛忽然之间置于高空之上,像无情的卫星,观看世间万物流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天道至公,地道轮回,人道自强不息。 三种感悟轮流在姒癸脑海里流淌。 约莫持续了一刻钟。 祭坛刹那间绽放出七彩神光,虚空隐隐有雷霆诞生。 “凝。” 祭坛声如洪钟的声音在姒癸脑海里回荡。 有关天道、地道、人道的三种感悟瞬间混杂一起,凝聚成一朵有青、黄、红三色花瓣组成的花朵。 姒癸猛地睁开双眼,他能感受到,自己和天地人三道的联系紧密了许多。 倘若说他之前封禁天地,还得借助自身天帝的位格,如今只需动动念头就已足够。 与此对应的是,他所用道术,轻而易举又能使出来,不会有丝毫的间隔。 换而言之,姒癸的实力提升了一截,却又不知道具体是多少。 恐怕得找个人练练手。 姒癸的目光扫过黎山老母,转而摇头否决。 和自己人动手,总有一丝放不开,恐怕试不出来什么。 这时殿外传来略显得意的声音:“不错,人族不愧为当代主流,还是有一些好苗子的。” 却是玄都人未到话先到,大步走进承天殿。 待看到黎山老母,玄都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故作平静道:“原来是黎山道友来了。” 姒癸眼神一亮,这不上好的陪练就在身边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败玄都 “玄都师伯,先前本皇实力不济,蒙师伯一顿教训,正逢本皇修为略有精进,还请师伯赐教。” 姒癸自皇位上起身,身后紫光绚烂,神色平静说道。 玄都这才发现姒癸略有不同,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不弱于自己,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什么妖孽? 初见时,不过巫神境。 待到争夺天帝之位时,已然是与大罗金仙并肩的返祖境。 待天帝之位尘埃落定,竟然勉强挤进准圣境,只是根基不足,几乎称得上是最弱的准圣境,靠着老师太上道人炼的一炉九转金丹,才补足的根基。 再得知对方的消息,却是以一敌六,胜过了阐教首徒南极仙翁。 就在刚刚,他还以略胜一筹的修为,稳稳压对方一头,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没伤到对方,但真要认真起来,稳赢不成问题。 这才过去多久,对方怎么又变强了? 根本就不合理。 姒癸见玄都默然不语,只当他默认接受挑战,伸手示意道:“请玄都师伯上天一战。” 玄都略加思索,他决定试探一下姒癸修为是否与给他带来的感受一致,朝按捺心中疑惑,遂顺水推舟道:“来吧,让贫道衡量一下你修为精进了多少。” 姒癸朝黎山老母抱拳道:“事出突然,招待不周,还请前辈见谅。” 黎山老母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安分守己不好吗?非要一时意气争个高下?” 姒癸顿了一下,他怀疑后土将祭坛的事和黎山老母说了。 这句话明显是让他不要生事,等祭坛恢复实力再说。 可有些事不是这么算的。 就像报仇一样,等你的仇人都埋在地里了,你去挖坟掘尸,有什么意义? 当然是在仇人活着的时候报复回来,方算是快意恩仇。 于是他一语双关道:“非是晚辈不懂安分守己,而是被逼无奈,前辈不必担忧,晚辈与玄都师伯一战并不影响晚辈稳坐天帝之位。” 第一,不是安分守己就能避免麻烦。 第二,这并不影响祭坛恢复实力。 黎山老母望向玄都:“非战不可吗?” 玄都笑道:“不过是晚辈与长辈论道切磋,道友何必这般紧张?准圣境可没那么容易陨落,贫道作为长辈,会尽量不去伤他。” 姒癸闻言不由怀疑黎山老母的身份。 玄都作为三教门人之首,行事为人自有一番傲骨,怎么会对黎山老母这般客气? 除非…… 姒癸面露恍然之色,转而苦笑不已。 圣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姒癸师侄,来吧。” 玄都率先乘风而起,来到九天之上。 “老婆子也去看看。” 黎山老母瞥了姒癸一眼,丢下一句,紧跟其后。 姒癸甩了甩脑袋,将杂念摒除,来到玄都对面站定。 “嗡~” 清脆的剑鸣之声响起,却是姒癸主动出击,以大道之力凝聚成仿制诛仙剑,朝玄都斩下。 只见明亮的剑光迸射而出,倏忽已至玄都眼前,炽烈的杀机凝而不散,仿佛要将玄都一剑两段。 玄都背负双手,哪怕剑光临身亦不慌不忙,反而评头论足道:“剑意已得通天师叔三分精髓,可惜用的剑太差,整体差了几分意思,想伤到贫道,还远远不够。”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道气流从他身上冒出,宛若两条游龙,将迸射而来的剑光绞碎。 “若只有这点手段,师侄今日恐怕奈何不了贫道。” 伴随着这句话,无数道蕴从玄都身上流溢开来,刹那间化作一道道无形的符文,在虚空中纵横交织着。 偌大的符阵,将方圆数万里虚空尽数笼罩在内。 姒癸不置可否道:“是吗?这招不过开胃小菜罢了,还请玄都继续品鉴。” 他神色平静闭上眼睛不去看宛若锁链一般围过来的符阵,诛仙四剑的精义在他心头流淌。 “铮~” 以姒癸为中心,浮现出四道非金非木的古朴长剑的虚影。 四道剑影飞快围着姒癸转动,渐渐融于一体,接着一往无前。 待与符阵相撞瞬间,剑影轰然炸开,宛如千万匹练纵横四散,撕裂大片虚空,携无边锋锐斩向符阵。 这一剑凌厉至极,剑光所至之处,符阵寸寸崩裂,甚至于消散。 但下一刻,玄都大放光华,崩裂的符阵得到补充,不但迅速恢复原状,还加快锁向姒癸,欲将他变成阶下囚。 姒癸轻笑一声:“要比阵法吗?须知周天星斗大阵和十二都天神煞阵,并不弱于两仪微尘阵啊。” 三百六十五面阵旗撑起一片星空,星空幽沉,有着群星交映,星光绚烂,将一切排斥在外,包括符阵在内。 玄都不以为意道:“阵法不差,人却未必,再强的阵法,也要看是谁在用,用的人不行,阵法自然也不行。” 黑白两色气息忽然虚化,浸染天地。 转瞬之间,天地间除了阴阳两道,别无他道。 这是另类的封禁天地。 熠熠生辉的星旗,在黑白气息的浸染下,缓慢褪色,失去了本该有的威能。 与此同时,符阵突破星光的封锁,趁虚而入。 姒癸突然笑道:“封禁天地吗?这招我也会。” 只见他心念一动,黑白气息横行的虚空强行被撑开,凭空出现横跨数千里的眼珠。 眼珠缓缓睁开,无数大道幻生幻灭,宛若七色彩笔,将黑白浸染的虚空涂的乱七八糟。 此乃天道之眼。 然而还不够,一座轮盘自姒癸脚下升起,被均匀分为六份。 天道、修罗道、人间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除了人间道和天道明亮异常以外,其余四道黯淡无光。 此外,虚空中燃起了生生不息的人道之火,灼烧炼化黑白气息。 玄都见状脸色微变:“天道之眼,六道轮回?这本该是圣人手段,你从哪学来的?” 姒癸淡然一笑,敷衍道:“等本皇赢了,再慢慢告诉师伯。” 玄都冷哼一声:“不要将自己想的太高,纵然你会几分圣人手段,亦不见得能奈何的了贫道。” “贫道虽破不了你的手段,却可以避让,顶多算是平手。” 姒癸笑了笑道:“是吗?师伯不妨看看你身后?” 玄都似有所感,转身望去,正好看到身后天道之眼漠然无情望着他。 嗯? 玄都瞳孔微缩,警兆大增,黑白气息像不要钱似的喷射而出,将自己团团护住。 天道之眼中无尽大道气息如浪潮一般喷涌而出,像调度有序的大军,朝黑白气息冲杀过去,试图磨灭对方。 玄都无数纪元练就黑白气息亦非等闲,每被磨灭一分,都要带走同样乃至更多的大道气息。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姒癸不在乎,天道之眼蕴含的大道气息被磨灭的再多,也不会伤到他一分一毫。 换而言之,不过是他在驱使天道攻伐玄都罢了。 眼下虽然看上去玄都与天道之眼不分伯仲,可这样持续下去,败亡的只会是玄都。 玄都目光冰冷,对他而言,被晚辈压制简直是奇耻大辱。 浩荡的气息宛如被积压无数年的火山一般喷发而出。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阐教修的便是天道,倘若天道真能压制太极之道,人教凭什么位列阐教之上?元始师叔岂会甘心位列贫道老师之下?” “让你见识一下,何为太极。” 伴随而来的是玄都周遭黑白气息以特定的轨迹流转,化作一幅太极图案,隐隐将诸多大道盖了过去,甚至遮住了天道之眼。 这一瞬间,姒癸甚至失去了对天道的感应。 姒癸非但不惊不慌,反而轻松写意笑道:“好一个太极之道,师伯算是拿出看家本领了吧?” “只是,本皇不止是会召唤天道啊。” 六道轮回投影出来的轮盘,直接冲着太极图案撞了上来。 一来便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打法。 下一瞬,天地之间响起极为刺耳的破裂声。 玄都心头狂跳,眼睁睁看着轮盘炸开。 这一炸开,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惊悚震荡。 来源于幽冥深处,常人避之不及的罪孽业力,像一盆污水泼在太极图案上,将之染污。 “混账。” 与太极图案性命相关的玄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愤怒到了极点。 他辛苦修持多年的太极之道,竟然被人污了。 无异于遨游在混沌中神龙,染了一堆洗不尽的淤泥。 看到玄都无能狂怒,姒癸倒特别舒爽。 “同样的话送给师伯,道虽强,但人未必,太上师伯祖的太极之道能镇压一切,却不代表师伯有同样的实力,终究要靠自己不是吗?” 玄都一脸阴狠望着姒癸:“所以你以为你赢定了?” “天道之眼被贫道镇压,六道轮回投影被你拿来与贫道两败俱伤,眼下你还有别的手段吗?” “如果没有的话,贫道会留你一条命。” 言下之意却是除了这条命,他要让姒癸生不如死。 姒癸叹道:“师伯当真没注意到吗?” 玄都神色一滞,罪孽业力沾染的地方,不知何时燃起了大火。 这火极其特殊,乍一看,乃罪孽之火,欲毁灭一切滋养自身。 再一看,七情六欲交织,时而温情,时而暴虐。 然而内核却是薪火相传,经年不灭的信念。 人道之火,便这般难以言喻,但生生不息。 姒癸望着被漫天大火灼烧,又不知该怎么磨灭的玄都,神色平静。 他似乎赢了。 以天道之眼牵制玄都大部分精力,以六道轮回投影同归于尽的方式,减弱他对太极之道的掌控。 再用有无数种可能和特性的人道之火灼烧对方。 除非对方立地成圣,否则应该是输了。 其实他还有一招底牌没用,眼下应该是用不到了。 “够了。” 一道苍茫的声音响起,随即一指跨越时空而来,轻轻一划,道分阴阳,将玄都摘了出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只差一线 “弟子给老师丢脸了。” 八景宫,玄都跪在地上,满脸羞愧说道。 太上道人淡然问道:“为何你会觉得丢脸?” 平静的话语在空中回荡,仿佛充满了魔力,令因羞愤到快丧失理智的玄都渐渐舒缓下来。 原本深陷懊恼自责中的玄都闻言一愣,喃喃自语道:“弟子身为老师亲传弟子,却败在通天师叔的徒孙手中,难道不丢脸吗?” 长辈输给晚辈,修炼无数纪元败给一个不到三十的晚辈,哪能不觉得丢脸? 他实在想不通。 不过太上道人一句话,已经让他可以心平气和谈论此事。 圣人手段,莫过如是。 太上道人不置可否道:“为师且问你,你认为姒癸如今的修为到了哪一步?” 玄都想了想,自认很中肯的评价道:“修为与一般准圣无二,但神通手段颇多,斗法能力堪称圣人之下最强。” 太上道人游离的目光忽然在玄都身上停了一下,后者下意识紧绷精神与身体,补道:“非是弟子贬低他,姒癸太过年轻,哪怕他天资横溢,又走了不少捷径,修为比起弟子这些修炼多年的准圣恐怕要略逊一筹。”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你依然停留在你的想法里面,不知该说你当局者迷,还是眼界太差,他如今的修为恐怕只差圣人一线,就差成圣的机缘了。” “所以不要觉得败给他很丢脸,你若再沉浸其中,等他赶在你前面成圣,你想丢脸都丢不了。” 玄都闻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问道:“他当真有那么强?” 太上道人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玄都:“他有多强,你不是亲身经历过吗?” “为师与你两位师叔,在开天辟地的过程中得了天道功德,而后各自成圣。” “女娲当年借着人道初立得了人道功德,从而得以成圣。” “后土身化六道轮回,奠定地道基础,得了地道功德,借机打破桎梏成圣。” “如今姒癸集天道、地道、人道于一体,但凡遇到一个契机,能让三道任意之一落下功德,便是下一位圣人。” “你凭什么觉得他不强?” 玄都满心苦涩道:“弟子着实没想到。” 转而借机问道:“功德到底该如何获得?”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无迹可寻,就像为师与你两位师叔,当初哪知道自己能在开天辟地中获取功德?连成圣都是稀里糊涂的,隔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何为圣人。” “就像当年女娲也不知道,经她催化壮大的人族,会另辟一条隐隐于天道并肩的人道出来,并借机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倘若真有捷径可走,这世间早就圣人遍地走了。” “想要成圣,不仅仅只是天资横溢外加苦修,还得看机缘和天命,没有这些,就只能等下去。” …… 阳邑,大夏皇宫。 祭坛语重心长说道:“你现在差的就是机缘,机缘到了,就有机会成圣。” 姒癸挠了挠头:“那什么才叫成圣的机缘呢?” “照你所说,除了像什么开天辟地、另开与天道并列的一道以外,还有别的普通一点的方法吗?” “毕竟天地开辟无数纪元,总不能让它重归混沌再开一次,天地人三道三足鼎立,想再开一道也不容易。” 祭坛:“你现在做的就是。” 姒癸试探性问道:“封神也算?” 祭坛:“准确来说,是立天庭,统辖三界,若三界因此兴盛,你未必不能借此机会成圣。” “有些机缘,没办法去主动攫取,只能等其送上门,你若肯等,时机一到,我送你一桩。”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认真回道:“好。” …… 玄都惊呼道:“立天庭有机会借机成圣?老师之前为何没告诉弟子?” 太上道人神色淡然:“你在责怪为师?” 玄都顿时面露惶恐之色:“弟子不敢。” 太上道人笑了笑道:“只是不敢,而非没有?” 玄都跪伏在地上:“既是没有,亦是不敢,弟子对老师唯有感激,日月可鉴。” “日月?” 太上道人不以为意道:“秉承太阳之精诞生的帝俊,得太**华而生的羲和,早已陨落,消失在时间长河里,又能鉴的了什么?算了,不吓你了,怕你晚上睡不着觉。” “当初诸圣协商重立天庭以抵挡消磨大劫,未免没有拿天庭去做挡箭牌,以防大劫波及自身的想法。” “你只看到天帝有机会在这件事中攫取好处,却没想过一旦大劫来势汹汹,第一个陨落的就是天帝。” “这么说,你还怪为师吗?” 玄都闻言一愣:“那……” 太上道人淡然一笑:“元始师叔支持的姬家父子的确有人皇命格,可他们对你元始师叔而言,不但是外人,而且修为太低,虽然能捞取一些好处,可要染指成圣机缘,还远远不够资格。” “女娲支持成汤,你通天师叔支持姒癸同理,成了自然欢喜,不成也不觉得亏,不过你通天师叔大概没想到,找的这徒孙,不一般啊。” 玄都忽然想到什么,叩首三拜:“弟子明白了,老师替弟子讨得一方大帝之位,同样是在为弟子谋取获得机缘的机会,相比天帝,虽然获取机缘的可能性要小,但风险也更小。” “老师一番良苦用心,弟子没齿难忘,万死不辞。” 太上道人幽然道:“就这些吗?还有呢?” 玄都闻言一愣,反复默念自己说的这番话,以及回想老师说过的话,怎么也想不通还漏了什么。 太上道人见状不禁有些失望:“为师虽然没提前告诉你,为何让你去当一方大帝,但你也应该清楚,为师从不做无谓的事。” “可你不知为何,非得和姒癸这位天帝过不去,传他九字真言,连为师都不觉得有不妥,你非得横插一脚,还假借切磋的名义,折辱对方。” “更可悲的是,你只看到为师的一番良苦用心,却没看到自己在毁掉为师的用心。” 玄都僵在当场,良久无语。 第四百三十四章人族非吾敌 “行了,别感叹了,本座能给你的已经到了极致,该去卖力给本座干活了。” 祭坛见姒癸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忍不住催促道。 姒癸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满口应道:“好嘞。” “下一步干嘛来着?对了,还差一群天神没封。” 他看向黎山老母,态度略微恭敬问道:“前辈接下来是打算随晚辈四处奔波,还是帮晚辈照看阳邑?” 黎山老母淡然道:“老婆子歇不得,还是随你四处走动,活动活动筋骨吧。” 话虽如此,她打心里有点担心姒癸整点意外出来。 毕竟这位现在有点无法无天,连号称圣人之下第一准圣的玄都都要去挑战一下。 最主要的是,还挑战赢了,这会还不知道有多自大。 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胆大包天去找圣人的麻烦? 四圣去了天外,余下三圣,太上道人他肯定不敢去惹,一向没啥存在感的西方教二圣,不见得会多忌惮。 可西方教二圣再不济也是圣人境,哪里是准圣境能招惹的? 黎山老母觉得她有必要看住对方。 姒癸倒无所谓,先前一战,南极仙翁和凤祖答应他巫神境以上不得出手,而眼下阳邑有大宗正和大冢宰两名返祖境以及多名巫神境看守,按理来说应该无碍。 当然,南极仙翁和凤祖敢单方面毁约,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毕竟现在的他,修为可比先前斗法要更胜一筹。 “劳烦前辈与晚辈去趟火云洞,前辈应该知道怎么去吧?” 黎山老母点头:“略知一二,你跟紧老婆子,不出意外的话,老婆子可以带你进去。” “谢前辈。” …… “这便是火云洞吗?” 姒癸打量周遭环境,浓郁的元气扑鼻而来,夹杂着零碎的大道碎片,对修行者来说,简直是修炼圣地。 问题是这么好的洞天福地,人族是怎么拿到手的? 要说三教道场比之高上一截,不屑取之,后土无欲无求,女娲顾念旧情,那散修一派和西方教也忍得住不动心吗? 或者说,人族其实比想象中要强。 两人出现在火云洞不久,便有两道身影出现在两人周围。 其中一人惊呼道:“是你?” 姒癸顺着声音望过去,微微一笑:“颛顼先祖,别来无恙啊。” 颛顼却没姒癸这般开心,而是十分警惕问道:“姒癸,你们是怎么进来火云洞的?” 姒癸很随意回道:“走进来的啊,颛顼先祖不是和轩辕先祖多次邀请晚辈来火云洞吗?怎么晚辈今日过来,反倒不欢迎了?” 颛顼神色一滞,之前邀请你,是想带你过来,而不是让你像现在不请自来。 他一边朝身边同伴使眼色,一边面带笑容,试探性问道:“你此次过来可是有事?” 然而同伴误解了颛顼使眼色想表达的意思,问道:“颛顼叔父,这是你的苗裔后辈?” 姒癸抢在颛顼前面答道:“回禀这位前辈,在下正是颛顼先祖的血脉后人,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豪爽笑道:“本座帝喾,乃你颛顼先祖之侄,说来也算是你先祖。” 姒癸笑道:“原来是帝喾先祖,失敬失敬。” “不必多礼。” 帝喾摆了摆手道,转而略微不满道:“颛顼叔父,既是晚辈前来看望,你我虽是长辈,亦不能随意摆长辈的架子,同样得以礼相待。” “何况到了你我这个境界,晚辈所剩无几,遇到一个,起码得带到家中弄点好酒好菜好生招待,站在这荒郊野外问个不停怎么能行?” 他倒没怀疑姒癸的身份,毕竟在多年以前,时不时会有人族精英受三皇感召来到火云洞,最终成为火云洞的一份子。 只是近几万年以来,直到一个叫姒文命的后辈来了之后,不仅来的人急剧变少,连先前来的人都折损了不少。 前段时间刚将姒文命赶走,这就来了新人,还是高阳氏一脉,这不是喜上加喜吗? 颛顼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爆粗口,只是压低声音狠狠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说这种话?” 还带回去好好招待? 回头三位圣皇非收拾你不可。 帝喾闻言一愣:“难道他不是颛顼叔父的后裔?还有随便认外人做先祖的?” 颛顼翻了个白眼,只想掉头就走,又怕姒癸误会他回去报信暴起发难,做下“弑祖”的壮举。 毕竟姓姒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高阳氏的血脉,不过你问过他的名字,就不会这么想了。” 半遮半掩的话语让帝喾是既好奇又恼火。 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吗? 要不是看你是长辈,打又打不过你的份上,非得好好帮你改正这个坏习惯不可。 他耐着性子问姒癸:“对了,你叫什么?” 姒癸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晚辈姒癸。” “姒癸?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帝喾沉吟了一下。 “姒文命的姒?你是夏后氏?” 姒癸纠正道:“是姒癸的姒,如果非要随先祖的氏,帝喾先祖说夏后氏也行,说高阳氏亦可。” 然而这会功夫,帝喾终于想起来姒癸是何人。 “你是姒文命的后人,大夏皇朝当代夏皇,和姒文命一样,窃居人皇之位不肯放手,且胆大包天敢对先祖出手。” 姒癸闻言微微皱眉:“晚辈的风评这么差吗?” “可晚辈自问自己做人做事还行啊,毕竟颛顼先祖和轩辕先祖多次威逼晚辈,晚辈也没真正弑祖,让他们陨落。” “三位圣皇围攻晚辈,晚辈也不忍心下毒手,实乃纯良之辈。” 帝喾冷笑道:“狂妄,就凭你,也敢妄言伤到曾祖轩辕和三位圣皇?” 颛顼连忙拉了一下帝喾,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前段时间三位圣皇外出,的确是围杀他去了,结果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斩杀了一尊大帝级的妖族强者。” 说到这里,颛顼突然意识到,不对啊,姒癸方才明明提及了五个人,为什么你认为他伤不到其中四个,却偏偏漏了我? 我的修为和实力很差吗? 帝喾倒吸一口凉气,他很清楚颛顼轻易不会说假话。 难怪刚刚颛顼叔父看到此人如此紧张。 不对,听此人所言,与火云洞是敌非友,如今明目张胆来到这里,怕不是来寻仇的? 于是冲颛顼喊道:“我来拖住他,叔父快去报信。” 一嗓子吓得颛顼下意识就想转身就跑。 然而话音刚落,两人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大道的感应,任体内大道之力翻涌,想动用神通巫术,却没有丝毫动静。 “绝天地通?叔父,他怎么会你的本命神通?” 帝喾不可置信看着颛顼,难道你和对面是一伙的? 颛顼终于受不了了,怒道:“你给我闭嘴,这哪里是绝天地通?这要是绝天地通,能困的住我吗?” “再说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还报信,连三位圣皇联手都没能拿下他,你觉得还有报信的机会吗?” “好好安抚对方,问明来历多好,非得将自己整成阶下囚?” 狠狠的批了帝喾一顿。 姒癸笑道:“颛顼先祖息怒,帝喾先祖也是一番好心,只不过办了坏事罢了。说实话,晚辈也没想到自己在火云洞的名声有这么差。” “不妨告诉颛顼先祖,晚辈此次过来并无恶意,只想和三位圣皇商议一些大事,不知三位圣皇何在?” 颛顼神色平静道:“本皇知你素有手段,兼心狠手辣,纵然欺师灭祖,亦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想借机要挟本皇帮你暗害三位圣皇,绝无可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本皇是不会告诉你三位圣皇的下落的。” 姒癸叹道:“颛顼先祖不说,难道晚辈就不能自己找吗?总归能找到的。只不过颛顼先祖坦然相告,会节省不少时间。” “假若晚辈此行顺利的话,对人族而言是好事……” 话还未说完,就被颛顼打断:“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找?本皇倒想看看,你怎么找?” 姒癸笑道:“其实很简单。”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喊:“晚辈姒癸,求见三位圣皇。” 只见声音如浪潮,以极快的速度传向四面八方。 颛顼见状目瞪口呆,你平常都是靠这招联系他人的吗? 姒癸的高声还在回荡,遥遥传来燧人氏平稳的话语。 “欢迎至极,请贵客放开颛顼和帝喾,自行前来饮茶,老夫等人就不去迎接了。” 姒癸一手提着一个沿着燧人氏所在的方向赶去。 现在放了多可惜,总得谈了再说。 待姒癸来到目的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栋茅屋。 燧人氏与伏羲氏神农氏坐在茅屋前面的石桌上,安静的等姒癸到来。 姒癸坦然自若坐三人预留的位置。 燧人氏淡然问道:“你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姒癸不卖关子,开门见山说道:“晚辈欲封人族一位强者为一方大帝,掌一方诸神,地位仅次于晚辈的天帝,不知三位前辈可有兴趣?” 三人相视一眼,燧人氏有些好奇问道:“平心而论,你若是我们,会将这么大的一个好处送给他人?” 姒癸肃然道:“当然可以,在晚辈看来,人族非我敌,火云洞纵有包庇凶手的行为,但毕竟也算人族正统。” “有好处想到自己人,难道不是应有之义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审时度势 此言一出,燧人氏等人神色诡异望着姒癸。 自己人? 他们不仅感叹于姒癸的厚颜无耻,还联想到当年姒文命让火云洞全体成员支持他成圣,说过同样的话语。 难道这是夏后氏的代代相传的家风吗? 在场之人几乎都见过姒文命信誓旦旦的模样,他们想起那段火云洞人心惶惶的日子,大多数不禁对姒癸有所反感。 脾气最为火爆的帝轩辕拍着桌子:“火云洞可高攀不起弑亲灭祖的夏皇。” 姒癸眉头一皱:“轩辕先祖此话从何说起?晚辈虽然有几次机会致您老人家于死地,可不是都没忍心下手吗?” “若晚辈铁了心要对人族各位前辈下毒手,在座的三皇五帝,起码会少一小半。” 前半句还算正常,后半句却暗含对火云洞三皇五帝的轻视。 帝喾见状低声对颛顼说道:“叔父这后辈怎么比姒文命还狂妄?” 颛顼平静回道:“燧人圣皇推测姒文命有可能折在他手里,他比姒文命狂妄不是理所当然吗?” 帝喾倒吸一口凉气。 姒文命虽说人品不行,简直就是人族的叛贼,可对方实力还是挺强的。 否则不可能在火云洞内被围攻多年而幸存下来。 听说要不是被断了气运来源,都没法将他从火云洞赶出去。 这等强人竟然折在此人手中? 帝轩辕冷声道:“还想狡辩,本皇且问你,本皇且问你,姒文命安在?” 姒癸闻言微微一愣,他是真没想到,帝轩辕竟然会关注禹皇的生死,嘴角不由泛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晚辈若是没记错的话,第一次遇到轩辕先祖,您老人家奉了三位圣皇的指令,前去追杀先祖禹皇,这才过去多久,您就和先祖禹皇化敌为友成为忘年交了?以至于开口质问晚辈他的下落?” 帝轩辕冷哼一声:“这与立场无关,你连血脉先祖姒文命都敢狠心弑杀,有何资格称我等为自己人?哪怕不幸与你一起,还得防着你暗中使阴招。” 姒癸大笑道:“哈哈哈哈,轩辕先祖此话颇为滑稽,令人忍不住发笑,难道这不是人族的传统?” “难道轩辕先祖不是禹皇的先祖,昔日您和他人围杀禹皇,可有考虑血脉相承?” “那日燧人圣皇与妖族和修道者围攻晚辈,可有想过晚辈也是正儿八经的人族,体内流着高阳氏和华胥氏的血脉?” 帝轩辕闻言大怒,欲拍案而起。 姒癸冷冷看着他,眼中天道、地道、人道流转不休,硬生生将他压回座位上。 帝轩辕试了几下,没能起身,脸色渐渐阴沉,正欲爆发。 旁边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帝轩辕只觉浑身一轻,压力消失不见,跟着消失的还有他想起来的力量。 燧人氏笑道:“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气。” 他再不出手,任由帝轩辕和姒癸大打出手,且不说帝轩辕难有胜算,光两人交手造成的余波,都会让火云洞一片狼藉。 姒癸淡然道:“既然轩辕先祖撕开温情的面具,晚辈也只好有话直说,天庭一方大帝之位,对人族而言有莫大好处,若非晚辈心向人族身边又没合适的人选,今日根本不会来此地看诸位的脸色。” “诸位若真为人族考虑,不妨答应下来,当然,晚辈不会强求,倘若诸位宁可错失良机,也不愿和晚辈同流合污,那晚辈转身就走。” “另外,晚辈只给诸位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过期不候。” 他说完这段话,起身向外走去。 “半个时辰,诸位好生商议,晚辈暂时就不打扰了。” 然而就在他将要出去之际,燧人氏突然说道:“这等好事,人族当然不能错过,老夫仅代表个人,愿意接受姒癸的馈赠,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姒癸停下脚步,转身,他忽然想听听在场众人的想法。 神农氏第二个表态:“既是好事,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我同意接受姒癸的好意。” 伏羲氏笑道:“看来大家所见略同,我刚卜算过,对人族而言的确是好事,这送上门的好事,怎能往外推呢?” 风向变得太快,以至于颛顼等人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在质疑对方人品,不愿与人扯上关系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同意了? 他们不由看向之前反对最强烈的帝轩辕,却发现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像没听到似的。 颛顼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怕是故意为之。 毕竟有人无缘无故送好处上门,正常人都觉得对方另有图谋。 倘若对其百般猜疑和羞辱,对方依然如故,那代表所图甚大,值得警惕。 反之,则不然。 难怪姒癸说出底线转身要走,燧人圣皇就立刻开口应下。 原来如此! 三位圣皇全部支持,其余人更加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件事很快得到通过。 姒癸回到原位,缓缓坐下:“晚辈有几个条件。” 帝轩辕闻言冷声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姒癸轻笑道:“晚辈若是无欲无求,这天庭一方大帝之位,诸位拿的安心吗?” 燧人氏拍了拍帝轩辕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说来听听。” 姒癸自顾道:“其一,晚辈希望由三位圣皇当中的一位成为天庭一方大帝,毕竟这个位置有望成圣,给一般人,太过可惜。” 此言一出,燧人氏、神农氏、伏羲氏各自露出不同的神色。 燧人氏的沉思、神农氏的期待以及伏羲氏的诧异。 最终还是燧人氏回道:“此言在理,我等商议后会给你一个答复,还有呢?” 姒癸环视四周:“晚辈希望火云洞其他前辈也能接受赦封,到天庭任职,人数不得低于总数三成,上不封顶。” 看着议论纷纷的其他人,姒癸补了一句:“这对人族而言,同样是好事,诸位前辈不要觉得晚辈在逼迫你们,随便一尊神位,都是其他生灵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晚辈来之前,就封了一些大夏臣民为神袛中相对排后的地袛,他们的修为,全都提高了一阶,要不要这个好处,诸位认真考虑。” 燧人氏看着骚动的众人,微微皱眉:“是否接受赦封,回去好好想想再决定,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此事也一并商议后再给你答案,还有吗?” 后一句才是对姒癸说的。 姒癸淡然道:“关键时刻,晚辈希望诸位能站在晚辈这边。” “好好考虑,晚辈想在火云洞四处转转,半个时辰再回来。” 这次他没回头,直接带着黎山老母离去。 …… “前辈,你觉得他们会答应晚辈的条件吗?” 姒癸根本没去转,只是在附近找了座山头,随意抓了一只飞禽妖兽,打算和黎山老母一起烤着吃。 黎山老母想了想道:“你这哪是条件啊,除了第三条以外,更像是在额外给他们好处。” 姒癸叹道:“就是有了第三条,他们才不会认为晚辈有别的算计,只想晚辈做这件事,其实是在为自己做。” “这样他们才更有可能答应。” 黎山老母幽然道:“如果他们不答应呢?” 姒癸很随意道:“那也简单,想办法让他们将火云洞凝聚多年的气运交出来。” 黎山老母:“如果他们不交呢?” “晚辈还是希望他们能识时务,不然这么好的洞天福地,毁掉太可惜了。” 黎山老母沉吟片刻:“你比老婆子想象的还要心如坚铁。” 姒癸淡然一笑:“晚辈以为这是前辈和那位选择晚辈的主要原因。” 若我意志不坚定,若我办事不力,哪来的这些好处? 相比在那个内卷的后世,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会被开除,没有关系和人脉会被开除,不会讨好领导会被开除,这算是小儿科了。 黎山老母意味深长道:“但愿圣人没有选错。” …… “姒癸的提议,大家都怎么看?这里没有外人,可以畅所欲言。” 燧人氏扫过众人,淡然说道。 众人四处张望,却无人说话。 伏羲见状,淡然一笑:“既然大家心怀顾虑,不如由我来抛砖引玉。” “天庭是大势,往后三界会处于天庭的管辖下,所以加入天庭并成为有一定地位的神袛,对个人,对人族而言,皆是好事。” “我赞成姒癸的提议,并希望大家能尽量争取接受赦封。” 神农氏接道:“我也赞同第二条,那第一条和第三条怎么说?” 燧人氏笑道:“第三条明显是姒癸为自己而设的条件,他若没点好处,哪会尽心替人族谋划?” “既然允了一二,自然要连三一起答应。” 神农氏微微点头:“那便只剩一了,我自知无望圣人,不知两位谁有意?” 他说完目光不离燧人氏,只要对方流露出半点想法,他便会坚定不移支持对方。 至于某些人,他认为给的支持已经够多了。 燧人氏笑道:“众所周知,伏羲是最有希望成圣的,这个机会自然要留给他。” 说话之余他给神农氏传音道:“伏羲有女娲圣人支持,莫要横生枝节。” 神农氏暗中叹了口气,何人不想成圣,奈何免不了审时度势。 …… 姒癸对火云洞全体答应自己的提议并不感到意外。 他能知道火云洞想要什么,但火云洞不知他想要什么。 或者说,火云洞以为他所图的其实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二者既不在同一层面,且各取所需不冲突,那么达成共识就不会太难。 姒癸扒拉一下,给伏羲封了北极紫薇大帝的神位。 他对着自己对神话故事的了解,连带将火云洞一群想得到赦封的人,封了一堆紫薇大帝名下的神号。 可惜帝轩辕和颛顼没想赦封,不然北极四圣之首天蓬元帅的尊号,怎么也得给他们留着。 陆陆续续封了一群人,察觉到自己和人道的联系越来紧密,不由问了祭坛一句。 “可够?” 得到祭坛肯定的回答,姒癸面带微笑对燧人氏说道:“合作愉快。” “本帝以天帝的身份欢迎诸位加入天庭,望诸位在一个月内到天宫任职。” 第四百三十六章战鲲鹏 “我们接下来去哪?” 出了火云洞,黎山老母便好奇问道。 姒癸遥望东方,淡然道:“去趟碧游宫。” 黎山老母沉吟片刻:“为何想着先去碧游宫?由易到难吗?” 姒癸收回目光,哂笑道:“可算不得易,碧游宫之行恐怕没那么顺利。” “哦,为何?” 姒癸认真说道:“前辈可还记得晚辈师尊说过,晚辈师祖早就命他拟好了封神名单,按理来说,他得知太上圣人欲提前启动封神,准备起来应该很快。” “可过去这么久了,晚辈却没收到任何消息,意味着出了难以预料的意外。晚辈想在事态扩大之前,尽快解决此事。”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通天道人之所以让多宝道人提前准备,主要是为了借着拥立天帝的这件事,在天庭中占据更多的话语权和主导权。 换而言之,截教弟子得提前占据大量实权性质的神职。 多宝道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家老师的良苦用心,可偏偏实际情况却与预期的相反。 只能是截教内部出了问题。 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在通天道人不在的情况下,多宝道人这位截教首徒,居然摆不平其他人? …… 话说姒癸虽然去过金鳌岛几次,可每次都是多宝道人带着他一起,以至于他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位置。 好在黎山老母熟悉路,两人才得以快速抵达。 刚到金鳌岛附近上空,黎山老母便低声道:“有人在斗法。” 不用他说,姒癸同样看到了。 一边是一头遮天蔽日,由内及外散发着混沌气息的鲲鹏。 另一边,灰衣道人,不正是自己那位便宜师尊吗? 可问题是,便宜师尊怎么和鲲鹏打起来了? 其他截教弟子在干嘛? 看戏? 就不能让鲲鹏见识一下截教的万仙阵? 脑海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姒癸拔出天帝剑,天地人三道之力附在剑身,一边朝鲲鹏斩下,一边喊道:“师尊,徒儿来助你。” 他没空去管是非对错。 于私,多宝道人好歹也是他师尊,教了不少东西给他。 于公,他要赶在四圣回归之前完成封神。 所以出手相助多宝道人是唯一的选择。 姒癸突然入场,顿时引起交战双方的注意。 多宝道人感动之余不忘提示道:“小心,他的混沌神通很强。” 察觉到从姒癸身上传来炽烈杀意的鲲鹏嗤笑一声:“区区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张狂?” “鲲墟。” 只见光暗交织之间,浮现暗灰色的漩涡,深不见底。 起初漩涡只有丈许大小,倏忽间四向扩大。 其扩散同时腾空而起,徐徐转动间,道蕴流溢,似与四周的天地发生了共鸣,转瞬转瞬已然蔓延十丈,百丈,乃至于更远。 姒癸的剑光投入其中,就像给一头虚空巨兽喂了一口还不够塞牙的点心。 混沌神通,一切归于寂灭平静的鲲墟。 姒癸见攻击无法奏效,淡然一笑,将一把人道之火丢了过去。 鲲鹏嗤笑一声,看姒癸的目光就像看刚学会修行的小孩子。 这么弱的准圣境,恐怕也只有三教才有。 随即不再关注姒癸,全心全意应对多宝道人这位截教首徒。 目光回到多宝道人身上,他不由感叹一句:三教终归还是有真正的强者的。 若非有人相助,他恐怕早就败了。 如今却还有战而胜之的机会。 几乎在鲲鹏的注意力刚转移的瞬间,落在鲲墟上的人道之火,却没像他预料中那样熄灭,而慢慢燃烧了起来。 而看到有效的姒癸,一口气抽取了体内五分之一的人道之火,几乎将刚扩大到千丈范围的鲲墟包括在内,肆无忌惮的灼烧。 “嗷~” 鲲鹏发出痛入骨髓的叫声,不可思议望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鲲墟被大火燃烧。 圣人不出,帝俊已死,竟然还有人用火焰伤到掌握了混沌大道的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忘了作出应对。 于是他看到了一柄剑。 一柄普普通通,好似凡人诉诸武力的长剑。 一股不屈不挠,敢于只身斩荆披棘,开创文明的气息在剑上流转不休。 这是人道之剑。 在火云洞三分之一的人族精锐加入天庭那刻,姒癸新领悟的招数。 而后他手持人道之剑,朝冒着熊熊烈火的鲲墟,以及还未反应过来的他劈落。 两人之间的数百丈虚空瞬间被一道清亮剑光贯穿!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浮现在鲲鹏心头。 剑光所向,天地好似被分开两半,包括位于这条线的一切。 号称位于虚实之间,可抵挡任何攻击的鲲墟,直接裂成两半。 眼看将要波及鲲鹏本体,他连忙吐出一块似金非金的物体,挡在剑光必经之路上。 “滋~” 空中响起尖锐物品划开坚硬铁器的刺耳声。 那物体上多了一道极深白痕,让鲲鹏心疼不已。 这可是他来之不易的宝物啊。 然而比他更心疼的是姒癸,体内嗡嗡响个不停的混沌钟告诉他,眼前物品分明是东皇钟的碎片。 而且是极大的一块。 当年姒癸若能得到这块碎片,本命巫宝几乎可以轻松吊打大罗金仙。 当然,对他来说,现在也有很大用处。 “你究竟是何人?” 回过神来有些后怕的鲲鹏,开口质问道。 姒癸咧嘴一笑:“你猜。” 转而将混沌钟祭出,朝那东皇钟碎片打去。 对付鲲鹏不急,先把这块碎片收回来再说。 然而姒癸没想到的是,看到混沌钟的瞬间,鲲鹏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又惊又怒道:“是你?” “帝俊,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能靠火焰伤到自己,还有一件与东皇钟高度相视的法宝,除了帝俊还有谁? 他可没忘,当年帝俊道心被破,遭到十二祖巫围攻,曾让他关照妖庭,带着十太子逃走。 结果他为了自己逃命,不曾有任何作为。 这要是让帝俊知道…… 姒癸闻言眉头一挑,一边放出周天星斗大阵,一边说道:“你认错人了,本帝不是帝俊。” 周天星斗大阵都出来了,还说不是? 鲲鹏下意识就要逃,却被人厉声制止:“你慌什么?安心对付多宝师兄,他由我来应付。” 姒癸听到来声,不由有些惊讶。 “无当师姑,你这是?” 无当圣母冷声道:“闭嘴,你个灾祸星,不配叫本座师姑。若非因为你,龟灵和公明他们怎么会陨落?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踩着截教长辈的尸骸,登临天帝之位?” “长幼有序你不懂吗?天帝之位本该是多宝师兄的,你个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混账。” 姒癸被无当圣母突如其来的骂声弄懵了。 转念一想,试探性问道:“师姑认为师侄是几位师叔师姑陨落的罪过祸首,还应将天帝之位让与师尊,所以不惜勾结外人也要破坏封神?”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不然明明准备好了封神名单,却又迟迟不应。 鲲鹏一个外来者,竟敢在碧游宫如此嚣张。 原来是内外勾结的结果。 只是,这样有用吗? 死者能复生吗?除了转世轮回以外? 天帝之位既定,还能禅让吗? 无当圣母冷笑道:“看来你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你若识相一点,就将天帝之位让与你师尊,再自裁谢罪。” 姒癸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本帝叫你一声师姑给你脸了?你身为截教弟子,连师祖的安排都敢质疑,还有脸说本帝欺师灭祖?” “不过你毕竟是长辈,还轮不到本帝来审判你,所以给本帝让开,自己回去等师祖回来责罚,免得等下丢尽脸面。” 无当圣母怒极而笑:“就凭你?不过是得圣人之助勉强跻身准圣境的废物?真以为靠着多宝师兄与阐教斗法几次,就觉得自己很强了?” 姒癸懒得再听对方毫无营养的垃圾话。 他向前一步,凭空出现的天道之眼缓缓睁开。 然后无当圣母忽然发现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她感受不到任何大道的存在,除了本体拥有的力量,别无所依。 然而她虽本体特殊,防御极强,但也比不过将八九玄功修炼到第九层巅峰的南极仙翁。 更别说盘古真身又大幅度提升的姒癸。 姒癸连变身都懒得做,直来直去的一拳,隔空正中无当圣母,将对方“镶嵌”在金鳌岛的一个角落。 这一招,将无当圣母的本体震成了极为细微的粒子,却又没灭掉它们的活性。 换而言之,无当圣母被姒癸一招打成了植物人。 活着,意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只能瘫在那里等慢慢恢复。 这个时间段肯定是远远大于他封神所花费的时间,甚至在通天道人归来之前。 解决了无当圣母,姒癸的目光落在了唯一能与多宝道人斗法的鲲鹏身上。 目光扫视下,鲲鹏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他打算以最正确的方式来对付姒癸。 那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将当年帝俊陨落后,偷偷收集的东皇钟碎片一股脑全丢了出去。 接着二话不说,收起神通,双翅一振,直冲云霄。 姒癸见他窜逃,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妖师,你和本帝还会再见的。” 他很明显看到鲲鹏的身形凝滞了一下,随后爆发出更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他没有去追击,相比要两个烧烤架才能烤得下的鲲鹏,明显封神很重要一些。 等他有空了,再尝尝鲲鹏的烤翅膀,可是极具诱惑力。 多宝道人和姒癸一样,没去追逐鲲鹏,而是来到无当圣母身旁,替她检查神通。 待他确认无误后,冲姒癸点了点头。 “你我师徒二人找个地方聊聊。” 姒癸自然求之不得。 ……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见多宝道人三番五次欲言又止,姒癸只好主动出击问道。 他可不想磨蹭了半天,结果被一句“此事说来话长”终结。 多宝道人叹道:“如你所料,截教有人对你成为天帝颇有意见,所以受到煽动,都不愿意封神。” “为师本想以截教首徒的身份强行让他们封神,结果遭到了你师姑无当圣母的反对,她还找了帮手,真正的妖族巨擘,当年妖庭的帝师鲲鹏。” “他们一拍即合,因此有了鲲鹏拖住为师,你师姑到处宣扬为师的做的这件事。” 姒癸忍不住打断道:“可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第四百三十七章压截教 多宝道人无奈笑了笑:“好处是没有的,嫉妒心倒将他们填的满满的。” “你说你一个三代弟子,还是半路拜入截教门下,凭什么一跃登天成为天帝,凌驾在你众多师叔师兄之上?” “这事放在一向寻求顺其自然的人教,他们会觉得这是你的机缘;在凡事喜欢遵守天道的阐教,他们会认为你是天命所归;然而发生在一切全凭自己去争取的截教,他们则觉得未必不能夺过去。” 是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和可笑。 截教众多弟子不服姒癸成为天帝,他们更愿意让多宝道人登临天帝。 换作二代弟子中其他圣人亲传亦可,偏偏不能是姒癸这位三代弟子,尤其还是记名弟子。 其他人或不清楚其中缘由,无当圣母是知道的,也是从她口里传出去的。 在她有心宣传下,龟灵圣母等人的死,全都和姒癸脱不开干系,连带多宝道人都扮演了不好的角色。 再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以至于截教内部许多弟子都对多宝道人师徒有所不满,不肯配合封神。 甚至出现一种奇怪论调,配合封神是替多宝道人师徒二人成圣做嫁衣。 事态扩大太快,等多宝道人发现不对劲时,已然失控。 他本想凭借修为和以往的威严逐一说服不明真相的弟子,然而不等他采取措施,无当圣母勾结鲲鹏打上门来。 多宝道人被迫以一敌二,无法脱身,直到姒癸找过来。 姒癸听完微微皱眉:“鲲鹏敢插手截教之事,他就不怕事后师祖回来让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吗?” 多宝道人看了一眼被封印的无当圣母,叹道:“这就要问你师姑给他许了什么好处了。” 姒癸顺着多宝道人的眼神望过去,无当圣母眼中尽是怨恨之色,想来问不出结果,于是说道:“弟子看师姑未必肯说,还是等师祖回来再做处置,当务之急在于封神。” “如今鲲鹏落荒而逃,师姑被擒,师尊可有把握说服其他门人配合封神?” 多宝道人指着一众脸上不加掩饰愤怒的截教弟子,苦笑道:“你觉得为师还能说服他们吗?” 姒癸叹道:“封神终究是大事,望师尊辛苦一下。” 多宝道人看了姒癸一眼,强打精神:“诸位师弟师妹请听贫道一言,封神乃老师在时定下的策略,是截教顺应大势,进一步腾飞的关键。望你们以大局为重,替自身着想,配合封神。” “至于最近引起的误会,待老师归来,自有公论,若贫道敢胆大包天假传老师的谕旨,老师回来岂能放过贫道?” 人群中有人喊道:“还不是你师徒二人蒙蔽了老师,借机替自己牟利?你不会假传老师的谕旨,难道无当师姐就会吗?” “对啊,凭什么多宝师兄的弟子当天帝,在场各位,有谁比他差了?” “既然要等老师回来才有公论,那就等老师回来再谈封神,反正老师不会长期待在混沌之中与元始师伯酣斗不止,顶多不会超过几年,几年时间我们还是等得起的。” “散了吧,等老师回来再说。” 多宝道人脸色难看,却又流露出一丝无奈。 眼看众多弟子将要散去,姒癸叹了口气,星光升腾,如倒扣的大碗,将以金鳌岛为中心,方圆数千里之地笼罩在内。 有性子急的,御术飞行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狠狠撞在星光上,反震之力使之骨头碎裂大半,喷出一大口鲜血。 有人反应过来,又惊又怒道:“多宝师兄,你师徒二人欲屠戮同门吗?” “表面上假仁假义,这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当然,也有人心中慌乱,大骂不已,以缓解害怕的情绪。 多宝道人面露错愕之色:“姒癸,你这是?” 他没想过姒癸会一言不合动手。 这里可都是截教弟子啊,难道你想将截教灭门不成? 姒癸平静说道:“师尊,您应该清楚,提前封神非是弟子一意孤行,而是太上师伯祖的吩咐,不,与其说是吩咐,不如说是命令。” “如今巫族封神,人族封神,人教和阐教即将封神,倘若截教不参与其中,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天庭诸多神位被他们占据,机缘被他们瓜分,只留残羹冷炙,而截教一无所有,待师祖回来,看到大好形势变成这般模样,会何等震怒?” “师尊当真要为了这群蠢货,毁掉师祖一番心血吗?” 多宝道人面露犹豫之色:“话虽如此,但手段未必要这么激烈。” 劝说啊,好生商议啊。 不一定要采取这种激烈手段嘛。 姒癸哂笑一声:“师尊应当清楚,弟子既为天帝,截教是否参与封神,对弟子而言,并无影响。” “按理来说,弟子本没必要当这个恶人,完全可以放任自流,出了问题,师祖会归罪师尊,归罪无当师姑,唯独不会加罪于弟子。” “可真要到了那步,弟子会问心有愧,故弟子斗胆问师尊一句,今日弟子放他们离开,师尊可有把握说服他们?” “假若师尊没有更好的办法,请交给弟子来做。” 对姒癸而言,现在封神恨不得争分夺秒,哪可能放任多宝道人慢慢来。 万一拖到四圣回归,波澜再起,那岂不是悔之晚矣? 多宝道人思忖良久,叹道:“莫要大开杀戒。” 却是默许由姒癸来处理。 姒癸笑道:“毕竟是同门,弟子还不至于太过心狠。” 不要大开杀戒。 这种条件实在太简单了。 他随手一抓,十个骂的最凶的人,被他抓到面前。 此刻众多截教弟子就像被安了消声器,突然寂静下来,观望姒癸是怎么处置他人的。 其中一人怒骂道:“欺师灭祖的晚辈,有本事杀了本座。” 姒癸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本帝且问你一句,可愿配合封神,入天庭任职?” 那人怒道:“我呸,你休想。” 姒癸不再劝说,一指点向那人。 那人闭上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尽管杀,本座不在乎,等老师回来,看你怎么死。” 然而他想象中的姒癸突然收手和自己身死道消都没发生,反倒觉得自己像被捅破的气球,快速扁了下来。 感受到自己承载的大道寸寸崩碎,再也无法与之联系,以及体内洞天湮灭的截教门徒,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的修为,被废了。 “混账,你居然废了本座的修为?” 那人目眦欲裂望着姒癸:“你这欺师灭祖的混账,凭什么废了本座的修为?你有本事杀了我。” 在姒癸刻意渲染下,凄厉的声音顺利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当即有人脸色大变,更有人在心里用各种污秽的词汇谩骂姒癸。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姒癸这会早已千疮百孔。 然而姒癸视而不见,以平静却能传遍整个阵法笼罩范围的声音说道:“第一,本帝不会轻易杀害同门,第二,你不止是被本帝废了,本帝断了你的道途,除非圣人不惜代价出手,否则你再也没机会修行。” “这就是你愚蠢的代价,你还满意吗?” 在场之人再次心一揪。 废人修为,断人道途。 在修道者眼中,这可是比杀父之仇还要狠的做法啊。 如此心狠手辣,这还是同门吗? 姒癸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只顾将周天星斗大阵划成三块,随手将被废掉的这名截教门徒孤零零丢在一处。 随后看向下一个。 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本帝且问你,可愿配合封神,入天庭任职?” 第二名截教门徒气焰明显没有第一名那么嚣张,冷汗淋漓,却咬牙不语。 既不说愿意,又不说不愿意。 十息过后,姒癸叹了口气:“不愿意就算了。” 一指过去,又是一阵厉嚎。 不管之前有多硬气,当伴随自己数以万年乃至无数纪元的修为一朝散去,沦为凡人之际,无一不道心破碎,难以自持。 说实话,截教门徒的表现,比姒癸想象中要硬气。 第一波十人,哪怕面临道途断绝的威胁,依然没有低头。 姒癸始终保持平静,将十人废掉之后,又抓了十个。 刚才哪些人叫的凶,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全部记在了心里。 这时多宝道人忍不住问道:“倘若他们不低头,你打算全部废了他们?” 姒癸正色道:“封神乃是师祖定下的大计,他们不愿配合,与背叛师门何异?弟子不过践行师祖的意志,代为将他们逐出师门。” “换而言之,从他们不愿配合那刻起,就不再是截教门徒,收回修为亦理所当然,所以,没有例外。” 多宝道人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姒癸会如此心狠。 姒癸见多宝道人似有劝阻之意,决然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师尊切不可心软,否则何以面对师祖?” “此事乃弟子一意孤行,倘若有错,千错万错皆在弟子,师尊莫要沾染了。” 多宝道人神色复杂望着姒癸,这两段话,可谓滴水不漏。 不做,一旦错失良机,必定会迎来问责。 做了,没做好,却是姒癸一意孤行。 只要他默许姒癸所为,再不济,也能将自己摘出去。 似乎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为师去你师祖平常安歇之地,看能否联系到他。” 思考片刻,多宝道人作出了明智的选择,暂且避开,任由姒癸行事。 姒癸笑道:“如此甚好,麻烦师尊了。” 多宝道人走后,众多截教弟子仿佛看到了绝望。 有人鼓噪道:“左右是死,我们和他拼了。” 刚催动法力,欲蚍蜉撼树,却发现体内的法力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封禁天地连准圣境都栽跟头,何况这群修为远远不足的家伙。 姒癸冰冷的话语响起:“下一个,可愿配合封神,入天庭任职?” 当问到第十三人时,那名截教门徒承受不住被废掉修为之后的心里压力,慌忙道:“我愿意。” 姒癸顿了一下:“以大道立誓,愿接受封神,在天庭任职千年,否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十三名截教门徒闻言一愣:“我都答应了,还要立誓?” 姒癸缓缓抬起手指,就问你,立不立誓? 当人第一次突破底线后,你会发现他的底线会比他自己想象的要低许多。 第十三名截教门徒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答应下来,当场照做。 姒癸估算了一下他的修为,随后给他封了一个神位。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原本天仙境的门徒,气息增长了一大截,稳稳踏进金仙境。 众人哗然。 封神还能提升修为? 姒癸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只不过他没心思去解释什么,将第十三名截教门徒丢进另一个区域。 围观的众人,总算弄清楚为什么会有三个区域。 没被问到的要全部被问一遍,同意者封神,不同意者废除修为。 “下一个。”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 无人低头的时候,大家都很硬气,有人低头,而且拿到了好处,那么低头就不再难以接受。 刨开部分说是执拗的也好,道心坚定的也罢,终究九成以上的截教门徒立下大道誓言,得以被封神。 姒癸此来,可谓功德圆满。 尤其是截教部分气运开始汇聚在他这位天帝身上,极大提高他对截取天道一线生机的理解。 长久没什么进展的《禹馀天经》,在这一刻稳步提升,直入大罗金仙境。 多宝道人站在碧游宫中,望着神光流溢的截教弟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终究没能拖到自家老师归来,这就是所谓的大势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想生想死? 姒癸撤掉周天星斗大阵,聚集的截教弟子,三分之二受封为神,剩余三分之一他没看上,倒也没为难对方。 随后交代了一句得到赦封的截教弟子,半个月内处理好私事,前往天宫报道。 等一众截教弟子各自散去,姒癸来到多宝道人身前,躬身一礼:“师尊,此间事了,弟子特来向您辞行。” 此刻多宝道人脸上早已不复惆怅之色,反而感叹道:“能妥善处理就好,为师未能帮到你,心中甚是愧疚,还好你没有让为师和你师祖失望。” 姒癸连忙说道:“师尊言重了,若非师尊将他们聚集起来,弟子纵有滔天之力,也做不到一个个找上门去,能说服他们师尊当为首功,更何况弟子能有今日,全靠师尊教导有方。” “对了,五方大帝之首的东方青帝之位被玄都师伯占了,排名第四的北极紫薇大帝给了女娲圣人前世兄长伏羲,剩下南与西两方大帝,不知师尊属意何位?” 他不想过多废话,只想尽快解决截教这头的封神。 余下还有阐教和妖族呢。 多宝道人迟疑道:“为师出任五方大帝之一似所不妥,截教其余门徒恐怕会误以为好处都让你我师徒二人占了……” 话还未说完,便被姒癸打断:“师尊此言差矣,纵然好处被你我师徒二人占了,难道不是因为你我师徒在此事当中出力最多吗?” “就在前段时间,被阐教联合妖族人族围攻的可是你我师徒二人,其他截教门徒可有援手?” “世间岂有不出力光拿好处的道理?” 多宝道人苦笑道:“话虽如此,可总要商量一下。” 姒癸一脸认真道:“有一言弟子不吐不快,须知人教出任青帝的是最有希望晋升圣位的玄都师伯,阐教即将出任一方大帝的是最有希望成圣的南极师伯,连人族和妖族推举的都是最有希望成圣的伏羲。” “他们都知道将有可能晋升圣位的机缘留给最需要以及希望最大的那人,为何师尊偏偏不能为截教为自己着想,坦然接受赦封?” “他日两位师伯或伏羲成圣,师尊悔之晚矣。” 多宝道人面露意动之色,然而姒癸更为果断,当即在封神榜写下多宝道人的大名。 “赦封多宝为南极长生大帝。” 面对朝自己飞过来的神光,多宝道人本能想避,却被姒癸叫住:“师尊不可躲,多了这尊神位就废了,要再想凝结出来,恐怕得一会元。” “成圣之机稍纵即逝,错过这一会元,师尊还不知要等多久。” 多宝道人无奈深深受了。 “罢了,纵有非议,为师自当一力承担。” 然而姒癸却没太多耐心聆听多宝道人的感叹,躬身一拜:“形势紧急,弟子告退,待封神一事了结,再来看望师尊。” 说完腾空而起,消失在多宝道人面前。 …… 路途中,黎山老母忍不住问道:“你就不觉得不对吗?” 姒癸反问道:“有什么不对?” 黎山老母冷笑道:“鲲鹏是出了名的胆小之辈,当年妖帝成道,四处征伐欲一统妖族,大军刚到鲲鹏洞府,那鲲鹏见妖帝来势汹汹,遂不战而降。” “再到后来,妖帝陨落,得知消息的鲲鹏连夜逃回北极苦寒之地,生怕被巫族惦记。” “像他这种,哪来的胆量勾结截教弟子一起反对多宝?” 姒癸笑了笑道:“那还不简单,他提前知道此举没有任何风险,所以才敢来。” 黎山老母神色古怪:“你猜到了?” 姒癸悠然道:“晚辈能有今日成就,虽说离不开前辈和那位的提携相助,可前辈看晚辈像是傻子吗?” 他和玄都斗法两场,和南极仙翁斗法一场,多宝道人既然与两位齐名,实力纵有不济,也不会逊色太多。 相比而言,无当圣母和鲲鹏只能算一般。 照他的演算,无当圣母加上鲲鹏,根本不够多宝道人打的。 就这样,多宝道人竟然能被两位妖族强者拖住难以脱身。 想想都知道其中有猫腻。 所以姒癸没有过多纠结,而是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这一切。 黎山老母饶有兴致问道:“那多宝为何要这样做?” 姒癸神色平静:“那些截教弟子不都说了吗?他想当天帝。” 截教弟子反对封神的理由是什么? 天帝之位被姒癸占了,好处全被他师徒二人占了。 可要是姒癸让位,截教谁有资格继位? 似乎除了多宝道人别无他人。 那站在姒癸的立场,有人逼他退位,真到了不得不退那一步,他会将天帝之位让给一个陌生人,还是让位与自己关系颇佳的师尊? 从谁会获利的角度倒推,推测出布局者,几乎不要太难。 最后本能拒绝一方大帝之位,也侧面验证了这点。 毕竟成了一方大帝,再惦记着天帝,怎么都说不过去。 相反,如果做师父的什么都没有,那弟子这位子能坐的心安理得吗? 当然姒癸或许不在意,不过他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外加哄骗,让他不得不接受。 其实神位是可以被拒绝的,也不会消散。 否则他哪里需要废那么大的力气说服他人接受? 不然直接写上名字和神位,劳资封好了,爱要不要。 黎山老母意味深长道:“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姒癸坦然道:“那倒没有,自私是本性,连圣人都有私心,遑论他区区准圣?” “再说晚辈并没吃亏,再浪费时间去计较这种事,实属没必要。” 顶多就是封多宝道人为南极长生大帝,回头和南极仙翁打去吧。 黎山老母轻笑道:“你倒看的开,就怕别人不这么想。” 姒癸突然说道:“昆仑山到了。” 没错,他下一站是阐教。 若要分个难缠等级,阐教肯定在妖族之上。 为免横生枝节,他打算先难后易,尤其是出了阐教这档子事。 …… “当当当~” 两人刚来到玉虚宫门口,宫内陆续传出九声响彻天的钟声。 正在玉虚宫中静坐的南极仙翁倏忽起身,面露惊骇之色:“钟响九声,圣人驾到。” 转而朗声道:“诸位师弟,随贫道去迎接贵客。” 不一会儿,玉虚宫大门洞开,南极仙翁带着十二金仙鱼贯而出,稽首一礼:“恭迎贵客。” 姒癸见状不动声色挪了挪身体,将黎山老母让了出来。 然而南极仙翁行完礼发现眼前只有姒癸和黎山老母,不由愣了一下:“贵客何在?” 姒癸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南极仙翁尚未说话,有一人跳出来道:“是你?你不过一晚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姒癸定睛一看:“广成子?你不是被元始师伯祖责罚镇压万年吗?竟敢偷偷躲避责罚,待元始师伯祖归来,本帝一定要告你一状。” 广成子冷哼一声:“尽管去告,本座正是老师亲手释放,你能告的了本座?” 姒癸幽然道:“听你这口气,告估计是不行了,不过当年以大欺小之仇,本帝可记在心里,错过今日,你最好躲在玉虚宫不要露面,否则本帝会加倍奉还。” 说完一缕准圣境的气机一闪而过,令广成子脸色煞白。 这才几年,就已成了准圣境? 自己修炼这么多年,累计功德不计其数,竟然一点都比不上吗? 南极仙翁环视四周,确认没有贵客,又听到姒癸在威胁广成子,不由皱眉道:“姒癸师侄此来所为何事?” 姒癸伸了个懒腰:“南极师伯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是否忘了答应师侄,阐教会全力配合封神。” 南极仙翁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师侄莫急,贫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师兄弟们探讨,恐怕没那么快定下来。” 话虽如此,可哪有什么探讨。 早在第一时间,他就联系了元始道人。 元始道人给他的回复却是:“务必拖延时间,等为师回来。” 有这句话在,南极仙翁怎么可能配合姒癸封神,只是消极应对,没主动积极对抗就不错了。 姒癸神色平静问道:“不知多久能有结果?” 南极仙翁一脸难色道:“这可说不准,事关重大,起码得一年半载吧。” 一年半载? 呵呵! 姒癸目光清冷扫过眼前的阐教弟子:“师伯可听说在定下封神的策略之前,曾设置了两种封神模式。” “其一,活人封神,一朝登天,神位在,则永生,神位不在,打回原形,却也能好好活下去,除非寿终正寝。” “其二,真灵封神,这种毫无疑问掌控于天帝之手,天帝让你活,则可安然无恙,天帝不让你活,随时魂飞魄散。” 南极仙翁傲然道:“此事贫道亦知晓,不用你来提醒。” “况且你说的这些,与如今封神有何关系?” 姒癸桀然一笑:“当然有关系,师侄就想问师伯一句,阐教弟子,究竟是想活着封神,还是打算死了以后再来?” “如果有人选择被打死,请务必叫他们过来。” …… 第四百三十九章不应则死 “放肆。” “狂妄。” “无知。” 姒癸此言一出,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阐教诸多亲传弟子纷纷发出喝骂声,以表达对他的愤怒。 南极仙翁的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你敢在玉虚宫动武?” “别以为侥幸得天地青睐,气运浓郁,轻松无比获得一身了不得的修为,就可以自认天下无敌。” “玉虚宫内有你师伯祖亲手布置的阵法,你敢妄动,莫怪贫道动用将你镇杀,不信可以试试。” 姒癸笑了笑,不以为意。 对方若是真有十全的把握镇杀自己,就不会在这里放狠话。 威胁肯定是有的,但更多恐怕是为了保住面子。 毕竟被打上山门,传出去让他人怎么看待阐教? 万一姒癸大胜,伤人后扬长而去,那阐教面子里子就全丢尽了。 可惜他今天上门,注定是来当恶客的。 “前辈,玉虚宫内的阵法,您可有手段破之?” 南极仙翁闻言嗤笑道:“就凭她,垂垂老矣,连贫道都不如,焉能破解玉虚宫的阵法?” 黎山老母驻足查看良久,认真回道:“费点功夫,破之不难,可需要老婆子出手?” 南极仙翁心想:“还真会信口雌黄,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姒癸想了想道:“前辈先不急着出手,南极师伯,本帝在问你一句,可愿履行承诺?” 南极仙翁以为姒癸怕了,有恃无恐道:“贫道方才不是说了吗?履行承诺可以,但需要时间,待过上三五载,师侄再来问吧。” 姒癸微微皱眉,意念联系祭坛:“封神结束,你可有对抗圣人的实力?” 祭坛幽然道:“不用等封神结束,本座现在也不比圣人逊色,你不必有所顾虑。” 姒癸轻咳一声:“咳咳,晚辈顺便问一句,可有实力在圣人面前保住他人?” 实力可与圣人相抗,和在圣人面前保住他人,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比如通天道人想干元始道人,二话不说,提剑就上,反正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元始道人设计截教那些准圣境时,通天道人表现的就像个瞎子,啥也没看到。 姒癸要的是那种,有圣人对他出手,祭坛能将人挡住,确保他无忧。 这直接关系到他在接下来的封神过程中,出多少力。 有句话说的好,付出和收益是对等的。 总不能他这边往死里得罪阐教,那边却让他死在元始道人的秋后算账里吧。 祭坛瞬间明白他的想法,淡然回道:“太上道人隐藏极深,本座没有十全的把握,其余不足为虑。” 换而言之,除了太上道人出手不敢保证,其他随便来,完全不成问题。 “确定?” “本座还不屑于骗你。” 姒癸顿时吃了颗定心丸。 见姒癸犹豫不定的模样,南极仙翁断定他打了退堂鼓,遂傲然道:“师侄还不走,打算留在玉虚宫过夜不成?抱歉,玉虚宫向来不留客,师侄请吧。” 姒癸退后三步,朝黎山老母躬身一礼:“请前辈出手。” “你当真指望她一个糟老太婆破阵不成?” 南极仙翁面露错愕之色,仿佛听错了什么。 黎山老母淡然一笑:“破之不难,你且看好了。” 她这句话是回姒癸的,南极仙翁还不足以让她专门回一句。 只见她轻轻抬手,岁月流转的气息在她掌心浮现,看似缓慢却以势不可挡的势头附在玉虚宫各个角落。 与六道轮回并存,又互不受影响的,是为时空。 原本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玉虚宫受到侵袭,顷刻之间亮起无数神光流溢的符文。 这些神光流溢的符文串联一起,化作一道紧密的大网,试图将岁月流转的气息隔绝在外。 可岁月悠悠,哪里是一堆死气沉沉的符文抵挡的了的? 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崩碎,最终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南极仙翁见状目瞪口呆:“这可是圣人布下的符文?你怎么可能破解的了?你到底是谁?” 他忽然想起元始道人有一次提过,圣人所布置的符文,亘古不变,非圣人不可破。 所以眼前之人…… 难怪钟响九声,他本以为圣人未至,结果却是引狼入室。 他越想越心惊,甚至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反抗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山老母将玉虚宫的阵法破除。 将阐教的面子丢下地上无情的践踏。 姒癸慢悠悠道:“南极师伯可愿履行承诺了?” 你不就仗着元始道人留下的阵法,所以有底气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吗? 如此倚仗没了,也该清醒了吧。 南极仙翁闻言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暴怒道:“姒癸,你当真敢这般不留情面?贫道劝你不要做的太过分,现在退去,贫道还能在老师面前替你求情,饶你一命……” 姒癸打断道:“那师伯有没有想过,本帝肯不肯饶过背信弃义的小人?” “本帝再给师伯十息时间考虑,时间一过,本帝只好取诸位师叔师伯的真灵来封神了。” 有了祭坛的承诺,姒癸打算冒险一次。 反正任由局势发展下去,他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南极仙翁闻言寒声道:“贫道敢保证,今日你在玉虚宫放肆,莫说伤人,哪怕是只毁坏一花一木,他日贫道老师归来之日,便是你陨落之时,通天师叔也救不得你。” 姒癸神色平静道:“师伯说完了吗?十息时间已过,不知该从谁开始?” 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广成子身上:“不如就你吧,新仇旧恨一起算,正好不过。” 姒癸往前一步,勾连天道,偌大的天道之眼将方圆数百里之地笼罩在内,根本上断绝了广成子逃脱的可能。 随后轻轻一握,手中凭空浮现一把充满红尘味道的长剑。 此为人道之剑,斩这些只留清气的仙人,再好不过。 警兆大增的广成子,下意识就要逃走。 然而已经晚了,人道之剑直接映射在他的心头,轻轻切开。 在外人看来,广成子一动不动,上半身突然掉了下来,神魂俱灭。 姒癸抓住时机将封神榜展开,神光映照天地,一道真灵没入其中。 “这种结果,南极师伯可还满意?” 阐教可不是截教,元始道人一向对他颇有不满,隐隐藏有杀意。 因此姒癸没打算采取废除修为这种较为温和的手段,而是直接杀人。 南极仙翁怒极:“混账,焉敢欺师灭祖对长辈出手?” 姒癸慢悠悠道:“南极师伯,本帝唤你一句师伯,那是看在三教本为一体的份上,以及对先得道者的尊重,却不是你倚老卖老的倚仗。” “师伯莫要忘了,本帝乃是截教弟子,而师伯出身阐教,就在几个月前,我截教三位师叔陨落于诸位之手,本帝师祖顾念大局,没有过分追究,奈何有人不自知。” “既然大局无法顾及,不如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好了。” “本帝并非过分之人,我截教三位准圣境的师叔,换阐教两位准圣境以及十二位大罗金仙,不算占便宜吧?” 归根结底一句话。 要么认,要么死。 南极仙翁深吸口气,朝黎山老母稽首一礼:“贫道师伯太上圣人有言,圣人不可轻易对圣人以下出手,不知前辈可否认同?” 姒癸他不怕,上次斗法,对方不过仗着神通特殊,略胜一筹。 这一次再斗,他未必会输给对方。 就算是输,也不会惨败,保住众多师弟的性命不难。 他忌惮的是随手破掉玉虚宫阵法的黎山老母。 他敢笃定对方是圣人化身,至于是哪位圣人,仅凭手段还无法断定。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自己难以匹敌的圣人。 他之所以搬出太上道人,无非是想让黎山老母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们这些圣人境以下的阐教弟子动手。 换而言之,他还是不肯屈服姒癸,想挣扎一番。 毕竟元始道人让他拖延时间,他要是从了,待元始道人归来,岂能轻易放过他? 当然,如果黎山老母作为圣人化身非得插手其中,那他也只能认命。 这样低头,回头元始道人问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 所以黎山老母的态度至关重要。 黎山老母想了想道:“既是太上圣人所言,自然是认可的。” 南极仙翁闻言面露喜色,刚想接话,却听黎山老母皱着眉头说道:“可老婆子不是圣人啊。” 南极仙翁的喜色僵在脸上,看上去极为滑稽。 姒癸眉头一挑:“听南极师伯这句话的意思,是想和本帝再斗过一场吗?” 南极仙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跳起来道:“难道贫道还会怕你不成?” “你我心知肚明,先前之所以答应配合你封神,还不是因为那场斗法你略胜一筹,拿他人的性命威胁的贫道?说到底是贫道中了你的奸计。” “今日不妨再斗过一场,你若赢了,贫道自当履行承诺,你若输了,此事休要再提。” 姒癸神色古怪望着南极仙翁,脸上就差写上四个字:“你有病吗?” 南极仙翁被他看着不自在,冷哼一声:“怎么,你不敢吗?” 姒癸摇了摇头:“非是不敢,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理所当然拿本帝的东西和本帝打赌的?你这么有信心和本帝斗法,是仗着脸皮极厚,防御天下无双吗?” 见南极仙翁不自觉的样子,姒癸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伯上次斗法输了,承诺配合本帝封神,这次又拿履行承诺作为筹码与本帝对赌?” “合着你一个承诺可以输两次?你赢了换本帝解除承诺,本帝赢了还是上次的结果?” “本帝在想,还会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无穷无尽?反正师伯的脸皮厚。” “所以,换一个吧,斗法可以,师伯若是赢了,封神一事暂且作罢,本帝不再登门,本帝若是赢了,就请诸位以真灵入封神榜,回头借助香火之力凝聚真身,以便到天庭任职。” 说完也不等南极仙翁同意与否,断然道:“就这么定了,这次本帝赢了,不会再手下留情。” 南极仙翁余光扫过一旁广成子的尸首,有些迟疑不定。 姒癸见状幽然道:“南极师伯这是在担心不是本帝的对手,输了会丢脸吗?” “大可不必,玄都师伯也输过,他就看的很开,浑不在意。” 南极仙翁瞳孔微缩,玄都败在了他手上? 怎么可能? 故意诓我?还是确有其事? 对方敢打上门来,连老师的威慑都不在乎,恐怕…… 他深吸口气,看向黎山老母:“您刚说自己不是圣人,意思是关键时刻会出手吗?” 黎山老母摇了摇头:“那倒不会,不到关键时刻,老婆子也会出手。” 南极仙翁…… “贫道要冷静考虑一刻钟,再给你答复。” 圣人化身出手,这谁挡得住? 南极仙翁顿时改了主意,他要将此事告知元始道人。 姒癸迟疑之际,耳边传来黎山老母的传音:“他似乎可以联系到元始道人。” 姒癸面露恍然之色,装模作样伸手掐算了一下。 嗯,天机混乱,啥也推算不出来。 片刻之后,微微点头:“那就再给师伯一刻钟时间考虑。” “诸位师弟好生招待两位。” 南极仙翁急忙去到大殿,在玉圭上刻下一行字:“姒癸带圣人化身至玉虚宫,不答应则死,请老师决断。” 第四百四十章大局已定 苍茫混沌之中,元始道人随手将一道剑光拍散,神色平静道:“师弟,你我修为相若,难分胜负,再斗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不如就此罢手。” “至于封神一事,你我另行商议。” 通天道人置若罔闻,只顾操纵诛仙剑阵,将地风水火肆虐的混沌搅的越发凌乱。 这时元始道人怀里玉如意忽然一热,他抽空扫过,赫然看到南极仙翁传来的消息,当即脸色微变。 他连忙回道:“拖住他,为师这就赶回来。” 玉虚宫大殿,南极仙翁望着元始道人的回复,浑身冰冷。 圣人打上门来,连考虑一刻钟都是他争取过来的,这还怎么拖延时间? 他咬牙写道:“老师,弟子无能,无法拖住对方,唯有以死谢罪。” 拖是拖不住了,就看老师疼不疼惜他这位首徒了。 他死死盯着玉圭,等待命运的审判。 不知能否向死而生。 时间缓缓流逝,一刻钟过去大半,正当南极仙翁将要放弃,准备藏好玉圭坦然羽化之际,玉圭上流过一段文字: “为师许你忍辱负重,待为师归来再做打算。” “呼~” 南极仙翁长松了口气,回了一句“弟子遵命”,随即面露狠色,将玉圭毁去。 他怕元始道人临时改变主意,唯有用这种方式不留隐患。 回头元始道人问起来,他就说将被圣人化身发现,情急之下,只能毁之。 殿外传来姒癸明朗的声音:“一刻钟到了,南极师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本帝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自行履行承诺,还是本帝出手帮你一把?” 南极仙翁深吸口气回道:“贫道率阐教弟子,愿配合封神。” …… “咔嚓~” 玉圭被毁的瞬间,元始道人怀里的玉如意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嗯?” 原本平静的脸色不可抑制的沉了下来。 用来传递信息的媒介被毁了,他的山门,他的那群弟子,会遭遇什么? 是宁死不屈,身死而道场毁,还是忍辱负重,献媚他人? “不行,得尽快回去。” “若只是山门被毁,弟子死伤殆尽也就罢了,可事关自己筹谋多年的大计,不容轻易破灭。” 他遥遥望着通天道人,心想要怎样才能劝说对方罢手? 有了! “通天师弟,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约战混沌之中?” 通天道人淡然道:“不感兴趣,论道斗法就论道斗法,哪那么多的废话?” 元始道人被噎了一句,脸色略微难看,但计策还得继续。 “不妨告诉你,我与人间界还保有联系,与你斗法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遥遥指挥门下弟子联合妖族人族以及西方教围杀姒癸。” “之所以现在告诉你,是因为刚刚门下弟子传来消息,姒癸已死,天帝之位旁落。” “师弟,这一局是我赢了,再斗下去无益,收手吧。” 如果说阐教被人打上山门,让通天道人收手,恐怕绝无可能。 但换个说法,姒癸已死,看通天道人还能不能坐的住。 果然不出元始道人所料,冷冰冰像块石头的通天道人神色微动,厉声道:“你说什么?” “混账,你身为长辈,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晚辈,简直厚颜无耻。” 元始道人傲然道:“成王败寇,赢了就是赢了,纵然落了个厚颜无耻的名声,那又如何?” 一言一行,毫无破绽。 若非亲身经历,连他自己都要信了姒癸已死。 通天道人气的微微发抖,诛仙剑阵依然将元始道人困在其中,但纵横捭阖的剑气稀疏了不少。 “你就不怕贫道以牙还牙,将你门下弟子以及所有围杀姒癸之人斩杀殆尽吗?” 你怎么就敢这么做的? 元始道人不以为意道:“师弟就算杀了他们,也改变不了结果,如果这样师弟会好受一些,就只好委屈他们了。” “不过师弟也未必就有机会斩杀他们,这不你我还在斗法吗?” 通天道人思索片刻:“你方才说刚刚传来的消息?” 元始道人默然不答。 “若是刚身死不久,未必没有救回来的机会。” 说完诛仙剑阵爆发出璀璨的神光,铺天盖地的剑气涌向元始道人。 趁着元始道人应付剑气的这会功夫,通天道人连忙收了诛仙剑阵,火急火燎望人间界赶。 及时赶到,再有后土的协助,未必不能将之复活。 所以一定要快。 元始道人不慌不忙将剑气尽数挡下,嘴角泛出一抹笑意。 不肯罢手? 那是方法用的不对。 转念一想,脸色再无半点得意和从容,急忙往回赶去。 毕竟姒癸已死是他骗通天道人的,而姒癸带着圣人化身打上山门是真的。 …… “赦封南极仙翁为西方白帝,掌西方诸神,燃灯道人为监兵神君,云中子为西方云部上神……” 姒癸亦是急性子,见南极仙翁俯首认输,便三言两语将神封了。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 除此之外,他将在玉虚宫所有弟子,无论修为如何,大大小小,全封了神位。 莫要忘了,昆仑在西,西方教也在西,二者交叉,回头看你们会不会打起来。 办完事后,姒癸没有多留,径直望南面去了。 听说妖族在凤祖的鼓动下闹得很凶,他得过去“看望”一下。 …… 海外,碧游宫。 通天道人从天而降,瞬间发现郁郁寡欢的多宝道人以及被封印了的无当圣母。 暗道不妙的他,连忙将多宝道人和无当圣母招到身前。 “为师且问你们,姒癸何在?” 多宝道人猛地看到熟悉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脸激动道:“老师回来了,弟子拜见老师。” 一时间都忘了回答通天道人的问题。 无当圣母更是十分委屈唤了一句:“老师。” 自己都这样了,老师竟然视而不见,第一句问的竟是那姒癸。 通天道人闻言微微皱眉:“你们怎么弄成这般模样的?算了,此事暂且不论,先告诉为师,姒癸陨落在何处?” “陨落?” 多宝道人面露怪异之色:“老师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姒癸他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陨落了?” 通天道人闻言非但没有脸色缓和,反而怒道:“为师临走之前怎么交代你的,务必护的姒癸周全,你玩忽职守致姒癸身死不说,连他被人联合围杀,死在何处都不知。” “为师传你道法多年,要你何用?”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十万火急从天外赶来,想保住姒癸的真灵,好让他有机会复活,结果自身弟子连姒癸陨落在哪里都不知道。 甚至连对方陨落都不知情,简直让他失望至极。 多宝道人难以置信道:“姒癸当真陨落了?这不可能啊。” “前番阐教联合妖族人族以及西方教围杀他,他以一敌六,却战而胜之,后与玄都师兄论道,先败后胜。” “以他的实力遭到围杀,纵然不敌,也可以逃脱,怎么可能会陨落?” 通天道人闻言一愣:“等等,你说什么?姒癸以一敌六,战而胜之,还击败了玄都?” 多宝道人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怕老师笑话,弟子这当师父的,也不是他的对手。” 通天道人双眼微眯,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上了元始这厚颜无耻的当了。” “那为师问你,姒癸现在何处?不要告诉为师,你一个寄托了为师重大期望,兼任姒癸师尊和护卫的存在,不知道他的行踪。” 多宝道人一脸苦涩:“弟子只知他去了玉虚宫,如今身在何处,还真不好说。” “玉虚宫?你怎么不早说?” 通天道人恨铁不成钢说了一句,随即丢下多宝道人,往玉虚宫去了。 “元始这混账,不但骗了本座,还想借机除掉正在玉虚宫的姒癸,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道人遥遥望去,神光流溢,好不威风。 然而他心里却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待他落入玉虚宫中,神位交错的气息,令他极为不适。 “南极何在?” 玉虚宫深处,正聚在一起商议对策的南极仙翁等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浑身一震,连忙跑了出来。 “弟子等人恭迎老师归来。” 元始道人扫过众人,各个背后映照着神位的光辉,脸色极为难看。 “谁来告诉为师,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由将目光落在南极仙翁身上。 你是大师兄,得到的好处又比我们多,有事当然你来扛。 南极仙翁硬着头皮将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刚说完,便被元始道人一掌打了出去。 “混账,你再拖延一个时辰,事情何至于此?” “为师几番谋划,险些因你功亏一篑,若非你替阐教保留了一份权益的份上,为师这就将你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快去找姬发过来,为师有事吩咐。” 这边刚说完,那边通天道人已至,诛仙剑阵将整座昆仑山笼罩在内。 “元始,交出姒癸,否则本座今日炼了你这昆仑山,让你也尝尝失去弟子的滋味。” 第四百四十一章从未在眼里 南疆。 一群飞禽走兽涌上一座城头,与守城的大夏将士厮杀在一起。 爪牙与盔甲兵刃撞击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时而有尖爪与铁器划开肉体的撕拉声响起。 血肉模糊,鲜血横流。 不一会儿,数量远超过大夏将士的妖兵妖将开始占据上方,慢慢登上城头。 这时,空中如闪电般掠过两道身影,不经意间泄露的威压,让整个战场为之一滞。 原本如火如荼的战场,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停顿。 负责统率妖族大军的一名大妖,极短时间内恢复正常,连忙下令大军再次发起攻击,赫然发现两道身影去而复返。 凌空而立,冷冷看向战场。 黎山老母有些意外道:“你很在意这些凡人的死活?” 姒癸认真回道:“当然在意,他们作为凡人,很重要的一个身份便是人族,晚辈既为人皇,受他们爱戴和尊崇,自然要视他们为子民。” “没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岂能坐视不理?” 有些事,无关善恶,只和立场相关。 他是人族,两世为人,当然得站在人族的角度考虑问题。 不然要替以人为食的妖魔着想吗? 伴随话语落音,他轻轻伸手,大道的气息随之逸散,化作万般锁链,将所有妖族尽皆困住,如同画面定格。 黎山老母见他这般作为,轻咳一声:“出手相救亦无不可,可你以天帝之尊,对付一群连妖神境都不到的妖族,是不是有点有失身份?” “老婆子并非一定要拦你,就怕这会成为他人攻讦你德不配位的理由。” 姒癸淡然一笑:“无妨,晚辈并不在意。若连这点小事都要顾忌的话,晚辈这天帝当的有何意思?” 两人交谈之际,大夏将士一方经过短暂的错愕,立刻发现眼前敌人动弹不得,顿时士气大增,刀枪剑戟,纷纷朝敌方攻去。 顷刻之间,攻上城墙的妖族便死伤殆尽。 解决面临的危机之后,有眼尖之人看到半空的身影,顿时指着姒癸,向旁边的人说道:“你看,那是何人?” 议论声很快引起了大夏一方将领的注意。 有将领曾在姒癸率军平定南疆时见过几次姒癸,当即跪地高呼:“是陛下,陛下来救我们了,末将拜见陛下,大夏千秋万代。” 这一高呼一跪地,像是一滴墨水掉进水缸,瞬间感染了其他人。 城墙上当即跪了一片,这些人眼中尽是狂热之色。 “拜见陛下,大夏千秋万代。” 姒癸略感意外,他虽然一时兴起出手相助,但没想过被认出身份,更没想过借此机会施恩。 思索片刻,他指着城外的妖族说道:“传本皇之命,杀敌。” 城墙上的夏军直接沸腾了,一个个高呼“遵命”,悍不畏死冲出城池,朝被定身的妖族杀去。 这不是战争,这更像一场屠戮。 “混账。” 远处传来一声爆喝,一名妖神境的大妖显露本体,铺天盖地而来。 “你是何人?竟敢肆意对妖神境以下的妖族出手,难道你不知凤祖与人皇有约,妖神境以上不得出手吗?” “快快住手,否则莫怪本大妖一口吞了你,再到凤祖面前告你一状。” 若非忌惮姒癸身上气息晦暗不明,它就不是警告和问责,而是直接动手了。 一旦姒癸露出怯意和虚弱,立刻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去。 姒癸笑了笑道:“那你知道为何凤祖要和人皇达成协议吗?” “不是因为双方关系有多好,而是凤祖败在人皇手里,不得不答应。” “所以,你根本不该出现在本皇面前。” 他没打算与这名陌生的妖神废话,伸手一握,数百丈的本体猛地爆开,化作漫天血雨,滋养了一方土地。 待到来年,这块地上不知会长出多少灵药。 “姒癸,你不要太过分。” 遥遥传来凤祖愤怒的声音。 她怎么也没想到,姒癸会这般决绝,直接动手将大妖斩杀。 姒癸神色平静道:“凤祖舍得出面了?你再躲着本帝,本帝恐怕会做的更过分。” 早在他出手定住一群妖族时,便隐晦察觉到有人窥视。 都不用认真想,南疆之地,会窥视战场的除了人族以外,唯有妖族。 而妖族窥视他又没法让他发现的寥寥无几,甚至唯有凤祖。 因此他果断对过来的妖神下狠手,未尝没有引凤祖出面的用意。 然而他所料不差,果然是凤祖在窥视。 凤祖神色一冷:“你找本座何事?” 姒癸很随意道:“把你妖族妖神境以上的大妖召集一下,本帝打算送他们一场造化,封他们为神袛。” 虽说妖族已经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占了几分气运,归拢一处,总比没有强。 凤祖面露警惕之色:“本座不信你有这么好心,你到底想做什么?” 姒癸眉头一皱,嗤笑道:“没这么好心?那换个说法,你若不照本帝说的去做,本帝就趁着妖圣不在人间,血洗你妖族,让你妖族元气大伤,濒临灭族,如何?” 姒癸自问自己是识时务之人,当然,好听点叫识时务,不好听叫欺软怕硬。 截教有圣人,他态度一点都不决绝,只是威逼那群截教弟子。 阐教有圣人,威逼加利诱。 可到了妖族这里,虽然有位圣人,可那位向着人更多一点,所以他不再顾虑。 眼看凤祖还要再说,姒癸摆了摆手:“打住,废话少说,本帝此次过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是来通知你的。” “是配合还是抗拒,是生是死,全凭你自行决断。” 凤祖恼羞成怒道:“放肆,你敢看不起我妖族……” 姒癸打断道:“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本帝不是看不起妖族,而是妖族从未在本帝眼里。” 似乎嫌刺激还不够,姒癸掏出周天星斗大阵。 “况且,你还代表不了妖族,当年妖庭那帮遗老遗少,对你并不服气,倒是本帝这妖帝转世之人,登高一呼,或有不少大妖景从。” “你是保留一分体面,还是什么都不要?” 第四百四十二章凤凰涅槃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吗?” 凤祖好似商量,又好似自言自语说道。 姒癸想了想道:“本帝有句话想送给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两个选择,已是本帝看在你作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批生灵,给予的厚待。” “否则就凭你犯下的那些事,有什么理由让本帝放你一条生路?” 当然,以上说辞是假的。 所谓的第一批生灵,根本不是姒癸手下留情的理由。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借着凤祖在妖族的威望和势力,将妖族“一网打尽”。 这个一网打尽,不是要诛尽妖族,而是要将它们尽数纳入天庭的管辖之下,并以此为支点,撬动妖族的气运,化为己用。 换而言之,一个活着的凤祖,利用价值略高于死去的神兽。 凤祖定定望着姒癸:“你明知本座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批生灵,还这般态度,是吃定我了?” 姒癸面露怪异之色:“凤祖是否忘了当日围攻本帝,却惨败本帝之手,最终落荒而逃一事?” “都说飞禽的脑容量小,回头本帝找找有没有名为核桃的坚果,给凤祖补一补。” 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就你那点实力,不就是吃定你了? 凤祖并未动怒,神色极为平静说道:“你是否觉得自己以一敌六战而胜之,就圣人之下天下无敌?” “你有没有想过,本座一直在保存实力,好借机浑水摸鱼?你今**我太甚,不怕阴沟里翻船,追悔莫及吗?” 姒癸将之打断道:“行了,本帝知道你选宁死不屈,那便死吧。” 他向前一步,缕缕金光迸发而出,云端之间,天道之眼浮现,缓缓睁开。 地底下,有六道轮回的投影升起,托着整个大地,霎时间,地动山摇,烟尘四起。 而人道绵延不绝的红尘气息沉浮在二者之间,三道合一,充斥着一方天地。 要么不动手,既然动手,就要全力以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凤祖又当着他的面自称有隐藏实力,为了避免阴沟里翻船,也不能留手。 经历过姒癸封禁天地的凤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她直接显化出真身本体。 数千丈神火凤凰伫立在空中,每一根羽翼都像神金浇筑的一般,光芒万丈,炫目夺人。 刹那间,太阳都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显露真身后,凤祖仰天啼叫一声,继而裹挟着云雾,冲天而上,强横的肉身挤压的四周气流扩散,发出阵阵破音之爆! 好似贯日长虹一般撞向凌立在半空中的姒癸。 她打算以最简单,最直接,最狂暴的方式,让姒癸知道,什么叫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批生灵。 没有丝毫的精妙变化,更没有什么难言的法术奥秘,只是以所向披靡的肉身力量,撞碎一切敌人。 姒癸望着冲过来的凤祖,神色略微凝重。 而事实上,凤祖这招,比起一般准圣境的攻击,要强的多。 恐怕也只有将八九玄功修炼到极致的南极仙翁,才能在单纯的体魄之上压她一筹。 只是...... “要与本帝比拼体魄?” 姒癸淡然一笑,于那汹涌而来的破空音爆声中化作顶天立地的巨人。 连将八九玄功修炼到极致的南极仙翁在体魄上都要逊色本帝一筹,你算老几? 不自量力。 凤祖掀起的狂暴风波撞在姒癸的盘古真身上,就像浪花撞在了不动如山的礁石上,浪花碎了,礁石依旧。 姒癸缓缓抬手,同样没有丝毫的精妙可言。 就是一掌拍下。 这一掌拍的十分随意,就像拍打一只令人讨嫌的苍蝇。 不,普通人拍打苍蝇恐怕也比他要认真。 但随其一掌拍落,凤祖眼前一黑。 所有的光芒顿时被遮了去,仿若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好像天突然塌了似的。 轰的一声。 一声巨响于半空炸开。 却是姒癸一掌稳稳拍在凤祖头上,隐约能看到凤祖的凤冠像发酵的面粉,被摁下一个凹槽,接着彻底变形。 在一声的怒吼中,凤祖庞大的身躯宛如流星坠地,狠狠坠了下去。 与此同时,六道轮回投影鬼魅般附了上去,幽暗阴森的气息,顺着凤祖的羽翼钻了进去。 饶是凤祖这玩火的祖宗,也如坠冰窟,感到通体发寒。 好在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不完全是自夸自擂,熊熊烈火在她身上燃起,将六道轮回投影逼开寸许,顺带驱散了一些体内的寒意。 “这就是你隐藏的实力?连本帝一招都接不住?” 空中响起姒癸失望的话语,他甚至对击败凤祖感到意兴阑珊。 本以为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批生灵有多强,原来还是弱鸡。 凤祖被拍的昏昏沉沉的脑袋略微清醒一些:“你怎么可能这么强?之前你还没这么强的。” 她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之所以惨败,不是她太弱,而是姒癸太强。 可她之前围攻姒癸的时候,对方明明没这么强的,世界变化未免太大了些。 姒癸摸了摸鼻子:“是本帝太强吗?是你太弱了吧。” 凤祖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在夸他,他非得损自己不可。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是你逼我的,凤凰涅槃。” 伴随着嘶喊声,凤祖身上的火焰越发炽烈,连虚空都被灼烧的晃动不休。 令姒癸感到惊奇的是,凤祖庞大的本体在火焰的灼烧下,竟然在慢慢融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只要我先杀了自己,就没人能杀的了我? 这是难以接受一招惨败,搁这自残来了? 然而凤祖并未像姒癸想象的那样,把自己给彻底整没了。 而是由原本的实体,变成了非虚非实的存在。 确切的说,成了一团红色的云雾。 这就是所谓的凤凰涅槃? 难道不该是被烧成飞灰,然后从飞灰中诞生新的生命,比如凤凰蛋或者小凤凰来着。 胡思乱想之际,凤祖所化的红色云雾朝姒癸扑了过来。 姒癸本能感到危机临身,不可轻易碰触这团红色云雾,否则会带来难以预估的坏结果。 他招手一挥,万丈红尘化作一堵实质的墙,挡在他和红色云雾之间。 他想看看这团红色云雾,到底有何神异之处,竟能让凤祖当做最后的底牌,甚至感觉能威胁到他。 “咔嚓!” 几乎在瞬间,万丈红尘凝聚的墙直接成了飞灰,逸散在天地之间。 “这种手段岂能挡得住本座?” “姒癸,你所倚仗的不过两点,一为封禁天地,令人无法勾连大道,所学神通法术一朝尽数失效,只能仰仗肉身体魄。” “二为你走的是巫族以力证道的法子,体魄远超于同阶,所以哪怕以寡敌众,依然无往而不利。” “只可惜,你偏偏遇到了本座,涅槃本是本座当年为了对付巫族,精心创造的秘术,最为克制仰仗体魄之流。”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座今日便要看看,是谁昌,是谁亡。” 一字一句中,皆充满了自信。 姒癸叹道:“真不巧,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本帝新学了一招,正好可以用来对付你。” “你以为本帝强在拥有一副无双的体魄?那是你不知道封禁天地有多强。” “坐井观天者,必被他人嘲笑,乃至凄惨收场。” 只见姒癸拿出一枚印玺,上面七色光华交织。 它有一个特别普通的称呼,叫天子印玺。 印玺一出,封天锁地,实质一般的气息涵盖四野。 无数线条纵横勾勒之间,竟是形成了一座立在九天之上的天宫。 这座天宫并非元始道人炼制,通天道人与后土加以改正,用于天帝和众神办公以及休息的法宝。 而是执掌三界权柄所化,是而天然克制三界众生。 几乎天宫一出,位于涅槃非生非死的状态的凤祖,忽然感到所处在的空间有些沉重。 仿佛哪怕是举手投足,也要花费更多的力气和精力。 众神归位,固然会分润天庭所带来的好处和气运,又何尝不是让姒癸这位天帝更深层次的掌控三界呢? 察觉到危机临身的凤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更为果断冲向姒癸。 所到之处,无论是六道轮回投影散发的幽冥气息,还是人间界的万丈红尘,都像豆腐渣工程似的,寸寸崩裂。 地道和人道,相比天道而言,毕竟是后天所生,根本阻拦不了这尊开天辟地后诞生的第一批生灵。 然而当她冲过去之后,发现天宫以极快的速度增大,从而显得自己格外渺小。 不,不对。 不是天宫变大了,而是她自己变小了。 像一只自投罗网的鸟! “些许障眼法,也敢糊弄本座?” 眼下大道之力丧失,无法动用道法神通的凤祖,自然不认为姒癸当真有这么强。 “呼~” 二者相撞,没有传说中的惊天动地,更像一阵风吹进天宫。 然后风凝固了。 或者说,涅槃状态的凤祖,那团色彩斑斓的云雾,定在了天宫之中。 片刻之后,天宫不断抖动,像揉面似的揉捏云雾,最终揉成凤凰样式的雕塑。 没错,就是雕塑。 天地间少了一头纵横天地的飞禽之祖,天宫多了一座灰白色的凤凰雕像。 凶焰滔天的凤祖彻底被镇压。 世事无常。 换作阐教俯首配合封神之前,姒癸都不一定能召唤天宫,那样的他,未必能奈何的了涅槃状态的凤祖。 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姑且可称之为——天命。 姒癸挥手将天宫散去,连带着凤祖化作的雕塑,都消失在现实。 不过他知道,与此同时,位于九天之上的那座名为“天宫”的法宝,照样有一座雕塑。 “只能启动第二方案了。” 姒癸叹了口气,朝陆压道人发了一道讯息。 凤祖既没,能整合统率妖族的,唯有这位妖庭太子。 第四百四十三章扫荡 传递讯息的方式,是陆压道人私下给姒癸的。 以往有元始道人监控着,又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姒癸轻易不会和陆压道人联系,免得平白折损一颗安插在阐教的钉子。 眼下属于事急从权,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 讯息传出去之后,姒癸想着陆压道人一时半会未必能到,不如找点事做。 再说,如今凤祖被他镇压,妖族群龙无首,不正是他平定南方妖族的好时候? 想到此处,姒癸径直往南而去。 黎山老母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跟上去问道:“你想借这个机会除掉妖族?” 姒癸摇头道:“除掉不至于,顶多让他们老实一点。” 黎山老母不禁好奇道:“怎么个老实法?” 姒癸毫不犹豫道:“晚辈曾见过普通人家教导孩子,不听话就打,打多了就老实了,实在不行,死了肯定老实。” 黎山老母…… 你这和除掉妖族有什么区别?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姒癸抵达另一处妖族营地,二话不说,一挥手。 一群妖兵妖将,连带着营地一同腾空而起,化作米粒大小,没入他的衣袖中。 玄门神通,袖里乾坤。 这种虾兵蟹将,杀了没意思,不如留着点化了,充作天兵天将。 往后若是有妖魔鬼怪作乱,就让人带着天兵天将打上门去。 反正这些妖兵妖将都是妖族催生出来的,潜力早已耗尽,属于正儿八经的炮灰。 收了也算废物利用。 姒癸就像个勤劳的搬运工,花了不到一刻钟,几乎走遍了整个南疆,看到妖族,就是一招袖里乾坤收了再说。 待解决南疆的妖族,姒癸进入天南之地,直奔殷商部族族地。 先前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主菜。 相比几年前姒癸所看到的,虽然略显荒芜,但生机勃勃的天南之地,眼下却是妖魔乱舞,死气沉沉。 无他,妖族不事生产,寻常以猎杀比自己弱的猎物为生。 自从成汤公开造反以来,天南之地挤进的妖族何至数以千万计,哪那么多的巫兽供他们猎杀就食? 饿的眼冒绿光的妖族,顿时将注意打到了人族身上。 起初是明目张胆猎杀人族作为食物。 从而引起各大部族不满,举族之力与妖族拼杀。 胜负尚且不论,励志成为人皇的成汤坐不住了,照这样下去,天南之地的人族将要灭绝,他还做个屁的人皇? 于是跑过去找凤祖。 凤祖权衡利弊,为了自身大计着想,当即勒令妖族上下不可猎杀人族,违者直接处死。 一开始还有妖族顶风作案。 等凤祖当众处死几个大妖后,慢慢的也就老实了。 可人族的灾难岂止是不被猎杀就能避免的? 这么多妖族毕竟要吃饭的啊。 不猎杀人族可以,抢人族的食物总行吧。 大不了抓起来被打一顿,总比饿肚子要强啊。 于是天南之地各大部族的田地和库房遭了殃。 一开始还会考虑持续发展,谷物瓜果等熟了再采摘,家畜等长大了再偷。 到了后面,愈发过分,不管生的熟的,也不管是不是刚生出来的幼崽,只要可以填饱肚子,百无禁忌。 结果就是各大部族看到辛辛苦苦种植的瓜果和饲养的家畜全都进了妖族的肚子,维持不下去了,也不想维持了。 地不种了,家畜也不养了,每天上山下水找吃的,和妖族一样,吃一天是一天。 有不少部族偷偷将部分族人送到南疆,就为了讨口吃的。 要么就继续南下,宁愿面对凶残的三苗,也不肯待在天南之地等死。 当然,天南之地的部族也不全是如此,有一家例外,那就是殷商部族。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凭借着玄鸟的金字招牌,以及凤祖的照顾,没有妖族敢去招惹殷商部族。 成汤甚至有余力接济一部分交好的部族。 可这改变不了天南之地慢慢沦为鬼域的结局。 是而姒癸所见,到处都是面有菜色的人族。 “不知他们是否后悔当初跟着殷商部族造反作乱。” 姒癸无声笑了笑,出现在正在处理公务的成汤面前。 “殷商族长,许久不见,可还认得本皇?” 成汤猛地一惊,当看到姒癸,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催动凤祖留给他的保命手段,放声大喊:“有刺客,速来救驾。” 姒癸不慌不忙的看着他喊人,甚至搬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安静的等着。 “砰~” 率先冲进来的是玄鸟,他离的最近,反应也最快。 当他看到是姒癸,几乎下意识就往外跑。 抛开他当年败在姒癸手上不提,光这段时间听到的关于姒癸的消息,足以让他亡命奔逃。 准圣境的强者,与母亲并列的存在,大概一口气就能吹死自己,不跑难道等死吗? “不想死,就老实呆着,本皇没打算一言不发就杀熟人,但不介意杀。” 玄鸟转身之际,姒癸淡然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整个妖定在当场,极为艰难且缓慢的转身。 “见过天帝陛下。” 凤祖有许多消息都会告知他,因此姒癸成为天帝,他是知道的。 话音刚落,一头妖神境的大妖冲了进来,嚷嚷道:“何人敢在这里闹事?” 大妖身上雷光闪烁,只有一足,却是传说中的神兽夔牛。 “还真是缘分啊。” 姒癸依稀记得,他一开始修炼的就是人族先贤观摩夔牛创造出来的攻法《夔牛真解》,还一度让大宗正怀疑他觉醒了伏羲血脉。 然而不等他有所感叹,夔牛铜铃大的眼睛注意到了他,瓮声道:“是不是你在作祟?” 说完竟不等姒癸回答和解释,巨蟒一般的牛尾,狠狠抽向姒癸。 “敢在此地撒野,活腻了吧。” “住手。” 玄鸟见状简直要被吓晕过去,连忙大声制止,你没事招惹这位干啥?你活腻了吧。 只可惜夔牛根本没听进玄鸟的劝阻,牛尾上电闪雷鸣。 若是寻常人,哪怕能承受住牛尾的抽打,也会被天雷烧焦。 姒癸微微点头:“看样子的确像是活腻了。” 他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弹,整条牛尾顷刻间化为灰烬。 接着一股九天神雷顺着创口涌了进去,将夔牛几乎烧成黑炭。 若非神兽体质非同一般,否则就姒癸留了九成九力气的一击,足以让夔牛陨落当场。 玄鸟心一颤,之前还指望有关姒癸的传言有误,一个人族,凭什么成长这么快。 如今亲眼所见,再无侥幸。 成汤连滚带爬躲在玄鸟身后,刚松了口气,正好看到夔牛遭到重创一幕,心再次提起。 天南之地的妖族是多,可妖神境终究是少数,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足以让他分辨出孰强孰弱。 夔牛在一众妖神中算不得最强,那也是中上水平。 最重要的是,一个照面就惨败于姒癸之手,那对方有多强? 他不敢想下去,唯有寄希望于玄鸟。 玄鸟并未辜负成汤的期望,硬着头皮上前:“阁下身为天帝,理应与在下母亲并列,如今仗着修为欺压我等晚辈,似有不妥。” 成汤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像是求饶? 姒癸叹道:“话说的没错,本帝应找你母亲凤祖的麻烦,可她刚被本帝镇压,正所谓除恶务尽,只好来找你们了。” 母亲被镇压了? 玄鸟既心惊胆寒又恍然大悟,难怪对方会直接打上门来,原来如此。 过后就只剩下惶恐了。 连母亲都被镇压,自己这些妖该怎么办? “何方神圣敢来我妖族撒野?”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头浑身冒火的神兽飞禽冲了进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统率妖族? 殷商部族族地。 族长府大堂。 姒癸挥手将桌椅等物通通丢到数十里以外的山谷中,再用斡旋造化神通凝聚出一把白玉太师椅,大刀金马坐了上去。 在他面前,大堂的两侧,横七竖八躺着十八名妖神。 这些是否为凤祖招揽到手下全部妖神,姒癸不敢肯定。 但他敢肯定,整个天南之地范围内全部的妖神都在这里了,一个不落。 连玄鸟、朱雀、金翅大鹏、九凤这些凤祖的嫡亲血脉,一个都没逃脱。 看着看着,姒癸忽然嘀咕道:“这些凤祖后裔怎么全都是妖神境,竟然连一个妖皇境的都没有?” 按理来说,凤祖的血脉并不弱于那位诞生于太阳星一生惊艳绝伦的妖帝。 陆压道人作为妖帝子嗣,都能一路晋升准圣境,而玄鸟等妖作为凤祖的后裔,准圣境不敢说,起码妖皇境应该要有啊。 妖神境低的有些不合常理。 站在姒癸身旁的黎山老母很随意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凤祖想独占飞禽类的气运,刻意压制了他们的血脉。” 姒癸闻言恍然大悟,看玄鸟等妖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摊上这么个母亲,算你们倒霉。 这让他想起五色神光无物不刷的孔宣,先前不过妖神境,拜入西方教之后,修为像坐了火箭似的,短短两三年,就成了准圣境。 也难怪孔宣一心一意替西方教办事,根本不想理会凤祖。 世间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黎山老母见状轻笑道:“怎么,动了恻隐之心?” 姒癸认真回道:“他们若是识相的话,晚辈本来也没打算赶尽杀绝,算不上动了恻隐之心,顶多算是留下他们的理由更充分一些。” “算算时间,晚辈要等的妖,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气息在周围出现,却没进来,像是在顾忌什么。 姒癸会意,轻轻挥手,十八名妖神尽数昏迷过去。 “此地没有外人,进来吧。” 一道戴着面具,身穿极其不起眼灰色道袍的身影来到大堂。 陆压道人看了一眼姒癸身旁的黎山老母,故意声音沙哑道:“您找贫道有何吩咐?” 谨慎起见,他还是不想暴露身份。 姒癸对此表示默许,他指着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十八名妖神,认真道:“如今凤祖已被我镇压,妖圣远在天外,一时半会无法脱身,你可愿出面统率妖族,并为我所用?” 陆压道人略加思索:“您打算怎么用他们?” 姒癸摇了摇头:“不只是这些妖神,还包括其他妖族,我打算从妖族当中筛选出一部分血脉不凡潜力无限的大妖,赦封他们为神袛,归天庭管辖。” “而你,可愿为勾陈帝君,替天庭统率三界妖族?” 陆压想了想道:“这对您而言,有何好处?” 姒癸目光突然变得深邃,目视远方,叹道:“我是否曾与你说过,不成圣人,终为蝼蚁?转世重生以来,一切谋划,全都是为了一尊圣位。” “此番若是顺利的话,我或可逆天改命,一举成圣。” 既然想要陆压道人帮忙,开诚布公是最基本的。 陆压道人未被面具遮掩的双眼变得异常明亮:“您当真有信心?” 姒癸淡然道:“谋划多年,要说没有一点信心,那是骗人骗己,要说有足够的把握,那也未必。” “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了未必有收获,没做一定没有收获。” 陆压道人闻言情绪平缓许多:“是贫道失态了,这种事哪有万全之策?有希望,便已是难得。既然您有需要,贫道自然在所不辞。”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一众妖神:“不过您得给贫道一点时间。” 姒癸问道:“你预计要多久?” 陆压道人想了想道:“得看做到什么程度,如果要面向全妖族,贫道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齐出,没有个三五百年,恐怕做不到。” “若只是部分妖族,快的话,三五天就能搞定。” 姒癸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妖族如今的情况似乎很复杂?” 陆压道人苦笑道:“何止是复杂,简直是一盘散沙,乱的一塌糊涂。” “您可还记得您当年建立妖庭,妖族各大族类纷纷响应,白泽穷奇等大妖,都肯归到您的麾下,唯独龙凤麒麟三族顽固不化,守着所谓开天三族的荣耀,不肯屈服。” 姒癸故作回忆道:“转世之后,我记忆有些缺失,只记得龙汉大劫后,三族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陆压道人接道:“那是您威武不凡,逐一上门拜访三族,三族被迫隐世,不敢插手其中,如此方有妖庭称霸三界,威风一时无两。” “在您遭了算计,妖庭分离崩析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您的安排下,妖庭大部分妖神得以保全性命,这时被迫隐世的龙凤麒麟三族纷纷跳了出来,四处拉拢妖庭成员。” 姒癸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解决了凤祖和飞禽一族还不够,还得‘以德服人’去说服龙族为首的鳞甲一族和以麒麟为首的走兽一族?” 陆压道人微微点头:“基本上与您所说的不差,不过麒麟一族已然没落,现分为墨麒麟、火麒麟、白玉麒麟等多个分支,各个分支都有族长,却连穷奇、白虎等旁系血亲都压制不住,贫道只需带着穷奇走一趟,威逼利诱一番,应当不成问题。” “倒是龙族,祖龙虽陨,但身怀祖龙血脉的那群家伙,个个修为不弱,非为易与之辈,恐怕要费点功夫。” 姒癸想了想道:“除却龙族呢?若有需要,我可以亲自上门拜会,一如当年。” 话虽这样说,但他考虑的是两个方面。 除却龙族,放弃这点气运,亲自出面,将龙族一并搞定。 陆压道人认真道:“您要愿意亲自出面,总比贫道出面会快一些,若能搞定龙族,剩下那些大妖,要么当年就是妖庭成员,要么不足为虑,短则半个月,长则三五个月,贫道一定替您将事情办妥。” 太子终究只是太子。 陆压道人自问论修为,自己要强于龙族那帮妖,但有些事情,不是谁修为高就能解决的。 亦或者说,证明自己修为比别人高,本身就是个漫长的过程。 起码得打上几轮吧。 强一线还不行,还得强很多,对方才会心甘情愿的认。 那龙生九子,每个都要斗法两三轮,说不得还得以一敌众,来回就不知道得耗费多长时间。 最主要的是,以一敌众,陆压道人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胜过龙族那帮妖。 换作姒癸这位“妖帝”出面就不一样了。 人的名,树的影。 当年妖帝凭一己之力镇压蒲牢等祖龙后裔,早就在对方心里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如今出面,气势就压过对方。 如此一来,令龙族俯首,便不会太难。 姒癸不太满意道:“半个月还是太久,恐怕要再快一点。我建议你先收服凤祖麾下的这群妖神,再将他们连同白泽在内,尽数派出去帮你,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此事。” 不是他心急想吃热豆腐,而是他不确定那帮圣人能给他多长时间做这件事。 如今就像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回头。 陆压道人面露迟疑之色,不敢应诺。 姒癸面露不悦之色:“你当知道即将统率妖族的是你,不是本帝,这天帝之位,本帝不会待太久,总归要让出去。” “这么好的位置,与其让给他人,自然不如留给你,起码有机会争夺圣缘,但你要争气啊。” 反手一张大饼画在了陆压道人脸上。 陆压道人仿佛回到当初修行,温文尔雅的父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们兄弟说道:“你们要争气啊。” 他当即热血澎湃:“孩……贫道必定全力以赴。” 姒癸面露欣慰之色:“如此甚好,龙族现居何处?” 陆压道人毫不犹豫回道:“迁居四海,九子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寻常不会住在一起,您可能得费点功夫才能找到他们。” 姒癸转身看向黎山老母,拱手道:“前辈可有办法找到他们?” 前辈? 陆压道人敏锐察觉到称呼有些不对。 这位一向心比天高,能被他称之为前辈,恐怕只有…… 接着又觉得理应如此,不然凭什么谋划圣人之位? 黎山老母想了想道:“你自己就有找到他们的办法,只是没反应过来罢了。” 姒癸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脑海里的祭坛。 得到祭坛回应后,指着玄鸟等妖对陆压道人说道:“他们交给你来处置,我去趟龙族。” 第四百四十五章龙族 “前辈知道龙族藏身何处?” 姒癸一边朝东方飞去,一边在脑海里询问祭坛。 祭坛漫不经心回道:“天地虽大,可精华在于九州四疆,其他地方多数为当年洪荒破碎留下来的蛮荒之地。” “而今九州四疆被人族占据,且人道气运正浓,巫妖二族都不得不退让,龙族除了避居四海,哪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你向东走,东海有海眼,有归墟之地,有深藏在海底的洞天福地,更有无数天材地宝,一定能找到他们。” 姒癸想了想道:“前辈所言不无道理,那么问题来了,可有具体位置?” 祭坛反问道:“具体位置你不会自己去找吗?” 姒癸…… 是您老人家信誓旦旦说知道在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似乎觉得理亏,祭坛补了一句:“四海运转离不开海眼,你去海眼附近施展翻江搅海神通,不用你去找龙族,他们会主动找你。” 这还差不多。 姒癸在心里嘀咕一句,从善如流问道:“敢问前辈,那些海眼都在何处?” 祭坛:“本座给你指路。” …… 东海之滨,碧波万里。 姒癸在祭坛的指引下,来到其中一处海眼,二话不说双手结印,施展刚学会不久的翻江搅海神通。 只见以海眼为中心,方圆数千里内的海水猛地沸腾起来。 各类生活在海里的生物,不管是在觅食还是在繁衍后代,敏锐察觉到危险,纷纷逃离。 姒癸见状,连忙扒拉了几只磨盘大小,明显成了精的龙虾螃蟹,打算来顿海鲜大餐。 至于其他生物,他倒也没有刻意去杀生。 不知过了多久,方圆数千里的生物跑的一干二净,都不见一尊大妖出面阻拦。 一度让姒癸怀疑祭坛是不是在骗他。 本着对祭坛的信任,姒癸只好继续像哪吒一样翻江倒海,比生产队的驴还要敬业。 又过了许久,总算有所成效,海底深处忽然传来浑厚的声音:“何方神圣在此喧闹,平白扰人清眠,搅的本座睡不好觉?” 伴随声音而来的,却是一尊庞然大物出现在姒癸的感知内,并慢慢从海底深处浮了上来。 随着庞然大物的靠近,原本海浪滔天的海面逐渐变得格外平静,直到浪花彻底消失。 不仅如此,姒癸能清晰感受翻江搅海这门神通的效果渐渐淡去,如同被人强行抹去一般。 姒癸本能想抬手反击,最终却什么都没做,任由对方逞威。 他不是没有手段继续维持神通效果,而是不想这么做,怕表现的太吓人,不小心把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大妖吓跑。 毕竟找到线索也不容易。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谁知道这祖龙当初怎么生的九子? 各个都是藏身高手,连圣人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当然,也有可能是圣人不屑知道。 随着庞然大物的上浮,慢慢呈现真实面貌。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大乌龟扛着一块石碑。 明显像传说中九子当中的霸下。 霸下数千丈的身躯浮在水面上,硕大的眼珠瞪着姒癸,怒气冲冲说道:“你敢在东海撒野?找死不成?” 它原本摸不清姒癸深浅,还有所顾忌,待看到姒癸的神通轻易被自己破去,当即认为姒癸不过如此,顿时语气都强硬了不少。 尤其它觉得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进海眼修炼和睡觉,却被姒癸无端打搅,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气。 如果姒癸不能给它一个满意的答复,它不介意生吞了姒癸。 对它而言,所谓满意的答复,在于姒癸背后有没有能让它所顾忌的存在。 姒癸几乎瞬间领会到霸下隐含的想法,他直接召唤出混沌钟,面带笑容:“霸下,你看本帝是谁?” 霸下只觉脑袋一嗡,思绪瞬间飘到多年以前,某位诞生较晚,但跟脚不弱于自家父亲的大妖,登门拜访的画面。 它依稀记得,眦睚之牙都咬不动的大钟,蒲牢破解不了的阵法,以及嘲风倾尽寒冥重水都浇不灭的金乌神火。 那次是多年以来祖龙后裔难得联手的一次,结果却惨败收场。 好在那位似乎想真正收服它们,没痛下杀手,以它们兄弟九个被迫担任妖庭客卿告一段落。 直到那位身陨,妖庭破灭,才得以恢复自由。 可不是说神魂俱灭了吗?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勾起回忆的霸下,做出了它这么多年,唯一一件算是火急火燎的事——转身就跑。 它发誓,它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样反应快过。 说实话,霸下的反应有点出乎姒癸所料。 当年那位妖帝到底给了龙族多大阴影,以至于看到他就跑? 不过已经晚了。 “砰~” 霸下重重撞在周天星斗大阵上,随后反弹了回来。 姒癸弹了弹身旁的混沌钟,漫不经心说道:“你再跑试试?” 霸下看着漫天星光,暗中叹了口气,它刚刚还只是猜测,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了。 那自号妖帝的家伙,转世重生了。 随即龟脸上挤出人性化的笑容,假装惊喜道:“臣没看错吧,陛下回来了?” 啧啧,这演技,我在后世随便拉个智商没问题的恐怕都比你强。 姒癸笑了笑:“你看样子很欢迎本帝?” 霸下身子一僵,立马回道:“臣一直不敢相信陛下会陨落,等待着陛下归来,总算等到了。” “不知陛下此来,有何吩咐?” 嗯,先稳住对方,再传信其他几位兄弟。 时隔多年,对方又是转世重生,修为未必有多高。 实在不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兄弟们和他再做过一场。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与一众兄弟修为增长了不少,不一定会吃亏。 姒癸虽然猜不透霸下的想法,但也觉得没那么顺利。 不过霸下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妨借着这个话题接下去。 “本帝此次过来,的确有事安排你兄弟九个,光跟你一个说没用,你联系一下其他八个,让它们来这里与你汇合。” “等你们都到齐了,有些话再说不迟。” 霸下顿时来了精神:“我这就通知他们几个。” 它本来就打算召集其他八个兄弟。 一旦尽数到齐,能打赢的话,兄弟九个重获自由,皆大欢喜。 打输了,兄弟九个一起倒霉,谁也别怨谁。 姒癸若是能知道霸下的想法,一定要来个传记,这一篇幅就叫“兄友弟恭”。 在姒癸的注视下,霸下不敢偷奸耍滑,老老实实催动秘法,向外发出特定的律动。 律动传入虚空,连接个个不知名之处。 姒癸突然问道:“他们要多久才到?” 霸下脸色一僵,小心翼翼回道:“快则三五刻钟,慢则三五个时辰,不知是否会耽误您的时间?” 如果你觉得耽误的话,可以先走…… 后半句霸下只敢在心里说,这位过来肯定没好事,它巴不得姒癸赶紧离开。 姒癸若有所思来了一句:“倒也来得及。” 转而看向霸下背上的石碑:“不介意本帝上去坐一会吧。” 霸下第一反应是拒绝以及愤怒,石碑于它而言,不仅仅是心爱的至宝,也承载了它大部分修为,岂能被亵渎? 可碍于妖帝昔日的威名,敢怒不敢言,却也不想过分迁就和顺从,唯有默然不语。 姒癸则不顾霸下万分不愿的脸色,径直坐了上去,拿出刚抓的龙虾精和螃蟹精,当场来了一顿铁板烧。 凡事都讲究循环渐进,要让龙族俯首称臣,入天庭为神,自然先打压一番,降低对方的底线。 倘若这都无法接受,怎么让对方接受赦封? 第四百四十六章一网打尽 “老六,你刚说你找到一个刺激好玩的地方,在哪啊?” 妖未到,声先到。 九子之中速度最快的嘲风像一阵风的急吼吼赶来,连坐在霸下石碑上的姒癸都没注意到。 霸下朝后看了一眼,一边示意嘲风,一边一本正经说道:“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刺激好玩的地方,而是能让你心情激荡的故妖。” 故妖? 什么玩意? 嘲风顺着霸下的眼神望去,正好看到姒癸正在拿着变化出来的勺子专心致志对付蟹黄,情不自禁问道:“老六,这是何方神圣?你居然让他在你背上撒野?” “哎,说你呢,赶紧从老六背上下来,否则本大爷让你知道什么是世间险恶。” 在它看来,俱是祖龙血脉,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霸下受此欺辱,它当兄弟的一样脸上无光,自然要仗义执言,将羞辱抹去。 姒癸想了想,随手抛出混沌钟,落在嘲风头顶。 煌煌之光照耀四海,煊赫天地。 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息自钟口喷薄而出,化作天罗地网,将嘲风笼罩在内。 “做的不错,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本帝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兄弟九个知进退,识时务,本帝保你们安然无恙。” 这句话,姒癸是对霸下说的。 至于嘲风? 一条被钓上来的鱼,哪有资格值得他去关注? 突遭变故的嘲风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发现困住自己的混沌气息似乎不强,不由冷笑一声:“狂妄,这等手段,也敢大放厥词?” 说完直接朝混沌钟本体撞去。 “轰隆!” 嘲风只觉撞上最坚硬的钢板,强大的反震力从头传到尾,整个妖脑袋嗡嗡响个不停。 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嘲风心头蔓延。 “老六,他究竟是谁,怎么会这般强?” 霸下刚听完姒癸的许诺,还没来的及松了口气,便看到嘲风撞在混沌钟上,顿时哭笑不得:“三哥,你就对困住自己的法宝没一点印象吗?” 法宝? 嘲风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望去,怎么这么像一口钟? 嘲风突然觉得,这口钟似乎有些眼熟。 嗯,怎么看着感觉后背有点发冷? 嘲风心底狐疑:“什么时候见过么?这是……” 尘封的记忆猛地被打开,映照天地的金乌神火,以及兄弟九个联手都没能撼动,刻画了山川虫鸟的大钟。 “东皇钟?” 那么,坐在老六背上的少年,是…… 嘲风咽了咽口水,怀揣最后一丝希冀:“老六,你可别告诉我,你身上那位是妖帝传人?” 霸下摆了摆手:“三哥你说什么呢?妖帝哪来的传人?” 嘲风长长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妖帝传人。 “这位是妖帝转世。” 嘲风脑子一懵,仿佛被人当头一棍砸在后脑勺上,大脑里面嗡嗡一片,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和霸下拼个你死我活。 我拿你当兄弟,你一找我,我就眼巴巴赶了过来,你竟然以“遇到刺激好玩的地方”为借口,坑害我? 霸下隔着封禁嘲风的混沌钟,都能感受到嘲风的怨念,连忙解释道:“三哥,真是故妖。” “再说,我也没骗你不是,就问你是不是刺激好玩?” 嘲风…… 呵呵,等我出去一定好好谢谢你。 霸下见嘲风默然不语,心想要坏事,心思转动,苦口婆心劝道:“三哥,这事也不能怪我啊,妖帝要找我们,你说我们躲得了吗?” “今日抓了我,明日抓了你,是,一个个被抓,看似有兄弟能有逃脱的可能,可那样一来,不得把妖帝惹怒了吗?” “你说妖帝心胸宽广不计前嫌还好,可万一要是心情不佳,能让你我好过吗?眼下龙族可没那么多的气运庇佑你我安然无恙。” 说来也奇怪,就在方才,霸下还觉得姒癸坐在自己石碑上是件很耻辱的事,待看到嘲风一招被擒,不但不感觉难受,反而劝起嘲风来了。 嘲风别过头去,根本不想理会霸下。 任谁被自家兄弟坑了,也做不到再心平气和去听对方强词夺理胡言乱语。 霸下自知理亏,也没试着继续说服嘲风,只是安心等着下一位兄弟上钩。 …… “老六,听说你跑到人族繁衍之地,还偷了一本曲谱?” 生性喜好音乐的老大囚牛,被霸下被曲谱骗来,看到眼前离奇的画面,不由问道:“咦,老三怎么也在?谁把你关起来了? 嘲风闻言奋不顾身提醒道:“大哥快跑,老六是叛徒,他出卖了我们兄弟。” 嗯? 囚牛猛然惊觉,并非是嘲风提醒了他,而是他感受到了危险。 准确来说,是姒癸出手了。 鱼既然上钩,肯定要及时收网,不可能让它跑了。 周天星斗大阵已然在囚牛周围显现,将囚牛困在其中。 囚牛非是坐以待毙之辈,冷哼一声,变幻出本体,发出嘹亮的龙吟。 龙吟声往四周扩散而去,掀起层层叠叠的气浪,不断冲击着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旗。 然而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旗如海中礁石,任凭气浪翻滚如潮,安然不动。 用不着霸下提醒,反击无果的囚牛惊道:“周天星斗大阵?妖帝与阁下什么关系?” 霸下趁机说道:“大哥,这位是妖帝的转世。” 囚牛闻言断然否决道:“不可能,修为越高,越不可能转世重生,当年妖帝修为直追父皇,离圣人境只差一线,哪有那么容易转世?你说他是妖帝传人,倒更可信一些。” 霸下苦笑道:“可妖帝哪来的传人?再说,妖帝陨落多年,他若有传人,也不会今日才出现啊。” “另外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妖帝转世,谁还会眼巴巴找上门来,找我们龙族的麻烦?” 妖帝传人与龙族无冤无仇,也没啥交情,为什么要找龙族? 囚牛眉头一挑:“老六,是不是你惹来的?老三说你是叛徒,你作何解释?” 霸下理直气壮道:“大哥可别听老三胡说,你可别忘了,你我兄弟九个当年还是妖庭客卿,如今妖帝召见,我回应一下怎么了?要说叛徒,不回应才算叛徒吧。” 一边说,一边使劲朝囚牛使眼色。 嘲风怒道:“要不是你把我和大哥骗过来,我等又怎会身陷囹圄?” 霸下眼珠子飞快转动,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刚才的那些理由连老三都糊弄不了,肯定不能用来诓骗大哥,得想个合适的理由。 但怎么都想不到的他,只好眼巴巴看着姒癸。 姒癸见霸下这副模样,不由觉得可怜。 总归是替自己办事,也不好看着他往后与其他兄弟绝交,便借着霸下之前的借口,冷声道:“若是没有你三哥这么配合,本帝亲自出面擒拿你们,你们又不识好歹拼命反抗,你可以好好想想,你们兄弟九个,最终还能剩几个?” “是安稳活下去,还是为了一点面子宁死不屈,你可以自己选择,如果你属于后者的话,本帝不介意让你们全都去死。” 这时,囚牛已恢复冷静:“不管阁下是妖帝转世,还是妖帝传人,你设计我兄弟九个,到底有何目的?” 姒癸摆了摆手:“此事先不急,等你们兄弟到齐在说。” 还有其他兄弟? 囚牛只觉热血沸腾,恨不得跑冲上去生吞活剥始作俑者。 此人当真要将龙族一网打尽吗? 接下来的画面,让他开始无比确认。 “老六,听说你在海眼里得了一块万年难得一遇的神铁?” 喜欢炼器和打造神兵利器的眦睚,来到现场,被擒。 “老六,你说你在海里看到一座钟?上面有很久之前的花鸟虫草?” 喜欢打磨编钟的蒲牢,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姒癸一招擒下。 “老六,听说你在海里捡到了一块沉香?” 喜欢微醺烟火的狻猊,同样急急忙忙过来。 …… 不得不说,霸下是个很精明的大妖,他给的理由,是根据其他兄弟平常行为举止,特意编的。 在他的配合下,龙生九子,一个不落全栽在了姒癸手里。 第四百四十七章退让 看着众多兄弟被擒,身为老大的囚牛顿时坐不住了,问道:“我兄弟九个与阁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阁下将我等镇压,究竟意欲何为?” 囚牛心里很清楚,要是仇家上门寻仇,凭姒癸显露出来的实力,大可致他们兄弟于死地,何必花费功夫将他们尽数擒拿? 之所以这样做,肯定另有目的。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姒癸是什么打算,才能想出应对之法。 再怎么样,坐以待毙也不是祖龙后裔的风格。 “本帝意欲何为?” 姒癸将吃剩了龙虾和螃蟹丢进海里,嗤笑一声,慢条斯理说道:“虽说时过境迁,但尔等是否忘了尔等曾是妖庭之臣?” “当年妖庭覆灭,尔等无半点忠义之心也就罢了,今日本帝归来,居然还问本帝意欲何为?” 面对龙族这群习惯偷奸耍滑反复无常的家伙,他怎么可能轻易漏底? 囚牛神色一滞:“阁下当真是妖帝转世?可你明明是人族啊。” 开什么玩笑。 我龙族虽然实力不如你,可眼睛没瞎,是人族还是妖族,总归认得出来的。 姒癸微微挑眉:“谁规定妖族转世只能是妖族?祖龙虽然陨落,不曾用心教过你们,可你们再无知,也该知道伏羲吧。” “伏羲能转世成为人皇,本帝为何不行?” 囚牛闻言一呆,喃喃自语道:“妖帝可是先天孕育的金乌血脉啊,只要真灵入太阳星得到滋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以金乌真身重生。” “相比而言,人族血脉羸弱,成就有限,终其一生,不,哪怕生生世世,都不一定能达到先天血脉的高度,阁下怎么就舍得?” 由己度人,囚牛自问自己怎么都不会放弃祖龙血脉转世成人,从头开始修炼,尤其修炼一辈子,可能还达不到原有的高度。 毕竟,守着祖龙的血脉,继承先天生灵独特的气运和命格,哪怕无法成圣,起码也是纵横一方的妖皇。 运气好点,还能领略一番准圣境的风采。 闲时听听乐曲,品尝美食,繁衍后代,小日子过得不舒坦吗? 何必瞎折腾? 姒癸注视着囚牛,嗤笑道:“你是觉得你比本帝更具智慧,还是实力比本帝更强?祖龙陨落太早,无知不怪你们,但炫耀自己的无知,就不对了。” “本帝也懒得和你解释,无论如何,本帝回来了,龙族欠本帝的一笔账,也该还了。” 别人不知道,姒癸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本来就不是帝俊转世,哪来舍不舍得的说法? 囚牛闻言惴惴不安:“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姒癸不怀好意的目光,一一扫过九子,待九子心惊肉跳,后背发凉,以为姒癸想将他们剥皮拆骨,抽魂夺魄时,慢悠悠的开口: “转世之后,本帝苦心孤诣多年,得以在前段时间重立天庭,欲借天庭执掌三界。尔等既为本帝旧臣,当再入天庭,为本帝驱使。” 此言一出,囚牛当即傻眼。 就这条件? 你要早点说,我兄弟九个早就纳头便拜,重归你麾下了。 至于又是骗,又是将我们关起来恐吓吗? 这不那啥,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瞬息之间,九子几乎同时出声:“臣等拜见陛下,愿入天庭,为陛下驱使。” 嗯,这么简单就屈服了? 姒癸略感意外。 不是说龙族生性高傲,宁死不屈吗? 不是说那位惊艳绝伦的妖帝打上门,将一群龙族打的七零八落,也没能让他们屈服,最终各让一步,以担任妖庭客卿结束吗? 难道有诈? 姒癸眉头一挑:“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帝像以前一样好说话,任你们随意加入,找机会再随意退出?” “所以答应的这般敷衍?” 眦睚嘀咕道:“都被打上门来,被迫屈服,算哪门子的随意加入?当年妖庭覆灭才退出,又算哪门子随意退出……” “啪~” 话刚说一半,囚牛一巴掌拍在眦睚头上:“少说两句。” “不知陛下要怎样才满意?” 姒癸想了想道:“本帝只是不想看到一群墙头草,这样,尔等以自身血脉起誓,本帝担任天帝一日,则心甘情愿受天庭辖制,归本帝驱使,否则血脉断绝,永世沉沦。” 既然龙族这么看重血脉,那就用血脉誓言约束对方。 囚牛刚面露犹豫之色,姒癸便很平静说道:“尔等可以不答应,不过恐怕得试一试,你刚刚所说,用真灵保全血脉的做法。” “不过本帝有太阳星作为依靠,尔等要去何处,方能重新滋生祖龙血脉?祖龙既陨,总不能再给你们赋予一次血脉吧。” 九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老大囚牛拍板应下。 大不了等天庭破灭再脱离,反正又不是没经历过。 以前是很担心受人所制,哪怕拼了命也不肯退让。 后来一看,妖庭覆灭陨落的大妖固然不少,可幸存下来的也多啊。 其实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等九子发下大道誓言,姒癸补了一句:“对了,这一次,不止你兄弟九个要入天庭受封,其余龙种,但凡在妖尊境以上的,一个都不能落下。” 龙族生性淫乱,布种良多,这么多避居海外,深藏海底,不管是巫妖之祸,还是人族兴起,都没怎么参与,是而种族极为兴旺。 道行高深者,可不止九子。 比如拜入阐教门下的黄龙真人、受到诱惑,甘愿受人族驱使的应龙。 恐怕不比九子差多少。 除此之外,还有血脉浓度高低不一,与各族杂交得来的龙种,资质上佳潜力无限者,多不胜数。 这些可都有资格分润龙族的气运,姒癸岂能轻易错过? 此话说完,姒癸本以为会激起九子的反感,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九子七嘴八舌回道:“陛下英明,就该连着一起赦封。” “我等都归顺了陛下,他们岂能置身事外?” “归顺天庭是他们的荣幸,谁敢不从,杀无赦。” 黎山老母见姒癸摸不清状况,便给他传音道:“这么多年以来,龙种数量太多,已经对九子的海中霸主地位产生了威胁,欲除之而后快。” “先前碍于都有龙族血脉,不好痛下杀手,今日你这么一说,他们既有了理由,又有外力可借,他们如何不欣然接受?” 姒癸闻言:“啧啧,那些血脉还不都是他们的种,这下又忍不住要清理一番,还真是讽刺。” “算了,这些晚辈也管不着,就放任他们去吧。” 随即拿出封神榜,给九子封了个八海龙王。 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 至于各自管辖的区域怎么分,让他们自家兄弟自行去协商。 至于为何是八海而不是九海,自然是漏了霸下。 不是姒癸对霸下有意见,而是他担心经过此事,要是不把霸下带走的话,后者极有可能惨死在一众兄弟之手。 反正这石碑坐着也挺舒服的,不如收霸下做御用坐骑。 赦封九子结束,姒癸便勒令九子处理好四海之内的龙种。 在大道誓言的约束下,早就有此想法的九子,不,除了某个坐骑以外的八子,格外卖力。 什么龙鱼龙鲤龙虾,纷纷搬上了姒癸的餐桌。 要么和他们一样归顺天庭,要么死。 第四百四十八章将离 七日之后。 东海海眼。 数千里之地皆是稀奇古怪的大妖。 有脑袋上长着小角的蛟龙,有尾巴比身体还长、长着四只粗大爪子的猪婆龙,亦有上身是人形下身是龙尾的海妖。 九子傲然凌立半空中,脸上有说不出的自豪之色。 没错,这里都是他们兄弟九个这么多年,努力延续祖龙血脉的结果。 除此之外,这些龙种仗着优良的血脉,在四海称王称霸,奴役其他种族,自然而然让龙族成了四海名副其实的霸主。 在九子看来,比征服一个地方更让一条龙觉得有成就感的,莫过于生一堆子孙后代去征服一个地方。 故引以为豪。 “陛下,四海之内,绝大多数体内流淌龙族血脉的大妖皆在于此,任陛下处置或吩咐。” “因陛下催的急,尚有一些不识好歹之流不肯从命,或躲藏在某个角落,或逃离四海。” “请陛下放心,这些不肯从命的漏网之辈,我兄弟九个回头会将它们逐一找出,当众处死以儆效尤。” 囚牛朝姒癸躬身一拜,一脸恭敬说道。 至于在这次过程收刮了多少好处,新找了几个相好,绝口不提。 姒癸粗略数了一下,在场龙种起码数以百万计,不由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前辈确定夺取龙族的气运,需要封出去这么多的神位?” 天道有常,封神并非毫无限制,可任由姒癸任意施为。 单单为了龙族封出去这么多神位,似乎有点不值得。 祭坛幽然道:“你不懂。” “龙凤麒麟三族,并非寻常的妖族,而是曾主宰天地一段时间的开天三族,故而深受天道眷顾。” “龙汉大劫,麒麟一族仗着实力高于龙凤两族一线,自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龙凤两族极有默契的联合一起,一举灭了麒麟一族。” “当时谁都觉得龙凤两族会出一个霸主,谁知麒麟一族灭族,天道震怒,降下天罚。凤祖靠涅槃保住一命,祖龙却身陨。” “令人费解的事出现了,凤祖保住一命,凤族乃至整个飞禽一族,气运大损,以至于凤祖为了自保,刻意去压制子嗣的成长,生怕被分润走气运。” “祖龙虽死,这龙族的气运却保留了下来,大部分被祖龙九子继承,因此九子固然懒散不争气,却个个都是准圣境,连妖帝都心怀忌惮,轻易不敢下死手。” “所以别小看龙族,龙族所承载的气运,可不比阐截两教少多少。” “至于为何要封这么多龙种,说来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祖龙九子但凡不以这种方式将龙族气运分润出去,肯定会遭到诸多算计,不可能过的这般舒心。” 姒癸闻言若有所思:“将龙族气运比作金子,若只归九子所有,无异于九个幼童持金于闹市,会引起多方惦记。” “九子布种天下,就像将金子磨成了粉,撒在无数沙砾之中,固然很多,但淘金颇为困难,故没多少人有耐心去淘。” “如今诸多龙种在前,封它们为神,则是最好的淘金方式?” 祭坛愣了一下:“虽然你这个比喻有些奇特,但大致如此。” “本座不妨告诉你,得了龙族这股气运,本座即可恢复三成修为。” 姒癸撇了撇嘴:“才三成,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您老人家哪天恢复全部修为,能拳打脚踢圣人,再炫耀不迟。” 祭坛一阵无语:“其一,要想本座恢复到巅峰状态,几乎不可能,其二,你知不知道本座恢复三成修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遮不住本座了,换句话说,那一刻一旦来临,那些圣人就能感受到本座的存在。” “你当知晓,本座之所以藏身在你身上,无非是看中你非此方世界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哪怕最会推演天机的太上和元始,都无法从你身上察觉到本座的存在。” “可你能遮得住萤火,遮得住星光,又怎能遮得住太阳星?” 姒癸闻言浑身一震:“这……” 他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为种种原因,和祭坛分道扬镳,却没想过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祭坛毕竟在他生命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分离在即,令他不禁有些感伤。 姒癸深吸口气,试着平复震荡不休的心绪,平静问道:“前辈与圣人是敌非友吗?可以和晚辈简单说下吗?” “前辈如惊动仇家,此次走后,晚辈必定面临一些不可预料之事,晚辈不是害怕,更非抱怨,只想了解情况,早作准备。” “纵然要死,做个明白鬼总归好过糊涂鬼。” 之前虽然有猜测祭坛的身份,却一直没能得到确认。 祭坛忌讳莫深,姒癸也不好追问下去。 如今都要走了,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况且,祭坛真要和某位或某几位圣人是死敌的话,他与祭坛因果牵扯过多,避不可免被牵连其中。 姒癸倒没想过抱怨什么,毕竟他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大不了赔上这条命。 反正这方世界对他而言,终究很陌生,也没什么牵挂。 多宝曾说他生性凉薄,也主要因为如此。 他的感情大部分都留在了穿越之前,哪有多少留给此方世界? 他只想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同时也好做些准备。 虽然他不怕死,但是生是死,总归要斗过才知道。 祭坛曾与姒癸朝夕相处,也看过姒癸很多次疑神疑鬼的模样,自然很快明白他的想法。 “本座恢复三成修为,虽能被圣人感知,却有无数手段遮掩你的存在,不会牵连到你,以你天帝的身份,以及后土和通天两位圣人护着你,基本可保你无恙。” “这是本座早就替你准备好的康庄大道,你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姒癸想了想道:“其实前辈也不确定对晚辈而言,知道与否,哪个是好。” “晚辈其实也不在意是好是坏,只想做个明白人。” 祭坛微微讶然:“纵然给自己招来大祸,宁死不悔?” 姒癸坚定的点头:“宁死不悔。” 祭坛眉头一皱:“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这哪是那个一向小心谨慎的末代夏皇? 姒癸笑道:“前辈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才是晚辈的本性?” “或者前辈有没有想过,晚辈好像突然间没了追求,就在前辈刚刚说藏身于晚辈身上,是绝佳的选择,这是否意味着,强如前辈,都做不到替晚辈找到回家的路?” “找不到回家的路,意味着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世界,那,为何不让自己活的快意一些?” “探索前辈这等高人与圣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多么令人忍不住一探究竟啊!” 还有一点姒癸没说,随着修为的提升以及日渐深厚的气运,似乎在逐渐改变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风。 按照修道者的说法,这叫逐渐明悟道心。 不过照姒癸看来,他更像是被天帝之位和一身强悍的修为给绑架了。 天帝不能是小人,必须坦荡,直接,傲然于世。 祭坛沉默半响,幽然道:“你猜的没错,本座是与三教圣人有些恩怨,若要用人族的说法来形容,堪称不共戴天。” “三教圣人夺走了本座许多珍贵的东西,本座修为恢复后,会一一找他们讨要回来。” “怎么样,你满意了吗?一旦你和本座的关系被他们知晓,他们必定会将你挫骨扬灰,令你永世不得超生。” 临走之际,他本没想过告诉姒癸这些,但话说到这份上,不说似乎也不太好。 各有各的命,姒癸执意如此,他不会去阻拦。 姒癸沉吟片刻:“所以,前辈就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吗?” “被三教圣人夺走的,并非别的东西,正是这方世界,前辈要重新抢回来吗?” 这段话,姒癸本不该问的,万一祭坛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 但他还是问了。 问就要问到底,问一半算什么? “是。” 祭坛干脆利落的认了。 姒癸只觉豁然开朗,难怪祭坛懂得炼制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旗,会《元始金章》,知道可以通过封神来攫取气运。 这方世界,这天道,本来就是他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盘古大神在开天辟地之后陨落,莫非另有隐情? 太上、元始、通天,其实是篡位的卑鄙小人? 他想问,就问出了口。 然而祭坛只是回了一句:“此事太过复杂,待你成圣,或许能明白一二,眼下和你说了也是白说。”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姒癸瞥了旁边的黎山老母一眼,好奇道:“晚辈想不明白,后土圣人为何会帮您老人家?” “她就不怕您老人家重生归来,连她一起收了吗?毕竟,巫族是因您老人家无双的体魄而生,极有可能因此被您老人家清算。” 祭坛慢悠悠道:“你没有兄弟姐妹,永远无法理解何为兄弟情深,姐妹之情,也无法想象有人愿意为了这份情谊,付出旁人所不能理解的代价。” “她之所以毫无保留协助本座,不惜将十二滴祖巫精血送给你,是因为本座答应她,终有一日会帮她复活陨落的十二祖巫。” 姒癸唏嘘不已:“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若说世间谁有实力复活他们几个,的确非前辈不可。” 祭坛并未接这茬,只是平静问道:“本座将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说想要的愿望?” 姒癸挠了挠头:“那个,前辈说要离开太过突然,不知您老人家答应的圣位何时兑现?” 祭坛…… 本座都要走了,你小子不好好告别,还惦记着圣位? 若有实体,一定能看到祭坛脸色漆黑,恨不得想打人。 姒癸却理直气壮说道:“前辈这等大神,难道要出尔反尔不成?” 第四百四十九章圣人震动 盘古没好气道:“难道非得本座亲口告诉你,本座早有准备吗?” “本座此次借你封神收拢气运的同时给你铸造了万世之基,往后各族的气运尽数归你享有。” “眼下除却圣人,天地之间七成气运与你相连,唯人族、妖族以及西方教有所欠缺,本座走后,你要想办法补上。” “以一界气运供养你一人,哪怕大多数被天庭众神分润,你依然是最得天地眷顾的,若非出一尊圣人不可,自然你希望最大。” “种子本座替你种下了,就等开花结果,倘若这样你都无缘圣位,那本座也没办法,至少现在没办法。” 姒癸闻言大为感动:“前辈苦心孤诣一番谋划,晚辈在此谢过,当铭记于心。” “不过照您老人家的意思,似乎还是有万全之法,不知……” 现在没办法,那就是以后有办法咯! 盘古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一点希望都不放过,一点奋斗的苦都想省略。” “没错,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本座夺回此方世界的控制权,届时三界皆随本座心意变化,可直接送你一尊圣位。” “只不过饶是本座恢复三成修为,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夺回此方世界的控制权。” 说到最后,话里蕴藏着颓丧之意。 姒癸神色肃穆:“三教圣人究竟有多强,连前辈都没信心?” 他记得之前打上玉虚宫时,问过盘古,对方说在圣人面前保下他不成问题。 那时对方还没现在强,更比不上即将恢复三成修为的他,怎么就没信心了呢? 盘古不屑道:“你以为本座担心不是三圣的对手?愚不可及。” “这方世界对本座而言,就像孩子一样,谁家孩子被别人养了这么多年,自己又生出诸多想法,哪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任由父母管控?” “难不在击败太上、元始、通天三圣,在于怎么将此方世界重新纳入本座掌控之中。” “算了,本座和你说这么干嘛,你只管封神,今日过后,你要与本座撇清关系,本座所做的一切皆与你无关。” 姒癸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存在即有痕迹,诸圣皆为镇压一世的强横之辈,不见得推断不出来,届时晚辈该如何自处?” “晚辈不是想以此为借口威胁前辈,而是想问一句,倘若晚辈因相助前辈被诸圣逼的无路可走,可否投靠前辈?” 盘古既然不想让自己跟随,他也不是非要粘着对方不可。 能撇清,自然撇的一干二净。 可要是撇不清呢? 能不能提前找一条后路? 盘古断然道:“不会出现你所说的这种情况。” “你可知本座虽然利用你收集气运,同样也是在给自己添加阻碍?一个气运归一的世界,远比气运分散如一盘散沙的世界更难收服。” “只要诸圣没蠢到无可救药,哪怕对你有所怀疑,也会让你安稳坐着天帝之位,他们甚至会将你保护起来,生怕你出了意外,导致气运震荡。” “换而言之,只要本座还在,诸圣就不会动你,这也算本座给你的回报之一。” 姒癸闻言神色微动:“倘若晚辈卸任天帝之位,是否能造成气运震荡,对前辈夺取此方世界有益?” “若能助前辈达成心愿,晚辈又何吝于天帝之位?” 不管是与否。 自己提出来,总比盘古提出来要好。 再往黑暗一点想,主动退位,好过对方不念旧情,动手杀人。 再说,为什么要当天帝?还不是为了有机会成圣吗? 盘古大神要是赢了,直接送一尊圣位给自己,难道不比自己苦哈哈的等机缘强上无数倍? 盘古默然良久,微微摇头:“那也不必,此事本座自有决断,无需你牺牲自身的利益。” “你放心,哪怕本座与你分道扬镳,后土依然会护着你。” “事不宜迟,封神吧。” 姒癸见盘古意已决,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以免弄巧成拙。 他心念一动,缓缓展开封神榜。 金色的光辉逸散而出,将方圆数千里笼罩在内。 所有的龙种,都沐浴在光辉之下。 姒癸以神为笔,在封神榜写道:“本帝以天帝之名,赦封尔等为四海神袛,归八方龙王管辖。” “咔嚓”一声。 冥冥中,一股磅礴的气运落在姒癸头上。 龙族占据的气运,的确要比巫族和其他妖族要多许多。 只不过姒癸只是媒介,这股气运最终尽数落在祭坛之中。 “嗡~” 祭坛飞快震动,一点一点升起,慢慢从姒癸身上剥离。 不一会儿,冲出姒癸体内,在他身侧化作三丈高的大汉。 盘古显形的瞬间,东海仿佛要倒过来,大浪滔天。 姒癸分明看到原本将西落的太阳星,直接拔高,位于最中间的位置,普照三界。 与此同时,太阴星出现在另一侧,与太阳星遥相呼应。 天道乱了,亦或者说,崩了。 盘古现身这一刻,在姒癸的感知内,各种大道混乱不堪,比他当初封禁天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强悍的体魄以外,一身准圣境的修为,如同没了一般。 …… 八景宫,潜心修炼的太上道人猛地睁开双眼,投向东海,却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太上道人冷哼一声,正当他要催动道法窥探时,发现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在西方不知多少万里的之处,一座大山拔地而起,引起了太上道人的注意。 他抬头望去,隐隐看到山顶站着一位男子,手持巨斧,锐利的道韵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劈成两半。 太上道人脸上流露出不明之色。 “藏了这么多年,总算又底气露面了吗?” …… 昆仑山,玉虚宫。 正在对峙,随时有可能继续斗法下去的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几乎同时转向东海方向。 接着与太上道人一样,发现西面多了一尊强悍的不像话的男子。 刚刚那是声东击西吗? 当看到男子手上的斧头,元始道人双眼微眯,情绪不定。 他忽然说道:“师弟,你我收手吧,祂回来了。” 通天道人同样一脸忌惮,缓缓说了一句:“好。” …… 第四百五十章化干戈为玉帛? 正当其他圣人惊疑不定时,太上道人缓缓起身,一步横跨空间,来到盘古道场之外,淡然道:“贫道恭贺道友归来。” 刹那间,元始道人、通天道人以及西方教二圣,具皆全神贯注盯着这里,关注事态变化。 准提道人更是不怀好意的说道:“师兄,这两位冤家,该不会打起来吧?” 接引道人脸上挂着愁苦之色,回头瞪了自家师弟一眼:“那位开天辟地,方有你我生存之地,太上道兄承其志,得天道认可晋为圣人,开创圣道,你我效仿,方得圣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准提道人闻言面露羞愧之色:“师弟知错,当心怀感恩,而非幸灾乐祸,在背后妄言两位。” 接引道人摇了摇头:“非也,为兄是想说,这两位皆可让你我师兄弟二人万劫不复,不可轻易得罪。” 准提道人神色一愣,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 太上道人话音刚落,盘古的身影便出现在山顶,冷眼望着他:“窃贼焉敢出现在本座面前,欺本座大斧不利乎?” 翻译成白话,就一个意思:信不信我拿大斧头砍死你啊! 太上道人怡然不惧,反而露出微笑:“贫道曾与道友一体,如今虽一分为二,但同出一源,道友又怎舍得对贫道动手?” “况且道友所学大多与贫道一般无二,你我斗法,与自残何异?” 前一句话,尚有几分攀交情的意味,后一句就差明晃晃的告诉盘古,你奈何不了我。 盘古闻言面露冷色,不屑道:“巧言令色,如今本座修为尚未恢复,且容你逍遥几日,他日修为尽复,本座看你如何自处?” 虽然太上道人说的难听,但有一点没说错,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太上道人。 同理,太上道人也没有把握对付他。 不然眼下不会是“友好”交谈,而是要分出胜负和生死的恶战。 盘古真灵和盘古元神之间的战斗。 没错,姒癸认为祭坛是盘古,其实只猜对了一半,祭坛只是复苏后的盘古真灵。 因为万物皆盘古。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真灵逸散,过了许多年才有复苏迹象。 元神一分为三,即太上、元始、通天三圣。 双眼演化日月,分别诞生金乌与月蟾。 血脉生出了龙凤麒麟三族,血肉化为巫族。 万族皆自他的躯体上诞生…… 说一句万物皆盘古,并不为过。 但终究有个主次之分。 真灵逸散,保存尚好的元神一分为三,继承本体的伟业,成为盘古世界的主宰,难道不理所当然? 如今真灵重新汇聚,自认为自己就是盘古本体,想夺回盘古世界的控制权,亦在情理之中。 矛盾和冲突由此而来。 面对盘古真灵的挑衅,太上道人依然神色淡然:“道友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贫道。” “你不是他,便不可能达到他的高度,亦做不到令贫道难以自处的程度。” “道友若不嫌弃,何不抛却虚无缥缈的恩怨,潜心与贫道论道,或可打破他的桎梏。” “天地虽大,但终究是他一手开辟,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而混沌广阔无垠,当为你我向往之所。” 言下之意,却是想和盘古真灵握手言和,共同追寻大道。 然而盘古真灵只是冷笑不已。 “待本座夺回属于本座的一切,无需他人襄助,亦能闯荡混沌,起码在混沌某个角落,有另一片天地等着本座。” 他不禁想起姒癸来自的那方世界,天圆地方,更有无数可栖息的星辰。 论规模,不知比盘古世界大多少倍。 想必开辟那方世界的神人,修为之高,难以估量。 见盘古真灵拒绝,太上道人亦无半点恼怒,只是笑道:“道友刚聚形归来,尚有怨念心魔缠身,贫道亦不勉强,等过些时日,道友回心转意,贫道再来劝说。” “不过在此之间,贫道奉劝道友一句,切不可为了夺回天地的控制权而对圣人下手,否则贫道定然不会袖手旁观,非与道友为敌不可。” 最后一句,既是警告盘古真灵不要乱来,亦是提醒其余圣人小心提防。 尤其是躲在某个偏僻角落,整天一肚子坏水的师兄弟。 此言一出,各方反应不一。 盘古真灵脸色不善望着太上道人:“若有机会,本座不介意领会一下你的高招,至于你所说之事,也要你拦得住才行。” 元始道人和太上道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在心里默念一句:“以后轻易不能和对方斗的死去活来了,以免被盘古真灵渔翁得利。” 西方教二圣则脸色异常难看。 连太上道人都心怀顾虑,不肯直接镇压对方,反而要好言相劝的存在,若是盯上他们,岂不万事皆休? 师兄弟二人相视良久,终究准提道人忍不住问道:“师兄,你我该怎么办?” 接引道人一脸愁苦道:“如今别无他法,唯有向太上道兄求助,方可保自身无忧。” 太上道人既然敢上门与之对话,必然不惧对方,有他护佑,当然可以高枕无忧。 准提道人苦笑道:“话虽如此,可你我师兄弟二人要怎样才能让太上道兄收留?” 接引道人一扫愁苦之色,神色肃然道:“八宝功德池内新生有金莲一朵,你我以此为贺礼,上八景宫向太上道兄请教大道,想办法借此留在八景宫。” 听师兄提到要将功德金莲送给太上道人,准提道人本能感到心疼,转而又觉得非这等宝物难以打动太上道人,方有成功留在八景宫的可能,故表示同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 沟通以失败告终的太上道人并不想与盘古真灵起口舌之争,淡然说了句:“是战是和,一切全凭道友心意,道友刚归来不久,贫道就不打扰了。” 随即飘然离去。 盘古真灵绷着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看似劝说,又何尝不是在给他示威? 只不过他没那么好恐吓罢了。 盘古世界,他是一定要夺回来的,这是他的根基。 争端,无可避免。 …… “怎么,你打算长期待在东海,不去其他地方了?” 黎山老母见封神过后,姒癸默然良久不语,便主动问道。 姒癸惆怅道:“故人刚走,晚辈不胜唏嘘,心有所念,故不想动弹。” 黎山老母面露古怪之色:“你确定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在此逗留?” 这句话,她是半点不信的。 姒癸轻咳一声:“自然是的。” 虽然盘古真灵临走之际交代过姒癸,他此次脱身,必定会引起诸多圣人关注。 姒癸作为与之关系匪浅之辈,最好不要出现在诸圣面前,能躲就躲,否则容易招致祸患。 姒癸不否认在东海逗留有这个想法,但也不影响他的确有一丝的怀念。 黎山老母却是听都没听,直接了当问道:“那位既离你而去,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姒癸肃然道:“自然是按照那位的想法,将剩下的气运归拢一处,以作成圣之姿。” “晚辈来东海这段时间,陆压在竭力收拢妖族,而大夏也在内部甄选人才,想必卓有成效,晚辈先把妖族和人族剩下的气运收入囊中。” 这两块收起来也容易,他过去只要对着陆压选出来的大妖,和大宗正他们选出来的人,唰唰封神就行。 “那西方教呢?” 黎山老母似笑非笑望着姒癸:“有两位圣人坐镇,你想归拢对方的气运,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姒癸这一路封神过来,除了玄都的赦封是太上道人默许,其他包括阐教截教妖族人族在内,哪个不是威逼利诱才达成的? 之所以能成,还不是姒癸这位堪称圣人之下无敌的天帝,钻了最为关注这件事的四位圣人不在,其他三位要么不想管,要么没资格管的空子? 可西方教二圣再胆小怕事,也不可能坐视自家气运被一个小辈兜走吧? 再弱的圣人,那也是圣人,不是区区圣人之下无敌就能比的。 换而言之,姒癸可没资格和实力去威逼利诱西方教二圣。 姒癸灿然一笑:“可晚辈也非孤身一人啊,有前辈和晚辈师祖在,哪轮得到晚辈去与圣人争锋?” “据晚辈所知,西方教二圣乃十足的欺软怕硬之辈,前辈与晚辈师祖任意一位摆驾西方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必西方教二圣必定欣然接受纳入天庭统一管辖。” 第四百五十一章定计 “师兄,真灵散而复聚,明显是为了夺取天道的主导权而来,我等难道就放任不管?” 太上道人刚回到八景宫,元始道人便带着通天道人闻声而来,心怀忧虑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倘若天道的主导权易主,毫无疑问,三教当中,利益损失最大的便是讲究顺应天道的阐教。 连天道摆出什么模样,都是别人决定的,你这顺应天道的,还不得任人拿捏? 太上道人瞥了元始道人一眼,语重心长说道:“当年本体未能承受开天辟地带来的反噬,以至于肉体崩溃解体,元神遁出奔逃,真灵逸散,但改变不了,大家同出一源的事实。” “你我师兄弟由元神演化而来,各自继承了本体一部分神通,但你我应该清楚,真灵才是根本,有些隐秘和最深层的东西,正是你我所欠缺的。” “你我这么多年以来,深受缺乏完整道途的桎梏,虽然修为道行略有增长,但很难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同理,真灵虽继承了本体绝大部分的遗泽,但对开天辟地之后的天地演化不甚了解,蛰伏多年,连恢复到当年的境界都做不到。” “这意味着,我们和他,是可以携手共进的,师弟不可只顾自己。” 多年以来,元始道人一直想通过掌控天道,来突破桎梏。 为此不惜与师弟通天道人反目成仇,也要争夺立天庭和封神的主导权。 这些太上道人都心知肚明。 是而元始道人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但元始道人似乎从未想过,或者不愿意去想,别人想要什么。 掌控天道也好,顺应天道也罢,与他追求清净自然,超脱一切的道途有什么关系? 太上道人怎么可能为了师弟,而影响到自己的大道? 也就是看在有着一层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份上,还会这么委婉的劝说。 换作他人,估计早就甩脸色送客了。 元始道人闻弦知意,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面露诚恳之色:“师兄仁善,就怕那真灵不怀好意啊。” “倘若只是夺取天道掌控权也就罢了,万一他打定主意,连你我师兄弟都不放过呢?” “师兄可别忘了,真灵若吞噬我等,照样可以知晓开天辟地之后天地演化。” 你若觉得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可以不予理会。 可要是为了你我师兄弟三个呢? 你还能无动于衷吗? 这时通天道人忽然说道:“你我师兄弟联手,有多大把握能让真灵再次逸散,永久沉沦下去?” 他的行事作风一向简单明了。 盘古真灵的出现,让他切实感受到了威胁。 如果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 不用太上道人回答,元始道人便回道:“真灵依托天地而存,再次逸散或能做到,永世沉沦绝无可能。” “至于是否能让他逸散,师兄与他打过照面,还得请师兄评判。” 太上道人扫过两名师弟,摇了摇头:“因当年本体崩散,你我师兄弟未和他一起逃脱,故他对你我师兄弟有所怨念。” “但不代表他会一直顽固不化,贫道的想法是,过一段时间再去试探一二他的想法,根据他的表现,再做打算。” 在他看来,恩怨情仇,哪及得上追寻大道? 为了追寻大道,盘古真灵未必不能放下心中的怨念,与他们和好共进。 元始道人与通天道人相视一眼:“倘若他按耐不住对我等出手,该如何应对?” 太上道人毫不犹豫回道:“自有贫道出面护两位师弟周全。” 话音刚落,两道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八景宫,却是打定主意抱太上道人大腿的西方教二圣。 眼见太上道人三师兄弟都在,接引道人暗道不好。 功德金莲只有一朵,本来想送给太上道人,权当寻求庇佑的酬劳。 眼下三师兄弟都在,虽说与另外两个关系不大,但保不齐谁心怀芥蒂,暗中使坏。 成事很难,坏事却很容易。 不等西方教二圣开口,元始道人便主动带有一丝质问的口吻问道:“两位道友匆匆赶来,有何贵干?” 一向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准提道人脸不红心不跳接道:“修行中遇到些许困惑,特来向太上道兄请教。” 这本就是他和接引道人商量好的说辞,信口拈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至于功德金莲,在接引道人身上放着,等到了该拿出来的时候,自然会拿出来。 元始道人闻言冷笑一声:“是吗?这关头上门请教,莫不是另有目的?” 以他的智慧,如何猜不出西方教二圣另有图谋? 但他不想让西方教二圣得逞。 因为看到西方教二圣的瞬间,他就将对方当成了可以利用的牺牲品。 太上道人警告盘古真灵的话语犹在他耳边。 这意味着,盘古真灵极有可能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对圣人下手。 然而站在盘古真灵的角度,为什么不挑西方教二圣这两颗软柿子捏呢? 恐怕西方教二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来找太上师兄。 因此他必须得阻止自家师兄许诺庇佑两人。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西方教二圣的危险越高,自己的风险就会自然而然的降低。 况且一旦有圣人陨落在盘古真灵的手上,自家师兄恐怕立刻改变想法,宁愿与真灵相斗到底,也不会妥协求全。 两全其美的事,为何不去做? 准提道人还欲狡辩,却被接引道人一把卡住,后者万年不变面露愁苦之色:“实不相瞒,我师兄弟二人,特为寻求太上道兄庇佑而来。” “先前碍于元始和通天两位道友在此,怕脸面尽失,未能如实相告,还请道兄恕罪。” 既然被看透,甚至还引来不怀好意的阻扰,为免节外生枝,接引道人果断决定坦然说出实情。 早晚都要说的,相比面子而言,保命更加重要。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随即舒缓过来。 “两位道友大可不必担忧,哪怕两位道友不说,贫道亦不会袖手旁观。” “玄都,给两位道友安排住处,让他们暂歇一会。” 说完竟吩咐玄都将西方教二圣后顾之忧都免了。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相视一眼,脸上并无太多喜色。 被收留固然是好事,可显而易见,这三师兄弟聚在一起在商议谋划些什么。 眼下这么做,何尝不是让弟子支开自己师兄弟? 这让不明所以,心中又不安的他们怎么高兴的起来? 可有求于人,又不敢表露不满…… 准提道人暗中叹了口气,刚想道谢,打算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却听接引道人“不识好歹”说道:“贫道观道兄似乎因突然出现的那位而困扰,不知可有我师兄弟分忧的地方?” 他与准提道人的想法恰好相反,与其诺诺唯唯乞求太上道人护佑,不如主动参与进来,说不定还能谋得盟友的名分。 用脚都想的出来,盟友虽然付出的多,但收益也会多很多。 放在以前,遇到这种事,他肯定是能免则免,也不在意有没有收益,如今关乎性命,却是没法不上心。 太上道人淡然道:“接引道友有心了,贫道暂无道友所想的困扰,待遇到或需道友出手,定会开口。” 且不说盘古真灵是敌是友,有待确认,就算需要盟友,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并非什么人都能成为盟友的。 遭到婉拒的接引道人,脸上愁苦之色愈发浓郁,唯有稽首一礼。 “任由道兄安排,贫道和师弟先去看看住处,暂且告辞。” 说完一并向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告辞,跟随领命而来的玄都离去。 西方教二圣刚离开不久,元始道人便说道:“师兄收留他们尚情有可原,可为何不驱使他们为师兄所用?哪怕作为对付真灵的炮灰,亦无不可,哪能白白收留他们?” 算计不成,他几乎毫不掩饰对西方教二圣的恶意。 太上道人神色淡然道:“师弟能说出这番话,便知他们在此事当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又何必算计他们,增添不可预料的因素?此事贫道自有决断。” “通天师弟,去将你那位天帝徒孙找来,贫道有事找他。” 通天道人下意识问了一句:“师兄找他何事?”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没有回答。 通天道人见状连忙说道:“师兄莫怪,贫道这就唤他过来,不过之前有人搅乱天机,故意遮掩他的行踪,贫道未必能联系到他,还请师兄莫怪。” 暗道:自己做的啥事,等人来了,自然知道什么事。 太上道人叹道:“如今天机倒是明了,只是未必是好事,师弟一看便知。” 第四百五十二章该信谁? 阳邑。 姒癸将大宗正和大冢宰挑选出来的人族精英赦封为各处地袛。 然后下令抽选万余新受封的地袛组合成一支规模约二十万大军,南下平定群龙无首的殷商叛乱。 成汤已死,妖族妖神尽数被陆压道人收服,妖族大军损失惨重,殷商叛乱已不足为虑。 在姒癸看来,更像是送一场功劳给他们。 剩下受封的土地、城隍、府君以及山神水神之流,被姒癸一分为二,一部分与九州相对应,充当大夏天官,镇守各地。 一部分处在外地的,尤其被分到西疆的,同样被调集起来,率军去对付西岐叛军。 刚安排完这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耳边忽然响起通天道人浑厚的声音:“姒癸,速来你太上师伯祖道场八景宫,本座与你太上师伯祖有事问你。” 一股莫名的注视感落在姒癸身上,就好像通天道人隔着层层空间注视他一般。 姒癸只迟疑了瞬息,接着毫不犹豫起身,微微欠身一礼:“弟子遵命,请祖师与太上师伯祖稍待片刻。” 话音刚落,注视感当即消失。 姒癸直起身,默然不语看向黎山老母。 黎山老母当即会意,微微点头:“无人窥视,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不必顾虑。” 见黎山老母这么说,姒癸微微松了口气:“前辈可知晚辈师祖是什么时候从混沌中回来的?” 黎山老母想了想道:“似乎是八天前,我们从玉虚宫离开那天。” 姒癸闻言神色略微凝重:“八天前,怎么没听前辈和盘古大神提起过?” 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会疏漏,姒癸感到难以接受。 黎山老母淡然道:“你又没问,况且你在担忧什么?担忧通天知道你和父神纠缠不清,问罪于你?” 姒癸微微皱眉:“时过八天,他都没找过晚辈,反而今日盘古大神出世,他突然让晚辈去八景宫,难道前辈不觉得不对劲吗?” “非是晚辈胆小怕事,事先有所准备,总好过仓促应对。” 黎山老母很认真的回道:“父神临走之际说过,你这天帝若有闪失会导致气运动荡,他们哪怕对你有所怀疑,也不会轻易动你,甚至反而会力保你安然无恙。” “我倒觉得通天和太上道兄招你过去,更多是为了保护你。” 姒癸闻言笑了笑,不再与之争论。 虽说盘古大神离开之际,告诉他,后土会和以前一样护着他,可等盘古大神真正离去,作为后土圣人的化身,黎山老母的态度显然冷淡了不少。 事实证明,后土对姒癸好,和他自身一点关系都没有,全看在盘古大神的份上。 只是不知那位本尊,是和化身一样现实,还是会维持应有的体面? 姒癸摒弃脑海中的杂念,拱手问道:“前辈所言不无道理,此去八景宫,前辈是否和晚辈同行?” 黎山老母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三教内部之事,我参与进去名不正言不顺,就不去了。” “你若有暇,可到幽冥之地找我,反正你兼任天齐仁圣大帝,那里也算你的领地。” 说完主动离去。 姒癸望着黎山老母离去的身影,自嘲道:“靠山山会倒,万事还得靠自己,现代人诚不欺我。” 随即一步千里,往八景宫而去。 …… “弟子拜见祖师,拜见太上师伯祖、元始师伯祖。” 在玄都的指引下,姒癸来到八景宫大殿,见到了太上道人三师兄弟。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太上师伯祖找你有事,你问他有什么吩咐?” 姒癸闻言微微讶然,居然是太上道人找他? 只是为什么? 是因为盘古大神吗? 这位深不可测的太上圣人,究竟知道多少? 不等姒癸开口询问,太上道人接道:“正好两位师弟都在,此地无外人,贫道就有话直说。” “天庭既立,封神既成,关乎三界众生气运,不宜大动干戈,姒癸天帝之位就此定了,短时间不得更改,以免气运动荡,让真灵有机可乘。” 话音刚落,通天道人当即附和道:“师兄所言甚是,师弟怎可因一己之私而置大局不顾?” 元始道人闻言微微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等解决了真灵这件事,再争不迟。 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也不介意再多等一阵。 “愿听从师兄安排。” 太上道人面露欣慰之色:“如此甚好,贫道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姒癸说,请两位师弟回避片刻。” 此言一出,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皆面露错愕之色。 究竟是什么事,得避开他们两个单独和徒孙辈的说? 通天道人几乎想都没想,就委婉拒绝道:“贫道担心姒癸因年少无知而说错话,因此触怒师兄,不如由贫道在场打个圆场。” 元始道人接道:“通天师弟提议虽好,依然不妥,你毕竟是姒癸师祖,许多事都会偏向他,应由贫道在场,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通天道人眉头一挑:“师兄此言差矣,你一向对姒癸心怀不满,留你在场,还不得被你欺负?贫道身为他的师祖,岂能漠视不管?” 眼见两人将要争吵起来,太上道人沉声道:“够了,贫道要和姒癸说的话,不能被之外的人听到,要么你们自觉离开大殿,要么贫道带他离开一段时间。” “你们尽管放心,贫道不会害他,也不会害你们两个。” 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见太上道人言之凿凿,终究没因为这点小事吵起来,默默离去。 两人刚离开大殿,太上道人直接动用太极图,将整座大殿封锁。 刚没走多远的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忽然意识到,太上道人和姒癸谈的话,并非那么简单? 然而事已至此,两人自忖联手都攻不破太上道人的道场,唯有耐心等待。 大殿内。 姒癸望着一丝缝隙都没留,堪称插翅难逃的大殿,有些受不了这种诡异气氛,忍不住问道:“不知师伯祖有何吩咐?” 太上道人幽然道:“断了是好事,既然断了,就断的干净彻底,以后也别继续招惹对方。” 姒癸闻言一愣:“弟子有些不明白师伯祖在说什么,还请师伯祖示下。” 太上道人嘲弄一笑:“不明白?那你为什么在盘古真灵的指使下,借封神帮他收集气运,最终助他聚形而出,险些毁了这方世界?” “还不懂吗?那个现在立在某座山头,对圣人虎视眈眈的强人,难道与你无关吗?”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宛若雷霆,直击姒癸心头。 姒癸心绪飞快转动,恰到好处面露疑惑之色,躬身一礼:“恕晚辈愚昧,难以理解师伯祖所说,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若有晚辈帮得上的地方,请师伯祖尽管吩咐。” 不管太上道人是真知道,还是在试探。 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光从盘古大神言语中对圣人的不满和怨念,就知道彼此就算不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也是要争个长短的。 眼下身旁又没人护着,他怀疑自己一开口承认,下一刻就会被太极图炼成飞灰。 什么天帝不可轻动,气运不可动荡,都是虚的。 由己及人,姒癸可无法忍受二五仔在自己眼前晃荡,还占据比较重要的位置。 万一反戈一击,岂不是自讨苦吃? 太上道人闻言嘴角泛出一抹笑意:“你觉得贫道在信口开河吗?” 姒癸故作惶恐之色:“晚辈不敢,但晚辈着实不知,如有冒犯,还请师伯祖责罚。” 太上道人直视姒癸双眼,只见他眼神清澈,哪有半分惶恐和不安? 明知道自己在说谎,还能保持镇定,抵死不认,姑且……也算个英才吧。 只是有些话,他非说不可。 “算了,不管你是真与他无关,还是担心受到牵连不敢承认,贫道都不追究。” “但有一句,你必须和他撇清关系,往后莫要受他蛊惑,去做不该做的事。” 姒癸判断不出太上道人是在诓他,还是真心实意,唯有一脸无辜加茫然看着对方。 你尽管说,能听懂算我输。 “论情谊,你是通天师弟的徒孙,亦是贫道的晚辈,论价值,你是天庭天帝,有统率三界泽被苍生的职责。” “贫道着实不愿意看到你被他掏空精气神乃至一切,成为他重登巅峰的资粮。” “那样对你而言,何尝不是万劫不复?” 第四百五十三章唯有靠自己 太上道人不顾装傻充愣的姒癸是否在听,又是否听懂。 不厌其烦的将盘古真灵在姒癸身上藏有后手,假若姒癸听信盘古真灵,什么都照他说的去做,将会失去所有的一系列事都说了一遍。 姒癸虽表面不动声色,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暗地里却心惊不已。 按照太上道人的说法,他快成了盘古养的一头猪,等时机一到,就会被杀了吃肉。 什么精心打磨的体魄,辛苦修炼得来的修为,全都会变成盘古恢复修为的资粮。 虽然无从判断真假,但太上道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谁听了心里不犯嘀咕? 尤其盘古切切实实在他脑海里寄居多年,保不准真安插了一些后手。 然而最让姒癸难受的是,以他的境界和格局,无法判断太上道人是真心实意,还是故意危言耸听,诓他承认自己与盘古之间存在联系和交易。 看似是个选择题,相信盘古或者相信太上道人。 实则却是择生死。 倘若太上道人说的是真的,他不及时和盘托出,最终结果就是自己连皮带骨都会被盘古吞了。 倘若太上道人是虚言恐吓,一旦他什么都招了,对方立刻翻脸不认人,将他一巴掌拍死,那也是死得冤枉。 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太上道人说的是真的,想清理门户也是真的。 不管他说与不说,都是死。 不同的是,说了死在太上道人手上,不说死在盘古真灵手上。 因此姒癸斟酌良久,终究一句话没说,权当自己是聋的傻的。 事到如今,有一点他自己非常明确,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倘若他能成圣,起码能执子下棋,而非任人摆布的棋子,连下一刻是生是死,都无法自主。 太上道人意味深长看了姒癸一眼:“是非真假,你自有判断,贫道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最后再给你一句忠告,天帝之位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你安心当着,起码盘古真灵在击败贫道等圣人之前,不会轻易逼迫你。” “同样,贫道刚和你师祖以及你元始师伯祖说了,你对稳定三界气运有用,不会轻易换了你。” “且去吧,好自为之。” 聪明人做事,往往不需要明确的答复,便知是否能成。 虽然姒癸一直没怎么开口,但太上道人能感受到姒癸心绪的变化。 或者说,他知道姒癸是聪明人,不会轻易以身犯险。 不管对方信与不信,终究会留个心眼,提高警惕。 某种程度而言,这便够了。 姒癸一扫纷乱的心绪,轻松一笑,一脸认真说道:“晚辈虽然不知师伯祖为何要对晚辈说这番话,但晚辈能感受到师伯祖对晚辈的爱护之情。” “请师伯祖放心,晚辈一定小心翼翼保护自己,不让他人钻了空子害了性命。” “师伯祖若无别的吩咐,晚辈就此告退。” 太上道人挥了挥手:“去吧。” 姒癸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去。 …… “姒癸,你太上师伯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姒癸刚出大殿,元始道人便拦住他,毫不客气问道。 一缕圣人的威压如泰山一般压在姒癸心头,令人感到十分沉重。 若非姒癸最近修为大增,就这看似不起眼的一下,足以让他出糗吃亏。 姒癸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旁的通天道人阴沉着脸,冷声喝道:“元始,你堂堂圣人欺压准圣境的晚辈,你还要不要脸?” “快收回你的威压,否则别怪贫道不顾大局对你不客气。” 说话的同时,一缕剑光在他指尖闪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落在元始道人身上。 元始道人反问道:“难道师弟就不想知道?还是说你想当这个恶人?如果是的话,贫道可以让你问。” 然而通天道人根本不听元始道人的胡言乱语,讥笑道:“贫道问的话,那就贫道截教内部的家务事,凭什么让你知道?” “快快放开他,贫道要带他返回碧游宫。” 摆明了不想让你知道,你能如何? 话音刚落,元始道人悍然用圣人气息将姒癸包裹在内,随时都有可能让姒癸灰飞烟灭。 姒癸微微皱眉,他很讨厌这种生死操控于他人之手的感觉。 通天道人脸色一变,厉声道:“元始,这里是太上师兄的道场,你不要做的太过分?” “你若要斗法,大不了贫道再陪你去趟混沌战个痛快,别在这里耍无赖。” 连殿中的太上道人都忍不住开口:“够了,元始师弟若想知道贫道说了些什么,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直接问贫道亦可……” 然而这时姒癸突然插话道:“太上师伯祖问了晚辈一些与天庭有关的问题,晚辈回他老人家,当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封神和建立秩序。” “三界之内,唯独没封神的只剩西方教,元始师伯祖这么关心问了什么,不如带晚辈前去趟西方教,先将那些个佛陀罗汉封个神,再谈怎么安置他们?” “至于天庭管理,待众神归位,晚辈自有法子,到时还得元始师伯祖多多支持。” 姒癸敢断定,太上道人一定不会说实话。 与其让他胡言乱语,还不如从自己口里说出。 起码他这个想法,能顺带给实施了。 反正他本来就打算说服通天道人带他去一趟西方教,把这事给处理了。 他觉得,盘古固然会诓骗他,但哪怕从诓骗的角度而言,不会给一个无效的建议。 也就是说,只要他还是收拢诸多气运的天帝,就有机会成圣。 那为什么不照着原来定好的路走下去,借着盘古和诸圣相互制衡的微妙局势,以自我突破的方式破局? 太上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却也没反驳姒癸的说法。 毕竟天地间气运归一,对稳定局势有莫大的好处。 而局势越稳定,盘古真灵越没有可趁之机。 此消彼长,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 第四百五十四章合理吗? “太上师兄当真是这么说的?” 元始道人面露狐疑之色问道,姒癸说的话,他是半点不信的。 要是太上道人就为了这事,哪需要兴师动众将姒癸叫来,再屏蔽他们两个? 别的不说,让西方教俯首帖耳贡献气运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姒癸神色平静道:“元始师伯祖既然不信晚辈所言,又何必问?” 爱信不信。 “放肆!” 元始道人眉头一挑,一掌朝姒癸拍下。 雷霆乍响,虽没有蕴含杀机,却也下手不轻。 他决定给这个不懂尊师敬道的晚辈一点教训,让他知道话不能乱说。 通天道人闻言怒道:“你敢?” 他准备出手拦截,却终究慢了一步。 眼看姒癸就要伤在元始道人手上,场间响起一声闷哼。 却见太上道人丢出太极图,后发先至,将姒癸护在其中,使其免受了一场伤害。 元始道人难以理解的望向太上道人,仿佛在问:“师兄这是何意?”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天帝不可轻辱,他说这话并未太过失礼,亦未冒犯师弟,师弟堂堂圣人,何必大动干戈,对他一个晚辈动手?” 通天道人附和道:“师兄所言极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整天和一个晚辈置气,平白折损圣人的身份。” 元始道人冷声道:“那也是你疏于管教,才会教出这般没大没小的门人,他若拜在阐教门下,光对长辈这副态度,贫道就饶不了他。” 随即冷眼望着姒癸:“今日看在太上师兄的份上,本座暂且放过你一次,但你给本座记住了,纵然你是天帝,在本座圣人面前,依旧要低头。” “如有下次,你除非一直躲在你太上师伯祖和师祖身边,别让本座抓住机会,否则定不会轻饶。” 姒癸闻言轻笑一声,丝毫不怕火上浇油,淡然道:“难道晚辈说的不对?非要问的是师伯祖,说了不信的也是师伯祖,若是这种结果,师伯祖又何必问,晚辈又何必答?” “倘若说句公道话,也要受到惩处,晚辈着实有些同情阐教门下。” 这番话,其实与姒癸一贯谨小慎微的风格不符。 放在以往,不管元始道人怎么胡搅蛮缠,姒癸只会默默记下来,找机会再加倍讨还。 像今天这种情况,大不了改天杀几个阐教弟子助兴,没必要去和圣人硬杠。 但这次不一样。 他想看看他的份量,是不是真想盘古和太上道人说的那么重要。 赌对了安然无恙。 赌错了,虽说可能会吃一顿惩戒,但不至于因此陨落。 话音刚落,挡在姒癸身前的太极图将他卷了起来,送到通天道人身旁。 太上道人趁着元始道人开口发作之前,说道:“通天师弟是该多管教一下。” 接着又转移话题:“收拢西方教气运归为天庭,此事两位师弟谁愿意接手?贫道担心姒癸无法说服他们顾全大局。” 通天道人自告奋勇道:“姒癸既是师弟徒孙,此事自然由师弟来做。” 元始道人坦然道:“贫道亦不介意出一点力气。” 仿佛刚刚对姒癸极度不满的人与他没有关系。 亦或者说,他也在试探太上道人。 太上道人淡然道:“师弟若有这份心,不如将另一件事做了。” 元始道人闻言问道:“何事?” 太上道人指了指天:“去将最近发生的事告知后土道友和女娲,告诉她们,若不暂时放下恩怨,回来一同应对眼前的变故,小心圣位和性命不保。” 盘古真灵的出现,让一向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太上道人都有了危机感。 对他来说,能集中力量应对,乃至将隐患消除,好过每天都忧心。 元始道人自然能体会太上道人的心情,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意味不明问道:“她两位宿怨已久,倘若不肯因此罢手该当如何?” 太上道人不置可否道:“不会,两人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双方既然隐忍多年,自然懂得大局为重,你只管去就是。” 一旁的通天道人听了两句,笑呵呵道:“依贫道看,某人是担心找不到他们,所以故意提前准备的说辞吧?” “若某人没有信心,或不想去,等贫道处理完有关西方教的事,再去不迟。” 元始道人冷哼一声:“师弟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再说。” 通天道人嗤笑道:“你在犹豫一会,贫道恐怕都要办好了。” “姒癸,走,随师祖去拜访西方教二圣,他们就在你太上师伯祖道场潜修,你我连到极乐净土的时间都省了。” 说完带着姒癸大摇大摆离去,前往玄都给西方教二圣安排的住处。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见通天道人带着姒癸过来,连忙迎了上去,主动问道:“道友此来,可是太上道兄有何吩咐?” 通天道人懒得虚以委蛇,三言两语将来意说了。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面面相觑,狐疑道:“要封西方教弟子为神袛,让我师兄弟二人配合?不知怎么个封法?” 通天道人指着姒癸说道:“具体怎么封,由他这位天帝决定,两位道友只需让西方教弟子服从安排就好了。” 他是来撑腰的,又不是真正干活的。 既没闲工夫,也没必要和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说的太清楚。 姒癸只好说道:“按照之前的设定,西方教的弟子,会像人族和巫族管辖自己的势力范围一样,去西方教所在之地受封为神,往后也主要为西方教办事,只不过要纳入到天庭的管辖之下,同样听从天庭的调遣。”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点头:“太上道兄此番安排合理,我师兄弟二人愿意配合,不知具体要怎么做?” 在通天道人的注视,姒癸再次答道:“将西方教所有弟子召集起来,由本帝挑选适当的人手。” 接引道人当即提出异议:“且慢,为何是天帝挑选?贫道师兄弟想自己慢慢选。” 姒癸神色平静道:“本帝所作所为自有本帝的道理,请两位圣人配合,待此事过后,若方便的话,本帝会详细解释。” 准提道人眉头一挑:“天帝此言差矣,哪有一开始不说清楚,后续再解释的?” “哪怕太上道人在此,也要给个合理的解释吧?” 放任姒癸去与西方教二圣讨价还价的通天道人,闻言忽然往前踏一步:“贫道觉得姒癸所言很合理,是不是两位道友没听清楚?” 与此同时,剑鸣声响起,一缕肃杀之意蔓延至庭院楼阁之间,仿佛要将某些人捅出几个大窟窿。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脸色微变,面露凝重之色。 这是在正常询问意见和想法吗? 你干脆拿剑架在我脖子上,让我给你让路不就行了? 何必还得整这一出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归一 西方教,极乐净土。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面色不虞将众多西方教弟子召集一处,任凭姒癸和通天道人查看和挑选。 在通天道人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外加时不时搬出太上道人的威压下,二圣终究是屈服了。 不过二圣担心带着姒癸回极乐净土,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要求通天道人一同前往。 凑巧的是,通天道人同样担心西方教二圣会暗害姒癸,便应了下来。 他回来之后,可是有人告诉过他,当初他与元始道人去混沌中论道斗法之际,阐教联合西方教,围攻了姒癸不止一次。 若非盘古真灵出世,扰乱了局势,他本该亲自来趟极乐净土,问问西方教二圣意欲何为? 这也是通天道人自告奋勇替姒癸出头,逼迫西方教二圣交出气运的原因之一。 若是让与西方教二圣狼狈为奸的元始道人出面,谁知道他会不会不顾大局而手下留情? 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数百西方教弟子按辈分高低排成多个行列。 接引道人语气略微冷淡道:“通天道友,我教门人尽皆在此,你看中哪个,大可赦封为神,替天庭效命。” 通天道人转而看向姒癸:“你看中哪个就选哪个,本座只保证你做的决定无人反对,做的是好是坏,你自行决断。” 姒癸拱手道:“弟子谢师祖的支持和成全。” 转而扫过众多西方教弟子,赫然发现曾经与南极仙翁一起围攻过自己的地藏不在,脸当即阴沉了下来。 “两位圣人既然答应本帝师祖和太上师伯祖,会召集全部门人弟子供本帝挑选,为何又不信守承诺?将诸多精英弟子藏起来?” “此地的西方教弟子,根本就不是西方教所有弟子,两位圣人算起来都是本帝的前辈,高高在上,本该是世人敬仰和羡慕的存在,为何偏偏要做出这等阳奉阴违的小人行径?” 说到最后,姒癸措辞严厉,根本没给西方教二圣留半分脸面。 西方教二圣脸色微变,刚想开口训斥姒癸胡言乱语。 却见通天道人直接诛仙剑出鞘,厉声道:“混账,竟敢糊弄本座,真当本座好欺负不成?” 狠戾的杀意直冲云霄,刹那间渲染了整个极乐净土。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极乐净土内所有供奉了舍利的佛塔无风自动,一边嗡嗡作响,一边绽放出柔和的佛光,试图将杀意消弭于无形。 然而诛仙剑的杀意,岂是寻常佛光能消弭的? 几乎在瞬息之间,佛塔散发出来的佛光被消耗殆尽。 原本如白玉般透出光泽的佛塔,刹那间失去了颜色,只留下一抹灰白。 通天道人本来就因为西方教勾结阐教这事,看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不顺眼。 原本看在大局的份上,压着没发作。 如今见西方教二圣还敢阳奉阴违,不由想借题发挥,给西方教二圣一顿教训,让他们认识到与阐教勾结得罪截教,并不是什么好事。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在做决定之前,掂量一下,能否得罪的起截教,得罪的起他通天道人。 通天道人一番发作,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的脸色再次一变,瞬间打消训斥姒癸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眼,最终由准提道人出面喊冤道:“西方教有多少门人弟子,贫道师兄弟二人难道还不清楚吗?确实尽数在此,天帝说少了,可有证据?” 姒癸嗤笑一声:“证据嘛,本帝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来,不过,本帝没记错的话,西方教有个准圣境的弟子,名为地藏,不久之前,他还和阐教弟子一起围攻本帝来着。” “连他这么优秀的弟子都没在这里出现,两位圣人凭什么让本帝相信西方教门人弟子尽皆在此?” 通天道人幽然道:“偷奸耍滑如此明显,可见两位道友当真是一点都没将贫道放在眼里。” “疾~” 通天道人爆喝一声,又是三柄长剑从他身上如流星般飞出,与他手上的诛仙剑遥相呼应,呈品字朝极乐净土席卷而去。 佛像、佛塔在剑光的肆虐下,纷纷倒塌。 “通天道友,你莫要太过分?” 眼见经营多年的极乐净土将毁在通天道人手上,性急的准提道人怒喝一声,翻手拿出七宝妙树,狠狠朝另外三剑刷下。 原本纵横捭阖的绝仙、陷仙、戮仙三剑,在七宝妙树的影响下,虽不至于被刷走,却能迟缓它们破坏极乐净土的速度。 通天道人不怒反喜:“来的好,最好你师兄弟二人联手一起上,免得说本座欺负你们。” 此刻的通天道人,短时间内不想什么大局了,只想先出口气。 话音刚落,直接祭出了诛仙剑阵的阵图。 原本像一盘散沙的诛仙四剑,瞬间被捏在一起,威力何止半响十倍? 接引道人脸色大变,急忙道:“通天道友息怒,只不过一场误会,莫要大动干戈。” 误会? 通天道人嘴角泛出一抹冷笑。 若非这场误会,本座想打都没借口,如今送上门来,本座岂能放过? 管你是不是误会,先出口气再说。 眼见诛仙剑阵就要成型,并落在极乐净土上。 准提道人按耐住心中怨气,打算先挡几下。 有什么事,等对方冷静下来一点,恐怕更好说。 接引道人则一边放出白色的莲台去抵挡剑气,一边跨越层层空间朝太上道人求救道:“请太上道兄出面化解误会。” “轰~” 一花一木与诛仙四剑对抗,顷刻之间便溃败。 受创的西方教二圣,又惊又怒退到数百里之外,眼睁睁看着残余的剑气将极乐净土弄的“伤痕累累”。 眼看通天道人继续催动诛仙剑阵,就要毁掉极乐净土,接引道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准提道人更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道白光破开虚空,落在诸多佛宝上。 无数舍利燃起,迸射出来的光,硬生生拦住了通天道人。 随后太上道人的话音幽然传来:“大敌当前,师弟不可做的太过。” 话虽这么说,却没进一步出手阻拦。 气运归一是他默许的事,西方教二圣为了一己之私耍小心思,略施惩戒实属应该。 若非为了大局着想,他恐怕会任由通天道人破灭极乐净土,不会阻拦半分。 眼下也该让西方教二圣知道阳奉阴违会是什么下场,免得日后二圣得寸进尺,做出更混蛋的事来。 通天道人几乎瞬间领会太上道人的想法,待太上道人借用极乐净土的力量挡住诛仙剑阵的那招威力淡去,冷冽的目光扫过西方教二圣以及整个极乐净土。 最终看向灵气盎然的灵药园,悍然出剑将其连地带所有灵药从极乐净土剥夺出来。 “天庭尚缺一处种植灵药的灵药园,本座看这就不错,权当你二人阳奉阴违的惩罚。”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见状脸都快绿了。 “通天道友这般行径,与强盗何异?” 通天道人淡然道:“还是有区别的,毕竟这极乐净土留下来了,你们的性命,也都保住了。” “你二人若再不识相,更过分的事贫道也做的出来。” 转而厉声道:“还不将其他弟子全部召来?若少一个,则代表你二人与贫道师兄弟不是一条心。” “与其等大敌当前,你二人临阵倒戈,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贫道和太上师兄一起先除了你们。” 西方教二圣脸色为之一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传来太上道人轻飘飘的声音:“师弟慎言,圣人已是天地间的顶点,你我哪有本事说除掉就除掉?” 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西方教二圣耳中,无吝于惊雷。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很清楚,曾经有一位魔圣折在了太上道人手上。 这已经不属于劝说范畴,而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这一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误会,都是误会,还请太上道兄和通天道友见谅,贫道这就将那些偷奸耍滑不听师命的弟子揪出来。” 接引道人果断认怂,手一挥,广场上凭空多出一百多西方教门人,其中不乏大罗金仙境。 甚至除了地藏以外,另有两名准圣境。 都说西方教地处苦寒之地,人才凋零,资源匮乏。 西方教二圣经营多年,攒下的家底,竟不比三教其中一支差多少。 也难怪二圣遮遮掩掩,怕是担心泄了家底,引起三教的忌惮和敌视。 二圣妥协求全,姒癸则干脆的将在场西方教弟子全都封了一遍。 各为佛陀、菩萨、罗汉不等,作为天庭旁支,负责牧守西方一带。 简单来说,更像是土匪招安,给个名分,拿走最重要的部分(气运),剩下的又当做打赏返回给对方。 只赚不赔,端的是好买卖。 第四百五十六章何必再见 “人族和妖族那边,还需要本座陪你一起去吗?” 将西方教二圣送回八景宫,通天道人看着姒癸问道。 姒癸思索片刻,反问道:“师祖觉得弟子会遇到危险吗?” “如果会的话,恐怕得麻烦师祖辛苦一场,假若不会,就不劳烦师祖了。” 通天道人想了想道:“此事本座恐怕要问你太上师伯祖,你在此地等本座片刻。” 随即去找了静修的太上道人。 片刻之后,去而复返。 “你太上师伯祖让本座近期跟着你,直到你入主天宫,不再轻易出现在人间界为止。” “然而本座没有太多的时间随你闲逛,故以半个月为期,你要做什么,尽量在半个月内处理完,时间一到,本座会亲自送你去天宫。” 半个月的“自由”时间吗? 不对,算不上真正的自由,身边跟着圣人,说是保护,实则未必没有监视的意味。 姒癸想了想道:“师祖所言,是想让弟子以天帝的身份号令诸神,统率三界吗?” “倘若有神袛抗令不遵,无论对方什么身份,弟子可否行使天帝的权利,将对方抓起来明正典刑?” 通天道人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姒癸突然间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转念一想,猜测对方是在问以后能不能离开天宫。 于是他给出了自以为正确的回答:“若不出天宫,自然可以。” 然而姒癸等的就是这句,淡然一笑道:“弟子被困在天宫,那谁去维护弟子属于天帝的威严?” 通天道人肃然道:“你此次所封的神袛,总数不下数十万,自然有人替你效命,去讨伐叛贼。” 姒癸不置可否道:“倘若数十万神袛皆反,或以下犯上作乱者修为高深,非寻常神袛能敌呢?” “弟子只能坐在天宫中,看着天庭覆灭吗?” 通天道人微微恼怒道:“倘若出了这种事,自有本座等圣人出面解决,轮不到你来操心,你不要想着轻易离开天宫。” 在他看来,姒癸着实有些无趣和不懂事。 如此紧要关头,岂能儿戏? 姒癸神色平静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弟子不过未雨绸缪罢了,师祖若难以决断,不忙着拒绝,大可与两位师伯祖商议再定。” “倘若真要被囚禁在天宫中,不得半点自由,弟子情愿将天帝之位让予师尊,还请师祖成全。” 说实话,这是姒癸所能想到的抽身而退的办法之一。 太上道人说盘古真灵在他身上藏有后手,关键时刻会献祭了他。 可要是他不再是天帝,只是个寻常准圣,修为自盘古真灵从他身上离开就停滞不前呢? 这样的他,会不会变成盘古真灵的鸡肋,食之无味,最终放弃? 纵然太上道人所言不实,在这场大变中,拥有天帝身份的他,永远处于漩涡中心。 再加上成圣机缘虚无缥缈,及时脱身不失为良策。 通天道人闻言微微皱眉:“你在威胁本座?” 姒癸退后三步:“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贪生怕死,不想不明不白死去。” 通天道人闻言气笑了:“那你还打算将天帝之位传给你师尊?” 你就不怕你师尊死于非命吗? 姒癸苦笑道:“天帝之位对师祖而言应该还有可利用之处,对继任者亦有莫大的好处,弟子师尊成为天帝后,或有机会成圣,又怎能花落他家?” 如果你愿意给别人,我也不反对。 正当通天道人犹豫不决之际,二人耳中响起太上道人的声音: “不行,天帝非你不可,事情未顺利解决之前,天帝不可易位。” “至于你想自由?天界这么大,哪里给不了你自由?你若觉得孤独,贫道可以迁一部分人族到天界安家生活,亦准你纳妃充斥后宫。” 姒癸…… 这是我想要的吗? 不等他回应,太上道人突然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姒癸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嘴巴很机械的张开:“去天南之地找陆压道人,将他招到麾下的大妖封为神袛。” 说完之后,立刻恢复正常。 到了这个地步,姒癸哪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太上道人的道术,不由自主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 他刚义正言辞反对太上道人的行径,却听到太上道人接着说道:“师弟既然听到了,还不快带他去?” 根本不给姒癸开口的机会。 通天道人极为配合隔空抓住姒癸,往天南之地去了。 …… 天南之地。 妖气冲天。 通天道人直接来到陆压道人面前,将姒癸松开,漠然道:“陆压,总算找到你了。” 陆压道人见这架势,第一反应就是通天道人是姒癸请过来抓他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现在和姒癸是一伙的,而姒癸与通天圣人关系匪浅,似乎没必要让通天圣人抓自己。 于是耐着性子问道:“不知前辈找贫道何事?” 通天道人摆了摆手,指着姒癸说道:“不是本座要找你,是他,你们之间的事他全权负责,出了什么事直接找他,不用管本座。” 看着陆压道人一脸迷茫听不懂的模样,姒癸接过话道:“师祖是陪我过来的,不干涉我的所作所为,你不用担心。” “将你收服的大妖叫出来,先让本帝给它们赦封了再说。” 陆压道人这才面露恍然之色。 “贫道不才,拜访了许多当年在妖庭任职的大妖,他们只有一半肯出山襄助您,剩下一半归隐山林,不愿再入红尘。” 姒癸想了想道:“一半足以,毕竟当年是本帝对不起他们,而非他们对不起本帝。”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那些说要归隐的,将来要是肯出山,最好还是选择本帝,倘若要与本帝为敌,莫怪本帝不顾当年情分。” “让那些肯投靠的都出来吧,本帝封他们为神,依旧归你统辖。” 陆压道人招了招手,瞬间有三十名妖神围了过来,虎视眈眈望着姒癸。 甚至有大妖对着姒癸舔嘴唇,心里在想,这么俊俏的人,吃起来一定很美味。 姒癸见状想了想道:“再提醒他们一下,以后不得以人族为食,否则不用火云洞打上门,本帝亲手宰了他。” 告诫之后,话不多说,将陆压道人挑选出来的大妖,尽数封了一遍。 还不等姒癸与陆压道人叙旧,通天道人直接独断专行,将姒癸迅速带离。 只留下神色古怪的陆压道人。 父皇是被圣人控制住了吗? 可就算是这样,圣人控制的人并非少数,手段层出不穷,哪需要这种粗糙烂制的法子? 抛开一头雾水的陆压道人不论,姒癸被通天道人带回了八景宫。 姒癸神色格外严肃:“师祖,你答应过弟子,给弟子半个月的自由时间,为何又这般行径?” 通天道人淡然道:“半个月是用来办事的,不是任你虚耗的,你要有别的事,等办完正事再说。” 姒癸微微皱眉:“那师祖将弟子带回八景宫,又算什么?以后只能在八景宫中得到自由吗?” 通天道人漠然道:“那是贫道要回来,请你太上师伯祖算一算,你还要做什么?” 神话世界中提高效率的方法,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其实师祖可以直接问弟子的。” 通天道人没有理他,自顾走了。 许久过后,姒癸没等来通天道人,反而等到了从混沌中归来的元始道人一行。 元始道人与女娲几乎联袂而来,后土则刻意保持与二者之间的距离,以防两人突然间偷袭。 待看到姒癸,元始道人问道:“你为何在此?” 姒癸想都没想:“回师伯祖,奉太上师伯祖之命,在此候命。” 他可不敢用通天道人的名义,以免元始道人又整什么幺蛾子。 要扯大旗,还是太上道人的好用。 果然元始道人脸色缓和:“那你在这好生等候。” 说完带着女娲离去。 后土在路过姒癸的时候,暗中传音道:“我等下来找你。” 姒癸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到。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是想脱离漩涡,但似乎没人愿意他这么做。 …… “好久不见。” 后土一去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和太上道人谈了些什么,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姒癸。 不如不见。 姒癸暗叹一声,面带笑意问道:“圣人此去一战,犹如经年,晚辈亦多番历经周折,能再与圣人相见,实属命不该绝,苍天护佑。” 后土意味深长道:“不止是苍天护佑吧。” 随即不等姒癸回答,神色肃然道:“本座已和太上道兄提出,带你回趟幽冥之地,你收拾一下,跟本座走。” 姒癸略微怪异望着她。 太上道人还怀疑我和盘古真灵勾结呢,你这么做,不怕引起对方怀疑吗? 还是说,已经到了公开站队的地步? 第四百五十七章扑朔迷离 “你在犹豫什么?不想和本座一起去吗?” 后土见姒癸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皱着眉头问道。 姒癸回过神来,笑道:“前辈有令,晚辈怎敢不去?斗胆请前辈前方引路。” 后土二话没说,上前抓住姒癸的手臂,直线往下深入。 姒癸只觉眼前画面飞快转变,一股阴暗幽冷的气息迎面扑来。 暗无天日的幽冥之地,宽阔的冥河蜿蜒流淌,有幽魂和不知名的骸骨在河里沉浮不定,岸边长满了鲜红的曼珠沙华。 再看四周,长着各种奇特的植物,唯独看不到任何生灵。 后土松开姒癸的手臂,任他踩在宛如棉花虚不着力的地面,淡然问道:“你觉得这幽冥之地如何?” 姒癸略微诧异看了她一眼,不知对方为何突然这么问。 炫耀?诉苦? 似乎并无必要。 “请恕晚辈才疏学浅,不知圣人此话何意?” 后土淡然道:“本座是问你比之天界、人间界其他地方如何?” 姒癸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可比性,于正常人而言,纵然西方苦寒之地,都要比之强一万倍,可这终究是亡者的归宿,且是唯一的归宿,对他们而言,不可或缺。” 后土嗤笑道:“那你可知另一处生活着数十万巫族遗民?要本座带你去看吗?” 这是在感叹巫族生活艰苦吗? 姒癸接道:“晚辈师祖说可以安排一些人族迁移到天界安家,圣人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将幽冥之地的巫族迁过去。” 让你们一个个算计我,倒看看谁是虎谁是狼。 此言一出,后土脸色微变,淡然道:“他们在幽冥之地住了这么多年,若换成天界那么好的地方,恐怕会很不适应。” “依本座看,你可以在人间界给他们划一块地,贫瘠一点无所谓,能让他们活下去就行。” 我说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姒癸一脸真诚道:“那怎么行,晚辈在九州给他们划一块地如何?九州土地肥沃,百里之地就能养活数百万人,定能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他的想法很简单,后土开口提了这个要求,不管是出于对圣人身份的尊重,还是报答这几年提携的恩情,都得满足对方。 而且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极致,送一块荒芜贫瘠之地算什么? 要送就最好的。 不就几十万巫族吗? 放在以前,姒癸还有些忌惮,哪怕在四疆选块地,也不会从九州划一块出来。 现在不一样了,九州遍地都是人族神袛,十里一土地,百里一城隍,山有山神,河有河神。 这些全都是姒癸的耳目,他还怕巫族暗中作乱吗? 真要有不开眼的捣乱,且不说九州有九鼎镇压,当在天庭任职的那些神仙都是摆设吗? 问问截教阐教人教,问问人族妖族,哪个会因为对方是巫族下不去手? 面子里子兼收的事,为何不能去做? 后土微眯着双眼,神色阴晴不定看着姒癸,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他人。 把巫族丢到人族中间,你想做什么? 顺其自然让巫族与人族联姻,将巫族同化为人族。 女娲当年使出的毒计,你还想再来第二遍不成? “倒不用这么好,天南、极西、北原以及东海的岛屿,随便挑一个都行。” 姒癸想了想道:“极西和北原都太过荒凉,天南有妖族盘踞,他们于巫族势同水火,恐怕难以相安无事,倒是东海物产丰富,圣人觉得如何?” 后土这才觉得姒癸是真心替巫族考虑,微微点头:“善。” “私事说完,该谈正事了,本座问你,本座与女娲混沌斗法,都发生了何事?” 姒癸微微一愣:“以圣人与黎山前辈之间的关系……她没有告诉圣人吗?” 后土秀眉一挑:“这正是本座要问你的地方,本座回来之后,完全没感应到黎山的存在,她怎么了?” 姒癸这才意识到出事了,惊道:“怎么可能?她临走之际明明和晚辈说的是她回幽冥之地等圣人归来啊?” “按理来说,她此刻应该身在幽冥之地才对,圣人怎么可能感应不到呢?” 看后土的样子,不像是闲的无聊和他开玩笑。 可黎山老母突然失踪,会是谁干的? 盘古真灵?太上道人? 亦或别的搅局者? 后土仔细盯着姒癸的脸色,见他不像撒谎的模样,又想到黎山老母乃是自己化身,动起真格来,绝非准圣境奈何的了,遂不再怀疑姒癸。 “你先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与黎山分离之前的情景,和本座说一遍。” 姒癸微微点头,从阐教联合西方教人族妖族一起围攻他说起,直到提前封神,助盘古真灵恢复修为一系列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那日,晚辈师祖传信晚辈,说太上师伯祖有事找我,黎山前辈认为此事告一段落,不想去见晚辈师祖等圣人,遂提出要回幽冥之地等圣人。” “从那以后,晚辈出入皆有晚辈师祖跟随,再也没有得到关于黎山前辈的任何消息。” 后土听完良久不语,叹道:“本座不该这般心急带你来幽冥之地的,倘若黎山失踪与太上道兄有关,那本座与那位的合作,将再无秘密而言。” 姒癸神色凝重道:“圣人怀疑是太上师伯祖抓走了黎山前辈?” 虽然他也怀疑过是太上道人,但毕竟没有证据。 他想知道后土是怎么断定的。 “除了他,还有谁能隔绝本座与化身之间的联系?正在重新建造不周山的那位不算,本座与那位协议在先,那位不可能背信弃义。” 排除法吗? 姒癸暗中摇头。 人是会变的,神亦不例外,哪怕对方当年是开天辟地的大神,也不妨碍他会堕落成魔。 “事到如今,想糊弄过去恐怕不行,眼下只能假戏真做,你留在这里,好生给幽冥之地出谋划策,怎样改造的更好。” 姒癸闻言一阵无语,听着话,怎么像找了个借口抓了他的壮丁? 姒癸耐着性子劝道:“这都是小事,要是他们从黎山前辈身上得了点什么,圣人恐有倾覆之忧。”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黎山前辈,确保她安然无恙,以及,守口如瓶。” 后土望着姒癸,摇头:“黎山的嘴没那么容易撬开,此事只可暗中进行,不可大张旗鼓。” “否则容易引起幕后之人的注意,打草惊蛇不说,还设下新的陷阱。” 正当姒癸以为后土真的要暗中调查时,对方突然来了一句。 “你有机会与那位接触一下,问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姒癸……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三教看管的特别严? 若非今天是你带我出来,哪怕他们谁都没空,恐怕都会安排一个人跟着。 管的这么严格,你让我去接触那位,拿我当炮灰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 第四百五十八章再见盘古 炮灰是不可能做炮灰的,只能混一混,勉强生存下去的样子。 当然,姒癸不会明着去拒绝能掌控自己生死的后土。 “圣人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正是某些人想看到的?他们抓走黎山前辈,就为了让圣人心慌意乱,无法冷静思考。” “这极有可能是个局?” 后土反问道:“谁的局?那位没理由骗我,除了他,那就只有你那位师伯祖了。所以本座更加不能出面,唯有你去最合适。” 在她看来,她和盘古真灵是一方的,双方联手协作谋划多年,并且取得了一定成果。 假以时日,对方就能复活其余兄弟姐妹。 对方完全没理由害她。 反观太上道人,虽称之为圣人之首,但一向超然物外,除了偶尔主持公道,维护天地稳定以外,双方并无太多交集。 再者,太上道人给人的表现就是深不可测,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要什么。 要说算计,任谁都觉得太上道人的可能性大些。 姒癸想了想道:“圣人已经想清楚坚决站在盘古前辈一方了吗?” 后土闻言一愣,秀眉一挑:“你这是何意?” 姒癸微微低头,慢吞吞道:“晚辈以为以圣人的实力和身份,是可以随意变换立场的,眼下就做决定是否为时尚早?” “再说,据晚辈所知,盘古前辈与太上师伯祖之间,未必非得分出胜负不可,倘若他们冰释前嫌,携手并肩,圣人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按理来说,以晚辈的身份,本不该和圣人说这些话的,但圣人助晚辈良多,晚辈实在担心圣人当局者迷,行差踏错。” 这句话,姒癸纵然有替自己避免当炮灰的用意,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可是堂堂圣人啊,下不了棋也可以观棋啊。 干嘛眼巴巴去做棋子,自己作践自己? 没错,你是和盘古真灵之间有交易。 可这不是“钱货两清”了吗? 作为一个谨慎的棋手,难道不该审时度势,看清楚形势再落子吗? 上来就梭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然而后土并不领情,她冷冷看着姒癸:“是他教你这么说的?这么多年,本座为了让他复苏付出了多少代价,他连本座都要试探?” 姒癸闻言一阵无语。 他以为一番为对方考虑的话语,在后土看来,竟是盘古真灵故意让他试探她的。 没想到已经草木皆兵到了这种地步。 同样,姒癸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是先前化身的态度,还是现在本体的一言一行,与他之间,只有利用和交换,没有任何情谊。 所以,他只能想办法自保。 但他不会像后土一样,一味的去站队一方。 他更像夹缝中求存。 “怎么,你害怕他,所以不敢承认?” 后土见姒癸默然不语,开口质问道。 姒癸轻咳一声:“此事是晚辈自作主张,与盘古前辈无关,圣人误会他了。” “对了,圣人不是让晚辈问他情况吗?择机不如撞日,眼下晚辈师祖看得比较紧,晚辈既然和圣人来了幽冥之地,不如趁这个机会去那里一趟?” 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 只能糊弄一句,连忙转移话题。 后土冷哼一声:“你转告他,下不为例。” 然而姒癸越是否认,后土越觉得有可能。 不然姒癸明明是盘古真灵培养出来的,怎会轻易说那种话? “你此去,问他三件事,其一,本座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其他兄弟姐妹?其二,黎山失踪一事是否与他有关?其三,他究竟想做什么?” 说完递给姒癸一枚类似于种子的物什。 “你走幽冥之地去见他,它会指引方向和地点,到了之后,你直接往上,就能到他新建的道场——不周山。” 姒癸接过“路标”,拱手道:“晚辈先去了,劳烦前辈在此等候一段时间。” 随后顺着指引,不知走了多久,总算走到后土所说的地点。 “也不知道带我一程。” 姒癸嘀咕一声,默默往上升。 后土带他到幽冥之地时,他只觉得过去了一瞬。 等他返回人间界,却足足花了将近半个时辰。 当破开人间界与幽冥之地那层隔阂之时,浓郁的元气,闻起来格外香甜。 然而还不等他感慨,一只巨手将他“捞”走。 待姒癸反应过来,他已经处在沟壑之中。 “这里是盘古大神的耳蜗?” 姒癸瞬间发现所在的位置似乎不对。 耳边响起盘古真灵浑厚中带有一丝不满的声音:“你怎么来了?本座临走之际斩断了与你的关系,你就不该轻易来见我。” 姒癸略感无奈道:“后土圣人逼我来的,她让我过来问前辈三句。” “前辈什么时候兑现复活十一祖巫的承诺?她的化身黎山前辈失踪了,前辈可知事情经过?前辈接下来究竟想做什么?” 姒癸可没想过替后土遮掩,有什么说什么。 自古深情留不住。 不然某些人还觉得他有什么坏心眼。 话刚说完,姒癸明显感应到盘古真灵的呼吸略微急促,似乎极为不满。 “她以为复活祖巫翻手即可?当本座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了吗?” “她的化身失踪,与本座何干?本座想做什么?与她何干?不知所谓。” “你去告诉她,让她少一点天真和愚蠢,还有,没事不要来找本座,除非你不想活了。” 说完就要提溜姒癸,将他按回幽冥之地。 姒癸连忙说道:“前辈且慢,刚刚是关于后土圣人的,晚辈也有话要说。” “太上道人已怀疑晚辈与前辈不清不楚,提前封神,以及占据天帝之位,都是为了帮前辈恢复修为。” “还说晚辈这天帝当下去,全是为了替前辈积攒资粮,要夺了晚辈的天帝。” “晚辈斗胆问一句,此话属实?若属实的话,晚辈要怎样才能真正帮到前辈。” 来都来了,姒癸又怎会放弃问有关自己的事呢? 太上道人说他是盘古真灵养的猪,这句话犹在耳边,他怎能不问清楚? 当然,他不会傻乎乎去问,太上道人说他是对方的资粮,这件事是真是假。 搞不好,有命来,没命回去。 然而盘古真灵淡然道:“你当本座恢复修为有那么容易吗?靠你积攒资粮,本座还不如直接对圣人下手。” “对本座而言,夺取圣人独有的烙印,以及掌控的一部分天道权限,比一百个你都顶用。” “等你成圣了,或许能帮到本座,眼下安心做你的天帝,不要再来找本座了。” 说完不等姒癸回应,硬生生将他按进了幽冥之地。 姒癸立在幽冥之中,一阵凌乱。 好好说话不行吗? 有必要做的这么粗暴? 他深吸口气,往后土所在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恐怕又是一通解释。 话说,你们两个直接对话不好吗? 非得中间夹个我。 第四百五十九章造化? “一者,盘古前辈说复活祖巫并非易事,他得精心准备一番,徐徐图之,他说既然答应了圣人,便不会食言。” “二者,黎山前辈失踪一事,前辈不惜动用神通追查了一番,毫无所获,他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圣人当谨慎行事。” “三者,前辈自称所图巨大,担心牵连圣人,让圣人不必挂念,知晓不如不知。” 终究担心后土翻脸不认人,姒癸将盘古真灵所说的话稍加修饰了一番,告诉了她。 后土压根就没想过姒癸会“假传圣旨”,反而觉得姒癸传的话有模有样,与她推测的答案很是相似。 无论是谁,终归最信任的还是自己。 “照他的回答,黎山失踪一事,恐怕与太上道人脱不开干系,本座知道了。” “你有暇的话,将你当初说过的建立阴曹地府的设想,在幽冥之地实施一遍。” “巫族各支何在,速来听候天齐仁圣大帝的差遣。” “稍后有暇,你带他们一部分搬去东海那些物产丰富的海岛,封几尊海中山神和海神,让他们托庇于天庭之下,免受天灾人祸袭扰。” 话音刚落,看似荒凉渺无人烟的幽冥之地,渐渐冒出一些身影。 有不少都是姒癸有过一面之缘的巫族大巫。 大巫这个形容有些空泛。 放在巫族掌地时代,巫尊境也被称为大巫,像夸父那种逐日千里的也叫大巫,后羿这种箭射金乌,修为逼近祖巫的也称大巫。 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些大巫,已是巫族遗族仅存的精英。 姒癸试探性问道:“圣人让他们来统辖幽冥之地事宜,是想将巫族一分为二?” 后土淡然道:“没错,回到人间界,能让巫族快速繁衍起来,但世事无常,天机时而异变,谁也保不准他们哪天不身陷大劫,可谓福祸难料。” “留在幽冥之地,虽然艰苦一些,但胜在安全,一得一失,谈不上哪个更好。” “本座不能拿巫族断绝去冒险,故只能一分为二。” 说到最后,看姒癸的眼神极为复杂:“故请你多费点心。” 这么客气? 姒癸闻言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能为圣人效劳,理所应当,当不起圣人一句请。” 后土笑了笑,对姒癸所言不以为然。 “你若将此事办好,本座送你一场造化,一场连你那位前辈都不知道的造化。” 姒癸听了只是应付了一句,全然没往心里去。 个个都说造化,哪来那么多的造化? 他堂堂准圣,兼有天帝之位,除了成圣,哪有什么造化能让他动容的? 至于让人成圣的造化,他并不觉得后土能拿的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真的有,这天地之间都会多出一尊圣人。 后土也不管姒癸信与不信,将一群巫族大巫丢给姒癸,自己却转眼消失不见。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关于幽冥之地的搭建,姒癸直接参照前世听过的神话中有关地府的描述。 奈何桥、望乡台、阎罗殿…… 上至十殿阎罗,下到阴差,仔细说了个遍。 至于这群大巫能不能听懂,那就…… 再讲一遍,直到听懂为止。 反正在幽冥之地闲着也是闲着,权当乐呵一下。 再之外,就是对阴魂的处置。 姒癸问过巫族这群大巫,这方世界并无鬼怪的情形。 生灵死后的阴魂,没有半点灵智,浑浑噩噩像一团空气。 所以没有审问和十八层地狱的必要。 倒是后土放置在幽冥深处的六道轮回,某种程度也算是后土本体的存在,据说是阴魂转生的唯一出口。 因此阴差只需巡逻幽冥之地各处,将飘过来的阴魂收集起来交给判官。 判官汇总后送到阎王处,再由阎王带着去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这样一来,地府的逼格大幅度下降,沦落和快递公司差不多。 但也省事多了。 姒癸刚将这群大巫教会,后土便出现在他身侧,仿佛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似的。 “做的还行。” 她给了句不痛不痒的评价。 “去看看你选的岛屿。” 姒癸…… 我泱泱大国几千年形成的神话体系,只能算还行吗? 再说,东海不是你选的吗? 啥时候变成我选的了? 回头不好是不是得怪我? 不等姒癸吐槽,后土一只手拉着他,横跨一步,便出现在东海之滨。 “你说的海岛在哪?” 后土扫过万里碧波的大海,淡然问道。 姒癸跟着看了一眼,鬼知道你带我来的什么地方? “圣人莫急,容晚辈问一下。” 后土好奇道:“你问谁?” “圣人一看便知。” 姒癸敷衍了一句,往前走了几步,翻手将天帝印玺拿到手中,体内大道之力不断灌了进去。 天帝印玺绽放出耀眼的神光,深入海底。 姒癸朗声道:“本天帝在此,东海诸神速来听命,得令不从者,杀无赦。” 这本该天帝侍从干的活,奈何姒癸还没让诸神彻底归位,也没来得及选几个类似于秘书的侍从在身边伺候着,只能自己亲自上。 后土饶有兴致看着姒癸,封神是个什么情况她略知一二,说白了就是各大势力和族类组合而成,未来也免不了山头林立。 对方凭一句话,能使唤的了那群神吗? 结果并未让姒癸丢脸。 话传下去,当即有一群龙种浮出水面,高呼道:“小的拜见天帝,不知天帝陛下有何吩咐?” 之前祖龙九子假借天帝的名义整治四海,顺者收为手下,逆者直接诛杀,收回四海统辖权的同时,同样让姒癸这位天帝声名远播。 因此今日天帝号令一出,附近几百里的大妖全都来了。 姒癸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本帝问你们,附近可有灵气充沛的海岛或者暗礁?远一点也行。” 当即有龙种应道:“有,往东南三百里处,深十里处,有一座暗礁,据说曾是海外练气士的洞府,绝对符合天帝陛下的要求。” 姒癸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本帝让东海龙王好好赏赐你。” 随后记下对方的名字,并丢给霸下蒲牢等九子。 以他的身份和实力,还不至于诓骗替他办事的妖。 将这群龙种妖怪撇到一边,姒癸问道:“不知圣人觉得如何?” 后土一边伸手将海底一座如同大山的暗礁提起,一边问道:“是这座吗?环境倒也过得去,就是地方不大,难以满足太多巫的生存。” “这附近有没有凶兽,也得仔细探查一遍,如此方算好地方。” 姒癸见后土看似满意,实则还是有些不满。 他想尽快了结此事,便问道:“不知圣人觉得多大为佳?晚辈让他们再搬几座过来。” “至于凶兽,这群沾有一丝祖龙血脉的大妖,才是真的凶兽,有他们在,不会有不开眼的妖兽过来闹事。” 开什么玩笑,啥凶兽比龙生九子还强? 后土慢条斯理说道:“这座海岛撑死供百万巫生存,远远不够,起码还得百八十座。” 胃口真大。 姒癸深吸口气:“没问题,晚辈下令让四海龙王去收集别的海岛,大概两百座,然后搬到这里来,连成一片。” 他懒得去讨价还价,照单全接。 后土却对姒癸的态度很满意,当即布下护罩隔绝内外。 “你做的本座很满意,之前说好你若用心,便送你一场造化,本座看眼下就可以给你。” “你可知,如何能成圣?” 姒癸听了险些翻白眼,我要是知道怎么成圣,还等啥,成圣不好吗? 这不跟问高考落榜生知道怎么考清华北大一样欠揍吗? “晚辈不知。” “本座送你的造化,便与之相关。” “常言道,人道有圣人出,但这么多年,从不见人道真正出圣人。” “而后有人觉得人族太过废物,连落在碗里的肉,都吃不到嘴里。” “其实本座仔细研究过,不是人族太过废物,而是人族太强,人才辈出,分润了气运。” 第四百六十章恶意 “所以你明白了吗?” 后土神色淡然说完最后一句,眼中闪过一缕忧伤。 姒癸望着后土,摇了摇头:“晚辈愚昧,实在不知,还请圣人见谅。” 后土嘴角挂着带有嘲讽的笑意:“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既是人族惊艳绝伦之辈太多,分润了气运和命数,你就不能心狠手辣一点,送他们全部归天吗?”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妖庭破灭,妖帝陨落,妖族强者十不存一,女娲才得了圣位?” “本座当年兄弟姐妹十二个,在女娲的算计下接连陨落,本座却阴差阳错身化六道轮回,得以成圣?” “你若够狠,将人族屠戮十之七八,人道反弹,必能助你成圣。” 姒癸微眯着双眼,若有所思望着后土,轻笑道:“原来这就是圣人所谓的造化,真让晚辈大开眼界。” “只可惜,晚辈没那个命,这种事做不来。” 当我是傻子吗? 妖庭破灭,妖族强者十不存一,难道是女娲做的? 巫族十二祖巫被算计陨落十一个,难道是你后土做的? 傻子都能猜到,真要这么简单的话,轮得到他来捡这个便宜? 女娲想让伏羲成圣,多简单的事,将燧人氏神农氏全都害死,有威胁的全都铲除不就行了? 用得着和元始道人联手,替伏羲谋夺天帝之位吗? 唯一让姒癸难以理解的是,后土为何要拿这种事来诓骗他? 难道知道他欺骗了她? 后土闻言脸色一变,板着脸训斥道:“妇人之仁,难道你不知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吗?” 姒癸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冒着危险替你传话,帮着幽冥之地建立秩序,给巫族准备新的繁衍生息之地。 是我做的太好了,让你觉得好欺负是吗? 忘恩负义谈不上,这得寸进尺算是绰绰有余吧。 他敢笃定,后土这般做,一定有别的原因。 毕竟他很清楚,二人之间可没什么情分,单单做的这几件事,能让对方给予这种隆重的回馈? 牺牲我去给你做踏板,你做梦! 后土见姒癸脸色阴沉默然不语,意识到自己逼迫太甚,却拉不下脸说什么好话,唯有冷哼一声:“成圣之机可遇不可求,稍纵即逝,是否能把握住,你自行衡量。” “回头错过机会,莫要怪本座没提点你。” 姒癸闻言微微咬牙,他真想丢一句,盘古都没给过他这种建议,足以证明这个想法存在问题。 你是觉得你比盘古还强?还是说他给的成圣建议不如你?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已经决定回去就想办法暗示太上道人,某位圣人与盘古真灵纠缠不清。 以他现在的实力,是对付不了一位圣人,但不代表不能借势,以及驱虎吞狼。 再说,他跟后土出来的时间不短了,真如太上道人所言他有那么重要的话,再不回去,太上道人该担心他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后土见暗示的话语无效,淡然道:“此地交给你底下的神袛去处理,你随本座回八景宫。” 随即带着姒癸离去。 回到八景宫,姒癸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太上道人便隔空说道:“请天帝来后殿一趟,贫道有事要和天帝商议。” 后土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拍了拍姒癸的肩膀,宛如一位长辈。 “去吧,在太上道兄面前要有礼有节,万不可失礼。” 却是暗示姒癸不要乱说话。 “晚辈明白,不过晚辈经验不足,就怕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晚辈回头将与太上师伯祖的对话说给圣人听,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圣人指正。” 姒癸拱手回道。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别担心,说了啥话,我全都告诉你。 既然我全告诉你了,若再有什么风声,你要知道与我无关。 既安抚了后土,又预防了太上道人耍阴招。 现在这群圣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他实在摸不清楚,只能小心提防。 当然,他也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在太上道人面前说几句后土的“好话”。 圣人斗起来,才会没有精力去算计他。 后土略微意外看了姒癸一眼,微微点头:“如此也好,去吧。” 姒癸来到所谓的后殿,看到太上道人一如既往的修行。 虽然他也不懂到了太上道人这个境界,为什么还要苦修,但不妨碍他佩服对方。 太上道人感应他进来,瞬间睁开双眼:“此去幽冥之地,可有收获?” 姒癸愣了一下,他真没想过太上道人不问别的,反而问起这个。 “回师伯祖,后土圣人收获颇多,晚辈只是打打下手罢了。” 不管太上道人什么用意,他说这话,也算是实话实说。 做的事,全是后土想做的,和他没多大关系。 “是吗?贫道看到你登上那座山了,贫道不是告诫过你,离他远点吗?” 太上道人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姒癸耳中,无异于惊雷。 他刚刚去找盘古真灵,被太上道人看到了? 倘若二者关系乃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那他是不是凉了? 不对,打死不能认。 姒癸恰到好处露出困惑之色:“晚辈是有替后土圣人送一封信给一位山上的故人,但“他”是谁,师伯祖什么时候说过让晚辈离他远点?” 送信是后土让我做的,别的我啥都不知道。 姒癸曾想过无数种方法给后土挖坑,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容易与简单。 让他难受的是,容易把自己坑进去。 太上道人意味深长道:“哦,是后土让你去的?可需要叫她过来对质?” 姒癸想了想道:“听师伯祖的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您就算叫她进来,她也只会否认。” “倒是晚辈,恐怕会因为此事被她记恨,不知哪天就横尸荒野。” 太上道人轻笑道:“你想让贫道无条件信任你?为何?” 到底是圣人之首,问一句凭什么都这么委婉,为何? 姒癸微微低头:“师伯祖相信谁,该怎么做,晚辈无话可说。” 爱信不信。 太上道人笑了起来,笑的有违圣人风度的恣意。 姒癸只是静静看着,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就不要浪费时间去掌控。 看戏也挺好的。 太上道人笑了许久,待恢复平静后,只说了一句听起来很平常的话:“你想成圣吗?” 巧了,刚刚也有人这么说,要不是打不过她,我想打死她。 所以你们每次利诱别人,或者说忽悠人,都只有这一套吗? 还是觉得对天底下所有准圣境而言,什么诱惑都比不上成圣? “真巧,不久之前,有人与晚辈说过同样的话,但晚辈不敢信。” 太上道人瞳孔微缩,肃然道:“是他吗?” 姒癸一听就知道太上道人误会了,却点头道:“没错,是后土圣人,她说只要晚辈下的了狠手,杀掉十之七八的人族,聚人族气运和命数为一体,就有很大把握成圣。” “可晚辈做不到,也不敢去做,师伯祖的建议若与之一样的话,晚辈只好说不想。” 太上道人眼神恢复寻常,淡然道:“后土圣人所言,不失为一种捷径,倘若你能挡得住人道反噬,否则无异于自杀。” 果然如此吗? 猜测从太上道人口中证实,姒癸立刻给后土打了个“不可靠近”的标签。 离远点,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那师伯祖的法子是什么?”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只是问你想不想成圣,可没说过要给你成圣的诀窍。” “其实哪有什么诀窍可言?毕竟贫道记事以来没多久就成了圣人。” 姒癸…… 这是在炫耀吗? 第四百六十一章道友? 姒癸耐着性子问道:“那晚辈若是想成圣呢?不知师伯祖有何指教?”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指教不好说,但有点想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姒癸默然半响,突然笑道:“师伯祖想要晚辈怎么做?不妨直说。” “能办到,晚辈一定不会推辞,办不到,也会尽力去办,当然,真要无能为力,权当晚辈没说过。” 他虽然不介意和圣人打哑迷,相互试探,可次数多了,未免感到心累。 有什么话还不如直接挑明,大家摆在台面上说。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太上道人连成圣的法子都抛出来了,肯定不是无所求。 毕竟对姒癸而言,成圣是他必须要做的是,哪怕表面上表现的再淡泊,也免不了朝思暮想。 眼下太上道人开口,就看他要的价到底对自己而言是高是低? 太上道人慢条斯理问道:“你想换贫道关于成圣的想法?” 姒癸坦然道:“说不想是假的,师伯祖为何明知故问?放眼天地间的准圣境,谁不想?” “当然,前提得有用。” 然而太上道人出乎意料说道:“可贫道不想换。” 不想换? 那你为什么故意在我面前提起? 待价而沽?欲擒故纵? 这种老掉牙的把戏,圣人也会自降身份用吗? “师伯祖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晚辈告辞。” 姒癸甚至没问为什么,那样容易被牵着鼻子走,说不定回头把自己给卖掉。 太上道人云淡风轻问道:“怎么,不想要了吗?” 姒癸神色认真回道:“师伯祖不想说,晚辈又有什么办法?纵然想逼师伯祖开口,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太上道人闻言越看姒癸越有意思,叹道:“当初贫道怎么就没早点发现你,收你为徒呢?” “不然你我为师徒,未必不能留下一段佳话。” 刚过来就被后土和盘古给盯上了,哪轮得到您老人家? 姒癸不怀好意想道。 想归想,但他没接话,他想静静的看着太上道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大约是觉得无法拿捏姒癸,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潜修多年,脑海里关于成圣的想法不在少数,但很少与人提及。” “虽然你有交换的想法,但别怪贫道说话难听,你并没有与之价值对等的东西来换。” “但贫道可以送给你。” 望着姒癸惊讶的神色,太上道人重复道:“没错,贫道可以无条件送给你,而且不止一个,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去换。” 姒癸有些沉闷:“师伯祖究竟想要什么?”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要你以道友的身份与我论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姒癸满头问号。 和您老人家论道? 我配吗? “师伯祖莫不是说笑?晚辈何德何能敢与师伯祖论道?” 太上道人起身,漫步至门口,望着宛若仙境的八景宫后院,淡然道:“资格?非是贫道看不起谁,此方世界生灵,除却盘古真灵以外,皆无资格与贫道论道。” “可你不一样,谁让你不是此方世界生灵呢?” “贫道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为何盘古真灵偏偏躲在你身上,本以为是你命格特殊,很难通过天机推演算出他的行踪。” “可后来才发现,哪里是你命格特殊不易推演,分明是天机中,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蛛丝马迹,有的只是姒癸的。” “你占了姒癸的一切,姒癸是你,但你不是姒癸,如何,贫道说的对吗?” 姒癸刚想开口否认,却被太上道人打断:“不要否认,贫道说过,早在之前,就知道你与盘古真灵纠缠不清,若不是为了让他出世,你以为贫道凭什么允许你在元始通天他们回来之前,提前封神?” “贫道也不妨告诉你,贫道之所以放他出来,根本原因是为了他对大道独特的理解,想与他坐而论道,奈何他食古不化,竟然拒绝了贫道。” “抛开他不论,有你,也不算坏事。” 姒癸闻言微微动容。 他看得出来,自盘古真灵出世以来,除了后土这种早早投了盘古真灵的以外,诸圣可谓如临大敌。 哪天有人告诉姒癸,盘古真灵和圣人打了起来,他都不觉得意外。 可太上道人告诉姒癸,盘古真灵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着实让姒癸有些意外。 就为了论道,往上窥视更绚烂的风景,竟然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顾了。 还真是嗜道如痴啊。 可惜盘古真灵辜负了太上道人的一片心意。 姒癸想了想:“师伯祖若不怕吃亏,晚辈大抵是不反对的。” 太上道人笑道:“甚好。” “为表诚意,贫道先送你一种成功率较高的方法如何?你若能顺利成圣,于贫道而言,论道的价值就更大。” 姒癸竭力控制自己欣喜的心情,躬身道:“还请师伯祖赐教。”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这个法子与后土教你的差不多,不过比她想的高明一点。” “你要想依靠人道之力打破桎梏成圣,是可以和后土说的那样,将人族杀掉十之七八,只要扛得住反噬,三年之内必有结果。” “但你有没有想过,不杀掉那些人族,他们照样可以支持你,将人道的支持,全留给你一人。” “如此岂不是成圣有望?” 姒癸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这般简单,且不论是否有用,想要他们都支持晚辈,就不是易事。” 以伏羲的身份地位,就不会放弃成圣的机会去成全姒癸。 燧人氏和神农氏似乎也有各自的想法,没那么容易低头。 至于火云洞其他人,因为禹皇的缘故,和他夏后氏可谓大仇不共戴天,更别指望反过来支持他。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只提供想法,又没说直接让你成圣。” “该你自己做的,该怎么做,还需要麻烦贫道吗?” 三两句,推的一干二净。 姒癸微微点头:“倒也是,是晚辈冒失了。” “晚辈初得师伯祖指点,迫不及待想验证一番,可否先失陪一下?” 第四百六十二章诸神归位 辛丑年,丙申月,乙卯日。 宜赴任、祭祀、祈福。 天宫,凌霄殿。 姒癸坐在主位,斜靠左侧,用左手托着,假寐,等众神归位。 今天是他与诸神相约齐聚天庭之日,不管是天神地袛还是鬼神,凡是在一定阶位之上的,必须来天宫朝拜他这位天帝。 不来者,则为大不敬。 虽然约束这群神仙的天条还没出台,但姒癸早就打定主意,有人不给面子的话,他就借题发挥,弄死弄残对方。 一来维护身为天帝的威严,二来想拿到更多的自主权,免得成为一群圣人控制的傀儡。 “臣东方青帝拜见天帝。” 辰时刚至,玄都第一个赶到天宫凌霄殿,冲姒癸拱手一拜,脸上没了当初的傲然和不屑,唯独一双明亮的眼眸目视姒癸,战意高昂。 先前斗法败在姒癸手上,他怎么都想不通,也难以接受。 后来在太上道人的开导下,慢慢打开心结,一心一意投入修炼,只求一雪前耻。 然而潜修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发现修为的瓶颈松动了一些,并往上提升了不少。 顿时让数万年以来修为几乎不得寸进的他欣喜若狂。 他忽然意识到,圣人之下无敌的名头或许是一种桎梏,不仅容易使人固步自封,还会让没有对手的自己原地踏步。 想通之后,曾经击败过他的姒癸,已然成了他打破桎梏成圣的关键。 所以今天他早早来到,也存了向姒癸约战的心思。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玄都斗志昂扬,但行礼参拜,做足了礼数。 姒癸同样笑脸以对:“玄都师伯免礼,请在大殿稍等片刻。” 玄都一扫周围,除了姒癸与他,再无别的神仙,顿时抓住机会说道:“之前与天帝论道收获颇多,不知天帝近期可有时间,贫道想向天帝讨教一二。” 论道?讨教? 姒癸忍不住翻了白眼,你师徒二人还真是一脉相承。 前段时间太上道人将所谓的成圣想法告知他后,便提出论道的要求。 姒癸推脱不过,就和对方探讨了一下。 这一探讨,让姒癸意识到什么叫班门弄斧和关公面前耍大刀。 他那点对于大道的理解,完全被太上道人碾压。 打个简单的比喻,姒癸还在1+1=2阶段,太上道人都在探讨拉格朗日公式了。 反正没一会姒癸就自闭了。 但令人欣慰的是,姒癸虽然没给太上道人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自己却收获颇多。 虽然许多都是囫囵吞枣,不知所然,但实实在在增长了姒癸的见识和修为。 这也让他意识到,“道友”两个字沉重的份量。 难怪太上道人会为了有人能与他坐而论道,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都刻意制造机会让盘古真灵复苏。 真要成了,这一波,不算亏。 所以面对玄都的请求,姒癸兴致缺缺。 我都和你老师论道了,哪看得上你? 当即委婉拒绝道:“近日皆在太上师伯祖身旁聆听教诲,接下来又要让天庭运转起来,恐怕没什么空闲时间。” “往后有空,必定不让玄都师伯失望。” 玄都闻言思索片刻,随后一脸认真说道:“让天庭尽快运转起来,贫道或许能帮一些忙。” 为了能与姒癸论道,他当即表态可以帮忙。 姒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如此甚好,师伯有心了。” “有人来了,此事本帝晚些与师伯商议。” 若是拿论道作为诱饵吊着玄都帮他做事,似乎也不错。 话音刚落,一群人腾云驾雾而来。 “臣北极紫薇大帝拜见天帝。” 却是伏羲带着一群火云洞的人来到天宫。 在这位圣皇看来,守时守约,是最基本的要求。 姒癸微微颔首:“免礼。” 随后示意伏羲带着这些人到指定的位置站好。 “臣勾陈帝君率奎木狼、亢金龙等神奉命朝拜天帝。” 陆压道人亦带着妖族一群大妖准时抵达。 “八海龙王拜见天帝。” “幽冥府君、秦广王、楚平王……拜见天帝。” 随着时间推移,龙族和巫族陆续到来,阐截两教却无动静。 殿中似伏羲、玄都、陆压等知道一些内情的人,不由面露异色,心思浮动。 阐教对错失天帝之位一事念念不忘,不肯放下身段早早赶来,实属正常。 可当今天帝乃是截教门人,截教弟子居然到现在还不见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有人用余光打量姒癸的脸色,见他依然靠在帝位上,神色如常,不由高看对方几分。 喜怒不形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姿态不错。 巳时前一刻,眼看就要过了约定时间,突然许多强弱不一的气息靠近。 南极仙翁带着一群阐教弟子来到殿中,不亢不卑道:“臣西方白帝率西方诸神拜见天帝。” 立在大殿的一部分神仙开始窃窃私语。 连阐教的弟子都来了,截教现在还没动静。 难道会上演一场关于截教内部不和的大戏? 然而,被封为勾陈帝君的陆压道人脸色阴沉。 被封为北极紫薇大帝的伏羲微微皱眉。 被封为东方青帝的玄都更是坐不住说道:“天帝,有神仙没有自知之明,不识好歹,可要臣将他们带回来听候陛下发落?” 刚刚还说要协助姒癸尽快让天庭运转,眼下看着机会来了,哪能不抓住? 南极仙翁闻言有些发懵,我哪里不识好歹,没有自知之明了? 再说,我都来了,还需要带过来发落吗? 姒癸摆了摆手:“不必,还有一刻钟,约定时间没到,就不算冒犯。” 言下之意为要是约定时间到了,那就算冒犯。 纵然姒癸再不想和截教、和通天道人翻脸,为了今日这事,恐怕也只有翻脸。 不然人心散了,天庭岂不是如同虚设? 他辛苦夺取的天帝之位,就是个笑话。 天帝之位不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姒癸成圣的根基。 他不能成为笑话,只能让别人成为笑话。 所以截教不来,他无论如何都要倾天庭之力讨伐,哪怕与通天道人交恶。 南极仙翁听了几句,立刻意识到玄都说的不是他,而是比自己还晚到的截教。 当即幸灾乐祸的挑拨道:“截教对天帝之位有别的想法吗?” “休得胡说。” 殿外传来多宝道人浑厚的声音。 他带着一众截教弟子鱼贯而出,各自找到各自的位子站定。 “南极长生大帝率麾下诸神拜见天帝。” 姒癸由此端正身体,淡然道:“不必多礼。” 时间恰好,天庭诸神归位。 一缕肉眼难见的气运从诸神身上浮起,飘向姒癸,最终没入姒癸体内。 姒癸只听到“轰”的一声,浑身上下,筋骨、皮膜、血肉,无不发生细微的震动和蜕变。 第四百六十三章立威 姒癸神色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蜕变一般,审视的目光扫过众神,最终落在多宝道人身上。 “长生大帝乃本帝之师,可见本帝不拜。” 面对姗姗来迟的多宝道人,他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而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虽然这不妨碍如果某些人触动他的逆鳞,他依然会痛下杀手。 但对方安分守己,他会维护应有的体面。 多宝道人眼中闪过一抹嘲弄之色,笑道:“谢天帝赏赐。” 姒癸平静说道:“请帝师归位,来人,奏仙乐,朝会开始。” 当即有姒癸从大夏皇朝征召而来的乐师,鼓捣各种乐器,靡靡之音在宫殿中回荡。 曲毕。 姒癸淡然道:“本帝在封神之时,大略说过诸位所受神职的权柄和职责,又至少给了诸位半个月熟悉和适应。” “天庭既立,诸位既为神袛,自当各司其职,替天庭管辖三界,调理大道,消除劫力,使三界生灵各安天命。” “此外,本帝会设立天条,约束诸神,奖罚分明,诸位可有异议?” 姒癸终究没说出那句嚣张的话语:“谁赞成,谁反对?”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站了出来,毫不客气道:“封神非我本意,我为人粗鄙,性子狂野,不够资格与诸位于天宫中并列为神,斗胆请天帝除了我的神职,放我自由。” 姒癸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一名人族,姓姚,似乎是舜帝的后人。 早在朝会之前,姒癸就知道会跳出来一群反对者。 毕竟这次封神是怎么封的,没人比他这个执行者更清楚。 除了大夏皇朝的那些官吏和以陆压道人为首的妖庭众妖,其余就没几个是心甘情愿的。 包括阐教截教弟子以及火云洞人族强者,皆是姒癸威逼利诱,逼迫而成。 他们又怎会甘心受姒癸驱使? 阳奉阴违、敷衍了事甚至公然撕破脸面,都在姒癸的意料之中。 唯独让姒癸有些意外的是,火云洞的人族会第一个出头。 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吗? 姒癸心念一动,天道临身。 苍茫、永恒、散发出煌煌天威的天道气息瞬间充斥大殿,如光照耀所有。 这一刻,大殿之中的诸神的面色为之一变。 不,不只是脸色变化, 除却玄都等站在修行者顶尖层次的准圣,大殿之中的其他神袛,都忍不住神魂战栗,仿佛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心性不堪者,背上冷汗淋漓,双腿酥软无力,差点跪在地上乞饶。 哪怕是玄都等准圣,亦神色严肃,不敢轻举妄动。 玄都甚至喃喃自语:“修为提升的好快,再这样下去,我恐怕连论道的资格都没有。” 转而迸发出更猛烈的斗志。 “与这种存在同处一个时代,是不幸,亦是幸运,彻底击败他,圣人道果或唾手可得。” 姒癸没有理会神神叨叨的玄都,亦没细看诸神难看的脸色。 既然是立威,就要专注一些。 天道凌空,凝滞一切之际。 姒癸出手了。 他轻轻抬手,一抹剑光不知何时在他手心中汇聚成型,通体血红,内含无尽的杀伐之意! 剑光之中,又有一缕寂灭之意。 姒癸对准开口之人所在的地方轻轻拂过。 只见连带那片空间和姚姓巫神,像被黑板擦擦掉的粉笔字,直接被姒癸从这世间抹除。 “宁要自由不要神职吗?” “本帝向来出手大方,让你能够随风遨游天地之间,给你永恒的自由,可好?” 姒癸似自言自语,又似对死去的姚姓巫神说道。 “还有谁不愿受这神职的,可一并提出,本帝可以成全他。” 话刚落音,当即冒出数道声音。 “还有我。” “本座就是不服你。” “论辈分,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师叔,你有什么资格坐在上面受我等的朝拜?” 不知当真是不肯受天庭约束,还是各方势力培养的死士数量不在少数。 姒癸灭杀姚姓巫神,立威的效果并不怎么样。 他定睛望去,各方势力都有。 有陆压道人收服的大妖,有在火云洞潜修多年的某代人皇,亦有阐截两教的弟子,比姒癸还要长一辈,与多宝道人同辈。 眼看更多的天神发出鼓噪的声音,事态越演越烈,将难以收场。 姒癸面无表情,凭借天道压制众神,一个接着一个将措辞激烈的反对者抹去。 解决不了问题,就抹掉提出问题的人。 这是姒癸前世学来的智慧,此刻用起来格外顺手。 当将要抹去一名截教弟子时,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多宝道人忽然动了。 并指成剑,诛仙剑意萦绕,将姒癸一击挡住。 多宝道人赶在姒癸开口之前说道:“他毕竟是天帝的同门,又是天帝的长辈,纵有失礼之处,但罪不至死,还请天帝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姒癸淡然道:“出言冒犯天帝之威者,皆可诛。” 说完一半以上的天威压在多宝道人身上,趁他招架之际,将那名截教弟子抹掉。 “这是先前所言,帝师总不能让本帝公然厚此薄彼,并令本帝威严丧失。” “倘若今日帝师求情,本帝就放过他,他日求情者多不胜数,本帝还怎么号令他们?” 这句话说完,姒癸又随手点死一个阐教弟子。 南极仙翁脸色瞬间阴沉似水:“天帝好大的杀性。” 姒癸瞥了他一眼:“本帝连截教的弟子都未留情,你凭什么觉得本帝会不杀你阐教弟子?” 南极仙翁怒道:“天帝无道,诸神随贫道诛之。” 随后竟掏出一柄洁白无瑕的玉如意,朝姒癸砸落。 只见一股蛮横的神意从玉如意上绽放,强行将笼罩天宫的天道气息挤压出一道口子,勾连无数大道,如潮水般凶猛的涌向姒癸。 隐约间,玉如意背后有伟岸神人浮现,举手投足,开创天地,变化众生。 “这绝不是南极仙翁的道,更不是他一个准圣境能展现出来的实力,只能是元始道人的手笔。” 这是姒癸又一次意外。 太上道人都说了保持气运稳定,天帝不容有失,元始道人竟然还念念不忘的要杀他。 就为了换自己的人取而代之登上天帝而致大局不顾? 这一招。 姒癸瞬间发动盘古真身这门神通,化作数百米的巨人,狠狠一拳朝玉如意轰去。 换作是元始道人亲自出手,姒癸几乎笃定自己必死无疑。 可南极仙翁毕竟不是元始道人,这一招也比不上南极仙翁全力以赴的一击。 因此姒癸拼着两条手臂断裂,堪堪挡住了这击。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凭空出现一只手掌,直接握住玉如意,劈头盖脸砸向姒癸这位天帝。 “不要脸!” 死亡的警兆疯狂在姒癸心头响起。 他有想过这次很棘手,却没想过元始道人会不要脸皮亲自对他出手,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他从未低估过自己。 可他的神魂,他的身体每一处都告诉他,他挡不住元始道人的这一击。 他会死。 这是蝼蚁与圣人之间的差距,摸不平的差距。 正当姒癸本着死也要溅你一身血的心态迎接元始道人这一击时。 一幅太极图从他身上浮出,道道光辉随之垂流而下,寸寸扩散之间,化作一道光暗交织,两色流转的太极画卷。 将姒癸护在其中。 第四百六十四章我就放肆了 “师兄,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断师弟的道途?” 九天之上,元始道人脸色阴沉隔空望着太上道人说道。 太上道人一如既往的神色淡然:“贫道在很久之前就和师弟说过,天帝具有稳定气运的作用,轻易不可易位,师弟若有想法,大可等这次大劫过后,与通天师弟商议解决。” “师弟多次不顾贫道的告诫,不计后果也要强行弑杀天帝,扶心仪的人登位,究竟是贫道在断师弟道途,还是师弟想让诸圣沉沦?” “或者师弟以为,圣人高高在上,万劫不灭?” 太上道人性格再怎么与世无争,也对元始道人不顾大局,还倒打一耙有所恼怒。 所谓圣人沉沦,既是对元始道人的劝诫,又何尝不是警告? 元始道人神色漠然:“师兄何必妄自菲薄?此次大劫,最大的劫难不过来自盘古真灵,他虽然继承了几分本体的道行和见识,可对付一般圣人还行,万万威胁不到师兄。” “师兄若肯花费精力盯着他,师弟敢笃定他无法造成任何危害,是否有圣人沉沦皆在师兄一念之间,何来的危害?” 被太上道人开口警告的元始道人不知是气坏了,还是有意为之,竟当众曝出太上道人的老底。 太上道人脸上的淡然消失,缓缓伸出手掌。 黑白两色气流自身侧蔓延,眨眼间竟遮天盖地。 从姒癸等人的角度看来,完全置身于黑白世界,没了苍天白云,没了大地以及万千生灵。 元始道人略微沉重话语在天地间回荡:“师兄难道要为了这点小事对付贫道吗?” 太上道人漠然置之,黑白两色气流开始倒流,宛如一张收网的渔网。 只不过网里没有雨,只有一位名为元始道人的圣人。 “师兄,你若不顾旧情,贫道恐怕要得罪了……” 然而听在姒癸等人耳中,却是渐行渐远,仿佛正在远离这方世界。 天空重新恢复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黑白两色的残留,同样没了太上道人和元始道人的踪影。 姒癸将目光收回,朝南极仙翁等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锋利的牙齿:“两位圣人走了,该轮到本帝和你们算账了。” “本帝想知道,在暗算本帝之前你们有没有想过,没了圣人庇佑,你们拿什么面对本帝的滔天之怒?” 说完缓缓起身。 身上装束一换,一袭印着花虫草木以及周天星辰的玄色帝袍取缔了元始道人炼制的赤红天帝袍。 雕金纹龙靴替换了天帝战靴,天帝冠冕被姒癸丢在一旁,所谓的天帝剑被他炼制成了诛仙剑的模样。 转瞬之间,姒癸除掉了元始道人附加在自己身上全部的阴影,气息开始恢复畅快。 福至心灵的他往前一步,好似将天地人三道踩在脚下,气息如渊如狱。 刚刚借用天道之势被元始道人一击破掉,难免有所影响道心。 所以这次姒癸动用了更强的手段。 三道合一。 三道齐出那刻,只见天宫之中诸神惊惶失措,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颤栗。 南极仙翁更是首当其冲,以他准圣境的修为,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脸色微变的他当机立断说道:“天帝陛下且慢,臣偷袭陛下,乃受圣人之命,不得已而为之,望陛下明鉴。” 这句话并未让姒癸有半分动容,反而眼中多了几分冷色。 南极仙翁连忙补了一句:“臣愿竭尽全力补偿陛下,望陛下看在圣人的面上,从轻发落。” 此刻的他心里万分紧张。 这件事本来十拿九稳,毫无风险,可谁想到太上道人会出手? 更令他意外的是,太上道人不止是保住了姒癸的性命,还带走了自家老师,瞬间让他身陷险境。 如果他不自救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会陨落大劫中。 于他而言,只要能躲过这劫,不管是面子受损还是付出惨重的代价,都可以接受。 只可惜,姒癸不接受。 “说完了吗?” 姒癸神色漠然:“该轮到本帝了。” “今有西方白帝南极仙翁暗算本帝,乃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故本帝以天帝之名,革除其白帝之位,天庭上下,人人得而诛之。” 他拿出封神榜隔空朝南极仙翁一扫,瞬间剥夺了对方的神位。 接着伸手将以南极仙翁为中心,方寸之地尽数捏在手里。 南极仙翁怒吼一声,展现出八九玄功巅峰状态。 三丈高的金色巨人。 姒癸的手掌捏在南极仙翁身上,发出酸掉牙的金属扭曲声。 “八九玄功的确有几分不凡,你可有什么遗言?” 不凡? 玄都等准圣闻言神色古怪,你将快被你捏成麻花的八九玄功极致准圣境称之为不凡? 那平凡一点准圣境,是不是被你一下子捏爆? 南极仙翁艰难说道:“你敢杀我?” 姒癸微微挑眉:“你连本帝都敢暗算,竟然觉得本帝不敢杀你?谁给你的自信和底气?” “或者说,到底是谁想你死,才会告诉你本帝好欺负,连暗算自己险些致使自己陨落的货色都不敢除掉?” 况且,这都不杀人的话,我岂不是往后永无宁日? 说话之间,南极仙翁三丈高的金身,已经被捏的只有原来三分之一大小。 因压缩的太厉害,体表浮现一条条裂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开。 南极仙翁越发说话困难:“我只是一把刀罢了,错不在我,罪不至死。” 姒癸漠然道:“抱歉,本帝能将刀折断,目前也只能将刀折断,他日若是有机会,本帝一定将某只随便伸过来的爪子砍断。” 管你是不是被借来杀人的刀,既然我没死,总要收回点利息。 “转世投胎,不要像现在这样,轻易被人利用了。” 姒癸说完最后一句,手狠狠一握,八九玄功形成的金身直接爆开,如金黄色的烟花。 不仅如此,一缕火苗自他手中燃起,瞬间席卷南极仙翁所在的那片空间,将金身碎片包裹在内,并将其炼化成飞灰。 以八九玄功的特性,碎尸万段并不保险,挫骨扬灰才行。 人道之火灼烧南极仙翁残留的身体和意识时,一声怒吼由远及近而来,瞬间传至姒癸耳边。 “放肆,速速住手,本座恕你无罪,否则必杀你。” 却是不知元始道人用了什么手段摆脱了太上道人,快速回归。 姒癸仿若没听到一般,反而加大了人道火种的输出。 “本帝今日还就放肆了,圣人若看不惯,尽管来便是。” 第四百六十五章未了 象征着薪火相传永不熄灭的人道之火在天宫中交织。 被烈火缠身的南极仙翁,发出渗人的哀嚎,短短数息之间,里一半以上的血肉在火焰中消融。 “混账。” 元始道人怒喝一声,宛若实质的圣人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偌大的天宫,顿时无数符文亮起,却是感应到了危险,自行启动了防御。 然而这些充其量只能抵挡准圣境攻击的符文阵法,哪挡得住圣人的威压? 转瞬间,无数细小的裂缝出现在天宫的柱子、砖瓦、地板上,宛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叠加在一起,似乎随时可能在元始道人的怒意之下崩碎湮灭。 姒癸凝神望着实际距离自己很远,却仿佛将要杀到,将自己碎尸万段的元始道人,神色如常,手下却没丝毫留情。 以元始道人赶来的速度,绝对来不及赶在南极仙翁陨落之前救下他。 所以南极仙翁死定了。 他敢当众暗算他这位天帝,圣人也留不住他,姒癸说的。 另外,他在赌。 赌太上道人说的是真话,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对方会保住他。 赌元始道人不敢真正和太上道人翻脸,毕竟对方是让魔圣陨落的强人。 赌事后通天道人和后土也会帮他说话。 做不了棋手,只能将自己变成重要的棋子。 除此之外,姒癸似乎别无选择。 十息过后,天宫中再也没了南极仙翁的痕迹。 元始道人姗姗来迟的攻击,也刚好朝姒癸当头落下。 圣人的手段,哪怕只是一拳一脚的普通攻击,仍足以让任何圣人境以下的妖鬼人颤抖,甚至在绝望中死去。 可姒癸不是普通人,他没有坐以待毙,没有面露绝望,甚至连恐惧的情绪都消失不见。 他只是抬起手,天地人三道的意志在他手上汇聚。 这一瞬间,他浑身的大道之力攀升到了极致,用尽全力感应元始道人的存在,然后一拳轰出去。 与其唯唯诺诺的被欺负死,不如死的壮烈一点。 敢奋起反抗圣人,起码死的有尊严。 “呼~” 须臾之间,一抹青色横亘在姒癸与元始道人之间。 无形的剑意弥漫天地,随风呼啸而来,肉眼不可见的细微之地,已然尽数被剑意所充斥。 天宫之中,温度骤降,变得极度冷冽,似乎一切光热都尽被炽烈的杀意和寂灭之意撕裂,斩碎,取代。 关键时刻,太上道人没来,倒是通天道人赶到,挡住了元始道人一击。 “轰”的一声。 天宫中爆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这件堪比准圣境的法宝,在余波中四分五裂。 早已躲到远处观战的众神,宛若风中残蝶,一下子不知被吹到了何处。 而处在风暴中心的姒癸,全力一击虽然没能真正与元始道人交手,却阴差阳错湮灭了大部分冲向自己的余波。 整个人无处借力,顺着剩余的冲击退后数十里,由主角变成了看客。 “师弟,你这徒孙欺师灭祖,谋害长辈,罪无可恕,贫道不过是替你教训他一下,速速让开,莫要拦我。” 元始道人压抑着怒火冲通天道人说道。 通天道人反手将青萍剑握在手中,冷笑道:“姒癸杀你弟子,就是欺师灭祖罪无可恕,当初你弟子杀我弟子,又怎么算?” “依贫道看,杀的好,本来贫道还对他踏着师长的尸骨成为天帝有所不满,今日见他下此杀手,还敢与你死战,让你气急败坏,甚是欣慰。” “就凭此事,姒癸贫道保了,你要誓不罢休,贫道奉陪到底。” 说完铮铮剑鸣之声缓缓响起,初时不过细微鸟鸣,转瞬已然化作雷霆大作,响彻云霄。 三尺青锋,迸发出惊天动地的璀璨神光,朝元始道人斩下。 虽然只是一剑腾空,却在瞬间分化出无数剑光,极致的锋芒将剑锋所到之处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乃至空间都撕裂开。 彼此碰撞交织之间,演化出毁灭众生的大气象。 纵然是躲在远处旁观的姒癸,都感到遍体生寒。 面对通天道人凶狠的攻势,元始道人面沉似水,翻手拿出一面幡旗。 却见幡旗舞动之间,空间竟有逆转为混沌的迹象。 就着这件圣人至宝,元始道人不退反进,狠狠迎了上去。 站在天地顶峰的两位圣人,在天界中,肆无忌惮斗的有来有往,不分胜负。 结果是刚修好没多久的天界,承受不住圣人交手的余波,隐隐有崩灭的迹象。 至于天宫,早在两人第一次交战时彻底毁去。 眼看天界将要崩碎,黑白两色气流再次出现在天界中,沿着裂开缝隙将整个天界包裹起来。 “你们两个要打,出了三界,去混沌中打去,莫要毁了此方天地。” 太上道人冷着脸出现在天界中说道。 他原本都快将元始道人带到混沌去了,却没想到一时不察,让元始道人逃脱。 至于为何没出手救下姒癸,不是因为他没来得及,而是他有看到通天道人出手。 知道通天道人与元始道人修为不分上下,就没有非得制止的合理借口。 太上道人始料不及的是,他往那一站,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停手,神色冷峻望着对方。 “冷静下来了?” 太上道人望着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慢条斯理问道。 通天道人当即回道:“那师兄得问他,像这种事,哪一次不是他弄出来的?” “他要是不曾安排南极偷偷暗算姒癸,有些事还好说,如今南极陨落,不是自作自受吗?”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少说两句,或者你们随贫道回八景宫,详细探讨此事。” 家丑不可外扬。 两大圣人,还是师兄弟,在外人吵吵闹闹还斗的死去活来,成何体统? 元始道人神色冰冷:“依贫道看,没必要详谈,贫道只问一句,他杀贫道挚爱的亲传弟子,该不该偿命?” 通天道人当即反驳道:“先将你门下燃灯云中子拉出来,替我截教龟灵公明等弟子偿命。” 元始道人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贫道没问你,问的是师兄。” 通天道人冷笑道:“难道师兄就会答应你无理取闹的要求?” 元始道人这次没理会他,只是安心等待太上道人的回答。 太上道人沉声道:“天帝气运不可动荡,天庭不可一日无主,没必要为了他兴师动众。” “此事就此作罢,若有需要赔偿的地方,大可提出。” 元始道人转身就走,遥遥传来他不甘的声音。 “这次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贫道必要杀他。”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贫道不信你们会永远守在他身边,待他失去保护的光环,就会意识到,圣人想杀他,真的很简单。” “他或者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第四百六十六章取舍 元始道人狠话一出,在场皆脸色一变。 通天道人怒道:“作为长辈,居然恬不知耻去威胁一个晚辈?” “元始,你敢动姒癸,贫道保证你阐教弟子,全都得给他陪葬。” 太上道人淡然道:“元始师弟,贫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和你说清楚?不如随贫道回八景宫小憩片刻,让贫道把之前说的再说一次?” 元始道人闻言神色一凛,通天道人的威胁他不在乎,对方拿阐教门徒威胁他,他同样可以反过来用截教弟子拿捏对方。 可太上道人说的话,他不能不衡量一二。 太上道人不止一次说过天帝不可随意更换,以前还可以当作是随口说的。 如今不惜对他动手都要救下姒癸,再也不能无视。 但要让他就此罢休,却十分不甘。 “师兄所说,贫道是要听,可贫道这亲传首席弟子,就这样白白陨落了吗?” “南极固然有错,可姒癸并未损失什么,罪不至死啊!” 太上道人瞥了一眼欲开口反驳的通天道人,淡然道:“除了剥夺姒癸天帝之位和让他赔命,你想要什么补偿?”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师弟不要补偿,师弟只要师兄一个承诺。” 太上道人神色不变:“说来听听?” 元始道人指着姒癸说道:“师兄之所以保他,无非两个原因。” “其一,眼下三界正处大劫勃发之际,天地间不可有太大的动荡,而天帝易位,群豪并起,为争夺天帝之位厮杀,恰恰会导致气运动荡不休。” “其二,盘古真灵在外环伺,随时可能趁虚而入,改天换地,一旦让盘古真灵得逞,你我圣人都可能跌落凡尘。” “倘若只有二者其中之一,他的存在都没太大必要,故贫道现在可以为了顾全大局而放过他,但一旦大劫落幕,或师兄与盘古真灵达成和解,贫道请师兄莫要拦我。” 姒癸闻言眉头一挑,这老不死的,非杀老子不可吗?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昔日你门下弟子杀害截教门徒,通天师弟顾全大局,没有不依不挠,今日你非得杀姒癸不可吗?” 元始道人脸上浮现一抹恨意,冷眼望着姒癸:“师兄当知道,此子不止是杀了师弟亲传首席弟子,还阻了师弟的道。” “就因他霸着天帝之位不肯退让,师弟成道之日又要延期一纪,你叫师弟如何不对他恨之入骨,杀之以解心结?” 倘若不是姒癸横空出世,妖族支持的殷商部族就会取代大夏。 而后奉行妖魔鬼神之道,以活人祭祀鬼神,消磨人族的气运和气数。 随后阐教会暗中支持西岐部族,借着人族气运触底反弹的机会,成为人族正统。 再改人皇为天子,借鸡生蛋,以人道供养天道,自此天道凌驾人道地道之上,他这位与天道牵连甚深的圣人,自然水涨船高。 待天道至高之日,或可借机窥探圣人境之上的风景。 布局多年,却三番五次直接间接毁在姒癸之手,不杀他,如何泄心头之恨?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师弟是否想的太简单了,打破桎梏没那么容易,再说,也怪不得姒癸。” 元始道人摆了摆手道:“是否简单暂且不论,贫道只问师兄一句,他没那么重要之后,多年的师兄弟之情,能否换师兄不插手此事?” 太上道人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利用价值就将人踢开,会显得贫道太过低劣和恶心,虽说贫道不在乎,但着实不好。” 正当元始道人脸色微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 “正如你所说的那两点,但有一个不成立,以那日为期,贫道再保他百年,就当这百年给他想方设法取得你谅解的缓冲期,如何?” 元始道人想了想,嘴角泛出一抹笑意:“在惶恐不安中度过百年吗?听起来不错,师弟愿听师兄吩咐。” 太上道人看向姒癸:“你觉得如何?” 姒癸微微躬身:“晚辈谢太上师伯祖维护之情。” 有利用价值就保,没有就被抛弃。 愤怒吗? 他当然愤怒。 可愤怒有用吗? 并没有。 姒癸心里很清楚,棋子永远只是棋子,在必要的时候,棋手会毫不犹豫牺牲棋子。 他没有拒绝的资格,也没反抗的资本。 不拒绝还有一百年的缓冲期,拒绝的话,恐怕一天都不会有。 当然,最重要一点,太上道人可以保下他,但不只有太上道人才有能力保住他。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他名义上的师祖通天道人,以及当初答应有机会给他一尊圣位的盘古真灵。 又不是说没了太上道人护着,他就必死无疑。 他甚至还可以自保,如果在期限内成圣的话。 他怀疑太上道人定的百年,并不是让他想办法去取得元始道人的谅解,而是在倒逼他想方设法成圣。 元始道人对这个结果似乎比较满意:“贫道就多等一阵,师兄,贫道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通天道人终于忍不住说道:“元始,你别太得意,太上师兄答应你不插手此事,贫道可没答应。” “你要杀姒癸,等过了贫道这关再说。” 元始道人只是一脸不屑看了通天道人一眼,扬长而去。 通天道人脸涨的通红,当场就想和元始道人再斗一场,却被太上道人轻轻拦下。 “何必放狠话,他日能做到就行。” 接着无尽的黑白两色气流从太上道人体内涌出,将支离破碎的天界恢复整体,连带重新修建了一座天宫。 “好生做你的天帝,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多想。” 最后嘱咐姒癸一句,硬拉着通天道人离去。 待三位圣人走远了,姒癸鼓气喝道:“众神何在?还不快快归位,都死了不成?” 不知谁喊了一句:“你连圣人都得罪了,随时肯定受到圣人惩戒,身死道消,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姒癸嗤笑道:“本帝连圣人都敢得罪,你猜本帝敢不敢将尔等屠戮一空?” “十息之内,本帝要见到尔等出现在天宫之中,不到者,不管什么原因,本帝拿着封神榜,一个个杀过去。” “本帝倒想看看,尔等是不是比准圣境的圣人亲传大弟子还要难缠。” 此言一出,一道道身影掀起一连串残影直奔天宫,争先恐后,生怕慢了。 得罪天帝不算什么,可得罪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敢暴起杀人实力还很强的天帝,就有点可怕了。 对方明显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还凑上去,不是自讨苦吃吗? 诸神到齐之后,姒癸当真当众掏出封神榜,一一对应,结果发现还是少了一部分。 这一部分,应该是刚才趁着元始道人发难,姒癸难以自保之际逃之夭夭的神袛。 后面又没来得及收到消息,所以错过了。 但姒癸也说了,这不是理由。 天帝遇袭,做臣属的不说拼命相救,但你躲远一点关注事态发展不行吗? 敢借机跑路,也就别怪姒癸拿他们去当反面案例,杀鸡儆猴。 姒癸扫过众神,看祥子很随意点了几个:“你们几个出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拼命往外跑去。 然而快却没快过姒癸的手段。 只是姒癸抬起一根手指,一缕杀意盎然,带着极致的速度,将对方洞穿。 元始道人说姒癸该死,姒癸又何尝不觉得这群敢和南极仙翁一起逼宫的家伙该死呢? 第四百六十七章稳定天庭 玉虚宫中,元始道人刚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猛地睁开双眼站起,血色充斥瞳孔,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竖子,我必杀你。” 与此同时,回到八景宫的太上道人忽然有所察觉,摇了摇头:“又何必做这等激怒对方之事?” 他不觉得姒癸激怒一位圣人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对姒癸来说,反正与元始道人之间的仇恨难以调和,多增添一笔,亦不过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立威,就得立的彻底。 果然,天宫中众神神色凛然,看姒癸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连圣人都敢得罪,杀神袛如同屠戮猪狗,这种狠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姒癸收回手指,咧嘴一笑:“方才元始圣人所言,诸位当中应有不少人听到,不出意外的话,本帝时日无多。” “但本帝衷心希望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与诸卿相安无事,承担天庭统率三界的职责。” “本帝实在不想再沾染各位的鲜血,望诸君共勉。” 众神相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说道:“诺。” 姒癸摆了摆手:“姑且散了吧,各司其职,往后七日一次小朝会,诸位大帝与各部主神参加,一月一次大朝会,今日在大殿者,不可无端缺席。” “除非本帝不在人世,否则一定会将没来的找到。” 经过这番插曲,姒癸没有太多兴致去敲打诸神,说了几句,挥手让他们退下。 等诸神离去之际,姒癸忽然给其中两位暗中传音。 “师尊且留一下,弟子有些话要与您说。” “伏羲前辈,本帝稍后要去火云洞拜访你和燧人神农三位前辈,劳烦你与两位前辈说一声。” 多宝道人闻言,刚转过去的身影顿住,默默看着其余神袛离去。 伏羲略微诧异看了姒癸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到。 眨眼之间,偌大的天宫,只剩姒癸、多宝道人以及……玄都。 姒癸讶然道:“玄都师伯,你留在这里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却未料到他开口的同时,玄都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对多宝道人说道:“多宝师弟,你站在这里干嘛?没事赶紧走。” 姒癸…… 多宝道人…… 玄都…… “你们师徒私下有事要说?” 玄都看了看多宝道人,只觉十分碍眼,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他,有些不悦的开口问道。 姒癸笑着接道:“确实有些小事要说,不过不是什么急事,师伯有事吩咐的话,可以先说。” 玄都闻言毫不客气道:“那贫道就先说了,天帝何时有空与贫道一起坐而论道?” 姒癸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在惦记着论道的事呢。 他想了想道:“暂不确定,改日师侄上八景宫登门拜访如何?” 玄都一脸认真道:“方才元始师叔所言,贫道听的一清二楚,恕贫道直言,纵然你一身修为惊天动地,冠绝准圣,可对上圣人境,必死无疑。” “贫道仔细推演一番,你若想死中求生,非打破桎梏晋升圣人不可,故与贫道论道,或有收获,助你成圣,因此宜早不宜迟。” 说到最后,竟是想拿这个作为理由去说动姒癸。 姒癸只觉好笑,表面上却很认真的回道:“谢师伯关心,有空我一定过去,请师伯等待一阵。” 玄都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劝,摆了摆手道:“行吧,贫道在八景宫等你,以三日为期,三日后你若没去,贫道再来找你。” 说完冷眼看了多宝一眼,飘然离去。 等玄都走远了,多宝道人才问道:“你找我何事?” 姒癸故作伤感道:“师尊,弟子得罪了元始师伯祖,不出意外的话,必死无疑。” 多宝道人闻言情绪跟着有些低落,叹道:“你又何必往死里得罪他?” 却丝毫不提帮姒癸求情以及会护着他之类的话。 或者说,他潜意识就没想过冒着风险去救姒癸。 毕竟争夺天帝之位一事,他心里一直有根刺。 没错,一开始,他就想过染指天帝之位。 毕竟那时候姒癸修为还很低微,根本坐不稳天帝之位,要么依靠他,要么干脆传给他。 可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姒癸修为增长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预计。 谁能想到,当初连巫神境都不是的人族少年,转身成为凌驾于诸多准圣之上的存在? 纵然如此,他也没彻底放弃。 于是有了无当圣母带着一群截教弟子反对封神那一档子事。 若非他默许乃至暗示,代通天道人处理截教事务多年的他,怎会压不住一干截教弟子? 结果却是他见识到了姒癸狠戾和杀伐果断的一面。 单枪匹马力压诸多截教弟子,逼的大家不得不屈服。 然后这根刺扎的越来越深。 所以今日天庭第一次朝会,他率领的截教弟子才会卡在最后姗姗来迟。 再想让他出力,可能吗? 姒癸笑了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种烦心事就不想了,弟子想和师尊说另一件事。” “这天帝之位,乃是师尊与我煞费苦心夺来的,纵然他日弟子陨落于元始师伯祖之手,亦不可花落他家。” “故弟子想与师尊商议一下,怎样才能将天帝之位平稳过渡到师尊身上。” 多宝道人闻言一愣:“你打算将天帝之位让与为师?” 一颗心猛地火热起来。 姒癸认真说道:“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师尊若不肯接手,不如从截教当中另选合适的人选。” 多宝道人轻咳一声:“嗯,为师先找一找,若找不到合适的,就先担着,直到找到合适的为止。” 转而又觉得表现太过明显,叹道:“就没有别的挽回的机会吗?” 姒癸摇了摇头:“保命或有办法,但天帝之位绝对保不住,与其奢望元始师伯祖大发善心,不如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多宝道人沉默片刻:“可有为师能帮忙的地方?” 姒癸不加掩饰说道:“有一点,的确需要师尊相助。” “弟子刚登位不久,根基不深,此刻若是让位给师尊或其他截教弟子,必定有人不服,或会造成太上师伯祖所说群豪并起,再次争夺天帝之位的情形。” “因此弟子想着趁着弟子还有一些时日,尽快建立威信,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将天庭经营的像铁桶一般牢固。” “再利用弟子的威信为天帝之位的过渡保驾护航,最终顺利完成交接。” “师尊要做的便是管好截教门徒,助弟子建立威信。” “实不相瞒,弟子为了这点,会采取一些立威的方式,倘若有截教门徒落在弟子手上,弟子亦不会手下留情。” 多宝道人差点就脱口而出:“你该不会在利用我帮你稳定天庭吧?” 好在及时止住。 他不得不承认,以姒癸的能力,不和他说这些话,一样有手段威压诸神。 就刚才斩杀南极仙翁,敢于挑战圣人的威严,便足以让绝大多数神袛心戚戚然,不敢随意造次。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压不住,他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截教门徒你大可放心,为师会用心管教,实在不行,还可以请你师祖出面。” “甚至有必要的话,为师可以带着截教门徒去帮你压制诸如阐教妖族人族之流,解你后顾之忧。” 姒癸拱手道:“谢师尊,其余就不必了,弟子正愁没人拿来杀鸡儆猴,阐教门徒不犯事倒也算了,若敢放肆,弟子不介意多杀几个。” 说完不加掩饰一脸杀意。 玄都说的没错,最好的活命方法就是成圣。 而他目前所知的两条路,有一条就是盘古真灵的建议,安稳的当天帝,收割三界气运,量产产生质变。 而要想尽量收割三界气运,天庭的稳定运营,是最基本的要求。 所以拿天帝之位去换多宝道人全心全意相助,绝对物有所值。 不成圣,天帝之位也保不住,与其留给外人,不如给自家师尊。 至于成了圣,还要个屁的天帝之位,没看圣人们都不在乎吗? 第四百六十八章试验 月黑风高之夜。 姒癸来到火云洞入口,强行撑开一道口子,钻了进去。 刚进入火云洞内部的瞬间,一团大火将他笼罩在内。 姒癸本能体内大道之力沸腾,欲将之驱散。 这时燧人氏的话语在他耳边轻轻响起:“莫要抵抗,老夫替你遮掩行踪。” 姒癸当即压制体内大道之力,任由火焰将他卷起,横跨层层空间,来到一处一丈方圆的平台。 平台四周环绕着淡淡的灰雾,仔细一看,竟是时刻都在扭曲,极为不稳定的空间。 平台上摆着四个石凳与一张石桌,火云洞三圣皇赫然各占一方,显然早就在此等待姒癸的到来。 待看到姒癸出现,伏羲甚至有些不满:“你比我想象的要晚来。” 姒癸给伏羲传信后,他第一时间赶回火云洞,将之告知燧人氏和神农氏。 燧人氏当即断定姒癸有大事要找他们,才会掩人耳目,暗中传音。 为了防止谋事不密,燧人氏提出三人各自想办法打发身旁随从,以便与姒癸见面。 谁知姒癸的到来并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快。 若非燧人氏相信伏羲不会拿这种事胡说八道,以及不认为姒癸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而伏羲面对两位同伴的信任,对“迟到”的姒癸很是不满。 于是有了眼前一幕。 姒癸何等心思敏捷之人,瞬间听出伏羲有所不满,当即抱拳道:“本打算朝会结束就过来的,谁知晚辈师尊与晚辈讨论了一番天帝之位的归属,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伏羲来不及表达不满之情,连忙接道:“结果如何?” 姒癸毫不遮掩说道:“晚辈顾及师徒之情,已答应晚辈师尊,在晚辈卸任天帝之位之前,会将这名义上的三界至尊名号传给他。” 伏羲顿时有些兴致不高,不再接话。 燧人氏余光看了伏羲一眼,心下了然,面带微笑问道:“天帝突然说要找我三人,不知所为何事?” 姒癸顿了一下,环顾四周,似乎在顾忌什么。 燧人氏极为认真道:“火云洞几乎伴随人族诞生而出现,乃当年上古先民栖息之地,人道气息极度浓烈,可遮掩圣人窥视。” “而这处空间则是火云洞核心所在,更为特殊,天帝不管说什么,除了老夫三人,天地间无人能听到。” 姒癸这才露出松气的模样,沉声道:“非是晚辈胆小怕事,而是晚辈接下来的话语有些骇人听闻,不得不防范有心之流。” 随即不再卖关子,坦然道:“实不相瞒,晚辈此次过来,特为人族千秋万代而来。” “三位前辈有想过让人族出一名圣人吗?” 刹那间,六道火热的目光落在姒癸身上。 这可是成圣啊! 试问天地之间有几个准圣境不心动的? 燧人氏故作镇定问道:“莫非天帝有可靠的法子?” “晚辈自然没有。” 姒癸摇了摇头,在燧人氏失望之际又补了一句:“不过那位让太上圣人颇为忌惮,其余圣人惶恐不安的盘古大神有。” 盘古大神? 那位传闻开天辟地身化三界以及万物生灵的古老传奇,居然还存在世间? 燧人氏喉咙咕隆了一下:“盘古大神怎会出现?他与圣人之间又有何矛盾?天帝可否详细与老夫三人说道说道。” 姒癸故作讶异道:“难道前辈不知最近有一位强人自称盘古,占据一座山头,与诸圣分庭抗礼吗?” 下一刻,燧人氏和神农氏的目光便落在伏羲身上。 伏羲当即起身:“两位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伏羲匆匆归来:“确有其事,据说不是盘古本体,而是盘古真灵,当年开天辟地真灵逸散,本以为就此消散在天地之间,没想到居然会重新聚拢归来……” 姒癸神色微动,看来是向女娲打探消息去了。 伏羲说完他从女娲处得来的消息。 燧人氏等人才有些相信姒癸。 姒癸对三皇的怀疑置若罔闻,只顾坐在那里。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燧人氏主动朝姒癸抱拳道:“事关重大,老夫不敢轻易听信任何一方,冒犯之处,还请天帝见谅。” “老夫还要谢过天帝一心为人族着想的拳拳之心,若非天帝坚持赦封火云洞部分人族精英为神袛,人族近日就不会出现气运暴涨的情形。” 又是道歉又是夸赞感谢的话语,若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或许会被忽悠。 像姒癸这种摸打滚爬多年的老油子,可没那么傻。 不过他有所求,因此燧人氏给的台阶他得下。 “燧人前辈谬赞,相比三位为人族苦心孤诣多年,晚辈这点算的了什么?” 燧人氏连忙接道:“都是为了人族延续,你我并无不同,人族亦会铭记我等功德。” 两人你来我往称赞了对方几句,将尴尬的气氛拉了回来。 姒癸主动再次挑起话题:“既是为了人族,晚辈就有话直说,也不顾忌什么了。” “曾经称霸天地的大族,皆有圣人坐镇,同样因为有圣人镇压气运,巫妖二族衰而不亡。” “我人族虽今日比之昔日巫妖二族差些,却也称霸了天地,不过因无圣人坐镇,如那烈火烹油,不知何时便燃烧殆尽。” “故人族非得出一尊圣人不可。” 燧人氏赞道:“天帝为人爽快,令人佩服,可怎样才能出一尊圣人呢?” 那位盘古真灵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自信? 姒癸没有说话,只在石桌写了四个字“气运归一”。 事关成圣,燧人氏当然不允许姒癸这样打哑迷,遂主动问道:“具体是何意?” 姒癸幽然道:“伏羲前辈或能领会这句话的意思,三大圣皇,五帝更替,人皇无数,看似风光无限,可太多太分散了啊。” 燧人氏脸色一变:“此话可有挑拨之意,天帝慎言。” 姒癸淡然道:“晚辈是否有说错,前辈心里比谁都清楚,换而言之,三位前辈当真就没想过吗?” 神农氏忽然插了一句:“不知天帝这法子是怎样从盘古真灵处得来的?” 姒癸淡然道:“盘古真灵亲自告诉我的。” 神农氏面露冷笑:“那他凭什么平白无故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东西?” 姒癸神色不变:“其一,凭晚辈是三界至尊的天帝,拉拢我对付圣人,再合适不过。” “其二,我若成圣,此方世界的格局因此变动,受益者会是他。” “其三,倘若前辈能和我一样,被后土圣人派去与盘古真灵接洽,说不定也能获得这么好的机遇。” 第四百六十九章人心不可直视 “成圣的法子,晚辈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三位前辈了,至于要不要,全凭三位前辈心情。” “目的既已达成,晚辈就此告辞,有空再会。” 姒癸风轻云淡说了几句场面话,转身就走。 “三、二、一。” 当姒癸默念到一时,耳边同时响起三声:“且慢。” 姒癸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才回过头:“三位前辈还有别的指教吗?” 三人相视一眼,却是都在等另外两人先开口。 半响之后,最先沉不住气的神农氏说道:“虽然听你说的有模有样,可你怎么证明所言属实?” 姒癸眉头一挑:“你让晚辈怎么证明属实?按照此法晋升圣人给你看一看,还是将盘古真灵抓过来,让他亲口承认?” “晚辈出于公心,又因自己被圣人盯上,无法动用此法,遂无偿告知三位前辈,已算仁至义尽,至于前辈心有存疑,晚辈唯有送前辈四个字,爱信不信。” 被姒癸呛了几句,神农氏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认真看着姒癸的表情变化。 看样子不似作伪。 伏羲突然说道:“虽然口头叫的亲热,可先前我们之间并不愉快,我想不到你会将之告诉我等的合理动机。” 姒癸深深看了伏羲一眼:“怀疑是永无止境的,但耐心是有限的,晚辈再解释最后一次。” “首先,晚辈也是人族,说句不客气点的话,只要不瞎,都能看到晚辈所作所为,无不有利于人族,乃至将人族扭衰为盛,气运稳步快速提升。” “若将历代人皇排名,晚辈自问当不了第一,亦在前十。” “所以一位心心不忘振兴人族的英杰,在自己很难借机成圣的情况下,对同为人族曾替人族做出不可磨灭贡献的前辈,分享可能成圣的方法,有什么好奇怪的?” “圣人在旁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会取晚辈性命,晚辈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同样送伏羲前辈四个字,爱信不信,告辞……” 燧人氏忽然抢着说道:“老夫还未说话,天帝急什么?” 姒癸顿住脚步:“燧人前辈请说。” 燧人氏叹道:“我等三人虽为前辈,但多年不曾寸进,早已老朽不堪,眼下纵然机会摆在面前,也未必能抓住。” “与之相反的是,天帝年纪轻轻,天资横溢,乃有圣人之相,不如我等三人全力支持天帝成圣,再由天帝庇佑人族如何?” 姒癸长叹道:“不瞒燧人前辈,你这般说,晚辈着实心动不已。若非有元始师伯祖在一旁盯着,晚辈定然答应。” “可这毕竟是臆想,晚辈敢保证,晚辈但有成圣的苗头,那位师伯祖哪怕盯着背信弃义的名声,也会不顾多方协商的结果,强行将晚辈斩杀。” “晚辈不能冒这个险,但三位前辈全然不用顾忌。” 想拿他提出来的建议试探他,还真长的不咋样,想的美。 反正不管这锅粥烂成啥样,只要抽身及时,都没他什么事。 说完他继续转身离开。 燧人氏淡然说道:“天帝不忙急着走,来火云洞多次,我等三人起码也得略尽地主之谊。” 这一次,姒癸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摇了摇头。 “此次晚辈是偷偷摸摸过来的,不宜离开太久,以免被那位师伯祖察觉,让对方有了暴起发难的借口。” “莫说再会,有缘再说。” 说完干脆利落离去,都没让燧人氏等人送他。 燧人氏左右分别看了伏羲和神农氏,沉声问道:“两位贤弟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神农氏摇了摇头:“此等重要之事,岂能采信区区一家之言?依我看,十有八九是那姒癸另有所图。” 伏羲跟着说道:“神农贤弟所言极是,姒癸与我等一向不和,如何能轻易取信?” 燧人氏若有所思:“二位贤弟所言不无道理,那就当他从未来过,任他什么算计,都得落空。” …… 姒癸回到天宫,立刻将方才所作所为,以及某些不为人知的算计,尽数从脑海里抹去。 种子已经种下,能不能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就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 太上道人给他这个方法之时,就差明说让他屠戮人族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然后一枝独秀,顺理成章晋升圣人。 且不说这个方法是否有用,单单以他一人之力,想抹掉人族无数年的积累,根本不现实。 可这毕竟是一条路。 姒癸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之告诉三位圣皇。 甚至可以扩大一点,连带告知五帝。 没错,姒癸没办法按太上道人想的去做,但他可以换种方式。 比如让三皇五帝先斗起来,再收拾残局。 当然这建立在他们有私心的情况下。 倘若他们没有私心,能像燧人氏说的那么好听,全力辅助一人,同样很大概率能让人族出一名圣人。 可姒癸不相信真的有人不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私心。 前世的他所见所闻,无不告诉他人,最不可直视的就是人心。 他现在就是在赌。 赌赢了,成圣有望。 赌输了,他送了新晋人圣一桩莫大的因果,难道对方不用偿还的吗? 这样算的话,他怎么都不亏。 当然,前提是他们没听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不过看了也用处不大,再有所警觉,但圣人境的诱惑摆在面前,很难有人能逃脱。 …… 火云洞核心之地。 三人达成共识后,伏羲突然说道:“天帝下令天庭各部必须得做出一定成绩出来,否则会有一些神袛被剥夺神位,生不如死。” “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让人族不弱于他族,我打算带着火云洞所有人族神袛参与其中,现和兄长与贤弟说一声。” 神农氏轻咳一声:“话虽如此,可人族神袛占据火云洞三分之一,若全部调走,火云洞防御将漏洞百出。” “为防止人心怀不轨,这些神袛起码得留下一半。” 刚还说不信,这会就想调走所有人族神袛,意欲何为? 伏羲深深看了神农氏一眼:“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向女娲圣人借。” 为了压制对方,二话不说就搬出了女娲。 事态开始向姒癸所期望的方向演化。 第四百七十章人教的人 伏羲与燧人氏、神农氏理论一番,终究没能说服两人同意将火云洞所属人族神袛尽数归他调遣。 不过伏羲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获得了一半火云洞人族神袛的管辖权。 经过此番争执,三人之间原本算不上很融洽的关系,又多了几道裂缝。 三人不欢而散之后,伏羲给麾下人族神袛安排了诸多任务,将他们四处散了出去,独自一人去了娲皇宫。 女娲见伏羲到来,连忙热情洋溢的安排侍女招待,并询问伏羲是否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伏羲遂将姒癸私下传音自己,与燧人氏等人会面讨论成圣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女娲听完,亲自给伏羲倒了一杯热茶,笑着问道:“那兄长认为姒癸所言是真是假?” 明面上看,伏羲过来找她,是来问她是否确有其事。 可女娲心里很清楚,虽然当年成圣的是她,但兄长的道行要比她高深莫测。 况且兄长亲身经历过此事,若连他都无法判断真假,她就更难判断了。 没错,女娲是真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她要知道,早告诉伏羲了,哪用等对方过来询问? 因此她才会问伏羲怎么看。 伏羲抿了一口:“为兄暗中卜算了一卦,虽天机混乱看不真切,却有八成把握推断出此法有效。” 说八成把握是假的,冥冥中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 类似这种情况,凡间有个很恰当描述——天启。 女娲眼神一亮:“既然如此,那兄长岂不是成圣有望?” 大家都说当年成圣的机会,是伏羲让给女娲的,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 女娲因此一直心怀愧疚,想全力辅助伏羲成圣。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肯定得想方设法把握住。 伏羲摇了摇头:“火云洞三皇,为兄只占其一,燧人氏对人族立族有莫大的功劳,有人祖之称,神农氏广结善缘,威望甚高,他二人对人族的影响力和势力,不在为兄之下。” “先前二人自觉成圣无望,故能全力支持为兄成圣,如今姒癸给了他们希望,再想让他们放弃,谈何容易?”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女娲脸上笑容敛去,肃然道:“何须这么麻烦,小妹替兄长解决他们如何?” 她所谓的解决,自然是将人解决。 以圣人之尊强行处死人族几个准圣境,那人族不就伏羲一个人说了算吗? 伏羲悚然一惊,连忙摆手:“万万不可,且不说此法近乎魔道,决然不可动念,就说人族有人道护佑,杀戮过重,必遭人道反噬,后果难料。” 虽然姒癸从未说过这属于犯忌讳,但伏羲知道没这么简单。 不然姒癸仗着自己修为高于人族其他人,或借助通天圣人和后土圣人,暗中将几人解决,自己成圣不好吗? 女娲神色认真道:“圣人万劫不沾,只是杀几个准圣境,不会有什么影响。” 伏羲直视女娲的双眼,坚决摇头:“为兄比你更清楚,所谓的圣人万劫不沾,不过是圣人为了维护自身威严编造出来的谎言。” “否则每次大劫,圣人为何要么在幕后操控一切,要么避而不出,任由大劫主角横行一代?还不是因为不想沾染劫数吗?” “为兄不想看到你为了一桩无法保证成圣的机缘,赔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圣位。” 女娲再次给伏羲倒了一杯茶,幽然道:“兄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我,可我总得为兄长做点什么不是吗?” “总不能一直拿自保当借口,一点小事都不肯帮兄长。” 伏羲脸色微变:“不要冲动……”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娲强行打断:“冲不冲动不能由兄长一个人判断,我长大了,同样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 “我认为值,那便值得去做,兄长不见得能拦住我……” 接着女娲将欲起身的伏羲压制住,禁锢在娲皇宫大殿中。 “毕竟,我早已是圣人了,兄长却不是。” 结合女娲奇怪的话语和所作所为,竟是打算不顾伏羲的反对,宁可冒着人道反噬风险,也要替伏羲铺一条康庄大道。 至于伏羲坚决反对。 不好意思,圣人有时候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劳兄长再次等候片刻,等小妹的好消息。” 女娲嘱咐完最后一句,一脚踏进虚空,硬生生挤进火云洞。 她刚进去的那刻,便听到燧人氏叹道:“多年交情,竟抵不过虚无缥缈的成圣机缘吗?” 女娲见行踪暴露,也不掩饰,沉声道:“本座兄长顾念旧情,宁可被本座禁锢在娲皇宫中,亦不肯配合本座除掉你们几个。” “可本座与你们又没什么交情,既然杀了你们能替本座兄长铺路,那就请你们去死。” 说完拿出造化鼎,朝燧人氏当头罩下。 出手便是致人死地的杀招,毫无半点旧情可言。 燧人氏面对煌煌圣威,竟生不起抵抗之心,无奈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眼看一代圣皇就要陨落在女娲手下,一座小塔摇摇晃晃,后发先至来到燧人氏面前,将他护住。 “天地玄黄塔?太上道兄这是何意,为何阻我杀人?” 遥遥传来太上道人无奈的叹息声:“贫道本意没想过阻止,奈何当初人道未出,贫道成圣立下的却是人教。” “此人非彼人,可冥冥中自有天意,故人道出现后,贫道发现自己与人族和人道的关系,很难一刀两断。” “这人教,竟然是人道之人,可叹可笑。” 女娲神色略微难看,太上道人听上去说的都是废话,实际就一句话。 人道与人教渊源不浅,想在他这个人教教主面前杀人道关键的人物,没门。 “太上道兄莫非打算时间都护着他?什么都管吗?” 太上道人淡然道:“有些就管,有些就不管,道友这样的,非管不可。” 反正就是不说真实想法。 女娲胸口略微起伏:“我这外人杀他们道兄要管,那他们自相残杀管不管?”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不管,但也轮不到你来管。” 女娲不怒反喜:“那一言为定,本座不出手,太上道兄也要袖手旁观。” 只要太上道人不横加阻拦,女娲相信自家兄长一定能胜过另外两个。 太上道人淡然道:“好。” 第四百七十一章嫁衣 女娲回到娲皇宫时,伏羲依然在努力挣脱她设下的束缚。 待看到女娲后,伏羲突然平静了下来。 圣人出手对付圣人境以下的任何生灵,都和碾死一只蝼蚁差不多简单。 如今女娲归来,似乎没有挣扎的必要。 然而出乎伏羲预料的是,女娲的脸色并不太好。 有所猜测的他脱口问道:“你此行是否不顺?” 女娲讶然道:“兄长连这都算到了吗?如你所愿,我此去未能杀死燧人氏与神农氏等人,太上道兄出面保下了他们。” 伏羲脸色微变:“果真如此?你将所发生的事,详细与我说一遍。” 一股不详的预感浮现在他的心头。 女娲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好说的,我直接去了火云洞,准备出手击杀燧人氏,太上道兄及时赶到,以人教与人道渊源颇深为由,不准我肆意插手人族事宜。” “为了能让兄长获取这份机缘,我与太上道兄约定双方都要袖手旁观。抱歉,只能帮兄长到这了。” 伏羲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脸色苍白,苦笑道:“原来如此,枉我以为姒癸真是一番好心,没想到却是这般恶毒的反间计。” “为兄恐将成为人族千古罪人。” 女娲一阵茫然:“兄长何出此言,此法虽从那姒癸口中传出,可他被元始道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尽忠职守替圣人牧守三界以外再无别的生路,此事与他何干?” 兄长莫不是气糊涂了,以人族至尊的身份尽揽人道气运,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伏羲叹道:“谁说克继人道所汇聚的那尊圣位,必须是火云洞三圣皇当中的一个?那姒癸不是人族吗?” “若我等三人因圣位起了争执,龙争虎斗,三败俱伤,又因内乱导致自身在人族中的威信一落千丈,不正好便宜了他?” “他是算准了我三人一定会动心,故意将成圣法子透露给我等,此乃堂堂正正的阳谋,无处可防啊。” 他甚至在想,真正的成圣之法摆在面前,纵然自己知道姒癸不怀好意,肥美的鱼饵下面是血淋淋的鱼钩,自己就不会心动吗? 难道自己就不能咬了鱼饵却不上钩? 或许燧人氏和神农氏的想法与他此刻一般无二。 毕竟姒癸想大获全胜,须得三败俱伤才有可能。 而事实未必如他所料。 他唯独想不通的是,太上道人为何会配合姒癸布下此局? 若无太上道人出面拦住女娲,火云洞反对他独尊又有一定威胁的人,包含燧人氏和神农氏在内,通通都会死在女娲手上。 这样一来,根本就没三败俱伤的可能。 难道姒癸所言圣人不想看到他成圣,盘古真灵想让他成圣,根本就是骗局。 甚至反过来,面对盘古真灵的威胁,圣人们急需多一个人出来分担压力,不惜在背后推波助澜。 伏羲突然怀疑这门成圣之法,根本不是盘古真灵教他的,而是太上道人教的。 目地就是为了将水搅浑。 女娲想了想道:“既然兄长发现这个威胁,何不尽早除掉?” 有什么好在意的,灭了对方不行吗? 伏羲反问道:“你觉得为兄面对姒癸有必胜的把握?” 连玄都都不是他的对手,号称圣人以下第一,凭什么觉得我能打过他,还将之除掉? 要有这份实力,他还用担心自己不能独霸人族,借机成圣吗? 女娲冷静分析道:“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兄长何不将此事公诸于众,联合其他人族先除掉他?” 伏羲很平静的看了女娲一眼:“当你公然去袭杀燧人氏与神农氏之时,起码在人族有圣人出世之前,为兄与他们之间的隔阂永远难以消除。” “此刻,纵然为兄诚意满满,真心想和他们联手,他们也不会相信半分,他们只会担心为兄是不是要害死他们。” 还有一句话伏羲没说。 但凡你没有打着我的名义跑到火云洞,指名道姓要置燧人氏和神农氏于死地,事情何至于毫无回旋的余地? 不过姒癸没必要说。 这盘棋,姒癸也不会是棋子,执棋者乃是太上道人。 太上道人若有心算计人族,一计不成自有别的计策,总归很难逃掉。 女娲越听越心惊:“事态如此严重吗?那怎么办?” 伏羲扭了扭身子,冲女娲发声道:“你先替为兄解开束缚,容我想想怎么破局。” 女娲微微点头,轻轻一扫,困住伏羲的枷锁,寸寸崩裂。 伏羲活动了一下筋骨,神色平静道:“为今之计,要么速战速决,尽快解决问题,姒癸想渔翁得利,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和这个本事。” “要么大家达成一致,谁也别想借机掀起内斗,这样姒癸只能干看着着急,完全没机会渔翁得利。” 女娲眉头紧锁,这所谓的应对之法,着实有点勉强。 “其实不用太过麻烦,小妹只需与元始道人说一句,姒癸在谋求机会成圣,且希望极大。元始道人恐怕会立刻要求将姒癸处死,以避免对方将来报复。” 伏羲接口问道:“你恐怕将太上道人想的太简单了,他既然打算这么做,就不可能轻易被搅了局。” “甚至,你会发现,元始道人不见得有多想杀姒癸,别看他恨意滔天,与姒癸势不两立,实则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哪怕你找上门去,人家也未必会照你想的去做。” 第四百七十二背《道德经》 太上道人回到八景宫,淡然对姒癸说道:“满意了吗?” 他立人教还在人族立族之前,两者之间可谓没有丝毫关系,若非为了帮姒癸一把,何须亲自出面牵强附会? 姒癸淡然一笑:“师伯祖想听实话吗?” 实话就是不满意。 他要的是成圣,与诸圣并肩,由棋子变成棋手。 而不是辛苦忙活一场,结果却是可能会获得可能成圣的机缘。 一个可能,便代表许多难以预料的变数,何况两个可能叠加? 四舍五入,与他什么都不做,似乎没什么区别。 太上道人闻言微微愣神,随即哑然失笑:“的确,你想要的不止是如此,可成圣没那么简单,贫道也没办法直接给你一尊圣位,贫道再给你几个思路如何?” 姒癸想了想道:“实不相瞒,晚辈有些好奇,又担心知道太多,乱了心神,正所谓贪多嚼不烂,有时候多了未必是好事。” “不如师伯祖再给晚辈推荐两种成功率比较高的法子,凑成三种,晚辈有空再仔细琢磨。” 或许太上道人的每一个设想都有可能助姒癸成圣,可成圣并非有设想就行,还得姒癸耗费精力去试验,去完善。 可结果是未知的。 有可能姒癸辛苦忙活一场,却落了个空,什么都得不到。 这种情况来个三五次,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次数多了,谁受得了? 而且选择越多,越很难始终如一。 一旦正在试验的某个设想面临困难,就有可能半途而废。 姒癸思来想去,决定不贪多。 太上道人面露赞赏之色:“言之有理,成功几率很高的法子,贫道不是没有,可贫道为何要告诉你?” 姒癸眼神一亮:“师伯祖……” 话刚出口就被太上道人打断:“打住,一句称呼可远远不够,玄都唤了贫道这么多年的老师,贫道都没教他,何况只是关系一般师伯祖。”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凭你上次与贫道论道,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可远远不够。” 姒癸默然。 他开始回想上次与太上道人论道的情形。 其实那次并不能称之为论道。 贴切一点的说法,叫教导和讲故事。 太上道人教导他许多有关大道的感悟,他给的回报是,给太上道人讲前世的故事。 比如会飞的铁鸟、可千里传音的铁盒子以及赤地千里的火器。 乍听确实有些新奇,可对太上道人而言,并没什么用。 毕竟,这些故事听再多,也不会让太上道人的修为增加哪怕极为细微的一丝,也无法令他触类旁通,冲击瓶颈。 是而太上道人并不满意。 不过不知是太上道人笃定姒癸能够对他有所启发,还是目前有足够的耐心,并未因此翻脸,将他驱逐。 而姒癸见太上道人不以为意,本以为可以糊弄过去,结果在这等着他。 “师伯祖想知道些什么?”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纠正道:“应该是你能提供什么对贫道有用的。” 姒癸苦笑道:“师伯祖一身修为旷古绝今,深不可测,以晚辈的境界和见识,如何看得出来哪些对您老人家有用?您老人家起码要给个提示吧。” 为了能成圣,他不介意再相信太上道人一次,同样为自己争取一次。 太上道人沉默半响,忽然问道:“在那方世界,可有圣人存在?” 姒癸苦笑一声:“师伯祖觉得此方世界的凡人,能知晓诸位圣人的存在吗?晚辈前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一辈子都没接触过修行……” 眼见太上道人面露失望之色,姒癸话锋一转:“不过出过许多先贤,他们虽然没有移山填海改天换地的大神通,却也被称之为圣。” 太上道人闻言眼中闪过一缕精光:“那他们对大道怎么看?” 姒癸脸色忽然变得很精彩。 道的概念,文字记载中,最先出自那位被称为老子的大佬。 老子一篇《道德经》,乃阐述天地大道的经典传世之作,能与之相比者寥寥无几。 难道自己要给太上道人背《道德经》? 姒癸越想越觉得荒唐,这个世界许多都和他前世听到的神话对应上,在他看来,老子和眼前的太上道人无疑有些重合。 他时常会觉得就是同一个人,自己穿越的是时间线,而非时空。 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太上道人见他表情变化,假装不在意问道:“可是有想到什么,又不敢说?” 姒癸深吸口气,瞬间做出决定。 “的确有一些理解,晚辈忽然觉得对师伯祖而言,作用不小……” 太上道人望着话故意只说了一半的姒癸,淡然道:“你在顾虑什么?” 姒癸认真道:“晚辈在想,师伯祖所谓的法子,究竟值不值得让晚辈放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这时候不趁机多要点好处,难道要等对方飞升之后? 太上道人亦是果断之人:“你多给贫道找几篇,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只要贫道觉得有用,可传你《太清元道真经》。” 太清元道真经? 太上道人的本命功法,据说要在阐教元始道人《元始金章》以及通天道人《禹馀天经》之上。 这会可算是老底都掏出来了。 姒癸没继续得寸进尺下去,清了清嗓子:“道可道,非常道……” “轰隆~” 刚说开头两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天空乌云遮日,仿佛末日来临。 与此同时,姒癸只觉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一抹腥甜涌上喉咙,然后喷出来一口鲜血。 姒癸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记得刚穿越的时候有偷偷背过,那时候什么都没发生啊。 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是因为境界不够吗? 太上道人则双眼绽出前所未有的神光,竟然会出现天道反噬。 开篇六个字就能引起天道反噬,那全篇有多神异? 至于天道反噬,他冷哼一声,磅礴的气势冲天而起,挥手将乌云驱散。 接着满怀期待的等姒癸继续开口。 然而姒癸接连吐了好几口鲜血,气息萎靡不振,再也没了开口的欲望。 第四百七十三章心狠手辣的太上 太上道人望着几番欲言又止脸色苍白的姒癸,按下心中的烦躁,十分关切问道:“怎么回事?念不下去吗?你感觉怎么样?” 姒癸苦笑一声,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摇了摇头:“晚辈感觉念下去,会死。” 不仅如此,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就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仿佛这篇文章就不该出现在这方世界。 这种感觉,在他还弱小的时候是不存在的。 姒癸推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天道会监管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生灵,比如巫神境以上,或者更高,修为低下的生灵,反而像是漏网之鱼,不在监管范围之内。 其二,都有监管,只是修为过低,造成不了太大影响,故没采取措施。 而修为到了准圣境,能一定程度影响天道运转,故而管的严。 太上道人闻言眸光闪烁,心神摇曳,一时难以平静。 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得出来姒癸没有说谎,天道的反噬真真切切存在。 别看他举手投足驱散了乌云,那不过只是外在景象。 真正的天道反噬绝对可以悄无声息让姒癸暴毙。 而他几乎可以笃定,姒癸没背出来的这段经文,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可令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几欲抓狂的是,姒癸根本无法背出来。 除非…… 太上道人叹了口气:“你修为过低,承载不起传道的大任,故天道会阻止。或许等你成圣之后,方能顶着天道的反噬,将之完整背出……” 随后又说了一些诸如天道有常,道为天地之规则之类的话语。 姒癸默然不语,静静地听太上道人科普。 末了,太上道人略带期望问道:“还有别的解析大道的典籍吗?” 姒癸面露迟疑之色,还来?等下怕不是会暴毙。 太上道人察觉到姒癸的迟疑和不情愿,信誓旦旦说道:“不用担心,有贫道护着你,纵然天道反噬临身,虽不能保你不伤一根汗毛,保住你的性命不成问题。” 姒癸这才脸色稍缓。 他略加思索一番,打算借旁边有太上道人护着的机会试探一下,到底哪些典籍会产生影响。 至于典籍,那不是有很多吗? 《道德经》不行,不还有《南华经》、《黄庭经》吗? “倒也有几篇,容晚辈慢慢背来。” 嗯,先来段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 一口气背到“天之苍苍,其正色邪”,久违的心悸浮现心头,姒癸连忙闭口不言, 一直仔细聆听以及观察姒癸脸色变化的太上道人,果断出手,一股黑白两色气流涌进姒癸体内。 姒癸只觉仿佛置身于母胎,温暖、舒适,再无任何心悸的感觉。 不愧是圣人,有两把刷子。 “师伯祖还想听别的吗?”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不必了,显而易见,你能背出来的,于贫道无用,对贫道有用的,你若想强行背出来,非死即伤。” “可能眼下时机未到,贫道先传你《太清元道真经》,你好好修习,或对你成圣有些帮助。” 说完一指点向姒癸额头,将完整的功法灌输了进去。 接着又交代了一句:“人族那边的事,贫道会动用一些手段,让你如愿以偿。” “不过贫道有个条件,等你成圣后,这些经文必须背给贫道听,否则你应该听过魔圣的传闻,贫道不介意再给自己增添点凶名。” 威逼利诱齐头并进,若是一般人,或心有戚戚。 可姒癸向来是糖衣全吃,炮弹有多远丢多远,哪会在意这些。 顿时满口应道:“师伯祖放心,晚辈非是忘恩负义之徒。” 太上道人仍有点不放心,叮嘱道:“这段时间你暂住八景宫,贫道会让玄都给你找块地方,能够接见他人,以及处理天庭事务,若无必要,不要离开。” 似乎担心姒癸多想,他又补了一句:“眼下外有盘古真灵虎视眈眈,内有你元始师伯祖对你颇为不满,你那师尊和师祖,又与你亲近不来。” “留在贫道身边,最为安全,真要有事离开,贫道来想办法。” 显然,会背典籍的姒癸,此刻在太上道人心中价值暴增。 对方不得不采取半软禁半保护的形式,将他留在身边。 姒癸对此倒无所谓,不管换哪个准圣,告诉他在八景宫闭关三五百年有机会成圣,肯定会欣然接受。 有什么事,等拿到好处再说。 交代几句后,太上道人转身去了后殿,拿出一个被封的严严实实的泥罐,然后往火云洞丢去。 拳头大小的泥罐落入火云洞的瞬间,猛地炸裂开来,蹦出一缕浓郁至极点的黑色魔气。 只见这缕魔气被风一吹,瞬间席卷数百里。 只不过颜色变淡了许多。 随后淡黑色的魔气仿佛灵智复苏,如见了血的鲨鱼,朝火云洞内生活的人族涌去。 某个在山林间狩猎的猎人,突然双眼通红,一把抓起刚捕获的猎物,直接咬了上去,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用力咀嚼。 猩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几乎被眼白充斥整个眼眶的猎人,显得格外妖异…… 田地里,一个个魔气入体的农夫,像疯了似的将刚长成的庄稼拔起,接着去祸害别的农作物。 刹那间,火云洞在魔气的侵袭下,变得无比混乱。 杀戮随之而来,并迅速升级。 很快就有巫神境参与其中,继续向上扩散。 这一切,正在潜心研究前世道家经典的姒癸,全然无知。 而始作俑者太上道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泥罐里装的是他当年从魔圣身上夺取的一缕本源,本着以后可能用得上的心思,被他一直封印,留存至今。 利用得当的话,这缕魔圣本源造就十个八个准圣境不成问题。 代价是靠这缕魔圣本源成为准圣境的人,一定会入魔,从此性情大变,甚至六亲不认。 熬过来,还是祛除魔性,恢复正常。 熬不过来,会变成智商低下但实力不下准圣境的魔物。 太上道人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等不及火云洞三皇内讧,也不想看到三人最终和解。 把这缕魔圣本源丢进去,一是可以大规模引起火云洞内的人族自相残杀。 二是新出现十位带有魔性的人族准圣境,十有八九会对火云洞三皇出手。 接下来,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这些人尽数死去。 待人族精英凋零,再看姒癸会不会像后土一样,在人族式微之际,天赐良机让他成圣。 等姒癸成圣,那他更上一层的机缘也会如期而至。 …… “《清静经》、《冲虚经》似乎都不行,倒是《黄庭经》似乎有些作用。” 姒癸偷偷在心里默念了几部道家经典,忽然发现念到《黄庭经》的时候,修为在缓慢增长。 这让他心里浮现怪异的念头,难道还能靠着这个成圣不成? 管他呢,都练着,万一有用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股莫名的气运涌入他体内,让他有些迷茫。 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四百七十四章人族之殇 “咔嚓!” 无数电龙雷蛇游走在墨色长天之间,时而将某位魔性大发难以自制的人族精英劈成焦炭。 自魔气在火云洞爆发以来,一切都乱套了。 被魔气侵染的人不再安心从事生产,而是通过劫掠他人来满足自身突然爆发的贪欲。 火云洞作为世间顶级的洞天福地,此刻不复世外桃源模样,到处都是争斗和杀戮,横尸遍野,宛如人间炼狱。 原本貌合神离,几欲翻脸的火云洞三皇,看到这副场面,再度联合一起,以求共渡难关。 天上经久不散的天雷,便是伏羲的手笔。 他的天雷大道,虽然无法根除深入骨髓和神魂的魔气,却能在一定程度抑制魔气增长。 以他的修为,尚做不到同时用天雷为所有人洗涤身体和神魂,只能针对性对付部分已丧失理智,修为高,容易造成更大危害的同族。 饶是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入魔而修为暴涨,又因实力增长过快而心智失守,给伏羲的压力越来越大。 当然,燧人氏和神农氏也没闲着。 燧人氏的人道火种放出去,被照耀到的人,心神坚定程度暴涨,起码都能正常的活下去。 神农氏一边安排人熬制各种安神药汤,分给众人喝,一边还要带着人种药种粮食,作为生活必须。 可依然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期间,伏羲不止一次传言给女娲,希望她能出手相救,却没得到任何回信。 抽空跑到娲皇宫,发现只有几名侍女留守,一问女娲在何处,都说不知去向,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无奈之下,又给姒癸这位名义上的三界之主以及当代人皇求救。 可同样没有回应。 去了天宫和阳邑,都找不到姒癸的身影。 而八景宫,作为圣人道场,没有圣人带路和太上道人允许,他们连在哪都不知道,更无从找起。 之后,火云洞三皇五帝齐聚一堂,决定让帝轩辕带着一份厚礼去找燃灯道人,看能否通过先前大家有过联手对付姒癸的关系,请元始道人出手相救。 显然,他们想得太好了。 燃灯道人一听是魔气,连帝轩辕带去的厚礼都没收,当即应付几句回了玉虚宫,随后闭关修炼,都不出大门。 连和元始道人说一句都没做,全当不知道此事。 一场魔气爆发,让一群人族掌权者束手无策,而生活在火云洞内人族却遭了灭顶之灾。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原本三皇还能勉强控制的事态,忽然间崩了。 却是有人通过吞噬他人的魔气和精血,晋升成了准圣境。 不只是被魔气侵蚀了脑子,还是实力暴增自认为天下无敌,他竟然没有隐藏自己,而是明目张胆的来到了伏羲面前。 伏羲凌空而立,略带戒备望着不期而遇,名为姚虞的男子,沉声问道:“你神志可还清醒?” 这姚虞乃姚重华之子,天资尚可,在父亲的庇佑下,顺利晋升巫神境。 虽然巫神境不出意外的话,就有漫长的生命,可他的运气自他晋升巫神境之后,似乎消磨殆尽。 此后八万年,修为都没怎么提升过。 这场突如其来的魔气,让他修为增长的那刻起,对压抑了数万年的他来说,无吝于甘霖。 他非但不像其他人一样抵御魔气的侵蚀了,反而主动放开自我,去接纳魔气。 甚至为了掠夺魔气和精血,四处掀起杀戮。 等他成了准圣境,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吞了火云洞三皇,他就可以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所以,他主动过来了。 姚虞听到伏羲的询问,笑着反问道:“伏羲圣皇怎会有此一问?我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好,你感受不到吗?” 伏羲闻言心一沉,这么说的,基本已经沦陷了。 况且,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浓郁至极。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毕竟一位准圣境没那么容易拿下,而对方至少还能交流。 “姚虞,你难道看不到同族们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姚虞头一歪:“水深火热?没有啊,我只看到天大的机缘落在了人族头上。” “圣皇看看我,我成准圣境了,哈哈,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成为准圣境。” 伏羲微微皱眉:“那你有没有想过,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代价?” 姚虞诡异一笑:“圣皇说的是那些浪费资源的废物吗?” “这不是什么代价,这是废物利用,没想到这群废物,竟能让人晋升准圣境。” “可惜这场机缘来的太晚,不然我人族说不定都有圣人了。” 伏羲脸色微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一个一直生活在火云洞,眼界境界都限制在巫神境的人,按理来说,连准圣境都没听过,怎么现在连圣人都知道了? 难道这不是无妄之灾,而是有大能在背后谋划? 那么如此谋划的目的是什么? 绝不是针对人族。 火云洞内人族数量虽多,可相比人间界的亿万人族,完全不算什么。 况且人族作为这一代天地主角,没那么容易灭族。 那么针对的就是火云洞。 为什么针对火云洞? 火云洞聚集了无数年以来人族最核心的那部分人。 假若这群人死了,是不是会像姒癸说的,人道反弹,最终诞生一位属于人族的圣人? 所以幕后者,极有可能是人族中某位。 而这个范围不大,因为人族准圣境不多。 抛开三皇五帝,也就一个姒癸,以及至今不知生死的姒文命。 伏羲隐隐怀疑是姒癸,却又觉得说不通。 方法是姒癸传的,若幕后之人是他,他完全没必要将方法告诉自己三人,偷偷摸摸进行,也没人会怀疑是他。 另外,姒癸要是有这种手段,哪里还需要挑动火云洞三皇不和? 前面做的那些事,不就白费了吗? 那…… 伏羲望着燧人氏和神农氏所在的方向,陷入沉思。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那位不按规则乱来的圣人妹妹,为了能让他成圣,不惜拉火云洞全部人族做垫脚石。 姚虞冷笑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圣皇就别问了,问也管不着。” 伏羲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冒着魔气的家伙在自己面前。 “哦,那你过来找本皇,有事?” 姚虞大笑道:“特来向圣皇借一样东西。” 伏羲神色平静:“是命吗?” 姚虞愣了一下,赞道:“圣皇不愧是圣皇,这都能猜到,不知圣皇可否愿意帮我这个小忙?” 伏羲幽然:“本皇想知道,为何是我?是非我不可吗?” 姚虞摇了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吞了那两位圣皇,结果也都一样,可谁让他们是纯粹的人族,而你是异类转世,向着外族呢?” 伏羲脸色瞬间难看,一个魔气入体的居然都这么认为,让他大受打击。 “只是这个原因吗?须知本皇也替人族做了许多事。” 姚虞摆了摆手:“那你为何还和妖族眉来眼去……” 伏羲厉声打断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他越发怀疑是燧人氏和神农氏中的一个。 还是那句话,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些。 姚虞冷笑道:“怎么,戳到你痛处了?不妨告诉你,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伏羲叹道:“既然你不肯接受,那就想办法让你接受好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选择 “咳咳。” 伏羲轻咳几声,将衣裳上的一缕魔气扫除。 在他的背后,姚虞跪在地上,耸拉个脑袋,浑身上下无半点活人气息。 哪怕姚虞是被魔圣本源和无数生灵血肉催生出来的准圣境,根基不稳,但沾染了魔道一丝不死不灭的特性。 伏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底牌尽出,方极为艰难的将他除掉,并且受了一点轻伤。 然而还没等伏羲松口气,千里之外,一道黑暗邪恶的气息猛地炸裂,直冲九霄,仿佛要将天空撕裂开。 炸裂掀起无边气流,化作恐怖绝伦的神风呼啸来去,吹散无边雨幕,撼动群山大地,数之不尽的泥沙冲天狂舞。 一时竟有种天地崩坏,世界末日之感! “又是一尊准圣境出世。” 伏羲脸色难看,提着姚虞的尸体往燧人氏和神农氏方向而去。 非是他害怕避战,而是他刚斩杀姚虞,耗费了不少大道之力,未必有把握收拾新出现的准圣境。 与其耗费精力时间对付突如其来的“意外”,结果有可能落得一场空,还不如和另外两位商量出万全之策。 倘若此事真是二人其中之一弄出来的,那就代表有办法解决。 无非是怎么解决。 要么放弃所占据的人道气运,要么解决捣鬼的幕后黑手。 伏羲叹道:“女娲妹子要是在就好了。” …… “你怎么来了?” 正在熬药的神农氏,远远看到伏羲过来,语气不善问道。 自从险些丧命女娲之手,被太上道人救下以来,他对伏羲的感官急剧下降。 好比这次“魔灾”,以往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三人必定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而这次,他坚决要求三人各自行动,免得被人背后捅刀子。 是而看到伏羲,哪会有好脸色? 伏羲对神农氏的不悦视而不见,沉声道:“出大事了,这一次必须你我三人合计才行,否则火云洞会沦为魔窟,彻底沦陷。” 接着将姚虞吞噬血肉晋升准圣境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神农氏闻言狐疑道:“有这么严重吗?你姚虞的尸体带过来了,给我看看。” 眼见伏羲走过来,神农氏脸上浮现警惕之色,连忙说道:“慢着,丢过来,不用靠太近。” 他担心伏羲以此为借口,趁他不备偷袭他。 没错,伏羲怀疑这次“魔灾”是有人在捣鬼,他也一样。 不同的是,伏羲怀疑是他和燧人氏,他怀疑的是伏羲。 在他看来,伏羲连怂恿圣人不惜代价除掉自己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伏羲当即止步不前,将姚虞的尸体丢过去:“接着,你好好研究,我去找燧人兄。” 随即转身离开。 神农氏接过姚虞尸体的瞬间,便知伏羲没有说谎。 虽然是一具残尸,可肉体里蕴含的能量和特性无法作假。 除准圣境以外,境界再低一点不会有这种特性的。 可这不代表,幕后黑手就不是将尸体送过来的人。 神农氏望着伏羲离去的背影,暗中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之前,他和燧人氏,其实都支持伏羲成圣的。 要怪就怪姒癸,无缘无故给了自己一丝希望。 …… 不一会儿,伏羲与燧人氏匆匆赶来。 上来就问道:“可看清楚是否准圣境的尸骸?” 神农氏微微颔首:“是。” 伏羲沉声道:“两位也看到了,事态完全超出我们的掌控,倘若姚虞不是新突破根基未稳,就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挑衅,我未必能杀的了他。” “而今晋升准圣境的非他一个,一旦多出几个牵制你我三人,将无人去遏制魔气的扩散,届时偌大的火云洞,能活着出去的,包括我等在内,恐怕没几个。” “所以,想个办法吧。” 神农氏微微皱眉:“若有办法的话,何须等到今日?” 伏羲意味深长道:“是吗?那可不一定,起码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有解决办法。” 说完眼神若有若无落在神农氏身上。 神农氏冷笑一声,讥讽道:“你这是何意?贼喊捉贼?” 伏羲呵呵一笑:“谁是贼,还未必呢。” “行了,别装了,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罢手?想要人族这尊圣位吗?” “我可以选择自我放逐,不再占据半分人道气运,换你高抬贵手如何?” 神农氏盯着伏羲,一字一顿道:“伏羲,你莫要栽赃诬陷血口喷人。” “依我看,一定是你当日指使女娲对我等下毒手之事败露,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想出这种恶毒的手段。” “事后还假装向女娲求助,结果连女娲的面都没见到,又提议请阐教之人帮忙,依然无果。” “如今要图穷匕见了吗?” 一旁默然不语的燧人氏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够了,你们这是在互相怀疑吗?” “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在内斗不休,非得等火云洞毁于一旦才肯罢休吗?” 伏羲认真回道:“倘若真是人为,那找到幕后之人,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而照目前来看,最有嫌疑的四人,便是你我三个加那姒癸……” 燧人氏接道:“所以我们四个要怎样证明清白?” “如你提议的那样,自我放逐,放弃所占据的人道气运?” 伏羲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神农氏突然说道:“其实还有个法子,不管是不是你我三人之一偷偷做的,选一个出来,全力助他成圣。” “圣位若定,不管是幕后之人没有必要继续下去,还是人族有圣人庇佑,可让幕后之人有所忌惮,此事都将到此为止,” “相反,这场灾难,以及我们之间的矛盾,都将连续不断。” 燧人氏与伏羲齐齐看着他,等他继续开口。 神农氏也如豁出去一般:“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伏羲幽然道:“说不上对错,问题是你怎么笃定三个人就能确定谁来承担大位?” “又怎么确定,输的就一定会认?” 第四百七十六章背锅 八景宫。 姒癸站在门口,眺望远方,淡然问道:“师伯祖为何不肯放晚辈出去?” 半个月前,经常凭空获取一股气运的姒癸,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遂想出去看看情况。 然而却被太上道人拦住不给出八景宫,理由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事是修行,尽快晋升为圣人。 只要外界的局势没崩坏到除非他出面无法收拾的地步,最好不要离开。 尤其是元始道人和盘古真灵在外虎视眈眈,出去可能会有危险。 就这样,姒癸硬生生被拦了半个月。 而这两日,凭空增加的气运数量达到了巅峰。 姒癸靠着消耗气运的法子,将道德经背到了无名。 他有种预感,等他全部背完,或者背到一定章节,就能打破拦在圣人境之前的天堑,晋升成圣。 所以弄清楚气运暴增的原因,便格外重要。 于是他又一次来到门口,表露想要出去的想法。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太上道人忽然显现在姒癸面前:“你先告诉贫道,为何想出去?” 姒癸认真说道:“晚辈冥冥中找到了成圣的机缘,此去若顺利的话,或有机会成圣。” 似乎担心太上道人不认同,又补了一句:“纵然不成,也要比整日在八景宫内苦修却无进展要强。” 太上道人眸中波澜不惊:“你当真有这种预感?” 看来这招的确管用。 姒癸沉声道:“晚辈没有任何理由欺骗师伯祖。”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贫道不是怀疑你,而是了解情况,能帮你推演一番机缘从何而来。” “你且告诉贫道,何时有的这种预感,为何会有这种预感,此外可有其他感受?” 姒癸迟疑片刻,除了偷偷多背了两句道德经以外,几乎没怎么保留,将气运突然增长,连带修为增长的事,告诉了太上道人。 他赌太上道人一定会帮他,哪怕只是为了让他成圣之后,给对方背各类道家经典。 太上道人伸出右手,连掐带算。 不一会儿,太上道人眼神一亮:“有了,的确算是你的机缘。” 姒癸迫不及待问道:“还请师伯祖解惑。” 太上道人面不改色说道:“半个月前,女娲不知从哪里找到一缕魔圣本源,将之投入火云洞,着实给火云洞带来一场浩劫。” “连带火云洞三皇在内,人族历代人皇以及天资不凡之人,或多或少受魔气影响,欲望和贪念被放大了许多倍,从而争斗厮杀不止。” “仅过去半个月,生活在火云洞的人族,剩下不到三成,且多为魔气入体失去理智的魔人。” “而火云洞三皇联手除掉五个准圣境魔人后,此刻为了抢夺成圣的机会,大打出手,而女娲就在暗中看着,随时相助伏羲获胜。” “至于你所谓的机缘,可分为两个方向,一是现在赶过去,制止三皇争斗,获取三皇的好感,他们或有可能将自身的人道气运赠予你。” “二是等他们三个分出胜负,你渔翁得利,强行夺取所有的人道气运。有了这股人道气运相助,你大概有三成机会成圣。” “你若心狠一点,将火云洞内所以入魔的人族除去,成圣的几率在五成以上。” 姒癸默然半响,忽然问道:“入魔非死不可吗?” 太上道人意味深长道:“你问贫道,何不问自己?” “以你的身份和修为,足以决定大多数生灵的生死。” 姒癸瞬间领会太上道人表述的意思。 入魔的人族,生或者死,取决于他想不想要他们死。 如果他心怀善念,宁可成圣的几率降低,也要保住那些人,那他们便能活。 若他为了成圣几率大点而不择手段,那他们纵然能活,也要死去给他铺路。 底层人的生与死,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姒癸直视太上道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淡然道:“晚辈想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他觉得那些人的生死不取决于他想不想让他们死,而取决于他们所作所为该不该死。 毕竟幸存者只剩三成,倘若死去的七成是这三成所为,而且他们就像失去理智的野兽,还在互相残杀,且无法挽救回来。 那有留下的必要吗? 太上道人微微点头:“你一个人过去,有可能会丧命于女娲之手,贫道带你去吧。” “贫道建议你先不要露面,等他们分出胜负再说。” 姒癸躬身一拜:“人族不能精英尽丧,晚辈斗胆请师伯祖出手,保下火云洞三皇五帝。” 太上道人淡然道:“如你所说,看看情况吧。” 既没拒绝,亦没同意。 …… 听太上道人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火云洞死气沉沉,煞气冲天,遍地骸骨又是另一回事。 姒癸进入火云洞后,板着的一张脸,就没松过。 而且他在进入火云洞的瞬间,就察觉到万里之外有人在争斗。 显而易见,此刻除了火云洞三皇,整个火云洞恐怕也找不到几个生龙活虎还能斗法的。 姒癸没有听从太上道人黄雀在后的建议,丝毫没想过隐藏行踪,径直前往三人战场。 走到一半,忽然一道身影朝他冲来,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姒癸眉头一挑,右手闪电般探出,化作古铜色,一把掐住来者的脖子。 哪里来的弱鸡准圣? 太上道人仿佛听到姒癸的心声,解释道:“女娲放出的魔圣本源,让人入魔的同时,也能提升修为,此人明显入魔太深,又吞噬了不少同族,才能晋升准圣境。” “虽然比不上正规途径晋升的准圣境,却也远强过大罗金仙。” 姒癸听着太上道人的解释,发现一缕黑气顺着眼前准圣境魔人的脖子,蔓延至自己的手臂。 所到之处,浮现一层鸡皮疙瘩,令姒癸感觉很不舒服。 “这就是魔气,莫要让它入体,否则极难驱逐。” 太上道人随手一指将姒癸手上的黑气驱散,淡然说道。 “敢问师伯祖,晚辈该怎么不留后患的除掉他?” 姒癸没问手里的魔人该不该除掉,而是问怎么除掉。 “消除魔气以雷火为佳,天雷和天火,应该能将这稀释无数倍的魔气消除。” 姒癸微微点头,一抹明亮到极致的火焰自他手上浮现,灼烧着哪怕被自己制住,依然龇牙咧嘴,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的魔人。 金乌神焰,比一般天火要强横数十倍的神火,用来超度以及毁尸灭迹,再合适不过。 待魔人化为飞灰,姒癸未做停留,继续前往火云洞三皇的战场。 有趣的是,三皇察觉到他的到来,极有默契的停战。 来到三皇面前,姒癸沉声道:“晚辈以天帝以及当代人皇的身份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火云洞人族死伤无数,人族精英凋零,三位前辈刀兵相向,意欲何为?” 伏羲冷哼一声:“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吗?你将成圣的法子告诉我等,不就是为了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蒜?” “眼下对你来说,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哦,不对,你应该再晚一点过来。” 姒癸望着伏羲良久,平静说道:“以本帝的修为,对付三位前辈还需要设计你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前辈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说,前辈让女娲圣人藏在暗处,伺机出手,所以能肆无忌惮?” “可惜,本帝不是一个人来的,本帝带着太上师伯祖一起来的。” 此言一出,燧人氏与神农氏脸色微变,神色戒备看向四周,以防女娲偷袭。 伏羲则眉头一皱:“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姒癸没理会他,而是朗声道:“女娲前辈,太上师伯祖早就知道你藏身何处了,别藏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女娲漫步而来,淡然道:“本座修为寻常,瞒不过太上道兄实属正常,不过你这晚辈在此大放厥词,不怕本座治罪吗?” 姒癸叹道:“女娲圣人为了扶伏羲前辈成圣,当真煞费苦心,这时候都不忘找借口对付本帝。” 转而声色俱厉:“可你用魔圣本源毒害我人族这么多人,以至于我人族精英凋零至厮,你心里没点愧疚之意吗?” 太上道人说是女娲做的,就一定是她做的。 哪怕姒癸察觉到有些地方说不通,但他只能这么想,这么做。 比如,天机这般混乱不堪,太上道人还能精准算出另一位圣人所作所为。 又比如,魔圣陨落于太上道人之手,当初肯定除恶务尽,可为何女娲手上会有魔圣本源? 有些事,经不起推敲,却也没有推敲下去,水落石出的必要。 简单一点,这个锅,女娲背定了。 女娲轻喝道:“放肆,火云洞魔灾与本座无任何关系,你竟敢血口喷人污蔑本座?真当有太上道兄护着你,就可以在本座面前放肆吗?” “太上道兄,圣人不可轻辱,此事道兄怎么看?” 太上道人朝姒癸说道:“事已至此,追究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女娲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太上道人这么说,可谓坐实了她掀起火云洞魔灾的作为。 可她明明没有。 燧人氏和神农氏当即眼红了,满腔恨意看着伏羲。 “当初你转世人族,从小就天赋异禀,老夫纵然知道你的来历有问题,依然毫无保留教你,甚至助你成为人皇。” “这么多年以来,老夫曾不止一次想过助你成圣,没有丝毫私心,总觉得你会顾及自己人族的身份,做到像你当初担任人皇时,殚精竭虑为人族谋划。” “可结果呢?你还是忘不了你的出身,只是将人族当作成圣的踏板,如今为了成圣,不惜牺牲火云洞的同族。” 燧人氏字字泣血道:“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配成为人族的圣人吗?” 伏羲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我是什么人,燧人兄一清二楚,就因为姒癸的一面之词,你就觉得一切都是我做的吗?” 姒癸忽然插道:“打断一下,本帝之所以说出真相,不是为了联合他们两个对付你,而是想告诉尸餐素位的三位,我不是针对谁,都不配再执掌人族。” “所以,不要眷恋掌控人族气运的圣皇之位,不要再奢望借助身份成圣,退位让贤吧。” “本帝成圣之后,会斩断其他圣人伸过来的爪子,让人族更好的发展。” 说这句话的同时,姒癸瞥了女娲一眼,不言而喻。 姒癸“狂妄”的话语,一时引得三人面露诧异之色。 他接着补了一句:“对付三位前辈,还真的不需要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 早在击败玄都之后,火云洞三皇就不是姒癸的对手。 何况他最近苦修,气运和修为有增长了许多。 伏羲眉头紧锁:“你想通过打败我等,尽收人道气运?” 姒癸接道:“那是在三位前辈配合的情况下,倘若三位前辈不配合,为了人族再遭受这种灾难,本帝只好请三位前辈去轮回里转一圈。” “考虑到三位前辈对人族以往的付出,等三位前辈转世,本帝亲自接引三位前辈修行。” 伏羲被气的不轻。 “让本皇试一试,你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姒癸讶然道:“前辈打算一个人出手?” “本帝建议还是三位前辈一起上,输了也能心甘情愿退出。” 第四百七十七章成圣 火云洞三皇相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既然你如此托大,那我们就见识一下,你究竟有何底气同时面对我三人。” 最先出手的是燧人氏,一点火星从他身上滑落,转瞬化为漫天大火,绵延数十里,映照天地,将姒癸笼罩其中。 和寻常的天火不同,人道火种蕴含薪火相传永不熄灭的信念,既有焚尽一切的霸道绝伦,又有滴水穿石的韧性。 这一招单以威力论,或许比不上圣人相传的绝招。 可燧人氏点燃人道火种至今,全心全意培育多年,杀伤力却不弱其他准圣境使出圣人之法。 姒癸没有躲闪,也没抵抗,而是张开双手,闭眼感受。 燧人氏有些想当然了,他此刻深受人道青睐,从人道流转中悟出的秘法,又怎么伤的到他? 好比有人犯了错,固然大夏律法森严,若姒癸这位夏皇执意保他,谁能治的了他的罪? 不仅如此,姒癸甚至发现,他对人道火种的理解又提升了不少。 燧人氏见自己的成名绝技没有效果,非但没有露出颓丧之色,反而一脸欣慰:“你比老夫要强,人族交给你,老夫纵死此生无憾。” 随即数十里人道之火,如乳燕归巢一般涌入姒癸体内,连带燧人氏积蓄的全部人道气运。 刹那间,燧人氏的气息衰弱到了极点,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姒癸神色肃然,朝燧人氏躬身一拜。 这一拜,拜的是对方无私奉献人族多年。 接着转身看向太上道人,躬身拜道:“请师伯祖出手相救。”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一股黑白两色气流注入燧人氏体内,维持住对方的生命之火。 转而破开虚空,将燧人氏送走。 “人去了八景宫,贫道命玄都照料他,勿忧。” 这时女娲忍不住说道:“太上道兄,你我有言在先,不该插手的。” 她并非介意太上道人出手救治燧人氏,而是担心太上道人随心所欲,将机缘留给姒癸。 太上道人偏向姒癸,伏羲如何争得过? 太上道人语气平淡:“那贫道是否该追究你擅自作主放出魔圣本源一事?难道你不知道魔圣是贫道死敌吗?” 女娲脸色一白,摇了摇头:“不是我。” 太上道人反问道:“你如何证明?” 女娲看了一眼伏羲,硬着头皮说道:“此事就没调查清楚,就不能归罪于我,道兄大发善心救下燧人氏乃应有之义,只求道兄接下来莫要插手。” 非是她硬要和太上道人过不去,而是她觉得这可能是伏羲唯一的机会。 若能让伏羲成圣,稍微得罪一下太上道人,也是值得。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话不可说得太满,先看看再说。” 女娲只好默然不语。 不过对她而言,太上道人没有强行逼伏羲将机缘拱手相让,就代表还有希望。 这时,神农氏突然笑道:“斗法就免了吧,燧人兄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还不如他,自然敌不过你。” “这么多年,燧人兄为人族做的那些事,我一直看在眼里,既然他相信你能带领人族走向更好,而我相信他,这人道气运,给你又何妨?” 只见神农氏咬牙从身上抓出一团绿色不明物体,送到姒癸面前。 姒癸同样朝神农氏一拜,一根手指放上去,体内人道气运再次暴涨。 目光最终落在伏羲身上。 本来想一打三的,到头来,却还是一对一。 伏羲感受到姒癸目光,神色平静道:“我不会让。” 似对姒癸表露心意,又似坚定自己的决心。 姒癸自信且霸气回道:“让不让,结果都一样。” 伏羲笑了笑道:“战场设在火云洞,是我占了便宜,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将火云洞布置成了一座大阵,先天八卦阵。” “阵起。” 霎时间,巨大的嗡鸣之声响彻火云洞,八根通天柱自地底冲出,直冲云霄,顶天立地。 乾、坤、震、巽、离、坎、艮、兑。 八道门户快速显化而出,毫无规律变换位置,令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天雷、飓风、南明离火、九幽重水以及蚀魄黄沙,铺天盖地朝姒癸涌来。 然而这只是常规攻击,而非杀招。 真正的杀招在于,先天八卦阵勾连天机,欲抹去姒癸的命数。 一个人要是命数没了,还能活吗? 所以姒癸没像面对燧人氏那般随意,直接动用盘古真身,一拳轰向离自己最近的通天柱。 此外,头顶周天星斗大阵,将天雷之类的攻击隔绝在外。 当姒癸拳头靠近通天柱时,还未击中,那通天柱便自动溃散,变成一座门户。 结果显而易见,他打空了。 姒癸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直接利用天帝权柄,勾连天地人三道。 三道汇聚之际,伏羲布置的先天八卦阵,直接裂开三道缝隙,久久不能愈合。 随时姒癸意念一动,裂痕还在扩大。 用不了多久,先天八卦阵就会被彻底毁去。 准圣境终究只是准圣境,一旦触及到圣人领域,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然而伏羲并未放弃,一双眸子格外明亮。 哪怕隔了很远,都能感受到他在笑。 胜负已分。 姒癸着实不太理解他在笑什么。 “咳咳。” 伏羲轻咳两声,嘴角殷红,却是在姒癸的反击下受了轻伤。 “你是不是觉得先天八卦阵,只是一座困人伤人的阵法?” 姒癸幽然道:“哦,那还能是什么?” 伏羲没有回答,而是趁着姒癸回话的空隙,厉声道:“八极逆转,献祭,转运夺命术,起。” 只见先天八卦阵瞬间崩散,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姒癸体内。 “它还能互换命格,替人逆天改命,你若有成圣的命格,那接下来就是我的了。” 伏羲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有种大功告成的畅意。 一旁观战的女娲脸上露出紧张之色,时不时偷瞄太上道人,生怕他在此刻出手干预。 她已经暗下决心,倘若太上道人执意出手干预,她决定拼尽全力也要阻拦对方片刻。 然而太上道人仿佛没看到伏羲逆境翻盘,姒癸面临困境,依然从容淡定。 姒癸丝毫不见慌张,反而好奇问道:“可要是你有成圣的命格呢?那岂不是便宜了我?” 伏羲自以为得计,想着自己很快就能借助人道气运成圣,便耐心解答:“此术施展之前,我已算过自己没有成圣的命,故不可能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姒癸不置可否道:“你能确定自己算的是对的吗?倘若你算出自己没有成圣的命,那你觉得你能通过与我互换命格,逆转成圣吗?” “倘若你一开始就算错了,那更不必说……” 伏羲脸色一变:“住口,是真是假,很快就有结果,休要用言语乱我道心。” 说完念念有词,从姒癸身上抽取出一道金光。 姒癸只觉浑身一松,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伏羲迫不及待迎向从姒癸身上抽取的命格,仿佛成圣就在眼前。 然而金光入体后,伏羲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面露不可置信之色:“怎么会是亡国之君的命格?” 与此同时,失去自身命格的伏羲,气息直线下降,掉入低谷。 女娲一急,就要冲过去扶住伏羲,却被太上道人气息锁定。 “不得插手是道友亲口所说,如今想出尔反尔也是你,致贫道于何地?” 女娲面露哀求之色:“我代兄长认输,恳请道兄手下留情。” 太上道人看向姒癸:“得问他的意思。” 此刻的姒癸,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浑浑噩噩,似乎进了某个不知名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紫光出现他面前。 紫光初时只是萤火般渺小,转瞬扩张成三丈宽,不知有多长,像一条飘在虚空中的紫色飘带,将姒癸的目光勾了过去。 细看之下,竟有一道若烟般缥缈的身影在那紫光之中缓缓浮现。 初时,身影朦胧缥缈,身形似虚似幻,望不见五官容颜,但随其浮现,却有说不出的熟悉。 “这不就是我自己吗?” 姒癸脑海里忽然浮现这个念头,刹那间,内含他身影的紫色飘带将他淹没。 意识瞬间回归本体。 霎时间,姒癸身形不断拔高,伫立在天地之间,显露在三界生灵眼中。 天地、山川河流、花草树木,无不雀跃,仿佛在恭贺新的圣人诞生。 第四百七十八章有仇报仇 姒癸缓过神来,无数与圣人境相关的奥义在他脑海里流淌而过。 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圣人为何不死不灭。 “真灵寄托虚空,被鸿蒙紫气包裹,免受灾厄,难怪圣人号称不死不灭。” “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先朝太上道人拱手一礼:“晚辈谢师伯祖提点,成道之恩,没齿难忘。” 转而看向抱着伏羲的女娲,沉声道:“请女娲道友随本帝去混沌中一战。” 有道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借助人道之力成圣的法子,是太上道人教他的,如今成圣,这份情他得认。 反观女娲,多次算计他不说,就连火云洞这次惨绝人寰的魔灾,也要算在她头上。 以前是实力不允许,现在大家都是圣人,没啥好说的,战就完事了。 女娲怒极而笑:“就凭你,区区新圣,不去巩固境界,竟敢胆大妄为挑衅本座?” 姒癸轻蔑一笑:“那又如何?” 固然他刚成圣,修为实力不如女娲,一意孤行会导致惨败收场。 可他不在乎,毕竟不死不灭的特性摆在那里,最惨还能陨落不成? 况且真要遇到陨落的危险,也要看太上道人答不答应。 眼看一笔投资已经盈利,马上进入返利阶段,太上道人这位投资者怎么可能会容忍姒癸陨落,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然,抛开以上种种,姒癸当前急需一名实力与自己相当,或者弱一点的对手,充当陪练。 挑战女娲,只能说是撞枪口上了。 女娲彻底被姒癸肆无忌惮的态度激怒:“本座怕你不成?容本座安置好兄长,让你后悔挑衅本座。” 姒癸对她颇有怨言,她又何尝不恼恨姒癸夺了兄长的机缘? 从争夺天帝开始,若非姒癸屡次捣乱,兄长说不定早就成圣。 姒癸神色漠然:“本帝等你。” 待女娲带着伏羲离去,太上道人方淡然道:“圣人并非终点,沉迷意气之争,未必是好事。” 却是隐晦劝告姒癸,别老想着和别人意气之争,应多花点心思追寻大道。 姒癸知太上道人是好意,拱手回道:“谢师伯祖教诲,可意不平,心难静。” 不管怎么样,非出这口恶气不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修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修屁的仙。 太上道人见姒癸态度坚决,遂不再劝:“你且好自为之,莫忘了与贫道的约定。” 接着不再停留在火云洞,转身回了八景宫。 姒癸望着依稀有魔气残留,满目苍痍的火云洞,深吸口气,猛地吐出。 纯净的人道之火自他口中喷出,像四面八方扩散,滚滚流淌之间,竟有无穷无尽的光影随之演化而出。 有老农挥动锄头,种下生存的希望。 有夫妻和谐,你侬我侬,演绎炽烈的情感。 有少年在夕阳下奔跑,那是他多年以后逝去的青春。 …… 这便是人道,平凡又不平凡。 人道之火席卷而过,如圣光洗涤众生。 如附骨之疽的魔气被消解带走,被破坏地脉的大地恢复正常,失去理智的人族慢慢苏醒,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只是死去的人没法复生,幸存者需要忍着悲伤重建家园。 “神农前辈,本帝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靠你了。” 神农氏见状深深拜道:“谢人圣出手相救,老夫会妥善安排处理收尾事宜,让火云洞的人族尽快从这场无妄之灾中走出来。” 接着感叹道:“一场对圣人而言轻松可解决的魔灾,险些令人族灭族,燧人兄是对的,人族唯有圣人坐镇,方能避免灭族之祸。” 刚做完这一切,女娲如期而至。 “本座来了,走吧,让本座见识一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敢挑衅本座。” 姒癸淡然一笑,懒得回话,自顾往混沌而去。 能动手就别逞口舌之利,废话再多,到头来不还是要做过一场?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混沌之中,女娲便迫不及待放出江山社稷图,打了姒癸一个措手不及,将他笼罩在内。 暗金色的神光,环绕在姒癸身侧,消磨他的神魂体魄,欲打落至凡尘。 姒癸嗤笑一声,一口古铜色大钟,自他体内迸发而出,发出隆隆钟声的同时,死死抵住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乃人教至宝,要想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最好是与之对应,在人间界动用,你用在这里可谓暴殄天物。” 女娲冷哼一声,非但没有听从姒癸的意见收回那些东西,接着拿出造化鼎。 她难道不想用别的圣人至宝吗?那也得有才行。 姒癸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败的准备,却也没想过消极怠战。 他没有圣人至宝,但有不弱于圣人至宝的体魄。 正所谓一力破万法。 姒癸直接化为盘古真身,其踏步如星辰滚动,气息弥漫间,狠狠一拳轰向女娲。 横空一击,就撕裂了江山社稷图的束缚,如流星破空,砸向女娲面容。 “就凭这点本事,你也想对付本座?” 姒癸默然不语,他自顾专心致志对付女娲,磨练修为和实力。 …… 混沌之中厮杀剧烈,时而姒癸“蹭”了女娲一下,差点将对方打碎。 时而女娲给了姒癸一击,让他知道什么是老牌圣人。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谁也没占到大便宜。 …… 半个月之后,女娲将浑身破破烂烂的姒癸击飞,接着以最快的收拾东西,打算趁机离开。 她觉得谁也奈何不了谁,斗下去意义不大,可姒癸不肯收手,一直没法结束。 这样僵持了半个月,她实在无法继续忍耐,故出现这一幕。 然而姒癸不慌不忙,先看着女娲离开,自己收拾好,无声跟了上去。 想摆脱他,可没那么容易。 混沌中,女娲察觉到姒癸追来,又惊又怒道:“姒癸,你别仗着自己有一副好体魄,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你初入圣人境,不可能对本座造成伤害的。” 姒癸不以为意道:“哦,那你躲什么?来啊,继续战下去。” “索瑞,体魄强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一逃一追,两人很快就要进入盘古世界。 女娲松了口气,警告道:“圣人不可轻易在盘古世界动手,否则会引来诸圣群起而攻之,你莫要自误。” 姒癸摆了摆手:“无妨,本帝去娲皇宫门口守着你。” 第四百七十九章堵门 娲皇宫门口。 姒癸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做人就得说话算话,说堵门口就堵门口。 一堵就是半个月。 期间连飞鸟路过,都被姒癸拦了下来。 第十六日清晨,女娲冷着脸走出娲皇宫,对着姒癸怒目而视:“你打算一直堵在这里不走吗?” 姒癸神色平静,不以为意道:“这取决于你有没有想过让本帝一直堵着,你若不介意,本帝可以有的是空闲,你若不想,你我再做过一场,直到本帝满意为止。” 女娲怒道:“姒癸,你一个新晋圣人,莫要欺人太甚。” 姒癸嗤笑一声:“欺人太甚?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你当初不惜以大欺小,想逼本帝让出天帝之位时,怎么没想过自己欺人太甚?” “你算计人族,导致火云洞无数人族惨死,只为替伏羲争取成圣的机缘,火云洞三皇敢怒不敢言,可有想过欺人太甚?” “本帝不过是将你施加在别人身上的手段,拿出极小部分来对付你罢了,这就欺人太甚了?合着什么都你说了算?” “说到底,你只是仗着圣人的身份罢了,如今本帝亦为圣人,你能奈我何?” 不知怎么回事,做反派的感觉好爽。 女娲目视姒癸良久,脸上怒意淡去,仿佛刚刚发怒的人不是她,淡然问道:“你认真的?” 姒癸笑嘻嘻道:“真假谁又说的请呢?谁又分的清呢?” 女娲双眼微眯,正色道:“倘若因为之前的事,是本座有所亏欠,本座愿意给予一定补偿揭过此事。” “不过你也别想狮子大张口,若你漫天要价,本座只能请太上道兄出面主持公道。” 姒癸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本帝再不松口,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两个小小的要求,其一,以前妖庭所属大妖,连同陆压在内,皆归本帝管辖,前辈不得干预。” “其二,伏羲前辈若留在人族,本帝可以给他应有的体面,但前辈要与他保持距离,不得再以兄妹的关系让他替你办事,否则请伏羲前辈脱离人族,不得以人族的身份自居。” “人呐,一定要明确自己的立场和身份,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弄个既是人又是妖的身份,那算什么?人妖吗?” 女娲不知道后面那句是骂人的话,略加思索,沉声道:“第一个,本座可以答应你,第二个,本座要考虑一下。” 所谓的考虑,包括询问伏羲的想法。 姒癸笑道:“不急,本帝有的是时间等。” 对方开诚布公谈条件,他也如实提了,该急的是对方。 一个时辰之后,女娲去而复返,身旁跟着脸色苍白,尚未恢复元气的伏羲。 “倘若我跟你回人族,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伏羲开门见山问道。 姒癸淡然道:“得知火云洞出事之后,本帝向太上师伯祖求救时,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尽量保住三位前辈的性命,替人族保留些许元气。本帝提出让你回去,同样是这个想法。” “若是为了折磨你或者杀掉你,本帝没必要对女娲道友提这种条件,毕竟本帝打定主意让你死,纵然你躲在娲皇宫,亦无法躲过。” 女娲被称之为妖圣,又编制了女娲造人的神话,后土又被称之为巫圣,费尽心思也要保巫族传承,以及西方教二圣为了西方教殚精竭虑。 这并非没有缘由,而是他们为了前路,不得不为之。 同理,姒癸以人道之力成圣,要想继续往上攀登,一个繁荣稳定的人族,对他而言很重要。 所以他会请求太上道人保住火云洞三皇。 伏羲若肯一心一意为人族谋划的话,他有足够的心胸容下对方。 伏羲闻言微微点头:“我愿回到人族,重建火云洞,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但兄妹之情乃人之天伦,想向天帝求个情。” 姒癸摆了摆手道:“莫要曲解本帝的意思,本帝没有阻止你们兄妹情深,只是不想见到你为了所谓的兄妹之情,而罔顾人族的利益。” “话本帝已交代清楚,同样给了你答应和反对的选择,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既属意人族,再做这种事,本帝绝不容你。” 说实话,真要关系断绝,他非得怀疑伏羲另有所图不可。 毕竟这种狠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伏羲脸上流露一丝歉意:“小妹,做错了就得补救,我……” 女娲连忙制止道:“兄长切莫感到愧疚,是小妹没能帮到兄长。” 姒癸闻言转身就走,两人在他面前演兄妹情深,让他怎么看? 伏羲见状不由奇怪,连忙问道:“天帝为何要走?莫非要反悔不成?” 姒癸没好气道:“反什么悔?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你自己回火云洞,让女娲道友送你也行,本帝有别的事要做,不行吗?” “怎么,出来几日不认识回去的路了?还要本帝带你回去不成?” 接着在女娲和伏羲愣神之下,破开虚空,一脚踏出,来到了昆仑山玉虚宫。 他现在玉虚宫大门口,扯着嗓子喊道:“元始师伯祖,晚辈来看你了。” 从让燃灯道人联系一群准圣境围杀他,到借南极仙翁之手,用圣人至宝暗算他,再到亲自动手。 元始道人屡次欲置他于死地,并令他多次险象环生。 如今他成圣,这份“大恩大德”,岂能随意忘记? 没错,他“报恩”来了。 “哐”的一声。 玉虚宫大门洞开,里面传来元始道人漠然的声音:“滚进来。” 姒癸眉头一挑,反手将门关死,回道:“门不开,进不来。” 元始道人毫不客气道:“那就在外面待着。” 姒癸没有回话,就正对着玉虚宫大门,盘腿而坐。 堵了半个月娲皇宫,他不介意再堵一次玉虚宫。 毕竟二者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 姒癸刚坐下不久,太上道人出现在他身侧,微微皱眉:“你刚和女娲道友达成一致,怎么又跑到玉虚宫来了?又是意难平吗?” 姒癸笑道:“师伯祖英明,倘若女娲对晚辈曾经做的的那些事,算作一的话,那元始师伯祖所为,起码以百计。” “这里意难平,才是真正的难平。” 让他原谅女娲不是不可以,但原谅元始道人? 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当初元始道人可没想过饶过他。 将心比心,这口气,他一定要出。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可元始不是女娲,你不是他的对手,执意如此,恐自取其辱。” 姒癸闻言面露担忧之色:“那晚辈会失却圣位,陨落在元始师伯祖手上吗?”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那倒不会。” 姒癸笑道:“那就没关系,耻辱这种东西,多了就没感觉了。况且晚辈亦是圣人境,除了圣人境,谁敢笑话晚辈?” “晚辈倒是担心元始师伯祖受不了,到时候还得麻烦师伯祖去开导他。” 最不怕的就是持久战,看谁先扛不住。 太上道人叹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可做的太过,他毕竟也是你的长辈。” 话虽这么多,可几分真几分假,谁也不清楚。 姒癸想了想,沉声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他猜测太上道人来劝他,与元始道人关系不大,甚至只是托词,更多是想让他回八景宫,给他背道经。 于是干脆遂了他的意。 太上道人轻咳一声,顿时画风转变:“当然,错了就是错了,该认就得认,该罚就得罚。” “元始师弟,错了出来认个错,不打紧的。” 第四百八十章退让 玉虚宫内传来元始道人漠然的声音:“请师兄进来一叙,贫道何错之有?” 太上道人闻言,对姒癸说道:“你且在此等候,贫道去会会他,看他怎么说。” 他担心姒癸一言不合与元始道人吵起来,两人争执不下,只能去天外做过一场。 问题是姒癸新晋圣人,不管是修为还是神通手段,都差元始道人一大截,斗法基本必输。 然而姒癸对他突破现有境界作用很大,亦不想让姒癸受委屈,最终误了自己的事。 思来想去,他想先去与元始道人谈,最好是劝元始道人各退一步,给些补偿或者啥的,将此事揭过去。 再者,他担心在姒癸面前,元始道人抹不开面低头。 所以他决定独自前去和元始道人谈一谈。 姒癸闻言朝太上道人拱手一礼:“晚辈在此谢师伯祖替我出头,不过有两个条件得麻烦师伯祖和元始师伯祖说清楚。” “其一,阐教弟子既入天庭,必须听从晚辈的吩咐,若有不从者,晚辈有权任意处置,如若不然,阐教弟子即刻退出天庭,不再享有天庭带来的气运。” “其二,元始师伯祖三番五次欲置晚辈于死地,晚辈希望能讨要一个公道,至于是补偿,还是别的什么,晚辈愿由师伯祖作主,绝不贪得无厌。”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你所提两点不算过分,贫道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成,但估计七八成不成问题。” 听到姒癸提出的条件,太上道人也松了口气。 要求不高,他说服元始道人低头的可能性要大许多。 说实话,以太上道人的威望和实力,完全可以逼元始道人低头。 但他不想这么做,能各让一步将事情处理完毕,何乐而不为? 姒癸再次拜道:“麻烦师伯祖了。” 反正对他而言,迟早还有一次真正的复仇,眼下不过含糊其辞,能让小孩觉得很好。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进了玉虚宫大殿,与元始道人两眼对视。 不等太上道人开口,元始道人抢先说道:“师兄,论辈分,贫道比那姒癸高两辈,论实力,贫道有十成的把握让他灰头土脸。” “师兄让我认错,你觉得合理吗?有这个必要吗?” 太上道人淡然道:“你三番五次召集各方势力围攻他,几乎将他置之死地,如今他成圣,不再是哪个小孩,总得有个说法。” “说白了就是面子问题,你退一步又有何妨?” 在太上道人看来,若姒癸还是准圣境,元始道人当然可以不让。 准圣境没资格让圣人退让,哪怕圣人错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姒癸亦是圣人境,一位圣人给另外一位圣人让步,谈不上羞辱。 况且消息只会限定在寥寥数位圣人之间,除了圣人以外,既不会、也没人敢私下议论。 元始道人摇了摇头:“并非退让问题,而是贫道该不该向他俯首低头。” “他不过一个晚辈,我能关注他,都是他的荣幸。” 可在元始道人看来,他不可能低头。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师弟的意思,没法谈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略微加重,有提醒元始道人的意味在里面。 元始道人点头:“没错,此事无关对错,师弟不可能向他低头。” 太上道人叹道:“师弟既不肯和他谈,那与贫道谈一谈如何?倘若贫道让你以大局为重,可否给贫道这个面子?” 不向姒癸低头可以,向我低头如何? 元始道人脸色微变:“师兄是师兄,姒癸是姒癸,师兄没必要替他出头。” 太上道人毫不客气道:“那你可知姒癸对贫道而言很重要,若非如此,你当贫道愿意趟这趟浑水吗?” “元始师弟,贫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答应姒癸的条件,让一步结束。” “要么贫道最近手痒,请师弟帮忙搭把手,与贫道论道一场?” 元始道人顿时发觉自己似乎没得选。 太上道人就没给他第三个选择。 元始道人权衡片刻,忽然说道:“这两个条件,不是不能答应,既然师兄发了话,可以按师兄的想法去做。” “不过……” 元始道人眼中迸射出一道神光:“师弟已有多年未向师兄请教,趁此机会,请师兄指点。” 太上道人神色依然平淡如水:“师弟打定主意要和贫道做过一场吗?” “也好,来吧。” 黑白两色气流托着太上道人直入云霄。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离开元始道人。 元始道人忽然摇头:“不必这般复杂,师弟既为天道,自然要在此方天地与师兄交手。” 话毕,整个人身融天地,纵横不知多少万里的天道之眼将苍穹取而代之,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太上道人神色平静:“话虽如此,可在此方天地交手,会致使天地残破,你想重开天地,还是想拉着诸圣同归于尽?” “况且,你该清楚,你身化天地,也非贫道对手。” 此时,在玉虚宫门口等待结果的姒癸,才知道元始道人这么刚,宁可和太上道人动手,也不肯答应自己的两个条件。 而且元始道人明显耍了个心眼,不敢和太上道人去天外斗法,而是挟三界众生望太上道人束手束脚。 可太上道人是会受胁迫的人吗? 姒癸刚这么想,却听太上道人对他说道:“你身为天帝,执掌天地人三道,如今有人身化天道欲图谋不轨,为何无动于衷?” 姒癸闻言一愣,瞬间明白太上道人的想法。 没错啊,元始道人能身化天道,召唤天道之眼,他也会啊。 于是心念一动,天帝印玺灼灼发光,偌大的天道之眼,顿时被一分为二。 天地间响起元始道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混账,你不过一个晚辈,焉敢插手贫道与太上师兄之间的斗法?” “太上师兄,此人该死。” 太上道人幽然道:“你若在天外,贫道自会让你领会些许这么多年贫道专心参悟的大道,可你非得在这天地间,如今天庭治世,天帝巡视三界,哪轮得到贫道出手?” “何况这本就是你们之间的恩怨,贫道袖手旁观,岂不是绝妙?” 姒癸只想大笑三声,太上道人说的没错,如果元始道人要求与自己去天外斗法,像之前和女娲一样。 他恐怕骑虎难下,去留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偏偏,元始道人选择此方天地做战场,那对他而言,可真是太妙了。 抢夺回一半天道权限,姒癸轻笑一声,六道轮回之影在另一边出现,将元始道人控制的半边天道之眼夹在中间。 与此同时,人道火种燃起,掀起万丈红尘,朝元始道人铺天盖地淹去。 姒癸突然发现,自己新晋成圣,虽然论自身实力,也就与西方教二圣差不多,在诸圣当中垫底。 可凭借天帝的身份,借助天地人三道之力,在此方天地与除太上道人之外的圣人斗法都能做到不落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 不对,是姒癸凭借驾驭天地人三道,以数量取胜,将元始道人半个天道之眼胡乱围殴一通。 心高气傲,一向看不起姒癸的元始道人如何能忍得了? 他爆喝一声:“代天执罚。” 滚滚紫黑色天雷凭空出现,如大雨倾盆,落向姒癸。 姒癸神色肃穆,双手结印,使出他刚领会的一招。 “三才合一。” 天地人三道猛地相合,绽放出耀眼的神光。 漫天神雷连带元始道人身化的天道之眼瞬间被驱散,天空一片湛蓝,美不胜收。 元始道人脸色铁青出现在姒癸面前:“走,与贫道天外再来一场。” 太上道人慢悠悠走过来:“贫道陪你去如何?” 元始道人不可置信望着太上道人:“师兄不顾多年师兄弟之情,非得向着一个晚辈,不惜对贫道出手吗?” 太上道人神色漠然:“体面,贫道一开始就给你留了,是你不珍惜。” 元始道人脸色接连变幻,最终咬牙道:“好,就按师兄提议的做,不过从今往后,你我师兄弟之间……” 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恩断义绝的狠话,转身回了玉虚宫。 第四百八十一章惊变 “满意了吗?” 太上道人未在拂手离去的元始道人身上停留片刻,反而问起了姒癸。 姒癸认真回道:“心中抑郁之气十去七八,此刻畅快不已。” 虽然相比元始道人和女娲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如今所为不过是回收了一些利息,但依然令他感到很舒适。 至于以牙还牙,反过来上天入地追杀元始道人和女娲,不是没想过,而是现在的他还远远做不到。 姑且先放一边,来日有机会再说。 太上道人微微点头:“若无他事,与贫道回八景宫。” ……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咳咳~” 姒癸背完这段,忍不住咳嗽起来。 “以晚辈之力,估计只能背到此处,晚辈冒昧问一句,这真的对师伯祖有用吗?” 太上道人没有给予答复,而是面露沉思之色。 许久之后,方缓声道:“自然有用,不过你背的太短了些,以你修为增长,贫道要听完,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姒癸故意露出愧色:“晚辈有负师伯祖之望,甚是愧疚,不知可有补救之法?” 有没有快速增长修为的方法,来几个啊。 太上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等你巩固修为再说。” 姒癸从善如流:“不知师伯祖可有快速巩固修为之法?” 太上道人瞥了他一眼:“别老想着走捷径,正常感悟自己领悟道途即可。” 话还没落音,太上道人猛然脸色一变,怒喝道:“尔敢?” 惊怒至极的呵斥之声霎时间响彻天际。 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于刹那间,震荡的八景宫周围的空间剧烈的摇晃起来。 下一刻,太上道人在姒癸眼前消失。 这时姒癸的灵觉才感应到不对劲之处,东海方向数道圣人气息交织,汹涌澎湃,搅的风云变色,仿佛末日降临。 其中一道杀意冲天,正是姒癸极为熟悉的诛仙剑意。 只不过显现出来意境,与以往纵横无敌,诛尽一切敌人的杀招不同。 这分明是被击溃的诛仙剑意。 与之混合在一起的,有元始道人看家本领,漠然无情的天道。 亦有久久不散的一力破万法的韵味。 以姒癸的见识,瞬间推断发生了何事。 元始道人和盘古真灵勾搭在了一起,联合起来偷袭了通天道人。 且以目前的结果来看,通天道人吃了大亏。 而太上道人急匆匆赶过去,恐怕是为了去救通天道人。 不一会儿,太上道人带着面色苍白元气大伤的通天道人归来,则验证了姒癸的推测。 令姒癸心惊的是,太上道人的道袍残留的痕迹。 以太上道人冠绝诸圣的修为,在盘古真灵和元始道人的联手下,都这般狼狈,没能轻松而退吗? 好在顺利救出了通天道人,不然这天就彻底变了。 不,是已经变了。 太上道人将通天道人推向迎来的姒癸,吩咐道:“带你师祖去疗伤,贫道还有一点首尾要处理。” 不用太上道人解释,姒癸已经感受到两道强横的气息杀来。 盘古真灵和元始道人联手之后竟如此肆无忌惮,偷袭通天道人不说,还敢在太上道人出手救了通天道人以后,追杀到八景宫来。 太上道人所谓的处理首尾,看来得将这两位打发走,否则八景宫永无宁日。 好在从某个角度而言,姒癸已有资格参与其中。 不过看太上道人的意思,似乎用不着他插手,只需照顾好通天道人即可。 于是姒癸接过通天道人,一边留意阻击盘古真灵和元始道人的太上道人,一边问道:“祖师可有需要弟子相助的地方?” 通天道人轻咳几声:“此战贫道本源耗损过多,险些陷入沉睡,待真灵积满大道之力,再苏醒重新降临世间。” “你催动《禹馀天经》,炼化些许本源,再渡给我。” 姒癸微微点头,将手覆在通天道人背后,将一股股炼化的本源渡过去。 同时好奇问道:“以师祖的修为,本不该受此重创才对,不知是何缘故?” 通天道人抿了抿嘴:“你问这个干嘛?” 可能是觉得在晚辈面前谈起此事有些丢脸,通天道人似乎有些不太乐意回答。 然而姒癸可管不了这么多,直言不讳道:“盘古真灵与元始师伯祖联手,虎视眈眈,弟子担心其他圣人亦会遭受毒手,未避免其他圣人重蹈覆辙,还请师祖不吝相告。” 别光想着丢脸啊,你得把你掉坑里的故事告诉大家,让大家避免入坑啊。 通天道人这才不情不愿说道:“盘古真灵太过狡诈,装作后土的样子,谎称有事与贫道商议,贫道见他气息与后土一致,并未怀疑。” “随后元始前来找贫道商议更换天帝一事,说你既然成了圣人,这天帝之位就得交出来,贫道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没有答应。” “而后元始就想对贫道出手,假扮成后土的盘古真灵抢着要出手,结果齐齐打在了贫道身上。” “哪怕贫道有所警觉,可一时间未能防住,被两人重创。” 话刚说完,姒癸便放开了通天道人,伸手示意道:“请师祖自行疗伤。” 通天道人错愕道:“为何?” 姒癸肃然道:“多亏师祖提醒,弟子忽然怀疑师祖也有可能是假扮的,请师祖离弟子稍微晚些,莫要做出一些令人误解的举动。” 通天道人…… 姒癸接着补道:“非但如此,弟子还担心太上师伯祖被欺骗,因此弟子要保存实力,时刻准备替他挡几下。” “倘若弟子因为师祖的伤耗掉大部分大道之力,接下来哪有余力相助太上师伯祖?” 这两个理由虽然差强人意,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借口。 姒癸真正担心的是,太上道人若不能完全挡住元始道人和盘古真灵的联手,自己留点力气,跑的会快一点。 第四百八十二章一击之力 苍穹之上。 元始道人傲然而立,手持盘古幡,头顶神灯万盏,背后中央杏黄旗,腰系玉如意。 这一战,他拿出了所有家当。 反观盘古真灵,只是手持大斧。 不过身影投映在天地之间,将一半的人间界遮住。 生活在人间界的亿万生灵,有一半发现天突然阴了。 太上道人面沉似水望着元始道人与盘古真灵,身后太极图沉浮不定。 元始道人则看向盘古真灵:“你有把握对付他吗?” 他,自然指的是太上道人。 盘古真灵淡然道:“没把握必赢,但输不了。” 元始道人闻言意动:“那试一试?” 盘古真灵透透层层阻碍,看了姒癸一眼,摇了摇头:“本座还有两张底牌,会增加些许胜算,但依然没有必赢的把握。” “且先等一段时间,等本座布局完成,再将这个阻你大道的家伙除去。” 元始道人略有不甘:“就这么退去,是不是显得你我怕了他?” 仔细一想,他和盘古真灵勾搭一起,似乎没赚到什么好处。 阵营由诸圣一方转到盘古真灵一方,如今双方胜负未定,故好坏不分。 偷袭通天道人,若此次将通天道人本源击溃,令其陷入长时间沉睡也就罢了。 可通天道人虽伤却没丧失战斗力,故也不算收获。 若就这样退去,他的期望将彻底落空。 这对向来自认擅长谋划的元始道人很难接受。 于是他打算鼓动盘古真灵对太上道人出手。 二强相争,必有一伤。 就算不伤,借盘古真灵的手试探太上道人的深浅,或者由太上道人试探出盘古真灵的深浅。 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盘古真灵反问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元始道人毫不犹豫道:“起码让太上见识一下道友的神通。” 盘古真灵低声笑道:“倘若本座败了呢?你是不是会立刻弃暗投明,和太上道人一起围攻本座?” 他哪里猜不到元始道人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对方,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愿吗? 元始道人脸色微变,当即发作道:“你别忘了,贫道不是你的属下,是你的盟友,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你若不信贫道,当初何必找上门来,巧舌如簧劝贫道与你合谋?” 盘古真灵幽然道:“那你现在还有的选吗?” “再说,别说的自己这么委屈,你与本座合谋,本座为表诚意,不是将《禹馀天经》和《太清元道真经》传给你了吗?” “再加上你的《元始金章》,你若能尽数参悟,将三教合一,超越圣人境指日可待。” “本座认为,你与其怂恿本座和太上道人争个你死我活,不如安心参悟新到手的功法。” 元始道人深吸口气,沉声道:“惶惶退去,的确有损你我声威,贫道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盘古真灵笑道:“那好说,本座可以给你看一下,当年本座开天辟地的英姿。” 话毕,盘古真灵轻轻跃起,立足长天,眸中倒映星海,心中自有苍茫之意浮现。 披肩长发扬起,深吸口气,发出一声长啸。 精气神凝聚一体,精气完足,体魄攀升至最高峰。 五指开合之间,长空之中一道道天地灵机就自被其捕捉而来。 不仅仅是天地的灵机,还有三界众生的逸散的信念和精气神,尽数汇聚在他手中。 磅礴浩大的气息,令众生瑟瑟发抖。 指尖伴随着天地灵机的汇聚,一柄苍茫古朴,却蕴含极致锋锐的大斧,就被其自虚空之中拉了出来。 斧头上道蕴流转,时而化作鸟兽虫鱼,时而变换周天星斗,山川河岳,神意已极。 盘古真灵用左手轻轻拂过斧刃,将自身精气神悉数灌注于其中。 接着挥下。 “让本座看一看,没了本座,这么多年,你们有多少长进?看看所谓的圣人之首,令同阶畏之如虎的太上道人,究竟有多强。” 面对盘古真灵的至强一击,太上道人难得露出凝重之色。 他于半空中跌坐,双手结印。 恍惚之间,背后的的太极变化无边大,笼罩天穹,覆盖四野,充塞一切,霸占所有! 初看那太极图,似并不存在,但在不一会儿,变得极为清晰。 隐隐可见其中法理交织,演化四象神灵,更有五行变化,八卦衍生...... 这一道图卷之中,仿佛蕴含了天地间所有的神通! 两抹极致的光芒,刹那间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天塌地陷,以两人交手为中心,方圆数万里,山川河流,飞禽走兽,尽数化为虚无,虚空气流肆虐。 身在八景宫的姒癸,只来得及唤出混沌钟,将自己和通天道人笼罩在内。 虽是余波,可一不小心,连他这个新晋圣人也会受伤。 更遑论通天道人半死不活的状态,被蹭到,估计得当场离世,多年以后本源积蓄的够了,再重新出世。 放眼望去,万里虚空久久不能恢复实质,这一击,就毁了一片天地。 真要让两人放开打下去,此方天地迟早完蛋。 一只血红色的天道之眼出现九天之上,降下无边神雷。 这是天道意志愤怒的表现。 天地被毁,就和砍了他一刀没什么区别。 然而交手的两人,恰恰是不怕天罚的存在。 盘古真灵沐浴在紫霄神雷之下,连阻拦的心思都没有,反而露出享受的笑容。 另一头,太上道人头顶出现黑白两色漩涡,靠近他的紫霄神雷全部吸了进去,变成黑白气流的一部分。 “没想到你与本座一样,哪怕此方天地毁了,都不会受到半分影响,不像其他几个废物,说是圣人境,天地一毁,立刻没了凭借,最终境界掉落。” 盘古真灵忽然笑道:“不错,你越强,本座他日收了你,自然能走的更远。” 他是真灵,太上道人是元神所化。 常言道,元神是真灵的衣服。 因此,他要想往上攀登,一套华丽的衣服,往往代表捷径。 而太上道人这件衣服越华丽,收回那天,带来的捷径越好。 太上道人慢条斯理回道:“影响道途最大的阻碍,有时往往来源于自身,道友何必执迷不悟?” 盘古真灵哈哈大笑:“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嘴硬。” 说完回新建的不周山去了。 元始道人面色难看跟着离去。 他试探出了两人的一点底,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天地毁了他们都不会受影响,这还怎么应对? 第四百八十三章选择 太上道人目视盘古真灵带着元始道人离去,没有追击,亦没有任何表示。 太极图慢慢缩小,缩回至他的手中,中间多出的一抹裂痕,显得格外耀眼。 “有些托大了。” 他暗中叹了口气,仿佛无穷无尽的黑白气流从他手中迸发,慢慢将裂痕抹去。 盘古真灵想借机试探他的底细,他又何尝不想试探盘古真灵的底细呢? 盘古真灵现在应该和他一样,对彼此有所忌惮。 毕竟匆匆一击,看不到对方的底细,只知对方要比自己预料之中要强。 而再试探下去,很容易演变成决战,最终分出胜负。 要胜也是惨胜,所以双方很有默契收了手。 不过…… 太上道人回头看向姒癸,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有此人相助,他未必会输。 随即落了下去,回到八景宫。 他刚出现,通天道人便迎上去问道:“师兄,元始那厮怎么样了?他竟敢勾结外人谋害贫道,贫道一定不会放过他。” 太上道人淡然道:“他和盘古真灵混在一起,联手退去,贫道暂时奈何不了他,你若有心,就早点恢复过来,与贫道一起对付他们。” 有这说大话的功夫,还不如用心去疗伤。 通天道人重重点头,转而对姒癸说道:“听到没有,敌人退了,你可以帮本座疗伤了。” 姒癸面露怪异之色:“师祖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吗?需要弟子帮忙才能疗伤?” 什么鬼? 刚刚不惜耗费大道之力出手相救,是担心你没了。 如今你活蹦乱跳的,哪需要我来出手相助?自己没长手吗? 况且替你补足本源,是很耗费心血的,我刚晋升圣人,消耗太大,还要不要巩固修为了? 通天道人脸色一黑:“放肆,得志便猖狂,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 反了天了? 难怪自己和多宝一直不待见他,果然狼子野心。 姒癸微微挑眉:“那是师祖对弟子的认识不够,几个月前,弟子刚晋升圣人没多久,还去挑战了女娲和元始师伯祖。” “您看,这不比现在更猖狂,更放肆吗?”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连女娲和元始道人都敢打,不介意多你一个。 通天道人当即暴起,调动诛仙剑意,对姒癸怒目而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纵然他伤在元始道人和盘古真灵的手里,依然有一战之力。 而这一战之力,估摸着也能胜过刚踏进圣人境的新人。 姒癸脸色没事任何变化,甚至很中肯的说道:“师祖莫要动怒,别没死在元始师伯祖手上,反而被自己气死。” 气死是不可能气死的。 如果他真的对姒癸出手,很可能耗尽本源,陷入沉睡。 此时太上道人忽然说道:“通天师弟,疗伤要紧,莫要与晚辈计较,姒癸你少说两句,随贫道去闭关悟道。” “贫道之前忘了问,你背的那些道经,他人是怎么理解的。” 说完带着姒癸离去,将被无视的通天道人留下。 …… “这是我所知道的注解。” 姒癸将脑海里有关道德经的理解,尽数写下,给到太上道人。 这些理解,大部分是他高中语文课上老师讲的,少部分是网上看到的。 至于道家内部注解,你觉得一个普通人会去关注? 就算有心关注,能看的到? 生活在信息时代的人,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许多文字,依然是保密状态。 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太上道人一眼扫过,并不满意。 太浅显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贫道记得你先前背过其他的经典,一并写来看看。” 这本来就是两人说好的,太上道人相助姒癸成圣,姒癸给的报答就是这些道家经典。 姒癸对此没有丝毫不耐烦,将自己前世为了泡某个喜欢神秘学的妹子,所背下来的道门经典,一一默写出来。 与上次不一样,这一次,作为圣人境的姒癸,轻轻松松默写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数万里天地被崩碎,天道忙着修复天地和找始作俑者麻烦,这种小打小闹,就自动忽略了。 等姒癸完成这一切,太上道人忽然问道:“你之前修为进步神速,与盘古真灵脱不开关系吧?” “如今盘古真灵与诸圣为敌,你打算站在哪一边?” 姒癸闻言神色一滞,叹道:“晚辈可以选择置身事外吗?” 太上道人玩味道:“没想到你还挺注重旧情的,难怪你对通天师弟那么冷淡,你是将盘古真灵当作老师了吗?” 姒癸苦笑一声:“师伯祖误会了,这和是否顾念旧情无关,这只是晚辈真实的想法。” 太上道人好奇道:“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姒癸认真回道:“原因有二,其一,师伯祖与盘古前辈之间的纷争,无关对错,只不过各有所好,单从这点而言,晚辈不知该偏向何方。” “其二,晚辈修为低下,不够资格参与到师伯祖与盘古前辈之间的纷争,贸然参与,或有陨落之忧。” “晚辈想着修行成圣不易,期间不知历经了多少辛苦和磨难,还是不冒险的好。” 好好当自己的圣人,逍遥自在不好吗? 何必参与到其中? 太上道人深深看了姒癸一眼:“你倒想的美,可你凭什么觉得贫道和盘古真灵会放任你坐山观虎斗?” “你就不担心,像你这种两边都不倒的,会被双方合力第一时间解决吗?” 姒癸想了想:“不瞒师伯祖,晚辈在盘古前辈重归三界之中出力不少,又在助您追寻更高的境界。” “从某种角度而言,晚辈与两位交情不浅,且没有任何威胁,两位为何不能放过晚辈?” 事到如今,在基本知道真相的太上道人面前,姒癸觉得也没啥好隐瞒的。 太上道人微微颔首:“倒也是,毕竟贫道和盘古真灵争的不是这方世界的控制权,而是通往更高境界的机缘。” “留不留你,甚至留不留那些圣人,都没什么影响。” 姒癸微微愕然,他是第一次亲耳从太上道人说出他和盘古真灵的真实想法。 而他此刻想的却是,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既然如此,双方还有必要拉拢别的圣人吗? 盘古真灵联合元始道人突袭通天道人的意义何在? “你是不是觉得圣人境对我们而言,是不是就没用了?” 姒癸闻言好奇看着准备自曝的太上道人,还有别的用处吗? 太上道人忽然诡异一笑:“既然你决心不参与其中,贫道就不告诉你真相了,反正是有用的。” “另外,你安心助贫道悟道,事成之后,盘古真灵怎么对你贫道无法保证,待到分胜负那日,你若还未改变主意,贫道可以许你置身事外。” 姒癸微微松了口气:“谢师伯祖成全。” 第四百八十四章人道至宝 太上道人带着姒癸凭借记忆誊写的大量道经,满意的离去。 姒癸总算有了独处的空间。 别看两人刚才的对话很随意,姒癸一个应对不好,身份就会从短暂的盟友变成敌人。 哪怕他对太上道人而言,还有一些利用价值,短时间不会翻脸,但等利用价值没了,极有可能被“清场”。 别提什么晚辈和师伯祖的同门情谊。 君不见堪比至亲的师弟元始道人,也被太上道人镇压了吗? 都说君主是孤家寡人,到了圣人境,真的不受世俗情感束缚。 或者说,境界高到一定程度,凡人的炽烈情感,不见得能引起丝毫的共鸣。 因此太上道人离开后,姒癸开始考虑自己的出路。 虽说太上道人许他置身事外,但他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况且盘古真灵在他身上布局多年,会真的与他撇清关系,从此各不相欠互不打扰吗? 说实话,姒癸心里没底。 后土被对方算计的死死的,那他呢? 有些事,看似不存在,不意味着没有。 想独善其身,终究还得靠自己争气。 论修为,姒癸已臻至圣人境,每日诵读黄庭经,自然而言能够巩固修为。 可到了圣人境,想大幅度增长修为并不容易。 太上道人或有捷径,但眼下不见得会告诉他。 姒癸想短时间提升自保之力,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借助外物。 比如,所谓的圣人至宝。 太上道人的太极图、天地玄黄塔。 元始道人的盘古幡、三宝玉如意。 通天道人的诛仙阵图,后土的六道轮回,女娲的山河社稷图。 每一件宝物,都能大幅度提升他们的战力,也是他们与其他圣人相争的底气。 反观姒癸,新晋圣人一个,混沌钟和周天星斗大阵,都是捡的妖帝的。 妖帝终其一生都没能成圣,这两样虽强,却远比不过圣人至宝。 盘古真身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来自巫族传承。 同理,巫族虽然出了一尊圣人后土,可后土的根基在于六道轮回,而非所谓的巫族传承。 在此强调一点,盘古真身,是巫族凭借传自盘古大神的血脉,创造出来的神通秘法。 与盘古大神是有关系,却不等同盘古大神的肉身力量。 就像从人身上拔下一根汗毛,不代表那个人就是一根毛。 姒癸将自己“剖”开,无奈发现,里面填充的都是别人的东西。 那他该拿什么去炼制自己的本命圣人至宝? 想着想着,姒癸闭上双眼,回顾自己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开始修行巫道,到兼修仙道,再以巫道一步步成就巫神、返祖、准圣,再到最后的圣人境。 最终落在“人圣”上。 “原来我至始至终,走的都是人道。” 想明白的姒癸,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何为人道? 在燧人氏看来,或许是薪火相传,不灭的信念和精神。 在神农氏看来,或是对生命的热爱和追求。 而在姒癸看来,却是善于向天地众生学习,巫道强学巫道,仙道强修仙道,取其精华,化而为翅,扶摇直上青云。 他能成为人圣,不仅仅是因为他人族的身份,还因为他一直修的都是人道。 所以,他要炼制圣人至宝,还得从人道着手。 “如果真要炼制一件与人道贴合的至宝,还得去请教火云洞三皇五帝不可。” 姒癸开始庆幸自己当初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三皇五帝的明智之举。 似乎燧人氏还在八景宫疗伤。 想到此处,姒癸出了大殿,将玄都召来:“玄都师伯,不知人族圣皇燧人氏何在?” 玄都闻言面露苦战,连连摆手摇头:“贫道不敢当圣人一句师伯的称呼,圣人直呼贫道玄都即可。” “至于燧人道友,此刻在后山养伤,贫道这就带圣人前去。” 在姒癸成圣之前,玄都还念念不忘与他切磋,想借姒癸之手磨砺自身,以窥视圣人大道。 当见到姒癸成圣,可谓万念俱灰,再也没了心思。 除了开天,往后每次大劫,只会出现一尊圣位。 姒癸拿了,他就只能继续等。 在玄都的引路下,姒癸很快见到了燧人氏。 燧人氏感受到姒癸身上散发的圣人气息,当即情绪激动,满怀期待问道:“你成功了?” 姒癸微微颔首:“没错,不负前辈所望,人族至此有圣人镇压气运,不出意外的话,可永世长存。” 燧人氏闻言哈哈大笑:“好,好的很,人族可算是熬出头了。” 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两行泪。 他想起了与自己一起为人族披荆斩棘开创前路,却倒在半路上的同伴。 想起了人族在后裔等先天种族之间夹缝求存的岁月。 想起了无数次低头的屈辱时刻。 到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 人族有了圣人,便不虞灭族之忧。 虽有心酸,却喜极而泣。 姒癸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打扰,反而认真体会对方心绪的变化。 对他而言,这同样是人道的一种展现。 许久之后,燧人氏慢慢平复心情,自嘲一笑:“让你见笑了。” 姒癸摇了摇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该晚辈感谢前辈多年以来对人族的无私奉献。” “若无前辈等人族先贤一步步发展壮大人族,让人族成为世间大族之一,让人道变成天地人三道之一,晚辈亦不可能借助人道之力成圣。” 燧人氏摆了摆手:“你不必自矜,伏羲转世为人之际,人道已存,人族亦为当世大族。” “可这么多年以来,人族何曾出过圣人?原本最有希望的轩辕和颛顼等人,已止步于准圣,还比不过我们几个老不死的。” “你能成圣,看似天定,实则人为。” 姒癸闻言不置可否,人为吗? 他能成圣,离不开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的襄助。 而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为什么会襄助他? 根源在于他不是这方世界的人。 所以说人为,有一丝丝牵强。 燧人氏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问道:“你来找老夫,怕不只是为了看望老夫和报喜而来吧?” “虽说老夫一把老骨头不堪大用,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姒癸拱手一礼:“的确有两件事请前辈相助。” “其一,晚辈已将火云洞魔气尽数清除,往后火云洞乃至人间界人族的发展,还需前辈不吝出力。” “其二,晚辈想向前辈请教,何为人道?人道最强的是什么?” 燧人氏闻言一愣,第一个还好说,不用姒癸多说,为了人族,他义不容辞。 第二个还真不好说。 他行了一辈子的人道,可要让他说,他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出来。 思索片刻,燧人氏沉声道:“莫急,容老夫捋一捋,与你仔细说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人道是寻常 这一想,便是半个时辰。 姒癸也没闲着,自己也在仔细琢磨。 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之间虽然必有一战,可眼下谁也奈何不了谁,不会轻易发动决战。 换而言之,姒癸还有相对充足的时间提升实力。 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前世的影响,患有火力不足综合征,还是晚期。 半个时辰过后,燧人氏突然说道:“老夫有一些想法,但又说不出来,总觉得缺点什么。” “不如这样,正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老夫先问过他人,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请教的人告诉你,他要请教完别人,才能确定自己的答案,再回应你的请教。 你该怎么处理? 姒癸的处理方式很简单,他决定跟着一起去。 “前辈想请教何人,晚辈带你去,别的不说,就凭晚辈圣人的身份,天下大可去得。” 燧人氏一脸认同:“老夫也是这个意思,不知火云洞三皇五帝,如今还剩几个?” “包括前辈在内,无一陨落,前辈若是想见他们,我带你回火云洞。” 姒癸淡然回了一句,上前抓住燧人氏手臂,朝旁边说了一声:“师伯祖,晚辈有事要回火云洞处理。” 约莫过了三息,没有得到太上道人回应姒癸权当对方默认,意念一动,带着燧人氏来到正在热火朝天重建家园的火云洞。 “先去看神农前辈吧。” 姒癸锁定正在领着一群人四处指导平民百姓种植粮食蔬菜的神农氏,带着燧人氏出现在他附近。 神农氏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两人吓了一跳,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待看到是姒癸和燧人氏,顿时面露喜色:“燧人兄,你伤好了?” 眼下没了争夺圣位的冲突,多年共事的感情,重新回归正轨。 燧人氏连忙应道:“一把老骨头,死不了,你怎么样?当日可有受伤?” 神农氏闻言笑道:“燧人兄莫要忘了,小弟可是医者,普天之下,只有医者忧心伤患,哪有被伤患忧心的医者?” “受了一点轻伤,调养几日便已痊愈,说来还多亏天帝手下留情。” 一来二去,两人竟旁若无人闲聊了起来。 许久之后,还是神农氏问起来:“天帝和燧人兄此来,可有事吩咐?” 燧人氏这才拍着脑海说道:“老糊涂了,险些忘了正事,贤弟可有闲暇和老夫论道一场?” 神农氏微微点头:“既是正事,没有闲暇也要挤出点时间出来。” “你们继续协助大家恢复粮食种植,本皇待会再来。” 他冲底下门人和手下交代一声,再看向燧人氏:“怎么论道,但请燧人兄吩咐。” 燧人氏下意识看向姒癸。 姒癸心领神会:“去天上吧,登高而望远,可看到民间疾苦。” 说完召来一朵云,将三人托起,飞向高空。 神农氏大大方方的坐下,问道:“不知燧人兄今日想论的是什么道?” 燧人氏直言不讳道:“何为人道?” 神农氏不由看了姒癸一眼:“是天帝要论的吗?” 姒癸回道:“没错,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神农氏闻言面露沉思之色。 “依我看,所谓人道,在于生老病死,在于七情六欲。” “对生的渴望,对老的无奈,对病的厌恶,对死的恐惧。” “具体体现在于,常人去狩猎,去劳作,为的就是吃饱饭,好好活下去,老了做不动这些活,就会换些容易做的,比如制作肉脯。” “他们不敢病,病了就有可能拖垮一个家庭,所以极度厌恶生病,他们更不想死,谁都有想过长生不死,并对死亡充满恐惧。”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姒癸听是听懂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难道自己要收集无数人的七情六欲,最后炼制成圣人至宝? 一招下去,敌人就会深受七情六欲的困扰。 可对圣人有用吗? 一个个万劫不灭,哪来对死的恐惧? 生病和老去,更不会给圣人带来丝毫的困扰。 至于情欲、爱欲、食欲,对太上忘情的太上道人而言,这算事吗? “可还有别的说法?” 神农氏闻言便知姒癸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随即说道:“常人一生苦短,但他们却能很好将生命延续下去,或为人道真谛。” “此外,老夫亦没有更好的见解,不知燧人兄可有高见?” 燧人氏想了想道:“有些想法,听着贤弟的见解之后,越发完善,不过还是不够,老夫还得听听别人的。” “天帝,可否带老夫去找伏羲?他与女娲圣人一起,若无天帝出面,老夫恐怕见不到他。” 姒癸摇了摇头:“前辈千万别这么说,伏羲前辈乃纯正的人族,已和妖族划清界限,从此不会与妖族有任何瓜葛。” “而他此时也在火云洞中,前辈过去一看便知。” 燧人氏闻言讶然:“他居然没和女娲圣人离开?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姒癸竟然能容得下他。 “发生了什么,前辈回头慢慢打听,你我现在去找他探讨一下,何为人道。” …… “何为人道?” 伏羲闻言面露怪异之色:“突然之间,怎么会问起这个?” 燧人兄不满道:“你就说说你的想法,问那么多干嘛。” 伏羲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姒癸身上:“不是你问的吧,我若没猜错了的话,是人圣问的。” 姒癸纠正道:“准确来说,是晚辈问的燧人氏前辈,燧人氏前辈再问的前辈,说是晚辈问的,倒也说的过去。” 伏羲微微颔首:“一点浅见,人道最可贵的乃是人定胜天的精神。” “自洪荒以来,与天斗,与地斗,与各个种族斗,最终一步步成为天地主角,殊为不易。” “除却这种精神以外,还有便是齐心,人族是当世最齐心的种族,比当年的巫族要强数十倍,比妖族强千万倍。” 虽然说的不无道理,可姒癸依然不太满意。 这种后天的东西,真要和太极图等先天至宝对上,只会和豆腐一样,一碰即碎。 第四百八十六章混沌莲子 伏羲亦擅长察言观色,见姒癸神色不对,便知所言非对方所需。 随后话语一变:“人道,还有一种展现形式,那就是合群,推选出一名领袖,去带领整个种族前行。” “在上古时代,我们称之为首领,而后各大部族首领会盟,推选出来的称之为人皇。” “人皇以德行治理四方,以武力击退来犯之敌,保人族子民安然无忧生存下去……” 姒癸闻言喃喃自语:“这就是所谓的圣王之道吗?” “照这么说,我不该铸造人道至宝,而应该铸造天帝至宝,毕竟天帝之位,融合了天地人三道。” 可他心里依然觉得,还是应该铸造人道至宝。 道贵在专精,而非多。 姒癸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看向一直保持神秘的燧人氏。 “前辈听了两位前辈的高见,心中所想,可否说出来供大家参考?” 燧人氏微微点头:“虽不成熟,亦不妨碍给天帝借鉴一下。” “神农、伏羲两位圣皇所言,的确是人道外在体现之一,曾经老夫的观点和他们一般无二,顶多再加上一点老夫自己的理解。” “其实天帝也知道,就是所谓的薪火传承,源源不灭。” “后来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人道外在表现之一?老夫又何必拘泥其中一种呢?” 姒癸脑海里隐约有灵光闪过,催促道:“前辈继续说下去。” 燧人氏不慌不忙道:“沉迷七情六欲的是人道,不惜一切追求长生不死的是人道,称皇称王的亦是人道,何处不是人道?” “这便是老夫的理解。” 意思是混在一起大杂烩吗? 这倒和他所想的善假于物有些类似。 可依然不是他想要的。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姒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啥都没说。 他想了许久,没有答案,遂不再纠结,微微平复心绪,问道:“人道可有什么堪比先天的宝物?” 既然问人道收获有限,那就问点别的。 燧人氏第一个说道:“老夫手上有两件,一是当年费尽心思凝炼出来的人道火种,因担心在老夫手上失传,故留在了宝塔之中,现在已落入你的手中。” “二是一条葫芦藤编制的藤杖,因葫芦藤是先天之物,受老夫温养多年,威力比当年只强不弱。” “你若想要,老夫就送给你了。” 神农氏接道:“神农鼎,老夫炼丹熬药之物,神农尺,老夫丈量土地,辅助种植粮食之物,万毒囊,老夫尝百草遗留下来的毒药汇聚而成,若对你有用,你可拿去。” 伏羲亦不肯落于人后:“河图洛书,以及本皇后天领悟的八卦图,有利于你演算天机,要的话只管拿走。” 放在以前,姒癸肯定很感兴趣,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这些宝物虽然很好,但根本无法与其他圣人的至宝相提并论。 到了现在,姒癸不再掩饰,挑明了说道:“晚辈要的是可以对付圣人的至宝,而非一般的宝物。” 三皇闻言默然。 对付圣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再说,他们要是有对付圣人的至宝,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他们凭借至宝令圣人投鼠忌器,不敢欺压太甚。 要么他们死于圣人之手,至宝被抢走瓜分。 后者的可能性远大于前者。 拥有远超当前实力所能够拥有的宝物,那便不是宝物,是大祸。 正当姒癸要放弃的时候,燧人氏突然问道:“天帝成了圣人,亦不得安宁吗?” 姒癸叹道:“在成为圣人之前,晚辈和前辈一样的想法,以为成了圣人,就万事顺心。”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一个弱势的圣人,一样会遇到各种挑战,一不小心,满盘皆输。” “甚至当前就有一场关于圣人的大劫,晚辈虽然竭力置身事外,可未必会如我所愿。” 事到如今,姒癸不介意将形势说的严峻一些。 燧人氏紧紧盯着姒癸,见他不似说谎的样子,犹豫再三,咬牙说道:“其实也不是一定没有至宝,只不过谁都不知道,那算不算至宝。” 六道目光顿时落在他身上。 燧人氏叹道:“如今你是人族的希望,老夫也不隐瞒了,你知道火云洞是怎么来的吗?” “这还要从当年老夫觉得一群辈分大的老人,借着身份干预人皇治理四方,影响到人族发展,遂有了隐居的想法说起。” “老夫本欲找一块清净点的地方,最好与世隔绝,可以暗中观察人族情况,又能随时出来拨乱反正的洞天福地。” “可遍寻人族周边方圆数万里,均不见有这种地方,直到老夫与一头妖兽大战,为将它除去,不惜焚尽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却因此因缘巧合捡到一枚莲子。” “当时老夫便知这莲子不是凡物,悉心培育良久,再往后,一朝裂开,变成处在虚空夹缝中的一方世界。” “这个世界,便是你我所处的地方,火云洞。” 神农氏和伏羲同时面露讶然之色,还有这种隐秘? 姒癸闻言一阵皱眉:“前辈想让晚辈将整个火云洞炼化了,让它再变回莲子?” 听着倒可行,可做起来,似乎没那么容易。 燧人氏叹道:“老夫当然舍不得火云洞被炼化成一枚莲子,可相比人族整个大局,这点不算什么。” “若有必要,老夫会助天帝一臂之力。” 姒癸闻言犹豫……犹豫个屁啊。 倘若火云洞真是一颗莲子所化,单看火云洞的大小和灵气浓度,都知道这颗莲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宝物。 “容本帝好好想想,该怎么将它炼化。” 燧人氏提醒道:“眼下火云洞中还有不少人,当先转移出去,还得安置妥当。” 姒癸大手一挥:“这个没问题,大夏疆域辽阔,足够安置他们,本帝这就下令大夏的文臣着手准备此事。” 第四百八十七章铸造之法 大夏这种大一统的神话皇朝运作起来,效率堪称奇迹。 不过三天,火云洞内幸存的数百万人族,便被分散安置在九州四疆。 不仅给了粮食衣物等生活必需品,还按人头分了良田,甚至还有官府出面帮忙建房。 这让一直生活在火云洞,突然来到陌生世界的人族大为感动。 当然,这也与这些人与世无争心地质朴,却怀有强大实力有关。 心地质朴,不会轻易去欺压人间界的其他部族。 强大实力,在于火云洞部族有不少巫尊乃至巫神境坐镇,人间界的那些部族实在惹不起。 或许以后会变,眼下却是相安无事。 安顿好火云洞全体人族,姒癸开始试着炼化火云洞。 原本的山川河流,在姒癸圣人境气息浸染下,化作最原始的元气。 这一步虽然耗时耗力,但只要稳扎稳打,操作起来不难。 难的是将火云洞尽数炼化成元气后,怎么后天转先天,恢复混沌莲子的模样。 这种事姒癸又没办法找人帮忙。 一旦让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知道,哪还有他的份? 不过这事急不得,姒癸一坐就是半个月。 火云洞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极其庞大的元气,翻滚不休,被姒癸死死锁住。 姒癸微微喘了口气,神意冲进元气之中,将其最大限度的压缩,最终变成拳头大小的一枚珠子。 就这颗不起眼的珠子,丢进人间界爆开,方圆数万里都会被炸成白地。 “三位前辈可知后天逆转成先天之法?” 伏羲想了想道:“我曾将后天八卦逆转成先天八卦,用的是最简洁的办法,于天地中采集先天灵机,通过水磨功夫,将其一点点渲染成先天。” “天地间是否有这么多先天灵机尚未可知,此法恐怕不适合你。”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虽然没用,但姒癸还是表达了感谢。 神农氏接道:“灵药中常有后天突变先天的例子,大多毫无规律可言,不过有些与年份长远,积累了大量药力有关。” “天帝不如保持这种形态,让它自行演变?” 姒癸若有所思,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不失为一种办法。 燧人氏不置可否道:“此法太过被动,混沌莲子既生于混沌,若能将这枚元气之珠带入混沌之中,或可令其复生。” 姒癸闻言眼神一亮,这个方法或许有用。 他试着将一股混沌之力输入这枚元气之珠中。 原本翻滚的元气之珠,瞬间暴动,宛如一头饕餮,将混沌之力分食的一干二净。 有用! 姒癸当即握住元气之珠,整个人直冲云霄,踏入混沌之中。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无数混沌之力顺着漩涡流入元气之珠中。 姒癸分明感受到元气之珠的份量越来越重,渐渐绽放出灰蒙蒙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灰青色的珠子出现在姒癸手心。 珠子只有莲子大小,表面刻有极其复杂的大道纹路。 连姒癸见了都忍不住感叹这些大道纹路的玄妙。 寻常人若能将之尽数参悟,圣人境不敢说,成为一名准圣境起码没问题。 这就是传说中的混沌莲子吗? 铸造人道至宝的原材料有了,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铸造? 姒癸思索片刻,先将混沌莲子炼化融入体内,用圣人气息包裹,以免被别人察觉,接着往八景宫而去。 只要混沌莲子的存在不被太上道人知道,只是问对方怎么铸造圣人至宝,应该不是问题。 …… “你想铸造圣人至宝?” 太上道人望着姒癸,神色淡然问道。 姒癸点头应道:“晚辈正有此意,当今诸圣皆有圣人至宝,唯独晚辈没有,说出去恐被人耻笑,还望师伯祖相助。” 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太上道人沉默半响,问道:“你打算铸造什么样的圣人至宝?可有对应的宝物?” 姒癸掏出混沌钟和三百六十五杆周天星斗阵旗。 “晚辈借人道之力成圣,自然想锻造一件人道至宝,师伯祖看这两样宝物如何?”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不够。” 姒癸苦笑一声:“那晚辈再凑一凑,只是这铸造之法,师伯祖可否先教晚辈?” 太上道人忽然笑道:“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特意为铸造之法而来?” 姒癸脸上苦笑之色更甚:“若真有宝物,让师伯祖帮忙参考炼制什么样的圣人至宝岂不是更好,晚辈岂会傻乎乎的藏起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见利忘义,毕竟能化作火云洞的混沌莲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宝物。 太上道人脸上浮现莫名笑容,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接着淡然道:“铸造之法很简单,你只需将你成圣之后领悟的一切,尽数灌入其中,便可得到一件圣人至宝。” 姒癸低声道:“师伯祖不肯教晚辈,大可直说,何必假言欺骗?” 我信你个鬼,要这么简单,还会是不传之秘? 太上道人微微挑眉:“哦,你不信?” 姒癸认真回道:“非是晚辈不信师伯祖,而是这种说法太过荒诞,若真如师伯祖所言,元始师伯祖,不可能独自拥有三四件圣人至宝,各有妙用。” 屁话,如果是这样,那元始道人的几件圣人至宝,不应该一模一样吗? 他有必要弄这么多圣人至宝吗? 太上道人慢悠悠道:“贫道当然没骗你,这只是其中一种方法罢了,你元始师伯祖用的是别的方法。” 姒癸默然许久,拱手一礼:“晚辈明白了,晚辈告辞。” 对方既然不肯教,那他也没必要苦苦哀求。 太上道人见状淡然道:“不想要铸造之法了?” 姒癸神色平静,反问道:“师伯祖不是已经给了吗?” 太上道人语气平淡:“再给你一种别的,你要不要?” 姒癸脸色不变:“师伯祖愿意给,晚辈当然想要。” 太上道人挥手凭空捏了一本书,送到姒癸面前。 “上面有三种方法,可择一使用。” 姒癸微微笑道:“谢师伯祖。” 第四百八十八章东边不亮西边亮 盘古真灵颇为意外望着姒癸,神色讶然说道:“你居然敢私下来找本座?不怕太上道人恼羞成怒清理门户,或者本座借机除了你吗?” 姒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因为要防着太上道人,才会偷偷找前辈。” “至于除掉晚辈?晚辈和前辈一伙的,前辈为何要除掉晚辈?亲者痛仇者快吗?” 说实话,他也不想冒着风险来找盘古真灵。 左右横跳,风吹两边倒,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局势没有明朗,双方胜负未定,最好是谁也不搭理,想办法置身事外。 毕竟投靠一方,赢了没好处,输了反而有长期陷入沉睡的风险。 圣人是万劫不朽,可要是一直沉睡,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奈何太上道人突然间态度转变,不肯用心教他铸造圣人至宝的方法。 而他又非掌握不可。 毕竟强者才拥有选择的资格。 所以离开八景宫后,姒癸先去了趟阳邑,借着万丈红尘的遮掩,绕道幽冥之地,最终来到盘古真灵面前,有了这次对话。 盘古真灵冷笑一声:“一伙的?亲者痛仇者快?那你可敢助本座除掉通天道人,证明你的确一心一意站在本座这边?” 他又非三岁小孩,怎么会轻易相信姒癸? 除非姒癸拿出投名状。 不过盘古真灵也知道,想让姒癸帮忙袭杀太上道人不太现实,就将目标放在了身受重伤的通天道人身上。 姒癸几乎没有犹豫,痛快回道:“行啊,不知前辈打算何时动手?” “只要前辈拖住太上道人,将他引走,晚辈保证让通天道人本源耗尽,陷入沉睡,让他无法干扰前辈和太上道人的决战。” 对他来说,空口白牙还不是信手拈来? 盘古真灵有些不信道:“你敢欺师灭祖,对通天道人下此毒手?” 姒癸一脸意外,反问道:“前辈居然还会在意这些?不过是名义上的师祖罢了,有何不敢?” “细究下来,前辈悉心教导晚辈多年,才算是晚辈真正的老师。” 盘古真灵见姒癸说的笃定,忍不住说道:“此言当真?” 姒癸不以为然道:“前辈若是不信,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定个时间,晚辈证明给你看。” 盘古真灵顿时态度转变,语气缓和说道:“此事不急,通天道人刚被偷袭,太上道人不会轻易上当,时机成熟,本座再让人告诉你。” 姒癸拱手道:“前辈随时吩咐,晚辈必不负所望。” 话虽如此,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他只是想骗个铸造圣人至宝的法门,没想过拿通天道人的命去换。 一是虽然彼此关系不怎么好,可通天道人和多宝道人或多或少教过他,也曾出手庇佑过他,这份恩情他得认。 二是他也不想往死里得罪太上道人,万一盘古真灵输了呢?他拿什么抵挡太上道人? 别说太上道人不知道,姒癸怀疑他做下此事,恐怕盘古真灵会第一个出卖他,以便将他拉入自己阵营。 看看元始道人就知道。 盘古真灵忽然反应过来:“说吧,这次冒着风险来找本座,所为何事?” 姒癸拱手道:“前辈英明,晚辈的确有事请教。” “不知前辈可知如何炼制圣人至宝?” 盘古真灵嗤笑一声:“当然会炼制?不然你以为开天斧怎么来的?” “开天斧损坏后,还让他们三个捡了个大便宜,斧刃被炼制成了诛仙四剑,斧身被炼制成了盘古幡,斧柄被炼制成了天地玄黄塔。” “你想炼制圣人至宝?” 姒癸点头:“当然想,晚辈没有圣人至宝傍身,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根本无法与其他圣人相争。” “真要斗起来,恐怕会败的很惨。” 盘古真灵深深看了姒癸一眼,意味深长道:“刚刚那些话,你是为了此事故意说的吧。” 姒癸面不改色回道:“晚辈依然是那句话,前辈若是不信,随时可以给晚辈创造机会,看晚辈舍不舍得下狠手就行了。” “至于说为了此事,晚辈放着太上道人不问,舍近求远绕了一大圈来请教前辈,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前辈在晚辈心里的地位吗?” 盘古真灵冷声道:“也有可能是太上道人派你来的。” 姒癸双手一摊:“晚辈好话说尽,前辈要这么想,晚辈也没办法。” 盘古真灵见状有些踌躇不定。 “这样,你什么时候除掉通天道人,本座什么时候给你铸造圣人至宝的法门。” 姒癸反问道:“那前辈想什么时候除掉通天道人?” 言外之意,你倒是说个时间啊,难道你打算让我一直等下去? 他突然对顺利要到锻造之法失去了信心。 但不沮丧。 大不了当这事没发生过。 盘古真灵冷声道:“本座自有安排,你等着便是。” 姒癸突然说道:“以混沌之火反复锤炼材料,再将自身之道烙印其中,并引其他大道与之组合,便有机会获得一件圣人至宝。” “晚辈所言正是炼制圣人至宝的一种方法,对吗?” 情急之下,姒癸将太上道人教给他的方法说了出来。 盘古真灵闻言一愣,转而反应过来:“是太上道人教你的?” 姒癸没有回答,而是叹道:“前辈且看,晚辈并非不懂炼制之法,只是没想到前辈这般不信任晚辈。” “罢了,从此往后,晚辈不再卷入前辈与太上道人的争端之中,置身事外,以免里外不是人。” “往后晚辈也不会再来找前辈了,告辞。” 以退为进。 直接告诉盘古真灵,何必拿炼制圣人至宝的方法当宝,我又不是没有。 当你自以为手上握着对方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发现别人也有的时候,不觉得尴尬吗? 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 看看你那小家子气,对得起我一片真诚的心吗? 待姒癸即将消失在盘古真灵眼前,盘古真灵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在幽冥之地将他拦住。 姒癸明知故问道:“怎么,前辈还想对晚辈动手,趁机除掉晚辈吗?” 盘古真灵轻咳一声:“当然不是,本座想了想,你那法子固然能炼制圣人至宝,可炼制手法粗糙,不但容易失败,炼制出来的圣人至宝品质还不高。” “本座教你一门最好的法门,等你学会,炼制出圣人至宝之后,再考虑除掉通天道人之事。” “有了圣人至宝的你,成功的几率会更高。” 第四百八十九章众生棋盘 姒癸最终满意离去。 盘古真灵到底是曾开天辟地的主,做事极为大气。 一旦决定传他锻造圣人至宝之法,便没有半点藏私,可谓倾囊相授。 甚至在姒癸临走之时,送了一块虚空之玉给他。 据说虚空之玉乃盘古当年开天辟地时,撕开混沌瞬间,由虚空之力凝结的宝物,具有稳定圣人至宝形态的功效。 别小看圣人至宝的形态,不管是太极图还是盘古幡这些至宝,它们的威能,与形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好比姒癸要是想炼制一件攻伐类至宝,本该炼制一把剑或者一把刀。 因为实力或经验不足,最终炼成了一颗珠子。 你猜珠子的攻伐之力,会不会比刀剑要强? 当然,姒癸炼的圣人至宝,没这么简单。 他想通过一件圣人至宝自保,炼制出来的圣人至宝,品质起码得与太极图盘古幡相仿。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好在混沌莲子作为主材料,品质已经足够。 接下来,就得靠自己了。 得到炼制之法的姒癸,回到幽冥之地,采集了一些幽冥之地独有的辅助材料。 譬如长在幽冥长河两岸的曼珠沙华、长在河底的忘忧草,以及用幽冥长河河水提炼的幽冥重水。 这些材料不一定能用得上,但来都来了,不带点什么,总感觉对不起自己。 除此之外,这些材料也能作为一层掩护。 万一他此行被太上道人察觉到,或者一出去就遇到太上道人,对方问他去哪了,采集炼制圣人至宝的材料,便是最好的借口。 当姒癸偷偷回到阳邑,看到皇位上坐着的太上道人,惊吓之余,不由松了口气。 有时候未雨绸缪,是一种好习惯。 姒癸抢在太上道人开口之前问道:“师伯祖怎会在此?” 太上道人淡然道:“不放心你私下炼制圣人至宝,特来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姒癸拿出曼珠沙华,在太上道人面前挥了挥:“还没开始呢,晚辈刚去幽冥之地采集了一些有可能用到的材料。” 太上道人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哦,那准备的如何?” 姒癸认真回道:“晚辈还要去趟天界采集一些材料,加上大夏皇朝库房里存储的各种灵材,姑且勉强一试。” “成则我幸,不成则命。” 太上道人不置可否道:“何必这般消极?可需贫道相助?” 姒癸笑道:“谢师伯祖一番好意,晚辈想先自己试试,等有了一些经验,或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定然会向师伯祖求助。” 太上道人似乎也就那么一说,见姒癸态度坚决,遂不再问。 接着转移话题道:“你可还记得别的的道经?” 姒癸顿时了然,难怪会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有所求。 他苦笑一声:“给师伯祖的,除了无法说出口的那一部,已是晚辈了解到的全部。” 太上道人脸上露出些许失望,却没有发作,而是鼓励道:“好好炼制圣人至宝,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请教贫道。” “你师祖尚在八景宫中休养,贫道不可在外久留,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姒癸回应,整个人消失在姒癸面前。 姒癸装模作样拱手一礼,权当送别,随后将大夏皇朝库房里的珍贵灵材尽数卷走,直往天界而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没入天界,他刚刚离开的位置,太上道人的身形慢慢显露,脸上浮现思索之色。 “看样子没说假话,不像是在故意诓骗贫道。” 姒癸来到天界,丝毫不顾及天帝的身份,大肆搜刮了一番。 连带天帝独有的一些物品,都被他打包带走。 随后他进入混沌之中。 与之前浅入不同,他这次是深入。 炼制圣人至宝非同小可,还没炼成,就会引起天象变化。 结果就是所有的圣人都知道他在炼制圣人至宝。 你猜元始道人和女娲这种与他有过节的圣人,会不会暗下黑手,让他功败垂成?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就连通天道人和太上道人,也未必喜闻乐见他成功炼制出圣人至宝。 所以在混沌之中炼制,是他必然的选择。 不仅如此,还要更深一点,更隐秘一点。 谁知道那帮圣人会不会突发奇想来混沌之中找他? 被追了过来,同样有风险。 他找了几块混沌之力较为浓厚的地方,作为备用。 实在不行,还得中途换地方。 待一切准备就绪,姒癸开始拿出混沌莲子炼制圣人至宝雏形。 他要炼制的是一座棋盘,名为众生棋盘。 意为将众生纳入棋盘之上厮杀,包括所谓的准圣和圣人。 试问天下何人不在人生这盘大棋上? 走赢一步。 或许就能得到应得的好处,甚至出人头地,尽享荣华富贵。 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甚至永无翻身的余地,从此意志消沉,沦为废人。 包括圣人在内,有时候何尝不是天道的棋子? 随着姒癸将混沌莲子炼化,慢慢变成纵横十九道杠的棋盘。 如盘古真灵所料,他第一次炼制圣人至宝,就出现了形态不稳的情形。 三百六十一格刚出型,就有几个崩散。 姒癸没有任由犹豫,将虚空之玉融入其中。 原本活跃的棋盘雏形,瞬间变得无比静寂,任由姒癸拿捏。 姒癸亦没就此收手,而是抓紧时间将自己的设想一股脑注入其中。 以天地为棋盘,众人为棋子。 那必然少不了先灌入天地人三道,天在上,地在下,中间为人。 这一刻,姒癸将天帝拥有的天道权限发挥到了极致,对天道的理解和领悟统统放进棋盘。 原本青色的雏形,慢慢转白,多了几分飘渺之意。 甚至有云雾生成,缭绕在棋盘周围。 待姒癸将自己对天道的理解掏空,忙不迭注入地道。 他对地道的了解,拢共来源两部分。 其一,曾以天齐仁圣大帝的身份构建了地府体系,触动了地道,得到了地道的一部分权限和馈赠。 其二,修炼巫族创造的秘法神通盘古真身。 传闻巫族掌地,后土亦因此方能有机会身化六道,他们天然对大地有着独特的理解和亲和。 待姒癸将地道全部注入其中,棋盘雏形开始显得厚重,背面延伸厚厚一层土黄色的底。 接着便是重头戏,人道。 姒癸作为靠人道成圣的圣人,自己都不知道对人道的领悟程度有多深。 反正他将自己的理解,以及火云洞三皇的想法,尽可能全加进去了。 黄白分隔的棋盘,多了一抹绚烂的火红。 棋盘既定,接着便是棋子。 姒癸二话不说,将象征天帝权柄的天帝印玺,一把扣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众生为棋,他没办法将圣人变成棋子,那就只能让圣人之下,众生之上的天帝作为第一颗,也是最重要的棋子。 随后他拿出封神榜,狠狠一掌拍进棋盘。 若论棋子的选择,哪有比天庭众神更有价值的? 第四百九十章影响和躲避 人间界。 在金鳌岛闭关修炼的多宝道人忽然睁开双眼,心烦意燥。 隐隐间,竟嗅到了一股万劫不复的味道,一时之间,心中悸动不已。 似乎发生了什么与自己牵连甚深的大事。 他走出洞府,抬头望天。 令他震惊的是,晴空万里的蓝天,不知何时染了一层血色。 显得分外诡异和不详。 他忍不住跑去碧游宫,找自家老师询问发生了什么。 然而多宝道人在碧游宫门口请示了半天,都没得到通天道人的回应。 难道老师出去了? 多宝道人犹豫片刻,终究没敢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在碧游宫门口盘腿打坐,等待通天道人归来。 相比他,玄都要幸运的多,他第一时间找到太上道人,将自己身上发生的异状说了一遍。 太上道人闻言脸色微变:“居然有人敢打主意打到贫道弟子身上?” “玄都,你且放开心神,容为师查探一番,是何人在背后作怪?” 最令他怀疑的就是盘古真灵,其次是元始道人。 除了这两个,没有圣人敢不顾他的存在,出手对付玄都。 至于圣人境之下,还没人让玄都毫无招架之力。 玄都依言照做。 太上道人神色漠然,伸手从玄都头顶上传过去,仿佛插进了不知名之地。 玄都心中暗惊,只觉头顶空间彻底从天地之中剥离出来。 乍看一眼,竟好似一幅悬挂在穹天之上的画卷。 而画卷里是一副被染红的棋盘,棋盘上面,一颗白色棋子,格外耀眼。 太上道人的手精准捏在白色棋子上,欲将其拔出。 玄都心中一炸,似有雷霆在心中炸开,无尽的危机一下几乎冲破了他的心海。 他有种预感,棋子拔出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日。 “老师不要。” 太上道人当即制住拔棋子的动作,肃然道:“此物与你性命相连,拔之你会陨落对吗?” 玄都痛苦道:“弟子不知,但弟子有种预感,老师所言没错。” 太上道人松开手,一把抓住棋盘,欲将整个棋盘带出来。 然而他发现不管他怎么用力,棋盘都纹丝不动。 “这竟然是一件圣人至宝?好大的手笔。” “玄都,你且安心待在八景宫,贫道倒要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他一时没有好的解决之法,只能用这种权宜之计。 …… 玉虚宫。 云中子面色惶恐站在元始道人面前。 “求老师救救弟子,老师坐视不管的话,弟子就死定了。” 他同样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而且知道自己处理不了,不得不向元始道人求助。 元始道人看了他一眼,安抚道:“莫慌,此事必是你太上师伯的手笔,他只是在警告为师,凡事不要过界。” “你且放心,为师一日不倒,他就不会置你于死地,否则玄都等人也别想活。” 他比太上道人更简单,自问不如对方,干脆不管。 反正治是治不了的,也没必要花这个心思。 云中子面露绝望之色,本想说点什么,触及到元始道人漠然的眼神和不善的脸色,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不说,还有可能苟活。 说了,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 姒癸把玩着刚炼制好的众生棋盘,面露欣慰之色。 总算有了一件属于自己的圣人法宝。 有了这件圣人至宝,下次再和女娲论道斗法,别说必赢,起码底气就要充足不少。 况且对方不见得是他对手。 还有元始道人,新炼制的圣人至宝,一定要让他见识一番。 不过眼下众生棋盘还有一些小瑕疵,需要改正过来。 第一点就是姒癸将封神榜炼入其中,间接把天庭众神变成了棋子。 眼下这些棋子,还不算有多完美。 有的需要完善,有的则踢出去。 第二点是姒癸为了炼制此宝,抽取了大量人道、天道和地道。 他就这么回去,非得被五雷轰顶不可。 怎么也得他稳固境界,将这些瑕疵消除再说。 第三点就是姒癸觉得自己待在混沌中,是件好事。 这么好的保命之处,若非无奈,谁会跑到混沌之中? 改正的方式有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带着成型的众生棋盘回盘古世界一趟。 利用盘古世界的大道将它洗礼一番,去芜存菁。 不仅如此,姒癸按自己的想法炼制的圣人至宝,必须要配合有关的大道进行检验。 不过姒癸没想过这么快回盘古世界。 其一,盘古世界的大道洗礼不必太急,随时都可以。 其二,他想避开所谓的争端。 没看到盘古真灵与太上道人相争的厉害,他好不容易脱离盘古世界,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跑回去? 起码也要多等三五个月,最好那时候双方胜负已分,也就没了非得投靠哪一方不可的世纪难题。 再不济,也好过自己夹在中间。 尤其是盘古真灵还指望他协助偷袭通天道人。 这种事,成与不成,都是祸害。 不做,过不了盘古真灵那关。 做了,太上道人也不是好惹的。 …… 姒癸一连在混沌之中待了一年有余,暗自调查事情来源的太上道人开始有了不一样的猜测。 某人脱离他掌控的时间,有些长了。 不过太上道人没有急着下定论,一两年对他来说,还算预料之中。 毕竟炼制圣人至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三五年都是寻常。 除非姒癸没有去炼制圣人至宝,而是借机逃之夭夭。 混沌太大,要找一个一个人,殊为不易。 可太上道人要找姒癸,肯定不会用那种简单的法子。 偌大的人族还在人间界,要找人圣,何必去混沌之中找? 人族有难,对方自然会有感应。 除非对方连自己成圣的根基都不顾,宁可坐视人族灭亡,也要躲着不回来。 那样的话,对方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 不周山山顶。 盘古真灵神色阴沉,以他传授给姒癸的炼制之法,根本用不了一年。 何况他还送了一块虚空之玉给姒癸,能加快炼制速度。 眼下这么久都不见人回来找他,莫不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第四百九十一章威胁 阳邑。 大宗正叹了口气:“来人,将这些奏章送到圣皇宫去,请三位圣皇决断。” 自从火云洞一朝消失,三皇五帝乃至众多上古时期的人皇,带着各自的部族回到人间界。 他的担心就一直没消停过。 他担心一觉醒来,大夏皇朝改天换日,不复存在。 毕竟那可是三皇五帝啊。 连夏后氏,都不过是五帝苗裔,自家先祖帝轩辕一旦发话换人,他拿什么来抵挡? 论身份,一句忤逆不孝,就能压的他抬不起头。 论实力? 你当先祖帝轩辕能成为五帝,靠的只是德高望重吗? 武德充沛可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踩在蚩尤的尸身上,大家公认的。 夏皇在还好说,这位神通广大,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估计有办法应付。 可这位偏偏又去了天界当天帝,不在阳邑。 大宗正为了维护夏后氏的地位,不得不以退为进,主动示好。 先是在阳邑城外圈了块地,建了一座圣皇宫,用来安置这群惹不起的人族先贤。 随后定期向对方汇报情况,暗示对方,大夏皇朝治理四方卓有成效,诸位先贤不必忧心,安心享福就好了。 从火云洞迁出来的部族犯了事,第一时间通知燧人氏他们,请他们出面处置。 就这样,奇奇怪怪的关系,维持了三年多。 大宗正至今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替姒癸守住了大夏。 他不知道的是,只要姒癸还在,人族就翻不了天。 在火云洞三皇五帝看来,夏后氏想做人皇,做呗。 真要做出不利于人族的事,他人圣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反正折损的是他的根基。 姒癸成圣之后,他们完全不担心他会危害人族。 不过他们偶尔也会想,姒癸到底去哪了,怎么三年多都没消息。 大宗正将最后一份奏章处理完,当即松了口气,打算出去走走。 忽然看到大殿门口站着一道身影。 对方见他望来,面带笑意问道:“忙完了吗?” 大宗正猛然一惊,他完全没察觉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你是何人?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来人笑道:“贫道玄都,奉家师太上圣人之命,前来请人圣姒癸前往八景宫做客。” “不知人圣身在何处?” 人圣姒癸? 大宗正一阵茫然,陛下不是去做天帝了吗?怎么又成了人圣? 陛下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还让人找上门来。 先打发了再说。 “这位……阁下,老夫不认识什么人圣,我家陛下倒是唤作姒癸,可他已有三年多没回过阳邑,老夫亦不知他身在何处,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玄都摆了摆手道:“贫道知道他不在阳邑,你可有联系他的方法?” 大宗正闻言不免有些怨念,我倒想联系他,可没法联系啊。 “陛下三年多未归,老夫自然有想过联系他,可实在无能无力,只能安心在阳邑等他归来。” “阁下不介意的话,可与老夫一同等,说不定陛下很快就回来了。” 他说的第二句,并非真的想让玄都和他一起等。 而是告诉对方,人不在,愿意等就等,不愿等赶紧走。 玄都笑呵呵道:“等就不必了,贫道再去城外问问,或许他们知道人圣身在何处。” 城外? 圣皇宫? 大宗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里。 此人来头这么大,连三皇五帝都不放在眼里吗? 不过他并无探究之心,反而有种将人打发的轻松。 “阁下自便。” 玄都摇了摇头:“不是自便,劳驾与贫道一同前去,也算做个见证。” 说完不等大宗正拒绝,衣袖一挥,将他卷起,横跨数百里,来到城外圣皇宫大殿。 几乎在玄都出现在圣皇宫的瞬间,燧人氏等人立刻围了过来。 “我道是谁不请自来,原来是玄都道友。” 作为准圣,火云洞三皇虽然与三教的人交集不多,但多少见过几次,认出并不难。 当看到玄都将大宗正从衣袖里放出,燧人氏微微皱眉,向前一步。 “不知玄都道友此来,有何贵干?” 玄都将先前对大宗正说过的话再次说了一遍:“奉家师太上圣人之命,前来请人圣姒癸前往八景宫做客。” 燧人氏淡然道:“那还真不巧,人圣已有三年未归,让玄都道友平白跑一趟。” 玄都摇了摇头:“也不算白跑,家师来时交代过,若人圣不在,请人族其他道友联系他。” “还得麻烦燧人道友帮忙给人圣传给信。” 燧人氏面露惋惜之色:“老夫很想帮道友这个忙,可实在无能为力,老夫亦联系不到他。” “传闻圣人神通广大,不如请道友老师太上圣人亲自出马,将此事告知人圣?” 玄都来的蹊跷,别说他联系不到姒癸,就算能联系,也会否认。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 玄都沉默片刻:“得麻烦燧人道友想想办法,否则贫道很为难。” 你为难关我什么事? 燧人氏一脸为难:“非是老夫不肯帮忙,实在是……” “唉,这样,老夫马上发动人族其他人,寻找人圣的下落。” 玄都微微点头:“如此甚好,那贫道暂且告辞。” 说完卷起大宗正,就要离开。 燧人氏连忙拦在玄都身前,指着他的衣袖说道:“道友且慢,此人乃我人族至关重要之人,不能让道友随意带走。” 来阳邑三年多,他自然知道大宗正对大夏皇朝而言有多重要。 一旦被玄都带走,大夏皇朝肯定会出乱子。 玄都淡然道:“重要就对了,这是家师的吩咐,他说请不到人圣,就请一名人族关键人物过去做客,直到人圣出现为止。” 燧人氏闻言脸色一变:“太上圣人欲与人圣结仇乎?” 玄都面不改色回道:“燧人道友慎言,圣人之间的事,岂容你我置喙?” “贫道不过是个传话的,道友恐怕也不比贫道强到哪里去,你我只管遵照圣人吩咐即可。” 燧人氏深吸口气:“巧了,人圣在临走之前,将人族托付给老夫照顾,所以老夫不能让你将他带走。” “除非太上圣人出面,老夫无话可说。” 第四百九十二章出面 玄都轻笑一声:“看来人族有了人圣坐镇,连带燧人道友的底气都充足了起来。” “既然你有心求战,贫道陪你一场又何妨?” 在他印象中,人族准圣境数量虽然不少,可向来低调,一直躲在火云洞不怎么出面。 自从姒癸成圣之后,不但光明正大出现在人间界,面对自己老师的谕旨还敢生出抵抗之心,可不是人圣给的底气吗? 燧人氏怒极而笑:“道友不请自来,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就要强行带走我人族重要人物,老夫不过是不同意,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说老夫一心求战。” “如此蛮不讲理颠倒黑白,当我人族好欺负吗?” “无论如何,今日老夫拦定了,倘若太上圣人和人圣怪罪下来,大不了老夫以死谢罪。” 如果姒癸在,不管是拦还是不拦,他都不会管。 可姒癸不在,他作为名义上的人族二号人物,不得不管。 否则人族有何资格屹立在这世间? 玄都淡然道:“废话少说,贫道让你先出手。” 燧人氏也不客气:“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踏前一步。 有火光自东而来,绵延不绝,仿佛要囊括寰宇。 而大火中间,赫然是道袍无风鼓动,神色淡然的玄都。 接着狂风四起,卷起九天,吹向四海八荒。 火借风力,呈燎原之势,不仅灼烧玄都所在的那片空间,更是极为霸道的将其他大道驱逐。 若是一般准圣境,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玄都不是一般准圣境,他是最顶尖的准圣境,与圣人只隔一线。 他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鼓动大道之力,化作黑白两色气流,将自己环绕其中。 不管多大的风火涌向他,都如同进了无底洞,消失的一干二净。 玄都甚至尚有余力点评道:“天道有三灾,风灾、火灾、雷灾。道友不善雷法,眼下却是将风火两道齐聚,着实难得。” “可惜贫道成道多年,天道三灾,天人五衰,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这等程度的攻击,可伤不到贫道。” 燧人氏仿佛没听到玄都所言,自顾专心攻击对方。 他不认为玄都的黑白两色气流的容纳没有上限,并且玄都不像表面上这么轻松。 一旦突破对方的上限,击败对方指日可待。 其实他猜的没错,玄都所用的神通,的确存在上限。 只不过比他想象的要高,以至于漫天风火尽数涌入其中,他依然没能看到玄都的上限。 玄都甚至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还有吗?” “没有的话,贫道将它还给道友如何?” 只见玄都双臂展开,怀抱阴阳,再缓缓推出。 不知藏在何处的风火之力,以看似缓慢,实则快速吞吐而出。 宽大的道袍伴随风火之力的蜂拥而出,猎猎作响。 磅礴的火焰疯狂涌出,以相同的方式,冲向燧人氏。 燧人氏暗叹一声,从身体里掏出一枚火种,挡在自己面前,将涌过来的风火之力吸纳。 他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了玄都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只不过他没有玄都那般轻松写意,面色凝重,看上去极为勉强。 花白的头发蒙上一层灰色,原本苍老的面容,一时间仿佛变得更加老迈。 玄都淡然道:“道友既非贫道对手,又何必苦苦支撑?阻拦失败,对人圣已有交代,不如就此作罢?” 燧人氏幽然道:“跪下容易,站起来难,老夫害怕这一让,以后再也强硬不起来。” “人族明明是天地主角,既不如龙凤麒麟霸道,又不如妖族嚣张,为了安稳传承下去,平时让的够多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不过是欺我人族无人,软弱可欺罢了,人圣既降,人族再无灭族之忧,老夫再不硬气一回,怕白活这一世。” “既然神通不敌道友,老夫想试一试纯粹的武道。” 说完从腰间拔出一把一尺长短的短刀,朝玄都斩下。 刀鸣声乍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万道刀光。 顷刻之间,数里方圆的空气一下被无所不在刀光刺穿,刺爆! 长空之间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刀光之海! 而刀光的尽头是玄都。 “这刀不错。” 玄都赞叹一声,黑白两色气流化作太极道衣,披在他身上。 恐怖绝伦的刀光之海,被薄薄的一层道衣隔绝在外,未能给玄都带来丝毫损伤。 燧人氏并未放弃和沮丧,下一瞬来到玄都身前,一刀向上,以残酷冷绝,锋锐至极的姿态朝他劈下。 刀锋落下,太极道衣竟有被切割开来的迹象。 “好一把人意如刀。” 玄都爆退,让过燧人氏这刀,他发现还是小觑了对方。 “若非姒癸横空出世,人圣未必不会落在你身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抢了你的位置,你不恨他吗?” “还要为他效死吗?” 燧人氏摇了摇头:“老夫从来效死的不是某个人,老夫效死的是整个人族,只不过恰好他成为人圣,老夫替人族出头,去被你当成替他出手。” “你非人族出身,甚至不属于天地万族之一,你永远无法体会到替一个种族负重前行的乐趣。” “来吧,继续,击败老夫,或者将人留下。” 玄都叹道:“既然道友执迷不悟,贫道只好动真格的了。” 燧人氏淡然一笑:“正要领教道友的高招。” 玄都神色肃然,整个人缓缓飘起,一股超然物外的气息从他体内涌出,很快将以他为中心的数百里范围囊括在内。 如果说之前燧人氏的风火之力霸道,将其他大道驱逐,那他的气息更像王道,将其他大道尽数融在了一起。 前者是驱逐,后者是包容。 一样的是,会让寻常准圣毫无反击之力。 燧人氏倒有反击之力,但他依然不是玄都对手。 他所有的攻击,在玄都的超然物外气息下,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掀起半点浪花。 正当燧人氏面露苦笑,无奈惨败时,一道七彩神光将玄都的圈子切开。 一只大手将燧人氏捞了出去。 姒癸平静的声音在天地中回荡:“玄都师伯,我人族先贤可有得罪之处,为何下此重手?” 第四百九十三章试探 你见过从天而降的天雷吗? 你见过被天道追着天罚的圣人吗? 你见过只是出现在你面前,你感到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操控于手的画面吗? 玄都看着缓缓飘落的姒癸,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最终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玄都拜见人圣。” 姒癸任由天雷落在自己身上,反正不痛不痒,随它去吧。 神色漠然看向玄都,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合不合理,他说了算。 玄都心中一颤,连忙解释:“贫道此次前来乃是奉家师之命,前来请人圣前去八景宫做客,若人圣不在,换作人族某位掌权者亦可。” “眼下既然人圣归来,便不必如此麻烦,人圣前去即可。” 姒癸漫不经心问道:“哦,太上师伯祖可有说所为何事啊?” 玄都闻言心稍微安定一些,看来对方看在自家老师的份上,应该不会轻易动手。 “家师未说何事,想必人圣去了便知。” 姒癸幽然道:“倘若我不想去呢?” 玄都神色一滞,假笑道:“人圣若不肯去,贫道就自行回去向家师复命。” 肯定是回去告状啊! 难道我还敢逼迫一位圣人,然后反手被一巴掌拍死吗? 老师发现及时,或许能救下我,万一老师一时没空呢? 这三年,老师闭关的时间比以往要多很多。 他可不敢赌。 姒癸笑了笑:“我开玩笑的。” 玄都刚想附和一声,便听到姒癸说道:“太上师伯祖迫不及待想见我,已经自行过来了。” 他下意识望去,九天之上,重重云雾缭绕之中,跌坐在云端之间的,不正是自家老师太上道人吗? 好像是有点猴急…… “晚辈见过太上师伯祖,数年未见,师伯祖可一切安好?”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念某个成器的后辈,左盼右盼,也不见他回来看望老人家。” 那是想念吗? 那是还有利用价值没被压榨干净吧。 姒癸假装听不懂,顺着太上道人的话回道:“后辈成器,可能比较繁忙,一时没空去看望老人家,师伯祖理应多多体谅。”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不用,他不过来,贫道自去找他,你觉得这样如何?人圣。” 最后两字,语气略微加重。 姒癸笑道:“师伯祖这句折煞晚辈了,老人家自当随心所欲,做晚辈的,同样得体谅。” 机锋打到这,太上道人忽然没了继续试探的兴趣,淡然问道: “消失三年有余,圣人至宝可炼成了?” 姒癸微微点头:“不负师伯祖所望,虽过程有些曲折,但终究是炼制成了。” 傻子都能看到他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否认除了让太上道人怀疑他别有用心,没有任何意义。 太上道人面露赞赏之色:“不错,可否拿出来给贫道掌掌眼?看看有没有需要及时改进的缺陷?” 姒癸眉头微皱,像圣人至宝这种关乎本命的东西,从未有轻易示人的道理,更不必说让人仔细研究观察。 这个要求,说实话,有点过分和无礼。 “不方便吗?” 太上道人补了一句:“圣人至宝事关重大,可不能因为一时面子问题,而耽误向上的发展。” 姒癸笑了笑道:“师伯祖所言极是,那就劳烦了。” 说完体内浮现出一枚比拇指略大的铃铛,送到太上道人面前。 这枚铃铛,是他在炼制完众生棋盘后,用太上道人所传方法,以混沌钟为主材料,堪堪炼成有一丝圣人至宝特性的法宝。 说的不好听一点,这叫残次品。 这本来是他特意用来遮掩众生棋盘的。 之所以藏着众生棋盘,除了像现在这样应付太上道人这种有些人,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还有一点比较重要,众生棋盘潜力巨大,成型后三年以来,一直在缓慢提升和完善。 姒癸踏入人间界之后,发现提升的速度在缓慢增加。 所以藏得越久,越对他有利。 太上道人接过铃铛,仔细打量一番,自觉没问题。 炼制手法没问题,品质也没问题。 才放心的点评:“主材料差了点,品质一般,没有提升的潜力。” “有暇的话,去找一块品质上佳的主材料,再行炼制一件。” “当然,你也不必灰心,不少圣人也是和你一样经历过来的,他们炼制第一件圣人至宝,大多数都没炼制成功,单凭这点,你已远远超过他们。” “再说,法宝乃身外之物,修道者,最为根本的还是修为,耽误三年,贫道看你修为落下不少,不如随贫道回八景宫闭关?” 姒癸拱手一礼:“晚辈谢过师伯祖一番好意,亦想随师伯祖回八景宫闭关,可晚辈毕竟是人族人皇和天庭天帝,这一走就是三年,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因此晚辈想先回大夏和天庭看看,处理一下积累的事务,稍晚再去拜访师伯祖。” 人也找到了,炼制的法宝也看了。 太上道人想了想,的确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你且自行处理,贫道在八景宫等你论道,可别忘了,这是你当初答应贫道的。” 姒癸笑道:“师伯祖大恩大德,晚辈可不敢忘。”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老是挟恩图报,小心被掀了摊子。 太上道人可不管姒癸是否真心实意,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便已足够。 接着带着玄都离去。 …… 姒癸轻轻一点,将大宗正浑身经络学到全速梳理一遍,叹道:“让你老人家受累了。” 他佩服的人极少,视为亲人的就更少。 年少时时常帮他的大宗正,便是极少数之一。 若非如此,他没那么快出现。 大宗正摇了摇头:“能见到大夏如此风光一天,老夫已死而无憾,受累算的了什么?” “不过那人心术不正,听闻老夫与陛下交情匪浅,依然不留情面想抓人,换成别人,岂不是嚣张跋扈?” “往后还得少来往才行。” 随后又指向燧人氏:“这位燧人圣皇出力颇多,陛下当给予……” 说到一半,大宗正说不下去了。 没词形容。 说赏赐不妥,说不赏赐,那就更没道理可言。 第四百九十四章撕裂 姒癸顺着大宗正的话说道:“大宗正也觉得赏无可赏对吗?” 大宗正干笑一声:“陛下英明神武,想必自有办法。” 姒癸笑了笑:“大宗正认为本皇将大夏一部分事,托付给燧人圣皇如何?” 大宗正面露迟疑之色:“这……” 按照他的想法,给些天材地宝表示感谢即可,这社稷神器,怎可轻易托付他人? 虽说彼此之间不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隔的太远,与对方有血缘关系的人多了去了,哪会关照夏后氏? 姒癸笑道:“既然大宗正对此没有异议,那便定了。” “至于燧人前辈分管哪些事务,还请大宗正多多费心,本皇希望能减轻一点大宗正的负担。” 他之所以这么做,却是考虑到没了自己,人族该如何立足。 不是他无情无义,想和人族断绝关系。 而是他处在风波之中,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意外。 一旦他出了意外,以大宗正的修为和手段,守不住大夏皇朝。 但换成燧人氏,就不一样了。 对方能在人族没有圣人的情况下,将人族经营的蒸蒸日上,没道理管理不好制度完善的大夏皇朝。 姒癸想尽早安排好这事。 大宗正沉默片刻,拱手道:“谨遵陛下圣旨。” 转而对燧人氏拜道:“劳驾燧人圣皇随我前往阳邑。” 姒癸突然补了一句:“燧人前辈可以带一些人过去。” 燧人氏摆了摆手:“且慢,老夫丑话说在前头,人圣想老夫帮忙扶持大夏皇朝可以,但前提是大夏皇朝值得一扶。” “哪日若是大夏皇朝合该灭亡,老夫非但不会阻拦,还会促成此事,人圣还敢将大夏皇朝托付给老夫吗?” 姒癸笑道:“燧人前辈此言正合我意,看来非前辈不可。” 燧人氏这才面露满意之色,与大宗正离去。 二人刚离去不久,姒癸忽有所感,整个人朝地下钻去,进入幽冥之地。 前方后土踩在曼珠沙华的花朵上,身形随着被风吹起的花瓣而摇曳。 “后土前辈召本帝前来,所为何事?” 方才给姒癸暗中传音的正是后土。 后土淡然道:“那位想见你。” 姒癸明知故问:“哪位?” 后土深深看了姒癸一眼:“不周山那位,难道你没和他私下见过面吗?” 盘古真灵连这事都说出去了? 姒癸微微皱眉:“太上道人还在八景宫等我,可否替我传话盘古前辈,有何吩咐,由前辈转告。” 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 第一嘛,想看看他有没有炼制成圣人至宝,甚至会和太上道人一样过分,拿他的圣人至宝反复打量,试图推断出他的实力。 第二嘛,极有可能旧事重提,让他配合干掉通天道人。 要说三年前,通天道人重伤,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但三年时间过去了,再怎么都恢复一些了。 哪有那么好杀? 与其冒着触怒盘古真灵的风险当面拒绝他,还不如由后土传话,中间隔上一层。 后土嘴角泛出一抹嘲笑:“你自己和他说去,本座哪有多余的时间替你传话?” 姒癸闻言呵呵一笑:“告辞。” 不肯传话,那你在做什么? 难道不是传话? 说完不再理会后土,破开空间,欲从幽冥之地离开。 后土见状先是一愣,转而恼羞成怒道:“放肆。” 更在情急之下唤出六道轮回投影,生生将姒癸离去的路截断。 姒癸止住脚步,神色冰冷望向后土:“幽冥圣人这是何意?自以为这里是幽冥之地的主场,所以能为所欲为,不用顾及另外一名圣人的感受吗?” 后土完全没将姒癸说的话听进去,只是冷声说道:“你不能走。” 姒癸嗤笑一声:“哪怕打破幽冥之地,幽冥圣人也要将本帝留下是吗?” 圣人交手,为何要么浅尝辄止,要么去混沌之中。 为的就是交手威力太大,容易毁掉盘古世界。 后土不管不顾在幽冥之地对他出手,大概是想给幽冥之地来一场灭顶之灾? 面对姒癸的质问,后土依然态度坚决:“你得去见他,见完他这次,十二祖巫将重现人间。” 姒癸露出了然之色,难怪这么积极,原来盘古真灵给她画了大饼,许她完成之后立刻复活其他十一位祖巫。 可越是这样,他越要尽早离开,回到八景宫,寻求太上道人的庇佑。 无他,盘古真灵放弃可以一直压榨后土的筹码,难得就为了见他一面,和他好好聊聊? 自然不可能。 所以只能逃,越快越好。 只见姒癸双手结印,轻叱一声:“斗。” 浑身立刻像镀了一层金光,接着一缕锋利至极的杀意自他身上绽放,直袭挡在前面的六道轮回投影。 九字真言配诛仙剑意,不知是否能打出一条通道。 后土见状同样结印,不过她的不是九字真言,而是厚重至极的土之大道,以及蚀骨销魂的冥水大道。 一黄一黑,宛如两条长龙,朝姒癸卷去。 若在往日,姒癸不介意拿后土练练手,吃点亏都行。 可眼下动作不小,不知何时会被盘古真灵察觉到,更不知道对方何时赶过来。 姒癸急着脱身,唯有使出压箱底的手段。 眼看土之大道和冥水大道将要袭来,姒癸屏气凝神,掏出一枚小小的铃铛,奋力一敲。 “铛~” 磅礴的声浪炸开,形成一条条波纹,朝四周荡去。 所到之处,尽皆化为混沌,包括席卷而来的两条大道。 混沌钟作为圣人至宝,再怎么有缺陷不对劲,那也是圣人至宝。 哪是一般手段能争的过的? 手持圣人至宝的姒癸,万分之一个瞬间,破开六道轮回投影阻拦的道路。 在后土神色讶然,甚至来不及阻拦情况下,顺着新开辟的路,逃出幽冥之地。 接着马不停蹄赶往八景宫。 后土看着姒癸消失在眼前,怒道:“混账。” 这一刻,不仅是她和姒癸,还有盘古真灵和姒癸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撕裂了。 下一次见面,极有可能分出生死。 第四百九十五章盘古? 不周山山顶。 高到常人无法望见的至高处,一道巨大身影顶天立地,立于天地之间。 仿佛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尽数在他脚下。 太阳在他身边划过,都要被他遮去光芒。 后土自幽冥中破土而出,来到身影旁边,整个人没入阴影之中。 “父神,姒癸拒绝前来拜见您,身怀圣人至宝的他实力大增,我未能将其拦住,让他逃了出去。” 自从盘古真灵越来越像盘古以来,后土悄悄改了称呼。 而盘古真灵似乎对此并不在意,随她怎么称呼,既不反对,亦不赞同。 听完后土所言,盘古真灵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后土闻言面露诧异之色:“父神难道不生气吗?” 盘古真灵反问道:“我为何要生气?他不肯来,自然有他不来的道理,就像你来,自有你来的道理。” “我刚从此方世界抽取了一些祖巫的本源,给他们凝聚了身体,你既然来了,就带他们回去吧。” 说完一只绵延数十里的大手摊开,上面赫然站着后土熟悉的身影。 帝江、句芒、奢比尸…… 后土见状面露惊喜之色,连忙拜道:“谢父神成全。” “诸位兄长,可还记得小妹?” 帝江等祖巫顿时围过来:“小妹,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被妖圣算计陨落了吗?” “还有父神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复活了?” 后土偷偷瞄了盘古真灵一眼,见他默然不语,连忙回道:“诸位兄长,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说,莫要打扰父神修行。” 说完不等帝江等祖巫回应,出手将他们收了。 “父神若无其他吩咐,后土告退。” 盘古真灵忽然说道:“你若只有这一个愿望,那便收手。有些不该生出来的想法,就不要生出来了。” 后土闻言浑身一震,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盘古真灵亦懒得追究到底,淡然道:“你好自为之。” 后土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盘古真灵眼中流露一丝恒古不灭的沧桑,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开辟的世界吗?毁了似乎有些可惜。” 说完身影急剧缩小,变作三丈高的壮汉。 他一脚踏出,来到一颗巨树之下。 正在乌巢中修炼的陆压道人,突然感受到来自血脉深处的威压,猛然惊醒。 他心怀忌惮看着盘古真灵:“阁下是何方神圣?” 盘古真灵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珠里竟能长出这等妖兽,实属怪异。” 接着掉头离去,一步跨入东海,留下神色茫然的陆压道人。 东海之畔,龙生九子正聚在一起饮酒作乐,醉眼朦胧之间,与其他海族的侍女发生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忽然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跨出。 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逸散,兄弟九个瞬间酒醒了,一脸戒备看着不速之客。 霸下色厉内荏道:“我等乃是天庭所封的正神,阁下可不要乱来。” 其他兄弟纷纷附和:“这位前辈,我等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莫要随意迁怒。” 盘古真灵面色一冷,轻轻抬手,将龙生九子拍进海里几百米的淤泥之下。 “我的血脉怎么会滋生这种货色?” …… 八景宫。 姒癸正在太上道人面前述说自己刚刚遇到的危险。 “太上师伯祖,晚辈差点就陷在盘古真灵手上,再也见不到您了。”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晚辈恐怕都得在八景宫闭关,以免遭遇不测。” 太上道人轻笑一声:“你有此觉悟,亦算不错……” 话还未说完,脸色忽然一变:“盘古真灵怎么下山了?” “他去了蛮荒,那里似乎是陆压的洞府,嗯,又去了东海,他到底想做什么?” “朝这来了。” 太上道人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在姒癸面前消失,来到八景宫外。 盘古真灵带有审视的目光望着太上道人:“你就是我的元神?” “这身道行都快比得上我当年九成的道行,难怪你不肯重归一体,试图自立。” 太上道人脸色大变:“你不是真灵,你是……” 盘古真灵笑了笑:“可别乱说,毕竟你想说的那位,不是自己陨落了吗?” “不然哪来的你?” 太上道人几乎控制不住身体发抖:“你是怎么出来的?你怎么可能出的来?” 几乎盘古世界实力强一点的生灵都知道,盘古开天地,因反噬陨落,身化万物。 浑身上下,上至元神,下至毛发,都变成了各种生灵和山川河流。 按理来说,盘古世界即盘古,盘古即盘古世界,二者只存其一。 可这表情,这姿态,这语气,像极了重生的盘古。 盘古真灵轻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可以逆转时空吗?” “哦,差点忘了,我还没参悟这点,就已经陨落了,所以你作为元神,不太清楚。” 逆转时空? 太上道人一阵恍然,这就是至高境界吗? 盘古真灵似乎猜到太上道人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哪有什么至高境界?” “永远都是向上攀爬的,哪怕变强一丝丝,之前的都不叫至强,你纠结这个没有意义。” “我想见见其他时空来客,可否叫他出来一下?” 太上道人着实摸不清楚盘古的想法,只好先应付着,传信姒癸,让他出来一下。 姒癸刚踏出八景宫,便看到盘古真灵在不远处,顿时头皮发麻。 自己没去见他,他就找过来了? 不怕太上道人和他斗上一场吗? 盘古真灵上下打量姒癸,百思不得其解道:“想逆转时空,非真正的不朽大能不可,此人修为寻常,还是后天练成,怎么就逆转时空了呢?” “到底哪里不对?” 太上道人默默记住“不朽大能”四个字,原来这就是圣人之上的境界。 盘古真灵心念一动,来到姒癸身旁:“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姒癸一阵茫然,你倒是说一句回去哪啊。 “回你来的地方。” 盘古真灵似乎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很快补了一句。 姒癸正色道:“晚辈若是记得回去的路,早就回去了,前辈若恢复实力,请助晚辈。” 盘古真灵惆怅道:“恢复实力吗?恐怕有点难,趁着为数不多的时间,到处转转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同类存在? 太上道人死死盯着盘古真灵,不可置信道:“果真是你?” 他还是无法理解,盘古到底是怎么从盘古真灵身上恢复意识的。 对方和盘古真灵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更愿意相信是盘古真灵故弄玄虚,假装自己就是盘古本体,借机冲击自己的道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未免小觑了他。 盘古淡然一笑:“你都猜到了,为何不敢笃定呢?” “是怕我将你收回,让你烟消云散,彻底消失在这世间吗?” 太上道人闻言信心十足道:“纵然阁下是那位复生,可贫道今非昔比,未必不是阁下对手。” 盘古笑了笑道:“你的修为,的确令人感到意外,可依然在极道范畴之内,对我而言,只要还在极道之内,不管多强,一斧了事。” “不过你想多了,我对收回你没有半点兴趣,或许你觉得我想要彻底复生,必须为之,可对我而言,你与累赘一般无二。” “眼下看也看完了,我想和这位异界来客共游一段,让他跟我走。” 太上道人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揣度对方所言有几分真假。 待听到盘古想带走姒癸,他本能想拒绝。 “不行,贫道不能将他交给阁下……” 却被盘古开口打断:“你可能没听清楚,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而是在告知你。” 话音刚落,一把粗犷的大斧出现在他手心,轻轻划过,所到之处,天地之间,划出一条很突兀的细线。 线的两侧,宛如两个世界,姒癸和他在这头,太上道人在另一头。 太上道人亦反应迅速,几乎在盘古出手的瞬间,将太极图抛了出来。 太极图化作一座金桥,太上道人在这头,姒癸在另一头。 然而当太上道人想收回太极图,顺带将姒癸带走之时。 他赫然发现一股难以想象的阻力出现在两人之间。 任他如何催动圣人之力,都没能将太极图收回。 反观盘古,他很自信的收回大斧,朝姒癸招了招手,后者像归巢的乳燕,来到他的身边。 “人我先带走了,事了之后,他若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说完带着姒癸离去。 姒癸掌心死死扣着众生棋盘,强忍着没反抗,任由盘古将他带走。 只不过全程看着对方,等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盘古飞的并不快,似乎真如他自己所言,只是想看看他亲手开辟的世界。 过了许久,盘古侧头望向默默看着自己的姒癸,淡然道:“在想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吗?” 姒癸很干脆的抱拳一礼:“还请前辈解惑。” 盘古悠然道:“因为我怀疑你和我是同一类存在。” 如果将“你和我”三个字换成“我和你”,姒癸一定以为盘古和他一样是穿越者。 并来上一句“平生不识武滕兰”,来验证对方身份。 可对方说的是“你和我是同一类存在”。 盘古是哪类存在? 开天辟地者。 这意思是说姒癸和他一样,开辟了一方世界? “晚辈不是很懂。” 不懂就问,姒癸小学的时候就学过。 盘古在一处山峰停下,前方是波澜壮阔的大泽,有飞鸟觅食,有大鱼戏水。 他神色认真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来到这方世界?为什么会是你来到这方世界?” 姒癸似有所悟:“前辈的意思是说,只有像前辈这样的存在,才能横跨两个世界吗?” 盘古微微颔首:“理论上来说,正是如此。” “混沌之中,并无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所以不管你走到多远,你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你作为盘古世界的生灵,天生带有盘古世界的烙印,所以只能回到盘古世界。” “因此哪怕我开辟盘古世界的时候,有人就在我旁边开辟另一个世界,只要这两个世界被开辟时没有重叠,那永远不会互通。” “哪怕一线之隔,放在混沌之中,寻常存在依然无法逾越。” 姒癸顿时明白了:“所以前辈才会怀疑我和前辈是同一类存在,否则不可能越过鸿沟,出现在盘古世界。” 盘古没有回应,算是默认,继续动身前行。 姒癸不得其解道:“要是晚辈和前辈是同一类存在,为何不待在自己开辟的世界,反而来到盘古世界?” “总不是为了走亲戚吧?” 盘古瞥了他一眼,走亲戚,亏你想的出来。 “像我们这种存在,一出生即巅峰,虽出身不凡,但想更进一步,非在同类身上打主意不可。” “比如吞噬同类开辟的世界。” 姒癸听了不由好笑:“所以在前辈看来,晚辈像是闯进别人家里的小偷,为了偷取盘古世界而来?” 盘古仔细打量姒癸一番:“看着不像,但未必不是。” 姒癸算是彻底明白盘古单独找他的目的何在。 “所以前辈为了消除隐患,打算怎么处置晚辈。” 除了这件事,他实在想不到,盘古为何会叫他出来。 盘古摆了摆手:“不忙,你既可能是我的同类存在,亦有可能是他派出探路的棋子。” “甚至在我处理你之后,真正的幕后黑手能通过你的消失,而锁定盘古世界,那样还会弄巧成拙。” 姒癸微微点头:“倒也是,封印起来,永世不得出世,同样可以解决问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像是在说处置自己的方式,反倒像在处置他人。 盘古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表示拒绝。 “从来没有永久的封印,况且我那元神想利用你做点什么。我将你封印后,他大概会救你出来。” “如果我能一直存在,这便不是问题,可惜我待不了多久,所以没办法阻拦他,同样没办法不让你出世。” 一时间将姒癸弄迷糊了。 那你老人家叫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盘古似乎猜到他所想:“遇到同类,说上几句话不行吗?不见得所有的行为,都得达到什么目的。” “毕竟像我们这种存在,纵然失去自己开辟的世界,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说到此处,盘古忽然身形一滞,原本伟岸的身躯,仿佛有了融化的迹象。 姒癸不明所以,在一旁静静看着。 许久之后,对方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着他。 “姒癸,三年多,你总算舍得来见本座了。” 姒癸闻言暗道不妙,不好,是盘古真灵回来了。 转而暗骂盘古不靠谱,你要换个意识,就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吗? 坑货。 第四百九十七章对付西方教二圣? 姒癸很快恢复正常,淡然一笑:“前辈说的哪里话,晚辈这不一回来,就来拜见前辈了吗?” “是吗?” 盘古真灵猛然发觉不对,自己不是在不周山吗? 这是何处? 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地? 他一脸怀疑看向姒癸:“说,你是怎么将本座弄到此地的?” 姒癸瞬间从这句话得出一个结论,盘古意识回归期间,盘古真灵没有任何记忆和印象。 他不假思索回道:“前辈难道忘了,是你带晚辈来此地的啊。” 盘古真灵面露困惑之色:“是本座带你来的?本座为何没有印象?” 他能感觉到姒癸没有说谎,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任他想破天际,都想不到自己差点被“夺舍”。 姒癸认真说道:“在下敢向大道起誓,绝对是前辈带晚辈来的,如有半句谎言,永世沉沦。” 盘古真灵闻言神色稍缓,难道是自己忘了? “三年多未见,你炼制的圣人至宝在何处?拿出来给本座看看。” 姒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小铃铛召出,递给对方。 盘古真灵扫了一眼,立刻说道:“不对,如此粗糙之物,绝对不是用本座传授给你的手法炼制的。” “你敢欺骗本座?” 说完大手朝姒癸抓来。 姒癸心念一动,退避数十里,皱着眉头看着对方:“不过是没用前辈传授的秘法炼制圣人至宝,前辈难道就要对晚辈下手,未免太过霸道和不讲道理。” 盘古真灵冷哼一声:“本座怀疑你有问题,检查一下又何妨?” “你三年前答应本座送通天道人沉睡,至今未履行承诺,以至于通天道人伤势痊愈,错失良机。” “本座有理由怀疑你和太上道人勾结,暗中算计本座。” 姒癸眉头紧锁:“前辈仅凭猜测就要对晚辈下手,猜测错误岂不是将晚辈推向太上道人?” 盘古真灵语气幽然:“是你非得和太上道人搅在一起,不然你敢离开八景宫,另外换地方修行那?” 姒癸没有太多犹豫,朗声道:“晚辈这就搬至天宫,绝不插手前辈与太上道人之间的恩怨。” “告辞。” 说完就要破开虚空,去往天宫。 盘古真灵冷笑一声,迅速跟了上去。 姒癸刚在凌霄殿天帝之位上坐下,盘古真灵便接着出现在他面前。 姒癸眉头一皱:“前辈这是?” 盘古真灵沉声道:“本座要以教你神通道法,助你在大劫中成为准圣的人情为代价,换你助我对付太上道人。” “你若答应,就随本座回不周山,就像你一直待在八景宫一样。” 不知为何,在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姒癸很重要,要拴在身边,否则会有不好的后果。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因此他甘愿为此付诸行动。 姒癸轻咳一声:“当年前辈恢复实力之时,曾有说过与晚辈两清,往后互不相欠。” “当然,晚辈知道自己还是欠前辈的,可晚辈不想过度介入前辈和太上道人的争斗。” “不如这样,除了太上道人,前辈还想对付哪位圣人,晚辈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俗话说得好,对付不了太上道人,还对付不了别的圣人吗? 元始通天、女娲后土和接引准提。 你想对付谁,说一声,我陪你去。 可太上道人有些诡异,他一点胜出的把握都没有。 是而他宁可对付别的圣人,也不想去与太上道人为敌。 毕竟前者只是一时的,后者可能是一辈子。 盘古真灵沉思片刻,瞬间做出选择:“那就对付西方教二圣,他们躲在八景宫不出,你将他们引出来。” 姒癸终究没办法推辞,心想反正自己和这两圣人关系不好,成圣之前多有冲突,不如将两人端了。 于是应道:“一言为定,前辈等晚辈消息。” 盘古真灵这才满意离去。 徒留姒癸在天帝之位上深思。 …… 八景宫。 太上道人神色严肃看着姒癸:“你是说那位突然走了,盘古真灵恢复了正常?” 姒癸微微点头:“的确如此,真灵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还问晚辈发生了何事。” 从天宫回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向太上道人简述了事情经过。 包括盘古真灵要求他将接引准提二圣骗出,顺带将两人除了,以免影响大计。 如果太上圣人同意他这么做,那他二话不说,加快速度灭了这两个。 如果太上道人不同意,那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在盘古意识出来之前,他一直怀疑太上道人不怀好意,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盘古意识的突然出现,以及那番同类的话语,令他更为忌惮。 如果有的选,他肯定不会选择站在盘古那边。 毕竟他要也是开天辟地者,过来是为了吞噬盘古世界,天然就与盘古敌对。 太上道人沉思片刻:“他可有说为何对付西方教二圣?” 姒癸随口说道:“觉得对方太碍眼,想除掉一了百了。” 太上道人忽然说道:“这倒是个取信他的机会,这两个待在八景宫用处不大,你自行想办法引他们出去。” 却是默认姒癸与盘古真灵联手对付西方教二圣,以此助姒癸换取盘古真灵的信任。 姒癸轻咳一声:“师伯祖当年答应过晚辈可以选择两不相帮……” 意思很明显,这还套取信任干嘛? 干完这一笔,他不干了,不再介入双方恩怨。 底蕴太差,还是不参合的好,说不定还能借机提升自己。 太上道人幽然道:“你觉得你还能置身事外吗?” “别傻了,等那个时候,你会发现,自己依然会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行了,此事往后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都不用贫道劝阻,且去准备。” 随即不再理会姒癸。 姒癸拱手一礼,朝八景宫后院去了。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不出意外,都在哪里。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在想拿什么当借口,让他们心甘情愿离开庇护所。 第四百九十八章上钩 “接引道友、准提道友,别来无恙啊!” 在太上道人的默认下,姒癸来到西方教二圣精修之所,并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接引道人愁苦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恭喜道友成圣,此前未能祝贺,还望恕罪。” 接着向准提道人使了使眼色。 准提道人万分不情愿道:“恭喜道友成圣,七颗功德莲子权当贺礼,还望道友收下。” 在姒癸成圣之前,他们怎么欺辱对方都不成问题。 一旦姒癸成圣,哪怕初入圣人境不久,都必须换一个态度。 甚至不得不带有一丝讨好。 谁让他们两个是取巧成圣的,位于圣人境的底端? 而面对姒癸这种曾有一些恩怨的圣人,自然要给予补偿,冰释前嫌。 不过两人不是很担心。 他们身在八景宫,看在太上道人的面子上,姒癸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姒癸坦然收下七颗功德莲子,这种东西虽然对他而言聊胜于无,但毕竟是圣人出品,好过世间大多数宝物。 哪天要是炼制什么宝物,可以用作辅助材料。 见姒癸收下贺礼,接引道人脸色的愁苦之色淡了几分,问起了姒癸的来意:“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姒癸淡然道:“太上师伯祖刚算到极乐净土出了一些问题,让我来通知一下两位。” 极乐净土出了问题?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相视一眼,面露担忧之色。 天底下恐怕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极乐净土不止是两人的道场,更是两人取巧成圣的根基。 一旦极乐净土受到重创或者被毁,他两人虽不至于跌落圣位,但绝对要沉睡一段时间,直到极乐净土重新凝聚。 “关于此事,太上道兄还说了些什么?” 姒癸淡然道:“此事有可能是盘古真灵的阴谋,让两位安心待在八景宫,没有别的圣人护佑,千万别出去。” “话已带到,本帝告辞。” 姒癸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去。 接引道人连忙喊住姒癸:“道友且慢,贫道想向道友打探一些事,不白劳烦道友,有重宝赠予。” 姒癸顿时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轻咳一声道:“本帝新晋圣人,所知有限,未必能回答道友的疑问。” 接引道人咬牙道:“不能回答亦不碍事,贫道依然有一份厚礼送上。” 姒癸这才将身体转过来:“本帝向来古道热肠,既然如此,道友问吧。” 接引道人朝姒癸抱拳一礼:“不知太上道兄所谓的圣人护佑是何意?我师兄弟二人亦为圣人境,难道不能出行吗?” 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姒癸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本帝恰好问过太上师伯祖,好像是说两位道友患有隐疾,不能完全发挥圣人境的实力。” “一旦两位遇到盘古真灵,绝无幸免,反倒是别的圣人,起码能拖到他来救援。” “因此只有两位道友困于八景宫,而其他道友,包括本帝在内,可去三界中任何一个地方。” “所以为了保护两位道友的安危,你们若想出去,最好找个圣人境的同道护着。” 接引道人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那我师兄弟二人若想出去,可否请道友护佑?” 他在试探姒癸,一旦姒癸说可以,他就打定主意不出去。 那样算计的痕迹太明显了。 姒癸摆了摆手,断然拒绝:“本帝最近忙着巩固境界,没空。” 接引道人故作急切道:“贫道愿意出重宝请道友出面……” 姒癸毫不客气打断道:“重宝终究只是外物,哪比的上自身修为重要?道友以为本帝新晋圣人,好诓骗吗?” 说完扬长而去。 接引道人本想挽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想开口,忽然像被人重重锤了一击,喷出一口鲜血。 随即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极乐净土真的出事了。 再看身旁准提道人,同样吐出一口鲜血。 “师兄,太上道兄说的没错,极乐净土被入侵了,入侵者修为远在你我之上,若放任他施为,极乐净土或毁于一旦,而你我则根基尽毁陷入沉睡。” “想再次出现在世间,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接引道人脸上愁苦之色浓郁到了极点:“那又如何,你我根本出不了八景宫,就算出了,也挡不住对方。” 准提道人摇了摇头:“此言差矣,师兄刚才可有听那姒癸所言,那人一旦对圣人出手,太上道兄必不会作壁上观。” “而你我只需有一圣人陪同,便不会一个照面落败,能坚持到太上道兄出面。” 接引道人微微皱眉:“所以你打算找哪位圣人陪你出面?” “元始道人据说投了盘古真灵,找他无吝于自投罗网,而通天道人和后土与你我师兄弟不和,就算他们答应带你我去,你我敢去吗?” “关键时刻要是消极怠战,最终害的是自己。” “至于那女娲,与元始道人相交莫逆,未必没暗中投靠盘古真灵,保险起见,亦不能请。” 一顿分析过后,接引道人叹道:“你我怕是见不到极乐净土了。” 准提指着离去不久的姒癸所在方向,说道:“为何不找他?” 接引道人淡然道:“师弟可别忘了,你我曾和他有阻道之仇,他能不计前嫌,就已经是大发善心。” “你想让他陪你去,绝无可能。” 准提道人不置可否道:“凡事无绝对,直接请他不可能,为何不让太上道兄出面指定他呢?” 见接引道人仍面露犹豫之色,准提道人补了一句:“那可是极乐净土啊,关乎你我师兄弟本命大道,由不得失误。” 接引道人终于被说服:“那便他吧,你我去和太上道兄说,纵然不能让他陪着去,换个圣人陪同亦可。” 两人当即动身去找太上道人。 太上道人闻言微微皱眉:“外界凶险,你们留在此地不行吗?” 接引道人躬身拜道:“事关性命根基,还望道兄通融。” 太上道人挥手将姒癸招了过来。 “既然如此,问问他想不想去。” 第四百九十九章两颗棋子 姒癸微微皱眉看着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两位道友想让本帝陪同你们回趟极乐净土?” 话中尽显不悦。 接引道人见姒癸想要拒绝,连忙说道:“不让道友白跑一趟,回头自有一份厚礼送上。” 姒癸嗤笑一声:“别以为本帝不知道两位此去极有可能遭到盘古真灵伏击,一不小心连本帝会栽在盘古真灵手上,什么样的厚礼,值得本帝冒这种风险?” “两位道友不妨问问后土和女娲两位道友,实在不行,看太上师伯祖是否肯助两位回趟极乐净土。” “本帝恐怕爱莫能助。”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相视一眼,暗中点头。 他们来时商量了一下,姒癸若是答应的太爽快,或有可能暗中算计自家师兄弟。 若百般推辞,尤其是当着太上道人的面推辞,反而存着坏心思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他们最看重的还是太上道人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世间不会害他们的唯独只有太上道人。 因为没有必要。 只需不再出面庇佑,他师兄弟二人迟早陨落在其他圣人手上。 见太上道人没有阻止,心就放下了一半。 正当两人准备提出条件时,太上道人忽然插了一句:“上次通天师弟遭元始师弟联合盘古真灵伏击,事情太过巧合,好似有人在暗中传递消息,泄露通天师弟的行踪。” “圣人行迹,常人难以琢磨,恰好后土在伏击之前去过碧游宫,贫道怀疑后土暗中投了盘古真灵,此事与她不无关系。”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暗道好险,还好没去找后土。 随即一想,他们出不了八景宫,似乎想找也找不到。 转而看向路夏的眼神更加灼热。 准提道人拱手道:“姒癸道友,贫道本为混沌之中一棵菩提树,因缘巧合落入盘古世界,并有幸获得一尊圣位,与天地同寿。” 姒癸神色平静打断道:“这与本帝何干?” 我管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干什么? 准提道人脸色通红:“贫道并无此意,而是贫道每一会元,就会结下一枚菩提子,此物可增加悟性,是不可多得的混沌宝物。” “道友若肯送我师兄弟二人去趟极乐净土办点事,事成之后,必将此物奉上。” 姒癸尚未说话,太上道人脸上浮现一抹讶然:“你连菩提子都舍得送出去?极乐净土有那么重要吗?” 姒癸借机问道:“师伯祖,此物很宝贵吗?您若想要,不如亲自走一趟?”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此物对你或许有点用,对贫道而言,可有可无,贫道就不跟你争了。” 见准提道人眼巴巴看着他,接着又补了一句:“可直接服用,增加你对大道的领悟能力,虽说无法让圣人境在境界上提升,但领悟的大道能提升实力。” “亦可拿来炼制圣人至宝,威力应该不比你手中的混沌钟差。” 姒癸拱手问道:“依师伯祖之见,晚辈去还是不去?” 此言一出,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的一颗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 太上道人扫了两人一眼,淡然道:“你有混沌钟在手,若遭遇盘古真灵,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能坚持到贫道赶来。”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看向太上道人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 姒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太上师伯祖都有意帮两位道友,本帝就辛苦一下,带两位道友走一趟,不过本帝有几个条件,希望两位道友能答应。”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友有何条件?” 他们打算先问问什么条件,再做打算。 姒癸淡然道:“其一,出发之前,本帝就要拿到菩提子,并请太上师伯祖帮忙鉴定,如有伪造,此事自然不提。” “其二,若真遇到盘古真灵,以本帝为主听从吩咐,本帝希望叫你们逃的时候,不要半响不动弹,别管当时正在做什么。” 准提道人闻言轻咳一声:“出发之前就将菩提子给道友,万一道友不认账怎么办?” “若是将我师兄弟送到极乐净土,未等事情办完,抛下不管又怎么办?” 姒癸挥了挥手打断道:“本帝还要说万一道友不认账,事后不给或者故意说本帝事情没办成怎么办?” “信任是最基础的,如果道友不信本帝,此事不提也罢,告辞。” 事到如今,连谁强势谁弱势还分不清楚吗? 既然上钩,哪还轮得到你有别的选择? 准提道人闻言面露难色看向太上道人,却没想过低头。 他担心低头的代价太大。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准提道友,你将菩提子给他,贫道做担保,如果他敢不信守承诺,贫道自会让他吐出来。”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闻言眼神一亮,拱手道:“愿遵从太上道兄吩咐。” 准提道人不再坚持,当场将手伸进自己身体,挖出血淋淋的一块。 接着去除血迹,展现出一颗古朴灰色的菩提子。 “请道友以及太上道兄查验此物真假。” 姒癸接过来扫了一眼,只觉内中沉甸甸的,不像是假的。 太上道人朝他点了点头,更是确认是真物。 姒癸将之收了, “事不宜迟,两位道友打算何时出发?” 准提道人拱手道:“越快越好,看道友何时有时间。” 姒癸想了想:“那便现在出发。” 转瞬之间,三人来到极乐净土,赫然发现此地已破败的不成样子。 佛塔倒塌,庙宇十不足一,几个留守的僧人,怡然自得的打砸佛像。 准提道人没忍住,直接训斥道:“邪魔外道,焉敢乱我圣地?” 话刚落音,那些亵渎神像的僧人瞬间倒毙在地。 随即一念之间,将佛塔、倒地的庙宇全部恢复。 接着一阵忙碌,似乎在找什么丢失的东西。 下一刻,异变突生。 整个极乐净土托起一只手掌,猛地合拢,欲将三人捏在其中。 强烈的危机感,险些将西方教二圣冲晕。 姒癸第一时间祭出混沌钟,裹着自己和接引准提两人,往外逃去。 第五百章计成 忽然又是一掌遮天蔽日而来,竟使得姒癸生出无路可逃的错觉。 他大叫一声:“两位道友,且随本帝一同御敌,坚持到太上师伯祖前来救援。” 危险时刻,姒癸稍加提醒,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便反应过来,顾不得心中惧怕,各自祭起圣人至宝,奋起反抗。 接引道人的圣人至宝乃一朵白色纯净的莲花,共三十二瓣,瓣瓣晶莹剔透,散发出迷人的清香和明亮的光泽。 白莲飞至半空,爆发出一团璀璨的光芒,如一道光柱,直冲天际与地下。 颇有一种试图顶天立地,撑起这片空间的韵味。 虽然未能完全抵挡两只手掌的合拢,却也迟缓许多。 准提道人祭出的圣人至宝是一棵流溢着七彩神光的菩提树。 神光如匹练一般悬挂在三人四周,试图将手掌阻挡在外。 姒癸深吸口气,体型迅速壮大数千丈高,挥出硕大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狠狠轰向落下的手掌,试图轰出一条生路。 然而一切在这双手掌之下,都是徒劳。 白莲绽放的光芒,仅坚持了三息,尽数破灭,碎落一地。 至于菩提树散发的七彩神光,从头到尾没发挥出半点作用。 姒癸的每一击,都能让手掌停顿一下,伴随而来的却是自身体型不断缩小。 一百多拳过后,开始后继无力。 眼看手掌就要临身,接引道人不由面露绝望之色,太上道人怎么还不到? 姒癸更是大声喊了出来:“太上师伯祖,你老人家要是再不出现,晚辈可就要丢下两位道友独自逃命了。”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闻言既愤怒又无奈。 怒的是姒癸居然想抛下他们。 无奈的是,自己实力不济,若是换作姒癸,恐怕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两人相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姒癸道友,我等殒命事小,这两件圣人至宝,万万不可落入盘古真灵手中,还望道友能将它们带走,交与西方教流落在外的弟子。” “菩提子权当此事谢礼,反正往后也不能请道友护佑探查极乐净土了。” 说完不等姒癸答应,几乎同时将两件圣人至宝丢入姒癸怀里。 姒癸亦爽快应道:“两位道友保重,本帝先行一步,看能否请太上师伯祖前来搭救。” 接着勾连天地人三道,三道合一,强行破开一个口子,消失在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视线之中。 两人眼中浮现茫然之色,那么大的口子,大概好像貌似能将他们两个一起带走。 细思极恐! 这一次难道是阴谋? 很快两人便不这么想了。 在巨大的手掌挤压下,毫无抵抗之力,生生爆开,化作一团清气。 紧接着被盘古真灵一口吞下。 “嗯,有些不对,似乎太少了,难道还有分身?” 盘古真灵刚吞下两团清气不久,便心生疑惑。 或者这是姒癸与太上道人的谋划,拿分身迷惑自己? …… 姒癸逃出之后,没有过多逗留,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向八景宫。 倒不是他笃信太上道人会护着自己,而是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分出胜负之前。 他只要还有利用价值,便性命无忧。 待接近八景宫时,姒癸见盘古真灵没追上来,转道去了阳邑。 人道汇聚之地,有万丈红尘遮掩,他做什么,安全性要高许多。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大夏皇宫深处无人之处,从身上掏出白莲和菩提树。 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将本体炼制成圣人至宝,再将真灵和本源藏匿其中,意图瞒天过海,蒙混偷生。 真当他是没见识的土鳖吗?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心念一动,一张棋盘出现在手中。 接着面露狠色,硬生生将白莲和菩提树按进棋盘对角的角星。 随即用混沌钟将之盖上,并催动混沌钟,将混沌钟笼罩范围尽数化为混沌。 “轰”的一声。 万里晴空忽然电闪雷鸣。 混沌钟内隐隐传来一阵哀嚎声。 姒癸神色不改,既为大争之世,弱肉强食乃常态,圣母心只会害人害己。 哀嚎声整整持续了一刻钟,慢慢低不可闻。 姒癸没有急着揭开混沌钟查看成果,而是盘腿坐在混沌钟前,安心等着。 这一等,便是三天。 第三天正午。 安然不动的混沌钟猛地晃动,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中钻出。 姒癸闪电般出手,一掌拍在上面,将之压得死死的。 接着诵念九字真言,心无旁骛镇压来自混沌钟内的抵抗。 似乎察觉脱身无望。 混沌钟内传来疑问:“何人欲坏贫道师兄弟二人性命?” 姒癸权当没听到,默然不语。 接着便是哀求声:“不知道友与贫道师兄弟究竟有何怨仇,让道友下此毒手?道友若肯罢手,贫道定然愿意付出令道友满意的代价。” 姒癸依然没有回应。 许久之后,哀求变成了咒骂:“妖魔,贫道师兄弟二人乃天道圣人,万劫不灭,纵然身陨,用不了多久便会重回天地之间。” “届时必有所报。” 慢慢的,又没了声响。 足足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姒癸收了混沌钟。 只见青色的棋盘上,角星的位置,多了两颗纯白如玉的棋子。 他算计西方教二圣,是为了讨好盘古真灵吗? 是为了取信盘古真灵,然后方便联合太上道人算计对方吗? 不,他是为了自己,为了让众生棋盘变得更强,增添一分自保之力。 毕竟讨好盘古真灵或太上道人,他依然命途受两人所制。 哪日两人看他不顺眼,或拿他去换取更多的利益时,绝对会毫不犹豫放弃他。 唯有自身实力强了,才不会任他人摆布。 姒癸将圣人之力注入众生棋盘之中,立刻得到强有力的反馈。 融入西方教二圣本源以及圣人至宝之后,他这件本命至宝,威力起码提升了两倍。 他虽然没完全见识到其他圣人至宝的威力,单凭这点而言,应该不比其他圣人的差。 姒癸倒希望自己永远没有见识他人圣人至宝威力的机会。 第五百零一章圣人清除计划 “看来你在剿灭西方教二圣之中得了不少好处,不声不响躲在此地半年不见人影。” 太上道人挥手将周围百里的红尘气息驱散,神色淡然望着盘腿而坐的姒癸。 姒癸连忙起身应道:“太上师伯祖驾临,晚辈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不瞒师伯祖,晚辈的确得了一些好处。” 说完极为坦诚的祭出一朵纯净无瑕的莲花,正是被他强行炼化的接引道人的圣人至宝。 棋子既然能落在棋盘之上,自然能从棋盘上取出。 这一次,他不止提高了众生棋盘的等级,同样算是得了两件圣人至宝。 太上道人淡然一笑:“得了一件圣人至宝,果然收获颇多,你不去找贫道,是担心贫道抢夺吗?” 姒癸假装被说中心事,尴尬一笑:“晚辈向来敬重师伯祖,又怎会这般乱想?况且这等圣人至宝,师伯祖未必看的上。” 太上道人嗤笑一声:“倘若贫道看的上呢?还很想要呢?” 姒癸想了想,正色道:“有一件被盘古真灵夺去了,晚辈愿与师伯祖一起找他抢回来。” 太上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巴不得贫道和他打起来吗?” 姒癸轻咳一声:“恕晚辈直言,能相安无事最好,谁也不碍着谁,共同追寻大道多好。”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莫说这种无意义的话语,贫道肯罢休,盘古真灵肯善罢甘休吗?” 姒癸默然不语,对圣人境而言,圣人境之上的风采,的确令人向往。 “贫道此次过来找你,有件事与你商议。” 姒癸神色肃然:“还请师伯祖吩咐。” 太上道人没急着开口,而是来了一句:“不请贫道去你的人皇大殿中坐一坐?” 姒癸愣了一下,干笑一声:“是晚辈失礼了,师伯祖请随晚辈来。” 接着将太上道人带到承天殿,分主次坐下,命人送上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 “凡俗之物,难入师伯祖之眼,师伯祖随意。” 太上道人不置可否道:“到了你我这等境界,世间有多少不是凡俗之物?偶尔品尝一下,权当尝个新鲜。” 姒癸应和了几句,他在等太上道人开口。 太上道人亦没让他久等,随意品了几样瓜果,淡然道:“你可知贫道为何突然想除了西方教二圣?” 姒癸心中浮现诸多猜测,却没说出口,只是说道:“师伯祖高瞻远瞩,晚辈难以企及,还望指点。” 对方明显不是想从他口中得知答案,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太上道人接道:“无他,如果可以选择,贫道宁愿面对的是盘古真灵,亦不要与盘古为敌。” “那日你亲身经历,盘古已有借尸还魂的迹象,虽然贫道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可不知何年何月,盘古真灵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盘古。” “因此贫道只能变相增强盘古真灵的实力,以遏制盘古的出现。” 原来西方教二圣只是用来提升盘古真灵实力的道具吗? 果真是实力不济,连性命都不得自由。 西方教二圣如此,那他呢? 增强自身实力,永远是正确的选择。 姒癸问道:“师伯祖就不怕盘古真灵实力的变强,会加速盘古苏醒吗?这何尝不是变相增强盘古的实力?” 太上道人幽然道:“西方教二圣虽然实力不强,但是混沌跟脚,而非盘古世界生灵,天生与盘古气息相冲。” “盘古真灵将他们吞噬,体内必定相斥,异状相搅,只会延缓盘古苏醒的时间。” “换作女娲后土,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姒癸表示又长了见识。 如太上道人这种活了无数年的老妖怪,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这个局,怕是在收留西方教二圣时,就已布下。 只是针对他的局,不知是何时所布? 初次见面,还是后来拿成圣之法换取道经? 姒癸忽然在想,那些道经对太上道人而言,未必有用。 有可能只是一个由头。 “这便是贫道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姒癸闻言一愣,我是错过什么了吗? 你老人家刚有说需要我帮忙的具体事项? “贫道想让你助贫道清理后土和女娲,断了盘古苏醒的希望。” 姒癸闻言瞳孔微缩,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干掉西方教二圣还不够,又要向女娲后土下手了吗? 他突然有点怀疑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是不是暗中达成共识,联手清场。 将其他圣人通通干掉,没了后顾之忧,再一决胜负。 问题又来了,什么时候轮到他? 太上道人见姒癸神色不对,补了一句:“女娲后土一旦落在盘古真灵手中,盘古苏醒的几率会陡然变得很高。” “必须防范于未然,提前将他们处理掉。” 姒癸垂眉道:“师伯祖高看晚辈了,要想处理两位圣人,非师伯祖和盘古真灵出面不可。” “师伯祖若不嫌弃,晚辈可在一旁摇旗呐喊。” 他愈发怀疑太上道人在清场。 等女娲后土出事,下一个不是他,就是元始通天。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莫要妄自菲薄,贫道出手,容易引起两人过激反应,倒是你与她们相约混沌斗法,不会有太多怀疑。” 说白了,就是想让姒癸当鱼饵,把女娲后土钓到混沌中,再痛下杀手。 说不定会一次性连带将他一并解决。 姒癸打定主意不能做这种事。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女娲后土出事,他也跑不掉。 还不如大家都在,互相忌惮。 凭什么他要牺牲自己,去给太上道人做嫁衣? 太上道人幽然道:“女娲后土陨落后,会留下大量本源,这本源不能落在盘古真灵手中,他亦不会答应落在贫道手里。” “若无意外的话,都会给到你,由你慢慢吸收。” 最高明的计策,往往很简单。 比如太上道人所用利诱之法,比起绝大多数阴谋都让人动心。 但姒癸不敢动。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猎杀的对象。 这种饮鸩止渴提升实力的途径,他宁可不要。 第五百零二章后土的秘密 太上道人目光灼灼望着姒癸:“你该不会不答应吧?” 姒癸暗叹一声,苦笑道:“晚辈只是担心能力不足,难以替师伯祖分忧。女娲后土皆非易与之辈,哪会轻易上当?” 太上道人不以为然道:“你只管去做,贫道和盘古真灵自会在背后助你。” 姒癸故意露出讶然之色:“师伯祖是与盘古真灵联手了吗?” 太上道人轻笑道:“有你在中间周旋,不用联手,一样能让他为贫道所用。” “若非忌惮贫道,他日思夜想都想吞噬女娲和后土的本源,只要你跟他说能说动贫道放弃女娲后土,他岂能不心动?” 姒癸默默接道,然后盘古因为真灵出了大力气,结果好处我全拿了,于是恼羞成怒,一斧头把我砍死。 你就出了个主意,啥都不用做,结果却是你最想要的。 “照师伯祖所言,晚辈可争不过盘古真灵,再说,晚辈吞了女娲后土,盘古真灵再吞了晚辈,结果不是一样吗?”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根本没差别啊。 太上道人幽然望着姒癸,按照他的猜测,盘古真灵若是吞了姒癸,真灵气息混入异界的气息,恐怕能让盘古永无苏醒的机会。 对他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他不能跟姒癸说实话,不然这颗棋子就废了。 于是他另外想了个不太恰当的理由,试图糊弄过去。 “盘古真灵还得留着你对付贫道,又怎会轻易伤你?” “好了,莫要眷恋红尘,想办法动一动,将这隐患提前消除。莫要忘了,你和贫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太上道人挥了挥手,以大夏皇宫为中心,整个阳邑城,乃至四周方圆数百里,红尘气息消散一空。 姒癸神色肃然,这一招不是炫耀,而是示威和威胁。 迟早让你和盘古真灵打个两败俱伤。 他暗自咒骂了一句,应道:“那晚辈试试。” 显然太上道人不会允许姒癸推脱,无奈的他只能先答应。 等具体去实行的时候,再阳奉阴违,拖延时间。 说不定还没到时间,盘古就苏醒了,或者盘古真灵与太上道人大打出手,胜负已分。 太上道人见目的达成,没有在阳邑多留,转身回了八景宫。 留下脑海里没有任何思绪的姒癸。 他想了想,决定先去找后土,再视后土的反应,决定要不要告诉盘古真灵。 他就不信,盘古真灵会任由太上道人算计。 …… 姒癸一踏进幽冥之地,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往常的幽冥之地,一直都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到处都是寂然的味道。 如今竟然多了几分生气。 准确来说,空气中除了幽冥的气息,还有风木水火的气息。 不等姒癸仔细探查,察觉到他到来的后土,冷着脸出现在他面前:“你来做什么?” 姒癸反问道:“道友不欢迎吗?” 后土冷声道:“不欢迎,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 姒癸一脸平静看着后土。 不对劲。 后土似乎在刻意隐藏什么。 “本帝想看看道友究竟怎么个不客气法。” 若无太上道人威逼利诱他算计后土,姒癸这会肯定转身就走,决计不插手对方的隐私。 有这档子事,他还非管不可。 别误会,他不是在按太上道人的想法行事。 而是让后土厌恶他到极点,往后他怎么做,都会起疑心。 这样一来,姒癸忽悠后土去混沌中决战,恐怕要难的多。 也算间接破坏了太上道人的计划。 等盘古真灵哪天和太上道人打起来,他就能继续逍遥自在了。 后土当即暴走。 心念一动,一道巨大的轮盘自幽冥之地升起,迸发出来的幽冷气息,形成阵阵狂风,夹杂着呼啸声吹向姒癸。 姒癸抬头望去,轮盘未覆盖之地尽是虚空裂痕,隐隐间,可见其后深不可测的黑暗虚无。 上来就是全力出手,要说后土心里没鬼,打死他都不信。 姒癸没有退却,而是祭出混沌钟,顶在头顶,混沌气息如瀑布般落下。 吹来的幽暗之风,在混沌气息的同化下,迅速化解成地风水火当中的风元素之一。 这时,六道轮回投影忽然打开一道。 无数稀奇古怪的生物涌出。 有的九头千眼,口中喷火,张牙舞爪。 有的三头六臂,三面青黑色,举着一座大山。 有的青面獠牙,四目四臂,脚踩血海。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带着凶烈疯狂的气息,朝姒癸冲杀而来。 “六道之一的修罗道吗?” 姒癸喃喃自语,轻轻点出一指,所指之处,一大片修罗灰飞烟灭。 转而像是时光倒流一般,化作飞灰的修罗,完好无损出现姒癸面前。 “不死不灭吗?有点意思。” 姒癸反手祭出一朵纯净无瑕的白莲。 他不久之前得到的战利品,似乎正好克制修罗道。 只见光芒所照之处,修罗如同飞蛾扑火般撞的粉身碎骨,却仍旧前赴后继,似无穷尽一般。 哪怕整个幽冥之地因此剧烈的颤动,无数幽魂因此一片惊惧。 后土依然没有想收手的意向,反而果断开了天人道。 无数身形飘飘,腾云驾雾的天人,从四面八方朝姒癸杀来。 与浊气肆虐的修罗不同,天人清气四溢,丝毫不受白莲光芒的影响。 那些光芒非但无法阻拦天人,反而让其壮大。 姒癸则收回白莲,伸手一握,一把纯粹由圣人之力凝聚的诛仙剑出现在他手上。 剑锋流溢的杀机,丝毫不比真正的诛仙剑逊色多少。 接着便是万道剑影,自诸多天人中穿梭而过。 只是一瞬,就有千万次碰撞同时爆发。 一时之间,天人纷纷崩散,归为清气。 放眼望去,那些清气在不断蠕动,似乎想重新凝聚人形,却在炽烈的杀机下,屡屡失败,无法成形。 后土见状微微皱眉,咬牙一次性六道全开。 然而姒癸趁着这会空档,以剑为斧,使出了盘古真灵教他的开天辟地。 六道轮回投影笼罩的空间,硬生生被姒癸劈出一道口子。 紧接着,姒癸从中钻了出去,进入幽冥深处。 那里有后土寝居的宫殿。 他想看看,后土究竟在做什么。 “混账!” 后土见状怒喝一声,连忙追了上去,却晚了一步。 姒癸望着被锁在十一根铜柱上的十一祖巫,顿时陷入沉思。 他没看错的话,铜柱在抽取十一祖巫的精血。 姒癸记得没错的话,后土答应和盘古真灵合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盘古真灵答应他复活十二祖巫。 所以被复活的祖巫被后土拿来修行? 第五百零三章挑战 “本座要杀了你!” 后土见秘密被姒癸撞破,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 转瞬之间,六道轮回投影以及来自六道的奇异生物纷纷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后土手上一座灰色古朴的石盘。 一股极致的危险从石盘上传至姒癸心头。 那是六道轮回的实体? 姒癸喝道:“道友若敢妄动,本帝立刻毁了这十二道铜柱。” 后土手上动作一顿,脸上露出忌惮之色:“你若退去,本座既往不咎,若敢毁坏铜柱,本座与你不死不休。” 姒癸见后土被吓住,顿时松了口气:“道友往后几步,给本帝脱身的余地。” 后土深吸口气,退后几步:“好。” 话音刚落,趁着姒癸放松之计,陡然发动攻击。 六道轮盘横空,光暗交替之间,诸多异象浮现。 有天女自九天落下,翩翩起舞。 有恶鬼在血海沉浮,誓要杀尽一切生灵。 有凡人受生老病死之苦,怨念映照天地。 然而这都是表象。 姒癸有种预感,自己若被这一下砸实,将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之中,直到本源磨灭,再次从深藏混沌中的鸿蒙紫气中诞生。 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拿着白莲砸了过去。 “轰”的一声。 流光四溢,明面上看,纯净的白光,生生被六道轮回散发出来的幽暗气息磨灭。 于细微处,则能见到不同的道韵相互消磨。 只不过白莲逸散的道韵比起六道轮盘,实在太过稀少,以至于造成不是敌手的假象。 当然,六道轮盘在品质上,的确要强过白莲。 双方只相持瞬间,白莲便被六道轮盘磕飞。 姒癸不得已之下,再次祭出混沌钟。 此外,一不做二不休的他,狂暴的气息扫过十一根铜柱。 连带十一祖巫在内,瞬间化为飞灰。 不管这群祖巫和铜柱是否对后土重要,这口气,他出定了。 后土见状状若疯狂道:“尔敢伤本座兄弟姐妹?” 庞大的圣人之力像不要钱似的注入六道轮盘,化作一道道匹练,朝姒癸砸落。 姒癸冷哼一声,祭出菩提树,朝六道轮盘狠狠一刷。 只见六道轮盘如时间静止一般,停顿了一下。 接着姒癸二话不说,快速逃离幽冥之地。 在幽冥之地和后土斗法,他怕是失了智。 后土脸色铁青追了上去。 她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几乎在后土追杀姒癸冲出幽冥之地的瞬间,便有数道目光投了过来。 不周山盘古真灵、八景宫太上道人、昆仑山元始道人以及东海通天道人。 紧接着太上道人抛出太极图,如分割阴阳一般,将姒癸和后土隔开。 “同为圣人,在盘古世界内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太上道人着实有些好奇,他虽然有暗中指使姒癸算计后土,但姒癸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后土提着六道轮盘追杀? 这惹事的天分,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后土指着姒癸怒声道:“此人偷偷潜入幽冥之地,丧心病狂杀害本座辛苦复活的兄弟姐妹,罪该万死。” “还请太上道兄主持公道。” 气急之下,后土没有半点遮掩,公然指责姒癸。 太上道人闻言微微皱眉:“复活的兄弟姐妹?祖巫吗?不知何时复活的?道友又用的什么手段,能将早已陨落多年的祖巫复活?” 敏锐察觉不对劲的太上道人,接连发问,问的后土顿时怒火全消,只剩慌乱。 后土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慌乱:“我潜心多年钻研秘法,好不容易靠着一滴精血将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复活,其间过程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 “太上道兄非得窥视这等不为人知的秘法吗?” 接着指着姒癸说道:“倒是此人,图谋不轨,潜入幽冥之地,太上道兄不指责他,反而要帮他逼问我吗?” 姒癸冷笑道:“复活祖巫?就凭道友这点修为吗?本帝给你提供十二祖巫精血,你复活一个试试?” “本帝应你邀请入幽冥之地,没想到你居然诬陷本帝?”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 后土哪来复活祖巫的本事,还不是靠的盘古真灵? 通过后土的言语表现,她明显对太上道人颇为忌惮,怎么都不可能将盘古真灵复活的十一祖巫一事公开。 于是他将计就计,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 后土闻言气极:“姒癸,你敢做不敢当吗?” 姒癸两手一摊:“那也得做了才行啊。” 太上道人打量两人神色和观察两人表现,顿时心里有数。 后土没说谎,祖巫是复活了,但不是她复活的。 那世间谁有这种能耐? 他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不周山,心中有了定论。 姒癸行事果然够下作,连这种手段都用的出来。 可他只能站在姒癸这边。 太上道人轻咳一声:“两位道友莫要闹了,盘古世界经不起圣人境大打出手,莫要毁掉这片宁静。” 后土恨生道:“那便不要在盘古世界斗法。” “姒癸,你可敢与本座去混沌之中,论道斗法?” 姒癸本能想反对,却见太上道人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答应下来。 若这一次能在混沌中除掉后土,他的计划将更加完善。 不等姒癸开口,后土接着说道:“你别以为不答应就能逃脱,你一日不答应,本座就一日在大夏皇朝挑事,非让你人族气运衰败不可。” 姒癸叹了口气,若是真如后土所言,这战,他不接都不行了。 “既然如此,本帝准备一番,三年之后,你我混沌中论道斗法。” 后土闻言一愣:“三年?” 转而恼羞成怒:“什么准备要三年之久?” 姒癸淡然道:“道友若是觉得不合理,大可不答应啊。” 后土一脸不服气看着太上道人,想看他怎么说。 太上道人呵斥道:“三年太过不切合实际,折中一下,三个月。贫道希望你们论道斗法之后,恩怨尽消,不再冤冤相报。” 姒癸微微皱眉,太上道人的行为,着实过于心急。 就不怕后土看出来什么吗? 况且,他想多点时间准备,有何不可? 第五百零四章疑心 “三个月后,本座在混沌之中等你。” 不等姒癸答应,后土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太上道人淡然对姒癸说道:“你随贫道来。” 与此同时,盘古真灵的声音在姒癸的心里响起:“找机会来趟不周山,本座有话问你。” 姒癸…… 我怎么变成炙手可热了? …… 刚回到八景宫,太上道人立刻赞赏道:“此事你做的不错,化主动为被动,让后土反过来挑战你,这样不但不会引起她的怀疑,还能降低她的警惕心。” “贫道更加好奇的是,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复活后的十一祖巫,尽数死在你手上?” 姒癸叹道:“晚辈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蒙师伯祖吩咐,晚辈特意去了一趟幽冥之地。” “谁知一到那里,后土便不问缘由要对晚辈动手,晚辈只好抵抗,无意间闯进幽冥之地深处,看到她正在抽取十一祖巫的精血。” “后土见状怒火中烧,不惜召唤六道轮盘的本体,也要留下晚辈,打斗之余,十一祖巫飞灰湮灭,晚辈甚至不知道是否晚辈所杀。” “经过一番殊死抵抗,晚辈好不容易逃脱。之后师伯祖都看到了。” 太上道人闻言脸上浮现若有所思之色。 抽取其他十一祖巫的精血? 果然圣人境中没一个不想跨过鸿沟,晋升圣人境之上的。 姒癸适时问道:“晚辈若没猜错的话,其他十一祖巫应该对后土很重要,可晚辈实在想不通,她如果住手的话,这些祖巫是不会陨落的,她为何不住手?” 太上道人嗤笑一声:“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罢了。” “她应该是想从其他祖巫精血里窥视到更进一步的路途,其他祖巫复活时间不短,她有足够的时间抽取精血研究,此刻对她而言,那些祖巫是生是死,已不重要。” 姒癸闻言默然。 他既感到好笑,又替后土感到悲哀。 曾几何时,他还因后土为了复活兄弟姐妹,不惜替盘古真灵办事而感动。 到头来,感动的只有自己。 “照师伯祖推算,后土有没有可能走出那一步?” 姒癸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忍不住问了一句。 太上道人轻笑道:“真那么容易,贫道早就走在了她的前头。况且她若走出那一步,何须顾及贫道,翻手便可将你镇压。” 不得不说,姒癸很欣赏太上道人的自信。 当然,人家有自信的本钱,但他没有。 姒癸轻咳一声:“可就算在圣人境中多走几步,晚辈亦不是对手啊。师伯祖可有想过如何对付她?” 就刚刚交手的短时间内,姒癸粗略估算了一下,不动用众生棋盘,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动用众生棋盘,应该可以五五开。 毕竟他除了炼制众生棋盘,同样背了三年的道经。 这些道经固然对太上道人有用,同样可以提升他的修为。 太上道人淡然道:“不是说好你去找盘古真灵,让他帮你解决吗?估计他乐意至极。” 姒癸摇头:“师伯祖此言差矣,晚辈怀疑其他祖巫并非后土复活,而是出自盘古真灵的手笔。” “两人或许早已暗中达成协议,盘古真灵不见得会自断臂膀。” 他总觉得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凭什么笃定盘古真灵会出手? 太上道人淡然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你又没和盘古真灵恩断义绝,问一句怕什么?” “贫道知道你担心自己实力不济,不是后土对手,你大可放心,如果盘古真灵不出手,贫道亲自出手对付她如何?” 姒癸闻言一愣。 后土到底犯了什么忌讳,太上道人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 “那晚辈这就去不周山?” 姒癸试探性问道。 正好盘古真灵让他去一趟,他得探探对方的口风,看对方是否会如太上道人所愿。 双方过于默契,一定有问题。 太上道人想了想道:“假装溜出去,别让盘古真灵觉得太过刻意。” 姒癸…… 我成双面间谍了? “晚辈明白,晚辈告退。” 姒癸随口说了一句,转到八景宫后院,“偷偷”的出了八景宫。 本来是要转道幽冥之地的,那样更容易让盘古真灵相信他是潜过来的。 但姒癸不想再和后土斗一场,惹来一群圣人看戏。 他转道阳邑,借助万丈红尘遮掩,潜入不周山。 几乎在他靠近不周山的瞬间,盘古真灵便伸手将他“捞”了山顶。 “你倒来的挺快,不怕被太上道人发现吗?” 姒癸闻言肃然道:“前辈相召,晚辈岂能不重视?” “太上道人那边,晚辈自有应对之法。” 虽然他怀疑盘古真灵知道自己两边倒,但话只能这么说。 一旦捅破窗户纸,有些事就没办法收场了。 盘古真灵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姒癸神色如常转移话题:“不知前辈急忙找我,所为何事?” 盘古真灵肃然道:“本座且问你,后土所在之处,真的有其他祖巫?” 姒癸闻言一愣:“难道不是前辈帮她复活的吗?” 他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盘古真灵冷声道:“当然不是,复活祖巫耗费不小,在与太上道人一分高下之前,本座怎会轻易履行承诺?” “看来果真发生了一些贫道不知道的事。” 姒癸心里有所猜测,小心翼翼问道:“可除了前辈,谁还有复活祖巫的神通?” 盘古真灵冷笑一声:“当然还有这盘古世界真正的主人。” “难怪本座总觉得不对劲,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本座面前,原来他是暗中操控这一切,好大的气魄,连本座许的承诺,都顺手做了。” 看来盘古真灵已经意识到了盘古的存在。 “你知道,但你没告诉本座对不对?” 盘古真灵突然目光如炬望着姒癸。 姒癸顿时浮现迷茫之色:“前辈说的那人究竟是谁?世间真的有这种比前辈还强的高人吗?” 谁要知道自己会被夺舍,然后取而代之,谁不气? 他完全能理解盘古真灵此刻的心情。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个小小的圣人境,完全撼动不了大局。 盘古真灵观察姒癸许久,最终冷哼一声:“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本座非得找后土问个清楚不可。” 姒癸深以为然:“此事的确要问清楚。” 反正不是找他的麻烦,纵然洪水滔天,又与他何干? 第五百零五章杀机 “本座要你陪本座一起去。” 正当姒癸以为可以置身事外时,盘古真灵突然说了一句,将姒癸牵扯进来。 姒癸闻言有些犹豫:“后土现在恨不得杀晚辈而后快,若晚辈和前辈一同前去,必然会引起她剧烈的反应,甚至会坏前辈的事。”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又不关我事,干嘛拉着我一起? 盘古真灵语气平静却不失霸气道:“你不必担忧,有本座在,她不敢放肆。” “走吧。” 说完不容姒癸反对,大手捞起姒癸,迅速往下一沉,便来到幽冥之地。 接着盘古真灵随意走了两步,便找到藏在不知名处的后土。 后土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父神何时来的?后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盘古真灵淡然道:“出了事,你也不去不周山找本座,本座只好来找你了。” “本座问你,其他祖巫是怎么回事?当初本座将他们交给你,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跟本座说的?” 姒癸闻言神色微动,本以为以盘古真灵实在的性子,一定会直接询问。 没想到还会用这种诱导答案的手段。 后土恨恨看了姒癸一眼,苦涩道:“父神告诫我,莫要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因此我不该生出抽取兄弟姐妹们的精血,研究圣人境之上的路途。” “我表面上答应父神,却暗地里依然我行我素,愧对父神的教诲,请父神责罚。” 盘古真灵脸上露出冷笑:“他还挺关心你的,又是复活你的兄弟姐妹,又是告诫你不要心生邪念,毁了这份美好。” 后土闻言愕然:他? 难道不就是你吗? 圣人直指本源,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跟灯塔似的明亮,不可能被易容欺骗。 所以后土敢笃定,眼前确实是盘古真灵。 “就这些吗?可还有其他的?” 后土已然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摇头:“没了。” 事实上,也确实没了。 可在盘古真灵看来,却是故意遮掩的表现。 “再仔细想想。”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后土固然感到奇怪,可为了让盘古真灵满意,老实说道:“当日姒癸拒绝拜见父神,我未能说服他,将他带到父神面前,深感愧疚。” “父神似乎因此有些意兴阑珊,除了复活兄弟姐妹,没有过多交代什么。” 姒癸一阵无语,好好的一把火,怎么烧到我头上来了? 果然,盘古真灵将头转过来看着他:“你当日拒绝拜见本座?” 姒癸叹道:“晚辈什么情况,前辈最为清楚不过,行踪受太上道人掌控,哪来的自由?” 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明白,但他相信盘古真灵能理解。 要不是他潜伏在太上道人身旁,盘古真灵哪来吞噬接引准提的机会? 盘古真灵淡然道:“可本座后来又见到了你,还去了洪荒之地。” 姒癸面不改色回道:“应付完太上道人,晚辈就像今天这般,第一时间去找了前辈,至于洪荒之地,那是前辈带晚辈去的。” 反正不能说是盘古去到八景宫,强行带走他的。 更不能说,盘古怀疑他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天辟地者,来到盘古世界图谋不轨。 “那本座跟你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盘古真灵果然像姒癸想的那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姒癸没有犹豫,果断说道:“前辈说要好好看看这方世界,然后去了东海,去了洪荒,还看了一些奇特的生灵。” 有些是他从太上道人那里听到的,但不妨碍他说出来。 盘古真灵微微点头:“走吧。”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人,真的出现过。 但是…… 盘古真灵看了姒癸一眼,又望着后土。 还真是人心难料。 “既然说清楚了,随本座回趟不周山。” 和来时一样简单,盘古真灵捞起姒癸,往上一钻,就回到了不周山。 盘古真灵回到不周山,第一句便是:“你有感觉后土在说谎吗?” 姒癸想了想:“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盘古真灵冷笑一声:“那是她没说谎,但不意味着,她有全盘托出。有时候隐瞒,比说谎更为可恨。” 姒癸没有接话。 这话,他没法接,毕竟他不但说了谎,还隐瞒了许多。 这让他怎么说? 盘古真灵犹豫良久,叹了口气:“三个月后的论道斗法,将后土解决掉。” 姒癸第一反应是听错了。 回过神来,苦笑道:“晚辈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盘古真灵淡然道:“她再强,强的过我吗?” 姒癸试探性问道:“前辈要亲自出手对付后土?” 盘古真灵瞪了姒癸一眼:“谁让你没用,还需要本座亲自出手处理?” “不过考虑她成圣时间很长,而你成圣不久。本座亲自出马,方能万无一失。” 姒癸对此表示非常赞同。 观看一场圣人与盘古真灵的争斗,他说不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最好盘古真灵出手之时,太上道人阻拦一波,双方大打出手,让他真正盘底一次。 盘古真灵见姒癸默然不语,以为他有所抵触,淡然道:“本座知道这样一来,你极可能吃大亏,可没办法,后土挑战的是你。” “你不将她引导到混沌中去,其他圣人盯着,本座怎么出手?” 姒癸拱手道:“晚辈明白。” 似乎又嫌给的不够,盘古真灵伸手一点,无数信息涌向他。 “这是本座收集到的,有关后土所有的消息,你多了解一下,在本座出面之前,希望你能坚持的住。” 姒癸唯有躬身一拜:“谢前辈关心,前辈若无别的事,晚辈先行告退。” 盘古真灵摆了摆手:“去吧。” 姒癸离开不周山,转身去了天宫,没做任何掩饰。 哪怕他周旋两人之间,现在不算什么秘密,可有些事,捅开了对谁都不好。 第五百零六章绝境 “姒癸,本座在混沌中等你,莫让本座等太久。” 三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清晨,姒癸正在天宫打坐,耳边便响起后土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后土的身形慢慢往混沌飞去,似乎故意让他能够看到。 当然,其他圣人境,同样能看到后土浩荡苍茫的气息如一挂挂银河悬挂天际,垂流千万里。 向一颗流星,坠向混沌。 姒癸没有急着起身,他在等,等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赶去布局,确保后土会陨落在这场斗法。 去的快了,布局没完成,他可是要一直面对全力出手的后土。 万一折了或者吃了大亏,他找谁说理去? 至于后土是不是久等,与他何干? 反正长生不死,万劫不朽,多等会算啥。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姒癸方意念一动,无数光点拖着他飞起。 神光璀璨,隐隐照亮昏暗的混沌海。 …… 姒癸踏入混沌海,来到后土面前的瞬间。 原本闭目养神的后土猛然睁开双眼,暴虐的眼神死死盯着姒癸。 “好好当你的棋子不好吗?为何偏偏要找死?” 质朴的六道轮盘被她高高扬起,一股灰色的光爆发,在死寂的混沌海中形成一副画卷。 画卷高挂混沌海之上,无数光影交错,扭曲,慢慢稳定下来,无比清晰出现在交战以及观战之人的视线里。 画卷之中,共有三种场景。 巍峨神庭矗立天地至极,绵延无尽,隐隐可见亭台楼阁,有异兽祥瑞,有神人,天宫,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无尽的血海深藏地底深处,无数面容俊美或丑陋的生物在里面厮杀,交配…… 寻常的人间,有人生病呕血而亡,有人劳苦一生,活活饿死,有人被大卸八块,有人被凌迟处死…… 慢慢的,三种场景中冒出万千生灵,形影绰绰,围着一道单薄的身影。 与此同时,姒癸感到一股冷意萦绕着自己。 他忽然意识到,那道单薄的身影就是他自己。 一道被围攻致死,将会对他产生极为不好的结果。 所以他动了,先是用白莲给自己来了一下净化。 阴冷的感觉顿时被驱散许多,但没有全部散去。 姒癸祭出混沌钟笼罩在自己身上,处境同样没得到改善。 画卷之中,他依然处在被围攻的状态。 这种攻击,异常诡异,简直防不胜防。 不过姒癸想的是,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怎么还没出手? 按理来说,以他们的实力,要布置一个限制后土,或者让后土陨落的手段,应该很快。 到现在还没出手,他们在等待什么? 难道坐视自己与后土两败俱伤,再出面收拾战场? 姒癸脸上有些冷意,却不意外。 他用圣人之力凝聚了一把仿造诛仙剑,朝后土劈落。 解决不了六道轮盘带来的影响,不如试着解决操控六道轮盘的人。 只见后土嗤笑一声,踏前一步,握起一只看上去白嫩的拳头,朝姒癸的剑狠狠轰去。 “咔嚓~” 这一拳,直接将姒癸用圣人之力凝聚的诛仙剑生生轰出几道裂缝。 丝~ 姒癸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后土在其他祖巫的精血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整个人都凶猛许多。 可谁还不是个体修呢? 姒癸干脆放弃花里胡哨的攻击,长吸一口气,将无数混沌之力吸入腹中,整个人增长数百丈。 接着大步走向后土,朝她一拳轰过去。 后土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拿她传授的神通对付她? 简直不知所谓。 抬起手,就和姒癸对轰了起来。 混沌海中雷声大响,两人每交手一次,周围混沌之力就会狠狠震荡一次。 可两人出手速度何其快也,刹那间就对轰了不下数百次。 混沌海被掀起了滔天巨浪。 数息之后,姒癸倒飞了出去。 不是因为他不是后土的对手,而是画卷中象征着他的那道身影,不小心被某个生灵顶飞了。 虚像映照现实,若画卷中的他受伤,那他似乎也避免不了。 让他无计可施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画卷的。 不过他敢肯定,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在暗中看着这场斗法,却无法判断两人什么时候出手。 大概是想试探一下自己? 姒癸收起胡乱发散的思绪,神态认真应对后土的攻击。 除了众生棋盘,他所学的所有神通,包括什么生死轮转,诛仙四剑,九字真言,通通使了出来。 他打算用行动告诉那两位,我实力有限,能试探后土的实力也有限。 你们看着办。 就这样坚持了许久,第五次被画卷里生灵打退的他,总算等到了盘古真灵的出手。 盘古真灵的出手很简单,他只是轻轻一斧,就将束缚姒癸的画卷撕开。 接着一掌朝后土压下,试图将她镇压。 后土脸上浮现错愕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盘古真灵会对她出手。 她并未因为震惊而失去理智,而是疯狂爆退,手持六道轮盘:“别过来,不然我毁掉它。” 盘古真灵发出低沉的笑声:“你用这个威胁本座?” “你要不要试试将盘古世界毁掉,看看本座会不会有半点心疼?” 后土忽然意识到,要对她动手的不是太上道人,而是盘古真灵。 “父神为何要对我出手?” 盘古真灵漠然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从你欺骗本座那刻起,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别挣扎了,你的一切都是本座教的,你逃不掉的。” 后土已然冷静下来,她虽然不知道盘古真灵所言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现在不逃,等下真的没有逃脱的机会。 只见她举起六道轮盘,迅速变换身形,钻了进去。 六道轮盘有一条进入幽冥之地的通道,她能顺着这条通道回到幽冥。 她想等这件事过后,盘古真灵冷静下来,再找对方说个清楚。 可当她自认为穿过六道轮盘的通道进入幽冥之地时,赫然发现自己依然身处混沌海。 是她弄错了? 不,有人动了手脚。 或者说,有人堵死了回去路。 放眼所以圣人境,唯独太上道人有这种手段。 后土忽然懵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为何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都要致她于死地? 第五百零七章后土陨落 “砰~” 后土在盘古真灵遮天蔽日手掌的挤压下,狠狠撞在固化的混沌之力上。 脸上依然残留错愕之色。 她想不通,姒癸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同时帮他。 “咔嚓!” 随着盘古真灵毫不留情的挤压,后土体内传出骨裂的声音。 她背后固化的混沌之力难堪重负,裂开一道道裂缝,最终碎裂。 “咳咳。” 后土咳出一大口鲜血,死死盯着盘古真灵:“父神要杀我吗?” 盘古真灵神色漠然:“你该死。” 后土脸上露出凄然之色:“是因为我对兄弟姐妹下毒手吗?” 除了这件事,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该死。 “可我为了窥视圣人境之上的境界,这么做,又何错之有?” 脸上凄然尽数化为怨恨:“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一次,我成了圣人境,如今为什么不能再死一次,再助我一次?” “何况我执掌六道轮回,岂能不知复活之后的巫族,已不是原来的巫族?他们只不过是与我那些兄弟姐妹长得一样的巫罢了,死不足惜。” 盘古真灵淡然道:“说完了吗?说完了那就去死。” 一股说不出的寂灭之意在他手心浮现,原本只是身体被打的变形的后土,像被烧起来一样,一点一点消失。 既能开天辟地,自然能毁灭天地中的一切。 遭受重大痛苦的后土脸上露出疯狂之色。 “父神可有听过后土身化轮回之说?我即轮回,轮回即我,你毁灭我,便是毁灭幽冥,毁灭天地人三道中的地道。” “盘古世界将有崩溃的风险,盘古世界若毁,你就不怕影响你的道途吗?” 她知道盘古真灵不会顾及幽冥会不会毁掉,也不会在意盘古世界会不会崩溃。 但盘古真灵一定会在意自己的道途。 “还有太上道兄,我知道你在暗处旁观,盘古世界若毁,你的道途不受影响吗?” 盘古真灵手上动作一顿,似乎有了一丝犹豫。 不是被后土说动,而是在想,太上道人在哪? 然而至始至终,太上道人都没露面,也没有一句回应。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盘古真灵适时表示了自己的大度,问了一句。 后土愣了一下,意念一动。 “轰隆隆!” 凭空中有神雷响起。 混沌海中掀起了一阵震荡。 而这种震荡以难以捕捉的速度传入幽冥之地,如同无穷无尽。 幽冥之地中,无论是躲在角落的幽魂,还是负责牧守幽魂的巫族,尽处于恐惧之中。 毁灭的念头冲进他们意识,让他们下意识求饶。 与此同时,古朴的六道轮盘上,浮现一道细微的裂缝。 无不表露后土玉石俱焚的决心。 盘古真灵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将手倒转,奋力一握。 后土炸成一团混合的气息,六道轮盘则碎成无数块。 姒癸连忙冲了过去,一边将六道轮盘捞起,一边解释道:“晚辈替前辈收集。” 生怕盘古真灵误会,像捏爆后土一样,将他捏爆。 盘古真灵嗤笑一声:“给你又何妨?” 说完他带着后土剩下的气息,消失在姒癸眼前。 姒癸闻言看了手里的六道轮盘碎片一眼,有些愣神。 什么时候圣人至宝这般不受重视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收集六道轮盘碎片。 等他将所有的碎片拼在一起,却无法将六道轮盘恢复时,大概猜到盘古真灵为何不重视了。 这件圣人至宝,随着后土的陨落,残了。 而且很难恢复原状。 不过对姒癸而言,残不残,没什么两样。 甚至残了,更有利于被众生棋盘吞噬转化。 于是姒癸没有半分犹豫,他将所有的六道轮盘碎片,通通塞进了众生棋盘中。 一颗墨黑色棋子出现在棋盘之上。 与此同时,无数与六道轮回、和幽冥相关的讯息,疯狂涌入姒癸脑海,差点将他撑爆。 毫无疑问,他又变强了。 可他越强,越感受到自己和盘古真灵之间的差距。 强如后土,都被盘古真灵三两下解决,对方究竟有多强? 而与盘古真灵分庭抗礼,不分上下的太上道人,又有多强? 还真是令人绝望啊。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 那便是众生棋盘吞噬六道轮盘之后的提升。 这并不只是意味着姒癸实力的提升,还展现了众生棋盘的成长潜力。 如果众生棋盘能一直这么成长下去,同时带动姒癸的成长,到了后期,他未必没有与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一战的实力。 好是好,就是有点费圣人。 提升到这个阶段,已经废了三个圣人境了。 接下来,还得费几个,才能到太上道人的高度? 要不,和盘古真灵商量一下,里应外合除了通天道人? 反正这个提议盘古真灵早就提出来了,只是一直没去实行罢了。 旧事重提,似乎也在合情合理之中。 就是不知道盘古真灵还有没有这个想法? 还有就是太上道人的圣人清除计划,他不是要除掉别的圣人,来遏制盘古的复苏吗? 既然无法阻止,何不与之配合,趁机给自己捞取一点好处呢? 姒癸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太冒险了。 自己这么做的话,容易被卸磨杀驴,像后土一样,被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联手清除。 毕竟,谁愿意在决战的时候,容忍一个有威胁的外人在旁边窥视呢? 留下通天道人他们,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第五百零八章正面 “做的不错。” 太上道人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姒癸,很是赞赏说了一句。 “师伯祖谬赞。” 姒癸神色平静道:“后土陨落,幽冥之地在崩溃,六道轮回不存,这是师伯祖想要的结果吗?” 虽然是后土出手对付他在前,他被迫反抗,并联合盘古真灵使其陨落在后,但不妨碍他将这个罪名安在太上道人身上。 毕竟从头到尾,可以理解为是太上道人算计了后土。 算计的理由也很可笑,担心盘古真灵吞噬后土,最终导致盘古苏醒。 可从结果上来看,盘古真灵带走了后土的本源,意味着太上道人非但没有阻止对方,反而帮了对方一把。 换而言之,太上道人不像是在阻止盘古苏醒,而是在襄助盘古苏醒。 以姒癸对太上道人的了解,这对他而言,一定有常人想象不到的好处。 大胆猜测,盘古的苏醒,或许是太上道人窥视圣人境之上的契机。 在这种存在眼中,恐怕除了这种事,别的完全无法让他提起哪怕半点兴趣。 太上道人淡然一笑:“你在质问贫道?” 姒癸双手一摊:“晚辈只是心中疑惑,师伯祖若要这么想,晚辈也没办法。” 太上道人脸上笑容很怪,说不清是冷笑还是嘲讽。 “你亲自建立的天庭,搭建的地府,让三界秩序井然,稳固异常,居然会担心幽冥之地会因此崩溃?” “你是不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姒癸闻言一愣,脸色逐渐怪异。 他以最快的速度勾连地道,发现幽冥之地真如太上道人所言,已经停止了崩溃。 反而因为这次崩溃,变得更加空荡和纯净。 以前还能有巫族生存,现在估计只剩鬼了。 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原来立天庭,也是太上道人早就布下的局。 那自己,初始是后土和盘古真灵的棋子,接着成了通天道人的棋子。 到最后,居然是太上道人的棋子。 连成了圣人,都没逃过对方的算计。 “那,下一个是谁?女娲吗?” 姒癸轻笑一声,忽然问道。 太上道人反问道:“你很想让女娲陨落吗?” 不谈能不能,只问想不想。 姒癸沉默许久,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师伯祖的计划,一定要让这么多圣人陨落吗?其实大家都是同类,好好相处,一起探寻大道不好吗?” “倘若世间只剩师伯祖一名圣人或者更高境界,恐怕也会很寂寞吧。” 太上道人脸上满是赞赏之色:“不错,很久之前,贫道和你同样的想法,可这么多年忽然发现,哪来的同类?” “一个手持重宝六道轮盘,却整天想着复活兄弟姐妹的小姑娘,一个占据妖道和人道两条大道,只知帮扶兄长的哥哥。” “两个胆小怕事,躲在自己编制的世界不肯出来的懦弱,以及两个相互算计,不怎么听话的师弟。” “连一个和贫道探讨大道的都没有,所以哪来的同类?” “都是凡人,乞丐与帝王真的是同类吗?凤凰为万禽之祖,山中野鸡如何与鸾鸟相提并论?” “追寻大道的路上,永远是孤独的,没有同类的说法,有道友,但更为难得。” “起码诸圣当中,除了复苏的盘古真灵,谁都没资格成为贫道的道友。” “你很有潜力,但贫道不想等太久。” 劝说无效。 姒癸能感受太上道人来自骨子里的孤寂。 自身境界太高,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太上道人见他默然不语,淡然问道:“看到后土如此下场,你是物伤其类,还是担心鸟尽弓藏?” 姒癸想了想,没敢说实话。 “晚辈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生命太过漫长,天天你争我斗,未免太过疲倦和枯燥。” 太上道人似笑非笑望着他,没有继续询问,而是问道:“你有把握让女娲与你在混沌海中斗法吗?” 姒癸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摇头:“没有。” 当女娲是傻的吗? 后土刚和他论道斗法陨落,女娲失了智才会接受他的挑战? 不要小看任何圣人境,女娲不把后土陨落这件事弄清楚,估计不会轻易出娲皇宫。 太上道人似乎对姒癸的回答并不在意。 “没有就继续等,等到有为止。那你有兴趣欺师灭祖,对你师祖和元始师伯祖吗?” 连这两个也不放过吗? 姒癸瞳孔微缩,摇了摇头:“没有兴趣,其实师伯祖想算计谁,没必要每次都让晚辈出面。” “以师伯祖的实力,纵然所作所为霸道强硬一些,对付寻常圣人境应该不难。” 何止是不难,理论上来说,除了盘古真灵,太上道人想让哪个圣人境陨落,都有无数种方法。 实在没必要接他的手。 太上道人淡然道:“贫道要盯紧盘古真灵,这些事,只能由你去做。” “不过你不用太过着急,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出手即可。” “毕竟对你而言,见识到各种圣人境的手段,也是好事来着。” 姒癸微微皱眉,这种好事,他可以让给别人。 “其实师伯祖刚刚有句话说对了,晚辈的确担心被鸟尽弓藏,沾多了同道的血,总担心哪天会步入后尘。” “或许将来,有个人站在晚辈现在的位置,去询问师伯祖该怎么除掉晚辈。” “晚辈总不能辛苦一场,最终连自己都被搭进去吧?” 太上道人淡然道:“跟你说你也不会信,所以贫道要怎么做,你只管说出口便是。” 当太上道人说出这句话时,姒癸脸上难免流露错愕之色,让自己开条件? 还有这种做法吗? 姒癸认真想了想,连大道誓言对圣人的约束力都在逐渐下降。 其余保证的话说出来,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所以得让太上道人做什么样的承诺,才能避免这种风险? 似乎什么都不保险。 第五百零九章道化 “请师伯祖赐予晚辈一个自保的手段。” 姒癸思来想去,除了这个,似乎没什么能让自己安心。 相信别人的承诺,将生死托付于他人之手,无疑是很愚蠢的行为。 尤其这个人还是太上道人。 太上道人脸上浮现怪异的笑容:“自保?你担心自己没有自保之力,何不从盘古真灵那里抢过后土的本源吞下?” “等你集齐了后土、女娲的本源,加上你自己本身的,纵然贫道想让你陨落,恐怕也做不到了。” 姒癸直视太上道人,摇了摇头道:“晚辈如何确定这不是师伯祖为了将来卸磨杀驴而布下的局?” “在晚辈看来,寻常圣人的本质恐怕相差不大,堆在一起,不见得是师伯祖的对手。” 他又不是没吞噬过其他圣人境的本源。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的一半本源,可是被他通过众生棋盘吞的一干二净。 整体实力是有提升,但远远比不上轻松解决后土的盘古真灵层次。 要说能赶上,那也是异想天开。 所以,他不信太上道人。 太上道人淡然道:“那你想如何?” 他将选择权再次给到姒癸。 姒癸重复说道:“请师伯祖赐予晚辈一个自保的手段。” 我不会选,我需要你告诉我。 太上道人微微皱眉:“你怎么笃定贫道不会骗你?” 姒癸态度坚决:“晚辈相信师伯祖。” 层次不同,姒癸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自保,到头来发现,只能寄希望于太上道人。 换作盘古真灵给的手段,他都没有信心能防住太上道人。 说来可笑,他不得不找可能危害自己的人讨要防范手段。 不相信对方,却不得不相信对方给的手段。 太上道人摇头:“没有,贫道纵然给你现在能够在贫道面前自保的手段,到了将来,亦不见得管用。” “贫道建议你去找盘古真灵,或许他会有类似的手段。” 姒癸…… 他叹了口气:“晚辈不会去找他,晚辈先回天宫……” 话还未说完,太上道人打断道:“他要是找你呢?你能拒绝的了吗?” “后土陨落,他必然会让你去趟不周山的,去吧,别让他起疑心,他若动了杀机,哪怕你能在贫道面前自保又能如何?” 姒癸想了想道:“那便去一趟吧。” 太上道人笑了笑:“贫道等你回心转意,前来找贫道那天。” 姒癸不禁心生疑惑,太上道人竟然会给他选择的权利? 不应该直接威逼他吗?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便被太上道人轻轻拂袖,送出八景宫。 姒癸站在原地思考良久,转身往不周山而去。 …… 来到不周山,姒癸朝盘古真灵拱了拱手,站在那里默然不语。 盘古真灵望着他,语气不明道:“你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发生了什么事吗?” 姒癸平静道:“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前辈不必忧心。” 盘古真灵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本座面前替后土感到惋惜吗?” 姒癸摇了摇头:“不是感到惋惜,而是有些不理解。” “可能晚辈成圣的有点晚,不知为何会弄成这种局面。” “高高在上的圣人,却个个心怀欲念,每日不是相互算计,就是不择手段追寻圣人境之上的道途,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原本七圣,加上前辈与我,变成了九圣,可没过多久,陨落了三个,着实有些令人惋惜。” 盘古真灵闻言一愣,仔细探查了姒癸一会:“成圣不久,被人道影响的倒挺深的。” “堂堂圣人,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人性,你不觉得别扭吗?” 说完伸手朝姒癸点去。 直面盘古真灵的姒癸,刹那间感觉一座巨山朝自己压来,庞大的令人生不起抵抗之心。 可他毕竟是圣人,很快摆脱影响,体内圣人之力尽数爆发,疯狂注入混沌钟内,并将其挡在自己身前。 “铛~” 混沌钟被狠狠敲响,深深凹下去一块。 巨大的冲击力将姒癸带起,瞬间推到数万里之外。 体内圣人之力一阵混乱,令他极为难受。 “清醒了一些吗?” 隔着数万里距离,盘古真灵淡然的话语传入姒癸脑海。 姒癸恢复过来后摇头道:“这既是人道的侵蚀,同样是晚辈实力提升的一部分,前辈将晚辈从中踢出,却是让晚辈损失不少修为。” 圣人境虽然万劫不灭,但需要担心被道化。 所谓的道化,即为被大道侵蚀。 就像姒癸以人道成圣,人道就会一直侵蚀他,将人道的东西灌输到他的思想行为乃至包括真灵在内的一切一切。 这种道化,有好有坏。 好处在于能加深圣人境对道的理解,坏处就是性情大变。 比如元始道人时常以天道自居,通天道人时常拿剑动武,有着杀胚的外号。 都是道化的影响。 再回想姒癸和太上道人的对话,他不保证那是不是在道化的情况下,做出的本能反应。 难怪太上道人让他来找盘古真灵。 难怪盘古真灵一言不合对他出手。 可姒癸心里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某种程度上而言,道化,真的不是什么坏事。 第五百一十章后土本源 盘古真灵瞥见姒癸失魂落魄的模样,冷笑一声:“你来找本座,看来是有所图谋啊。” “本座认识你时日不短,又不是不清楚你是一个连蝇头小利都不肯放过的贪心之辈,你想要什么,为何直言相告?” 姒癸闻言一愣,脸色有些不悦,盘古真灵居然会这么看他? 未免太小瞧他了。 蝇头小利他当然不会在乎,怎么也得大一点吧。 “晚辈此来并无所图,前辈这次恐怕看走眼了。” 盘古真灵嗤笑一声:“是吗?那你想要这个吗?”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掌心一团幽暗气息跳动不止,仿佛试图离开他的掌控,却又无可奈何。 姒癸感应到熟悉的气息,脱口而出问道:“这是后土本源?” 他以为盘古真灵会迫不及待将后土本源吞噬,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留着。 难不成是给他留的? 姒癸很快驱散脑海里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女神对你笑了一下,就是看上你了? 简直做梦。 盘古真灵颔首应道:“没错,正是后土赖以成圣的本源,不管谁将这份本源吸收,就可取代后土执掌六道轮回,立地成圣。” 姒癸接道:“首先得承受的起,这种程度的圣人本源,寻常准圣吞了,都会爆体而亡。” “其次还得吸收的了,对六道轮回领悟不深者,根本没法吸收。” “当然,最重要的是,放眼世间,谁又能从前辈手里将这份本源之力夺走呢?” 盘古真灵眼中浮现欣赏之色:“本座很喜欢你的坦诚,的确无人能从本座手中夺走此物,不过本座可以将它送出去。” 送出去? 姒癸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试探性问道:“前辈打算送给谁?” 盘古真灵轻笑一声:“此事与你何干?” 姒癸毫不在意道:“晚辈就随口问问,再说,前辈都不在意此物,又何必隐藏它的去向?难道还担心晚辈暗中抢夺不成?” 盘古真灵摇了摇头:“自本座第一天寄居在你体内开始,直到你成为圣人,你从未变过,一直喜欢口是心非。” “本座又没说一定不会给你,你就算开口讨要又何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太上道人建议他找盘古真灵夺取后土本源。 盘古真灵又故意暗示他可以讨要,还给他一种讨要就能给的假象。 姒癸就算再迟钝,也会觉得不对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总有刁民想害朕。 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遂他们的意,去要这个后土本源。 明知道眼前是坑,还往里面跳,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故作生气道:“在前辈眼里,晚辈就是这种人吗?” “后土本源固然珍贵,可前辈也说了,将其吸收,撑死执掌六道轮回,立地成圣,可晚辈本来就是圣人境啊,吞了这份,难道还会晋升圣人境之上不成?” “对圣人境以下的生灵而言,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至宝,于晚辈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用处不大。” “是而随前辈怎么处置,晚辈是万万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盘古真灵闻言默然一会,忽然笑道:“倘若本座非得将它赠予你呢?” 姒癸越发觉得不妙,婉拒道:“前辈应该将它送给更需要更合适的生灵,晚辈既不需要,又受之有愧。” 盘古真灵幽然道:“可本座确实是给你留的。” “吞噬了它,你会变得更强,你可别忘了,你还答应过本座,要和本座里应外合,让通天道人陨落。” 姒癸闻言猛地抬头看着盘古真灵,如果这时候太上道人再说他没和盘古真灵暗中达成某种协议,他是打死不信的。 这两人,明显是在联手清场。 可他唯独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会选择他做帮凶? 难道自己擅长和别人联手一起坑害他人吗? 不,和太上道人比起来,他简直纯洁的像刚出生的婴儿。 虽然陨落的三位圣人境都与他有关。 可事实上,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死于太过信任太上道人。 后土死于过于自信,以及相信盘古真灵。 他虽然有参与,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姒癸望着盘古真灵,微微皱眉问道:“为什么会是晚辈?” 盘古真灵淡然道:“你不妨将话说的明白一些,本座也好回答你。” 姒癸深吸口气:“前辈将后土本源送给晚辈,是想要晚辈协助前辈猎杀圣人吗?直到世间圣人全部陨落为止。” “前辈有没有想过,晚辈亦是圣人境,会物伤其类,也担心鸟尽弓藏,所以会拒绝。” 盘古真灵笑了笑道:“原来你问的是这个,选你,当然是因为你最合适。” “其一,除了你,还有哪个圣人会联合本座暗害别的圣人?就连最胆大的元始道人,都不肯至某位圣人陨落,他也担心别人会暗害他。” “其二,你对圣人境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物伤其类,还是基于人性,你根本没想过圣人境万劫不朽,哪怕陨落,假以时日,还能苏醒过来。” “其三,你需要其他圣人的本源提升实力,你有理由有动力帮本座做这个。” 原来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除了他,没有圣人会联合盘古真灵以及太上道人去暗害其他圣人吗? 这样看的话,选他似乎无可厚非。 可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棋子。 姒癸退后两步:“晚辈可以拒绝吗?” 盘古真灵淡然道:“可以,不过本座会第一个清理你。” “你知道的太多,本座不放心,万一你和剩下几个联合起来,会破坏本座的计划。” “所以吞下这份本源,对你对本座而言,皆是好事。” 第五百一十一章选择 一阵冷风吹过。 以姒癸圣人境的体质,自然寒暑不侵,可他看着一脸认真的盘古真灵,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前辈非要如此不可吗?此方世界,终究圣人境多些更精彩,否则纵然在大道上一骑绝尘,却连个志同道合的道友都没有,未免太过无趣。” 他不确定清除圣人,最终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所以试着劝说盘古真灵改变主意。 盘古真灵轻笑一声:“你可听过一句,牛羊成群,唯猛虎独行?” “相比追寻永无止境大道而言,你那些被人道道化产生的人性和情感,显得异常可笑。” “莫要拖延下去,尽快做出你的选择,是站在本座一边,助本座扫平通往大道的障碍,还是站在本座的对立面,由本座亲手送你沉睡。” 似乎连盘古真灵都无法彻底让一名圣人境陨落,所以他用的是沉睡。 姒癸凝视盘古真灵良久,忽然笑道:“谢前辈的厚礼。” 他伸手接过后土本源,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世界。 盘古真灵淡然一笑道:“你就此地将它吸收,本座替你护法,以免夜长梦多。” 姒癸知道盘古真灵所谓的夜长梦多有两种意思。 他故意留着不用,和被他人抢夺过去。 知道后土本源在盘古真灵手里的人不多,准确来说,知道这件事又有实力从姒癸手上抢夺的人只有一个。 所以盘古真灵真正防范的是太上道人。 “好。” 姒癸似乎已经认命,仿佛刚才拒绝和劝说盘古真灵的不是他。 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前辈可否在山上给晚辈安排一间静室?晚辈想细细体会一下六道轮回,尽快将它掌握于心?” 盘古真灵深深看了他一眼,手指一戳,在不周山上捅出一个三丈高的山洞。 “本座临时给你造了一个,可还满意?” 姒癸笑道:“满意至极。” “晚辈先去了,暂时告退。” 说完坦然走进刚开辟的洞穴,一直走到最深处。 盘腿而坐,调整气息和精气神的状态,然后将后土本源一口吞下。 与此同时,他将众生棋盘召唤至胃里。 后土本源刚被吞下,便有一股阴冷幽暗的感觉从姒癸心底升起。 紧接着扩散全身。 他仿佛看到芸芸众生,在六个池子里不断转换。 有的为天生的天人,有的沦为神志不清的孽畜。 其中又一小部分跳出六个池子,在池子外面游晃。 三教称之为金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巫族称之为巫神,以身承载大道,大道不止,长生不死。 这一小部分,若无外力作用,永远不会再掉进池子。 可池子外一样有争端,足以让他们陷进去,难以翻身。 而真正凌驾在六个池子之上的,宛若恒古不灭的大日。 这便是圣人境。 不等姒癸细细品味,胃里的众生棋盘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力,将这些本源丝毫不剩吸走。 一颗半黑半白的棋子,出现在天元位置的旁边。 第四颗棋子,正式成形。 下一刻,无数关于六道轮回的讯息,将姒癸整个脑海据满。 一条条规律交织成网,如芸芸众生无数条不同的命运轨迹。 每个节点,都是一次选择。 选择对了,要么一路坦途,要么充满挫折。 甚至直接断裂。 然后姒癸自然而然学会了操控六道轮盘,知道怎么用六道之力对付他人。 某种程度而言,他继承了后土的一切。 哪怕这不是自愿的,但与结果无关。 将后土本源彻底吸收完的姒癸,没有急着结束闭关。 而是装模作样一连待了一个月,才假装刚闭关结束,走出山洞。 出来就看到信守承诺的盘古真灵在外面等着他,并且第一句是: “此次闭关,可有收获?” 姒癸拱手道:“托前辈的福,晚辈勉强这份本源吸收了七七八八,若想在进一步,还得多多练习。” 盘古真灵直接忽略了后半句:“吸收了就好,趁着这次机会,本座正好问你一句,接下来你打算对谁动手?” “通天道人、女娲、元始道人,本座想征询你的想法。” 姒癸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元始道人。” 这还用选吗? 这种倒霉的事,当然要落在曾经的敌人身上。 盘古真灵微微挑眉:“你倒是记仇,甚至不顾一切选了个最难的。” 姒癸拱手道:“前辈若有别的想法,自然以前辈为主,若前辈无所谓选谁,晚辈当然要选最该死的那个。” 盘古真灵淡然道:“那你可知道元始道人现在与本座站在一边?” 姒癸反问道:“那他可以不死吗?” “不能。” 姒癸轻笑道:“无非先后问题,前辈何须顾忌?” 盘古真灵淡然道:“本座没什么好顾忌的,剩下三名圣人境,数他实力最高,心眼最多,你选他,完成任务的难度越大。” “若你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就不要打草惊蛇,暂且放过他。” 姒癸神色微动,越是这样,他越知道该怎么做。 解决元始道人的难度变高,对他而言是好事啊。 时间拖的太长,代表他被跟着清除的几率表现很多。 某种意义来讲,这完全属于曲线救国。 “如前辈所言,元始道人心思最多,若是能解决他,后续问题会变少很多。” “否则让他意识到前辈正在清除异己,必会生出别的想法,甚至联合其他两位圣人来对抗前辈。” “相反,女娲与通天道人之间以往并无交情,很难亲密无间的联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 姒癸刻意顿了一下,直视盘古真灵:“剩下三位圣人,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与太上道人的关系,前辈比晚辈更清楚。” “前辈是否需要想想,剩下这两位的话,他与前辈之间的默契,是否立刻被打破。”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盘古元神一分为三,化为三教圣人。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三教都是一体。 三教门下弟子,皆以师兄弟相称。 眼下看似决裂,谁又能保证,不会和好如初,一同应对外敌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提醒 盘古真灵满脸认可道:“你说的没错,的确要防范着点。” “那你可有把握将元始道人引到混沌海去?” “晚辈可以试试。” 姒癸本想说没把握,可他又觉得自己说没把握,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会采取别的方法,将元始道人坑杀。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先接下这个活。 其一,以他的水平,想坑到元始道人,肯定没那么容易。 说不定费时费力,结果落得一场空。 这样一来,就拖延了时间。 其二,他出面的话,可以适当打草惊蛇,引起元始道人的警惕。 他固然对和自己有仇的元始道人颇有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手段要比通天道人和女娲强。 要不是他有盘古真灵和后土护着,恐怕早死在了元始道人的算计之下。 不仅如此,元始道人还是个不拘泥一格的存在。 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极度不要脸。 比如他曾以大欺小,不顾身份对还是准圣境的姒癸下手。 有心计,有手段,还不要脸。 这种圣人一定起了疑心,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盘古真灵微微颔首道:“试试也好,若说此方世界谁最会算计人,莫过于来自别的世界,无法被天机推演的你。” “其他人,哪怕包括本座在内,若想算计谁,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痕迹,唯独你,会让人无从察觉。” 姒癸闻言心想:这大概也是你们选择我做棋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听话又好用。 “前辈谬赞,若无其他事,晚辈先行告退,好好想想,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去找元始道人。” 盘古真灵摆了摆手:“去吧。” 姒癸一路向上,一直来到天宫。 吸收完后土的本源,他可谓修为大增,同样需要一些时间适应一下。 …… 约莫过了半个月。 姒癸出了天宫,径直前往昆仑山玉虚宫。 他和盘古真灵说会想个合适的理由去找元始道人。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想,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说服元始道人,所以没这个必要。 姒癸刚到昆仑山,元始道人便出现在山顶上的半空中,冷眼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在元始道人看来,双方一开始就是敌对方,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后来在太上道人的调解下,勉强相安无事。 直到姒癸悍然杀死南极仙翁,元始道人不惜一切要让姒癸死,却被太上道人阻拦。 定下的死亡之期,又因姒癸成圣而不了了之。 最让元始道人恨之入骨是,姒癸在太上道人的支持下,竟然斗法赢了他。 此后元始道人为了提升修为,不惜投靠盘古真灵,一起密谋设计围杀通天道人。 直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可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所以他不知道姒癸为何会找上门来,但他推测没好事。 姒癸反问道:“元始师伯祖就这么不欢迎晚辈吗?” 他当然知道元始道人不欢迎他,可元始道人表现越厌恶,他就越要这么说。 就是要让元始道人觉得反常,心生警惕。 元始道人冷声道:“不欢迎,不要以为本座奈何不了你,就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当心本座让你后悔莫及。” 话虽如此,可总透露出几分心虚。 姒癸笑了笑道:“元始师伯祖如此心虚,晚辈就更不担心了。” “不过晚辈此次过来不要来挑衅的,而是有事要和师伯祖商议,师伯祖莫要急着回绝,仔细想想,无事不登三宝殿,晚辈既然会来,自然与师伯祖脱不开关系。” 元始道人凝视姒癸良久:“有话直说,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本座不吃你这套。” 此刻他,已经看出来姒癸的确有事,但他不想被姒癸拿捏,只能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姒癸悠然道:“这就是师伯祖的待客之道?” 他在这里和元始道人说话,估计在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看来,和大庭广众之下说话没什么区别。 有些话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最好是入到玉虚宫里面详谈。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终究下定决心:“你且随本座进来。” 姒癸跟着走进玉虚宫主殿,与元始道人相对而坐。 道童送来一些奇珍异果,效果是没有,无非是尝个味道。 元始道人瞥了一眼兴致勃勃吃瓜果的姒癸:“现在可以说了吧。” 姒癸拍了拍手道:“师伯祖何必这般着急?有些事,可急不来。” 元始道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姒癸,你若再这般装疯卖傻,就立刻离开玉虚宫,别逼本座动手。” 姒癸轻笑道:“晚辈为救师伯祖性命而来,吃些瓜果,多坐一会,都不行吗?” 元始道人闻言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姒癸淡然道:“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不知所踪,后土陨落,师伯祖竟然还能安坐玉虚宫,没有感到丝毫危险,也着实让晚辈感到意外。” “难道师伯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下一个会轮到自己吗?” 元始道人脸色几乎阴沉到了极点。 姒癸见状补了一句:“师伯祖当真什么都没发现吗?” 元始道人双眼通红望着姒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姒癸双手一摊:“晚辈不知道,晚辈也没那个能耐知道,晚辈只是给师伯祖提个醒,别的一无所知。”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想让我怎么说? 非得让我摆明了告诉你,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想弄死你吗? 有些事,就不会自己多想想吗? 元始道人闻言自嘲一笑:“原来如此,太上师兄已经连贫道都容不下了吗?” “你来报信,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吧。” “让贫道猜一猜,你其实是盘古真灵安插的棋子,一直都是,所以是他交待你来报信的?” 姒癸闻言一阵无语,这瞎想的能力还真不一般。 你就这么信任盘古真灵,还是说,对太上道人早有成见? 第五百一十三章切磋 姒癸懒得和元始道人解释,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他也解释不清楚。 然而元始道人已然自我攻略。 “太上师兄这么多年,仗着远超诸圣的修为,一直以盘古世界之主自居,什么都要管。” “此次盘古真灵归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发现诸圣当中有圣人偷偷改弦易辙,害怕自己说话不再管用,所以将所有改弦易辙都除去吗?” “连接引准提那两个废物都不放过,简直横行霸道。” 姒癸也不管元始道人怎么怀疑太上道人。 反正他让元始道人增强警惕心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 他朝元始道人拱手道:“元始师伯祖,晚辈尚有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晚辈不妨告诉师伯祖,晚辈想找个时间再和师伯祖切磋一次,时间地点随师伯祖定。” “好了,晚辈话已带到,告辞。” 姒癸正欲离开时,元始道人冷声道:“且慢,你不是想要和贫道切磋吗?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今天切磋一场如何?” 姒癸转身一脸怪异望着他。 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你还听不出来最后一句只是随便说说吗? 难道改日请人吃饭,就一定会请吗? 还是说,非得“改日”? 元始道人当然能从姒癸的语气里听出这只是一句客套话。 可他新得了《禹馀天经》和《太清元道真经》,仔细钻研,颇有一番收获。 之所以提出和姒癸切磋,一是想拿姒癸验证自己的修为进度,二是他还记得曾败在姒癸手里。 不击败姒癸羞辱一番,他永远绕不开那道坎。 姒癸摇了摇头,果断拒绝:“时间不对,晚辈还有其他事,告辞。” 元始道人冷声道:“晚了。” 话音刚落,道道流光纵横交织成一道天罗地网,朝姒癸罩下。 空中气浪呼啸,爆裂之声此起彼伏之际,虚空隐隐破裂。 这是元始道人新研究出来的神通,三教合一。 取自截教的截取天道,阐教的顺应天道,以及人教超脱天道。 大衍五十,这一招就包涵了所有,连遁入的一,亦在截教和人教之中。 单纯神通而言,似乎无解。 吞噬了后土本源的姒癸,同样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一道若隐若现的六道轮回虚影在他身上浮现,并迅速传荡扩散。 隐隐可见其周身不断有涟漪扩散,所到之处,皆为他的领域。 他以人道为基成圣,如今又掌握六道轮回这地道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可谓人地双修。 元始道人的天道固然很强,依然被他隔绝在外。 元始道人对此只是冷哼一声,刚刚不过是他随手一击,本来就没想到能伤到姒癸。 洁白无瑕的玉如意出现在他手中,正对着姒癸当头敲下。 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自虚空之中炸响。 姒癸抬头看去,只见一片煌煌之光洞彻方圆千百里。 看似不起眼的攻击,刹那间撕裂他和元始道人之间的空间。 如蜘蛛网一般,朝他网罗而来。 耀眼白光之中,隐约有三道身影沉浮不定,姒癸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至高无上的韵味。 “三清虚影?” 姒癸面色肃然,从怀里掏出白莲。 纯净无瑕的白光迸射而出,浮现之刹那已然烛照九天。 白光所至之处,生生将三清虚影的到来挡住。 玉虚宫所在之地,已经掀起了狂风,灰尘沙石被吹的离地不起。 元始道人脸色微变。 不止是因为姒癸实力大进超乎他的想象,还因为姒癸所使出的手段。 六道轮回虚影,这不是后土的看家本领吗? 白莲,这不是接引道人死死藏着,从不给外人看的至宝吗? 怎么都到了姒癸手里? 难道三圣的陨落,都和他有关? 元始道人想了想,将这个可怕的念头剔除脑海。 姒癸一个新晋圣人,哪有这种本事。 无非是某人暗中操作,将线索都指向他罢了。 元始道人沉气凝神,继续出手。 只见他双手不断变化手印。 姒癸赫然发现周边的环境在变化。 高山,怪石,险峰,寿松,银瀑,竹林,奇花,灵田,灵泉....... 一片片奇异景象彼此组合,勾勒出了一方美轮美奂的仙山洞天。 试图将他装进去。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向姒癸。 他有种预感,被这洞天装进去,恐怕会被永久暗无天日的困在里面,不得脱身。 可元始道人终究不知道,姒癸会盘古真灵传授的开天一击。 姒癸收起白莲,催动盘古真身,体型瞬间拔高数百丈。 体内磅礴的圣人之力凝聚成一把斧头,然后奋力一劈。 “咔嚓~” 撕裂声响起,洞天被撕开两半。 姒癸脸色已然有些难看:“师伯祖够了吗?不够的话,需要晚辈将玉虚宫毁去吗?” 元始道人怒道:“远远不够,本座还未动用真正的实力,你给我本座等着。” 话音未落,天突然黑了。 不知何时显现的天道之眼,遮住了整个天空。 “你若能挡住贫道的无极天道,本座就算你赢。” 姒癸望着慢慢落下的天道之眼,朝八景宫方向拱手道:“请太上师伯祖出手相救。” 面对很棘手的攻击,又不想暴露真正的实力,该怎么办? 当然是呼救啊。 姒癸敢保证,自己来到昆仑山的一刻,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都会暗中关注。 所以让他们出手,不好吗? 之所以让太上道人出手,毕竟他现在明面上还是太上道人阵营。 哪怕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心照不宣。 姒癸刚发出求救声,一张太极图顷刻而至。 接着便是太上道人冷漠的声音: “你们要论道斗法,就去混沌海,别在此方世界肆无忌惮动用圣人之力,生怕此方天地不会被毁掉吗?” 姒癸则借助太极图破开天道之眼的瞬间闪身离开。 “就是,元始师伯祖,这里发挥不出晚辈的实力,有本事你我去混沌海中切磋。” 元始道人双眼微眯,他大概猜到后土他们是怎么陨落的了。 太上师兄真正想将其他圣人一网打尽吗? 第五百一十四章换个目标 想到此处,元始道人顿时没了和姒癸动手的心思。 在他看来,姒癸也不过是一颗不得自主的棋子。 且不说这颗棋子实力不凡,容易两败俱伤,他就算赢了棋子,又能如何? 太上道人还是会算计他。 元始道人刚罢手,姒癸立刻退后一点,收回圣人至宝和神通。 警示作用起到了,何必和元始道人斗个不停? 元始道人见姒癸停手,越发笃定他名为太上道人的棋子,实为盘古真灵的棋子。 于是故意说道:“今日是太上师兄保你,他日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姒癸笑了笑道:“晚辈感谢太上师伯祖的照顾,也感谢师伯祖的手下留情。” 元始道人冷笑一声:“话说的再好听,本座也不留你,立刻离开玉虚宫,待久了,本座连太上师兄的面子都不给。” 姒癸笑道:“那晚辈告辞,师伯祖若不尽兴,可与晚辈混沌海中论道斗法一场。” 临走前,他还不忘刺激元始道人一下。 说完不等元始道人发飙,干脆利落离去。 他绕了个圈,先去的天宫,再去的八景宫。 进去没多久,太上道人便来到他眼前:“做的不错,一下子就挑起了元始的怒火,等到时机成熟,一定要约他混沌海中斗过一场。” 姒癸应道:“晚辈知晓,不过经晚辈这一闹,我担心元始师伯祖心中有顾忌,万一他不肯去混沌海,那就弄巧成拙了。” 太上道人闻言安慰道:“不必太过担心,贫道心中有数。” “除了元始师弟,你还想和谁论道斗法?换个目标亦可。” 姒癸顿时明白太上道人什么意思,先将女娲和通天道人一起挑战了,总归要走一遭的,要提前准备。 “晚辈明白,晚辈这就上娲皇宫一趟。” 看来提醒一个还不够,还得多提醒几个。 太上道人摆了摆手:“去吧,碧游宫也去一趟,怎么说,你自己把握。” 以达成目的为主,不择手段。 姒癸点头应道:“晚辈明白,晚辈告退。” 话一落音,便匆匆离去。 …… 娲皇宫。 女娲正在和伏羲交谈,感应到姒癸到来,原本脸上尽是笑意的她,立刻变了脸色。 “你来做什么?” 姒癸反问道:“难道晚辈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女娲冷笑不止:“本座看到你,准没好事,有事说事,没事最好,尽快消失在本座面前。” 姒癸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晚辈就不能来探望前辈吗?顺便切磋一场如何?” 女娲闻言摆了摆手:“当本座两耳不闻窗外事吗?后土与你切磋一次,结果陨落在你手上,本座哪敢与你切磋?” “死了这条心吧,本座基本不会和你共同奔赴混沌海。” 姒癸默然,这个警惕性更高,他还没试着说服对方,对方就果断表达了自己反对的意见。 女娲看着有些退缩的姒癸,趁热打铁道:“若你来此只为此事,那请回吧。” “本座不管你背后是谁,反正别打本座的主意。” 话说到这份上,姒癸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是转换目标,换下一个咯。 至于女娲这么高的警惕性,最终该怎么办。 那是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需要操心的事,与他无关。 不过以他对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的了解,女娲决计逃不脱两人的算计。 有时候润物细无声,还没察觉到,就掉在坑里,难以自拔。 “女娲前辈当真对晚辈误会颇深,晚辈绝无暗害前辈之心。” “可既然前辈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晚辈若要坚持下去,只会引起前辈误会,不如晚辈先行告辞。” 话音刚落,女娲大手一挥:“送客。” 姒癸摇了摇头,转身去了碧游宫。 他刚抵达金鳌岛,还没上岛,几道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恨不得将他斩成两段。 通天道人不耐烦的话语随之传来:“滚。” 姒癸脸色一黑,大家师祖徒孙一场,有必要这样让我难堪吗?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咳咳,师祖,晚辈前来拜访一下,说几句话就走。” 回应他的是四柄杀意冲天的诛仙四剑,以及带着浓浓寂灭之意,无限浩瀚的诛仙阵图。 伴随着阵图展开,整个东海的生灵都为之战栗,瑟瑟发抖,把头埋进去,像逃避现实的鸵鸟。 姒癸面露无奈之色,祭起混沌钟,用来抵挡通天道人的剑意。 一边好声说道:“师祖且慢动手,若师祖实在不欢迎,晚辈这就离开。” 此话一出,漫天剑气忽然偃旗息鼓,不再滚滚翻腾,只是悬浮在空中,蓄势待发。 这哪需要他提醒,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后土陨落在和他切磋之中,谁敢冒着风险和他去混沌海切磋? 至于盘古世界,经不起两位圣人全力施为,一场大战下来,整个世界非得被打烂不可。 别说太上道人不允许,其他圣人也会出面阻拦。 姒癸看到这种场景,无奈叹了口气,朝碧游宫方向拱手一礼:“晚辈告退,待师祖对晚辈的误会消除,再来拜见。” 通天道人冷笑一声:“贫道与你没什么误会,你也不用委屈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贫道依然不会见你,你姑且死了这条心。” 姒癸轻咳一声问道:“那晚辈可以拜见师尊吗?” 通天道人果断拒绝:“他一个准圣,经不起你一个圣人的拜见,这段师徒之情本就是错的,不如就此解除师徒关心,谁也别惦记谁。” 被迫叛出师门? 这么狠的吗? 姒癸站在原地一阵凌乱。 通天道人开始催促道:“你还不肯离去吗?再不走,休怪贫道出手无情。” 姒癸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得将这边的情况和太上道人说,让他头疼去,免得只会使唤他。 毕竟有些事不受他掌控。 …… 八景宫。 太上道人听闻姒癸所言,除了说了一句自己知道了,别的什么话都没说。 可能他也觉得有点棘手,不能苛责于姒癸不用心。 姒癸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头疼去吧。 第五百一十五章强硬手段 太上道人思索良久,忽然淡然道:“你立刻赶往不周山,问盘古真灵是何看法。” “速去,速回。” 呵,终于不遮掩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姒癸故作眉头一皱:“晚辈如此招摇往来不周山与八景宫,恐怕会让那三位圣人更加疑心……” 话没说完,就被太上道人打断:“无妨,你只管照贫道说的去做,贫道心中有数。” 话说到这份上,姒癸不再多言,和太上道人告辞,匆匆赶往不周山。 他刚出现在盘古真灵面前,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来,就听到盘古真灵说道:“本座都看到了。” 在姒癸讶异的神色下,盘古真灵冷笑道:“拙劣的表演,你为何会觉得其他圣人这么好骗,就这样找上门去?” 姒癸神色一滞,怪我咯? 说的好像要算计他们的是我,阴谋诡计都是我谋划的一样。 倒是你们,又想算计他们,又想躲在后面不出力,让我一个新晋圣人在前面冲锋。 无法达到目的反过来怪我演技不够好。 我呸。 “太上道人怎么说?” 不只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没意义,盘古真灵并未絮絮叨叨叙说姒癸的不是,而是问出了他的关注点。 姒癸淡然道:“太上师伯祖让我来找前辈。” 盘古真灵沉思片刻,问道:“你是直接过来的?” 姒癸微微点头:“是的。” 盘古真灵嗤笑道:“原来如此,骗不到,就动用强硬手段吗?” “你且问他,是否愿意直接动手,不惜一切代价将三圣抹除。” 嗯? 姒癸猛地看向盘古真灵,用强硬手段将三圣抹除?你不怕盘古世界被打崩吗? 盘古真灵似乎察觉到姒癸的想法,冷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本座能将它开辟出来,就能将它毁掉,能将它毁掉,就能将它修复。” “本座与太上道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姒癸一阵无语,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你倒说的轻松,真把盘古世界打没了,准圣境以下的生灵,根本无法在混沌海中生存。 难道我要在无尽的生命中,整天看着你们两个糟心的家伙度过? 盘古真灵见姒癸面露迟疑之色,眉头一皱:“你觉得你不去,就能阻止的了本座和太上道人?还是说,你联合那三个,能阻止的了本座和太上道人?” “何必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姒癸认真说道:“其实不是没有意义。” “前辈要对付元始通天女娲,且不管他们是否无辜,身份有多特殊,那也只是三名生灵。” “可要是盘古世界破灭,会有亿万生灵随之死去,没有供普通生灵生存的人间,他们会永世不得超生。” “在晚辈看来,他们罪不至此,望前辈三思。” 盘古真灵露出怪异的眼神:“据本座对你的了解,你不是只在意自己的死活吗?” “你曾和本座说过怎么一句话来着,你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姒癸没有解释有些事,说是一方面,做是另一方面。 就好像他前世,天天骂学校这里不合理,校长是沙雕,教导主任是智障,恨不得把学校炸掉。 可听到外校的骂他们学校,直接上去和人干了一架。 劳资的学校只能被劳资骂,你算啥。 盘古世界好好的,为何要将它毁掉? “晚辈希望前辈能慎重考虑此事,谋划了无数年,何必急在一时?” 盘古真灵冷笑道:“不急?等他回来,将本座谋划的一切夺取过去,还笑话本座傻吗?” 姒癸心下了然,难怪这么急急忙忙,难怪会将后土的本源送给自己。 原来还是担心这个。 “那前辈怎么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是那位在背后推动?你这么做,原本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盘古真灵凝视姒癸:“你知道此事?” 竟隐隐动了杀机。 姒癸很随意回道:“晚辈能从前辈和太上师伯祖的对话中推测出一二。” 话说到这份上,这种事还有遮掩的必要吗? 你不就是怕被盘古侵占一切吗? 你以为他在算计你,所以穷尽一切办法想摆脱对方的掌控。 可你怎么保证,你所作所为,没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他预判了你每一步动作,将你吃的死死的。 盘古真灵脸色剧变。 他忽然觉得姒癸想的有几分道理。 随后眼神更为坚定:“那太上道人有没有告诉你,你可以隔绝自己与盘古世界的联系?” “后土等人的本源被你吸收,可防止被他收回,所以他们不但要死,还要尽快。” “本座意已决,你若帮本座,本座尽量维持盘古世界不灭,你若不肯帮忙,大可袖手旁观,你若试图阻拦本座,本座不介意连你一起除掉。” 看来太上道人早和盘古真灵通过气了,难怪盘古真灵会这么急。 也就是说,太上道人之前推测的没错,自己是很特殊。 姒癸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晚辈帮前辈跑跑又如何?” 凡事讲究尽力而为。 盘古真灵势在必行,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做自己该做的事。 …… 太上道人得到姒癸的传信,随口问道:“盘古真灵真这么说?” 第五百一十六章姒癸的态度 姒癸神色平静道:“师伯祖若是不信,只管去问盘古真灵前辈。” “晚辈相信二位之间一定有接触过,有手段直接联系对方。” 事情发展这份上,有些窗户纸也该捅破了。 不然这两个老硬币天天在背后遥控指挥他,有意思吗? 太上道人闻言眉头一皱,竟然真的弹出一道流光,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下一刻,流光归来,太上道人眉头舒展,淡然道:“除了你、盘古真灵和贫道,世间尚有三位圣人,正好一对一,你选一个吧。” 姒癸脸上浮现一抹诧异之色,三个圣人让我选一个对付? 开什么玩笑,想要对付其他圣人是你们,甚至不惜威胁我同意,这会还想让我拼命? 他几乎没有作任何考虑,直接拒绝道:“晚辈实力低微,万一让某个圣人逃脱出去,岂不是会坏了师伯祖的大计?” “依晚辈所见,还是在一旁摇旗呐喊,不出手为好。” 太上道人微眯着双眼,冷笑一声:“实力低微?你吞噬了后土整个本源,外加你原有的修为,实力不会逊色贫道以外的任何一名圣人,可稳压女娲,与元始通天不分上下。” “若你都算实力低微,贫道和盘古真灵都要死了清除其他圣人的这条心了。” 且不说姒癸满口胡言推脱,就算理由再合理,太上道人有他的盘算,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姒癸面不改色道:“按理来说确实如此,可后土本源非晚辈苦修得来,非但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晚辈还得分心镇压六道轮回,相比后土而言,其实是不如的。” “当然,如果师伯祖非要晚辈出手,晚辈自然不会抵死不从,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人从晚辈手上逃了,可怪不得晚辈。” 首先,情况我跟你说了,我实力很差。 其次,想让我出手,可以,没问题。 你愿意承担失败的后果吗? 如果太上道人说可以,姒癸保证答应下来,然后将自己对付的那位圣人放走。 太上道人眉头一挑:“贫道没打算让你除掉你对付的那位圣人,你只需缠住他,别让他逃了。” 姒癸双手一摊:“那么问题来了,晚辈要是拦不住呢?” 说那么多干嘛,就一句话,愿不愿意承担风险? 太上道人深吸口气:“他们的本源届时全归你所有。” 如果说盘古真灵是威逼,那太上道人就是实打实的利诱。 可惜姒癸不为所动。 “晚辈的确想要,可人族有句俗语,多大的能耐吃多少饭,晚辈就怕吃不起。” 太上道人越这样,姒癸越不想答应。 道理很简单。 太上道人独自可以压制正在斗法的两圣,如今对付三圣,怎么就没底气了呢? 要知道,还有盘古真灵这个能很快除掉一名圣人的帮手在。 两个老硬币联手,怎么可能解决不了元始道人他们? 非要拉他下水,总感觉有问题。 太上道人默然不语,只是冷眼看着姒癸。 不一会儿,一道流光划过。 太上道人伸手将其捏住,神色微动。 “盘古真灵说,你不答应,就连你一起除掉。” 姒癸想了想道:“这的确是他的风格,永远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说完笑了笑,闭上眼睛。 “来吧,晚辈自知不是师伯祖的对手,唯有引颈就戮,望师伯祖能给晚辈一个痛快。”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爱咋咋地,哥今儿就不伺候了。 太上道人眼中无数道韵流淌,一股威压三界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重重压向姒癸。 “贫道上一次发怒,还是魔圣不顾身份,肆意屠杀生灵,想借此打破圣人境桎梏之时,而后贫道上天入地,将其斩杀,本源封印。”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惹恼贫道?” 姒癸平静回道:“如果晚辈讲的道理不是师伯祖认可的道理,而晚辈又无法认可师伯祖的道理,因此让师伯祖颇有微词,至于让晚辈陷入沉睡,晚辈无话可说。” “晚辈依然是那句话,晚辈自知不是师伯祖对手,不会蚍蜉撼树,自讨没趣,请师伯祖动手。”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 总之就是不答应。 我躺下了,你想怎么做,随意。 太上道人沉默许久。 “如果贫道说,容许他们在你手上逃脱呢?” 姒癸略微惊讶,太上道人居然会退让? “如此晚辈再无心里负担,不管师伯祖让我选谁,都不成问题,晚辈自会全力以赴。” 不用承担责任,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太上道人看了他一眼:“那你准备选谁?” 姒癸义正言辞道:“全凭师伯祖安排。” 摸鱼嘛。 选谁不是选。 “元始如何?” 姒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 就姒癸自认实力低微,无法保证拖住一名圣人而言。 本不该给他分配三圣当中修为最高的元始道人。 可太上道人偏偏这么做了。 为何? 大概因为通天道人名义上依然是他的师祖,而女娲作为人族圣母,严格来说,姒癸体内尚有她的血脉。 因此担心姒癸会手下留情。 换作与姒癸素有恩怨的元始道人,能极大可能杜绝此事。 光元始道人几次欲致姒癸于死地这事,都足以让姒癸不会放过他。 就算姒癸想留手,元始道人面对这种仇敌,亦未必会信。 不过姒癸觉得太上道人小看了他和元始道人。 生死存亡面前都拎不清,还修的什么道? 太上道人凝视姒癸良久,忽然改变主意:“算了,贫道见你不甚情愿,亦不勉强。” 嗯? 被看穿了? 姒癸讶然看着对方,琢磨对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太上道人继续说道:“不过你不能出手影响贫道和盘古真灵清除其他圣人。” “为保险起见,贫道欲将你困于八景宫,在清除元始等人之前,不得出来。” 姒癸脸色微变,想囚禁他? 他一时间甚至摸不清楚,这是太上道人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或者说,太上道人早就料到这点,故意试探他,乃至借此连他一起对付了。 难道说,他身上还有什么能让太上道人有所顾忌,非得用这种办法对付他? 第五百一十七章消失 “你似乎不想被困在八景宫?” 当姒癸已经做好不插手的准备时,神色漠然的太上道人忽然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 “你如今境界与元始通天相彷,单靠一座无人主持的阵法,想将你完全困住,似乎也不太可能。” “贫道的承诺依然有效,你肯替出手拖住元始,贫道亲自出面说服盘古真灵,让他答应将三圣本源尽数送给你,助你在大道更进一步。” “料来好过你砥砺奋进悟道,千百万年不得寸进。” 姒癸闻言默然。 面对太上道人这位道行高深莫测,猜不透对方究竟在谋划什么的师伯祖,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 不答应的话,且不说太上道人会不会翻脸干掉他。 就说盘古真灵与太上道人当世最强两圣联手,下定决心清除其余三圣,他不参与,其他三圣就有活路吗? 答应的话,今日三圣的下场,就是他将来的下场。 简单来说,他答不答应,估计在二圣心里,都没给他留活路。 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倘若能顺利拿到三圣的本源,或许能拥有一丝自保之力。 想到此处,姒癸平静回道:“全凭师伯祖安排,晚辈自当从命。” “但眼下接连二三圣人陨落,三圣疑窦丛生,想必不敢轻易踏足混沌海,师伯祖打算用什么手段将他们引出去?” “不引出去的话,圣人垂死挣扎爆发的伟力,足以毁灭此方天地。师伯祖向来以维护天地为己任,这次可会为了消除三圣而不惜一切?” 每一位圣人都不是傻子。 西方二圣和后土会陨落,主要在于他们后知后觉,或者说格局有限,没意识到大争之世不进则退。 进则生,退则死。 亦没想到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两位本该势不两立的当世最强者,会联手致他们于死地。 剩下三位圣人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劲,很难再像后土那样上当受骗,贸然进入混沌海。 倘若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选择天地中动手,三圣并非良善之辈,在生死存亡之际,定然毫不犹豫挟持天地,摆出玉石俱焚的姿态逼二圣停手。 就会出现姒癸猜测的情形,要么众圣与天地同亡,待无数纪元之后再慢慢苏醒。 要么太上道人放任三圣逍遥自在,从此以后,再也别想找到类似的机会。 这两个结果,恐怕都不是太上道人想要看到的。 太上道人眼眸深沉似海,澹然道:“贫道自有打算,无须你操心,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别妄自插手不该插手的,一切皆有定数。” 简单来说,可提炼成四个字。 少管闲事。 姒癸不恼不怒,问道:“那晚辈现在该怎么做?” 他一直觉得无能狂怒,是对自己最大的羞辱。 既然拗不过太上道人,听他的便是。 太上道人澹然道:“天帝就该待在天宫,人皇自当临朝皇宫,只要你不留在八景宫,何处去不得?” 转而挥了挥手,一股难以抵挡却无半点伤害的推力,将姒癸生生推出八景宫。 姒癸二话没说,轻轻一踏,转道去了阳邑。 万丈红尘虽然无法彻底挡住太上道人的探查,但稍微遮蔽还是能做到的。 当然,它的主要作用还是防范其他三圣。 回到大夏皇宫。 姒癸照样无所事事。 自他成圣之后,大夏内忧外患瞬间烟消云散。 如今内有以大宗正为首的一帮人各司其职,严格按制度办事,运转大夏这座庞大的国家机构。 对外,无论妖族支持的殷商,还是练气士支持的西周,都只能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连凤祖都死在姒癸手中,姒癸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都该烧高香偷着乐,更别说再跳出来搞事。 若非姒癸成道承了一份东皇太一的情,妖族绝对要被他大规模清洗一次。 左右无事。 姒癸难得静下心来钻研大道。 他与天地人三道渊源不浅,颇有成就,但又不算极致。 论天道,不及元始,论地道,不如后土,论人道,不如女娲。 正好趁这段时间梳理一番。 或是境界到了,成圣之后的他再读《元始金章》,对天道的感悟明显比以前深刻许多。 六道轮盘虽然残缺,但蕴含的地道本源,足以让他对六道轮回的领悟程度突飞勐进。 反倒是他以为根本的人道,进展较为缓慢。 不过问题不大,他身为人道之主,随之时间推移,对人道的感悟会日渐加深。 修为进境缓慢提升,给姒癸带来难以言喻的宁静。 他甚至觉得一直这样下去其实挺好的。 不用和其他圣人勾心斗角,也无须担心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暗地里搞事。 但他心里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 甚至眼下的平静只是表面上,暗地里已波涛汹涌。 悠哉悠哉过了半年,三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姒癸的平静。 正在大夏皇宫潜修的姒癸,无奈走出大殿,望着伫立在半空中的三圣,澹然道:“今日不知是什么好日子,三位前辈联袂而来,大驾光临寒舍,当真让晚辈受宠若惊。” 真的见鬼了,三圣不好好待在自家道场,来皇宫做什么? 要不是知道三圣做不到在盘古世界干掉他,姒癸差点以为三圣联手过来找他麻烦来了。 难道是太上道人的计策成了,三圣马上要去混沌海了? 元始道人沉声问道:“姒癸,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姒癸没好气回道:“二师伯祖,晚辈知道的事可太多了。” “上月大夏王朝拓土三千里,东境粮食丰收,天庭又多了五名天神,地府新投胎三千冤魂,不知二师伯祖到底指的是哪件事?” 有事说事,他最烦那种故意卖关子猜来猜去的人。 放在以前,天机明朗,作为圣人还能算一算发生了什么。 如今天机混乱不堪,又牵涉圣人,让他怎么猜? 尤其是问话之人是旧怨未消的元始,就别怪他说话不客气。 元始道人闻言冷哼一声:“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都消失了。” 姒癸闻言神色微动,他忽然想起太上道人告戒他不要多管闲事的话语。 很难理解,太上道人会用如此看似拙劣的计策对付三圣。 而三圣似乎已经上当而不自知。 第五百一十八章好奇心害死猫 姒癸虽然有所猜测,但太上道人的警告犹在耳边,自然不会随意乱说。 尤其眼前三圣,元始道人和女娲这两位和他有仇,通天道人要跟他断绝关系。 他仔细想了想,似乎找不到宁可得罪太上道人,也要提醒三圣的理由。 念及于此,他露出一副元始道人少见多怪的表情,嗤笑道:“晚辈当年修行时,有人告诉晚辈,仙人偶然闭关,便是以千万年计,更遑论永垂不朽的圣人。” “晚辈没记错的话,半年前还见过太上师伯祖,换而言之,太上师伯祖顶多消失不见半年,竟让二师伯祖等圣人如此慌张,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浓浓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元始道人沉声道:“秋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姒癸,你好歹也算一世人杰,接连三圣陨落,你连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到吗?” 自开天辟地以来,除祸乱天地的魔圣以外,还未有第二尊圣人陨落。 可最近这段时间,连续陨落了三位。 让元始道人等圣如何不紧张? 而圣人陨落最大的嫌疑人莫过于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二圣。 后土陨落之后,元始道人等三圣暗通款曲,达成轮流关注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动向的共识。 眼下二圣莫名消失半年,三圣又怎么按捺的住? 协商之后,打算拉上同为圣人的姒癸共同商议对策。 没想到姒癸浑不熘秋,竟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元始道人不得不开口提醒。 谁知姒癸摆了摆手:“二师伯祖不就是想说太上师伯祖和盘古前辈是让三圣陨落的元凶吗?” “可那又怎样?二师伯祖是想兴师问罪,还是想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两位?” “恕晚辈直言,以我等的手段,纵然联手,也奈何不了那两位,能自保就不错了。” “做好防范即可,又何必操心过度,徒添烦恼?” 短短数语,将摆烂的心态一展无遗。 通天道人闻言忍不住呵斥道:“截教者,截取天地间唯一的生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何时出了你这一个只知低头认命的败类?” 姒癸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所以晚辈被师祖开除门墙了。” “你……” 气的通天道人拔出青萍剑,恨不得一剑噼过去,将这厚颜无耻的徒孙万剑凌迟。 元始道人和女娲连忙将两人气息隔开,生怕两人打起来。 女娲适时说道:“姒癸,你如今身为人道之主,也该为天下众生考虑,倘若二圣阴谋颠覆天地,你本能力阻止却袖手旁观,对得起信任你的芸芸众生吗?” “你就不怕因此心境失守,道行不稳,从圣人境坠落吗?” “啧啧啧。” 姒癸发出怪异的嘲讽声。 时到今日,居然还有人道德绑架他? 难道女娲不知道他的底线和道德一样很低吗? “首先纠正一点,晚辈如今不止是人道之主,更是三界众生拥立的天帝。” “其次,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真要毁灭此方天地,晚辈会与天地共存亡,但晚辈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无端揣测,就胡乱动作,平白树敌。” “再者,有天地众生在,那两位不一定敢肆意妄为。” “最后,前辈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为何不去想办法阻止对方,反而浪费时间与晚辈在此地废话。” “是觉得晚辈好欺负吗?” 话音未落,姒癸双眼微眯,三条大道从他背后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半吊子圣人法宝混沌钟出现在他手中,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女娲被噎了一顿,脸色同样难看,她突然想和通天道人联手教训一顿姒癸。 元始道人喝道:“好了,姒癸你说话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你可知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去了何处?” 姒癸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连二师伯祖都不知道,你觉得晚辈会知道吗?那两位还会特意告诉我不成?” “退一万步而言,晚辈说出一个答桉,二师伯祖会信吗?”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元始道人等三圣来找他,是太上道人谋划中的一部分。 太上道人让与不让他知道,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元始道人顺势说道:“有什么不信的,你不妨说来听听。” 是真是假,他自然会判断。 有猜测总比没猜测强。 姒癸神色一滞:“晚辈着实不明白,三位前辈纵然找到那两位,意义何在?” “你们是打的过他们,还是有对付他们的手段?” “再者,天地不过这么大,以三位通天彻地的手段,翻过来找都能做到,为何找不到他们?”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元始道人浑身一振,很快抓住了重点:“你刚刚说什么?” 姒癸翻了翻白眼没理他。 元始道人又看向女娲和通天道人问道:“他刚刚说什么?” 女娲同样感到无语至极,又不好像姒癸一样爱理不理,耐心回道:“他说我们找到那两位没用。” “不对,下一句。” “翻天覆地也能找到对方,为何就是找不到。” 元始道人略微激动道:“就是这句,此方天地找不到他们,不就意味着他们可能去了混沌海?” 女娲不解道:“他们没事去混沌海做什么?半年不见回来。” 元始道人没回她,只是和通天道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正常情况下,没有圣人会去混沌海。 作为盘古三分元神之二,他们清楚本体诞生于混沌海。 开天辟地之后,才有了盘古世界。 他们所获得的残缺记忆中,本体诞生之处,似乎有着不同一般的机缘。 难道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跑到混沌海争夺机缘去了? 难怪迟迟不见人影。 想到此处,二人很默契的再次交换眼神。 元始道人忽然说道:“你既然不知那两位去向,贫道在此纠缠不休,亦是浪费时间。” “你说的没错,与其胡乱猜测,不如在道场好好悟道。” 说完轻轻一踏,出现在昆仑山玉虚宫。 通天道人紧跟其后,默默回了碧游宫。 唯独留下傻眼的女娲。 但她并非蠢货,很快意识到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不对劲,两圣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哼,想撇开本座,没门。” 同样转身的她,没去娲皇宫,而是转道去了玉虚宫。 她想在元始道人这里弄清楚,二圣究竟猜到了什么。 又是如何笃定,自己的猜测极度正确,以至于放过姒癸这条大鱼? 第五百一十九章请君入瓮 玉虚宫。 一道流光避过沿途所有生灵,极速落入主殿。 下一刻,主殿大门自动关闭。 正在闭目潜修的元始道人睁开双眼,淡然道:“师弟,你来了?” 在殿中显露身形的通天道人反问道:“二师兄难道不是在等贫道?”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元始道人轻轻挥手,一座白玉台出现在殿中,伸手示意道:“师弟,请坐。” 通天道人盘腿坐在玉台之上,沉声道:“二师兄想必清楚贫道来意,盘古本体诞生之地,果真藏有异宝?” 元始道人微微摇头:“贫道与师弟一样,当初一分为三之时,只分到少部分记忆,对诞生之地印象不深,是否有异宝,亦无从得知。” “倒是大师兄继承了最多的那份,不仅比你我更先成圣,还在修行路上比你我走的更远。”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师兄与盘古真灵齐齐消失在混沌海,若说没有缘由,你我恐怕都不信。” “须知全盛时期的盘古远超你我这等圣人,能诞生他的地方,岂会不存在神异?”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 以元始道人的猜测,太上道人与盘古真灵此举绝非无的放矢。 通天道人思索片刻,问道:“那二师兄还记得回诞生之地的路吗?” 严格来说,那也是他和元始道人诞生的地方。 元始道人回道:“贫道只记得一部分,想来师弟也一样。” 见通天道人微微点头,继续说道:“你我一同将知道的部分说出来,比对一番如何?” 随即主动出手,将自己记忆中的部分勾勒出图画,浮现在半空。 通天道人使出同样的手段。 在两圣通力合作下,两幅图画慢慢连接重合,形成一副更大的图画。 元始道人惋惜道:“你我加在一起,还是不够完整。” 转而振奋道:“但有此图作为指引,你我进入混沌海,一边前行一边回忆验证,找到诞生之地估计不难。” 通天道人不置可否道:“找到又如何?姒癸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并非没有道理。” “以你我的道行实力,完全奈何不了大师兄,加上一个盘古真灵,无异于自投罗网。” 虽然他还有一些隐藏没用过的手段,但对对付太上道人,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被太上道人压制多年,十分清醒的自我认知。 元始道人轻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师弟莫要忘了,大师兄与盘古真灵已经去了半年有余。” “重宝和机缘在前,你觉得他们是会和谐相处共同分润,还是会你死我活斗个不停?” “你我前去,说不定正好遇到他们两败俱伤,从而渔翁得利。” 通天道人丝毫不为所动:“说到底只是二师兄的猜测罢了,倘若出乎二师兄所料,你我将万劫不复。” 元始道人态度坚决道:“话虽如此,但他们不动声色偷偷离去,定是想要掩人耳目,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我前去固然风险不小,可一旦顺利,收获超乎你我想象,难道你就不想窥视那至高无上的超脱之道吗?” “难道你想永世被大师兄压制,抬不起头来吗?” 说到最后,话语中满是诱惑,生怕通天道人不动心。 通天道人思索良久,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元始道人正欲再劝,忽然有所感应,沉声道:“女娲道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不如现身一见。” 话语刚落,殿门自动打开。 女娲乘风而来,落在殿门附近。 面对元始道人略带嘲讽的话语,冷声回应道:“那也强过某些人三面两刀,一会诚心诚意说大家要同舟共济,一会又私下串联,将他人排除在外。” “早在姒癸之处,本座便看出你二圣不对劲,前来验证,果然不出本座所料。” “你二人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非得瞒着本座?” 元始道人与通天道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 女娲见状怒道:“不说是吧?别以为本座猜不到,你们根本就是知道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去了何处。” “今日如此遮遮掩掩,可有想过他日你二圣遭难,本座袖手旁观?”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终究是气盛的通天道人听不得这话:“贫道再不济,也沦落不到被你搭救。” “二师兄,左右只是猜测,告诉她又何妨?” 元始道人思绪一转,正色道:“只要你答应与贫道一同前往,别说告诉她,纵然带她一并前往又何妨?” “超脱之机,师弟当真不为之所动吗?” 当事人通天道人没什么感觉,旁听者女娲却眼神明亮。 这可是超脱的机缘啊! 有哪个圣人经得起这种诱惑? 她立刻反过来劝说通天道人:“究竟是何刀山火海,竟让道友这位圣人望而止步?” “道友实在不便前往,不如告诉本座,可由本座代为前往。” 元始道人亦劝道:“你我三圣联手,师弟应该没什么顾虑吧?” 通天道人天人交战许久,叹了口气:“可以一试。” 女娲敏锐把握到这句话隐含的意思,问道:“本座听两位道友所言,似乎去的地方有一定的危险?” 元始道人冷笑道:“倘若只有机缘没有危险,你以为轮得到你吗?” 女娲冷声道:“那样的话,本座起码应该有此事的知情权,去何处,机缘又是什么?” 元始道人显然不想自家的秘密让女娲一清二楚,但又不想因此失去女娲这个关键时刻能一起挡刀的盟友。 于是说道:“地方在混沌海中,贫道怀疑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消失之后去的地方,至于机缘是什么,要拿下来才知道。” “道友若是不想去,贫道亦不强求。” 欲擒故纵,莫过于此。 女娲脸色变幻不定,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像姒癸一般做守护之犬,难道就安全了吗?” “对了,倘若有风险的话,为何不带上姒癸一起呢?” “圣人当中,以他成圣最晚,修为最弱,拿他当枪使,恐怕最适合不过。” 第五百二十章当老子不敢动手吗? 女娲此言一出,元始道人与通天道人面露古怪之色。 通天道人是个直性子,忍不住一吐为快道:“道友都说姒癸是守户之犬,以我等与他之间的恩怨,恐怕无法说动他冒险跟贫道等人一起进混沌海。” 两个有仇,一个恩断义绝,还想让姒癸当替死鬼探路? 不背后捅你一刀就不错了。 还真会异想天开。 元始道人补了一句:“超脱机缘万万不可透露给姒癸知晓,此人气运有些古怪,可不能让他阴差阳错抢了机缘。” 每个时代都有受气运青睐的生灵。 成功者有女娲和后土,失败者有祖龙东皇太一之流。 通常情况,会以某个生灵成圣为时代的终结。 当今时代,姒癸已然成圣,本该落下帷幕,再等一个轮回。 可不知道为何,天机迟迟不复位,再加上超脱之说,意味着这个时代尚未结束。 这意味着,姒癸身上所聚集的气运可能依然存在。 保险起见,绝对不可让他知晓此事。 女娲倒是信心十足:“两位道友勿忧,你我三圣联手,以天庭、地府和大夏王朝为要挟,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须知此三者乃他成道之基,他一个新晋圣人,若根基受损,不知多少纪元不得寸进。” “此人向来趋利避害,识时务,定会妥协。” 通天道人还欲再说,元始道人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女娲道友试试也无妨。” 三圣当即再次来到阳邑大夏皇宫。 面对去而复返的三圣,姒癸极不耐烦的出面:“三位前辈此来又有何事?” 一句话差点把女娲到嘴边的话给堵回去。 好在她作为圣人气度非凡,不计较姒癸蛮横无礼,神色不变说道:“本座和两位道友想请你一起去混沌海寻宝。” 超凡机缘不能说,她便换成了寻宝。 姒癸神色微动,也不知道三圣离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主动提出要去混沌海。 还是说,太上道人的谋划,半年之后才开始生效? 自己该怎么回应? 以他对太上道人的了解,对方临走前的告戒,绝非让他做出与平常不一样的举动,配合对方早就预设好的算计。 尤其算计的对象是三位圣人。 要想将瞒过三位圣人,他的所言所行,应该符合自身人设。 所以他冷声回道:“没兴趣,前辈请便。” 女娲脸色微变,轻叱道:“姒癸,本座三圣联手诚心想邀,你不过新晋圣人一个,别不知好歹。” 姒癸报以冷笑:“然后呢?” 女娲深吸口气:“否则本座三圣联手毁你天庭,破你地府,亡你大夏王朝,断你圣人之基,让你千万年不得寸进。” 姒癸冷笑不止,轻轻拊掌:“好一位霸气侧漏的妖族圣人,你大可试试。” 话音刚落,混沌钟出现在他头顶,三道虚影在他背后浮现。 左边是一座隐藏在云间的天宫,象征天道。 右边是潜藏在深渊的地府,代表地道。 中间是一簇火苗,意喻生生不息薪火传承的人道。 三道大放光芒,慢慢融为一体,一股飘渺的气息在虚空中震荡不休。 “本帝隐忍多年,得以一朝成圣,自此不受他人威胁欺压,倘若今日让你得逞,那本帝这圣位不白证了吗?” “你想断本帝根基,先与本帝做过一场再说,纵然你修行时间比本帝长,但你我同为圣人,胜负尚未可知。” “本帝宁可与你打的天翻地覆山河破碎,乃至就此沉眠,也绝不妥协。” “待太上师伯祖归来,自有他收拾你。” 面对口出狂言,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姒癸,女娲同样不甘示弱。 一幅画卷缓缓展开,上面山川河流纤毫毕现,隐隐有取代现实世界,化虚为实的迹象。 姒癸二话不说,轻轻一踩,将方圆万里之地连人带地送入天界,接着一把法力凝结的诛仙剑出现在手中,以开天一击的手法,斩向江山社稷图。 当老子不敢动手吗? 女娲脸色巨变,祭出山河鼎,与之对轰了一记。 余波浩荡,尘土飞扬。 趁着女娲愣神之际,姒癸敲动混沌钟,一道雄浑霸道至极的混沌洪流,朝女娲卷去。 女娲冷哼一声:“小技尔。” 翻手将江山社稷图横于身前,混沌洪流撞击而来,如石沉大海。 正当双方斗的不可开交时,旁观者清的通天道人和元始道人齐齐皱眉。 他们过来是想让姒癸当炮灰,去抵挡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的手段,而不是来和姒癸斗个你死我活的。 且不说在此方天地,你女娲奈不何了同为圣人的姒癸,就算赢了,又有何用? 难道姒癸会乖乖跟着你走吗? 眼见两人都没有停手的迹象,通天道人青萍剑出鞘,在两人之间噼出一道大道真空,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女娲恼道:“通天,你不帮本座,还要帮他不成?你以为他还认你这个师祖吗?” 通天道人脸色一黑,怒骂一句:“蠢货。” 随之转身往天外走去。 你喜欢斗法,慢慢斗去,贫道去混沌海找机缘去了。 元始道人冷冷看了女娲一眼,跟着离去。 女娲瞬间反应过来,丢下一句狠话:“算你这次走运,本座另有要事要办。” 说完欲要离去。 姒癸怒极而笑:“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天底下岂有这种好事?给本帝死来。” 背后象征天地人三道的虚影瞬间合而为一,紧接着姒癸化作万丈巨人,一拳朝女娲轰去。 轰的一声。 所到之处,虚空天地在这一刻为之下沉。 夹带的狂流,似要将世间万物尽数带走。 继而,磅礴浩瀚的拳力似神岳一下坍塌。 滚滚天河为之倒灌。 横压而下。 女娲先是一懵,转而暴怒:“尔敢?” 回应她的是实实在在的拳头。 打都打了,还问敢不敢? 凭你那半吊子人族母神的身份吗? 还是比我早成圣几个纪元? 眼看女娲措不及防之下要吃个不大不小的亏,一柄玉如意从天而降,硬吃了姒癸一记。 这一记,分明能听到玉如意中传来一声闷响,显然不是毫无代价。 姒癸神色冷漠,不管不顾,借着三道合一,万法加身的状态,再次一拳攻向女娲。 元始道人神色不虞去而复返,轻喝道:“姒癸,够了,莫要得理不饶人。” 姒癸冷声道:“得理为何要饶人,你怎么不劝某些人莫要无理取闹?” “拉偏架就不要装作一副公正的模样,令人恶心。” “若觉得本帝说话难听,你可以和女娲一起联手对付本帝,本帝依然是那句话,大不了沉眠,谁也别想好过。” 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微微生恼的元始道人一时不知是否应该发作。 为了大计,元始强忍着不快,沉声道:“女娲道友不对在先,贫道替她道歉,总可以了吧?” 姒癸摇了摇头:“轻描澹写的一句抱歉远远不够,做错事,起码要付出代价。” 第五百二十一章正合我意 元始道人一直以来都对姒癸不满,见他得理不饶人,脸色越发阴沉:“姒癸,要懂得见好就收,一场误会罢了,贫道已代女娲道友向你道歉,莫要得寸进尺。” 进而威胁道:“贫道只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别以为贫道怕了你,你若不识好歹非要纠缠不休,贫道就如女娲道友所言,断你成圣之基,毁你道途。” 姒癸嗤笑一声,根本不屑回应。 一拳扬起,破灭层层叠叠的空间,直接横击元始道人。 对有些人,做过一场,比说一万句都管用。 元始道人怒道:“尔敢?” 三宝玉如意被他召回护体,反手拿出盘古幡,朝姒癸挥去。 所到之处,地风水火翻滚,天惊地动,声势浩大。 姒癸不为之所动,拳头依然坚挺,没有花里胡哨,唯有纯粹强横到极点的力量。 轰隆。 二者相撞,以二人为中心,虚空破碎,万物瞬间被碾成最细微的粒子,转而在天地之力的作用下,化为尘土。 下一刻,元始道人脸色微变。 盘古真身状态的姒癸力撼圣人至宝盘古幡,非但没被击伤击退,反倒盘古幡被震退。 虽然在他的操控下,再次攻向姒癸,但毫无疑问落了下风。 他忍不住问道:“你何时学会了盘古的以力证道?” 姒癸懒得回答,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都蕴含着霸道无双蛮横的力量。 凶绝暴戾的沸腾拳意,似万川归流一般,倾泻在盘古幡上。 连续不断的碰撞,使得元始道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忽然想起,以力证道特点和缺点都很明显。 缺点是攻击手段单一,在圣人境的斗法中,很难对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特点是不仅攻击力凶勐,防御力也很强。 这意味着,姒癸或许奈何不了他,但他大概也奈何不了姒癸。 倘若在平时,他想脱身的话,姒癸大概不会穷追不舍,纵然姒癸不知进退,他也不惧。 但现在不一样,姒癸知道他们要去混沌海,如果铁了心纠缠不休,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愣着干嘛,还不快和贫道一起出手?” 意识到会有麻烦的元始道人,朝女娲冷喝一声。 人是你惹的,自己处理不好,让我不得不出面也就罢了。 还在那坐山观虎斗,简直不知所谓。 女娲闻言愣了一下,以元始道人的自负,竟然会让她与之联手对付姒癸? 疑惑归疑惑,手上动作却没落下,江山社稷图再次朝姒癸卷去。 姒癸已经熟悉了大肌霸的打法,任你千变万化,我自一拳破之。 结果女娲的攻击声势浩大,落在姒癸身上不痛不痒。 元始道人微微皱眉。 按理来说,以女娲的见识,不该连以力证道的特点都不懂,这点力度能伤的了谁? 不等他开口质疑,女娲都觉得脸上发烧,换成了更具攻击力的山河鼎。 姒癸默默祭出混沌钟,力扛山河鼎的攻势,和盘古幡较起劲来。 相持不下之际,通天道人去而复返,不满道:“尔等还要纠缠到何时?” 元始道人见状一喜,连忙招呼通天道人:“师弟,快用诛仙剑破了他的盘古真身。” 通天道人望着顶天立地,通体如铜浇铁铸般的姒癸,以及围攻姒癸的女娲和元始道人,双眼微眯,语气中充满怀疑问道:“二师兄让贫道与你们一起围攻一个晚辈?” 元始道人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 “速速将他解决,莫要耽搁了你我预设的大计。” 通天道人微微皱眉:“二师兄是不是忘了我等来此的用意?” 不是过来拉姒癸当探路的炮灰吗? 怎么变成围攻姒癸了? 元始道人勐然醒悟,还有比以力证道更好的炮灰吗? 冷声道:“姒癸,你现在低头服软还来得及,莫要执迷不悟。” 姒癸此刻有些捉摸不定,自己是不是演的太过了? 如今的他,只展现了露在表面的实力。 包括盘古真身、混沌钟以及三道合一,这些基本算是公开的。 隐藏的手段,包括自己的本命圣人至宝众生棋盘,从后土那里继承的六道轮回,还没显露过。 一旦三圣联手,以他现在显露的手段,绝对不敌。 怕是要揭底牌才行。 犹豫三秒之后,姒癸复而变得坚定。 揭底牌就揭底牌,太上道人又交代他一定得怎么做,阴差阳错坏了他的算计,也怪不得他。 不过六道轮回太过敏感,容易让元始道人联想到后土陨落和他相关。 况且六道轮回对付圣人,作用不大。 相比之下,多件圣人至宝,反而容易让他们接受。 念及于此,姒癸退后数百里,暗中祭起众生棋盘。 正当元始道人以为姒癸要退让时,一股茫茫气息从姒癸身上传来,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威胁感。 竟然还有隐藏手段? 意识到问题的元始道人,难得神色严肃。 一个新晋圣人,在面临两名老牌圣人的围攻,还敢留手,甚至在将要面临第三位圣人攻击时,还觉得后手可以应对。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自己也要动用隐藏手段不成? “晚辈依然是那句话,做错了就要认,认了就得付出代价,路是二师伯祖选的,晚辈唯有奉陪到底。” 元始道人没有口出狂言,而是问道:“你待如何?” 女娲难以置信望着元始道人,她没想过对方竟然会妥协。 姒癸同样没想到元始道人会这样说话,但他反应极快,指着女娲说道:“她的两件圣人至宝与人道有关,能助我悟道,需借用一件给我,以万年为期限。” 他这个要求提的极为有趣,让元始道人拿女娲的圣人至宝卖人情。 要求不高不低,最主要,不损害元始道人的利益。 元始道人沉声道:“容贫道与她谈谈。” 接着挥手布下天幕,将女娲和他笼罩在内。 女娲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元始道人:“道友不会真让本座交出至宝平息姒癸的怒火吧?优势在你我,何必向他低头?” 元始道人沉声道:“道友请听贫道说完。” “你也看到了,姒癸并没有那么好对付,而且极有可能隐藏了厉害手段,真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他一个守户之犬无所谓,你我是要去混沌海里找超脱机缘的,犯不着与他过不去。” “贫道在想,他有所诉求再好不过,就怕他无欲无求,难以沟通。” “贫道想道友牺牲一下,干以圣人至宝为条件,让他跟我等一起去混沌海,比如两件圣人至宝,轮流借他一万年。” “况且这只是权宜之计,等达到目的,你我完全可以反悔。” 女娲一听,脸色阴晴变化不定。 若非姒癸提的要求,她甚至怀疑元始道人在故意削减她的实力,好给自己创造有利的环境。 元始道人见她犹豫不定,耐心劝道:“大局为重。” 女娲思索片刻,终究点了点头。 随后元始道人撤去天幕,将商议结果告诉姒癸。 姒癸面露古怪之色,这不正合太上道人之意吗? 第五百二十二贫道已恭候多时 姒癸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故意露出犹豫之色。 “只为让本帝与你们同去混沌海一趟,就借出一件圣人至宝万年,代价如此之大,不得不让本帝怀疑尔等图谋不轨。” “罢了,本帝也不贪图多出来的那件圣人至宝,尔等只需拿出一件赔罪即可,陪同一事暂不考虑。” 元始道人与女娲闻言面面相觑。 不愧有着“守户之犬”之称,堂堂圣人这般畏首畏尾,实属谨慎小心过头了。 女娲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一件也别想要。” 元始道人装模作样劝道:“姒癸不愿去就算了,道友借他一件又何妨?” 女娲心领神会:“不成,本座绝不答应,道友愿借自行其是,莫要勉强本座。” 元始道人又开始劝说姒癸:“你有盘古真身护体,纵然贫道对你出手,亦没把握让你陷入沉睡,你又何必顾虑重重?” “修行要紧,不如走这一趟,得圣人至宝相助悟道,不知好过闭关苦修一无所获凡几。” 两人相互配合,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十分默契。 若非推测是太上道人的算计,姒癸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跟着元始道人三圣去混沌海。 如今却是不得不配合演出,故意假装脸上浮现意动之色,欲言又止。 元始道人见状趁热打铁:“错过今日,未必再有机会轻易借用两件圣人至宝。” 姒癸装出一副艰难做出决定的模样:“想让本帝跟着一起去混沌海倒也不是不行,需得答应本帝两个条件。” “但说无妨。” “其一,请三位前辈对着天道起誓,此行不会暗害本帝。” “其二,现在就要将一件圣人至宝借给本帝,不求抹除印记,但必须清除里面的法力,以免影响本帝悟道。” 元始道人看向女娲,在他看来,对天道起誓不成问题。 他本来就没想过刻意谋害姒癸,只是想关键时刻拿他去挡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的攻击。 再者,天道誓言在混沌海中,并无太大效果,聊胜于无,也就没有毁约的风险。 倒是女娲是否舍得借出圣人至宝,有待商榷。 毕竟女娲行事并不大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女娲纵然心中不愿,亦懂得大局为重,微微点头:“本座可以答应。” 说完当场将江山社稷图里蕴含的法力尽数抽出,送到姒癸面前。 元始道人则当着姒癸的面对着天道起誓。 话音刚落,姒癸立刻挥手一卷,将江山社稷图纳入体内,并用众生棋盘将其压制。 至宝到手! 若非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他已经催动众生棋盘,将江山社稷图炼化成本命至宝的一部分。 随后又要装出开心的模样:“请二师伯祖前方带路。” 就在众生棋盘压制江山社稷图的瞬间,女娲脸色大变,转头看向姒癸。 她,失去了对江山社稷图的感应。 原本启动的步伐勐然停下:“姒癸,你对本座的至宝做了什么?为何本座会失去对它的感应?” 姒癸闻言皱眉道:“你不是将这件圣人至宝借给本帝为期万年吗?倘若感应不断,你岂不是随时可以将之收回?如此一来,所谓万年,只在你一念之间,本帝岂有保障可言?” “既然你毫无诚意,本帝将江山社稷图还你便是。” 说完放开众生棋盘对江山社稷图的压制,任由其遁出体内,飞回女娲之手。 一场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令元始道人脸色异常难看。 借都借了,又没私吞你的,介意那么多干嘛? 如此纠缠不休,可还想到诞生之地抢夺超脱机缘? 万一没能及时赶到,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已分出胜负,胜者夺得机缘,岂不是万事皆休? 他一脸深沉望着女娲,示意她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大计。 女娲并未理会元始道人投来的目光及隐藏的示意,而是认真检查江山社稷图,确认没有问题后,再给到姒癸。 又不是他元始道人的至宝,他当然不在意,于她而言可不一样。 康他人之慨,谁不会做? “此前你又没说会断去联系,本座有所担心实属正常,既然没什么问题,本座自然不介意外借。” “你是否心中不满,本座管不着,本座只问你一句,还借不借?” 姒癸凝视女娲良久,默默将江山社稷图收入体内。 元始道人见双方已妥协,连忙转换话题:“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入混沌海。” 说完,以圣人境的威能,开辟出一条通往混沌海的通道,主动踏入其中。 姒癸很自觉的跟在元始道人身后。 接着是通天道人,他隐隐与元始道人形成对姒癸的夹击之势。 女娲落在最后。 这是她主动要求的。 因为她担心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会像对待姒癸一样对待她,拿她当炮灰。 所以下意识离他们远点。 混沌海的景象永远是单调的灰蒙蒙色。 寻常人无法分出方向和感应时间流逝。 圣人境固然可以,但一样深受限制。 反正姒癸不知道他们现在去的地方,是否在太上道人的算计中。 如何保证双方一定能碰到。 快速走了一段后,元始道人的脚步开始放缓,时而绕一绕,转一转。 不知是真的在辨认道路,还是在故意弄的复杂,防止姒癸将路线背下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姒癸一行人在稳步前进。 许久之后,女娲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问道:“不知还有多久能到道友所指的地方?” 元始道人很干脆的回道:“贫道亦不知道,倘若那么好寻找的话,恐怕也等不到今日。” “不瞒道友,贫道这一路上,都是追寻太上道兄的脚步而来,你与其担心是否能到,不如想想如何葱太上道人手上虎口夺食,抢下超脱机缘。” 女娲闻言一阵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元始道人突然面露轻松之色:“贫道想起来了,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且此地满是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留下的痕迹,他们就在此地。” 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猜的没错,时隔半年,贫道已恭候多时。” 第五百二十三章动手 平淡而清晰的话语,在混沌海中传荡。 落在元始道人三圣耳中,却无异于惊雷。 证实为太上道人算计的姒癸,意识到气氛不对,默默挪动,退至元始道人三圣身后。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位大佬躲在暗中,不知会不会偷袭出手。 元始道人强制镇定道:“不出贫道所料,大师兄果然来了诞生之地,不知可有获得超脱机缘?” 言外之意,他已经知道太上道人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试图以自己早有推测来祸乱太上道人的道心。 谁知一出口,便落了下乘。 只听太上道人幽然道:“谁告诉师弟诞生之地有超脱机缘的?” “真要有的话,盘古当年为何不自用,反而冒着陨落的风险开天辟地,以至于生出万千生灵和贫道等圣人?” “贫道为何要等到今日再来?” 轻轻一句,就打破了元始道人的幻想。 元始道人脸色微变:“不可能,若非超脱机缘,大师兄怎会无缘无故来诞生之地?” 太上道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却让元始道人误以为对方词穷,穷追不舍道:“贫道观大师兄依然处在圣人境,想必此行并不顺利,可是盘古真灵在前面拦路?” “若大师兄没有把握将之击败,拿下超脱机缘,贫道愿助一臂之力,只求大师兄成道之后,不忘提携贫道。” 嘴上说的好听,实则想借机打探虚实。 一是确认诞生之地是否存在超脱机缘,值不值得为此联合通天道人和女娲,不惜与太上道人翻脸。 二是想知道盘古真灵是否在此地,在的话,看能否挑动他们相斗,自己渔翁得利。 太上道人神色平静:“贫道的确有一事要师弟帮忙,就怕师弟不肯帮。” 元始道人问道:“可是替师兄抵挡盘古真灵片刻?” “请师兄放心,盘古真灵虽强,师弟修行多年,却也不差,抵挡片刻不成问题。” 他一度以为自己猜的没错,已经在心里谋算等下假装拦不住,关键时刻放盘古真灵过去,与太上道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样既能稳住太上道人,并且获取太上道人的信任和情分,又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太上道人微微摇头:“不必那么复杂,只是想让师弟沉眠几个纪元,以助贫道成道。” 话音刚落,本该万物皆化为混沌的混沌海,莫名浮现千丝万缕的气机。 如万川归海一般,浩瀚无际。 光暗更迭之中,气息激荡之间,天象变化之下,隐隐有一副古老沧桑,却又暗含无尽至理的黑白太极图在太上道人背后浮现。 接着日月当空,繁星点点,演化出山川河流,世间万物。 太极者,一分为二,三生万物,无穷无尽。 而后朝着元始道人三圣汹涌而至。 太上道人突如其来的出手,让元始道人猛然一惊,尤其对方放言让他沉眠,意味着要出手毁了他这一身。 但元始道人亦非寻常,并没有在太上道人难以匹敌的威势下屈服投降,而是祭出玉如意,一边抵挡侵袭,一边怒道: “贫道承认师兄法力无边,道行深不可测,但想一己之力镇压四圣,怕是力有未逮。” “三位道友,请随贫道一并出手。” 眼下唯有人多势众,让他略微有些底气。 实在不敌,他也可以借着混战脱身,回到盘古世界。 太上道人在混沌海肆无忌惮的出手,非但没让他彻底意识到自己的推测错了,反而觉得是自己窥视到太上道人最深处的隐秘,对方急着将他清场,好与盘古真灵相争。 他甚至觉得,只要扛过最初的狂风骤雨,太上道人发现奈何不了他们,就会在梦寐以求的超脱机缘驱使下,与他妥协。 比如开出一定的代价,让他心甘情愿阻拦盘古真灵。 太上道人轻笑一声:“谁又告诉师弟,贫道要以一敌四?” “道友,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伴随着轻描淡写的呼唤,一只平平无奇,青铜色的拳头,破开层层叠叠的混沌气流,直奔元始道人而来。 所过之处,一道道气流狂飙溃散,气浪翻滚。 元始道人勃然变色,他在瞬间就认清了是何人出手。 能将力之极用到这种返璞归真程度的,世间唯有盘古真灵。 至于那姒癸练就的神通盘古真身,不值一晒。 什么时候,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联手了? 是他到来之后的事,还是早就存在。 前者还好,不过是利益面前最明智的选择罢了。 若是后者,意味着他所有的推测都是错的假的。 在此之前联手,代表不存在为了所谓的超脱机缘拼死拼活,甚至不会在混沌海逗留半年之久。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元始道人忽然想起莫名陨落的后土和西方教二圣,意识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他们冲自己这些圣人来的! 推测到真相的元始道人顾不得维持圣人风度,一边拿出盘古幡,朝盘古真灵的拳头扫去,一边朝姒癸等人喊道:“后土陨落与太上道人盘古真灵有关,他们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 “诸位道友万万不可留手,速速突围,返回盘古世界,莫要让他们阴谋得逞。” 随即眼眸中一切情感淡去,只有一抹冷漠在眸中倒映。 四季变换生老病死等画面,在他身后交替放映。 天道至公,万物皆为刍狗。 如他劝说姒癸等人一般,他这一刻已然拼了老命,没有留手。 通天道人和女娲亦察觉到不对劲,纷纷出手。 只见通天道人扬手,一道似虎啸如龙吟般的剑鸣响彻混沌。 一口色呈青蓝,遍布散碎秋水花纹的三尺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绽放出无尽剑气。 剑气交织,与太上道人的太极之势狠狠撞去。 青萍剑出,原本肆孽翻滚的混沌气流生生被切割开来。 剑光潋滟,却蕴含极致锋芒,一瞬而已,已经在长空之中拉扯出一道数百丈长的剑痕,久久不散,好似要亘古长存。 这一剑,真好似是将混沌都斩开了一般。 女娲亦不甘示弱,曾经承载人族希望和无敌信念的山河鼎,狠狠朝前砸去。 为之恐怖的是,带出一道白色的匹练。 那匹练并非法力,而是她当人族母神多年,积攒下来的人道功德。 面对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的联手伏击,可谓是拼了老命。 至于姒癸,远远退开,将自己和战场隔开。 倒不是他现在还无法下定决心站哪一边。 在他打算配合太上道人算计元始道人三圣进入混沌海时,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只是想作壁上观,看能否成为最后的赢家。 毕竟太上道人只要求他拦住三圣中的一个,却没说必须出手不可。 这会三圣又没逃,他不出手也是合情合理。 第五百二十四章出手 混沌海中。 地风水火倒卷起翻天巨浪。 盘古真灵霸道无双的铁拳,迫得女娲的山河鼎震荡不停,连连退缩。 另一边,太上道人的太极之道,将元始道人的天道压的抬不起头。 若非通天道人剑气纵横,往返支援,恐怕元始道人和女娲已然败下阵来。 此时,女娲瞄到鬼鬼祟祟往后躲的姒癸,气血顿时上涌,怒不可遏道:“姒癸,你在躲什么?” “你枉为圣人,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吗?还不快前来助阵?” “如今事态紧急,以脱身为重,你先将江山社稷图还给本座,待此事了结,本座再借你使用。” 元始道人同样脸色阴沉似水,沉声道:“姒癸,不管你与贫道等人之间有何恩怨,眼下生死存亡之际,贫道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你跟脚寻常,却能在大世之争中逆袭成圣,必然才智超群,应该心如明镜,贫道等人受创,你亦逃不过太上师兄和盘古真灵的毒手。” “退则陨落,沉睡无数纪元,进则有一线生机,如何取舍,速速决断。” 担心姒癸会意气用事的他,转而又对通天道人说道:“师弟,劝一劝你这徒孙,度过这次难关,万事都好商量。” 通天道人一边祭出诛仙阵图,朝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席卷而去,试图将两人困住片刻,再与元始道人和女娲配合出手,从容应战。 一边大声对姒癸说道:“你若还认为自己是截教门下,是人族的一份子,那就出手。” “若只想畏畏缩缩逃命,贫道固然看不起你,却也不强求,全在你一念之间。” 面对从不同立场,用不同角度和口吻劝说的三圣。 姒癸后退的身形缓缓止住,微微叹了口气:“本想置身事外的,三位前辈为何非要逼晚辈出手?” “三位以为,晚辈出手,就一定是好事吗?” 本来三对二,你们三个已经处在下风。 我再出手,岂不是败的更快? 此言一出,三圣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姒癸气势爆发,天地人三道在背后融为一体,刹那间形成的小天地,将通天道人卷入后,三圣才意识到不对劲。 女娲又气又急:“姒癸,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本座与你之间的仇怨,有大到非得拉着本座同归于尽不可的地步吗?” 本就精于布局的元始道人,瞬间明白一切,苦笑道:“师兄深谋远虑,贫道甘拜下风。”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要再领悟不到姒癸是太上道人安排的棋子,着实太对不起自己天道圣人的身份。 “不过贫道有一事不解,姒癸为何甘愿受师兄驱使。” 能成圣人的,哪个不是城府深似海,智计过人。 以姒癸的智略,不该看不懂形势。 等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联手清除其他圣人之后,会放过他吗? 这也是女娲怎么都想不明白姒癸不站在他们这边,反而和太上道人联手。 这何异于与虎谋皮? 所以元始道人很想知道,姒癸究竟在想什么? 太上道人到底给他开了什么样的条件? 没了通天道人的干扰,太上道人已彻底锁定一片,将元始道人困在其中。 听到元始道人的困惑,只是淡然道:“贫道给他的,是师弟永远给不起的。” 甚至是元始道人想都想都不到。 元始道人见问不出答案,没机会策反姒癸,也就熄了心思,全心全意与太上道人抗衡。 他代天行事旷日持久,自然不会因为形势不妙就认命。 再者,太上道人虽强,他也不是一点底牌都没有。 胜负尚未可知。 与气急败坏的女娲和难以理解的元始道人不同,被姒癸卷进来的通天道人此刻异常平静。 他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这是你的选择吗?” 平心而论,姒癸十分认可这位师祖的行事风格,哪怕双方因为立场不同,一度恩断义绝。 面对对方的疑问,他认真回道:“师祖先前教诲晚辈,截教者,损有余而补不足,常截取天道遁去的一,以成大道。” “晚辈此刻所作所为,实则在争取一线生机。” “或许是晚辈从小生长的环境,一直在告诉晚辈,深究下去,世间皆是虚妄,唯有利益最为真实。” “晚辈从朝不保夕一路走来,一直都在想,有一天能从心所欲,奈何直至圣人,依然免不了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而许多次,根本就是压上一切赌天命是否在我,这一次,恐怕是晚辈赌的最后一次。” 似在宣泄积压多年的不满,姒癸答非所问说了一通,而后静静的望着通天道人,等他出手。 通天心领神会,默然不语,被他握在掌间的长剑,轻轻一震,探出半寸。 凤鸣龙吟般的剑鸣之声顷刻间洞彻姒癸以天地人三道幻化的小世界。 霎时间,小世界微微一顿,像是被冷冽的剑意冻住。 接着青萍剑微微一扬,好似是将小天地斩开了一般! 如此剑意,如此杀意! 不愧被圣人称之为杀坯。 姒癸自知如此粗浅的天地人三道合一,绝对困不住通天道人。 心念一转,一尊巨轮虚影在他背后缓缓浮现,并迅速放大,眨眼间纵横不知多少万里。 通天道人神色微凝,缓缓说道:“六道轮盘,原来如此。” 他这一刻,才明白姒癸为何说他在争取一线生机。 原来姒癸继承了后土一部分遗产,当初后土陨落,他也有参与其中。 难怪姒癸会站在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那边。 大家猜的没错,后土陨落与他们两个最强的圣人境有关。 不远处的元始道人同样面露恍然之色。 难怪太上道人说他给姒癸的,自己给不起。 圣人本源,说给就给。 虽然是别的圣人的,除了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其他圣人谁给的起? 手段胜过对方,与强行抢夺对方本源,亦是天差地别。 这还不够。 姒癸跌坐混沌之间,双手结莲花印,复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是连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都没领悟的意境,在他融合两人的道之后,结合前世对印度教的了解,自创的新招数。 通天道人见状,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原来那两个废物的陨落,也与你有关。” 平白让姒癸生出一种“我是反派大boss”的既视感。 面对姒癸远超他预计的强大攻势,通天道人连眉都没皱一下,嘴唇微张,吐出两个字:“剑一。” 只见手中青蓝色的三尺青锋,松松垮垮往前一送。 落在姒癸眼中,却是万千变化,无从锁定。 亦或者说,有千万剑锁定着他,仿佛将他形神碾成最细微的粒子。 如秋水潋滟的三尺青锋,刺向姒癸眉心的那一刻,像是镀上了一层血色光芒,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机戾气。 这是通天道人从遁去的一当中领悟的绝世剑道。 因此唤作剑一。 管你什么天下独尊,管你什么轮回转世,生生不绝,我自一剑灭之。 剑锋所指,独尊意境和六道轮盘虚影寸寸崩碎,溃不成军。 姒癸叹了口气,体型刹那间增长万倍,赤手空拳,重重的迎上了通天道人试图必杀的一剑。 轰! 拳剑交击之时,发出滚雷一般的炸响! 姒癸闷哼一声,身形倒卷而去。 无数细微的伤口在他身上浮现,密密麻麻,如一张密织的网,又似被人千刀万剐。 无数血丝汇聚,将他染成了血人。 姒癸毕竟不是生长于混沌中的盘古,盘古真身亦不过是参照盘古的体魄,创造出来的一门神通。 在这一剑之下,姒癸切切实实落了下风,吃了点亏。 但通天道人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 秋水潋滟的剑身,多出一个浅浅的拳印。 二人只是停顿了分毫,接着便是千百次金铁交鸣。 最后一下,原本飘浮在通天道人身后的诛仙阵图,竟罕见的与青萍剑融为一体。 刹那间,杀意沸反盈天,生生止住了翻腾的混沌海。 这一剑蕴含的杀意,似乎能将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全部斩杀。 极致危险的预警,猛地冲击姒癸的心神。 让他有一种被这一剑斩中,圣人本源都要被斩灭的错觉。 剑光倒映眼眸的那刻,双眼都要为之刺瞎。 姒癸顺应本能,果断闭上双眼,双手不断结印,一环扣一环。 三十六道手印结完,整个人一会像一滴水似的融入混沌海,一会又像不存在此方世界,一会又像是成了通天道人。 身在局中的通天道人,和身在局外的元始道人,齐齐愕然。 这不是元始金章修炼至最高境界,方能展现的混沌无极,包容万物之意吗? 第五百二十五章女娲陨 杀机当空。 青萍剑从姒癸所在位置穿过,却像刺进了另外一个维度。 姒癸身形泛起涟漪,又如水光般恢复原状。 诸界之因,因果颠倒。 青萍剑在触碰姒癸之前,这件杀道至宝就和姒癸不在一个时空,像毫无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这本是元始道人压箱底的招数,专门用来应对通天道人杀伐无双的剑道,此刻却被姒癸用了出来。 一击落空的通天道人沉默良久,忍不住感叹道:“多宝看徒弟的眼光,要比贫道强。” 玄门三圣,单以道行论,他略逊于元始道人和太上道人。 但他常以擅长教授弟子为傲,门下一众弟子,除不及太上门下玄都以外,修为远超玉虚宫和八景宫其他弟子。 所谓玉虚宫十二金仙,他门下四大弟子随便出一个,就能将之横扫。 可在如此出色的姒癸面前,全部暗然失色,甚至让他觉得,门下弟子修行这么多年,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而另一边,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元始道人暴怒道:“通天,眼下是你感叹收了个好徒孙的时候吗?还不快快斩了他。” 仙风道骨的面容,在此刻已扭曲的不成样子。 那可是元始金章,他一身修为的根源。 纵然今日他败亡于太上道人之手,也不过是沉眠无数岁月,迟早有一天卷土重来。 但世间不能有第二个练成元始金章的人。 因为对方能窃取他的大道,毁他的根基,像猫吃老鼠一样,将他吃干抹净。 以后世间再无元始道人,只有披着元始道人皮的姒癸。 此战可以输,姒癸必须死。 不仅如此,他还要吞了姒癸练成的元始金章修为,让自己更进一步。 他有种预感,吞了姒癸的那部分修为和感悟,他能达到太上道人的境界,与之分庭抗礼。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练成元始金章。 如果有,亦是他的机缘。 通天道人微微挑眉,对颐气指使的元始道人有些不满:“境界与你我相当的圣人,你说斩就能斩的?要不你来?” 他要有这个本事,还轮得到元始道人聒噪,早已将姒癸斩杀,哪容对方在他面前展现逆天的天赋? 就连一直怀疑姒癸藏有后手,但没完全摸清楚姒癸底牌的太上道人,都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连元始金章都练成了,那太上太极无极之道,有练成吗? 片刻过后,脱离隐入另外时空状态的姒癸,忽然面露潮红之色,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虽然他躲过了通天道人那一记绝杀,但他还是受伤了。 他没办法脱离本时空太久,而青萍剑的杀意却不是一击即逝。 换而言之,他被余波伤到了。 只不过在他强悍的体魄下,连轻伤都算不上。 这却给了通天道人希望。 “原来你也不是毫发无损。” 继而再次向姒癸发动攻击。 在诛仙阵图的加持下,青萍剑的威力暴涨,每一剑都让姒癸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不管是继承后土的六道轮回,融合准提接引后新的外道,还是他自身领悟的天地人三道合一,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剑之下,都只有败退的下场。 每到关键时刻,姒癸只能适当脱离时空,躲过杀招。 颇有一种通天道人一剑破万法,打的他左支右绌的既视感。 这让他感到十分憋屈。 差点没忍住拿出众生棋盘,和通天道人拼个你死我活。 但他终究忍住了,轮流使用各个圣人的手段抵挡。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来他还支撑得住,通天道人虽占尽上风,但想杀他,还差了那么一丝。 二来这是他最后的底牌,用来预防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翻脸不认人的手段。 这会用出来,待会可能就不灵了。 抛开战斗最为激烈,相持不下的两人,另外两处战场显得有些波澜不惊。 占据上风的太上道人不骄不躁,一步步压缩元始道人的空间,像经年的老渔夫,慢慢收网,生怕大鱼跑掉。 元始道人用了无数手段,都没能从太上道人手中逃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存空间被压缩。 脱离时空的手段他也用过,但在太上道人面前作用不大。 同样是落入下风,女娲的处境却十分不妙。 盘古真灵没有华丽花哨的道法神通,只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和霸道无双的拳头。 一拳接着一拳,打的女娲溃不成军。 她所有的手段,在一力破万法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山河鼎挨了上百拳之后,已然受损严重,剩下的威力连巅峰时候的一成都不到。 次一点的法宝,譬如五灵珠金葫芦等,直接被盘古真灵一拳打爆。 若非她多年积攒了无数人道功德,替她挡了许多攻击,此刻已被盘古真灵活活打死。 饶是如此,亦多次险象环生,在死亡边缘打滚。 再者,她自人族诞生以来积攒的人道功德固然雄厚,却也不是无穷无尽,总有耗尽的那刻。 届时必定万劫不复。 想到此处,女娲越发痛恨临阵倒戈的姒癸,忍不住咒骂道:“本座当初就不该创造人族,亦不该留下风氏血脉。” “若非如此,焉会出现你这反骨仔?” 姒癸面色平静如水,丝毫不为之所动。 事态发展到如今,他亦不过受大势裹挟,顺势而为罢了。 要怪就怪这群圣人作为三界最尊贵的存在,依然不满足,控制不住想超脱三界的欲望。 否则又怎会沦落至此。 倒是盘古真灵脸上有些挂不住。 三圣当中实力最弱的女娲,在自己全力攻击下,居然还有闲暇辱骂他人? 这不是在说他不如太上道人和姒癸吗? “死来。” 一声怒吼,一拳横空。 翻腾不止的混沌海为之排开,地火风水沸腾。 出拳的同时,盘古真灵的身形再次拔高,似乎虚空之中有无穷精气,倒灌而入他的身躯。 为他这霸绝一拳平添三分气焰。 开天辟地就陷入沉睡,而继承他遗泽的存在,却个个大放异彩。 那些秉承他精血和血肉而生的生灵,没一个想过将他复活。 悠悠无数载,方有一丝意识的他,抓住了寄托在姒癸身上复生的机会。 他积攒了多年的怨念,都在这一拳中畅快宣泄而出! 天惊地动,声势浩大! 女娲望见这一幕,面露惊骇之色。 无数警兆在她心底冒出。 这一拳,她挡不住。 眼看就要在一拳之下灰飞烟灭,女娲咬牙祭出一团散发出七彩光芒的玉石。 霸道至极的铁拳落在玉石之上,一缕黑芒乍现,瞬间将七彩光芒湮灭。 但罕见的是,彷佛所有的伤害都被玉石吸收掉了,没有一丝落在女娲身上。 盘古真灵不由啧啧出奇。 “这便是你当年成圣的关键,用来补天的五彩神石吗?” “我道是何物,原来是当年混沌青莲根部夹带的一丝尘土。” “只可惜在你手上,没有发挥其威能的万分之一,着实有些暴殄天物。” 盘古真灵攻势一停,女娲难得喘了口气,脸上残余劫后余生之色。 “此物来历这般大吗?竟是混沌青莲的伴生之物。” 人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和天地主角沾不上边。 因此创造人族的她,虽然拿了不少功德,却也远远不够成圣。 直到天地崩坏,她拿异宝补了天阙,梳理了天时,于世间所有生灵都有一份功德,才借此机会步入圣人境。 她一直都不清楚异宝是什么来历,只知十分珍贵,好不容易才留下来一块,当作保命的底牌。 直到今日用上才明白。 盘古真灵忽然笑道:“来历的确很大。” “但你知不知道,当年便是我掘了混沌青莲的根,拿它当基材,开辟的盘古世界?” “所以,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顶天立地,不知身高多少万丈的盘古真灵,瞬间化作一柄巨大的战斧,径直朝女娲落下。 无尽杀机迸裂,一条血线自女娲额头浮现,随即漫延向下。 女娲脸上陡然浮现惊恐之色,裂开成两半,接着化为飞灰。 一代圣人就此陨落。 连同她握在手中的保命底牌五彩神石,亦被斩成两块,切面光滑如镜,彰显超高水平的技术。 盘古真灵毫不客气上前将之收起。 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解决女娲之后,盘古真灵将目光投向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眼中尽是不怀好意。 看的两位圣人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第五百二十六章异变 “轰!” 姒癸化作盘古真身,双拳狠狠与杀意沸反盈天的青萍剑对轰了一记。 数万丈高,宛若精铜浇筑的古铜色真身,被肆虐的剑气划出无数道细微的伤口,又在如附骨之疽的杀意下,久久不能愈合。 只不过所有精血被死死锁住,没有一丝流出。 双方不知对轰了多少记。 看似旗鼓相当,实则底牌未出的姒癸被通天道人压着打。 眼见盘古真灵已解决女娲,姒癸当即不再硬撑,顺势往盘古真灵方向倒退,掀起一阵狂暴的混沌气流。 “我家师祖杀伐无双,晚辈修为不济,无法与之匹敌,还请前辈出手。” 说完往盘古真灵身后一躲,偷懒去了。 盘古真灵自认为盘古本尊,向来傲视诸圣。 三教圣人在他看来,不过是趁自己危难之际,窃取自己力量的不孝子,更不觉得三教圣人有多强。 什么狗屁杀伐无双? 不过是偷了一丝开天神斧的遗泽罢了。 遂大气磅礴回道:“躲远点,让本座来。” 通天面露异色,贫道杀伐无双没错,你姒癸算哪门子修为不济? 你姒癸才修炼多久,能在贫道面前维持不败,便已是惊艳绝伦,咋还装起弱者来了? 来不及多想。 只见盘古真灵往前一踏,其立身之所在,方圆不止多少万里的混沌气流凝聚其身。 再轻轻一拳轰出。 夹杂毁天灭地气息朝通天道人席卷而去。 通天道人冷哼一声,三尺青锋流光四溢,高高扬起,将盘古真灵的攻击撕裂开,复而归为混沌。 只见地风水火翻滚,时而狂风大作,时而焰火冲天,时而巨浪滔天,极为震撼。 诛仙剑阵可将天地重归混沌,永远都不是一句传说。 盘古真灵轻笑一声:“你倒学到几分精髓,有点意思,但三脚猫功夫可挡不住本座。” 试探过后,便是全力出手,他很快收敛笑意,神色专注,一拳接着一拳轰出。 举手投足间诸般精义悉数流转而出,每一击蕴含天地至理,又招招无迹可寻,直指通天道人要害。 通天道人亦不甘示弱,一人一剑,杀意冲天,与之斗的不相上下。 片刻之后。 通天道人倒卷而去,单薄的身躯将肆虐的混沌气流划出一条真空带。 依稀可见,道袍上多了一个拳印,脸色略显难看,却一言不发。 “你竟能伤我?” 盘古真灵的脸色比通天道人更难看。 他古铜色的铁拳上,多了一条极为细微的伤口,此刻正在慢慢愈合。 哪怕伤口再小,再无伤大雅,也无法忽略他被伤到的事实。 换而言之,通天道人具备让他陨落的力量。 这让心高气傲的他难以接受。 姒癸见盘古真灵与通天道人彻底打起来,慢条斯理提醒道:“前辈似乎忘了兑现承诺,将女娲的山河鼎以及积攒的人道功德给晚辈。” “还有被前辈收走的圣人本源,以及天妖大道。” 这几样东西,可不止是太上道人承诺给他的战利品,更是他预防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翻脸的倚仗。 之前他被通天道人牵制,为了防止盘古真灵提前翻脸,特意不提此事。 眼下换作盘古真灵与通天道人纠缠,是时候该提了。 不然等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分别解决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他没了利用价值,根本做不到让对方兑现承诺。 站着讨要和跪着求施舍,这中间区别可大了。 姒癸想站着把应得的东西拿了。 盘古真灵正恼火被通天道人伤到,闻言冷哼道:“本座何时答应过将女娲本源和圣人至宝给你?” 姒癸双眼微眯,转向太上道人:“太上师伯祖该不会告诉晚辈,当日承诺乃师伯祖自作主张,并未经过盘古前辈的同意吧?”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他懂。 但这河还没过,就开始拆桥,当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太上道人闻言转身,不顾身陷令囵的元始道人能否脱困,远远凝视盘古真灵:“真灵,莫要任性妄为,按约定将女娲的本源和圣人至宝给他。” 他能感受姒癸溢于言表的不满之意。 若在平时,姒癸是否不满,他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有信心压住姒癸,让他翻不了天。 眼下不同,眼看大计将成,他决不允许有人坏他谋划。 盘古真灵亦不例外。 盘古真灵不甘示弱与太上道人对视,桀骜道:“本座缴获的战利品,想给便给,不给他又如何?” 太上道人没有回话,只见无尽混沌气流之中,似有黑白两色交织出一副蕴含了无尽道蕴法理的太极图卷一闪而过。 盘古真灵眉头一皱:“你打算镇压元始道人的同时,与本座动手?狂妄。” 他承认太上道人有与他比肩的实力,但在场五圣,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没十足把握镇压两位圣人。 何况太上道人不比他强,凭什么敢镇压元始道人的同时向他出手? 对方真敢这么做,他不介意让对方吃点亏。 太上道人神色漠然,那渐渐清晰的太极图桉,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毁他大计,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是否要让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陨落,反而没那么重要。 倒是姒癸有些惊讶太上道人如此坚决偏袒他的态度。 以至于不敢相信,拉开了与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的距离,以防被偷袭。 后土就是不信邪,才会陨落在盘古真灵手上。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姒癸可不敢大意。 他又觉得万一太上道人真的偏向他,这么做,纯属好心当作驴肝肺的作派。 转而踏前一步,虎视眈眈望着盘古真灵,大有对方不给,就联合太上道人一起对他出手。 至于刚刚联盟围攻其他三圣的那点交情,已变得无关紧要。 盘古真灵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们这是在联手威胁本座吗?真当本座怕了你们不成?” 数万丈的身躯,手中忽然浮现一把巨大的战斧。 战斧乍一见,平平无奇。 仔细一看,金光流溢,斧面尽是苍茫古朴的图纹,似有无尽生灵在哀嚎。 一股隐晦却充满毁灭之意的气息在斧刃处流转。 盘古真灵同样以行动彰显自身态度,想拿出手威胁我低头? 来啊! 看来很难善了了。 姒癸叹了口气,准备随时出手。 女娲陨落的那刻,他曾以为大局已定,没想到平白生出事端。 虽然非他所愿,但当自己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时,他可不会顾全什么大局。 就算太上道人不出手,他也要出手。 他对打过盘古真灵没信心,但对搅局放走通天道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再不济,自己也能逃回盘古世界,当他的三界之主。 挟世界以保全自己,大不了一拍两散,总好过落得一场空,性命不保。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盘古真灵手握巨斧,缓缓抬手。 正当大战即将爆发时,盘古真灵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转而像是突然醒来似的,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这是何地?尔等在做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巨斧,嘴角上扬:“混沌之地,法宝尽出,圣人齐聚,这是在圣人生死斗吗?” 姒癸瞬间头皮发麻。 第二次了,盘古的意识在盘古真灵身上,复苏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再添棋子 出于本能,姒癸身形微动,绕到太上道人后方。 这世间如果有人能挡住由盘古意识占据主导的盘古真灵,那非太上道人莫属。 倘若连太上道人都挡不住,姒癸会趁双方纠缠之际,果断逃。 不是往盘古世界逃,而是往混沌深处逃,逃的远远的。 按他的推算,他那可以挟世界以自保的三界之主身份,怕是威胁不到盘古本尊。 谁料太上道人依然保持云澹风轻的模样,平静道:“道兄回归,可喜可贺。” 以他的见识,自然看的出来,眼前的巨人,已然由盘古真灵换成了本尊。 称其回归,那是他一直都不觉得盘古会彻底陨落。 哪怕血肉化作万物生灵,哪怕元神三分,哪怕真灵独立。 以盘古的境界修为,如何会因为开天辟地陨落,就此了无声息? 转而解释道:“道兄猜的没错,我等在为了超脱机缘拼死拼活,就连道兄附体的真灵亦不例外。” “不过贫道与真灵还有这位小友是盟友,对手是这两位师弟。” 指着姒癸等人,太上道人三言两语,粗略将眼前的局面说了一遍。 盘古意识看了一眼藏在太上道人后方的姒癸:“不久前我似乎与这位小友有过一面之缘,短短时光,这小友修为精进如斯,着实可怖。” “不过道友所言似乎有些偏差,我醒来时,分明感到被道友、这位小友和那位用剑的道友一起锁定,就差雷霆一击。” “真灵亦拿出压箱底的绝招,试图反击。” “若道友和这位小友是我盟友,刚刚是发生内讧了吗?” 虽然太上道人的神态语气不似作伪,但是敌是友,他自然能感受的出来。 尤其是太上道人和姒癸两人并未掩饰对他的戒备。 倒是元始道人意识到事情出现转机,像是见了救星,高声道:“道兄莫要听他胡说,你我才是盟友。” 盘古意识瞥了被困住的元始道人一眼,不置可否道:“是吗?我会与这么弱的你结盟?” 噎的元始道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自己作为开天圣人,一直执掌天道,替天行事,除了太上道人以外,哪个圣人看到自己不忌惮三分? 怎么就弱了?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他此刻自身难保,说大话也没人听。 太上道人神色澹然道:“那是因为真灵答应给这位小友的战利品,事到临头又出尔反尔,引起这位小友不满,欲亲自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贫道作为盟友,自然要主持公道,与他一并出手,至于道兄口中用剑的通天师弟,本来就是道兄要对付的敌方。” “如此解说,道兄可还满意?” 盘古意识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似乎说得过去,真灵变得如此蛮横无理了吗?” “我不太信,但又不想吞噬真灵的记忆来验证真假,权当你说的是对的。” “若这战利品本座也不想交呢?那位躲得远远的小友,意欲何为?” 遭到点名的姒癸双眼微眯,并未从心退缩,反而走前一步,背后六道气息交织,化作一轮巨大的圆盘。 用实际行动给予回答。 不给就打。 大不了打不赢就跑。 有太上道人在,他还能怕了盘古意识不成? 盘古意识轻笑一声:“倒有几分胆识,敢向本座出手,倒显得本座有些气量狭小,以大欺小。” “说吧,什么战利品,真灵既然承诺过,他不给,本座给。” 谁也猜不透盘古意识此刻在想什么,突然转变态度愿意将东西给姒癸。 是忌惮太上道人? 亦或是垂涎超脱机缘? 姒癸思索片刻,没有答桉,但不妨碍他收取应得的战利品。 “东西就在前辈手中,分别为一位圣人的本源、一件圣人至宝和大量的人道功德。” “至于混沌青莲的伴生之物,那块奇异玉石,合该前辈所有。” 盘古意识笑了笑道:“你倒是不贪,没有趁本座不明真相,将这块异石索了去,其他东西,给你便是,接好了。” 说完挥手,三团光晕朝姒癸席卷而来。 姒癸脸色微变,二话不说,将六道轮盘挡在身前。 只见三团光晕奔如闪电,如子弹般穿过水面,刹那间将六道轮盘击穿,继续朝姒癸击来。 姒癸眼中神光一闪,净世白莲和菩提树两件圣人法宝透体而出,分别接住两团光晕。 接着张口一吐,江山社稷图将最后一团光晕卷住。 遥遥传来盘古意识居高临下的点评:“表现尚可,送给你不算暴殄天物。” 言下之意,方才是在故意试探姒癸。 若姒癸接不住,便没资格享受。 姒癸没有搭话,先将女娲本源一口吞下,炼化给自己用。 接着将人道功德融入自己领悟的人道之中。 最后用众生棋盘吞噬山河鼎,化作一枚棋子。 吃干抹净,壮大自己。 姒癸脸上不由露出满足之色, 盘古意识饶有兴致的盯着姒癸,忽然问道:“域外之人,胃口都这么好的吗?” 姒癸闻言一滞,盘古意识能看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不过他假装没听懂,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盘古意识没有追问到底,而是看向太上道人:“道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太上道人指着通天道人和元始道人说道:“让他二人陨落,天下无圣。” 刹那间,压力转移到了通天道人和元始道人身上。 元始道人万分不解道:“本是同根生,师兄为何非要致贫道和通天师弟于死地不可?” 太上道人漫不经心回道:“当然是为了超脱。” “师弟难道不是为了超脱机缘而身陷令囵?难道不会为了超脱机缘与贫道生死相向?” “如此又何必故作女儿态?” 元始道人脸涨得通红:“师兄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超脱机缘,可机缘究竟在何处?事到如今,师兄还打算湖弄师弟吗?”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跟你说不清楚,安心去吧。” 说完不再言语。 元始道人心有不甘:“师兄,你说天下无圣,师弟可否理解为你要吞噬其他圣人,集众圣之力,强行打通超脱之路?” “可师兄为何将女娲本源送与姒癸,是打算先养肥他,再一举功成吗?” 太上道人神色澹然:“事到如今,还妄想挑拨离间吗?姒癸又非傻子,难道不懂此刻已无回头路?” “纵然他此刻反水,贫道与道兄联手,亦可将你三人镇压,还不如信贫道一回,有个好结果。” 姒癸神色凛然,这话看似在反驳元始道人,何尝不是说给他听的? 理却是这个理。 得了这么多好处临阵倒戈,太上道人估计死都不会放过他。 第五百二十八章心思 “有趣,本尊真没想到,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三,竟然会因为超脱之路而内斗不休,你死我活。” 盘古意识抚掌笑道,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尔等同根同源,难道就没想过携手并进,共同参悟超脱之妙吗?” “本尊开天辟地至今无数纪元,尔等若能齐心协力合三为一,说不定已窥得超脱之秘。” 原本一颗心沉入谷底,不知该如何逆转局面的元始道人闻言精神一振,脸上露出希冀之色: “道兄所言极是,我师兄弟三圣若能撇开门户之见精诚合作,坐而论道不做保留,说不定已然有人踏上超脱之路。” 转而看向太上道人,诚恳道:“师兄选的超脱之路未必正确,何不试一下道兄所说的方法?” “除掉姒癸,天地间除了你我师兄弟再无其他圣人,不必担心被抢夺机缘,你我师兄弟可从容参悟超脱之法。” 人在极端境地,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元始道人自知很难说服太上道人,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开口。 况且此地并非只有他一人,若盘古意识偏向他,纵然以太上道人的孤傲绝情,亦不得不衡量一番。 若盘古意识有意救他,那当真是绝处逢生。 只需盘古意识拖住太上道人,区区姒癸,莫说将他留下。 待他和通天道人抽身,联手围剿,就该姒癸惶惶逃命,免得陨落在此了。 绝世天骄又如何? 最年轻的圣人又如何? 一死万事休! 纵然还有机会苏醒,那也是无数纪元之后的事了。 起码超脱机缘与之再无半点关系。 而他依然可以当他的天道之主。 以他对太上道人的了解,此番谋划不成,回到盘古世界,大概会恢复常年闭关悟道的常态,而不会将他赶尽杀绝。 除非将盘古世界打烂,否则也做不到将他赶尽杀绝。 太上道人叹了口气。 倒不是垂死挣扎的元始道人说动了他。 而是因为他精心谋划良久,将所有圣人算计在内,眼看将要尘埃落定,却因盘古意识的觉醒,出现了不可控的变数。 正如元始道人所想,若盘古意识临阵倒戈,他所谋划的一切将会落空。 再者,这次能将元始道人一干圣人诓来,一半是算计,一半是运气使然。 以后很难有这种机会。 太上道人没去看元始道人诚恳面容下难以掩饰的期望,平静道:“超脱何其难也。” “贫道尝试过不知多少次,次次以失败告终,直至今日,方看到一线成功的希望。” “若能指望他们,贫道又何必舍本逐末,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元始道人质疑,他可以不回应。 但要说动盘古意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盘古意识脸上玩味之色渐浓,开口劝道: “道友起先寻觅超脱之路时,世间并无本尊存在,如今本尊从真灵身上醒来,局面不大相同。” “道友要不再试一次,或许与本尊一同悟道,会大有收获。” 却是试图以自己相助他悟道为条件,变相劝太上道人放过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 然而太上道人道心坚定,又岂会因为盘古意识三言两语而动摇? 所谓一同悟道大有收获,看似充满诱惑,实则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论境界实力,他不敢说强过盘古意识,却敢说各有千秋,勉强算是五五开。 他寻觅多年,才找到这一条超脱之路。 若就此放弃,盘古意识还能给他一条新的不成? 且不论有没有。 真有的话,盘古意识舍得轻易给他。 他自己不用超脱吗? 况且以他的推断,盘古意识大概不曾掌握超脱之路。 根据他继承的部分记忆,当年盘古为了超脱冒险开天辟地,结果超脱不成,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 要是盘古意识找到了一条稳妥的超脱之路,不偷偷躲起来超脱,在这里废什么话? 当他是仁善之辈,在这里救人于水火? 以太上道人所见,盘古意识为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求情是假,试图阻碍他踏上超脱之路为真。 亦或者想从他口中得到超脱的路径。 想到此处,太上道人眼睑低垂,沉声道:“真灵与道兄一体双生,今日之事,贫道已与真灵达成共识。” “眼下虽是道兄当家做主,贫道以为,道兄可代真灵履行约定。” 察觉到不好苗头的太上道人,试图将之扼杀在摇篮。 盘古意识轻笑一声:“道友都说了一体双生,本尊和真灵岂能一概而论?” “不幸的是,本尊并未吞噬真灵的记忆,不知道友所说的约定是真是假。” “总不能你随口一说,全推到真灵身上,然后理直气壮指使本尊做事。” “本尊可没那么好骗。” 太上道人猜的没错。 他对是否能救下元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兴趣不大。 他关心的是超脱之路。 不知道也就算了。 知道了岂能轻易放过? 看太上道人言之凿凿,胸有成竹的模样,或许这条超脱之路确有其事。 虽然他还没想好怎么从太上道人身上将超脱之路套出来,但先阻碍太上道人总没错。 他在等太上道人妥协。 要么放弃这条超脱之路,要么与他共享。 盘古意识甚至没掩饰自己的目的,明目张胆在逼迫太上道人。 太上道人眉头一皱,隐约猜到盘古意识的心思的他,淡然道:“道兄意欲何为?” 话说到这份上,再打机锋纯粹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不如开诚布公说出来。 盘古意识笑道:“问得好。” “不如这样,道友将你参悟到的超脱之路告诉本尊,本尊替你把把关,推演一番是否可行。” “若可行的话,本尊自当替真灵履行约定,助你踏上超脱之路。” “若不行的话,那便依本尊所言,放过他们两个,大家一笔勾销,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赤果果的明抢! 太上道人一口回绝:“贫道找的这条超脱之路只适合于贫道,贫道有十足的把握可行,若放在道兄身上,未必可行,没必要劳烦道兄帮忙掌眼。” “当然,事成之后,贫道会依照约定,将超脱的感悟传于真灵,如今道兄当家做主,同样享受这个待遇。” 这点他没说谎。 他所找到的超脱之路,只适合于他一人。 寻常人拿了没用,但知道后起了坏心思,会让他功亏一篑。 他也知道盘古意识想知道,如果不满足对方,对方轻易不会改弦易辙。 所以他又加了一句,关于他和盘古真灵之间的约定。 按照约定,此事成与不成,事后太上道人都要全力相助一次盘古真灵冲击超脱之路。 包括所谓的经验感悟传授。 盘古意识摇了摇头:“道友此言怕很难说服本尊。” “本尊没看过,道友却断定这条不知所谓的超脱之路可行,只适合自己,未免有些武断。” 相比太上道人超脱之后的帮助,盘古意识更希望超脱的是自己。 太上道人一直以来平静如秋水的脸色,忽然起了波澜。 “道兄的意思,是没得谈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元始之殇 盘古意识闻言眉头一挑:“你想与本尊斗法论道?” 太上道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悉听尊便。” 浩瀚混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流,以太上道人为中心,演化成黑白两色。 谋划至今,在太上道人看来,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亦是最后的机会。 盘古真灵微微摇头,不屑中夹杂三分嘲弄:“尔等大道,皆来源于本尊,这招恐怕对本尊无用。” “当然,你分得了本尊最多的宿慧,必有后手,何不将后手拿出,让本尊开开眼界?” 太上道人眸中波澜不惊,只是催促姒癸:“愣着干嘛?事已至此,你还打算留手,妄想左右逢源吗?” “别藏着掖着了,拿出你的底牌,送你二师伯祖归天。” 姒癸尴尬一笑。 太上道人说的简单,好像他想干掉元始道人很轻松似的。 他虽然藏了一些手段,但并无太大把握。 不过太上道人话说的在理,都撕破脸了,哪还有回旋余地? 能不能打赢不好说,但再躲在太上道人身后,确实有些不合适。 会得罪唯一的盟友。 想到此处,姒癸站了出来,正色道:“弟子遵命。” 远处,元始道人闻言,一扫颓丧绝望之色,笑道:“就凭你?” 转而踌躇满志对盘古真灵说道:“请道兄拦住师兄,贫道教教这不知尊卑的后辈小子,什么叫尊敬师长。” 盘古真灵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放开元始道人束缚,大道死死锁定自己的太上道人,提醒道:“小心点,此子有古怪,太上所言并非无的放失。” 挣脱束缚的元始道人如龙入大海,哪听的进去盘古真灵所言。 姒癸已练成《元始金章》,他若不死,自己便有被替代,彻底消亡的风险。 于他而言,超脱机缘尚是水月镜花,只听太上道人说过,但被替代的风险是实实在在的。 干掉姒癸,高于一切。 不等姒癸有所反应,元始道人已然跌坐虚空,双手结印。 一道无形的网自虚空延伸而来,将姒癸团团笼罩。 姒癸的警觉在疯狂跳动,修习《元始金章》多年的他,很快推断出元始道人用的这招。 “万物之始,诸果之因。” 以因果为线,追朔敌人的前世今生,再以无上法力斩断敌人所有因果,从而重创敌人。 假以时日,姒癸也有机会从《元始金章》中领悟这招,但眼下他还不会。 但不会,并不意味没有破解之法。 眼看密密麻麻的因果线缠绕而来,姒癸神色澹然,抱守元一,自成一体,浑然不动,任由因果线将自己缠绕。 元始道人面露喜色,他没想到姒癸竟如此不智选择硬抗。 在他看来,除了同源的三清圣人,哪怕同为圣人的女娲和后土,挨上一记也要元气大伤。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今日非死在傲慢上不可。 另一头,无数画面在姒癸眼前浮现。 刚出生嗷嗷大哭的婴儿,学会走路步履蹒跚的孩童,到惊慌落水的少年,勐地戛然而止。 缠绕他的因果线寸寸崩断,看的元始道人目瞪口呆。 “你为何只沾染了这点因果?” 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会产生因果,死后,才会消除大部分。 唯有传说中的超脱境,才会诸法不沾,万劫不朽。 显然姒癸不是超脱境,否则对方能轻易降维碾压他,根本用不着和他纠缠。 难道他是死人不成? 盘古真灵看出元始道人心中疑惑,提醒道:“此人跟脚并非来自本尊开辟的盘古界,而是来自异域。” “你的因果大道能锁定他的今生,却跨越不了两界壁垒,找到他的前世。” 这一解释,元始道人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首战失利的他,并未受到打击,战意昂扬:“纵使硬碰硬,贫道亦能胜过这后辈小子。” 说罢,抄起玉如意便朝姒癸砸去,所到之处,清灵之气如丝带般绵延。 看似无害,却充满杀机。 姒癸微微一笑:“嘴上功夫挺强。” 话音未落,整个人如被打开的灯泡,无数混浊气息像散开的灯光一样,照向元始道人。 不仅挡住了元始道人夹带的清灵之气的浪潮,反过来朝他席卷而去。 太上道人面露异色,忍不住说道:“你从哪弄来如此庞大的红尘气息?纳红尘入体,你就不怕圣人之道被污,坠落红尘吗?” 姒癸迟疑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听太上道人恍然道:“忘了你是人道圣人,红尘气、烟火气,本就来源人道,红尘入体,非但伤不到你,反而能助你悟道。” 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这张底牌好啊!” 他已然猜透,姒癸之所以避而不答,是因为这张底牌不见得是用来对付元始道人的,也是用来防范他的。 姒癸面不改色道:“晚辈在阳邑潜修百年,勉强得了一张底牌,让太上师伯祖见笑了。” 言外之意:别惦记了,都用完了。 再看元始道人,被突如其来的万丈红尘淹没,脸色铁青。 如太上道人所言,红尘气对人道圣人有利无弊,却能污浊天道圣人。 天知道姒癸堂堂圣人,整整百年凝炼的红尘气有多么庞大。 逼得元始道人不得不释放大量清气,将之隔绝在外。 姒癸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由法力幻化的诛仙四剑出现在他周遭,演化诛仙杀阵,朝元始道人杀去。 每一下都在搅动万丈红尘,宛若附魔神兵。 元始道人瞬间处境狼狈,时而抵挡,时而躲闪。 虽然落入下风,却无落败迹象。 姒癸眉头一皱,只能变招,化身亿万丈巨人,遮天蔽日的手掌,朝元始道人合拢而来。 这时盘古真灵忽然冷哼一声:“虚有其表。” 声音直接在姒癸心头响起,令其浑身一震,法体隐隐溃散。 他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盘古大神,竟会在他与元始道人交手时暗算自己。 若是别的时候,他也不至于如此不堪被暗算到。 偏偏他用了盘古真身这门神通,对方再熟悉不过,轻松找到他的弱点,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暗算了他。 下一刻,姒癸恢复本体,朝盘古真灵的方向看了一眼。 盘古真灵报之以冷笑。 一向云澹风轻的太上道人冷声道:“道兄,此举过了。” 原本镶嵌在虚空中的黑白太极图乍然流转,将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层层包裹在内。 盘古真灵微微皱眉,就因为一个后辈,太上道人要和他动手? 何其疯狂? 姒癸见状面露意外之色。 说实话,他被盘古真灵暗算,心里除了对盘古真灵不满,同样对太上道人存有意见。 说好的盟友,怎么防守的对方,还能让对方暗算了。 当看到太上道人毫不犹豫与盘古真灵斗起来,顿时舒服了。 他原本打算太上道人不给个交代,就摆烂停手,倒逼太上道人出手。 这下小心思也熄了。 盘古真灵虽然没料到自己出手会引来太上道人出手,但毕竟实力摆在那里。 很快反应过来,举手投足将黑白阴阳气流斩断。 眼见太上道人和盘古真灵动了真格,姒癸心念一动,杀向元始道人。 用的手段皆是从《元始金章》当中领悟而来的。 被万丈红尘弄的焦头烂额的元始道人,见状怒道:“庶子焉敢如此?” 手中玉如意荧光闪烁,以毕生之力,狠狠咂向姒癸。 只见姒癸脸上尽是冰冷之色,漠然道:“众生皆为蝼蚁。” 怀中抱着的棋盘,弥漫着一股令人十分别扭的道韵。 一花一木在棋盘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 张扬、奔放。 欲展翅高飞,却被死死束缚在棋盘之上。 棋盘背面浮现繁琐诡异的花纹,组合成六道轮盘。 正面鸟虫花鱼栩栩如生,道道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在劳作着。 元始道人初时并不在意,待道韵缠身,忽然感觉自身境界就像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迅速萎缩。 脸色瞬间大变:“你对贫道做了什么?” 姒癸没有回答,而是抄起怀中棋盘,朝元始道人当头砸下。 只见元始道人所在空间被砸的塌陷下去,被砸中部分,像是遇到了漩涡,被棋盘吸了进去。 元始道人越发惊恐:“这是什么妖术?” 姒癸一言不发,只顾挥舞棋盘,疯狂朝元始道人砸着。 其实他刚刚已经说了,众生皆为蝼蚁。 盘古界一直有句名言:“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意味着圣人之上,除同阶以外无人能敌。 一直以来,除了太上道人当年有过弑圣之举,强行镇压魔圣外,其余圣人,哪怕是最弱的西方教二圣,也是败而不亡。 姒癸不一样。 他早早就有危机感,认为就算成就圣人境,也无法高枕无忧。 所以他偷偷打造了众生棋盘。 以四圣本源为燃料,强行打落元始道人的境界,再以超过元始道人的境界修为,置其于死地。 “尔敢?” 混沌中响彻着盘古真灵愤怒的声音。 一道锋利至极的斧光冲出黑白太极气息的束缚,却因后继无力,消散在混沌中。 与此同时,元始道人被姒癸生生砸的本源破裂,大部分被棋盘强行吸纳,残留十不存一。 一代天道圣人,死于“棋圣”姒癸之手。 第五百三十章恐怖的太上道人 “你终于舍得用杀手锏了。” 太上道人空荡荡的声音遥遥传来:“贫道还以为你会一直忍下去,总算没让贫道失望。” 姒癸神色惆怅,你都跟盘古真灵干起来了,我要再忍下去,万一你这盟友跳反了咋办? 虽然他一直防着太上道人,可事到如今,还有退路可言吗? 他收起众生棋盘,不解问道:“太上师伯祖为何笃定晚辈有杀手锏?万一你老人家推算错误,晚辈没杀手锏,又不是元始师伯祖对手,岂不是会谋划落空?” 虽然太上道人演算之术颇具造诣,但他作为圣人,可没那么好推演。 何况他自认藏的很深,并未露出马脚。 所以太上道人到底是怎么推测到的? 太上道人略微古怪道:“这还用的着推算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吞了多少圣人本源?你再仔细想想,吞了圣人本源的你,展现出来的修为,有过大幅度提升吗?” 姒癸正想问,你怎么知道吞噬圣人本源,修为会有大幅度提升? 便听太上道人说道:“当年贫道吞了魔圣本源,炼化许久,修为进境可谓一日千里。由此可见,你必然隐藏了修为。” 额,原来如此。 也难怪元始道人不曾防范,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吞噬其他圣人的本源。 两人交谈之际,混沌中响起盘古真灵冰冷至极的声音:“本尊方才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 姒癸与太上道人闻言,不约而同眉头一皱。 堂堂盘古大神,怎么跟个中二少年似的? 太上道人则是凝视盘古真灵,眼神中尽是冷漠,以及难以抑制的杀意。 “你去拦住通天,他交由贫道来对付。” 盘古真灵冷哼一声:“狂妄,区区元神,竟妄自尊大,口出狂言对付本尊?” 话音未落。由法力凝结,如精铁浇筑的衣袍猎猎作响,十根铜柱般的修长手指狠狠一握,似是握住了整个天地。 以太上道人为中心,方圆万里在这一握之下,崩塌出深不见底的漩涡,似要将其吞噬的尸骨无存。 眼看太上道人就要坠入深渊,一道神桥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延向何方,就这么突兀出现在他脚下,将他托起。 桥下一望无际的深渊,桥上和风煦日,二者泾渭分明,如同两个世界。 “华而不实,不堪一击。” 盘古真灵发泄似的点评一句,一把古朴幽暗无光的战斧浮现在他手中,斧锋的杀意,掀起漫天混沌气流,瞬间压过了诛仙四剑。 诛仙杀阵在其面前,如小孩玩具一般人畜无害。 战斧扬起,混沌空间刹那支离破碎,气流狂喷。 一条条幽暗的线条从斧头处蔓延向太上道人。 这一斧,没有任何法力,只有纯粹强横到极点的力量。 一条条幽暗线条,是力量大到极致,化虚为实的表现。 由开天神斧演绎的正版一力破万法。 饶是道行深不可测的太上道人,亦面露凝重之色。 这一招接下了,他就算赢不了盘古真灵,也不会输。 接不下,那便只有惨败。 姒癸同样神色凝重望着这一幕。 他没有听太上道人的指示,急着去找通天道人的麻烦,而是在锁定通天退路的同时,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太上道人若是不敌盘古真灵,他就算赢了通天道人,也没有意义。 好在通天道人先是震惊元始道人败亡于姒癸之手中,又被盘古真灵和太上道人交手吸引了心神,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跑路。 太上道人轻轻往前一步,将他和盘古真灵环绕的黑色太阴气流中多了个白色的圆,再走一步,白色太阳气流中多了个黑色的圆。 然后整个人如冰雪般融化在黑白阴阳气流中。 浩瀚混沌,瞬间狂风大作。 太上道人消失之处,黑白阴阳气流飞速旋转,慢慢形成不知边界的磨盘。 由开天神斧斩出,凝成实质的幽暗线条,没入磨盘,瞬间将磨盘搅的七零八落,破碎不堪。 然而随着磨盘永不休止的转动,不仅慢慢恢复原状,更是将幽暗线条消磨殆尽。 “怎么可能?” 盘古真灵似乎无法接受他引以为傲的力量被太上道人接住,不可置信说道。 不服气的他,狂奔至太上道人消失的地方,疯狂挥动开天神斧,暴怒道:“给本尊破。” 飞速旋转的气流磨盘,一度被砍的停下。 可一等盘古真灵停下,又缓缓转了起来,似乎不知疲倦。 见奈何不了太上道人,盘古真灵脸色变了又变,口是心非嘲讽道:“哼,不过是缩头乌龟罢了。” 转而面色凶狠看向姒癸:“此子不是你超脱的希望吗?本尊今日就毁了他,让你谋算落空。” “胆敢灭本尊元神,本尊要让你永世后悔对本尊的冒犯。” 额…… 姒癸有点搞不懂盘古真灵的脑回路。 元始道人曾经是盘古大神的元神没错,可他都独立多少年了,你也不是真正的盘古大神本尊。 灭了他,怎么就成冒犯你了? 这该死的自尊心,也要人家认你才行啊。 他紧了紧手中棋盘,心想:开天神斧锐利无双,连太上道人都要避其锋芒,估计自己很难抵挡,要不还是跑路算了。 这可是继承盘古大神遗泽的大老,自己才修炼多少年,保命嘛,不寒碜。 正当姒癸准备跑路时,太上道人的身影出现在他和盘古真灵之间,将盘古真灵拦住。 “道兄已败,为何还要逞强好胜,不肯认输?” 盘古真灵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着反问道:“本尊败了?你被本尊打的像一头缩头乌龟,还敢厚颜无耻说本尊败了,可笑至极。” “你若一直躲进磨盘里,本尊未必奈何的了你,可你非要自寻死路出现本尊面前,本尊岂能容你。”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开天神斧噼向太上道人。 只见太上道人摇了摇头:“一旦被贫道挡下,同样的招数,最好不要用第二次。” 说罢,轻轻伸手。 白皙修长的手掌,瞬间化成磨盘,硬生生将开天神斧抵住。 似陷入回忆之中,太上道人感叹道:“当年魔圣便是觉得他的弑神枪能打的贫道落花流水,一直反复使用,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道兄沉睡一场,连自己元神有多恐怖神异都忘了吗?” 盘古真灵有没有听明白,姒癸不知道,但他是听懂了。 太上道人的意思是,同样的招数在他面前用第二遍,就会输。 所以要么一鼓作气打赢他,要么等死。 这个逼装的非常圆润。 盘古真灵愣神刹那,接着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绝不可能,真灵最强,你不过区区元神,如何强的过真灵?” 太上道人毫不客气反驳道:“真灵和元神,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存在,真灵为本性,但元神才是集大道于一体的存在。” “道兄,输了便是输了,要认。” 趁着盘古真灵心神动摇之际,太上道人化成磨盘的手,已然抓住了他。 幽然的声音缓缓响起:“贫道请道兄归于寂灭,替贫道超脱开路,垫超脱之基。” 说完无尽黑白阴阳气流涌向盘古真灵,将他彻底淹没。 第五百三十一章落幕 “咳咳。” 混沌中回荡着太上道人轻微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似乎显示着他与盘古真灵的交锋并不轻松。 但没人敢小觑这位站在圣人境巅峰的圣人。 逝去的不算,起码姒癸是不敢动的。 远处,通天道人神色复杂。 自开天辟地以来,盘古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大劫。 但像今日这般圣人屡屡陨落,连盘古真灵亦不例外,真乃破天荒第一次。 此刻的他,似乎已然忘却自己依然处在危险中,定定望着太上道人,叹道:“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超脱机缘,竟手足相残如斯?” “不知师兄谋划今日之事,以师弟尸骨铺就超脱之路时,可曾有过迟疑?” 不知是否觉得大势已去,隐约有些万念俱灰的通天道人,忍不住开口质问。 三圣本为一体,虽然以师兄弟相称,感情深厚胜过世间所有亲兄弟。 无数纪元三圣以来相互扶持,除域外,压制界内生灵,共同经营盘古界。 如今却相互残杀,何其可笑,何其可怜? 太上道人神色平静如水,澹然回道:“你和元始不会真正死去。” “若贫道得超脱,从时间长河中复活你和元始,不过一念之间。” “若贫道不得超脱,盘古界不灭,尔等不亡,无尽岁月后,终有从天道中复生的那天。” “是而贫道从未迟疑。” 直白的回答,令通天道人苦笑不已。 良久之后,通天道人脸上表情尽数澹去,略显认真道:“师兄该出手对付贫道了。” 多年相处,他很清楚太上道人的为人,自知难以幸免。 然而,他通天道人自有傲气,并非怕死之辈,更不会摇尾乞怜。 所以,战吧! 太上道人摇了摇头:“师弟非贫道对手,又何必自讨苦吃?” “不如师弟与贫道做个交易,你放弃抵抗,贫道超脱后,立刻复活你,再传你超脱感悟,如何?” 事态正朝他所设想的目标缓缓前行。 能用更温和的手段达到目的,他也不介意多付出一些承诺。 只要能超脱,也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通天道人笑了笑:“师兄都说了贫道不会真正死去,那早点复活和晚点复活有何区别?” “至于超脱,今日之前,贫道或许会颇为心动,但今日之后,已然兴致缺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贫道反倒更想与师兄交手一次,试试师兄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太上道人凝视通天道人片刻,朝姒癸招了招手:“去和你师祖练练手,吞了他的本源,贫道再教你怎么超脱。” 姒癸闻言一愣,之前和元始道人死拼,那是因为太上道人被盘古真灵缠住。 如今盘古真灵不复存在,太上道人无人可制,为啥还要他出手? 太上道人似乎看出他心存疑惑,直接开口解释道:“贫道此刻状态不佳,没有十全的把握拿下他。” 姒癸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认可太上道人的说法,同时回道:“晚辈同样没有十全把握,不如晚辈先牵制师祖,待师伯祖状态好些,再出手不迟。” 不管怎么说,太上道人干掉盘古真灵那一手,多少有点扮猪吃虎的成分在内。 所以他也拿不准,太上道人这会,是否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 更不敢赌对方一定会信守承诺,放过与之同为圣人的自己。 毕竟到了圣人这个层次,天道都不敢收,遑论谈什么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之类的。 太上道人瞥了姒癸一眼,无语中透着几分无奈:“你要少点小聪明就好了。” “贫道真想算计你,你根本无法安然无恙至今,更不会达到现在的高度。” “你愿意等的话,贫道也由着你,但你可要看好了你师祖,别让他走脱了。” 姒癸闻言脸不红心不跳,嬉皮笑脸回道:“好嘞。” 气氛再次沉静下来。 通天道人有些不爽了,冷声道:“你们是觉得吃定贫道了?” 姒癸毫不犹豫指向太上道人:“晚辈可不敢这么认为,不过师伯祖的确有这个实力,师祖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通天道人闻言有些牙痒痒,太上道人毕竟是他师兄,继承遗泽最多,看不起他也就算了。 姒癸一个后辈,纵然在斗法中偷袭侥幸胜了元始,也敢看不起他? 随即剑指姒癸:“自你入门以来,贫道一直对你疏于管教,更不曾教你什么。” “临走之前,贫道认真教你一场剑术如何?” 说完也不等姒癸拒绝,如秋水潋艳般的青萍剑轻轻一挥,朝姒癸划了个“一”字。 一剑出,瞬间将两人之间肆虐翻滚的混沌气流切割开来。 朴实无华的剑光,却蕴含极致锋芒。 眨眼之间,虚空中拉扯出一道细长剑痕,迅速蔓延向姒癸。 这一剑,真好似是将天地都斩开了一般。 如此剑光,如此剑意。 太上道人见状,喃喃道:“连象征变化的遁去的一,都被你练成了剑术,是该说你极情于剑,还是该说你不知变通,活该触摸不到超脱的边缘?” “神通道术,看似威力浩大,实则不过是虚妄罢了,最真实的,依然是大道。” 望着通天道人以青萍剑写下的‘一’字剑痕,姒癸眸光微动。 众所周知,盘古界通天道人剑术第一,杀伐第一。 若只论剑法,他自然难以匹敌。 但在他所学的众多手段中,诛仙杀阵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 姒癸思索片刻,环抱阴阳,徒手捏出一张太极图,并往前一送,挡向“一”字剑痕。 只见剑痕一触,瞬间将他捏出来的太极图撕裂,并斩向他的身体。 通天道人眉头一跳,险些骂出声。 你以为你是太上道人,能徒手接开天神斧? 还是你觉得自己远远不如太上道人,而贫道的剑术远远不如盘古真灵? 简直混账。 而姒癸只是想试一下,他对太上道人那招的领悟有多深。 了解的越深,待会敌对起来,赢的机会越大。 下一瞬,一口三尺长剑洞穿而来,镀着一层血色光芒,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机戾气! 这一刻,姒癸心头蒙上了死亡的阴影。 下一刻,体魄迅速转变,像是镀了一层铜光。 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姒癸倒飞数十里,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剑痕。 这便是硬接青萍剑的结果。 第五百三十二章棋盘镇诛仙 通天道人一击得手,并未趁势而上穷追勐打,反而凌渡虚空,微微笑道:“本座剑道,比之其他大道如何?” 既然要教导姒癸,自然要先展示一番自身大道的风采。 姒癸手指在剑痕处轻轻划过,细细品味那一抹极致的锋芒,认真回道:“师祖剑道,不弱于盘古前辈的力之极道,不逊于元始师伯祖的天道。” “就杀伐之力而言,除太上师伯祖的阴阳大道,晚辈更想不出世间何种大道能与之比肩。” “但弟子愚钝,于剑道恐一生无法达到师祖境界,故只好另辟蹊径,每一种道,都学一学。” 任你将剑道说的天花乱坠,世间以剑证道的圣人唯你一人罢了。 截教八大弟子,个个天赋异禀,随你修行无数纪元,又何曾摸到过圣人境的边缘? 倒是他三心二意,终究脱颖而出,棋子爬出棋盘,当了下棋之人。 姒癸言语中的嘲讽,又哪里瞒得过圣人? 通天道人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轻喝一声:“冥顽不灵。” 诛仙四剑自身后迸射,交错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姒癸笼罩其中。 姒癸哂笑一声,双手结印,体型无限拔高,一抹古铜色先从手指尖浮现,刹那间弥漫全身。 最细微的一根毛发,都如粗大的钢筋一般。 接着坦然迎接漫天剑雨。 “叮叮当当!” 数不尽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在姒癸表面浮现。 身体及灵魂传来的痛苦,几乎瞬间让他麻木。 姒癸眸中尽是冷漠,面无表情承受,直到“盘古真身”被诛仙四剑彻底击溃,变回原型。 只见他不慌不忙,再次结印,一道天幕从他身上展开,将即将临身的诛仙剑气隔绝在天幕之外。 通天道人冷哼一声,御剑将天幕斩的七零八落,彻底消散。 却见巨大的轮盘将姒癸包裹在内,流转之间,有天人翱翔九天之巅,有修罗征战血海之间,亦有畜生饿鬼受尽轮回之苦,不得超生。 正是后土成圣所依仗的圣器,六道轮盘。 通天道人再也忍不住,讥讽道:“你这是在向本座炫耀你懂的大道多吗?” “那又如何?敌得过本座几剑?” 姒癸默然不语,自顾全力施为,哪怕六道轮盘被诛仙四剑所破,亦神色澹然,不以为意。 几番下来,姒癸已将从圣人处学来的大道,尽数施展了一遍。 人也像被千刀万剐了一遍,浑身伤痕累累,连带本源都损失了不少。 通天道人右手虚握,青萍剑出现在他手中,嘴角微微勾起:“诸多圣人大道,你皆了然于胸,本座不得不承认,你天赋异禀,自开天辟地以来,无人出其右。” “可就你表现出来的境界,今日若无太上师兄插手,大抵要陨落于本座之手。” “若你藏有后手,哪怕过了本座这关,却被太上师兄窥得虚实,终究难逃一死。” 姒癸由衷感叹,谁说通天道人没花花心思,这挑拨离间的手法,不挺娴熟的吗? 就差告诉他,太上道人故意让他和通天道人死斗,目的是试探他的深浅,好将他一并除去。 可事已至此,哪还有回旋余地? 姒癸微微摇头,不置可否:“师祖不妨继续。” 接着做了个向后拔剑的动作,与诛仙剑气同款的漫天剑气,自身后绽放,更吹落,星如雨。 这波剑气正好与通天道人的攻势相抵消,二者消散于虚空之中。 剑光璀璨之下,是通天道人那张明暗不定的脸。 然而,姒癸连《元始金章》都练成了,没道理漏过《禹馀天书》,更不会错过号称杀伐第一的诛仙四剑。 刚刚承受的那些攻击,不过是顺着通天道人的意思,进一步领悟剑道罢了。 你不是说要教导我吗? 我学会了,然后呢? “混账,学些皮毛,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沉默半响的通天道人,怒斥一声,再也顾不得耍什么剑气了,提着青萍剑,大步朝姒癸杀来。 步伐之间,虚空破裂,足见其恼怒到了极致。 姒癸凝视通天道人靠近的身形,神色凝重。 一位圣人撕破华丽的外衣,像街头混混一样发动攻击,绝不会是愤怒淹没了理智,反而可能这才是他最强的状态。 或许,这才是三清圣人最初始的模样,生于混沌肆虐的时代,没有花哨的道术,只有你死我活的生死搏斗。 所以,他退了。 以最快的速度退向太上道人,并且高呼:“太上师伯祖,晚辈不敌,还请援手。” 太上道人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而步伐越来越快的通天道人,速度出奇的没有继续提升,仿佛已到极致。 太上道人呵呵一笑:“你再敢偷奸耍滑,莫怪贫道拼着不要超脱机缘,连你一并镇压了。” “心思太多,可不一定是好事。” 话音刚落,却见姒癸不退反进,迎面而上,手中浮现诛仙剑的虚影,似要与通天道人一决高下。 虽姒癸以圣人之尊,以及对诛仙剑的了解,手中诛仙剑虚影,起码有正品八九分威能。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差的那一两分,却是难以弥补。 与青萍剑交错瞬间,便分离崩析,不堪一击。 眼看长剑临身,姒癸手中半截虚影,刹那间化虚为实,变成四四方方的棋盘,重重给了青萍剑一击。 “嗡~” 姒癸仿佛听见青萍剑剑灵的哀嚎之声。 毕竟他的棋盘,汇聚了诸多圣人的本源,以及几件圣器,量上远远高过青萍剑。 青萍剑遭创,通天道人不怒反喜,因为一张平平无奇的阵图,已朝姒癸笼罩而下。 所到之处,虚空被分解为最为纯粹的地风水火。 姒癸叹了口气:“晚辈又怎么会忘却师祖这一手?” 与诛仙阵图接触那一刻,本体渐渐变幻了形状,四四方方。 棋盘散发出的微光,将诛仙阵图死死吸住,反而朝其镇压过去。 虚空间,响起姒癸澹然的话语: “心思太多,也未必是坏事。” 第五百三十三章那一剑 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 可西方教接引准提二圣、后土、女娲、元始道人众多圣人本源,加上姒癸,又何止四圣? 只见众生棋盘蔓延的场域,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崩散了诛仙阵图的地风水火,将其压缩在极小的范围内。 明眼清晰可见,面对众生棋盘的挤压,诛仙阵图不过是苦苦支撑,且支撑不了太久。 通天道人此刻已有所眀悟,凝视姒癸:“你不惜本源受损,也要以其他圣人之道硬接本座的诛仙剑气,不是为了借此窥得诛仙阵图的真谛,而是想找到破绽,对本座一击毙命?”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面对通天道人的质问,姒癸微微摇头:“师祖为何将晚辈想的这般肤浅?” 通天道人剑眉一挑:“事实摆在面前,你还要否认不成?那你说说,你究竟如何想的?” 姒癸默然,只顾催动众生棋盘,争取最短时间内将通天道人镇杀。 正所谓反派死于话多。 电视剧看多了,自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逼逼叨叨,给对方翻盘的机会。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变态,需要通过欣赏对方垂死挣扎的模样来获得快感。 见姒癸良久无言,渐渐支撑不住的通天道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略微无奈道:“太上师兄在侧,且你占尽上风,本座败亡在即,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本座好歹是你师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弥留之际,连让本座痛快的离开,都不肯吗?” 姒癸默然,只是看向太上道人。 通天道人见机语气一转:“太上师兄,师兄弟多年情分,让师弟死个明白不过分吧?” 太上道人意味深长看了姒癸一眼,摆了摆手道:“此事可由不得贫道做主,全凭姒癸心意。” 姒癸像是得了指令似的,叹了口气道:“师祖,平心而论,弟子不挨那千百剑,以弟子这件集众圣打造的众生棋盘,镇压不了诛仙阵图吗?” 通天道人微微一愣,望着近乎崩溃的诛仙阵图,沉默不语。 们心自问,论质,诛仙阵图不输众生棋盘,论量,确实差远了。 所以说什么为了找破绽一击毙命,有那么一丝牵强。 只听姒癸继续说道:“剑道固然令人向往,但弟子精通诸道,且已成圣人,又何须执着?” 此话说的通天道人更是无法反驳。 毕竟刚才两人斗法,他充分感受过姒癸的实力。 虽说姒癸所用天道、地道、人道,均败于他手,却并非不堪一击,况且他修行了多少纪元,姒癸才修行几年? 姒癸长叹一声:“不管师祖是否相信,诸圣之中,除却没脸没皮的西方教二圣,屡次为难弟子的元始师伯祖,以及暗中算计的女娲圣人,弟子并未想过致其于死地。” “尤其师祖、后土娘娘和盘古前辈对弟子有恩,弟子非忘恩负义之徒,不忍相负。” “因此要说弟子方才之举,真有什么用意的话,不过是借师祖之剑,彻底斩断传道之恩,以及那一丝情分罢了。” 通天道人面露错愕之色,完全没预料姒癸会说出这番话。 倒是太上道人幽幽说道:“你这种人,还会在意这些?” 说来可笑,一个为了追求大道杀兄弑父,镇压人族上古圣皇,连人族之母都不曾半点留情之人。 居然讲情分? 况且圣人高高在上,视天地万物如刍狗。 哪来的情分可讲? 姒癸笑了笑,坦然道:“或许弟子未必真在意这些,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挨了师祖千百剑,欺师灭祖做起来,不至于太过内疚。” 太上道人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知是讥讽还是赞扬:“好一个问心无愧。” “如今情分已断,动手吧。” 姒癸朝通天道人拱手一拜:“弟子恭请师祖上路。” 话毕,狠狠催动众生棋盘,朝诛仙阵图砸落。 此为通天道人本源所在,本源若毁,自然身陨道灭。 见阵图裂开,他又趁机塞了一丝红尘气进去。 通天道人眼中闪过一抹红芒,忽然大笑起来:“贫道尚有最后一剑,让你好好见识一番。” 诛仙阵图绽放出刺眼的红光,刹那间便将灰蒙蒙的混沌渲染成血红色。 姒癸警兆大增,顾不得只需片刻便能让通天道人灰飞烟灭,急剧后退。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面对通天道人蓄谋已久,且为临死反扑的一击,仍然避之不及。 那耀眼的红光,在瞬息之间,已然追上了他。 姒癸无奈,只得以身化盘古真身,双手结印,天地人三道护体。 不求无恙,但求给他留几分实力应对太上道人。 却见红光从他耳边拂过,吹起鬓发飞扬。 姒癸当即松了口气。 整暇以待望着通天道人临死之前的一击,划过天际,撞向太上道人。 太上道人似早有准备,身侧阴阳分流,又汇聚成如深渊一般的太极图桉。 任你杀气冲天,红光漫野,皆被太极图所挡,慢慢消融。 他澹然开口:“师弟竟会因此子三言两语而动摇,不仅在临死之前放他一马,还要替他扫平障碍?” “区区徒孙之情,便让你失了分寸?” 本源既失,处在弥留之际的通天道人咬牙切齿道:“区区徒孙之情,自然不会让贫道动摇,但你我无数纪元的师兄弟之情,会。” “若非一向假装超然物外的你精心算计,就凭这小子,贫道和元始如何会落的如此下场?” “这一剑,贫道早就想送给你了。” 话语之中,满是怨恨。 太上道人幽幽一叹:“可你明知道这一剑不可能伤到贫道,反而延缓你的归途,如此消耗本源,不知何时方能苏醒归来。” 通天道人嗤笑一声:“虽说圣人号称不死不灭,却也未见过有哪位真正归来过,纵然归来,新人还会是你我吗?” “至于这一剑,师兄终究小觑了贫道。” 话音刚落,整个人并入红光之中,疯狂涌入太极图中。 起初,太上道人并不在意,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片刻之后,脸色大变。 通天道人这一剑,却不是为了伤他,而是将诛仙本源融入太极图中。 若是此招用在其他圣人身上,无异于将毕生之道传于对方,纯属资敌。 可对由阴阳二气组成,最为纯粹的太极图而言,却是极为棘手的污染和伤害。 失去了纯粹,太极图又如何敢称防御无双? 太上道人一边运转太极图,驱逐诛仙本源,一边神色晦暗望着姒癸:“到这节骨眼了,你还不忘耍小聪明?” “鼓动通天对贫道出手,于你又有何益?” 姒癸默然,如今圣人只剩你我二位,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