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针对我》 他针对我 第1节 ?  《他针对我》 作者:ppp大侠 文案: 花瓶千金公主x野生帅逼富二代 #男主暗恋成真/野外转都市/掉马# 一群工作在深山的男人队里,来了位漂亮娇气的千金关系户。 队长嗤了一声,冷漠:“三天,她绝对吃不了这苦,哭着要回去。” 队员:“要是她坚持下来了呢?” 队长:“我拿头倒吊。” 三个月后,覃缓拿来一根绳子:“江队长,你吊一下呗。” 江须昂带着几分了然,轻轻挑眉,尾音撩人:“原来你好这口?” 覃缓:“……” - 她计划在深山里待三个月,结果天天被他“针对”。 覃缓认真警告他:“我告诉你哦,我背景强大,你们总裁的独生子是我未婚夫。” 天知道她从没放在心上,甚至不记得长什么样。 江须昂:“哦?” 覃缓:“是,我们如胶似漆相敬如宾,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工作最好别欺负我了?” 江须昂很轻地笑了笑:“是吗。” 从深山回去后,风儿甚是喧嚣的一天,咖啡厅,美式与浓缩,江须昂西装革履坐在她对面,皮笑肉不笑:“未婚妻?” 覃缓:…… “如胶似漆?” “相敬如宾?” “……” 覃缓扭头就跑。 食用指南: 1.花瓶小公主的成长日记 2.男主是成熟的暗恋,非无条件的暗恋。 3、双c,1v1。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覃缓,江须昂 ┃ 配角:很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暗恋我又针对我几个意思? 立意:心存梦想,万路畅行。 第一章 “覃缓你给我滚出来!!” 旭日中天,一声怒喝从花园洋房的一角传出。 “砰——”的一声,价值不菲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步履带风,闪电般冲上二楼,又踹开一扇卧室门。 香气宜人的二楼闺房,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嫩粉的公主圆床,四面墙做成了悬空式置物台,护肤化妆品,追星写征集,手办玩偶,耳环项链指甲油——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有,就是看不见一本书。 “覃建国同志,未经同意擅自闯进女孩子闺房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说话的人懒洋洋地躺在艳红色的贵妃躺椅上,四肢纤长柔软,黑色长发荡漾在腰间,衬得她肤色白皙至通透。明艳的容貌仿佛一朵荆棘玫瑰,杏眼下一点漆黑的泪痣,微微向上扬起狡黠的弧度。 她将指甲油均匀地涂到最后一根小指上,满意了几秒后,没心没肺地承受来自覃建国的第二波怒火。 覃建国生气了就爱摔东西,随手抓起她特意放置在一旁的“牺牲品”,陶瓷碗碟的碎片散落一地。 “哇哦——”她一点也不害怕,无辜又忍住笑道,“这可是你等了十个月的某高级工艺收藏品。” “……”覃建国气得一阵头晕眼花,双脚差点站不稳。 指尖颤抖着指着这个不孝女,秋后算账:“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儿二十几岁人的样子,就你这个样子,居然还敢申请进入‘成环’公司,去野外队伍工作?” 覃缓不置可否:“……凭什么说我不行?” “你行?”覃建国鄙视,“你行你还用我的名义去申请,你有本事别报我覃建国的名字啊大小姐。” 哼。 有关系不用王八蛋,覃建国的名字这么好用怎么可以不用?她覃缓又不是笨蛋。 “反正我的申请已经通过了,星期一我就要上岗了。”覃缓低头看着自己指甲,小声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揣着什么心思?”覃建国冷笑,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叠照片甩出来。 照片里一男一女,覃缓挽在年轻男人的手臂里,关系看似亲密。 “‘成环’罗兴山管二队队长霍原,你的大学同学,男朋友。”覃建国继续冷笑,“不就在你申请去的那个地方?” 动作还挺快,覃缓敛眉看了一眼,心想这水平不去当侦探多可惜。 她欣赏了一会儿覃建国的情绪,眯着眼笑:“对呀对呀,我就是去找他了。男女朋友十个月没见面实在太没人性了吧,你也谈过恋爱的你肯定理解哇!” “胡说!”提起十个月,覃建国又想起来地上的收藏品,血压上飙,“你知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就你!什么乱七八糟的爱情!小小年纪有个屁的爱情!能待上十天我跟你姓!” “本来我们就一个姓。”覃缓说。 覃建国一巴掌差点呼上去,覃缓飞快往后一缩脖子。余光里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覃缓眼眸一亮,迅速从贵妃椅上跳起来,朝门后扑过去:“妈妈。” 她撞进妈妈的怀里,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勾着妈妈的脖颈,软声撒娇:“妈妈妈妈,我要出去历练,妈妈妈妈,他就知道阻挠我打击我,你帮我说说话嘛……” 好几声“妈妈”将赵潋的心脏叫得发软,赵潋摸着女儿的头发,对覃建国说:“她想去就让她去吧。” 覃建国张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妻子。 覃缓则是双眸亮如灯火,朝覃建国露出胜利的笑容。 “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 “去可以,”赵潋柔声说,“但是山野辛苦,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她能保护自己安全?”覃建国嗤了一声。 “你等着看吧,”覃缓哼了一声,水润的瞳孔上下一转,“我绝对让你刮目相看。” 不等覃建国再次气得怒吼,覃缓蹭了蹭赵潋的肩膀转身就跑:“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收拾行李啦!” 她溜了衣帽间,覃建国被她气得血压直线上升,又嫌弃她房间里堆满各式各样的东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她连个蚊子包都受不了,你居然同意她去那个鬼地方?”覃建国看着赵潋无语片刻,数落了混账女儿的十宗罪,但明眼人都能听出,他不想让她去受苦,“而且她申请的地方恰好就是霍原那个鬼地方,我他妈就没看出来那个男人哪里值得她喜欢!” “我们家闺女不是小孩子了,”赵潋瞥他一眼,敷衍地拍了拍丈夫气红的脸颊,“就吃点苦怕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怕吃苦,她既然想吃,就说明她优秀。” 覃建国:“……” 你这番说辞倒是挺特别的。 “这个男人行不行,到底是就此别过还是托付终身,总得多相处才能看出来。”赵潋说,“我倒是觉得让她去看看也好,情侣隔着十万八千里什么秘密都掩盖了,去看看不一定是坏处。” 覃建国不服气:“你以前可没喜欢这个霍原。” “你这个爹是被她气糊涂了,还是越活越回去了。”赵潋将覃建国带出女儿的房间,关上门,好整以暇地揣着手臂,“她能用你的关系去深山了,你自己不知道用自己的关系吗?” 覃建国皱着浓眉:“……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喜欢‘成环’的独生子吗?说人家年轻有为,业务能力出类拔萃,是未来之星,人中龙凤。”赵潋笑了笑。 “那是,”说起来这个他早就相中的“未来女婿”,覃建国喜上眉俏,“小江的样貌家世!人品能力!每一样都不输给那个霍原好么!” 又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可惜覃缓根本见也不见,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屁的棉袄。 轮到他覃建国,覃缓妥妥就是个电热毯,还是能把人烤焦的那种。 但凡是他的要求,但凡覃缓不想做,但凡她占了那么一点点道理! 她绝对是铆足了劲和他对着干。 赵潋敷衍地安慰了下丈夫,继续笑:“但我听说,他很早就在自家公司基层历练,正好就职罗兴山呢。” 覃建国愣了愣,脑中忽然闪现了什么。 对啊—— 女儿能用他的名字进入深山,那为什么他不能将她…… 覃缓从房间探出个脑袋出来,手里拿着品牌高定的套装在胸前比划着,问妈妈是这件蓝色的好看还是绿色的好看。 赵潋说:“绿色的。” 她多看了两眼,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么漂亮又纯粹的一个女孩子,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赵潋沉静地看了看,嘴角勾出温柔的弧度。 “不认识没关系啊。” “迟早都会见面的。” …… 覃缓后悔了。 准确来说,当她上了这辆颠簸到吐的大巴车后,就开始悔得肠子发青,脸色惨白,双目失神。 他针对我 第2节 黄土,鸟叫。 枯藤,老树。 一望无际的田野,平缓如明镜的湖面,巍峨青绿的高山,蛋黄一般的夕阳镶嵌在天幕之下——纯天然的生态气息浓烈地扑面而来。 司机朝后面看了一眼,扯着嗓门喊道:“小姐,下车,到了。” 覃缓硬是坐着一动没动。 司机自动理解:“拿不动行李吗?”转头朝左边一栋三层低矮平房吼过去,“来俩人,搬东西!” 话音刚落,平房里走出两个穿着深绿工装裤的男人,一高一矮,大步跨上车,直勾勾朝她的方向看来。 只一眼,高个儿对着她吹了个口哨:“小八,牛逼,美女。” 小八长了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看起来年龄比她还小,看见覃缓的一瞬间,就像被枪击中,飞快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美女。 还是他从未见过的,超级大美女。 柔软的身姿,金贵的气质,绝美的容貌,吹弹可破的肌肤。比他在电视上看过的许多女明星还要好看。 “……我的天,”小八喃喃自语,“我们队上为什么会来个仙女?” 听见仙女这词,覃缓焦灼的心情得了片刻的纾解。 她坐正了身体,声音像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清澈动人:“你好,新来的员工,覃缓。” “知道知道。”小八连连点头,笑眯了眼,“我们一周前就知道要来个美女,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漂亮。” 覃缓心情稍齐。 高个儿拍了小八一巴掌,视线在车里转了一圈,车内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高个子的男人询问:“哪些需要我们帮忙搬下去?” 大约也就是十来个包裹吧。 覃缓朝两人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全部。” “……” 高个儿和小八同时愣了一下:“全部?” 覃缓扬起标准微笑,欠身点头,并没有身为新进职员的觉悟:“谢谢啊,这几包粉色的袋子小心一点,都是我的大宝贝。白色的也小心一点,都是我的小宝贝。” “……”满车的箱子除了粉色的,就只剩下白色了。 她起身先下了车,落脚在凹凸不平的土地时,眉间不适地皱了皱。然后她绕过车,看向了生态环境下唯一干净的平房。 她眉骨上扬,眼角的嫌弃和绝望一览无余。 但自己的选择,对覃建国的自负誓言,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来到了一个只在《新闻联播》上面见过的穷乡僻壤,自找苦吃来了…… 小八和高个儿的动作利落,十几包行李被放在了地上,沾染了黄土和灰尘。大巴开走的时候,她仿佛看见希望带着翅膀也飞走了。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我们的新员工!小覃!”平房里又窜出来好几个深绿工装服的男人,在看清她的模样时,眼中是熟悉的惊艳。 一群糙汉子,在这种地方上班,好几个月见不着一个女人是常态。 忽然这一天,来了个绝美的千金大小姐,站在与她气质极其不符的大院水泥地里,目光盈盈地看着他们。 这哪里是来上班的—— 这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天使! “欢迎来到罗兴山,我给你介绍一下哦!”小八凑到覃缓身边,样子相当激动——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覃缓轻轻抬手,做了个“收”的动作。 小八听话的闭嘴,耳朵窜进好听的女声问:“你们的队长呢?” 霍原呢? 有没有搞错,都不出来迎接一下她的大驾光临? “队长?”高个子愣了一下,思索道,“他刚才好像还在修空调。” 霍原还会修空调啊?覃缓诧异了一下,朝几个大男人扬起明媚的笑:“那你们把他叫出来一下吧。” 出来迎接他的惊喜吧。 “可以是可以……”几个男人踌躇了一下,小八好奇地看着仙女,好奇地问,“你认识我们队长哇?” 听这个语气,好像关系不错的样子。 哦哦,原来是因为认识所以入职来这深山老林吗? “对啊。”覃缓点头,“女朋友都来了,男朋友还修什么空调?” 几个男人齐刷刷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啥?”小八整个人傻了。 “什么友?” “男朋友,有问题吗?” 江须昂刚洗完手,袖口的纹路沾染上透明的水渍,徐徐的步伐刚跨过平房门槛,恰好就听见院子中的女人说出“自己名草有主”的惊骇之语。 江须昂:? --------------------  第一章就“男朋友”了,你们说进度快不快吧。  评论都有红包~庆祝开文大吉吧,求收藏么么哒。 第二章 风吹过,掀起平房前院一片寂静的尘埃。 几个深绿工装男人脸色各不相同,红的蓝的黄的白的,统一看向站在门槛处的江须昂,小八咽了咽唾沫,带着不可置信地开口:“女朋友????” 江须昂:“……” 覃缓正觉得奇怪,顺着小八的目光朝江须昂看去,两人间隔好几步,视线在空气中撞上,覃缓嘴唇微抿,内心“哇哦”了一声。 这个男人,好他妈帅啊。 她身在富裕的家庭,认识的高管权贵富二代不少,各式各样的男人也见过不少,却没有哪一种帅哥是他这种气质的。 明明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深绿工装裤,双手环胸靠在门栏处的男人,肩宽臀窄,寸头下的脸颊棱角分明,年轻而锐利,野性四溢,仿佛时尚杂志的封面。 和他比起来,他是翱翔的雄鹰,而之前遇到的那些男人,就像被保护在襁褓中的“金丝雀”。 江须昂直直地看着她,眸色微动;覃缓星眸微挑,没舍得挪开眼睛。 “队长!”有人对江须昂喊道,“你居然瞒着我们偷偷找女友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什么队? 覃缓在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江须昂收回目光,缓慢又冷淡地开口:“不认识。” 众人:??? 覃缓:? 三个字,切断了覃缓的视线,视线像弹簧,重重地崩在她脑子里,她猛地转眸,盯着刚才开口的人:“你叫谁队长?” “这个呀。”小八指着江须昂,“我们的老大呢。” “……”覃缓隐隐的,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你们有两个老大吗?” “怎么可能呢,”高个儿说,“一山哪能容纳二虎,我们的老大只此一个坚定不移地维护。” 不安的感觉渐渐浮了起来,她手腕半抬,撑着旁边的行李箱,轻声问:“……霍原在哪里?” “霍原?”有人茫然问。 “好像有点熟……”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哎卧槽!”有人一拍巴掌,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对面二队的队长吗?” “……你们不是‘成环’罗兴山管二队吗?”覃缓虽然这么问,脑中80%有数了。 果然,一群墨绿色齐刷刷摇头,队长江须昂迈着大长腿朝她走来,脚步落在她三步远,逼人的气势萦绕在感官末梢,无孔不入。 他俯视着面前娇弱又漂亮的千金小姐,成熟的嗓音带着几分疏离,回答:“这是管一队,通知上写的很清楚,你没看?” 覃缓:“……” 她确实没看。 “至于管二队——” 男人下颚一抬,视线所及,是黄土马路,田野,和远处的青山,残忍中带着几分微讽和嘲意:“你说的那个人,在这座山的后面。” “轰”的一声,覃缓看着那座山。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被雷劈重了一般。 她嘴唇微张,五分钟后,咬牙切齿地念出三个字:“覃、建、国!” …… 覃缓的房间在平房的三楼。 一楼是工作室,二楼是六个队员的房间,为了充分照顾新来的同事,江须昂将唯一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让给了覃缓,而他搬去了走廊的尽头,尽量拉开与她的距离。 队员们热心地很,帮她把所有的东西搬进房间,乐滋滋地给她介绍地方介绍人:“以前队长住这里哒。” 房间比她想象的干净,但相当简陋,一床一桌一厕所,还不如她十年前住过的商务酒店,覃缓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憋出笑来:“谢谢你们呀。” 小八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用谢我们,房间主要是队长舍得……” 房间的窗户外探出几颗黑色的脑袋:“为了庆祝我们队上终于来了不同性别!我们今晚准备了烤肉宴!!” 应付完接二连三的热情和好意,覃缓一屁股坐在行李上,给覃建国打电话。 电话五秒接通,覃建国的声音挺起来格外喜气洋洋:“今天是什么风把大小姐的电话吹来了。” “你少废话。”覃缓眯着眼,“是不是你的搞得鬼?” “不是。”覃建国说。 他针对我 第3节 “你骗谁呢!!”覃缓从行李箱上站了起来,“我明明填的二队,你把我弄到一队来干什么?”弄到一队来就算了,二队居然还隔了一!座!山! 这样她之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覃建国冷笑一声:“怎么的?你不是说不是去找姓霍的?你不是说出门历练?你不是说去修身养性?一队可比二队更能锻炼人,你之前说的都是放屁?” 覃缓气急攻心:“……你!” “我什么我?”覃建国不愧是纵横商界的老玩家,激将法和倒打一耙玩得一套又一套,“当初是你自己死活要去的,通知也下了,公示也出了,现在想反悔可来不及了。覃小缓……读了十几年书,虽然成绩一直不怎么样,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吧?” 握着手机的五指透出刺骨的白,覃缓的右眼皮直跳。 “嗯,也就三个月的时间。”覃建国和蔼可亲地说,“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偏偏覃缓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被他言语一激,脑子一热,大声道:“你等着看,我要少一天,我从此不再用家里一、分、钱!” “静候佳音。”覃建国挂断电话,冷漠无情。 “……” 覃缓瞪着手机,绝望地呜咽了几声,抬腿踹了行李箱一脚,娇嫩的脚尖哪是坚硬金属的对手,她自讨苦吃,疼得原地跳脚。 刚跳着转过身子,视线直直地窗外的人打上照面。 江须昂手里端着几样东西,窄小的窗户框不住他颀长的身躯,却能将他的表情一览无余——好整以暇,仿佛看了一出好戏。 覃缓:“……”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踹行李啊。 她忍住愠色,江须昂抬手,没表情地敲了敲门,明知故问:“能进吗?” 她忍住脚尖的疼痛,开了门。 江须昂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公事公办的语气:“你的正式上岗时间在下周一早上八点半,这是你的工服,工鞋还有防撞头盔。” 统一的墨绿色,和他们身上的一模一样。覃缓点点头,接过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以前是这个专业的吗?”江须昂问。 覃缓实话实说:“不是,我学经营管理。” 江须昂:“一点儿也没接触?” 覃缓:“没啊。” 江须昂:“……?” 波澜不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最终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覃缓盯着江须昂的背影,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庭院中有人说“队长你交女朋友了居然不告诉我们”这句话。 听这意思,除开她这个乌龙,应该就是没女朋友吧? 也是啦。 除开家世和工作地点,这么好的外表,大概只能因为他这凉飕飕的态度,让人敬谢不敏。 - 烤肉地点就在平房下面的庭院里,自己架锅刷肉自己烤,条件简陋得比不上她五年前的一次徒步旅行。 覃缓收拾完行李,从三楼顺着香味走下来,惊讶自己的嘴巴分泌了饥饿的唾沫。 “还有五分钟就能开饭啦!”小八抱着啤酒杯,一边走一边去房间里喊人。 覃缓一身雪白明亮的高定套装,站得远远的,生怕烤肉的烟熏着自己,目光扫过管一队的这几个男人。 队员六人,队长一人,加上她八人。 队员最小的是小八,工作不到一年,年龄却比她小了三岁。帮她提行李的高个儿叫陆波,将剩下的三人挨个儿介绍完:“如果你记不住名字,就叫爱称好了,这是老黄、大蛇。” “怎么少了两人?”覃缓问。 “一个在工作站值班,一个请假回家了几天,周一才回来。”小八立马回道。 覃缓点点头。 陆波只介绍了一次,原本也没奢望小仙女能分清他们谁是谁,却没想到开饭前她以茶代酒敬人时,不仅记住了人名和长相,甚至还能记得大家的年龄顺序。 江须昂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好厉害,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谁也没分清,尤其是老黄和大蛇,两人年龄差不多大,长得也好像哦。”小八说。 老黄和大蛇捏杯,齐齐说了声滚。 “不是什么大本事。”覃缓被夸得心情愉悦,微微弯唇,语气却是藏不住的得意,“我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还有礼物啊?”小八吃着烤肉,眼睛比头顶的月光更亮。 覃缓快速地跑回三楼,五分钟后跑回来,怀里抱着好几个小盒子。 几个男人的眼中充满了期待的目光。 “是我自己做的哦。”她享受这样的目光,眼角弯起来的时候,带动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藏着几分甜腻的魅意。 每一个盒子装着不同的手办,大蛇打开后惊呼:“卧槽!居然是隐藏款!是我喜欢的人物!” 覃缓:“真的呀?” “啊啊啊谢谢仙女!”大蛇一直喜欢这东西,此刻感觉要从桌子上蹦起来。 “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带了好多,你们到时候可以去我房间里选自己喜欢的。” 她大概摸索了几个男人的喜欢,选了几个类型的手办任务,投其所好当然是最好的。 其他的人虽然并没有多痴狂,但知道这东西贵,又是仙女送的,心花怒放。 除了江须昂。 当她递给他时,他那双眼睛,似乎一眼就能洞穿她阿谀奉承的心态,波澜不惊,深不见底。 覃缓指尖微僵,几乎就不想送他。 “队长?”她小声地开口。 “有心了。”江须昂收下,却放在一旁,看也没看,仿佛这小小的心意,还不比上他嘴里的一块普通的牛肉。 覃缓憋唇,偷偷地轻哼了一声。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手办,是她专门去了原工厂,参与制作的珍贵品好吗。 哼,软硬不吃的男人。 烤肉吃到一半时电话响了起来,覃缓看着来电名字,是霍原。 她欠身离席后,老黄立马抬手戳了一下江须昂的胳膊。 江须昂的烤肉掉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黄:“什么事?” “我记得两个月前我们俩一起去过管二队?”老黄看着覃缓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若有所思。 “嗯。”江须昂漫不经心。 “是我记错了吗?那边的队长霍原,嗯……我的印象中,好像……”老黄压低了声音,“当时和他们二队那个某个女员工,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关系挺亲密的。” 其余吃着烤肉的男人们整齐地停下了动作。 “啥?”小八目瞪口呆。 “看不出来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八卦,”江须昂深情不变,顿了顿,才重新挑起烤肉,“有什么问题吗?” “那小覃她今天不是说……” “两个月前的事了,”江须昂说,“还不允许人家和女员工分手,找新欢?” “……” 好像,也有点道理。 “可是……” “别人的事少说闲话。”江须昂丢过去一块肉,完美的抛物线,精准落进老黄的碗碟中。 队长都发命令了,队员们不得不应了下来。 但几个男人总觉得,覃缓这种又美又甜的小仙女,管二队那个人也太配不上了吧。 大城市什么达官显贵没有,怎么就看上个深山野外的普通人了? 只要这样想着,就更心疼小仙女了。 灯光在几人的脸上洒下虚影,江须昂端起茶碗大的酒杯,目光从晃动的液体上面挪开,落在了远处的覃缓身上。 包臀短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躯体弧度,前凸后翘无限风光,一双长腿笔直纤细,肤若凝脂,找不到一点瑕疵。 江须昂啧了一声。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吃烤肉穿白衣,大晚上穿短裙,黄土地上踩着高跟鞋,找霍原当男友。 脑子大概是有什么问题。 -------------------- 本文又名《白雪公主和她的七个打工仔》。嘻嘻。  今天继续评论红包哦~ 第三章 覃缓走到庭院角落的草丛边上,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眺望着漆黑的天幕和幽暗一片的田野。 更远的地方似乎有灯火,晃动在她的瞳孔里,若隐若现。 “缓缓?”霍原温润的声音传来,覃缓嗯了一声。 “吃饭了吗?” “吃了。” “在干什么呢?” “还在吃。” 他针对我 第4节 “哦哦,”霍原似乎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吃饭了,你和谁在吃呢?” “没事,”覃缓看着自己脚尖,踹了踹碎石子,并不准备把自己来荒郊野外又被覃建国坑的事情告诉他,敷衍道,“跟几个朋友,就那几个你认识的。” “嗯……”霍原又关心了她好几句,覃缓听出了他迟疑的语气,“就是……这个,嗯,是这样的,就今天忽然接到了上面的任务,就是那个……下周……我们的纪念日,我可能回不来了。” 吞吞吐吐的说完,覃缓已经猜到了大概。 谈了两年恋爱,看着时间挺长,共同度过的节日倒是没几个,覃缓皱了下眉头,免不了一阵失望:“又不行?” “对不起啊宝宝,”霍原柔声道歉,“我原本连车票都订好了,假也请了,哪里知道今天忽然给我来这个噩耗。” 覃缓双手环胸,野外的风虽然清晰,但免不了温度比城市低,短裙漂亮是漂亮,可一点都不遮风。她缩着脖子上下蹦了蹦,说:“没什么,你就专心工作吧,纪念日这天我给你买了‘礼物’。” “还有礼物呀?”霍原听起来相当开心。 覃缓“嗯”了声,她好端端在他的山对面,纪念日那天亲自去找他,那肯定是万物也比不上的“顶级礼物”。 “天啊我爱你宝宝。”霍原的嘴甜起来,什么话都能往外蹦,“能和你在一起,简直就是我上辈子修来的服气,我爱你~我每天都非常想念你~” 覃缓心头一软,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听筒传来小小的“嗤”声。 似乎…… 覃缓捏着手机皱眉想了想,像个女声。 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霍原的二队和这边一样,方圆百里见不到一个雌性,怎么可能有女声,就算有,也大概是谁在看电视吧。 刚一转身,江须昂端着烤肉盘从她身后走过,覃缓吓了一跳,他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走进了旁边的厨房。 吃完啦? 她探头去看了看,好像也不是,江须昂端着烤盘去清洗,旁边放置着干净的素菜。 她走进厨房,东看看西看看,等好奇心满足彻底后,才发现烤盘早就被洗干净了,江须昂靠在灶台前看着她。 “队长,”她问,“需要我帮忙吗?” “我已经洗完了。”江须昂言下之意,就是她这句马后炮,有点虚伪。 “那我可以帮你端过去呀。”她看着他的烤盘。 江须昂“哦?”了一声,好看的下颚收敛,将舞台让给她。 听听这声“哦”,饱含了对她细胳膊瘦腿的嘲讽,看不起谁呢? 覃缓气定神闲走过去,气定神闲伸出手,气定神闲说:“队长你不要觉得我在家不怎么做家务,我常常被我家里那个倒霉催的父亲欺压,麒麟臂——” 话没说完,声音直接来个360度无死角旋转劈叉。 烤盘咚的一声被她丢在了原位。 江须昂双手环胸:“麒麟臂?” “麒麟臂肯定只有您这样高大威武的人才能拥有,也只有您这样强壮硬朗的人才能肩负起拿烤盘这种重任!” 江须昂:“……” 量力而行,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这烤盘看起来没什么料,居然能这么重。覃缓甩了甩发软的手腕,朝江须昂笑得非常无辜。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端不起烤盘啊。 江须昂轻轻松松提了起来,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随口问道:“你和霍原在一起多久了?” 覃缓:“嗯?” 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不方便可以不说。”江须昂说。 “没什么不方便,”覃缓想了一下,“快两年了。” 他看了她一眼,眼底淡淡漫过一阵无语—— 有的人看着光鲜亮丽,眼睛却是瞎的。 江须昂带着洗好的烤盘走了出去,留下她头顶问号,搞不懂他是几个意思。 …… 酒足饭饱,小仙女的欢迎会落下帷幕。 覃缓装模作样帮忙收拾餐盘锅碗,队员们哪里舍得仙女沾上污秽——“不用不用,小覃你的行李是不是还没……” 话还没说完,覃缓手中的三只碗呈现自由落体式落在地上,碎片朝四面八方散开。 覃缓:“……” 刚才她看着陆波用两只手端起三只碗,以为很简单来着…… 江须昂顿下脚步,居高临下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覃缓微咬下唇,双眸无辜地回视着。 “没事没事没事。”小八急忙忙地赶过来,“这个地方别的没有,就饭碗管够,摔了就摔了哇,你千万别踩着受伤了。” 覃缓揪了下手指,小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什么大事,几个男人飞快地打扫干净,将这尊仙女菩萨请回了房间。 覃缓心安理得回去睡自己的美容觉了。 半程时忽然发现自己头绳落在了饭桌上,她返回了几步,听见了几个男人的谈话声。都是正常音量,刚才听不清,此刻却刚刚好。 老黄数落江须昂,说人家小覃娇滴滴的姑娘,他不要天天臭着一张脸,把对付大男人的那一套用在人家女孩子身上。 “好不容易队里才有个女性,还这么漂亮温柔,不要将人家气走了。”小八嘀咕。 “不是你说的嘛,”陆波道,“既然来了这里,就是队里的一份子啦,不能做不利于团结的事。” 江须昂:“我没有说过‘啦’。” 陆波:“就一个意思啦。” 覃缓听着队员们的话,心里赞同得不得了。刚在江须昂那里受的苦,似乎得到了几分疏解。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啦,队长嘛,总是得端几分架子,后面对她好一点儿,她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江须昂用纸巾擦着指尖上的水渍,淡声说:“她就不是来这里专心工作的,还算不上我们队上的一员。” 覃缓嘴角的笑容一僵。 “不要说三个月。”江须昂微嗤,“三天,她就会受不了,哭着回家。” 覃缓:“……” 她站在楼梯口,双眸轻轻一闭,拼了老命才忍住下去踹他一脚的冲动。 看不起谁? 这男人看不起谁呢? 是她倾国倾城从不服输的覃小缓吗? 三天是吧。 覃缓捏着指尖,气得头脑发凉——她这辈子,除了在覃建国那里吃过亏,还没被哪个男人这样说过。 覃缓脚尖一转,气冲冲地回到了房间。 看我不把你的脸给打肿! - 头绳被她丢在了脑后,覃缓干脆洗澡洗头洗去一身尘土和污秽。 但她忘记带一个东西。 吹风机。 房间里找了大半天,湿润的头发凝结成块状,覃缓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求助。 三楼空荡荡,就住了某个讨厌的人,她用头巾搭在发顶,果断去了二楼。 偌大的二楼走廊,所有队员的房门紧闭,连一盏灯都没有。 她有点后悔吃饭的时候没有加小八的联系方式。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楼下传来水声。福至心灵,覃缓从二楼阳台朝下一望,看见厨房的背后有微弱的亮光。 有人呢! 是晚饭没吃饱,又去偷吃夜宵了吗? 男人胃口可真大啊。 覃缓内心一喜,朝灯光处走了过去。 夜晚的风吹得她湿润的头皮又凉又麻,她不想刚来就感冒,一定又会被江须昂看不起。 她窜过庭院,水声越来越大,小声地喊着:“hello,谁在那里?请问有吹风机吗?” 水声继续,无人应。 她接着靠近,在厨房的后面,隐隐看到了一个人影。 “hello呀,请问有吹风——” 覃缓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猛地停在了原地,全身上下仿佛被雷劈了一半,从中间裂开了。 厨房背后站着的人,并没有偷吃,面前放置着一桶滚烫的热水,在洗澡。 他裸露着上半身,晶莹的水光粘连在腹肌分明的肌肉上,勾勒出硬朗而完美的弧度。 宽阔的直肩,内陷的腰窝,仿佛原始的诱惑。 男人的腰线往下,看见湿透的工装裤紧贴在他的骨骼上,在肚脐下方勾勒出一个大大大大的鼓包。 覃缓目瞪口呆,脑中空白,目光不由自主就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江须昂将毛巾丢进了水桶中。 水波荡漾,水声清晰。 他环胸看着她,问:“好看吗?” -------------------- 他针对我 第5节 覃缓:我不干净了o(╥﹏╥)o。  谢谢大家的收藏和支持呀,今天继续评论红包哦~ 第四章 好看的。 覃缓觉得,自己就像买了一期狂野杂志,肆无忌惮欣赏着封面上的男模。 男模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视线穿越空气仿佛带着热度,能灼伤她的眼睛。 覃缓轻轻地咽了下唾沫,想要后退或者转过身,却发现臀部以下都是僵硬的。 冷静。 冷静。 越是这种时刻,越是不能慌。 谁慌谁就输了,谁输了谁在未来抬不起头来,谁抬不起头来谁就输了。 三秒钟的时间内,覃缓脑海中百转千回,尴尬像一只得了多动症的猴子,三百六十度转身再来个后空翻。 最后她选择忽略江须昂这个问题,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热蒸汽喷洒在脸上。她面无表情,沉着冷静,站在他面前,撞了一下他的胸膛。 好硬。 江须昂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听见覃缓喃喃自语,在他面前又嘀咕了一句:“有吹风机吗……” 仿佛撞上他就是撞上了障碍物,装作没有看见他,覃缓僵硬地转过身,嘴里继续喃喃自语:“有吹风机吗……有吹风机吗……” 是的,她的灵魂已经远去,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她正在梦游,勿扰,谢谢。 江须昂:“……”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着她完美地跨过面前的门槛,却在下阶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迅速稳住身形后,径直回了平房三楼,湿发浸湿了后背,肩胛骨若隐若现。脚步在微黄的灯光下,稍见急促。 今天是他的过失。 几个大男人住惯了,平时洗澡脱衣没怎么刻意在意和控制,他下楼的时候见她房门关得死死的,以为差不多睡了,毕竟她刚才离开和小八说她得睡美容觉。 江须昂不疑有他,放心大胆在厨房后面脱了衣服。 洗澡水还伴随着炽热的温度,玻璃上,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 - 覃缓快要丢脸死了。 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这辈子没在漆黑黑的深夜,陌生的环境里看见过男人的果体!还是这么好看的果体…… 她冲进木质床榻上,被坚硬的床板撞得疼了也不在意,脑袋蒙在被子里,闷声尖叫着打了好几个滚。 啊啊啊烦死啦! 大半夜洗什么澡啊!自己没浴室吗! 哦对哦,原本是有的……覃缓将脑袋从被褥里钻出来,耳尖和脸颊侧脸带着红晕,看着这间原本属于江须昂的房间和浴室。 她轻轻地咬着下嘴唇,无数遍后悔刚才的举动。 好不容易平缓了心跳,早已过了她美容觉的时间。 模模糊糊睡着后,梦中果体若隐若现,似乎来到她窗边,直接将她吓醒了。 屋外漆黑一片,摸出手机一看,6点不到。 覃缓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不是熟悉的松软和清香,带着潮湿的木质味道,耳边还有蚊子的嗡嗡叫来扰乱心灵。 发间沾着薄汗,脚腕处藏着蚊子咬的好几个包,很痒。夜晚的风穿过窗户缝隙,呼呼作响,像鬼片电影的声效。 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第一晚,她没去成想去的地方,被覃建国摆了一道,被江须昂看不起,环境艰苦,根本睡不好,还丢了人。 这么多这么多加起来,她忽然开始怀疑,当初为什么要来这里呀…… 覃缓抬手摸了下湿润的眼眶,一个人的时候,后悔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委屈得想哭。 …… 江须昂醒来时,日光藏在了云层中。 他换了个地方,昨晚睡得也不怎么样。三楼走廊上站满了人,江须昂脚步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队长在这地方就是最大的领导,他以前一个人住三楼的时候,可没一个队员喜欢在他面前晃悠。 此刻三个大男人明目张胆地靠在覃缓房间窗前,相互挨着,目光痴迷地看着房间里,嘴里感叹着。 “好看,简直是享受。” “以前只能在网络上才能看到这样的美景,从没想过有天光照大地,走进现实。” “没有女人的世界根本不能称为世界。” “我是何德何能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江须昂走过去站在他们背后,顺着窗户往里面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粉色的。 从前单一冷硬的颜色,经过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变成了粉色的主调。 粉色的床套,粉色的纱帘,粉色的软皮躺椅。 书桌上摆满了化妆品、乐高和手办。 她用绳索和钢架穿梭在房内,做成一条极简单的晾衣绳,没一百件也有几十件衣服,五颜六色花里胡哨,有的甚至连商标都没拆。 江须昂心想,照她这样的挂法,这绳迟早得垮。 此刻的覃缓正站在粉色瑜伽垫上,露出平坦的肚脐和纤细雪白的长腿,带着耳机,跟着视频做着瑜伽,姿态优雅而充满性感。 江须昂抬手,指尖触碰到她挂上的粉色纱帘,“歘——”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挡住了。 “谁,他妈的是谁打扰老子看——”陆波凶恶的语气还没来得抒发,转身猛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 熟悉的队员们住了口,讪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老大。 江须昂冷淡道:“工作报告写完了吗?” 闲的? 练个瑜伽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头皮一麻,小八颤巍巍地说:“写,写完啦……” 其他人绝望地闭眼,心想某八还是入行太浅,不懂规则啊。 “写完了没给我看?”江须昂嗤道。 “额,这个……”小八结巴了。 不是嘛!一般都是这样做的呀,报告可以早点写,但是如果早点给领导看的话,领导就会早点提意见,那他就不得不早点修改,那他就没有玩耍的时间啦! 秉承着“能拖则拖”的原则,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习惯。 但队长此刻的样子好凶。 他如果说没写完肯定会挨骂的。 小八悲伤地咽了咽唾沫:“就,觉得自己没写得很好,所以……” “所以就拖着,不想给我看。”江须昂说,“等上级来检查,查出问题后,所有罪责全部压在我身上,是这样的吧?” “不不不……我肯定不是这样想的呀,”小八快哭了,“我肯定……” 江须昂懒得听他说,眉眼一转看向其他几个人,所有人穿着工装裤立马立正,大声道:“还没写完!” 江须昂冷笑:“那还在这里看什么,还不去写。” 在他的淫威之下,大家不得不放弃眼前的美景,垂着头回到自己房间里,恋恋不舍嘴里嘀咕。 江须昂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粉色的窗帘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覃缓听见屋外的喧闹声,一边取下降噪耳机一边走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拉开窗帘的瞬间还在怀疑自己今早上是没开窗吗,等她和面前的男人打上照面,脑海中所有疑惑飞向了九霄云外。 她想起了昨晚的腹肌和那一坨好大的鼓包…… 水灵般的眼眶闪过一阵慌乱,覃缓立马重新拉上窗帘。 又是“歘——”的一声,快狠准。 江须昂:“……” 他双手环胸,懒洋洋地靠在隔墙的边缘:“睡得好吗?” 覃缓头发一阵发麻,抑扬顿挫道:“好得很。” “梦游还睡得好?” “好得很!” 此地无银三百两,江须昂含胸低头,阳光洒进瞳孔中,是缱绻而内敛的笑意:“11点半是午饭时间。” 两人隔着一堵墙,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而她快要疯了。 …… 覃缓每天都很伤心后悔。 但她自认拥有特异功能,深夜独自一人网抑云,第二天又是一个朝气蓬勃,貌美如花的她。 虽然这里的食物根本比不上她家大厨的一根手指头,虽然她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到大天亮,但她还是非常乐观地愿意改变这一切。 毕竟和覃建国赌气嘛,她就是死,也要撑到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再死。 周一上班的前一天,一辆黑色越野停在平房庭院外,江须昂从院中一个大树上跳下来,身姿挺拔而矫健。 他擦手皱着眉,问老黄:“最近公司说要送东西来吗?” “没跟我说啊?”老黄也疑惑,“……新设备进场?” “设备进场怎么可能用越野车拉运?” 他针对我 第6节 “……也对。” 事实自然是他们想错了。 当司机从后备箱搬出大包小包的东西时,蝴蝶一般的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与江须昂擦身而过,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 “我的我的。”覃缓开心地说,“是我叫的快递。” 快递中不仅有之前没带齐的行李,漂漂亮亮,闪烁着布灵布灵的光。还有窗户的维修工,装修房间的老师。 最最重要的是——这附近的网络实在太差了,实在影响她刷剧练操娱乐的体验感。师傅抱着一个集装箱,问她:“是这里要安装宽带吗?” 其他人同时一惊,江须昂动作一顿:“宽带?” 覃缓面对江须昂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起某晚的尴尬,但俗话说,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电视好看的果体这么多,她覃缓的心绪怎么可能有波动。 “是呀是呀。”覃缓笑着对他说,将异样换成微扬的语气,满是骄傲劲儿,“我给每个房间都安一个哦,这样大家就不会抢网络了,然后师傅,我们还需要个信号加强器,你看看你到时候……” “不行。” 江须昂打断她。 覃缓看过去,几个队员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她轻轻地眨眼,问:“……为什么不行?” 江须昂的目光很沉,虽然认识这两天,她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其他神情,但此刻她就是能看出来,江须昂和之前的情绪不一样。 江须昂目光轻瞥,深吸一口气:“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一个‘经营管理’专业的学生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既然你已经决定来到这里……还是麻烦你,懂一点基础的知识和常识。”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茫然的司机、窗户维修工、wifi师傅,以及其他不敢说话的队员。 如此温暖的光照下,覃缓的小脸由红转白。她扯出个微笑:“我是哪里做得……” “设备离我们几百米的地方正在运行,工作站不能安装外网wifi,一是为了避免干扰,二是防止泄密。我知道这对非专业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常识’……但覃小姐,你明天是要正式上岗的员工,希望能让我看到你想要认真完成工作的态度。”江须昂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行李,以及她身上的牛仔短裙,“这不是来玩的地方,也不是你的秀场。” 寂静。 除了江须昂离开时,工装裤摩擦的声音,覃缓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震耳欲聋,将她的胸口扯得有点疼意,脸颊像被删了一巴掌,火辣滚烫。 - 她不是没被人训过。 高中班主任说小覃呀,你这倒数几名的成绩终究是不太好看呀,咱们下次还是在努力努力。大学辅导员说小覃呀,听宿管阿姨说你昨晚12点才回寝室,这样不太安全哦下次可别玩这么晚了。酒吧朋友说小覃呀,你放鸽子就放鸽子吧,下次我重新带你吃个好东西。 前二十几年被保护得太好,除了覃建国同志,几乎都会看在覃建国的薄面上,对她温声细语的说教。 这么多陌生人,大庭广众,言语中说她没有常识,严肃中带着轻蔑和不满,还是第一次。 覃缓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咬了咬下唇。 队员们都觉得队长说话太严重了,小八迟疑地上来解释:“队,队长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午饭没吃饱他心情不太好……” “对对对,我们都被他骂过,没事……” “那个,”wifi师傅迟疑道,“到底安不安?” 覃缓摇头:“不安了……” “那这个价钱……” 耸了耸鼻尖,她掏出手机,按照原价付了钱,但她还是让司机帮她把行李拿了上去,让维修师傅重新弄了一下窗户,否则她晚上根本没法睡觉。 “没事没事,不就是wifi嘛,我们自己创造了一套能加强网速的方式。”大蛇轻声说。 相比较队长,几个队员就像永远维护她的小天使,说尽了安慰的话。 “我们一会儿就帮你骂队长。” 你倒是敢。 “不难过了哦。” 覃缓眼眶胀胀的,点头:“我,我才不难过呢。” 江须昂从厨房后面走出来。听见小公主一般娇柔的人被围在中间,声音小小的,委屈屈的,却清晰无比。 “不跟‘针’一样大小的人计较。” 江须昂:? -------------------- 覃缓:重新定义“针对”。  小公主会成长的,不着急哦。  前三章红包我批量发了哦~~请查收~~ 第五章 覃缓说完这句话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毕竟她是基本上“看过实物”的人,很像一名恶意差评的买家。 抬眼间与江须昂沉沉的目光撞上,她心虚地转过眼睛。 看什么看,没见过说实话的美女啊。 偏偏几个小队员没有领会到真谛,附和道:“是的是的,我们队长看着英俊神武,心眼其实是和针一样小。” 覃缓:“……”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其他人根本没看见身后的江须昂,捧场复合。其中尤其以小八最不知人世险恶,安慰得最欢乐。 一转头,江队长双手插进工裤口袋里,好整以暇看着大家。 小八:“……” 江须昂冷冷地撇过一眼:“报告我看了,每个人的问题都有标注,写明了重做的周一上班前返给我。” “……” 周一上班前…… 覃缓偷偷看了看时间:好可怜,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完成一份报告,比高中班主任还要冷酷无情。 这厢她还在同情他人,下一秒江须昂抬眸看向她,覃缓头皮一麻,心想她刚才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谁来同情同情她:)。 “你跟着我上三楼来。”他说。 - 跟着他上去要干嘛? 他不会是听懂了她什么意思,特意找个人少的地方报复她吧? 覃缓顶着压迫感,不动声色跟着他身后。双腿却禁不住朝相反的方向,脑中定制了108种解释方案。 队长您是真的想多了,我绝对没有说你小的意思,不对,是我那天晚上根本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谁看见了谁就是狗。 队长我有梦游的习惯你知道的吧,梦游都会丧失记忆力你知道的吧,这也是常识吧? 她自愿当狗,他应该会相信她了吧。 江须昂却她房间门口停下脚步:“在这等我两分钟。” 她神情怔怔的,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分钟过去后,江须昂迎面朝她走来,率先落入眼帘的是他双臂好看的肌肉线条,然后再是他手中拿的好几本书。 “目前能最快上手的专业书。”江须昂说着,递给她。 覃缓:“……” 见覃缓一直没动,他单手放在了她房间的窗台上。 “我们队上人不多,急需新鲜血液分担一些工作量,但是你的基础实在太差。目前我给的建议是死记硬背,每周一的早会我会抽查,有问题吗?” 覃缓确定,江须昂说出这段话时,语气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果有,那也只有对新生白痴社畜的不耐。 覃缓咬牙,拿起窗台上的书。 “考虑到你的知识储备,”江须昂继续说,翻开第一本书,浏览了下目录,“一周背三章的量,有问题吗?” 覃缓低头看了下三章的页数,闷着声音:“没有。” 三章的页数不少,江须昂以为她会讨价还价,他特意留下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却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行。”江须昂看了她一眼,覃缓埋着头,此刻阳光落在头顶,粉色镶砖的耳链藏在少女发间,若影若现。 “明天上班将耳链换成耳钉。”江须昂说完,转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对着他的背影,眼眶被光线照得酸涩。 …… 她是不会哭的。 就算再委屈,覃缓也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掉一滴泪。 或许和覃建国斗多了,让她骨子里染上了不服输的个性。 虽然如此,她回到房间翻开书的时候,仍旧忍不住抹开眼泪。 呜呜太过分了。 哪有对新人这么不友好的公司,打工人也是个人吧,她才来两天,犯了错不能好好说吗,他都不知道自己冷脸起来有多凶! 覃缓泪眼模糊地翻开第一章。磕磕绊绊地念着上面的文字,心绪实在稳定不了,就给霍原打了个电话。 对方依旧是在三秒之内接通,声音非常温柔:“宝宝你想我啦?” “你们这些野外的男人,在外面待多了是会改变对不对?”她一上来就咄咄逼人道。 霍原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好半晌才回道:“你从哪……” “野蛮无礼,不留口德。”覃缓说。 “……”霍原隐隐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什么?” 覃缓并不准备现在透露这件事,又多骂了几句缓解情绪,抽纸巾擤鼻子后,闷着声音小声说:“没什么,今天碰见个朋友,和你一样的工作。” “啊?”霍原又紧张起来,“叫什么名字?” 他针对我 第7节 他叫江须昂行不行。 覃缓:“叫变态。” “……”霍原压抑着情绪,“那,那你们说了什么吗?” “说,”覃缓的目光扫到专业书上的句子,随意道,“说天然气进入用户家里需要经过哪些步骤。” 霍原:“……” 虽然并不知道谈这些和“野蛮无礼,不留口德”有什么关系,总归他心里松了口气,跟着覃缓的情绪说:“别理这人,多半是学了一点书本上的知识就向外行人面前炫耀的。” “嗯。”覃缓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被霍原甜言蜜语劝了几句后,随口问道,“不过你说说看,天然气进入用户家里需要经过哪些步骤?” 霍原:“……?”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给覃缓灌输了这些知识?霍原太阳穴直跳,说了“采气、输气、净化、调峰”等几个专业词汇的,应付道:“就这些了。” 他想着,反正覃缓也不知道,脑子都装着漂亮的衣服包包手办呢,根本不会记住这些。 覃缓看着书,霍原少说了两个。 这貌似是第一章的第一句话,挺基础的知识吧。 就在这时,她再次听见电话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这次她听清楚了,女人说的是:“今年比赛的通知出来啦!” 她动作一顿,皱眉:“你们那儿还有女人啊?” “什么?!”霍原的声音大了一瞬,像是被一根线勒紧了,“不是呢,是老刘的,跟你说过的吧,现在在我旁边看电视呢。” 还真是在看电视。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喜欢看电视,看来人类的兴趣也就只有这么点儿了。 天天看电视,野外的工作这么清闲吗? 挂断电话,覃缓将书丢在了床脚,将今天送来的几个快递拆封,规规矩矩地摆在了她的房间后,狭窄的地方顿时拥挤起来。 除了wifi,她生活的“必需品”都在这里了,覃缓摸了摸她的小宝贝们,还算满意地去洗了澡。 回来躺在床上刷视频,然而网络奇差无比。 她烦躁地叹了口气,脚尖踹到了硬硬的东西。 无聊的她坐了起来,摊开的专业书落在了她的瞳孔处,第一章被她弄皱了。 覃缓轻轻噘嘴,轻哼一声,重新将书本拿了起来。 …… 江须昂准备去洗澡,拿着浴桶和毛巾后才发现不能继续去厨房后面,脚步顿住转向了二楼的共同澡堂。 澡堂就两个位置,水温水压都不稳定,大家挨个排队。 “队长洗澡呀?大蛇马上出来了,很快就能进去啦。” “不用,”江须昂说,“你们先洗。” 他之所以习惯去厨房外面洗,一是因为大家不会让他等候,自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二是澡堂乃男人八卦之地,他来了之后,听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还会打扰大家的兴致。 三楼的独立卫浴是新安装的,为了覃缓。 她来之前,三楼只能当卫生间,没有热水器。 所以才会有昨晚的事。 江须昂想到昨晚的情景,轻轻地啧了一声。 电话响,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语调慵懒:“有事说事。” “你有没有见到缓缓啊?”严音问道。 “见到了。”江须昂坐在书桌前,习惯性想抽出专业书,书本却不再原来的位置上。 他指尖一顿,指腹轻轻揉搓着。 “哦哦,你们许多年没见了吧?”严音笑嘻嘻地,“我也很久没见了,也不晓得她样子变没变。” “没变。” “还是那么好看对吧?” 江须昂没吭声。 “你覃伯父特意给你送来的,”严音说,“儿子啊,爸爸妈妈只能帮到这里了,能不能抓住只能靠你自己了哈。” “……”江须昂捏了捏鼻梁,“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什么都不懂,送来能干什么?” 严音愣了一下,继而失笑:“人家来又不是工作的,人家缺这点儿钱吗?” 严音继续说:“听你这意思,你队长当疯了是吧,让人家小姑娘来干这些粗累活?”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深吸一口气:“儿子啊,你这么蠢绝对是讨不到老婆的!!!” “闭嘴。”江须昂不以为然,“谁说家里有钱就不能干普通人的工作?家庭是靠你们决定的,但人生,是靠我们自己决定的。” 严音默了默,叹了口气:“缓缓不是学你们这个专业的,你不要太给她压力。” 不然真的会讨不到老婆啊!! 压力? 他想到今天下午的事。 ……似乎已经给到位了。 挂电话时,江须昂的电脑弹出一条消息。 今年宣传视频比赛再次拉开序幕,上级领导@了每个工作站的队长,每队需派出2人参赛,最好是一男一女,互动比较有张力,也会更加好看。 工作群中,上级领导甩出一个样片,说大家先按照这个脚本来拍,从各队中选出优秀的上报分公司,再由分公司筛选参与总公司的比赛。 看似简单的宣传视频,如果真能走到总公司那关,也有高含金量的荣誉和可观的奖金。视频主角会被挂在公司展厅和公司自刊杂质封面,被众多领导夸赞。 曾经江须昂的团队是和尚队,对此类比赛向来有缘无分。 那今年就不一样了—— 队员闲聊群早因为这个消息闹翻了天。 江须昂直接通过工作群找到了覃缓。 她的头像是一只抱着花的卡通人物,艳丽的色彩,在纯爷们儿的群中极为打眼。 他将脚本文件私聊给她。 【江须昂】:这一周暂时不用背专业书。 【江须昂】:先把这个背了。 【覃缓】:? 【覃缓】:…… 【覃缓】:你%¥#不早说,我*%已经背完了[微笑]。 -------------------- 覃缓:我有句他妈的,不是很敢讲。  上一章的“针对”那确实是那个“针”,当然了,针对肯定不止出现这么一次,以后……(嘘~~~) 第六章 覃缓看到消息时,差点当场昏倒。 这个人! 一定听懂了“针一样大小”,此刻正在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报复。 她是脑子有泡,大晚上不睡美容觉,捧着他送来的书,试图让他刮目相看。 她真的是脑子有泡。 覃缓气得要死,却控制不住点开了脚本。 【覃缓】:? 【覃缓】:这是什么? 看着矫情又尴尬的宣传文段。满篇彩虹屁,积极向上的思想,谦逊的口吻,一听假。 江须昂将比赛通知转发给她。 覃缓大致翻了翻,有些眼花。 【覃缓】:……发给我的意思是? 【江须昂】:需要一男一女入镜,我们队伍只有你一个女生。 一分钟后,江须昂收到个某淘的链接。 他虽然并不知道她忽然发这个的目的,但他还是点开了。 【模特拍摄七年老店视频口播拍摄男女外拍产品服饰租赁】 【覃缓】:队长,一个小时200吗? 【江须昂】:…… 【覃缓】:这已经是非常便宜的价格[微笑]。 【江须昂】:一周的时间需要成片,明天找个时间讨论一下。 覃缓看着这段话,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还没开始上班,已然感受到打工人的枷锁和卑微。 不过这个比赛…… 她多看了几眼通知,总觉得“比赛”两个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在哪呢? 算了。 他针对我 第8节 放弃脑力运动。 - 第二天八点半,覃缓准时出现在平层一楼的工作会议室。 她踩点到,进屋的时候却发现除了她自己慢悠悠,江须昂及所有队员,包括周末休假的某个不熟悉的面孔,全部穿好了深绿色的工服,坐得笔直挺拔精神十足。 齐刷刷的目光粘在覃缓身上,小八立马凑过去和陆波咬耳朵:“绝了绝了绝了,我在这儿待了两年,就没见过比缓缓穿工装更好看的。” 陆波立马小声回道:“绝了绝了绝了,我在这儿工作了五年,也从来都没见过。” “绝了绝了绝了——”两人声音不小,对面的大蛇跟着附和,江须昂一记目光瞥来,大蛇正经位置,立马停止。 覃缓在楼上照过镜子,宽大的工装服套在娇小的她身上,隐藏了某些曲线却掩盖不了优雅的气场。 美是肯定的,但她不骄傲,对于事实没什么好骄傲的。 “漂亮啊。”老黄和蔼地说。 覃缓甜甜勾唇,小声朝小八请示:“我坐哪里呀?” 小八指着他旁边的位置,覃缓的屁股还没坐热,江须昂看了看时间,淡声说:“晚了五分钟,下次有会议,所有人需提前五分钟到场。” 覃缓:“……” 什么所有人,就她一人到得最晚,不就是说给她听的吗。 覃缓咬牙切齿。 忽然发现江须昂正在看自己,下一秒换成了甜美的微笑,变脸堪称绝唱。 江须昂:“……” 周一例会的内容无聊且催眠,除了最开始五分钟,江须昂介绍她这位新进职员,又介绍了周末请假回家的陌生面孔叫薛宇,剩下半小时……她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什么工艺流程? 乐高和手办的制作工艺算不算? 什么技术? 化妆技术算不算? 什么净化和计量啊! 空气净化指标和资金计量算不算? 什么值班? 这鬼工作还要值班?通宵的?要不要人活命了? ……覃缓十分钟就晕了。但她又不能有眩晕的模样,硬生生撑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须昂。 他分配完本周任务,抬头和她黯淡无光的双眸撞上。 江须昂:“……” “你在听吗?”他忍着脾气问。 “嗯?”覃缓愣了一下,点头,“听完了。” “好,”江须昂并不是很相信她这句话,说,“脚本最快多久能背完,我们让公司派人送相机来。” 想了想,他给出个合适的时间:“周三开始拍摄可以吗?” 奈斯! 覃缓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报仇的女神啊,终于眷顾到她的身上来。 小八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有预感,这次视频有缓缓的加入,别!人!的!都!是!垃!圾!” 陆波:“终于轮到我们扬眉吐气了。” “和尚队终于有了小妖精。”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会不会说话。” “夸人呢我在。” “素质呢!” “没什么,”覃缓撑着脑袋,笑得摇头晃脑,“小妖精确实在夸人呢,没有点资本怎么能叫小妖精呢。” “所以你还没回答队长的问题。”一旁的薛宇,陌生年轻的面孔,和覃缓第一次见面,语调听起来颇为冷然。 这种冷然,怎么说呢,虽然江须昂也冷,他不仅冷,他嫌弃她骂她,覃缓却并没有感觉出任何敌意和讨厌。 但这个薛宇,从她进屋开始,视线和语气便不太友善。 这么讨厌她? 怎么的。 是抢了他的零食还是午饭啊? 覃缓噘唇,顺着他这句话,坐正了身体。 终于到她彰显身手的时候了! 覃缓咳了一声,嘴角扬起完美的微笑弧度,朝江须昂眨了眨眼眸。 江须昂:…… 有事说事,别搞这些虚伪做作的表情:“星期三是最后的时间,不能再晚了……” “我背完了。” 覃缓打断了他,轻飘飘的语调,重重地落在地上。 江须昂:? 其他人:??? “什么?”他看着她,略微无奈地开口,“会议上,别开玩笑。” 覃缓无语地挑眉,谁在正经场合开玩笑了,看不起谁呢?她在眼睛直溜溜的注视下,再次肯定道:“我背完了。” “……”江须昂将手臂放在桌上,沉声说,“我昨晚凌晨才发你脚本。” “是啊。”覃缓点头,“我背完了。” “……” 江须昂点开了脚本,其他人也顺势拿出手机,点开文件。江须昂说:“在这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 “落英下的管线上,承载着所有人的需求。”覃缓顺着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江须昂声音一顿,撞上她挑衅的目光:“继续抽查吧?” 江须昂顺着向下念。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覃缓没有一处结巴,文字仿佛刻在了脑子里,像机器一样毫无差错。 声音宛若银铃,清脆悦耳,满满的骄傲像开屏的孔雀。江须昂的瞳孔处,甚至能倒影出她眼中的光亮。 连着薛宇都愣住,更不要说几位闭眼吹的队员了。 “……卧槽?”小八惊了。 “缓缓你智商180吧。” “天降神女啊!”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我说了! 覃缓看着江须昂,轻轻哼着气——迟早打肿你的脸! 想不到吧。 吃惊吧。 没资格嫌弃了吧。 江须昂想起昨晚发脚本的时候,她说她“专业书的三章已经背完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在插科打诨。 原来,都是真的。 “花了多久?”江须昂问。 “嗯,”覃缓说,“内容不太熟悉,也就2个小时吧~如果熟悉一点,还能更快呢。” 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悄然外露,好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江须昂知道,她就是故意给他看的。 指尖落在手机屏幕上,脚本的字离他远去,江须昂陷入某个回忆中,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场景模糊,但他只能记得她得意而明媚的模样,是对着另一个男人。 “喂!”覃缓不满地喊道。 愣在干嘛,难道没有表扬吗? 江须昂被拉入现实,恢复成冷然的模样,偏不遂她愿:“老黄下会后去申请相机,既然背完了,那今天下午就能开始拍摄了。” 老黄高兴应道:“好嘞!” 小八:“我们一定是最快的!” 没有表扬? 这个吝啬的臭男人。 覃缓瞪着他:“我自己有相机,哪里需要申请,多余……” “……”江须昂原本已经站起来了,此刻重新将笔记本放下,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吸气,“前三章背完了?” “那当然!” “过脑子了吗?” “……?” “上面难道没有写:进入现场的相机必须是特制的防爆相机,普通相机就算是几十几百万的,都不允许入内?” 他针对我 第9节 覃缓:“…………” 他一副“你学的还有很多别在我面前装逼”的鄙视神情,转身离开。 气得覃缓差点崩坏牙齿。 他背对着她,嘴角却微微扬起了有趣的弧度。 …… 江须昂刚出门,薛宇在身后喊住他,嘴角的弧度甚至来不及收敛。 “队长!”薛宇很快追上来。 江须昂“嗯”了一声。 “这个女人已经确定留下来了吗?”薛宇盯着队长问,“她根本不是我们专业的。” “还不是,实习三个月。”江须昂对他说,“至于能不能留下来,不是我决定的。” “既然她可以,那我觉得我妹也可以。”薛宇的声音说大不大,恰好让在场所有人能听见。 覃缓沉浸在“装逼被雷劈”的打击中,闻言朝薛宇看过去。 妹妹? “什么妹妹?”她小声问道。 “就……”小八这么八卦的人,此刻也不好开口。 “薛柠这次也跟着我来了。”薛宇说完,众人才发现远处的庭院中,停了一辆黑色的越野。 越野上走下来一个女人身影,不同于覃缓曼妙的身姿,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大刀阔步,瘦弱却不柔弱,有力却不张扬。 一头短发干净利落,素颜朝天,朝江须昂笑得含蓄而内敛。 “江队长。” 陆波轻叹:“孽缘啊……” 覃缓眉角一挑,竖起八卦的耳朵。 “我去年来这里,你说我不适合,”薛柠细细地看着江须昂,铿锵有力道,“于是我回去学习了相关专业内容,现在已经懂得很多了。” 江须昂的眉头已经皱起:“当这里是玩闹的地方?” “我不是!”薛柠大声说,“虽然我现在还不行!但我可以学习!我还可以给各位哥哥做饭打杂!我什么都能做!迟早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进入这里工作!” 真是好壮烈的呼喊,覃缓都想给她爆灯鼓掌了。 “不需要。”江须昂道。 覃缓是发现了,他大概对每个人都这样,不是针对她……是针对每个人。 “我绝对能够吃苦耐劳,为这些平淡而普通的事业奉献自己,力量虽小,但精神——” “你最好是。” 薛柠的激昂情绪还没抒发完毕,角落传来柔弱的声音。 她一顿,看向远处那位,将工装服穿得异常漂亮的长发女人。 覃缓双手环胸,目光带着些许的嘲笑,以一副看穿的姿态望着她。 重复道:“你最好是。” -------------------- 江队的乐趣似乎是打击老婆。  终于找到了单身的原因。(*??▽??*)。 第七章 高中时,覃缓参与班委竞选,她和一位男同学竞争pk到最后一步,需要上讲台做陈述。 覃缓当时还挺有信心的,毕竟她自认在班上人缘好,长得漂亮,还时不时助人为乐。 于是她简洁明了地说了几句,像一只势在必得的小孔雀。 下一秒男同学目光戚戚,幽幽出声,先讲了一下他自己成绩有多优秀,又讲了一下他家境贫寒,条件艰苦——每一条都和覃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又讲了一下他多么希望为班级做贡献,字字诚恳,泫然泪下。 覃缓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班主任宣布男同学当选,而她遗憾退场。 有的人明明为了利益,心里有鬼,偏偏找了一个“造福人类”的理由。从此覃缓便对此类冠冕堂皇心生不爽。 比如眼前这位薛小姐。 明明是个恋爱脑,偏偏给自己塑造成一个热血奉献青年。 覃缓卷了卷发尾,眼尾上挑,和这位短发美女对视上,一点儿也没有戳破“谎言”的尴尬。 薛柠反复品味了一下这四个字:“……你什么意思?” “嗯,”覃缓笑了笑,“全句就是,你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是特意为了平淡而普通的工作来奉献自己’,而不是为了接触我们英俊高大的江队。” 薛柠脸色微变,迅速看了江须昂一眼:“……你别乱说。” 覃缓耸肩:“那就当我没说咯。” 大家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陆波用眼神示意小八,小八表示自己还想继续看下去。 对于薛柠的目的,大家多多少少心知肚明,但碍于是薛宇的妹妹和队长的私事,也不好开口。 队长是个对工作非常谨慎认真的人,自然不喜欢这种别有目的的人,但无论拒绝了多少次,人家就是锲而不舍,队长也没其他办法,干脆随便你。 没想到覃缓看着人美嘴甜的,还挺会弯酸人。 薛宇的脸色也不好看,目光沉沉地落在覃缓身上,轻轻翻了个白眼:“那你的目的又高明到哪里去?你难道不是因为男朋友来这里的?” 覃缓确定,这人确实不喜欢自己。 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讨好了,覃缓向来只会讨好自己喜欢的人和对自己有帮助的人,目标明确的很。 “是啊,”她就不会否认自己的目的,“所以我可从没否认过,也没说过我是来‘做奉献’这种大话。” 薛宇嗤了一声。 “所以你是看不起我这种想法吗?”覃缓说。 “你觉得你一个靠关系进来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看得起吗?” “没有啊,”覃缓一字一句,心平气和怼,“但你现在,不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吗?” 薛宇脸上大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须昂打断:“行了。” “大白天不工作?是不是太闲了?” 所有人通通闭嘴。 江须昂将目光落在薛宇身上:“待在这里没什么问题。”他记得薛宇家里父母都在外地工作,薛柠放暑假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 “但不可以影响你的日常工作。” 薛宇和薛柠同时松了口气,覃缓看向远处的山峰和田野。 “覃缓。”江须昂叫她。 “有。”她应道。 “跟我去现场熟悉你的拍摄流程。”江须昂说完,率先走进左边的一辆黑色越野。 他进了驾驶座,覃缓向四周看了看,最终摸进了副驾驶。 “安全带。” “我知道啦,”覃缓埋着头,“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江须昂便没有继续说话。 越野车在山路中颠簸,离现场有十五分钟距离,车内气氛很安静,覃缓看着窗外。 没一会儿听到江须昂的声音:“你不喜欢薛柠?” 覃缓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薛柠是谁:“倒也没有。” 她看着远山和泥泞的路,声调随意:“我说话比较直啦,反正我也是这种人,有什么不喜欢的。”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还是有不一样的。” 覃缓惊讶,心想他这张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 江须昂:“毕竟你入职了,而她没有。” 覃缓:“……” 江须昂:“你需要工作,而她暂时还不需要。” 覃缓:“…………” 天真。 以为他会说好话。 她果然是天真得可怕。 覃缓捏了捏拳头,忍了。 江须昂微抿唇角,目光直视前方,掩饰住若有似无的笑意。 …… 黑色越野稳稳地停在宽阔的山坡上,覃缓下车前掏出墨镜,整理好仪容才慢悠悠地下车。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覃缓问:“墨镜也不可以带吗?外面这么大的太阳。” 江须昂叹了口气:“可以,但是拍视频的时候不可以。” 覃缓解开安全带:“这点常识我也知道。” 她跟着江须昂下车,现场的设备设施位于铁门和土墙背后,发出嗡嗡的震动声,黄绿黑的管道,银色的容器,临时搭建的板房,看起来像一个个庄严沉默的卫士。 门口站着一位矮胖的人,朝着江须昂方向跑来:“队长!” 他针对我 第10节 在覃缓面前刹住脚,好奇地瞅着她看。 “覃缓,”江须昂介绍,“新来的。” 又对覃缓说:“沉卓,一直在这里值班,还没见过。” “你好,沉香的沉,卓越的卓。”沉卓看着覃缓,慢悠悠地感叹,“小八说的队里来了个大美女,我开始还不信他的欣赏水平,以后不敢不信了。” “西草覃,缓慢的缓。”覃缓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沉”,沉卓也没想到她是这个“覃”,顿时有种奇妙的感觉。 “进场?”江须昂忽然出声。 沉卓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两个安全帽递过来。 开门时,江须昂又忽然转头,递给覃缓一根头绳。 覃缓一愣,听见他说:“头发盘起来,需要塞进安全帽里。” 那多丑啊……覃缓试图挣扎一下。 “头发太长容易搅进设备里,搅我怕将你的脑浆子搅出来。” “……” 她立刻接过头绳,麻利地盘起来。 盘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好像是她烤肉时落在桌上的那一根?被他捡起来了?还怪细心的……不对,既然捡起来了,为什么不还给她? 覃缓多看了他侧颜两眼。 - 走进现场后所有的设备放大一圈,噪音也更大。沉卓有条不紊地回报着生产情况和数据,江须昂确认无误后,转头看她。 墨镜和头盔将姑娘的脑袋包裹得紧紧,太阳当头,让她鼻尖露出淡淡的汗液,脸颊泛着红晕。 “竟然你已经看完了前三章,那这里的仪器是不是都认识了?”江须昂问。 覃缓一头两个大,回忆起上课被老师抽问的恐惧。 她背的是文字,哪里能和现场的东西对上? 覃缓环视一圈,最后回了四个字:“不太认识。” 江须昂就一副“所以背诵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你的骄傲适可而止”的神情。 看着是真让人生气啊。 “那跟着我来,我按照流程,从最开始给你讲。”江须昂话音刚落,一旁的沉卓却立马说:“我可以我可以,队长你去工作间休息一下吧,我来帮着介绍……” 江须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卓声音渐小。 怎么了? 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叫你做的ppt做完了吗?”江须昂问。 沉卓值班两天,没有领导的监督,那肯定是有摸鱼的……他讪讪斟酌词句:“我,我还有一点儿没修改好。” “那你还有时间给她讲流程?” “是!”队长果然是时间管理大师,做事认真谨慎,沉卓由衷地佩服,“那就麻烦您晒太阳了,我马上去改。” 覃缓望着沉卓的背影,可没一点儿开心。 相比较江须昂,她更想沉卓带她。 她擦干净汗水,小步伐地跟在他后面。 不过不开心也只持续了一会儿,江须昂的流程介绍,简洁明了,用词准确易懂,结合她昨晚背诵的东西,覃缓总有种“哇原来这就是书中说的那个xxx”的恍然大悟。 十五分钟,她心中对工作已有了知识的存储。 “是不是还算简单?” 覃缓双眼亮亮的,点头。 “那你算是知其然,”江须昂说,“还没知其所以然。” “……” 覃缓的亮光顿时没了。 “不过,”江须昂转过头,擦掉管道上一点污迹,“你几天就有这样的成果已经很惊人了。” 嗯? 嗯嗯? 覃缓看他,等着后半句。 但他封了口,没有说应有的“但是”。 “你在夸我吗?”覃缓歪了下脑袋,瞳孔中仿佛绽开了鲜花。 江须昂看了一会儿撇开眼:“算是。” “所以我三天并没有哭着要离开吧。” 江须昂猛地回头,发现覃缓弯着眼,笑眯眯的,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狐狸。 “听到了?” “吃完烤肉发现没拿头绳,不小心听到的。”覃缓抬手敲了敲安全帽,“所以你拿了头绳干嘛不早点还给我?” “……忘记了。”江须昂说。 “那你干嘛拿我的头绳?” 江须昂心中堵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情绪伴随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抒发的正确时间。 他撒了谎:“小八看见,放在了我桌上,我今天顺手带上的,想着你头发长。” 覃缓信了这份理由:“行吧,谢了。” 小姑娘好胜心强,心思却单纯如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她脚步轻快地转身,哼着歌,应该是因为他的认同而愉悦。 两人位于搭建的二层架子上,脚下是大型设备,下楼需要经过十几层镂空的阶梯。覃缓脚步声哒哒哒的,大概是太过于忘形——忽然一脚踏空,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往下掉! “啊……”覃缓的惊呼戛然而止,旁边的身影却眼疾手快,一把扣紧她的掌心。 只见江须昂一手抓住她,一手抓住二层栏杆,臂膀因为她的体重狠狠凸起。但即使如此,江须昂仍旧用尽全力将她往上提起来。 单手。 他单手仅仅地抓住她,力道仿佛将身体撕裂。 覃缓停留在刚才悬空的恐惧中,脸色血色尽失。 “左脚放在栏杆上。”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粗喘着气息,沉稳地诱导,“脚上去后,用手撑在扶手……” “我,我不敢动,我害怕……” “没关系,放缓呼吸,我能拉住你。” 江须昂拉住她的动作、速度和力度,是她此前从没遇见过的。她的心跳很快,却在他的声调下找回了理智。 似乎他这样说着,她就相信。 一双脚终于重新回归地面,覃缓发着愣,轻轻地说:“谢……谢谢啊。” 江须昂和她对视着,微微喘息,覃缓微微朝自己的方向抽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 两人的掌心因为紧张和炎热,带着薄薄的汗渍。 江须昂再次怀疑自己真能放心她做这份工作吗?带着些许烦躁道:“你是不是夸不得?下楼不注意脚下?” 覃缓平缓着心跳,第一次还挺认同这话:“大,大概吧。” “队长——我的ppt改完了,你这边完事了没……”沉卓不知什么时候从工作房间跑出来,脚步声被现场的噪音掩盖,等他站在露天楼梯下方时,猛地刹住脚。 阳光肆意,他的目光落在覃缓和队长忘记分开的双手上——怀疑自己写ppt写傻了。 “……” 沉卓忽然沉着不了了。 下一秒江须昂条件反射甩开了覃缓的手。 覃缓:? 覃缓:…… 蛇都没你动作利索。 -------------------- 攻略小公主第一弹,江队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第八章 覃缓确认,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用的就是甩——“电光火石,如避蛇蝎”的甩。 覃缓愣了一下,掌心的余温散去,留下一团空气。 不是……有这么恐怖吗? 他反应这么大干嘛?不就是个意外??? 江须昂撇开眼,从上至下看向目瞪口呆的沉卓,话却是对她说的:“现,现场做事需要谨慎小心,稍有差错就是无法承担的后果……下个楼梯而已,稳重一点。” 如果不是结巴这么一下,还真毫无异样。 覃缓沉默了一下:“哦。” 沉卓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应该是想错了,他就说嘛,队长这么稳重的人,怎么可能和人家谈恋爱,就算要谈,也不可能在工作现场谈。 沉卓顺着说:“那队长?现在怎么安排的?” “我们下午拿了相机,会过来拍摄视频,薛宇和你换班。” 他针对我 第11节 …… 午饭吃的工作餐,覃缓站在盥洗池洗手,流水被阳光照得温热,让她不由自主想到江须昂刚才的动作。 他怕不是在嫌弃她? 动作这么快,那可不就是在嫌弃? 覃缓呵了一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工作餐由公司派专员送来,早中晚三顿,一天送两次,晚餐连着第二天的早餐一起送。 覃缓吃了两天盒饭,有些难受:“为什么不直接配个厨师?” “不能呢,”陆波边吃边回应,“请厨师还是得每天有人送菜,还得多给厨师的钱,得不偿失。” “那至少不用天天盒饭吧。” “反正一周就五天,周末我们还是能加餐呀。”小八说。 行吧。 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 覃缓戳了戳硬邦邦的米饭,恹恹的没什么食欲,再次怀疑自己来这里的合理性。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道声音窜出来。 “这里条件就这样,你要是吃不下去可以辞职,反正实习期不受约束。”薛宇说,“有更多适合的人想来这里。” 覃缓动作一顿:“我什么时候说过吃不下去了?” 虽然事实如此,但她开口了吗?她不就问了几个问题? 薛宇瞥了她一眼,目光透出“你看你的米饭还剩多少”的了然。 覃缓笑眯眯的:“是不是一直盼着我辞职,把位置留出来,挪给你的家人啊?” 家人意有所指,再明显不过。 一旁的薛柠立刻挺直了脊梁,硬邦邦地回了句:“能不能不要乱说……” “确实不要乱说。”江须昂淡声道。 得,覃缓无语,又是她的错是吧。 她低头扒饭,江须昂继续道:“不是谁都有机会来这里的。” 覃缓动作一顿。 江须昂:“辞职需要经过我同意,来人也需要经过我同意。” “……” 薛宇兄妹大约意识到什么,脸色在光线下明暗不一。覃缓被坚硬的米饭噎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换句话说,地方虽小,但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更不是随便一位职员,他都愿意接收。 是这个……意思吗? 覃缓眨了眨眼,脑容量有限,忽然有点不懂他了。 一方面嫌弃她。 一方面又似乎向着她说话。 小八瞅了瞅这孽缘般的氛围,顺势岔开话题:“队长,这次的视频要求刻成光盘,我们是不是得去一趟二队那里找陈淼啊?” “嗷,对哦,得去他那里才能刻。”大蛇一脸遗憾地看了一眼江须昂,“辛苦您了,您又要跑一趟。” 说是这么说,倒是没有一点儿想为此分担的意思。 “那个……”覃缓忽然抬头,迟疑开口,“你们说的二队,是不是就是山那边的管二队?” 所有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一致住了嘴。 江须昂目光沉沉地望向小八,淡然地“嗯”了一声。 “你这周要去那边吗?”覃缓转过头,直直地朝他看过来,“什么时候去啊?!” “啊我想起来了,”老黄笑着说,“霍原在那里是吧?” “是啊是啊,”覃缓眼睛瞪得大大的,“是不是可以和霍原见面?我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啊?” 太巧了吧! 她正不知道怎么翻山呢,江须昂正好要过去。 江须昂慢悠悠地将盒饭合上,在她灼灼的目光,慢悠悠地回道:“不能。” 覃缓:? “全程山路,车程只占五分之四,剩下三公里的距离需要徒步,你觉得你行吗?” 覃缓的人生就要没有不行:“我行啊!” 江须昂一副“你看看你自己说的可信吗”的神情看着她。 “那路真不好走,”老黄说,“我去过几次,很吃力,其他人也都觉得吃力,更不要说你这个小姑娘了。” 覃缓听得迟疑了。 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纪念日,她计划是要给惊喜的。 “我就去试这么一次,队长……你给我一次机会呗。”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下闪动着,她看着他时,像一只祈求的小鹿。 薛宇:“你走不了了怎么办?队长还需要分神照顾你?” 覃缓:“……吃力我可以忍着啊,我看着柔弱,其实耐力还是很强的!我平时经常练习瑜伽呀,完全也没有放弃健身和身材管理……” 薛宇转头嗤了一声,薛柠听着目光微冷,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呢。” 覃缓:“……” 要你管。 江须昂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在她恳求的目光下隔了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啊考虑,一点儿也不助人为乐。 这油盐不进的狗男人!! - 下午送来了防爆相机,宣传视频正式开拍。 头顶的阳光较之清晨更甚,覃缓坐上副驾驶时,薛宇和薛柠同时进了后座。 薛宇她知道,要去和沉卓换班,那薛柠……? 驾驶座的江须昂拧动车钥匙,发动机声响,解释道:“她去拍摄。” “我在学校是摄影社团的,对拍摄颇有研究,我能帮忙。”薛柠双手扒在江须昂的座椅上,轻声说话的时候,就差将嘴唇凑在他耳边了。 江须昂往前坐直了身体。 那你好了不起哦,覃缓冷呵,我不少朋友摄影还得过国际奖项呢都没你这么吹。 薛柠是短发,进现场时穿了工作室的备用工服,标准的抬腕姿势,将相机架在眼前。 装什么装啊。 薛柠兴奋地对江须昂说:“我可以多拍几张照片吗?暑期实践作业刚好需要。” 江须昂双手控制在操作台上,背脊崩成笔直的曲线,认真的侧脸深刻英隽:“可以。” 薛柠没忍住,抬手拍了江须昂一张。 覃缓:“……” 所以暑期作业是人物形象照是吧? 江须昂听见声音回看她一眼,微微蹙眉。 薛柠耳尖微红:“我,我马上就删掉。” 不等江须昂说话,她立马岔开话题,“出镜的人是谁啊?要求一男一女。” 江须昂指尖落在操作台手柄边缘,状似无意地敲了敲:“出于效率考虑,我今天……” “我觉得我哥的形象挺好的,脚本也背过。”薛柠立马说,目光盈盈地看着江须昂,“你下午不是有个视频会吗?就不耽误你工作了吧。你觉得呢,沉卓老师?” 沉卓一脸无知地点了点头:“是啊,队长一会儿的视频会可千万不要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哇!” “……” 江须昂动作一顿,覃缓在后面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白眼恰好被他逮住,听见他冷峻的声调:“和薛宇一起,可以吗?” 薛宇啊,也行吧。 虽然两人相互看不惯。 “如果今天能拍完,明天就能修剪出来,上交审核后还有两天的时间能够修改,质量就会更高。”薛柠抬着相机,问覃缓,“你能做到吗?” 那她怎么能示弱。 “你不知道吗?”覃缓扬眉,“我有一年上大学和我爸吵架他不给我生活费,可是做过两个月的封面模特。” “是吗?”薛柠不以为意,看了看时间,“那就开始吧。” - “这一段不行,还得再来一遍。”薛柠看着相机中的成品,皱起清冷的眉,朝覃缓招手。 她指着其中一个画面,对覃缓说:“你这一段的神情不太自然,相比之下,我哥还可以。” 覃缓头顶烈日,重复奔跑、擦拭管道、跳跃的动作重复了一个多小时,脸上的妆早就化得不成样子,身上的工服脱下来就拧出一盆汗水。 她听了薛柠的话,连无语的表情都懒得做:“大姐,这边太阳直射眼球。” “你刚不是说自己是专业的模特吗?”薛柠抬头看着她。 “那你去对着太阳给我笑?还得念台词。” “就你那几句台词,我早就会背了。” 他针对我 第12节 “……”覃缓手捏金属栏杆,微微张唇,脸色被折磨得泛青。 “也不是多难的动作,你忍一下都做不到吗?要不要这么娇气。”薛宇属于不爱出汗的体质,同样的运动量,男人便轻松很多。 阳光肆意下,江须昂正从现场的大门走进。 视频会议持续一个多小时,他重新回来的此刻,恰好看见覃缓被热得发红的脸颊。 可谓是:狼狈,毫无形象。 江须昂叹了口气,转头对薛柠开口:“也不是专业的演员,宣传视频而已,差不多——” 话还没说完就被覃缓打断:“什么差不多,凭什么说我差不多。” 覃缓抽出一张卫生纸,擦掉头顶的汗,环视了一圈丢给江须昂,转头对薛柠扬起下颚:“继续。” 覃缓确实做过两个月的模特,虽然那个时候是真缺钱,但打从心底知道她家老爹雷声大雨点小,稍加示弱便能重获新生。所以……她模特做得也不是很认真,甚至对人家摄影师挑三拣四。 在最热的下午晒了两个小时这种经历,从未出现在她大小姐身上。 当薛柠说了一句“好了”,覃缓浑身松懈下来时,又听到她一边看着相机,一边说:“看来看去,还是第一遍录的时候好看。” 覃缓:“?” 她猛地抬头朝薛柠看去,后者看也没看她,对薛宇说:“哥,明天是你修片吧,可得把后面部分剪掉。” 覃缓:?? 什么!东西啊! 阳光太过于刺眼,眼眶发酸意,覃缓瞪着她的过程中,汗水顺着额头滑进了眼眶。 她被熏得发疼,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此时一张纸落在她脸上,恰好将液体掩盖。 覃缓愣了一下。 “这有什么可哭的,都说差不多就行……”头顶声音似乎带着柔软,和从前的冰冷和嘲讽都不一样。 “我才没哭呢,我哪有这么脆弱。”覃缓吸了下气,“是汗水落进眼里了。” 江须昂没有说话。 覃缓后知后觉纸张硬硬的,摸着手感不对。她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凑过去闻了一下,似乎有股汗水味道。 “……” 江须昂下垂视线,缓声:“你没猜错,就是你刚才丢给我的那张。” 覃缓神情一僵。 “恰好被太阳晒干了。” 江须昂忍住笑意:“抱歉,还没来得及丢。” “…………” 也就是说,她刚才反复利用了自己的卫生纸是吧。 环保卫士是吧。 地球节约的一大步是吧。 覃缓双眼一黑,差点没站稳。 啊啊啊。 这个狗男人真的烦死了! -------------------- 女主卒,男主被女主打死,全文完。 第九章 覃缓上班第一天,浑身变成了一只小龙虾,又热又累又生闷气。 小八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最后一杯冰可乐送给她。 几个大男人围着覃缓转悠,纷纷问她怎么成这样子了。 薛柠也很热也很累,但除了薛宇倒了一杯水给她,其他人甚至没将目光挪过来。 江须昂开了空调。 覃缓推了他一把,一屁股坐在正对着吹风的位置。他看了她一眼,将温度调高,风力调小。 “队长你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多热啊。”陆波看得揪心,重新拿起遥控器。 江须昂却将遥控器抽走:“节约用电。” “对着吹不好,”老黄大热天捧着保温杯,摇头晃脑地说,“会感冒。” 覃缓将工服拉链扒拉下来,看了江须昂一眼,心中冷哼:老年人。 “拍完了吗,给我们看看成片吧。” “早着呢,成片出来了再发群里。” “我们先看一下也是可以的。” 薛柠将相机抱在手上,维护着摄影师的职能。 固执又扫兴,一根筋,简直和她哥一模一样,所以小八他们没多喜欢。 覃缓累得不像说话,凉快后回房间洗了澡,连晚饭都没吃。 覃建国来电话时覃缓正看着日历发呆,日历左上角画了一个圈,写了“纪念日”三个字。 “喂?”她有气无力地接起来。 “三天就要死要活啊?”覃建国说。 “我现在没力气和你抬杠……干嘛呀。”覃缓将脑袋磕在枕头上。 “看你死了没。” “我好得很,今天还为团队做了巨大贡献。” “你能做贡献?”覃建国明摆着不相信。 覃缓哼了哼:“到时候我将成品甩在你微信界面,等着看吧。” 覃建国一时间没吭声。 他觉得女儿三天一定会打电话来示弱,所以特意拨通电话慰问。但这个回复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从小到大某人的半途而废的例子数不胜数,若说有多爱面子,厚脸皮求饶的时候也真不少。 覃建国真诚地疑惑道:“真打算继续待下去?” 覃缓哼哼表示肯定。 “看来这个霍原真的有很大魔力。” “……关霍原什么事?” “会比我相中的女婿好?什么本事把你迷成这样?” “……” 虽然真的不知道覃建国忽然提起霍原干什么,但覃缓确实很无语他相中的那个“未来女婿”,她坐直了身体,声音提高了两度:“私心吧,就你让我见面的那个男人,就算能力再强,我也不会喜欢的!” 覃建国:“……” 敲门声在她话音落地后响起,覃缓快速挂了电话开门,门口站着身姿挺拔的江须昂。 黑夜将他的外貌衬托得更加出众,微抿的唇角带着几分冷漠,明暗相接的指节修长而有力,手中却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清汤馄饨。 老实说,他非常后悔此刻的举动,但在她好奇的目光中,仍旧选择了折中的说辞:“大蛇做的,想你没吃晚饭。” 说话的艺术就是这样。 明明是他端上来的,明明是他让大蛇做的,明明是他站在她面前,当他省略了主语,覃缓便会错了意。 加上她肚子叫了起来,立刻承了情:“大蛇人真好!” “什么馅儿的呀?” “条件有限,只有猪肉。” “哦,我就是问问,其实根本不挑馅儿。” “……” 她接过馄饨放在桌前,将桌上昂贵的化妆瓶扫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江须昂原本想走的,思考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刚才我不小心听见你的电话。” 覃缓顿了顿,摇头晃脑:“无所谓。” “你爸不满意霍原?” “他不满意我所有的事。” 江须昂咬了一下后槽牙:“你就这么不满意他相中的男人?也许……还不错呢。” 队长都这么八卦吗? 覃缓咬着馅儿:“那我和他一样,不满意他安排的所有事。” 所以听话地去相亲?抱歉哦,不如拿她去喂狗。 江须昂看着她,似乎丧失了继续交流的意愿。 清汤馄饨味道不错,覃缓吃完后端着碗拿下去洗干净,从厨房出来时碰见了大蛇。覃缓甜甜地赞扬了一百字不带重复的话,听得大蛇心花怒放,连带着被队长拖出来做饭的怨气都没有了。 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刚队长不是说他自己想吃吗?怎么去了你的肚子里?” 覃缓:? 她愣了一下:“啊?” 他针对我 第13节 百思不得其解下,她想了个靠谱的理由:“谁知道呢,大概端上来给我的时候偷吃了几个。” 大蛇:??? 懂了,原来你是这样的队长。 …… 上班第一周,覃缓非常上进听话,比她在高中时期还要上进听话。 她思索了很久,怎样能穿越一座大山去找霍原,想了很多种很多种方式,最终发现什么方式都不能让她避免最后五分之一的徒步。 小八告诉她,那段路不仅路途艰辛岔路多,还有野猴子出没,有了队长能事半功倍,没有队长就是事倍功半。 覃缓深以为然。 这是交通工具的问题吗?这是司机的问题。她非常需要江须昂这个司机。 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她只能表现得殷勤一点,以彰显自己的诚心。 开会的时候认真做笔记,工作时绝不摸鱼,让看的资料迅速背了下来,主动帮陆波他们几个值班。 陆波可不敢把自己的事情交给她,连忙摇头:“我可以我可以,谢谢缓缓美女。” 小八:“谢谢缓缓,但是我不想写检讨。” ……好的吧,覃缓重新回到工位上背书。 四天,她已经看到最后一章,进度算是比较缓慢的。 宣传视频剪辑出来了,效果非常好。小八看完后感叹:“好好的人怎么就进了我们这个行业,去做个模特不香吗?” 其他人也疑惑,沉卓随口问了句:“又不是我们这个专业的,明明有更好的出路,干嘛来我们这处荒郊野外啊?” 覃缓正在剥橘子,闻言愣了一下。 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她的心脏因为这个问句,被轻轻地刺了一下。 能说个什么理由呢?总不能说,是为了和覃建国赌气吧? “不会是为了爱情吧?”陆波顿了顿,朝她看来。 覃缓将橘子塞进嘴里,挤出一个微笑:“……可能?吧。” 目前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几个男人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似乎看出了几分怜惜和感叹。 晚上覃缓躺在床上翻了翻和霍原的聊天记录。 越看越觉得,最近霍原似乎很少主动找她。 一年前他还没入职,每天分享日常几十条消息,宝贝长宝贝短。去年年底有了现在的工作,消息就逐渐少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他的朋友圈,停留在半年前的新年,一张他们管二队的合照。 覃缓将照片放大,队里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黑发及肩的还挺漂亮,就站在他身边。 覃缓在思考小八和沉卓的问题。 她是为了霍原来的吗? 不至于,纪念日不过是个仪式,她没必要搭上自己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 那是为了气覃建国? 也不完全是,理由同上。 拿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 她缺个屁的三千块。 明明有更好的出路,当初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 周五下午一场会议结束后,江须昂随口问向大蛇:“刚才ppt上说气体的转换率是多少?” 大蛇绞尽脑汁思考半晌:“忘了。” “86.4%。”覃缓连忙举手,黑色签字笔在指尖转动。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谢谢。” 她便甜甜地笑:“不客气!” 会后覃缓哼着歌,将笔记本收拾到原来的位置,会议室收拾得有条不紊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她决定一会儿下班就去找江须昂聊聊。 队长? 最近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能要个奖励吗? 带带我去二队那座山吧~~ 嗯,就这样! 覃缓握拳提气,抬着铿锵的步伐朝江须昂办公室走去,门口站了一位挡路的仁兄,她正选择视而不见,挡路仁兄拦住了她的去路。 覃缓说:“让一下哦,我有事。” 薛柠比她个子高一点儿,高傲而利落地应着:“巧了,我也有事。” “那你一会儿再说,我比较急。” “是这样的,”薛柠没有挪开脚步的意思,双手插进外套兜里,还算友好地说,“江队长说你这里应该有没穿的工鞋,我想问问,你能不能这个周末借我一下?” 啊? 覃缓:“借鞋?” 什么操作。 薛柠很内敛地笑了笑:“他说感谢我为队里拍摄了视频,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提出和他周末一起去二队刻光盘……他答应了。” 覃缓:? “队里就你一个女生,他说路不好走,让我来找你问问你还有没有新鞋,他下周重新为你申请一双。” 后面这句其实覃缓没听清,耳边只回放了四个字——“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 答应了。 答应带薛柠去二队。 一个,外来人? 而不是她这个正式员工??? 气流涌上脑,覃缓一阵头晕目眩,头皮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死命往脖子拽:“你说什么?” “我说江队长答应带我去二队那边刻光盘!!” 薛柠的语气似乎藏着几分炫耀:“所以覃姐姐,你有没有多余的……” “让开。”覃缓一把推开她,甩腿大步迈向江须昂办公室,推门时将掌心震得发麻。 江须昂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捏着笔,目光沉静,讳莫如深。 “江须昂!”覃缓喊道,“你欺负人吗!” 日落西山,他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习惯了她这几天的讨好,此刻的气势让他迟疑了片刻。 队员们听到声音,好奇地站在外面张望。 江须昂低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覃缓控制着双肩发抖,“你答应薛柠去二队了?” 她想着是不是误会啊,毕竟薛柠喜欢江须昂嘛,这人又自以为是,或许江须昂…… “是。”江须昂一个字打断她所有的念想。 覃缓就站在门口,手捏在门把上,冷气吹得她浑身冰凉。 “……为什么?” “她编外人员,帮忙拍了视频,这是她提出的感谢。” 覃缓嗤笑:“那我也帮忙拍了视频,你怎么不感谢我?” 江须昂说:“你是编内,别说气话。” “什么是气话啊!你以为我在耍小孩子脾气吗?!我……”覃缓只觉得这几天的良心喂了狗。 胳膊肘传来一处瘙痒,一个硕大的毒蚊子正在喝她的血,她的肌肤娇柔,几乎迅速起了个红疙瘩,胳膊上还有以前的红疙瘩,好几个,丑死了。 她忽然就觉得好委屈。 “我,”覃缓鼻尖发酸,“我初来乍到,就算热水器常常变成凉水,就算被褥散发着潮湿的味道,就算每晚被蚊子咬得睡不着,就算在外面热得吃不下饭,就算……就算每天背书背得很辛苦,我一句都没有抱怨过。” 她只是不懂,但她向来态度端正。 “我拍视频这么辛苦,工作这么认真,呜……”覃缓揉了一下眼皮,小声说,“我就想周末去一趟。” 江须昂低头看向桌上的笔记本,指尖微颤。 “你明明知道。”喉咙渐渐粘稠,覃缓不想哭的,她觉得有点丢脸,但又实在太委屈了。 “你明明知道我想去,明明我男朋友在那里,你不带我就算了!你还把这份名额让给其他人!” 所以他不是不带人,他只是不想带她。 “我工作白痴,我一窍不通,我矫揉造作,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嘛,我也没希望你多喜欢我……但是你这样针对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周是我们两周内纪念日。” 越说越委屈,委屈死了,覃缓干脆哭给他看。 “呜呜呜。” “呜呜呜呜哇哇哇!!” 他针对我 第14节 -------------------- 江队这个不跪搓衣板真的很难收场哇。  下章就哄。 第十章 办公室外齐刷刷地站着吃瓜群众。 陆波心想:事情大条了,队长做事忒不厚道。 小八心想:缓缓哭得太惨了吧,我是递纸巾呢还是不递纸巾呢,在线求!很急! 老黄心想:哎,有事情说清楚嘛,非要搞得这样难堪……咦,好像也不是很能说清楚。 沉卓心想:我是谁,我在哪,怎么都没人说话。 薛宇:呵,小气。 薛柠:…… 覃缓一股脑把这些天的委屈全撒了出来。说到底第一天就后悔了,但又不得不坚持下去,所有的不适应全方面挤压着她,一股气憋在心里很久,容易噎出内伤。 哭出来后,顺畅多了。 一张纸递到她手心里,覃缓迅速丢给他:“不会又是用过的纸吧!” 江须昂无奈,软了嗓音:“没用过。崭新的,味道还是你喜欢的味道。” 队员们齐齐咦了一声,怎么没听过队长这个调子?还有点温柔是怎么回事? 覃缓鼻子塞住了,也闻不出来味道。 瞥了他一眼收回纸巾,哼着气擦干鼻子眼泪。 “这周末是纪念日?” “废话。” 江须昂说不上什么情绪,非常想问值得吗? 为了霍原这个男人,来这种辛苦的地方,讨好他好几天,又哭又闹,值得吗? 可即使喉间酸涩,他仍旧顺着本心开口:“那我带你去。” 覃缓抬起头,红红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真的?” 江须昂转头看向薛柠:“换个时间行吗?或者你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提。” 薛柠低头扣了扣指尖,深吸一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做不到覃缓那样的手段,她哭得找人疼爱,她去不愿意服软。 她要让江须昂看看,同为女人,她就是比覃缓大气。 “算了,我换一个。”薛柠故作轻松地笑笑,“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江队长你答应的事情没做到,事情也没处理好,应我一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可以。”江须昂点头,“抱歉,能力范围内都行。” 薛柠看着两人,狠狠地咬紧下槽牙,身姿利落地离开。 覃缓把江须昂的纸巾抽完了,情绪缓和下来,终于能闻到纸巾的香气。 那么问题来了,她将鼻涕纸丢进垃圾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江须昂的侧脸尤其好看,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少了几分刻薄冷漠,多了几分精致。他低头重新抽出一包纸,随口道:“在你房间闻到而已。” “哦。”她不疑有他,嗡声嗡气地说,“那我明天可以不穿工鞋吗?我纪念日呢,不想穿得丑丑的。” “……” 恢复了冷傲神情的江须昂,刚才的温柔仿佛昙花一现:“随便,只要别嫌弃路难走,以及泥土弄脏了你的鞋子。” “好哒。” “那我回去做准备了!谢谢队长。”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像极其好哄的小孩。跑着来到他办公室,苦恼一番,满足之后又高高兴兴地跑着离开。 风一样,除了搅乱情绪心池,什么都不会留下。 江须昂重新回到桌前,余光瞥见好几双直勾勾的眼。 他看过去:“下班了没事干?” “有!” “还有!” “非常有!” 小八沉卓陆波飞快地跑了,只有老黄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刚才怎么没说霍原的事?” 江须昂将笔记本合上:“……别人的事最好别插嘴。” “但你今天这番做法和你平时风格不符合呢。” “可能是我不太适应和女人打交道。” “是吗?”老黄笑道,“不想带她去应该不是嫌弃她体质不好吧?你可不是这样的人。我猜,应该是担心她发现霍原的事?” 气氛微微沉默,老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哇哦,还挺神奇的。 偏偏有人死不承认:“……我没这么无聊。” 行吧。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 纪念日零点,霍原零点给她发了消息,说宝宝2周年快乐,并发了520元的转账。 覃缓收了钱,又转了2222块过去。 2周年嘛,图个吉利。 殊不知霍原看了有几分无语,心想这怕不是在骂他? 霍原:宝宝我好想你,你的礼物收到了吗?我的礼物还没收到呢[大哭jpg] 你的礼物当然没收到,你是不知道为了送个礼有多艰辛。 覃缓:快了吧,你那边的路不好走。 霍原:宝宝最近玩得开心吗?好久没看你发朋友圈了。 山野乡村怎么发朋友圈,她都能想到她那些纨绔富二代清一色的“???”了。 覃缓:最近在认真工作。 霍原:[哇塞jpg] 霍原:宝贝好棒。 覃缓和他聊了几句就睡了,十点的美容觉已经成为过去式,但她不允许自己明天有黑眼圈。 入梦前有一瞬间的奇怪,比如她明明说她在认真工作,他说了句“好棒”就完了?对她什么工作没有兴趣吗? 不过她很快进入了梦想,并且由于睡前小八送来的特效驱蚊香水,让她不再受到毒蚊子的干扰。 - 第二天她穿上了那套嫩绿色的品牌限定套装,队员们刷牙的刷牙,吃饭的吃饭,玩手机的玩手机,在看见她之后,统一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闪过明亮亮的惊艳。 有的人单身久了,看见个母的都容易兴奋,更不要说覃缓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自从缓缓来到我们队里,警察局便成了危险的地方。” 这彩虹屁吹得,覃缓娇羞一笑,蹦蹦跳跳地跑来坐在他们中间。 “午餐是什么呀!” “你喜欢青椒炒肉丝!” “好耶!我要多吃点,免得一会儿没力气赶路。” “都给你都给你,专门给你留的。” 薛宇和薛柠坐在另一桌,前者无语地低声吐槽:“你去年来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待遇?” 薛柠意味阑珊地戳着碗中干瘪的米饭,轻声说:“……可能是我不够漂亮,说话也不好听吧。” 男的嘛,谁不喜欢又甜又美的呢。 江须昂换了一身浅色的t恤和深蓝色工装裤,低调得普通,但路过覃缓身边时,她认得他身上的牌子,和她身上的套装价格可能差不多。 人群渐渐散开,今日的烈阳被浓厚的云遮了起来。江须昂把玩着车钥匙,靠在jeep车门上,目光被头顶的烈日分割得深浅不一,淡淡落在她身上。 覃缓有些不自在。 明明受尽了追捧,明明他什么话都没说,她总觉得后颈发烫,不太自在。 “走了吗?”覃缓问。 “收拾好了?”江须昂低头看了她的鞋子一眼,很普通的短靴。 “没呢,还有个鞋盒子。”覃缓蹬蹬蹬跑开,将座位上的鞋盒子抱起来,又蹬蹬蹬跑回来,将鞋盒子塞进后座,“这下好了,走吧!” 他大概知道她的意思,纪念日肯定不能穿个脏鞋,见男友得换一双新的。 江须昂没多说,坐进驾驶座。 路途最开始的覃缓很安静,没有一点儿见男友的兴奋感,只有目光看着窗外,仿佛对自然风光充满了好奇。 “那是什么鸟呀?”她忽然指着水中。 “白鹭。”江须昂看了一眼。 “那这是什么树呢?” “应该是杉树。” 他针对我 第15节 还挺博学,她指着农田:“那这个农作物呢?” “向日葵。” 还真挺博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覃缓问完就后悔了,这句话肯定会引来江须昂的鄙视,毕竟他原本就不是很看得起她。 却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认真说:“你也可以。” 覃缓一愣,转头看向江须昂的侧颜。 她从第一眼就觉得他好看,像杂志上的模特,有着锐利的气场和一见就不能忘怀的印象。他身着价值不菲,想必家境也不错,长得好看,学历也高…… 所以,曾经沉卓问她的问题,放在江须昂身上也适用。 ——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会来这里工作呢? 她轻轻眨眼,长久的寂静,让她有种想找话题的冲动。但几乎要开口问出来时,江须昂却忽然将车停在一面陡坡上。 “开始步行了。” “哦,好。”覃缓下车走到后座,将鞋子从盒子里取出来,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 江须昂率先跳下陡坡,朝高处的她伸出手。 覃缓抱着布包,脚步很慢:“我自己也可以,我以前参加过徒步活动。” 江须昂微微诧异地挑眉,将胳膊收了回来。 她笨拙地下坡,江须昂细细地看着她,姑娘将头发扎了起来,给他一种学生时代的错觉。 “惊讶吧!” “还可以吧。” 江须昂走在前面,放慢了步伐,与她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很累了,也被繁杂的路绕晕,江须昂问她休息一下吗,覃缓摇头:“快去快回吧。” “好。” 最后一小段时,覃缓被一截树枝跨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江须昂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覃缓惊魂未定地睁大眼。 他压低了声音:“你有点累,确定不要休息一下?” “我不累,就是有点热而已……”覃缓咬唇,并不想给他拖后腿。 江须昂却理解成她思念成疾,一颗心扑在霍原身上半刻也不想耽误。五指成拳,他喉结微紧,轻吸一口气问:“这么辛苦去见他,他有这么好?你就这么喜欢?” 覃缓卡在小坡上,一下子没懂他的意思。 片刻后恍然:“你是不是和霍原不和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山不容二虎? 江须昂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和他没什么和不和。” “总感觉你说话酸酸的,”覃缓下坡走到他面前,“霍原的工作能力我确实不清楚,但为人我还是很肯定的,为人老实,对我真诚,有求必应那种。” “……”江须昂默了默,微嘲,“是吗?” 嘿她听着他这语气就来气,这么不给她面子吗?! “你管我为什么喜欢他呢!他就值得我喜欢了怎么的!你忽然问这问题有什么……”意义两个字忽然被男人的掌心堵住。 他一把捂住她嘴,另一只手迅速比了个“嘘”了姿势。 她的唇瓣扫在他的掌心,触碰温热的肉,痒痒的。 江须昂看了看斜后方,低声肯定:“有声音。” 什么东西? 谁说有野猴子来着?不会还有野兽吧! 覃缓心底一慌,瞪大眼屏住了呼吸。 江须昂拖着她的手臂,动作很轻地往一个方向挪动。 淅淅沥沥的草丛声,脚步声,而后是很小的说话声。 不是野兽! 覃缓的心脏落回原地,江须昂随之放开了她。 她松了口气,下一秒,忽然听到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 声音太熟悉了,昨晚还给她发过语音。 此时这道声音就在一道草丛的后面,同时伴随着一个女声。 “你带我来这地方干什么?” 覃缓浑身在这一刻僵硬,涂着精致美甲的指尖陷在了江须昂的胳膊上。 挺疼的,但江须昂没有开口。 女声在这时响起,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娇喘:“我想你了呀,外面人多!你就不想我吗霍队!” 霍原沉默片刻,说:“想了。” -------------------- 来了,可算是把霍队请出来了。 第十一章 草丛,偷情。 烈阳,炽热。 江须昂想过事情会败露,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败露——两人甚至没走到管二队大本营。 两个拥抱的身影,霍原背对着覃缓,将娇滴滴的小三遮得严严实实。十秒后男人埋下了头,两颗脑袋越凑越近,傻子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咔嚓——”江须昂的耳边响起了拍照声。 他略微诧异地发现,覃缓遇到这样的情况,没有恼羞成怒,没有当场撕逼,反而做出了最冷静理智的动作。 她留了证据。 拍照声音不小,直接惊动两位偷情的人,霍原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朝覃缓的方向看来。 刚才,覃缓第一反应是听错了声音。 世界上声线相似的人千千万万,覃缓存了几分天真,直到小三娇软的声音将真相钉死在她身上。 脑浆翻滚,眼前星光绽放,耳中轰鸣。片刻后一切回归平静,当她意识到身旁站的是江须昂,脸颊像被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烫。 前一刻还在他面前吹嘘——“他为人我还是很肯定的,心细老实,对我真诚,有求必应那种。” “你管我为什么喜欢他呢!他就值得我喜欢了怎么的!” 这一刻发生了这种事,老天爷可不是来扇她耳光的么。 覃缓拍了照,在霍原转过头来的瞬间,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已回归平静,而霍原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霍原先是惊慌,在认出她是陷入片刻的茫然:“你……” 然后下一秒确信自己没看错人,也没在做梦后,瞳孔顿时充斥着着巨大的惊涛。 覃缓看着他勾唇浅笑,瞳孔却意外冰凉。 走过去之前,特意将包里的鞋子拿了出来。 白色水晶镶嵌在淡绿色的高跟皮鞋上,像插画一般精致无比。好在昨晚山上没下雨,否则它便丧失了此刻的闪耀,只有嵌在泥土中的狼狈。 覃缓的双腿细长白皙,穿着高跟鞋在高地不平的泥土中如履平地,大概是女人独有的能力。 就算是此情此景,她也要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忽然窜出的两人打扰了两人的好事,祝寅寅躲在霍原后面,扯了扯霍原的衣袖:“……这谁啊?” 霍原仿佛触电般,手忙脚乱地收回自己的衣袖。 祝寅寅愣了一下,尴尬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轻声说:“她刚才拍了照片霍原,我听见拍照的声音了……” 两人本来就是偷偷的,拍照两个字像一记闷棍重重地敲在她脑袋上。 霍原一张脸红白交错,直勾勾地看着覃缓,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什么话也吐出来。 覃缓离两人一米的距离站定。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她的人,根本就不会发现她轻微颤抖的双肩。 祝寅寅终于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伴随着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将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祝寅寅自诩漂亮,但也仅限于走在路上会被要微信的漂亮。而面前这个女人,是属于走在路上,普通男人根本不敢靠近的漂亮和气场。 她猛地回忆起那一次翻看霍原手机相册,他和他女友拍过的合照,合照上女人虽然容颜绝佳,气质出众,姿态优雅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时的覃缓终于开了口:“不介绍一下啊,霍原。” 祝寅寅心脏下坠,惊慌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霍原微微张唇,仿佛被粘住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已经不能用解释来说明情况了。祝寅寅拽着他的衣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明显被吓坏了。 决定和祝寅寅在一起的时候,霍原曾答应过,遇到这件事不能退缩,他演练过无数次被抓住的场景——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来得会来得这么突然。 他轻轻吸了口气,指了指祝寅寅:“这是我们队上的同事,也是我的本科同学……” “谁让你介绍她的?”覃缓打断他,“你觉得我有兴趣了解她是谁吗?” 一句话,惹得霍原和祝寅寅的脸色微变,却惹得江须昂却饶有兴致地扬起眉骨。 霍原又看着祝寅寅,介绍覃缓:“覃缓。我的……” 他针对我 第16节 他顿了顿:“女朋友。” “前。”覃缓说。 “……” “前女友,谢谢。”覃缓冷笑一声,观察了祝寅寅的表情,“看你没有几分惊讶的样子,看来是知三当三了。” 她将目光转向霍原:“‘老刘’喜欢看的电视剧,是她吧?” 霍原艰涩地点头。 “哦,所以这么长时间不能请假,其实不是因为不能请假,其实是因为她?” 霍原痛苦面具不敢回答,江须昂却适时地解答了这个“专业问题”:“工龄一年就有年休假,一年五天,在野外队伍会多三天,再加上探亲假等等,一年会有十五天左右的假期,无紧急情况下,领导都会批复。” 言下之意,就不是没有假期的原因咯。 “但这周确实是!”霍原一张脸涨得通红,“这周确实有检查,我并没有骗你!上级检查我实在没办法立刻……” “行了。”覃缓轻抬手腕,“看看你平时说的玩意儿,再结合你现在的表现,霍原啊霍原,你现在让我生理上不适。” “还有这位小姐,”她看向祝寅寅,“不知道你看上这男人哪里,但三人者,人恒三之。他追我的时候恨不得剖心自证,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给你,每天听他叫别人宝宝你不生气吗?” “他既然敢与你出轨,那你就要做好他再次出轨的准备,”覃缓气极反笑,“你好自为之吧。” 她目光轻蔑,仿佛已将霍原视为毒瘤。 他内心乱成麻团,恐慌绝望愧疚充满胸腔,而她面对这样的变故,冷静而刻薄。 总是这么冷静。 “你好像永远都这么冷静,我追你的时候冷静,说喜欢你的时候冷静,碰见我出轨……还是这么冷静。”霍原看着她说。 “否则我应该像泼妇一样歇斯底里伤心欲绝?” “你说话一定要这样难听吗?”霍原感觉自己的心脏勒到了脖颈处,不上不下憋着他难受。好啊,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开诚布公好了! 霍原甩开袖子,将身后的祝寅寅牵出来。后者懵懵的,却无法挣脱。 “一段感情的失败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的问题吗?你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别人,为什么会想要出轨。” 覃缓站在一深一浅的坑里,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覃缓!”霍原想到这近两年的时间,情绪骤然大幅度波动,“我对你这么好,恨不得将心脏剖给你看!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给你!但你对我永远对我这样不咸不淡,你以为我很好受啊?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覃缓,”霍原瞪着她,眼眶渐渐红了,“你永远高高在上,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从来都看不起我。而我只是你身边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的时候施舍恩宠,不高兴就弃如敝履。” “你别说你是狗,”覃缓将手背在身后,骨结泛着青白,“我家的狗没你这么烂。” “你看!你他妈又说这样的话,”霍原气笑了,多种情绪混合在胸腔,急需找一个发泄的出口,“老实说我最开始也并不想出轨,我每天都很痛苦,因为我对你还有感情。但祝寅寅她和你不一样,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工作上进乐于助人,除了出生和模样,你哪点比得上她?” 霍原大喘气:“你每天自诩优秀却得过且过!你甚至连个人生目标都没有!是一个只会啃老、企图坐吃空山的人!” “轰”的一声,覃缓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耳廓炸开,胸腔仿佛被一块厚厚的布包裹着,一点一点勒紧,逐渐无法呼吸。 脑海陷入空白,耳中轰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单脚倒退一步。 高跟鞋陷入后面的坑洼处,覃缓差点没站稳,被一双宽大的手扶住了肩背。 江须昂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感受到她的颤抖。江须昂心中晦涩难忍,沉默的目光漆黑一片。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在霍原眼中,也是这样。 她空茫一片,好半晌,只得机械地点头:“挺好的。” 仍旧在努力维护脸面:“感谢你终于知道我是什么人,但不好意思,就算我是这样的人,喜欢我的仍旧能从这座山排到我家。” 她双眼放空,死死地拽着江须昂胳膊,低声说:“走,走吧。” “等我一下。” 江须昂两步上前,看着面前激动褪去,颓败难掩的男人。掌心痒意难耐,需要挥拳才能缓解。 可惜,实在可惜的是,他一直都是局外人。 “公事,宣传片成品,麻烦你们刻一下。”江须昂将宣传片u盘递过去。 霍原早发现江须昂在这里,虽然他并不清楚管一队队长为什么会和覃缓在一起,但此刻好像不是询问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好的。”他目光怪异地收下来。 “不过刚才你有句话说得不太对。”江须昂沉稳地看着他,瞳孔深不见底,布满凉意,“覃缓现在是我队里的人,正式编制,工作认真,勤奋努力。” “她不是坐吃空山,企图啃老的人。” “……你说什么?” 随着霍原的瞳孔逐渐变大,江须昂不多做解释,转身带着覃缓离开。 两人步伐并不快,却出奇地一致。同样气质迥然,背脊笔挺,双腿又长又值,不卑不亢。 祝寅寅站在原地看着,竟然有种万般般配的错觉。 霍原还在茫然:“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 覃缓的坚强只坚持了五分钟。 当完全听不见霍原声音的时候,覃缓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江须昂,双肩颤抖得厉害。 江须昂说:“我去远处尿个尿。” 他礼貌地准备走远,听见她哑着嗓音喊他:“回来。” 江须昂又停下了脚步。 “又不是没在你面前哭过……”装什么绅士啊?覃缓双手掩在双眸,心想睫毛晕成一团漆黑,一定丑死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带纸没有啊?” “……”虽然很不合适宜,但是,江须昂说,“没有。” 她便哭得更大声。 江须昂捏了捏鼻尖:“……我的衣服可以给你。” 他本意是衣袖。 但覃缓一不做二不休,一点儿也没客气,猛地转身埋在他胸腔,放声哇哇哭。 -------------------- 缓缓贴贴,普信男达咩。 第十二章 她今天出门喷了香水,是淡淡的橘子气味。 混合着四周草木的芬芳,就像掉落在此处的折枝。 江须昂迅速感受到胸膛的湿润,她吵得很,也不怕被远处的霍原和小三听见。 他轻抬手臂,落在她肩上时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最终放了下来。 许久后覃缓才从他身上抬起来,低头揉了揉眼眶,红得像雪白的小兔。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嗡声嗡气说:“你去尿吧。” 江须昂:“……” “我现在不是很想尿了。”他说。 她抬眸看他一眼,耸动鼻尖:“憋尿对肾不好。” “……”他似乎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退后一步,颔首说道,“‘针’一样的男人不需要多好的肾。” “……”覃缓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弯眉笑了笑。 她跟着江须昂走在后面,两人沉默不语,气氛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容易了一些,覃缓换回了便于走路的长靴,一脚深一脚浅,难易自知。 太安静了,覃缓非常不习惯,加之天色渐渐暗下来,丛林中的温度总是比外界更低一点。 凉飕飕的,覃缓总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东西,转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她加快了脚步,准备凑上去肩并肩,结果刚蹦跶了两步,右脚踩上一处松软的小土壤,仅仅发出一节单音,脚踝处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江——啊!” 江须昂飞速转身跑去,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覃缓疼得小脸煞白,眉心深深拧在一起:“扭到了呜呜呜。” 江须昂伸手碰了碰脚踝:“这里?” 她摇头后又换了个地方,顿时听见一声抽气和杀猪般的尖叫:“啊啊啊啊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不行不行,好疼好疼你轻一点……” “……”这该死的台词。 江须昂看她一眼,她声音渐小,最终有点尴尬地耸了耸鼻尖。 “应该是岔气了,你踩的地方是个坑。”江须昂低头左右看了看,纤细白嫩的脚腕有着红肿的趋势。 “讨厌死了。”覃缓将坑里的小草踹出来,“连你也欺负我!” “能站得起来吗?”江须昂问。 “你扶我一下呀。”她朝他伸出双手,像抱抱的模样。 他看了她一眼,轻松将她的胳膊提起来。覃缓将右脚放在地上使力了一秒:“不行不行不行。” 江须昂:“……” 她抬眸,瞳孔是星星一般柔软的光。 入职一周多,每当她有求于人的时候就爱这个表情,把队上几位老的小的哄得团团转。 江须昂承认……她是懂得讨好人的。 他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胳膊转身,重新蹲在她面前。 覃缓看着他的背脊,小声问:“干嘛呢?” 他针对我 第17节 “背你,你这样子我们根本回不去。” “我身上两双鞋呢,很重的。”覃缓扭扭捏捏的,“路这么难走,万一我们俩都受伤了可怎么办哦。” “十双鞋我也能把你安全送回。” 江须昂双肩宽广,肌肉透过薄薄的t恤若隐若现透出来,匀称又坚硬。 覃缓身边有许多纨绔子弟的朋友,不乏喜欢健身的高大健壮者,但从来没有一个,类似于江须昂这般,只要在一起就有安全感。 覃缓靠上去,他稳稳地将她抬起来,双掌极其绅士地没有碰她光裸的双腿。 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鼻尖充斥着洗衣液的清香和男性荷尔蒙,舔了舔干燥的唇角。 一个人走的时候比两个人快多了,她双腿晃动着,脚踝的疼痛远去。 天色暗了,她贴心地打开手电筒,江须昂说不用:“我夜视能力不错。” “哦。”她关了,节约用电吧。 “不累吗?” “不累。” “我重是因为我带了两双鞋哦,不是因为我重。” “……放心,你瘦得跟张纸片似的。” 好吧。 覃缓表示女人对这种话完全没有抵抗力。 她红唇微弯,对他说了声赞扬的话:“你好像我爸爸哦。” 江须昂:“……” “尤其是背着我……” “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江须昂冷漠道。 “……” 好吧。 覃缓向恶势力低下头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霍原出轨了啊?”覃缓靠在他背上忽然开口,让他的步伐乱了一个拍子。 片刻,江须昂“嗯”了一声:“但不确定,之前见面的时候只觉得他和那女人关系有点亲密。” “所以你才不想我过来吧。” 江须昂脚步一顿,她明白过来,眉眼弯似新月:“谢谢。” 覃缓晃着脚:“不过你似乎太小看我了,出轨而已,又不会要我的命。”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嫩绿套装,叹了一口气:“原本想选个显年轻的颜色,没想到居然这么合适。” 江须昂:“还有心情自嘲,看来你不是很难受。” 覃缓用心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还好吧,我的优点就是情绪来去很快,不记仇。” 江须昂默了默,放慢了一点脚步。 “我不是觉得你不能承受,”江须昂为自己解释了一下,声调缓慢,带着几分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你为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工作还被我骂。” 覃缓:“……” 噢哟,原来你知道啊。 “视频拍摄这么辛苦,心心念念,大哭一场……”他轻声,尾音带着几分缱绻和悠长,“去了目的地却发现是个不值得的渣男。” 就这么喜欢吗? 他到底哪点好,就这么值得她为此这么做? “所以我觉得不值,擅自做了决定。”他说,“抱歉。” 她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心中的想法渐渐冒了个雏形:“……你在心疼我呀?” 江须昂:…… 她撑起来,肩上的包撞在江须昂脑袋上,“咚”的一声,他吃痛念了声艹。 “啊,不好意思。”她快速伸手帮他揉脑袋。 当细软的指尖落在他坚硬的头顶上,江须昂浑身窜过一阵电流,低声喊道:“别碰我。” 她一僵,讪讪地收回了手。 额,看起来也不像会心疼她的样子。 搞了半天,其实他还是讨厌她的吧。 那之前对霍原说的那些维护她的话……人家或许只是在陈述事实,与喜恶无关。 她重新趴回了他的肩上,闷闷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为了他来这里的。” “……什么?”江须昂背对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纤弱的日光透过头顶的叶片,斜斜地洒在覃缓的脸颊,她闭目聆听了一会儿自己心跳声,想要倾诉的想法忽然就浮现出来。 有事情藏在心里很久了,她谁也没说,就像一根刺,永远戳在那里。 “我今天哭也并不是因为他出轨……”她说,声音沉闷,“你应该和他想得一样,觉得我是个徒有其表,没有梦想,仗着家中的财富,得过且过的人吧。” 江须昂没吭声,她就代表他默认了。 “我以前有个特别好的朋友,从高中时候就关系很好。”覃缓说,“我高中的时候吧,脾气比现在更差,性子比现在更傲慢,觉得家里有钱特别了不起,被好多同学不喜欢。” “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呀,我觉得没关系,不喜欢我的都不值得做我的朋友——虽然这么想着,但有时候看着别人成群结队的,又有点儿羡慕。” “后来终于交到一个好朋友啦,对的,就是这个关系特别好的,她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儿,长得很可爱说话也甜,我很喜欢她、很愿意和她做朋友、对她特别好,非常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两个人相处久了就会学到对方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所以覃缓现在也很可爱,说话也很甜。 江须昂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但是”上面。 “但是,”她目光下垂,想起不开心事情的时候,声调不由自主地委屈,“但是大学毕业后她忽然淡了,就莫名其妙不回我消息,不和我出去玩,不愿搭理我。” “于是去年我去她的城市找她玩儿,发现她交新的朋友了。新朋友就新朋友嘛,我是很大度的人啊,但她却告诉我……” 覃缓揪了一下江须昂的衣服,就像此刻被揪住的心脏。 “她说她从来都没当我是朋友,说为作为朋友总是给她很大的压力,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总是看不起人。”覃缓气得轻颤,“但我没有啊,我对她那么好,什么都想着她,她说我这种人……对,就和霍原说的一样,仗着家事背景,没有梦想,坐吃空山,心无点墨,碌碌无为,就是一个花瓶。” 她第一次受到人生的挫折,想要证明自己。 她不是碌碌无为的人,她成绩虽然不算好,但她很聪明的。她可以吃苦,她可以做很多事。 但她确实对未来充满了茫然,因为当她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发现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她没有想过未来会做什么工作,没有对未来的规划,没有努力的动力,因为她足够有钱。 在覃缓的心底隐隐冒出来个苗头—— 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她覃缓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意识到这是事实,比失去朋友更让她难受。 于是有一天她看见了霍原的朋友圈,决定了来到这里。 “所以我不是因为霍原来的。”她是为了她自己,“我只是因为霍原恰好在这里,所以选择来了这里。” “说白了还是没有自己的方向,霍原说的那些狠话,其实也没错。”覃缓埋头,眼眶又红了,“正因为他说的没错,所以我才这么难过。” 她只是一个花瓶而已,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她爸爸和妈妈。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她对着江须昂说。 却感受到他停下了脚步,很轻的声音穿过空气而来—— “不是啊。” “我从来没这么认为。” 明明平时是骂她最狠的人,此刻的语调却仿佛藏着无底的温柔。 “当你选择来到这里,就说明你的思想已经获得了转变。” “被保护得很好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恶意,选择了正面回击。”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还没有长大。” “覃缓。”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淡淡喑哑,齿间眷念。 有些话,他从很早很早就像告诉她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他想说:“不是谁都能拥有一周背诵一本书的能力,也不是谁都能自己制作手办……你聪明,能吃苦,过目不忘,动手力强,未来一定潜力无限。但缺了几分踏实、坚持、谦虚和远见。” “你一定要自己想清楚——这里,这个地方,这项工作,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方向和梦想?” “如果是,”他顿了顿,认真道,“我可以帮你。” -------------------- 小公主的转折点啦 第十三章 覃缓躺在床上睁着眼,快凌晨一点了还没睡着,这实在很不符合她的习惯。 但她实在没有睡意,脑中一直回想着回来路上的场景。 她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我,我要考虑一下。” 说不上江须昂当时什么表情,眼中有没有失望,她趴在他后背上,心跳得很快。 后悔。 覃缓此刻无比后悔。 他针对我 第18节 就像吵架了事后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她此刻也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当时应该先答应下来,至少让他看见她的诚心。 又有点疑惑。 比如他似乎是讨厌她,但他说的话又不太像应对一个讨厌的人应该说的话。 覃缓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到一个比较符合实情的参考答案——嗯,江须昂是个好队长,她作为他的队员,就像班主任管理差生似的,再不喜欢也得拉一把。 …… 清晨的院落比往常安静了许多,薛柠醒来后发现时针指向了数字十,整个人有点懵。从前黄和大蛇这几位“大龄”人士没什么瞌睡,屋外欢声笑语,大家都习惯了。 “今天是?”薛柠也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薛宇摇头,看着安静做事的队友,随便拉了一位问,“什么情况?上级检查?” “不是呀,你说话小声一点哦,”小八手里端着肉,“嘘”了一声,“我们在做午饭啊,别闲着了你,赶快加入我们。” 薛宇正准备加入,撩起袖子:“做就做,这么安静干嘛?” “缓缓还在睡,别吵醒人家了。” “……?” 薛宇停下动作,无语:“你们他妈的没见过女人吗?给她做饭就算了,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她不是客人好吗?她也是工作人员!” “哎哟你小声一点……”老黄瞪了他一眼。 薛柠表示心肌梗塞,她前前后后来这里好几次了,真算起来她才是真正的客人,怎么她从来没有这待遇?? “两年了,怎么从没见过给我妹做过饭???”薛宇简直不可思议。 “薛柠多能干呀,”陆波说,“来这儿又是扫地又是洗碗的,我们根本拦不住她想干活儿的心呀。” 他确实在夸赞来着,但兄妹两人怎么听觉得不太对劲。 “哎你还是说重点吧,几人扯了半天什么都扯不清,不知道当初怎么毕业的,”大蛇走来,将烤肉摆放整齐,语重心长道,“缓缓心情不好,我们想着让她多休息一下,吃顿好的忘了死渣男。” 薛宇或多说少知道霍原的事,不置可否。 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啊,一群老大不小的,真像没见过女人似的。 “别愣着了忙死了快来帮忙!” “我不帮!谁爱帮谁帮!”薛宇放下袖子,转身就走。 薛柠看了看三楼楼顶,露台处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她咬了咬唇,轻声说:“那我帮你们吧。” “好的,你帮我把这菜洗了吧。” - 覃缓是闻着烤肉味醒的,看着11点多的时间双目呆滞了一瞬。 奇了怪了,今天没人来闹她。拖着脚伤一瘸一拐地下楼,更不得了,满满肉食,香气扑鼻汁水肆意:“是五花肉呀!” 居然还有酒。 “哇哦,”覃缓眨了眨眼,“居然是允许喝酒的吗?” “允许啊,又没在上班时间,为什么不允许。”小八凑过来看覃缓眼睛,真大真好看,但貌似眼底的乌青重了,呜呜呜一定是昨天被渣男伤害了没睡着。 “放心,队长同意的。”大蛇说。 “不仅同意,还专门开车和大家一起买菜呢。” 这么好啊?覃缓放下心来,乐滋滋地蹦去椅子上坐着,捧脸感叹:“不是说有活动才能吃烤肉吗,怎么今天又吃。” “你不想吃?”身后传来声音,江须昂信步走来,站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今天的他换了一身浅色系的衬衣和长裤,夹带着室内的凉气,昨天的记忆历历在目,覃缓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也不是不想吃。” 火盆的热度明明是从正面袭击她的脸颊,她却觉得左边的温度更高。 “喝酒吗?”江须昂问她。 “冰镇的吗?”覃缓伸手去摸,正碰见他将啤酒递过来,她的指尖触碰上他的手背。 覃缓飞快地收回手。 “有冰镇和不冰的两种。”陆波接了句嘴。 “女孩子喜欢喝啤酒的并不多哦。”老黄说。 江须昂将不冰的啤酒递给她,覃缓没接,扬下巴示意:“我要冰的,最冰的那种。” “女孩子喜欢喝冰的更少哦。”老黄继续说。 覃缓弯眉笑着,心想本小姐在酒吧可从无败绩。 “我要不冰的,”薛柠看着江须昂,开口,“我身体不方便。” “那就别喝酒。”江须昂直接将啤酒放进箱子里。 “……” 覃缓:“沉卓呢?” “值班呢今天。” “……”两次烤肉都撞上沉卓值班,好惨,覃缓为他掬了一把心酸泪。 碳水和酒精总能让人忘记不快乐的事,大家对覃缓照顾,纷纷笑呵呵地讲一些工作和生活中的笑话。 但有的人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原来你有男友的啊。”薛宇喝了点儿酒,斜睨了她一眼。 喝酒吃菜的兄弟们停下来,小八踹了他一脚。 覃缓倒是很淡定:“现在没有了?” “霍原那人我们早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完全值得更好的,不用放在心上。” 小八又踹了他一脚。 薛宇没感觉:“但毕竟我们这个团队,重要的是工作,不能总是因为外事而劳心费神是吧。” “……” 覃缓看了看啤酒烤肉,四周队员的眼神,回过味儿来。 原来是为她准备的啊? 可真是…… “太让人感动了吧。”覃缓捧着酒杯,声音嗡嗡的,眼睛确实亮亮的,“谢谢大家,我好感动……放心,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难过。为渣男难过只是在消耗我的生命而已。” “说的好!”小八热烈鼓掌。 薛宇:“……” 他的重点并不是这个ok? “但是小八我想说,”覃缓一言难尽看着他,“你刚才踹了这么多脚,其实都在踹我。” 其他人爆发出轰天的笑。 小八:“……” “真走出来了啊?这似乎太快了点。”老□□了覃缓一杯,覃缓一饮而尽,唇角残留着凉气。 “这是不是说明缓缓也不是很喜欢他啊?” “能不能八卦?我们都觉得他配不上你呢。” “你为什么当初和他在一起啊?” 八卦,不只是女人的天性,是全人类的天性。 连江须昂也递来一道眼神,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为什么和霍原在一起啊? 覃缓陷入沉思,一时半会儿也答不上来。 好一会儿才开口:“他从大一就开始追我了,我一直没答应来着。” 那个时候原本就心高气傲的,一直看不上霍原,是的,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看上他。 “然后一件事造成了转机,额……”覃缓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班上得罪了一些女同学,女同学给我使绊子,然后他让那几个给我道歉了,我还挺惊讶的。” 覃缓一直以为霍原是那种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的人,就这件事之后忽然发现他其实挺踏实能干对她挺好的。 覃缓:“所以就答应了。” “所以这是感动吧?”陆波皱了下眉头,得出总结。 “我觉得也是呢。” “你得罪的女同学还挺多。”只有江须昂说了一句意外话,覃缓瞪大眼睛瞅了他一眼。 “好的吧我现在觉得也是……”覃缓喝了一口酒,呵呵一笑,“所以被绿的感觉也还好,更难受的反而是……” “是?” “明明是认真对待的人,总是走向最坏的结果。”覃缓说。 薛宇:“不如你多反思反思,你自己也有问题?……哎嘶,艹。” 这次小八踢对位置了,不仅是小八,所有人都踢了他一脚。薛宇吃痛,无语地闭上了嘴。 “……嗯,应该是吧。”覃缓小声应着。 这句话带着低落,让江须昂想起昨天她的话。用心对待的朋友,认真交往的男友,都是以不高兴的情绪走向了终点。 她真心的朋友不多,所以最近总是怀疑,这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让永远傲娇漂亮的小公主产生了几分自卑的心情。 “行了。”江须昂说着,给她挑了块儿肉,“我们不会这么对你。” “不仅不会这么对你!加入我们队伍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覃缓愣了愣,看着面前的烤盘和善良的脸,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 而薛柠低着头,目光落在江须昂和覃缓之间,明明吃着香气四溢的牛肉,却味同嚼蜡。 他针对我 第19节 “缓缓是哪个大学的啊?”不知是哪个随口问道。 覃缓吃着江须昂挑给她的肉,觉得比她自己的好吃一点:“成大的。” “咦?”大蛇抬起头来。 “江队也是成大的呢,你们之前不认识啊?” “啊?”覃缓嘴里的肉掉了,看向江须昂,“你和我一个大学啊?” “是啊。”江须昂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叫学长?” “……” -------------------- 先叫学长再叫老公。 第十四章 叫个屁。 “还当这是学校呢江队。”覃缓立马转过头,“在学校里又不认识,占我便宜是吧。” “你们之前都不认识啊?” “一个王牌专业,一个经管系,碰不上很正常吧,”陆波问,“你们差几岁呢?” “两岁。”江须昂说。 还记得挺清楚,覃缓看了他一眼。 几人啤酒烤肉吃到近两点,下午分成了两桌打牌,覃缓被逼着加入后,那是被几个人精虐得体无完肤。 江须昂抽空看她打了两局,转头摸了摸鼻梁骨,无声笑了起来。 江须昂:“你不是记忆力超群?怎么不记牌呢?” 覃缓:“记忆力也是有选择性的。” 江须昂:“……” 最终是覃建国的电话将她解救出重围,覃缓马不停蹄甩牌给钱:“不玩了不玩了我接电话了!” 小八美滋滋地将票子收进荷包里:“谢谢大佬赏赐。” “……” 她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覃建国听见背景声:“什么这么吵?” “和队友打牌呢。” “……你活得还挺潇洒?” “一般吧,”覃缓谦逊道,“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覃建国一听就知道她的吹,过年在家那牌技比猪还烂,猪都比她运气好一点。 “打电话来干嘛?” 覃建国顿了顿,没好气问:“什么时候回来?” “就没准备回来。” “还挺好玩的是吧,从前叫你去小姨的乡下待两天就要死要活的,现在是转性了?” 从前听见这句话,覃缓喜欢顶嘴两句。但现在,她轻轻地吸了口气,目光落在远方和谐的队友们:“你根本不相信我能待下去吧?” “废话,我还不知道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有些难受。 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有一个人对她说过——“你聪明,能吃苦,过目不忘,动手力强,未来一定潜力无限。但缺了几分踏实、坚持、谦虚和远见。” “我可以帮你。” 江须昂在此时朝她看来,覃缓心中一动,目光被日光照耀得闪烁。 覃建国问:“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说吧覃建国同志,”覃缓恢复成往常的样子,以气死覃建国为己任,不到目的誓不罢休,“我现在感觉相当不错,几天前还想着后悔呢,现在觉得……或许真能待满三个月哦。” 她这次率先挂断了电话,覃建国看着手机瞪大眼,赵潋轻飘飘走来,随口问道:“是不是这周就得开车去接她了?” “……”覃建国很惆怅地摇头,“不是。” “嗯?”赵潋也顿了顿,抬眸看来,“……居然还能忍?” “不仅能忍,一句抱怨都没听到。” “……”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不会是因为霍原在那边,乐不思蜀了吧?” “你说有几分道理,否则我真是不知道她留在那边干什么,她一个狗屁不通的。” “哪有你这么说女儿的,你能不能给个正面的鼓励。” “这不能怪我啊,每次我想鼓励的时候她都会把我气得半死。” “……”赵潋叹了口气,“不是让你弄到小江那边去吗?你没动作?” “动作了啊,但她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一顿,这么大个人了,她后续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怎么知道。” “……” 覃建国也跟着叹气。 虽然说对霍原这人不了解,但是,也确实管不了覃缓,以后要是选择结婚了,小江可怎么办哦。 - 覃缓分了手,吃了烤肉,怼了覃建国,脚伤也没多疼,心情忽然好转。 她拿出江须昂送来的几本专业书,有种开启全新生活的错觉。 手机一直跳出消息,是她吃喝玩乐的朋友圈,好些人@她,问今晚酒吧聚会来不来。 覃缓知道,通常大家这样热烈地呼唤她,多半是今晚的酒吧很贵,缺一个买单的怨种。 【小晨】:缓姐缺席好多次了,这次要补起来哦。 【乐乐】:那可不,最近在忙什么呢?一直都没在群里蹦跶。 【齐天大圣】:呼唤缓缓姐。 覃缓点开群消息,一字一句输入。 【覃缓】:我找到工作了,很远,最近几个月不用喊我。 消息像炸开了一般,群里忽然活跃了好几倍。 有问她干什么的,是不是爸爸的公司或者某个金融行业,有悲伤她不能来的,说再也找不到她这么好玩的朋友了。 覃缓屏蔽了消息,重新将目光落在了专业书上。 ——“我可以帮你。” 覃缓站了起来,抿唇抱着书,去敲了江须昂的房门。同为一层楼,只有她和江须昂住,倒是挺方便的。 敲门后陷入寂静,书本被她跳跃的心跳掩盖住,江须昂一直没来开门。 她锲而不舍地敲。 大白天的,难不成在卫生间的啊。 几十声后房门终于被大力来开,来人气势汹汹一脸烦躁:“你们最好有个打扰我休息的——” 江须昂一愣,覃缓也一愣。 前者愣住是因为他以为是队里那几个小子来找他,却没想到是覃缓;后者愣住是因为,江须昂大概刚从床上爬起来,光裸的上半身和短裤,露出精致的腰腹曲线和肌肉。 她双眼被烫了一下,猛地转过身去。 江须昂连忙扯过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有事吗?” “额,”覃缓被太阳照得好热,此刻心跳得更快,像是快中暑了,“我,我是找你讨论工作的。” “转过身来。” 他的声调带着刚起床的喑哑,让她没有拒绝的空间。 覃缓笑得龇牙咧嘴,江须昂看见她手中的专业书。 “是这样的,”她深吸一口气,“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好是不是要永远留下来,但我想要了解这个工作,认真对待这个工作,三个月后完美毕业。” 江须昂沉默地听着她说。 “所以……你,你还可以帮帮我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将t恤的下摆撩得整整齐齐的。 “可以。”他说。 这不仅是他作为队长的职责,也是他心之所向。 覃缓心情扬起来,高兴地说:“那江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真的很喜欢,她这种无论何时何地,永远昂扬向上,积极的神情和目光。 这似乎像一缕阳光,将他屋子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江须昂将房门推开:“先进来坐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哦。”她抱着书走进,房间是昏暗的,下一瞬江须昂打开了灯,他转身走进了卫生间,而她扫视一圈,最终坐在了书桌旁边的椅子上。 一分钟后江须昂一身整齐地出来,看着她坐的位置挑了挑眉。 他靠近,附身,与她一拳之隔,而后弯腰,以一种看似拥抱的姿势——伸手来开了书桌的抽屉。 明明两人并没有靠近,覃缓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背脊一片滚烫,指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专业书角,都快被她扣出印子了。 江须昂拿出一个厚实的皮质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她:“我制定的相关计划,你看看是否可行,如果行,我们周一就可以开始了。” 他针对我 第20节 覃缓惊讶地接过来:“……你还制定了计划啊?” “自然,我这个人做事寻求稳而有效。” 她认真地看着笔记本。 计划是他手写的,笔锋力透纸背,大气而张扬。内容有条不紊逻辑清晰,从她入职那刻开始一直延续到三个月后她实习期结束。 如果她三个月决定离开,那到此结束。 如果她决定留下来,那还有另外一本更长久的计划藏在暗格深处,他并没有取出来。 覃缓看完,觉得没什么不可行的,她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我可以做到的。” “你的记忆力比普通人快很多,我是这样想的,”江须昂指着计划其中一部分,“将理论知识的时间提前,尽快加入实战演练如何?” “当然可以。” “那好,等你把现有的几本书全部背诵完毕,我们就进入现场教学,当然不是说这段时间你完全不用工作,这毕竟是公司不是学校,你在学习的同时还得配合一些基础工作和基础检查,或许会比其他人辛苦,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 她认真地看着笔记本,江须昂给计划起了好听的名字,叫做《覃缓成长计划》。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自己是小草,而他是饲养员的错觉——一种被精心呵护的错觉。 偷偷地,她在手机上把“江队”的备注改成了“饲养员”,并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不过江队长,”她将计划很快记下来,随意翻了翻,“这东西好像是我来之前写的吧?” 江须昂动作微顿。 她疑惑看着他:“原来你这么早就准备帮我成长吗?” “……”两人之前是不认识吧?谁闲得没事干,会将多余的精力来帮助一个陌生的人。更不要说帮得这样细致。 她轻轻眨眼,是没有想通的茫然。 江队却摸了摸鼻子,解释:“我对每个队员都这样。” “但你之前还说我三天就要走?”那写这个有什么意义呢?这不符合他之前说的话呢…… 江队神情僵了僵。男人深邃而幽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莫名喉咙一紧,耳尖发烫。 两个人独处一室过于亲密,覃缓无所适从地扣了着笔记本一角,正准备说话,被忽然的敲门声打断。 此时台阶正好,江须昂收回,起身开门,门口站的是薛柠。 “江队?不好意思打扰了……午饭或许有些油腻,我做了一些刮油的爽口茶,给你送来的。”薛柠抿唇,带着几分小女人的紧张和羞涩。 江须昂顿了顿,刚说谢谢。 室内忽然冒出一道声音。 覃缓快速将专业书丢在桌面上,脚伤也不疼了,把着门探出一个小脑袋,扬声道:“有爽口茶啊?太好了吧,我想喝呢!” 江须昂:“……” 室外的薛柠:“…………” 覃缓居然在江须昂房间里,薛柠含蓄害羞的模样顿时变得五彩缤纷。 覃缓欣赏着她的表情,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之前膈应我,那我也不能服输是不是。 -------------------- 独特而不自知的女人 第十五章 “我,我不知道覃缓也在这里,所以只带了一杯茶。”薛柠脸色由红变白又变红,变色龙都没她速度快,盯着江须昂结结巴巴地开口。 “没什么。”覃缓眨巴眨眼眼睛,代替江须昂接过茶杯。 还是宫廷款的,看不出来一个精明女汉子还挺精致,覃缓说:“江队自己泡了茶,这杯给我就行了。” 薛柠:“……” 覃缓扬起好看的眉眼,在五彩缤纷的目光下,笑眯眯地关上了门,也关上了薛柠心中微妙的希望。 室内重归寂静,覃缓品了一口茶,淡然地啧了啧嘴唇:“100多的价位,不能太多了。” 江须昂环胸看着她表演。 “如果是更高品阶的茶,那不是我品不出来的缘故,是因为她泡茶不讲章法,”覃缓美甲的指尖摸在茶杯边缘,“茶杯的温度不够,路上也凉了,紫砂壶应该更好。” 江须昂:“……” 装逼结束,覃缓口渴,一口将茶喝了个底朝天。 江须昂被她这一反差逗笑了,轻轻感叹:“我什么时候泡茶了?” “江队。”覃缓理直气壮,“我是女生,我口渴了,还是你的队员,理应把这茶送给我喝吧。” “你说的有道理。” 覃缓捧着茶杯,唇瓣上沾染上茶的清香。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房间里只有两人,彼此的呼吸靠近,将他的侵略性放得无限大。 覃缓情不自禁啃着杯子,心跳又开始加快。 江须昂沉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啊?”她没反应过来。 “计划和安排都给你了,你抱着专业书来,还有其他问题吗?” 覃缓觉得掌心的陶瓷杯可真烫手啊,连忙摇头:“没,没了,我就是来请教专业知识的,既然后面有学习计划,我先回去背书了。” 江须昂示意门边,眼中就差没写“那请走吧”四个字。 她将陶瓷杯放在桌上,想了想薛柠还得找个机会来拿,这多“不方便”,于是又把陶瓷杯揣上,连带着专业书一起拿走了。 “覃缓。” 离开时江须昂忽然叫住她。 “嗯?” “相信你自己。”他轻声道。 她从来这个地方一开始,就觉得江须昂是个挺刻薄直白的领导,此刻却觉得,她所有的情绪全来自于刻薄的他。 覃缓莫名脸红起来,快速回答:“我知道!” 房门在他面前关上,江须昂松了口气,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他从来没停止过紧张。 连现场发生紧急事件也不会紧张的人,在同处一室,在她喝掉他的茶杯时,竟然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这种感觉…… 还怪喜欢的。 - 覃缓将茶杯还给薛柠时,后者脸色明显不佳。 离开时薛柠叫住她,说出和江须昂截然不同的话。 比如:“你一个经管专业,学习这些知识还是太吃力了吧,我学了两年还是不合格的水准,你觉得这短短的三个月你能学习多少?” 再比如:“你和江队什么关系啊,似乎才和男友分手,这么快就找到新的对象了吗?” 再再比如:“我也就是没有你这关系,我要有这关系,这次正式员工还会轮到你吗?” 覃缓抱着书,很轻地笑了笑。 “江须昂是不是我的新对象我不知道,但是你两年才学习这点儿知识……”她虚虚敛眉,伸出食指朝她左右摇晃,“只能说明你不太行,效率实在太低下。” 薛柠:? “你看看好了,”覃缓笑道,“你两年学习的东西,我三个月一定比你学得更精。” 大话已经发出去了,覃缓自然是言出必行的人。 从半夜开始背诵专业书,一看时间凌晨3点,她打着呵欠,心想明天的早起一定盯着黑眼圈。 周一的例会照样安排了一周的工作,江须昂说一月后领导将来安全检查,大家工作的同时,每天得抽出半个小时整理现场仪器和打扫卫生。 覃缓举了手:“我每天可以多一小时,我的工作比他们都少。” 队员噢噢直叫,眼中闪过的都是“没白疼你”的目光。 薛宇嗤了一声:“你知道怎么整理吗你就在自告奋勇?” “行。”江须昂说,“我可以教你。” 覃缓洋洋得意地耸肩。 这一周,覃缓不仅每天学习到深夜两点,起床后跟着江队前往现场认识了所有管道、仪器、流程,将书本上的知识一点一点落实在实际上。 脚伤全部愈合,预示着这是一个全新的她,一个伤口愈合的、更加坚强的她。 “江队,为什么这里需要安装两个阀门呢?” “因为这边压力高一点,为了保护安全。” 她恍然大悟,埋头做笔记。 江须昂垂眉看着她,年轻的女人将长发全部束在脑后的安全帽中,虽然素颜依旧漂亮,但比之刚来的时候,变得更加自由和简单了。 这原本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认识覃缓时,在覃江两家人的一次聚会上,他坐在隔壁一桌,听见覃公主吐槽说这个菜实在太辣了不符合她的习惯,又抱怨空调对着她吹,太凉。 当厨师和服务员满足了她的需求,覃公主却没了胃口,接了朋友电话,也不顾覃建国生气的语气,大摇大摆,转身离开。 一身华贵的妆容,气质决然。 他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和覃缓不是一类人。 他针对我 第21节 此刻她鼻尖冒着汗珠,目光亮润地看着他,谦虚地询问江队呀,这样子操作对不对。 他说对,她就非常开心,比她吃得任何一顿美餐都开心。 荒郊野外,机械现场,灰尘漫天,她就在他身边,似乎很远,又似乎这般接近。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帮她擦掉了鼻尖的汗水。 粗粝的指腹与她娇嫩的肌肤解除,覃缓一愣,整个人猛地紧绷起来。 这个姿势太亲密,所以她屏住呼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江须昂一顿,开口:“脱妆了。” 覃缓:“???” “现在好了。” “……” 江队这样的直男长成这样还没有女朋友。 覃缓的白眼差点翻上天,真是活该。 …… 今年的秋老虎似乎比往常短一些,一场暴雨之后,降温忽如其来。 离上级安全检查还有一周时间,全员紧绷,力求做到最好。听说隔壁山二队得到了表扬,作为势不两立的队伍,覃缓带头握拳:“这次绝对不能输!” 薛宇无语:“公报私仇。” “兄弟。”覃缓扬眉,“这叫做为队争光,你连这都要杠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主已经完全脱去了公主的外表,融入了男人队伍中。 就算是薛宇,也不得不承认,这三周来,她的进步很大。 只要是书本有的知识,她都能对答如流并且结合现场提出一定的观点,熟悉了所有的流程,认得出所有的设备阀门管道,唯一的缺陷是还没实际操作过——为了安全起见,江队将实际操作安排在一月后。 这天暴雨,屋外的水如瀑布般淌下。江须昂看见值班的陆波跑回来回来,微微皱眉:“覃缓呢?” “哦,”陆波擦着身上的水渍,摇头晃脑的,“她说还有个仪器没擦干净,我让她歇会儿也不听,我就让她帮看着数据,先回来吃个饭去替她班。” “她一个人在那边?” “是。”陆波愣了愣,接过小八递来的毛巾,小八贴心地说,“放心吧队长,缓缓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吃饭吧,饭点了,今天有薛柠做的……” 小八的话还没说完,江须昂拿过陆波手中的伞,转身走进了大雨中。 薛柠端着刚起锅的毛血旺,喊着江队的名字,没有听到回复,只看见他快速离开的背影。 “别喊了,”大黄说,“估计担心缓缓一人在现场呢,心急火燎去了。” “哎,人家现在很厉害了吧,怎么还不放心呢。” 几人当时一百倍放心,排排坐品尝薛柠新做的毛血旺。 大家吃得嘛嘛香,唯有薛柠看着红通通的油面,目光挪到大雨滂沱的屋外。 真的是不放心她守站吗? 这样的关心,真的没有其他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总是有比男人强烈的第六感,无声无息地提醒着她细节。 - 覃缓好气哦。 仪器原本在室内,奈何屋外还有一小截管道没有清理干净。覃缓掂量着毛巾,在板房内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闯进了大雨中。 今天做完了明天就能轻松很多。 她喜欢一次性把工作完成。 雨水打在脸上,覃缓蹲在明黄色管道下擦擦擦,将衔接处的缝隙物资擦拭干净,又冲进室内清洗抹布,清洗完毕后又继续擦。 工服防水没有被浸湿多少,头顶头盔没有浸湿头发,妆容肯定是花完了。 覃缓眯着眼将假睫毛拔掉塞进衣服口袋里,继续擦拭时,没有听见四周的脚步声。 等她终于结束工作,才发现倾盆的大雨似乎小了不少,只听见哒哒的敲打声。 覃缓被淋得懵了,抬头一看,头顶覆盖着一把雨伞。 雨水从伞顶滑落,全部一个男人的肩上。 她严重迷糊,烟雨缭绕下,却一眼认出面前的是谁。 宽肩窄臀,能见工服穿得这样好看的,全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她屏住呼吸,停下了动作,愣愣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厂房内的设备在此刻忽然爆出一阵尖锐的响声,她吓得惊叫,差点丢掉手中抹布,江须昂立马将雨伞塞在她手中,快速奔向厂房内,在仪器控制面板上冷静地操作一番后——所有声音停止了下来。 覃缓轻轻喘息着,就怕自己犯了错,但看江须昂的表情,似乎无关紧要。 “应该是陆波忘记关定时了。” “哦。” 她站在雨幕下,与他几步的距离。 两人身上皆湿,距离如此近,又被隔得很远。 覃缓一步步走进,心跳声清晰可闻,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啊?” 江须昂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闻言,覃缓的心跳更为大声。 她得感谢这暴雨,将所有细微的声音掩埋。 在此刻,他为她打伞的此刻,在他冷静关闭尖锐仪器报警的此刻,或许早在更久的时候,覃缓看着他俊朗深邃的眉眼,器宇轩昂的气场,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有什么正在悄然转变。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该死的心跳,怎么这么烦人呐。 -------------------- 我在认真工作,你在为我撑伞。 第十六章 “打扫干净了吗?”江须昂站在室内,拍带着水滴。 “差,差不多了吧。”覃缓举着伞,声音差点被雨声淹没。她踮着脚朝里面看向厂房,心有余悸,“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 江须昂看了看手表时间:“小八还有五分钟过来接班,我们等他来了再走。” “噢。” 在这等待的五分钟里,覃缓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漫长。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站在雨中是不是很凉爽?确定不要站进来吗?” 覃缓才发现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工装裤打湿了半条腿。 她讪讪地笑了笑,蹦跶上了楼梯。摔动雨伞水渍的时候不小心将水滴摔在他脸上,江须昂面无表情望着她,覃缓连忙说:“不好意思……” 而后她伸出手,帮他将下颌处的雨滴擦拭干净。 江须昂站着没动,她微凉的指尖刚刚触碰上他的脸颊,一股淡淡的酥麻感沿着神经传递至心脏。 她被电了一下,整个麻在当场。 半刻,江须昂才说:“干净了吗?” “干,干净了。”她轻声说。 而后他淡淡撇开脸,与她间隔几厘米的距离。她缓慢收回手,想起上次他触碰到她时快速收回手的动作,和此刻异曲同工。 覃缓想,大概他还是不喜欢的,就算她现在已经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雨幕一片一片地落下,两人没再说话,江须昂没察觉她低落的情绪,仍旧沉浸在刚才触碰的触电过程。 他想他是不能和她亲密接触的,否则很难控制自己。 小八姗姗来迟,晚了2分钟,和队长覃缓打了招呼后跑去了中心控制室:“快回去吧!雨大了,冷!” 覃缓垫脚看过去:“得待一晚上吗?” “是,他今天是夜班。” 她睁大眼反问:“那我是不是有天也得夜班啊?” 江须昂点头:“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就会。” 闻言,覃缓的眼中闪过好奇而兴奋的光:“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你以前不是要睡美容觉,熬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哦,”她扬着下巴骄傲道,“我早就变了,你没发现吗?” 发现了。 收了大小姐的脾气,更加接地气。更重要的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地方这种时刻,她竟然就在身边。 江须昂细细地看着她,覃缓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举着伞左右转了转。好半晌,才将伞分给他一半:“一起走吧。” 江须昂只带了一把伞,真是过分。 其实中心控制室还有别的伞,比如小八带来的那一把,但两个人同时没有提起这件事。 半晌,江须昂走过去,和她肩膀触碰在一起,轻声说:“好。” 他针对我 第22节 雨伞不大,江须昂又太高大,他将伞全部倾向在她这边,肩膀被完全浸湿。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抿唇,忽然伸出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柔软与坚硬的躯体撞在一起,双方都愣了愣,覃缓紧张地看着他,小声说:“你感冒了可就没有人教我了。” “……放心。”江须昂垂眉,太阳穴一蹦一蹦地跳跃,最后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话,“我很少感冒。” “冷吗?” “还,还好。” “秋冬季节的工服最近应该会送来,别光顾着漂亮,里面多穿一点。” “……哦,”她低头看着脚尖,不知为何忽然变得乖巧,“知道了。” 工服间接性摩擦着,他宽大的身躯为她遮挡着斜后方的雨滴,让她一点儿也没觉得寒冷,覃缓心中一动,忍不住抬眼看他。 明明可以靠脸和身材吃饭的人,却选择了最普通和辛苦的工作。 她似乎还是不懂,但她想,她正在靠近。 …… 一连好几天的大雨,七月流火,覃缓的秋冬物资到了。 她不是很感兴趣地将东西抱起来,路上碰见了薛柠和薛宇。薛宇还是不待见她,多说一句都是嫌弃,覃缓也懒得理。 薛柠就不一样了,遇上总得想呛两句:“领秋冬服装有点浪费吧,还有两月没准就走了,冬装也不一定能穿上是吧。” “……”覃缓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抱着秋冬服装,“你还是担心你十几天后开学的事情吧。” 薛柠:“……” 一周后上级检查来袭,全体管一队人员高度重视,当天早晨进行最后一轮检查,穿上标准的工服,整装以待。 比之其他队员的紧张,唯有江须昂淡定自若,而覃缓站在队长旁边,工服穿得整整齐齐,自信又漂亮,完全没有应付领导的低人一等。 “迎接词背好了吗?”沉卓最后一边向覃缓确认。 “请不要怀疑一个记忆天才的能力。”覃缓说。 江须昂勾唇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时间。 清晨十点时,黑色越野车准时出现在面前,前后座陆陆续续出来好几个一看就是领导的中年人。 管一队全体成员迎上去,覃缓的欢迎词背得格外顺溜。 “新进员工啊?”最年老的那位赞扬地看着她,点点头,“不错。” 覃缓美滋滋地接受着,一转头,余光忽然瞥见一人。 原来后面还有一辆车,后座出来的人……长得还挺熟悉。 有人说:“管二队说这次要来学习一队的做法,特地申请一起过来。” 二队。 闻言覃缓心中一咯噔,目光所及,看见了身着统一服装的霍原和祝寅寅。 覃缓:“……” 冤家路窄是吧,关键时期还挺能晦气人的。 霍原看见她似乎愣了愣,站在原地,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 而她只看了他一眼,很快将目光挪开,面向前来检查的领导背着熟悉的现场生产现状、规律条例,女人站在阳光下英姿飒爽,哪里像曾经窝在酒吧中疯癫娇气的花瓶公主。 她井井有条地念出专业术语,甚至比他们二队的标兵念得更加生动熟稔。 霍原听在耳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祝寅寅推了他一下,看着他迷离的目光,低声道:“……进去了。” “……哦。”霍原跟着领导进去。 覃缓与江须昂并肩走在前面,大部分是江须昂在讲,而她拿着笔记本,紧紧跟在身后,认真的侧颜格外好看。 霍原脚步又是一顿。 祝寅寅发现霍原一直停留在原地,大概猜到了什么,心中堵得慌,几步走在他面前,阴阳怪气笑着:“怎么,早上没吃饱啊?走不动路了?” “不是。”霍原揉了揉鼻子,低头看着脚尖。“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你知道她在这里?” 原来还真是因为覃缓魂不守舍啊?祝寅寅心中一拧,一股烦躁的情绪渐渐涌上胸腔。 “怎么你没看江须昂给你的u盘内容吗?里面宣传片的主角是谁你不知道啊?” “什么?” 霍原还真是没看。 祝寅寅冷笑一声,转头跟上了大部队。 霍原上前跟了五分钟。覃缓的声音无孔不入,满满的充斥在他的耳朵里。 他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尤其是听见领导再次夸奖她时,这种烦躁达到了顶峰。 他在几周前当着她的面全盘否定了这人,而就在今天,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以另外一副面貌出现在他面前。 霍原转身出了现场,给二队的小新打了个电话。 小新是负责刻光盘,接通电话后问队长什么事。 “之前管一队给你的u盘是他们录制的宣传片?” “啊?啊,对啊。” “你还有电子原版吗?给我发一份。” “好的,马上发您。” 覃缓一行人还在现场内部接受着领导的指使,而霍原在漫长的十分钟内,终于收到了小新传来的视频。 他看着封面的人物,点开的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 而看完内容的他,想起了那个下午,覃缓脱掉脏污的皮靴,骄傲地穿着高跟鞋走在他面前,迎来了他的当头棒喝。 霍原的脑中陷入了短暂的放空,听见了头顶蓝天飞过鸟儿的扑腾声——宛若垂死挣扎。 - 终于送走了领导,覃缓的小脸红扑扑。 她蹦跶到江须昂面前,问他:“队长我表现得怎么样?” 陆波:“人家领导都表扬你三次了,你还缺这一次吗?” 小八:“我们缓缓谁与争锋!” 薛宇:“呵,全靠记忆力而已。” 她眼中亮晶晶的,江须昂摘掉安全帽,沉声道:“进步很多。” 覃缓嘴角扬起来,正准备问他是不是有个什么奖励啊巴拉巴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覃缓一愣,看向屏幕,竟然是意想不到的人。 霍原。 江须昂垂眉瞥了一眼,微微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了平房里。 薛柠今天也很高兴,似乎是因为检查顺利,热情地递上了一杯爽口茶。 而这次江须昂没有拒绝,说了谢谢后一饮而尽。 覃缓微微憋唇,什么嘛,都不喜欢人家还这么亲密,这是什么意思嘛。他到底会不会处理这种人际关系啊。 指尖酸酸的,覃缓接通了霍原的电话。并不知道在她接通的同时,江须昂转头朝她看来,眼中闪过几分淡然的晦涩。 “有事?”覃缓问。 “缓缓。”霍原顿了顿,喘息声在此刻异常清晰。 “没事我挂了。” “不是不是,我有事……”霍原立马说,“我在左边这块儿山丘等你,能不能见一面呢?” “哈?”覃缓莫名其妙,“你刚才没跟着领导离开啊?” “哦,我们不是一条道。” “怎么,你和你的小情人都在山丘上等我吗?” “不……”霍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喉咙晦涩难开,但此刻想做的事如果不做完真的浑身难受。霍原仰头望着天空,“我就想见见你……现在,就这一次,求求你了。” 覃缓捧着电话,忽然沉默下来。 江须昂此刻脱了工服外套,站在远处,捧着凉水洗脸。待他眼中的水滴不再模糊视线时,他看见覃缓朝左边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江须昂启唇问道。 覃缓说:“我去见一下霍原。” 他立在原处,觉得刚才的凉水并没有泼在脸上,而是心上。 冲动是一瞬间产生的,当他意识到时,想说的话已然脱口而出。 “不要去。” -------------------- 我们江队有小情绪啦。 第十七章 山丘,霍原独自一人站在顶点,狂风都快把他高瘦的身躯吹飞了。 覃缓一边走一边想,如果是江须昂站在这里,那一定是会当凌绝顶的感觉。 覃缓心想,她可真是有学问啊。 比如刚才江须昂让她不要去的时候,明明心跳快要停止了,还是非常有学问地撩了他一下:那你和我一起去呀。 他针对我 第23节 江须昂目光深浅不一,转身就走时,她觉得撩人失败了。 “什么事啊?”覃缓停在了离霍原几步远的距离,向四周张望后,发现小情人并不在。 霍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拽着裤缝忽然几步上前。 覃缓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霍原的脸色不太好看,目光落在她利落的工服上,细细地观察她: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仿佛就变得高不可攀。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居然来这里上班了……”霍原开口。 “哦,”覃缓神色淡淡的,没准备说那么多,“就忽然想工作了,就进来了呗。” “你明明可以去你爸的公司!”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我爸的公司?”覃缓茫然地看着他,“我想来这边,就来这边了。” 一个女生,金贵又娇气,明明有更好的去处偏偏来了这里。霍原心神一动,几乎脱口而出:“是不是因为我……” 覃缓连忙抬手,做了个“闭嘴吧你”的动作。 “打住!”覃缓脑仁崩着难受,心想当初果然不该选择这个地方,还好覃建国从中作梗没把她弄到霍原的队伍里,否则她可能立马辞职。 “我不是因为你来的,真的,别往脸上贴金。”覃缓斩钉截铁地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这个人平生没什么梦想,想来就来没什么理由。” 很奇怪,和江须昂似乎能说的有很多,但面对霍原,一个真实的想法也说不出来。 但貌似霍原铁了心觉得覃缓是为了他而来的。 “你根本不是这个专业的,缓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这样实在太委屈你自己了,你还是回归自己的生活吧。” “别叫得这么亲密。” “你是不是在和我使气!”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先生。” “但你穿过了整座山来见我!就为了纪念日来看我!路那么难走,不管是车路还是走的路……” “……”这人没法交流,覃缓深呼一口气,随便吧,反正他的想法也不重要。 “听好了,我来不是在这儿和你浪费时间的,”覃缓说,“两件事:第一是确定地告诉你,我不是为你来的,也不想继续和你扯上任何关系,以后单独的会面我将不会参与。” 知道他渣,只是没想到能渣到居然能把祝寅寅支走的地步。 “第二是你不用以这副愧疚难耐的目光看着我,我纪念日来看你只是因为有‘女友’的职责,我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我起码知道责任,和你完全不一样。” 言下之意就是她对他只有女友的责任,和两年相处的基础轻易,没有多的了,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她目光带着淡淡的轻蔑。 霍原明明很讨厌这样的目光,但这次看在眼中竟然有种无处遁形的挫败感。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显然,渣男和她的思想并不共振,没听懂算了。 覃缓转身就走。 霍原总觉得有什么话没说完,堵在心里难受得慌,心急火燎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覃缓——” 她闪电般挣脱同时听见了江须昂的声音,后者站在山坡最低处,双手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独自一人挺拔卓然,光影模糊了轮廓。 覃缓仿佛忽然找到了靠山,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来撩得也不算完全失败嘛。 她直接将霍原摔在脑后,快步朝江须昂奔去。坡度的惯性使然,她没及时收住步伐,撞在他身上。 江须昂顺势拉住她的手腕,指腹微凉,淡淡的粗糙摩擦在她的肌肤上。沿着刚才霍原触碰的地方,微不可察地转了一圈。 “走了走了,快走。”覃缓没反应过来,一心扯着他的衣袖往回走。 江须昂抬眸看了霍原一眼,后者一脸凄切,和他想象中的情绪不太一样。但刚才看见她被抓住的一刹那,江须昂承认有生气的情绪。 “小八叫你吃饭了。”江须昂微微扬起下颌。 “哦哦。今天吃什么呢?”她没注意到自己拉扯着他,两人工服接触,距离异常。 “红烧肉。” 覃缓的眼睛亮了起来。 “说今天你表现不错,大家奖励你的。” 覃缓的脸颊红扑扑,明显是高兴。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高兴?是因为受到表扬和奖励,还是因为见了霍原? 他抿唇,慢条斯理意味深长:“出轨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事后的话最好别轻易相信。” “啊?”覃缓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轻轻眨眼,迟疑道:“你在关心我?因为我刚才和他见面?” “你觉得我会是这个原因吗?”江须昂扬眉。 但她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你明显就是在关心我嘛!”覃缓眉眼弯成新月,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承认还说些老头子喜欢说的道理。” 江须昂:? 刚还说小八叫她吃饭呢,小八叫她吃饭小八怎么不来?小八实苦。 “放心啦,”覃缓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去和他完全断联系的,渣男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甚至觉得有点儿想笑。” “真的?” “我知道你怕我再被骗,我知道,谢谢江队。” “……” 江队心想,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不过看在她还算聪明的份上,江须昂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时候觉得还好,现在靠近了,反而处处担惊受怕。 - 管一队检查评分位列整个单位前五,拿到这个结果时,覃缓正在学习中心控制系统。 全队欢呼,覃缓拿着排名,不可置信看了好几眼。 “这是我很厉害的意思吗?”覃缓戳了一下小八。 “这是你很厉害吗?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的功劳?”薛宇瞥了她一眼。 覃缓就当没听到,又去戳陆波:“我肯定起了一定作用的吧?” “是是是,”沉卓笑道,“主要是还是队花厉害,受领导表扬了好多次。” 队花?真俗气的称呼。不过覃缓非常受用。她美滋滋地看了又看,拍了照片发给覃建国同志。 “宣传片的初选结果也出来了。”小八负责跟踪,前天收到了消息,“顺利晋级,恭喜队花!!!” “我也是模特?我不是功臣吗?”薛宇道。 “你一个大男人和妹子挣什么功劳?”陆波嫌弃地看着他。 “就是,知羞吧?你还没你妹功劳大呢。” “那也没见你们表扬我妹?” “表扬表扬,一起表扬。” “……”他看向覃缓,虽有那么一点儿能力,虚荣柔弱还是关系户,看不出来哪里比薛柠好,怎么大家都喜欢? “是全体队员的努力。”江队懒洋洋将目光从电脑面前挪开,若有似无落在主角身上,“讲解员也功不可没。” 覃缓捏着钢笔,笔尖在本子上预约地敲敲敲。 “今晚聚餐吧,”薛宇说,“我请大家,薛柠这段时间打扰了,她下周开学,明天我准备送她离开。” “顺便庆祝检查名列前茅。” 天降免费午餐,所有人非常高兴,覃缓敲着桌面,不以为然地瘪唇。 这周是她正式全方面参与工作的第一周,江须昂说她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相关专业能力,好巧不巧,她今天第一天值班。 一会儿就去把老黄换下来,吃不了晚饭。 她合理怀疑薛宇摸清了值班表,特意选择的这一天。 “缓缓今天值班吧?是不是吃不了啦?” “没事啊,”覃缓看着控制系统,“我减肥。” - 覃缓想过值班无聊,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无聊。 和中心控制室的电脑屏幕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开始胡思乱想,坐着难受站起来运动一会儿,运动完了觉得有些困了——但是不能睡。 还得继续和电脑大眼瞪小眼,确保现场所有设备和管道正常运行,以应对任何事故发生。 江须昂说一般情况是不会有事情发生,毕竟机器和人不一样,不是吃素的,很少犯错。但一旦有情况,就是严阵以待的情况,所以就算再困也不能睡。 她值班时间是前半夜,四点后陆波来替她。覃缓心想沉卓肯定可开心了,毕竟曾经每次都是他错过美食,这次终于不是他了。 好无聊啊啊啊。 “一个人的夜,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拥抱过后,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覃缓将音乐软件打开,跟着哼。最开始还矜持着,然后逐渐放飞自我。 “想你的夜~~多喜欢你能在我身边。” 她吼到激动之处,手持钢笔手机在电脑前最蹦又跳,感觉自己像在迪吧跟着dj律动,一个人的演唱会,她就是当代!歌王! “夜从此又黑又漫长 他针对我 第24节 我那沉默的心慌,曾有个人来解放——” 覃歌王的余光忽然瞥见玻璃窗上的人影,覃歌王浑身一抖,像被掐住了脖子,歌声戛然而止。 江须昂正提着一袋东西,双手环胸靠在门边,气质卓然却无法掩藏嘴角的笑意。 ——不晓得看了多久。 “……” 覃缓直接疯了。 -------------------- 在好感人面前装疯真是太可爱啦。 第十八章 覃缓以前挺喜欢看人家尴尬的。真的,如果朋友在前男友见面的聚会上丢了脸,她一定尽心尽力地嘲笑,玩梗一整年。 大概就是从前作孽太多,所以现在上天派个人来惩罚她。 覃缓收了嗓音,木着脸将钢笔放在笔记本上去,手机关掉声音锁屏,坐在工位上目不转睛地瞪着屏幕。 “嗯,正常生产呢。”她面无表情道。 然后她听见了笑声。 非常!清晰!的笑声! “老头子江须昂”当众放飞了自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实在太搞笑了。 覃缓的脸颊和耳尖顿时爆红,丢脸死算了。 江须昂坐了过来,她向左挪了个座位。他看了一眼没管她,只问道:“口渴没?要不要喝点饮料?” “你真的好烦呐!”她快速转头瞪了他一眼,顺便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 塑料口袋里热气腾腾的,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她扭捏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暂时丢了羞涩,好奇地凑了过去。 “薛宇叫了个昂贵的外卖,是麻辣烫。”江须昂将香喷喷的口袋放在她面前,“你不是没吃晚饭吗?” 闻言,覃缓愣愣地看着他。 “我刚才带了盒饭。”她说。 “今天的盒饭是回锅肉鱼头豆腐和炒苦瓜,你都不爱吃。”江须昂随口说道,甚至没有多想一秒钟。 覃缓心思微动,气息紊乱了一瞬,肚子却在此刻叫了一声,她脸颊更红了,将麻辣烫拢过来,小声说:“你给我带这些,薛宇没什么意见吗?” “他敢有什么意见?” “……也对。” 覃缓饿死了,吃得很快,麻辣烫的温度刚刚好,味道很好,尤其是菜的品种,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 透过热腾腾的蒸汽,覃缓看着他好看的侧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想:他是不是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啊? 不是。 这似乎不是重点。 重点应该是,他现在,为什么要给她送饭? 覃缓戳了一下塑料袋,心里憋不住话,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 江须昂一面将电脑从内胆包里拿出来,一边淡定地说:“因为我不放心。” “啊?”她的心跳再次快了起来,“什么,不放心什么?” “……”他转头对上她的视线,“不放心你一个人守着现场,第一次,我怕出问题。” 覃缓:“……” 好吧。 是她多想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没意思啊?!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她无语道。 江须昂:“你走的时候走。” 那,那不是有好几个小时的独处? 覃缓低头紧张了一会儿,然而江须昂一点儿理她的迹象都没有,只在专心工作时,刚才的紧张感又慢慢淡去。 今天并不想看书,她拿出手机出来刷视频。 江须昂看她了一眼,覃缓立马说:“我有认真值班!我能一心二用。” “我又没骂你,你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啊?”覃缓刷着视频,耳根重新红了起来,骂道,“有病。” 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无聊,两个人的时候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江须昂的气息萦绕在眼前,覃缓坐立难安,脑中回想的都是他背着她徒步了好几公里的那个夜晚,以及刚才她在他面前发疯的场面。 但就这么靠在他身边…… 覃缓悄悄趴在桌子上,悄悄地觉得,有一点点快乐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想说话,但又不好意思打扰他的工作。 刷着刷着视频,她将脑袋靠在胳膊肘上,陷入了沉睡。 江须昂工作之余转头一看:“……” 谁刚才说认真值班? 他几乎气笑了,但又无伤大雅,目光落在她呼吸匀称的面容上,江须昂轻轻屏住了呼吸。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这是锤炼还是机会? 曾经的遥不可及、大相径庭、两个世界,似乎在慢慢的交织。 他低头凑过去,薄唇和气息几乎与她交织在一起。 眼看着就要靠近,忽然,电话声打断了他所有的思路。 覃缓猛地弹射而起,直直地撞在江须昂的下巴上。 咚的一大声,她懵懵的,江须昂面无表情揉着下巴。 “骚瑞。” “……”所有旖旎散去,他示意她接电话。 覃缓埋头打开手机,心想这种深夜的电话无非就两种情况:狐朋狗友呼唤喝酒,以及来自覃建国的慰问。 然而她猜错了,居然是赵潋。 覃缓接起电话甜甜地喊了句妈妈。江须昂指尖微顿,想着如果换一种更为亲密的场景,骨结轻轻颤动着。 她带了耳机,江须昂听不清电话里讲了什么,但她甜腻撒娇的情绪在一分钟后淡了下来:“啊……你怎么又在提这件事。” “什么小时候见过,我根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好不好?” “大学一个学校?我们学校牛逼的这么多,难不成我都要记在心里啊?” “见面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呀,人家也很忙吧,人家都没主动加我联系方式说明人家也不喜欢相亲啊。” “身强体壮的?我不喜欢……那是我以前喜欢的类型了。” “稳重能干,那是您的欣赏方式。” “哎哟妈妈,”覃缓无语地捏着鼻梁,“我都说啦我不喜欢他!” 江须昂:“……” 她每说一句,江须昂的心中就了然几分。 了然她和母亲的谈话内容,了然她喜欢的类型,了然她对家庭式相亲有多排斥。 他看着电脑上的文字,动作停了下来,一时间无法将彼此组合在一起。 “行吧,最后一个问题。”赵潋靠在床上,枕头边的覃建国凑在电话旁边听得囧囧有神。 “快点啦我在值班呢。” “嗯知道了,”赵潋说,“看你已经很适应现在的生活嘛,和同事们相处融洽吗?” “那肯定啊。” “觉得同事好吗?” “好啊。” “有没有发展成为对象的可能啊?” 覃缓猛地撑起来,快速而紧张地看了一眼江须昂,确定他并没有听见后,才结结巴巴地反问:“你胡说什么呢!都说挂了!值班了!” 嘟声传来时,赵潋捏着手机,轻轻笑了声。 覃建国焦急问:“怎么样怎么样,待得好不好?” 知女莫若母,赵潋拍了拍丈夫的肩膀,意味不明地说:“好得很。” “真的?” “乐不思蜀的程度吧。” “……啊?” “睡吧,老年人。” - 覃缓捏着滚烫的手机,当发现江须昂正在看她时,情绪直冲天灵盖,那是一点儿困觉都没有了。 他针对我 第25节 她试探地问道:“我应该挺降噪的吧,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江须昂:“你耳机降噪,但你不降噪。” 覃缓:“……” 那就是嫌她吵了嘛。 “不,不好意思。” “没什么,”江须昂转头看着电脑,轻声说,“是我自己硬要来这里的,与你无关。” 覃缓应下来:“哦。” 五分钟后,她瞅着江须昂的报告似乎写完了,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薛柠明天就走了啊?” “是。” “你是有种放松的感觉,还是不舍的感觉?”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应该都没有。” “那是什么感觉?” 江须昂说:“无所谓的感觉。” 她的嘴角勾了起来。 “人家姑娘都这样主动,追到这里来了,长得也很漂亮啊,你怎么都不动心呢?” 这次,江须昂没有立刻回答。 电脑中动画跳跃,屋外设备闷声作响,风过树摇,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轻轻摩擦了一下指节,眉眼深不见底,声调却清晰地回复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覃缓一顿,抬头看向他。 --------------------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十九章 覃缓正在喝水,狠狠地呛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江须昂瞥了她一眼,坦然地递来一张纸。 覃缓接过,触碰到他的指尖时,触电般缩了回来。 “真,真的吗?”她问。 “这应该不需要骗你。”他回答。 “哇,”覃缓捏着纸巾,忘记擦嘴,“不是说单身吗?有喜欢的人是——”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江须昂应道:“是人家不喜欢我而已。” 不知为何,覃缓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疼得她白净的小脸变成了灰色。 “这么优秀的女生啊?” 江须昂随意道:“以前不觉得有多好,现在却觉得越来越好。” 不觉得有多好还喜欢人家? “那就是很漂亮咯?” “确实很漂亮。” “比我还漂亮?”她脱口而出。江须昂一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 覃缓知道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讪讪地笑着:“我开玩笑的,我懂,嗯,肯定没有我漂亮。” 江须昂:“……” “和你什么关系呢?朋友?还是……” 问这个干什么?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但覃缓又莫名地想问,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好奇心已然占领了上风。 “都不是。”江须昂想了想,目光淡淡地落在远处,最终想了一个措辞,“大概就是,一个学校的陌生人吧。” 暗恋大概就是这样。 于她是陌生。 于他却是兵荒马乱。 她寡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壳,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几分黯然,她戳了戳手机壳上的粉色小熊,轻声说:“你挺好的人,为什么她会不喜欢呢……” “有朝一日,我也想问问她。”江须昂细细地望过来,将她的面容印在瞳孔深处,“为什么当初不喜欢我,现在还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会去成全一个渣她的霍原。 为什么拥有那么多那么多男性朋友,却在很多很多次的时候,没有回头发现站在身后的他。 “嗯。” 江须昂的神色不佳,大概因为被提起了伤心事。连带着覃缓也觉得很低落。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低落,一晚上的心情像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第二天覃缓的状态不太好,但薛柠走的时候她还是撑着去送了。 薛柠坐上薛宇的车,在副驾驶朝她招手。 覃缓指了指自己,薛柠点头。 她走过去,将手搭成帐篷状:“有话快说,太阳太大,我困了,想回去补觉。” “待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这么矫情呢?”薛柠说。 “看不出来吗?”覃缓敛下眼来,“我在故意恶心你呢。” “……” 薛柠轻轻吸了一口气,故作轻快地看着她:“昨晚借着聚餐,我又给江队告白了一次,还是被拒绝了。” 这肯定的啊,覃缓不置可否,以过来人劝解道:“好好学习吧妹妹。” 薛柠抬头看她:“我当然会好好学习,因为来这里上班是我的梦想。” 覃缓眯眼看着太阳:“有的时候目标别卡得太死,容易迷失自我。” “你喜欢江须昂吗?” “什么?” “你如果不喜欢他……你管我的目标干什么?” 覃缓愣了愣,勉力解释:“你清醒点?他有喜欢的人了。” 薛柠挺意外她居然知道这件事,点头,轻声说,“是啊,江队昨晚亲口对我说的:他喜欢的人,是一位远在天边的千金大小姐,漂亮、乐观、永不言败。” 覃缓沉默下来,她想起了昨晚的事。 “你轻而易举就获得我想要的东西,不管是这里的职位,还是队友哥哥们的喜欢……”薛柠对她说,“但是江须昂嘛,我们都一样,比不上那位远在天边的千金大小姐。” …… 什么嘛。 覃缓想了很多天,越想越无语。 什么叫做“我们都一样”? 她们哪里一样了?她比她好很多好吗? 谁要和那个女人比啊? 覃缓转而闷头将自己塞进了被褥里,疯狂地蹬了两下脚,心里冒出一道小小的声音:谁说比不上那位大小姐?凭什么说她比不上大小姐?谁还不是个大小姐了? 第二天薛宇就回来了,覃缓上班时无聊随口问了一句薛柠是哪个学校的,被他冷漠地瞥了一眼:“都相处这么久了,连这个都不知道呢?” 覃缓:“……” 比之薛柠在这里的时候,他更是尖酸刻薄。 覃缓自认自己来这里以后,没干过一件得罪过他的事,括弧,偶尔怼怼不算,括弧完。 既然对方没有缓和的意向,那她也不能热脸贴着冷屁股不是?覃缓揉了揉肩膀,转头继续看书了。 下午她抱着电脑去找江须昂,他正埋头看着什么东西,覃缓小心翼翼凑过去想吓一吓他,余光却扫过他指尖周围的几行字:的沉默日记。 沉默日记? 覃缓眨了眨眼,什么“的沉默日记”? 江须昂感受到旁边的呼吸,猛地抬起头来,头顶撞上她的下巴。 “嗷!”覃缓惊叫,向后蹦跶着,痛得全脸扭曲,“你的头好硬!” 江须昂看见她,将桌上的东西合上,目光闪过几分慌乱。 “你进来不知道敲门?” “还好我的下巴是真的,否则一定会歪的。”覃缓委屈巴巴。 江须昂看着她手中的电脑:“什么事?” 覃缓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快把我下巴撞掉了,你这么冷漠吗?” “谁叫你悄无声息地站在我后面。”他慌乱的心脏染上几分烦躁,不知道她看见了多少日记中内容。 这她就比较好奇了。 覃缓揉着下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日记本上面:“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啊?” ……果然看见了。 江须昂站了起来,环胸向后靠在办公桌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还有看别人隐私的习惯吗?” 他针对我 第26节 “……”她微张唇,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他的语气似乎有点严厉。 “不好意思,”她低头扯了扯衣角,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只看到个‘沉默日记’几个字,其他的都没看到。” 江须昂的眉眼松弛了下来,语气比刚才轻松了几分:“找我什么事吗?” 下巴痛了也不好好安慰一下,覃缓有点受伤,将电脑递给他:“我觉得流程这块儿有点问题,是不是需要向上级申请挪来加热炉?” 江须昂顺着她的指尖看了看,沉吟片刻说:“是,一直有这样的问题,上个月我们已经申请过了。” 她愣了愣,“哦”了一声,更加受伤了。 满心欢喜以为找到了问题,实际上人家早就发现了。 “……那行,我走了。” “好。”江须昂重新坐回位置,将日记本收进抽屉里,锁上。 然后呢? 覃缓安静等了一会儿,并没有获得一星半点的表扬。 江须昂:“你还有其他的意见和问题吗?” 覃缓:“……没了。” 覃缓慢吞吞地离开,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稳坐如山,没向她挪来一寸目光。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冷漠? 薛宇就算了,难道薛柠的离开对江须昂还有影响? 覃缓憋唇:昨天还好好的呢,独处一晚上后忽然就变了,男人真难琢磨,变来变去真是烦死啦! - 是夜。 覃缓接到一通品牌方的电话,说她之前订购的几款包今日到货,问什么方便送货上门。 送货?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送货? 覃缓让品牌直接寄到覃建国那里,心却痒痒的不是滋味——喜欢的东西不在身边的感觉可真不是滋味。 她换上衣服,先去敲了敲江须昂的房门,没人应。 楼下忽然传来激烈的交谈声,她透过路灯朝下面望了望,看见好几道身影在走廊挪动。 到二层时刚好撞上了激动的小八,覃缓难受地蹙起眉头,心想最近还挺多灾多难。 “缓缓?”小八看着她时愣了愣,转而不好意思,“吵你睡觉啦?” “没睡呢,”现场才晚上9点,谁这么早睡,“什么事呀这么热闹?” “大事啊!”陆波从那边吼道。 二层的阳台站满了队员,除了总是在值班的沉卓,以及不合群的薛宇,其他人手中拽着个东西,瞳孔晶亮无比,眼中揶揄明显。 覃缓看见了江须昂。 男人坐在里面,穿着低调的常服,因为队员的吵闹,低着头颇为烦躁地刷着手机。 “什么呀?”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问着其他人。 “刚才!队长的初恋情人联系他了!”陆波凑过来,小声而神秘地说,“被我不小心看到了消息内容。” “你要知道,我现在跟你的八卦,是冒着写3个报告的生命危险而进行的。” “……” 覃缓怔住,迅速反应过来:“联系他了啊?” “是啊是啊,你猜对方说什么了?” “不,不知道。” 陆波看了她一眼,继而发出一阵大笑:“人家发来的是结婚邀请函!” 闻言,江须昂更为烦躁地蹙起眉头,在看见覃缓时,情绪更加明显。 覃缓感到某个地方空了一瞬,薛柠的话忽然回响在耳边。 —— “他喜欢的人,是一位远在天边的千金大小姐。” “我们都比不上。” -------------------- 江须昂:冤枉啊。 第二十章 “还要我说几遍。” “并不是初恋情人ok?” 江须昂无语,视线从室内朝她看来,将手机屏幕关掉。 但无论说几遍,队员也会不相信。 “你就别不承认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哈。不过是我们人人爱慕的江队长一次重大的滑铁卢罢了。”老黄磕着瓜子吐皮,看戏似的。 江须昂:“……你是不是欠报告?” “不准公报私仇啊江队!!!” “看见缓缓在这里就想否认了是不是?诶,否认吧,否认了也没用,我们有证据。”大蛇也将瓜子一丢,从荷包里掏出手机。 “你存了?”老黄惊讶。 “那肯定的啊,江队的大瓜。”大蛇哼道,随着他沾满瓜子壳青黑色素的指尖滑动,江须昂咬紧后槽牙,心脏突突跳:“你有什么证据?” “找到了!”大蛇没管他,大步朝覃缓走去,“给你看照片!” 覃缓好奇地看过去时,江须昂浑身一怔,深褐色的瞳孔一片翻江倒海。 只见他快速手机一丢,单手撑在面前木桌上,抬身迅猛地翻越而去,看得旁边的队员一愣一愣,心想看不出来队长还是个如此好面子的人。 但及时如此矫捷,想阻止也已来不及。 他眼睁睁地看着覃缓接过大蛇手机,目光落在照片上时,脑中神经几乎炸开。 是张模糊的照片。 准确来说,照片本就模糊,又因为是大蛇的二次拍照,导致更加模糊。 可即使如此,还是能看出照片中那个模糊的女人在学校操场跑道上,位于c位,婀娜多姿,气质斐然,光彩照人。 “江队捂得可死了,一直不给我们看初恋的照片,大概两年前左右吧,忽然有一天喝得大醉,说人家有男友了,自己彻底没机会了巴拉巴拉……在我们所有人的诱拐之下,终于套出了这张模糊的照片。” 大蛇还在说,江须昂瞪着覃缓,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有些东西不是不说,而是说出来完全没有意义,他觉得现在的关系很好,几乎是做梦的程度,是以并不想戳破。 或许曾经有过片刻戳破的想法,但最终被她的态度打断,他现在没有打算触碰那张危险的纸,但此刻却觉得队员们拿着打火机在那张纸上疯狂地烧。 也许戳破纸张,她心生厌烦,不满三个月就会离开……因为他清楚,她向来是个任性的公主。 时间仿佛静止了,江须昂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她小而略带不满的声音—— “离我还是差了点儿嘛,没和江队在一起,是她没福气哈。” 江须昂:“……” 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心率在此刻从150直降80。 覃缓:“有她老公的照片吗?” 陆波立马将电子请帖递过去。 覃缓便立马嫌弃:“你初恋眼睛有问题嘛,哎哟这一看就是‘真爱’,她当初居然拒绝了你?脑子肯定有问题!” 江须昂:“……” 也不晓得到底在骂谁。 行吧。 江须昂想,既然认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反正过段时间这些人的热情散去,这件事就会被遗忘。 覃缓认真地看着照片,很想多看两眼,却怎么辨不清他初恋的模样。她甚至想将照片要过来,喉咙却微微发涩,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像是下周六,江队去参加婚礼吗?”覃缓问。 “原本不准备去的,”江须昂说,目光似凛冽的风扫向小八,“被他擅自发了短信。” 小八:“我错了队长,我下来写悔过书。” 陆波说:“我们是觉得既然要送钱,那肯定不能白送,她老公都那样了,江队过去妥妥能抢老公的锋芒,是以我们擅自帮江队做了决定。” 覃缓:“……所以?” “所以这周六我要回一趟兴城。” 队员喔喔地叫着,仿佛要去的是他们几个。 回城市啊…… 覃缓的眼球转了转,缓慢地举起手来:“那个……我,我可以一起去吗?” 喧闹的队员们忽然安静,江须昂目光漆黑,深不见底,带着几分探究和疑惑:“什么?” 覃缓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藏着小九九,但给自己找了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我新买的包包到了,不能寄来这里,我想回家拿过来。” 此刻就不得不感谢今天品牌商打来的电话了,女人对包的执念可是很深的。 “我刚看了那个请帖位置呢,和我家还挺近的。”覃缓慢吞吞地说。 “我记得婚礼酒店在富人区的别墅群……”同是兴城人的陆波顿了顿。 他针对我 第27节 一般情况,富人区的别墅会离正常的楼房有很远的距离,覃缓说离得挺近…… 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扬唇一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就是巧嘛,我正好就住那片别墅群。” 众人:“……” 他们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工作? 江须昂没吭声。 男人干净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擦着,覃缓被看得口干舌燥,仿佛自己就在他指尖下。 覃缓深吸一口气,信口雌黄:“我爸思念我很久了,我也想家了……所以,我能和队长一起回去吗?” 如果,能顺便参加一下那位初恋的婚礼,那就更好了。 对不起了覃建国同志,这个思念你不思也得必须思。 “不能。” 江须昂看着她,淡然而冷漠将手机丢进口袋里,几步朝她走去,然后与她擦身而过。 啊? 覃缓跺脚,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能?” “你上次和我同行,还没吸取教训吗?” 上次的经历虽然称得上惊悚,但不代表这次又会发生奇怪的事吧——其实还真别说,她要是能一起去参加婚礼,或许真会发生什么怪事…… 覃缓凑过去跟在他后面:“但是我想要拿包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不满足我吗?” “队长你好真吝啬。” “长得这么高大,白瞎了这副宰相肚。” 江须昂:“……” 他刹住脚,覃缓从他身侧探出颗脑袋,垫着脚看他。 “……”他无言将手机递过来,覃缓以为他被说动了,去听见他散漫吐字,“地址写下来,我帮你拿。” 覃缓:“……” 这油盐不进的臭男人!! …… 周五下班时刻,江须昂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将行李丢进了副驾驶。 上车前他思考了一秒,目光从庭院中嬉闹的队员挪到平房三楼处,门窗紧闭,没有她的身影。 “看什么呢江队。”老黄磕着瓜子,问他。 “覃缓呢?”江须昂状似随口一问。 “回屋练瑜伽呢吧,”陆波说,“你又不带人家走,也可能正埋被子里哭。” 大蛇:“怎么的?你还想让人家来送你吗?你多大牌面啊。” 江须昂:“……” “快走快走,”好几人凑在车窗前,在江须昂的视野里拥挤着,“回去就大半夜了快走快走。” “……” 算了。 江须昂想,他到了别墅可以给她打个电话,顺便帮她捎上那几个包。 江须昂侧身坐进越野驾驶座,尘土飞扬间,车身瞬间离平房好长一段距离。直到车身拐进田野山路,以陆波为首的男人们停下手中的动作,聚在一起探头探脑—— “没问题吧?” “后座抖得这么厉害,江队开车又快又猛的……” “可别吐了。” - 覃缓藏在后座上,只有一个感觉—— 胃里的东西和胃的表面进行了快速的分离,在肠胃中翻江倒海。 屁股好疼!啊胸快被压瘪了…… 他在开火箭吗?他上次开车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就在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她觉得是时候了,再不出去,她极有可能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克死山野。 覃缓猛地敲了几下后备箱,闷声中感受到汽车猛烈地停了下来。 最后一次翻江倒海后,世界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摸着被撞的屁股,面色惨白却还有强颜欢笑。 随着江须昂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覃缓从后座下面爬起来,在倒车镜中瞅见了他不可思议的目光。 额。 “……嗨?” 覃缓坐直了身体,因为刚才寻求快速便捷和耐脏,甚至没换下现场的深绿工服。 她理了理头发,眨了眨眼睛:“好巧啊江队,我们居然在同一辆车上呢。” 江须昂:“……” -------------------- 覃缓:今天这个初恋,我是必须得见。  江队现在不说,与两人性格和过去经历都有关系,不要急哦宝们,快了快了! 第二十一章 晴空碧日,车辆停在黄土大道上。 江须昂的侧颜明暗交织,看不清情绪。 “都怪你!”覃缓心中忐忑,仍是伸出指尖控诉,“我的发圈掉车上了正在找,你也不往后面看看,直接就把车开走了!!” 江须昂嘲讽地扯了下嘴角:“我要是向后面看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吗?” “……那,”她扒拉两下头发,声音越来越小,“那,既然路已经走了这么远了,那就一起走了呗。” 江须昂的眼睛里,就差没刻上“虚伪”两个字了。 黄昏的暖光透过前车窗洒在两人的发间,透出淡淡金辉,光线下她试探的目光仿佛迷茫又紧张的小鹿,结合此时此刻的环境,江须昂的心中染上几分淡淡的无奈感。 “路途很难走的。”他说。 有机会! 他的语气松动了! “我现在已经身经百战了江队。”覃缓立直了身子,心中清楚不是“包”的缘故。 不等他进一步回复,覃缓探出身子,从前排两座之间的缝隙穿过去,挪到了副驾驶坐着。 女人的胳膊肌肤细腻,与他硬朗的胳膊摩擦而过,酥麻感微妙而撩拨神经。江须昂喉结上下滑动几下后,转移了视线。 覃缓将他的行礼丢在了后座上,眼睛亮亮的:“我的家就在别墅群附近,你的家在哪里呀?兴城我很熟的,我可以选择一条最近的路线。” “不需要。”江须昂瞥了她一眼,直接点开了导航,输入她家的地址。 “……” “你现在这是什么姿势?”江须昂瞥了她一眼。 覃缓单手揉着臀部,拧眉道:“我屁股疼。” “……” “就算赶着回去见初恋女友,也不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吧江队。” “我没有急不可耐。” “还说没有!”她指控着,嫌弃地压低嘴角,“之前和我去二队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快啊?” “……”江须昂实在忍不了了,指了指汽车前的操作盘,“您看看现场的码数?” 哦,30多,好像也不是很快的样子。 好吧,覃缓换了姿势,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能听音乐吗?” 江须昂点开音响,覃缓拿出手机刚想问能连她的蓝牙吗,音响放出他的歌单,覃缓愣了一下,指着说:“我也喜欢这首呢。” “是吗,好巧。”江须昂目视前方。 “不过这个歌手我就喜欢这一首,还挺神奇的。”长睫毛上下扑闪着,她有趣地玩弄了几下,自言自语地说,“你肯定不知道我怎么喜欢上的。你想知道吗?” “……”江须昂嘴唇微动,“我可以说不想吗?” 她才不管呢,闲聊似的:“就以前大学时附近闹变态,大三了,你应该毕业了吧?总之就是学校后门的那条小黑巷呀,我有时候一个人回寝室可害怕了……” 江须昂握紧了方向盘:“嗯。” “我还是有点儿害怕的,”她上下抖着腿,“但是每当我靠近一座咖啡店就不害怕了,因为店里的音乐总是让人放松,灯光也很明亮,很多次后我记住了这首歌,忽然就好喜欢了。” 江须昂问:“这种情况下霍原没有接送你?” “哦那段时间他忙着做课题。”覃缓想了一下。 “刚在一起?” “啊——是。”她挺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啊……” 他能不知道吗? 江须昂微抿唇角,想起几乎是人生中最晦暗的时光。 他刚入职,还不是队长,被当时另一个队长欺压,工作比现在辛苦十倍。 他针对我 第28节 深夜看见学校群消息,在谈论校外变态这件事。虽然明知道她这么大的女孩早就能学会保护自己了,但仍旧忍不住向当时不合的队长请了假,回了趟学校。 咖啡店是和他朋友合伙开的小店,他搅动着杯中美式,听见朋友说:“覃缓好像谈恋爱了。” 江须昂动作猛地一顿,没握稳汤匙。 “和谁?” “好像是一只追她的一个同学?叫什么不知道,但追了她挺久。” 他钝坐于此,心脏在坠落,脑中却一片空白。 “是谁说覃缓不喜欢这种类型?”朋友看着他,轻轻摇头叹息,“烈女终究怕缠郎是不是?” 不知道。 江须昂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屋外有青色的烟雨,笼罩在色彩斑斓中,沉降了所有欲/望。 “待几天?”朋友问。 “两天。”江须昂说,“晚上把灯开得亮一点,这条小巷光线不好,她喜欢在外面玩得很晚。” “行。” “放个音乐,可以给她安全感。” 咖啡苦涩,几乎难以下咽,江须昂从此不再喜欢喝美式。 春来秋去,青雨变黄昏。 这一天,眼中人即是身边人,将无暇的面孔凑过来,好奇地“嘿”了声:“你不是毕业了吗?你还知道这件事??” 江须昂轻轻吸了口气。 “我有脑子,”他冷漠脸对着她,“我能从两周年纪念日往后倒推。” “……” “刚在一起就这么不靠谱,你当初是不是瞎?” “……行了,”覃缓做了个“嘘”的姿势,“再说就不礼貌了谢谢。” “不是追了很久,这是不是就叫做得到了就不……” “你烦死啦!”覃缓抬眸瞪了他一眼,江须昂扭头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我累了,我要睡了江队,下班时间了,我能睡觉了吗江队。” 江队将音乐声音调小,顺便将后面几首歌调成了助眠的缓慢音乐。 姑娘心大,说睡真睡,他转头看过去时,覃缓双眼合上,已然呼吸均匀。 这么抖的路,居然也睡得着…… 车内缓缓放着两人都喜欢的音乐,也只有在这种事,江须昂才会心想,当年的一番心思并没有喂了狗。 - 覃缓是被戳醒的。 黑幕早已降临,车内一片安静,唯有斜斜的光晕透过车窗洒在江须昂的侧颜上,明暗交加,她似乎产生了错觉。 他在看她吗? 眼中的情绪,不太像是嫌弃,看起来更像珍视。 醒醒!覃缓你做梦了! “你要再睡下去,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和我一起去婚礼了。” “那感情好啊。” “?” 在他吃惊的目光下,覃缓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 她立马扒拉两下嘴巴和头发,朝窗外望去,转移话题:“到了吗?” “哦到了到了,我看着这熟悉的保安大叔就知道到了。” 她慢吞吞地解下安全带,犹犹豫豫地看他一眼。 “……还有事吗?” “你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也就是别墅群一区和二区的距离吧。 “你明天几点的婚礼?” “大概是11点。” “还挺早呢,你想去看新娘是吧。”她斜着眼,恨不得把嘴巴也斜过去。 “……”早知道就不说初恋了,江须昂此刻深深后悔,“你早点休息。” 覃缓自然听得出是逐客令,到最后,她还是没说出想一起去婚礼的愿望。 毕竟她没什么身份嘛,总不能说想去看热闹吧? 她慢吞吞地走下车,指了指后备箱,小声说:“我行李在后面。” 江须昂:? 他气得笑出声:“我他妈现在觉得出发时的我简直蠢透了。” 覃缓点头:“我也觉得。” 江须昂:“……” 行李和人居然都在车上,他被几个队员分散了注意力,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他下车帮她提出行李,覃缓一边守着一边碎碎念:“我只带了个枕头,就是行李箱很重,我也没这么娇气。” 欲盖弥彰。 “但我不睡专属枕头就睡不着觉。” 这还不叫娇气? 行李箱推至她面前,覃缓沉默地犹豫着,斑驳的目光中透出几分依依不舍。 江须昂心中一动,没忍住将她嘴角的长发撩开,指腹轻轻摩擦在娇嫩的肌肤上。 覃缓浑身颤了颤,与他目光撞在一起,再次看见了几分深藏的珍视。 忽然,幽静的小区门外忽然听见一道惊讶的女声——来自覃缓右后方的一辆车上。 “江须昂?” 漆黑的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白净好看的小脸,碎发落在双鬓,带着几分青春洋溢。 江须昂和覃缓齐齐朝车内看去。 女人一愣,继而更加惊讶:“真是你啊?你……你居然这么早就来了在这里?” 江须昂:“……” 祸不单行和阴差阳错大致在今天商量好了,一齐撞了上了江须昂的家门。他顿了顿,正准备说话。 旁边的覃缓忽然出了声:“不是呢,他送我回来的。” 车内女人又是一愣,视线落在覃缓身上,几分打量和斟酌。女人是谁无需多说,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气氛只需要用一秒钟就能被洞察。 “啊……你,你是?”车内女人说,“明天是一起参加我的婚礼吗?” 峰回路转和心想事成大概是两兄弟,在覃缓放弃的时候,同时敲响了她家的门。 江须昂感受到女人挽在他胳膊,亲密无间,凹凸柔软,同时听见了覃缓轻快到雀跃的声音—— “是他女朋友。” “明天我们11点到。” -------------------- 覃缓:得来全不费功夫。  明天本文要入v了,感谢宝贝们支持哦,明天更三章,么么。 第二十二章 (三更合一) 初恋坐在车上, 将视线落在覃缓身上,进一步打量在她深色的工服上。 漂亮是漂亮,就是品味不太行。 “这位小姐是住在这边吗?”初恋问, “里面路途遥远, 江须昂不方便进去, 不如我和我老公送你?” 小区安保很严, 非住宅车辆进去非常麻烦。 “不用?”覃缓居高临下看着她,微笑中带着几分主人的熟稔与傲慢,“我家司机在里面等我。” 初恋一愣,遥遥望去, 黑夜中停放的奔驰车宛若潜伏的野兽。 “好的,”初恋淡声道, “明天我在酒店等你们。” - 初恋坐着车离开时,覃缓单手自然地挽在了江须昂的胳膊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两人的姿势, 柔软与僵硬的碰撞,像击打在心尖上的微小电流。 夜晚清寂, 连带着风都夹带着淡淡的荷尔蒙。 覃缓装模作样收回手,擦了下掌心的汗。 江须昂的目光深幽,说不上情绪好不好, 覃缓扯嘴讨好地朝他笑着:“我……” “为什么撒谎?” 她以为他在不满, 毕竟平时是这么正直的人。 “权,权宜之计啊, ”覃缓说, “你看看她的样子, 明显是食物链顶端的趾高气扬, 我看不惯。” 江须昂觉得好笑:“说女友就看得惯了?” 他针对我 第29节 “我是为你好耶, 她就差在脸上刻上‘嘿bro你虽然喜欢我但我已经和有钱人结婚了哦’这几个字了!” “……”江须昂这次是真被她逗笑了。 “她在侮辱你!”她为他操碎了心,当然主要还是怕他生气,毕竟刚才擅自做了主张。 “平时对我冷言冷语无所不及,刚才憋不出一个字来。”覃缓心里不是滋味,低头揪着指尖,“果然是初恋吗?哼。” 江须昂将她的白色行李箱拖过来,低眉间眼角带着几分无奈:“真不是初恋,我认真的……刚才不说话,不是让着她,是很久没联系了,不太熟悉,懒得多说。” 她才不信呢:“你的意思是,刚才我在自作多情咯?” “我的意思是,我明天吃了饭就走,你不要为了帮我耽误你的周末。” 说得真好听。 说得她都快相信了。 要不是知道他不太喜欢她,还真以为怕麻烦呢。 覃缓电话响了,她一看是覃建国,大概猜到里面那辆奔驰坐得不只是司机。 “……回去了。”江须昂垂眉瞥了她手机一眼,“日后也不一定见面的人,不需要这么麻烦。” “不行,”覃缓拽着手机急了,“我话也放出去了,你不带我去会被看扁的。” 江须昂上了车。 覃缓扯着嗓子吼:“明天11点你不带我,我就自己过去!” 江须昂:“……” 上车后果然看见覃建国坐在后座上,小老头伸长脖子朝窗外看去,眯着眼睛不太能看清:“谁呢这是?外面说这么久?” 覃缓坐了上去:“我男朋友。” ??? “就那个霍原??” 您过时了。 看来覃建国的侦探也是有信息差的。 覃缓眯着眼直笑,凑过来去挑衅道:“不、告、诉,你。” “……” 话虽然撂出去了,但江须昂究竟想不想带她去,覃缓终究是摸不准。 躺在熟悉的床上,晚上11点,她曾经雷打不动的美容觉时间,此刻却毫无睡意,似乎习惯了,又似乎有别的原因。 覃缓摩擦了两下手机,遗憾地发现自己真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最终翻出了管一队群,群中一共7人,没错,就是剔除了江须昂这个要命队长的打工仔吐槽群。 【覃缓】:1。 小八秒回。 【8】:缓缓到家了吗? 【覃缓】:到啦[可爱]。 【陆波】:躺在别墅床上是不是很爽? 【覃缓】:一般吧,在队里也是三层大别墅啊。 老黄大蛇沉卓相继出现,薛宇习惯性潜水(或者说并不想搭理她),群聊在半夜闹腾起来。 【覃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黄色的黄】:说。 【覃缓】:有时候你们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吗? 【8】:啊? 【8】:不会啊。 【黄色的黄】:感觉没有,你举个例呢,谁说你多管闲事了? 【覃缓】:我一个这边的朋友,额,具体事情太复杂……就,emmm,我说简单一点吧……比如江队的婚礼我却跟着参加? 【大蛇】:什么?你要跟着去参加婚礼? 【陆波】:? 【8】:啊??? 【薛宇】:…… 【覃缓】:不是啦! 她着急地打字。 【覃缓】:我举例,类似这种! 【大蛇】:哦,吓死了,我还以为你真去呢。 【8】:+1。 【黄色的黄】:+100。 覃缓:…… 真这么可怕? 【陆波】:我觉得还好?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 覃缓看着放心了。 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躲在被窝里摩擦着雾蒙蒙的显示屏,心安理得睡得很好。 第二天她起了大早,早得赵潋和覃建国刮目相看。她吃了个早餐又练了瑜伽,洗完澡拆封了新来的几个包,最后换了一身年轻低调的礼裙。 “你回来,是为了约会的吗?”赵潋修剪着花枝,抽出几分关注的心思。 “没啊。” “这裙子你去年都不舍得穿,说什么出去鬼混不值得浪费这么贵的东西。”赵潋瞥她一眼,“今年转性了?” “……”覃缓扯了扯裙摆,“反,反正就是消耗品,不穿就积灰了。” 赵潋笑了笑,转头不再说话。 时间刚刚好,但出门时,她心中还是藏着忐忑。婚礼酒店到她家的距离并不远,但走路也需要十分钟。 在行走与司机间犹豫了两秒,覃缓看见她家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前依靠着一人西装革履,气质卓然天成,下颌上反射出银白色金属腕表的光泽。 覃缓的心跳忽然加快,快步朝他走去,怀疑自己看错了。 江须昂听见高跟鞋声,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瞳孔幽暗了几分。 覃缓抬手戳了他胳膊一下。 “……怎么?”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略微低沉。 她轻咽唾沫:“看是不是真的。” “我想了一下,”他一边看时间一边说,“与其让她继续误会下去,伪装一下男女朋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真,真的吗?”她得努力控制,才能压住上扬的嘴角,但溢出的语气,又再次恢复成以往骄傲的模样,“那你的脑回路挺缓慢的。” “……” 他握拳抵唇笑了笑,为她打开了车门。 “你的车是怎么进来的?” “拿请柬进来的。”江须昂走进驾驶座。 “哦。”她低头扣安全带,“我们坐主桌吗?” “我和她应该只是同学。” “哦。”覃缓扣着安全带,笑着,“但我了解女人的虚荣心呢,她骄傲着呢,肯定要把你放在前面可劲儿显摆呢。” “……” …… 蒋依白看见两人到来,覃缓自然而然将手臂挽在了江须昂的胳膊上。 他顺着动作看过去,佯装亲昵的感觉足够使人沉沦。 “来啦?”蒋依白说,将老公的手牵过来,介绍,“这是我老公,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那个同学,江须昂。” 提过? 大龄新郎脸上不动神色,浓烈优越感却跃然于眼中。 提什么呢? 把别人曾经的喜欢作为炫耀的资本,你礼貌吗? 覃缓心中划过几分不满,笑着回应着:“是吧,但江须昂倒从来没向我提起你呢。” “……”蒋依白笑得嘴角僵硬,“江队长贵人多忘事,是不是只有我还深深地记得当初大学班级搞团建,江班长为了救我,肩膀上——”蒋依白指着右肩的位置,“划出好大一条伤口呢。” “……” 婚礼呢,说这种事不太照顾新郎的感受吧这位初恋。 开始炫耀了是吧,覃缓皮笑肉不笑地回:“哦?你说那个伤口啊?现在已经看不见啦,毕竟我们一个队里,出这种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蒋依白脸色微变,“你和他同样的工作?” “你昨天不是看见我的工服了?” 谁知道那是工服?蒋依白还以为她的品味不行,她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几乎不可思议:“你家别墅在这里,你却去那种地方工作?” 是吧。 其实覃缓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他针对我 第30节 但此刻在蒋依白的目光下,她却认真地思索了一遍回答的方式。比之此刻的富丽堂皇,她更想说:“工作不分贵贱,为民服务的地方,应该感到自豪才对。” 蒋依白怔在原地,江须昂于此刻看向身边的人。 他性格向来沉稳冷漠,很少体验冲动。但此刻闻言,像被谁轻轻挠了一下心脏,让他不由自主伸出胳膊,将挽着的姿势变为了手牵手。 覃缓只觉得掌心热热的,与他有力的骨结纠缠在一起。亲昵似电流一般窜上心脏,她仰头看向他,小心翼翼朝他身边凑了凑。 “进去了。”江须昂贴过去在她耳边说,“不要耽误别人接待客人。” “……好。”覃缓的耳尖热了起来,被他牵着走了进去。 蒋依白的脸色不太好看,精致的妆容也抹不去她眼底的震惊,新郎撞了她一下,奇怪道:“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她多看了几眼两人的背影,只是忽然想起大学毕业的事。 班上的人都传他喜欢她,只是因为他在团建中救了她, 加之有一天,次江须昂在寝室楼下喊住了蒋依白,同时手中递过来一件东西:“这个东西,你帮我——” 话没说完,旁边走过一群笑嘻嘻的女学生们,他似乎看见了什么,语调和神情骤变:“……算了。” 年少时的同学最会捕风捉影,只救她这一点,她肯定是扭捏而怀疑的。但他今天似乎想给她送礼物?她终于在心中给予了确定。 江须昂每年年级第一,国家奖杯拿到手软,这样厉害又好看的男生,在年级中堪称风靡,哪有女孩子不心动呢。 但他如果不告白,以蒋依白骄傲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开口的。 话虽如此,临近毕业的蒋依白按捺不住,她主动找上他,用试探地语气说:“你工作找好了吗?” “找好了。” “哪里啊?” “成环。” 她愣了一下,几乎不可置信:“我听说去那里的人都要先分配至野外工作,条件很艰苦,工作不高的,距离也很远……” 江须昂闻言:“……所以呢?” 所以两人只能异地啊!谈恋爱怎么能异地呢! 她不死心地问:“你,你这样优秀的人,不应该去这里的……你,你愿意为了我换个工作吗?” 江须昂从电脑中看向她,眼中闪过淡漠的疑惑。 他甚至并没有思考,说的是“不愿意”。 覃缓的话将蒋依白拉进了回忆中,很久远的事了,她多少带了点曾经的屈辱。所以时至今日,她试图在今天这场盛大的婚礼中弥补。 你看我在兴城最昂贵的酒店举办婚礼,我的老公比你有钱很多倍,你当时的选择是错误的! 她再次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心中忽然产生了不甘。 他居然找到了那个愿意陪他吃苦的人。 什么冠冕堂皇伟大志向—— 这个女人一定会后悔的。 …… 江须昂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第六感确实特别的准。 两人被引导至婚礼内室,美其名曰同学情,隔壁就坐的家人。 “差不多也算主桌了是吧。”覃缓拉住他的手,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把玩指尖。 江须昂顺着触觉看过去,覃缓愣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掌心。 怪不好意思的…… 她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喝了一口。 江须昂抓了抓掌心的余温,转而抽出手机把玩。 一会儿她又转头过来,瞳孔宛若斑驳的星辰:“其实你也比较享受这种感觉吧,在初恋的婚礼上,牵着比初恋更漂亮的‘女朋友’过来炫耀。” 承认吧,你已经被我看穿了,覃缓伸出手,做了个交握的姿势。 江须昂看着她,胳膊肘撑在桌面,朝她耳边凑去:“说什么你才会相信,她不是我的初恋。” “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啊,”耳朵痒痒的,覃缓悄悄朝旁边挪了一下,“否认这么多遍也很奇怪啊,好吧,她既然不是你的初恋,那你说谁是你的初恋?” 江须昂:“……” “看吧你也说不出来,”覃缓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挣扎了大兄弟。喜欢上她也不是你的错,充其量眼睛不太好罢了。” “……” “不过我觉得她是不是年纪大了没以前有气质了,”覃缓撑着下巴,“照片雾蒙蒙的感觉还不错呢,现在……”她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蒋依白,“一般吧,没以前好看了。” 根本就不是同一人,哪来的以前和现在。 江须昂将指腹落在陶瓷杯的边缘,沿着杯口缓缓滑动着,若有所思道:“你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啊? 覃缓猛地收回来,瞳孔微微放大:“哪、哪有啊?” “没有吗?” 江须昂抬眸看向她,不置可否。 “没有啊,”她解释道,“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什么不甘心?” “有的人在荒郊野外是食物链的顶端,无所不能牛逼轰轰的样子,回到城市就怂了。”覃缓揪着美甲,之前因为工作不方便,她自行将美甲剪短了,显得没那么好看。 “你被她压在脚下,那就显得我们几个更没有尊严了,我肯定不甘心啊。” 江须昂:“……” 内心一汪春水,瞬间被她一段话压得失去了活力。 覃缓心虚地摸了下耳朵,无所适从地捧着茶杯浅抿了一小口。 桌上的人陆陆续续来齐,覃缓一直在剥巧克力:“你没有其他同学来吗?” 江须昂扫视一圈:“有她自己的几位朋友,我不熟。” “好可怜哦,”她面露怜悯,“你肯定就是被针对了,还得贴个份子钱。” “……” 江须昂把自己礼包中的巧克力丢给她,试图堵住她的嘴。 婚礼化繁为简,覃缓吃着江须昂的巧克力,在新娘与新郎接吻的时候看了江须昂一眼,后者波澜不惊面无表情,覃缓在心中偷偷地吐槽道:装。 男人啊,就是好面子。 自诩队长的男人啊,更是好面子。 婚礼实在没意思,终于能吃菜时,她肚子里已经填满了巧克力,没什么食欲。 新郎和新娘挨个敬酒,覃缓用最优雅的姿势站起来时,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覃缓?” 一位中年大妈和新娘的父母站在一起,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覃缓实在想不起来这位是谁,对方也不在意,拿着白酒味道的杯子撞了她一下,大喇喇地说:“我呢,陈姨,上个星期和你爸吃了饭。” 覃建国的朋友? 覃缓茫然地眨了眨眼,客套地回复道:“你好。” 敬酒时候熟人相认,全桌的人端着酒杯盯着看,这让覃缓微微不适。蒋依白的老公解释道:“这位是我小姨。” “原来是覃总的千金,”新郎母亲特意走来,脸上挂着几分疏离的笑,“常常听人说起,就是没见过真人。” 覃建国虽然在家里老不正经,在外圈子中,许多人都会给几分薄面和尊敬。 蒋依白万万没想到,一桌子人端着酒杯,父母竟然会先去寒暄江须昂的女友。蒋依白靠在老公身上,脸上的笑容快要撕扯开来。 “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也在,你父母也来了吗……” “没来。”覃缓说。 “她是和男友来的。”蒋依白忽然在边上插了句嘴。 “男友啊?”陈姨愣了一下,眩晕的目光挪到了江须昂身上,随机笑道,“哈哈哈,我听过你父亲谈论这个未来女婿,今日一见,也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嘛……” 覃建国说的是霍原,但此刻蒋依白就在旁边听着,将霍原拖出来,江须昂的面子岌岌可危。 “说的是哪样啊?”蒋依白随口问道。 “哈哈哈哈也没什么,估计是很久以前的感觉了,说这位男友除了样貌还行,工作和家室都普通,也不知道小覃看上他哪点了哈哈哈哈……” 一瞬间,尴尬齐齐地浮现在所有人的脸上,新郎母亲夺过好友的杯子,挽救道:“你喝醉了。” 江须昂微微挑眉,面对这样的措辞,倒是没有多大情绪。 但蒋依白的背脊莫名得直挺了起来。 看吧。 她就知道江须昂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覃缓的不适感逐渐加深。 偏偏这位大妈忽然拉过江须昂,苦口婆心地劝道:“孩子,你的压力很大啊,所以未来得加倍努力,别怪小覃的脾气不好,但你有先天性的优势,所以——” “别说了?”覃缓打断大妈的长篇大论。 太阳穴的神经一块儿接着一块儿往外蹦跶。 她的耐心在此刻耗尽,连听见她的声音都会生理性不适。 众人朝她看来—— “这位阿姨。”覃缓承认自己脾气不算好,尤其是回到城市氛围中,那种熟悉的、骄纵的、与身俱来的随心所欲控制着她。 覃缓将陶瓷杯重重地磕在桌面上。 他针对我 第31节 “哐当”一声,她面色不佳地看着陈姨:“我手都端酸了,您的废话能少点吗?” 陈姨愣了愣:“什么?” “我和你很熟吗?你以什么资格教训我的男友?” “哎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的,”陈姨今日估计真喝多了,伸出手指着她,“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不是谁都能当我长辈的。”覃缓转身,将手机丢进包里。 “陈敏。”新郎母亲拽了妹妹一下,陈敏不服气地佛开,“你们家和我们还有业务要谈呢,谁都捧着你真当你是公主了?平时不学无术娇生惯养就算了,没本事找了个垃圾男友,真当我们家怕你们覃家吗?看看现在是谁的主场?容你在这里没礼貌?!” 至此,尴尬的气氛终于拉向了顶峰。 全厅的人齐刷刷地朝这个方向看来,桌上的吃瓜群众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蒋依白嘴唇微张,想说江须昂虽然不算家境多么优越,但他并不是垃圾男友……新郎一家面色极度难看,父亲对母亲咬牙切齿:“我就叫你不要喊她,婚礼迟早被她毁了。” “砰——”的一声,尖锐的碎裂声在大妈的脚下炸开。 陈姨吓了一跳,始作俑者却冷漠自持地道了歉:“不好意思,手滑了。” 但坐在江须昂身后的知情人门清似的:人能手滑到这么精准地将桌子中间的陶瓷杯丢在别人脚下,也是一种巨大的本事。 “原本参加婚礼是带着祝福来的,毕竟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江须昂将覃缓牵过来,姑娘被气得发抖,脸色比雪还有白。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和一队在一起的时候、在山里的时候,他记得她的脸总是红扑扑的,瞳孔带着星光般的澄澈和清明。 却总是免不了被外来这些浮躁的魑魅魍魉所侵蚀。 “你说的话带着严重的侮辱性词汇,对我女友心灵和身体上均造成了创伤,你有义务对她道歉。” “我凭什么对她道歉?”大妈嗤笑道。 “我也觉得应该道歉——”斜前方的一桌忽然站起来一人,双鬓泛着白光,拄着拐杖,缓慢而威严地朝喧闹处走来。 全场鸦雀无声,说话不是别人,而是新郎一家拼命求来的金融泰斗——可以说是场中地位最高的人,严齐嵘。 严齐嵘年岁已高,为人低调惯了,请他出山极其不容易,也只有小辈的婚礼才能让他稍稍感点儿兴趣。 此刻他竟然开了金口,新郎父母双双一愣,急忙迎了上去。 “严老。” “严老好……” “严老居然也来了?” “严老,”新郎父亲赔罪,“抱歉,小辈喝多了,让您看笑话了。” “笑话没看见,见识倒是长了不少。” 严老行为低调,目光却澄澈精明,他摇摇头,不赞同道,“以片面的看法来评价一个人,实在不是一个长辈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新郎一家的脸色红白交加:“是……是我们今天实在太高兴了,没控制好……” “喜庆的事儿被打扰,我看你们也没有采取事息宁人的行动。” 严老朝覃缓走来,后者看起来懵懵的,此刻完全在状况外。 江须昂朝严老笑了笑,将覃缓向前一推,严老抬住覃缓的胳膊:“多么水灵的姑娘,在外面说着工作不分贵贱时,仿佛看到我妻子年轻的时候。” “多少人自诩高贵,优越感满满,殊不知在别人的眼里,甚至不如工地里搬砖的普通人。” 严老细细地看着覃缓,笑眯眯地说:“挺好的小姑娘,下次有机会拜访覃家。” 众人哗然,知情人士都清楚,严老一诺千金,能亲自去一个人的家中,定然是这一行了不得的人。 新郎一家多么费尽才能攀上严老的关系,在今天全面翻船。 “我建议你道歉两次,”严老看向陈姨,拐杖敲了敲地面,“以貌取人,以及扰乱了人家的婚礼。” - 覃缓被江须昂牵出婚礼现场时,整个人是飘着的。 沉默了好半晌,惹得他怀疑她脑子是不是坏掉时,她猛地停下脚步,陷入后知后觉的兴奋中。 “是严齐嵘呢,是严齐嵘吧!是我从小听过名字的严老呢!”自知不学无数的覃缓脸颊重新变得红扑扑,扯着他的袖子,差点蹦起来,“我爸特别崇拜他!特别!常常在家里放他的采访!我知道他!我今天是被他表扬了吗?!” “……开心吗?”江须昂低头,视线和她撞上。 “开心。”覃缓说完,蹦跶哒地跳在了前面。 江须昂低着头,从通讯录中找出一个人的名字,发信息:谢谢外公。 严老回复得慢:你性格很烂,但眼光还行,江少爷。 江须昂摇头,心想外公还是这么喜欢取笑人。 覃缓又蹦跶哒地跳回来:“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在看什么手机呢!” “……没什么。”江须昂将视线抬起来,目光中姑娘的瞳孔水润般清澈。 …… 婚礼被人看了一场大戏,任谁都不高兴。 蒋依白强忍着敬完酒,以不舒服的理由提前退了场。脸都被丢尽了,却没有丝毫宣泄的方法。 她能怎么办呢,她自己选择的高嫁,面对这样的场合,她们家甚至不敢说一点儿话。 还以为能看覃缓的笑话,兜兜转转大半天,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蒋依白想要为自己找回一点儿尊严,于是她去了酒店前台。 “您好,”她问,“刚才摔碎了一只陶瓷杯,是我朋友摔碎的,请问赔付需要多少钱?” 前台看向了垃圾桶:“您说的是刚才的这只吗?” 蒋依白说:“是的,我记得当时定婚宴的时候说最前面六桌的餐具价格不一样是吧,具体是多少钱?” 前台查阅后,说出个数字。 是真的很贵,蒋依白一阵肉疼,几乎是她一周的工资了。 她正准备支付,前台轻声细语告诉她:“不用给了,江先生离开时已经付款完毕。” “……你,怎么知道他姓江啊?” “我们当然知道啊,”前台朝她笑了笑,“如果连酒店主人都不认识,我们是会被扣工资的。” 酒店,主人。 “轰”的一声,几个字宛若惊雷劈在了蒋依白脑海中,她眼皮一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江须昂。”前台古怪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情绪如此激动的原因,“我们酒店最大股东的独子。” 蒋依白退了一大步,脸色被头顶的光线照得惨白。 …… 周日,返程途中。 江须昂的电话响了三次。 昏昏欲睡的覃缓被吵醒了三次,瞪着江须昂的手机屏幕很不是滋味。 覃缓:“人家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 江须昂说:“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句话莫名取悦了她,覃缓笑了起来:“结婚第二天给前情人打了三个电话,干嘛呀这是,想要婚外情啊。” “……” 江须昂手扶方向盘,颇为无语道:“如果吵到你了,你帮我把手机静音。” 这是给她看手机的特权吗? 覃缓清醒起来,装作并不情愿的样子,轻描淡写道:“那,行吧。” 将手机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略微烫手。 “密码?” “0326。” “你的生日吗?” “对。” 她偷偷在心里记下来。 解锁后屏保映入眼帘,覃缓咦了一声,朝他看过去:“你用的是这张照片啊?” 照片比之前看的清晰一些,但就算她用尽了全部方式,除了蓝白相间的外套,仍旧看不清人家的容貌。 她合理怀疑:“你这照片不会是偷拍的吧?”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注意措辞,我是正对着所有人,光明正大的拍的。” 江须昂想起曾经的场景,目光带着几分冷淡的怅然:“学校的运动会,女子接力进了前八,她们四人为了庆祝,找别人给她们拍合照。” 几年前的九月,与此刻相似的天气,江须昂离阳光的少女几米远的距离。 霍原在为她拍照,他能够和她亲密的交流,甚至能给她递出一杯庆贺的矿泉水。 而江须昂只能在不起眼的人群中,摸出手机。 拍照的时候朋友忽然从很远的方向跑来,急忙忙地拉着他向检录的方向跑去:“快快快,你的200米要开始了!” 江须昂甚至来不及反应,照片模糊成剪影。 时至今日,他甚至会颇为心酸地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 “进个前八就庆祝成这样?你初恋可真是自恋呢。”覃缓摇头晃脑,啧啧称奇。 江须昂:“……” 可不是吗。 和你一样自恋呢。 刚才的心酸劲儿瞬间灰飞烟灭。 电话忽然震动,覃缓吓了一跳,余光瞥到蒋依白三个字,慌了:“啊啊啊你的初恋打来了!” “挂断。”江须昂说。 她指尖一滑,居然碰上了接听键。 他针对我 第32节 蒋依白的声音传来,覃缓更加慌了,立马将手机丢回了原位。 江须昂无语地看着她。 覃缓报以无辜的目光。 江须昂接过电话:“喂?” “你可算愿意接我的电话了。”蒋依白的声音散发着淡淡异样。 他停在红绿灯面前,单手撑着方向盘:“有事吗?” “我……”她的声线夹带着几分苦涩,几番组织言语仍旧没有重点,连吃瓜群众覃缓都替她着急。 蒋依白问:“如果毕业那年,我没有要求你为我换工作,而是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哇哦,覃缓眼观鼻鼻观心,心想结婚第二天就对其他男人说这样的话,可真是□□的刺激啊。 而江须昂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不会。” 蒋依白忽然屏住了呼吸。 “为,为什么?” 绿灯了,江须昂将双臂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车辆缓缓前进,状似随意地问:“你确定要听吗?” “是。” “很简单,”江须昂说,“因为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另有他人。” 覃缓喝着水,闻言狠狠地呛了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好吧虽然他一直强调他的初恋不是蒋依白,但她似乎从来没相信过。 “那你在团建救我,以及在寝室楼下送我礼物……” 江须昂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件事,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班上的同学任谁遇到危险,我都会去救,你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至于寝室楼下的礼物,”江须昂很轻地笑了笑,“我原本想送给我喜欢的女生,你恰好和她一层楼,我想让你帮我带上去给她。” “……” 覃缓身处车内,已然能感觉出电话那边令人窒息的尴尬了。 不知道隔了多久,听筒中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蒋依白哑声笑道:“那你为什么最后没送?你甚至!当时什么解释的话都没有!” 为什么没送? 因为彼时的覃缓恰好从江须昂的面前走过,手中握着的东西,和他相送的一模一样。 骄傲如年轻的江须昂,仿佛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堪称落荒而逃。 “抱歉。”他沉声说,“让你误会这么久,是我没想到的。” “还望新婚愉快,家庭幸福。” “……” 什么是必杀,覃缓学到了,最后这一句一定是必杀。 覃缓大气不敢出,以为今天的对话到此结束了,却没想到对方咬牙不死心,最后丢出个爆炸性问题。 她问的是:“我有一次偷看过你的手机屏保,一张高糊的照片,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在上面?” 江须昂:“是。” 蒋依白:“好,那这个人,是覃缓吗?” 覃缓的坐姿从慵懒如猫立刻变成了警惕如狗,不带这样的啊,吃瓜群众变成被吃瓜的中心人,这滋味不是很爽啊。 她将压力给到江须昂!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读懂她的思想重点,在漫长的空隙间,方向盘上修长的五指微微收紧。 “是她。” 轰的一声,蒋依白挂断了电话,覃缓空白了大脑。 嘟声如催促的魔药,环绕在狭窄的汽车空间中,将无声的波浪拍打在岸上。 覃缓屏住了呼吸,一时间不知道他这个回答,是好,还是不好。 好在他维护了她的颜面。 日后碰见蒋依白,覃缓将永远的趾高气扬。 不好……不好在她此刻的心跳好快,快得不太正常。 覃缓偷偷咽了下唾沫,低头无意识地刷着手机。 “手机隔音不太好,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江须昂问。 “马马虎虎吧。”覃缓回道。 他将余光落在她身上,软了硬朗的嗓音:“懂我的意思吗?” 覃缓乖巧点头:“懂了。” “懂我什么意思?” “是,”她说,“谢谢队长在别人面前维护我的面子,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只得在日后的工作中更加努力!” 江须昂:“……” 他闭了闭双眸,彻底放弃了挣扎。 -------------------- 江队:救救我,她听不懂我的意思怎么办?  三更今天早点发出来~ 第二十三章 回到队上时, 黑幕悄然降临。 山野田地的寂静,点点的火光与闪耀的辰星连城一片,洗去了城市的繁华与浮躁。 覃缓给队员们带了特产美食, 一群人宛若饿狼扑食, 十分钟消灭了干净。 抱着澡盆的薛宇路过, 看着一群疯小子, 露出嫌弃的目光。 “你尝尝吗?”覃缓丢给他一袋儿牛肉。 “不用。”他丢回来,“谄媚。” “……” 神经病,覃缓懒得理他,转而听见小八说沉卓太可惜了, 今晚又在值班。 覃缓:“……” 对不起。 她觉得有点儿心酸,也有点儿好笑, 为什么每次吃好东西的时候没有他哈哈哈哈。 “那把这袋给他留着吧。”覃缓说。 “可惜,人生在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小八和陆波摇头晃脑, 迅速将最后一包零食塞进了嘴里。 - 覃缓再次回到简陋的房间,将她带回来的新包包拿出来, 整齐地摆放在衣柜里。 她小心翼翼地,从其中一只托特包中,抽出了一个粉色笔记本。 上次她来的时候, 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沦为买笔记本的一天, 高中班主任看了大概会哀其不幸。 此刻笔记本放置在桌上,幽暗暖黄的灯光下, 覃缓轻轻抿唇。 江须昂有本《沉默日记》。 那她也要给自己取个名字。 她埋头, 撬开钢笔盖, 将油润的字迹印在扉页上。 《小心日记》。 【8月31日, 晴。 8月的最后一天, 我听见他在电话里说的话,心跳加快了。 不是第一次加快,但确是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我似乎有点儿喜欢这个人。 就算他是为了维护我的颜面。 要小心一点,如果被他发现了,是不是会更加嫌弃我呀?gt;-lt;】 - 江须昂拨通了朋友的电话。 电话背脊喧闹,音乐差点没将江须昂的耳膜震破。张淡扯着嗓音问:“有何贵干??!” “你能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吗?”江须昂皱了皱眉,调小音量。 “不能,”张淡说,“我工作呢,八百年不给老子打个电话,快说什么屁事。” 江须昂双腿交叠搭在桌面上,一只手抓住手机,一只手轻轻地扣了扣下巴。 “我觉得覃缓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对方默了声,五分钟后音乐声远去,听筒空旷而寂静。 “不工作了?”江须昂嗤笑。 “你他妈都得臆想症了,我还工作个屁。”张淡一脚揣在墙上,抖着声感叹,“我说须儿啊,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走不出来呢。” “拿什么能拯救你啊,我的须儿啊。” 江须昂:“……” 不等张淡说完,江须昂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张淡:“狗东西!” 他针对我 第33节 手机在大腿上敲了三下,张淡果然回了电话,似乎回过味儿来:“你什么意思呢?” 江须昂:“字面上的意思。” 慢条斯理摩擦着指腹,他懒洋洋地补充:“我说过她来我们队了。” “知道,”张淡说,“还没被你气回去吗?” “不仅没回去,适应得还不错。” “?”张淡吃惊了一瞬,“可以啊,小公主还挺有毅力。但我记得人家是有男友的,请问江队长,您如何在她有男友的情况下,还确定她对你有意思的?” “他们分手一个月了。” “……” “最近蒋依白的结婚,她陪我去婚礼现场,以为蒋依白是我的初恋。” “……” “她过分关注我初恋,几乎每十句就会提一句。” “……她不知道你初恋是她?” “废话。” “……小公主脑子挺直的。” “今天我故意炸她,说照片中是她,虽然她没相信,但她明显紧张害羞了。”江须昂没忍住,指尖在膝盖处跳跃地敲击着,“你说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张淡一时没说话,江须昂等着他的回答,心情却颠簸起来。 桌面上摆放着《沉默日记》,是他长达6年的、隐藏的秘密。 “须儿啊,”张淡静默半晌,声音认真了起来,“不怪哥哥不相信你啊,实在是你们俩,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般配啊。” 江须昂:“……” “我以前也撺掇你告白吧?最开始的时候,你大二给我看照片,纯看脸,我对她也不了解,你从大学城跑去参加人家的高中毕业会,屁都没放一个就被她们班上某个帅哥捷足先登了。” “后来小公主也来我们大学了,我以为你的春天终于来了,”张淡顿了顿,叹了口气,“但就是因为认识了,我才知道你们俩除了家境差不多,其他地方——可真是没有一点儿共性啊。” 生活方式,兴趣爱好,学校的专业,爱交往的朋友。 ——大相径庭。 清醒成熟如江须昂,怎么可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有一次,严音擅自做了主张,和赵潋商量着让两家孩子见个面,毕竟定过娃娃亲的。 覃缓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夜半三更,连听筒透着酒气:“嘿,我覃缓。” 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 “大兄弟,”覃缓声调慢吞吞的,吐词倒是特别清晰,“今天我妈叫我跟你见面呢,还将联系方式硬塞给我。” 她打了个酒嗝:“大兄弟啊,我不知道你年纪轻轻为什么愁嫁,但我还小哦,我不想相亲。” 江须昂撑坐在床上,抬手打开台灯。 “覃缓?” “是姑奶奶我,”覃缓声音醉醺醺软绵绵的,又藏着几分硬气,“我爸从不听我的想法,你赶快给伯母说啊,我不可能和你相亲的。” “嗯……如果你要原因的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男声,说的是“缓缓我送你回家”,覃缓说完“霍原你别管我”,便毫不犹豫挂断江须昂电话。 她喜欢花枝招展,喜欢电影酒吧,喜欢包包化妆品。而他已经决定要去艰苦荒凉的地方工作,那里一无所有,环境恶劣,工作艰苦。 小姑娘就是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无忧无虑地生活,找一个轻松愉悦的工作,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凭什么要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想通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放弃喜欢一个人是件很难的事,也正是因为这样,江须昂更想要将自己投入荒郊野外的工作锻炼中。 可是—— 可是,两个原本南辕北辙的人,如今有交集了。 “她现在不一样了。”江须昂对张淡说。 “那也不能代表人家喜欢你。”张淡吊儿郎当回忆着,“纵观她身边的朋友,以及霍原小白脸类型,人家就不喜欢你这种……” “嘟——” 江须昂面无表情挂断。 张淡:“……” 有异性没人性的狗男人! …… 新一周的清晨,覃缓是被疼醒的。 体下温热的液体流淌,覃缓满头大汗坐起来,脸色比纸还要白。 看着满床的鲜红,她很绝望地闭了闭眼。 要问这辈子最讨厌做的事,莫过于换洗带大姨妈的床单。 保姆姨姨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而她丧失了最坚实的靠山。 好惨哦,自力更生,身残志坚。 覃缓叹了口气,放弃这项伟大的事业,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回来后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小腹疼得厉害,失去了挪动的兴趣。 她将脏污的床单抽出来,丢在地上。再将新床单皱皱地丢在床面。 就这样吧。 挺好的。 不影响躺下。 覃缓戳开江须昂的头像,发消息:亲爱的队长,请问我今天可以请假吗? 江队没有回复,她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哎,麻烦的男人。 覃缓慢悠悠地爬起来,走过去给他开门。 江须昂没想到她穿着睡衣,长发凌乱,素面朝天,看起来单薄又苍白。 “怎,么了?” “我,”覃缓撑靠在门上,舔了一下嘴角说,“我不舒服。今天可以请假吗?” 江须昂愣了一下,看着她发白的小脸,点头:“可以。” 覃缓回到床上就睡了,越睡越疼,越疼越睡,这该死的大姨妈每个月都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午饭她缺了席,江须昂慢悠悠地将菜叶子挑出来,慢悠悠地将筷子戳在盒底,慢悠悠地问同桌的男人们:“肚子痛吃什么药?” “??” “队长你肚子痛?” 老黄扒拉两下米饭:“你上次受伤缝了三针都没吃药,肚子痛吃药?”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队长哦……” “说些什么玩意儿,又不是我吃。”江须昂木着一张脸。 啊? 那谁吃。 江须昂咳了一声,随手一指,指向大蛇:“你说,你有老婆。” “你还搞单身歧视呢?” “谁肚子痛啊?” “还能是谁啊,”薛宇冷不丁说话,看了队长一眼,“谁没来就是谁呗。” “哦,”小八说,“值班的陆波?肚子痛也没人代替他哈。” 薛宇:“……” 就这么个智商,到底是怎么和他一个队伍的。 大蛇不愧是有老婆的人,瞬间明白过来:“你说缓缓啊?” 江须昂点头。 “大姨妈吃什么药啊,吃药对身体不好,一杯温热的红糖水会舒服很多。”大蛇说,“但她看起来比我老婆严重多了,撑不住搭配一下止痛药也是可以的。” “饭都没来吃,应该是挺疼的吧。” “所以女生就不该来我们这种队里,”薛宇说,“各种麻烦事接踵而至。” 要这样说的话江须昂就不太同意了,他抬眸睨了薛宇一眼,“所以你将薛柠送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了?” “……”薛宇无语片刻,又隐隐觉得江须昂似乎在为覃缓说话。 为她说话? 可能吗? 他若有所思看了江须昂一眼。 - 江须昂的敲门声,生生撕扯着覃缓的神经。 她闷头不想理会,偏偏他慢条斯理,耐性十足。 啊啊啊,烦死了! 覃缓再次爬起来,一脸怨念地瞪着门前的人。 江须昂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他针对我 第34节 “什么呀?” “补充能量的东西。” 覃缓闻到了熟悉的盒饭味道,憋唇摇头:“我不想吃饭。” “但如果有炸鸡啤酒的话,”她咽了咽唾沫,小声说,“我还是挺饿的。” 江须昂:“……” 天天就知道炸鸡啤酒,难怪肚子疼得厉害。 “没有炸鸡啤酒,只有红糖水。”他上前两步牵起来她的手,将红糖水稳稳地放在她的掌心中。 覃缓疼得浑身发抖,骤然间触碰温热的杯壁,甜暖的嗅觉顿时窜进胸腔。 她捧着红糖水一愣,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你知道我怎么啦?” “床单就丢在地上,我不至于没有眼睛。” 覃缓的脸颊红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擅自窥探美女的闺房呢!” “……”他颇为无语地指了指后面,“挺显眼的。” 好吧,确实就丢在她的脚下。 腾腾的热气熏染上她的鼻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红糖水确实是个好东西,只一口就没了刚才那种撕裂的疼。 “谢谢啊,是大蛇做的吗?” 上次吃了大蛇的馄饨,她记得只有大蛇有做饭这项技能。 隔了一会儿,江须昂说:“不是。” 覃缓喝着红糖水,眼睫毛被水蒸气熏得湿漉漉的。 他抱臂,俯身压低了声音,忽然拉近的距离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深刻的眉骨微微上挑,透出几分野性,他说:“是我为你做的。” -------------------- 江队的好(gouyin)终于值钱一丢丢了。 明天的章节我今天凌晨写完会更出来,早睡的小仙女可以明天看,晚睡的小美女随意~ 第二十四章 覃缓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红糖水从嘴角溢出, 喷洒在她睡衣衣领上。 睡衣是雪色的长裙,她“呀”了一声,衬衣面料迅速渗透, 内部的弧度若隐若现。 覃缓愣了一下, 想到自己没穿内衣, 手忙脚乱抽出卫生纸。 抬眸间, 和他的目光对视上。 她将手中的纸巾丢过去:“你看什么呢。” 江须昂伸手接住,指尖沾染上湿润又甜腻的味道,混合着她房间里特有的香气,能麻痹大脑。 江须昂维持着姿势没动, 很轻地扯了下嘴角:“有什么可看的吗?” 覃缓:“?” 他目光带着温度,说的却是:“还不及我中午吃的馒头。” 覃缓:“……” 趁她没反应过来, 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啊啊啊! 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臭男人! 覃缓羞愤地涨红了脸,抓起一大坨抽纸朝他后脑勺砸去。 他反手越过头顶,看也不看, 精准接住卫生纸,转而握在自己手中, 浑身上下散发着散漫不羁的劲儿。 深绿工装将他衬得腰窄腿长,身材比例极佳,江须昂抽出一张, 将她的抽纸占为己用。 覃缓扒在门栏上看着, 莫名琢磨出几分情/色,面红耳赤起来。 红着脸坐回床上, 小腹似乎没有刚才疼了, 也不知道是红糖水的作用还有其他的原因。 覃缓从抽屉里摸出日记本。 【9月2日, 多云转晴。 他为我做了红糖水。 怪好喝的。 以前喜欢小白脸的少年感, 现在觉得野性男人更有魅力。年少不懂事。】 …… 覃缓躺了两天, 身体大好。快递了三把躺椅放在庭院,没事就能躺在上面晒月亮。 秋意凉意来袭,短裙变成了长裤,国庆节来临之际,覃缓迎来了她在山野实习的最后一个月。 假期大家都没选择回家,男人们平地哀嚎,少年一般兴奋,一致决定去另一座山上吃喝玩乐三天。 “谁值班来着?” “沉卓。” 覃缓:……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呢——永远不能加入玩乐的可怜胖胖,她再次为他掬一把心酸泪。 不过她很快将同情丢在了脑后,毕竟出门玩耍这件事,久违了,实在是太久违了。 公主在工作学习上是废材,吃喝玩乐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我研究了攻略,”覃缓指着地图,“这一大片全是农家乐和度假村,我们第一天到达可以吃顿丰富的晚餐,第二天去爬山泡温泉,第三天去看日出和滑草。” “好啊好啊好啊!” “住处就在这里,”她指着位置位于中心的度假村,“去哪里都挺方便,环境也不错,一栋别墅足够我们几人挥霍了。” 啊? 别墅啊? 老黄有些迟疑:“这别墅的价格……” 江须昂在一旁敲着键盘,仍有闲心慢悠悠地补充道:“这别墅度假村者姓覃。” “姓秦?什么秦?秦始皇的秦……”陆波说到一半,卡住了喉咙。 覃缓很可爱地笑了笑:“覃缓的覃。” 众人:“…………” “你怎么知道的呀?”覃缓问江须昂。 废话,他对她家简直了如指掌。 江须昂面不改色:“队长也是会做攻略的。” “哦。” “恕我不能理解富人的世界。”老黄摇头晃脑,“来这里干嘛?到底!为什么!住别墅的人!要来这里?!” “加一。”陆波说。 “同上。”小八和大蛇齐声说。 “不过度假村也不只是我们家的,”覃缓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了一下,不太开心地说,“我爸的一个好友也参与了合资。” “我们住的是703栋,旁边的702栋就是他们家的私有财产,不外租的那种。我们到时候去了,最好能离他远一点。” 小八:“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喜欢这栋702哦。” 键盘敲击声停了下来,江须昂看着上面的文字,没有吭声。 覃缓没准备说太多,不过既然问到了,说一说也没什么。她耸肩:“我爸的好友嘛,你懂的,很喜欢他们家的儿子,想拿来当女婿。” 江女婿:“……” 一听有八卦,所有人竖起耳朵:“什么什么,然后呢?度假村老板的儿子你不要?你最后选择和霍原在一起???” “是你不喜欢吗?” “有钱人家的爱恨情仇?!” “……”覃缓默了默,低头扣了扣指骨,“差不多吧,反正,反正我未来的丈夫,那必须是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说完,她悄悄地朝江须昂递过去半簇目光,而在他看过来时,覃缓又迅速收回眼神,耳尖微微发红。 “而且覃建国的眼光向来和我不一样,他看上的能有多好?不要不要,沾也不想沾,大家记得远离702,如果看见里面有人,那就更不要靠近了,知道吗?” 俗称避险,尤其702栋还是他儿子的个人财产。 “嘭——”的一声,江须昂将电脑重重地合上。 覃缓吓了一跳,看着他面色不佳地起身,阴着脸走过来。 与她擦肩而过时,江须昂咬牙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气得冷笑出声。 覃缓:“?” 她茫然地看着小八他们:“……他怎么忽然生气了?” 众人同样茫然地摇摇头。 - 同样是三层楼带庭院,覃姓度假村的别墅,那确实与现场工地上的平房完全不一样。 男人们想疯了一样冲向泳池,将自己浑身打湿后,又去干扰前进的同伴。 他针对我 第35节 覃缓奋力将行李从后备箱拖出来,实在太重了,也没一个疯男人搭手。 江须昂从驾驶座下来,斜睨一眼,徐徐开口:“需要帮忙吗?” “……”覃缓硬气道,“我可以。” 就三天玩乐的时间,漂亮的公主却把宿舍几乎搬空了。 江须昂双手抱臂靠在车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着她白天说过的话,后槽牙不由自主咬紧。 眼看她羸弱的手臂颤颤巍巍的,行李快要砸在脚背,他叹息一声,上前轻而易举提起箱子。 覃缓抿唇,嘴角却扬起弧度,心想油盐不进的冷面男人,有时候也挺口是心非的。 “谢谢队长。” 她呼出的热气落在耳边,江须昂微微侧身,没有吭声。 “缓缓,那是什么啊?” 小八从泳池爬起来,见庭院两层楼之间挂着一条黑色钢丝绳,绳上挂着手柄,随着夜风左右摇晃。 覃缓被分散了注意力,江须昂便顺道帮她将行李拖进别墅里。 “具体叫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如果硬要说个名字的话,”她想了想,“传递绳吧。” “将东西挂在手柄上,会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小八原地起跳,并不能够着绳索: “那人可以从上面‘嗖’的一下滑下来吗?” “好像能吧,”覃缓说,“覃建国表演过,他这么重都没问题,你也可以试试呢。” “我不行,人家还是个孩子,胳膊好细的,还恐高。” “……” “不过,”小八暗藏玄机地看着她,“有一个人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须昂站在了三楼绳索起点,正若有所思地摆弄黑色的手柄。 小八大喊了一句队长,朝江须昂喊道:“队长,缓缓说想看你从上面滑!下!来!” 覃缓:“???” 谁,谁想看啊?! 覃缓耳尖迅速烧了起来。 当然如果他要表演一下,她也是可以勉强抬抬眼睛。 “哇哦,”老黄坐在泳池躺椅上看戏,随手抓了把瓜子磕上,“小八你忘记去年被拒绝的惨案吗?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地把我们江队当猴耍?” 去年有次,一种类似的表演,小八请求江队大展身手,彼时的江须昂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并安排了整整一周的宿舍卫生。 众队员爆笑整整一周,喜闻乐见,没一个同情无助可怜的小可爱。 好惨。 覃缓摇摇头。 江队针对人的行为已经吸烟刻肺了。 不过她向来被他针对惯了,覃缓无所畏惧地站在庭院,朝他摇动手臂,勾勾手指头,挑衅意味明显。 江须昂双臂撑在三楼,眉头轻佻,黑色t恤服帖在胳膊上,肌肉纹理清晰可见。 他仿佛笑了笑,有力的骨节却落在了手柄上,向下用力试了试传递绳的承载力。 下一秒,漆黑的身影如矫捷的雄鹰一般从三楼俯冲滑翔。 “卧槽?”老黄被瓜子仁卡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卧槽?”小八表示震惊,一脸向往又不可置信。 重力的速度非常快,没有一丝停顿。滑道中途江须昂用力一荡,松手,终身一跃,跳在左边的大树上,最后在顺着大树树干,稳稳落地。 他拍了拍掌心的泥土,完成一整套动作,淡然自信令人咋舌。 此时的覃缓和小八同类神情,嘴唇微张,双眼迷离。 江须昂两步上前,用干净的手背,触碰上她的下颌,合拢她的上下唇。 温柔的肌肤与她接触摩擦,覃缓仿佛被烫了一下,心痒难耐,目光才光晕照耀下颤动。 清风扬起覃缓发丝,将她的呼吸搅动的一片紊乱。 心跳明显加快,她想,她应该是完蛋了。 原本有点儿喜欢。 现在似乎,更喜欢了。 时隔多天,他重温过去,再次问道:“好看吗?” -------------------- 瞧瞧“孔雀开屏”这不值钱的模样。 第二十五章 “队长果然是牛逼……”小八目光放光, “从上面滑下来就很牛逼了,居然还能跳在树上再滑下来!!!” 覃缓心想,男人就是肤浅。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江须昂身上。 老黄艰难地将瓜子仁咽下去, 猛喝茶水。 “废话。”大蛇从别墅出来, 司空见惯, “人家江队专业能力考试年年第一名。” “不过……”陆波过来拍了拍江须昂手臂上的肌肉, “你这又加强锻炼了吧队长,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不想活很简单啊,”江须昂散漫地笑了笑,指了指远处漫山, “沼泽湖水,随便跳。” “……” “你真可怜小八, ”老黄回过神来,摇头晃脑,“要求江队同一件事呢, 看看你的待遇,再看看我们缓缓的待遇。” 小八:“……” 好气哦, 为什么他要做7天卫生,而缓缓却能成功? 江须昂转头看向覃缓,一看就在等她的回答。 时隔多天, 再次听见“好看吗”这句话, 她竟然不由自主回想那夜的鼓包。兵荒马乱中,睫毛上下扑闪, 原本就不曾淡定的情绪此刻更是掀起了万丈波澜。 于是她硬着头皮撑面子:“也就一般吧, 我爸也能做到。” 江须昂:? 他无语片刻, 好笑地用脚点地:“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啊啊。 覃缓捧着脸, 连耳尖都冒着滚烫的热度:“哪有啊?!” 他便靠近一步:“没有吗?” 她抬脚倒退, 江须昂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轻斥:“后面有坑,别一会儿又将脚折了。” 原本滚烫的肌肤与他触碰上堪称火上浇油,但紧实的力道又带有无限的安全感。 同样是呵斥,不知道为什么,覃缓能感受出来,与他之前的语气仿佛不太一样。 “我……”覃缓有口难言,余光一转,看见队员齐刷刷地盯着两人,目光灼灼。 “……” “吃、饭、了。”薛宇不知何时站在庭院中,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须昂与覃缓交叠的手腕,沉声道,“……再不吃就凉了啊。” 众队员无语:正看好戏呢,薛宇这个倒霉催的。 覃缓用巧劲儿挣脱开来,第一次如此感谢薛宇的到来。 “谢了啊。”她递给他一双筷子。 “?”薛宇翻了翻白眼,坐在了离她最远的位置,“犯病了吧。” 无缘无故说什么谢谢。 覃缓也不矫情,试图用度假村美味的菜肴缓解心中的压力。偏偏江须昂径直走向她的身边,存在感极强地落座。 “喂,”小八凑向陆波身边,小声地咬耳朵,“我问你啊,也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队长最近的脾气是不是变好了?” “有点,”陆波若有所思点头,“比如刚才那个装疯耍酷的顺滑。” 小八:“……” 陆波:“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缓缓?” 闻言小八顿时露出强烈的否定:“那绝对不可能,你忘了队长最反对的样子吗?骂人家的时候根本不在乎人家是个女生,猪都可能是原因,缓缓绝对不可能是原因。” 陆波深以为然:“说人家坚持下来了就拿头倒吊……” “我绳子都给他准备好了。” “什么绳子?”覃缓凑过来,小声地加入八卦中。 陆波小八眼观鼻鼻观心:“没什么,快吃快吃,这么好吃的菜,不吃白不吃。” 覃缓:“……” 奇奇怪怪。 行吧。 男人间的小秘密也不是一个小公主能够参合的。 …… 晚餐后队员在别墅中闹腾,覃缓由着他们放肆,向别墅管家预定了明日行程。 “早上9点来门口接我们,地点发在您的手机上。” 管家颔首:“好的小姐。” 他针对我 第36节 “谢谢叔叔。” 管家第一次接触覃家小姐,听说张扬跋扈不学无术,今日一见倒是十分周到懂礼。 “这段时间度假村是旺季,可能会有外来客人吵闹,”管家指了指对面的一栋楼,“这栋也租出去了,若觉得扰民,小姐可以联系我。” 扰民? 不存在的。 覃缓看着屋内打游戏的男人们,觉得她们这一队可能更加扰民。 比之对面楼住的是谁,其实她更关心的是:“隔壁702的主人应该没有恰好也来这里度假吧?” 管家一愣,随即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呢小姐,702不是我管辖的范围,不过最近倒是没有看见有人出没。” 行吧。 有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管家离开后覃缓并没有立刻加入游戏喝酒战斗中,她肩披白色小香风外套,迎着自然风,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环境,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曾几何时她跟着覃建国来这里,哪哪都嫌弃。 江须昂一边向她走来,一边低头回复着张淡的消息。 喝了一点儿啤酒,江须昂懒得打字,直接用语音回复:“你要敢来,我就敢揍。” 覃缓听见他的声音,瞳孔中的男人身着长款风衣,衬得身材颀长,比例极佳,褪去工作现场的沉稳,多了几分闲适和散漫。 就像初出茅庐的年轻学长似的。 “看什么?”江须昂走到她身边。 覃缓直说:“看你究竟有多少种风格。” 工装沉稳野性派,针对毒舌冷漠派,西装革履败类派,还有闲散气质学长派。 嗯,哪一种都很对她的胃口呢。 “有没有看见群里的消息?” “嗯?什么消息?” “宣传视频我们入了决赛,官方趁着假期组织了一场投票,投票结果会影响权重。”江须昂下颌一扬,示意在客厅欢闹的队员们,“他们拉票半小时了,薛宇也参与了。” “哇哦,还挺令人惊讶的。” 江须昂向后轻轻靠在门上,声线与屋顶的月光融合在一起,清冷却柔和:“他不喜欢你应该是因为薛柠,但他本性不坏。” 否则江须昂不会允许自己同他共事这么多年。 “我知道呢,所以你看我大度地没和他计较呀。” 江须昂笑了笑,俯身从她脚的侧边拿出一瓶拉罐啤酒:“那你怎么之前就要和我计较?” 哪有啊! 覃缓睁大眼,觉得他在污蔑她。 “比如看了我的身体,却说我‘针一样’?” “……” 啊啊啊,这个男人又在提这件事!! “你还骂我胸大无脑呢!!你就记得我骂你,你怎么不说你骂我!!!” 江须昂仰头喝酒,喝水似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从骨子里透出来。 “胸大无脑?”江须昂拧开易拉环,笑了笑,“我没有说过前者吧?” 他微醺了吗?否则为什么会说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 什么意思? 是说她也很小? 她也是有b的好吧?! 覃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某部分,心想难道他喜欢的初恋其实是个大波波? 那张照片也看不出来是个大波波啊? 他原来喜欢大波波?! 男人!果然是个肤浅的生物! 愤怒伴随着淡淡的心酸,覃缓抬眸看向他精致的下颌线,嘴里不由自主地开口:“你,你也知道隔壁那栋702是我爸看准的女婿吧?” 江须昂动作一顿,单手将空罐子捏扁:“怎么?” 覃缓脸颊微红,认真地警告他:“我告诉你哦,我背景强大,就702的主人,是你们成环总裁的独生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 覃缓观察着江须昂的神情,在心中承认:好吧,她也是个肤浅的生物。 虽然她从来没将这位未婚夫放在心上,甚至不记得长什么样子。 但她还是利用了他的名头,想让眼前的人也心酸。 然而,江须昂并不为所动:“哦?” 覃缓:“是,我们如胶似漆相敬如宾,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工作最好别欺负我了?” 江须昂很轻地笑了笑:“是吗?” 拿他自己压自己? 小姑娘到底有没有长心眼? 江须昂将捏扁的易拉罐朝左侧随手一扔,罐子正入垃圾桶,覃缓怔愣间,他忽然俯身凑下来,鼻尖离她几厘米。 覃缓吓了一跳,瞳孔如惊鹿般颤动。 江须昂的气息侵扰在她鼻尖,带着淡淡的酒气:“可你之前明明说的不喜欢?” “我,我虽然不喜欢,但不代表我们关系不好?” 对不起了,这位“不知名的未婚夫”。 “人家对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我答应只是一句话的事,懂吗?” 江须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也没有说错。 但她狐假虎威胡编乱造的样子,莫名地让他忘记了来时的不快,染上几分愉悦。 不知道真相来的那天,她到底是如何精彩的神情。 江须昂笑了笑,这笑容实在有点真实而好看,看得覃缓心跳漏了一拍,微微发愣。 小八在里面叫他俩的名字,问他俩在干啥呢还不过去玩。 江须昂说了句“来了”,鼻尖远离她的脸颊,衣袖摩擦在她细柔的腕间。 反应过来时,覃缓经历了游戏的战败,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深夜睡不着觉。 因为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乱七八糟演了一出——对方,似乎,并没有,吃醋???? 覃缓不死心地戳开江须昂的头像。 【覃缓】:11111。 江须昂自然没睡,他几乎秒回。 【江须昂】:? 【覃缓】:我今天说未婚夫的事,你生气了吗? 【江须昂】:没有。 覃缓:…… 没有??? 没吃醋??? 他居然没吃醋??! 而且这句江须昂还是秒回,前一个秒回表示他没睡着,后一个表示他真的没生气!! 啊啊啊江须昂这个臭男人! 臭男人丢出个链接过来,是宣传视频投票小程序。 【江须昂】:你不给自己投个票? 覃缓现在哪有心情投票。 【覃缓】:不想投。 【覃缓】:麻烦死了。 【江须昂】:…… 【江须昂】:霍原和祝寅寅的视频也入选了,目前排名第一。 艹? 覃缓立马点开链接,还真是? 比她高出30票? 于是覃缓愤怒plus缠身,愤怒的覃缓直接将宣传视频投票链接丢在了每一个“好友群”中,半夜丢了2000红包,让所有狐朋狗友为她拉票。 【覃缓】:必须no.1,我覃姐决不允许失败给渣男小三!!!! 外加朋友圈—— 【覃缓】:为9号投票者,凭截图可领取200块现金,谢谢。 锁屏,关机,愤怒的公主丢出钞能力炸弹,回到了梦乡。 殊不知五分钟后,霍原默默点了个赞。 -------------------- 他针对我 第37节 抱歉今天网忽然断了来晚了,今晚凌晨还有一更哈,么么。 第二十六章 覃缓一大清早看见这个赞, 深觉晦气。 还好所有红包发送完毕后,她发现自己的票数已然遥遥领先,这件事还听让人高兴的。 覃缓看着下面第二名的霍原视频, 啧啧两声, 哼着歌起床收拾了自己。 第一天玩耍的目的地就在度假村这座山上, 上车前覃缓提出了两条路:一是后山的漫花庄园, 二是前山上的马场。 “温泉在哪里呀?” 覃缓说:“都有,都还不错。” 江须昂徐徐提议:“马场吧。” 那覃缓存在昨晚的脾气,自然是要和他对着干的:“赏花是吧?我觉得赏花挺好的,更加休闲。” 江须昂:“……” 是他说的有问题, 还是她的听力有问题? 队员们在队长和缓缓之间犹豫,一方面男孩子嘛, 确实更加喜欢运动类,但缓缓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陆波被老黄推了一下,在队长的目光和众人的期待下, 头皮发麻。 薛宇看着这些唯唯诺诺的臭男人就烦,直接开口:“不想去赏花, 大家都想去马场,谁去看那些娘了吧唧的东西。” 漂亮。 覃缓要的就是这个台阶,立马转头朝薛宇笑了笑:“那既然如此, 大家就去马场吧。” 众人:?我是谁我在哪里, 缓缓这一套行为很让人费解啊。 薛宇:??她又在发什么疯? 江须昂:…… 覃缓轻哼一声,坐上黑色保姆车的副驾驶。 姑娘穿着利落的长裤和皮靴, 头顶被日光照耀得泛着黄色的光晕, 扎着马尾, 哪里有半分去赏花的模样? “小骗子。”江须昂摇头浅笑, 跟了上去。 …… 在计划中, 这本应该是美好的一天。 马场虽是她那“名义上”未婚夫家的财产,但环境和服务她都很喜欢,曾经也来过几次。 却不曾想,当她换好骑马装从更衣室走出时,便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一堆人围簇在马场会客休息室,高个儿的陆波极为扎眼。 覃缓走过去,与对面一群人打上照面。 “……” 怎么说呢,明明都不怎么认识,但一看见霍原和祝寅寅那张脸,顿时就知道来者是谁。 霍原和祝寅寅看见她同时一愣,几秒间,前者抽回了正在推让的手臂。 晦气啊。 从清晨的那个赞开始,今天注定就是晦气的一天。 覃缓深吸一口气,问的小八:“怎么了?” “也没什么,”老黄走过来拉了拉陆波的胳膊,和气道,“一个误会起了冲突,也没什么。” “什么叫做没什么?什么叫误会?”对面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忽然开口,“你们他妈的把咖啡洒在我们队长鞋子上叫做没什么?叫做误会?” “不小心也就算了,你,”白色衬衣指着小八说,“明明就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们没长眼睛。” “不道歉就想了事吗?知道队长鞋子多少钱吗!” 覃缓顺着男人的目光缓缓看向霍原的鞋子,只一眼,忽然笑出声。 霍原似乎被笑声烫了一下,转身朝白色衬衣呵斥:“你闭嘴。” “小八其实也不是有意的……”陆波为难地扯了扯覃缓的衣袖,小声说。 “这么说吧,”小八补充道,“我确实不是有意的,本想泼在他衣服上,一下子没站稳,只倒在了鞋子上。” “……” 覃缓实在忍不住了,带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我操!!!”白色衬衣彻底怒了,其余管二队的队员也面带愠色,最前面的那人上前猛地推搡着覃缓的肩膀,“你们是不是有病啊一群人!” 男人的力气不小,她重心不稳退了一步,身体不由自主朝后倒着。背脊处在此刻传来一道温柔坚硬的力道——覃缓踩到了一人的脚。 “对……”她刚刚开口,对上江须昂漆黑的瞳孔。 他虚扶一把,从覃缓身后站出来,薄唇轻抿,眉头微拧,看向咄咄逼人的白色衬衣。 “当我们没有队长是吧?”小八的背脊立刻挺直了,江队来前内心发虚,江队来后信心十足。 身着骑士装的江须昂身姿挺拔颀长,散发着淡淡的高傲冷峻,不怒自威。 “推女人算什么本事?”江须昂垂眉,气压降临在白色衬衣的头上。 “你们故意倒咖啡嘲笑我们队长又算什么本事?”另一个人说,“你们一队了不起啊?牛逼坏了啊?分数排名前五厉害啊?视频拉票不得了啊?” “感谢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表扬了我们这么多次,”江须昂低头整理了一下骑马装的袖口,“既然如此,如果你道歉,我们就不计较了。” “我道歉?”白色衬衣不可思议,“你们有错在先,凭什么我道歉?” “你急什么?”覃缓实在忍不住了,从江须昂身后探出脑袋,“你们队长高贵的鞋子受损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你着急什么呢?” 她将充满笑意的目光落在霍原身上时,后者的脸颊就像被嘲讽删了一巴掌。 “算……算了。”半晌,霍原看着她,轻声说。 算了? 祝寅寅脸色一白,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人。 “什么算了?”从冲突开始,祝寅寅都没开口,此刻终于被他的唯唯诺诺刺激到,“鞋子算了?还是他们骂我们俩的事情算了?” 哇哦。 覃缓侧耳问小八:“你还骂人了?” “我没,”小八说,“我做的行动,嘴皮子这种事自然是陆波来做的。” 陆波朝她笑了笑:“我想着,我们队伍的小公主,被所有人宠着,凭什么要忍受别人的窝囊气。” 大蛇:“管二队路途遥远,我一把年纪了也动不了,现在老天爷都让撞见了,那自然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老黄:“……行吧,我想着事息宁人挺好的,既然如此你们也带带我。” 薛宇:“……” 他妈的他无话可说,他不想参与却已经被划分了队伍。 “霍原!”越听,祝寅寅越脸颊潮红,她看着霍原,“你当时说过要保护我的!你在队伍里答应过我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说话掷地有声,一时间所有人没有开口,气氛陷入了片刻沉寂。 好半晌,霍原目光复杂,张唇发出低低的声音:“但,但是明明就是我们做错了……” 覃缓忽然就觉得自己好丢脸,为自己当初的鬼迷心窍,识人不清。 她品味明明不差,怎么选男人的眼光能这样? “你这个男人的不作为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覃缓喃喃自语,有些震惊,“出轨如果是真爱也许还能原谅,但你在每段感情都不负责任,就太离谱了吧?” “出……”白色衬衣猛地没卡出喉咙,转头看向霍队。 出什么来着? “霍原。”覃缓疑惑地看着陌生的前男友,“你那天骂我的骨气呢?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怎么忽然不见了? 从什么时候不见的? 霍原或许答不上来,但祝寅寅却无比清楚。 两人的关系,从偷、犹豫、刺激、破罐破摔,到最后的撕破脸,每一步她都看在眼里。 如果要说最明显的变化,大概就是看了覃缓的宣传视频,知道覃缓的管一队获得了领导的表扬开始。 出轨男为自己的错误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这个理由不再存在时,他便再次陷入怀疑、患得患失中,甚至悔不当初。 “老实说,”覃缓撩着马尾发丝,“今天的事情,哪一件都是你自作自受,我朋友骂你是因为你出轨该骂,你的鞋……”她轻讽笑出声,“穿着我送的鞋子出来显摆,这个时候就不嫌丢面子了啊?” 白色衬衣更加震惊地看着霍队,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但你既放任了你的队员出声主张‘正义’,却不敢正面回应,”覃缓摇头,“又当又立被你玩明白了是吧。” “这鞋子是她送你的?”祝寅寅扯破了嗓音。 覃缓耸耸肩。 江须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一趟更衣室,从里面提出一双不知道谁穿过的马丁靴,抬手丢在了霍原面前。 “我们家骂人也不太对,”江须昂说,“既然如此,这双鞋就作为赔罪了。” 覃缓:“……” 要数恶心人,还得是江队亲自来。 这侮辱性的动作不比她骂语连篇来得强? 空气中弥漫着窒息而屈辱的气息,白色衬衣不再呛人,霍原涨红的脸颊不复曾经的虚张声势。 一番吵闹着实浪费彼此的时间,覃缓转身拉了拉江须昂的袖子,再也没将目光分给身后的男人 “走吧队长,进场了。” 他针对我 第38节 可别把吃喝玩乐的时间浪费在渣男身上。 不过有件事还是挺重要,覃缓加快脚步凑向江须昂胳膊边:“队长你擅自用人家马场的鞋子是要赔钱的!” “一双鞋子而已,”江须昂领着她去马厩选马,“又不是买不起。” 饲养员领着大家走进室内,马蹄和嘶鸣声混合在一起。 “也是啦,”她跟在他屁股后面,步子一蹦一跳的,“就是有点可惜……可惜这家马场不姓覃,否则我连门也不让霍原进。” “也没多可惜。”江须昂走向其中一匹混体漆黑的高大公马面前,“我也不会让他进门。” 大黑马奋力地迈着马蹄,朝他哼着鼻息。 鼻息声覆盖了他的说话声,覃缓没听见:“你说什么?” 却在看见他面前的马时,迅速被牵引了注意力。 “那匹马脾气不好,”覃缓走在她家小白面前,顺了顺小白的白发,友情提示,“凶得很,我见过它发脾气,能将成年男人从背上摔下来。” “是呢,”饲养员温和地解释,“它被我们少爷养大的,宠坏了……脾气不好还认人。” “虽然它确实长得好看,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覃缓话没说完,江须昂拍了拍马鞍,双臂用力一撑,纵身上扬,跨腿一跃而上。 江须昂安稳地落在马背上,大黑马高抬前脚,被他用力一勒后,竟然乖顺地站在原地。 饲养员愣了愣,覃缓仰头看向他,心中却快速闪过几簇荒谬的念头。 -------------------- 我们少爷姓什么?  覃缓:江。  你们队长姓什么?  覃缓:江。  所以(摊手)?  覃缓:所以江是个大姓!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没有在说缓缓笨。  晚9点二更~。 第二十七章 阳光斜斜地从男人头顶照射而下, 模糊了江须昂冷峻的轮廓。 那几簇念头闪得特别快,在她若有似乎抓住关键字眼时,又消失不见。 江须昂骑在黑马上, 牵着缰绳, 垂眉将目光落在身上。 “你的脸又红了。”江队不得不承认, 这句话带着几分窃喜, 得拼命克制住才能控制扬起的唇角。 “哪有啊?”覃缓大了声音,“天气太热了好吗?” 江须昂不置可否:“来过这里几次?” “不记得了,好几次。” “是不是没骑过这匹马?” 废话,她又不是蠢, 会去靠近已知的危险。 “那今天遇到我算是你的福气。”江须昂说完,正准备朝她伸出手, 奈何手臂还没来得及伸直,她猛地转身,朝她自己的小白走去。 “那不好意思了, 今天碰上我,只能算你倒霉了。” “……” 姑娘马尾左右摇晃, 骑士靴踩在踏板上,和刚才他一般,飒爽迅捷地翻上马背。 动作行云流水, 漂亮干净。小白左右踏着蹄子, 在她纤细的胳膊下乖顺而愉悦。 江须昂:“……”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无奈, 因为某人似乎又忽视了他的想法, 用实力拒绝了共骑。 但看着她清澈而盛满阳光的瞳孔, 心脏又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两人也曾在马场上相遇, 彼时的覃缓骑在他前面, 旁边围着她好几个朋友,朋友有男有女,在她面前大肆夸奖,背后却在卫生间里说着她的坏话。 江须昂是真的搞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要和这些人做朋友,背后被捅了一刀都不知道。 那天说她坏话的朋友误入了贵宾休息区,走过来同他搭讪。 他心情不佳,原本不想理会,却忽然变了心思。 他特意诱导这位朋友点了一杯昂贵的咖啡,又用言语激怒了她,在她辱骂下江须昂“遗憾”离场,让服务员找上这位朋友,友善告知:“不好意思,江先生没有为您埋单,这杯咖啡需要您支付……” 这位朋友脸色变化相当精彩,江须昂心情稍稍转齐五分钟,大冤种覃缓上线,在朋友可怜兮兮的哀求下帮忙给了钱。 那时的江须昂:“……”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小姑娘天真得跟下凡的仙女儿似的,不识社会的险恶。 但毒打不会缺席,真相终将到来,有时候江须昂会忍不住想,如果早知道毒打能让两人相遇,他将自私地希望更早一点。 “江队,比赛吗?”覃缓熟练地转动着马鞭,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打赌你追不上我的!” “我不追你。”江须昂看着她,一语双关地说,“我会在起点等你,而后并肩齐行。”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或者以她的脑回路,大概会觉得这是一句挑衅,但江须昂很高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天色暗时,大家结束马场体验,覃缓终于后知后觉,霍原好像不见了。 好像……大闹一场后,管二队一行消失在视野里,夹着尾巴逃走了??? 覃缓吃饭前询问了一下小鲜肉工作人员,小鲜肉朝她帅气地笑了笑,温柔地说:“那几位不太符合我们的顾客标准。” 啊? “可是他们既然进来了,说明你们之前已经答应接待了吧?” “是呢覃小姐,是老板忽然制定了新规,我们只得遵守。” “新规?”覃缓问,“什么新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制定的?” 小鲜肉:“今天下午。” 覃缓:“……” 你们老板还挺紧跟时事。 覃缓鼓掌竖大拇指:“可以,世界好老板。” 路过的江须昂无语片刻,提着覃缓的衣领向着饭桌领:“吃饭了,再不吃饭就没了。” 那不行,覃缓的脑海中立马拉响警报,迈着长腿朝饭桌飞快冲去:“那不行!我可是好久都没吃过美味的食物了!” “……” 人呐,活在世上,就得暴饮暴食一顿。 当覃缓跟着一群男人风卷残云后,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忽然悟出了这项道理。 吃饭免不得喝酒,喝酒自然不能缺少酒吧小公主,小公主今天开了两瓶30年的红酒,此刻高兴得脸颊通红。 喝酒时玩了几场游戏,小公主情场赌场双双失意,再次输得没了家底。 江须昂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帮忙却被老黄阻止:“规矩就是规矩,只有一种人能帮忙,那就是家人或者老公。” 江须昂:“……” 覃缓脸颊红扑扑的,接着酒劲儿推他:“过去过去过去,不要来看我打牌像个班主任似的我会紧张!” 江须昂:“6。” 他闲得去马场前台结了帐,虽然小公主有钱,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仍不为所动吧? 然而当他回来的时候,周围没了其他人的身影,覃缓一副醉态,双手撑在薛宇的肩膀上,甩开胳膊疯狂摇动:“你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薛宇:“……” 日了狗了我他妈。 薛宇阴着脸,骂人也不是,掀人也不是,只能由着女人折磨,内心奔过一万匹羊驼。 但薛宇又怕她摔倒扼上自己,不得不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肘,当肌肤接触的时候,感觉竟比想象中柔软好几分。 不仅软,而且细腻,指尖滑走,像剥了壳的鸡蛋。 薛宇愣了愣,触碰的地方温度升高,眼看着覃缓摇晃的力度越来越大,忽然被一道力量拽住,朝后面倒去。 薛宇手中一空,覃缓倒在了江须昂臂弯中。 江须昂微拧眉头,用力些力道,覃缓脑中空白片刻,当意识到身边站的是谁后,忽然朝他笑得又傻又明媚。 江须昂:“……” 薛宇扭头开了一罐啤酒。 “她怎么跑来你这里了?”江须昂问。 “不知道,”薛宇仰头喝了一口,冰镇啤酒的温度将他指尖的温度降了下去,终于回归了平静,“可能想找小八结果遇上了我,疯了一样问我为什么讨厌她。” “小八他们呢?”江须昂没看见人。 “都去泡温泉了。”薛宇说,“我不想去,覃缓喝醉了,没敢让她去。” 于是队友们派他守着人,并严格警告他不要欺负覃缓,薛宇面带嫌弃:“谁欺负她了?关系户为什么被欺负,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江须昂忍了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扪心自问,你刚来队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学习的速度有没有她快?我刚刚毕业的时候也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熟悉工作。” “年轻好玩的性格,你能接受小八却接受不了她,是什么原因,到底是谁的原因,你应该清楚。” 啤酒泛着苦味,薛宇怔怔地捧着酒杯,看见江须昂将东倒西歪的覃缓拽着向屋外走。 手机亮了一下,消息来自薛柠,问哥哥国庆玩得怎么样,江队还好吗,她现在一个人在家里背书。 薛宇的心中忽然染上几分愧疚,因为就在刚刚,他竟然觉得队长说得有几分道理——觉得之前自己的行为,有一些过分。 - 覃缓走路摇摇晃晃,嘴里还念叨着温泉。 “就你这样子还泡什么温泉?” 她的手腕被他拽在手中,肢体为了寻求稳定,与他紧紧贴在一起:“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他针对我 第39节 当然是带她回家,江须昂将她丢进车里:“去泡温泉。” “真的吗?” “嗯。”他和司机说了一声,顺便联系了别墅管家。 山路崎岖,人又喝醉了,覃缓是一定要晕车的。女人一会儿横着躺在他的大腿上,一会儿竖着找手机,一会儿敲着窗户说要吐,江须昂咬牙切齿,心想以后绝对不让她喝30年的红酒。 覃缓抱着矿泉水狂饮,江须昂冷笑:“就这样的水平,你大学怎么天天泡酒吧的?” 玩游戏玩不好,酒量也不行。 夜光下她的双眸湿漉漉的,和天空中的明月一般清透皎洁。她也没回答,不知是不是脑子没转过弯来,双唇微张后,“yue”了出来。 江须昂:“…………” 吐完之后覃缓的脑子清醒了很多,虽然还是晕,但她又可以说话碎碎念了。 念着念着看见了别墅,漂亮的双眸亮了起来,逼着司机停车,拉着他的手走出后座。 山野间的空气冰凉清爽,江须昂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骨节微微发紧,不忍松开。 无论是有意,还是意外,她牢牢地抓住他,向目的地跑去。 “来来来,快来快来。”覃缓嘟嘟囔囔,“我要泡温泉啦。” “……”还记着泡温泉呢。 两人停在一栋别墅面前,江须昂看着这扇熟悉的门有些无语,指了指牌匾:“这是702。” 嘀嘀嘀嘀嘀嘀,她屏蔽掉他的声音,输入门锁密码。 自然是打不开的。 江须昂又说:“这是702。” 嘀嘀嘀嘀嘀嘀。 “密码错误。” 江须昂“……” 覃缓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门,生气地打了它一拳:“怎么是错的呢?” “……因为这是702。” 她仿佛不识数,伸出指腹试图用指纹解锁。 “没用的,这不是你的别墅。” “不是我的那就是你的吧,”喝醉的覃缓堪称逻辑鬼才,转头朝他嘻嘻一笑,电光火石间,抓住他的右手手指朝录指纹处按去—— “滴——门开啦。” 随着702密码锁机械人声响起,覃缓江须昂齐齐一怔,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滴滴滴,今日份二更已到账。 第二十八章 江须昂觉得今天大概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幻想过无数种被发现身份的情况, 万万没想到会被自家密码锁出卖。 凉风微躁,吹得覃缓头顶发凉,双眸前泛滥着金色的星光。 她低头猛地拽开别墅把手, 门带着一股力道从里面推开, 温暖的温度和特殊的香气扑面而来, 702里站着一个人。 覃缓和江须昂同时看去, 与面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男人穿着纯黑色的家居服,发间湿润热气腾腾,面容干净俊美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的目光在看见来人时呆滞了一瞬,仿佛以为自己看错了。 “……” 江须昂蓦地松了口气, 大概老天爷看他暗恋多年的份上,觉得他命不该绝于此。 “你……”张淡茫然地揪着毛巾, 刚开口,江须昂对他竖起拇指抵在唇边。 张淡:“……” “你……”她透过屋内的暖光觉得此人相当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心脏紧了起来,颤抖地伸手指着他, “你不会就是那个啥吧?” “等等。”小公主的大脑此刻飞速运转,忽然转头看向江须昂,“刚才的密码锁……” 虽然张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多年的友谊造就了他与江须昂默契十足。张淡抬手碰了一下密码锁, 再次听见了“门开啦”的声音。 “洗完澡出来听见门口移动以为是小偷,于是开门来看了, 有什么问题吗?”张淡说。 江须昂站在覃缓身后, 慢吞吞地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盯着脚尖不吭声。 覃缓看着江须昂又看了看张淡, 瞪着后者, 大着舌头酒精冲脑:“那……你,你是难不成就是……” 覃缓猛地倒退一步,这下子,酒精浸泡在意外中,昏沉与惊心动魄共存。她大抵是醉了,醉得神志不清。 她一把抓住江须昂的衣袖往外扯,嘴里念叨着:“走了走了,头好晕我睡觉……” 救命! 面前这位就是她那位没见过面的未婚夫吗救命! 她可没想过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江须昂不为所动,深褐色的瞳孔淡然无波,俨然在心中有了自己的决断。 张淡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了一会儿两人的纠缠,以旁观者的角度笑出声:“怎么的……原来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面呢你们俩。” 这句话,是对着身后某位江姓朋友说的。 真是没见过做事这么谨慎又小心的男人,虽然他并不看好这位骄纵公主与少爷的爱情。 “……啊?” 覃缓头更昏了,什么意思啊? “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倒是久仰大名,覃缓。”张淡用毛巾擦在发丝水渍,吊儿郎当退了一步,以邀请的姿态挑眉,“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我是他朋友,张淡。” “……” 是这样。 覃缓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同时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口口声声说着远离这里,最后却是自己主动靠近。 怎么能把江须昂带到这里来? 赶紧走赶紧走! 口口声说着和“未婚夫”关系很好,却认错了人。 好尴尬。 尴尬到她装傻,迅速找理由离开。 “我,我们好像走错别墅了,”眼睛虽然是花的,覃缓揪着江须昂的衣袖,步子却十分稳健,“打扰了。” 她想离开,拉着江须昂转身。 张淡却忽然在身后扬声道:“初次见面,要不要进来聚聚呢?” 江须昂说:“似乎没太大的必要。” 但张淡实在对两人有兴趣的不得了,否则他也不会大老远的从城市跑来这个冷飕飕的地方吃瓜。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点点头,多了解好友的兴趣和底线啊,快速而愉悦地说,“但我开了他多年珍藏的好酒呢,你们确定不了品尝一下吗?” 江须昂脚步一顿,覃缓撞在他胳膊上,吃痛地唔了一声。 江须昂猛地转头瞪向好友;“什么酒?” “哦,就……”张淡拖长了声音,“就有次吧,他去美国德门罗斯酒庄……” 艹。 江须昂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上去把人揍了。 张淡依旧笑盈盈,片刻,江须昂抬步朝门的方向走去:“弥足珍贵,进去尝尝也是好的。” 覃缓:??? 覃缓懵了一下,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原本眩晕的脑子更晕了起来。 “江须昂?” 他一身黑衣夜风中颀长淡然,任她力气再大也不为所动。 “江须昂?”她慌张地拔高了音量。 “没准你那‘关系很好’的未婚夫就在现场,你难道不想进去叙叙旧吗?”江须昂瞥了覃缓一眼。 这就不必了吧!她当时说谎的时候可没想到有这种局面啊? 覃缓头皮一阵发麻:“不用了吧!这么晚了?!就不用去打扰人家了吧……” “没事,他不在,今天就我借住一晚,我明天在这座上谈业务。”张淡多么了解好友的恶趣味,张淡若有所思朝江须昂看去,“以后这样的机会应该不少。” 覃缓被两人“连哄带骗强拐强卖”——也许是听见那句“他不在”放宽了心,也许是酒精上头的人没什么危机感,又也许是因为张淡那句“开了好酒”实在太过于吸引一只酒鬼,总之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702的沙发上。 别墅从外看起来差不多,毕竟是同一个开发商的产品,但内部的装饰可谓是天差地别。 她家中的装饰虽不至于全是少女粉,但多样化的色彩和家具可谓是独具一格又颇有设计感。 那“未婚夫”的审美可就比她差多了,冷硬的线条,单调的颜色,无比告诉她,两人确实不是同一爱好的人。 ——拒绝相亲这件事没做错。 张淡收拾了一番从楼上下来,从酒柜中挑选了一番,选了正数第三昂贵的那一瓶。 此时乃宰好友的绝佳时期,张淡自然不会放过,微笑地将酒杯放在两人面前:“他最喜欢的酒。” 他针对我 第40节 江须昂再次肉痛:艹。 他妈的这瓶酒是他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拿到手,说什么也不能允许进张淡一个狗东西的肚子。 “这不太好吧,”覃缓说,“他自己喜欢的,自己不喝吗?我们喝了他会不会生气?” “生不生气我不知道,”张淡笑眯眯地,“但你们都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他生气也没关系。” 覃缓刚闷了一口下去,闻言呛出声。 咳嗽来势汹汹,江须昂将手搭在她后背上安抚着,目光或深或浅地落在张淡身上,后者不为所动,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举杯朝他无声示意:我在帮你,快说谢谢。 谢个屁。 江须昂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把他六位数的酒开了还想让他谢他?擅自来了这里住他家里还想让他谢他? 江须昂冷呵一声,玻璃红酒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 这一声引得覃缓抬眸看了他一眼,脑海中缓慢地浮现出某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确实喝了不少酒,醉得厉害的时候是在马场和回来的路上,确实不怎么清醒。吐了之后胃里舒服了不少,但脑子还是晕的。打开了702的房门,震惊袭击,现在留下的,更多是酒精麻痹的错觉——俗称上头。 她酒吧小公主酒量一般,解救的速度还是很不错的。 覃缓后知后觉地发现,江须昂的情绪不太对。若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就是从看见张淡的时候开始的。 他一个外来人,为什么会提出来702坐坐的要求?江须昂明显不是这类贪杯的人。 还有刚才他将酒杯放在桌上的动作,明显带着强烈外放的情绪。 哦……所以……他…… 江须昂半个身子靠在沙发背上,翘着腿,低头敛眉品酒间,眉头淡淡地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 某些男人昨晚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对她那个“关系很好的未婚夫”,也不是不在意嘛…… 男人呐,就是口是心非。 覃缓咬着红酒杯边缘,偷偷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还能喝吗?”江须昂转头与她目光对上,“刚刚才吐了一轮。” “我能!”她硬气道,砸了砸嘴,脸颊因为想通某件事泛着红晕,“酒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他柜子还多得是,”张淡摇晃了一下液体,“以后叫他开给你。” 江须昂没有立刻吭声,但一直带有抵触情绪的覃缓,此刻却顺着张淡的话,轻轻地回了句:“……好啊。” 两人同时抬头看她。一个面露疑惑,一个好整以暇。 覃缓的心跳在此刻加快,轻轻地抿了一口,声如蚊呐:“反正,反正以后也是有可能结婚的。” 哇哦。 要不是第一次见面,张淡真他妈想在此刻吹声口哨。 还有比现在更精彩的时候吗? 有没有人跟他解释一下,小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须昂也茫然,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覃缓放下酒杯,清了清嗓音,接着酒精,面色红润,“未婚夫的酒很好,既然两人从小定有婚约,也不是不能嫁。” 她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江须昂。 在心里问他,吃醋吗?现在生气吗? …… 老实说,江须昂没太理解覃缓说的意思。 从702走回703的五分钟路程里,山野清冷的风吹拂在发间,她身上独有的气味无孔不入。 那群泡温泉的男人还没回来,别墅中灯火通明却空荡荡。 楼梯下,江须昂喊住了她:“覃缓。” 总算是憋不住了,覃缓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什么?”她快速转身,双眸亮晶晶的。 男人挺拔立于宽阔的厅堂里,光线勾勒在好看的弧度上,发射出不太明了的情绪中。江须昂薄唇微抿,克制中带着淡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覃缓看着脚尖,单手握在扶梯上:“字面上的意思。” “你想和他结婚?” 半晌,她不情不愿地点头,偷偷观察着他的情绪。 “几天前从你嘴里说着不喜欢,今天因为误入了人家的门,喝了人家的酒,就决定要嫁了?”他笑了笑,“我姑且将你这句话视为酒后失言,覃缓,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冲动有之,但她可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有一种醉意,叫做接着酒精装疯。 她覃缓很少干这种事,所以此时觉得刺激而紧张。 “怎么?你生气了啊?”她飞快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看向脚尖。 江须昂看着她没说话,心中隐隐觉得她有其他意思。 覃缓从阶梯上走了下来,离他两步远的距离,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 “如果是真的,”覃缓的手机一直留在江须昂手中,是以他电量手机屏幕,递给她,“那你打给你爸,说你愿意和那位未婚夫见面。” “……” 什么啊? 闻言,覃缓先是一愣,然后便恼了:“你怎么这样说!” “看看你说的真实性。” “你!”她瞪大了眼睛,“我说的就是真的!” “那你就给伯父打电话。” “这么晚我爸都睡了。” “那就明天打。”江须昂看着她,没有让出半分余地,“你应该不会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不承认吧?” 怎么能这样? 覃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只觉得事情和她想象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 江须昂听了她的话,应该吃醋,应该生闷气,应该是明嘲暗讽才对——而此刻,她完全处于被动的境地,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 这怎么行呢?小公主气血上涌。 “你真是个老年人!听不懂年轻人的话啊!”她跺脚,掌心拍在楼梯栏杆上。 江须昂不缓不慢地说:“听不懂。” 她瞪着他,瞳孔中泛着柔软却急切的光。 行吧。 她输了。 酒精趋势之下,覃缓浑身的血液流动越来越快。 她不想试探下去了,正如当初对待霍原的快准狠,她现在也要快准狠。 听不懂是吧? 行吧。 覃缓一不做二不休,重新抬步朝阶梯上走了几步,身高恰好和他在同一水平线,然后她伸出手拉住江须昂的衣领,将她的嘴唇凑了上去。 只听见轻微“砰”的一声,两人第一次接吻,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开了场。 -------------------- 掉马时刻在文案那里呢,大家不要急哦哈哈哈。我先让两个人在一起。 第二十九章 覃缓初入大学的时候, 有次和室友看晚间电影,看得脸颊红润心跳加速。 “尺度有点大啊……”室友愣愣地说,后劲儿无穷, “这种居然能过审。” 夜色不算很晚, 但因为寒天露气很重, 薄薄地包裹着河边的枝叶树干, 将前方的道路遮蔽得不甚清晰。 “那个嘴巴亲的,”覃缓眼睛亮亮的,指了指自己的,“好像亲肿了。” 两人倒都不冷, 回忆起电影中的画面,血液羞涩地沸腾起来。 远方有校园车辆的鸣笛, 五光十色的光线照射在覃缓的瞳孔中,河边前方的小树林却传来说话和衣物摩擦声。 “江学长,我有话对你说。”女声这一句清晰, 隐藏着羞涩和欲言又止。 覃缓屏住呼吸,和室友对视一眼, 在彼此眼中看见了了然和八卦。 ——这是有人在小树林告白了。 两人没再继续前行,转而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大树,藏在后面偷偷地听。 一高一矮站在河边, 女生穿着雪白的羽绒服, 男生高大却清冷,一身漆黑大衣带着几分疏离。 男生侧脸对着覃缓, 月色勾勒出深刻的轮廓, 覃缓忽然就想起在电影中, 男主也差不多一样好看。 告白的女生也属于气质型美女, 虽没有男生来得惊艳, 但如果两人在一起,也应当是赏心悦目的一对。 女生降低了音量,说了句什么话没怎么听清,而后垫起来脚尖,搭在男生手臂上,朝他的脸颊上凑过去。 这是要接吻了!! 啊啊啊。 难不成刚刚看了电影版,此刻又要来个现实版吗?! 覃缓激动地捏住了室友的手,室友一时不查低声叫了一下,顿时吸引了前面两人的注意力。 他针对我 第41节 男生女生同时朝覃缓看来,当覃缓与男生的目光撞上时,男生的瞳孔明显放大一整圈,愣在原地。 女生则尴尬地无以复加。 覃缓愧疚难耐,忙抓着室友逃走,离开之前留下一句清脆的“对不起”。 年轻高大而疏离的男生站在原地,视线紧紧地跟随在覃缓身上,没能立刻收回来。 他的学妹多次叫道:“江学长?” 彼时的江须昂缓慢地收回视线,抽回她拽住的胳膊,淡淡地退了一步:“如果你今天找我出来不是因为老师有事找我而是这件事。” 江须昂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低头摩擦着手机屏幕,仿佛在抚摸珍藏的照片。 这是覃缓与江须昂第一次正式照面,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江须昂却记得很清楚,夜半寒露中的视线碰撞,是如何撩拨原本沉静的湖水。 那天晚上他回去做了梦。梦见这天夜晚同他告白的人不是他的学妹,而是穿着白色短裙黑色短靴的少女。 少女将唇瓣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呼吸间,笑盈盈地靠近,瞳孔带着挑衅的光。当他心痒难耐亲吻而去时,她又笑吟吟地离开,嘴里向他吐出无情的字眼。 ——你亲不到我的,江须昂。 ——我是你一辈子也亲不到的女人。 被难以启齿又激荡难耐的梦境圈禁着,第一天清晨起来,江须昂看着身下,沉默着洗了床单。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梦境重演,以这种混乱而粗暴的形式,冲刷着江须昂的整个世界。 覃缓这个吻,甚至不能算亲,只能算撞。 接着酒劲儿用了狠力,牙齿磕在一起,江须昂先是吃痛地皱了下眉头,而后……而后脑中轰的一声,被烧成了一片空白。 他想着是德门庄园的酒带来的后遗症,这后遗症太大了,要不得。 但嘴上的触觉又是如此的清晰,甚至能闻到来自少女身上独有的芬芳与香气。 江须昂麻痹着下半身,愣愣地,正准备抬手触碰她,覃缓又忽然丢开了他的衣领,左嘴角一块儿红肿起来,很快尝到了彼此之间的血腥味。 她茫然地眨了眨双眸,心跳快得控制不住,脸颊充斥着滚烫的热度。 快准狠的后果就是,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彼此,半晌找不到言语。 “你——”江须昂哑着嗓音刚刚开口。 “缓缓我们回来啦你的酒有没有醒了呀我们给你带了夜宵……”703的大门忽然传来敲门声,小八没心没肺在外面叫喊着。 滴滴滴滴滴滴,输入密码的声音紧张而刺激地跳动着。 覃缓头皮炸了,一把捂住泛着血丝的嘴唇,只露出忽然转动的双眸,一时间忘记作何动作。而正当江须昂开口时,她又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立马转身跑回房间。 江须昂:“……” 小八推开别墅门,一眼就看见江队的背影。 孤寂,独立,又不可置信。 一群酒足饭饱泡了温泉的男人成团而入,面色喜气洋洋,手里还提着香喷喷的夜宵。小八刚问完缓缓呢,楼上砰的一声,某人已经躲进了自己的地盘里。 “咦。” “刚才跑上去的是不是她?” “还能跑这么快,看来也不是很醉嘛……” “可以下来吃宵夜了!” 陆波在群里@了一下覃缓。 群里久久没得到回应,陆波便想上门去叫人。 “不用去了,她刚才说不饿,困了。”江须昂抬手碰了碰嘴角,俨然恢复成原本的气定神闲,从阶梯上走了下来,眼眸深处闪过惊艳的笑意。 笑意越来越浓厚,众人看着队长拿起一块儿烤串,有些心惊肉跳。 “……队长啊,以前你不爱吃夜宵来着?” “还行吧,”江须昂点点头,“今天闹了一阵,开胃了。” “队长你嘴角怎么了?” “哦,”江须昂吃东西的时候,辣椒撒在了伤口上,火辣辣地疼,但他却觉得十分愉悦,“带覃缓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 覃缓一口气跑回卧室,隔绝着屋外楼下的声音,只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好可怕。 她刚才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僵硬着步伐倒在松软的大床上,经过嘴角血腥这么一刺激,她现在是完全清醒了。 也正是因为清醒了,名为后悔的情绪窜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主动戳破了上下级的关系,是不是太主动了? 江须昂刚才回应了没有?好像没有?为什么不回应?!是因为震惊还是不喜欢?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啊?就因为他吃醋了她和未婚夫?但人家也没承认吃醋啊,如果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呢? 综上所述……酒精害人。 覃缓原地蹬了几下被子,听着楼下队员们的说笑声,脑子糊得似浆糊,精神却异常矍铄。 一直到很晚了,晚到屋外陷入沉静,晚到她能感知到双目疲倦,才慢吞吞地起身,去了一趟外面的卫生间。 别墅一片幽暗,国庆两天,大家疯得累了。 覃缓小心翼翼地清洗了自己,下楼正准备去水台接一杯水,忽然看见了一楼隐隐的光亮。 江须昂背脊挺拔,手里端着水杯,也毫无睡意。 他似乎听见了声响,朝她的方向看来。一瞬间,覃缓停下脚步,转身就走:“梦游了梦游了又梦游了,厕所在哪里呢厕所在……” “你刚从厕所出来。”江须昂在后面说。 覃缓闭了嘴,但脚步没停下来。 江须昂又在后面说:“每次逃跑都用梦游这一招,你猜我现在还会不会由着你?” 啊啊啊,覃缓无声尖叫—— 她只会这一招! 烦死了这个臭男人! 覃缓心脏跳得非常快,一点儿也不想回应他,甚至将步子迈得更大。 然而还没来得及走上楼梯,一股温暖而坚硬的力道传来,将她往后面一扯,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男人抵在了幽暗而狭窄的楼梯衔接处。 覃缓双目如小鹿一般乱跳着,又如天上的明月一般清澈水润。 她无比清醒地看着他,没有梦游,没有喝醉,唯有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温热的肌肤与他贴在一起。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江须昂抬起她的下颚,迫使羞涩难当的人看着他。 男人瞳孔似墨色一般漆黑,深不见底仿佛承载秘密的古井,藏着吸引人的无限魔力。 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无比清晰,她浑身的温度渐渐升高,仿佛要将彼此灼烧干净。 “上次看完了就跑,这次亲完了就跑?”江须昂细细地看着她。 “没,我没有啊……” 男人用身体禁锢着她的出路,让她此时无路可逃。 “我,我喝醉了,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或者你觉得对不起你的初恋,那我无话可说。” 她这辈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头铁。 “覃缓。”江须昂的声音低声醇厚,和他平时叫她名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冒犯?初恋? 他无声笑了笑。 巧了不是,都和她相关。 “主动亲吻一个人,是需要负责任的。”他说。 炽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脸颊上,带起片刻战栗,覃缓轻轻颤抖着,心想她虽然逃跑了,但她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我……” “每一次,我都放任你从我身边离开,每一次,我都没有产生将你圈在身边的想法。” 他伸出手,将她的发丝分出来一缕,勾缠在指尖,“……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江须昂说,“无论你日后是否后悔,如何拒绝,如何觉得我们多么不适合,如何反抗,我将……不会给予你任何机会。” 什么? 覃缓还没反应过来,江须昂却压下了头颅,猛地堵住了她的双唇。 嘴唇还残余着疼痛,覃缓一点一点睁大眼,震惊地发现自己在他的怀抱中几乎不能呼吸。这个吻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刚才是莽撞的临时起意,那此刻的波涛汹涌,让覃缓体会出几分情绪的宣泄,和久旱甘霖的饥渴。 他一手捧着她的下颌,一手撑在后背的墙上,用几乎吞噬的速度勾勒她的唇形。 覃缓浑身软了下来,轻轻战栗着,指尖抓住了他的衣袖。 江须昂靠了过去,与她身上的t恤紧紧贴在一起。 他一步步攻池掠地,熟门熟路地撬开她的牙齿,而后扫到湿润滑腻的口腔,水渍溢了出来,与之前撞烂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覃缓意情迷乱,整个人更加酥软。 正当她觉得这个夜晚无比漫长而疯狂,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在幽静的别墅中炸开。 江须昂动作明显一顿,放开她,目光所及,是晶亮而饱满的红唇,红唇肿了起来,似乎与某个夜晚的梦境重合。 而刺耳的手机铃声,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楼上传来了有人起床的声音。 江须昂低头抽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 作为管一队队长,他将来电分为了两种,一种工作的,一种生活的。 他针对我 第42节 现在这个铃声经久不衰地响了这么久,除了工作范畴,还有可能是紧急情况。 他看了她一眼,抬手抹去她唇间的水渍,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你好,管一队江须昂。” 那边嗡嗡的,说了很长一段话,覃缓眼睁睁看见,江须昂神情淡了下来,目光在此刻变得严肃而冷漠。 覃缓有预感,发生了重大事件。 五秒后江须昂挂断电话,他转身走向别墅门口,密码锁在夜晚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锁有防盗功能,一旦非法入侵便会全屋警报,江须昂无比熟悉地掀开密码锁,一顿操作后,很快报警声响起来。 覃缓吓了一跳,他抬臂捂住了她的双耳。 全屋所有的灯亮了,队员们仿佛也有预感,动作很快,齐刷刷地站在二楼处。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江须昂平淡而冷静地说:“管二队出现管道泄露爆炸事故,需要我们支援。全体整理集合,五分钟后出发前往现场。” -------------------- 事故是事业线的一部分罢了,大家不要担心。今晚凌晨应该还有一更哦。 第三十章 事故发生在霍原一行人从马场离开后不久, 一群人郁郁寡欢心中有鬼,随便在山上找了个地方吃饭喝酒。 虽然吃得并不如意。 发生异响的时候大家喝得有点儿高了,白色衬衣的男人心生不满, 举着杯子对霍原说:“队长, 亏的我为你说话, 你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做得忒不厚道了。” 霍原心里难受,低声颓败道:“抱歉。” 异响离了一座山,没有想象中清晰,几人又在饭店里, 闹哄哄的不以为然,还以为是谁不守规矩放烟花弹。 五分钟后霍原便接到队上传来的消息——但他听到消息的那一刻, 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脸色蓦地煞白,所有的酒精荡然无存。 - 男人收拾动作很快, 覃缓为了跟着众人的步伐,所有行李丢在了别墅里, 只换了最简单的便衣。 江须昂早已坐在越野车副驾驶上,漆黑沉稳的大车在田野间丢出一道漂亮的摆尾,朝着别墅门口驶来。 车灯刺眼, 覃缓正准备拉开副驾驶, 江须昂隔空对着她说:“去坐薛宇的车。” 覃缓原地一愣,江须昂隐蔽在黑暗中, 光线将他的瞳孔映得幽暗深邃:“附近有居民需要有序疏散, 拜托你了。” 说话间, 老黄抢过她的门把手, 坐进了副驾驶:“快去, 时间不等人。” 薛宇在另一辆车上叫她名字,语气不耐烦。 覃缓的心脏在此刻慌了起来,但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江须昂一定要去,而他一定不会带她去。 她丢下一句“注意安全”,转身走进了薛宇的后座。 江须昂轰动发动机,越野车如一匹野马一般快速穿梭在田野道路中。 江须昂老黄大蛇陆波一车,三个男人直接在车中换起了工服,江须昂认真看着眼前的路,没有朝后面的车辆递去半分眼神。 陆波有些担心:“我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了,当时差点哭出来,缓缓一个女孩子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吧?” 老黄叹了口气:“我也有点担心。” 江须昂一路油门,只在这个时候插了句嘴:“她可以的。” 她远比,大家想象中坚强和厉害。 - 出行两个小时的车程,江须昂和薛宇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道路太烂,车速太快,覃缓晚上又喝了酒,胃里难受得想吐。 但她知道没有给她吐和不舒服的时间,姑娘秀气的指尖紧紧地抓在扶手上,生生忍到了现场。 “意外爆炸,原因目前无法确定。值班人员发现不及时,空气中已经到达爆炸极限。”薛宇关闭车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引导周围居民疏散,设置警戒范围,避免二次爆炸。” 覃缓和小八已快速将工鞋穿好,她跟着在薛宇后面,问道:“那江队呢?” “江队和老黄他们自然是深入了事故中央。” 覃缓沉默,内心却心惊肉跳。就在这时,又是轰的一声,这次的爆炸声比之前在度假村近了无数倍,振聋发聩。 覃缓尖叫一声,火光将她的脸照得惨白。 “他们会不会出事?!” 薛宇快速走着,诚实地说:“不知道。” 覃缓的心脏被重重地揪在一起,爬山的步子猛地踉跄一下。 小八扶住了她,镇定下同样藏着惊慌失措。 “不要慌。”薛宇看着两人说,“你们要知道,你们是专业人士,来的时候学习过应急抢险工作,如果你们都慌了,周围的居民怎么办?” 好,不慌,江须昂走之前对她说过,拜托她了。 覃缓紧紧按捺住一次快过一次的心跳,脑海开始回忆那些学过的知识。 管二队的现场很乱,周围的居民被吓得够呛,即使覃缓等人一再强调目前无人受伤大家有序撤离,村民满脸依旧写满了惊恐。 “朝着这个方向跑!” 覃缓拖来警戒线,将人员朝安全的方向疏导,一边疏导还得一边安慰,因为总有慌乱的居民会闹事。 有个男孩子哭得很凶,跑到一半的路程闹着回去,说自己有东西忘了拿。 “不可以,”覃缓大声说,“回去太危险了!” “我要拿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忘记了!!”小孩奋力挣脱者,拼命朝原来家中位置跑去,覃缓一把抓住他,却在和男孩儿的拉扯中,觉得整个胳膊都要被扭坏了。 “你让他回去,求求你的这位漂亮老师,”长得像小孩儿监护人的一位年长的女人忧心忡忡地对覃缓说,“拿东西真的很重要,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覃缓一怔,犹豫了。 小孩抓住这个空档,使劲儿挣脱她的手腕,奋力朝家里的方向跑去。 男孩家中位于上坡,已然超过警戒线,偏偏监护人拽住了覃缓的手臂,仿佛怕她耽误了男孩的行动。 “他没有防护措施,很危险的,你放开我。”覃缓忍住手腕的疼痛,认真对监护人说。 但面前的女人却将她的话当做空气:“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你们……” “你这叫做妨碍公务,这个大姐,请你放开我,”覃缓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指尖,“否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覃缓指尖生疼,但她没有放在心上,朝着远处的小八喊了一声,小八和薛宇同时朝她看来,前者心神领会,立刻跑来帮她牵制住前面的女人。 说是迟那时快,覃缓转身抓住一个氧气面罩朝男孩的方向跑去。 天然气密度比空气轻,泄露后上坡空气稀薄,靠近爆炸区域,烟尘很大。男孩回到家翻找一阵很快感觉呼吸困难,等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时,男孩已丧失力气瘫软在地。 这时一只手扶了他一把,年轻的姑娘抬着柔弱的胳膊,将氧气面罩扣在了他脸上。 霎时间,呼吸顺畅,男孩涨红着脸,胸腔上下剧烈起伏。 覃缓说:“能站起来吗?” 男孩儿呆滞在原地,手里拽着一个红色的画本。 覃缓低头看去,目光泛着恨铁不成钢的红。她费力将男孩抱起来,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又是一次不算轻的爆炸。 覃缓一个没站稳,和男孩同时重重摔倒在地。 浑身传来钻心的疼痛,头晕目眩耳鸣一片,她此刻身在其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也许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直到男孩子弱小的指尖敲打在她身上,覃缓晃了晃脑袋,在面罩中剧烈的喘息中。 她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她覃缓,其他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持,永不言败。 江须昂还在外面等她。 两人才刚刚接了吻,他还没有承认她的身份,他还没有告诉她——他既然亲了她,那她是不是比他那个所谓的初恋更重要? 覃缓站了起来。 男孩儿一直在旁边哭泣,她听得心烦,但不妨碍迈出奔跑的腿,等她终于和小孩回到警戒线外,男孩拿着红色的画本扑在监护女人的怀中,覃缓踉跄几步,薛宇忽然上前,飞快地接住了她。 “你他妈个蠢女人知不知道刚才自己在干什么?” “以为自己是英雄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去鬼门关滚了一圈!” “我艹我就知道你这个关系户不能留在……” 薛宇骂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女人原本秀气而精致的美甲,因为刚才一系列意外,折断外翻了三根。 十指连心,血肉模糊,但她却仿佛没感觉到疼痛,将氧气面罩取下来,朝他笑了笑。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覃缓的场景,浑身充斥着娇滴滴的气质,与脏乱和贫苦的现场格格不入。 薛宇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小成绩优异最是看不惯靠着家境的关系户,薛柠这么喜欢江队长,他也只是对薛柠说:“你好好学习,靠自己的本事考进来和他一起工作。” “我可以在情感上帮你试探和询问,但我不会帮你进公司来。” 所以第一次知道覃缓这个人时,他是非常非常讨厌的。 小公主就该活在金丝笼中,被蜜糖浸泡着,来体验什么生活?抢了他妹妹的名额不说,还会给队里添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覃缓坚持下来了,甚至做得还不错。 她会冷漠地奚落他,也不在意他的讨厌,她脾气不算好,却十分讨人喜欢。她很有钱,但却一点儿也不高傲。 那双手,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此刻却血迹斑斑,布满灰尘。 薛宇愣愣地看着她,与她对视时,看见了她瞳孔的澄澈。 他忽然就屏住了呼吸,周围的喧闹仿佛成为了背景。 好半晌,她才意识到指甲疼得要死,眼眶顿时盛满了泪水。 他针对我 第43节 薛宇沉默地,从汽车后备箱抱出一个医药箱。 覃缓愣了一下,等看他为她包扎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地说:“谢谢啊。” 薛宇没吭声。 覃缓问:“你现在帮我包扎伤口,是不是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薛宇说:“差不多了,人群已经疏散,警戒线拉好,现在只需要等着队长他们的抢险结果。” 覃缓指尖吃痛,眼角的泪顿时落了下来,她忍着,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泛着鱼肚白——不知不觉熬了通宵,但她却没有感觉困意。 “江须昂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不知道,按照以往的经验,可能是一晚,也可能是好几天。” 她拿着手背擦了一下下巴的眼泪,闷声问着薛宇:“我今天应该没有拖后腿吧?” 如果是以前,薛宇一定会加以嘲讽。 但今天却说不出口这种话,他喉间哽咽了一下,哑着嗓音说:“没有。” “那就太好啦。”覃缓快乐地摇了一下双腿,目光从天空挪到薛宇身上。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我,不再是那个坐吃空山胸无大志的花瓶小公主了呢?” 她没有选择问小八。 她选择问薛宇,这个一直讨厌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薛宇心中一动,酸楚如洪水,渐渐将他的心脏浸泡。 片刻后,他真诚地说:“不是了。” 对不起,其实早就不是了,但他一直没有承认。 此刻看着她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离得很近,还是事故后的反噬,薛宇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某个地方变了。 “你今天做得很好,比谁都好。”他软了声音。 覃缓眨了眨眼睛,只弯着眉笑了笑:“谢谢。” 你看。 她喜欢的人,此刻在最危险的地方奔波。 而她同样肩负着使命,找到了肯定的意义。 她想他了。 想分享此刻的喜悦。 但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 江队,偷家了,速回。 第三十一章 江须昂参与事故抢险, 三天三夜不见身影。 老黄和大蛇年纪大了,身体承受不了,轮流回来休息了一次。 警戒区封锁后, 上级调配人员轮岗支援, 覃缓一行人被遣返回平房宿舍, 补了几个小时睡眠。 看见老黄和大蛇时, 覃缓飞快冲了出去,朝着两人的身后望去。 老黄埋头洗着脸,沉声摇头:“队长没回来。” “人员原本就不足,二队和上级领导不放人。” 覃缓一阵失望, 心脏被揪了起来,点头:“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蛇叹了口气:“值班人员虽没有生命危险, 但皮肤被大面积烧伤,情况很严重。目前设备管道全面停止运行,公司损失惨重, 所有领导高层高度重视。道路有一处滑坡,队长正留在那里帮忙。” “不过你别担心。”老黄拍了拍覃缓的肩膀, “目前现场已经不存在安全隐患,就是善后事情太多,很累不能休息。” “霍原作为二队队长, 出了这么大事故, 这次大概是……”大蛇摇头叹息,若有所思看了覃缓一眼, 余光看见了她露着血肉的指尖, 愣了一下, “你手怎么这样了?” “啊……没, 没事。”覃缓将十指背在身后, 沉浸在老黄的话语中没回过神来,心情沉重无比。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做这项工作,是这样危险……” “我和老黄工作这么多年,”大蛇扯嘴笑了笑,“老实说,这次的事件还真没有以前可怕。从前的技术不发达,遇到这类事故只会伤亡更大,现在及时处理后,还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事故时有发生,我们永远不会习惯,每次都会惊心动魄。听见气体泄漏的声音就会神经紧绷,看见火光便觉得大难临头,半夜异响就很难睡着……” “缓缓在家里做过饭吗?”老黄问。 覃缓自然摇摇头。 “如果你们家用的是天然气,那些冒出来的蓝红火焰,必然是经历了我们这里或者其他类似的工作站场。” “我们将燃气送至普通老百姓的家中,他们会用来做饭取暖改善生活。” 火焰如此普遍,存在我们生命中,理所应当。 谁又知道经历了什么? 谁又会知道今天这场事故,是多少人换来的岁月静好。 覃缓走向盥洗池,清水流过掌心的污迹,她心中沉寂,看着伤处发愣。 远方山脉薄雾散开,它冷峻无声,却沉稳高大。 阳光出来了,是难得的好天气。 - 三天后,覃缓吃泡面的时候,得知好消息,道路终于通了。 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薛宇忽然按住她的胳膊:“你急什么?” 覃缓问:“队长是不是要回来了?” “应该是吧,”小八吃着东西,“最困难的事情已经结束,沉卓接收紧急召唤,已经去接了队长的班。” 覃缓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我去前面……” “今天换班队长也不一定今天会回来,你好好吃饭行吗?”薛宇不耐地看着她,想着她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心情不佳也心不在焉。 “不想吃。”覃缓丢了筷子,着急地看着前面,目光亮亮的,红唇轻抿。 此刻大小姐的骄纵再次如雨后春笋,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 薛宇刚想开口,覃缓已经跑了出去。 山路崎岖却单一,归来的道路只有一条,覃缓就站在路口等。 薛宇带着医药箱来,在远处看了看她,然后靠近:“……换药了。” 覃缓没什么心思理他:“一会儿再换。” “他都不一定今天回来!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 覃缓虽然迟钝,但她大概能体会出这几天薛宇的奇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手废了难道不正合你意?你最近还挺奇怪的,无事献殷勤,又藏着什么小九九呢。” 薛宇:“……” 她顿时离他两米远,警惕极了:“我没事,晚上小八可以帮我换,谢谢您了。” 薛宇:“…………” 一股颓然感浮上心头,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现在想解释,又觉得少了合适的理由。 薛宇不晓得这几天的自己怎么了,非常看不惯她残破的手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覃缓将小男孩带出来的场景。 坚毅又漂亮。 心脏烦躁地跳动了几下,薛宇转身就走:“随便你。” 覃缓:“……” 神经病。 忽冷忽热脑子坏掉了吧。 夜幕降临,道路尽头也没有看见来车的影子,小八叫她去吃晚饭,又为她换了药。 虽然知道沉卓换班也不一定能立刻见到江须昂,但她心里难受,免不了失落。 夜色越来越浓厚,覃缓去卫生间洗了澡——行动非常困难,她只得拿着喷头草草冲了几下,纱布免不了沾了水,浸得她伤口生疼。 出来时便察觉房间有声响,覃缓停下动作,愣愣地将目光放在屋中人身上。 惨淡的灯光下,男人一身工装,背影笔挺而冷峻。听见她的声响,江须昂风骨半侧,露出带着污迹却依旧好看的侧颜,微挑眉骨:“听说,你在找我?” 只一句,覃缓心潮汹涌,暗流翻滚,鼻尖顿时散着酸意。 这些天,担忧,恐惧,思念,害怕汇在一起,让她哽咽了喉咙,好半晌才吐出不完整的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她几步上前。 江须昂便说:“稍等。” 他越过她走向她浴室,用清水将自己的双手和脸颊洗干净后,才转过身对她说:“现在可以了。” 长时间的精神消耗使得他此刻的嗓音格外沙哑,低沉粗粝疲惫不堪,回来的途中在楼梯口碰见了小八,后者说缓缓今天等了他一眼,应该有什么急事。 是以江须昂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来到这里找她。 他也很急,急着确认她好不好,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事故,小姑娘一定吓坏了。 她有没有哭,或者被欺负。 江须昂的步子迈得很大,急切的心态与她凑上来的力道相差无几,江须昂被她撞在了浴室身后的墙上,正好撞在后背一处伤口上。 ……怎么总是这么粗暴,江须昂吃痛却失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覃缓感受到真正的温度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她拿手掌到处碰了碰,越碰鼻尖越是酸楚。 江须昂一眼便看见她被纱布包裹的手掌。 他针对我 第44节 表情瞬间变淡,他小心翼翼抬起她的手臂,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覃缓缩了一下手掌,瓮声瓮气地说:“这是我英雄的勋章,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很多丰功伟绩。” “哦?什么丰功伟绩呢?” 覃缓用完好的几根手指给他掰扯:“我帮忙疏散了人群,维持了现场秩序,还给一个小孩子带了氧气面罩。”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是不会把指甲弄得这么严重——江须昂知道,她一定是经历更加危险的事。 但她目光澄澈如光,光洁如明月,没有选择让他担心。 正如他不会告诉她,在事故中心现场发生的那些瞬间,他站在一辆大型车辆前,司机视线死角没看见他的身影,直直地开过道路,而他为了躲避车辆,从高地上摔了下去。 “你的丰功伟绩都湿了,”江须昂轻声说,“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好呀好呀。” 他取来医药箱,动作很轻地撕开纱布,看见血液渗透皮肤的溃烂指尖。 他愣了愣,眼眶闪过浓烈的刺痛。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曾经是连烤盘也抱不起来的娇弱,此刻却不忍直视。 覃缓看了他一眼。 他问:“疼不疼。” 她乖巧地点头:“好疼的。” 怎么能不疼呢,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啊,连打针抽血都会害怕,这辈子没经历这么大的痛苦和惊吓。 但回想从事故发生区到警戒线的种种经历,她又觉得,不是不能忍受的。 她变得如此强大,又如此坚韧。 江须昂沉默片刻,忽然低下头,干裂的薄唇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酥麻痒顿时袭上心头,覃缓怔住,脸颊染上羞赧的红晕。 两人上次突发事故,激情被中断,关系被改变,三天不见,此刻这样亲密的,有种奇特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 覃缓心惊地望着他,屏住了呼吸。 江须昂目光深邃,沉沉地落在她瞳孔处,然后埋头,又亲了一口她的手背。 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心疼怜惜,他低着头,很轻地厮磨着,唇与肌肤扫荡,挑逗感十足。 覃缓才洗了澡,穿着透而薄的睡衣,脚指在床上卷起。 江须昂的唇沿着她的手背,缓慢地挪动到手腕,几次轻啄后,沿着纤细白皙的胳膊,落在她的肩膀处。 覃缓脑中快要炸开了,他却还不放过她,细吻和炽热的气息压在锁骨上,脖子上酥痒无比,她终于受不住嘤咛出声。 她的身体禁不住往床上倒去,江须昂单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抬起来,深深地看她一眼后,终于找到她的唇。 覃缓浑身一颤,手臂却听话地环住他的脖颈,唾沫交织在一起。 一个时隔三天的湿吻,两人纷纷品味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味道。江须昂用几乎将她吞噬的力度,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还得分出几分精力呵护她受伤的指尖。 覃缓被压得喘不过气,开始还以为是他用力太大,后来才发现,这个男人确确实实将全部的力量压在了她身上。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覃缓一愣,疑惑地轻喊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江须昂没有应声。 ——他已经睡着了。 “……” 你永远不知道激情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覃缓无语片刻,但一想到他三天没闭眼,又有些心疼。 费力将男人挪动到床的另一边,江须昂手机屏幕在此刻亮起来,覃缓发现屏保还是那张模糊的运动照,他的初恋神采奕奕,年轻可爱。 心里的那点儿心疼又荡然无存了。 她拿着自信确认了一番,虽然她自诩不是小气的人,初恋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但看着这照片,还是挺膈应的。 想到此处,膈应的覃缓用吃奶的力气将江须昂摇醒。 江须昂生生被她从睡梦中拖拽出来,眯着眼看见女人模糊的身影。 “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初恋同时掉进河里,你要救谁???” “?” 什么乱七八糟没有营养的问题? 江须昂想也不想道:“你。” “那如果发生爆炸了,我和初恋只能救一个,你准备救谁?” 江须昂睡意浓烈:“你。” 行吧。 覃缓勉强满意,江须昂捡回一条小命,她乖顺将他的双眸合上,又躺在他身边,也闭上了眼睛。 那就明早质问吧,她想。 -------------------- 那就凌晨再发一章吧。 第三十二章 江须昂是被手机震动声惊醒的。 这几天习惯使然, 让他一听见声响被利落起身,差点没将怀里的覃缓掀翻。 好在及时找到理智,他已不在现场, 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手机经久不衰地震动, 江须昂小心翼翼揽着覃缓, 怕她从床上摔下去。 翻身抽出手机, 是老黄的电话,江须昂捏了捏鼻梁骨,背脊上的疼痛让他当场吸了口凉气。 “什么事?”江须昂嗓音沙哑到极致,难忍地皱起眉头。 “队长。”老黄却严肃不已, “孙总来了。” 孙伟涛是江须昂这整个片区的直系领导,也是最大的领导, 前几天远程参与三天抢险。一般这种级别的大boss,非必要原因,是很少亲自来现场的——就算要到现场, 也一定是去管二队的事故现场。 忽然大驾光临,江须昂起身, 皱了皱眉头:“怎么会今天来这里?” 老黄给出了答案:“同行的,还有缓缓的父亲。” …… 黑色大g从道路尽头驶近,全体一队成员站在门口, 手忙脚乱换上工装。陆波刚从现场回来没睡足2小时, 此刻一脸阴沉沉低骂:“现在领导都这样不顾人命的吗?” “不是孙总的常用车。”老黄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孙总不会这么高调。” “……还真是。” “那他妈是谁, 不会是惊动了更高级别的吧?” 大g飞驰而来, 黄土高扬, 直直地刹在众人面前。 副驾驶率先下来一人, 一身西装漆黑精致, 个子不算高却气场卓然,黑色皮靴稳稳地踏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大步朝平房迈来。 而孙总灰头土脸从另一辆车下来,忙不迭跟在后面喊着:“覃总,您慢点。” “慢什么慢?”覃建国脸色不佳,细看之下瞳孔迸射出汹汹暗火,咬牙切齿道,“让覃缓这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严阵以待不明所以的众队友先是一愣,齐刷刷的“……”了。 “还愣着干嘛?”孙伟涛急得不行,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声说,“快把姑娘给覃总叫出来!” 道理大家都懂,但现在有个严重的问题。 众队友屏住呼吸,你看看我我看看我,大蛇抬手一推,正准备将老黄推出去当替死鬼,一旁的薛宇却开了口:“覃总,但是……她应该还在休息。” 覃建国看了下天:“真是太棒了,再不醒又要到晚上了。” “……” “干脆别起来算了。” “……”薛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斟酌词句,“她,她最近身体状态很不好,没怎么吃饭也没睡好……又在抢险行动中受了重伤,所以刚刚才休息……” 每说一句,覃建国怒气冲冲的脸色便多了一分冰冷。 当他听见重伤两个字时,中年父亲已紧紧握紧拳头。 “你说这些干什么!”孙总的脸色如纸一样白,冷汗津津,呵斥道,“你是存心吓……” “让他说下去。”覃建国冷声说,“覃缓在这次抢险中,做什么了?” 小八被总裁气场唬住,扯了扯薛宇的衣袖,薛宇皱眉挣脱,抑扬顿挫道:“这是她做的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薛宇将事故发生、疏散人群、覃缓如何拯救小男孩、又如何受伤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江须昂从楼上走下来时,恰好听见最后受伤的这一段。 他愣在原地,脑海中回想起昨晚上,她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眸,炫耀对他说:“这是我英雄的勋章……” 薛宇说:“如果不是我为她包扎伤口,她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薛宇的本意是表扬覃缓的敬业,顺便私心提了提自己。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番说辞,直接将覃缓推向了火坑。 江须昂从后面走到了覃建国面前,后者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深沉的瞳孔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薛宇说完,现场陷入沉寂,好半晌覃建国才对着江须昂,问道:“覃缓呢?” “她还没醒。”江须昂说。 覃建国点点头,指着江须昂,冷漠道:“那行,你跟我过来。” - 江须昂跟在覃建国的身后,去的是一层最右边的厨房。 门刚刚关上,覃建国看了江须昂一眼,下一秒拳头朝他脸上挥去。 江须昂被揍得倒退了一步,嘴角破了口,血腥味争先恐后地溢进了嘴里。 他针对我 第45节 他还没反应过来,覃建国又是靠近,连续两拳,挥在了同样的位置。 受伤的位置很快红肿起来,江须昂拿手背抵住嘴角,瞳孔微缩,敛眉垂目,没有吭声也没有还手。 气急攻心的覃建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冷笑的力气也没有,闭着眼眸,拽紧了发疼的拳头:“我把覃缓送来的时候,你是怎么怎么跟我说的?” 开口时,这位气场强大的父亲仿佛老了好几岁。 江须昂咽下血腥,后背与嘴角的双重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轻声答道:“我会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那你现在做到了吗?” “……没有。” “你不仅没有做到,”覃建国冰冷地呵斥,“你甚至将她丢在了火坑里!” 想到刚才薛宇说的话,覃建国几乎不能想象覃缓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忍受了这样的疼痛,老父亲痛心疾首,沙哑了嗓音:“我将完好无缺的女儿送到了你这里,你可真是御妻有术啊,将我二十年教导的骄纵丫头变成了这副舍己为人的模样。” 覃建国冷笑:“真不愧是模范好队长啊。” 江须昂怎么没听出来言语中的讽刺?可答应事情没做到就是没做到,他低着头,沉声道:“抱歉,伯父。” “抱歉什么啊,你为国为民,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覃缓这个没脑子的白痴断腿断手还在为自己骄傲呢。” 是。 她昨晚还在为自己骄傲。 江须昂沉默,想说什么,喉咙却仿佛被黏住了。 “江须昂,”覃建国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认真而严肃道,“我不知道你是抱有什么伟大的梦想,但我是个自私的商人和父亲,我希望自己的女儿无忧无虑地长大。如果你想从队长的身份变成丈夫,那你现在根本达不到及格的标准,我覃建国,绝不可能用女儿的安全做为嫁妆……你,懂我的意思吗?” …… 覃缓醒来的时候,看微信群里炸翻了天,她用懵懂的脑容量,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直系领导来了,但却没叫她起床——因为覃建国跟着一起来了。 覃建国? 一起来了??? !!! 她翻身撑了起来,快速梳洗了一番,连蹦带跳地奔下楼。 庭院停着她家的大g,她认得车牌,覃缓心中一喜,连忙问小八:“我爸在哪呢?” “拉着队长聊天去了,也不晓得两人聊什么,好久了……”小八疲倦地揉了揉肩膀,指着厨房的方向。 “谢谢,我去看看噢!”她寻到方向,乐滋滋地朝厨房。 谁知刚刚靠近,厨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覃建国率先走出来,她喊道:“真的是你啊!!!” 这一喊,三分惊讶,五分喜悦,两分思念。 覃建国一眼就看到她双手缠着的纱布。 完完整整的姑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变成了如今这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一愣,迅速撇开眼。就怕多一分钟,就被死丫头看见老头瞳孔中湿润的液体。 太丢人了。 但覃缓显然没将重点放在覃建国身上,她垫脚望着后面,嘴角勾了起来,高兴地喋喋不休:“你来也好,你来了我有好话跟你说,不仅是工作上的,还有我感情上的,我想告诉你男朋友的……” 话没说完,覃缓忽然看见江须昂嘴角一块儿红肿,原地怔住。 “你脸上怎么了?”覃缓走过去,心想昨晚接吻的时候,好像没看到他嘴上的伤吧? “没什么。”江须昂在她靠近的时候,微微撇过脸。 怕她担忧,于是江须昂又说:“只是小伤。” 覃建国听见她感情的问题就烦,加上她受伤的事情,更是烦上加烦。 不能等了。 现在就得快刀斩乱麻。 覃建国啪的一下,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敲在了覃缓面前,说:“你的实习期结束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一道惊雷劈在覃缓眼前,打得她措手不及,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听错了。 她站在原地,也没看覃建国手中那张纸,扯嘴笑了笑:“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覃建国:“白纸黑字,队长亲批。” 如果是刚才的话是惊雷,那么“队长亲批”四个字,则让覃缓起码静默了五秒。 她率先选择的是,看向了江须昂。 后者与她对视,甚至没有一丝惊讶的成分在内。 覃缓的心脏慢慢下沉:“他说的是真是假?” 江须昂即使浑身是伤,身姿依旧冷傲笔挺,看着她,轻轻点头,吐出两个字—— “真的。” -------------------- 转都市!倒计时~~~~ 第三十三章 穿堂风吹在头顶, 十月山野气息,冰刺一般的凉。 覃缓将拳头抵在太阳穴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再说二十遍也是事实, ”覃建国在一旁冷笑, “他要不敢说我说——你, 覃缓, 没有通过公司实习期,现在已经被辞退了。” “不要你说!”覃缓红着眼瞪了覃建国一下,转头看着江须昂,“你说。” 江须昂与她对视上, 瞳孔深幽内敛,像暴风雨的前夕。 他走上前几步, 将桌上的审批单拿在手中,递给她:“是我亲自写的‘同意’,你应该能认出来我的字。” 谁要看他的字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覃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指着他的鼻尖,厉声喊道:“你跟我进来说!” 她和江须昂再次走进厨房中, 不愧是父女俩,连选择发泄的方式都如此一致。 江须昂已经做好了再被揍一顿的准备,却没想到关了门覃缓忽然凑了过来, 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小声又俏皮地说:“好了现在我爸听不见了,刚才那张纸你是骗我爸的吧!” “……” 姑娘眼中带着光, 亮晶晶地看着他, 柔软的肌肤亲昵地朝他身上蹭着。 然而随着他的沉默, 眼中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 覃缓最后一点希望像泡沫, 仍在垂死挣扎。 “你不会是真要我跟我爸离开吧?” 江须昂没忍住, 抬手将她额前的须发,别在了耳后。在她最后破碎的目光下,轻声说:“你很久没回家了是不是?” 覃缓的笑容淡了下来。 “你父亲和你远在天边的母亲,很担心你。” “……所以你现在在对我道德绑架吗?” 江须昂没说话,微凉的指腹轻轻触碰在她的脸颊上。 “我们才刚刚在一起,”覃缓深吸一口气,“如果从第一次亲吻开始算起来,我们一共在一起85个小时,其中78个小时你不在我身边,83个小时我没有意识。” “我现在要走了,不知道又要分开多久,你不难过吗?” 他用眷念的,不舍的,难忍的瞳色对着她,从她难过的语气中,几乎就要同意她留下来。 覃缓摇了摇他的手臂:“你也很难过是吧……” 他当然难过,可是比起未来和面前的人,现在的难过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覃缓看懂了他的拒绝。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说,她喜欢的、油盐不进的臭男人,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覃缓的心彻底沉下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说你要教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我当然说到做到,”江须昂立马接了下去,“但是不一定在这里,也不一定是现在,我……” “你放屁!” 从清晨起来开始,大喜大悲的情绪像过山车一般,将她打得措手不及。如果说这项决定刚才让她脑中一片空白,那么此刻无法改变的对话,直接让她气血上涌。 她红着眼眶瞪着江须昂,猛地丢开他的手。 大浮动动作撕扯着他背后的伤口,江须昂闷哼一声,甚至来不及反应,又被愤怒的覃缓一顿拳打脚踢。 女人宣泄的动作没有章法,举着拳头巴掌拍在他坚硬的鸡肉上,他还没什么感觉,她自己的掌心先麻了。 江须昂试图安慰,刚刚启唇:“覃……”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意我!!!” 巨大的锅子扣在他头上,江须昂愣了愣,解释:“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都要走谁他妈听你解释啊你这个混账!!” “……” 他就是不在意她!他甚至连屏保都保留着初恋的照片,他根本不想长长久久地和她在一起,接吻是她主动的,告白也是她先的,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意思到这件事,覃缓倒吸一口气,闷雷声在脑海中噼里啪啦作响。 “我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完,完了之后我就……”江须昂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覃缓一脚朝他小腿踢去,在他吃痛弯腰的时候,开门转身就走。 他针对我 第46节 覃建国正在偷听室内声响呢,覃缓猛地开门,撞在老父亲不甚健硕的躯体上。 覃建国看着自家女儿面色潮红,眼眶和脸颊一个色,奋力地吸了吸鼻子,朝他吼道:“走了,回家了。” “……”这似乎和覃建国想象的情况不太一样,估计是江须昂这个不成器的又把她给惹生气的。 覃建国看了江须昂一眼,转身跟在覃缓身边:“……话说你刚才说的男朋友……” “有个屁的男朋友。”覃缓走在大g面前,在一群人不明所以又目光灼灼的视线下,清晰无比地宣布:“分、手、了!” 江须昂:“……” 她开门,瞪着远处的他,紧抿唇角,咬牙切齿补充:“就算跪下也不会考虑的那种!!!” “砰”的一声,她将门关在他面前,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 “哎哟我的江队,你又说什么话惹我们缓缓气成这样子……”小八以为和往常一样,颇为无语地在一旁吐槽道。 大g绝尘而去时,江须昂站在原地没动。 “缓缓去哪呢?” “回去养伤了吧,爸爸都来了。” “也对啦,人家一个大姑娘的,和我们一群老爷们儿一起不好养伤。” “你看看你,队长,人家走的时候也不好好说话……”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有人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场面陷入了片刻寂静。 江须昂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这样的沉默,让队员们品出了一点儿不对劲。大家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藏着疑惑,还有几分忐忑。 “覃缓她……”薛宇开口,江须昂说话。 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她不会回来了。” 所有人同时看向他。 她只是误入森林的公主而已,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实习期满,她已经被辞退。我们……”江须昂顿了顿,转身提起角落的医药箱,眼中冷漠而沉寂,“要从现在开始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 大g开出去好长一段距离,覃缓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安静无声的。 没有歇斯底里与覃建国抬杠,覃建国有些不适应。他好奇地看了看女儿,瞥见了她抖动了双肩。 覃建国默了默,悄悄地凑过去,居然听见覃缓在碎碎念。 念什么呢? 覃建国再次靠近,几乎能触碰上她的发丝,隐隐约约听见什么“不会原谅不会原谅跪下也不原谅……” 他抬手拍了拍覃缓的肩膀。 有的时候情绪被透明的泡沫球禁锢着,一个人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戳破宣泄的口子。 覃缓转过头来看向覃建国,后者原地愣了愣。 因为很少在他面前示弱的女儿,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错误的。 “覃建国同志……” 覃建国抖了抖,忽然不敢与她对话。 但覃缓显然没有心情洞察他的想法,抖着肩膀,鼻尖和眼眶酸软不已。她低着头抹了一下眼睛,泪水再次将纱布浸湿。 “他根本就不在意我,都是我主动的,他也许根本就没多喜欢我……” “……”覃建国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在说她那男朋友。 覃建国跟着一起骂了两句。 “他就这么答应你的提议,他就是个懦夫!” “……”这句话,覃建国又觉得是在说江须昂。 他勉强为未来女婿说了几句好话:“他也是怕你再遇到危险。女孩子哪里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于是覃缓便哭得更大声,堪称撕心裂肺。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此刻的覃缓后悔了—— “我刚才说不会原谅他,都是骗他的。” “如果他相信了,可怎么办啊……” …… 覃缓回到家时,眼睛肿成了核桃。 赵潋看到后吓了一跳,目光锐利地扫向覃建国,想要个解释。 覃建国一路上也很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不愿意离开她那个男朋友,又被小江气了一通。 覃缓倒在了床上,听见妈妈在屋外打电话,为她请了个家庭医生。 她将脸颊埋在枕头上,恍然发现自己习惯的、喜欢的枕头,没有带回来。 她太难过了,也没有和队里的朋友好好道别。 此刻群里的消息一直在响,她觉得羞愧,挣扎着坐起来,眯着红肿的眼眶看微信消息,给每个朋友私信了对不起。 顺便私信,她霹雳无敌第一美小公主一定会回来的! 回完消息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她发现江须昂居然发了一条动态。 ? 覃缓愣了愣,不敢相信江须昂这个百年不发朋友圈的死男人居然这种时候发了条动态。 她哭得死去活来,他居然还有心情发动态??? 覃缓点了进去,原本是准备开骂的,却在看见信息内容时,停下了动作。 江须昂: 这条仅你可见,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对不起,我爱你。[跪下] 屏幕的光亮照得她目光朦胧。她睁大眼,怔愣地看着这两行字,就怕自己眼花了。 “我不会原谅你的。”她嗡着声音,低声说。 等她反应过来时,覃缓的动作快过大脑,朋友圈中已经点赞留言—— “就算大老远跑来见我也不会原谅的。” 回复完,她迅速丢开手机,仿佛手机是件非常烫人的玩意儿。 可又忍不住拽在手中仔细这两行字,心中快速泛出甜意。 挺会的嘛,她喜滋滋地等了一会儿。 终于在朋友圈的顶端看见一个鲜红的“1”——啊啊啊,是他回她了,仅她可见,那这一定是江须昂的回复!!! 覃缓又被烫了一下,却忍不住心痒难耐地点开这则消息。 却不是江须昂的回复。 陆波:? 陆波:谁他妈告诉我是怎么个情况? -------------------- 江队:不好意思老年人第一次玩朋友圈,设置错了。  不会怎么虐的啦,江队好不容易追上老婆,怎么可能将老婆放走!!!短暂的分开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送花花]。 第三十四章 覃缓走后, 听完江须昂说的话,管一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 困倦的不困了,饥饿的不饿了, 伤口疼痛的也不痛了。 江须昂回到三楼路过覃缓的房间, 透过粉色的窗帘朝屋内看去, 甚至能回想起昨晚躺在一起的情景。 他走了进去, 坐在她软糯的小椅子上,撕开后背衣料,鼻尖窜进淡淡的血腥味。 他皱眉给自己伤药时,在门口看到了薛宇的身影。 “什么事?”江须昂冷漠地问。 薛宇久久不出声, 好半晌才将目光落在覃缓的东西上:“你说的……” “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你为什么要同意?”薛宇不理解, “她没做错事,甚至比其他人做得都好,你为什么会同意将她辞退?” “如果一个人的选择, 能轻易用‘适合’和‘没做错’来决定,那人生将是一场简单的yes or no。”江须昂拧开酒精, 粗暴倒在了后背上。就算看不见,他大概知道很大一块血肉模糊。 “不过我挺惊讶的。”江须昂头也不抬,淡淡地说, “听你的意思, 似乎是想挽留她?” 薛宇一顿,条件反射否认:“不是的。” 江须昂取了快纱布, 下了逐客令:“出去吧, 给我带句话……” 他停顿着, 声调带着几分难过和颓然:“大家不要怪她, 是我一定要她走的。” 就算他不说, 覃缓团宠的地位早已深入人心,大家把罪名安在了队长身上,不过敢怒不敢言。 一整天,气氛低迷,大家做什么都提不上劲儿,只得在群里询问覃缓的情况。 他针对我 第47节 直到半夜,一条朋友圈横空出世。 - 江须昂的朋友圈下,不到五分钟时间,盖起了高楼—— 覃缓:就算大老远跑来见我也不会原谅的。 陆波:? 陆波:谁他妈告诉我是怎么个情况? 小八:?? 老黄:??? 大蛇:???? 薛宇:……………… 沉卓:我还在值班你们在干什么??? 张淡:卧槽!!!!神他妈仅你可见,江须昂你他妈居然不会设置仅你可见!!! 覃缓懵在原地,眼花缭乱地看着这楼越来越高越来越长,所有人从震惊崩溃到控诉江须昂最后又回到了震惊和崩溃上。 当然,这个世界懵逼的不只她一人,团队里的所有人丢了睡意,集体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覃缓的消息一瞬间炸了! 铺天盖地的询问质问跳出来,直接给她卡死机。 偏偏江须昂发完朋友圈便去洗了澡。 真是“太完美了”,一个司机,一个洗澡,留下所有吃瓜群众无法确认,浮想联翩。 等江须昂回来时,一切不在可控,他看着朋友圈99+,默了默。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他原本没准备在这个时候选择公开。 但木已成舟,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脆给张淡打了个电话。 对方又在酒吧,不过这次张淡迅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笑了他起码五分钟。 江须昂:“笑够没。” 张淡:“这件事我他妈能够笑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哈卧槽……” 江须昂:“……” 江须昂:“说正事。” 过了五秒钟张淡还在笑,江须昂直接挂断电话,直到张淡笑够了,才狗腿地给他打回来。 “你发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在给覃缓告白?” “什么眼神?你看着这像是告白?这不该是道歉?” “随便吧又是我爱你又是对不起,别人看还以为是什么言情大剧呢。” 江须昂沉默着,站在了窗前,看着隔壁那件空荡荡的房间。 他此刻并没有心情同好友玩笑,就算世界快炸了,他心中也没什么波澜,因为:“我亲自把她赶走了,张淡。” 张淡停止了笑:“什么?” 江须昂低头,捏着鼻尖,夜风袭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我总是将她气哭,从她来到我身边后,她哭了好多次。”江须昂禁不住怀疑自己,“我们或许真的不算合适……” “所以呢?”张淡找了个角落,踹走上面的泥土,咔哒声响起,火光肆意,张淡吸着口中烟杆,模糊声线,“所以你准备再次放弃小公主吗?” 江须昂笑了笑。无声的,月光落在眉间,是洁白的色彩。 “你看我朋友圈是放弃的样子?”江须昂说,“我只是在今天,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什么事?” “我曾被称为伟大的人,从入职以来,被授予了很多表彰和锦旗。”套用小公主的话来说,那是英雄的象征。 用自己的肩膀,挑起了他人人生中的一段重担。 但是—— “我现在遇到了让我自私的人。” …… 覃缓费了老大劲才让手机重获新生,队员们闹得欢腾,队员群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了,直接在有江须昂在的工作群质问起来。 偏偏江须昂像消失了一样,一言不发。 覃缓眯着眼眸,刚才朋友圈小小的感动霎时间荡然无存。 你端着是吧,那我也不能示弱啊? 覃缓在工作群回复了个“1”。 老黄:速速招供!!! 大蛇:坦白从宽!!! 陆波:抗拒从严!!! 她笑了笑,一字一句在群里打:我走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了啊。 覃缓:已、经、分、手、了。 覃缓:非要在我们俩的感情之前加一个形容词。 覃缓:那就是爱过。 土谁不会啊。 我恶心不死你!! 众队友恍惚,忽然想起来覃缓离开时生气地说着“分手”的话——所有人还停留在霍原身上,谁能想到江队长一骑绝尘,荣升为新晋前男友了呢。 果然,江须昂下一秒冒出身影。 江须昂:…… 江须昂:刚才打电话去了。 覃缓:给初恋打的吧? 覃缓:也对啦,刚才的朋友圈谁都可以看,其实是写给初恋的吧。 她知道是写给自己的,她还没有那么蠢。 但要将恶心进行到底!! 覃缓阴阳了一通,心情居然转晴了不少。 她伸出完好的指尖,轻轻地摩擦着江须昂的头像,眷念的,又不甘示弱地戳了戳。 看着聊天界面入睡,是因为哭肿的眼皮实在太重了,加之奔波了一天,情绪波动了一天,覃缓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从熟悉的房间醒来,偌大的家中空无一人,保姆姨姨将午饭送来她的床上。 家庭医生早已等候多时,为她换药后,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很快离开。 父母工作,园丁浇水,保姆在打扫卫生。 又回到了同样的感觉——所有人都在努力生活,只有她在荒废时间。覃缓不太适应,百无聊赖将她的手办宝贝擦拭干净。 时间很慢,覃缓坐在书房中,没选择打游戏,而是进了“成环公司”官方主页。 实习三个月,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花瓶了。覃建国能将她弄回来,那她也要想办法让自己重新进去。 覃缓看着春招通知,传上了自己的简历。 报名成功的那一刻,覃缓收到了江须昂的消息。 一张请假表的照片。 请假表的时间是从下周一开始,时间共有21天。 江须昂:我下周来兴城。 江须昂: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覃缓:狗都不见。 -------------------- 覃缓:嘴硬王者。  太晚啦这章暂时只有这么多,给等待的小可爱鞠躬啦。 第三十五章 “大小姐, 听说你受难归来,今晚老地方见?” 周末天朗气清,日光被屋外的绿植筛成了斑点状, 透过落地窗, 洒在覃缓的书本上。 她多看了几页才拿起手机。 发消息的是她曾经在兴城的朋友, 关系还行, 吃饭喝酒玩过几次。一群纨绔子弟拉了个吃喝玩乐的群,她是其中一员。 不过工作后覃缓就很少在群里说话,只有@她的时候才会勉为其难冒个泡。 覃缓懒洋洋地回复:从哪得到的消息呢? 六子:听人说在你家附近看到你了。 六子:回来了也不告诉哥们几个,太不够意思了吧。 下面几个朋友附和。 沈星辰:你去年觉得很帅的那个主唱也来了。 行吧, 确实很久没聚了,覃缓答应下来, 约了老时间。 她怎么会承认是去看很帅的主唱呢?小公主一点儿坏心思也没有。 他针对我 第48节 和“前男友”江须昂的上条消息来自昨晚,他说今天处理完手中的事物就开车过来,覃缓傲娇地没回复。 这几天两人联系寥寥无几, 基本是他在说,她冷漠地视情况应着。但看得出来他也很忙, 毕竟现场事故收尾工作需要他的帮忙,自己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 “我也没闲着呢,”覃缓哼着歌在书本上画出重点, “我用另一种方式在努力。” …… 城市的夜空被灯红酒绿染上色彩, 孤月挂在头顶,与山间田野的星辰满天完全不同。 烟灰粉色保时捷超跑停在酒吧门口, 覃缓露脐超短裙打底, 外面套了件深色长款风衣, 黑色长靴衬得整个人身材极好。 她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师傅, 转而走进喧闹的环境中。 沈星辰老远看见覃缓, 招手示意。 酒吧卡座,很好的位置,需要年消费到一定数额的vip才有资格进入。 覃缓点了杯长岛,几个朋友看着她,都说:“黑了一点儿,瘦了。” 被日光暴晒了好长一段时间,能不黑吗?覃缓顿时就有点不开心。朋友的内容聚焦在豪门八卦和哪家奢侈品新出的东西上,覃缓意味阑珊。 “对了我今天还有个几个朋友来,”沈星辰将调酒端给覃缓,神神秘秘地说,“和你是一个大学的呢,是你学长学姐级别的,有个长得特帅。” “今天你有眼福了不是,主唱也帅,学长也帅,哎你分手没,要不要考虑一下其他人?” 覃缓不是很想说霍原的事,如果说分手势必会引起来其他人八卦的询问,她解释累了。 反正已经有江须昂了,覃缓喝了一口酒,摇头:“没兴趣,我已经有更帅的了。” “……” 你那男朋友就长那样,别以为哥几个不知道,吹吧你。 到时间点主唱上了台,覃缓将视线从手机聊天屏幕上挪开,主唱小鲜肉站在立式话筒面前。 话筒的高度似乎不合适,小鲜肉调了好半晌,最后是拉杆卡住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轻而易举帮他调了起来。 覃缓啧了啧唇:弱鸡。 那如果站在上面的是江须昂,势必不会出现这种窘况。 心思落在和江须昂的对话上,他说今天要来呢,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覃缓心里不爽:大骗子。 无聊时玩了几把游戏,长岛第二杯见底时,沈星辰的朋友来了。一共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确实长得还不错,女的……覃缓愣了一下,居然看到了江须昂的“初恋”。 哦不是初恋,是那个嫁入豪门的“伪初恋”,叫什么来着??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啊,这是章明学长,蒋依白学姐。”沈星辰说,特意让出来位置,将章明安排在覃缓身边。 哦,对,是这个名字。 覃缓轻蹙眉头,向另一边挪了挪。 “你好?”章明友好地朝覃缓笑了笑,“久仰大名了,覃大小姐。” 蒋依白一脸震惊地看着覃缓,六神无主久久没言语,直到六子推她坐下,才堪堪落座。 覃缓以为两人是好友关系,但看着蒋依白和章明的座位安排,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多点了几份调酒,回应了章明的寒暄。 “认识一下呗,以后都是同一家公司的人。” 覃缓撑着脑袋,有点晕:“什么意思?” “我们俩最近入职了你家公司。”章明温声开口,扬唇朝覃缓笑得十分讨好。 哦。原来如此。 今天这酒局哪是什么旧友重聚,是职场套近。 如果是以前的覃缓,大概会认为这是好友在捧着她呢,但历劫了三个月归来,她此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在被利用。 “章明是跳槽来的,曾经也是it行业的人才,蒋依白大美女老公巨有钱,豪门继承者的妻子。” 覃缓懒洋洋地笑了笑:“既然老公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自家公司,来我家这小公司呢?” “别说气话。”六子笑了笑,“你家都小的话,我们都别活了。” 蒋依白惨白着一张脸,坐在角落没有开口,也没有和覃缓相认。她二十几年心高气傲,却觉得这辈子丢脸的时刻,全都被同一人看见了。 “我不太想去自家公司,不是我追求的目标。而且同事都要照顾我,顾及我的关系,我觉得不自在。”蒋依白勉强笑着说,“目前你家的这项工作很适合我。”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覃缓微挑眉骨,“来赞扬我们家业务吗?” 蒋依白脸色一僵,几乎快被窒息的情绪淹没致死。 她能说实话吗,她会说怕自己在豪门家庭中越来越没有地位,迫切地想要找个机会证明自己? 结婚前老公让她辞了工作,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入职,蒋依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晋升的机会。 但如果知道今天要见面的人是覃缓…… 蒋依白宁愿自己从没来过。 “如果覃大小姐不待见我,今天是我出门不利,我走就是。”蒋依白冷了脸,拿上手包就要起身,被沈星辰一把拦住,“哎呀大家都是同学,别闹得不愉快啊!” “依白,人家缓缓也没说什么,不知道你又怎么了……”另一个朋友当做和事佬,“大家玩点游戏就熟啦。” 蒋依白咬了咬后槽牙,虚虚地笑着:“不用了,今天我不太舒服,想早点回去了。” 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继续被覃缓阴阳怪气地羞辱罢了。 覃缓端着酒杯没吭声,并不是很在意蒋依白的想法。 她坚持要回去,其他人也不太好继续挽留,恰好章明电话响,接通后他微微一笑:“我定了个蛋糕,听说缓缓很喜欢base家的是吧,我提前三天就定了。” 刚认识就喊这么亲密,套覃缓心里不太舒服。 章明对着蒋依白:“那我送你出去,顺便去拿蛋糕。” 章明和蒋依白一同出了酒吧,前者象征性挽留了几句,蒋依白没领情。站在璀璨的街道口,她正准备和章明道别,忽然听见他好奇地“咦”了一声。 “依白你看,”他单手提着蛋糕,一脸惊讶地看着街道某个方向,“你看那个是不是江须昂?”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蒋依白内心一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还真是江须昂。 一身深褐色长款风衣,身材颀长,挺拔冷峻。 江须昂站在酒吧门口,五光十色的背景中鹤立鸡群,安静地看着手机,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意愿。 蒋依白想,他应该是来找覃缓的。 却听见章明说:“他毕业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也不晓得现在在干什么?” 蒋依白淡淡地应道:“好像是在成环工作吧。” 章明就啧一声,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江须昂的侧影:“从前的年级第一啊,没想到就找了个这么普通的工作,所以说成绩好也没什么用。这个世界还是得靠良好的人际关系活下去。” 是的,蒋依白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结婚的时候当头棒喝。 “哎你知道吗,江须昂有个秘密……”章明陪蒋依白等车的途中,没忍住笑着开口,“你猜猜他上学的时候,暗恋的谁?” 这有什么值得秘密的,蒋依白心中一片烦躁,觉得章明是有意为之。 曾经班上同学都觉得江须昂喜欢是他,章明此刻故作玄虚,难道不是在打她的脸?蒋依白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有什么秘密不秘密,不就是覃缓吗?” 这下轮着章明一愣:“……你居然知道?” 不然呢?自以为还是自己,在同学面前自取屈辱吗? 蒋依白更加烦躁,再次感受到今天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我车来了,走了。你自己去巴结大小姐吧。” 然而在上车时,她又忽然改变了想法——她不想今天这场局,丢脸的只有她一人。 于是关门前,蒋依白靠在车窗上,笑着朝章明说着:“你现在混得可比江须昂更‘好’了,还有机会认识覃缓,你看江须昂现在站在外面孤零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不去?不如你以老同学的身份,带他去里面玩玩?” 说完她收敛笑容,关上车窗,留下章明站在复杂而喧闹的背景里。 是了。 章明一直和江须昂的关系不怎么样,因为年级第一向来眼高于顶,不太看得起他们这种普通人。 但年级第一毕业了混得很一般,拿着微薄的薪水,做着辛苦的工作。 章明看了一眼手中的蛋糕,心尖痒了起来,朝着江须昂走了过去。 …… 覃缓终于等到了江须昂的消息,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到了。 但不得不说,三个字带有魔力,撺掇着她心脏,没规律地跳动起来。 怪没志气的。 章明取个蛋糕还挺久,覃缓等得有些不耐烦,决定吃完了就回家。 章明提着蛋糕回来,衣间夹带着几丝外面的凉风,还有烟酒混杂的味道。 他将蛋糕拆开,摆放在覃缓面前,讨好的意味明显。 覃缓拿着刀叉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眉眼间闪过满足的喜悦。 “对了缓缓,”章明笑着对她说,“我刚才出去碰见了一位老同学,许久没有联系了……能不能邀请他一起进来坐坐?” 又来人?乱七八糟的人也太多了,覃缓不是很高兴:“不想。” 章明的笑意更深,嘴上说着游说的话:“我这老同学很厉害的呢,长相没得说,成绩也名列前茅,除了现在的工作一般般以外,都挺好的。” 覃缓:“跟我有什么关系?” 章明:“别这样冷漠嘛,说起来……这位老同学,和缓缓你还有点渊源呢。” 六子和沈星辰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一边吃一边插嘴:“学长还是学姐呢?” 章明:“是学长。” “哦哦,”沈星辰兴奋了,“什么渊源?说的这么暧昧,不会是喜欢我们缓缓吧?” “对了,”章明鼓着掌,“就!是!喜欢!” 覃缓的兴趣更多放在蛋糕上,“哦”了一声继续吃着。 “这么厉害,那就见见呗。”沈星辰说。 他针对我 第49节 覃缓瞥了他一眼,这么喜欢擅作主张,以前的自己怎么没发现呢。 “并不想见。” 章明是铁了心游说:“他喜欢你挺久呢,单单我知道的就在大三,你参加运动会吧,他偷拍过你照片。” “你们大三,哈哈哈哈那缓缓才大一吧,才入校就看上了?学长很饥渴嘛。” “那今天见面是不是余情未了?” “我记得缓缓的运动细胞也不怎么好呢,得了第几名就让人家情根深种啊?” 章明说:“不知道,我就记得是接力赛了。” 有完没完啊,从职场互捧到恋爱牵线是吧?覃缓眉头一皱,心生离意。 堪堪将包拿在了手中,覃缓动作猛地一僵。 对话仍在继续,但对话中的内容,她却找到了几分熟悉感。 接力赛。 照片。 学长。 —— “学校的运动会,女子接力进了前八,她们四人为了庆祝,找别人给她们拍合照。” “进个前八就庆祝成这样?你初恋可真是自恋呢。” 她大一时候接力赛是第几名来着? 覃缓后知后觉想起来了——第八。 -------------------- 不是故意卡哦!今晚零点二更~~~ 第三十六章 这个世界上, 很多很多事情,你费尽心机想让对方知道,却总是阴差阳错。而当你放弃, 想要随遇而安后, 它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 将真相坦露在你面前。 江须昂下山花费了五小时, 堪堪到达别墅区,张淡发了个消息给他:你家公主好像在怪谈,我有个朋友看见了。 怪谈是家酒吧名字。 江须昂啧了一声,单手转着反向盘, 越野车原地掉头,向着酒吧绝尘而去。 他请假一个月, 将这几年没休的假一次性全用了,除了恳求原谅,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似乎有点介意“初恋”, 他自认为到了解释的最佳时间。 原本的计划是先将小公主接回家,今晚组织一下措辞, 明早选个正式的场合告诉她真相。但江须昂站在酒吧外面,被守门员挡在外面。 “我去卡17。”江须昂说。 守门员问:“卡座今天已经没位置了,您有朋友在里面吗先生?” “……有的。” “那麻烦您稍等, 我让人去确定一下就放您进去。” 服务生问的是沈星辰, 沈星辰哪里认识江须昂,摇头:“不认识, 碰瓷的吧。” 守门员接到消息, 非常抱歉地看着江须昂:“不好意思, 对方说不认识您, 如果您真有朋友在里面, 只能麻烦ta来出来接一下您。” 江须昂:“……” 现在的酒吧都搞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江须昂转身走了出去,站在霓虹灯交错的街口。 小公主不回他消息,电话过去占线,江须昂心想应该是酒吧信号弱。他给张淡打了个电话,张淡居然也没接。 今天不利出门,江须昂只得在门口守株待兔。 兔子没等到,却等来了自来熟的老同学,他抬眸,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面前这位喋喋不休的男人,叫做章明。 章明梳着成熟的背头,西装革履一身正式,如果胸前挂一张铭牌,江须昂差点将他认成买保险的。 “太巧了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们多少年没见了班长大人!” 江须昂朝他点了点头,淡声道:“好久不见。” “你也是来怪谈的?”章明指了指身后的酒吧。 江须昂点头。 “怎么不进去啊?” 江须昂便说:“我等人。” 章明微微一笑,些微遗憾地说:“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今天在这里见重要的客人,出来取她最喜欢的蛋糕。” 章明将手臂朝上抬了抬,让江须昂看清蛋糕店的名字。江须昂将目光落在base上面,微微一顿,试探而随意地问:“你这位客人……?” 章明等的就是这句!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清晰而缓慢地说:“你知道覃缓吧,小我们两届的学妹,人特美也特好家里还特有钱,今天答应出来和我们喝酒。” 章明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炫耀的意味:“可惜你在等人,否则我就能邀请你一起进去坐坐了。” 手机锁屏,丢回外套口袋中。 江须昂甚至没多考虑一秒,走在章明前面:“那就带路吧。” 章明:? 江须昂心说:得来全不费工夫,谢了兄弟。 他在酒吧熟门熟路穿梭,步子迈得很大,眼看着离卡座17越来越近,章明忙慌跟了上去,拦住他:“你等等等等!!” 就算要去见暗恋对象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真是艹了! 江须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覃缓是我客人呢,你冒然闯入不太好。”章明尬笑了几声,“你站在卡17外面等一会儿,她同意了我再带你进去。” 言下之意就是,你懂我意思没,我才是主角,你就算是班长也不要先入为主。 虽然江须昂觉得多此一举,但看在章明帮他进来的份上,给了他这次的面子。 他就在外面安静地等着,等一会儿接他的小公主回家。 什么结果都想过,唯独没想到——章明会知道他暗恋覃缓的往事。 …… 酒吧震天动地,主唱撕心裂肺,情歌仿佛情人告白,歌词是“我一直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一直不知道”。 覃缓将包包重新放在了座位上,长岛冰茶在她眼中晃成了重影。 “六子。”她轻声喊道,六子在高声背景下没听见,覃缓便加重了音量,“六子!!!” 六子停下吃蛋糕的动作,侧耳过来:“怎么了?” “你还有没有我大一运动会的照片?” “啊?”六子愣了愣,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等我翻一下啊。” 覃缓就坐在原地等。 章明继续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完全没有心思听,心脏仿佛被蚂蚁攀爬,酥麻难耐;又似被狗尾巴花轻轻挠着,痒意遍布四肢百骸。 她抖着手,指尖摁在手机上,伤口泛着鲜红的颜色。 “找到了!”六子翻了一会儿,看着手机中的陈年照片笑了笑,递给她,“你以前长这样呢?好稚嫩哦。” 覃缓抬手接过,看见了六子相册的照片。 那年夏天,阳光肆意。 覃缓第一次参加接力赛,累成了一条趴在地上的狗。 霍原给她送了水,同伴递来羡慕的目光,笑着打趣霍原简直爱惨了她,让她赶紧答应霍原。 覃缓坐在草地上看向跑道,不知道此刻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 “好像是一个很帅的学长200米得了男子第一名,我们去看看吗?”同伴说。 “不去。”覃缓摇头晃脑,喝着甘甜的水,并不想参与这次热闹,“我累了。” 广播传来实时播报,200米第一名,选手江须昂。 多么陌生的名字。 覃缓甚至没有听清楚。 “你看看你,”六子在一旁,抱着衣服吐槽,“人家江学长好酷的,得了第一名却选择低调离开,你得个第八嘚瑟完了。” 六子看着照片就想起往事,时隔多年,还能继续好笑地吐槽:“说起来这张照片是霍原给你照的吧,我让他传我的,你也挺搞笑的,运动会得了个第几名?第八还是第十?反正挺差的成绩,非要拍个的合照。” “我懒得理你,也只有霍原愿意将就你。” 照片的少女穿着暗黄色的运动服,扎着马尾,刘海细细碎碎地落在额头上。 少女站在c位上,拉着一起参加接力赛的同伴,一定要拍个“胜利”的纪念照。 c位上的少女婀娜多姿,气质斐然,光彩照人,比所有出镜的人都好看,成功让其他人成为了背景板。 这张照片清晰无比——与江须昂的初恋屏保,大相径庭,却又一模一样。 —— “江队捂得可死了,一直不给我们看初恋的照片,大概两年前左右吧,忽然有一天喝得大醉,说人家有男友了,自己彻底没机会了……” 两年前,是她和霍原在一起的时间。 “我有一次偷看过你的手机屏保,一张高糊的照片,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在上面?” “是。” “好,那这个人,是覃缓吗?” 他针对我 第50节 “是她。” 他在车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问她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她没有听懂。 覃缓怔怔地看着照片,脑海中回想起大蛇、蒋依白和江须昂的对话——很多,很多,很多的声音像电影的慢镜头一般在她脑海闪现,掐住了她的喉咙,堵住了她的呼吸——最后汇成了一句话,是薛柠离开的那天,在阳光下对她说—— “他喜欢的人,是一位远在天边的千金大小姐。” 他喜欢的人。 是一位远在天边的千金大小姐。 “你怎么了?”章明发现她的不对劲,忐忑地问道。 六子瞅了一眼相册,左看看右看看,问章明:“你那个同学,是不是就是拍的这个画面啊?” 章明笑了笑:“是啊,我亲眼看着他偷拍呢,你说一个年级第一居然做出这种事,我也是没想到的。” “也没什么,我们缓缓长得好看,很多人都爱偷拍,”沈星辰夸赞,随口问道,“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 “江须昂。” 章明起身:“我把他叫进来吧。” 章明话音刚落,覃缓听见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酒吧的歌曲恰好停了下来,切歌的档口,漆黑的身影从卡座外走来。幽暗的灯光下,露出江须昂那张堪比封面男模的轮廓。 他带着疲惫,瞳孔却藏着野性的星光,深邃而有力,冷静却又无比温柔。 他看着她,柔声说:“我到了。” 覃缓便撑着沙发,用了好大的力气,站了起来:“……你等很久了吗?” 他看了看手表,不甚在意:“没多久,也就是下午3点出发,8点多到你家,人没见着,然后在酒吧外吹了一个小时凉风。” “8个小时而已。” “不是,”覃缓摇摇头,用很慢很满的语速,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江须昂意外地愣了愣,余光中看见了她手机中的照片。 姑娘指骨因为用力透着白,伤口血色重新漫了出来。 江须昂眉眼微僵,而后便是了然。 “也不是很久,”他笑了笑,不甚在意,“8年而已。” 人生中有多少个8年。 全部青春,以及隐藏的,所能爱人的勇气。 当终于证实了心中所想,覃缓低头用手背挡住双眸,眼泪顿时就砸了下来。 -------------------- 又是把自己写哭滴一晚。  久等啦,我亲爱的小江。 第三十七章 现场的情况多少有点复杂。 在章明的想象中, 今天是他的主场,他将多年没见的年级第一带进来,明目张胆告诉他:我现在混得比你好, 甚至还有机会和你暗恋对象见面。 即使并不确定江须昂还喜不喜欢覃缓, 但没关系, 章明主打就是一个膈应人。 万万没想到好戏才刚刚开始, 便以他想不到的速度走向了结局。 两人说一串大家听不懂的话,覃缓哭了起来,江须昂走过来提上她的包包,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 顺势拉住她的手腕。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江须昂说完, 一边擦拭覃缓下颚的液体,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 章明懵在原地,六子和沈星辰咬着蛋糕, 茫然且震惊。 “我刚看见了什么?这个男人是不是牵她手了?” “啊?”六子忽然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这是你那同学?” “……是他。” “覃缓由着他牵走?就不管了我们了?”沈星辰眉头皱了好半晌,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蛋糕甜而不腻,由于吃过太多次, 已经丧失了原有的兴致。沈星辰将餐盘丢在了桌上:“真大小姐脾气, 浪费钱。” 六子顿了顿,将目光落在没喝完的果酒和蛋糕上, 瞥了一眼沈星辰:“你今天过了吧。” “什么过了?” 六子双臂搭在膝盖上, 从怀里抽出一根烟来。 火机点燃, 烟味夹在指尖, 六子目光微凉:“我请她出来玩, 可没让你请无关的人一起来。” 无关的人是谁,在座的都心知肚明。 沈星辰被六子的语气梗了一下,心情也染上烦躁:“我就是随便介绍个关系你至于吗?你有这闲工夫声讨我,不如去问一下我们大小姐和霍原是怎么回事。之前在群里对我们说找到工作了,几个月不来参加聚会,结果呢,现在和另一个男人牵着手,这到底是工作还是出轨啊……” 六子蓦地将火机丢在垃圾桶。 “你他妈出轨她都不可能出轨,你今天有病是吧。”六子站了起来,冷冷看了沈星辰一眼,“她刚才哭成这样你没看到?你他妈当什么朋友呢?” 离开的时候,六子将垃圾桶踢得震天响。沈星辰也在后面骂着,他没管,先给覃缓发了个私信问她“还好吧”,又给霍原发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情况。 一分钟收到霍原的回复:对不起,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大小姐没回他。 六子愣了愣,下一秒霍原又说:队里发生了事故,我被降级,应该很快就要回来跑外勤了。 …… 覃缓一直没说话,坐在副驾驶,低头抹眼泪。 江须昂安静地开着车,没想到周末的道路如此畅通无阻。 到了她家门口,江须昂想了想,直接将车开了进去。小区栏杆自然而然翘起来,无人阻拦——原本是件很可疑的事,但覃缓此刻并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想这些。 她一直在回忆,企图在过去的8年中,找到有一点儿有关于江须昂的场景。然而事实就是,没有——她对这个男人感到万分陌生。 陌生于他的8年,陌生于他的情感,也陌生于此刻的两人关系。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她,这对于她来说,脑海空空,措手不及。 男人修长的十指搭在方向盘,用掌心腕部轻松地转动着,昏暗的光线下,腕表精致不菲,动作懒散而优雅。 江须昂将车停在了她别墅门口,覃缓仍旧没说话。 到了啊…… 到了那就下车吧。 覃缓看了江须昂一眼,发现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思,随即拉开了汽车车门。 高跟鞋落地,一瞬间她听见关车门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江须昂喊着她的名字:“覃缓。” 她连忙转过身,眼睛红通通,像兔子一样。 男人挺拔的身躯遮挡在明月前,看不清神色,却几步朝她走来。 他用平淡的语气说:“你不用感到太大的压力,也不用难过,因为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一件很自私的事。” 走在她面前,单手抬起她雪白的腕,“8年有很多次表白的机会,是我自己没有选择告诉你,与你无关。” “如果不是你很在意‘初恋’这件事,我甚至就想把把这件事永远都藏下来,”他笑了笑,“因为我们家的小公主,在自由轻松和骄傲的时候最漂亮。” 她可以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他想要避免“暗恋”这件事给她带来的任何副作用。 8年也许很长,但回首时,又觉得时间如此快,快得他可以不用在乎过去的心酸。 覃缓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再次因为他的话冒了出来。 “我的眼妆全都花了,不好看了,你要负责吗?”覃缓单手被他牵着,迅速转过身,轻轻吸着鼻子,控制眼眶的酸软。 “你一定是故意的,”她嗡声说,声调又轻又软,一点儿也不像控诉,“你惹我生气了,所以找一个托儿来参加我的酒局,然后告诉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我。” “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之前不说照片是谁,选在我和你‘分手’的时候才告诉我。” “你一定是故意的……” 说到后面,她难忍地看着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江须昂神色淡淡,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那我只能用另外的方式让你原谅我了。” 他深深看她一眼,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跪了下来。 覃缓猛地一惊,闷着喊道:“你干嘛?” “你说的,‘跪下’,‘亲自来’,我现在都做到了。”低沉醇厚的嗓音徐徐溢出,江须昂的指腹与她肌肤轻轻摩擦,“现在原谅我了吗?” 她在原地愣了许久,脑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眼前人。 已经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再憋着自己,那她实在是太不识好歹。 覃缓破涕而笑,终于重重地扑在他怀里。 江须昂被撞得后退,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胸膛很快传来湿润的触感。 “呜呜呜你这个人真是烦死了,全部鼻涕眼泪弄你身上!” “呜呜呜呜让你跪你就跪,你这个男人不会花言巧语还不长心眼果然是老年人!” “呜呜呜……” 追人和花言巧语他不行,但论将人惹哭的本事,江须昂天赋异禀。 半小时两人重新回到了车中,不过这次换成了后排,覃缓枕在江须昂肩上,拿着他手机,光明正大看他屏保。 江须昂仰靠在后背闭目养神,体会了难得的安静和平和。 不过五分钟之后这种平和便荡然无存,因为小公主看了十分钟照片,终于得意洋洋地得出结论:“难怪我之前就觉得照片中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很吃醋来着。” “……” 他针对我 第51节 “但是我看着结婚的蒋依白就没有这种错觉,”她叹了口气,声音细细软软的,“有眼光。” 有眼光还吃醋两个月? 江须昂懒洋洋地抬着眼皮:“你也说照片中的人脑子有问题,之前没看不上我。” “……”覃缓装模作样抬起头来,死不承认,“有吗谁说过没有人可以证明。” 她哼了哼,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手机,一只手把玩着他骨骼分明却遒劲有力的右手,起了心思:“不过江队长现在身份变了,屏保应该也要变了。” 毕竟漂亮的小公主,已经蜕变成漂亮的大公主了。 覃缓眼睛亮亮的,朝他凑过去:“我们明天,一起回学校重新拍照好不好?” “好。”江须昂点头,两人最近有大把时间。 “如果要算8年的话,那就是我高中的时候?我的天,江队长你是不是有点早熟?” 江须昂笑了笑:“你的早熟似乎有点晚?” “哪里晚,我是正常发育。”覃缓不服气。 才不是,你应该是低情商白痴。 “那我晚了这么多年,”低情商白痴将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耳中,“一定要好好弥补才行。” 他转头去捕捉,她又及时地移开,眸色清亮而清澈。 “我要赶紧过去睡美容觉了,虽然现在的我也很好看,但是年龄比之前大了好几岁。虽然肯定是不老的,但是我这个人吧,主打就是一个精益求精,美得无底线……” 她拾掇着,碎碎念着要下车,抱着他胳膊的双手却没有放开。 江须昂微微敛眉,看见殷红的唇瓣就落在几厘米远的距离,一张一合。他忍了忍,想着等她把这段话说完,但覃缓这个话痨实在没有停歇的欲/望。 最终实在忍不了,拉着她的胳膊,快而重地啄了一下。 覃缓忽然停了下来,嘴唇微张地看着他。 江须昂沉默地,与她视线相对,眼中是看不清的深沉。 覃缓的心跳快了起来,手脚忽然发软,在这密闭的空间中,一切味道、情绪被无声地放大,她仿佛听见,江须昂的心跳声也很大声。 “你在紧张吗?”她咽了咽唾沫,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是。”江须昂大方承认。 “为,为什么呀……” “因为我想让你坐在我身上来,和你接吻。” 她脸颊蓦地红了透顶,庆幸现在光线很暗,否则会将她的羞赧一览无余。 但,但是,不就是坐在他身上接吻嘛,这有什么困难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小小”的要求还不能满足吗? “这挺简单的,我,我又不是不能做到……” 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与他唇齿相贴,连耳尖都滴着红色的液体。 江须昂抿着她的唇瓣,细细地轻咬,勾勒出弧度和线条,无比熟稔和难忍的勾/引。 覃缓抬腿将要跨坐在他腿上,却被他沉沉的声音打断。 “可我做不到。” 他将双手禁锢在她腰间,握着没动。 “我已经很硬了。” --------------------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啦,今日加班又卡文,是凄惨的pp没错了。今晚凌晨暂不更,我明天下午争取更个粗长滴给你们!!! 第三十八章 覃缓高中的时候, 有次好友神神秘秘塞给她一本书,嘴角的笑容说不清道不明。 当时的覃缓还是个资深游戏非主流。抽出书一看:《总裁的三千次索爱》 她内心一咯噔,面色不为所动。 “什么啊这是, ”覃缓的眼神没忍住向封面瞟, “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 塞给我干嘛。” “学习也没有用呀, ”好友说,“上个月我认真学习啦,月考还不是才年级98,下降了6名呢。” “……”年级698名的覃缓沉默了。 “人生在世, 享乐最重要。”好友朝她甜甜地笑,将《总裁的三千次索爱》推给她, “好东西哦,快快长大吧大小姐。” 覃缓嘴上说着不感兴趣,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将书带回去了。开门的时候总觉得背上背的不是书包而是一个炸弹, 飞快地窜进了卧室里,把打扫卫生的姨姨吓了一跳。 晚上抱着怀疑的心情打开开了, 脸红心跳,面红耳赤,呼吸困难, 小覃缓捧着脸, 回到床上偷偷地看。 她最近的最近的朋友很有问题,于是第二天厉声质问:“说!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都给我推荐的是什么东西!” “是呀我最近在学校门口见到个巨帅的男生, 好酷好特别和我们班上那些柔柔弱弱的书生完全不一样……”好友捧脸做太阳花状, 目中藏着少女的情义。 覃缓确实是晚熟的, 仅仅这几句话就听得耳尖滴血。 好友好笑地看着她, 起身, 在她耳边悄悄地,小声地说:“亲爱的大小姐,昨晚看书的时候,是不是躺在床上……下面湿湿的,想尿尿呀……” “啊你烦死了。”覃缓将书丢给她,飞快地跑走。 多年后的覃缓想起,恍然间发现,她的性启蒙不是初中老师,而是她那位久远的好友。 但不得不说,多亏了这位久远的好友,导致她现在在听见“硬了”这句话时,还能“镇定自若”地应道:“那我给你讲个笑话,马上就萎了。” 江须昂:“……” 覃缓坐在他身上,小幅度地磨磨蹭蹭,眼中的笑意藏着谨慎和紧张:“你是喜欢听冷一点还是热一点?我觉得你喜欢热一点,因为冷一点你肯定get……” “冷一点的。”江须昂双手紧了紧力度。 “哦。”她脑子卡了一下,绞尽脑汁想,“就,就是我有个朋友姓陈,特别喜欢把自己的观点说给别人听……” 江须昂的手沿着腰间的弧度向后,缓慢地撩动着。 覃缓声音一顿,他反而不满起来:“继续。” 她轻轻一抖,听话地张了嘴:“然,然后,他由于姓陈,年纪又有点大,说出来的话常常是‘老陈我认为’、‘老陈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讲’、‘老陈也是为了你好’……” 江须昂的手沿着黑色的风衣进去,很容易落在她露脐吊带的空档。 覃缓屏住呼吸,声音越来越抖,眸光仿佛被撞碎的玻璃一般,波光粼粼。 “然后呢。”江须昂的指腹落在腰间的软肉。 覃缓难忍地哼出声。 这还怎么“然后”啊!她简直快要被这难耐的麻痒弄得快疯了。 “快说。” 到了冷笑话的关键时期,他故意的,一定要听完,语气就像今天不讲完那谁也别想好过一般。 她被温度烫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嗓音小小的:“然后有一天我就对这个老陈说:‘爱卿不必多言,朕心中自有定夺。’!” 江须昂:“……” 他动作一顿,将下颚放在她脖颈处,低低地笑了起来。 能用一个冷笑话将人逗笑,如果换一种场合,覃缓一定非常有成就感,前提是他的手不要在笑的过程中,顺着腰间的弧度向上…… 覃缓面红耳赤地抓住他的动作:“你……” “讲完了吗?”江须昂的薄唇落在她脖子上的软肉上,问。 “完了啊。” “哦,”江须昂说,“那你感受一下,我还硬不硬。” 说着,覃缓随即微微一僵。在轻微的震动下,整张脸如血一般爆红。 “亲爱的,我们来整理一下说话的逻辑,”江须昂嘴角上扬,眸色越来越亮,“你说你能坐在我腿上来接吻,我说不行因为是硬的,你说你帮我……” 她此刻也听出来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多。 “你的意思是,非常想坐上来,就算我不同意也不行是吧?” “我!不!是!” 这次江须昂真是笑出声,以为她整个人好着急,于是原本因为她扭动的动作,现在更加严重了。 他的唇从她脖间抬了起来,很轻易地稳住了暴躁的小公主。 小公主的毛被抚平,柔弱软绵地承受着他的力度。此刻的气氛,情绪,和浑身的反应,和她高中时候在被褥中偷看《总裁的三千次索爱》几乎一模一样。 她不该穿短裙的,但江须昂却明显非常喜欢,因为方便。 车胎上下动了几番,覃缓一把将他的手从裙摆下方抽出来,脸色在幽暗的环境中滴血:“不可以的,我那个快来了。” 是不安全的日期,而且也是不干净的地方。她这么讲究的一个人,哪能第一次就这样呢。 江须昂咬着她的唇瓣,只顺着她的意思,说好。 但是炽热而密闭的空间里,再也不是刚才冰凉而单调的感觉了。 覃缓恋恋不舍地抱着他,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她还不是很想回家。 虽然两人确定关系的时间是在国庆中,是在她家别墅里,但直到今天,她才有种真正拥有的感觉。 一个多年前就存在她空间中的人,此刻真实而炽热。 她甜甜地将嘴角扬起来,蓦地被一阵敲打声打断。 敲打声从引擎盖朝后座靠近,哒哒哒地落在了覃缓旁边的车窗上。速度很快,显得车外的此人情绪急躁。 覃缓一愣,猛地推了江须昂一下。 “有人!!” 此刻视线极暗,看不清外面人的模样,但敲窗声异常明显。不仅明显,她甚至还听清楚了几个字眼分别是“搞他!xxxxx,谁家的xxxx,停xxx我家……” 覃缓脸色猛地变了。 他针对我 第52节 江须昂一派淡然,坐着没动:“刚才就发现了,但小区里进不了外人,很安全。我下去给他说……” 话还没说完,覃缓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江须昂的手,阻拦继续开门的动作。 “不可以!” 敲门声更大起来,覃缓心惊肉跳从江须昂身边起身,慌乱间直接一脚揣上某人坚硬的,还没软下来的地方。 “卧槽!”江须昂难得彪了句脏话,一把捂住关键部位,脸色唰白,不可置信地弯下腰。 覃缓心疼得不行,但敲门声让她实在太紧张,连忙捧着他的脸安抚:“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得走了,外面那个是覃建国。” 江须昂:??? “不是不让你见我爸,你看上次他知道你是我队长,在队里受伤的事情原本就不爽了,要是现在再看到我从你车上下来,不明不白的,肯定更生气。” 大半夜的,覃建国估计得气疯。 所以江须昂要想留个好印象,当务之急,那是肯定不能见的。 “我走了,拜拜明天见,先瞒着我爸,下次有机会再说!”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了几下头发,将门无情地在他眼前关上。 “……”江须昂无语地闭上双眼。 - 覃建国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否则年纪这么大真没精力和家里那只小魔王对着干。 但是平时工作忙,只得将健身房变成夜跑。 今天家门口停了一辆车,覃建国多看了两眼,心中不爽:谁这么没素质停在他家门口? 跑了一圈回来,呵,还停在原地呢。 两圈,居然还在? 三圈,四圈…… 覃建国喘着气,忍不了了。 他叫来保安,敲响汽车车窗。 没人?不可能!他三圈的时候明明看见车子在动弹! 保安一边敲着一边朝车内喊道:“请问这位车主您在吗,您停在人家家门前不合规定……” 覃建国白眼翻上天,车门在这时候打开了,从上面走下来一位身材苗头长发飘逸的……小魔王。 覃建国:? 他以为是哪位偷情的情侣在他家门前明目张胆,所以情侣的主角是…… 他脸色难看地瞪着面前的车。 保安也是认识覃缓的,顿时尴尬又了然地住了嘴。 覃缓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在覃建国吃人的目光下,拉开车门对车内的人说:“谢谢啊师傅,一会儿我多给你200块。” 而后她声先夺人:“你真是烦死了,我喝多了在车上睡着了,你非要把我吵醒。” 覃建国将信将疑地瞪着她:“什么意思?” 覃缓便朝她爹呵出一口浊气:“我叫的是豪华网约车,你没坐过吧土狗,这种司机如果看见顾客睡觉是不会叫醒的。” “所以我跑了四圈,你是在里面睡觉?” “不然呢,所以说你烦呢。” 覃缓将包包扛在肩上,不管覃建国信没信,先将人挽在手臂里,托着往家里走。 覃建国可是比她多活了好几十年的人,吃过的盐比她米还多,闻言冷呵一声,转头朝越野车看了一眼。 车型和成环公司生产队批量购买的差不多。 嗯,车牌号,他已经记住了。 …… 覃缓这天晚上回家,面红耳赤的,赵潋恰好从浴室出来,疑惑地看着自家女儿的背影:“她怎么这副模样?” “呵。”覃建国脸色铁青。 赵潋的疑惑转移:“你又怎么这副模样?” “呵呵。”覃建国面色不善,“人被猪啃了。” 赵潋:??? 覃建国回房间躺了一会儿,期间打了一个电话,发个车牌号过去:帮我查一下这车牌的主人是谁。 对方效率很高:覃总,这是成环公司内部配车,使用权隶属于罗兴山野外工作队。 罗兴山野外工作队。覃建国危险地眯起眼眸,顺其自然地问道:管二队队长霍原是不是回兴城了? 对方说是的,因为之前的那场事故。 覃建国眼前一黑,内心了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从浴室出来正准备回房间护肤的赵潋就看见自家老公摔碎了一瓶价值五位数的面霜。 赵潋:? “覃建国?”赵潋慢条斯理走过去,轻轻捏了一下老公耳朵,皮笑肉不笑,“你活腻了是吧?” 覃建国:…… - 覃缓睡得很好,一觉自然醒,睁眼大天亮。 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男朋友发短信。 覃缓:[早安jpg] 江须昂没有立刻回复,覃缓百无聊赖刷着聊天界面,才发现昨晚很多人跟她发了消息。 沈星辰问她和江须昂是什么情况,又问觉得昨晚的章明如何。 覃缓看着心里不太痛快,找到之前吃喝玩乐的群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退出。 但她没有回复沈星辰。 六子只发了“还好吗”三个字给她,覃缓现在才看到,回复了“ok”的表情包。 下一秒六子便“对方正在输入中…”,问她昨晚死哪里去了。 覃缓:谈恋爱。 六子:? 覃缓抿唇轻笑,恨不得把这种愉快的事情昭告天下:你知道这种感觉,忽然发现有一个人喜欢自己8年了,简直surprise~~~~ 覃缓:好开心,还是有人这么珍视我的!!!! 六子正在输入中,一直在输入,最终却只有两个字溢出屏幕。 六子:恭喜。 覃缓:好的,那我原谅昨晚章明的事情了,以后章明和蒋依白有关的都不要找我。 六子:不是我叫的,我根本不认识,沈星辰擅作主张。 得知六子没有“叛变”,覃缓的心情更明媚了一点儿,毕竟和六子从初中就认识了,虽然是后面喝酒才熟了起来,但和沈星辰那类目的性强的,还是不太一样。 覃缓洗漱完毕,江须昂终于恢复了她的消息,回了早安。 覃缓: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江须昂:洗个澡就来。 覃缓:那你慢点,我要画一个显年轻的妆容。 昨晚还死不承认自己年龄大了,此刻又不得不认清现实,毕竟眼角的细纹啊,在山野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那么一丁点儿明显了。 …… 覃缓和江须昂的运气很好,回学校的时候,恰好碰见学校举办活动。 10月艺术节,校门广场圈出一大块儿地,给每个学院展示自身特色,俗称摆摊。 覃缓今天扎了马尾,穿了身低调的暗色jk和灰色西装,一跨进广场就被众多学长包裹在内。 相比较之下,覃缓瞅了瞅他一身t恤长裤和浅色风衣,摇头:“元气大一少女和冷淡博士师兄。” 江须昂:…… “学妹是哪个学院的呀?要不要看看我们经管学院的百变鬼屋?”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帅哥喊她学妹耶?覃缓作为经管院的一份子,笑眯眯地接过传单,虽然她心里清楚:经管院每年懒得要死,懒得买道具做策划,每年艺术节都是利用上一届的成果,做同样的鬼屋内容。 摆烂人生从我做起,覃缓作为曾经的摆烂人,与有荣焉。 低眉一看,时隔多年,还是这么懒没错了。但今日主打就是怀旧,是以覃缓感兴趣地看了下地点,正准备跟小帅哥聊聊,江须昂走过来,忽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 这个过程流畅十足,但用的力气却比昨晚上大了好几倍。 小帅哥看在眼里,愣了愣,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众目睽睽之下,覃缓有些不好意思,矫情拍了几下:“师兄你老牛吃嫩草!!!!” “……”江须昂,“这么喜欢角色扮演是吧,今晚我就去给你买一套。” 覃缓:? 她顿时闭了嘴,不敢说话了。 逛完所有摊位,覃缓最后决定去经管院鬼屋和工程院两人三足。 “正好呢,一个我们学院,一个你们学院。”覃缓摇晃着马尾,姑娘在阳光下,看起来阳光又漂亮。 江须昂看着,仿佛回到多年前,也是这么一个下午,覃缓拿着自家学院的艺术宣传单,一把拦住路过的自己。 “嘿这位帅哥,”她站在江须昂面前,转了转手中的道具,“来看看经管院的鬼屋吗?很好玩的呀!!!” 张淡当时就在旁边,双臂抱胸看热闹。向来不会去鬼屋,且刚才已经拒绝了大多数女生的江须昂沉默了两秒,便接过了覃缓手中的传单。 覃缓笑容明媚,江须昂为了多说两句话,便问了两个白痴问题:“在哪里,什么时间?” 他针对我 第53节 确实挺白痴的,覃缓没了耐心,指着传单:“上面有呢,谢谢帅哥,千万记得要来哦。” 张淡在一旁笑得很大声。 江须昂自然去了,虽然并不感兴趣。 而等他风尘仆仆从很远的工程学院赶来时,却没再鬼屋现场找到她。 “覃缓呢?”有个女生替他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怎么没看见她?” “她进去沉浸式体验了,”另一个女生答道,“但是呢,是不是真的体验就不知道啦。” “怎么说?” “因为霍原也跟着进去了哈哈哈哈,你懂得,黑灯瞎火,两个暧昧的人,恰好时感情加速燃烧的好机会,霍原还叮嘱我别进去呢,哈哈哈哈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江须昂的心脏沉了下去,最终没有走进去。 “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害怕?” 覃缓拿着怀念又熟悉的传单,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江须昂目光朝下一瞥,淡声说:“想你曾经骗我,让我来玩你们学院的鬼屋。” “啊?”覃缓愣了愣,“我?” “是你。”江须昂看着她,指着远处的一个地方,“在那个走廊发给我的。” “啊??” 她好像完全没印象了。 她发过的传单没有一千张也有几百张,覃缓不好意思咬住下唇,尴尬地笑了两声:“我骗你什么啦?” “嗯,骗我。”江须昂带着她走进去,光线随着鬼屋的门帘下垂越来越暗,“说里面有好看的npc学妹,投怀送抱。” 覃缓:“……” 她还说过这种骗子话? 江须昂声音淡淡的:“我当然选择相信。” “然后就发现被骗了。” 是吗? 她当时为了拉人都这么丧尽天良吗? “对,对不起啊……” 覃缓天真地陷入在自我怀疑中,身后的门帘全然紧闭,走进全新的环境时,她忽然感到右臂被用力拉了一下。 她来不及反应,电光火石间,这这股力道扯到一人怀里。 漆黑的环境,阴测测的背景声,覃缓轻轻叫了一下,一堵坚硬而有温度的身躯将她抵在了鬼屋墙上。 覃缓目瞪口呆,屏住呼吸。 江须昂将呼吸洒在她耳廓,酥麻窜入每一根神经末梢,低声道:“现在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学妹。” -------------------- 是不是很粗长!!小骗子覃缓遇上了大骗子江须昂,难搞了。凌晨应该还有一章。 第三十九章 覃缓从没想过, 有一天会在一个熟悉又被陌生的地方被堵住了去路。 临时搭建的封闭场所,散发着陈旧的塑料气息,萦绕在鼻尖。 覃缓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 曾经作为活动的参与者, 也是拿钱给几个高个儿学弟, 让他们帮帮忙。 但今天却并没有以前那种嫌弃的感觉, 大概面前的男人夺取了她全部感官,让她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思考无关紧要的味道。 江须昂单手撑在她后面的墙上,手臂绷成性感的弧度,微微用力。 他先是浅浅地舔舐着唇瓣, 慢而深地吻着,再撬开唇齿, 席卷温热的内壁和舌尖。 覃缓脸颊染上艳丽的绯色,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不让酸软的双腿顺着墙壁下滑。 其实亲吻并不是最刺激的, 刺激的是两人就躲在鬼屋进门时的暗处,江须昂选择的位置恰好有遮挡物, 不易被发现。 但就算格外隐蔽,屋外是热闹的嬉笑声,屋内是走动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近在咫尺的错觉让人的精神格外动荡。 覃缓需要拼命忍住, 才能压抑心跳与唾沫的吞咽。 他将人困在胸前,逃不掉喊不了, 忽而掀开门帘的光亮放大的紧张, 让接吻和拥抱的感觉更加强烈。 江须昂是放纵的。 故地重游一方面能回想一些难以忍受的记忆, 一方面又给予了补偿的机会。 是以当黑暗的空间喧闹无比, 他终于放开她, 咬着嘴角的湿润,哑声问:“你上次负责活动时,和霍原进来那次。” “……”覃缓彻底晕头转向,“什么?” 他轻轻帮她擦拭嘴角,口红染上了指腹,江须昂的瞳孔仿佛要落在她心底。 覃缓终于找到理智,想起几年前的事。她很乖巧地摇头,小声说:“没有呀,我根本没和他进来。” 他就一副“你尽管编”的模样看着她。 “真的啊。”这件事她记得挺深刻的,因为那次的事件还挺让人无语,“我自己布置的鬼屋有什么可看的,是霍原骗我进来说有秘密给我看,我才进来的。” “但是进来后就发现他准备蛋糕和鲜花……我当场就气死了,转身就走。” 是这样。但江须昂不明白:“蛋糕和鲜花?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艺术节举办活动有奖状和荣誉呀,人流量越多奖项就越高,但那天他为了告白又是包场又是封锁场地,导致都没人来……”覃缓憋唇,“否则我怎么可能去给你发传单。” “是这样。” 江须昂心情转齐,嘴角勾着笑。 霍原几乎每年都会跟她告白一次,但即使追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搞明白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将自己的诉求作为中心的男人,终究会走上出轨的道路上。 覃缓扯着江须昂的衣袖,此刻想起什么,不是很开心道:“不过霍原好歹给我表白了好几次我才答应,有的人口口声声说好几年,嘴上到是硬的很嘛。” 江须昂看向她。 覃缓哼了声,眼中情绪明显。 “我说的还不多?我难道没说过?”江须昂声音淡淡,“说了你不仅不信,还听不懂。” 噢,他旧事重提,在说之前在车上那件事。 “我怎么说的,那个是不是覃缓,你懂我意思没,你怎么说的,江队长谢谢你维护我的脸面,以后我一定努力工作。”他学着她的语气,语速又快又觉得好笑。 他真是好烦啊!!! “你就是嫌我笨啊我知道!你这个油盐不进的狗男人!”覃缓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迅速踩了他鞋子一脚,转身就跑。 江须昂:“……” 时隔多年,她还是没走完整个鬼屋,从进门的地方生气地跑了出去。 - 不过覃缓很快就被一根冰淇淋收买了,两人三足的举办地点在操场,覃缓摇头晃脑地走进前面,指着五颜六色的跑到,朝江须昂挑眉:“场景有没有很熟悉啊,江学长?” 江须昂失笑摇头,颇为无语。 覃缓是故意选择两人三足这类趣味又不失竞技的活动,毕竟她的运动能力吧,确实上不了台面。 但如果知道主办活动的是江须昂某位长相甜美学妹的话——覃缓一定会选体育学院的高空漫步。 学妹很吃惊地看着江须昂,半晌没哼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俨然很激动的模样。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须昂说:“休假,回来看看。” 覃缓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冰淇淋:看看?看什么看?明明是陪女朋友回来找记忆的,他说得这么含糊干嘛? 学妹非常高兴:“那今天是也要玩游戏吗?” 江须昂点头:“是的。” 学妹微微一愣,她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向来不爱热闹的学长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江须昂的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出来,覃缓实在忍不了被当做透明人了,举着冰淇淋:“哎呀我刚才就是说说呢,你居然就答应了人家的提议。” 这声音不可谓不矫揉,不可谓不造作。 她夹着喉咙弱弱一笑,江须昂的瞳孔便放大了一圈:“……好生说话。” “那你等等人家哦,我吃完了就参加这轮,可以吗?”覃缓仿佛没听到,朝学妹笑笑。 学妹又是一愣,因为她看见眼前的漂亮姑娘,是牵着江学长的手。 “……嗯,好的,没问题。”学妹轻轻地回答,眼神朝一旁闪躲。 站在起点时,江须昂蹲下去为两人系绳子,覃缓眯着眼看远处的女生,亲密地把玩着他的头顶。 江须昂的发型被她弄乱了,起身时让她试一试松紧是否合适。 覃缓随意试了几下:“一般吧,还没有六子绑得好看。” “……”江须昂默了默,“绑这个并不是以好看取胜。” 她不满意地踢了两下脚踝:“那以什么取胜,学妹的关系吗?” 江须昂垂眉看了她一眼,缀满白云的天空成为了他的背景。他的眼中闪过明显的笑意,低头迅速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又重又烫,裹着冰淇淋的香甜,江须昂啧了一声嘴,说:“下次买香草的。” 她瞪大眼,紧张地捂住嘴,目光惊疑不定。 心脏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跳得很快,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因为这个场合。 她条件反射就想朝学妹的方向看去,被江须昂制止了:“吻你的时候她正看向我们这边,阴阳怪气这么久,不就是在意她吗?吃醋的小公主?” 他针对我 第54节 覃缓轻抿嘴角。 江须昂伸出手:“现在可以好好比赛了吗?小公主。” 覃缓将纤细雪白的指尖落了上去:“好的。” 如果想要一辈子当公主,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宠你的父亲,一个是宠你的男朋友,她在这一刻,有幸地觉得,似乎正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 ——五天后,当她这周第五次和江须昂玩到了深夜十二点,终于被愤怒的覃建国堵在家门口时,覃缓默默握着笔,将“宠你的父亲”这五个字划掉。 “我困了,覃建国同志,请停止您的说教。”有什么战争需要打响的,明天早上再说。 覃建国差点被她气出高血压。 他指着手表,问:“几点了。” “十二点了,所以我困了。”她再次说,同时又有些疑惑,毕竟以往十二点回来的时候,覃建国可不是这个神情。 “今天又是和哪个朋友玩呢?” 覃缓眼睛转了转:“六子他们。” “放屁!现在学会撒谎了是吧,当我脑子蠢是吧?”覃建国指着她,恨不得戳死扶不上墙的闺女,“你妈的瞌睡都睡两轮了,你还在外面鬼混,成何体统?!你妈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可是每天6点就回家!” 覃缓:“……” 要不真是“赵潋”的意思,她还以为覃建国在骂脏话呢。 “所以呢?”她打了个呵欠,“我明天还有事情呢,能不能明早起来再说我妈和您的恋爱史呢?” 不可以。 雷厉风行的覃建国铁青着脸,一周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摊牌吧,今天这事必须得说。 “我不同意这个男友,他还闹出事故,那我就更不同意了!”覃建国决定了,不能再放任下去,“天天让你这么晚回家!脑子要没点儿坏东西我就白白多活几十年了。” 覃缓为江须昂掬一把辛酸泪,因为这些天,每到九点“老年男友”就想将她送回家,被她用乱七八糟的理由和方式拖到了十二点。 覃缓:“不是的,你听我说……” 覃建国:“不听不听我不听!” 覃缓:“……” 这令人窒息的相似感,覃缓坚信自己绝对没有被抱错,不会存在真假千金的戏码。 但不代表不会出现父母包办婚姻的戏码—— 覃建国:“今天我得到确切消息,小江快要从队上调回总公司机关了,你这次可没机会逃掉!必须给我空出时间约会!!” 乍一听“江”姓,覃缓愣了一下,心中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当然这个感觉很快就闪过了,甚至来不及抓住。 她顺着嘴问道:“哪个小江……?” 覃建国:“还能哪个小江,就成环公司总裁,你江叔叔的儿子——你、的、未、婚、夫。” -------------------- 宝贝儿,包办婚姻也没有哦,都是你自愿的。  嘿,覃爸爸就不说名字。  二更来啦,晚安~ 第四十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覃缓精明一世, 在今天这个非常困倦的凌晨受了挫。 “未婚夫”三个字就像定时炸弹,成功将她脑海中不好的回忆炸出来。 说来覃建国的人生带着一些狗血爽文的味道在的。 覃建国年少创业时认识了江叔叔,两个人兴趣相投爱好一致同时拥有差不多的人生观, 久而久之就变成好友。 一次偶然的机会下, 覃建国在一条混混猖獗的街道上帮了江叔叔一次, 两人友谊升华, 成了过命的交情。 后来,覃建国创业受挫,被一位知名人士帮了一把,从此走向人生转折点。 不用多说, 这位知名人士就是江叔叔的父亲,江叔叔是一位隐藏的富二代, 只是那时的覃建国不知道。 后来两人各自在行业中发展,各自找到真爱,各自忙于自己的生活, 但依旧没有忘记做开始做朋友的初衷——有什么办法能维持友谊呢?嗯,联姻, 成为亲家。 覃缓觉得自己就是两家人之间的情感纽带,大人们用他们自以为“很好”的方式,来决定未来。 小时候她还会跟着覃建国和赵潋去和江叔叔一家吃饭, 对于那个坐在角落安静的男生——在覃缓稀薄的记忆中, 似乎被他欺负哭过很多次。 从小娇生惯养的人,将不喜欢吃的食物丢在了地上, 对于她这种没有素质的行为, 男生冷眼相看, 出声呵斥;她将自来水与白酒兑在一起, 让覃建国喝进肚子里, 被男生出声呵斥;她吃晚饭出饭店玩,将泥巴弄得身上到处都是,被男生出声呵斥。 她承认,她确实带着那么“一点儿”熊孩子性质,但这个男生……关他屁事啊! 因为讨厌,所以后面两家人的聚会,她开始拒绝。又因为知道联姻关系,这对她来说可真是天大的打击,覃缓开始抗拒,对这个男人、未婚夫,全方面抵制。 从前就抵制,现在覃缓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在这场旷日弥久的对战中,自然更不能认输。 她朝覃建国微微欠身,整理了几下衣服的整齐度,然后对着覃建国那张不甚友善的脸笑了笑。 “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谈不上非他不嫁,但现阶段是非常喜欢的阶段。”她轻声的,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楚,“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未婚夫约会!” 在覃建国爆发之前,覃缓提着包包,飞快地跑上楼,躲回自己房间里。 不见不见就不见。 道德沦丧,世风日下。 哪能让覃建国如愿! 她趴在床上愤怒地捶床无数下,暴躁地在家中来回走了好几圈后,终于在收到江须昂的消息时,情绪缓和下来。 江须昂:到家了吗? 覃缓;[到啦jpg] 江须昂:明天我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回去一趟。 覃缓:[好的jpg] 江须昂:那,晚安? 覃缓;[晚安jpg] 江须昂:…… 真是一个喜欢表情包的女朋友。 过了十分钟,江须昂洗完澡出来,发现女朋友发的不再是表情包,而是一长段文字时,微微吃惊几秒。 覃缓:放心,我一定会守护我们的爱情,不让你受到伤害。 江须昂:? 覃缓:等着吧,我是个有担当的女人! 江须昂:……今晚喝酒的时候似乎加了花生米? 又看什么电视剧了? 覃缓:[可爱jpg] 豪言壮语今晚就撂这儿了,还得先睡觉,明日再战。 第二天覃缓起床时,家里静悄悄的,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覃建国给她留了条消息:小江的调令下个月走完全程序,时间大概是11月中旬。这次以全新的身份见熟人,给我注意点形象。 还熟人呢?您看我和未婚夫像很熟的样子吗? 覃缓:不见。 随即丢开手机,将覃建国拉黑。 上午的时间覃缓看了一会儿书,最近沉溺爱情,荒废学业太久,得赶紧补起来。 下午的时候覃缓收到了面试通知:恭喜她通过了简历筛选,面试分为群面和终面。 哇哦,这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覃缓喜滋滋地看了一会儿,管一队聊天群中此刻聊天正欢,她忍了忍,才没有将这个消息分享在群里。 想要给大家惊喜,她要好好读书,然后惊艳所有人。 面试时间定在一周后,眼看江须昂的假期时间越来越短,覃缓别无他法,只得白天出去和他玩,晚上熬夜学习。 群面还算简单,覃缓表现不错,顺利收到终面的消息。 但终面会涉及许多许多专业知识,覃缓心中没底,最近愁得头发掉了好多根。 - 江须昂捏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目光带着心疼和疑惑:“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才没有。”覃缓抱着他的肩膀,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举着咖啡拍照。 两人坐在风格独特的小众咖啡店中,微淡的阳光透过黑金玻璃,洒在彼此的瞳孔里。 难得宁静的休闲时光,他低头回复着群中消息,小八@队长,问他什么时候恋爱归来,小伙伴嗷嗷待哺。 江须昂笑了笑,冷漠地回复了三个字:这周末。 覃缓没有参与群聊,低头认真p图,然后将合照发在了他手机里。 “我们一定要多照一点,这样等你回到山里,方便你随时换屏保。”覃缓最近魔怔似的,拍了许多合照,疯狂输出。 她小口小口喝着照片,打着呵欠,用余光斜唲他:“免得有的狗男人啊,想念我的时候也不敢说,8年来的屏保只用一张,好可怜哦。” 江须昂:“……” 这么体贴的女朋友,江须昂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江须昂端起杯中卡布奇诺,淡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男人的需求是会改变的。” “嗯?”覃缓嚼着吸管,“变成什么样了?” “年少的时候没有得到过,一张照片就容易满足,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像亲昵的猫一般,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调,低声说,“事实证明,需求会升级,照片……哪有实际行动来得实用?” 覃缓一愣,听出言外之意,脸颊顿时红润起来。 他针对我 第55节 男人与女人的差别,一个心事浪漫,一个行动精准。 她想起来这段时间每天晚上,每天晚上,在车中依依不舍时,两人做的亲昵事,衣衫半褪,情/欲堆叠,但抒发的出口却像堵住了一般,没有触碰最终那个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碰到那个点,紧张又胆怯。 覃缓用高跟鞋踹了他一脚,小声骂:“禽兽。” 江须昂颇为淡然地指了指手腕处的一道伤痕,说:“你昨晚上的时候也挺禽兽的。” 覃缓:“……” 她猛地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心想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十秒钟后她又忍不住低头看他腕间抓痕,红着脸从包包里翻出创口贴,丢给他:“烦死了!” 江须昂好笑地拿着这张带着可爱粉色的创可贴,将东西交到她手里,意味明显。 “烦死了烦死了……”覃缓嘴上这样说着,还是听话地接过创可贴,大力扯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认真帮他处理伤口。 姑娘柔顺的发遮住她的脸颊,江须昂垂眉看在眼里,抬手将她的发别在耳后——这样,发丝便不会多余到遮住他的视线。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江须昂徐徐开口:“我这周末要回队里了。” 覃缓动作一顿,“嗯”了声:“我知道。” 调职申请需要经过公司的层层审批,虽然大概率不会失败,但江须昂还是选择回来的时候再告诉她这件事——他决定放弃山野的生活,回到她身边。 会回来是事实,但此刻快要分别也事实,即使过段时间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他仍旧不希望她会有难过的情绪。 于是江须昂选了个折中的说法,对她说:“不过我下个月应该会来城里一趟。” 她忽然抬起头,很高兴的样子:“真的吗?” 江须昂便觉得无限美好:“是。” 她真的很好哄,江须昂心底一软,忍不住吻了她一下。 覃缓的脸颊因为羞涩而红润,眼睛转了转,拐弯抹角地问:“那我问你啊,除了之前你让我看的那些书,关于我们这个专业,你还有什么推荐的呢?” 江须昂看着她:“你最近在看书?” 不行,要被看出来了!覃缓紧张地重新埋下头:“不,不是啊,是我有个朋友,刚好是这个专业的,报了这次招聘,知道我去这里实习就来问我……但,但你知道我是个半吊子,又不想显得我不专业……” 江须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次秋招?” “啊……对。”覃缓点头。 “你还有这样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的朋友这么多,你不知道很正常……” 江须昂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备忘录:“那我写一点给你。” 他一边打着字,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你要告诉你这位朋友——如果记忆力很好,不要单纯背诵书本的文字,可以多想象现场的设施和流程,不要不懂装懂。同时多利用自己的优点,比如之前有无杰出的事迹……” 江须昂语气一顿,覃缓恍然大悟,颇为大气地拍了拍江须昂的肩膀:“受教了兄弟。” 江须昂:“……” 谁跟你是兄弟。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天妒有情人,墨菲定律诚不欺我——终面的时间恰好和江须昂离开的时间撞上了。 覃缓气得原地跳脚,男朋友离开当天如果不出现,不找个正当理由实在说不过去。 她犹豫良久,为了不让江须昂难过,本打算说出自己在面试的事实。 江须昂却在这时给她来电,覃缓连忙接通,声音带着紧张的颤抖:“喂——” “离开的时候碰上公司领导,为了配合他的时间,我提前离开了。”江须昂坐在驾驶座上,将窗户摇下来,目光落在覃缓房间的窗户上,“你不会生气吧?” 覃缓愣了愣,过快的心跳终于趋于平缓。 她呼出一口气,连忙说:“不会呢,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江须昂笑笑没说话。 他专注地看向她房间的窗户,仿佛能看见她里面跺脚的身影,顿了许久,才说:“加油。” “嗯?”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江须昂说,“一定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意味不明,一语双关。 以全新的身份,小公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他忽然期待起来。 -------------------- 零点左右有一章~ 第四十一章 接到老江电话时, 覃建国刚好结束了一场业务对接会议。 来电显示的是私人手机号,覃建国挺惊讶,接通后声音带着喜悦:“什么事啊老江。” 老江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默了默。 听覃建国这昂扬轻松的语气, 他现在应该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你现在在哪里?”老江问。 “在办公室, 刚开完会。”覃建国捏了捏鼻梁, “怎么,想找我吃饭?” “那倒是没有,”老江又沉默片刻,“你办公室有没有准备速效救心丸?” “我又不是疯了?虽然年纪到位了也不需要这东西吧。” “嗯。”老江喝了一口茶水, 润了润嗓子,“那行吧, 那我直说了。” 覃建国取下眼镜,静等。 “刚刚拿到今年秋招正式新员工名单……我记得你之前对覃缓的安排,并不准备让她在我们公司工作是吧?” “当然, ”覃建国说,“她不是这个专业, 无法胜任主干业务,去你们公司只能打杂,这样的话还不如来自家的, 起码的不用受委屈。” “嗯, ”老江捏了捏鼻梁,“但你没想到她为了那个霍原男朋友, 主动托了我们人事关系, 去了野外队工作。” “你忽然说起这件事干什么?”覃建国的额头敏锐地皱起来。 “你觉得覃缓就在我们公司工作, 如何?”老江说。 “不行, ”覃建国想也没想拒绝, “要以前,做件杂事,混混日子也是可以,主要还是看她心情。但现在不行,现在她一心向着危险的地方跑,感觉为了男朋友什么都能干出来,我还不了解她?多半被骗了……不行,绝对不行。” 覃建国:“我觉得吧,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你家那个太优秀,我们家这个……我只想要她平安喜乐就好。” “为此,我已经给她找好了一个非常棒的工作,清闲,又不会无聊,工资待遇和环境都不错。” “……”老江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刚才拿到了今年通过正式招聘的人员名单,今天上午,所有新员工已经签署了合同,明天将进行入职体检。” 老江:“覃缓以第一名的成绩,成功签约。” 覃建国:“…………” 电话沉默了五秒钟,覃建国的手机掉在地上,那边秘书非常着急地喊了一句覃总。覃总撑在办公桌上,面色铁青,捂住心口:“快点,把速效救心丸拿给我!!!” 老江:“……” …… 覃缓从外面回到家时,就察觉出家里的气氛不太妙。 保姆姨姨大气不敢出,管家叔叔帮她将外套脱下来,朝着她轻轻叹息。 覃建国坐在沙发上,侧颜森然无比,屋外的天气阴恻恻,他却并没有将门窗关好,任由初冬的凉意在客厅中肆意。 她脚步一顿,轻眨眼眸,知道事情大概败露了。 迟早会被他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早,好在她今天签合同的手速够快,还认真研读了一下劳动法——因为这次是正式通过应聘入职,所以如果她没有重大错误,公司是没有资格予以开除的。 嗯,这就放心了。 覃缓迈着轻快又小心翼翼的步伐走向覃建国,心想气氛有点紧张,还是得说点儿什么来缓和一下。 说点儿什么呢?那就说明天要去—— 覃建国直接从沙发下面抽出一根棍子。 覃缓倒退一步,目瞪口呆又不可置信。 “现在确实是翅膀硬了,说什么都得顶嘴,说什么都要和我对着干。好,可以,你很棒覃缓。”覃建国近乎冷漠的,将深藏波澜的目光挪到女儿身上。 覃缓咬着牙,试图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 覃建国便看着她,等着她说:“只是什么?你私自报名、面试、签合同,全程没有问过我和你妈妈一点意见。请问,你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覃缓无话可说,当面对真正的问题,她的狡辩根本就不是覃建国的对手。 她低下头,揪着手指:“我只是想去,很想去这里。” 覃建国深深吸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个工作是有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回来瘦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出事故的那段时间,你妈妈没有一天睡好觉?” 覃缓知道,但是她还是得说:“你不能用这样的思维,来绑架我。” 她说得极为缓慢郑重,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语气,搭配着“绑架”两个字,成功将覃建国最后一根理智剪断。 手中的棍子朝她背上砸了下来:“你成大了是吧?!说我绑架你!行,那我不绑架你了,滚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绑架你!” 覃缓吃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牙齿用力咬上下嘴唇,生生地站在没动。 覃建国一愣,哪里想到她直直地站在原地根本没躲。 她小时候淘气,常常把脾气暴躁的覃建国气得半死,赵潋脾气温和,于是教育女儿的重任,向来落在覃建国身上。但每一次……每一次,覃缓都会像活跃的老鼠,上蹿下跳,嘲笑他年老的体力,让他累死也打不着。 她确实是长大了,长大到用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忍住痛楚,不卑不亢。 覃建国冷笑一声:“年轻人的爱情果然伟大……” “不是因为爱情。”此刻覃缓却开口,从嘴角处尝到了血腥味,“我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情。” 他针对我 第56节 “哦是吗?” “我就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想干的事情,我不想被别人说,啊覃建国女儿而已,离了她父亲什么也干不了,不就是个没本事的富二代。”她目光盈盈,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我想要有一天跟别人说,我很忙、忙着工作,而不是很闲、闲到没有人生目的。” “你可以换一个地方忙,我可以找100个工作让你忙起来!” “可这不是我喜欢的,你根本不知道!当我把氧气面罩递给一个小孩子,当小孩子和他家人万分感谢我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有的时候认同、经历,比什么口头教育都来得有用。 覃建国喘着气,头疼得快要炸裂,两人不是第一次站到对立面,但是确是第一次,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看着女儿的眼泪,浑身忽然涌上一股无力。将棍子重重地丢在地上,转身上了楼。 覃缓低头抹着眼泪,管家从远处走来,轻声说:“小姐快起来,地上凉。” 她的背脊疼痛不已,应该是肿了。 管家说:“我给您拿个冰袋。” - 覃建国走回房间,脚步生风,摔碎了五位数的装饰品。 赵潋从外面回来,看了一眼生气的覃建国,没说话。 一直接近深夜11点,一老一小都没吃晚饭,赵潋上床睡觉,在床上刷着手机。 视频的说话声传来,覃建国心里烦躁:“你大半夜看视频还想不想睡觉了?” “还好吧,”赵潋说,“有时候睡前的视频,是有助于睡眠的……你要和我一起看看吗?” 覃建国:“不看。” 女儿都要跟着男人跑了,还看个屁。 赵潋神色淡淡:“好的。” 她转过身,将视频点开,耐心地放着。 随着进度条越来越短,覃建国居然听见了覃缓的声音从视频中传来。他疑惑地转头,朝妻子凑过去,赵潋里面将视频转了个方向,冷漠:“你说过不看的。” “……我错了我错了,”覃建国爬上床,“你在看什么啊?” 赵潋看了他一眼:“有两个视频,都是关于你女儿的,你想看哪个?” “她什么视频?” 赵潋便将屏幕对给他:“一个是在罗兴山的宣传视频,覃缓出镜,决赛第一。” 赵潋又调了另一个出来:“这一个是你女儿和小江去参加一场婚礼,在场的人录下来的片段。” 两条视频都不长,赵潋考虑了一下,先放的宣传视频。 当看到覃缓完成如此专业的动作时,覃建国会忍不住扬起了骄傲的下巴。却又在婚礼视频看见覃缓被侮辱时,脸色骤然变冷。 “她在外面被欺负成这样都不告诉我???”覃建国认得画面中这个叫做“陈敏”的女人,前段时间确实有过合作,“还好只签了一年合约,妈的明年别想和我们家沾边。” 赵潋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别急呢,看到视频最后吧。” 最后,是严老站了出来,对婚礼上的人说:多么水灵的姑娘,在外面说着工作不分贵贱。多少人自诩高贵,优越感满满,殊不知在别人的眼里,甚至不如工地里搬砖的普通人。 覃建国愣了愣,轻轻屏住呼吸,竟一时无法言语。 赵潋:“姑娘是长大啦,有自己的想法啦,但我们却不能用自己的思想来认为:她做得不对。” 覃建国:“可你会一直担心她……” 赵潋:“她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担心,担心她吃不下母乳,担心后脑勺不平整,担心未来的智商不高;上了小学,我担心她受同学欺负,担心路上不安全;初中,担心她成绩不好,担心她叛逆,然后是高中,是大学。” 赵潋很轻柔地笑了笑:“那做父母,原本就会永远担心自己的孩子。”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会在此刻,会在看完视频时,骄傲地说:“但我的孩子,积极向上、思想纯正——我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这就足够了。” 她拍了拍覃建国的肩膀,心疼老公,也心疼女儿。 覃建国沉默了许久,忽然站了起来。赵潋问他干嘛,他抹了一把脸,哑声道:“某些不孝顺的人原本就瘦了,不吃晚饭还要不要身体了?” 赵潋:“她饿了自己会做。” “她做的那些能吃?”覃建国极为傲慢地往屋外走,“她就喜欢吃我煮的,番茄鸡蛋面,谁的都不喜欢。” 结果他一打开门,正巧看见覃缓抬着作势敲门,而另一只手中,端着一杯清澈透明的水。 父女俩经过一场鏖战,忽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见了面,谁都没有开口。 还是赵潋从后方问道:“你手中拿的什么?” 覃缓回过神来,将东西递过去:“你没吃降压药……” 老头子都快被她气死,要忘记吃药出了问题,估计难辞其咎。 一秒两秒三秒,覃建国接过她手中的药和水,一系列动作做完后,覃缓正准备离开,覃建国忽然喊住她。 行吧。 就像前面很多次“战争”一样,永远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 覃建国说:“可以入职,可以去。” 覃缓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猛地转过身来:“什么?” 覃建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可以入职,我同意你去成环公司了!” “你……”覃缓迟疑一瞬,“你脑子被门夹吗?” 覃建国:“你@#¥%*?” 那她确实找不出更加合理的解释了。 “少跟你老子扯东扯西,”覃建国气得高血压又快犯了,还好刚才吃了药,“入职可以,但是岗位必须要经过我和你妈的同意,而且绝对要去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事故发生的地方!” 哇哦。 这可真是令人惊喜的一大步。 距离争吵才过去不到4个小时,覃建国居然这么简单就妥协了。 覃缓一时间受宠若惊,许久没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房间里被夺舍了?” 覃建国愤怒大吼:“你是不是找抽?!” 覃缓:“……” 是她爹,鉴定完毕。 “我真是太感动了,”覃缓几步上前,高兴地抓住爸爸的手,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为了表示我的感动之情,我决定答应你一个条件。” 覃建国:? “不就是和小江见面约会吗?”覃缓点点头,“这点简单的事情我还是能做到的。” 覃建国的心情,终于因为这句话,稍稍转齐:“还算有点良心。” 他推了覃缓一把:“让开。” 覃缓让他出门:“干嘛去呀这么晚了,我亲爱的爸爸。” 覃建国:“给你做鸡蛋面。” 她惊讶地站在原地,看着母亲,赵潋朝她笑了笑,做了个让她快滚下去吃面的动作。 哇哦。 这可真是太感动了。 感动得令她鼻尖发酸。 但是…… 覃缓跟在她爹后面,默了默地想:对不起了,覃建国同志。虽然你此刻让我很感动,但和“小江见面”这件事上吧,我还得再气你一次。 -------------------- 覃建国:家里生的不是公主,是个炸弹。  终于把缓缓送入职了,一个必须的经历~伏笔和铺垫差不多了哈哈哈。 第四十二章 江须昂这次回罗兴山, 主要是进行工作交接和后续安排。 队友们齐齐地站在他屋子面前,小八的眼睛都是红的。 “这次我和薛宇同时申请调离,人员不足的问题, 我已经向上级反应, 会在下周派两名高级技术人员过来。”江须昂手里提着东西, “这段空窗期, 陆波暂时担任新的队长,大家没有异议吧?” 陆波将脑袋转向一边:“谁要当队长。” 其他人并没有说话。 气氛难得沉重,但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们从事的这项行业, 分别是常有的事、要习惯的事、不可避免的事。 江须昂将行李放在一起,指向房间角落放置的几个大盒子, 对几个朋友说:“覃缓托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小八低头拆开,是一双限量版的运动鞋;陆波是一台游戏机,老黄是腰部按摩仪, 大蛇是一套厨具,沉卓是一台相机, 薛宇是一本书:《论“宰相肚”是如何养成的》 薛宇:“……” 就离谱。 小八想起第一天和覃缓见面时,她也送了大家礼物。比之初次见面千篇一律的玩具手办,她现在已经足够了解他们的喜好了。 “死丫头。”大蛇喉咙微微哽咽, “那就勉强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吧。” 小八年龄最小受不了这些, 转身偷偷抹眼泪。 “又不是不能见面了,至于吗。”薛宇淡声道, “今年公司新开发的百亿级项目, 项目组就设在兴城, 紧缺现场工作人员。” 江须昂点头:“想要参加的, 大家可以踊跃报名, 选上的几率不小,如果想要在兴城工作,那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江须昂将话放在这里,能不能去虽然是个未知数,但是否想去、是否愿意去,还得看队员自己。 “顺便说一句,”江须昂笑了笑,“覃缓有惊喜给你们,被我发现了。” “嗯?什么惊喜?” 他针对我 第57节 江须昂看了看时间:“过几天应该就知道了,既然是她想准备的惊喜,那我就别多嘴了。” 队员无语,最讨厌就是这种吊人胃口又死活不说完的人了,老黄作为年纪最大的,带头开骂。 被江须昂一打岔,气氛倒是比刚才活跃了不少。 “江队离开是因为爱情,薛宇你离开是因为什么?”陆波看着自己的游戏机,随口问道。 所有人看向他,薛宇的指尖落在书上,轻轻摩擦着。 “照顾妹妹?”沉卓问。 江须昂看着薛宇,目光似墨色一般漆黑深邃。薛宇不由自主逃避视线,淡声说:“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妹都大学了,不至于吧,毕业都能结婚了。” “那结婚不去考察一下男朋友吗?就一个亲人,我谨慎点还不行?” 众人:“……” 行,你是妹控你说什么都行。 …… 十一月底,迈向深冬的步伐越来越近,覃缓穿上了漂亮的冬装,还没收到入职通知,先收到了覃建国的见面通知。 “时间在这周六的下午2点,咖啡厅地址发你了,没问题吧?”覃建国说。 覃缓懒洋洋地躺在家晒太阳,闻言看了一眼消息。你说巧不巧,和“未婚夫”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就是她和江须昂常去的那一家。 还挺有眼光。 覃缓:“行。” 覃建国再三叮嘱:“虽然你们已经很熟了,却是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见面,说话行为注意一点儿。虽然他是知道你有男友的事,这说明人家心大但不是没放在心上,请你见面当天尽量不要恶心人?” 覃缓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知道了知道了。” 覃建国:“每日一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分手。” 覃缓:“每日一答,没有想法。退朝吧覃爱卿。” 覃建国咔的一声挂断电话。 下一秒覃缓立马从躺椅上撑起来,先火速给六子打了个电话。 六子接通后脾气很大:“我还在睡觉大小姐。” 覃缓鞭炮似的说:“快给我弄一个史上最丑的造型,越丑越好,把你的宝藏造型师给我贡献出来。” 六子:“……有没有可能,这种造型不需要宝藏造型师?” 覃缓:“不管吧,反正你给我选个最合适的。” 六子:“你干嘛呢?” 覃缓意气风发,又特意压低了音量:“覃建国逼着我去见那个未婚夫,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和江须昂在一起了,是干不出这种擦边出轨的事。而且我从小就讨厌他,就算我没有和江须昂在一起,这辈子大概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覃缓吃过不少苦头,却依旧在此刻,还没有学会“别把话说得太满”这项技能。 六子:“……所以?” 覃缓:“所以我肯定是去拒绝人的呀。” - 和六子约了造型时间,覃缓想了想,又给江须昂打了个电话。 后者正在停车,随手接通,姑娘的声音元气又好听:“我的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到兴城呢?” 江须昂说:“刚到。” 覃缓遗憾地表示:“可是我明天有事,没有办法分出时间。” 江须昂停下汽车,双臂懒洋洋地搭在方向盘上:“是吗?这么巧,我也有事。” 覃缓:“……” 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你都不问我明天有什么事吗?” 江须昂现在心情不错,他依着她:“明天什么事?” 覃缓:“敷衍,我就不告诉你。” 江须昂:“……” 倒也不是非要知道她明天要干什么,毕竟她明天干什么,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哎我的男朋友过一段时间没见,就已经不爱我了。”覃缓唉声叹气,“说什么8年时光,大概是是他炒冷饭的勾/引计谋。” “好好好,”江须昂无语笑道,“我跪下来求你,求你告诉我明天要去哪里?” 这还差不多。覃缓愉悦地弯起眉眼:“明天,我要去和某个很多年没见的男人见面,你吃醋不吃醋?” 江须昂:“巧了,我也要和许久没见面的女人见面。” 覃缓:“……?你和谁见面?” 江须昂看着车外的视野,指尖落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嘴角勾着笑:“家里父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覃缓默了默,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吃醋,自己先不高兴了,“……长得漂亮吗?” 江须昂语意不详:“这个嘛,得明天见了才知道。” 覃缓轻哼一声:“她不会刚好也是你们家看上的媳妇吧。” “我们家不搞这一套,”江须昂柔声说:“只要是我喜欢的,我们家都喜欢。” 覃缓狠狠地嫉妒了,又因为他这句话,心底泛着甜。 “放心吧江队,”覃缓小手握拳,铿锵有力道,“我会维护我们的爱情,明天我是去拒绝他的,怕你误会提前告诉你哦。” “好的。”江须昂声调淡而软,“那就祝你凯旋。” “那你明天见了你的青梅竹马,可不准觉得她比我漂亮。” “不会的。”江须昂说,“没有人比你更漂亮。” - 覃缓因为江须昂这话开心了好久,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去找六子的造型师做了个相当雷人的造型。 在她稀薄的回忆中,覃缓对六子说:“他从小就像个老头子似的,冷漠又刻薄,肯定不喜欢我副花里花哨的模样。” 六子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喝橙汁儿:“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家对你刻薄又冷漠,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坚持和你相亲?” “……”覃缓耸耸肩,“不知道?可能我魅力太大了?” 六子:“……” 覃缓:“也可能是父母实在不开放,比我家还惨,就没有江须昂家里开放。” 她坐在镜子面前欣赏了自己几分钟,实在被丑得不行了,转身对六子说:“一会儿用你新买的跑车,送我好吗?” 六子拿出手机:“那你给我拍个照,作为搭载你的路费。” 覃缓瞪过去:“滚啊!” 六子便笑倒在沙发上。 - 周六的天气不错,阳光从云层中渗透而出,落在黑金透明玻璃前。 覃缓先到的目的地,带着口罩,遮住夸张至极的妆容。 她选了个角落坐上,点了一杯美式,处于礼貌和对“未婚夫”的猜测,她想了想,为他点了一杯浓缩。 一会儿说什么呢? 她带着目的来,喜欢即兴发挥,没有提前组织语言。 两人约的3点,此刻还有十分钟。 覃缓喝着熟悉的咖啡,心情随着时间的逼近,些许的紧张。 两人辨认的信号,是桌上的雪色永生花。 2点55分,身后咖啡店的风铃声响,被清风吹得上下胡乱舞动。 覃缓坐着僵硬没动,即使没有回头,她能感受到脚步的靠近,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能察觉出进来的那个人,就是她在等待的人。 黑色皮鞋落在了她的右侧——他来了!!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服务生轻柔而礼貌的声音在覃缓头顶响起。 片刻,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徐徐散开:“不用了,她已经点好了,就浓缩吧。” 只一声,覃缓浑身一僵,迅速抬头望去。 男人今日一身灰色西装低调奢华,精致暗纹藏于袖间,露出银色的腕表。领带是她十分熟悉的深蓝色,规整地用领针固定。 一个男人,只有在万分珍重的场合,才会穿得如此正式。 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衣冠禽兽。 覃缓眼睁睁地看着江须昂落座于对面,将相同的永生花放在她的旁边。 她被阳光闪花了眼,差点以为自己得了重病。 “好久不见,我先自我介绍。”江须昂看着她脸上夸张的、五颜六色的的妆容,以及鸡窝一般的发型,下颚微扬,抑制不住笑出声。 “江须昂——就是你如胶似漆相敬如宾、对你爱得死去活来的未婚夫。” “………………” -------------------- 二十章内说过的话可不可以撤回?  零点左右还有一更呢。 第四十三章 他针对我 第58节 人生总有那么几刹那, 所有的人、事、物、声音都将成为背景,仿佛全宇宙只剩下自己。 心跳是停止的,呼吸是悬浮的, 目光是呆滞的。 这种感觉, 覃缓已经在江须昂身上体会过两次。 上次在酒吧, 这次在咖啡厅。 覃缓一把抓住身旁路过的服务员小姐姐, 仰着头,在小姐姐惊诧的目光下,解锁手机屏幕。 “我眼神不太好,”覃缓平静地说, “你帮我看看我屏保上的人,和面前坐着这人长得是不是一样?” 江须昂端着浓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呛了一下。 “啊?”服务员小姐姐大概第一次遇见这种奇葩的要求,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将目光在手机屏幕和江须昂身上来回转动。 先生倒是差不多, 就是小姐目前这样子,倒是不太能认出来。 服务员笑着:“是一样的呢小姐。” 覃缓指尖一软, 松开了她:“好的,谢谢。” 整套动作下来,覃缓格外冷静淡定——正是因为实在太冷静淡定了, 江须昂将咖啡杯放下, 伸长手臂试图抓住她的手腕。 覃缓触电一般抽回手,瞳孔在此刻放大。 江须昂一愣, 微抿唇角, 轻柔地喊她名字:“覃缓?” 阳光在今日实在太过于刺眼, 覃缓闭眼静默了半晌, 再睁开时, 面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声音,这个长相,确实是江须昂的没错了。 难怪覃建国小江小江的,每天喊着小江,此小江和彼小江原来就是一个小江。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她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未婚妻三个字。 江须昂双手交叠在身前:“从你来我们队里的,第一天?” 覃缓眼前一黑。 也就是从她和江须昂见面的第一天,他完全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口中乱说的“未婚夫”…… 所以702别墅真的是他的别墅,那次喝醉了,之所以解锁——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张淡,就是因为他的指纹。 也就是她这个傻子,加之当时喝醉了酒,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都会相信。 覃缓渐渐回过神来,心脏的平静从不可置信,自然而然变成第二个阶段,气恼—— “所以你既然第一天就知道……你第一天就知道我是谁?!结果看着我像个白痴似的,将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覃小姐,我们讲道理。”江须昂看着她,声音缓慢而清晰,“很多事情都是讲究先后顺序和时机。你从前对我的态度,虽说算不上敌意,但至少不算友善吧?我喜欢你,作为你的队长,尚且能以全新的身份待在你身边,如果你知道我是你‘如胶似漆相敬——’” “你闭嘴!”覃缓现在听见这几个成语就会疯。 她想到曾经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我!他!妈!为什么现在世界末日还没到啊!! 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 ——千万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你永远也不知道当事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听到。 江须昂很轻地笑着:“好的。” 姑娘目光盈盈地瞪着他。 他继续说:“如果你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的心情会如何改变,你会不会就此离开,我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所以不敢去赌。” 哪怕后面猜到她对自己有点儿意思,他依旧不敢冒然暴露身份——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如果他猜错了呢,毕竟他喜欢了很多年,没有哪一次真正实现了愿望。 “狡辩!”覃缓抖着手,端起面前的美式,心灰意冷面如菜色,心脏却因为他这番话渐渐动容,“你就是在为你的欺骗狡辩!”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后面我们在一起,你还是在欺骗我?” “我没有欺骗你。”江须昂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我无数次让我的母亲提出请求,期待和你见面,但被你无数次拒绝。” “覃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为未婚夫身份的我,走出这一步。” 覃缓怔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个狗男人,花言巧语实在太过厉害,说完就能让她心软。 这段时间劳心费力,和覃建国战斗这么久,现在告诉她是白费力气?上天老早就铺好了路,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看她出丑。 “很好,棒极了。”覃缓重重地将咖啡杯磕在桌上,瞪着面前的男人,唇间溢满咖啡苦涩的味道,“现在我有点相信你们是同一个人了,论欺负我的本事,不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毫不逊色。” 江须昂闻言微愣,眸色闪过淡淡的疑惑,关于“欺负”的问题,他有点不太明白。 “我什么时候——” “你不要跟我说话!受到惊吓太大,我怕我要犯高血压!”覃缓将脑袋转向一边,扬了声音。 江须昂:“……” 谁知覃缓刚刚转头,恰好和黑金玻璃上的倒影对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玻璃上的造型,终于意识到——今天是老天爷给她安排的受难日,打击远远没有结束。 难怪,刚才服务生小姐姐看她的目光带着诡异;难怪,在她高声与江须昂对峙时,不少路人朝她递来惊诧的目光。大概所有人都在想,这么帅的男人对面,怎么能坐一个这么五颜六色的女人。 覃缓深吸一口气,稳重地带上了口罩。 江须昂微抬眉骨,还没来及开口,只听见一句飞快的“今天你买单!” 覃缓光速般起身,跌跌撞撞朝咖啡店门口跑去。 ? 饶是见惯了她所有操作的江须昂,此刻也没反映过来。他看着溜进出租车遁走的姑娘背影,仿佛被火烧了似的,仓皇而绝望。 半晌,江须昂坐在原地,笑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覃缓电话。 第一次被摁断了,他几乎能想象她的羞愤难当,江须昂便继续笑着拨通了第二遍。 “你被挂断了第一次就应该有我不想接通的自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江须昂!!”覃缓接通后骂道。 “未婚妻……” 覃缓听着这三个字头都炸了:“闭嘴闭嘴闭嘴,你这个狗男人,欺骗了我还眼睁睁地看着我出丑,我决定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你。” 江须昂单手持手机,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开解:“我没有。” “还没有,你敢说刚才没有笑我的造型???” “嗯我确实笑了,”江须昂说,“但我笑,是因为觉得你可爱……我不是说过了——没有人比你更漂亮。” 覃缓喉咙一堵,竟然被他这句话噎得生生说不出话来。 烦死了烦死了。 她因为自己的心软和动容,羞愤难忍地挂断电话。 完蛋了。 她被江须昂这个狗男人完全拿捏了。 而他现在是她从小“嫌弃”的未婚夫,那就更完蛋了。 司机大叔从覃缓上车那一刻起,便将目光多次落在她身上,听见她与江须昂电话后,终于压不住内心八卦的熊熊烈火。 “小姑娘,是不是被渣男欺骗又扎心了啊?” 覃缓看着窗外,头也没动:“是的叔叔。” 司机面露不忍:“现在这年头渣男可真多,就这个月我都听过三起同类故事了。坐上来的姑娘哭着和男友打电话闹分手……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哪有我们那个时候纯情。” 覃缓抿着唇角,没吭声。 “你如果心里气不过,可以跟我倾诉,我就是个陌生人,绝对保守秘密。” 覃缓确实气不过,但更多的是丢人。看着大叔和善的目光,将刚才事情一股脑全说了,顺便连带着小时候被江须昂欺负事情。 骂完了,舒坦了,覃缓靠在后背上,在难得的安静氛围中放空。 司机握着方向盘微愣,委实没想到今天这出故事,和他之前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你是说他喜欢你很多年,这段时间一直没告诉你他就是未婚夫,今天才和你见面?” “是,过分吧?” 司机沉默了片刻:“你说你们小时候见过啊?” “是,他还经常欺负我,骂我,嘲笑我。” “……可是,他还不是一直喜欢你吗?”司机大叔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或者认知上的错误,“我听你的意思,他其实一直喜欢你,从过去到现在。” “叔叔也不是为男人说话啊,叔叔只是觉得……”司机因为红绿灯,停在了车水马龙的路口,“他这样喜欢你,喜欢到不忍心去打扰你,时隔多年的相见,你却并没有认出他——” 在那么那么多巧合面前,在那么多次可能被识别的机会面前,她一次都没有认出他来。 “见面那天,对他来说,该有多高兴,又有多难过啊……” 在这场感情中,一直都不是公平的。 江须昂站在暗处,看她在不同的世界里,和别人谈恋爱。 正如他所说:“我一直在等待,等你为未婚夫身份的我,走出这一步。” 她的控诉合理。 那他的隐瞒,是不是也可以理解呢? “听起来你们的感情还挺具有戏剧性,”司机笑了笑,“这样的缘分何其珍贵,就不算是渣男吧?” 覃缓低着头,用力揪着指尖。 伤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愈合,新甲长出来,覆盖在软肉上。正如有些陈旧的记忆,正在被掩盖。 她让司机将车靠边停。 给江须昂拨通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覃缓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不服气的小调子开口:“如果你能在五分钟之内找到我,那我,也许可以考虑原谅某位成环公司总裁独子,未婚夫江先生。” “不需要五分钟。”江须昂轻描淡写,声音低沉悦耳,“将头转过来。” 覃缓蓦地转头向后看去。 街道中,黑色轿车陷入川流不息、五光十色的背景中,行人神色匆匆,唯独两人时间被挽留。 他针对我 第59节 江须昂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方向盘,防风玻璃模糊了彼此的神情。 唯有听觉异常清晰—— “我一直在你身后。”他说。 -------------------- 忠犬霸总,朕悦之。 第四十四章 “不好意思啦司机叔叔。” 覃缓扫码给了100, 声音又甜又轻快,随便扒拉两下头发便开了后车门。 “恭喜啊小姑娘。”司机收了钱,更加高兴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 祝你们永远幸福。” “谢谢叔叔。” 她高兴地扬起唇角, 像蝴蝶一样, 提着长款外套下摆,奔向江须昂的副驾驶。 算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坐他的私人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气息, 和他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像冬水微澜, 沉稳又壮阔。 江须昂半转侧颜,看了她一眼,徐徐抬手将她额间翘起的发丝整理好。 姑娘笑起来的目光纯净无暇, 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不曾改变。 两人静默片刻, 江须昂问:“现在想去哪里?” “嗯,我要先回个家,换个造型, 再和你约会。” 江须昂点点头, 熟门熟路地开向覃缓家。 当发现小区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乖巧地让江须昂通过时,覃缓愣了愣, 终于反应过来:“你也住在这里吗?” “没住在里面, ”江须昂打着方向盘, “是知道你住在这里后, 我临时购买的。” 覃缓:??? 江须昂哼笑出声, 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你!你又在骗我!最初参加蒋依白的婚礼你就骗我,说什么自己有请帖,人面请帖是吧!!” “也不是……”江须昂顿了顿,“请帖也是可以进来的。” 她不听,愤怒地将卫生纸丢在他身上。 轿车停在了别墅门前,覃缓下车,将车门关得又闷又响。 管家远远地看着小姐的模样,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片刻后覃缓靠近,抿唇,颇为傲娇地说:“帮后面那位‘司机’找个停车位吧。” 管家朝后面看过去,年轻英俊、气质挺拔的男人从驾驶座走出,不难猜出身份。管家笑了笑说:“好的。” 江须昂是第一次来覃缓的家,覃建国和赵潋工作繁忙,白天几乎不会见到人影,是以他作为客人,还算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 保姆端来一杯茶,好奇地看着他,江须昂道:“谢谢。” 覃缓在房间里捣鼓,女孩子总是很慢的,江须昂参观了一会儿别墅,脚步停在了她房间门前。 慢条斯理的敲门声传来,覃缓头顶包着干发帽,素面朝天地去开门。 见惯了他身着工服、随意懒散模样,乍一眼的西装革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气质矜贵斯文败类,覃缓心驰微漾,咽了咽唾沫问:“干嘛?” 江须昂:“我想参观未婚妻的房间。” 覃缓:“不给看。” 嘴上这样说着,却拉开了房门让他进来。 是熟悉的粉色暴击,也是熟悉的少女气息。闺房面积不算大,但装饰得非常温馨,放置的每一样小部件,都带着属于她的个性和习惯。 江须昂走在手办墙边,随意拿起其中一个。结果恰巧遇上了质量堪忧品——底座和人物直接分离。 江须昂:“……” 覃缓一边擦头发一边冷呵:“赔我,这个一万块。” 江须昂低头,在手机上输入片刻,覃缓收到了人民币10000元的收款消息。 她动作一顿,目瞪口呆地看着冤大头:“……你不如再多玩几个试试?” 江须昂:“你当我是白痴?” 覃缓就用一副“你转一万块可不就是白痴吗?”的模样看着他。 江须昂将手办捏在手里:“这是我的购买费,不行吗?” “就算是购买费,也摆脱不了你冤大头的本质,”覃缓继续擦着头发,带着笑轻哼,“不就想要一个嘛,送你就是了。” 江须昂不准备回应她的嘚瑟。余光中扫到她的床上用品,整整齐齐摆放着两个小枕头,其中一个和之前在平房宿舍中一模一样。 “你的枕头似乎没有带回来。”江须昂说。 “是啊,被某人气的,忘记了,所以这是我重新买的。”覃缓从抽屉里翻出吹风机,江须昂看了她一眼,转而走到她身边。 吹风机声音嗡嗡的,他自然而然接过,右手撩动着发丝。 洗发露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清淡典雅,头皮温热薄软,与他坚硬的指腹相接触,掀起细密的酥麻。 “我这次回来,把枕头给你带回来了。”他还记得她之前说过,睡不惯其他的枕头,“不过还没来得及给你。” “这么贴心,”漆黑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她从下至上抬头,目光明媚又欣喜地望着他,“但我现在用不上了呢。” 江须昂神色淡然:“刚给了一万块,如果你于心不忍,那就买一送一吧。” “什么买一送一?” “买个手办,送个枕头。” 他话音一落,她一愣,耳畔空余吹风机的呼啸。 她的房间甚至没有邀请过任何男性来,更不要说睡对方的枕头这件相当的亲密的事了。 覃缓脸颊一躁,低头揪着手指,摇头晃脑地骂道:“变态。” “别动。”江须昂固定着她晃动的脑袋,“头发给你绷断了。” “我才不怕呢,反正我头发很多。” “……” 覃缓玩心上来了,偏不听他的,继续乱动着。 江须昂无语,余光中瞥见圆润光洁地耳垂,他内心一动,忽然伸手挠她的耳后。 覃缓耳后极为敏感,顿时咯咯笑着,坐披头散发像个车载娃娃,在床上乱动:“你干嘛啊,好痒……” 江须昂沉默片刻,关了吹风机,丢在地上。 覃缓笑意不减,便看见江须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瞳孔如深褐色的墨,带着波点一般的星光,又黑又亮。她喉间蓦地一紧,怔住望着他,心跳声在此刻异常明显。 她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角,江须昂便在此刻低下头,轻而缓慢舔舐着她的唇瓣。 覃缓被放倒在床上,仰躺着承受他的亲吻,江须昂翻跨在她的身前,或许是因为今天正式确定了彼此的身份和关系,他多了几分郑重和放肆。 ——江须昂终于拥有了眼中的肖想。 他将限制行动的领带扯松,西装褶皱或深或浅,目光带着滚烫的温度,覃缓呼吸轻窒又心痒难耐。 她握紧他的领带往下一拉,重新吻了上去。 江须昂即使是斯文败类的外表,又藏不住西装下的匀称坚硬与肌肉。双臂撑在被褥上,覃缓的发丝胡乱地在床单上散开,空气中弥漫着热烈的芳香。 唇舌撬开彼此,辗转反侧吮吸着,他将她微微抬起来,吻得更深。 覃缓浑身轻轻颤抖,发出抗议的轻哼。 她在熟悉的地点,再次体会到夜晚躲在被褥中看小说的冲动。 今天这个约会,大概是要换地点了。 就在这时,男人粗粝冰凉的指尖再次触碰上耳后温热的软肉,明明是同样的动作,却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睁大眼,紧紧咬着下嘴唇。 “江须昂……” “说。” “我,”她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覃缓红着脸,不是很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就,就是——” 花瓣开出花朵,房间中的香气,总是能够将人的感官无限变大。 江须昂轻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这个时候还能问问题吗?不是应该先解决她的“不适”吗? 江须昂:“你准备什么时候验证你的眼光?” 覃缓:“什么?” 什么眼光?现在这种时刻是谈论眼光的时刻吗? 江须昂慢条斯理笑了笑:“平房宿舍,我在厨房洗澡,你看了我。”的地方。 “……” 怎么、又是、这!件!事! 这辈子过不去了是吧。 “我没有谁看了我不知道你不要以为身份变了就可以信口雌黄。”她将脸颊转到一边。江须昂低头,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又低又沉地问:“所以什么时候验证你的眼光?” “或者,”他笑了笑,“验证一下我不是针?” 覃缓用脚后跟踢了他一下,好巧不巧踢在了他的臀部上。 她目光闪烁含着羞意,而他眼底的温度更加滚烫。 他针对我 第60节 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接吻时,他翻过身将她抱在身前,让她用熟悉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有力的骨结沿着她的背脊往下,覃缓连骨骼都变得酸软。 两人沉溺在无人的房间中,没有发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 敲门声像一把剪刀,忽然剪短两人紧绷的神经,覃缓猛地抬起头来,发尾扫在江须昂的额头上。 “覃缓?你回来了?”覃建国站在门前浑然未觉,使劲地拍打着门板,“你个死丫头不是说好今天约会,你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保姆姨姨在拖地,闻言望了一下管家。管家摇头,意思是静观其变,无需多言。 保姆:“……” 行吧,小姐你自求多福。 覃缓从床上一跃而起,心脏仿佛被一根绳子提拉着似的,面带慌乱。 “覃缓?”覃建国继续在外面敲门,面色渐渐不善,“不会睡着了吧?” 管家摇头:“不知道。” “他怎么现在回来了!”覃缓手忙脚乱地将江须昂拉起来,又将床上的领带塞进他手心。 “口红擦一擦。”覃缓扒拉着头发,小脸一红一白撒是好看。 “我……”江须昂不紧不慢地开口,却被她打断。 “不行!”她声音短促有力,眼珠一转,余光看见一样东西,心生一计。 “不能被覃建国发现你在房间里,他这个土鳖思想封建,想要留下好印象是必须登门拜访!”她将男人推去了窗户阳台处。 江须昂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且要是知道我房间藏了男人不开门……”覃缓打了个寒颤,心想覃建国一定会打断她的腿。 “你这身肌肉平时也不是白练的,关键时刻就得顶用,”她指了指阳台,下面是花园和车库,此刻一个人都没有,“从这下去没问题吧?” 江须昂:? 覃缓根本不买账:“这有栏杆和扶手!二楼!你之前从三楼滑道跳去树上时可不是这表情啊……” 江须昂:…… 上次在车里被她踹一脚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就知道从她的脑子里,根本想不出正常的东西。 覃缓:“能不能行!” 活生生的爱情片,没有变成爱情动作片就算了,最终演成了动作片。 江须昂叹了口气:“能。” 覃缓喜形于色,踮起脚尖快速亲了他一口。江须昂的眸色却在此刻忽然深了半个度:“能做到是一回事,那我有什么奖励?” “这还要什么奖励呀!”覃缓无语,急得原地跺脚。 江须昂步伐一转,朝房间门口走去:“那既然如此,我和伯父谈谈也是不错的,毕竟我是他唯一承认的未婚夫,刚才做的事……” “奖。”覃缓瞪着他的,咬牙切齿,“什么奖励?” “下个月十五是我的生日。”江须昂脚步一顿,回到阳台处,愉悦轻快地开口。 她脸颊陀红,被紧张又羞涩的心绪熏染:“一个生日而已,送你礼物就是了。” 他扬眉看向她,知道她懂得了他的深意。 一旦约定时间,她就没有机会逃脱。 江须昂低声一笑,歪头重而快地亲了她一下,声调性感:“谢谢。” 男人动作优雅,将西装袖口解开,挽在肘部。 下一秒,江须昂利落翻身,西装绷出性感喷张的肌肉线条,他轻而易举从阳台翻越向下,稳稳地落在草坪上。 脱下外套,单手搭在手臂上,背影硬朗、挺拔、又性感。 如此这般轻松好看,覃缓瞪着漂亮的双眸,心想自己亏大了。 -------------------- 覃建国:请问可以来开门了吗?  爸爸打扰两次了,我想着事不过三是吧(#^.^#),零点左右二更~ 第四十五章 覃缓第一次感谢自己洗完澡的混乱模样, 打着呵欠眯着眼,确实和刚起床一模一样。 覃建国在外恭候多时,一看见她真在睡觉,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几点了, 你跟我说几点了, 你今天要是敢告诉我睡过头了根本没去, 我今天就敢打断你的腿。” 从某种程度上来,覃建国的高血压十有八九是被她气出来的。 覃缓懒洋洋地摇头:“去了,回来了,见面了, 认识了,你烦死了。” “……”覃建国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 “你问李叔。” 覃建国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惊讶于小姐屋里空无一人,不过作为一名管家, 最大的技能便是处变不惊且尊重圣意。 “小姐确实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半个小时前才回来。”管家说。 听闻此, 覃建国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 “见面了是什么感觉,忽然变了身份,是不是吓一跳?”覃建国洋洋得意, 仿佛将一切掌握于手心的如来佛祖。 确实吓一跳, 不仅吓一跳,差点人都没了。 覃缓眯着眼冷笑:“所以当初临时换队, 将我丢给江须昂, 就等着这天吧。” 覃建国用一副“你终于聪明了这一回”的高深莫测神情看着她。 “感觉怎么样?好歹相处了三个月, 是不是忽然没这么讨厌了?” 岂止是不讨厌, 刚才差点被吃抹干净。 覃缓抬手为父鼓掌:“计划通。” “客气。”覃建国瞥了她一眼, “所以见面的结果到底怎么样!比你那个男友应该帅多了吧,希望你能长眼睛。” 你女儿的眼睛早就被洗过了。 覃缓扬眉看着覃建国,指尖在门把上滑了滑,忽而朝父亲甜甜一笑。 覃建国:? “确实帅,怎么能帅哥存有讨厌的心思呢,所有我告诉小江啊,我决定分手和他在一起。”覃缓抿着唇,忍住笑意,“但是呢,你家小江说,嗯,对不起,他得回家考虑考虑,看是否继续联姻。” 覃建国:??? 在覃建国震惊的目光下,覃缓难受地捂住心口,仿佛极为受伤:“对不起了,等消息吧覃建国同志。” “啪”的一声关上门,覃建国在门前怀疑人生,覃缓在门后乐得不可开支。 …… 恶作剧是要付出代价的,覃缓甚至没来得及欣赏江须昂vs覃建国的经典画面,便在第二天收到了入职的通知。 无业游民覃缓入职前一天,她没有选择卿卿我我,而是带着江须昂去买了几套职业装。 “对啦,你不是调职了吗?后面会在哪里工作呢?”逛街途中,覃缓随口问道。 江须昂:“总部。” 她惊喜地放大瞳孔:“真的吗?这么说我们以后有可能会是同事吗?” 江须昂笑着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入职?” “我还有一周时间,等待组织关系转入。” “哦。” 两人途径商店,江须昂忽然脚步一顿,伸手拉住她的脖子后领。覃缓被他揽至身旁,顺着他的指尖看着右侧——一家装修独特的,光线昏暗的……内、衣、店。 覃缓:? “我的生日礼物。”江须昂带着她,作势向店内走,“能自己选择包装材料吗?” “不能!”她飞快地打断他,死命拽着他的袖子,脸色又紧张又红润,“有礼物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敢提要求。” 她自认为,两人还没达到可以随意说出口这种事、随意进出这种店的地步。 在服务员热情的目光下,江须昂瞥她一眼,找回了绅士。 “行吧。”他没再强求。 覃缓刚刚松了一口气,又不听见江须昂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过我喜欢蝴蝶结和镂空丝带。” 覃缓:“…………” 真是可爱又性感,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纯欲? 覃缓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将人拖走了。 …… 周一清晨7点55分,覃缓带着简历和资料站在成环公司总部大厅。 高楼大厦内部装修简单而不失精致,别具一格却并不浮夸。四周人员形色匆匆,混杂着淡雅的木质清香。 从今天开始,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覃缓先去12楼交接了资料,人事小姐姐为她安排了部门,并带着她办理了所有入职手续。 “你的工作地点在16层,负责质量与安全,”人事朝她说,“与你在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名明年才毕业的小姑娘。” 覃缓跟在她身后,一边回复“好的”,一边环视周围环境。 “不过这位小姑娘和你不太一样,你已经通过了三个月实习,如今已经是正式员工,但她需先实习三个月,明年毕业后才转为正式。” 人事带着覃缓走向工位。 拍了拍隔壁工位的椅背,一名短发背影的少女转过头来,却在与覃缓对视时,洋溢的笑容蓦地一僵。 覃缓一愣,心中瞬间闪过万匹羊驼。 他针对我 第61节 有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薛柠会坐在这里? 不要告诉她—— “这就是和你一起同事的小姑娘,我介绍一下——薛柠,明年毕业的大学生。”人事一句话,戳破了覃缓所有的希望。 覃缓:“……” 薛柠从座位上站起来,收获了人事的表扬:“第一天上班就提前半小时来,太认真啦,不错不错。” 薛柠低头笑了笑,将额发别在耳后:“应该的,提前来熟悉业务内容,是我应该做的。” “……”覃缓转头,白眼偷偷朝上翻起。 “那你们认识一下,我去叫你们师傅出来。”人事笑了笑,“相信大家知道,我们这项工作专业能力比较强,每个新入职的员工需要派一名师傅带带,只是现在人手紧缺,你们俩只能共用一位。等后面新调的领导来了以后,再分配一个师傅给你们,没有异议吧?” 薛柠和覃缓同时说:“没有。” 人事点头,朝南面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走去。 “好巧啊,覃缓姐,我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薛柠在旁边坐下来,声调带着几分冰冷,“你挺厉害。” 覃缓坐在自己位置上,背对着她:“我以面试第一的成绩坐在这里,你居然和我同时在此,还是你更加厉害。” 薛柠脸色微微一变,听出来覃缓的言外之意。 覃缓面上一派平静,内心却绞痛无比,忙掏出手机给江须昂发信息:啊啊啊啊你个狗男人,在哪儿都逃不了你的桃花债! 江须昂没有立刻回复,她便连环炮似的,妙语连珠,发了十来条消息。 发得实在太入迷了,没有发现面前站了一人。 薛柠看了覃缓一样,微讽地摇了摇头,心想大小姐就算换了个地方,也一样是大小姐,一点儿也不知道看场合。 人事将师傅带了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准备介绍。 师傅却抢在人事开口之前,声音不紧不慢:“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就算换了个地方,也一样不懂得尊重和礼貌。” 薛柠一愣,怀疑师傅是不是带有技能,否则怎么能说出和她心中一样的话…… 覃缓发消息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迟迟没有抬头,目光漂浮在手机屏幕上,嘴角微微颤动。 直到人事温温和和地开口:“来,我来为两位介绍一下,这是质量安全部门经理,周可然,周经理。也是带领你们熟悉工作的师傅。” 薛柠说:“师傅好。” 周可然却根本没将目光从覃缓身上挪开。 长久的静默中,连人事都察觉出几分不对劲,覃缓轻咬后槽牙,站起身,抬起头。 周可然一身淡紫色职业套装,长发及肩,双手环胸,嘴角明明勾着笑,目光却没有一点儿温度。 覃缓的个子比她高了两公分,也正是因为这两公分,让她没有丧失唯一的底气。 很多很多记忆在此刻朝她疯狂涌来。 —— “我以前有个特别好的朋友,从高中时候就关系很好。 “我高中的时候吧,脾气比现在更差,性子比现在更傲慢,觉得家里有钱特别了不起,被好多同学不喜欢。” “后来终于交到一个好朋友啦,对的,就是这个关系特别好的,她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儿,长得很可爱说话也甜,我很喜欢她、很愿意和她做朋友、对她特别好,非常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但是——” “但是,她说她从来都没当我是朋友,说为作为朋友总是给她很大的压力,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总是看不起人。” “她说我这种人……就和霍原说的一样,仗着家事背景,没有梦想,坐吃空山,心无点墨,碌碌无为,就是一个花瓶。” 如果说覃缓肆意放纵一辈子,快乐阳光一辈子,唯一拥有什么噩梦的话。 不是霍原和祝寅寅,不是薛柠和薛宇,也不是管道爆炸事故中那双伤痕累累的十指。 ——而是她。 她曾以为一生的好友、人情世故与性/启蒙导师、毫不留情当面捅刀子的仇人。 “周可然。” 覃缓看着眼前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面孔,连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让她想起耻辱的往事。 周可然扬起她标准的甜腻微笑,说出的话却与友善一点儿也不相关。 “是我呢,覃大小姐。” “看到你名字的那一刻,老实说,可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 44章还得再改一版,审核真滴又严又慢,大家明天白天再来看哈~非常抱歉。  这章终于把最后一个重要配角放出来啦。 第四十六章 “我会对你们两人进行为期两周的培训, 培训需记录笔记和完成每日作业。这是我的指导方式,两人没有异议吧?” 周可然坐在办公室中,一人分发一本培训日程。 覃缓低头翻了翻, 没有异议便没有说话。 薛柠却在片刻后举手:“能在晚上也给我安排一点儿事情做吗?我之前不是这个专业的……我怕学不好。” “可以是可以, 先按照这个节奏适应一周, 如果还有富余时间, 就多给你传一些专业视频看看。”周可然笑道,“挺爱学习嘛。” “应该的。”薛柠抿唇,抬眸看了覃缓一眼。 覃缓将日程合上,发现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她, 内心毫无波澜:“日程我记下了,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 “没有了。”周可然说。 覃缓正准备离开, 周可然又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和薛柠同时停下了脚步,周可然看着两人的背影,很愉悦地开了口:“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面试第一名。” 前一句是真喜悦,后一句也是真恶心人。 覃缓清楚她的潜台词, 无非是不太相信她以第一名的成绩入了职,更不相信她毫无后台进了这家公司。 天知道,她当初为了瞒着覃建国费了多大的力气。 覃缓大步离开, 一句话也不想说。 午间时分江须昂才回了她的消息, 覃缓立马奔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将水抽得哗啦哗啦直响。 江须昂问:“你和薛柠共事?” 覃缓心中郁闷, 扣着指甲:“是啊。” “这没什么, 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江须昂淡声道。 莫名的, 覃缓听了这句话, 烦躁的心绪便静了下来:“你这个人怪奇特的, 从前在队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用这么迅速的语调夸奖我呢?” 江须昂说:“从前你又不喜欢我。” “你这个人怪小气的,我不喜欢你就这么吝啬夸奖吗?”覃缓笑了起来,不过很快收敛了笑意,“对于薛柠这个人,我是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她说过最狠的话也不过是‘你喜欢的是远在天边的大小姐,我们都没有机会’,又傻又自以为是,连‘大小姐’是谁都没弄清楚。” “怎么了?”江须昂足够了解她,“又到哪位讨厌的人了?” 覃缓一顿,不开心地咂嘴:“周可然,我之前告诉过你……那个高中的朋友。” 江须昂沉默片刻,随后低声开口:“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我随时可以让人事部帮帮忙。” 这可真是令人心动的建议。 江须昂居然会为她动用关系了? 覃缓心底一软,愉悦又骄傲地偷勾唇角,摇头:“我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吗?” “不是,”江须昂默了默,说,“你一般视情况而退。” “……?” 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让旖旎的气氛烟消云散,覃缓咬牙切齿:“不就是个周可然吗?是她对不起我又不是我对不起她,要走也是她走,我凭什么走?我要明确告诉她,无论是能力上还是思想上,我都比她光明正大一百倍!” 豪言壮语放在这儿,虽然是卫生间,也是带有回声的卫生间。 江须昂轻笑出声,终于说了句好话:“那就加油了,小公主。” 覃缓哼了哼,又给他分享一些工作上的事,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顺道上了个厕所,覃缓推开隔间的门时,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一跳。 周可然站在盥洗池面前,背对着她,长发柔顺地落在剪头,低头慢吞吞地洗手,仿佛因为她在打电话,而恭候多时。 覃缓:“……” 所以刚才和江须昂说的内容全都被她听去了? 行吧,省得她再对着周可然说一遍。 覃缓走向她旁边,面色淡而冷,优雅地摘下食指钻戒,打开水龙头。 好巧不巧,周可然的戒指也放置在台面上:一颗很普通的铂金戒。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覃缓虽不是一个爱炫富的人,但不得不说,此刻莫名觉得很爽。 周可然从镜子中看向她:“想要在能力和思想上强过我,单单靠一枚戒指和向男友抱怨可做不到。” 她似笑非笑,目光似乎和高中时期一般清澈,但覃缓深刻地明白,这份清澈下方的别有心思。 周可然说:“大小姐,这可是残酷的社会和严肃的工作单位。不是为所欲为的高中班级,没有不敢招惹你的老师,不是随便看看书就能掌握知识,更不是让你来挥霍日子,谈情说爱的地方。” 啊,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说教。 如果是从前的覃缓,一定面红耳赤心虚发慌,很没有面子却又无法反驳。 感谢江须昂三个月的毒舌教导,此刻再听这些话从周可然嘴里说出来——反而有几分可笑。 覃缓抬腕看了看时间:“我们的工作时间是上午8点半至中午12点,下午1点半至5点半。此刻午间1点05分,属于我的私人时间,是用来工作还是谈情说爱,我有资格自己分配。” 他针对我 第62节 周可然将目光挪到另一边。 覃缓:“你管得属实太宽泛了,请尊敬他人。” 周可然:“那背后在卫生间说上级领导的小话,也是你所谓的‘尊敬’吗?” “谁说小话了?”覃缓转头望过去,“你以为我是你吗?爱在朋友背后捅刀子?你能听懂人话吗?我是公然的、光明正大的、没有掩饰的,在向你挑衅。” 周可然万年不变的笑容,在此刻微僵。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听见了多少,”覃缓优雅地擦拭双手,将钻戒重新带回食指,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可然,“如果没听到完整版,我就在同你说一遍。” “谢谢你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对自己的人生幡然醒悟。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无论是能力上还是思想上,我都比你光明正大一百倍。” “是吗?”周可然的视线将覃缓送上到下扫视一圈,轻轻摇头,“那我看看你就坚持多久吧,大小姐。” 上周末,周可然拿到了薛柠和覃缓的简历。惊讶,恍惚,怀念,厌恶——久违的情感错综复杂地朝她涌来。 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很不喜欢。 凭什么她不用化妆就能这么好看,凭什么她不用努力就这么有钱,凭什么她上课睡觉就不会被骂,凭什么脾气这么差还有男生喜欢…… 不公平的事情那么多,天平却总是朝着她那方倾斜,最可悲的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还是追不上她的脚步。 所以这个朋友,她不想做了,谁爱做谁去做吧。 然而当人事告诉她,会作为“师傅”的形象同覃缓共事时,周可然将拒绝的话压在唇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是她的上级吗?” “是的。” 周可然张了张嘴,沉默片刻,然后说:“好的,这两个学生我收下了。” 学生。 覃缓是她学生。 风水轮流转,她周可然不再是覃缓脚下的一条小跟班。 而是她的师傅。 这大概是与覃缓共事,唯一能让她高兴的事情。 …… “今天上午的会议内容,覃缓你把笔记整理一下,晚上给我发一个会议纪要。”周可然走在她座位面前,敲了敲覃缓桌面,“另外,下周五新领导就任的工作汇报ppt,你也要先做一个初稿给我。” 覃缓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12点半了,她忍了忍,对周可然说:“我下午1点半还要再参加一场会议。” “我知道啊,”周可然朝她笑着,“所以我不是让你晚上才给我吗?” “……” 行吧,简单的加班而已,覃缓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我昨晚看了看相关现场设计书,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周可然看也没看她的笔记本,轻皱眉头:“我昨天给你布置的任务做完了吗?” “早就做完了。”覃缓轻挑眉骨,“昨晚你没收到我发的稿件吗?” 周可然顿了顿,心中染上烦躁:“明天再讲给你听,你现在有这功夫先把会议纪要写了。” 覃缓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行。” 跟在周可然手下第五天,她的工作涉及买咖啡、做记录、做ppt,什么杂事都干过,就是没干过主要业务。 同样是学生的薛柠在第二天就去现场了解的专业知识,今天都没回来。 她大概清楚周可然存了什么心思。覃缓坐回办公桌前,冷漠勾唇:“谁稀罕你。” 下一秒,她将问题发给了更加专业的专属辅导老师——江老师百忙之中抽出空余时间给女朋友做讲解,讲解内容浪费了三大页a4纸张。 覃缓心情转齐,发江老师发了几个[亲亲]的表情。 江老师说:几点能下班,我来接你。 覃缓掐指一算:准点。 江须昂:今天不加班了? 覃缓:[是的jpg]。 对方几次输入,不知道想说什么,最终只发了两个字:好的。 因为想要准点下班,中午覃缓随便吃了几口面包便投入了工作,卡点完成了会议纪要,下午1点半准时坐在会议室上。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会议室没开暖气。 覃缓昨天来的大姨妈,12月寒冬,在冰冷森严的会议室中冷得发抖。她起身正准备自力更生,周可然在她旁边说:“甲方说有点热,我让关的。” “……”覃缓不可思议看着她,“大姐,你知道今天外面几度?” 周可然笑着望向她:“大小姐,你知道今天项目交易几个亿?” 下一秒她放淡了笑意;“谁叫你为了漂亮就穿这么一点儿,受不了就出去,没有你会议照常得开。” 覃缓重新坐下,咬牙打开了电脑。 会议三个多小时,覃缓僵硬着指尖敲打着键盘,小腹承受着电钻一般的绞痛,差点就要放弃了。 好在只是“差点”,当会议宣布结束,覃缓回到工位上,惨白一张脸,冷汗津津趴在桌面。 周可然走来看了她一眼:“下午的会议纪要……” 覃缓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今晚我没空。上午的提前发你了。” “……”周可然用余光瞥着她,“我没让你给我,只是提醒你,周一前给我,别忘了。” 对面工位坐着一名男同事,见覃缓面色实在不好,问她怎么了。 “没事。”覃缓白着连摇头,先去换了卫生巾,然后踩点下班。 上班如受难,她算是深刻地体会到,曾经在江须昂的队伍里,是多么幸福。 好在甜甜的恋爱在楼下等着她,覃缓快步从电梯里走了出去,老远就看着江须昂的轿车。 黑色的,低调的,在自家公司面前也不显摆,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覃缓心中喜悦,忽然觉得小腹没那么难受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江须昂看着她,在她寡淡的唇色上多停留了几分。 “因为整整一周都没有见到男朋友了呀!”覃缓笑着凑过去,将包包扔去他手里,“你怎么还不来上班啊……”她每天都快烦死了,想要每天都看见他。 江须昂说:“下周五。” “哦。” 覃缓被他牵着坐进副驾驶,江须昂从车前方绕过,拉开驾驶座车门。 也就是在这极短的距离中,刚从办公楼下班的周可然抬头一望,目光蓦地停留在江须昂的侧颜上。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害怕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画面变成了她的一场梦。 “周经理,还不走啊?”有人路过,笑着问她。 “我……”这一刻,周可然心脏极速跳起来,呼吸停滞,仿佛被空气摁住了喉咙,好半天才吐出理由,“我好像,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 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零点左右还有一更呀。 第四十七章 覃缓透过车窗, 余光看见周可然看过来的模样。 她默不作声转移视线,与此同时手中被塞了一杯有温度的水。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人。”江须昂看了一眼她露腿的短裙,神情冷漠, 启动车辆。 覃缓缩了一下脖子, 心里委屈。 她有什么办法, 她今天要和他见面, 两人好几天才见面一次,怎么能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 平日里办公室挺暖和的,怪只怪“亲戚”来得太是适合,会议室又被关了暖气。 江须昂将暖气调至三挡, 风向转给她。 覃缓戳了戳出风口,嘴角勾起甜甜的笑意。 “我们今天要去干什么呀?” “先去吃饭。” “吃什么呀?” 江须昂瞥她一眼:“好生说话。” “……” 成功看见她无语加吃瘪的表情, 江须昂才说:“汤锅。” 吃完汤锅覃缓浑身舒坦了,周末、男朋友、温暖萦绕在她身边,连带着周可然的记忆被抛去了脑后。 她抓住男朋友的手, 又在装可爱:“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可以。”江须昂说,“但地址我来选?” “行。”覃缓点头, 点开手机筛选着电影,“我们看这个爱情片好不好,我听喜欢这个男主角。” 江须昂看了一眼她喜欢的男主角, 很普通, 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决定好了一切,覃缓戳开江须昂的车载音响, 听到了熟悉歌手的熟悉音乐。 “这个歌手我也挺喜欢的, 但他的歌我就只喜欢这一首。”曾经说过的话, 她似乎忘记了, 又在今天晚上重复了一遍, 等她作势长篇大论回忆大学时光时,江须昂不客气打断她:“你说过了。” 覃缓:“……” 江须昂直视前方,下颚被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得模糊:“大学毕业闹变态,你晚上回寝室的时候路过一家咖啡店,里面放的就是这首歌。” 覃缓憋唇:“烦人精,总是浇灭别人的热情。知道就知道呗,说个故事而已,你就不能让我说完吗?” 江须昂摇摇头:“……没什么新意。” 他针对我 第63节 “那你有本事说个有新意的。”她捧着带有温热的水杯,脸色不佳地瞪着他。 江须昂想了想,路遇红绿灯。男人修长分明的中指随着红灯数字的跳跃,有节奏地敲在商标上,莫名带着几分冷峻孤寂的味道。 江须昂:“有啊。” 覃缓:“那你说啊。” 江须昂:“你路过的那家咖啡店叫做‘da’,装修是棕色调,大门是木质的。” 覃缓闻言,愣了愣。 有些东西如果不仔细回忆,是不会想起来它的模样,但在你的脑海中,它就存在于此处,有深刻的画面。 江须昂笑了笑:“‘da’是张淡和江须昂的缩写,是我们俩大学时闲来无事,随手开的一家小店。” 覃缓眉间一颤,怀疑听岔了:“什么?” “不用怀疑,”江须昂说,“歌是我为你放的,你喜欢我的歌,我很开心。” 绿灯亮了,江须昂颇为淡然地发动车辆,任由寂静无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滞留。 覃缓微张红唇,久久说不出来话来。 她轻轻地眨了眨双眸,平静地拧开水瓶,指尖微微颤抖。 江须昂自认这一番说辞还算让人感动,却听见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你喜欢的歌还怪好听的,以后别在车里只放这一首,多放点花样呗。” 江须昂:“……” “嬛嬛啊,”覃缓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江须昂:“…………” 故事说的很新颖,下次不想说了。 覃缓小口小口喝着他的水杯,嘴角控制不住扬起弧度。 - 漆黑的轿车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传说,覃缓以为是去看电影的,结果却并没有停在电影院门口。 她好奇地看着地下车库:“怎么跑人家楼下了?” 蓦地双手环胸,瞪着他:“你不会是想要图谋不轨吧??” 江须昂懒得理她,率先走下车。覃缓屁颠颠跟在后面,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哒哒哒直响。 江须昂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她扑过来挽着他的手臂,眼睛亮亮的:“我们去要去那种家庭影院吗?” 江须昂牵着她,摁下电梯:“差不多吧。” “之前好像去过一次,不过我听说里面好像不太干净。”覃缓轻蹙眉头,“而且家庭影院根本不会有我刚才想看的动作片。” “……你之前和谁去家庭影院?”江须昂寡淡地看了她一眼。 额。 嗯。 覃缓不小心说漏嘴,连忙拉着人进去:“电梯来啦。” 江须昂心知肚明:“霍原?” 啊。 是的。 这很简单就能猜出来。 但她仍旧试图挣扎:“我那个时候还小根本没听过家庭影院,我也是不小心跟着来的呀,但是我嫌脏就没待多久就先离开了。” “你是不是白痴?大学生还叫小?”江须昂冷着脸骂人的时候,是真的有一点凶,覃缓睁大双眸与他对视,委屈地转过脑袋。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好意思说别人。” 江须昂牵着她出电梯:“我和他可完全不一样。” 从电梯的光洁程度可以看出,他带她来的是一个高档小区。楼层位于28层,江须昂输入密码,门后是装修简单雅致的大平层。 ……确实不像家庭庭院的样子。 江须昂低头拉着她的手指,录入了一枚新指纹。 当一系列操作完毕,覃缓顿了顿,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你的家吗?” 准确来说,这是江须昂的独居房。 他熟稔地将车钥匙丢在餐桌上,脱下外套,倒出保温水,递给她:“现在也是你的家。” 覃缓抱着温热的水,雾气缓缓地浮动着,熏蒸着双眸。她慢吞吞地垂眉,小声说:“你凶死了,我不想和你住。” “……” 江须昂斜靠在餐桌上,看着在赌气的姑娘,心想如果告诉她:他只是想简单的看个电影并非想要她住下来,大概会被一阵毒打并扫地出门。 他笑了笑,站在原地朝她伸出手:“过来。” 覃缓别扭着没动:“不过来。” “你不是说想我吗?” “现在也不是很想了。” 她一动不动,他轻叹一口气,只能过去,蹲下身子帮她将鞋子脱掉。 而后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将她压在自己胸膛上。下颚枕在温软纤薄的肩头,江须昂柔了嗓音:“但我想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更何况原本只是在耍小性子。 覃缓倨傲地扬起下巴:“就算你用花言巧语,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江须昂原本对花言巧语也不在行,他在行的是色/诱——用行动表示的色/诱。 当覃缓被江须昂抱在胸前,从大厅挪到最里面的房间时,色/诱便已经宣告成功。 最里面的房间不是卧室,而是一间小型的电影院,摆放各类典型的碟片,墙角堆放着松软的沙发。 她被放置在影碟柜子上,怕她着凉,江须昂快速扯过一张软垫,将她的肌肤与冰凉隔开。 覃缓的唇散发着湿润的光亮,光线暖黄,衬得她肌肤白而细腻。 江须昂将手从衣服下摆处抽出,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她被亲得浑身没有力气,双脚在空气中摇摆着,蜷缩指尖。 江须昂说:“这是我过生日的地点。” 啊? 一个人怎么一天天将生日挂在嘴上,还要不要脸了? 覃缓反应过来,脸颊红了,挣扎地看着他:“但,但是,都说应该找一个宽敞舒坦的地方,才会比较方便。” 连这都知道? 江须昂的神情淡了下来:“这是上次去家庭影院霍原教你的?” 怎么可能?! 覃缓瞪了他一眼,又踹了他一下:“是我自己上网查的。” 网络真是要不得的东西,她因为好奇查了一次后,最近的网站总是向她推荐各式各样的东西,看得人脸红心跳。 “我这里也很方便。”他今天是故意的,特意将她带来,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不行!”她红着脸拒绝。 江须昂便没再坚持,毕竟有的事情,等到了那一天可能就不会拒绝了,毕竟她并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 他用漆黑的瞳孔看着她,重新低下头,再次与她亲吻。 身体带着滚烫的热度,她双手紧紧交叉在他的脖颈后面,感受到鼓包。 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的,高兴混杂着经常刺激,又有点儿埋怨昨天来的亲戚,如果没有亲戚,生日或许就能提前过了。 她睁大湿润的双眸,脑中忽然闪过最近网络推给她的大数据。 而后她勇敢地拍了拍他的后脖。 江须昂停下动作,瞳孔漆黑而难忍。 “你最好给我一个打断我的合理理由?” 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凑上他的耳朵里,说了四个字。 江须昂浑身当场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就算了。”覃缓作势从桌面上跳下去。 还没来得及逃开,手却被人拽住了。 -------------------- 不要白不要。 第四十八章 江须昂给覃缓拿了一件t恤和洗漱用品。 房屋幽静, 将人的一举一动衬托得异常清晰。 覃缓抱着东西站在卫生间门口,指尖发白,目光颤动:“可, 可是我没有带内/裤和卫生巾。”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 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去给你买。” “要夜用的, 很长的那种夜用。”怕他记不住,覃缓发了品牌和款式的消息给他。 江须昂不在家,覃缓洗得很慢。 是陌生的环境,也是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露的味道, 覃缓看着盥洗台的用品,憋唇轻声吐槽:“连护发素都准备好了, 这个居心不良的狗男人。” 他针对我 第64节 她习惯了精致,洗完澡后续步骤超级多,以前来了亲戚会偷懒, 但今天……嗯,不能偷懒。 洗完后不知过了多久, 她从热气熏染的浴室探出一颗脑袋,屋外光线昏暗,静悄悄一片。 覃缓试探地走出去, 擦着头发, 步子迈得很小心:“……江须昂?” “想不想喝红酒?”声音忽然从斜前方传来,覃缓吓了一跳, “你这个人怎么不开灯啊, 你家缺你这点电费吗!” “……”江须昂无语, “我习惯了, 能看清。” 她走过去啪啪两下, 将房屋照得透亮。 灯亮后少了几分旖旎,覃缓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低头闻着杯中酒。 怪好闻的——也不知道是真的红酒好闻,还是他身上的气味好闻。 “你已经洗完了吗?” “你洗了一个小时,我不该洗完吗?”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也不晓得洗干净没有。” “……”江须昂顿了顿,将酒杯边缘递去她的唇边,声调在此刻变得喑哑,“那验证一下不就行了。” 不应该开灯的,覃缓此刻万分后悔,在漆黑的环境中就能掩饰她此刻陀红的双颊。 “我,我想要喝红酒。”她伸出手接过,小声说。 江须昂的酒柜藏品丰富,她扫视一圈就知道,和上次在702差不多:“所以张淡就是你的朋友咯,上次在度假村。” “是。”江须昂想着不太爽,因为损失的珍藏品。不过还是有收获的,他低头垂眉看向她的头顶,捧着她的脸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覃缓因为此刻的温柔而心动,嘴上却骂道:“联合起来骗我,果然是一丘之貉的好友呢。” “这叫为兄弟两面插刀。” “好羡慕,我就没有兄弟。” “你怎么没有?”江须昂看了她一眼,重新为高脚杯中倒酒,“之前在酒吧里的两个男人不是你的兄弟?” “哦,他们啊……”覃缓愣了一下,摇头,“偶尔一起玩耍而已,不是你和张淡那种兄弟。” “那个叫‘六子’的人还行。”江须昂淡声道,“事后还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问我们之间是什么情况。” “啊?”覃缓这次是真的怔住了,“真的啊?他怎么不问我呢?” “你都不爱回人家消息,人家为什么来问你?” “……” 也是,覃缓心想,她最近忙,平时对于朋友的消息看看就忘了,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在群里冒泡了。结合了一下江须昂对六子的看法,想到此处,覃缓略微愧疚:“那下次请他出来吃个饭吧。” “吃饭可以,”见她不知不觉又喝完了一杯,江须昂慢悠悠地续杯后,道,“但必须叫上我。” “知道啦知道啦,连兄弟的醋都吃。” 江须昂转头没吭声,淡漠地咽下一口酒。 哪有吃醋与不吃醋一说,只是有些事情,小姑娘没心眼,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 房间灭了灯,奶白色的屏幕透出清冷的光线,淡淡地洒在两人脸颊上。 江须昂调出了一部动作片,和电影院上映的那一部是相同的男主角,他单手抱着她看着,意味阑珊。 欧美的片子总会带着激情昂扬的片段,到了末尾,男女主在大床上翻滚着,音响360度环绕。 覃缓装模作样不为所动,唯有被他牵着的五指轻轻颤抖。 当江须昂凑过来时,她头皮一阵发麻,紧张地吞咽着唾沫。 电影快要结束了,随便屏幕完全变为漆黑,背景声远去,她的心跳声便愈加明显。 酒精成了催化剂,而他的手牵着她,鼓包滚烫。 她蓦地抬头,瞳孔在黑暗中亮如晨星,又如夜光下的波光粼粼。冬日冰雪,春日含/情。 “我,我想说。”她声线沙哑,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就,就是,如果技术不好的话,你会骂我吗?” 江须昂笑了笑,在此刻的环境下竟格外的好看:“你很怕我骂你?” 也,也不是很怕……但总归是想要留下个好印象嘛。 江须昂将她下颚抬起来,重而深地吻了下来,薄唇辗转发侧,很快将彼此的嘴唇染湿:“还不够,如果觉得干涩或者难忍,就需要多一点口水。” 她抬腿踹了他一脚。 他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身上,慢条斯理地揉捏着。 她似乎是准备好了,江须昂承认自己也很紧张,掌心滚烫黏腻,将她发丝别在耳后。 两人今天是相同的沐浴香气,但又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年少的江须昂不会知道,眼中人即身前人,远在天边能够如此的……近在咫尺。 案板上的鱼待宰前,厨师为了肉质鲜嫩会出活鱼进行一系列手法处理。鱼被渔夫按摩得舒服了,就算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死,也会甘之如饴。 …… 覃缓从卫生间跑出来,脸颊红扑扑的,来不及擦拭干净双手和嘴唇上的水渍。 江须昂递过去一张纸,她捏着嘴角指给他看:“这里破了个小口子。” “……”江须昂差点呛了一下,好容易克制住,摸着鼻梁骨解释道,“天气严寒,是你自己太干了。” 她瞪了他一眼:“才不是!” 江须昂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那会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我?” “……” 很好,她的抱怨成功被他终结。 江须昂起身,“酒足饭饱”的某人心情似乎很不错,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将治疗裂口的膏药擦在她的伤口上。 她脸颊是红的,嘴角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 覃缓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帮忙了,网上根本没说会用时这么久,男人真是麻烦死了。 “我还想再看个电影。”她闷声说。 “可以,”江须昂看了看时间,反正明天是周末。 覃缓:“鸦王吧。” 江须昂:? 覃缓挑眉看向他:“怎么的,就只允许我伺候你,还不能看点你‘伺候’我的吗?” 江须昂:…… 不过最终没有看成,因为资源找了十分钟没成功,覃缓没耐心地放弃了。 两人重新躺在沙发上,随便找了一部喜剧电影。 覃缓看得直犯困,江须昂意味阑珊,重点仍旧放在之前她说的电影上。 没忍住开了口:“平时朋友没几个,谁给你讲这些东西的?” 覃缓打了个呵欠,目光水盈盈:“我高中的朋友。” “男的女的?” 她瞥了他一眼:“你是鱼的记忆吗?我高中就一个朋友。” 可不就是一条鱼吗。 江须昂想起了她曾说过的周可然,放下心来。 “她懂得可多了,带我看小说影碟和贴吧。”覃缓神情恹恹,“不过我不喜欢碟子和贴吧,光顾着看小说去了,看得大半夜不想睡觉,第二天在课堂上睡得昏天黑地。” 江须昂把玩着她的头发,此刻听她说着从前的故事,别有一番味道。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正准备努力学习呢,她故意把霸总小说拿来祸害我。” “……”他一阵无语,果然她的脑回路和常人是不同的。 “你呢!”她拍了他一爪子,“暗恋我呢吧,高中的时候你已经上大学了,是不是天天等着我毕业呢。” “倒也没有?”江须昂淡声道。 她就用不太相信的目光看着他。 “我每个月都会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来学校门口看你。”江须昂说着8年前的事,没有强烈的情绪起伏,带着几分娓娓道来的眷恋。 青春的记忆,年少的青涩和冲动。 深情与犹豫共存,勇气与小心翼翼相辅。 那个时候是真的“远在天边”,只能遥遥观望的江须昂,没有此时的幸运。 “真的啊?”她惊讶地看着他,嘴角细小的酒窝处,藏着高兴。随机又想到什么,扯了扯他的脸颊,“就这模样来我们学校门口,肯定勾引了不少同学吧?”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江须昂说,“害怕祸害少年少女,所以十次有八次都待在车里。” “……”覃缓被他气笑,“这不还有两次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别人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也是啦,覃缓喜滋滋地想,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哪有心情关注其他人。 …… 覃缓周末外宿了两天,回来被覃建国逮住问候了半小时。她听得头大,干脆说了一句:“我要在外面租个房子。” 覃建国语气一顿:“什么?” 覃缓理直气壮:“我们家离上班地方太远了,我是个新人,事情很多,不想每天起这么早。” 租房子倒是小事,覃建国瞅了她一眼:“想租在哪里?” 她些许紧张地揪了一下手指,说了江须昂小区的地址。 “去看过了吗?” 她昧子良心点头:“我觉得还行。” 他针对我 第65节 覃建国顿了顿:“自己去租了拿来报销。” …… 新的一周,覃缓心情还不错,连带着看周可然的模样都顺眼了一些些。 ——不过也只有一些些而已。 薛柠出差归来,在办公室给周可然汇报工作,看起来格外意气风发。 前者落座在她隔壁工位,手里抱着厚厚的资料,当着覃缓的面阅读起来。 覃缓用余光看了一眼——什么什么的研究分析。人家只用了一周时间,便涉及了相关主干工作内容。 而她还在干无关的杂事。 午饭地点在公司1层食堂,她环视一周,坐在了上周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的男同事对面。 部门的同事虽没有多热情,但也不排挤,看见覃缓过来让了座,友好地笑了笑。 “听说公司百亿级的项目组已经成立了,定下30%的项目组成员,剩下70%将在全公司公开遴选。”有同事说着业务新闻,“今天我去官网看了一下。简直不得了——所有人都能报名,无论年龄和资历。” 覃缓小口吃着菜,闻言抬头看了大家一眼。 “关我们什么事啊,又选不上我们。”旁边的年轻姑娘笑了笑,“名额肯定都留给领导和关系户了。” “这次还真不是。”有人说,“我看了已经定下来的那30%,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些就是名不经传的普通员工。” 有人不信,有人不感兴趣,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已然蠢蠢欲动——比如覃缓。 “而且听说,项目组组长巨帅,从基层调动上来的,这次的报名表由此多了许多年轻小美女。” 覃缓想起来了,面前这位八卦的大哥有朋友是人事部的,难怪消息如此迅速。 说到此处,八卦大哥忽然停下筷子,神神秘秘地看着大家,朝四周环视一圈。 “我还有个更大的八卦,昨天刚刚知道的。”大哥降了声调,朝大家招了招手。 “什么呀?” “听说周经理也交了报名表。” “这有什么八卦的,谁不想进百亿项目组……” “nonono,”大哥摇了摇指头,“人家可能真不全是为了项目去的……” 覃缓竖起了耳朵。 “我听一个朋友说的啊,也不一定准确,说周可然也喜欢即将到来的项目组组长,并且……喜欢了很多年。” -------------------- 先给小江缓解一下燃眉之急~零点左右二更。 第四十九章 这么劲爆? 覃缓一场饭局收获满满, 菜没认真吃两口,周可然的八卦倒是听了不少。 比如说她虽然喜欢这个人,但见面次数寥寥无几, 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 “高中就喜欢了?”覃缓挺懵的, 高中就喜欢那她怎么不知道。 高中……高中……哦, 覃缓想到周可然忽然开始看小说的原因, 可不就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了。 “什么样的人啊?” “项目组组长比她年龄大一点,应该是学长类型吧,反正不是传统的校园恋爱。” 覃缓啧啧称奇,现在想来, 果然那个时候周可然就没把她当做朋友,毕竟初恋这种事也不同好友分享, 太没有面子了。 在覃缓的记忆中,周可然是个社交达人,朋友成群结队, 在班上呼朋唤友,应对老师游刃有余——还有这么纯情命苦的时候, 可真是与过去8年的江须昂有得一拼。 下午的时候,周可然让她跑腿去地下二层取文件,出于半分薄薄的同情, 覃缓叹了口气, 去了。 谁知拿上来后,周可然随意翻阅了几下:“不是这份, 他们章盖错了。” 覃缓的心中顿时染上不好的预感。 “这份文件很紧急, 你可能需要亲自跑一趟。”周可然说出一个地点, 来回路途花费大概两个小时, 覃缓轻蹙眉头:“但我还有其他工作在做。” “但现在这份文件很急。”周可然说。 覃缓看了她一会儿:“我叫个跑腿。” “不行, ”周可然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个不认识的外人。” “……”无非就是事儿上加事儿,但今晚约好了请六子吃饭,弄成这样,覃缓就很烦。 “行。”覃缓点头,“那我叫我一个朋友帮我这个忙,请问有问题吗?” “都说了不能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这文件是商业机密,你没事吧覃缓?”周可然满脸不敢相信。 覃缓气血上涌,猛地将文件丢在周可然办公桌上。 “那你自己去,我现在没空。” 周可然被吓了一跳,脸色不佳地看着她,眸色瞬间几分嘲讽:“是呢,大小姐的脾气就是不好,稍微一点儿工作上的苦难就给师傅使脸色。” “没事,”周可然将文件收了起来,“我自己也可以去……你有一个报告需要完成,你了不起,我还有十几个报告需要完成,但谁叫我不是大小姐呢,大不了我今晚不睡觉。” “……” 覃缓站在办公桌前,垂眉看向她,心想阴阳怪气和道德绑架在她这里向来是行不通的。 “那就麻烦周经理了,”覃缓笑了笑,“今晚不睡就不睡吧,反正一个晚上不睡觉也死不了人。” 周可然表情一僵:“……” 覃缓转身离开,周可然幽幽地在后面开口:“那如果考评给你打‘不合格’,你觉得死人不死人呢。” 死人。 覃缓想也不想往回走,深吸一口气,痛恨地瞪着转椅上的女人。要论恶心人和戳她痛点,周可然称第二果然没人敢称第一。 覃缓生气地将文件甩在自己工位上,低头学习的薛柠看了她一眼,嘴唇轻抿。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受欺负啊?! 薛柠沉默了一会儿:“我劝你别挣扎了,就这样你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是找到适合自己的行业更重要。” “那不好意思,”覃缓看了她一眼,重新将文件拿起来,“江须昂对我说,我非常适合这个行业呢。” 薛柠脸色一变,不再说话,转而看书的时候将笔盖弄得啪啪作响。 覃缓准备给六子打电话,将饭局推迟到明天或者周末,却在打开聊天界面的时候收到了江须昂的消息。 江须昂:今晚接你下班?我正好来办公楼交入职资料。 覃缓脑海中小灯泡亮了起来,立马想了一个完美的方法。 覃缓:亲爱的江先生,请问你愿意为了你可爱而悲惨的未婚妻,帮一个小小的忙吗? 江须昂:…… 江须昂:? 她低头抿唇笑:帮我去一个地方拿一个资料吧,我今天好忙好忙,晚上得和六子吃饭[对手指jpg] 江须昂:……地址发来。 覃缓:[mua! (*╯3╰)][小人狂舞jpg] 她高高兴兴将地址发了过去,又给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联系。 两个小时后,周可然从办公室出来,朝覃缓空荡荡的工位瞥了一眼,转身朝室外走去:“我去买杯咖啡给大家喝。” 江须昂先去12层,手持两份文件袋,一份自己的资料,一份覃缓的文件。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他走进去,随着电梯门关上,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绅士地摁住常开键,迎面走上来一位女性,手提数杯咖啡。 女人淡色西装,长发及肩,在看见他的时候,浑身仿佛按了暂停键,忽然一动不动。 江须昂便问:“不进吗?” 她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走进,缩在电梯角落中。 江须昂直视前方,身姿挺拔,端正优雅,却又与陌生人之间划出深深的鸿沟。电梯只站了两人,随着楼层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周可然终于不忍心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紧张地开口:“你,你好,你是新来入职我们公司的吗?” 江须昂随着声音转过头,好半晌才勉强回答这个问题:“差不多。” 虽然早就知道他要来当项目组组长,但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说话,周可然浑身激动得发抖:“你,你喝咖啡吗?我,我是安全与——” 叮的一声,12层到了。 江须昂一声“抱歉”打断,面上没什么表情,根本没有在意她说的什么。 周可然连忙摁住电梯的开门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眼前,才缓慢地意识到——她刚才和他触碰了同样的电梯位置。 周可然的嘴角缓缓勾着笑。 挺好的,她鼓励自己:今天已经说话了,明天就可以加联系方式,只要她能进入项目组,那成为江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又是叮的一声,周可然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便与门口的覃缓撞上面。 覃缓走进电梯里,当做没看见这人,淡漠地摁下12层。 与江须昂任何相关的字眼,让周可然精神一恍,周可然甚至没反应过来覃缓怎么还在办公室。 她走回办公室,将咖啡快速分给了同事,跟着去了12层。 …… 江须昂交完资料,顺手给覃缓打了电话。 出门疑似听见震动的声音,他微微一愣,忽然从右侧伸出一双手,将他整个人拖进了安全门内。 江须昂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文件。 覃缓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目光是笑盈盈的:“你好啊这位新入职的先生,你长得真好看,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他针对我 第66节 江须昂:“……” 戏来得忽如其来,他一时间招架不住。 怕是个陷阱,江须昂选了个折中的说法:“此刻没有。” “这样啊,”覃缓也不生气,将他压在安全门上,凑近,“那你愿不愿跟我来个办公楼偷情呢?” “……” 你要搞这些东西,那他可就比较拿手了。 江须昂将花费两小时,传说中的机密文件丢在阶梯上,双手揽在了她腰上:“既然你想偷,不仅今天可以偷,以后每天上班的时候,都可以偷。” 指尖在她腰间轻弹慢捏,片刻间让人浑身发麻,江须昂凑近她,却不接触,嘴唇中吹拂的气息酥痒无比。 覃缓颤了颤,放弃了,连忙伸爪子拍他:“不玩了不玩了,我还要工作要做……” 撩完就想跑?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江须昂禁锢着她:“不行。” “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放开我。”她红着一张脸,启动求饶政策。 但江须昂力气大得吓人,她的腰被禁锢着,根本动不了分毫。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覃缓意识到有人正在向安全楼梯的方向走来。 她彻底慌了,正准备说话,江须昂却忽然笑了笑。 他将指尖抵在她的唇边,低声“嘘”了一声,在一声声的靠近中,他竟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覃缓蓦地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感受着唇瓣的温度。 来人彻底走在了安全门边,一股力道透过门板传来,似乎想要走进安全楼梯——“砰”的一声,江须昂抬臂,反手将覃缓压在门上,微微用力便将门外的人挡在了另一边。 轻而易举,却斯文败类。 他用熟悉的方式席卷着她的唇,吞咽的声音在空档的楼梯间极度炸耳。怕人路过和门外有人的双重刺激,几乎让覃缓浑身发抖。 偏偏,在此刻,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这门怎么推不动?” 覃缓头皮一麻,心脏仿佛被狠狠戳了一下。 居然是周可然。 周可然正疑惑地推动铁门,没见着江须昂的事实让她失望又沮丧。 就在她正准备放弃的时候,门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别动?是自己先勾引的?” “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炸开—— 周可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转身,死死地瞪着安全门。 -------------------- 别点火。  烧着的可是别人哈哈哈哈哈。  上班太无聊了,需要刺激刺激。 第五十章 太自恋 这个男人, 不仅做着恶劣的事,居然还开口说话? 覃缓心跳似脱缰的野马,指尖用力地揪着江须昂的衣领, 一不小心没控制力道, 扣子崩落在地上。 门外似乎没了声音, 江须昂徐徐放开她, 低头看了一眼衣领。 “你太大力了,”江须昂说,“进来的时候衣冠楚楚,出去的时候衣冠不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不正当的场所。” “有你这么说自家公司的吗?!”覃缓瞪了他一下, 从地上将衣扣捡了起来。 他低头瞅着她唇上的水渍,衬得她越发润泽可人, 江须昂内心一动,又抱着她亲了一会儿。 直到覃缓的电话震动起来,她幡然醒悟:此刻还是上班时间, 工作还没做完,她居然在这里和江须昂偷情。 果然好看的男人就知道惹人犯罪。 覃缓推开他, 手机来电显示的是周可然,她看了一眼就给挂了。 “必须走啦,再不走就不能按时下班了, 她又在催我好烦。”覃缓撅唇, 摩擦着手机屏幕。 “那我去楼下等你。”江须昂扯松衣领,将她凌乱的发丝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 周可然兴致盎然而去, 失魂落魄而归。 她白着一张脸回到办公室, 屏幕上的文字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 在她心头攀爬。 下属拿着文件找她签字, 看出她的不适:“周经理你怎么了?” “没, 没事。”周可然拿起笔来,精神恍惚差点签错位置。 空档的办公室明明剩下她一人,她却觉得非常吵,脑中不停地回响着刚才的声音——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就算没有看见人,她也知道这是江须昂的声音。 他说了勾引,但周可然绝对不会承认他的“勾引”,是她脑海中想象中的那个勾引。 周可然白着一张脸,翻出手机相册。相册中最早的位置有一张很古老的照片了,庆幸这么多年来没有丢过手机,她还存着最初的念想。 周可然第一次看见江须昂是在初入高三时期。 晚自习前的晚餐时间,她和覃缓两人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因为第二天就是周末了,覃缓每到周五都异常高兴,拉着她用美食庆祝。 结账的时候覃缓没让她给钱,但周可然喜欢公平,便主动提出来去买奶茶。 “奶茶店好远的,我吃得好撑,不想走。”覃缓神情恹恹。 “那我帮你买吧?”周可然说。 覃缓看了她一眼:“你刚才没吃饱吗?一定要喝这一杯?” 她当然不是,周可然昧着良心说:“是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非常喝。” “那你去买吧,记得要在打铃之前赶回来啊。”覃缓朝她招了招手,很不耐烦的样子。 周可然点头,快步朝奶茶店而去。 这个周五的天气不算好,黑幕缓缓降临,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下雨。 周可然买完奶茶后,离打铃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她跑得一深一浅,却忽然遇到一群炸街的小混混。 小混混原本没有来找茬,是她因为紧张,奶茶掉落在地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当周可然的目光和他们对视上时,紧张得快要疯了。 她以为今天必然难逃一劫,却没想到电视中的戏码能降临到自己身上。 那个看着高大,背脊偏瘦却挺拔坚毅的男人一拳挥倒了一个小混混,混乱的街道成为他的背景,只能看见他光线洒在他英俊面额下的余晖。 年少时,谁不喜欢带有浪漫色彩的英雄救美。 如果这个英雄是个帅气的英雄,那将会让她原本紧张的心跳,换成另一种跳动的方式。 覃缓给她打来电话,问她走哪去了,马上就打铃了速度快一点。 周可然非常不想走,但班主任更加恐怖。她依依不舍多看了两眼,不知道今日一别,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 周可然坐在办公桌前,指尖颤抖地触碰着照片中的人。 她心中酸涩无比,仿佛被人拖拽进了无底的深渊,一直沉一直沉,没有尽头。 自第一次见面后,她在学校门口见到了江须昂三次,一次在车中,他似乎在等人;一次在街道边,他在打电话;还有一次他和旁边的一位男生聊着天,嘴角带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猜想,要么他住在这附近,要么是学校某个同学的家人,否则不会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一所高中的门口。 周可然转头问覃缓,故意换了一种不被看出来的说法:“你看那边那个男生像不像xxx的哥哥?” “啊?”覃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谁知道当覃缓看过去时,那个男生忽然背过去,覃缓什么都没看清。 “不像,”覃缓随口道,“他背影被xxx哥哥好看一点。” “哦。”周可然很失落,“那……” 眨眼间,江须昂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我去和六子打游戏了,你去吗不去我走了。”覃缓兴高采烈地转移了话题。周可然看着她,并没有想和她分享这份心情的欲/望,因为覃缓是不会理解的,她每天只知道打游戏看动漫和睡觉,是个情感上的白痴。 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便会觉得周围所有的异性黯然失色,每日想着他,每天焦虑着,每天幻想着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次见面。 她动用了所有的努力去寻找一个几面之缘的人,但见面尚且这么难,更不要说去知道他的信息。 办公室敲门声响,周可然从回忆中抽身,看向进来的人。 覃缓脸色红润,目光闪躲,拿着文件交给她。周可然确认没有问题了之后,覃缓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她叫住。 覃缓觉得周可然的神色有点儿不对劲,也不知道她刚才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楼梯里,覃缓的心脏猛地被提了起来。 “你,你刚才在12楼干什么?” 覃缓轻轻吞咽着唾沫,不知道她刚才在外面听见了多少。应该……她刚才好像没说话,让她辨认出来吧? 覃缓一顿,状似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 “你有没有……” 覃缓目光闪烁地看着她。 周可然:“看见一个长得很高的新面孔?” 覃缓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试探,也不知道她到底认不认识江须昂,是不是在抓她的错误,但她的答案一样:“没见过,你在说谁?” 周可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点头:“出去吧,没事了。” 覃缓转身就走,回到工位坐上后,才发现掌心里全是汗。 她愤愤地给江须昂发消息:老妖精。 老妖精很快回复:小妖精。 覃缓看着这三个字不知为何脸颊红了,总能回想起周末发生的事情。 她将手机合上,拍了拍脸颊,准备继续工作了。 准时下班准时下班没有什么比准时下班更重要。 他针对我 第67节 薛柠转头看了她一眼,想到什么,冷冰冰地开了口:“事实上,你还是让别人帮你拿的文件,你胆子挺大。” “……”覃缓看着点头,头也没回,“是的呢,但我找的内部人员帮忙的,不会存在泄密问题。”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你没有责任心吗?” 覃缓忍了忍,忽而对她一笑,一字一句恶心人:“江须昂,你说会不会呢?” 薛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敢使唤队长,真当自己是公司大小姐了吗?加加班怎么了,人家江队难道不忙吗?” 你别说,江队最近确实挺闲的,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你还真别说,她不仅是公司大小姐,还是公司少夫人。 她使唤自己男朋友怎么了? 覃缓懒得回复她这个问题,心沉下来,静心做报告了。 完成时刚好超过下班时间十分钟,她激动地给江须昂和六子同时发了消息,说准点开饭。 如果这么美好的时间没有在下班途中碰见周可然,那她将会更加开心。 周可然木着一张脸让出位置,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看起来有几分魂不守舍。覃缓走了进去,没有说话。 电梯中站满了下班的同事,片刻,周可然忽然开口:“听说你交了项目组报名表?” 覃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淡声回复:“是的。” 覃缓以为接下来会听到冷嘲热讽,毕竟这是周可然的日常操作,但她竟然没有,只有嘴角勾着淡淡的轻嘲:“既然你热情这么高,我就让你做一个专项任务。” 覃缓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涉及主干工作,她会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在给她挖坑。 “你认真的?” “这很难吗?”周可然笑着看她,瞳孔却一副高深莫测,“你既然想做,就给你机会呗。” 覃缓观察她良久,最终得出结论:看来今天真有什么事把她吓着了,把她脑子吓出了一点毛病。既然如此——以后再多吓几次。 江须昂的车停在负二层,她和好几个同事走出去,其中就包括周可然。 接她的轿车停在不远处,她连蹦带跳地跑过去。 随着车门关上,江须昂直视前方,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和她认识?” “是的,她就是周可然。”覃缓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江须昂单手敲着方向盘:“我来的时候,她刚才跟我说话了。” 覃缓转过头,看见了江须昂倨傲的侧颜。 “所以呢?”覃缓眨了眨眼睛。 江须昂顿了顿,接着说:“她还想请我喝咖啡。” 覃缓回忆了一下,周可然今天给办公室的没人都送了一杯咖啡,不多也不少。 她瞅着他面不改色的模样,懂了。 “江须昂你也太自恋了,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哈,我是不可能因为她吃你醋的。” 江须昂:? 江须昂:………… -------------------- 女朋友脑子有问题该怎么办。  今晚在外面吃饭呢,凌晨不一定更哈~ 第五十一章 覃缓大姨妈结束的这天, 周可然将一份项目方案交给她完成。 可谓是双喜临门。 “这么急于表现自己,那我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样吧。”周可然笑着瞥她一眼,拿着笔记本出了办公室。 看着薛柠高傲中带着不易显露的羡慕时, 那真是三阳开泰, 覃缓欢快地唱起歌。 薛柠瞥了覃缓一眼, 眼不见为净, 收拾东西离开了工位。 方案价值300多万,在成环不算特别大的项目,却也不容小觑。这是覃缓第一次全权负责,也是她第一次在周可然面前表现, 覃缓打起十二分精力,开始学习相关文件。 学生时期, 不止一个班主任对覃缓说过:“缓缓呀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如果告诉你半小时后听写单词,你能比班上大部分同学的得分都高,但一到考试成绩总是垫底, 知道为什么吗?” 她当然不知道。 “因为你速记的能力特别强,”班主任说, “就是做什么都不上心,这样是不对的,你荒废了你的能力, 也会浪费聪明才智。” 她浪费了二十多年的聪明才智, 现如今遇见周可然,算她幸运, 碰上她覃缓发光发热的好时候了。 覃缓好不容易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小心看入了迷, 待腰酸背痛从电脑里抬起头时, 办公室空荡荡的,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一愣,看了一眼手机,还以为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但时间显示的是下午3点呢。 3点呢? 人呢? 她端着咖啡杯一脸懵逼地走了出去,走廊也空荡荡,对面办公室也没什么人,只有一脸冷漠的大妈正在给绿植浇水。 覃缓开口询问:“您好阿姨,额……您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不在吗?” “知道啊,”大妈冷漠地抬眸看她一眼,冷漠地指了指走廊左边,冷漠地说,“三楼演播厅正在开什么欢迎会,欢迎新来的一群帅哥。” 覃缓:? 覃缓原地呆了几秒,蓦地被一簇电流击中,用文艺的话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醍醐灌顶。 她迅速点开聊天界面,与江须昂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 江须昂:明天下午我入职,记得来参加,3楼演播厅。 覃缓:[好哒jpg] 覃缓:我一定!提前!半个小时就到场! 江须昂:也不用这么积极? 覃缓:为什么不用? 覃缓:[生气了jpg] 覃缓:你是不是想和我避嫌?说,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江队长你这个渣男! 江须昂:…… 昨天晚上还是与男友热情互动的亲亲小可爱,今天就变成了将男友见面时间抛在脑后的渣女。 覃缓被雷劈中,拔腿就朝三楼演播厅跑去。 - 到达现场,欢迎会已经开始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痴女怨男”将大门堵得死死的,覃缓被挡在最后面,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见说欢迎会已经进行了三项,大厅中传出了江须昂低沉悦耳的声音。 此刻被挤得胸快瘪了的大小姐不得不吐槽一下:“公司的人怎么都这么闲啊!都不用上班的吗?!” 这句话不算大声,但由于人实在太多了,方圆2米的人纷纷朝她递来了不善的目光。 覃缓:“……” “你既然这么忙,那你去工作啊,你来这里干嘛?”旁人怼她,“懂个屁啊,你知不知道站在台上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她怎么不知道,在座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好不好? “哎呀她刚才不在,没听见重要的介绍内容。”旁边很高的男同事鹤立鸡群,将目光轻易地落在厅内,看得覃缓好生羡慕。 “现在说话的这个,可不是个简单的领导。”男同事继续说,“普通的领导有这么大的排场吗?你也不想想看。” 覃缓看了他一眼,男同事以为这一眼是好奇,事实上是她想看看他到底能看出什么花儿来。 江须昂话音一顿,也不知道说了,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但他目光淡然无波,西装革履俊朗冷峻,仿佛并没有多高兴,台下的欢闹与他关联不强。 与此同时一个年龄稍大的成熟男人走向他身边,在江须昂身边签署了一份文件,厅内再次迎来更加热烈的掌声。 如果在公司待得够久,就会发现今天会场的主持人,是总公司总裁办下面的二把手。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神仙画面。”有人在覃缓耳边感叹,她听见主持人邀请江总致辞,江总是谁,不用猜就知道。 原来今天江叔叔公布了江须昂的身份,难怪全办公室的人全来这里看热闹了。这不是简单的欢迎会,更是江叔叔给自家儿子撑腰会。 从前江须昂入基层被小队长欺负的事情,他不希望再发生了。 拥有大少爷的头衔加持,有的人大概会更疯。 “听说公司少爷这些年一直在下面基层工作,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低调他完全生在了我审美点上!” 被人这么夸奖男友,覃缓听在耳朵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更多是暗戳戳的高兴。 反正挤不进去,大不了今天晚上说点儿好话,表现好一点啦。覃缓干脆放弃进场,站在原地听周边的同事将江须昂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惜越听,越想着离谱的方向走去。 “我认识人事部的小陈,是不是可以让她给我发个江少爷的联系方式啊?” 覃缓的笑容愣了一下。 “那我还是认识人事部的小路呢,是不是知道江少爷家里的地址啊?” 覃缓的嘴角放了下来。 “啊啊啊那你到时候叫我一起去啊,顺便在总裁面前挣表现,少爷家里肯定是大别墅吧。” 覃缓:“……” “你们动作太慢了吧,一会儿欢迎介绍会结束,直接摔倒在江须昂面前,还怕和他没有亲密接触吗?” 他针对我 第68节 覃缓怀疑这些人都是看过《总裁的三千次索爱》。 “不是,hello。”她举手示意,看着这些人聊得很快乐的样子,表示自己也想参与。 同事转过头,覃缓假笑着,露出八颗牙:“但是……他已经有婚约了啊。” 大家都以为覃缓加入了他们,加入夸大其词、玩笑梦幻之中:“哦?未婚妻是谁呢?” 覃缓认真地指了指自己。 同事相互看了看彼此,纷纷爆发出轰天热烈的爆笑。 覃缓:??? - 说了真话又没人相信,覃缓感觉很心累。江总讲话之后有事要离开,台下不少捧场的领导跟着江总离开,厅内终于松缓了不少,覃缓挤了进去。 会议只剩下最后一项,主持人分别介绍了在场有身份的嘉宾,江须昂西装革履气质矜贵,领着身后一群人,走下台挨个与人握手或致意。 她站在最后一排,眼里全是他,星光一般耀眼。 其实覃缓觉得总裁独子的身份是挺尊贵的,但是不太符合江须昂低调的人设,低喃了一句“居然这么高调啊……”,被旁边一人听见了。 “当然要高调,”旁边有人说,“项目组刚刚成立,如果没有一定场面镇压这些公司老人,以后很难立足,也很难顺利开展相关工作任务。” 这声音有点耳熟,覃缓转头看过去后彻底惊呆了,居然是薛宇。 薛宇也是一身正装,发丝梳得程亮,看起来人模狗样。 她微微张唇,眨了眨眼:“你,你,你……” “一个月不见变结巴了吗?”薛宇冷眼瞥她,嘴角却勾出几分温柔的弧度,“好久不见,我这次跟着江队,不对……是小江总,一起进入了项目组。” 覃缓睁大双眸,指了指薛宇,又指了指远处的江须昂:“其他的朋友来了吗?小八呢陆波他们呢?” 薛宇说:“他们没有。” 覃缓:“……” 激动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 薛宇以为她沉静在激动中,内心紧张得快了几分,转头却见她相当无语地憋唇,摁着太阳穴:“一个薛柠就够我受的了,现在又来个你,人生太苦,我果然还是不合适上班。” 薛宇:“……” 覃缓有苦难言。 薛宇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真是好久没见了,从欢迎会开场便寻找她的身影,直到看见她才清楚内心更深藏的想念。 薛宇心中微微发苦,低声说:“我这次回来没准备为难你,我是……” “等等,”覃缓动作忽然一顿,似乎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中意识到什么,猛地皱起眉头,“你刚才说……你们项目组?” “……”薛宇被打断,顺着她说,“有什么问题?” “项目组是……”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眸,将目光挪到远处江须昂身上去,此刻男人已经走到第二排,那里坐着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周经理,周可然。 “江队没告诉你?就是公司新成立的百亿项目组啊,他是组长。” “……” 江须昂站在周可然的面前,从背影覃缓就能看出她的激动难忍,微微颤动的双肩彻底暴露了她。 难怪她上次在12层听见江须昂的声音像受了多大刺激,原来如此。 —— “听说周经理也交了报名表。” “人家可能不全是为了项目去的……” “周可然也喜欢即将到来的项目组组长,并且……喜欢了很多年。” 覃缓心绪复杂,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两人。 周可然大概对着他说了什么,旁边的同事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江须昂居然没有立刻走,甚至……甚至也跟着旁边的同事一起,扬唇对她笑了笑。 覃缓怔在原地,一瞬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住,让她呼吸闭塞。 江须昂伸出手,和前面几个人一样,将会和她握手。但周可然摇摇头,忽然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人。 覃缓收敛了笑意,目光瞬间寂静无光。 虽然礼貌的虚抱,但是,但是刚才的江须昂,依旧把覃缓气得浑身发抖。 薛宇连忙看了覃缓一眼,当意识到她在生气时,更加惊讶了:“这只是一种比较亲密的礼仪,你不会连这种事情都要吃醋吧?” “这不是礼仪不礼仪的问题。”覃缓冷静地说。 “……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女人。” “他明明知道的……”覃缓轻轻吸着气,咬住下唇,脸色发着青色的白,“这种感觉就像,你小时候有个最好的朋友,忽然发现有一天她正在和你的宿敌吃饭。” 而且这个宿敌还喜欢你最好的朋友。 周可然喜欢谁都可以,但她偏偏喜欢江须昂。 江须昂对谁笑都可以,但偏偏是周可然。 江须昂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过好看的侧颜,朝门口的方向看来。 覃缓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 有的人,上一秒是王者,下一秒就要当狗了。零点左右二更(一般是右)! 第五十二章 “周经理刚才抱了一下小江总, 我看见了卧槽,这是一有见面的机会立刻示爱吗?” 同事刚从欢迎会场回来,三两人兴奋地讲着八卦。 虽说是出于礼貌的拥抱, 但这样的场合下, 一男一女谣言相伴, 总让不知情人多想。更何况前面的同事都是握手, 就她抱了一下,怎么想怎么奇怪好吧。 薛柠也刚从会场回来,脸色又臭又难看,以覃缓对她的了解, 内心多半天人交战,一方面想着怎么什么样的人都喜欢江须昂, 一方面又因为是她师傅不敢得罪。 有人发现覃缓坐在工位上,带着吃惊:“你一直在工作吗?这么大的热闹都没去参加啊?” 覃缓冷着脸直视电脑屏幕,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她, 能看出键盘上十指的颤抖。 不提起来还好,一提起来便是江须昂对着周可然笑的画面, 这真的太难受了。 “不是谁都对这个男人有兴趣。”覃缓哼了一声。 “……” 行,同事讪讪,你是美女你牛逼。 正谈论着, 周可然走进办公室, 所有人如同见了班主任的学生,收口禁言, 扫兴地返回自己位置上。 周可然的心情却十分不错, 嘴角洋溢着不再是100度的假笑, 而是真正的愉悦。她一巴掌拍在空桌上, 说一会儿请大家喝下午茶。 这都要下班了。 喝个屁。 “一会儿薛柠你和我一起下去拿外卖吧。”周可然说。 薛柠与情敌见面仍旧会眼红, 却还是站起了身,硬着头皮对师傅说:“……好的。” 非常没有出息。 覃缓哪里愿意喝周可然的下午茶,她此刻甚至不愿意多看周可然一眼,在她和薛柠下楼拿外卖的时候,便提着包包离开了。 没错,覃缓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久,第一次旷工了。 接到周可然电话时,覃缓正走出1楼大厅,顶着薄而冰冷的日光,她在寒风呼啸的街口看了一眼屏幕,挂断。 周可然没有她其他的联系方式,于是发的是短信。 周可然:? 周可然:公然早退,覃大小姐你可真牛逼啊。 周可然:如果你不在五分钟之内回来,我将会给你考评不合格。 除了一个不合格她还有什么敢威胁的? 不就是个不合格吗?真当她覃缓这么稀罕吗? 覃缓冷笑,转而将电话关了机。 下一秒,她缩在出租车的角落,偷偷地抹眼泪。 …… 覃缓觉得自己可真没用啊,因为这点小事就难过,早退爽是爽了,但得罪了周可然,晚餐还暴饮暴食了。 得不偿失。 不过江须昂竟然在她晚餐结束后还没与她联系,覃缓抱着薯片坐在沙发上,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原谅他了。 结果五分钟后,管家从外面进来,对她说:“小姐,上次来的那位先生在外面。” 覃缓动作一顿,啃了一块儿薯片:“不见。。” 管家:“但他的车,似乎已经停了很久了。” 覃缓嚼着薯片,略微食之无味:“很久是多久?……等这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联系我吗?当自己是情圣还是望妻石啊?通讯设备这么发达难道不拿来用吗?还说我脑子不好呢,我看他的脑子才有病!” “大概在您吃饭的时候。”管家谨慎了一下言辞,“小姐你的手机……” 覃缓想要看看时间,却发现自己手机找不到了,她紧张了一瞬,从沙发上跳下来:“我手机呢!” 站在松软的地毯上,覃缓一愣,想起来她回家光顾着生气伤心去了,卸了妆洗了澡,将自己的日记本丢在了垃圾桶,又很没有骨气地将它从垃圾桶捡起来后,就去暴饮暴食了。 换一句简单的话说——就是她忘记开机了。 所以江须昂根本没办法联系她。 “……”覃缓抿唇,略微别扭地走到门前,套上外出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嘀咕,“那就听他说说再决定这辈子原不原谅吧。” 他针对我 第69节 管家站在保姆姨姨旁边,两人相视一笑。 …… 深冬的脚步不知何时早已靠近千家万户。门口的轿车臣服在黑夜中,车身被铺上薄薄的雾气,冰冷刺骨。 随着覃缓推开大门,车灯亮了起来,光影中透过他好看的身影,覃缓裹着羽绒服,看着他大步靠近自己。 江须昂本想牵她的手,覃缓退了一步,两人距离间隔两步。 他愣了一下,掌心空虚,让他轻轻蹙起眉头,问道:“手机怎么关机了?” 江须昂仍旧穿的是欢迎会的西服,与覃缓外套的羽绒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黑夜中衬得越发单薄。 “因为不想接你的电话。”她说得硬气了一些。 没想到江须昂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不想接我的电话?”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了?” 江须昂站着回忆了一会儿:“因为你没有顺利进入欢迎会?还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安排位置?” 覃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当然不是,我看起来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江须昂看她的眼神,就差把“是”字刻在瞳孔里了。 覃缓便抬腿踹了他一脚。 江须昂生生受了下来,吃痛皱眉。 “是你今天对周可然笑了!”覃缓生气道,瞪着他甩脸色,“你明明知道我有多讨厌周可然,你居然对她笑了,你还让她抱着你!她明明喜欢你!你还让她抱着你……” 越说越委屈,覃缓的眼眶红了起来。 越说越不解气,她又抬腿踹了他一脚。 江须昂的小腿刺骨得疼,但还得和娇气的女友解释:“她除了手碰上了我的背脊,其他的地方我们都没有接触……我当时笑不是因为她笑的,是旁边的陈主任说了一句话,我只是刚好对着她……” 总之,一切都是误会。 江须昂呼出的气息呈白雾状,看着她略微闪烁的双眼,和缓和的嘴角,试探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这次成功了。 从前掌心燥热的男人今日碰着她的手腕,仿佛冰块遇上了火源,覃缓一愣,顿时心疼得不行:“你是车里没开空调吗?” 江须昂说:“忘了。”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想要用苦肉计来让人心疼。 真是个狗男人。 狗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也不知道是在取暖还是疼惜,开口:“如果能亲一亲,或许就不冷了。” 果然是个狗男人,冷成这样子了还不老实,覃缓瞪了他一眼:“那你要对我说,宝贝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对她笑了,也再也不会和她有肢体接触。” 宝贝……我错了…… 这几个字,无论是怎么如何,都不像是江须昂能够说出来的话。他平时克制冷峻惯了,唯一一次失态,还是在上次他家影院的沙发上帮他那个的时候。 但覃缓今天一定要听到。 她执拗地看着他,目光是倔强的颜色。 江须昂轻轻地吸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奇怪而僵硬地挤出了几个字:“宝,宝贝……我错了。” 她愣了一下,心中埋着的小刺因为他的妥协变得酸软,像被醋泡了一番。 她低头踹着脚下一片落叶,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好吧。 看在他今天有求必应,而她又忘记欢迎会的份上,那就原谅他吧。 上一秒佯装生气的小公主,下一秒便欢乐地抓住他的手腕,用脸颊贴贴,嘴唇呵出气体,又用脖子贴贴。江须昂的手顺着脖子就伸进了更加温暖的地方。 “江须昂!” 在家门口呢!怎么能做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覃缓抓住他的手往外扯,左右张望着,生怕被管家看见了。 江须昂低声一笑,带有几分无奈的性感。 覃缓被蛊惑了,凑上去吻了一下他鼓起来的喉结。 喉结随着她的亲吻上下滚动着,江须昂转而将双臂紧紧地裹在她腰间,搂紧揽过来,抱在怀里亲下去。 这个吻初期带着冰凉,没几秒便开始滚烫,冬日与热气交融,唾液分泌轻易,迅速让彼此升温。 她怕看见车灯,怕看见行人,但又好喜欢这种刺激而眷恋的感觉。 事后两人坐回了车内,江须昂说他还没吃晚饭,覃缓马上从他怀抱里起来:“我去家里给你拿包薯片出来。” “不吃薯片。”江须昂用力抱着她,让她没有办法抽身,她拍了他一爪子,“那你饿死了怎么办?” “饿不死。”江须昂淡淡地说,“你再陪我一会儿,我就回家吃饭。” 后座上,她就坐在江须昂大腿上,和两人第一次确定心意时候一模一样。 她把玩着他的领结,听见他沉沉地问:“项目组的报名表,交了吗?” 覃缓甜甜地应着:“交啦。” 江须昂说:“好好完成现在手中的方案,是入选的重要考察内容。” “真的吗?”她撑起来头,眼中促狭地看着他,“这是来自江组长的透题吗?” “……”江须昂无言看了她半晌,“这是一个合理的私心,满意了吗?” 覃缓高兴地凑过去,重而快地亲了他一下。 满意刚刚漫上胸腔,她脑海中快速闪过某个念头,忽然推开正准备更进一步的江须昂。 江须昂皱眉间,她坐在他身上,忽然严肃地问:“周可然也和我一样交报名表呢。” 江须昂动作停下来。 这次遴选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报名方式多种多样,筛选非常透明。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抬眸看着江须昂:“原本,原本我不知道项目组组长是你,交报名表的原因只是想要远离周可然……我当时想的是,如果她选上了,那我就算被选上了不去就是了,重点是远离周可然……”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想要和江须昂共事,就很想要进入项目组——与之同时,周可然也非常想要进入项目组。 “那我是不是逃不开她了啊?”她脸色煞白,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我是不是还是有可能继续和她待在同一个地方,她是不是会被选上……” 旖旎和温馨散去,汽车中即使开了暖气,也忍不住透出铁皮的冰冷。 沉默了许久,江须昂才回复她:“是。” 覃缓揪紧了十指,因为他的语气,衬得肤色如雪般通透。 “我可以不给她好脸色看,可以不与她有多余的接触,可以因为你的感受,甚至不与她有工作的合作关系。”江须昂说,“但我没有资格不让她进项目组。” 是这样的,理应如此的。 “那我……”覃缓低着头,过了好久,才小声地说,“那你觉得,我有没有胜算呢?” 江须昂垂眉,低头看着她:“你可是我花费三个月教出来的队员,也是我花费8年时间喜欢的女朋友。” 所以,不要不自信,这样的你,不应该不自信。 她抬头,撞上了他的视线。 眸中有笑意、肯定、淡淡的戏谑和浓浓的信任,覃缓的心脏忽而被什么东西胀满,点头:“嗯。” 他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臀部,覃缓从情绪中抽出来,江须昂徐徐开口:“回去了,我怕你再把我看下去,会忍不住想要将人带回家。” 她脸颊一红,又有点儿舍不得。 “那,那我还是去给你拿点薯片吧。”她还想再见面一次。 也不顾他反对,她快速地开门跑下车,又快速从沙发上翻出几个喜欢的口味,快速地出门朝他奔过来。 先是撞在了他的怀里,气喘吁吁目光盈盈,正准备说话让他快离开吧,免得一会儿覃建国应酬回来看见了。 所谓墨菲定律诚不欺人,她还没开口,身后蓦地响起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 “请不要告诉我现在正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的是覃缓你这个死丫头。” 覃缓:“……” 就离谱。 -------------------- 理了一下情节,所以来晚啦不好意思。  说了事不过三,覃建国说覃缓你也有今天。 第五十三章 如果一定要用两个字来形容此刻的气氛, 以覃缓从没及格过的语文成绩,只能想出来两个:尴尬,以及窒息。 说来覃建国和江须昂还是挺有缘的, 一共就来了这么几次, 次次都会碰见。 只能说薯片害人啊…… 准确来说, 覃建国今天受了两次惊吓, 第一次是因为他看见自家女儿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还在自家门口,这丝毫不亚于一只猪拱了自家的白菜还特意挑在主人面前,仿佛在挑衅;第二次是覃建国以为这只猪是霍原那只猪, 没想到是另一只绝不可能的猪。 灯火通明的客厅,沙发皮椅, 一人面前一盏茶水。覃缓坐在离战火最远的距离,抱着薯片咔嚓咔嚓地啃,啃得覃建国心烦:“你没吃晚饭吗?” “吃了, ”覃缓说,“我吃一只烤鸡, 一碗素面,一份鸡蛋羹,还有……” “不用你给我报菜名。”覃建国阴着脸, 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她其实也不是想报菜名, 她只是从来没遇见过类似三司会审庄严的情况,有点紧张。 好在江须昂原本穿的就是西装, 多了几分正式味道。看着不像在山野中穿着工装那般没有底气。 覃建国冷冷地瞥了江须昂一眼, 端茶起个范儿, 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江须昂深知他意, 正襟危坐:“刚才的事情属实偶然, 我和覃缓的事情,下次一定会找个时间特意拜访您和赵姨。” “是吗?”覃建国并不领情,“但我看这意思,如果我没发现,你们是没有准备告诉我们几个大人的意愿。” 江须昂礼貌地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原本想的是等工作彻底确定下来,就开始准备我和覃缓的婚事。” 覃缓的脸颊迅速红了起来:“谁,谁答应嫁你啊你就开始准备……” 他针对我 第70节 不过这拒绝的语气,连覃建国都不会相信。 “不着急,”覃建国慢悠悠地将茶盏放在桌上,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角,“我们老年人做事动作慢,没你们年轻人这种急性子。” 江须昂坐正了姿态:“您说。” 覃建国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儿一眼,缓缓地提起旧事:“我怎么听说……你们见面的那天你对我们家覃缓不是很满意,说要回家考虑考虑。考虑之后又搂搂抱抱又求婚的,当我们家是卖白菜的菜市场啊?” 江须昂一愣,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覃缓也是一愣,连忙抓了一大包薯片塞进嘴里。 有你这么骂女儿是白菜的吗?有她这么好看的白菜吗? “呵,”覃建国眉眼带风,凌厉又锋利,“开始见面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我跟你妈妈说得清清楚楚,说我们小缓啊,有一个感情一般的男友,是你自己一定要见面的……结果呢,见面觉得还是吃亏是吧,不乐意是吧,不乐意你直说啊,我又不是不开明的人,我就是太开明了!当时才让覃缓去你队里待着!” 覃建国心里有气,想着有句话还是说的对:“男女之间还是得有距离,你们两人在平房宿舍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丑样子都被见光了,爱情是难了一点。但是你如果真不喜欢我这个丑女儿,你直说,我会去给你母亲好好谈论这件事。” “谁丑啊?谁丑了啊!我就算在泥地里也必须是漂漂亮亮的好吧!”覃缓的瞳孔越瞪越大,简直听不下去了。 覃建国:“你闭嘴!” 覃缓很没有志气地缩了缩脖子,倒不是因为覃建国这一声怒吼,而是因为江须昂看过来的目光——她有种预感,额,玩脱了……这可如何是好。 “伯父,我想,有些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江须昂淡淡地看着她,目光清澈,但总给她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 “什么东西又是我不清楚的?” “是这样的。”江须昂转过去,说话的侧颜依旧好看精致,但少了几分从前的倨傲,多了几分认真和收敛。 这种神情,就算他曾经在队中遇见领导,甚至今天在欢迎会上,都不曾遇见过。 覃缓轻轻咽了咽唾沫。 “不瞒您说,覃缓来我们队里后,一周后就与霍原分了手。当时她非常伤心,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什么事情也不想干,在我做饭和多番劝说之下才重回正轨……”江须昂说到此处,情深意切句句属实,但覃缓总是听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她哪有很伤心啊?她明明胃口不错啊……而且这个男人哪会做饭啊?!明明是大蛇做的好吧?! “你们……”覃建国皱了皱眉头。 “是的,我们在见面之前就在一起了。”江须昂语速缓慢,莫名听出淡淡的失落感,“我之前求与她见面这么多,她都没同意,这次就这么同意了……我很高兴,我怎么可能说回去考虑考虑?我恨不得立马上门拜访您和阿姨。” 覃建国:“……” 覃缓:“…………” 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但就是好像不该是这个情绪吧?这种仿佛被她负心的情绪是为哪般??? 覃建国落了茶,指尖沉沉地敲在沙发扶手上。 好半晌,他终于开口:“拜访你随时什么时候来都行,等你工作稳定下来我们找个时间和老江一起吃饭。” 江须昂淡笑:“好的伯父。” 覃建国:“时间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天寒露重的,小心开车。” 江须昂;“多谢伯父。” 他起身,收敛西装下摆,礼数周全,转头朝她看了一眼。 眼中……全是促狭:“明天见。” “……哦,你,慢点……” 江须昂离开,她不敢送他,只得朝他伸出爪子做了个再见的姿势。 覃建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家里忽然安静得吓人。 覃缓讨好地对着自家爹笑了笑,慢吞吞地起身:“天色已晚,那本宫就上楼就寝了……” “覃、缓。” 完蛋,覃建国每次这种声调时,覃缓就知道自己要完。她有预见性一样一蹦三尺高,覃建国的木棍子便扫了过来。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不光骗你老子!还要看你老子的笑话!” “哇哇哇……”覃缓疯一般地朝楼上窜去。 “分手了也不早说,老子还以为自己真是棒打鸳鸯活在愧疚里好久!还骗我人家小江不想娶你!害得我去找说法丢人!耍我很好玩是吧!” 一把年纪体力这么好,覃缓上蹿下跳,内心绝望。 赵潋回来时就遇上这么一场“盛况”暴击,委实被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她向管家问道。 管家将刚才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 “哦。”赵潋颇为淡定地看了一眼楼上,对此已见怪不怪,“上菜吧,我饿了,就当是一场戏。” “……” 还得是夫人,才有这样的恶趣味。 “砰——”的一声,覃缓快速将覃建国挡在了屋外。 覃建国将棍子敲在门上,杀伤力十足:“还不想去见人家!你没一天不作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坏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偏不!”她又不是傻,上次被打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覃缓躲在房间里大喘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此刻后知后觉,江须昂这一番话,看似没一句假话,但对于他不告诉他身份,骗她去相亲的事情提也没提!不提的后果就是覃建国以为是她自己不想去见,看着覃建国干着急好玩…… 江须昂这只罪魁祸首撇得好干净哦,还撇得很委屈。 覃缓愤怒地给罪魁祸首发了信息:江绿茶! 江绿茶开车回到自己家中,给父母汇报了一下择日提亲的情况,看着消息笑了笑:胜之不武,惭愧。 覃缓便给他发了一连串炸弹和屎。 江须昂笑着承受,将手机丢在床上,脱下身上束缚的外套和衬衣。 蓝色的领带湿润了一片,也不知道是她哪里的水,总之在冬天,现在还泛着湿润。 微信界面一股脑地跳动着,江须昂一边看着她发的长篇大论,余光忽然瞥见日历。 离十二月十五日,越来越近了。 江须昂动作一顿,抬手将日历拍了个照给她,十五日的地方被人用红色的马克笔圈了起来,写明了“生日”二字。 覃缓立马安静如鸡。 过了五分钟,她慢吞吞打过来文字:你喜欢樱桃味还是草莓味啊? 江须昂挑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文字删除又输入,输入又删除,江须昂说:我自己买。 覃缓:我说的是棒棒糖,你想到哪里去了? 江须昂:…… 覃缓随即发了个棒棒糖照片。 江须昂:………… 覃缓躺仰在被窝中,身下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只有自己才知道脸颊有多红。她羞涩地拱了拱枕头,心跳很快。 但想着江须昂吃瘪的表情,又忍不住偷偷笑。 他们之间的步骤还挺合理的。 确定关系,接吻,亲密接触,见家长。 然后才是…… 嗯,按部就班,符合江队的风格——虽然都是江队长被动完成的这些内容。 手机震动了一下。 覃缓露出半只眼睛和脸颊,看着消息屏幕。 江须昂:我喜欢薄荷味。 覃缓:? 覃缓:但是我这里没有薄荷味呢。 江须昂:清凉,可以冰火两重天。 覃缓:…… -------------------- 确实要过生日了,不开玩笑(*^▽^*)。凌晨二更哈~~~~ 第五十四章 覃缓从床上坐起来, 清晨的日光透过白色的纱窗洒在少女粉的床面上,带着冰雪微融的气息。 她抿了一下干燥的唇角,最近有点上火干燥, 鼻子下方长了一颗小豆豆, 让她烦恼了许久。 她先去了卫生间的镜子里看了一眼, 还好, 今早已经消下去了。 一周的皮肤管理,此刻的脸颊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覃小缓,你真像一只让人看了就想啃一口的小苹果, 非常完美。”她心情紧张又奇妙,哼着歌洗了个澡。 收拾了两个小时后下楼, 赵潋和覃建国早已吃完早饭,各自进行着喜欢的休闲项目。 “谁家的花露水打倒了啊?”覃建国人如狗,鼻子也如狗, 很快拧着眉头要死要活朝她看来,“你在搞什么鬼?” 覃缓:“……” 长发短见识也短的乡巴佬, 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追上她妈的。 赵潋正在插花,瞥了覃缓一眼,淡笑摇头:“今天要出门玩吧。” 覃缓低头吃着早餐粥:“嗯呢。” 赵潋:“什么时候回来呢?” 覃缓小口小口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装作不经意地说:“今晚不回来了。” 他针对我 第71节 “啊?”覃建国立马不高兴, “为什么不回来。” “玩得很晚的,今天是江须昂的生日, 而且请客的地方离家里比较远。”覃缓不觉得理由不好, 只怕自己没发挥好, “所以我住在公司那边的房子。” 哦, 女儿在外面租房子了, 覃建国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她唯一的港湾了,顿时悲从中来。 赵潋将白色的玫瑰安静地置放在透明而做工精致的玻璃瓶中。玫瑰开得势头正好,承载着日光,芬芳四溢。 “祝玩得开心。”赵潋轻声说,看着花儿,笑了。 - 江须昂没参加江家为他准备的生日宴,并告诉他爸又不是六十大寿,搞这么复杂会很尴尬。 他只想和覃缓两个人过生日。 两人说好的,午餐就在家里吃——下午要干什么,晚上要干什么,那可就说不准了。 覃缓今天一身枣红色呢子大衣搭配小黑帽,短裙长靴薄毛衣,是她一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 按响门铃的瞬间,短短几秒钟的等待过程中,心跳几乎是停止的。 她低头扒拉着波浪一般的柔软发丝,屏住呼吸。 若隐若现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宇宙要么爆炸要么她爆炸,只能二选一。 覃缓双腿发软,顺着一声“咔哒——”的门响,她快而准地扑上去,一下子撞在这人身上:“surprise!!!” 只一秒,她瞬间察觉出来哪里不对。 江须昂的大平层里,十几只眼,齐刷刷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以及她扑向的人。 并不是江须昂,而是前来开门的薛宇。 薛宇愣在原地,屋内所有人也愣在原地,覃缓维持着姿势不动,整个人直接傻了。 “额。”大蛇发出单音节词。 “hello。”陆波看得一愣一愣的。 “缓缓~~”大黄不知道该不该打这声招呼。 “surprise……”小八将准备好的惊喜抱在手里,声音小小的。 几个人偷偷回来给江队过生日,还没来得及发挥惊喜余地,先收到了惊吓。问为什么没有沉卓?是的,无一例外,庆祝这种欢乐的事情,他又是加班的那个倒霉蛋。 薛宇低头附身,双臂伸得长长的,双眸呆滞,竟然不知道该不该主动离开。 能有这样的几乎接触,这与他来说几乎是…… “覃缓。”江须昂从室内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瞳孔顿时暗了几度。 覃缓回过神,立马推开眼前人,根本来不及尴尬,惊喜地指着小八老黄他们:“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须昂大步走来,牵过她的手朝厨房走去。 薛宇站直了身体,脖颈处仍存留着松软的余温。他心中一悸,忍不住朝她方向看去,江须昂身姿颀长冷峻,当覃缓挡在了身后,忽然朝他看来。 薛柠迅速转移了视线,心脏却慌乱了起来。 陆波:“当然是来给江队过生日啊,还能有什么事能劳烦我们大驾光临!” 过生啊…… 覃缓此刻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松一口气,情绪高兴得复杂起来:“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在群里说一声呢,吓我一跳。” “臭情侣不需要知道我们独居老男人们的计划,”大蛇摇头晃脑,“说了你肯定就通风报信了。” 覃缓:“……” 好的吧,确实是这样。她肯定忍不住,转头就会告诉江须昂:今天的二人世界怕是泡汤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他,今日寿星一身白色条纹薄毛衣配长裤,看起来随性又年轻,低调又好看,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 许久不见的队友来了,是高兴的。但他眼中平淡无波,一瞬间深邃似头顶的星空,一瞬间又似见底的湖泊,让人捉摸不透。 “你高兴吗!江队!”老黄吼道,送上了生日礼物。 江队接过,依旧模棱两口:“还行吧。” 老黄便不耻地“切”了一声。 每个人都送了礼物,买了蛋糕和酒,还有各式各样的外卖。 覃缓也带了礼物,但本就是给他一个人看的,此刻被大家直勾勾地盯着,放在包包里不敢拿出来。 “情侣肯定是单独送礼的,大家不要凑热闹了。”薛宇随口回道,与江须昂的目光再次对视上。对方仿佛能将他看穿似的,让人无处遁形。 好在薛宇的手机响了,否则他一定会败下阵来。 来电是薛柠,薛宇走去窗前接电话。 薛柠的语气不太好:“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去江队的生日?你明明知道我想去。” 如果是以前,薛宇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她去送礼,但是现在……薛宇叹了口气:“以后好好工作,别想这些了。” “哥?”薛柠不可置信。 “你的礼物我给你带上了,会帮你送给江队,”薛宇说,“我们就是吃个饭,吃饭就回来。” “哥。”薛柠忽然冷静下来,沉默了良久,“我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你的抽屉了。” 薛宇:“……” 他想到什么,心底忽然一沉。 薛柠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是不是……” “行了。”薛宇快速而急切地打断她,就手机不那么隔音,让屋内的其他人听见不能听见的内容,“等我回家再说,不用多想,多想就出门去玩或者睡觉。” 薛宇挂断电话,心跳很快,掌心里全是汗,而他转头时,发现覃缓正从厨房出来,面色带着苦恼和茫然。 - 覃缓察觉出今天的江须昂不是很高兴。 虽然吃饭喝酒玩耍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副样子,在队员眼中别无异常,但是见识到他其他模样的覃缓,就是能意识到他并没有多高兴。 开了两瓶他珍藏的红酒,两箱啤酒,几个人都喝得差不多了。 江须昂不允许她多喝,所以覃缓几杯下肚,情绪刚刚好。 大家开了两人恋爱的玩笑,也谈论了对未来工作的计划,遗憾的是老黄和大蛇并没有准备参与百亿项目组的计划。 “我们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干这么多费脑子的事。”大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田野和山脉这种悠闲的日子。” 老黄:“将机会留给你们年轻人,你们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小八点点头,眼眶又红了。 没有计划便没有交报名表,没有交报名表就是说——以后大家能凑这么齐,就不会多方便了。 “没什么,我们比你们退休得早,以后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一见如故,快意江湖,相见怀念,后会有期,大致如此。 最后一杯祝大家顺利进组,平步青云,而后老黄抱着江须昂的胳膊不撒手,死赖着说江队啊我平时待你不薄,以后我儿子找不到工作可要帮忙。 大蛇就比较实诚了,他抱着覃缓的胳膊,说江队老婆啊,你家里可太有钱了,以后儿子找不到工作能送他一套房吗? 覃缓:“……” 酸楚散去,大家又是从前的模样。 晚上11点,覃缓从卫生间里出来,发现屋内居然空荡荡、空无一人了。 “啊,都走了吗?”她愣了一下,慢吞吞朝江须昂走去,擦着衣领上的水渍。 刚才红酒洒在了上面,她进卫生间清理,用了许久的时间。 “生日都快过了,应该走了。” 江须昂站在冰箱面前,从中间拿了一杯冰茶,拧开。 他靠门边,冬夜将冰凉的饮品灌进喉咙里,喉结上下滚动。 厨房的灯明暗不一,模糊了他精致的下颌线。 覃缓怔住,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轻轻吞咽着唾沫。 她小步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白色毛衣,轻声问:“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呀?” 江须昂停止喝茶,垂眉看着她:“怎么说?” “不知道,就是这么感觉的。”她脚尖垫起来,试图看清楚他瞳孔中的情绪,“是因为他们打断了我们的二人世界吗?” 江须昂说:“不是。” “那是什么?” “发现了一个秘密。”江须昂将冰茶放在了桌沿,淡声道,“一个令人不开心的秘密。” “啊?”她茫然地眨眼,想要八卦这个秘密,“什么秘密呀?” 江须昂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覃缓被看得内心一颤,意识到危险的气味。 “生日快要过了,”江须昂低头,将牙齿轻轻咬在了她的后颈上,“女朋友,你先送我生日礼物,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闻言,覃缓的脚趾蜷缩起来,随着他在后颈上的啃声,浑身轻轻地颤抖。 -------------------- 不是故意滴!o(╥﹏╥)o  明天九点更,懂我的意思吧~~ 第五十五章 覃缓小时候, 某次有幸和覃建国看了个电影,国外影片尺度较大。 覃缓作为一名合格的感情白痴,看着电视中的人亲得啧啧作响, 一动不动地发愣。覃建国听着声响都觉得尴尬致死, 只感觉这辈子的老脸将会在今天丢尽时, 覃缓忽然转头, 目光澄澈地看着覃建国:“他们是在交/配吗?” 覃建国:??? 覃建国:………… 他针对我 第72节 她指着电视上的画面:“那这个男的为什么和这个女的这样亲密,搞得她……” “你给我闭嘴吧。” “……” 事实证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尴尬, 只有更尴尬的时候。覃建国假咳了一声,忽然就对覃缓开口:“你今天作业做完了没?” “啊?”覃缓看着他, “没有啊。” “没有你还不去做,等着老子请你吗?!”覃建国忽然一声大吼,吼得她脑仁发疼, 蒙在原地。 什么啊。 覃缓极度无语,瞳孔瞬间放大, 眼眶瞬间因为委屈红了起来。她生气地将零食丢在了覃建国身上,嘴里嘟囔着:“明明说好给我看2小时电影的,骗子, 大骗子, 父母都是大骗子!” 时隔多年,覃缓万分后悔, 倒不是后悔没有理解覃建国——而是当初为什么没有趁着好时候多看一点成年人的故事。 覃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件事, 回想总是带有一定相关性的, 总之等她回过神来时, 她已经洗完今天的第二次澡, 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 两次留宿,两次利用浴室,两次都是紧张到极致的心情。 只是今天的江须昂不不再是在外面乖乖等待的男人,转而敲响了她的门。 覃缓的心脏被提起来,结结巴巴地问:“谁,谁啊?” 江须昂:“……” 这个家里还能有谁…… “我。” 江须昂秉持着她要敢问“你是谁”,他就敢闯进去的心态,听见她更为紧张的问题:“你干嘛呀?!” 江须昂便没再说话。 因为他不说话了,覃缓被勾起了好奇。她看着磨砂窗外的影子,小心翼翼走过去,小心翼翼探出颗脑袋,小心翼翼地——被江须昂一把抱起来。 她先是尖叫,然后发现尖叫并不顶用,直接被江须昂丢回了卧室。 “我,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覃缓勾着江须昂的脖颈,生怕自己摔下去,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一会儿再送。”江须昂说着,抬手将屋内的灯光挑暗了一度。 她第一次来他的房间,虽然依旧和屋外一般简洁冷淡,但因为充斥着他的气氛,私密性加持,让她不由自主感觉无比亲近。 “不行。”她有脚后跟敲了一下他的屁股,紧张的心跳蓬勃而出,“这个东西现在能用到的。” “现在?”能用到? 江须昂起了兴致,放任到手的肉像蝴蝶一样飞走,跑去外面拉开包包拉链。 客厅狼藉一片,甜腻的蛋糕和啤酒味道混合,却丝毫没有打断她心脏的鼓动。覃缓犹豫着将拉链拉开,飞快地取出里面的东西,又飞快地将拉链拉上。 一转身,江须昂就站在后面,身体如铜墙铁壁,一览无余。 “你你你,你怎么出来了!”覃缓又紧张又害羞,结巴不已。 “我想第一时间就看到是什么东西,不行吗?”江须昂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东西上。 “那你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江须昂诚实地说:“一会儿要热。” 他抬手接过她手中的“礼物”,很薄的包装,打开之前心中带着几分了然,打开后,江须昂便是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包装中,蝴蝶结和镂空丝带。 覃缓轻轻地咽了唾沫,扯过礼物,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我想着好歹是你生日啊……想着这是我们第一次过的生日啊,想着这是8年来我们俩第一次过生日啊……所以……” 所以她一时冲动,竟然就真去买了。 她想呀,坚持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她从前连8个小时都坚持不了,他却能没有诉求地坚持8年,真的很辛苦。 那,那这么辛苦,在生日的时候满足他的要求,也不是不行。 江须昂低低地笑了笑。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她却放在了心上。她在商店时一定是懊恼害羞的,她出了商店一定是后悔害羞的,她带着出门时一定是紧张害羞的,她刚才递给他时一定是满怀希望而害羞的。 他很少复盘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但他永远会为她的纯真而心动。 “你当时没有跟我说颜色,”覃缓仍旧结巴着,“我,我这么漂亮肯定穿什么都好看呀,所以我随手就拿了一件黑色的,你觉得……唔。” 覃缓刚刚抬头,江须昂将嘴唇压了下来。 唇间凶猛,不知道是不是酒精成了催化剂,他比以前接吻的每一次都要用力和深情。她以背对着的状态无法转身,只得将脖颈拉长,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他用几乎吞噬的速度将她全部包裹着,她承受得困难了些,唾沫来不及咽下,染湿了彼此。 “我帮你穿吗?”他的唇沿着嘴角,小啄着下颚,如羽毛般落于耳后。 她敏感得浑身发麻,指尖陷进了他的胳膊中,硬邦邦的生疼。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江须昂说。 哪有啊?!覃缓急得不行,刚要开口又被堵住了唇,他恶劣至极,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放心。”江须昂说,“你现在没有力气,所以我才能帮你。” “我……” 江须昂将她抱到了书房里去,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眼底的浪潮疯狂与翻涌。覃缓咬着唇到处看着,目光很轻,生怕和他对视。 “我想去卧室里。”她小声地提要求。 “为什么?”江须昂问她,“我更想在这里。” 看着成熟稳重的男人,怎么提出来的要求总是这么过分?! “都说不好受的,”覃缓红着脸,小心地瑟缩着脖子,“我怕疼。” 他目光幽黑地看着她,转移了地方:“好。” 他的十指与她纠缠在一起,这是一件极度浪漫的事,江须昂没有浪漫细胞,如果他有,他就不会有8年的等待。 他将细腻白皙的指尖含进了嘴里。勾勒指骨的弧度,覃缓痒得受不了,轻哼着踢了他一脚。 江须昂抬起她的背脊,不至于让她受伤。他用牙齿要开塑料袋,让她选择棒棒糖的口味。 “樱桃味,草莓味,还是薄荷味?” 江须昂说:“当然你之前就说了这几种味道,如果没有你喜欢的,下次我从来买。” “你可闭嘴吧!”她羞愧难当,闭着眼随手抓了一个。 江须昂轻笑:“嗯,看来你的口味和我差不多。” 她一愣,睁开湿漉漉的目光,看见蓝色的塑料袋。 覃缓:“……” 她抬腿踹他,又被拽在了掌心中。如果现在面前有一架钢琴,那他就是最好的钢琴师,用没有章法的指腹,弹出最美的琴谱。 空气格外寂静,淡淡地光笼罩在彼此身上。覃缓不小心与他对视,心中隐隐一动。她主动撑起来身子,仰头吻住他。 覃缓眼泪瞬间流出来了,《霸总三千次索爱》实在是害人太深,她当初躲在被窝里可不是这样的感觉啊! “呜呜呜……唔。”她还没来得及哭,下一秒声音又被他堵在喉咙里,呼吸闭塞,眼前发昏,整个人像被飘在了海里。 禁/欲8年的狗男人果然都是不能相信的。当她觉得很疼的时候,他会停下来,心疼人,作势到此为止。 但他大概拿准了她,知道她心肠软。覃缓会爬起来拽着他的衣袖,说没事啦她还可以。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覃缓表示再相信狗男人那就是狗。 都说房间是展示一人内心出来的有效途径,覃缓却并不觉得,她能感觉出来,江须昂在室内影院可比在卧室里的时间久多了。 仿佛在证明着什么,久到令人窒息的那种。 “你这个人真是烦死了!”覃缓趴在江须昂的枕头,浑身累得不想动,“后天要上班呢。” “巧了,”江须昂拿着清水过来,递到她唇边,“我后天也要上班,全国人民后天都要上班。”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理他。 “不想喝。”覃缓哼哼唧唧。 “必须喝。”江须昂也不惯着她,“你嗓子都哑了。” “但是喝水需要长大嘴巴,很不巧江先生,我的嘴角又破了,”因为冬日的干燥,覃缓此刻简直愁死了,“你知道因为这个,我有没有张大嘴巴吃饭了吗。” 他心想小公主这么注重面子,张大嘴巴吃饭这件事一定干不出来,但如果真有这样的情景,那还挺搞笑的。 江须昂想到此处,很不客气地笑出声。 覃缓:? 她一听见他笑更气了,拿着身旁的纸巾丢过去:“烦死你了!” 江须昂顺手接过纸巾,利落地丢去床下,凑过去温柔地亲了亲女朋友的脸颊。 他如此认真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藏情,看得覃缓很不好意思将脸颊藏在枕头里,只露出个圆鼓鼓的后脑勺。 “江须昂。”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什么事?”江须昂取来冰茶,重新坐回了她的旁边。 “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动作一停,继而冷静地继续讲茶灌进了喉咙里。在炽热昏暗又旖旎的房间里,冰冷刺骨的液体顺着食道,流窜四肢百骸。 他拍了拍她脑袋,覃缓乖巧地抬头,脸颊因为闭气染上红晕。 他靠近,漆黑的瞳孔与她对视。 覃缓有点懵,有点事后的魅惑,有点纯真的清澈。 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就算是朋友也一样。 “因为我原本今天从下午1点就开始的,一直到晚上1点再结束,结果生生少了8个小时。”江须昂声调沉沉,“毕竟有人说我和针一样,我觉得我证明得还不够。” 覃缓:“…………” “江须昂。”她认真地看着他。 “又做什么?” 他针对我 第73节 “你要感谢少了8个小时……”她语重心长地看着他,“因为12个小时,是会死人的。” “……” -------------------- 凌晨二更~~ 第五十六章 覃缓不该提数字的, 她不知道男人在这件事上,对数字特别敏感,好好的生日过了两天, 两人连一个小时出门的时间都没有。 江须昂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12个小时了。” 覃缓:? 覃缓:…… “江组长, 你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了, 确定不要理会一下吗?”她趴在床榻上, 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 “不需要。”江须昂顿了顿,手机实在闹得慌,迫于无奈回了消息。 她从俯视的视角看向他的侧颜,只要一想到躺在这么好看的男人的身边, 她内心就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 好看的男人专心地看着手机,然后转过头看着她。 覃缓眨了眨眼眸, 听见江须昂说:“我周一要出差。” “我还以为在一起工作后就不会变成异地恋了,没想到还是得有出差这种糟心情况。”她噘嘴,不开心地说。 “是去考察申请表的报名者, ”江须昂说,“不会很久, 最多两周。” “去哪里呀?” “罗兴山,管二队。” 覃缓一愣,对于许久没有想起的名字, 脑中呈现片刻的空白。但既然是片刻的空白, 预示着几秒钟后,总有些晦气的感觉在心中浮现。 “霍原不会也报名了吧……”如果是真的, 那这对她来说, 已经不算是雷暴了, 堪称核弹。老天爷得有多恨她, 才能让她所有讨厌的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当然不是, 你在想什么。”江须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霍原和祝寅寅确实交了报名表,但被我第一轮就筛了出来。”他靠在床头柜上,手机上是多人的简历表。 “哦哟。”覃缓忽然来了兴致,撑坐了起来,目光亮晶晶的,“是谁之前说不会假公济私,美其名曰啊——‘我可以不给她冷脸,可以不与她接触,可以不与她有工作的合作关系。但我没有资格不让她进项目组’。” 她洋洋得意,将他之前的话大差不差地背诵出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双标是吧!我知道了,周可然没有戳到你的痛点,霍原才是你吃醋的对象!!!” 江须昂:“……” 分析得很好,下次不要分析了。 江须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得嘚啵嘚啵说得头头是道,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知道她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他才将床头柜的牛奶递给她,她嫌弃:“就算你想用牛奶堵住我的嘴也不可能堵住这血一般的事实。” “我只是想在你喝奶的时候告诉你,”江须昂好笑,慢悠悠地说,“霍原和祝寅寅被筛下去,纯粹是因为他们工作态度不行,以及工作期间出现了重大事故。” 覃缓:“……” 她微张嘴唇,木木地看了一会儿他:“真的吗?” 江须昂:“不然呢?你以为我会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吃醋?也就只有你这么瞎的人才会和他才一起。” 覃缓:“……你才瞎,你全家都瞎。你的意思就是我蠢呗,你嫌弃我蠢你还喜欢,你牛逼,你高傲,你不得了。” 她抓着卫生抽纸朝他身上重重丢过去,转而跑去影院房间玩电脑去了。 事实证明老婆又生气了,江须昂拿着身上的抽纸,在想自己已经是第几次被这玩意儿打了……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代替这玩意儿。 事实证明是没有,江须昂拿着卫生抽纸,去影院房去哄老婆了。 但他用肉/体取悦了覃缓了,她终于愿意让他重新抱着时,江须昂靠在松软皮质沙发上,目光落在投影屏幕,电影的背景声带回了几片回忆。 比如霍原和祝寅寅曾经为了进入项目组,找人私下向他托过关系。 彼时他们不是项目组组长是谁,不知道组长是公司总裁独子,更不知道组长是覃缓的未婚夫。 他们只知道自从有了那场事故,那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除了这次这个“任何员工均可报名”的百亿项目组。 利益既然和“任何”挂钩,那么这个“任何”便不止是个形容词,更是个多义词。 它表示筛选出来的人将是该行业任何领域的个中翘楚——或经历丰富,或资历颇深,或知识破广。 霍原和祝寅寅当然不可能入内,但落选又无可避免,于是霍原私下找了个熟人关系,联系上了江须昂。 江须昂原本没想理会这件事,但忽然听到了熟悉的人名,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哪位?” “霍原……额,就是那个刚刚出了事故的管二队前队长,霍原。” 江须昂只思考了半秒钟,顺从了本心:“那帮我约个时间吧。” 霍原那个高兴啊,昭告天下的模样差点让别人以为他是要进总公司当领导。 见面那天,江须昂故意比他早到,即使霍原为了礼仪提前了十分钟,江须昂也赶在他之前坐在了座位上——他就是要让霍原知道,甚至连这一点小事,他也比不上他。 霍原看看西装革履的江须昂明显一愣,整个人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须昂将咖啡推至他的面前,面无表情道:“不是你要见我的吗?愣着干什么?” 天空一阵雷响,将霍原一张小白脸映照得通透。 江须昂只比他大两岁,一个位居高职,一个丧家之犬。同一场事故,一个因此立功,一个因此被贬。 江须昂看着面前这位,曾经他无比羡慕的人。只得在烈日当空的跑道尽头,在绿树成荫的校园大道,在溪湖边上的青石板上远远眺望。 “你曾经这么幸运,但你没有好好珍惜。”江须昂朝他看过去。 霍原一瞬间没懂得他这句话的意思,江须昂忽然笑了。 “我要结婚了,”江须昂离开,为霍原的人生,丢下了最后一颗炸弹,“但很抱歉,请帖大概不能寄给你了,我多少有点惧内。” 霍原:“……什么?” 江须昂朝霍原笑了笑:“覃缓不太喜欢你,我也是。” 霍原当场怔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几句话前后的逻辑,脸色蓦地由白变阴。 他一把抓住江须昂的手臂,阻止了他离开的步伐。 “你说你要和缓缓结婚?怎么可能?你羞辱我就算了,为什么要骗我?凭什么毁人家姑娘的名声?你江须昂算是个什么东西……” “毁她名声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江须昂将轻蔑的,不屑一顾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地方,轻而易举抽回手。 “我要见覃缓!她在哪里?!我要和她联系!” 当霍原拨通覃缓的电话时,江须昂心中明显一紧,当听见电话中传来机械的女声时,江须昂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将他拉黑了。 江须昂嘴角轻抿,心情扬了起来。透过日光,面前的男人仍旧抱有一丝幻想,想要知道覃缓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 会在他的大平层里,会在别墅区里,会在总公司的大楼里,会在他的项目组里。但无论哪一个——“都是你永远也进不去的地方。” 命运往往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拉开了岔路,给予迷惑,企图让人走向不同的结局。 有人为此起了个冠冕的名字,叫做“选择”。 …… 打工人日常讨厌每一个周一,不仅要面对讨厌的上司,还要面临江须昂去出差的悲惨现实。 好在江须昂将飞机时间选择了她下班后,讨厌的上司——周可然今天的心情应该非常不错,因为她没有拿着覃缓早退的事情使劲□□。 不过覃缓可不能放心警惕。 方案的完成迎来攻坚克难之际,虽说只是个收尾的小部分,但她也想要将她做好。尤其是看见旁边的薛柠也在加班后,覃缓就更加努力了。 每日起早贪黑任劳任怨,连覃建国的调侃都没力气呛声了,覃建国觉得日子相当无趣。 她只有抽出稍微一丝丝时间,偶尔在群里和小八队友们咨询方案中的问题,偶尔和江须昂谈谈线上恋爱。 “我下周参加第一次审查,你会回来吗?”覃缓坐在大平层的沙发垫上,黑眼圈乌青,她还抱着咖啡猛喝,她可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公民。 “抱歉,”江须昂说,“应该不行。” 她一阵失落,舔了舔嘴角:“可这是我第一次,我有点紧张……”也,有一点害怕。 江须昂:“你是曾经受过检查领导表扬的,你忘了?” “是……这样没错。”覃缓看着电脑屏幕,语气中带着迟疑。 都市是一座囚笼,能压抑人的天性。 她在大山里的自由自在,在这里似乎淡了。为什么呢?她现在好忙,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 她很想念江须昂。 那边有人叫小江总,开会时间到了。 深夜居然还有会议,他比她更忙。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覃缓故作欢快地说,“我不能被你比下去呢。” 江须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落了两个字:“加油。” 他坐在简陋空旷的会议室中,面前放着一本电脑,开会前实在对她有点儿不放心,给薛宇打了个电话。 那边几乎秒接:“江队?” 虽然江须昂带着十二分不情愿,但为了让她明天顺利,他仍旧忍着心中的不爽,冷着声调开口:“明天的审查会,你以我的名义去当一下评委。” 薛宇:“哦,好的。” 这几乎没有思考的答应,江须昂听出了几分雀跃之情。 薛宇正准备谢谢队长的知遇之恩,江须昂冷呵一声,挂断了电话。 高兴个屁。 他针对我 第74节 便宜你了。 -------------------- 江队: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第五十七章 听说今天会议上的领导超级严厉, 第一位壮士被骂得灰头土脸,第二位女士被怼得面目全非,第三位要好一点, 但脸色依旧非常难看。 旁边的同事告诉覃缓:“第三位是个领导, 姓赵, 而且业务能力很强。” 领导、业务又强, 还被骂,覃缓有点紧张。 好巧不巧,周可然排在她前面两位,出来后喜气洋洋容光焕发, 她手捧资料站着覃缓面前,笑了一下:“祝好运。” 看样子表现得还不错。 旁边有人问周可然:“周经理你没被骂啊?” “还好, ”周可然撩了撩及肩长发,笑得乐观又自信,“各位专家的语气虽然不算好, 但意见中肯,可执行力强, 具有很高的指导意义……我不知道前面的人在干什么,但我感觉很好。” 同事纷纷说她厉害,看来一大群人中只有她一个人顺利过关, 周可然说哪有哪有, 都是大家的努力,晚上请大家吃饭。 周可然看了看远处的覃缓, 转而拍了拍薛柠的肩膀, 说其实也没有很难, 这段时间你辛苦认真工作的模样不是假的, 实实在在做了什么, 得出什么结论,不需要说得天花乱坠,实事求是就好。 薛柠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师傅。 覃缓一个人靠在墙壁上,见周可然在人群中笑得花枝乱颤。她不得不承认,从学习时代开始,周可然的成绩和人缘就比她好。 承认别人优秀没什么难的,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该贬低她人。 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出来一位脸色煞白的男同事,男同事看着覃缓,叹了口气,眼中透出几分“好自为之”的意味。 周可然的话还算在理,她辛辛苦苦的工作不是假的,不就是一个审查会么,她覃缓在野外队上的时候可没有害怕的时候。 - 会议室坐着七位专家,西装革履,表情严肃。有两位低声讨论着前面一位的工作,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怎么这么浮躁,说一点点就变了脸色。” “也不是谁求着他们做。”另一个人说,“不想做离开就是。” 覃缓听闻,心跳声更加剧烈。 “开始吧。”主持人指了指最前面的汇报席。 因为覃缓是新人,这项方案的内容也没有多复杂,曾经和江须昂参加过好几次这类汇报,依葫芦画瓢也能完成。 只是因为是第一次,她难免在某些不确定的地方显得不那么自信,也难免在领导严肃的目光下显得磕巴紧张。 当她把所有的工作汇报完后,她才有勇气看向专家席。七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覃缓心跳暂停一瞬,朝几位老大讨好地笑了笑。 “你还在笑?你觉得自己表现得很不错是吧?”右边第二位双鬓发白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看着她。 覃缓一愣,嘴角立马放了下来:“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如果只能说对不起,还要你站在这里给我们汇报吗?” “你写的东西还行,前面逻辑清晰,格式还是工整,但只有格式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结论。” “来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位于中间的领导看着她,好笑似的摇摇头,“能量转化效率8.1%,销售率90.5%。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怎么写出这个结论的?你知不知销售率的基础达标值是95%,没有95%就是不合格,不合格的东西你给我看呢?” 可是……覃缓白了一张脸:“可是,我将所有数据汇总整理后,得出来就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你是觉得数据有问题,上面的人偷工减料,或者行为有误了?” 覃缓被凌厉的眼神看得脑子空白,但理智告诉她,不应该下这样的结论,她前面没有参与内容,不敢随便污蔑他人。 “我……”她因为紧张脸颊一阵红一阵白,“我,我前面没有在这项工作中,是临时加……” “别给我说这些!”领导打断她,“我不想听这些,我现在看中的只有结果,告诉我,你交给我这样一份不合格的结论,我要怎么交给我的上级?” 覃缓答不出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第一次在这样公众的场合被七位年长的人骂得狗血淋头,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薛宇坐在最右边的位置,顿了顿开口:“这也算是实事求是吧……她一个新人,如果做出一份造假的结论,郑总,这可能也不一定是您想要的东西吧?” 薛宇话音刚落,名为郑总的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薛宇。 薛宇脸色平静,但缺了几分自信,微不可查地挪开了目光。郑总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徐徐开口:“小薛从刚才开始就没开过口,这一次是怎么了?” 覃缓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大概是看在共事三个月的份上为她说了话。 薛宇迟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郑总。” 郑总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直接下结论吧,不用浪费时间了。” 每一位审核专家手中有一份考核表,根据汇报、态度和方案内容打分。主持人从郑总手中收集了结果,郑总看了一眼结果,颇为嘲讽地摇摇头。 覃缓看不懂领导的深意,就她拿到手中的结果而言,六个不通过,一个通过。唯一一个通过的人,是薛宇。 覃缓脸色一白,心脏沉重地似铁块浸了水。 封闭的会议室,连空气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她拽着一叠纸飞快地推门而出,终于理解他们出来时为什么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门口站着周可然和薛柠。 她们看着覃缓出来,看见她的表情便明白了里面发生的什么,周可然手持咖啡,看起来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抿唇笑着:“是不是体会到工作的险恶了呢?我的覃大小姐。” 覃缓看也没看,揣着资料与她擦肩而过。 两天审查会,12个项目报告,10个都没有通过。 覃缓受了打击,但看在薛柠也没有通过的份上,她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没关系的,毕竟她是新人嘛,哪有什么都顺顺利利的呢。 审查会结束当天,萎靡不振的覃缓坐在马桶上想通了,才给江须昂发消息。 她一边点开聊天界面,一边推门而出,也就在她现身的那一刻,盥洗池旁两位侃侃而谈的女生忽然看了她一眼,立刻闭上了嘴。 覃缓一愣,心中略微闪过不对劲的情绪。 出门碰见了走廊尽头的一行人,威风凛凛气场十足,覃缓第一反应想逃,毕竟五个都是昨天骂她的领导。 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去,最前面的郑总喊住了她。 能如此清晰地叫出一面之缘的人,说明覃缓在他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虽然觉得有些丢人,覃缓还是朝郑总笑了笑:“郑总好。” “看了我们几个就想跑,看来审查会确实把人家吓着了。”旁边有人笑道。 “你的名字有点特殊,不过我能记住名字,倒不仅是因为这个。”郑总看着覃缓,脸色和旁边的人都不一样,“毕竟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托关系的人。” 郑总是七个人中最年老的,走在前面,架势很足。覃缓虽然初来乍到,但能猜出对方的地位应该不低。 可是……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诋毁人。 “郑总,”覃缓带着几分疑惑,轻轻皱了皱眉头,“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郑总扬起下巴,目光轻蔑,“以为自己傍上了项目组成员就有机会进项目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想的,什么东西都不懂还不知道好好学习,如果人人都仗着年轻漂亮都开始潜规则,这个公司还能不能发展了?” 郑总掷地有声,一席话重重落在大庭广众之下,四周在刹那间陷入沉寂。走廊两侧办公室的人纷纷站在窗口,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巨大八卦。 覃缓仿佛被扇了一巴掌,整个人被丢进冰窖中,浑身又重又沉。 “我……”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潜规则……不是的,我和薛宇只是朋友……” “是朋友就不是托关系了?”郑总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大步离开。 “是了,我听说了。”不知道谁开的口,声音很小,但覃缓还是听见了,“10个中,项目组的薛宇给了9个‘不通过’,就给她一个人通过了,所有人都被骂了,薛宇就为她一个人说过情。” “长得这么好看,也难怪项目组喜欢了。” “怕是准备勾引江组长吧,结果江组长不为所动……” “应该是完了吧,勾搭了薛宇也是不行了,毕竟现在得罪了郑总。” 覃缓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十几双眼睛落在覃缓身上,笑盈盈的,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覃缓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的,她对自己说。 应该是薛宇今天为她说了话,让这位郑总误会了。 人家非要误会,她也没有办法是不是,她只要自己清楚自己是努力的就行…… 可但她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放着好几杯咖啡、奶茶和甜点,薛柠看着自己的屏幕,头也不抬地嘲讽:“都是同事‘孝敬’您的,你真是牛逼啊覃缓。” 薛柠的声音,仿佛让覃缓回到了几个月的山野,烈日顶在山头,空气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湿润。 “薛宇连自己亲妹妹都没给通过呢,偏偏给了你。” “要说找关系这件事,还得是你做,才让我有这么怀念的感觉。” 于此同时,周可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不用多说了薛柠,今天我帮你指导报告,覃大小姐根本不需要努力,只要靠家庭,靠美貌,靠背景,靠男人,就能比我们少走许多弯路了。” “不过好在这次主审专家是郑总,否则又让小公主捡便宜是不是?”周可然笑了笑,“没事,小公主下次再搬个重量级背景,这不是一切都解决了?” 同事乐呵呵地说,是啊是啊覃缓你加油。 覃缓抓在椅背上,指尖泛着青。许多许多的一切,仿佛和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重叠了起来。 会议上的贬低,走廊上的侮辱,同事间的谄媚,薛柠的不屑,褪成了灰白色,尽头处——是周可然对着她笑。 ——“你这种人,仗着家事背景,没有梦想,坐吃空山,心无点墨,碌碌无为,就是一个花瓶。” 一个花瓶。 努力这么久。 还是一个花瓶。 覃缓低着头,连包包也没拿,快步进了楼梯。 下楼间似乎听见了电话响,她没什么情绪地接起来,对面是谁呢?嗯,是她的背景和靠山。 江须昂。 “覃缓?” 这么的好听,这么的温柔,温柔得让她慢下来脚步,聆听一下慢过一下的心跳,感受到发酸的鼻尖。 他针对我 第75节 “江须昂。” “怎么了?” “我可能真的……做不好……”她说,“我不想工作了。” 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对说自己一声,没关系了。 -------------------- 缓缓的噩梦,必须要自己来破才有价值。  不好意思来晚了。  凌晨还有一更。 第五十八章 一个人, 为什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呢? 覃缓回到家,什么也不想做,就坐在沙发上, 怀里圈着抱枕。 她目光放空, 心脏像泡在了柠檬汁里, 酸得发苦。 太阳落下, 外面的世界陷入漆黑。手机屏幕一遍又一遍的亮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抽出几丝精力,看了一眼来电。 一通六子的。 两通江须昂的。 十几通薛宇的。 几十条微信消息。 还没反应过来, 薛宇又来了电话。 她想既然她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 覃缓拿起手机接通。 薛宇似乎没想到电话居然通了,愣了愣,才猛地喘上一口气:“谢天谢地,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覃缓捏着鼻子,其实她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了, 因为她根本没有哭。只是喉间干涩,开口难听:“你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听说了今天的事,都怪我为你说了话, 我不知道今天其实是……” “算了。”覃缓打断薛宇。 在彼此的寂静中, 她道出不争的事实:“因为你本来就在向着我,这是事实。” 事实就是, 他就是她的关系, 他就是因为和她相熟, 所以为她说了好话, 特意给了“通过”。 “我不知道你是特意来整我的, 还是真的在为我好。”覃缓说,“没什么的,以后再也不会有关系户覃缓了,祝你和薛柠事业有成。” “覃缓我没有故意整你,你别这样说……我是因为……” 有些话想要破口而出,又被他及时收住了,薛宇愣在原地,心想这可能就是对他当初的冷嘲热讽的报复。 覃缓将电话挂断,重新将抱枕圈起来,埋在了胸口处。 她觉得好累,又好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夜越来越深了,在漫长的,空洞的黑暗中,屋外是万家灯火,屋内是寂静无声。车水马龙各自奔波,人世间仿佛被一根线无形地牵引着,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她的线断了。 覃缓拔了一根头发,透过隐隐的月光,细细地看着。 密码输入的声音在此刻异常响亮,“咔哒”一声,门开了。 冰冷的穿堂风打在她身上,覃缓颤了颤,坐着没动。 漆黑的身影迟疑了一瞬,很快在漆黑的屋内找到她的身影,丢下行李快步走来。 黑色的大衣扫在地毯上,面前的人蹲了下来,幽黑的瞳孔看不见底。 覃缓与他对视而上,微微张唇。 “看,我的靠山和背景回来了。”她轻声讽刺。 江须昂目光晦涩难忍,冰凉的十指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 “不是的。”江须昂说,“是给你哭泣的肩膀,回来了。” 她猛地一颤,鼻尖酥软,干涩的眼眶因为这一句,顿时被液体充盈。 有的委屈并不是比天大,但落在她身上,就是受不了。 有的人并不一定要在陪在身边,但一旦离开,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她扑倒在他怀里,双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脖颈,无法控制地啕嚎大哭。 江须昂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第一次体会到无法呼吸。 他单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眼泪便从右眼角悄然滑落。 - 覃缓哭着哭着就累了,累了被江须昂抱去了床上,他得空收拾了东西,做了番茄鸡蛋面的途中,打了几个电话。 面做好的时候他去房间看她,覃缓侧身卧在床边角落,无声无息。 江须昂走过去,见她双目睁得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圆。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覃缓没看他,但对他说话,“我不准备去上班了。” 她因为哭泣造成了鼻塞,说话嗡着声,自说自话:“我可以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我是经管专业,实在太闲了,也是可以开一家小店,自己做老板。” “能赚钱就赚钱,如果赔本也无所谓。” 每天的日子就是晒晒太阳看看书,有人来就将位置让出来,没人来就摆烂。 “挺好的,”她斩钉截铁地说,最后却加了一句,“是吧?” 江须昂一直等她说话,静了好一会儿,才问:“饿不饿?我做了面。” 她因为这句话鼻尖又是一酸,终于将眼睛放在他身上,然后伸出手要抱抱:“那你拉我起来。” 江须昂便附身,将她小孩儿似的抱在身前。 鸡蛋面是什么味道覃缓没吃出来,毕竟江须昂的手艺也不是多令人惊艳。 但一碗暖洋洋的面条下肚,覃缓终于回了魂。 江须昂起身洗碗。 洗碗池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覃缓看着他笔挺的背影,问他:“你觉得我刚才说的怎么样?” 江须昂说:“计划还可以,想做当然可以做。” ……啊? 她还以为他会不同意,没想到会收获这样的答案。 覃缓坐在餐桌前,扣着手指:“你都不骂我吗?” “为什么觉得我会骂你?” “因为我违背了我说的话,以前信誓旦旦,现在却退缩了。” 江须昂动作甚至都没停下来:“不会。” 她更加用力地揪着手。 “我只在乎你想不想做这件事,在撞破霍原奸情的那天,我背着你的那天,我说过‘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他语气平缓地开口,“我的决定没变,只要你想开店,我什么都愿意支持你。” 他笑了笑,不是嘲讽,只是温柔:“正如曾经你只要说不想要和我见面,我就能等待8年。覃缓,你只需要明白,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一定要是你自己的意愿。” 有一种效应,说人为了某样东西排队2小时,眼看着就轮到自己了,却忽生变故,排队的时间还要延长1小时。 这种时候,人们通常会选择继续等待而不是离开,因为不想让过去的努力白费。 覃缓曾经不能理解,一生顺遂的小公主哪里为了一件想要的东西排队过2小时,没有机会证实内心真正的需求。 她现在轮到了选择的岔路口,是继续坚持1小时,还是转身就走。 “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好……”她低声说,“我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却发现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我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了……我不行的……” 江须昂将水关上,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淡淡地看她一眼,拿起纸巾为她擦手。 “是吗?我们要不要复盘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承受不了。” 复盘这么可怕的事情都被他讲了出来,覃缓多少觉得他没有人性。 “首先是汇报受骂,只有你一个人被骂了吗?” “不是。” “那你被骂之后,对这些专家的评论是什么感觉?” 覃缓想了想:“觉得他们好严厉,想要下来改正报告,但又觉得不合理。我觉得他们对我的辱骂……有不合理的地方,我自我感觉,也不全是我的错。” 江须昂很轻地笑了笑,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所以你的情绪还好吗?” “难过是肯定难过的,但情绪是正常的。”覃缓顺着他的复盘回忆,卫生间察觉出别人看她的眼光不同,走廊上偶遇郑总和其他专家的轻蔑,陌生的同事,熟悉的同事。 薛柠和周可然。 江须昂勾唇浅笑:“你是因为薛宇这层关系才进入总公司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爆炸火灾事故经验,以及面试第一名才……”她愣了愣,顷刻间如鲠在喉,有什么东西猛地盖在她的脑海中。 “薛宇的‘通过’就真的是和你关系亲近吗?为什么就不是中切的肯定?你觉得自己的报告不好吗?还是觉得自己天生就比别人差?” “面试第一名,”江须昂疑惑地问,“为什么一面对周可然的质疑,你就丧失了你的全部骄傲,开始自卑了?” 人生二十年,谁没有犯过错,覃缓当然也不例外。 同学、老师、陌生人,覃建国和赵潋,打骂她的次数数不胜数。 她从前能找回骄傲的自己,过得无忧无虑,是因为她还没有遇到周可然——那个最不想触碰的地方。 她因为周可然做出了人生第一次改变,所以不想再重蹈覆辙。 “你发现了吗?”江须昂将她的指尖,一根一根擦拭干净,“你遇到她,会变得暴躁,着急,紧张。急于表现自己,且深深的自卑。” 但其实,从遇见周可然的那一天起,覃缓便已经开始重蹈覆辙。 他一直知道,受伤的这天一定会来临,但与此同时,名为周可然的坎,也一定能迈过去。 他针对我 第76节 当她从梦中醒来,就会蓦然发现,这不过是曾经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梦而已。 覃缓抬起头,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瞳孔不知深浅。 从前他在山野丛林中,也是这样看她的,只是那个时候她只在乎自己,从不去深究。 覃缓的鼻尖又一次酸了,张了张唇,喉咙哽咽。 江须昂说:“甘心吗?” 覃缓摇头:“不甘心。” 江须昂:“不甘心我们就回去,不能看不起自己的努力。也不能让嘲笑你的人继续高高在上。” 覃缓终于哭着笑了一下:“……哪有这么容易啊。” 江须昂回答:“明天就知道了。” 她继续笑着,目光氤氲,却包不住晶莹的眼泪。 “可是,可是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急需要解决……”覃缓眨了眼眸,眼泪落在下颚处,被他用指腹擦去。 江须昂想着明天需要做的事情,此刻还算淡然:“还有什么事?” “就是因为薛宇为我说了好话,又给了我通过。” “嗯。” “现在薛柠和周可然,我们部门的同事,好像公司的很多人都觉得……我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 覃缓小心翼翼地朝他笑了笑,声调却比刚才轻松了十倍:“恭喜你啊江队长,出差后喜提绿帽。” 不瞒你说,此次出差以及让薛宇代替他出席,是他聪明又沉稳的路上一次重大败笔。 -------------------- 不瞒你说,缓缓开店的梦想我倒是很喜欢。就是没钱。╮(╯▽╰)╭ 第五十九章 新的一天, 覃缓特意起得很早化了全妆,连头发丝儿都没放过。 江须昂从厨房拿出两个鸡蛋,覃缓抬眼看他, 他说:“听说对肿眼比较有用。” “那你帮我多孵一会儿。”覃缓仰着头闭眼, 声音从鼻尖哼出来。 温热的鸡蛋在眼皮上轻轻滚动着, 覃缓舒服得直叹气。 “走了。”她说, “今天要打仗,不能迟到。” 江须昂笑出声,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率先冲在他前面。 - 办公楼一切如常, 没有人会因为昨天的一场闹剧,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薛柠落了覃缓旁边的桌, 前者顿了顿,放了一杯咖啡在覃缓桌上。 “不好意思,昨天我心情也不好, 所以话说得太过分了。”薛柠看了一眼覃缓的背影,咬唇, “这咖啡是我赔礼。” 覃缓动作停下来,将咖啡还了回去:“不需要谢谢。” 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周可然看起来格外高兴, 大概是知道今天江须昂来上班了。 “昨晚我哥对我说了很多, 包括昨天的事和之前在现场里……”薛柠说,“是我哥自己的问题, 但是他是真的……” 覃缓站了起来, 打断了薛柠说话。 “你这个人呢,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喜欢和别人争, 争不过就喜欢嫉妒, 嫉妒这么丑陋的东西还喜欢说出来,”覃缓看了她一眼,“你不用道歉,我也没多在意你和你哥的言论,毕竟你说得再多,只是更加证明你和你哥的无能。” 薛柠脸色微变:“你的报告如果想改,二次汇报就在下周一,我可以帮你说说其中几个要点。” “谢谢你,但我有自己的想法,谁知道你有没有坑我?”覃缓转过头,再也没看她。 - 郑总接到总裁办一把手的来电时,正在细看昨天的汇报报告。 总裁办叫他来一趟28楼,说领导有事找他。 既然劳烦了总裁办的大驾,郑总不敢延迟一刻,他立马放下手中的事上了28楼。 被邀请的目的地是总裁办公室,他一路上始终没想明白最近什么业务有总裁参与。 门被人从外推开,总裁的办公室坐着的不是总裁,而是最近炽手可热的小江总。 小江总见了他这个公司老人,竟然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沙发椅上,低头看着资料。 “小江总?”郑总出了声。 江须昂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了坐。 郑总摸不着头脑,江须昂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我这次去了罗兴山,考察了许多员工,最后筛选了这五个,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异议?” 郑总毕恭毕敬地接过,看完后说:“没问题的,小江总做主就好了。” 江须昂笑了笑:“听说昨天公司闹了一点八卦。” 郑总就知道今天这趟会扯到昨天那事,他点头:“是的,一个叫做覃缓的女同事,在昨天的汇报中托了薛宇的关系。” “我看了你们7为专家的考评表,等级abcd,除了薛宇给的b,你们六位都给的c,按照我们之前制定的考验计划,这次给c的同事,算是能力非常不错的,覃缓这次排名第三,说明她东西做得确实不错,不是吗?” 郑总顿了顿,脸色带了几分不服气:“那是我之前打的,后面发现薛宇帮着她说话,我后悔没改成d了。” 郑总来了劲儿:“原本我还挺看好她这个小姑娘的,汇报虽然紧张了一点,但逻辑清晰,报告质量也高。但她托了薛宇的关系,就是心思不纯,不能进入项目组。” 江须昂目光漆黑,看着他:“那您觉得我靠着我爸的关系成了组长,是不是也是托了关系,动机不纯,不能担任组长呢。” 郑总呼吸一窒,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隐隐不对:“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您专业能力这么厉害,肯定不能这么算的……” “怎么就不是一个意思了?你是今天我请上来的最后一个人,”江须昂神色冰冷,目光如炬,“前面六位都说了,覃缓的东西完全称得上第三,如果能抗住压力不篡改报告真实性,完全有能力进入项目组。” “怎么轮到你这里,关系和能力就不能同时存在了?薛宇帮她说一句话,就证明了他们关系匪浅?” “……”郑总心脏猛地一跳,几次张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像昨天他在会议上骂其他员工一样。 郑总垂死挣扎:“就,就算她还不错……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她没有找关系。” “证明?这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明。”江须昂重新低头,目光扫在纸面上。 “薛宇不可能和她有任何关系,”江须昂说冷呵一声,“他是我叫过去,帮我照顾覃缓的情绪。” “什么?”郑总一愣,脑中的不对劲更加明显,但又有什么新的东西浮现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间办公室,面前的这个人,无形中散发着浓烈的压迫感,郑总的心跳在此刻加快。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覃缓的汇报会不合格,又怕她太过于伤心,所以特意让薛宇给她的‘通过’,因为全盘否定之下,只有一个人给予肯定,她就不会完全丧失信心。” 在覃缓的认知中,一直认为薛宇是讨厌她,7个当中只要有1个肯定,多少会多几分信心——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一个“肯定”会让覃缓成为众矢之的,摊上“潜规则”的恶名。 郑总听完,脑子嗡了一下,某个猜想忽然浮现出来。 郑总:“小江总,呵呵,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照顾她的情绪?” “我说的这么明显了,”江须昂抬起眸,看了他一眼,“在没有透露施压计划情况下,我照顾一下我老婆的情绪,请问有什么问题?” 说完这话,江须昂冷下眉目,而郑总瞬间变了整张脸。 “覃缓居然是你的……?” “不用向我道歉,”江须昂说,“我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的对象。” 这讽刺的言辞,让郑总的脸色更是变换多彩:“我马上去给覃小姐道歉。她的联系方式是……” “她在16层的安全部门,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行吗郑总?” 郑总心下一沉,几乎不可置信:“我是公司里的老人,专家的身份,你是想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道歉?你疯了吗?” “骂人的时候没想着自己的身份,现在又顾及自己的面子吗?”江须昂淡淡地嗤了声,指尖握着笔,敲在了皮质沙发上。 郑总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小江总会让他来总裁办公室。 江须昂坐在江总的办公室说这些话,说明这件事江总默认且支持——当众道歉的事也是。 郑总心如死灰地起身离开,江须昂看着他的背影,把总裁办一把手叫进来:“确定他道歉完就下调令,最好下周一就离开总公司和项目组。” 总裁办点了点头:“好的。” - 覃缓从洗手间回来,发现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人。 背影有些熟悉,她直觉不是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人,条件反射就想绕道走。 “覃小姐。”偏偏这人发现了她,略微焦急地喊住她的名字。 如此晦气的一幕,让她想起了昨天下午。 行吧。 既然躲不过,那就正面刚,正好昨天没说完的话可以在今天说了。 “郑总,关于昨天您说我托薛宇关系去得到一个小小的‘b’等级这件事,我想我有以下几点想说。” 郑总快刀斩乱麻:“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覃缓吓了一跳:“……”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递来好奇又八卦的目光,郑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快速地说:“是我以片面想法揣度你昨天的成绩,是我昨天的行为说法有问题,非常……对不起。” 身后传来轻轻地抽气声,无数同事坐在座位上,假模假样看着电脑,实则耳朵恨不得贴在走廊上。 覃缓的余光看见薛柠站了起来,周可然也从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郑总还在等她的答案。 覃缓站在原地良久,颇为大度地说了句:“没关系。” 郑总刚想松一口气,覃缓却笑了笑:“但是您昨天重伤了我,这么简单的道歉,似乎不太有诚意。” 他还以为这一劫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覃缓忽然来个转折。 他针对我 第77节 郑总:“……你还想要什么?” 覃缓:“关于昨天我的报告,我想要您写一份修改意见,字数不少于2000字,谢谢。” 话音一落,郑总的脸色骤变,身边又来一次员工们的抽气声。 对于有权威的专家来说,意见都需要求着他们说几句,不少于2000字的书面意见,哪里见过这样的事。 “这……这是不是太大胆了我的天。”有人小声地说。 薛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怀疑覃缓是不是昨天气傻了。 虽然人家是来道歉的,但是这样的要求,简直和班主任处罚学生一模一样。 “郑总是公司多年的专家,道歉就不错了,你能不能适可而止?”周可然从里面走出来,一副“覃缓你太给我们部门丢人”的样子。 覃缓站在没动,用力绷紧下颚。 周可然便更加焦灼。 毕竟周可然现在是覃缓的师傅,看着郑总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又闹大了,到时候如果连累了自己……她忽然觉得很绝望。 “你给我收收大小姐的脾气好吗?年纪也不小了,一点小事就闹成这样子?这不是你家的公司好吗?” “——谁说不是她家公司了?” 周可然话音刚落,另一道沉稳好听的声音及时插/入。 喧闹的环境陷入片刻的寂静,覃缓一愣,随着所有人的视线,看向了走廊尽头。 今天在这个地方,第三次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 看到这章大家的怒火有没有平息一点点呢~  不好意思真的没想到上两章引起了大家这么多愤怒,因为是全文的最主要的一个波澜,所以设计的气人了一点,气到大家了我道歉~  但还是想解释一下。真的不是为了“攻击受气忍耐而成长”,是为了让女主在面临相同的挫折(周和流言)时,从心底里认识到她自己的价值,认识到她不一样了,从而真正做到自信从容。  至于男主,在我这里,他更像一个循循善诱者,告诉她很棒,告诉她该怎么做,在必要的过程中给予帮助。女主要打脸其实根本用不上男主,爸爸就可以,女主也不希望利用自己的家庭得到认可,男主是知道的,之前也问过女主要不要调岗,女主没有同意,他知道女主是想证明自己能行,所以前面没有多帮忙,但是这次的事情是太过分了,所以他不就马上赶回来了嘛?  当然抱那里他确实做错了,但当时被抱是很突然的意外,男主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是没有回礼的啊,这个我保证。下来立马认错了后面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啦,只是想浅浅的解释一下。 第六十章 走廊是空的, 矛盾的焦点在中心。所有人静声屏息,却只敢在办公室内看八卦,没有走出的勇气。 在外面的只有覃缓和周可然。 皮鞋落在干净明亮的地板上, 覃缓脑中一片空白——事实上, 应该不仅仅是她, 是周围所有的人, 全都陷入了片刻的空白。 这位曾经站在欢迎会上致辞,公司所有领导无一例外全部参加,没一个敢缺席的总裁独子,走到了覃缓的面前。 他抬手, 将她发间的一缕发丝,别在了耳后。 亲密又不放肆。 关系昭然若揭。 郑总的脸上挂不住面子, 有一种盛怒前兆却生生被压下来的挫败感,甚至不得不堆起笑脸来:“小江总……” 覃缓愣愣地看着他,花了好半晌才意识到江须昂此刻正站在她面前, 接收一大片吃瓜同事的目光洗礼。 “我没有参合的意思。”江须昂收回手,抬腕看了看手表, 颇为淡然地走向白色的墙壁面前站着,“你们继续,我等你下班。” 覃缓:“……” 江须昂的到来就像绽放了一束巨大的烟火, 等着后续却戛然而止。 郑总:你他妈在旁边看着我还怎么发火? 众人:哦原来小江总和大家一样爱看热闹, 但是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刚才小江总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覃缓被他这句话弄回神了,目光似被撞碎的湖面, 却还是比较恍惚。他怎么来了?他没说要来啊?他来等她下班?下班需要这么高调吗? 覃缓的余光扫到了身旁的周可然……额, 她现在的表情非常复杂, 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 气氛僵持, 但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覃缓看向郑总:“郑总觉得我刚才说的怎么样?” 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样? 江须昂站在角落里, 双臂懒洋洋地交叠在胸前,漫不经心地看着脚尖。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站在哪里,再次散发着压迫感。 江须昂是不少公司老人看着成长的,多年基层经历,什么苦都吃过,什么项目都做过,什么领域都涉及过。年轻人的体魄、经历和学习能力很快与中老年拉开距离,成为公司新秀,名声大噪。 当江总宣布江须昂的身份以及成为项目组组长的决定时,虽然存在不服者,但更多的人觉得:这是他应得的。 江须昂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来就在组内进行改革。雷厉风行,行事冷酷,既有属于年轻人的革新,又有属于上位者的沉稳。 郑总刚从总裁办下来呢,脸色红白黑交相呼应,咬牙挤笑:“既然覃小姐这么爱工作,那修改意见肯定是没问题的。” 项目组拥有巨大的前景和未来,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丢了这个机会。殊不知他此刻再怎么蛰伏,不是他的东西,就注定不是他的。 覃缓:“那就谢谢郑总了。” 下班的时间到了,伫在这里耽误大家下班多不人道啊,覃缓飞快地看了江须昂一眼,飞快地跑回办公室拿了包,又飞快地跑出来。 路过的时候,她的肩膀不小心撞了周可然一下,对方不堪重负,往后退了一大步,脸色更白了。 “对不起啊。”覃缓说完,朝江须昂走去。后者站直了身体,胳膊呈现出月牙般的弧度。 覃缓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挽了上去。 听见了众人的哗然,她一瞬间想要将手回收,却被江须昂夹紧。 他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在电梯门口时,忽然又停顿了下来。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说了。”江须昂按了下行键,转而看向了周可然,“昨天审查会的结果出来了,刚上传至官网,附有7位专家的详细打分和评语,劳烦各位部门经理‘准确’通传一下。” 江须昂加重了“准确”两次,其他人摸不着头脑,周可然的内心却猛地一沉。 “对了,同时可以对部门里的成员说清楚,”江须昂淡声补充,“我在外地出差两周,全程没有参与,如果对结果评分有异议的,欢迎实名举报。” 有好奇者当场就点开了官网,面对结果“哇哦”了一声。 审查排名名单:第一名:张x;第二名:赵xx;第三名:覃缓。除了前两名“通过审查”,从第三名开始,全部“未通过审查”。 也就是说—— “周可然骗了我们?”覃缓坐上了江须昂的车,看着手机网页中的公示页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江须昂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嗯。” “当时她喜气洋洋从会议室出来,说自己表现得不错,还语重心长地向薛柠传递了经验,我还以为她多厉害,结果她也没有通过???” 江须昂:“就像你不想在她面前服输一样,她也不会让自己在你面前丢脸。” “太过分了吧!”覃缓气死了,将手机重重地砸在腿上,她吃痛一声,哼了哼,“啊她那个时候好骄傲地走出来,撩着头发,我原本就很心虚,现在看起来都是她搞的心理战!” “啊啊啊啊这个虚荣的女人!害得我之前那么那么紧张!” 江须昂看着前方笑了笑。 覃缓坐在副驾驶碎碎念,仿佛要把这些天受的委屈全部念出来,念得绘声绘色,情绪激昂——忽然的,她停了下来。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覃缓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就……就我记得这位张老师和赵老师工作了好几年,业务能力和汇报能力都特别牛逼,所以我排在第三名是说明——” “说明这次你做得比他们都好。”江须昂说。 他话音一落,车内只听见发动机的声响,覃缓张了张唇。 “这次审查会全程公平公正公开,我除了下达过审查流程,后续根本没有参与。此前更没有知道你和我关系。”江须昂说。 覃缓的心跳静止了一瞬:“所以……所以我的报告,虽然被批评得很厉害,但……其实不是一无是处的是吧?” “我看了一下你与后面几个人的评分,就算除去薛宇的最高分,你平均分也比她们略高一点。” “真的吗?”她惊了一下,又立马点开附件,一点一点对照看过去,真的是这样。 人生起起伏伏,如同过山车一般,折磨起人来简直要人命。 江须昂:“虽然无法避免某些人的‘口出恶言’,但可以用实际能力让别人住嘴。” 他看过来一眼:“你的工作能力,这段时间的态度,周围的人有目共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覃缓,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早就不同了。” 覃缓迟疑地,缓慢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是的呢,她已经不同了。 她!已经!不一样了! 上一次她受到这样的质疑,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缺陷;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即使曾经有过片刻的茫然和挫败,却也可以骄傲地拿着成绩告诉这些人—— 我不仅拥有优秀的外在,也拥有坚实的内里。 我不是花瓶! 她捧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鼻尖微微发酸。 江须昂感受到她情绪不对劲,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在了路边。 “小哭包。”江须昂将卫生纸递过去。 她抽出一张纸,否认:“才不是呢,我是想通之后,喜极而泣。” “是吗?”江须昂转头,颇为淡定地指了指车外街边,“那里有一家店倒闭了,既然正好看到了,说明你和它有缘,你可以将它盘下来,开一家店然后……” “哎呀你真的是好烦啊!”她一下子就哭不出来了,将用过的卫生纸丢在他身上,用力耸了耸鼻尖。 夕阳中淡淡的余辉落在脸上,衬得她妆容精致,皮肤细腻,光泽怡人。 她终于笑了出来,:“我才不开店,我堂堂成环公司未来女主人,才不要去开店。” 江须昂:“既然都知道自己是未来女主人了,之前怕什么怕?” “那我不能让周可然借题发挥啊!” 江须昂看了她一眼。 “行吧,我承认。”覃缓慢吞吞地将鞋子脱掉,盘腿坐在副驾驶上,想了想又觉得不满意,朝驾驶座的方向爬过去。 他针对我 第78节 江须昂动作一顿,朝后面挪了一下座椅。 “我承认面对周可然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阴影,导致我有那么一丢丢自卑,但现在我不会了,”她挪了下位置,坐在江须昂大腿上。“她以前成绩比我好是因为我没认真,我这个人一旦认真起来是很可怕,比如这次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这充分地说明了,我这个人不仅人美心善背景强大还有一种非常强大的隐藏技能。” 江须昂:“……” 她带着亲昵的小得意,让他终于看见了她从前的样子。 这才是他熟悉的样子,江须昂心中一动,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覃缓愣了一下,忽然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江须昂眸色一暗,正准备继续,却被她忽然推开:“是这样的呢,小江总。” 他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接下来大概是有求于人的话。 “干嘛?” 覃缓讨好地对他笑了笑:“这个郑总虽然道歉又答应写意见,但我报复了他,心里估计有气,我怕他在意见中坑我……” “……”江须昂心中了然。 她嘿嘿两下:“要不你也帮我看看吧,写个不少于2000字的指导意见。如果你觉得2000字有点儿多,我给你打个折吧,友情价1500字,真的不能再少了。” 江须昂:“……” 这是从班主任布置作业,变成了菜市场讨价还价? - 覃缓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第三名后,良好感觉上升到绝对的高度,连带着看什么都顺眼起来。 还以为第二天又会在办公桌上看到别人的“讨好礼”,却没想到除了在路上被陌生人热情地打了几次招呼,桌上什么都没有。 她或多或少有点明白,有的人背景越强大,周围的人就会越忌惮。 这样的感觉她以前很喜欢,现在越来越不喜欢了。更喜欢以前在山野中被人当朋友的平等状态,如果在这里做不到—— 那就更坚定了要离开的想法。 覃缓依葫芦画瓢,在薛柠座位上放了被咖啡,后者姗姗来迟脸色各位苍白,似乎连妆都懒得化了。 看着桌上的咖啡,她冷笑一声:“怎么,这是公司少夫人施舍给我的吗?” 说什么少夫人呢,八字还没一撇,江须昂还没求婚,谁说她要成为少夫人了。 覃缓转过身来,笑眯眯:“放心,我只是不想欠你的,这是昨天咖啡的还礼。” 薛柠:“……” 她瞪着覃缓,眼眶逐渐就红了:“看我为了江队这样努力,你很得意是吧,在心底笑话我是吧,你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却偏偏选择昨天这种时候告诉我!” 覃缓看着她这个样子,语重心长地送出诚恳的建议:“恋爱脑伤身,我这是为你好,劝你趁早抽离。” “……你!”薛柠一瞪,不过覃缓已经无暇顾及她了,因为周可然已经来了。 覃缓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东西,跟着周可然进了办公室。 “上一周的报告,签字表,盖章页。”覃缓将东西一一放在她面前。周可然沉默地看着,一时间没说话。 薛柠喜欢江须昂的事,她藏于心不张扬,公司里除了覃缓和薛宇没人知道。 但周可然就不一样了。 周可然暗恋多年的总裁独子是别人的男友,这个“别人”是她平时特别针对的新人,甚至在审查会的排名上位居她下。 这其中的每一件事拿出来细品,都有那么一点儿丢人。 -------------------- 凌晨还有一更呢。 第六十一章 “你什么时候和江须昂在一起的?” “反正比你喜欢的时间晚, 对不起啊,你喜欢他的时候,我还在和隔壁班上的男同学偷偷溜网吧呢。我哪知道和他在一起后, 你居然还喜欢他呢?” “……”周可然神色紧绷, 太阳穴突突地跳, “所以, 上次在人事部门口是你们俩?” 那要提起来这件事可能就有点儿让人害羞了。覃缓朝她笑了笑:“这可不能怪我,是你逼我把江须昂叫来的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那你审查会佯装自己很厉害,结果评分还没我高的时候知不知道羞耻呢?!” “覃!缓!” 周可然吼得这一声,不可谓不大声, 不可谓不激动,不可谓不脸红耳赤。 覃缓平复着情绪, 就站在她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样的人,嫉妒别人的背景, 就将人家贬低得一文不值。你不是说我靠背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从现在开始, 该我做的工作我照常做,属于你的东西我一个字都不会动,有本事你就举报我滥用职权!” 周可然的脸色黑红交错, 再次感受到了来自覃缓的压迫。是的, 以前也是这样,就是这样的感觉, 兜兜转转, 她又再次位于覃缓的压迫下。 “行。”周可然说, “那走着瞧, 方案还有二审, 我们看谁笑到最后。” …… 周可然放了狠话,在报告的修改上自然要多下功夫,又不敢将其他工作交给覃缓,只能每天工作到深夜。 覃缓也不敢放松,尤其是临到最后几天,看着手中的报告成品,觉得怎么修改都不对劲儿。 夜深了,窗外的寒露透着淡淡的红雾,树枝上挂上了灯笼,新年将至。 这段时间覃缓将行李一股脑打包来了这里,成了长住型的女主人。 不过住客越来越违背11点睡觉的真理,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晚。 江须昂7点的时候去敲了一次门,说外卖到了出来吃晚餐。 覃缓头也不抬:“你把我的那一份端进来给我吧,我这里有张表格没有做完。” 江须昂:“……” 吃饭时他多看了两眼:“又是周可然给你布置的加班工作?” “这倒没有,她要这点情商都没有也混不到现在了。”覃缓摇头晃脑的,“是有个东西我弄明白,请假了部门里的师兄,我在复盘。” “……” 江须昂现在很不喜欢复盘这个词语。 她都没有叫过他师兄?居然开始叫别人师兄了? 8点的时候去敲了一次门,说电视台在演一部她喜欢的电影,问她看不看。 覃缓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啊这部电影我看了十几遍了现在不想看。” 江须昂:“……” 11点外面传来洗澡声,她居然在书房里接到了江须昂的来电。 覃缓:? 她怀疑今天他的脑子有点问题。 不过还是接了起来:“干嘛呀?” 江须昂的声音带着空旷:“我的浴巾好像忘记拿进来了。” “那你吼一声不就行了。” 江须昂冷笑:“那不好意思了,我刚才吼了十声,请问你有没有听见呢?” 覃缓:“……我马上就来。” 从书房出来才发现时间这么晚了,覃缓摁着后脖颈去阳台取了浴巾,抱着属于他味道的东西走向了雾气腾腾的浴室。 “叩叩叩——”她敲门。 里面半晌没动静,她犹豫了一下,拧开了浴室的门把。 热气扑面而来,裸色身影落在视线较远处,覃缓将脑袋探进去,眼睛朝下看:“江须昂,你听见我敲门了吗?我把浴巾给你带来啦。” 水声依旧,但是好像没有人回答她。 覃缓心里突突地跳:“江须昂我把浴巾给你放在哪里——”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忽然从前面伸出来,快而猛地将她扯进浴室。 覃缓惊呼一声,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门在她身后关上,而光果果的江须昂站在她面前。 “你你你你,你干嘛呀!”她双手抵在他胸前,被江须昂又热又润的肌肤烫了一下,眼前却模糊一片。 江须昂将她手中的毛巾丢在一边,盯着她瞪得大大的瞳孔:“你现在需要休息。” 她可能自己不知道,连续熬夜这么多天,眼中已染上红血丝。 江须昂知道她在忧心二次汇报的问题,但哪能一直这样折腾下去,心疼得不行:“明天还有一天时间,你今晚必须早点睡觉。” “我睡不着!”覃缓硬着头皮,其实身上的其他地方已经开始发软。 湿气将胸前的白色睡衣打湿,她居家一向穿得非常轻松,所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释放内/衣。 此刻睡衣的衣料被水打湿,让她不太舒服地抿着下唇。 “一般助眠有几种方式,我一种一种念给你听。”江须昂将她抵在浴室墙上,嘴里却说着无比正经的话,“喝牛奶,运动,泡澡,你喜欢哪一个?” “……”覃缓看了看此刻的景象,“还有没有多余的选择?” “多余的?”江须昂想了想,“全身按摩?” “你这个人真是烦死了!”覃缓终于忍不住红着脸踹了他一脚,江须昂低声笑了笑,顺势揽住她抱在自己怀里。 “快选,四选一。”顺着她打湿的衬衣,他的手四处游走。 运动肯定是不能选的,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全身按摩也是不行的,谁知道按摩去了哪里? 泡澡似乎好一点儿……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程度,也不一定。 实在选不出来了,覃缓说:“那就a吧。” 他针对我 第79节 “确定吗?” “那不选了我走了!” 他哪里由得她走? 就在覃缓奋力思考什么是喝牛奶的时候,她被炽热的气息堵住了出路,白色衬衣掉落在地上,彻底被水渍打湿。 覃缓从来不知道这助眠的选项还有买一送三的功能,商家要这么做生意估计得亏本死。 “你这个浑水摸鱼的,刚刚还让我选什么选?!” 两人共同在一个浴缸里,江须昂将浴缸买的这么大,她就知道他别有用心。 “怎么没得选?”江须昂啃咬着她的后脖,咬出深深的红印后,才满意地放开,“选择了才能决定顺序。” 覃缓:“……” “我真是非常开心,你这么为我着想,将我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 谁是因为在意他的需求啊?!她脸红着扑腾水,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结果她没来得及动作,江须昂却绕到前面来,和她直直地对视着,再次吻了下来。 他用了狠劲儿将两人圈在了鱼缸中,然后诱导着让她叫师兄。 哪有这么吃醋的啊?她不就问了师兄几个问题吗? “快点。”江须昂目光漆黑,却不依不饶。 她被逼的没办法,只得在直上直下时软着嗓音满足他的要求。 - 覃缓趴在床上,身体红润得仿佛煮熟的虾子。 只要一想到她靠在墙上,他蹲在了她面前……啊啊啊啊,这根本不能想! 她晚上再也不想喝牛奶了! 江须昂手里端着水杯进来,覃缓蒙在被褥里不理他,江须昂的声音传出来:“听说这个也助眠。” 鬼才信!!! 覃缓宁死不动。 他将她的脑袋挖出来,昏暗的灯光下,衬得他眸色格外的温柔,大概就是这份温柔勾得她心底又是一软,凑过去问:“那你杯子里是什么?” “蜂蜜水。” 听见是甜的,她有点儿胃口了,爬起来捧着水喝下肚后,软绵绵地问道:“那你喝了吗?” “喝了啊。”江须昂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说,“我在浴室里不就已经喝饱了。” 覃缓:? 覃缓:…… 覃缓被狠狠地呛了一下,脸颊瞬间又是爆红,还不忘了一脚给他踹过去。 江须昂笑着接住,在她软滑的脚心上扣了一下,转身将水杯带了出去。 - 回来时暗夜寂寥,他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是柔软温暖的。 好一会儿—— “江须昂,我觉得自己还是睡不着……我想要读书。”覃缓小小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虽然闭着眼,语气确是清醒。 “你?读书?”不是江须昂质疑她,实在是她看着就不像喜欢读书的样子。 书本在她这里只能沦为催眠的神器。 “你去帮我拿一下嘛,我想读这本书很久了,每次在书房里看到它却不敢翻它,等着你给我读。”她声音又低又闷,带着撒娇的语气。 江须昂将下颚枕在她头顶,没什么办法道:“想读什么书?” 他起身,作势走向书房。 “嗯。”覃缓撑着上半身,看着他宽阔的背影,说,“就读《amw的沉默日记》” 江须昂脚步一顿,忽然朝她看来。 姑娘坐在窗边,朝他笑得格外甜美美好,几分促狭,哪有想要睡前读物的样子。 “你给我读读呗。”覃缓抱着枕头,“写给我的东西,我想要看看内容的啊。” 其实日记也不算写给她的东西,但覃缓单方面认定与她有关就是写给她的。 江须昂从书房出来时,是她这段时间在书房里见过很多次,但一直没舍得翻开的封面。 她拍了拍枕头:“快来快来快来。” 江须昂无奈,手中拿着三个日记本:“要先看哪一个?” “从第一个开始,我每一个都要听。”她激动地继续敲着枕头,似乎看起来更没有睡意了。 “……” 江须昂便将蓝色的那一本抽出来,然后坐在了她旁边。 覃缓靠在他胸前,眼睛闭了起来,耳朵传来他胸前的震动,还有低沉缓慢又好听的声调。 —— “1月3日。元旦放假,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她,红色长款的短裙和黑色短靴,单薄的大衣,她不冷吗?” “2月7日。在高中的校园门口,她低着头不看路,差点被自行车撞了。笨死了。” “3月2日,放假了,她似乎和其他同学出去玩了,希望她晚上早一点回来,但似乎愿望总会落空。” “4月6日……” 江须昂声音降低,因为他感受到,胸膛处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还真是睡前读物了。 他轻手轻脚将日记本合上,将她的脑袋挪到了枕头上。 覃缓闭着眼却轻轻皱着眉头,因为挪动哼哼了两下,嘴唇微张,喃喃呓语:“江须昂?” 他以为她醒了,其实并没有。 她在梦中还忍不住发问:“amw什么意思啊?” 她只晓得awm…… 江须昂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网上看到的段子。 a是第一位。 my wife,my wish。 -------------------- 助眠四种方式可真是一点都不助眠!!还得是书有用。 第六十二章 覃缓困死了, 不仅仅是因为加班,毕竟加班只会让人灵魂出窍,不会让身体也感到疲惫。 清晨上行的电梯进了不少人, 覃缓缩在最后一排闭目养神, 上下眼皮直打架。 某个瞬间电梯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 但又被吵得直皱眉头。某个瞬间电梯停在了某一层,进来个什么人,电梯安静得能听见钢索运作的声响。 江须昂从8层进了电梯,当原本吵吵闹闹说话的员工看清他的模样时, 刹那间安静如鸡。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也不敢吭, 看着小江总摁下了26层。 太好了!他们都在12层就下了! 不用和领导在电梯内待太久! 12层一到,大家安静又整齐划一地冲出去,只留下一个忘记按楼层, 几乎睡着的覃缓与世隔绝。 她将脑袋垂靠在墙上,眉头轻轻皱起来, 看起来睡得不怎么舒服但又睁不开眼。 江须昂想了想,抬手将15层以上每一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 然后他站在了门边,看着电梯一层一停, 慢悠悠向26层晃上去。 覃缓醒了过来, 面对眼前的环境愣了一下,看见江须昂的背影时,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里她坐在船上, 大浪朝她打过来, 晃晃悠悠的, 好像有点儿晕船。 “你怎么在这里呢?”覃缓闷闷地出口, 江须昂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说,“这都能睡着?” 覃缓揉了揉眼睛,抱怨:“这怪谁?你也不想想到底怪谁?” 江须昂身姿笔挺,不以为意:“怪你这段时间熬夜。” “才不是!”她精神好一点儿了,抬眸瞪了他一下,“你没有人性,还不是怪你昨天晚上烦死了。” “可是你昨晚上比以前睡得早?”江须昂道。 他尾音上勾着,带着意犹未尽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想到昨天晚上浴室里哄着她张/腿的情景。 真是烦死啦,害得她今天根本就无心工作。 恰逢22层的电梯门徐徐关上,覃缓见没人来,伸出手用力掐在他胳膊上,结果她再次忘记他胳膊上的肌肉硬度,害得她指甲一阵疼痛。 江须昂单臂夹着手中文件,好笑地抓着她手凑向嘴边:“吹一下就不疼。” 覃缓:“穿着衣服看着又不壮,怎么能这么硬!!!” 江须昂:“什么地方硬?你说清楚,又不是没看过没穿过的样子——” 话音刚落,关闭的电梯门忽然被人匆忙摁开,周可然短衣长裤,发丝微微凌乱,怔愣地看着两人。 他针对我 第80节 覃缓:“……” 看看,这就是孽缘,挡也挡不住。 她双腿僵硬地迈进来,而后紧紧站在了电梯墙的最左边。 覃缓就贴在江须昂,忽然甜腻腻地开口:“我今天想吃水煮鱼了,要非常辣的那种水煮鱼。” “……”昨晚都没用这种声音,江须昂觉得相当不划算。 但他还是顺着她的话向下说:“晚上接你去吃。” “那我今晚要加班呀,明天要二审啦,我还有点儿没改完。”覃缓捏着他的西装外套,继续甜腻腻。 江须昂说:“巧了,我也要。” 周可然透过电梯反光墙看着紧贴的两人,苦而讽刺地勾起了唇角。 “那我们去吃那一家吧,高中门口那一家,我思念好久好久好久了。学校门口有一家特别香,你以前高中在学校门口等我的时候肯定还记得吧?” 周可然猛地抬头,双眸似乎要被她崩裂。 覃缓这段话的潜台词莫过于告诉周可然,江须昂曾经在高中门口,就是为了等她。 “叮”的一声,26层结束了漫长的旅途,覃缓轻哼着放开江须昂,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谁叫你以前气我,就是要气死你! 覃缓一边走一边将高跟鞋踩得咔哒咔哒的,江须昂停下脚步,她还在往前走,他一把拉住了她。 覃缓嘴巴翘得都能挂油瓶了。 江须昂看着,却很喜欢她这样的状态。 能对着不喜欢的人耍小姐脾气,才是她真正回归自己的开始。 “你也在26层开会吗?”他低眉,眼中含笑。 “啊?”覃缓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坐了这么久电梯,原来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按楼层。 她觉得有些丢人,面无表情转身就走:“该死的江须昂也不知道叫醒我。” 江须昂:? - 覃缓再次核对了一遍方案报告中的原始数据,确定自己的结论没有问题后,看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第一个文档是郑总发她的2000字意见:上面针对他在会议上的犀利问题,给出了正确的答案,她只要跟着意见修改,那二审应该会有个漂亮的结果。 第二个文档是江须昂发她的1500字:上面针对她报告的内容给出了意见20条,是对报告和汇报材料的全面完善。 覃缓看着结论那一栏,根据她的修改,能量转化效率从原来的8.1%变成了15.6%,销售率从90.5%提高到95.7%,完美达标。 覃缓安安静静地思考了很久,拿出计算器和手写笔记本,埋头开始算。从办公室人员密集,到空无一人,从青天白日,到华灯初上。 最后她犹豫许久,抬手,在键盘敲上了删除键。 江须昂来找她时,姑娘一个人背影单薄而专注,他靠在门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 覃缓将报告成品和材料打印出来,打印机嗡嗡响,江须昂走过去拿起来其中一份,看到了结论那一栏,微微勾起了微笑。 “你吓死我了!” 覃缓走过来,抢过他手中的报告,藏在胸前:“不给看!” 江须昂已经看了最感兴趣的地方,对其他的内容不以为意:“今晚终于可以提前睡觉了?” 覃缓抱着打印稿子往回走:“你今天休想上我的床。” 江须昂:“?” 覃缓:“我明天很早就要起来呢!” 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动作很快地将文稿装订在一起,衬衣a字裙衬得双腿笔直而纤细。 有个360天都喜欢穿短裙的女朋友该怎么办? 江须昂不是很想让别人这么简单地就看了去,但是此刻倒是刚刚好。 覃缓将文件丢进包包里,一转身便撞在了一堵肉墙上。熟悉味道的外套,坚硬的触觉,撞疼了她的鼻尖。 覃缓“唔”了一声捂住鼻子,腰身却在下一秒被掐住,江须昂将覃缓向上一提,她被迫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她措手不及,心中一慌,双臂抵在他胸前:“你干嘛呀?!” “让你在不喜欢的地方,留下一个还算不错的回忆。” “什……唔。” 她被人堵住了唇,淹没了剩下的话。 江须昂初期用了力道,却在后面缓缓变得柔和,轻拢慢捻,轻勾细品,将艳红的唇色全部吃进了彼此嘴里。 覃缓双臂不由自主地环在他脖子上,羞涩地勾起了脚趾。 - 当天晚上她确实睡得很早,倒不是因为不紧张,而是因为江须昂又给她念了睡前读物。 十分之管用,江须昂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二审顺序根据一审的分数和排名决定,竟然是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方式。 线下还是那7位专家,只是原本薛宇的位置换成了江须昂,郑总换成了另一位她不认识的中年人。中年人长得严肃又不苟言笑,覃缓却听同事说,这位才是真正的技术专家,连江总都会给几分薄面。 是了,难怪江须昂进去的时候先去和中年人打了招呼,才转而去了自己席位。 “线上的专家名单出了吗?”有人问。 “听说是保密的,要在最后结果出来时才公布。”一审第一名的张xx在一旁回答道,看起来也有点儿紧张,“而且和一审的流程完全不同,不会当场出结果,要在第二天全部结束后才公布。” 搞得这么神秘,覃缓反而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也许是她昨天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许是因为会议室坐着她眷念而信赖的人。 他什么都不需要说,只要和她同处一片空气下,就有着令人安心的能力。 主持人打开门,让三号覃缓进去了。 “好的。”覃缓理了理西装衣领,从容地走了进去。 …… 审查会历时两天,最后一天下午4点10,公司在官网发布了结果通知。 宛若一枚炸弹落在平静的池水中,激起同事员工的争相讨论。 于此同时覃缓接到一通电话,但她按通接听的时候,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心跳得特别快。 人事部小姐姐好听的声音传来:“是覃缓覃老师吗?” “……是。”覃缓愣了一下。 “是这样的,恭喜您通过了百亿项目组考核,成功获得进组资格,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您是最年轻的,恭喜您。” 覃缓很傻地“啊”了一声,脑子还没转过来。 人事小姐姐便笑得很开心:“具体情况您可以看看官网呀!审查结果已经公布啦!” 覃缓几乎抖着手点开了通知信息。 人事:“档案和资料我们会在一周内准备好,我们例行程序问一下,请问您愿意进入新的项目组吗?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我们将遵从您的想法,保留您现在的位置。” 覃缓脑子嗡了一下,心想这些人的问题真的是很没有水准,这么多人要死要活这么多天,等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我愿意!”覃缓扬起唇,兴奋地掩饰不住自己的音量。 官网白纸红字写得非常清楚—— 本次包括覃缓在内的四名被考核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秉持着“准确、完整、诚信、坚持”的态度,完成了相关方案全部内容,根据组委会讨论,通过了一轮和二轮考核,成功进入项目组。 -------------------- 是不是闻到了结局的味道~~嘻嘻是的。凌晨还有一更哈,不好意思来晚啦。 第六十三章 通过名单上没有周可然和薛柠的名字。 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 覃缓不管从精神上,还是生活中,已经彻底脱离了这两个人。 事后官方和江须昂都解释了这次考核, 分为了三个步骤:1、下发方案任务, 落在每一位交了申请表的人身上, 但所有被考核人员都不知道这份任务与“考核”相关, 以为是一份平常的工作;2、一审为“压力测试”,会被评审专家怼得极其凶残,提出质疑;3、二审为最终考核。 江须昂说:“当时定下的规定是,这次所有的方案任务都具有一定的‘瑕疵’, 也就是说,你们所有人的结论都会有不合规、不达标、不清楚的缺点, 这正好给了一审怼你们的理由。” “我们项目组需要的是实事求是、抗住压力、肯努力的人才,而不是为了面子、应付上级而徒有其表,外直中空的人。” 覃缓听着有些后怕, 还好她觉得哪里不对劲,改了许多次都不满意, 最后将虚假数据删除了才安下心来。 她拍了拍自己胸口:“还好我是个实诚的人,和她们才不一样。” 江须昂看着她嘚瑟:“现在知道为什么一审的时候周可然和薛柠比你的分数低了吗?报告质量是一个原因,态度是另一项原因……” 他喜欢的姑娘, 初入职场而勇往直前, 不迎合不屈服——从一开始就和她们不一样。 …… 调动职位关系这天,人事部通知覃缓去拿她的资料, 途中却偶遇了薛柠。 在走廊上相向而行, 覃缓试图装作没看见, 却被薛柠喊住了。 她手中似乎也拿调动资料, 覃缓余光瞥了一眼, 有些疑惑。 “哦我要去基层实习了。”薛柠说。 覃缓心想这天可算来了,面上装得云淡风轻、颇为大度:“恭喜啊。” 薛柠:“你不问我去哪吗?” 覃缓抱着资料,歪了一下脑袋:“反正别去罗兴山管一队就行,小八他们留在那里,要是和你关系变好,我是一定会生气的。” 薛柠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 他针对我 第81节 老实说覃缓和薛柠虽然不太熟,各式各样的表情却见过不少,但这样真诚的笑还是第一次。 覃缓无语:“干嘛呢你?” 薛柠笑着说:“你还是这么直爽干脆。” 覃缓“啧”了一下,不是很想继续和她浪费时间。 “原本我申请去的就是管一队,倒不是想去套关系,毕竟我之前也去过好几次了,但小八陆波最喜欢的还是你。我想去……只是……”薛柠顿了顿,想起来当初对江须昂言辞凿凿的时期。 那个时候可真年轻啊,年轻到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去追寻。 “不过刚才人事部通知我去不了,安排去了另一座山上。”薛柠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苍天在上苍天有眼,覃缓喜闻乐见,眉眼笑如弯月。 管一队确确实实是缺人的,如果薛柠想去,一般情况下是会被尊重意愿——这次被拒绝,薛柠知道,一定是有人打过招呼。 薛柠站在原地,看着年轻漂亮的覃缓背影绰约,仪态优雅又藏着小女人的娇俏和纯真。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也就是在这一刻,薛柠彻底看见了,这段感情的尽头。 一周后覃缓搬离安全部门,离开之前同事依依不舍,对于未来老板娘要走这件事,纷纷表示可惜。 不过周可然始终坐在办公室里,将窗帘拉得紧紧的,无声无息。 覃缓觉得自己应该歇斯底里,应该找个机会朝她吼,说当初我对你这么好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现在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有时候你对人家的好,人家真不一定觉得好,她以前的脾气偶尔大了一些,也许无意中说过得罪她的话,自己不知道而已。 一段感情的失败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错,重要的是她在失败中学到了什么。 她认识到自己空缺,拜拜了霍原,认识了江须昂,足够了。 安全部门在16层,项目组的办公区域设在25层,一栋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没有缘分相遇,可能真的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 覃缓因为在总公司上班的缘故,基本上属于最早进入项目组的那一批。江须昂不仅要忙着后续选聘的统筹安排,还有身为组长的其他乱七八糟事物,常常见不着人影。 这天江须昂打电话给她:“下班了吗?今晚有个饭局。” 覃缓以为这饭局是他自己的“商业饭局”,顿时失望起来:“啊?你又要抛弃我了吗?你已经三天没和我吃晚饭了……” “所以我这不是正准备带你去吗?”他的声音仿佛很远,夹杂着发动机的响动。 “真的吗?”覃缓愉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引来好些人不解的目光。 “……” 她讪讪地坐下,捂着手机小声地说:“那我现在就能下班,我想去吃水煮鱼。” 上次说的水煮鱼还没吃呢。 江须昂气得笑出声:“小覃同志,你当着直系领导的面说早退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同志同志把人家叫得年纪大了一轮,你才是个遭老头子!” 江须昂:“……” 覃缓收拾包包关电脑一气呵成,动作又轻又快,无他,只因最近太闲,唯手熟尔。 江老头子在停车场等她,穿得居然人模狗样,清冷矜贵。覃缓坐在副驾驶上瞥了他一眼,一顿:“你这身同那天和我相亲的时候穿得一模一样。” 江须昂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哪里一样了?明明颜色就不同。 “一定又是从哪个‘国际会议’上下来吧,领导就是辛苦,连和娇妻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估计又是戏精的病犯了,江须昂发动了车辆。 覃缓果然是戏精病犯了,一路上喋喋不休,从他工作“冷暴力”演到了“离婚”惨况。 说着说着又不高兴了:“我说要去吃水煮鱼,你怎么不带我去吃水煮鱼?” 江须昂说:“我们先去买点东西,然后去一个饭局。” 覃缓到现在才意识到,江须昂从最开始就说的“饭局”。 不是饭,是饭局。 这说明不是两个人的便餐。 “要和谁吃饭啊?还带礼物的……”覃缓迟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一个你非常喜欢的人。”江须昂看着前方道路,轻轻勾了下唇角。 她根本不相信好么,除了覃建国和赵潋,她哪有非常喜欢的人。 “谁啊?”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江须昂说:“严齐嵘。” “严……”覃缓一愣,瞬间张大嘴,将剩下两个字吞进了喉咙里。 五秒后,江须昂听见了车内的尖叫声:“啊啊啊你这个狗,你怎么能不早点说,严老要见我,严老怎么忽然要见我,这可是我爸的偶像,也是我的偶像!” 江须昂:“……” 覃缓:“我衣服是昨天的!我今天都没换衣服很失礼的!啊啊啊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江须昂无奈地捏了捏鼻子,“因为今天才忽然决定的。” 外公忽然想要见未来孙媳妇儿,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是一点儿方法都没有。 “没关系,他很和蔼,”江须昂安慰道,“只是一个便饭而已。” “不行!!” 覃缓这么讲究的人,是一定要去买一件新衣服以示尊重。但人在着急的时候,往往越想买的东西就越不容易买到,当江须昂将新买的礼品放在汽车后座时,覃缓还在门店前犹豫。 他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将凌乱的发丝别在覃缓耳后,抽出其中一件淡蓝色的素雅套装:“就这个吧。” 覃缓自然是不喜欢这种的,甚至有点鄙夷他的欣赏水平。 江须昂淡定道:“他就喜欢这种。” “……” 服务员站在旁边笑着:“这款看着普通,其实上身效果非常好看呢,受各种年龄层的人喜欢。” 小姐姐是销冠吧,这么会说。 覃缓抱着衣服迟疑道:“你确定?你这么清楚人家的喜好呢?” 江须昂推她进去:“快点儿,时间来不及了。” 这话比说什么都有效,覃缓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要尺码合适就让江须昂付钱,穿上就走。 只是走在大街上,和她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哪哪都透着奇怪。 - 江须昂将汽车停在了一栋古风韵味的建筑门前。泊车小哥十分有眼力见,见着小少爷今天带了个漂亮的女人来,乐呵呵跑来一顿夸。 “都在里面坐着呢,您快去吧。” 江须昂便将钥匙递过去。 他提着三件礼品,覃缓有些紧张地踱了两下脚,抢过其中一件抱在手里。 两人站在门前,她心脏砰砰直跳,又感到有些奇怪:“你说严老为什么想见我啊?是因为上次在婚礼上见过我后,在审查会上又听见我的汇报,更加欣赏我了吗?” 是的,严老就是上次在审查会上的线上神秘专家之一,用了匿名的身份,最后在公布他的姓名时,许多人都吓了一跳。 “……算是吧?他已经向我提过很多次了。”江须昂看了她一眼,姑娘双眸似星光般闪烁,又似波光粼粼的湖面。 紧张又有点儿期待,因为被夸奖了,还藏着几分高兴。 “很多次?你经常和他见面啊?你牌面还挺大?覃建国都没什么机会见他……” 可见覃建国处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同志还需努力,革命成功还早。 “哎呀你说他要是这么喜欢,会不会看上我当他们家媳妇……哦不对,孙媳妇这种吧?毕竟现在圈子都在传,他特别喜欢看小年轻成双成对的……” “……那确实是有可能的。” “那你还不着急!” “……” 覃缓一会儿紧张,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自恋,一会儿又忧愁。 这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江须昂莫名地笑了起来,覃缓疑惑间,听见有人为他们开了门。 双开合木质门从内部打开,覃缓立马扬着笑脸,出来迎接的是个脸熟的中年妇女,穿着素雅旗袍,气质绝佳,保养得十分精致。 “来啦?站着干嘛呢?快进来呀。”来人声调缓慢而温柔,和赵潋差不多的年纪,宛若夕阳照耀下的江南水乡。 覃缓一愣,倒不是因为她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 而是因为正对房门,她抬眼间,看见了摆放在屋子中间的一副巨大的照片。 一看就很重要,一看就是全家福。 覃缓的心跳慢了下来,随着全家福越来越清晰,她的心跳已然能用“停止跳动”来形容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幅画。 片刻后,覃缓停下了脚步,戳了戳江须昂的胳膊。 江须昂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保姆,柔声问:“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这照片上的人……”她一顿,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问,“和你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 -------------------- 梅开二度。 他针对我 第82节 第六十四章 画上四人, 三男一女。严齐嵘手拄拐杖坐在最中间,江须昂站在最右边,其他两人与江须昂关系亲密, 三分相似,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 覃缓越看, 头顶越冒火。 “也不是一模一样吧。”江须昂随着她的视线朝全家福上看过去, “毕业的时候拍的,要比现在年轻一些。” 覃缓:…… 她咬牙瞪着他,恨不得眼中带有激光,在他脸上戳出十个洞洞!!! 瞪了实在不解气, 覃缓抬手掐在江须昂的后脖上,左右扭动。 江须昂闷着不吭声, 但她知道他肯定是痛——后脖子这个位置,是经过她多天钻研发现的死穴,否则每次掐人疼得反而是她自己, 不公平! “吃饭的地方有点儿远吧?老年人喜欢清净的地方,路上堵车吗?” 江须昂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 另一只绕过来牵着她:“没堵。” 覃缓不好意思挣脱,笑着掐他的手背。 很好,看着这幅画, 覃缓也想起来面前这位气质优雅、模样温婉的漂亮夫人是谁了。 多年没见面的严音, 江须昂的母亲。 “别把东西抱着啦,”严音笑盈盈地看着覃缓, 见她将礼品死死地扣着, 指尖泛着白, “严爷爷想见你很久了, 我感觉你和江须昂最近都很忙, 所以把时间推后了。” “明天爷爷要回老家一趟,我想着今天吃个便饭,没有把你吓着吧。” “……” 那确实是吓得她快要灵魂出窍,心脏骤停了。 覃缓扯出一抹假笑,绷着下巴说道:“这么会呢阿姨,是我想得不周到,没有想着亲自来拜访您。” 严音是有点儿讶异的。 老实说她之前见过好几次小时候的覃缓,但是年少的姑娘向来靠在椅背上不爱说话,慢吞吞地吃饭玩手机,看得出来不太喜欢和大人待在一起。 许久没见,模样越发出落清丽,行为举止也不太一样了。 严音将目光落在覃缓身上,越看越喜欢,温温柔柔地将人从江须昂身边抢过来,拽着手心里。 “没关系呢,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后接触的时间还多得是。”严音说,“今天真的是便饭,老人家想见你,江须昂的父亲在外面出差,下次再找个正式的时间去拜访老覃家。” - 严齐嵘的住处古色古香,穿过了前厅和一道走廊才看见饭厅,老年人坐在主座上,等出了几分焦急。 但是一见着覃缓,焦急散去,只剩下欢喜。 严齐嵘投身于事业一辈子,在业界享有非常高的荣誉,大约是过尽千帆,此刻只想过着轻松休闲的日子,磕一磕年轻人的糖,喝一喝小辈们的喜酒。 参加了这么多次酒宴,终于轮到自己孙子,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 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覃缓这个人在家里虽然骄纵,在外面却很讨长辈喜欢。 人漂亮,嘴甜,举止讲究,现在再加上事业步入正轨。也只有她,能让江须昂说动外公参加退休20年后的工作审查会,也只有她,才能获得严齐嵘在饭桌上无条件的偏爱。 “江少爷从小就无聊,对什么都较真,还喜欢将你的缺点指出来,无聊。”严老边吃边吐槽。 那你要说起这件事来,覃缓相当有话语权了。 “就是就是,”覃缓赞同地点头,眼睛亮亮的,“刚进入队伍的时候就是这样!小时候也这样!小时候我见过他几次,他就骂过我几次。” 严音指责:“你看看你,就你这样子,还想追姑娘呢。” 严音也对着覃缓吐槽:“他在家里也是,一点儿也不顾及父母的面子。” 江须昂:? 他早就想问这件事了,忙着忙着就忘了,他将筷子一磕,目光转向覃缓:“……我以前什么时候骂你了?” 额。 你要追根究底,那她很多印象其实是模糊的。 但是有一件事覃缓至今记忆深刻:“就有次过年呀,我小的时候,我想要放火炮,就在吃饭的院子里,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但是你就是不准我放。” 严音想了起来:“那个时候缓缓还在读小学吧。” 覃缓:“对呀对呀,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 严齐嵘问:“然后呢?” “我说只放最后一束了,他不让,我就哭,他就骂我了。”覃缓想着悲从中来,记忆只剩下烟火的红色,对面的人面容模糊,但是严厉的声音伴随着哭声,磨灭了她对他的好印象。 “人家就要放个火炮,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呢?连个火炮都不给人家放,你怎么这么小气!”严齐嵘生气地给覃缓夹了颗青菜。 覃缓虽然感动,但还是想说爷爷啊,我这个人不爱吃青菜。 她将青菜塞进嘴里,脸颊看起来鼓鼓的,看江须昂怎么解释这件事。 她小学的时候,江须昂似乎是初一了。他淡然地重新将勺子拿在手中,忽然笑了:“你火炮烟花从8点一直放到了10点半,都是我陪着你放的。10点半覃叔叔让我带你回家了,你不肯,我劝了几句,看你委屈巴巴的,就给你多点了一根仙女棒。” “……”覃缓怀疑地看着他,“是这样吗?” “当时院子里还有个小朋友,是谁我忘记了,好像是住在同一个小区吧,你最后一根仙女棒玩得太high,烧着了人家的新衣服,然后我才说了你两句。” 两个人一齐在他面前哭,那场面江须昂至今记忆深刻。 后来人家家长找上门来,江须昂为了帮她掩饰“罪行”,将自己的压岁钱全赔了进去。 “啊……”覃缓听后愣了愣,这事情还这样一波多折呢。 “这个,这个……”她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地戳着碗里饭粒,“那也不代表你后面没骂过我。” 江须昂不紧不慢地说:“你说的是推到了人家玩具那次?还是揪了人家小辫子那次?哦还有小卖部玩摇摇车,你坐得不亦乐乎,后面排着四个小朋友,但你死也不肯下来,坐完一轮又一轮——” “……好了好了。”覃缓着急忙慌地打断他,明明是来声讨他的!怎么忽然变成了她的黑历史鉴赏会?! 她脸颊一红,丢了个红烧狮子头去他的碗里。 严音和严齐嵘全场听得一愣一愣的,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笑出声。 江须昂吃着狮子头,目光或深或浅地落在她黄绒绒的头顶上,将一些话咽在里心底。 小姑娘娇纵淘气,却总在不经意间给他人温暖。比如会在他独自一人时,跑来戳戳他的胳膊,笑着说如果他态度好一点,也可以一起玩呀(虽然他并不寂寞)。比如会在他 遇上小混混时,将他挡在身后,说会保护他(虽然他并不害怕)。 但喜欢,就是在细枝末节中悄然产生的,甚至找不到源头。 人的年龄大了,就特别容易回忆往事,严齐嵘最爱听这些,一场便饭下来其乐融融。 结束时天色已晚,滴滴答答的雨声落在屋檐上,透出几分静谧和清冷。 严音推开窗户开了一眼:“雨夜开车不安全,要不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覃缓正在看着严齐嵘的收藏品,闻言内心慌了一下:“这……这个……” 江须昂看了看天:“我觉得可以、” 而后又转头看她:“反正明天是周六?” 这哪里是周六不周六的问题,是她自己说好今晚要回家的,但如果说不回去的话……最近的覃建国已经在怀疑她了! “这,这个……我……”覃缓还在继续犹豫。 “我去给你们抱被子啦!”严音双眸一弯,轻快而愉悦地跑上了楼。 覃缓:…… “哦对了,”严音忽然停下脚步,忽然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迟疑道,“我是抱一床杯子,还是……” “两床!”江须昂还没来得及开口,覃缓红着脸连忙说。 严音若有所思点点头,一边向上走,一边失望地嘀咕:“江少爷实在不行,行动力欠佳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江须昂:“……” 覃缓猛地转过头,笑得双肩直打颤。 他掰过她的肩头,眯着眼眸看她:“笑什么?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她抿着唇:“好笑啊……我不知道啊,你在说什么你这个人有没有羞耻心!!” “……” 好笑是吧,江须昂心想,看她一会儿笑不笑得出来。 - 一小时后覃缓就笑不出来了。 冬夜严寒,屋外雨势越来越大,重重地砸在屋檐和窗户上。覃缓缩在陌生的床上,双目直直地盯着前方,看着雨水如流,斜斜向下。 闪电划过,照得覃缓小脸白净如雪。“轰隆——”一声,衬得空旷的屋子更为寂静。 覃缓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窗外大树飘摇的模样,带着极强的中式恐怖既视感…… 她心脏突突地跳着,无比后悔刚才为了脸面要了两间房。 她好怕哦。 覃缓闭着眼忍了十分钟,脑中幻想了女鬼的一万种死法后,终于忍不住起身。 又是“轰隆——”一声,她一蹦三尺高,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江须昂的屋子就在她隔壁,覃缓深吸一口气,轻轻转动把手,房门根本没锁。 “江须昂……你睡了吗?” 她探进脑袋,小声地喊着。屋中漆黑,床上坐着一道身影,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本书,侧颜英俊,轮廓清晰,慵懒闲适,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安全气息。 好家伙,她在那边吓得不轻,他这里居然这么悠闲舒适。 江须昂顺着声音朝她看来。 覃缓不好意思地咬住下唇,抱着枕头走了进去:“我害怕,想和你一起睡……” -------------------- 套路,都是套路。凌晨还有一更~ 他针对我 第83节 第六十五章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 江须昂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看书。 没等他同意,覃缓先朝身后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忒渗人。怕被人发现, 她快速将门关起来, 上了锁。 江须昂将书放在大腿上, 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不紧不慢地抬腕看了看时间:“现在12点05分了覃小姐。”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覃缓将枕头丢在他身旁, 熟练地伸长手臂,哼哼唧唧地向前推着他。 ……然而并不能推动。 “睡过去一点啦!”她使出全身力气,脸色渐渐变得红润,江须昂却在此刻一动, 她受力一松,整个人扑在了他的…… 大腿上部。 充满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混合着淡淡沐浴露清香、书墨香,荷尔蒙在眼前炸裂开来。 她手忙假乱爬起来,雷声什么的彻底远去, 脸颊彻底红了透顶:“你,你就是故意的!” “明明是你在非礼我。”江须昂笑着揽过她的腰间, 挪动了位置。 “刚才谁说的要两间房?”他说,“还合着我妈一起笑我?说谁不行?” “没有啊我没有笑啊你自己听错了你管我!”覃缓拍了他一爪子,熟门熟路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舒服地靠上去。 冬天这么寒冷, 就是要两个人一起睡才好。 屋外又是一道闪电,她将双眼埋在他的锁骨处, 细细地闻着他的味道。 “你在看什么书呢?”她说。 “外公的名著, 你要是想听, 我也可以读出来哄你睡觉。” 她瞪了他一眼:“看不起谁?我就不能读名著吗?” 她抓过来努力睁大双眼, 沉默了五秒钟。 这些字又小又密, 像攀爬的蚂蚁,在她眼前扭动着。还是文言词句,念都可能念不清楚,怎么可能看得进去? 覃缓乖乖合上眼打了个呵欠:“我今天困得很,我想要睡觉了。” 江须昂笑出声,干脆将书合上,放在左边的床头柜上。 她双手环在他脖子上,也不松手,随着他的动作上上下下。 灯灭了,好不容易两人都躺下,听着外面的雨声,覃缓闭着眼,忽然感受到睡衣被人撩了一下。 覃缓:“……” “小江,这可是在你外公家里,你应该不会这么放肆吧?”覃缓闷着声音道。 “外公年龄大了,耳朵不太好。” 覃缓咬牙切齿:“……你妈妈也在呢。” “我妈的年纪也不小了,理由同上。”江须昂动着手腕,冷空气随着缝隙窜了进来,激起了她胸前的鸡皮疙瘩。 覃缓紧了紧掌心,不肯表现出自己的心绪。 他就顺着骨骼向下,也不说话,无声地勾勒着弧度和轮廓。 覃缓仍旧闭着双眼,脚拇指却不由自主地抓紧。 浑身因为紧张轻轻颤抖着,因为她根本控制不住他的路线,最后停在红豆处,让她不得不睁开潋滟的双眸。 两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江须昂低下头,先摩擦了一下她的薄唇。 带着试探的时候最是撩人,覃缓最喜欢他一本正经调/情的模样,追着他的气息,想要和他亲吻。 江须昂却将唇挪开了。 她愣了一下,噘嘴:“干什么不愿意啊?” “不是。”江须昂说。 她噘得更高。 他凑过去咬她的耳朵:“如果接吻,我就不太能控制自己……但是这个床不太行。” 带有古韵风格的床榻,在她爬上来,两人玩闹的过程中,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就算在雨夜中也不容忽视。 覃缓动了一下,声音就更加清晰。 “那你刚才还乱摸我!你这个狗男人。”她推了他一把,将他的手丢出去。 丢失了温热的来源,江须昂看着她笑,抓着她没放开:“但是,我可以帮你。” “帮什么啊?你不要……”她话音停顿在此处,蓦地睁大了眼。 江须昂的手已经顺着她的意愿,听话地换了一个地方。 很轻很柔,仿佛抚摸着无限柔软的丝绸。 两人换了个位置,从她靠在他身前,换成了他在她身前。 木床随着动作发出响动,明明是正常的翻身,明明一个人睡的时候并不在意这声音,但此刻她就是感觉羞涩。 浑身撒发着炽热的温度,被他用食指堵住了唇舌。 江须昂让最好不要出声,外公和严音的听力一般,但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听力倒是不错。她惊地想踹他一脚,下一秒却丢失了力气。 “你就知道欺负我。”她用哭腔,动着鼻尖哼道。 她算是明白了,以前的他哪里叫做欺负,和现在的欺负比起来,以前他做得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江须昂甩了甩手中的水,坐在床边,抽出卫生纸细细的擦拭。 覃缓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眯着眼摸过去,一不小心触碰上热热的鼓包。 她愣了愣:“你不难受啊?” “难受啊。”江须昂将卫生纸丢进了垃圾桶。 说了这句话,他居然没有下文了,覃缓犹豫了一下:“网,网上说这样憋下去对身体不好……” 所以她也帮帮他,把鼓包的外包装拆掉好了。 “你也不准开口!”她说,“我看你能不能憋住!” “……” …… 夜晚狂风作,第二天却是个好天气。 昨天她睡眼朦胧间让他早点叫她起床,可不能被发现睡在他房间,多丢人啊。 江须昂默了默,心想她大概是不太清楚严齐嵘和严音的作息。前者5点起床打太极拳,后者8点就要去花市了。 他想了想,定了个7点的闹钟。 7点时他叫枕在身旁的人,没动静,推了一下,也不醒。 ……行吧,这确实不是他的错了。 两人顺利成章地睡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 然后覃缓懵懵懂懂起床,以为还在自己家里,大摇大摆穿着睡衣,从江须昂的房间走出去时——和严音撞了个正着。 覃缓脑子放空,呆在原地。 严音先是一愣,回忆了一下昨天自己有没有脑子不清晰,有没有记错房屋,如果没有……那就是…… “阿,阿姨。”覃缓结结巴巴,说话全靠本能,“不,不知道我说我有梦游这病,您是信还是不信呢?” 严音:“……” 严音的余光瞥到了房门后面江须昂的身影,默了默,点头:“难怪我昨天听见了什么响声,看来是缓缓你在梦游啊。” 覃缓:“……” 要不这个地球还是爆炸吧,她也不需要活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狗男人,都怪你没有叫醒我!”覃缓坐在江须昂副驾驶上,抱头痛哭,鼻涕纵横,嘴里不停地念叨,“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悬崖,不如我们直接将车开去那里吧,殉情也是一段美丽的传说。” 江须昂:“……” 覃缓:“都怪你昨晚发出声音,这有什么不能忍,你们这群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江须昂默不作声地点开了车载音乐。 覃缓:“你说你妈妈有没有相信我说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们关系太快了啊?她会不会……” 当车辆停在红绿灯路口,江须昂转过侧颜,忽然打断了她。 “没关系。” 他这次的声线,比以往每次都要温柔和动人:“反正我们是结婚的关系。” 车内一下子变得更外寂静,只余下细小的音乐声萦绕耳畔。覃缓愣了愣,车窗外人影攒动,车水马龙。 她仿佛心跳停止了,但又如此深刻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就在他面前。 好半晌,她低头揪着指尖,骨节泛着青色的白,低声道:“就,就算你现在说这个,那也不能代表你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 覃缓是飘着走回家里的,灵魂如起伏的海浪,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求婚吗? 江须昂将她送到家门口,覃建国和赵潋都在家,前者一看见她便蹬蹬蹬跑来,语气不爽地质问:“你昨晚说好要回家的,跑哪儿去睡了?这么大的雨!” 覃缓默了默,诚实道:“不瞒你说,在你偶像的家中。” 覃建国:? 她优雅地拍了拍覃建国的肩膀:“没错,就是你从小看了很多次纪录片和新闻采访的那个偶像。” 覃建国想了一下,皱眉:“你说严齐嵘?” 覃缓点头:“是的。” 下一秒覃建国忧愁地看向自己老婆:“她昨晚是不是撞了脑子睡医院,现在有点儿不正常。” 他针对我 第84节 赵潋:“……有你这么说自家女儿的吗?” 覃缓点了点,扶着栏杆上楼,刚迈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忽然对覃建国说:“对了,严阿姨说下周六就过来拜访。” 然后,然后,也许大概似乎,应该:“江须昂也跟我说了一下,结婚的关系。” “什么婚?”覃建国惊了一下,下一秒,嗓音差点吼破天际,“谁准你嫁给他的?!这么年轻哪有嫁人的,当我们家是卖猪肉的吗?说嫁就嫁?!我不同意!” 赵潋:“……有你这么说自家女儿的吗?” 覃缓等着自家爹情绪缓和,但他似乎有点癫狂,根本不给她上楼的机会。 于是她快速地说:“江须昂他外公就是严齐嵘。” 覃建国:“…………” 丢下这枚炸弹,覃建国停止动作,虽然一会儿不太安宁,但无所谓,她趁着覃建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逃回了自己房间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将自己丢在了大床上,双腿上下晃动着,摸着滚烫的脸颊。 所以他刚才,到底是不是在求婚呀? - 江须昂坐在驾驶座上,在微信中拉了一个群。在看到薛宇的名字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中了他。 群里一共9人,刚建好便炸开,朋友们发了一连串问号。 【8】:被队长拉个群,总有一种下发工作任务的恐怖感。 【陆波】:+1。 【黄色的黄】:什么群啊这是? 【一条蛇】:江队长活久见。 【江须昂】:废话不多说了。 【江须昂】:我计划求婚。 众人:??? 众人:……!!! -------------------- 猜猜求婚的地点呀!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完结啦,晚安安。 第六十六章 新年辞旧迎新, 艳丽的红染红了半片黑夜,衬托出温馨与向荣。 今年的春节来得晚了一些,夹杂着早春的气息。 覃缓先陪着江须昂去江家看了一会儿春晚, 晚一点回了覃建国家里打牌。家里来了不少亲戚, 覃缓被迫上桌, 三圈儿下来打得脸颊通红。 江须昂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 不开口不指教不吐槽。某个时候衣袖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四岁的小侄儿费力地扬着肉嘟嘟的脸,雪团子似的, 哼哼唧唧地说:“要看花花,花花。” 小侄儿的父母都坐在牌桌上, 小孩子自己玩了一会儿太无聊,便找了个全场最帅的人说话。 但春节时期哪有花儿,江须昂俯下身, 缓声说:“看什么花?” 小侄儿双手一拍,又张开:“砰砰砰——花花。” 江须昂心中了然, 捏了捏小团子的脸颊,说了句“等我一下”。 覃缓咬着指甲奋战得直皱眉头,再看她指下的牌面和摸牌的运气——十有八九是赔本生意, 江须昂摇头笑了笑, 偷偷塞了一叠一百在她本钱下面。 江须昂牵着小侄儿去了外面,烟花和仙女棒摆放在角落, 小侄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又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将烟花举得高高的。 “看花花——”小侄儿咯咯笑, “砰砰砰咚!” 江须昂先点了个小型的“圣诞树”, 冷白色的星光在黑夜中极为耀眼,很快吸引来了不知道哪里的邻居小朋友。 江须昂又给小朋友点了几个礼花,抱臂靠在一旁,看着孩子的安全。 孩子心性的人刚开始都是乐呵呵的,一会儿就会因为一点儿小事闹脾气,等江须昂走过去时,邻居小孩儿的新衣服下摆已经破了个小口子。 邻居小孩哇哇哭,江须昂愣了一下,有几分似曾相识的错觉。 江须昂走过去牵起小侄儿的手,对方的母亲恰好在这时候找上门,有那么一点生气。 “不好意思。”江须昂走过去,点头致意,“小孩子玩闹,您看看衣服多少钱,我们全部赔偿……” 能住在这附近的,不是暴发户就是有钱人世家,哪能因为这点儿小钱在乎,小孩母亲看了江须昂一眼,说了声“算了”后转身离开。 “什么嘛,她说算了就算了,不一定是我们家小孩一个人的问题呢,大过年摆脸色给谁看呀!”不满的娇软骂声从身后传来,江须昂站直了身体,朝后看去。 覃缓披着枣红色的大衣,容貌在黑夜中出落地清丽白净。她蹦蹦跳跳朝他跑来,短裙黑短靴衬得双腿笔直纤长。 覃缓气呼呼地鼓着脸,撩着袖子正准备朝邻居走去,江须昂好笑地拦住了她:“算了。” 小团子小小的一只,经历了争执不哭也不闹,双眸亮亮的,一边拉扯覃缓的衣服下摆,一边朝覃缓喊道:“姨姨。” 覃缓低头,嘴里哼哼:“你叫这么甜也没有用,姨姨已经给过压岁钱了。” “姨姨!!” 覃缓心底一软,勉为其难地从荷包里掏出了两百块:“好吧,看在你今天穿得这么可爱的份上。” 小团子拿了钱高兴地跑走了。 覃缓笑骂:“从小就这么鬼机灵,也不知道像谁……” 江须昂从身后抱住她,高大的身子将小小的她全部圈在了怀里,挡住了四面八方的寒风,低声道:“和你差不多吧。” “是吗?”覃缓转过头,嘴唇恰好和他扫在了一起,心里一甜,“我小时候用仙女棒烧着了人家的衣服,你不会也帮我给了钱吧?” 江须昂的眼中俨然一副“今晚忽然开窍”的诧异感。 覃缓:“……” 覃缓:“你真的给了那人钱?!” 江须昂:“不然呢?不给钱人家就会闹到家里……” 覃缓:“你给了多少呀?” 江须昂:“这怎么可能还记得。” 覃缓不高兴地哼了声,心想他可真是愚蠢,多半是被坏小孩坑了,完全忘记自己才是当年闯祸的罪魁祸首。 她用手肘子撞了他一下:“江须昂,我也想要玩仙女棒。” 江须昂用下颚蹭了蹭她,转身去角落拿了最后一盒。 他为她点燃,递给她一只,亮光在彼此之间闪烁,将他好看的容貌,衬得像一张梦幻的照片。 江须昂也为自己点了一根,将打火机丢在桌上。随口问道:“今天打牌又输了?” 说起这件事覃缓就有点儿惊讶,惊讶中又带着兴奋:“不是呢!我今天运气好差呀我也以为自己一定输定了!” 她蹦蹦跳跳地踹着地上的落叶:“结果居然赢了两百块呢!我居然赢了两百块呢!” 所以就将两百块大方地赏给了小侄儿。 她赢了钱是真高兴,瞳孔的亮光丝毫不亚于手中的烟火,她一开心,江须昂也跟着开心。 他心中一动,握住她的手腕,两人之间的烟花棒朝两边挪开。 覃缓愣了一下,目光轻柔地望着他。 江须昂附身,在她颤抖的朱唇在摩擦,下一秒再深吻而下。 烟火肆意,虽无法照亮整个黑夜,却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他今晚的吻,温柔缱绻,缠绵炽热,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彻底。 即使做过无数次,覃缓也体会出不一样。 最后一丝光亮淹没在仙女棒的末端,他才缓缓放开,额头相抵。 江须昂说:“新年快乐。” 覃缓心脏跳得很快,几乎颤抖地“嗯”了一下。 “小八今年没有回家过年,邀请我们初二去山里聚一下,去吗?”他沉声说。 当女孩子意情迷乱时,什么都不会细想,什么都不会过问,覃缓点了点头:“当然好呀,我也很想很想他们呢。” …… 初二那天,考虑到江须昂说的“聚一下”,薛柠存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于是特意早起,打扮得隆重漂亮。 当她拿着衣服问赵潋:“妈妈妈妈,是这件蓝白的好看,还是这件红棕的好看呀?” 赵潋说:“红棕的。” 覃缓严格吸取教训,转身穿上了那件蓝白的。 赵潋:“……╮(╯▽╰)╭” - 覃缓不是第一次坐这辆车去罗兴山,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心情跟着江须昂回罗兴山。 她兴奋了一路,看什么自然风景都觉得好看。 不过兴奋的感觉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一会儿她就开始双眼朦胧,靠在椅背上睡得不省人事。 群里此刻闹翻了天。 【8】:呼叫江队呼叫江队,还有多久还有多久!速速汇报速度汇报! 【陆波】:人家在开车吧,你嚎叫什么? 【8】:我等不及了。 【薛宇】:可以开位置共享…… 薛宇发来了位置共享。 江须昂点开了进入。 【沉卓】:今天终于有我参与了哈哈哈哈哈,妈的以前从来没参与过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