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微芒(高干np)》 01初见 北京城。 秋季,阳光毒辣,依旧绿色的一排排杨树枝被风吹得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树下站着穿着绿色军装的军人,帽檐下有些许汗珠,脚下地面树影斑驳。 军人面前偶尔有几辆车开过,开进北京市市委大院,平稳有序。 一辆军绿色越野车打破了秩序,快速疾驰开进市委大楼,一阵风过路边军人的衣角都飘了起来。 原本过聒噪的蝉鸣声像是按下暂停键,市委大楼前一片寂静。 越野车停下来,车门打开,一双白皙性感的脚踏出来,然后是黑色紧身皮裤、碎花露脐吊带依次映入眼帘,长发美女带着墨镜,嘴唇嫣红,下了车,胳膊上还挂着限量版的爱马仕皮包。 过往的人见怪不怪,这是新任市委书记、警备区党委第一书记令行止的夫人,魏洛臣。 不过站在门口的门卫还是对视一笑,笑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书记好福气啊,如此妖艳动人的美人在床上肯定更是风骚绝代。 其中一个门卫走过去接过魏洛臣手中的钥匙,把车开走了。 魏洛臣踩着高跟鞋,在大楼中的声音尖利刺耳,走进电梯,黑色指甲按下了二十三楼。 电梯门打开,走廊中的各个办公室都关着门,魏洛臣朝最里面走去,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噔——”最终停到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前。 刚要敲门,魏洛臣的手被拉住了。 “你……”魏洛臣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书记正在会见驻京办主任,您等等再进去吧。” 眼前彬彬有礼说着话的人是令行止的第一秘书,李青山。 魏洛臣收回手,李青山朝一旁指了指,“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吧,书记很快就出来了。” 两人走进一旁的会客厅,李青山给魏洛臣到了一杯水,放到茶几上后坐到魏洛臣对面。魏洛臣摘下墨镜,一张极其精致的脸,即使是李青山经常见到,祸水般的脸依旧让他倒吸一口气。 “是谁?” 红唇一张一合,下巴轻挑,指向令行止的办公室方向。 “周兮野,湘潭市驻京办主任。” 魏洛臣嘴唇一抿,李青山看着她接着说,“新上任的。” “女的?” 李青山点点头。 魏洛臣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掏出手机。 “我还有公事,先去忙了。” 李青山站起身,魏洛臣头也没抬,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意思是让他去忙自己的。 风吹进来,吹动魏洛臣的发丝,她觉得有些冷,拿着手机,目光一瞬都不离开手机屏幕,到了窗前,手摸到了窗户,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手里的手机就飞了出去。 魏洛臣一惊,伸手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不一会儿,高跟鞋的声音混合着许多脚步声响起来。 周兮野皱了皱眉头,微微侧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管,我们接着谈。” 周兮野看向对面的男人,他衬衣袖口挽起几分,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慵懒不羁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间落在桌面上轻敲。 “北京虽然和湘潭市的政务不相干,但是驻京办还是需要定期向市委汇报工作,除了完成你们市里的任务,我这里的事情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令行止说话的时候并未看向周兮野,只是周兮野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好。” 令行止转过头去,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探究的目光对迎上了周兮野的眼睛。 “你刚上任,人生地不熟,消息纷杂,想必是听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 周兮野淡然一笑,“令书记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新闻自然是不会比别人少。” “别人怎么说无所谓,但是工作该怎么做,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令行止的目光突然变成了一把利剑将周兮野锁定,下一秒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的反应,胸腔漫出几声笑,等着她的回话。 周兮野也站起身,“我明白。” 风吹进来,带着秋天的气味,夏季带着隐匿的燥热再次来袭。 令行止朝周兮野伸出手来。 周兮野看着令行止,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干燥、温热。 “欢迎你,周兮野同志。” 逆着光,两人相视一笑,握手的这一刻也被蝉鸣捕捉,定格在夏末初秋时刻。 令行止办公室的门一打开,魏洛臣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见令行止和一旁的女人说着话,“工作上的事,尤其是交接工作,和市委有关的,你就来……” 他身边的女人,穿着灰色西装,脸上带着无框眼镜,黑色头发被扎成低马尾,额角垂出几绺发,领口揭开一颗扣子,身体两侧的手指干净,裤缝笔直,脚上的高跟鞋古板老土。 魏洛臣不由得嗤笑一声,那两人看过来。 令行止微微一笑,“这是我夫人,魏洛臣。” “这是驻京办主任,周兮野。” 两人握手点头,面对魏洛臣眼中的嘲讽,周兮野嘴角的微笑完美无缺。手一松开,魏洛臣站到了令行止身边,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既然夫人在,那书记送我到这里就好,再见。” 周兮野向两人告别,令行止和魏洛臣站着目送周兮野走进电梯。周兮野的笑容一进电梯就消失了,拿出手机看了看,工作群里的消息弹出很多,她没时间回复。 到了一楼,走出去坐上车。 司机发动汽车,副驾驶坐着周兮野的助理。 “主任,怎么样?” 周兮野脸上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开口说,“湿巾。” 助理把纸巾递给周兮野,她抽出两张,握过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地擦过去。 “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声音冰冷,像个机器人。 助理拿着手机急忙说,“今晚叶家设宴,说是给您庆祝。” 周兮野把湿巾扔到垃圾箱内,“好,衣服什么的准备了吗?” “准备了,就在庆功宴的别墅里。” “别墅?”周兮野皱了皱眉头,“哪儿的别墅。” “就圆明园对面那一片,这种宴会不会开太大,市中心不太行,影响不好”,助理解释着,“北京和湘潭不一样,明目张胆赴宴会被人说的……” 周兮野侧头看着助理的后脑勺,顿了几秒点点头,伸出手,手指点了点车靠椅,助理转过头看她,“怎么了,主任?” “停车。” 助理和司机对视一眼,车速变慢。助理干笑一声,“主任,这条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您停车干什么……” “停车。” 周兮野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句。 车停靠在路边,周兮野背靠到椅子上,“你下车。” 助理面对周兮野的指令莫名其妙,“……下车?” 这回周兮野没再重复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助理,助理看着周兮野,不怒自威的脸让他如坐针毡,慌忙松开安全带,推开门下了车。 刚下车,周兮野闭上了眼,头往后靠,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开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令行止看周兮野消失在电梯口,目光才落在了魏洛臣身上,两人往办公室走。 “你怎么来了……手别拉着我,影响不好,回家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魏洛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脚尖在空中晃悠着,目光跟随着令行止,嘴角露出甜甜的笑,“今晚就是爸爸的生日宴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那边令行止端着茶水咕咚咕咚地仰头喝着,一口茶咽下去,他叹口气,微眯着眼觉得十分舒坦。 “这个新来的驻京办主任啊,是个正经人,一板一眼的,我还得装一装样子,可是渴坏我了”,说着,令行止放下茶杯,走到椅子边,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长腿交迭放在了桌面上。 听到这话,魏洛臣哈哈一笑,“你这人真是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不怕忘了自己什么样?” 令行止挑起眉头,看着魏洛臣,“我看到了你,就知道自己本来是什么样,不用怕忘。” 魏洛臣十分享受令行止那些不正经的情话,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屁股一抬想要坐在他腿上的时候,被令行止一下子推开了。 “哎,这是办公室,你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回家想怎么着都行。” 魏洛臣撇撇嘴,站在一旁,“你知道妹妹送了爸什么吗?” “什么?”令行止也不想猜,这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从苏富比拍回来的古董手表,好想要五千万呢……这么一看,我的礼物好像倒是分文不值了”,魏洛臣有些委屈。 令行止把腿从桌子上拿下去,站起身,“我看这个表未必是我妹送的”,他扭头看魏洛臣,“宋家有意和我们家结亲,正好小妹和他家的一个小子在一起了,估计是宋家送的。” 魏洛臣张了张了嘴,“啊?” 令行止看了一眼表,又瞧了一眼魏洛臣,“这事你别在意了,老爷子每年生日都那样,活到这把岁数了,他什么没见过?而且,上头也发话了,说要推行朴实作风,生日宴吃个饭就行了,以后别送那么贵的礼物了。” 说着,推开身后书房边的门,“我换个衣服,咱们这就出发。” 魏洛臣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令行止走进去里屋,心里有些痒痒,也跟了进去。 02山茶花 魏洛臣和令行止从市委大院离开,魏洛臣心情很好,开车哼着歌。令行止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两人一路无话。 车子开到了酒店,酒店里造型师正等着他们。 一进门,造型师和助理热情走过来,和魏洛臣拥抱,然后看到了跟在她身边的令行止,朝他点头。 “我不用,你们给她弄就行。” 令行止交代了一句,走到屋子里的沙发上坐下来。令书记虽然笑着,但是总有一种疏离感,造型师助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手边,令行止目光从手机移到助理身上。 “谢谢”,注意到助理因为他这句话而红了脸,令行止了然轻笑。 “不客气。” 令行止这张脸年轻的时候没少骗女孩儿们,在美国的派对上、在部队里的联谊中、在家族聚会略带禁忌的放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情史像是掩埋在沼泽中发烂发霉的藤蔓,只有在令行止想到它们的时候才有机会挣扎着向外生长。 不过,随着官位的晋升,他反倒不如之前放浪形骸,管好裤腰带,娶了一个狐狸精放在家里。 他向来喜欢与性感美艳的姑娘睡觉。 想到这里,令行止侧头看向魏洛臣。 魏洛臣看着满屋子的礼服,还有珠宝,喜笑颜开,去卫生间洗干净了脸上的妆容,坐在了化妆镜前。 “洛臣,你这唇怎么还是红红的啊?真是天生丽质”,化妆师一边打开化妆盒,一边夸赞着。 魏洛臣和令行止在镜中对视,令行止微笑着看她,魏洛臣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说什么?刚才在老公办公室给他含鸡巴含红了? 不过一想到,令行止手揪着她的头发,下半身在她嘴里耸动,魏洛臣的手摸着他的臀部,感受着他的每一分肌肉,她就觉得刺激。 或许是令行止的目光过于坦荡与狂野,魏洛臣移开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一旁的助理看到两人的眉眼交错,笑嘻嘻地说,“洛臣和令书记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感情好得不得了!” 所有人都在笑,祝福的笑、羡慕的笑,包括魏洛臣自己也在笑,幸福的笑。 她从镜子里看令行止,他反倒没有任何表情,低头看着手机。魏洛臣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招了招手,“快上妆吧,不然一会儿吃到了……” 助理抓住了那一瞬间的尴尬,抬眼向令行止看过去,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身形硕长挺拔,肩膀宽阔有力,面容清俊秀逸却偏偏生出一双眸子懒懒散散缠绕着倦意,嘴角带笑不笑的弯着,似乎天生就是一副慈面菩萨脸。 就连喝茶的时候都懒懒散散,轻轻吹开茶叶,似是怕伤了它们。 她相信这样的男人不会仅有一个女人的,就算这个女人是魏洛臣——那么妖艳明媚,当然了,婚后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的。 助理这么一想,身子不由得向令行止走了几步,他并未注意到。助理闻到了令行止身上的味道,除了魏洛臣浓郁的香水味儿,还有他独特的清香味。 “小杨,去把眼影盘拿过来”,化妆师叫了一句,把她叫醒。助理缓了一下神,匆忙离开去拿眼影盘。 化妆试衣花了许久时间,令行止白天就是坐着,现在还坐着,有些乏,手撑着额角,缓缓打了一个哈欠,“你们先忙,我去一趟卫生间。” 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 他没去房间里的卫生间,里面堆满了衣服、衣架杂货,令行止走到大厅里的卫生间,进去解开裤腰带上厕所。 刚系好裤子,身后一股香气扑来,紧接着一双玉手按在他的裆部,他侧头一看,是刚才给他倒茶的小助理。 令行止微微一笑,“怎么,你这是走错了?” 小助理笑着摇头,蹲下身子,“没走错,我是来伺候您的……”一边说,一边想要拉开令行止的拉链,她摸到了,里面大大一坨,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可她怎么都解不开,令行止面上没有一丝不愉悦,可手上护着自己的裆部,十分用力。 小助理狠狠心,直接亲了上去,脸颊蹭着令行止。 令行止眉头微微一簇,抬手推开了小助理,而后利索地穿好衣服系好裤腰带。小助理没蹲稳,倒在地上,令行止低头看她,嘴角还是带着笑意,“小姑娘年纪轻轻,净想着歪门邪道了,我有手有脚,上个厕所还用人伺候?” 说完摇摇头,转身就离开了。 等人不见了,她才站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一样的容貌,虽不及魏洛臣,但也算是半个美人。她想不懂,令行止不要她的理由,难道是他要求太高了? 出了门的令行止碰到了自己的秘书,李青山,两人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令行止抬手,管李青山要了一只烟,烟雾缭绕,令行止的目光幽幽,吐出一口烟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还有一个小时生日宴就开始了,书记您看……” 令行止咬着烟抬手看了一眼表,“知道了。” 一根烟回到房间里,屋子里的气氛不似刚才那般轻松惬意,小助理手摸着脸,站在屋子里被一群人包围,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没有,我没有偷你东西……” 她对面的那人,正是翘着脚喝着茶带着精致妆容的魏洛臣,“你偷了我的东西还不承认,我要报警抓你。” 令行止走进去,背着手看着她们一群人的对峙。 “小杨,你把东西交出来,就不报警了,快点……”化妆师在一旁劝解。 小助理哭红了眼,“我没有偷东西!” 魏洛臣扔下茶杯,站起身手指着小助理,红唇一动一动,“那你说,我找珠宝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屋子里!你是不是去偷偷地藏起来了!” “我没有偷你东西,我只是……” 小助理没法说出来话,一个劲儿地哭。 令行止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哼笑一声,魏洛臣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目光,一下子委屈起来,“老公,她偷我东西,还不承认。” 众人目光移到令书记身上,令行止走到魏洛臣身边,搂着她的肩,看向小助理,她满眼都是请求,“我刚才和令书记在一起……” 令行止没理会她的话,“既然你是偷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还不交出来,那就报警吧,让警察来找”,说完,低头对着魏洛臣说,“让警察来,满意吗?” 魏洛臣也红了眼,看着令行止,抿着嘴点点头。 令行止看着她的泪水,笑了一下,转身用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为她擦去泪水,“没事,没事,别哭了,下次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好,警察来……” 令行止松开手,“走吧,宴会快开始了。” 生日宴在极其私密的私人别墅中,位于圆明园对面的别墅群中。李青山坐在司机边上,后面是魏洛臣和令行止,两人也不说话,李青山无意中瞥见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扭头笑了笑,都结婚六年了,感情还是这般好。 车停好,令行止刚下车,就看到了前一辆车上下来的红裙美人,腰细臀美,露出的背部蝴蝶骨仿佛真的要飞,整个背影有说不出的风采婀娜,他脚步一顿,眯着眼手拉了一下领带。美人仿佛心有灵犀般回头与他对视,令行止脸上的微笑更大了。 “周主任?” 周兮野看到令行止,这人换了一身行头,定制西装高级礼服,和在市委大院中那副勤政为民的模样大不相同。 “令书记好。” 周兮野站定,令行止的目光顺着她漆黑的眼眸往下滑落,落到了她的锁骨处,然后是胸部,令行止轻笑。手臂一热,偏头看去,是魏洛臣。 “老公”,她看着周兮野,形象与她在市委大楼里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挽着令行止的手紧了紧,“你好,魏洛臣。” 周兮野只是对她点点头,站着等令行止先往前走去。直到令行止走到周兮野前面,她才抬脚跟上。本来说是叶家设宴给她庆功,可到了才知道,这是令家大领导的生日,她一个小小的驻京办主任也能让叶家设宴? 她在心里不由得自嘲一笑。 令家生日,邀请了各界名流,她新官上任自然没有被邀请。叶家出了点力气,借着设宴的名义让她过来参加。 给她摆了一道。 “周主任是自己来的?” 在周兮野心里盘算的时候,令行止突然问。在一抬头,令行止身边的魏洛臣早已经不见了,他手里端着两杯香槟,递给她一杯,周兮野笑着摇摇头,“我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男朋友?”令行止喝了一口酒,歪着头看她。 “是叶柔辛。” 令行止听到名字,眉头动了动,“是叶部长的孙子吗?” 周兮野轻轻点头,令行止听到后幽幽一笑,笑意停在嘴边,眼眸中带着些嘲讽,一句话都没说便抬脚走开。 魏洛臣正好转身,看到了从人群中朝她走过来的令行止,她微微一笑,无论怎么看这个男人都太有魅力了,还是她的丈夫,嘴角笑意更大,下巴微微扬起。 可措手不及,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修身长裙的女人,黑长发披肩,一朵山茶花别在耳后,笑眼盈盈。 魏洛臣的笑容消失,踩着高跟鞋就往过走,还没走到,令行止和那个女人就已经消失了。 她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03睡错人H 隐秘廊厅中脚步声响起,一男一女前后走着,窗外树影摇曳。 “表哥”,孔令琪拉住令行止的手臂,“就在这儿说会儿话吧。” 令行止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她,孔令琪耳边的山茶花在夜色中白得发光,她身上的香味似曾相识。 “十一阅兵,你也要去吗?” 令行止靠在墙边,腿微微折起,抬手摸了摸山茶花,顺着孔令琪的耳朵摸下去,手指在她的脸上来回流连。 “表哥……”孔令琪拉住令行止的手,咬了咬唇又说,“我十月的时候要去巴黎,筹备明年的时装秀……” 令行止收回了手,倚着窗台边,喝了一口酒,“嗯,怎么了?” “你要是不陪我去,明年才能见到我。” 酒在令行止的口腔里来回打转,他用舌尖搅动,几秒后才缓缓咽下去。笑着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公务缠身,没空。” 说完,他把酒杯放在窗台上,抬手揽着孔令琪,低头就要吻上去的时候,孔令琪侧过脸,“你老婆还在呢。” 就着这个姿势,令行止顿了两秒,而后站直身子松开手,“长大了,学会扫兴了?” 孔令琪盯着他看,两眼中似乎有月亮,看得令行止心直跳,“你先去巴黎,有空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好吧。” 美人妥协,令行止刚要抱她的时候,孔令琪手机响了,在隐蔽的廊厅内,铃声显得十分刺耳,把她吓了一跳。令行止笑了,“至于吗。” 接起电话,孔令琪说了几句就挂断,无奈叹口气,“肯定是你老婆让我舅舅给我打电话的。” 令行止撇撇嘴,“好歹她也是我老婆。” 孔令琪听完这话,眼红了,“你这个人真的坏,要爱情也要权势。” 令行止只说:“你是我表妹。” 孔令琪听完气急了,转身就走,令行止也没追,看着她消失于廊厅内。过了好久,他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从西装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把烟头扔在了红酒杯里。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哒哒”作响。 推开房间的门,屋内灯光昏暗,令行止有些累,也没开灯,三两下脱了外套和裤子,躺倒在床上。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接起来一看,是魏洛臣。 “老公,你在哪儿?” 令行止按了按眉心,“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下。” “你把房间号告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令行止顿了顿,“不用,我就休息半个小时,一会儿就去了,老爷子的生日怎么会错过。” 然后挂断电话,手背放在额头,呼吸逐渐平稳。 他是在一阵山茶花香中醒来的,脑子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就认出眼前的人是孔令琪,他想睁开眼看,可他的眼睛被蒙住,细细的丝带。令行止笑了,抬手摸到了温热的皮肤,柔柔的、滑滑的。 “还生气?”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酥软,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摸,摸到了肩膀,手指轻挑过锁骨,然后向下一寸一寸划过,“我们都多久没做了?你一见面就和我生气,扫’性’吧。” 孔令琪一声没出,令行止笑弯了唇,摸到她的胸部,摸到了蕾丝边的内衣,喉结动了动,“什么颜色的?” 她没有回答,抓住了他的手腕,将手臂推到床头,然后绑住。 令行止没有挣扎,感受着孔令琪手指在他身体上跳跃行走,“怎么换花样了?” 孔令琪的手指一路向下,这时候令行止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早已赤裸,他闷哼着笑,“我硬了,给我舔舔吧。” 下一秒,胸口一疼,“啧——你咬我做什么?” 女人没说话,手指接着向下摸,在裆部揉了一把,令行止真的很大,扯开内裤,肉棒弹出来,打在女人的脸上。 没有想象中的湿热,手抓着他的鸡巴上下撸动。 有些暴力,令行止蹙起眉头,可快感依旧没法阻止,细细碎碎地从他口中散出来。 然后,女人坐起身,缓缓地坐下去。紧实的穴包裹着了令行止的龟头,然后是肉棒,一点一点,缓缓坐下去。 “快点。” 令行止突然说。 女人身子一滞,过了两秒后才继续往下坐。肉棒几乎是蹭着阴道壁进去的,等到鸡巴进入后,两人皆是满足地叹息,令行止曲起腿,想让孔令琪动得快一点,可她只是前后磨。 令行止能够感受到小穴的紧致,还有里面的汁水丰沛,可腿上干干的,一点淫液都没渗出去。 “什么时候你的逼变得这么紧了?” 话音落,两人皆是一愣。 没等令行止细想,身上的女人快速动起来,这么一动,原本被肉棒塞住的水溢出来,将他的整个肉棒浸湿,裹了一层。 不得不说,女人的技巧十足,令行止很享受,可理智又告诉他忍住,不能射。 没一会儿,身上的女人泄了出来,水喷在他的龟头上,令行止一颤,阴道像千万只小嘴咬着他,绷紧脚趾,咬着牙才没射出去。水流在他的下腹部,顺着人鱼线流到了床单上。令行止今天刚被魏洛臣口射,现在还没有射意,只感觉女人在颤抖,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喘息声被压抑着。 “你是谁?” 身上的女人没说话,令行止手动了动,没法挣脱开,抬了抬脚,不知怎么一回事,鸡巴好像是又戳到了女人的软肉,女人小声哼唧。 “你现在下去,给你机会。” 女人没理会,反而又动了动。 令行止被她叫的又涨了屌,本来就是驴样的物什,这会又胀大一圈,她被撑得哭了出来,带着些哭声呻吟着,一下子听得令行止头脑发涨,下半身猛动了几下,无力思考,他都能感受到龟头在一个劲儿往外吐着水。 一个侧捣,他戳到了她那块软肉,女人小穴猛吸猛嘬,令行止差点丢了魂,一切都不受控制,下意识地往那块软肉怼去,是毫不留情,次次进根,终于女人尖叫着又潮吹了。 令行止也被她夹得激射到她穴里。许久没做过了,量实在不小,足足射了五六股才结束。 射出来了,令行止觉得自己被强奸了,瞬间几把上的血涌上头,双手挣扎着,没两下挣脱开了手上的束缚,一把揪开脸上的布,在黑暗中,迎上了周兮野的眼。 “操” 04一生万物 周兮野扶着令行止的肩,对他笑了一下,“想必令夫人对您很满意吧。” 说完,她侧身打开房间里的灯。 声音嘶哑性感,令行止额头的青筋动了一下,周兮野趁这个功夫站起身,缓缓地将他的几把从自己的身体中拔了出来,令行止就这么看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私处缓缓分开。 稀稀拉拉的精液流在腿上、床上单。 只见周兮野光着腿走下床,令行止就这样将她整个赤裸的模样看了一个遍。 腿,长。 臀,翘。 腰,细。 胸,大。 脸嘛……令行止眯着眼笑了笑,“叶柔辛还在,你就敢玩这么大?” 周兮野没理他,从一旁的衣架上纠下一件浴袍,包裹着自己,赤着脚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翘起腿。 “你老婆知不知道我身体里还留着您的精液呢?” 令行止也从床上走下来,光着身子走到一旁的酒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瓶酒,而后又拿了两支红酒杯。回头一看,周兮野脸颊绯红,可眼神十分清冷。 他拿着红酒喝酒杯朝她走过去,拔开酒瓶塞,晃了晃酒,倒出来。 一杯给自己,另一杯推到周兮野面前。 “我和她做完习惯来一杯红酒。” 周兮野没客气,拿起酒杯,在手里转着。令行止叉开腿,拿起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完,腿间的肉棒巨大壮硕。 令行止喝完了酒,看着玻璃杯上挂着的红酒珠,突然抬头问,“看到我你不惊讶?故意的?” 周兮野与令行止对视,“对,我就是来睡你的。” 令行止放下酒杯,人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问她,“什么时候决定的?” 周兮野喝了一口酒,侧头看他,“一个小时前。” 令行止听完哈哈一笑,抬手轻轻搭在周兮野的腿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临时起意?是听到了有人和你说我鸡巴大,还是……”他嘴角的笑逐渐消失。 那双笑弯了的眼,仿佛永远睁不开的眼,此刻猛然睁开。 眼神凌厉如同刀锋,满满的都是阴鸷杀气,薄唇紧抿,冷酷到了极致。手张开握住了周兮野的手臂,用力地抓着。 周兮野看向他的眼眸云淡风轻,甚至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她抬起另一只手,俯过身子抓住了令行止的肉棒,上下撸动了一下。 撸动的,仿佛不是人的器官,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棍子。 原本色情的动作,很平常,像安抚一条狗一样。 令行止突然松开了手,笑得和煦。周兮野同时松开了手,指尖顺着他的肉棒在卵蛋上捏了一把,像是逗小孩一样。 “什么事情值得周主任献身给我?” 周兮野喝了一口酒,“我一个刚来北京的驻京办主任,人生地不熟,工作还没展开,哪有什么事情要拜托令书记的呢?” 令行止盯着周兮野看,两人就那么对视着,也不说话。 突然,令行止把周兮野拉到自己的腿上,扯开浴巾,露出了她的胸脯。他用手把玩着周兮野的双乳,揉捏着,胸部变换形状。周兮野没有反抗,手搭在令行止的脖颈处,时不时摸一下。 把玩够了,令行止把头凑过去,用舌尖舔了舔她的乳头,然后张开嘴含住了。舌尖围绕着乳头打转,令行止没有看周兮野的反应,闭着眼十分享受。 舌尖舔动乳头发出啧啧的水声,过了一会儿,令行止松开了嘴。 把脸埋在两胸之间蹭了蹭,“你是来交朋友的?” 周兮野的手指在令行止的发间穿梭,“您可以这么理解。” “见面礼?” “承受得起吗?” 下一秒,胸口一疼,周兮野哼出声。 令行止咬着她的胸,周兮野手指抓着令行止的头发,狠狠往下扯。 僵持了几秒,令行止松开了牙齿,用舌头舔舐着牙印,带着一些血腥味儿。 紧接着,令行止的双手如同蛇一般滑入周兮野的浴袍中,摸着她的后背,声音有些嘶哑,“既然都射进去了,不介意多几次吧?” 说完,抱着周兮野站起身,她的双腿环在了令行止腰上。 令行止主动起来,周兮野体验感十分不错,器大活好,堵在小穴里滚烫。传统的姿势操了十多分钟,令行止抓着周兮野的胳膊让她跪下,后入更深,周兮野在他进来的时候躲了一下。 令行止的笑声在耳后响起。 耻骨拍打在她的臀部,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他松开了周兮野的胳膊,大手抚摸在周兮野屁股上,一开始是温柔地抚摸,随着缓慢有规律的碰撞轻轻抚摸。 周兮野呻吟声娇媚舒爽,猛的一下令行止狠狠撞进去,双手捏着她的腰飞快地拍打起来。 “啊……有点疼……” 周兮野想要爬开,可令行止的力气更大,拉着她的腰把她臀部往自己几巴上按。 “你是谁的人?叶利峰?还是李鑫齐?嗯?敢爬我的床?”一边说,节奏和力气随着也加剧,“也是个懦夫,让你爬床卖屁股给我,非要把床下的事情带到床上来?” 就在这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周兮野潮喷了。 令行止感受着她的淫水喷出来,几把还在不停的抽插着,一边喘气一边说,“什么目的?嗯?你也卖屁股给叶利峰了?” 周兮野颤抖着,高潮着,手指抓紧了床单。令行止整个人从她背后抱住她,紧紧地抱着,腰部还不断地用力,看到她爽翻了的模样,令行止喘息着笑,手指拨开黏在她额头上的发。 温柔地摸着。 “啪——啪——啪——” 水渍的声音色情而激烈。 “我操你爽,还是叶柔辛?嗯?” 周兮野高潮后很容易高潮,她真的很敏感。 和令行止对视,一个沉溺于情欲中,另一个人利用情欲操控她。 在令行止的手摸到她的唇的时候,周兮野张开嘴咬住了他的手,令行止没有一丝疼痛的表情,额头抵着她的耳朵,怀抱紧紧的,闭着眼轻叹一口气,“我要射了……” 狠顶了几下,令行止又射了出来。 虽然量没有刚才的大,但是也有四五股精液灌入了周兮野的穴里。伴随着精液的流入,周兮野又高潮了,不过比较短,几秒钟的时间。 令行止觉得灵魂和肉体节奏一致,感受着周兮野的穴不停地裹食着自己,头移动到她脖颈处,轻轻一吻。 周兮野动了动。 不知为何,两人同时叹息了一声,令行止喘了口气,头从周兮野发间离开,胳膊撑在周兮野头边上,一高一低对视着。 手机突然响了,令行止瞥了一眼,一只手探过,接起电话。 屋内声音很静,电话里的声音传出来。 “老公,马上老爷子就要致辞了,你醒了没?” 令行止对周兮野顽皮一笑,鸡巴往里顶了顶,周兮野手撑着他的胸,眉头皱起。 “醒了,马上到。” 声音嘶哑而性感。 挂了电话,令行止扶着周兮野的侧腰把鸡巴从她穴里抽出,还发出一声“啵——” 白色的精液立刻流出来。 他笑了笑,也没站起身,反而翻到一旁从床头柜上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靠在床头,打火机咔哒一声响起。 烟雾缭绕。 周兮野看他放松模样,也放松警惕,缓缓爬下,后背很美。令行止侧头看了一眼,手打上去摸来摸去。 “我和你老婆,谁更好操?” 令行止摸她后背的手一顿,叼着烟笑起来,“她没你水多。” 周兮野趴在枕头上,妩媚地微笑,和之前市委书记办公室里严肃古板的样子毫无关系。 “喜欢?” 令行止扭过头朝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烟,没说话。周兮野把头转到另一侧,眼中妩媚妖娆的笑意完全消失,冷冰冰的,只有脸颊的绯红能证明她有过一段让她满足的性爱。 一根烟结束,令行止坐起身,从一旁抽了几张纸裹着肉棒擦了擦,擦完还说了一句,“你水是真的多,我鸡巴上肯定都是你的味道。” 周兮野闭着眼休息,似乎是没听到他的话。 令行止也觉得无所谓,从床下捡起自己的裤子,穿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上虎口部分被咬出牙印。 穿戴好了之后,他看着周兮野的后背,喉结动了动,走过去坐到床边上,手在她的后背流连忘返,“不管你什么意图,你先睡我的,你情我愿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周兮野没有任何反应,令行止收回手,又补充了一句,“床下的事不要带到床上,同样的道理,床上的事也不要带到床下去。”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令行止微蹙眉头,站起身直接走了。 关门声响起,周兮野才缓缓睁开眼。过了几秒钟,她转身坐起来,看着自己两腿之间流出来的白精,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警察吗?我被强奸了。” 05被抓 手上的伤口有些疼,令行止走出房门,低头看了看虎口处的伤。还没走几步,走廊不远处迎面就是魏洛臣,她露出十分完美的微笑,可目光顺着令行止的手,移动到他虎口处后,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了?” 令行止摇摇头,脚步没停,魏洛臣身子跟着转过去,可是穿着礼服高跟鞋,垂落在地毯上的鱼尾裙一下子绊倒了她。 转身一看,魏洛臣趴在地上的姿势很优雅,令行止没看到她摔倒的那一刻,但现在优雅的样子肯定是规训过后的结果。他嘴角扯起一抹无奈的笑,伸出手拉魏洛臣。 魏洛臣就着他的手站起身,眼神盯着令行止的伤口,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又嘲讽的笑,下一秒她紧紧抓住了令行止的手,对着他的眼笑得美丽,“我们走吧。” 两人握着手走,在昏黄的走廊中,一旁的路人看到他们微笑点头,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 一走进电梯,橘黄色的灯光消失,亮色灯在他们头顶亮起来。 魏洛臣嘴边的微笑渐渐消失,握着令行止的长指甲狠狠陷入他的皮肉之中,“你说过的,不会背叛我”,魏洛臣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电梯门倒映出的令行止对视。 “起码肉体上不会背叛我。” 两人间有几分沉默。 令行止垂眸,眼中暗涌流动,声音低沉暗哑,“对不起,意外,不会有下一次。” 魏洛臣狠狠地咬着唇,眼睛红了便朝上看去,“你是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孔令琪?” 令行止皱起眉头,侧头看她,“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爱她。” 这话如一根立刺一般,狠狠扎进了魏洛臣的心中,她用力甩开令行止的手,胸口不断起伏着。 “你这个变态,还好意思说出来爱?睡着我,爱着她,你不觉得你自己有病吗?” 听着魏洛臣的指责,令行止嘴角缓缓扬起,笑意没有达眼中,“是啊,我有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吗?” 这话让魏洛臣没法继续接下去,她只能气急败坏地看着令行止。 电梯就在他们两人对峙中停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令行止整理好表情,似笑非笑的嘴角,等着电梯门完全打开。 “我有病,你也有病。” 男人走出去,魏洛臣站定没动,过了两秒,她才缓缓转过身,踩着高跟鞋,跟上令行止,她在他身边轻笑,“是啊,我也有病,就是太爱你了。不过也没关系,我是令夫人,我们互相折磨一辈子吧。” 话音落,宴会厅里响起优雅的音乐,乐队在二层楼演绎,真正的晚宴才开始。 穿着锦衣华服的人们端着酒杯在屋子里社交,聊天,名媛们耳边的吊坠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令行止和魏洛臣两人各拿了一杯香槟,刚喝一口,一对中年夫妻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令书记,夫人,好久不见。” 是东城区区长和区长夫人,“张区长,好久不见,听闻您又有好事了?”令行止笑着问,魏洛臣手搭在他的臂弯里,笑眼盈盈。 上一任公安局局长因为扫黑贪污受贿进去了,这个位置一直空着的,上面的风声太紧,一年后才有消息传出来是东城区区长上任,虽然八字没有一撇,但是这种消息一出来,八九不离十。 张区长含蓄一笑,“哪有什么喜事,我也一把年纪了,做事没有你们年轻人有拼劲,心有余而力不足。” “您有经验,资历又好,往上走和年纪没关系,是实至名归。” 令行止依旧温文尔雅地回答着,魏洛臣侧面仰头看着他,心里想笑得紧。 在外彬彬有礼,里子不知道坏成什么样,也不能说坏,应该是堕落,像肮脏的沼泽,开不出一朵花。 魏洛臣倒是想知道,让他露出本来的样貌在众人面前,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他们会惊讶吗? 她想,迟早会有那一天的,等她不爱了,魏洛臣一定要毁了令行止。 张区长和令行止相视一笑,捧杯庆祝后喝了一口酒。 “祝令部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令行止颇为满意地接下他的恭维,“这话还是和老头子说好啊,他爱听。” 张区长点头紧忙说,“您说的是啊……” 话没说完,玻璃清脆的声音敲响,乐队演奏的声音消失,众人向舞台上看去,一位穿着华丽的女人手里拿着酒杯和勺子,雍容大方地笑着,手里的动作在吸引完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停下来。 “欢迎大家来到令部长,令青云的生日宴会,作为主持人,我还是有点紧张的”,说完,俏皮一笑,美人撒娇惹得众人一笑。 魏洛臣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这个女人身上,从军队里出来的歌手宋鸿,主要为各大晚会压轴演唱,前不久随着外交部部长出访朝鲜,在中朝晚会上一展歌喉。 正是赤手可热的时候。 令家不一般,这女人的背景更不简单,能邀请她过来做生日会主持人,魏洛臣目光在来宾身上打量一番,不知道是不是令家又要高升了。 再升……魏洛臣又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宋鸿在台上说着致辞,轻松俏皮,还有点缀的笑话。令行止跟着他们适时轻笑着,目光转向在人群中落座在桌边的父亲,目光定顿几秒后移开,又看向了台子上的女人。 “我看到了布兰特彻家族,他们也来老爷子的生日宴?” 魏洛臣在令行止耳边轻轻问了一句,他目光也没从离开,只是小声说,“父亲之前和他们有些生意往来。” 魏洛臣听完点点头,布兰特彻家族,英国的贵族,家族历史有200多年,追溯到英国东印度公司贩卖黑人的时代,总之是个不可不往来的贵族豪门。 “他们家管着我的杂志,一会你陪我去应酬一下?” 令行止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没变,目光也没变,可不知道为什么,魏洛臣总觉得他的态度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琢磨不出来。 笑面虎,对谁都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背地里给人刀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么一瞬间,魏洛臣庆幸自己是他老婆,最起码荣辱与共,不做出格的事情,令行止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宋鸿说完台词后下去,轮到了令行止,他缓缓走上台,站在麦克风前,目光在墙上父亲恢弘的画上停留了几秒后,才笑着缓缓开口。 “老爷子又过生日了,作为他大儿子,我其实挺懊恼的,礼物不知道该怎么送,毕竟老爷子见识广,做小的,也怕闹出笑话……” 还没说几句话,晚宴的门突然推开,身穿警服的人走进来,大声质问了一句,“谁是令行止?” 公安局长位置空缺,现在负责的人是副局长,副局长看到警察走进来大声质问,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 推开人群朝警察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声音,“我是。” 扭头一看,令行止脸上依旧带着笑,手轻松搭在麦克风上,神态和形态都无比慵懒,莫名的生出一份压迫感。 “接到报警,说你强奸,我们是带你走的。” 06玩笑 副警察局局长听到这话急忙走过去,看到下属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你们这三个蠢货来这里干什么?” 下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不明自己做错了什么。 “令行止是市委书记,你们忘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没发话,副警察局局长又说,“真是胡闹,强奸……”抬手又打了一下,“强什么奸!在令部长生日会上胡闹。” 令行止依旧淡然地站在台上看着他们,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众人看着他们,表情也很奇怪。毕竟令行止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知道是在家里有个妖精的原因,还是本身就不喜女色,送女人都没门,令行止还能强奸别人? 坐在主桌上的令青云脸色有几分不好,拧着眉头,他的助理跑过来蹲在他腿边,令青云俯身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台下的几个人都被请了出去。 台上的令行止站正了身子,头转向自己的父亲,语气轻松如同开玩笑一般,“我想如果我在老爷子生日这天,真的因为强奸被抓,其实也算是一种礼物,还挺刺激的。” 说完,台下的人都哈哈大笑,“原来这是令公子导演的一出戏啊!我们还差点以为你被抓走呢!”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笑着打趣了一声,令行止也只是微微一笑,把主动权交给了台下看热闹的人。 等说完了话,令行止走下台,魏洛臣脸上没有任何笑意,或者说没有任何表情,看着令行止走下来她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手指抓的很紧,另一边令行止的的秘书陈燃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三人停下脚步,各拿起一杯香槟,魏洛臣神情紧张,可看着他们两人悠然地喝着香槟,第六感让她觉得越发得不对劲。 令行止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笑得温柔,抬手摸着她的发,帮魏洛臣捋顺放到了耳后。 “紧张什么?累了?” 手指顺着发摸到了魏洛臣的耳朵,令行止的手指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 魏洛臣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放松了一下来,对他一笑,“没有,没紧张,还以为你真的强奸别人来着。” 笑着拿起杯喝了一口,今晚喝了不少酒,她有些醉意。抬手抓住了令行止的手腕,“母亲刚才还和我说,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令行止不动神色地把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出来。 笑看着魏洛臣,“那可就要封山育林了,你舍得?” 说完这话,朝着陈燃抬了抬下巴,“你先去,一会儿我就去。” 陈燃离开后,令行止陪着魏洛臣去布兰特彻家族人面前应酬了一会儿,一开始是互相问候,今天来令家生日聚会的是布兰特彻家族的长女和幼子,长女已经是高级时装品牌的总裁,幼子却还在读博士,对学术颇有见地。 魏洛臣的目标就是布兰特彻家族的长女,魏洛臣和她聊时尚,聊哪里的鱼子酱好吃,聊夏日的轮游。令行止就站在一旁做陪衬,时不时笑着点点头,两人恩爱夫妻模样。 直到陈燃站在宴会厅门口,令行止才说有事先走一步。 一出宴会厅,令行止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消失,可似乎是天生笑脸,路过的服务员和不太熟的人都朝着他点头打招呼,令行止一一忽略。 “怎么样?” 他边走边问。 陈燃帮他推开了门,外面冷风袭来,顾不得那么多,黑色轿车停到面前,令行止坐上去。 “她说了,要见你,见不到你这事儿没法私了。” 令行止整个人靠在车后背上,闭着眼,用手松了松领带,“立案了?” “嗯,她做了检查,指认您,等一会儿您也要做一个检查。” 令行止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笑还是气,“不用做检查了。” 陈燃顿了顿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而后又说,“令先生那边说走个流程,尽量私下解决,这个丑闻他不想动用关系……明年的两大,令部长想再往上升一级。” 令行止没任何反应,车厢里都是静默。 过了好久,令行止突然问,“她的资料呢,你查到了吗?” 陈燃拿出平板,“查到了,她履历很正常,除了和叶部长的孙子谈恋爱,没有其他任何背景。” 令行止睁开眼,拿着平板细细看着里面的资料。 “清华大学?沉阳市市长秘书?”令行止看完了她的资料笑出了声,“她和叶柔辛是怎么认识的?” 陈燃摇头,令行止把平板递过去,车子缓缓停下,“打听一下,她到底站哪一队。” 令行止自己推开门,北京市东城区公安局门匾赫然立在眼前,抬脚走进去。 做完一轮的检查,周兮野已经很累了,身上包裹着大衣,候审厅外面的电视机放着八点档的电视剧,她手里抱着一杯热茶,时不时喝一口。 包里的手机亮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周培”二字,周兮野没理会,把茶水放在桌子上,伸展了一下腰肢,浅浅打了一个哈欠。 令行止进门时就看到了她这副疲惫的模样,身上的松弛感,一点都没有像是被强奸一样。 周兮野注意到令行止走进来,她笑了一下,“令书记,又见面了。” 令行止朝外面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坐到了周兮野对面。拿起沾着口红印记的茶杯,喝了一口,“折腾一晚上,你就为了这个?” “当然不止”,周兮野翘起腿侧靠在沙发上,“我也很喜欢你。” 令行止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喜欢?喜欢我就强奸我?” 周兮野摇头,“是你强奸我,我刚做了检查,和你的dna配对一下,你跑不了。” 令行止放下茶杯,“说吧,你接近我到底为了什么?既然要见我,那就有谈下去的可能性,我不想兜圈子。” 周兮野点点头,“我喜欢爽快的人,其实我对你没有其他的想法,公事公办,我有这个实力,只是想有你的把柄而已。” “所以你来公安局立案?就不怕这个事情你收不住,我反咬你一口吗?”令行止嗤笑。 “知道,令书记睡多少人都无所谓,反正会有人帮你擦屁股。但是我不一样,我现在手里只有这副牌,你要和我敌对,我会拼尽全力、就算死,我也会给你们令家脸上抹点灰的。” 令行止敛起笑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突然,他说,“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才华和能力,不至于做这种卖身求荣的事,叶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卖命?” 令行止站起身,走到周兮野面前缓缓蹲下去,他们两人对视, “他给的我都能给。” 周兮野看着他一动不动,令行止脚蹲得有些麻,想站起身的时候,周兮野突然伸出了手,“令书记,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说完,她站起身,令行止想起身一下子起不来,看着周兮野踩着高跟鞋离开。 陈燃进来的时候,令行止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书记,她说私了,不起诉。” 令行止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老僧入定。 “接下来怎么办……想办法把她弄下来吗?”陈燃还是问了一句。 令行止叹出一口气,睁开眼,“不用,帮我紧盯着她就行。” 说完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离开。门刚关好,陈燃就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他们两人不知谈了什么,私下和解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燃嗯了一声,“好,我会继续盯着的。” 收起手机,陈燃也走出去,只剩下烟灰缸里的宴会逐渐熄灭。 07捡回来的性玩具?微H 周兮野到家的时候,周培还没睡,黄色灯光从门缝中溢出来,周兮野按在开关上的手指顿了顿,没点灯,手扶着门三两下脱下高跟鞋,赤着脚坐到了沙发上。 随机,开门声响起,脚步声靠近,刺眼的灯光一亮,周兮野不由得闭住了眼。 “怎么才回来?” 男孩的声音好听且温柔,周兮野缓了缓神才睁开眼,与周培对视。 周培前不久大学毕业,军校,现在在军营里操练。或许是长期在军营操练的缘故,他的肤色更便近小麦色,若是仔细看看,也是英气端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一双眸子明亮有神,目光犀利极具攻击性。 身子修长,肌肉线条藏在他的t-恤衫下面,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包裹着他的腿,周兮野眯了眯眼,此刻才有片刻放松的神态。 “你是没钱吗?这牛仔裤都穿了多久还不扔,不怕别人说我虐待你?” 周培没理会周兮野的找茬,走上前抬手握住她的脚腕,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而后坐在了沙发上。 “有应酬怎么不早说,我给你熬醒酒汤。” 周兮野闭着眼摇摇头,舒服极了,周培粗壮的手揉捏着她的脚,嫩白的脚和麦色的手,看着看着,周培的喉结动了动。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军营不好吗?” 周培“嗯”了一声,“休假,我想你了。” 说完,他的手顺着脚腕往上游走,轻轻的,柔柔的。 周兮野抬脚踹开他的手,“你手上茧子怎么这么多?” “握枪”,周培也没在摸上去,手掐住她的腰,把周兮野放在怀里,“卸妆,睡觉。” 没等周兮野反抗,周培就把周兮野抱在怀里朝卫生间走去。 周培把周兮野放在了洗漱台上,满是茧子的手帮着她卸妆,揉卸妆液,周兮野更是舒舒服服任由他动来动去。周兮野晚上喝了酒,和一个凶狠的男人做爱,又和警察周旋。 那些警察也是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令行止的,或者说现在这系统里的老大就是令行止也没有人想绊倒他,所以审问的警察站在令行止那边,一直问她到底令行止是怎么强奸的她。 也好说,都想听令书记的性生活,那她就大大方方讲,“令书记鸡巴上有一颗痣,很性感,他挺粗的,估计有……脉动瓶子瓶口那么大?我感觉比那个要粗,长度嘛……反正比你们的苹果手机plus版的长……” “挺能射的,好几股,我感觉是很久没做了。” “哦,对了,他还特别喜欢咬我的奶头,不信你们一会儿检查的时候看看,我胸口还有他的牙印呢!” “不过做得次数太少了,不知道他喜欢哪个姿势,令书记做爱不喜欢聊天,挺无聊。” 周兮野还要说,最后说的眼前的小刑警硬了,硬着头皮打断她,“好的,不用讲了……我们一会给你做个检查。” 说完,挺着硬着的下半身走出去,周兮野手环抱着胸口笑了一声摇摇头,她这个年纪能做到驻京办主任,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里,周兮野在周培的动作下又湿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性生活,周兮野觉得自己很燥热。 鼻子前闪过一道香气,周兮野还没睁开眼,周培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唇,他的声音微小嘶哑,在她的耳边说,“部队里的新玩法……想要吗?” 原来是周培的那些玩意儿。 周兮野睁开眼笑了笑,“我今天做过了,没力气。” 周培眼角闪过一丝不悦,粗粝的手指拨开周兮野的内裤边,中指插进去,拇指摸着阴蒂,周培咬住周兮野的耳朵,松口后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我不在你就去找野男人是不是?” “……骚货”、 手指狠狠往里一戳,周兮野闷哼一声。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个男朋友的事情?”周兮野手扒在周培肩头,下身在周培手指的搅动中变得水汪汪。 周培又没理她,只听到了拉链拉开的声音,然后是温热的龟头缓缓地顶进去。 周兮野扒紧了周培,上半身往周培身上贴,“嗯……” “不记得我男朋友,你总要记得……你是我……弟弟吧?” 周培的鸡巴完全顶了进去,整根没入,“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你弟弟看。” 周兮野的腿环住了周培的腰,周培抱住了她的腰,抬脚把牛仔裤和内裤脱了下去,屁股饱满且挺翘,顶着她的逼往外走。 走了几步,周培把周兮野压在床上,周兮野还是推了推他,“今天真的挺累的,不太想做。” 肉棒在周兮野身体中动了动,他趴着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脱光了周兮野的衣服,两人赤裸的抱在一起,“不做,我把它放在你身体里,舒服。” 周兮野叹口气,缩在周培的怀里,“捡你回来不是让你睡我的。” 周培下巴磨了磨她的发,“你把我当成性玩具就好。” “性玩具?”周兮野反问一句,哼了一声,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寂静的夜里她体会着周培在自己身体中跳动的频率,时不时抽插一下,两人都叹出一口气。 周兮野“捡”周培回来是一个意外。 她大学的时候,读新闻系,一次联合国志愿者她去了,国际人道主义救援,她跟着军队去了前线,在一难民营中看到了周培。当时,周培还不叫周培,他没有姓名,处于多国交界处,周培身上不知道流着多少国的血,可他的容貌让所有人都为之叹息。 太美了,是这颓败世间开出的一朵罂粟花。 当地人管他叫“Le visage embrassé par l’ange”(天使吻过的脸蛋),周兮野之所以注意到了他,一是因为他好看,二是因为他的衣服算是干净整洁的,对比其他小孩子,他犹如一个王子。 “如果你想,可以用面包或者衣服……”当地人用英语说,没说太多,可周兮野还是明白了。一块面包,一件衣服,就可以和这个小男孩过夜。 周兮野那时候还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实习生,她渴望权力,渴望操控。她也有欲望,但是瞧不上这个Le visage embrassé par l’ange,她怕他有病,觉得他脏。 一天救助伤员后,她躺倒在营地中,没一会儿,手指上有什么温热,不由得被吓得起身。是被当地人称为Le visage embrassé par l’ange的男孩。 “谢谢你救了我的哥哥,我可以免费帮您……” 男孩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金色粉末飞舞在空中,英语很流利,周兮野睁开眼和男孩对视。 天使眼眸中带着诱惑,周兮野累极了,但她还是抓住了男孩的手,“是应该的。” 男孩摇摇头,执意要用自己能付得起的价钱还这份人情,“我是这里最受欢迎的。” 周兮野实在是太累,没有心情和他争论,松开手便说,“你帮我按摩一下吧。” 他们对按摩的理解不太一样,男孩拉开了周兮野的裤子,埋头在她的私处,舌头灵活地上下移动,周兮野腿一曲抓住了他的头发,“你要干什么。” “您放心,我的嘴是干净的,来之前含着酒精。” 不只是天使的神情过于悲怆,还是一个小孩子在这战地之中存活下来不易,周兮野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任由男孩动作。 她高潮了,是第一次。 很舒服,男孩从她的双腿间抬起头,嘴角上还有她的淫液,“您的水很美味。” 周兮野笑了,抬手摸乱了男孩的头发,“谢谢你,出去吧。” 男孩舔了舔嘴角上的水,眼神中都是顺从,“之后您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吧……免费的。” 周兮野侧头看着他,嗯了一声。 08你得带我走。 三国交界处有很多部队,很多国家的军队驻扎,还有当地政府的一些雇佣兵,局势混乱。本来这一片土地可以长出美丽的果实,可人们忘记了孕育美丽果实的土壤,人类邪恶的欲望也同时滋生,如同藤蔓缠绕,邪恶与纯洁相生相伴。 “我们这一次主要是救助儿童,联合国会帮助他们找到家的。” 周兮野的上司这么说。 “还不错,儿童是无辜的。战争太邪恶了”,她说完摇摇头。 可上司却轻笑一声,看她的目光里有诸多复杂的情绪,“我只庆幸我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周兮野赞同,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救了很多,下午还有时间睡一个午觉。就在她以为和平时一样可以小憩的时候,电报机突然想起来,说是又来了一批军队,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两人脸上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来人能确定是哪方势力吗?” 上司穿着防弹服,“别管那么多,我们现在的军火支撑不了我们,现在先躲一躲,这边的政府有意和中国处好关系,我们有机会去那边躲避一下。” “好。” 两人穿好衣服,拿着贵重物品走出营地,外面很多人,急匆匆地跑来跑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 “伤员,那边还有伤员!”周兮野突然注意到远处伤员帐篷内还有几个人,大声吼叫。 上司顾不上许多,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来不及,他们不会伤害伤员的。” 周兮野冷笑,掉头向伤员帐篷跑去,同时招呼了几个人往那边去,“能抬出几个算几个!” 现代战争比远古战争残忍很多,春秋战国时期打仗的时候还要下帖子,还有各种仪式不伤害伤病,现在社会残忍得多,一枪一命,不能浪费子弹。 跑进去周兮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漂亮男孩,此刻情况紧急她也没有了好脸色,“怎么还不走!等死吗?” 漂亮男孩急忙扶着他的哥哥,周兮野定睛一看,是一个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的伤兵,不得不说兄弟两人容貌都很出众。 慌乱中帮着伤兵上了一辆装甲车,远处枪声响起来,所有装甲车上都放出了国旗,美国的、中国的、法国的,各个他们没法招惹的国家。但是地头蛇在战火交界处永远是强势的那一方,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走出这地方,更谈不上和国家交涉,人死了就是死了,比草贱。 帮着漂亮男孩和他哥哥上了车后,装甲车就动起来了,车外还有一个人,伤了胳膊,急匆匆地跑着,周兮野伸出手拉他。 “车开慢一点!”周兮野扭头吼了一句。 司机用英语粗鲁地回应,“去他妈的,再慢我们都得死!” 周兮野抿着嘴没出声,伤兵拉住了她的手,“快,帮我一下!”她对身边的人说,这边刚说完,拉住的伤兵脚步一乱摔倒在地,拉着周兮野身子探出去,她手卡着一旁的车壁。 “松开他。” 耳边的声音很好听,却很冰冷,周兮野手上依旧使劲拉着他。 “嘭——” 一声枪响,车厢里的人都震惊了,周兮野手里拉着的那人一下子没了生机松开她的手。她缓缓扭头看向一旁的人,那个被称为Le visage embrassé par l’ange的小男孩。 “他运气不好。” 周兮野抬手一个巴掌,十分响亮,打得他侧过头嘴角出了血。 漂亮男孩转过头看她,他的眼眸是绿色的,里面没有一丝杂质,扯着带血的嘴角无奈一笑,“生活在这里是需要运气的。” 周兮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了一句,“滚开。” 漂亮男孩依言滚到车里面。 到了大使馆,上司听说这件事,抽着烟笑周兮野,“你还是太年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小孩比你小但是比你知道怎么活。” “可他也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弄死别人啊。” 上司抽着烟摇头,“别太理想化。” 晚上的时候,她又见到那个男孩。 诺大的餐厅里,他们兄弟两人坐在角落里吃着菜包饭,狼吞虎咽。周兮野靠在栏杆边上打量他们二人,哥哥像极了法国人,黑眼眸挺拔的鼻梁,可弟弟妖艳许多,多国混血就是这样吧。 周兮野又叹了一口气,不能因为他好看就否认他杀人的事实。 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快上面的任务又下来了。 他们要去另一个地方实施人道救援,任务来的突然,救来的小孩都要送去联合国,之后他们会为孩子们找到家,寻求一个安稳的环境生活。 周兮野没去送,连夜坐着直升飞机去另个地方执行任务。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还能见到那个漂亮的、杀过人的男孩。 在中东皇室的晚宴上,她看到他穿着漂亮、华丽的衣服,坐在皇子身边,看她的目光仿佛从不曾认识一般。 “要不要去跳舞?” 身边的人笑着问,周兮野作为联合国中方代表并没有传当地的衣服,相反她穿着性感狂野,宴会上的男人就算不喜欢也会多看几眼。 周兮野又喝了一口酒,有点微醺,“走吧,我们去跳舞。” 可和身边的人跳了没几步,她的腰肢被另一个人轻轻握住,周兮野一个转身后看到了她身边的人是那个漂亮男孩。 他笑眼盈盈,周兮野又有点醉,趴在他的肩头缓步移动。 音乐结束后,周兮野几乎要睡着,但还是撑着他的身子离开。回到座位上,没多久宴会结束。但是他们被皇室邀请去了另一场派对,私人极其私密的派对。 嫣红色大门打开,穿着白袍的男人做成一排,舞台上一群没穿衣服的俊男美女跳着舞蹈。 周兮野的脚步一顿,走进去,侧头她看到跪在胖男人身边的漂亮男孩,他的背和脸被胖男人踩着。 酒过三巡,胖男人说,“我给联合国捐了点钱,他们给了我这个。” 说完,一脚把漂亮男孩踢到中间。 漂亮男孩手里紧握着白色布单,掩着下体,低头,跪在那里,肩膀上的蝴蝶骨和明显。 “你站起来走一圈,看今晚有多少人想要你?” 胖男人哈哈笑着,嘴上的胡子跟着动,周兮野有些反胃,她觉得难受。 这个国度里,许多都是长成人形的货物。 漂亮男孩缓缓站起身,丢开手里的白色布单,赤裸着身子。 “转两圈……” 胖男人咬了一口苹果,“平时我的几个兄弟想我要他,我还不给呢,你看我对你们多好”,说完自以为是的呵呵笑两声,他觉得这很幽默,很有趣。 男孩的阴茎很大,周兮野不想注意但是处于生理本能反应,她还是看了。 目光上移,男孩的眸子与她相对。 “过来,我看看!” 中方代表突然说话,漂亮男孩走过去,跪在他身边。那人用手指捅进男孩的口腔里,还是那个胖男人,“他的牙齿我都打磨过了,不会伤到你。” 可还是不满意,中方代表摇摇头。 周兮野心里反胃,想吐,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她这是不对的,人和动物,不一样。 漂亮男孩没有回到正中间,他跪在地上朝她爬过来,眼神中满是祈求,跪在她脚边,看着她。 周兮野愣了两秒,才抬手摸着他的发,很软,手指顺着他的发往下摸,他的眼睛,鼻子,嘴唇。 最后,她扭头看向远处的胖男人,“我喜欢他。” “哈哈哈,好,那就把它送给你了。” 英文,用的是IT。 周兮野把他带到屋子里,漂亮男孩站在屋子中间,目光澄澈,“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我是说性。” “你哥哥呢?” 漂亮男孩平淡地说,“死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周兮野想了想,“是联合国把你们送过来的?” 漂亮男孩讥讽一笑,“不然呢?” 周兮野看着他久久不说话,还是漂亮男孩先开口,“我不好看吗?我不美吗?你不想睡我吗?” 说完,他一步一步朝周兮野走过去,原本澄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情欲,眼中翠绿变得深沉, 他走到周兮野面前,手指划过她的脸庞,在胸口停下,手张开,轻轻地握住然后松开,微弱地刺激着她。 周兮野抬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看着他的眼,“不穿衣不冷吗?” 男孩松开了手,站直身体看她。 “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漂亮男孩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周兮野已经睡着了。男孩上了床,看着她的脸,轻轻抚摸,红润的嘴唇像极了邪恶的果子,“你得带我走。” 第二天,周兮野起床,刚坐起身,衣角就被紧紧抓住,男孩睁开眼,如同溪流一样清澈的眼眸。 “你要买我吗?” 周兮野皱了皱眉头。 “他们用我讨好你们,你还会把我送给其他人吗?” 周兮野的眉头舒展开。 “你得带我走。” 他又说了一遍。 09周培&周兮野H 晨光熹微,马路边的路灯还开着,床边橘黄色的灯光温暖惬意。 周兮野眯了眯眼,不知道这盏灯什么时候亮起来,身下微微的震动中她动了动,胸口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胸。 “醒了?” 周培的声音响起,床一动,他将周兮野翻个身趴在床上,而他骑在她的屁股上前后抽动。 “怎么不带套?” 周兮野拧着眉头,表情既痛苦又舒爽。 “上个月在部队做了结扎,之后做都不用带套。” 周培用手掰开周兮野的臀部,看着自己的粗壮在周兮野的小穴中出入,肉棒上粘着淡淡白色的体液,是一晚上他泡在里面渗出来的精液,还有周兮野自己的淫液。 喘息声不断,他叉着双腿压着周兮野,腿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舒服吗?” 周兮野叹息几声,手向后伸,抓住了周培的手腕,“周六日休息,别折磨我,快点来。” 听到这话,周培抬手在周兮野的臀部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红手印落在了挺翘的臀部上。她穴腔的嫩肉紧咬着他的鸡巴,两者厮磨纠缠,暧昧摩擦,周培喉间溢出满足的呻吟,阳物从小穴中抽出一半,没有深入,他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抽插了起来。 就着她穴里的水做润滑一下下抽送,然后越推越向里进。肉棒再次抵到花心的时候,周兮野挺起臀部哆哆嗦嗦高潮了。 “周培……周培……” 周培一下子把鸡巴顶进去,顶住了周兮野的花心,感受着她高潮的蠕动,同时也有了一种圆满感。 等周兮野平静下来,他将她托了起来,走动着操弄,把她颠的动荡不依,口中溢出细细碎碎的呻吟浪叫,底下小穴大口大口的蠕动,夹咬着他的鸡巴,在他退出去的时候狠狠地吸着,不让他走。 周培加快速度,猛顶一阵,周兮野连连哼叫,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堵住她的嘴亲吻。 他底下缓缓的抽送着,粉色的鸡巴在她白嫩的双腿间进进出出,他看着脸色潮红的她说,“不是说和别人做过了吗,怎么还叫得这么骚?” 周兮野听完闭着眼笑,而后又哼哼唧唧的叫,咬着嘴唇,不一会儿缓缓睁开眼,侧过头去,一双眼满含媚意的看向周培。 “操!”周培被她看的涨了屌,“欠操是不是!”他拔出屌,拍拍她的屁股让她扶着沙发扶手趴好,然后抱着她的腰,从后面挤了进去。 周兮野把他从中东带回家,给了他名字。 “陪伴的陪,好不好?你就叫周培。” 工作人员给他办了户口,和周兮野一起。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 周兮野认真地说。 周培笑了,笑容纯真无邪。弟弟?是可以上床的弟弟吗? “之后,你只能信任我一个人,不然我就把你送走。” 周兮野严肃地说。 周培闭上了眼,一下下往里撞着,满足的快要落泪,“想不想弟弟的大鸡巴?” “想……”周兮野放浪的说,对他满是纵容。 “用力操我。” 周培被她刺激的红了眼,他最爱的女人撅着屁股迎着他的屌让他操她。他只要一想就受不了,更何况现在还就发生在他眼前。 周培发了狠,臀部紧缩,粗壮的鸡巴次次进根,两人大腿撞击的啪啪作响,鸡巴和小逼纠缠的滋滋水声越来越黏润,他箍紧她的腰狠狠操弄。 透明的淫水被鸡巴磨成了白沫堆在鸡巴上被来回高速推拉摩擦,淅淅沥沥的被带了出来,顺着周兮野阴部稀少的毛发,还有周培腿间的阴毛蔓延开来,交媾的气息沉重浓郁。 随着周兮野再一次的高潮,她瘫在沙发上,抬着屁股,小穴里夹着周培三分之二的阴茎,逼口剧烈的含吮着鸡巴。 周培被她逼仄的阴道夹的微微发痛,他快速抽插数十下,最后猛然顶进去,抵着宫颈口射了出来。 两人迭在一起躺倒在沙发上,周培的手指拨弄着周兮野的奶头,时不时亲一口她的肩膀。 没抽出来的鸡巴又硬了。 周兮野哼了一声,声音嘶哑,“再来一次?” 周培舔着周兮野的脖子,用牙齿轻轻磨咬着,他大手下滑摸着她的屁股揉捏,又绕到前面,用手指抠挖着她的小逼,又戳又捣,周兮野被他玩得又喘了起来,抬手在周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再来一次。”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好……听你的。” 他把她转过身,缓缓把鸡巴从她身体里抽出来,白色的精液如同尿液一般稀里哗啦地流出来,周培跪下去,用手抠出她穴里没流出来的精儿给她口,周兮野躺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享受着周培的服务。 周培卖力的舔舐着她的小逼,舌头抵进肉缝里,进进出出,重捣轻咬,把她舔的小屁股摇了又摇,呜咽着泄到他嘴里。 清晨,室内开着的那一盏昏黄的灯,温暖舒适。 周兮野坐在周培腹部起起伏伏,他躺着不动,让周兮野自己动作着,随着她不停的起身,圆润硕大的肉柱不时在她腿间出没,又消失。如此反复。周兮野出了汗,有几缕发丝沾在她汗涔涔的脸上,衬得她的脸越发白粉。 屋子边上有一个飘窗,上面铺满了紫罗兰色的毛毯,是周兮野从法国买回来的。 周培抱起她边操边走,把她放在了飘窗上。他让周兮野成九十度侧卧着,他也斜躺着,抬起她一条腿,拿着鸡巴,挤到她穴里,然后扶着她的腰操弄起来。 这个姿势,鸡巴进的极深,周兮野被快感包围,手抓着薄纱一般的窗帘。 “太深了……”她拍他大腿,“别……全都进去了”她感觉这个姿势龟头一直磨着她的花心,每进一次,两者就剧烈摩擦着,周培插的又快又急,周兮野险些被操的喘不匀气。 “你说,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姐弟在家做爱?” 周培喘息着说,带着几分笑意,“弟弟天天都操你好不好?”他扣着她的奶子,不停的揉,把白嫩的奶子揉抓的变了型,在他手里跳动。下体几乎带点狠厉的撞向她,把周培顶的身子发颤,下体战栗,连带着吃着他鸡巴的小穴也狠狠蠕动。 “周培……轻点……” 周兮野身体有些红,很累。 周培没有结束的意思,他双手分别扣着她的乳儿,一个用力,让她背贴着他的胸膛躺在了他身上,他的鸡巴几乎插满了她的穴,下体用力往里送,周培手指也不闲着,跳跃着从周培的臀部向上移动,摸到了他的腹肌。 周培闭着眼一手揉着她的乳,一手握着她的腰窝,下体发力不停的耸动着,两个大卵蛋因为惯性也拍在她腿间,啪啪作响。在快要射出来的时候终于慢慢降了速,站起身,走到床边把她放了下来,任她躺在床上,他跪坐着凑过去,把她往他身边拖了过来,肉棒在穴口滑动,分开她被操的充血泛红的大小阴唇,慢慢塞了进去。 他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自己动。周兮野带着情欲笑了,歪过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有点疼。 周培就着这个痛感猛顶了一下,因为重力的原因,每次周培的鸡巴都能插进她最里面整根深入。爽是很爽,可也很涨,他虽然射过一次,但鸡巴依旧很硬,或许是长时间没有过性生活,猛地一吃肉,耐力持久的惊人。 部队里面虽然也有一些“日常活动”,但是周培只想着和周兮野做爱,憋了好久。 做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射,周兮野动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瘫在他怀里,任他怎么哄也不愿意起身。周培拍拍她的脸,“姐姐,做爱这事儿不能偷懒”。 周兮野不理,打定主意不再动了,周培笑着把她放下,“那你躺着好了,我来动,你只负责爽快就行了。一定把你操爽。” 他也不急,分开她的腿挤进她腿间,挺着鸡巴插了进去。“嗯……”周兮野毫无准备,被他猛一进入叫了出来,他听得有趣,故意逗她,“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他说的实在毫无诚意,因为他这么说着鸡巴却毫不留情的加速插进她身体里,把她操的晃晃悠悠,一对浑圆挺硕的奶子也来回摇摆,周培看得眼热,趴到了她身上,一边吃着奶子,一边耸动屁股,噗呲噗呲的鸡巴在阴道摩擦的声音在寂静清晨尤为明显。 周培吃奶子吃得猛,偶尔还会吸的她的乳微微胀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苟且,看电视的时候他狠狠吃着自己的奶,开会的时候他跪在地上给她口。 男女欢爱就是他和她那样:猛烈,色气,刺激,快慰中带些痛感,爽的人身体发颤。 周兮野用六年的时候拒绝他,可她的身体最终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 他们交欢过无数次,熟悉彼此每一个在性事上的习惯,清楚对方身体所有的敏感点。就像此刻,周培边操边亲着她耳后,周兮野已经爽的又高潮一回。 这一次高潮,周兮野潮喷。 龟头顶着她喷出出来的地方,周兮野紧紧抱着他的头,在高潮中绝望。 姐弟? 随便吧,反正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弟弟。 周培觉得爽,他劲腰摆动,打桩一样泵进她身体里。 姐姐和弟弟的性器紧密相裹亲密无间,以各种姿势各个角度相互接触探索。触发着情欲,弥漫着肉欲。 “啪——” 周培狠狠顶进去,他是想把自己整个人和她锁在一起,用鸡巴也好,用什么方式都行,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她属于他。 射精过程像是尿尿,要不是精液冰凉,周兮野都觉得他尿在自己身体里了。 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周培抽出自己的肉棒,上面淅淅沥沥都是液体。 窗外天已经大亮。 “姐姐,早饭吃什么?” 周培看着满脸潮红的周兮野,声音轻柔不似刚才那般猛烈。 “走吧,我们出去吃豆腐脑和油条。” 10日常 两人收拾好了去路边摊吃油条豆腐脑。 摆摊大妈看到姐弟两人走过来,笑嘻嘻地问,“还是老样子吗?” 周兮野点点头,周培跟在她身后,对大妈点点头。 落座后,周培拿起纸巾把桌面擦干净,周兮野拿着手机拧着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头发有些湿,刚洗过澡还没干。 他身上也有一样的沐浴液的味道。 不过他们是分开洗的,周兮野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 豆腐脑和油条先后上桌,周培抽出一次性筷子拆开摩擦,递给周兮野。 还没吃几口饭,一边上就坐了人,抬眼一看是刚从宣传部退休的老干部。周兮野的小区是上面安排的,周围都是退休干部或者是体制内的官员,平时遇到同一体制里的人也会点头打招呼。 周兮野眼中原本的一丝不耐烦被笑意盈充,“李大爷,您也来吃豆腐脑啊。” 李大爷点头笑笑,年纪大了头发花白但是依旧神采奕奕,“这是我孙女,上次和你提过的。” 周兮野和周培目光移向李大爷身边的女孩儿,那女孩笑着朝周兮野点点头,再对上周培的目光,脸有点微红。 “周培哥哥,你好。” 周培点点头,低下头沉默不语地吃着豆腐脑。 “我这个孙女啊,这不是刚上大学,在北大呢,周培是不是也是北大的?” 周培手里的动作一停,“不是,清华。” “哦哦哦,和你姐是一个学校啊。” 周培点头,吃着饭。 “对,刚上大学,然后呢有时候我会去项目小组里看看,没空照顾她,小周啊,你弟弟有空的话和我孙女做个伴?” 周兮野温和地微笑着,“我都行,不过周培现在在部队里,他……”周兮野看了一眼周培,又看了看小姑娘,身下一股冰凉液体流出来,是周培的精液。 “他有空就会帮忙。” 周培对上了她的眼,“嗯,好的,姐姐。” 女孩笑得眉飞色舞,周兮野动了动屁股,他射得深,更多的精液流出来。看着女孩的笑脸,周兮野也笑了起来,倒是有些矛盾,一个在床上骚浪的男人在床上不说话一本正经地模样倒是很有意思。 两人吃了饭,周培和周兮野去了一趟花市,买了几朵紫罗兰和牡丹菊。“军队里面怎么样,累吗?” 周兮野和周培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周兮野怀里抱着鲜花,周培手插在兜里。 “不累,就是有些无聊。” 周兮野点头,没再继续问,两人也就是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多说话。 “再回军营,我们就要出任务了,沿海那边不平静,得去看看。”周培简单说了一句,周兮野点点头,两人回了家。 一开家门,周培关好门,看着周兮野弯着腰拖鞋,他走过去揭开自己的裤子里面没穿内裤,脱掉裤子后走到周兮野身边揭开她的裤子,拔下来然后把内裤边挑开一个缝,鸡巴在里面探了探,再按着她的腰缓缓伸进去。 两人如同连体婴,周兮野一点都不反抗,他之前一直都想这样,时常一边吃奶一边和她说,“真想把鸡巴放在你逼里一天都不拿出来”。 不过当时没结扎所以不方便。 本来周培就是精虫上了脑,刚带回来的时候三天两夜就想往她床上跑,和一条没驯化好的狗没什么区别。 周培跟着周兮野在家里走来走去,周兮野把花放在花瓶里,他趁机抽插两下,很舒服,然后周兮野要去阳台上做瑜伽,周培脱了自己的衣服,只让她做能自己几巴能塞进小逼里的动作。 “你这样我很不方便。” “过两天我就走了,你想打大鸡吧谁能给你?你那个没用的男朋友吗?” 周兮野不想和他吵架,想站起身回去看电视,周培抱着她在怀里,两人就这样从中午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都粘在一起。激烈的性爱也有,不过周培就是不愿意从她逼里抽出去。 就连周兮野自己要上厕所的尿尿的的时候,他都要把着他尿。 只有周培自己尿尿的时候,周兮野的小穴才会有休息的时候,她的阴道和不住,一个小圆孔,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周培又把鸡吧塞进去。 两天一夜,都是这样度过的。 早晨周培和周兮野打完晨炮后,周兮野的腿都差点合并不上。 一到办公室,那个被周兮野扔在半路的助理坐在门口,可怜兮兮的模样。 “周主任……” 周兮野穿着铁灰色西装,脚上是老式高跟鞋,扎着低马尾,脸上带着无框眼镜,看到来人,眉头微蹙。 “你先回自己办公室,开完晨会再说。” 周兮野坐下,打开电脑看了一眼今早会议内容,叹了一口气,又要阅兵。 虽然说阅兵和地方政府没太大关系,几乎都是军队里的事情,但是军队会插手地方政府政务,都用于阅兵一事。 周兮野想了想,一旦阅兵北京就是敏感地方,那么给湘潭招商引资的事情就要先放放,她翻开日历看了看。 站起身拿起笔记本走出办公室,向会议室走过去 求猪猪!!! 11上面的想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令行止从警察局离开坐在车里默默地点了一支烟,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书记,要去哪里?” 令行止吐出一口烟,手指优雅地夹着烟尾巴,两条修长的腿微微交迭,目光沉冷,像寒冬深夜下的一片海,绝对幽深之下藏着绝对的骇浪惊涛。 没一会儿,秘书陈燃拉开了副驾驶,与此同时,令行止抬手掐灭烟,另一只手揪了揪领带,“回家。” 然后隔板缓缓升起。 车子驶进小区,门卫站得笔直,开到地下车库走着独属于市委书记的车道,车子停下来。 陈燃下来拉开车门,令行止从里面走出来,“明天十点来接我。” “好。” 屋子里亮着灯,应该是魏洛臣回来了。令行止抬脚走过去,按响门铃,保姆很快开了门。 “书记,您回来啦,夫人也刚回来。” 令行止点点头,走到鞋柜遍换鞋,一旁魏洛臣的高跟鞋七扭八歪地脱在门口,保姆急忙弯腰下去摆正了她的鞋,“夫人喝多了,我刚扶她睡下,熬了醒酒汤。” 令行止没理会,一手解开领带丢到沙发上,外套也仍在沙发上,转身往二楼走去。房子是复式结构,上下四佰平左右,政府分配的房子,毕竟是官员,各个方面都需要注意。 推开卧室门,屋里只亮了一盏台灯,魏洛臣穿着黑色v字领性感吊带,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时尚杂志。 令行止靠在门边,牵拉着眼皮子,淡定又缓慢地打了一个哈欠。 魏洛臣抬眼看她,目光刚好擦过杂志上页的边缘,“我还没洗澡,要一起吗?” “不了,明天我有安排。” 说完,令行止走进屋里,停在表柜边上,抬起手腕解下手表。 “你先去吧。” 魏洛臣放下手里的杂志,看着令行止高大的背影,白色衬衫下藏着的肉体野蛮且性感,深吸一口气后,她掀开被子站起身,“明天是要陪爸爸去应酬吗?” “嗯。” 魏洛臣顿了顿,令行止回头,衬衫已经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还有她喜欢的锁骨。 他们两个人都重欲,令行止作为高管自从结了婚后他就勒紧裤腰带,不想在女人、床上这点事上栽跟头。所以,多出来的欲望只能魏洛臣来解决,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周六日能做两天。 她最喜欢事后,两人各点一支烟,不说话,眼中满是情欲。 “今天的事……”令行止顿了顿,嘴角没有笑容,“刚才比较着急没说清楚,首先,很抱歉,但我被人算计了。” 魏洛臣原本拧着的眉头听到他这么说,有点震惊。 “什么意思?” 令行止坐在沙发上,沙发在临近阳台的地方,没有灯光,“我在房间里休息,然后女人进来,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和你很像,我以为是你,然后她把我绑起来,我和她稀里糊涂做了一次。” 他撒谎了,那个香味和孔令琪的味道一模一样。 魏洛臣赤着脚站在地上,突然觉得地面好冰凉。 “……然后呢?” 令行止背靠在沙发上,魏洛臣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着他平静地说:“她报警,说我强奸了她,我们两个做的时候没带套。” 魏洛臣张了张嘴,在出轨这一方面她是相信令行止的。他们两个人结婚,不仅仅是个人,更是家族联姻,彼此的关系千丝万缕,是一个利益集团。有些事,必须要互通有无才可以共同进退。 “她是谁的人?” 令行止摇摇头,在黑暗中看不到的眼,只能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紧接着喉咙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叶利峰,叶部长。” 两人皆是沉默,魏洛臣坐回到床上,两只脚交错在一起,“是冲着爸爸来的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令行止站起身,“你去洗澡吧。” 魏洛臣点头听话地站起身向浴室走去,走到一半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他,“她是谁?” 令行止走到灯光照着的范围内,“周兮野。” 魏洛臣不知道自己怎么洗好的澡,坐在化妆镜前,令行止穿着墨蓝色的睡衣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走进了浴室。对周兮野的印象,只是今天的古板和老土,没想到她第一天就把自己的老公睡了。 人不可貌相,魏洛臣笑了笑,虽然觉得恶心,但是她也只能把这口气先咽下去,过了这一阵子,阅兵后再收拾她。 魏洛臣坐在床上抹身体乳,令行止走出来,她把手里的乳液递给他。令行止熟练地接过去,轻轻抹出一点乳液,魏洛臣趴在床上,露出后背。 令行止手在她的背上抹着。 “她好睡吗?” 魏洛臣还是问出来了。 令行止哼了一声,“哪有你好睡。” 手掌顺着她的背抹到了腰,魏洛臣的腰窝很美,做爱的时候令行止喜欢掐着她的腰一个劲儿地往里顶。 魏洛臣微微笑了一下,“明天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两个部长,外加一个中央里的领导,你去不太合适。” 令行止说着,手摸到了她的臀部中间,手指往里插了一下,“这就是湿了?” 魏洛臣转过身,胸口的奶子白嫩且柔软,她抓过令行止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做一下吗?” “夫人啊,你把我当什么了?”令行止笑着抽出手,把手指上的淫液擦在了被子上,“下班的时候被你吸射了,晚上还被别人睡了,你说老公我身子是铁打的吗?” 魏洛臣面露不悦,令行止拧好乳液的盖子,放在一旁,探过身子关了床头灯。 黑暗中令行止躺下来,魏洛臣转身抱住他,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摸了两把,“别穿裤子了,要是想做直接插进来就行。” 说着,就要脱令行止的裤子,令行止握住她的手,转身抱住了魏洛臣,“今晚含着你奶子睡?” 说完,他张开嘴含住了魏洛臣的奶头,整个脸都埋在她胸口。 魏洛臣摸着他的头发,闭上了眼。 第二天清晨,令行止被魏洛臣口醒,他也没客气,射过一次后抱着魏洛臣的屁股又来了一发才起床。 魏洛臣趴在床上看着令行止给避孕套打了一个结后仍在垃圾桶里,她撇了撇嘴,“妈说了,我们该要个孩子了。” 令行止头也没回穿着裤子说,“这意思是说咱们做的爱不够多?” 魏洛臣无奈地坐起来,“你怎么没个正形。” 令行止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呦,床上还得正经?” “说正事呢。” 令行止揉了一下鼻子,“不做爱怎么生孩子?” 魏洛臣突然顿了顿,“你不怕她生你孩子?” 这一说,令行止也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摇头,“怎么可能,你别瞎想。孩子的事情呢,等明年两会结束后再说,爸这边正是忙的时候。” 魏洛臣有些遗憾,“嗯,好。” “还有,既然要孩子,总得戒烟吧?”令行止笑着说,而后站起身,“我先出去吃饭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陈燃准时来接令行止,他们今天去一个高尔夫俱乐部打球,这个俱乐部很私密,直接带北京的高官,一定级别以上的人才能进入。令行止穿着休闲装,坐在车里看手机,没一会儿他打出去一个电话。 “你最近去盯着周兮野。” 陈燃余光瞥着令行止,他表情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书记,最近天气越来越干燥了,您得注意补水啊。” 司机开车半路突然这么一说,令行止抬起头,放下手机,“老杜,家里有事?” 叫老杜的司机笑了笑,和陈燃对视了一下,“是,家里孩子上学,这不是想去人大附中,进不去……” 令行止点点头,“这事儿和陈燃说,一个电话的事。” 老杜笑呵呵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到了高尔夫俱乐部。这家俱乐部在东城区,寸土寸金的地方里藏着一个诺大的高尔夫场地。他下了车,看到父亲令青云的车早就到了,令行止快步走过去,帮忙拉开车门。 “父亲。” 令青云下了车,眼如刀,耳垂耷耸,嘴角的法令纹深如沟壑,“那事解决了?” 令行止点头,“嗯,不过一方后续我还是先盯着她。” 令青云在前面走着,令行止跟在他身后。 “这是小事,你别放在心上,叶利峰剑走偏锋,靠女人制造把柄?不入流的东西!”令青云骂了一句后,神色一变,“主席的二秘和我们一起打球,可能有什么事要交代。” 令行止点点头,带着墨镜看着远处的草坪,远处众人众星拱月着一个男人,想必是肯定是二秘了。 “薛秘书,您怎么来这么早!是我来晚了!” 令青云的语气又一变,变得和蔼可亲,快步走过去,两人握手。 被叫薛秘书的人,全名薛廷安,是主席的第二秘书。 “不晚不晚,我这儿正好和他们谈完生意,哈哈哈。” 两人哈哈一笑,一群人打起球来。 在高尔夫场地打球,真的是要运动吗?薛秘书从一旁人的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绿油油的草地,叹了一口气,“国球还得是乒乓啊。” 令青云笑笑。 薛秘书转身,看了一眼,突然看向令行止,“诶,我听说你也喜欢喝茶,你看我这茶好不好?” 令行止微微一笑,接过茶杯,问了问,“薛秘书,见笑了,您的茶肯定是好茶……” 薛秘书笑了,“你要是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我给你拿点”,说完,他目光看向远处,“令部长,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完,两人往前走,后面的人没动,站在原地笑着看他们离开。 令行止拿着茶杯也跟上去了,他走在两人的后面。 “令部长,你觉得乒乓、高尔夫这些小球,有什么发展前景吗?” 令青云叹了一口气,“这些球重技巧,其实观赏性不高,不如足球、网球、排球这一类的运动。” 薛秘书的脚步放慢,他手背在后面,“是啊,你看国外无论是橄榄球、冰球还是冰球,商业价值都极高,中国没有这些,实在是可惜。” 没等令青云说话,薛秘书停下脚步,“我那天和主席一同出访摩洛哥,还记得有个人说,’摩洛哥的足球很纯粹’,主席看到了,一直称赞足球这项运动。” 令行止低着头,听到这话,抬起头,他和令青云都看向了薛秘书。 他笑了笑,舔了舔嘴,“令部长啊,你们看,中国办世界杯的可能性有多大啊?” 12蠢货 令青云听完这话,同样背着手和薛秘书对视。 两人用目光交流心中的想法,沉默了好一会儿,令青云才说:“能不能办……对于中国队,您怎么想?” 薛秘书低头用脚扫了一下草面,“不丢人就行,毕竟是体育赛事,公平公正最重要”,他笑了笑,把身子完全转过来看着令青云,“你觉得这个能办?” “主席在位近五年,只要没有太大的反对声音,肯定能办,况且这也是对经济发展有好处的,喜闻乐见。” 薛秘书皱起眉头,长叹一口气后摇摇头,“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国家援助非洲、购买高级武器、外交一系列活动政府支出就已经是大半,全国全力举办一个足球比赛,显得有些不食肉糜。” “但是现在国家亟需一个能够刺激经济的大型活动,除了从金钱上实实在在撑起来国家经济,更重要的是能够让百姓精神上富足,有干劲儿。” 令青云完全明白了主席的意思,点点头对薛延安说:“薛秘书,别急,一步一步来”,说完笑着拍了拍薛延安的肩膀,“周一开会的时候,我先提出来,看看大家的意思,顺便写一份报告出来。” 薛秘书满意地笑着,“天下哪有简单的事,这才是红军长征开始的第一步啊”,而后转身从令行止的手里拿走茶杯喝了一口,看着他说,“怎么样,最近忙吗?” 令行止既没否认也没有承认,淡淡笑着回应上级和长辈的问话,“日常政务,阅兵快开始了,各个军区也要往北京走,忙,也不忙。” “嗯,不错”,薛秘书喝完了茶,自己拿着茶杯,“阅兵确实得加紧严防,国安部那边怎么样,这段时间的特务……间谍,有什么进展?” “经济类的多,其他的小打小闹,国安部也没什么大动静。” 薛秘书的脸色变得严肃,“主席很看重这一次阅兵,明年的两会除了修改宪法,主席连任,更重要的是体现大国风范,军事强国。” 令行止点头,“好,保证完成任务。” 从高尔夫俱乐部离开,车子从长安街开过,路过故宫。 令行止的手指敲打了一下车窗,“父亲,中国想办世界杯是一回事,国际足联给不给我们办是另一回事。” “他们怎么会不让……”令青云听完叹了一口气,“这种机构就是麻烦,国际足联,不受任何政府的管辖,只要钱。” “能用钱解决的事不是问题。” 令青云哼笑,脸上的肉跟着他的笑颤动,“卡塔尔贿赂国际足联才能把世界杯放在冬天开,那个破地方特产就是石油,白花花的金子从地下源源不断冒出来,花了两千多亿,中国再办,预算是个问题。” 世界杯每个国家花费的钱呈逐年上升趋势,美国虽然花了小钱,但那是因为他们国家的体育场馆多且大,中国呢,除了北京的鸟巢、工体,上海也没有一个大型的可以举办世界杯的地方。 令行止却不以为意,“办世界杯这个事情是长期的建设,每年从国库里拿十多个亿出去建设,还能拉动经济……其实也算是花小钱办大事。” 令青云皱起眉头,“那你说办完世界杯怎么办?再把体育场拆了?国内演唱会本来就不多,捧出来的那几个歌手一个比一个上不得台面,谁能撑起来这个场子?” 令行止和父亲对视,“那就让外国人来中国开演唱会,同时培养国内自己的文娱市场,让资本少介入,再让资本这么放肆下去,舆论方向不说,国家本身的文化根基迟早会消失不见。” “哼,蠢货,你倒是想得美!”令青云骂了一句扭头看向窗外。 令行止顿住身子,扭头看向车窗,倒映出自己的脸,他嘲讽地笑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 ,车子到了令青云家楼下,“在我没有行动前,你别轻举妄动!” 令行止看着父亲下车,脸上的笑意消失,电话这个时候响起来,他瞥了一眼,接起电话,是自己的助理李青山,“书记,周兮野还有个弟弟,周培,在北京军区里……” 听完他的回报,令行止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车子行驶了很久,最后停到了家门口。令行止没下车,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司机和陈燃一句话都没敢说,默默地等待着。 又过了好久,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来,然后是车窗敲响的声音,车窗降下去,魏洛臣的脸露出来,“令书记,你己经三十五了,不能再是那个被父亲骂完就去温柔乡里找安慰的小孩子了!” 陈燃和杜司机听到这话急匆匆地从车里下去,魏洛臣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坐进车里挨着令行止。 令行止没睁开眼,“我没有去找她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不下车!” 魏洛臣紧跟着就问出来,气势汹汹。 令行止缓缓睁开眼,侧头看魏洛臣,“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非要在车上想?”魏洛臣紧张地问了一句。 令行止摇摇头,手推开车门,“回吧。” 魏洛臣从另一侧下了车,可还没等转过身,就发现令行止打开了驾驶座的门,下一秒他就把车开走了。 “令、行、止!” 魏洛臣踩着高跟鞋跟着跑了两步,脚崴了一下,看着车消失在视野中,她的泪水涌上来。 令行止车开得很快,红绿灯也没管,他不想去找孔令琪,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可不知道什么,车子开到人大边上往前走了,便看到了周兮野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孩子在路边走着。 她怀里还抱着花。 令行止停下车,远处的警察走过来本想告诉他这里不能停车,看到了车牌后又走开了。 他点了一支烟,看着远处散步的两人,这一刻他脑袋里竟然是两人性交时候的画面,她的阴道温热,包裹着他。 她的小反抗也很有意思,两人做爱如同打仗一般。 想到这里,令行止笑了一下,抽了一口烟。 等人不见了,令行止掐灭烟,车子掉头开向自己的房子里。推开自己的房门,黑白两色分明,冷冰冰,像是没人住的地方一样。他很享受自己的世界,黑白分明,鞋子脱了随便扔。 客厅里一面墙满满的黑胶,还有巨大的音响。 他抽出一张黑胶唱片,打开音乐,音响几乎要把空气中的尘埃震起,寂静的家中响起高雅的交响乐声。令行止哼着音乐,从酒柜心中拿出一瓶白葡萄酒,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 仰头一口气喝完,他走到床边,嘭地一下躺倒在上面。 交响乐的声音震耳欲聋,爆破耳膜一般。 今天这不算什么,令青山的恶魔行径可比两个字——“蠢货”更恐怖,是他躲不开的梦魇,没法逃离的地狱。 令行止一个人在自己的公寓中呆了两天,除了喝酒,他什么东西都没吃。 第二天一早上班,晨会,各个部门汇报关于阅兵情况的最近进展。 好不容易汇报完了,会议内容也说的差不多了,可令行止一点散会的意思都没有。笑着坐在主位问在座的人,“各位早上都吃了吗?” 令行止就是这样,行为不定,心情无法揣摩。 李青山笑着点头,“吃了,书记您呢?” 令行止点点头,又换了一个话题,“现在北京市有多少体育场啊,五万人及以上的场馆,除了鸟巢,还有哪儿?” 会议上的人摇头说没有,令行止又问,“北京现在还有空地吗?或者烂尾楼?” 那可是多了去,这会议又延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会后李青山倒令行止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茶,令行止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盒子,推给李青山,“薛秘书给的茶叶,送你了。” 李青山看着他,薛秘书给的茶叶那肯定是顶尖的,为什么又给他? 令行止摆摆手,“拿走吧,你先帮我看看北京的地方,然后……”他想到了周兮野,“联系一下驻京办的主任们,上海、深圳、广州、太原、石家庄、沉阳……青岛,这几个主任一起开个会然后吃个饭。” 李青山点头记下来,在他离开的时候,令行止又叫住他,“等等,加上湘潭的那个。” “啊?”李青山疑惑了一下收敛好表情,走了出去。前脚让他去盯着周兮野,后脚开会又要加上她? 13要孩子 魏洛臣知道令行止哪儿都没去只是回了他自己的窝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不算愉悦,泡了澡,敷面膜做spa。第二天一早司机送她去杂志社,路上她看着最新一期的杂志ALLE,封面是刚拿到金鸡奖的新晋小花,关甜。 金九银十,九月封面给了新贵,效果远远达不到她想要的。 说实话,这个封面她不是很满意,国人对时尚的认知还只是停留在对西方风格的模仿,要打破常规用将东方时尚身上限定的标签撕下去,还是很难。 拿出手,美甲上满是碎钻,魏洛臣打开微博,热搜登顶的就是关于关甜新杂志封面的评价,有好有坏,最多的评论还是在讨论魏洛臣这个新上任的时尚杂志主编。 “听说结婚了,家世不一般。” “这女人我碰到过,在酒吧,特性感。不过一般男的也不敢上去撩,金尊玉贵的。” “她能当上ALLE的主编,是有什么时尚成绩吗?我看她之前也就是个IT girl ,读书留学的时候是买手、网红,怎么当上主编的?还不是家里有人。” “我知道她,留学的时候她是我同学,先在DAVE杂志打拼上去,然后突然闪婚回国,实力还是有的,不过不多。” 魏洛臣看着这条评论,手指一动,点了一个赞。 车子停下,她戴上墨镜,门被司机拉开,肩头披着最新一季Gamp;D的豹纹人造皮草,手上拎着爱马仕,踩着高跟鞋走进大厦,路过片刻留下一阵风。 香水的味道禁忌而性感。 魏洛臣虽然戴着墨镜,但是她对路过遇到任何人都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令行止在一起太久的原因,她沾染了他的习惯,无论是好事坏事,只要和令行止无关,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嘴角上扬。 包括她看到自己的恶评,以及留学时擦肩而过的那些想要打探她私生活的陌生人。 一进电梯,魏洛臣嘴角的笑消失不见,气场极其嚣张跋扈。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什么名模。 也是,杂志社经常会有明星和模特来,不过在杂志社工作的人并没有样貌很出众,个子也都不高,颜值普普通通,更不会有夸张的打扮。 魏洛臣在这群人中极其出挑。 进了办公室,助理实习生和副主编早就在会议室等她好久,魏洛臣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到主位上坐下。 “我看了最新一期的杂志,这个封面真的很垃圾,你们之前都是在垃圾场工作的吗?” 魏洛臣摘掉墨镜,第一句话就让在座的人脸色沉下来,魏洛臣扬起嘴角笑着说:“你们看看堆满服装架子的走廊,还有穿着人字拖试衣服的模特,不像垃圾场吗?” 没人说话,魏洛臣瞥了一眼看向副主编,“我把人给你们拉过来造势,拍出的片子丑成这样子,就你还想弄我下去自己当主编?” 副主编推了一下眼镜,张了张嘴,“没有,照片是关甜自己的意思。” 魏洛臣哼了一声,“你得罪我没关系,关甜看到她自己这么丑还不得给杂志社买负面热搜?最后这个恶名头还是我扛下来,你倒是好计谋啊。” 副主编低头不说话,魏洛臣手环抱着胸环视在场的所有人,这是她的第二战场,她必须要守住。 “好了,已经有不少设计师开始准备春夏季的时尚大秀,被邀请去秀场的嘉宾安排一下采访,和品牌挂钩。另外,关于十月封面人物的选择,有什么人选?” 是的,魏洛臣现在关心的就两件事,一个是春夏时尚大秀,另一个是十月封面人物。 这两件事小编辑们早就讨论好了,把方案和想法都说出来。魏洛臣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笔记本,打开听着他们的谈话,顺手在笔记本上写几个字。 其实十月封面人物不少经纪公司都给她推人,魏洛臣听着编辑们的想法,感觉不错,可经纪公司名单给出的人选也不错。新上任的编辑第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到底是像前任编辑随波逐流,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听完所有人的想法,魏洛臣没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挑选好了这一期上杂志的人,还有一些广告位。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办公桌上简洁干净,办公桌边上是北京国贸,昂贵的风景。 桌面上放着一杯咖啡,她坐下喝了一口,助理实习生站在她身边,“去把02年到10年的法刊、意大利刊、还有英刊调出来,只要九月十月的。” 她魏洛臣,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不仅仅是靠家世,还有实力和……一点点努力。 午休过后,助理实习生带着还未发布的新品衣服敲开了魏洛臣的办公室门,魏洛臣不在,可椅子上包包还开着,手边的三明治才吃了一口。 唯独手机和魏洛臣一同消失了。 她现在在哪儿呢?在宝格丽酒店中,陪她婆婆喝下午茶。 这位婆婆呢,不是令行止亲妈,妖艳美丽的后妈,温柔可人。令行止亲妈很早就去世了,去世后令行止拉扯着他妹妹令行兮到十多岁的时候,令青云再婚,令行止有了后妈,郭淮盛。 “妈,行止最近忙阅兵的事,可能给家里打电话不及时。” 郭淮盛吃了一口牛排,摇摇头,咽下去后才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他的事,你和行止也该要个孩子了。” 魏洛臣看着郭淮盛耳垂上的绿宝石在空中摇晃,是个好东西。一听到孩子两个字,魏洛臣眉头微皱。 “你结婚也有六年了,过不久就七年,无论是为了婚姻稳定,还是为了魏家、令家,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魏洛臣放下刀叉,脸上的表情很失落,“妈,行止他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两个人目前事业都进入了一个新时期,现在要孩子不太好……” 郭淮盛看着她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坐上杂志主编不容易,行止那边暂时是不会动……”她顿了顿,“我和你爸又要了一个孩子。” “啊?”魏洛臣笑了一下,而后目光移到了郭淮盛的腹部,郭淮盛笑声更大了一点,“不在我肚子上,代孕,我吃不了这个苦。” 还没等魏洛臣说,郭淮盛又说,“不行你们就代孕,不耽误事业,花点钱的事。” “妈,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行止比我有主意,他比我大,心思更多。” 魏洛臣对这个婆婆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婆婆只认可她,恨是因为郭淮盛和令行止关系并不好,每次施压都要从魏洛臣这边入手。 郭淮盛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手上忙着,“那又如何,能当上他老婆,就能生他的孩子。” 这一瞬间,魏洛臣脑海中闪过令行止把避孕套打结扔进垃圾桶里的情景。 “难不成,你想他在外面给你搞一个私生子吗?” 这话刺激到了魏洛臣,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里,脑海里满是令行止。 “我们两个做的时候没带套。” 和陌生人厮混不带套,和老婆做爱严防死守, 还没下班,手机里的群早就活跃起来,“走吗,今晚工体啊!” 魏洛臣不想去,笑着看一群红二代、权三代们插科打诨。 令行止置顶信息发过来,“下午有个会,晚上有应酬。” 魏洛臣嘴上的笑变得落寞,想了想自己回家也是守着空房子,于是手指快速回复信息,“今晚工体见。” 周兮野中午收到了要和市委书记开会的信息,看着其他几个城市,湘潭市格外显眼。 想了好久都不明白为什么令行止要见自己,没睡够?还是要报复? 就在出发要去市委大院的时候,周兮野看着身边的助理,又看了看刚来的大学生,手一抬,“你跟我走。” 大学生不明所以,跟在周兮野身后一起上了车,出发去市委大院。 ———————————————— 人物行为不代表作者意识 只是情节描写 作者不支持代孕的! 顺便求个珠珠~~~~~ 14“有没有资格我说了算,你坐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路上,周兮野问副驾驶的大学生,平时工作她只管大学生叫小李,具体的名字也不知道。 “李小岑。” 周兮野点点头,“能喝酒吗?” “还行……”声音小极了,毕竟是女孩子。不是说女孩子不能喝酒,而是女孩子对于酒这个东西不像男人那么痴迷,喝到吐才停,喝得多才能展现男子气概一样执迷。 周兮野讨厌应酬,但是没办法,她上司是男的,体制内就典型的男权社会。 “一会开会的时候,你坐在我后面做会议记录,晚上还有应酬……之前去应酬过吗?” 李小岑摇摇头,周兮野有一点后悔带她出来了。 车子进入市委大院,两人下了车走进市委大楼。门口的守卫知道是来开会的,没做登记只是把人领导电梯门口,门口也有两个人在等着电梯。 是石家庄驻京办主任,周兮野朝那人笑笑,伸出手,轻轻一握,“湘潭市驻京办主任,周兮野。” 男人挑了挑眉,“石家庄驻京办主任,张禾。前两天听说您来,还没打过照面,今天就遇到了。” 周兮野笑了笑,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同走进去。 “周主任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想必是一表人材啊。” 张主任打开话匣子,周兮野听了只是淡然一笑,“张主任这就是谬赞了,北京城里、皇城根下,到处都是人才,不敢当。” “周主任是哪里人?” “北方人。” 电梯在三言两语中到了楼层,周兮野请张禾先出去,虽说同一个级别官职,但是地方的不同还有一些隐约的鄙视链,至少在临近帝都附近的城市来说,有排名先后。 张禾和周兮野进到会议厅里,里面只有李青山在倒茶水,看到二人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毕竟上海、广州、深圳都是一线城市,身份比他们厉害点。沉阳是老工业城市了,军工发达就算近些年因为党派斗争在中央里不受待见,但也是有骄傲的底气。 周兮野挑选了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落座,前排留给其他人。 张禾也有自知之明,青岛驻京办主任和他差不多,两人都比湘潭的经济实力强一点。 很快,青岛驻京办主任王仁建也到了,和周兮野打过招呼后,问了一句,“是我师妹吗?我看你也是清华大学的。” 周兮野笑了笑点头,“嗯,是。” “我看过你履历,沉阳市市长秘书……那你一会儿和来的老邢熟悉吧,邢志刚。” 周兮野笑着点头,“嗯,我当初是市长秘书的时候,他在市人大,我们共事过。” 张禾听到她这么说,眼中多了几分其他意思在,“周主任是北方哪儿的?我就是石家庄本地人。” “我是山西人,大同的。” 周兮野不得不说自己老家,话音落,从太原来的驻京办主任走进来,笑声爽朗,“周主任果然和我是老乡啊!” 张主任、王主任,周兮野同时站起身,这位太原驻京办主任来头不小,四十岁从政,不到十年已经从地方走到了中央,听闻明年二大会升到中央,现在既然是同僚,该拍的马屁得拍。 四个人坐下,上海、广州、深圳驻京办主任依次到来,他们做在会议桌临近令行止主位的地方,身边带着三四个助手。周兮野和他们相比,确实很寒酸。 同为驻京办主任,等级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不过,上海级别最高,相当于省级的驻京办主任,厅级干部,其他都是市级,地位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到了开会时间,四点二十,令行止端着茶杯准时走进会议室。 看到他穿着西装,拎着茶杯,身边的秘书拿着公文包,周兮野就想笑。令行止床上可没有这般温文儒雅,笑眼盈盈。令行止走到主位前,放下茶杯,迎上了周兮野的目光。 他嘴角的笑更大,“周主任,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坐那么后?来,往前坐坐,坐到我身边来。” 众人听了这话全都皱起眉头,体制内虽然是关系弯弯绕绕复杂得很,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人坐到自己身边去,不多见,穿出去肯定是要点评批评的。 周兮野站起身,朝令行止点点头,“令书记,您可是在为难我,刚上任,哪里有资格坐在您身边呢?” 她干笑。 令行止坐下来,手指敲打着桌面,眯眼扬嘴,陈燃把材料放在令行止面前,然后坐到后面的椅子上。 “有没有资格我说了算,你坐过来。” 这话多了一点压迫感,在座的人没说话,不是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资料,就是拿着水杯喝水。 周兮野没推脱,拿着杯子喝资料走到令行止边上,上海市驻京办主任站起身挪出了一个位置给她。令行止什么人,北京市市委书记,比他们官大好几级,平时开会根本见不到的人,不就是要求周兮野坐到他身边嘛,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关于周兮野身份和背景的事情在他们心里蠢蠢欲动,周主任是令书记身边的人,还是他们俩个有仇? 周兮野坦荡坐下,令行止目光没落在她身上,环视在座的人,“这次找大家来开会呢,是想讨论两件事,一是了解关于各地的体育场馆的事,二是围绕着体育场馆的周边建设。” 令行止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中央有意举办世界杯,这是一个好机会,拉动经济、展现大国实力,更是给每个城市打造知名度的机会。 在座的驻京办主任,除了湘潭,其他地区都有能力建造体育场,怎么看周兮野的出现都很突兀。 “当然了,北方城市多一点,不是说不给南方城市机会,而是这个赛事肯定是围绕在北京周围的城市,最主要的是气候合适。” 令行止看着在座的人,笑了笑,“之所以先找你们,没向上报告,是因为这件事还没定下来,中央有这个意思,怎么办,有没有条件,都要靠各位去争取了。” 意思说得很明白了,上面想办但是还没有正式批文所以找市长开会不合规矩,但是他们这群驻京办主任可以和省长、市长秘书联系,通报消息。最主要的是,马上阅兵,各地省长、市长们都来京,作为接待人员,必定碰面长聊。 市委书记亲自开会,对世界杯的举办必定是胸有成竹。 会议历时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令行止了解不少,身后陈燃打字要飞起来。 散会前,令行止说准备了饭菜招待他们,一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司机们停在市委大楼前面,这会令行止仿佛没看到周兮野这个人一样,他先上了车,然后是沪驻京办主任,再然后是广州,顺位,周兮野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人。 晚饭应酬的地方订在了一桩隐秘胡同里,车子只听到了胡同门口,所有人都要下车走十分钟才能到饭店门口。这十分钟的路程,灯沿着墙壁的缝隙亮起来,高级而又幽静。 朱红色大门打开,周兮野走进去,刚进门就听到了水声稀里哗啦,扭头手的右侧有一座假山,水从上面留下来,不远处还有一个亭子伫立在假山后面。 周兮野转头看着眼前,走过一张大大的玉质的屏风,廊厅,终于走进了饭店中心。 几个人落坐,令行止身边的位置空出来,周兮野脚步一顿,上海驻京办主任笑着对周兮野说,“快来,令主任可是等你好久。” 周兮野走过去,脱了外套坐在了令行止右手边。 饭局上觥筹交错,不同地方的人谈论着不同地方的趣事,令行止什么话不说,喝着酒笑看他们说话。 周兮野时不时搭两句话。 “这杯酒我得敬小周”,沉阳驻京办主任邢志刚站起身,脸颊有点红,手里拿着酒,“当初我在市人大的时候,多受小周照顾,现在敬杯酒!迟来的酒!” 没等周兮野拒绝,邢志刚已经仰头喝完了酒,周兮野不得不站起身也倒了一杯酒,回敬一口闷。 “我可见过这个孩子,刚来沉阳的时候,那是什么都不懂啊……” 邢志刚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仗着自己年纪比周兮野大,竟然谈论起她的过去,“太理想了,你看现在多好,不得还是现实打磨!” 说完,几个人对视哈哈一笑。 周兮野眼眸落了落,而后朝邢志刚看去,“邢主任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怪不得陈市长和我说,千万不能在你面前出丑,不然你记得比谁都牢。” 邢志刚顿了顿,神色一慌,而后又笑着说,“小周啊……” 周兮野也不觉得自己年轻就应该被教训,他不是她长辈,他们同级别,更何况邢志刚官位也差不多到头了,充当周兮野的前辈压她一头,在这个场合实属没必要。 “邢主任,我做市长秘书的时候你在市人大吧?我就记得第一次你给我送文件,大热天的,你满头都是汗,沉阳虽然是北方城市但是也热,当时我还觉得过意不去,麻烦您给我送文件……” 她顺着邢志刚的回忆说自己的话,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就算当初是在沉阳,她也是比他厉害的人物。 邢志刚听出来意思了,其他人也明白,不能看是个女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就这么贬损,更何况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大领导呢。 大家都看笑话呢。 而令行止也没有表态,背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筷子吃菜。 周兮野叹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邢主任,我得敬你一杯……”说着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仰头喝下,邢志刚又喝了一杯,脸变得如同猪肝一个色。 饭局后半程,令行止吃饱了,和他们聊天,闲聊。 周兮野站起身,接着去厕所的借口,在廊厅里点了一支烟。 月色明亮,透过廊厅门上镂空的缝隙中照射进来,远处的水声和青草的味道迷人且幽静。 脚步声响起,夜色中的廊厅很长,脚步声的回响都藏着幽静。 周兮野手指间夹着烟,侧头一看,是令行止。 他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剩下的半截香烟,叼在嘴里。周兮野淡然地看着他,下一秒令行止抬手解开了她的发。 发间的香气迎面扑来,令行止吐出一口烟,眯着眼似乎很是享受。 两人没说话,水声流淌,充盈沉默的空间。 15威胁 “周兮野,你睡我到底为了什么?把柄?”令行止的手指缠绕着周兮野的发,他哼笑一声,“离经叛道的事情我没少做,区区一个强奸就能让我屈服?” 周兮野淡然一笑,“你为什么会睡我?”她轻声呢喃,缓缓扭头看令行止,“还不是你错把我认成了另一个人?” 令行止松开手,吸了一口烟,等着周兮野的下半句话。 “反正,您肯定没把我错认成你的妻子。” 令行止喉结动了动,直到他把烟抽完,才说:“别兜圈子,你想要什么?” “我想做稳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 令行止笑了笑,“没人和你抢。” 月色中,令行止看到周兮野漆黑眼眸中亮起的奇异光芒,如同黑豹捕捉敌猎物时候的眼神,极具攻击力,极具野心。 “你试探我?” 周兮野不置可否,“那晚是,现在也是。” 令行止脸上没有了一丝笑意,他毫不在意地把摇头扔到地上,脚尖碾着,“这个秘密最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北京城里事多,人杂,死几个人不打紧。” 周兮野仍旧一脸轻松,“其他人知道了,我该用什么威胁您呢?” 令行止盯着周兮野看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兮野仰头看着他,手搭在廊厅木门窗框上,微微侧着身子,黑发垂落,几缕头发落在侧脸,另一只手她摘下眼镜,少了咄咄逼人的气质,嘴角噙着一抹魅惑的笑。 “山茶花。” 令行止沉默两秒后也笑了,“是叶家给的不够吗?” 周兮野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不会参与你们的斗争,我也没有任何让你们利用的价值。” “我和你的交易,和令家无关,对吗?” 周兮野点头,令行止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后扭头离开,脚步声很有规律,不疾不徐, “……是挺,恶心的。” 声音不大,如同鬼魅般轻盈。 令行止脚步一顿,他没敢回头,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邪祟。顿了两秒,有规律的脚步声才又响起来。 屋子里很热闹。 “我看周主任和令书记不一般啊,两人前后交出去的……” 张禾点点脚尖,身子前倾,胳膊肘压在餐桌上,“不是说令书记裤腰带很紧嘛,怎么能和周主任有一腿?” “是啊,令书记到现在,除了和他老婆,别的女人没听说过,估计裤衩比我脸都干净。” 王仁建啧了一声,“令书记睡谁还能让你们知道不成?骗过老婆就行了,你看他那张脸,那个身板,不招惹女人才怪。” 虽然众人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不可能,令行止在男女作风方面不存在任何问题。 正讨论着呢,令行止就回来了,笑眼盈盈,“我把账结了,各位对不住,我老婆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这就准备回家去。” 其他几个主任站起来送人,嘴上说着那好意思啊,令书记你请我们吃着饭太不好意思了。也有人说,原本以为是鸿门宴,没想到是满汉全席。 三两句话间,令行止穿好衣服,走出了包厢门。 周兮野也没回去,远看着令行止走出去,她也拿着手机给司机拨出一个电话,没多久车子停在门口,李小岑拉开了门,周兮野坐进去。 “主任,回家吗?” 周兮野点点头,接过手机,“主任,刚才刘主任找您,说是有事情要和您说。” “好,我知道了。” 刘主任,长沙市驻京办主任,和她一个省。 信息很简单,就是说联系一下刚上任的湘潭市驻京办主任,之后有什么事可以招呼一声。大差不差,人际关系在体内能排进前三,谁家没个事,互相照应而已。 到家了,一开门,电视机的声音传出来,完全推开门,周兮野看到了坐在地上和自己下棋的周培。 “回来了?”周培站起身。 周兮野关上门,走到沙发边上。周培注意到她的发,坐到她身边,埋头在她脖颈处闻了一下,“出去应酬了?” “嗯。” 周培点头,一边给周兮野解衣服一边问,“累吗?要不要泡澡。” “不了,今晚想要早点睡。” 周兮野握住周培的手腕,周培莞尔一笑,“我没想对你做什么,周三我就走了。” 她看着周培,定顿了一下才说,“今晚就一次。” 周培手上继续着动作,“两次。” 脱了周兮野的衣服,他抱起她向浴室走去。两人在浴室里做了一次,出来后,周培给周兮野做了一碗面,出去应酬除了喝酒,什么都吃不到肚子里去。 周兮野也是饿了,十分钟吃完了一碗饭。 没洗碗周培撩起周兮野的睡裙,缓缓顶进去,从餐厅边走边操,一直到卧室。 周培很喜欢周兮野的屁股,他看着她夹着自己的肉棒前后耸动,很刺激。 做了很多次,还是很满足很刺激。 就在两人沉浸于情于海洋中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周兮野看了一眼,抬手拍了拍周培的屁股,他听话地趴在她身上,肉棒还在她身体里。 “喂,妈。” 周培闭着眼亲着她,感受着周兮野小穴的蠕动。周兮野趴在床头,周培的手揉捏着她的臀部,肉棒在她身体里跳动着,蓄势待发。 “什么意思?他要结婚了?” 周兮野的眉头皱起来,周培往里顶了顶,周兮野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把手伸到两人的结合处,一圈液体,有他的有她的,手指摸了一下,放在嘴里舔了一口,甜腥。 “工作的事情我已经给他解决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事?妈,你是他妈,我不是他妈。” 周兮野的声音高了一度,周培手轻揉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趁机摸到胸口,揉捏着她的奶子,变换模样。 他最喜欢这样,上面说着正经事,下面的小逼含着自己的鸡巴。 过了好一会儿才挂电话,周兮野喘了一口气,把周培的肉棒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来。从一旁捞起睡衣套在身上,走出卧室来到冰箱前,拿出一听啤酒,拉开易拉环,坐在椅子上喝酒。 周培挺着鸡巴赤裸地走出来,“怎么了?他们又管你要钱?不是很久不联系了吗?” 周兮野神色疲惫,点点头,“我那个宝贝弟弟要结婚了,借钱买房,求我帮他老婆解决工作问题。” 周培皱起眉头,拿过周兮野手里的啤酒喝了一口,“我都要凭自己的实力,他凭什么要你帮忙。” 周兮野听到这话,笑着看他,“或许因为他和我有血缘关系。” 周培哼了一声,“我还是和你睡觉的弟弟呢。” 周兮野哈哈大笑,低头看着他的鸡巴,上面水盈盈的,还有自己的体液呢。 “对了,走之前,要不要和北京军区的蒋将军吃一顿饭?” 周培拿着啤酒的手一顿,眉头微皱,“周兮野,你拜托他照顾我?” 周兮野连忙摇头,“我没有,他主动联系我的,问我要不要让你去特种部队历练一下,回来也好给你安排个位置。” 她对周培很骄傲,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得到的,包括将军的赏识。 周培放下啤酒,倾身环抱住周兮野,解开她的睡衣,把带着凉气的鸡巴塞进去,她的身体温热。 “我看你是把我卖了,蒋将军不止一次带着他女儿和我吃饭,我可不要当门女婿,只想待在你身边,当和你一起睡觉的弟弟。” 周兮野摸着他的发,什么都没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魏洛臣到了酒吧,右眼就一个劲儿地跳,拿着小半杯龙舌兰,靠在沙发上。 翘着腿,脚上的那双高跟鞋是超季款,腿上是豹纹紧身裤,上身却穿得像个良家妇女。 “怎么突然想来了,平时不都是在家独守闺房吗?” 打趣她的人叫孙立明,新加坡人,也算是富三代了。每天只喜欢吃喝玩乐,当一个时尚博主,在各大平台点评明星的穿搭,也会分享自己的日常。 魏洛臣听到这话翻了一个白眼,“一会儿你最好别和我合照,不然网上的人又要骂我了,说我品味有问题和你这种人交朋友。” 孙立明哈哈大笑,“那你倒是秀你老公啊,一表人才,谁不喜欢?” 她喝了口就没搭理他,魏洛臣不想秀吗?想啊,可令行止什么地位啊,秀出来不好看,自己平时作风侈靡夸张,牵连两家的蠢事她才不会做。 来的人越发的多,魏洛臣起身应酬了几轮,看着舞台上的女人扭着屁股跳舞,她摇摇头,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很久没跳舞想试试看,走上舞台抓着钢管舞扭腰撅屁股,行云流水。 台下爆发雷鸣般的尖叫声。 这些声音如同鼓励一般让魏洛臣着了魔,什么令行止,孔令琪都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她这么美,这么性感,还能没有人喜欢吗? 跳完一曲,魏洛臣从台上下来,汗粘在脸上。 喝了几口果汁,瘫在沙发上喘气。手机在角落中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是保姆发来的,“先生回来了。” 魏洛臣缓缓神,闭眼叹口气,纠结了几秒还是站起身拿着包,“今晚就到这里,钱算我账上。” 扭着腰走出去。 坐在车上,快到家的时候,魏洛臣才察觉出来不对劲。 那杯果汁不对劲。 她的脸颊绯红。 她很想要。 司机停好车,魏洛臣没下车,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 “夫人……” 魏洛臣一张口,声音暗哑,“让他来抱我下车。” 16爱不爱? “先生,您看,夫人不下来,她说一定要您抱才行……” 令行止脱了外套,晚起袖子,点点头朝外走去。屋外有了寒风,他身上的线条被白色衬衫包裹着。魏洛臣闻到熟悉的味道,手搭在那人有力的肩膀上,头靠过去。 “老公……我想你了……”说完,她伸出手环抱住了令行止的脖子。 保姆和一旁的司机都笑,意思是夫人和先生的感情多么好。 令行止倒是没什么笑意,抱着她上楼进屋。刚把她放在床上,魏洛臣抓着令行止的手往下摸去,她睁开眼看着令行止,嘴里呻吟着,“嗯……我好想喝错了东西……” 令行止没有拒绝她的求欢,手随她摆弄。看着躺在床上,黑发散开,满脸绯红的魏洛臣,令行止的神情竟然格外温柔。 “老公……”魏洛臣把令行止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内裤中,“帮帮我。” 令行止差了一根手指进去,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裤子刷地一下子拖下去,只剩下一条t字裤。 魏洛臣的腿曲起来又放下去,而后嗯了一声,身子一动,感受着令行止的手指在她身体里搅动。 水声很快就出来了,令行止又插了一根手指进入到魏洛臣的阴道中,魏洛臣稍微睁开眼,令行止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欲在里面。 她微微皱眉,不甘心地问:“你爱我吗?” 令行止没说话,再次多了一根手指进入到她的身体里。魏洛臣手抓着令行止的手臂,指甲都要陷入到肉里面。 “你爱她吗?爱她的话,你的手指怎么还能给我高潮?” 下一秒,令行止摸到一块软肉,狠狠一掐,魏洛臣高潮了。她的身子在床上扭曲着,像一条美人蛇,上半身穿戴整齐,下面的t字裤性感至极。 令行止站起身,从一旁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细致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擦过去。 “好点了吗?去洗澡吧。” 擦完手后,他弯腰抱起魏洛臣,向浴室走去。把魏洛臣轻放在浴缸中,护着她的头垫好了一块软枕后才转身拿着花洒调温度。 “你倒是说说啊,爱孔令琪,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魏洛臣追着问,她不明白啊。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令行止帮她脱了衣服,圆润的奶子跳出来,t字裤也被扔到浴室的地上。 “说!为什么爱她要和我结婚,还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怕她吃醋吗?” 令行止拿着花洒朝她阴部喷去,魏洛臣脚趾蜷缩起来,整个人坐起来。 “我爱她,不妨碍我对你好。” 令行止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手臂上的袖子挽起来,正好露出他有力的手臂。脖颈处的扣子解开几颗,看得到他的锁骨,衣服上沾着零星的水,可能是刚才魏洛臣弄的。 他可真对自己的口味啊,魏洛臣被他征服得早就忘了自己。 “就像主食和甜品。” 魏洛臣手扒在浴缸边上,“谁是主食,谁是甜品?” 令行止看了她几秒,站起身把花洒放回了原处,“醒了就自己洗。” 浴室门打开又合上,魏洛臣眼中希望的火苗渐渐消失。 出了浴室,令行止走回自己的房间中,解开扣子脱了衣服,里面什么都没穿,赤裸着身子打开衣柜要拿睡衣的时候,身后私人手机响了起来。令行止随意拿了一件湖蓝色睡衣,套上后拿起手机。 私人手机里面只有母亲和表妹的联系方式。 “表哥,睡了吗?” 令行止脱了裤子,穿着内裤再次走向衣柜。 “还没有,什么事?” “我要提前去巴黎……你真的不陪我吗?” 令行止脱了内裤,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阴茎,叹口气,拉开另一边的门,“不去,最近很忙。一定要我陪你去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强奸了别人吗?” 令行止拿着内裤坐到床上,听到这话他笑了一下,“你在怕什么?” “表哥,我爸说央行行长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让我去相亲,见他一面,你说我……” 令行止许久没说话。 “表哥,我没法给你婚姻,所以让你结婚,那你考虑过我吗?你要让我守你一辈子?我们连个孩子都没有,你要拿什么给我承诺?” 令行止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那一句轻轻的,没有任何力量,如同烟一般轻柔的话——“……是挺,恶心的”——突然变成一只利爪,狠狠地抓住了令行止的心脏。 “你提前去巴黎,是去见他吗?” 孔令琪“嗯”了一声,她耐心地等待着令行止的话。 过了好久,孔令琪都已经产生了对方挂电话的幻念,要不是呼吸声轻盈,她觉得令行止睡着了。 “你想去,那就去吧。” 孔令琪愤怒地挂断电话。 令行止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无奈自嘲一笑,把内裤往边上一扔,然后穿上湖蓝色的睡裤,赤着脚走在地上,抽出一支烟到阳台上抽。 没一会儿,房门推开,令行止没回头也知道是魏洛臣。 她穿着令行止喜欢的性感睡衣,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后背上。 “只有我才能陪你度过漫长黑夜,不是吗?” 令行止抽烟的动作一滞,魏洛臣的手伸入到他的睡裤里,摸着他巨大的阴茎,莫名得心满意足。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这一刻是他的,完完全全是自己的。 她帮他撸硬,戴套,扶着他的鸡巴进入自己的穴里,抽动,颤抖。 令行止从她身体里出来,扔了避孕套。 在魏洛臣恍惚间,他说了一句,“最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夫妻两人平和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保姆很久没见到这副模样了,夫妻两人不吵架的时候,特别般配,金童玉女。别看魏洛臣娇贵,可她心眼是好的,比令行止单纯不少。 令行止,男主人,保姆从来都看不懂。 也不敢去揣测他的意思,之前几个小保姆对令行止勾搭眉来眼去,全被魏洛臣看在眼里折磨一顿开除了。 “送我去上班吧。” 令行止没拒绝,李青山开车来的时候,先把魏洛臣送到了公司楼下,她低着头车窗里面的男人说:“老公,晚上记得来接我哦~” 车子开走,李青山对夫妻两人时好时坏的情况早就不以为意,车子刚开到市委大院门前,一群人猛地冲出来。 李青山狠狠踩下刹车,令行止身子因为惯性前倾,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 话音未落,那几个人就开始又哭又喊,“令书记啊,救人啊,门头沟政府不作为和当地黑恶势力联合起来杀人啦!” 门口的士兵拿着枪走过来,把那群人赶走。 令行止降下车窗,对这些来上访的人不以为意。这样的情况不多见,但是也不是没有。 “令书记!救人啊!政府不给我们做主,我们也没办法活命了……要拆迁,要盖大商场,但是不能欺负我们老百姓啊……” 一群人乌泱乌洋得,车子开进了市委大院中。 “停车。” 李青山啊了一声,才停下车。 令行止下车,朝那群人走去,身后跟着几名士兵。 “你们是哪里的人?因为什么事来找我?” 带头的人灰头土脸,可衣服还是板正的,他三言两语说完,令行止皱了皱眉头,转身对李青山说,“你们把人带进去。” ———————— 今晚可能还有一更!!! 求猪猪~~ 剧情线开始了!! 17“周主任,要不要帮忙?” 眼前的茶水杯中冒出热气,放在红棕色实木桌上。 会议室内五个人坐成一排,打头的人侃侃而谈,令行止注意到他的口水喷出来落在桌面上,下意识地皱皱眉头。 “令书记……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您有那里不明白,我再 说说?” 说话的人叫孙祥瑞,是门头沟要开发地所在小区的物业管理人,看到令行止皱起眉头,他以为有什么不满和不对的地方。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门头沟政府批了你们小区拆迁,承包给了开发商。政府和开发商合伙坑你们,给的钱不仅不到够,迁出去的小区也和原来承诺的不一样。” 孙祥瑞到算一般点点头,“我们这儿有一户人家确实是倔,听说孩子在国外读书呢,按照正常房价的拆迁款,他们是能买房孩子出国不愁,现在给的钱不多,不够买房,孩子还在外面,老两口没地方住。” 令行止喝了一口茶水,嗯了一声认真听。 “他们两口成了钉子户,前天开发商带着人和两口子打了一架后直接把人找了个地方活埋了。” 听到这儿,令行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活埋了?” “是的,活埋了!政府官员就在边上看着呢,我们也见到了,还有人录了视频,您看看!” 孙祥瑞身后的人手舞足蹈地说着,拿出手机,递给令行止。令行止拿过手机,看着里面的视频,视频声音在会议室里格外地响。 “令书记,您可要帮帮我们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去公安局报警,警察和政府都是一伙的没法伸冤,只能来市里面了……” 令行止关掉视频,“人你们救出来 ,还是已经死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令行止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抿了抿嘴,“人死了,尸体还在吗?” 孙祥瑞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除了这个视频,还有什么证据吗?” “我们物业的人都能作证,是开发商的人杀人……也逼迫我们,不签合同,不是砸车就是去工作单位打扰我们工作……” 令行止大概了解情况后,让一旁的李青山亲自出发去埋人的地方看看,如果有尸体就出警,没有就回来。 “令书记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令行止握着孙祥瑞的手,“我一定找到真相,如果真的有政府这么不作为,还是在北京,肯定严惩不贷,你们放心吧,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送人到电梯门口,他特意嘱咐这群人,“这几天我派人保护你们,出行都要注意。” “好,好……” 人离开了,令行止回到办公室,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还有联名书,都是当地物业的人举报门头沟政府和开发商的签字。 “你查查是哪家开发商”,令行止嘱咐陈燃,随后他拿起电话给市公安厅打过去,“门头沟那边有事,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到时候派人出警就行。” 没一会儿,陈燃查出来了开发商的名字,“经然明晨责任有限公司,北京海淀区,这家公司主要就是开发房地产,在外地也有业务。” 令行止拿着资料翻看。 “经然明晨……” 周兮野看着名片,上面的名字是一家她极其熟悉的开发商,对方的老板叫崔浩然,满脸横肉,肚子圆滚滚,皮夹克,脚上的皮鞋昂贵却沾着土。 “周主任您好,听说湘潭换了新的驻京办主任,所以我过来拜访一下……” 周兮野让李小岑倒了茶给他,崔浩然,闻了闻味道,抬头看着周兮野说,“周主任有没有明前龙井?这茶闻起来不新鲜。” 来者不善,周兮野笑了一下,“没有,您不喜欢可以不喝。” 崔浩然也笑了,“之前我来这里的时候,驻京办主任都给我喝上等铁观音呢……”说完看着周兮野摇摇头。 周兮野恍然大悟点点头,“怪不得他坐不稳这个位置呢。” 崔浩然顿了顿,脸上的不悦一扫而光,“驻京办主任是个好位置啊……油水大,搭桥牵线的位置,我这不是听说了您上任,特意过来拜访您。” 周兮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乌黑的发丝扎成低马尾吹在肩头,无框眼镜,莫名的压迫感。 “我知道您,湘潭市的会展中心就是你们公司开发的,很有名。” 崔浩然张着嘴点点头,他觉得眼前这个主任油盐不进,疏通关系有些费力。 不过很正常嘛,新官都这样,过一段时间她就知道好坏了。 聊了几句闲话,崔浩然迫不及待进入了正题,“周主任,不是马上阅兵了嘛,听说不少省领导都回来,您……” 周兮野笑笑,“我是湘潭市,省领导我不负责接待。” 崔浩然叹口气点点头,有些不耐烦,“我想到时候,您能不能牵个线,咱们一起个饭,笼络一下感情。” “您可能不知道,办公室里有摄像头”,周兮野抬眼一瞥,然后把桌子上的那张卡推回去,“前任驻京办主任怎么招待您的,我不知道。他有他的规矩,我也我的规矩。” “既然现在我是驻京办主任,那您就请遵守我的规矩,老一套的不行,迟早进去。” 崔浩然听完这话变了脸色,心里骂了一句万人骑的婊子,肯定是睡上来的,当我财路迟早把你弄下去。 周兮野笑着不说话,送走了崔浩然,刚在办公室里坐着没几分钟。她的手机就响了,是她妈发来的,“小野,我们到了北京。” 她恨不得扔了手机,只回复了一句,“去驻京办事处边上的橘子酒店里等我。” 下了班,周兮野步行到橘子酒店里,大堂经理早就认识她了。毕竟驻京办事处边上的酒店一般都是给往来官员住的地方,换了主任肯定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酒店前台。 “主任,您父母在303,请您跟我来。” 周兮野跟着服务员到了三楼,门一打开,里面坐着两人,站着一个人。 坐着的是她的父亲和弟弟,站着的是母亲。 门没关严,周兮野径直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翘着腿,距离另外三人很远。 他们三人围过来,周兮野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小口。 “说吧,结婚怎么一回事,工作又怎么回事。” 母亲顿了顿张嘴说,“你弟弟结婚,彩礼钱十四万一千三,婚礼钱十万,装修钱也没有……” 周兮野放下瓶子,看着弟弟,“你们给他买了房?” 弟弟点点头,“一百五十平,首付一百二十万。” 周兮野顺手就把瓶子扔出去,没拧盖的水瓶在飞出去的过程中液体溅落出来,瓶子落在弟弟肩膀处。 父亲和母亲护着弟弟,“他是你弟弟,你真舍得打!” 周兮野冷笑一声,“首付一百二十万,你们有多少钱?你现在工作每个月五千月薪,还了房贷,还有钱生活吗?就你这样还要结婚,真是蠢笨如猪。” 说完,她满眼轻蔑地扫过弟弟。 “怎么就蠢笨如猪了,谁还没个难处啊,借点钱怎么了,你不是他姐吗?你都三十了,也不结婚,把钱给你弟弟花一点不行吗?难道还要给你那个便宜弟弟花?” 母亲护着弟弟说。 周兮野早就习惯了这番说辞,“彩礼钱没有,装修钱没有,婚礼钱,也没有?周兮鹏我问你,这个婚我出了钱,娶回来的是你老婆还是我老婆?钱你怎么还?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结婚是大事,你不结婚,周家总要留后的,你弟弟咱们家的根。” 周兮野拿起手边的另一瓶水扔过去,“周家的根?我看就是垃圾,吸你们的血不够,还要吸我的血。” 父亲抬手就要打周兮野,她扭头看过去,咄咄逼人,“你打啊,这巴掌落下来,我让你儿子去北京西站要饭。” “怎么生出你一个白眼狼,有了权势就欺负人”,母亲咒骂她,“怪不得你嫁不出去,这样的女人谁会要啊!你就一辈子抱着权势自己过去吧。” 周兮野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有意思的笑话,哈哈大笑不止,甚至笑得肚子有些痛。 “有权势不欺负人我还要权要势做什么?”周兮野擦了擦眼角的泪,站起身,看着包成一团的三人,“我有了权势就是欺负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这个时候,弟弟拿出一支录音笔,“你不给钱,我就网上爆料你,说你不孝,虐待老人,凌辱弟弟。” 周兮野的笑一下子没了,脸上满是杀意,不过又多了几秒,她玩味地看着弟弟,像是猎手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亲弟弟啊,你可能不知道,权势这东西好,好就好在,我可以为所欲为。” “录音你想发就发”,周兮野拿出手机,“我给你们领导发个信息,说你不想干了,不用……” 弟弟站起身一把抢走手机,摔在地上。 周兮野暴怒,拉过弟弟的衣领,两个巴掌扇过去,然后一把把他推倒在地。 “你什么东西敢摔我手机。” 父亲发了火,要拿一旁的凳子砸周兮野,手还没下去,门口鼓掌的声音响起来。 四个人朝门口看去,虚掩的门缝被缓缓推开,令行止慵懒地靠在门边,“周主任,要不要帮忙?” 18挑拨离间 周兮野顿了一下,挑起眉头,和令行止对视一秒后转后从她爸手里的枪过凳子朝镜子上使劲砸过去。 令行止神情没变,看着她。 父亲母亲和弟弟三人吓得一哆嗦,周兮野扔了凳子,侧头看他们,“闹够了没有?这是北京市市委书记,你们有什么冤情和他说,看看他能不能你买房,娶媳妇。” 母亲气急了,弟弟大气不敢喘看着地,脸色有点白。周兮野的父亲呢,很愤怒,红着眼,手握成拳什么都不敢说。 屋内静悄悄的,周兮野淡然地打量着他们仨个人。 令行止不知为何发出一声轻笑,站直身子走进去,手轻轻关上门,“原来是周主任的父母和弟弟,我进来就是打个招呼,不是来解决家务事的。” 周兮野看令行止。 傍晚窗外的颜色如同粉色玫瑰一般,眼前女人眼中狂放奇异的光让令行止的脚步一顿。 玫瑰。 令行止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是玫瑰。他见过不少美丽的玫瑰,没有一朵如同书中描写的那般诱人、芬芳,鬼魅,却又满身都是刺握住玫瑰鲜血长流。 周兮野做到了,狂放、诱人,却又满身都是刺。 在她那副无框眼镜和乏味的西装下,深藏着一朵玫瑰。 令行止的嘴角扯了扯,刚才不好的心情缓和许多。 周兮野也朝令行止走了几步,停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凑到他脖颈处,皱着鼻子闻了闻,而后往后退了几步,笑意中带着些“原来如此”的意思在。 “令书记,如果您没事的话,我还要处理家务事。” 令行止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开门的动作一顿,“山茶花不适合你,Tom Ford 荆棘玫瑰比较适合你。” 说完,他走出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周兮野对香水不感兴趣,而且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家的事情上,对令行止这句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门一关,周兮野坐会原来的位置上,手环胸,看着他们。 “结婚这事儿我不同意,非要结也行,我安排的工作就别做,自力更生。” 弟弟不说话,父亲手握成拳,他咬着牙,“凭什么不让他结婚,你自己是个变态,你……” 周兮野不想和他废话了,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就这么说定了。” 站起身就往外走。 “那你弟弟的房子怎么办!请帖都发出了——” 母亲尖叫的声音很大,周兮野觉得莫名其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说完,拉开门,甚至都没有重重地摔门,礼貌地关好门。走出去,到电梯口打了一个电话,“喂,我是周兮野,您是王主任对吧?” 电梯门打开,“嗯,对,上次我不是介绍给您一个小伙子去您那边工作吗,他工作情况怎么样啊?” 周兮野语气温和,可脸上的表情冰冷,按下电梯门楼层,门缓缓合上。 “……对,我是觉得他人不行,你就让他走,不用在乎我的……” 除了酒店,门前零散的车行驶而过,周兮野长叹一口气。 正要左拐回单位取车的时候,停在路边的一辆奔驰c600响了响喇叭,周兮野转头看了一眼车牌号,车子缓缓开到她身边。这个时候,握在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车子开过来,后车窗降下,是令行止。 “周主任去哪里,需要我送吗?” 周兮野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的香水气味很浓,很硬。 “我哪里都不去,只想和令书记聊几句。” 令行止点点头,“陈燃,去给我买包烟。” 说完话,司机和陈燃都下了车,车窗缓缓升起。令行止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含在自己的嘴里,而后又给周兮野递了一支。 周兮野接过去,侧头看了一眼点烟的男人,侧着头,下颌骨线条清晰硬朗,能够想象他年轻的时候有多妖孽。 令行止点好了自己的烟,拿着打火机,打开火,周兮野手指夹着烟头凑过去点烟。 “咔哒”一声,打火机亮起,而后又灭掉。 两人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后神情有一丝丝的愉悦。 “你是来找你表妹的?”周兮野靠门的胳膊肘撑在侧窗边,微微侧头看他。 令行止没回答她的问题,“崔浩然,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周兮野不置可否,抽着烟看他,“怎么了?” 令行止深吸一口烟,而后降下车窗,手伸出去点了点烟灰,目光看向窗外,“别和他走太近,这人背后有案子。” 周兮野明白了,这是她睡了他的好处,“谢谢令书记提醒。” 令行止点点头,没再说话。周兮野很有眼力见地推开车门,“他们买烟回来了,令书记,我就先走了。” 令行止拿着烟吸了一口,侧头看着周兮野,“想往上走,不妨考虑一下我。” 听到令行止的话,周兮野关门的手一滞,“好。” 陈燃和司机在周兮野下来的时候,坐了进去,车子开走。周兮野站在路边抽完了烟,身后从驻京办事处走出来的同事和她打招呼。周兮野笑着回应完,拿出手机看,手机握在手里很热。 “老地方。” 熟悉的号码,熟悉的暗号,周兮野走到办公室楼下,启动汽车,顺手给周培发了一条信息,“今晚有事回去晚点,你先收拾行李。” 车子左拐右拐,上了高架下高架,开到二环一家坐落在闹市中茶馆。 闹中取静,大隐隐于市,寓意极好。 周兮野停好车,在老板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包房。包房的门是推拉式的,整间茶楼都是中式,说不清楚是唐宋,还是南北朝时期的风格。 总之和清朝的风格不一样。 推开门,周兮野走进去。 里面的人似乎是等了许久,抬起眼皮看到了周兮野,手上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响。 屋子里的香味古韵十足,周兮野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这么浓的香和茶香混合,到底哪个更好闻。 “坐。” 叶利峰只说了一个字,周兮野坐到他面前,看着叶利峰下棋。过了好久,他才下完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尝尝,这是明前的龙井。” 周兮野喝了一口,清香,回味甘甜。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叶利峰放下茶杯,“令行止那边有什么收获?” 周兮野手里摸着茶杯,很烫,“他和令青云不一样,我们应该从他下手,他更难啃。” 叶利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周兮野身上,示意她继续说。 “您想要的位置,令家也想要,虽然说布局我们很早就开始了,但是令家和叶家的优、劣各不相同,您更要随机应变。” 叶利峰眼中多了几分同意与赞叹。 “令家在京城的势力大,军区里也有人。叶家盘踞各个地方势力,人数上多,但是能力上,不一定比得过令家。” 听到这里,叶利峰哼笑一声,“令家简直就是严嵩严世蕃两父子的转世,对上面投其所好,想办世界杯就要办,想干嘛就干嘛啊,为的不就是总理的位置。” 周兮野点头,接着说,“令青云这个人比较狡猾,凡事都可以商量,但是令行止不一样。他难啃,我看他过往的一些政绩,都是从大老虎嘴里抢食,而且性格上……他不是小心眼的人。” 叶利峰听到这话,抿着嘴,嘴角微微一弯,看向周兮野的目光读了几分考量,“你对他评价很高嘛。” “不是,令青云这个人气量小。而且……很在乎权威,他不能丢面子,很喜欢打压令行止。我们如果为难他,从令青云下手,令行止肯定会帮忙,这样一口气对付两个人,比较累。” 叶利峰点头。 “反之,我们先对付令行止,令青云不会管,袖手旁观,而且还会觉得这是一种对令行止的考验。我们先啃难啃的骨头,留下令青云,局势对我们会好很多。” “好”,叶利峰满意地点点头,“第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周兮野盖上茶杯的盖子,“挑拨离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令行止车子驶离湘潭市驻京办事处后,直奔着门头沟区了。李青山带人去那边看了现场,没发现任何人的尸体,但是地上有明显的痕迹。到门头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书记,在这边。” 令行止走过去,手电筒照着地面,空空荡荡。 “联系到了被埋的那家人吗?” 李青山摇头,“没有。” 令行止站在土坑上,远处工地上亮起了灯,工人吃饭吆喝的声音响起来。他看过去,定顿几秒,“走吧。” 回到家的时候,魏洛臣还没回来,保姆说夫人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会回来的比较晚。 令行止什么也没说,往里走了两步,看到壮硕的身躯,脚步一停。 “爸爸?” —————————— 俺又来求猪猪啦!! 肉肉还有两章情节后才能有!! 先在谢谢大家啦!!! 鞠躬 19你不好和她做爱好不好? 令青云扭头看过来,“你家怎么一个人没有?” 令行止坐在他对面,“洛臣去参加慈善晚宴,我临时出去应酬。” 令青云点点头,放下茶,“今天下午,苏州军区的一个将军暴毙,他们进京的时间有所延迟。” “啊?”令行止愣了一下,“苏州军区那边,和主席不合的人已经干掉了,怎么突然又有将军暴毙,是哪个?” “那边瞒着不报,传到中南海也就是说苏州那边一个将军死了,信儿递不过来,北京军区派了人去解决。” 令行止人靠在沙发背上,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是要在两会前造反吗?他之前留下的人南方还有?” 令青云摇摇头,“事情发生的急,没人知道怎么回事”,目光落在令行止身上,“中央小组秘密前往,飞机刚落地,我怕他们……回不来。” “您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人去一趟苏州?” 令行止笑了笑,和令青云说的话不带一丝温度,“现在又不是古代,中央想要控制地方,手段多了去,将军死得蹊跷,没准也是一个钩子,一个人都没死,诓几个要臣过去,也不是没可能。” 令青云脸色立刻沉下来,令行止抿了抿嘴,看着父亲,“我那边有信得过的人,消息我会关注着,这事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参与。主席本就疑心重,更何况 是和那个人牵扯上,这是大忌。” 令青云闭上眼点点头,沉默没两分钟,门口传来嬉笑声。 魏洛臣和郭淮盛一同走进来,两人穿着华服,令行止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行止,我刚到家,楼下碰到了妈,她是来找爸的。” 说着她从后抱住了令行止,郭淮盛拎着爱马仕的小药箱走到令青云的身边,笑容亲切和蔼,“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量一下血压。” 令行止的目光随着郭淮盛的手移动,无意间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淤青。 令青云脸色没有任何情绪,随着郭淮盛的动作。 没一会儿,令青云吃了药,两人离开。魏洛臣脱了高跟鞋头躺在令行止的腿上,拿着手机看,“孔令琪今天去了慈善晚宴,她带了男伴。” 令行止嗯了一声,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央行行长的儿子,孔令琪好手段嘛。” 过了一会儿,令行止都没有回话,魏洛臣放下手机坐骑身,“你都知道了?那你还喜欢她吗?” 令行止回神看她,精致的眼妆,昂贵的首饰,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耳环,“总是问这些问题,不累吗?” 魏洛臣张了张嘴,“你烦了?” 令行止松开手,站起身,朝楼上走去,“最近有事情会很忙,我睡书房。” 没走几步,令行止听到了客厅里传来巨大的响声。 习惯了,只要拒绝她,她就暴躁到砸东西。 天黑黑,走回到书房,没开灯,靠在书桌上抽了一根烟。 下午,孔令琪来找过他。 拉着窗帘,屋内昏暗,她一寸一寸摸着他的脸。 “表哥,等阅兵完了之后,抽空我们一起去趟云南吧。” 令行止握住她的手,“嗯,好。” “我要和易琛岭相亲,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令行止叹口气,“我给不了你婚姻,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孔令琪把头靠在令行止怀里,“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令行止抱紧了孔令琪,山茶花的味道萦绕在他身边。 “我去巴黎这段时间里,你不好和她做爱好不好?”孔令琪小声说,“我真的很怕你们有个孩子,那我该怎么办?” 令行止松了一下手,“我和魏洛臣的孩子,不过也是政治联姻的产物。” 孔令琪有几分高兴,跨坐在令行止身上,“我们做一下吧,好久不做了。” 说着,倾身吻着令行止的脖子,令行止闭上了眼,衣服扣子刚解开一颗,令行止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我一会儿还有事,下一次吧。” 碰到周兮野是他故意的,但是没想到能看到周兮野不一样的一面。 “我有了权势就是欺负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令行止抽着烟,狠狠抿了一口,吐出烟圈,想到这句话他莫名的笑了。 两人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她的反抗,那一段风流韵事,细细品味,不过也是权利与控制欲的较量。 熄灭烟的时候,他硬了。 脱了裤子,自己用手握住了阴茎,闭着眼上下撸动。 喷在了窗户上。 周兮野回家,周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抱着周兮野,从上到下闻了一遍,像是用味道探索她今天的心情。 “怎么了?” 周培手撑在周兮野两侧,她问他。 “我不会军区了,蒋将军和我一起去一趟苏州军区,那边出事了。” 周兮野摸着周培的头,“嗯,好,阅兵的时候会回来吗?” 周培抓着周兮野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不知道,事情有一点严重”,说完,头埋入她的胸口,“快做一次吧,我怕我太想你……” 分离前的最后一次做爱很激烈,吃饭的时候,他的手都不闲着。 周培恨不得把自己的鸡巴完全进周兮野的小穴里,一边抽动的时候,他抬手拍了一巴掌,“还说什么把我当做弟弟,你看看现在你在我胯下发骚的模样,姐姐,我操你操得爽吗?” 周兮野真的觉得周培越来越贱,抬手想给他一巴掌,没想到手指被周培含在嘴里,舌头灵活地动着。 在周培带给她的情欲之中,周兮野高潮后很容易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离开的时候,那走周兮野的内裤和她的一套该洗的睡衣。上面都是她的味道,周培想闻,很喜欢她的味道。刚离开她出远门的时候,他没有她的味道能失眠一整晚。 对周培来说,周兮野不仅仅是他名义上的姐姐,更是他的上帝与救命恩人,是他这一辈子的信仰。 糟蹋自己的信仰,看她在自己身下高潮,别提多禁忌,他真的想知道,真的上帝听到他们做爱的声音,会不会让他们一起去地狱? 周兮野醒来的时候,周培已经走了。正常,他不喜欢说再见,无论是去上大学还是去军队,她一次都没送过。 去了单位,周兮野就收到了湘潭市市长要在下周一到的信息,她得安排,一同随行的还有湘潭军区的负责人。 周兮野安排了酒店,按照市长的喜好摆放好,同时上报他们到来的消息。 下午,不速之客崔浩然又来了。 他来的目的很明显,“听说湘潭市市长来了,我听说湘潭市要办一个展览会,承包商还没定,政府招标呢?” 来意太明显,“湘潭的市,我够不到。” 崔浩然笑了笑,“上一次冒昧您了,有空一起去打高尔夫啊,我知道北京有一家草坪特好……您看,方不方便把湘潭市市长也叫上?” 周兮野推了一下眼镜 ,有些为难的说,“我有空,但是市长不一定有空,他来了也得看时间安排。”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能不能帮你,都在我一念之间。 崔浩然笑得开心,“您让秘书安排一下,我们有空去打球啊。” 送走了人,周兮野拿起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私人电话。 很快对面就接了,“经然明晨的资料,它背后的老板一定要帮我查到。” 令行止很快收到了湘潭市市长到的消息,他挂了电话,拿起一旁的紫檀木做的佛珠串,一颗一颗地摸着,电脑里的视频循环播放。 “经然明晨……” 他小声念了一句,多了许久,叫李青山进来。 “这个视频你放出去,各个平台都放一下。” 李青山看了一眼电脑上的视频,是埋人的那一段。 他犹豫了一下,“您真的要调查这个事?” 令行止放下手串,站起身,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吗?” 质疑上司的命令,是挑战权威,李青山连忙点头。 “证人都保护好了吗?” “好了。” 令行止满意地点点头,“让副局准备一下,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 这章肉肉有点少,走剧情~下章就有肉了 !!! 明天早更!! 20让她含着,我舒服 地铁上,刚下班的人无聊打开抖音,同一时间推送着相同的视频,瞬间评论与注意力如同火山爆发。 “官商勾结,谋害百姓,多正常的事,刚过去的疫情你们忘了?” “天呐,没有什么人管管吗?门头沟政府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杀人,还有没有王法。” “拆迁户?是不是钱给的太少,不满意啊?” “北京拆迁户太多了吧,估计得给个一两个亿?” “……” 随着手机里视频进度条走到最后,硕大的暂停键出现在屏幕上,周兮野收起手机。 “崔总,市长看到了这段视频,他说和您的会面……可能还需要考虑一下。” 崔浩然揉了一把脸,他没想到这视频能泄露出去,“周主任,这事儿好处理,您信我,我们公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点事还能坏了我们的生意吗?” 周兮野叹口气,脸上的表情都是惋惜,“不是我能决定的,你看,高尔夫球场我们也来了,市长在车上看到这段视频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他不想见你,我总不能把他捆过来见你吧。” 崔浩然靠在沙发上,手搭在沙发背上,盯着茶几上的玻璃杯。 周主任的态度转变是他没想打的,本来觉得周兮野是个难啃的骨头,结果她主动打电话给他,表达了她怠慢了自己,虚虚实实的话说了一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告诉他和市长的会面订好了时间,地点就去他说的那个高尔夫场地。 崔浩然听完神清气爽,就连助理都说,“周主任好歹也要在北京混,她估计是知道您的厉害了,不然也不能对咱们这么好。” 当时崔浩然怎么想的? 他背后的大块头才是个厉害角色,他一发话,全国房地产都要抖三抖。 可转折来得太快。 “崔总,我知道您肯定什么事都经历过,不如这样,您先处理您的私事,我这边在市长面前多美言几句?” 周兮野谦和地笑着,“和气生财,对吧?” 崔浩然神情也放松下来,“好,麻烦您了。” 崔浩然和周兮野两人一同离开高尔夫球场,周兮野自己开着车,车子拐弯拐到一间别馆前,里面出来一个人,拉开车门上了她的车。 令行止刚洗好安全带,车子行驶起来。 还没开口说话,周兮野手机亮起来,“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是周培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什么,周兮野眉头皱起来,“好,那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周兮野开口直接问,“视频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令行止点头,目光看向前方,“我不是说他沾了事,你怎么还把老何介绍过去?” 老何就是湘潭市市长。 周兮野笑了一下,“令书记,就算他不从我这条线和老何联系,也会从别的方式联系到,更何况我还是负责牵线的。” 令行止哼了一声,嘴角扯了扯,没说话,调整了座椅角度,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我看百姓的言论褒贬不一,大部分都是骂门头沟政府的”,周兮野从反光镜中看令行止,只见他嘲讽一笑,“本来就该骂。” “那后续……” 令行止打断周兮野的话,“这事儿后续和你没什么关系了,走正常的程序。” “拆迁户和开发商的矛盾一直都有,想要翻盘不过就是舆论的导向,您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遇到了红灯,车子缓慢停下。 令行止的手突然搭上周兮野的肩头,从绑好的发中抽出一缕发丝缠绕在手上,“周主任,我为什么帮你,你应该心知肚明,再往下的事,就不是你一个主任能关心的了。” 周兮野侧头看令行止,一副好皮囊,是父母辈嘴中的俊俏小伙,是他们眼中的玉树临风,是小孩口中的帅叔叔。 “令书记对所有女下属都这样吗?” 令行止抽回手,看了一眼绿灯,车子动起来,“过了马路,找个能停车的地方。” “令书记去哪儿,我送您。” 许久没有回答声,周兮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令行止闭着眼靠在了椅背上。 令行止下车后,周兮野看着他朝前走了几步,又一辆车停下,有人下来给他开车门,然后车启动起来,在一个拐弯处消失。 周兮野把车开回到办事处,下了车遇到资料库的张姨,打了招呼两人一同上电梯。 “周主任,湘潭市那个展览是要等到阅兵后再办对吧?我这几天已经把之前展览的资料调出来了。” 周兮野点点头,“麻烦您先放在我办公桌上。”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周兮野脱了衣服坐在椅子上,想着到底令行止什么意思。经然明晨这家公司,背后实际控制人应该是着名经济学家黄秋生,而叶利峰那边说,令青云和黄秋生关系不错。 令行止对经然明晨下手,就相当于挑衅令青云。 这是她喜闻乐见的,所以才会转变态度主动联系经然明晨,想试探令行止的心思。 可她没想到令行止这么狠,直接将杀人的关键证据放了出去。 令行止想做什么? 还没想出一个思绪,叶柔辛打来了电话。 “爷爷说,你做得不错。” 周兮野苦笑,“这事本就是令行止自己的行动,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边叶柔辛说,“至少可以肯定他们父子两个人关系不好”,他声音带着笑意,“我的亲亲女友啊,什么时候见一面?” 周兮野揉了一下额头,“叶柔辛,我和你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没有必要经常见面。” 周培总是因为他们两个见面生气,周兮野虽没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但是她一贯宠溺周培,能做到的事必然会想方设法满足他。 叶柔辛在电话里哈哈一笑,“小乖乖别气了,你想和我有点实际的关系也行,我挺欣赏你的。” 周兮野挂断电话。 手机刚放在一旁,助理李小岑走进来,“主任,这是报告,还有一些回报……对了,这个是长沙市驻京办主任发来的邀请函……” 周兮野拿起来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李小岑,问她:“你有男朋友了吗?” 李小岑摇摇头,脸有点红。 周兮野把请帖递出去,“这是驻京办联谊邀请函,没男朋友多去参加这种活动,在体制内找男朋友更可靠,比外面那些精英西装男靠谱得多。” 李小岑点头,眼中有不解,但还是接过请帖。 周兮野拿着请帖的手收回,“这话我就和你说一遍,体制内能带来利益的关系比你想象中多得多,你是体制内的,就不要浪费这个资源,外面的世界固然好,但是他们都想进来看看。” “好……主任我明白了。” 李小岑拿着请帖,周兮野笑了笑,她知道眼前这姑娘还没明白。 令行止的行动一直让周兮野好奇,直到她在电视上看到了令行止,坐在一群人中间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夹克衫,里面是白衬衫,“门头沟事件我们会持续跟进,政府派了整顿专项小组到门头沟进行监督。” “官商勾结,是我们决不允许的事情,查到严惩不贷,整个过程透明,希望百姓参与其中,给出中肯的建议,严厉地监督。” 原来,令行止已经带着小组到了门头沟,亲自处理拆迁事宜,同时整顿门头沟政府的不作为与官商勾结。 周兮野关了电视,心里觉得可笑,最大的官商勾结可是你爸爸啊! 令行止开完会,令青云秘书的电话立刻打进来,“令书记,部长让你晚上回家一趟。” 令青云住的地方离中南海不远,在西长安街的四合院里,说是四合院,有点委屈了,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王府,修复后安排各位部长住进去,里面十分私密。 夜色深深,路灯亮着,行驶过的车不乏是从西华门开出来的,街边小卖店早就关了门。 游客这个时间也不会在长安街上乱晃,警卫三步一位,五步一岗。车子停好,陈燃下车帮忙拉开车门,令行止脚踏出车门,红色大门打开,两边站着的警卫朝令行止敬礼。 “你们在这边等我,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陈燃点头,本来想问他不住在部长这里吗?可看着令行止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情绪,他没问,乖乖听话点头。 路边还停着一辆车,令行止扫了一眼,是黄秋生的车。 果不其然,一进屋门,管家说低头看着地面说:“部长和黄先生正在忙,他说您来了直接进去就好。” 令行止看了看里面的门,“我知道了。” 管家走开,令行止才缓缓推开门,走进一间隐蔽的房间里。 一进去,房间里女生痛苦的惨叫声正试图表达呻吟和享受,令行止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门口的屏风巨大,上面画着的是春宫图,是清朝时期隆庆帝花了大价钱做的,也是应景。屏风上投射的影子,有人跪在地上,像一条狗,还有人拿着鞭子,不断地朝贵下去的人抽动。 令行止往前走了几步,目光一下子被躲在柜子下面赤裸的女人吸引过去,不意味,也不惊讶。 女人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恨意,发型贵气,是贵太太常做的发型,可身子却是光秃秃,赤裸着。女人似乎也不在乎令行止的目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半老徐娘,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怪异的是她脖子上的项圈,像拴狗一样,拴在她脖子上。 令行止笑了一下,朝女人点头,“妈。” 郭淮盛闭上眼,扭开头。令行止挪开目光,往里面看去,地下跪着四个赤裸女人,两个男人下半身赤裸着,腿间的肉囊随着动作甩来甩去。 “小令,来了?” 黄秋生扭头看到令行止,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拿起一遍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后喘着粗气,“部长,我不行了,您还是老骥伏枥啊!” 令青云哈哈一笑,脚踩在女人的奶子上,抬手又是一鞭子,鞭子声犀利,肉与鞭子相碰,清脆地一声:“啪——” 女人哼唧一声,令行止认出了他脚下的女人,正是当红艺人。 黄秋生放下手里的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椅子也是模仿明朝时期的古董,他一坐下,一个赤裸着的女人爬过来,摸着黄秋生腿间的紫黑色的肉棒,张开嘴含住。 这种行为如同膝跳反射一样,自然而然。 “给你看我鸡吧多不好,让她含着,我舒服,而且我们也方便谈话。” 令行止喉结动了动,扭头看着父亲衰老的身体,垂下来的屁股蛋,总觉得眼前这人太脆弱不堪一击。 可下一秒,没人注意到令青云使劲挥动着鞭子,转过身朝着令行止挥了一鞭子,令行止白色的衬衫印出了红色的血迹。 “蠢货,你给我跪下!” 令行止低头看着地面,手握成拳放在身体两侧。 “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跪下。” 又一鞭子袭过来,“明知故问,真他妈蠢猪一个,和你母亲一样蠢!” 令行止的手缓缓松开,垂在裤子两边,不停地颤抖着。 21叶家家宴(上) 令行止没有跪下,直视令青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任何事。” 眼见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黄秋生伸手从一旁拿了一条毛毯,让腿间的女人走开,打发走所有女人。 令青云依旧赤裸着下半身,他的鸡巴丑陋而又衰老,上面沾着粘液,可没有人敢嘲笑他褶皱的,长着毛的蛋蛋。 这是男性的象征,更是他权利的武器,需要它的时候,会像一把冲锋号角竖起来。 它坚挺而又脆弱。 “你明知道公司是你黄叔的,为什么还要调查?” 令青云低头看了老头可笑的蛋蛋,女声狂放而又野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权势这东西好,好就好在,我可以为所欲为。” “他有杀人的嫌疑,我有理由查下去,而且那片地,门头沟政府违规批给公司,违规违法,为何不能查?” 令青云这个时候哼笑一声,手一边缠着鞭子,一边狠狠发问,“法律?法律是给平民百姓,规训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令行止顿了顿,声音小了下去,头缓慢低下去,“我想做个好官……” “哈哈哈哈哈哈哈,黄秋生你听听,我这傻儿子说傻话呢!” 黄秋生也笑,感叹了一句,“哎呀,行止今年也有三十五了吧,怎么还和没长大的还孩子一样呢?谁做官是为了服务百姓啊,那都是做做样子嘛,那么多考公务员想进来的人,不都是图名利,图舒服。” 令行止低着头,看着奢侈豪华的地面,一动不动。 真是可笑。 令青云扔开鞭子,张开腿,那姿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个大鸡吧一样。 他最有力的武器不是鞭子,是话,是权力,是父亲对孩子天然的权利。 “这蠢货读书读傻了,喜欢徐阶,喜欢王阳明,要不是令行兮是个女孩,不然我早就扶持她,不管这个蠢货了。” 令行止这个时候想笑,想嘲笑自己,想反抗一把,对父亲的命令他从都是逆来顺受,周兮野那天的话和行为很很刺激到了他。原来真的有能够反抗父权,真的能够跳脱出来。 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一个懦夫。 他不敢,就像是小牛小时候栓在一个小小的柱子上,等牛长大了之后也不会去试图挣脱那个本可以挣脱的绳子一样,害怕成为了习惯。 “行止,我看你这个书记做得有点忘我了,你看我一个经济学家,都没法帮助国家解决经济问题,你一个书记,就能帮助百姓从水深火热中逃脱了?他们逃脱了,谁来服侍我们?” 黄秋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要不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令青云看了他一眼,“你一个经济学家,还能管得到北京市市委书记休息不休息的事?那你怎么不去给主席安排一下出访计划呢?” 黄秋生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自己是逾矩了,令青云教训自己的儿子可以,他一个外人对令行止指手画脚,着实过分,他笑着摇摇头,“哪里敢……这事情就先这样吧,行止也不是故意的,反正已经进了调查组,我告诉崔浩然让他小心行事,不能草菅人命,保准不给您惹事。” 令青云斜了斜眼,“千万别耽误项目进展,湘潭那边有一个展览会,是个好机会,从湘潭市那边下手,反正公司也是白手套,竞标走个流程就行。” 黄秋生笑着点头,可心里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惹事的是令行止,擦屁股的还得是他自己,不能耽误项目,这话说得好听,黄秋生要跑不少地方,打点不少人。 不过好事是公司的项目马上就要入驻非洲,项目投资的钱差不多就是从政府的兜里到自己兜里,能捞的油水比国内的项目大多了。 黄秋生没待多久,令青云穿好了衣服,让令行止跪在地上,让管家用鞭子打令行止,打到让他满意为止。 打的过程中,令行止面无表情,既没有做错事的愧疚之情,也没有对令青云行为的不满之意。 郭淮盛赤裸着身子坐在令青云脚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像一个死人一样。 “行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令青云突然问,他自己的儿子,自己不了解,他也不需要了解,他从来都高位者,高位者从来不需要体恤弱者,不需要听他们的声音,比他地位低的人,只需要听话就行。 令行止看着父亲,身后的鞭子停下来。 “崔浩然不能留了,父亲,您想要的那个位置,盯着的人那么多,这个时候如果他们知道这事与你有关,强行插入、调查,那么肯定会拉您下水。如果,现在我调查,那就完全是两回事。” 令青云笑了一下,“刚才怎么不说?” 令行止紧接着又说,“黄秋生也不能留,他知道的太多……用一个崔浩然换一个公安局厅长,哪个更划算?” 令青云才明白过来,这案子直接委派给公安副局长,这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也是拉拢人心的时候。 用一个崔浩然,换一个局长,杠杆加得大,投入少产出多,同时这个案子还能增加名誉,可惜的是……碰到了他自己的奶酪。 令行止看着令青云算计的模样,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没得意,也没觉得自己委屈。 “儿子,过来。” 令青云招呼令行止,他缓缓站起身,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腿,身后都是鞭痕、血迹。 令行止蹲在令青云的另一边,令青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得听话,不然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你都坐不住。” “好。” 令行止垂在腿边的手握了一下。 “去吧,等着你的好消息。” 令行止从屋子里出来,穿着黑色西装,陈燃看到后急忙从车上下来,“书记……”,陈燃手里拿着手机,来电显示是魏洛臣。 令行止没看,闭着眼叹口气,身子也没靠在椅背上,“去九间堂。” 九间堂,是令行止和孔令琪经常私会的地方。到了地方,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库,落地窗反射出车灯,照亮整个家。 “书记,还回家吗?” 令行止脚步一顿,陈燃又说,“今天夫人说给您做了饭,亲自下厨。” “那你们在这儿等会我。” 进了屋,令行止也没开多少灯,走到主卧,一打开灯走进步入式衣柜,里面摆放的全是孔令琪的礼服、漂亮的高跟鞋,还有昂贵的包包。 他脱了衣服,揭开衬衫,看着自己后背上的鞭痕。 令青云不常用武器,他一般都是挥手打巴掌,鞭子向来只对脱光衣服躺在他面前的女人用。 想到这里,令行止自嘲一笑,这情况他不去医院不行,只能打电话联系私人医生,可一想到陈燃还在门外等他,眉头皱起,握着手机,透过镜子看自己后背的伤痕。 过了好久,令行止换了一身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陈燃站在车边上打开门。 一到家,令行止就看到了窝在沙发上涂指甲油的魏洛臣,她的妆容依旧耀眼明艳,挑了挑眉头,放下手里的指甲油,穿好拖鞋朝他走过去。 “爸爸今晚叫你有什么事?” 令行止摇摇头,脱了鞋就往楼上走。 魏洛臣站在一旁,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仰着头说,“到底孔令琪有什么好,她都陪其他男人去巴黎玩了,你还要去你们两个私会的地方怀念她是吧?” 令行止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楼下的魏洛臣,她像极了索命的女鬼。 看过她一眼后,令行止又往上走,魏洛臣急忙跑上去,拉着令行止的胳膊,“你得给我讲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找她?” 令行止长叹一口气,低头看着她,“我今天很累,改天再聊好吗?” “不好!” 魏洛臣红了眼,“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你觉得高贵的东西我都觉得不值钱,你想做一个什么狗屁吴阶还是张阶一样的官,可谁他妈当官……” 话没说话,令行止脱开她的手,走下楼梯。 魏洛臣抓都抓不住。 眼睁睁地看着令行止走出家门,红了的眼眶中流出泪水,一个人哭着越发的大声,坐在楼梯上抱住自己的腿。 保姆和管家躲在暗处,一声不发。 令行止开着车到处逛,眉头一直都没舒展开,车子开到酒吧门口,手握着方向盘看进出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启动汽车离开。 诺大的城市,开着车到处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停下来,靠在车门边上吸根烟。无人的路边,灯光昏暗,狭小的墙缝中有猫咪的叫声,令行止看着猫咪从缝隙中跑出来,在他脚边喵喵叫,蹭了蹭。 他叼着烟,蹲下身子用手指点了点小猫的头,下一秒指尖上都是温热。 深夜,吞云吐雾的西装男子,还有一只流浪猫,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都是美好的。 令行止任由它舔着,抽完一根烟,他站起身,拉开车门,低头看着猫,“你要是能爬进来,我就带你回家。” 猫咪爬了一会儿,没爬上去。 倒是身后突然有了声音,令行止没理会,年幼的猫咪好奇,扭头朝马路对面跑去。 刚跑到路中间,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压得血肉模糊。 对面传来了一声尖叫,令行止看着压成肉泥到处血迹的小猫,扯了一下嘴角,上了车,关好门。 第二天,令行止自己开车去了门头沟,打电话让陈燃和李青山带着人去,专项整顿小组到达门头沟政府,一时间人心惶惶。 周兮野也听说了令行止的的动作和行为,她没法判断令行止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和令青云有什么嫌隙,亦或者是背着老头做一些自己的事。 事情查了很久,都没有什么进展。 知情人都知道,门头沟政府上下对与这个小组皆是敷衍,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她自己在地方呆的时间长,自然是知道地头蛇的厉害。 北京更是关系网复杂交错,一个不小心得罪一批人。 不过,主子也就那么几个。 杀人事件更是毫无头绪。 一,没有证据,杀人见尸,尸体的证据没有。 二,只能证明他们用非法的手段逼迫住户变迁,这事不大不小,通报和实行完全是两码事。 过了不久,崔浩然就被放了出来。 周兮野心里有点失落,自己的猜想落空。 可事情很快就有转折,崔浩然出狱不久后,就死了。 紧接着,令行止换了门头沟政府负责人。 好手段。 周兮野血液隐隐约约沸腾,她预感,令行止这个人很有挑战性,是个她喜欢的对手。 再次见面,是在叶家家宴上。 叶利峰办了一次中秋晚宴,邀请了不少官员以及贵太太们来。 周兮野穿着黑色紧身鱼尾裙,站在叶柔辛身边。 令行止一个人前来赴宴,穿着铁灰色的西装,站在人群中出类拔萃。 她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酒,盯着令行止看。 叶柔辛留着马尾,带着金丝边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托盘,上面是蛋糕。 注意到周兮野的行动,他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嗯……怎么,对他感兴趣。” 周兮野咬着酒杯,摇摇头。 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令行止也看到了她。 他拿着酒杯,站在人群中间,朝周兮野敬酒。 周兮野举了举酒杯,看着他仰头喝完了酒。 嘴角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周兮野腰上一阵温热,侧头看去,是叶柔辛,他笑眯眯地举着酒杯,也朝令行止敬酒。 令行止的目光变了,周兮野还来不及捕捉,他就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22叶家家宴(中) 大厅内,叶柔辛走到台上,用勺子敲着香槟杯,吸引众宾客聚拢过去。 “今天是我们不老男神叶利峰叶部长举办的中秋晚宴……岁月对任何人都是礼物,我敢说如果叶部长年轻二十岁,绝对会是这北京城里最风流的男子。” 众人哈哈一笑,叶柔辛幽默的开场引来一阵掌声,向台下看去,他与周兮野相视一笑。 令行兮拿着酒杯,站在哥哥身边,穿着一身纪梵希的高定礼服,发型随意地盘在头顶,几缕发丝散在额前。 整个人高冷且精贵。 “果然,在美国上过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开场和耶鲁骷髅会、白宫晚宴差不多嘛……” 不知谁在一旁说话,令行兮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捂着嘴在令行止耳边说,“真是没见过世面……” 令行止喝了一口酒,看着叶柔辛在台上侃侃而谈,过了一小会儿,才缓缓说,“也有几分道理,现在的官三代,富二代,是没有几个人有胆量上台做一个正儿八经的演讲。” 令行兮微微颔首,“你和爸爸吵架,怎么也和老婆分居了?” 令行止哼笑一声,放下酒杯,用手指捏起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而后拿起餐巾擦了擦。 台上叶柔辛将叶利峰邀请上台,做了一番演讲。叶柔辛走到周兮野身边说顺着脖颈摸到肩膀处,紧紧一握,而后坐在她身边。 “我把人带来了。” 周兮野挑眉,目光透过叶柔辛的脸,看向他身后的时钟。 “一会儿你有什么事吗?” 周兮野摇头,目光回到叶柔辛脸上,“没事,怎么了?” 叶柔辛扭头看了一眼钟表,“那你总是看表干什么?” 周兮野耸了耸肩,“习惯了,不知道时间没有安全感。” 叶柔辛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他对你有恩,但是我和他之间也有笔账算,上一次你和其他男人睡,我没追究,这一回,我希望你……” 话没说完,穿着黑色西装的服务员弯腰在叶柔辛耳边说了一句话,他点点头,又站起身走上台拿起话筒主持中秋晚宴。 周兮野等的电话来了,她按了静音,走到大厅后面的回廊才接起。 等叶柔辛放下话筒,回到座位上,周兮野不见了身影,还没坐下准备要去找人,还没走几步,听到宾客们窃笑,转头看到舞台上的大屏幕出现了自己父亲叶景怀。 叶景怀,是叶部长的独子,小时候陪着父亲到处出差,高中和大学都是在美国,大学在哈弗读了哲学,回国后成了第一批公知,看到哪个富豪和明星混在一起,就朝他开炮。 令青云二婚也被他讽刺过不少次,两家本就交恶,加上叶景怀火上浇油,更是势不两立。总而言之年纪一大把,活跃在微博、抖音,邀请各路人来家里做采访,浪荡子弟一枚。 他自己显然不知道自己安排的“惊喜”被提前呈现——通过视频的方式,表达自己对父亲的喜爱。他身边的助理不小心按下了切换键,叶景怀穿着灰色毛衫,里面是白色衬衣,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念着准备给父亲的话。 “中秋晚宴,我要让父亲开心开心。” 念完之后,他哈哈一笑,把手里的纸放在一旁,对自己的惊喜心满意足。 叶柔辛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让服务员去通知叶景怀,走到半路却被坐在主位上的叶利峰拦住了。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惊喜’给我。” 这个时候,只听到叶景怀朝门外喊了一声:“周主任,请留步。” 拿着手机的周兮野走进了屏幕,她是从大厅后面过去的,显然对切换屏幕一事不知。 令行止看着屏幕上的两人,低声轻笑,放下手里的刀叉,摆好姿势,似乎是等着看一出好戏。 叶柔辛看着他们两人,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周兮野朝叶景怀点头,“叶叔叔好,你从加拿大回来了?”说完,淡定地向他走过去。 她和叶景怀没接触过几次,但也知道叶景怀不喜欢她。一是因为她家世出身太过普通,和叶柔辛在一起就是野鸡配凤凰,不知好歹。二是因为,叶利峰很欣赏她,总是拿叶景怀和周兮野做对比。 在叶景怀眼中,周兮野就是一个小辈,势力不如自己,简直就是一只蚂蚁。 哪有用蚂蚁和老虎做比较的对不对? 不过听着周兮野叫他叔叔,还没用“您”反而用了“你”,他心里有点不爽。这份不爽只表现在了脸上,还没等他发作,周兮野又说,“叶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书房里不出去呢?” “我刚才在处理公事,正好看到周小姐走过来,想请你进来聊两句。” 周兮野点点头,目光在他的桌子上扣着的资料,“那不会耽误你吧。” “当然没有讲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说完,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让她入座。 “听说,周小姐只是清华的本科吗?”叶景怀问。 “是的。”周兮野回答。 “你从没有出国深造过?” 周兮野摇摇头,“叶叔叔,你要和我说什么?”她后面还有事,不想和叶景怀讨论那么多。 “柔辛从小读书就厉害,在美国本说念的是耶鲁和哈弗。虽然说出生不能选择,但即使没有叶家的背景,他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这个父亲也一直以他为荣。” 周兮野不说话,默默听着。 “我做了父亲后,想到年轻时父亲对我说的一些话,越来越能体会到其中的道理了。比如,门当户对。我之前一直觉得,两个人相爱是婚姻中最重要的事,面包和牛奶都可以赚。” “但是……和叶柔辛母亲结婚这么多年,我才明白老人的话是多么的正确,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才是婚姻稳定的基础,在这圈子里,哪门哪户都是这样,因为就算爱情消失,家族利益在,婚姻就稳定。这不仅是爱,更是责任。爱情是小爱,爱家才是大爱。” 周兮野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从以前到现在,说话都是直截了当的,媒体都好奇我的身份,说我爱放炮,我们这个社会虚伪的人太多,我讨厌虚伪撒谎,所以想到什么,认为是最的,就说出来与大家分享。说的不好听,周小姐别介意,我绝对没有针对你个人的意思。你非常优秀,我父亲也总是夸你比我……比我家柔辛优秀,但优秀的人并不是适合的人,我希望我儿子的人生伴侣像他母亲一样,能扶持他,帮助他的家族稳定前进的一个人。” 叶景怀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支票,写了一个数字,迅速签好名递给周兮野。 “我的意思,周小姐应该懂了,我没有用钱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对你这么多年陪在柔辛身边的一种报答。” 周兮野接过支票一看,差点没忍住笑,深呼吸了一下,摆出高冷的表情说,“1000万,给我的?” 看着屏幕的宾客倒吸一口气,叶利峰的脸色铁青,身边的叶柔辛看着屏幕,无奈摇摇头。 令行止没忍住笑,马上喝了一口香槟缓和了一下。 只听屏幕中,周兮野说:“我和你儿子在一起,可不止拿这个数。” 叶景怀脸上释然一笑,背靠后,“嗯,开门见山最好了,我也不喜欢绕圈子,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周小姐,你开个价吧”,他眼中的恩威并施没有了,只剩下盛气凌人的蔑视。 周兮野从位置上站起来,踱步到叶景怀身边,她还没开口,叶景怀已经被她的这种气势震慑到了,像个学生一样,在位子上直了直腰板。 周兮野语速平稳,“我爸妈虽对我不好,但是小时候,我妈和我说过,一个男人对女人好不好,要看他愿意在她身上怎么投资。利益当前的男人尤堪,因为投资了了想要回报,所以才重视。换句话说,就是男人投资越大,对女人的期望越高。” 周兮野摆手,示意叶景怀别插嘴,她接着说,“就像你说的,每个人的家底不一样,这意味着刚从投资的数值上看不出男人的期望值,那就看比值。比值越接近一,那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期望值越大。你让我开价,我再怎么往上提?因为你的期望值已经是1了呀,你在我身上寄托的期望事百分之一百。” 叶景怀的目光中带着迷茫,周兮野笑了一下,又说:“我详细和你说,举个例子吧,一个男人有五个亿家当,他给女人一千万,那比值就是一千万除以五亿,没有到一。只能说这个男人对女人有了期望,但是不多。” “第二个男人,本来有五亿,可是炒期货亏掉了,只剩下一千万,他把这一千万都给了这个女人,比值就是一千万除以一千万,刚好是一。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期望值是百分之百。” 叶景怀听到这里脸色突变,他想站起来逃出去,但周兮野一步上前把他按回椅子。 “叶叔叔,我说了,这是个例子二姨,不用对号入座。但是我很好奇,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把全部家当拿出来给我?还是你希望历史重演,在用五千万调出五个亿来?可你要从哪里再去找一个傻瓜行长呢?不是所有银行都像包商银行那样管理混乱。难道说……” 周兮野看着叶景怀,“你想让我收下这一千万,然后去找你爸黑我,说我拿了五亿,贪污受贿?这招……太不厚道了吧?” 叶景怀憋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五千万,五个亿的我听不懂。” 周兮野没有了任何耐心,直接拉下脸,满脸傲慢,“叶景怀,那我讲明白一点,你用五千万帮助包商银行北京市行长填补漏洞,让他帮你贷了五亿出来,你以为这钱不用还了,带着女人吃喝玩乐,让个蠢经纪帮你炒期货,亏到现在一千万都没有,你还敢开整数支票,你不怕跳票?你的行长朋友一被抓,你就接着叶柔辛的公务机去了温哥华。好了,现在包商银行倒闭了,你以为五亿坏账不用还了,高兴得从温哥华回来……” 周兮野笑了一声,“叶叔叔,倒闭和申请破产是两回事,接下来会有相当专业的要债公司上门找你,还有人收了你的护照,你被限制出境,连国际码头都去不了,金融黑名单是这么好上的吗?” 周兮野有点烦,她还有事,想感觉离开这里,“不是周主任要给你上课,是你每天和那些小头小脑的女人混在一起,智商怎么会提高?” 大厅里的人都安静了,像听课的学生一样,专注地等着周兮野讲下去。 令行止缓缓站起身,令行兮看着哥哥眼中的神情,那平日里淡然锋利的眼眸,此刻竟然冒气一层火焰。 她看不懂。 “果然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你父母不过一介平头老百姓,怎么会培养出你这种毫无礼貌的女儿?” 本来周兮野都准备走了,听到他这话,本来就讨厌原生家庭的周兮野,被刺激到了。 “你自己为老不尊,还敢指责我家庭不会教人?不是年纪大就值得被尊重的,你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值得被我尊重的地方?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在京城里都干了些什么事?自以为回国镀金后成了公知,站在道德高地,看谁不爽就骂谁,是,女明星和官宦人家是权色交易,你所谓的大爱小爱过于抽象,我帮你梳理一下,和你一同从加拿大回来的嫩模是小爱,在家被你冷落的妻子是大爱”,周兮野叹口气总结道:“周主任站在道德盆地都不知道该怎么敬仰你好!” “周兮野,你!”叶景怀被她说得脸都歪了,气也乱了,“最起码,我不会教出一个像你这样的不孝女,叶柔辛他可比你有礼貌多了!” “你准备吃你儿子的’人口’红利到什么时候?你这辈子就靠运气干了两件大事,会投胎,会生娃。” 叶景怀这辈子从没被人这么数落过,他气得后脑勺的冷汗一阵一阵地冒,周兮野看着他笑了,扬了扬手里的支票,“这一千万我收下了,是今天的培训费,虽然价格高,但是比你投资的任何一项都值钱。” 说完,她推开门走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周兮野低头还没揣好支票,就被人捂着嘴拉到了隔壁一间房。 ———————— 下章有肉!! 包商银行那个背景借用一下,包商银行和锦州银行确实因为很多事倒闭,然后被接受,感兴趣的uu可以去查看一下~ 俺们周姐就是能够知行合一地去fuck the patriarchy(父权制去死)的奇女子 令狗不会放过她的!! 庸俗的说:“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23叶家家宴(下)H强制doi 周兮野张嘴就要咬那人的手,熟悉的声音和味道在耳边轻轻飘过。 “是我。” 门关好,令行止放开了周兮野。 “啪——”地一声,灯亮了。 周兮野往后退了几步,看到令行止拿着她的支票,皱了皱眉头,“你要做什么?” 令行止不理会她的问题,拿起支票看,上面写包商银行的名字,他哼笑一声,抬头看她,“叶景怀还挺大方,给你一千万。” 周兮野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她今日穿着的裙子十分显露身材,勾勒着她的身形。 令行止定定地看着她,喉结动了一下,过了几秒,他轻笑一声,“你是故意的?叶柔辛要做什么?” “令书记可真聪明,什么都能猜到。” 令行止走到周兮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把支票放在茶几上,“简单,你不惊讶我知道谁给你的支票……你卖通那个服务员打开摄像头,故意设计和叶景怀争吵?” 周兮野看到茶几上有一盘草莓,附身拿起一颗,咬了一口,她的心思并不在令行止的身上。 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令行止也没纠缠发问,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外面夜色漆黑,倒映出屋子里的一切。 草莓很甜,周兮野吃完一颗,手指染上了草莓的汁水和颜色,她忍住了舔舐的冲动,扭头看向站在窗边的令行止。 在玻璃的倒影中,两人对视,“关灯。” 一句命令语气的话中,周兮野居然听出了一些些祈求,甚至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她站起身,关掉灯。 窗外的一扇漆黑蔓延到屋子里,其实天还不算太黑,远处还有玫红色的云朵。 黄昏有灯,晚风有骨。 周兮野很快适应了黑暗的屋子,借着天边最后一丝余光,她看着站在窗边的令行止,或许是窗子太大,又或许是窗外景色过于辽阔,竟然给她一种令行止孤身而立的感觉,周身寂静肃杀,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漆黑如深渊般的眼眸,看向玻璃窗外远方的天际。 “我以为,你私下来找我,就代表了你是我的人。” 他扭过头来看周兮野,“叶柔辛是他派来监视你……又或者,你们是真心相爱?” 周兮野扬起嘴角,“令书记居然相信爱情?”手环胸,黑发垂落耳边,看着令行止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打趣。 令行止转过身,眯缝着双眼,目光有一丝玩味,有一丝探究,随后缓缓地朝她走过去,随意地抬手解开胸前的领带,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两者你都不承认……” 他站在周兮野的面前,俯身咬住她耳朵的前一刻他身后的窗外的烟花绽放,照亮漆黑的夜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那就是他操你操得爽。” 周兮野来不及反应,她的双手就被握住固定在了头顶,用领带紧紧系住。 下一秒,她躺倒在沙发上,令行止脱了外套,解开胸前白色衬衣几颗扣子,在周兮野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子。 令行止看着周兮野的脸色由惊讶变为平静,嘴角的笑意变深。 “你想做什么?” 令行止朝她走了几步,周兮野抬脚要踹他,可脚腕被令行止一手握住,然后替她脱了鞋,弯下腰,把另一脚上的高跟鞋也脱了。 紧接着他腿一跨开,骑在了周兮野身上。 “做什么?当然是做爱啊。” 说着,他抬手把周兮野胸口的裙子往下一扯,周兮野圆润的胸一下子弹出来。令行止一手抚上,揉捏着,低头咬住了奶头。 周兮野被他咬得倒吸一口冷气,令行止听到这声音笑出了声,他用舌头绕着奶头转一圈,狠狠一吸。周兮野下意识地抬起胸口,想让他再多吃一点。 令行止吐出一边,在含住另一边奶头。 烟花声消失,屋里全是吃奶子的口水声。 过了好一会儿,令行止才抬起头,此时周兮野胸口全是他的口水。 柔软香嫩,是令行止对周兮野的奶子的评价,他没说出口。 “和你做爱,我完全没问题,不过……”周兮野故意做出为难的表情,“就算你老婆不介意,但是你表妹怎么办?” 令行止看了一眼周兮野,抬手拉开自己的裤子上拉链放出他粗壮的鸡巴,鸡巴往前一探,顶在了周兮野的奶子上。马眼流露出来的液体与本就在她胸口的口水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眼前这幅场景让令行止的鸡巴又胀大几分,他喘息了一声,看周兮野,而后笑了。 “你骂叶景怀的时候,我就硬了。” 说着,他缓缓移动,把鸡巴放在了周兮野的嘴边,龟头摩擦着她的唇,满眼的欲望。 周兮野侧头,龟头在她脸颊上划出一丝水迹。 “令书记怕不是忘了表妹,你不是爱她吗?” 令行止掐住周兮野的脸颊,让她正过头来,“操你的嘴,就不算是做爱了吧。” 周兮野满眼冒火,可令行止不是绅士,他不打女人,但是会用口交和言语攻击、侮辱她的人格。 掐着她的嘴,令行止把自己的鸡巴插入了她的嘴里。 他腿间阴毛茂盛,周兮野闭着眼,男人带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用舌头舔舔龟头。” 周兮野不做,令行止的鸡巴本就没深入,精虫上脑,他特别讨厌周兮野做出背叛自己的行为,包括不听话,下一刻他狠狠顶进去,鸡巴深入到嘴里,周兮野一下子睁开眼,她没法呼吸。 令行止把鸡巴后撤,又说了一遍,“舔舔鸡巴。” 周兮野只能照做,她见好就收,于是滑腻的舌头绕着他的龟头打转。 令行止的鸡巴弯曲,肉冠带钩似的,舔了几下她就不想再吃了,舌头抵着肉猪,吞得双颊微凹,滋滋有声。 他看着周兮野殷红的唇贴着他的肉棍舔弄,亲吻,吞吐,眼底的情欲之色越发浓烈。于是,他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加快她吞吐的速度,像操穴一样,让他的鸡巴在周兮野温暖的嘴里进进出出,快速抽动。 周兮野被令行止操得口水流出,他没有全部进入,只是速度很快,力度很大。 为了让他快点射,周兮野用力将他的肉棒吞了进去,快抵到她喉咙,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果然,令行止正在兴头上,突然被她猛地一吸,精关大开,射了她一嘴。 周兮野吐出他的鸡巴,把嘴里的那些都吞咽了下去,眼睛微红。 令行止闷哼一声,喘着粗气,看到周兮野委屈的模样,破天荒他安抚地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她的脸,伸手抽出几张纸,帮她擦掉口水和溢出来的精液。 “够了吗?” 令行止精细地擦完她的脸,手又开始揉她的胸,手越发地重,揉得愈发色情有技巧。 周兮野喉间忍不住地发出细碎又销魂的呻吟。 原本想掀起她的裙子,可修饰身材的裙子有点紧,令行止便解开她的拉链,把只穿着内裤的周兮野抱出来,放在床上。 顺手,抹了一把她的阴部,都湿了。 而后,令行止狠狠地一把把她的内裤扯开,周兮野抬脚踹过去。这回令行止被踹到了,他身体倒在一旁,周兮野趁机反骑在他身上。 令行止没挣扎,周兮野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你敢再动我,我就掐死你。” 听到这话,令行止哈哈大笑,心情似乎很好,握着周兮野的腰翻身,行云流水般地拉住了她的腿。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完,他整颗头埋在周兮野的腿间,张大嘴,包裹着她的阴部,舌头快速地抽动,打开她的阴瓣,水流的更多,他深深吸了一口。周兮野呻吟声更大,她的脚踩在令行止的背上,身子往上拱。 令行止的舌头还在动,可眼睛盯着周兮野看,像极了水中正在捕猎的鳄鱼,眼中除了情欲,还有看到敌人时的兴奋。 没几下,周兮野就高潮了。 腿夹着令行止的头,身体肌肉不断抽动。令行止闭着眼,张嘴接着她的水,闻着她的味道。 等周兮野完全平静下来,腿才松开,摊开在床上。令行止没有立刻抬头,顺着阴部吻着她的臀部,腿根,然后再一侧大腿处狠狠咬了一口。 令行止抬起头,嘴角边,鼻尖上都是周兮野的水。 “你的味道,我很喜欢。” 他说完,站起身,把被单盖在周兮野的身上,走到冰箱边上拿出一杯冰冷的矿泉水仰着头喝。 “畜生。” 周兮野骂了一句。 令行止听着她的话咧嘴一笑,“然后呢?”他坐到了床边,抬手摸了摸她绯红的脸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叶利峰和我,只能选一个。” “凭什么我要选你?” “我用嘴都能让你高潮,叶柔辛一个无性恋者能满足你?” —————————— 我还是很讨厌口交的 但是令狗用口交惩罚周兮野对他的“背叛”,令狗眼中容不得沙子,想从他那里得到情报替别人干活是不行的。 精神和肉体,都要是他的才行。 今晚还有一更 会比较晚~ 24“有女人给你口过,是谁?” “我只会选他。” 周兮野说完抿着嘴看他,令行止轻轻一笑,“可能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问过这么多遍,暗示你这么多次,意思很明显。” 说完,他缓缓贴近周兮野的脸,说话带着气,吹在她脸上,“你只能选我。” 周兮野看着令行止,突然开始笑,令行止直起身,手沿着脸颊划到了周兮野的胸口,揉捏着,变换形状。 “令书记,如果你觉得从叶家撬走一个棋子的感觉很爽,那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只是暂时的,在这间房里,在这张床上,我可以是你的。” 令行止点头,目光盯着手中的柔软,似乎是对胸产生了无数兴趣,两只手禁锢着奶子。 过了一小会儿,他发问,“对叶家,你怎么这么忠心耿耿?你会为他付出生命吗?” 周兮野被他揉得十分燥热,闭着眼小声叹口气,“不会,比起权利,我更爱自己。” “为什么喜欢权利?” 令行止的之间轻轻拂过她的腹部,插进去。 “为了让别人更喜欢我。” 听完这话,令行止的手指开始抽查,“你骗我。” “随你。” 周兮野快没什么理智了,生理快感让她理智溃不成军。 “我看过你的资料,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这个位置,你很优秀,也很小心……为什么做官?” 周兮野抿着嘴,随着他手指抽查的节奏缓缓吐出字来,“……我喜欢控制别人。” 令行止听完笑了,“倒是和老爷子一样……”他摇摇头,“不,在你这里,他就是老不死的。” 看着周兮野再次高潮,令行止拿着纸巾擦干净手指,站在床边,远处沙发上的手机嗡嗡作响。令行止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叶柔辛。” 周兮野大口喘气,没什么力气,全身上下都很软。 令行止放下手机,站在床尾看着周兮野,目光温柔深邃,就像是看自己的作品一样。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美,让叶柔辛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令行止心里很满足,周兮野高潮是因为他,生气是因为他,他现在完全掌控了她的情绪和身体。 下一步,他要征服她的精神。 于是他拿起手机,挂断电话,发了一个房间号,弯腰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叶柔辛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双手被捆着的周兮野,她全身上下泛着粉红,对于这样一幅情景,他一点都无所谓动,帮着她解开领带,拿着领带细细看,“是……令行止的?” 周兮野坐起身,用被子围住自己,咬牙切齿地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叶柔辛把领带扔开,转身走到沙发边上坐下,茶几上有一瓶他带来的酒,到了两杯,打开两人各一杯。 “他的事我们先往后放,你能解释一下我父亲和你的事情吗?”叶柔辛的眼睛瞥到了茶几上的支票,晃了晃酒杯的酒。 周兮野从床上走下来,嘴里还有精液的味道,让她觉得恶心,捡起一旁的内裤穿上,赤着上身跑进卫生间,没多一会儿里面传出来刷牙的声音,而后是水声。 周兮野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到支票,急忙拿起收好。 “我在等你的解释。” 叶柔辛侧头看周兮野,她耸耸肩,“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你父亲他得罪了我,被我骂了一顿。” 周兮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咒骂了一句,“令行止这个骚老男人,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那为什么非得是今天?” 周兮野摇摇头,“不是今天,是在我没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你都不能这么做”,她说得绝对且决绝,“如果你今天在中秋晚宴上说你父亲侵吞国家财产和滥用职权的事,我敢说,对你父亲没有丝毫影响,他还会用你无性恋者的身份把你关进精神病医院,如果你还不听话,就直接做掉你。” 叶柔辛认真地看着她。 “我这是在救你,也是在为你父亲撑面子。你知道他在这个位置上,最大的忌讳就是面子问题,你当众出丑,他不会放过你,而且他儿子那么多,私生子一大片,还缺儿子吗?” 周兮野放下酒杯,站起身,“总理的位置只有一个,而他有五个儿子,死一个不要紧的。” 叶柔辛看她严肃认真的模样,噗嗤一笑,“你总是会转移话题,分明你是怕丢了这个大腿。” “没他的时候,我也能活的好好的。” 叶柔辛叹口气,站起来抱住周兮野,闭着眼神情十分舒服,“我真的很讨厌和别人拥抱……这段时间,我要去国外了,躲老头子一阵子,叶利峰肯定会赞扬你的……”他拍了拍周兮野的背,握住她的肩膀直起身,“我要去哈瓦那,给你带几个野男人回来,弥补你做我女友有名无实的遗憾。” 周兮野笑了,“我可不想死在男人身上。” 叶柔辛收回手,插到兜里,“可惜,如果我不是无性恋者,我一定每天都把你困在床上,鸡巴不离开你的小逼。” 周兮野大大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个人可怕得很,没心,可鸡巴还会勃起,嘴巴还会讲黄段子。” 叶柔辛哈哈一笑,“我刚才叫了衣服给你,先走一步。” 周兮野从房间里走出去,在人群中众星拱月侃侃而谈的叶利峰看到她,给她一个眼神,周兮野到隐蔽的地方等他。 叶利峰没一会儿就独自前来,“谢谢你今天的解围,我生了两个蠢货,一个没脑子也就算了,另一个竟想让他老子死”,他长叹一口气,“早知道一出生就把他们掐死,给了他们优渥的出身,要不就是废物,要不是就是白眼狼……” 周兮野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的谩骂,直到叶利峰问她,“令家那个小子是不是又去找你了?”周兮野这才点头,“嗯。” 叶利峰眼神在周兮野身上打量了一下,笑中带了几分猥琐,“你长成这样,他不喜欢才怪……” 周兮野低着头,心里骂得再难听表情上也得忍住。 “崔浩然的死,肯定和令行止有关”,她突然想到这个事,“就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门头沟本来就是和令家走得近,令行止这么一做,反倒是觉得奇怪,更像是清理门户。” 叶利峰摇头,“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内斗,不用我们推波助澜,他们就会自相残杀,再等等。” 周兮野没说话,叶利峰抬脚走开,她靠在墙上,盯着服务员的鞋跟看。 “小姐,您要来一杯吗?” 周兮野还没回答,一旁的男人突然冒出一句,“小姐要一起抽根烟吗?” 她欣然点头,拿了一杯酒和陌生男人出去抽烟。 在抽烟区,很多人,陌生男人给她点了一支烟,两人交谈起来。聊到最后,周兮野明白了男人的来意,找性伴侣,FWB(friend with benefit),周兮野不感兴趣,周培都不好应付,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不操逼就等于不做爱的令行止要他应付。 丢下男人,周兮野离开宴会。 同样离开的,还有令行止。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刚到楼上,灯一亮,就看到一个瘦小的一团的人蜷缩在门口。 魏洛臣等了他好久,抬头看到令行止,急忙站起身。 “有事?” 魏洛臣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不是从那个女人身上爬下来后才开说,“开门,我要进去。” 这公寓是令行止自己的地盘,他不喜欢任何人来。 “我们回家说吧”,说完转身要往外走,魏洛臣踩着高跟鞋当当当地跑过来拉住令行止的手,“不行,我要进去看。” 令行止侧了侧身子,“看什么?”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令行止觉得很无聊,自己结婚并不等于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空间全部让渡给另一半,他甩开魏洛臣的手走向电梯口,“我在车里等你。” 过了好久,久到令行止都以为魏洛臣不会下来的时候,她下来了,拉开车门坐进去。 两人没话可说,一路沉默到家。 一进家,还没来得及换鞋,魏洛臣扔了自己的包,把令行止堵在门口,“这几天你都住在你的公寓里?” “嗯,对。” 魏洛臣眼神警惕地看着他,“有没有睡过其他女人?” 令行止皱了皱眉头,“没有。” 魏洛臣舌头在口腔里转了几个来回,“我不信”,说完就蹲下身子扒开令行止的裤子,扯下他的内裤,魏洛臣迎头闻了着他的鸡巴。 “有女人给你口过,是谁?” 令行止正要提裤子的时候,突然有一道慌忙的声音打乱他们,“对不起……对不起……书记、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是的,仆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夫人给书记口交的画面。 魏洛臣瞥了一眼后站起身,手握住他的鸡巴,“这个鸡巴只能是我的,谁给你口过?” “没有人。” “没有人?令行止,你鸡巴上既没有洗澡后的香味儿,也没有尿尿后的尿骚味儿,你阴毛上都沾着自己的精液呢,你说你没有?” 令行止提起裤子就往前走,魏洛臣大声地喊住他,“她不够你消遣的吗,还去找女人?” “如果我去找女人,我会告诉你,就像上一次我被强上了一样,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家族关心紧密,会和你互通有无,我把你当作亲密的合作伙伴,不会欺骗你……” 魏洛臣听到这个地方红了眼,跳着脚骂道:“令行止你这个狗东西,鸡巴上沾着其他女人的口水回来和我说互通有无……” 令行止完全失去了耐心,打断她说,“是,我就是让女人给我口交了,不仅口交,之后我还要操她。你没想过吗,为什么我让其他女人含着我带骚气的鸡巴,都不愿意让你含?” 魏洛臣的眼泪流出来,“是因为你他妈不要脸,畜生!” 令行止习惯一笑,“是啊,你爱我不是吗?” 魏洛臣很绝望,他会用她的爱当作武器,可她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魏洛臣缓缓蹲下身子,痛苦地哭着。 令行止对她的行为一点都不动容,反而说出的话如同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插入她的心里,“如果不是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参加了不该参加的派对,或许,我们的孩子可以上幼儿园了,不是吗?” 25鸡巴很大更他妈性感。 魏洛臣眼中满是猩红,她仰头看着令行止,他嘴角的笑意明显,可眼神如同寒冬,把她冰封。 “你还在为这件事怨我……”魏洛臣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那你说……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做才可以原谅我……” 令行止看着她跪在地上,平日里雍容华贵、骄纵万千的公主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大哭,本来狠下去的心因两人近七年间点点滴滴累积起来的情份被打碎。 他缓步走过去,俯身拉她站起身,“妆花了。” 只此一句,魏洛臣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令行止顺势公主抱起她来,往房间里走去。 到了魏洛臣自己的卧室中,她仍不松手,紧紧地抱着他,令行止什么也没说,坐在沙发上,手搭在她肩头,任他哭泣。 过了好久,魏洛臣止住了哭声,头靠在令行止的肩膀上,两人很久没有如此静谧的时刻。 “你是变态,我是毒虫,我们才是一对……” 魏洛臣的手摸着令行止的肩膀,嘴里碎碎念着,“行止,你说我们配不配?你是变态,我是毒虫……” 令行止把魏洛臣在自己脸上有走的手拿下来,“去洗澡吧。” “我洗干净了,你会操我吗?” 令行止缓缓推开她,坐到沙发的另一边,茶几上有一包女士烟,他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魏洛臣定顿地看着他,几秒后,她点点头,脱了高跟鞋站在地上,“好,你让我去洗澡,我就去洗。”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浴室内明亮的灯光透过门缝钻出来,眼前是微弱的光,身后是摸不到的黑。 令行止吐出口烟,女士香烟没有男士的味道重,刚吸入那一口让他清醒不少,现在夹在 指尖,烟头如他的思绪一样,蔓延着。 结婚第二年,两人感情还不错。那时候,令行止还没有和孔令琪发生什么,政治联姻是他自己选的,妻子娇媚如同一朵牡丹花,雍容华贵,很配他的身份与地位。 既然这样,他很想好好过日子,不想在私人生活上费太多心思。 可令行止万万没想到的是,魏洛臣会是性爱派对的常客。 听魏洛臣自己解释,本来那场派对就是很正常的吃喝玩乐聊八卦,不知道是谁带了粉,各种齐全的设备,她在国外呆着,自然不能免俗,抽了几口上头,毒品必然伴随着性交和滥交。 群交更是家常便饭的事,魏洛臣婚后没再参加过一次。后来去巴黎参加时装周,和许多模特、明星聚在一起。同样不受控制地,她又来了一发。本来就没戒毒,一吸起来不可收拾。 魏洛臣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吸了毒滥交后,她怕有病去医院检查,性病没有检查出来,反倒是检查出怀孕的事。她心惊胆战了好久,问了令行止的私人医生确定吸了那一次没关系,她才放心。 可还是怕流产,没和令行止说,怀孕的反应是瞒不住的。令行止知道她怀孕,还是很开心,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着。 孩子生之前一个月,令行止收到了一个u盘,里面的视频,正是当天魏洛臣乱交吸毒的记录。令行止怕魏洛臣受到刺激,想着等孩子生出来再讨论这件事,离婚还是过下去,都等她生了孩子再说。 孩子生出来,他只做了两天的爸爸。 孩子不仅是个傻子,而且先天性残疾,活在无菌室内,两天。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孩子断气那天,魏洛臣没有哭,只是惨白着脸躺在病床上,她的奶头很胀,可孩子已经没有了。听到令行止的问话,她才回神,“什么意思?”当时魏洛臣很慌,她怕令行止因为孩子的事要离婚,更怕他知道自己是个毒虫。 “孩子的死,是基因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诬陷我吸毒,你在国外呆那么久,我还觉得你吸毒呢!” 魏洛臣强撑着面子狡辩,令行止还是一笑,拿出视频给她看。里面的魏洛臣,淫荡、下贱,被男人踩在脚下操,发出母狗一样的呻吟声。 她祈求令行止原谅自己,悲伤的情绪被他打开,泪水才哗哗地流出来。 令行止暂停视频,问她,“怀孕后你吸了几次?” “就那一次……就一次……” 令行止摇摇头,放下遥控器,“这段视频我很早就收到了,本来我觉得可能你怀的孩子不是我的……”他看着魏洛臣自嘲一笑,“这没什么,我养她,让她叫我爸爸,我不会在乎她是谁的孩子。” 笑容逐渐收敛,“可是,你怀着我的孩子,去乱交、吸毒,赌博,间接地杀死她……你要我如何是好?” 令行止看着魏洛臣,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知道你是个毒虫,我肯定不会和你结婚。” 放下这句话,令行止离开,办了孩子的葬礼,他坐在墓碑前思考了好久。一方面是觉得魏洛臣恶心,另一方面是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要给他这样的报应。 回去后,令行止并没有提出离婚。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魏洛臣向他保证,会戒毒,孩子还会有的。 本来令行止以为自己已经对孩子的事释怀,今天一气之下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他隐隐作痛。 有些伤不是好了,是病入膏肓。 烟头燃尽,令行止站起身掐灭烟,走出魏洛臣的卧室,到自己的书房锁好门,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两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在一起吃早点,看着新闻里的事件,随口点评几句。保姆早就习惯了他们这副模样,晚上要死要活,白天带好面具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一周过去,魏洛臣在还是温温柔柔的,到了办公室脾气暴躁得很。实习生给她的咖啡,有点烫,她就把咖啡倒在实习头上,嘴角讥讽地嘲笑她,“样子嘛不好看,脑子嘛也不好使,每天你都在想什么?想男人的话,你去接男模好了呀,操得你合不拢腿。” 拍杂志封面的时候,法斗不配合,魏洛臣穿着高跟鞋一脚踹过去,狗哼哼唧唧两声,眼泪流出来。照片拍出来,狗子眼中的泪水有几分艺术馆,魏洛臣扔开照片,点了一支烟。 “主编,别抽烟了,这里的衣服都很贵,不能……” 助理走过来说了一句,魏洛臣摆手让她别多管闲事。一些布料,像是钻石布或者是香薰布他们的保存很讲究,不能有烟。魏洛臣才不管那么多,她最近心里烦。 电话响起来两声,是母亲打过来的,魏洛臣一手接电话,一手抽着烟。 “妈,什么事?” 拧着眉头听完母亲的话,她大概明白了,父亲那边有事要求令行止。 “好,我知道了……”她又吸一口烟。 母亲很不满意,“不是说了准备要孩子,怎么还抽烟。” 提到孩子魏洛臣就一肚子气,她挂了电话,抽完一根接着一根。 “令书记不来一根?” 令行止笑着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我烟瘾不大。” 程浩东咬住一根烟,打火机响,香烟点燃。这位年轻上校,相貌姣好,和令行止一同在大院里长大,关系不错。一个从政,一个当兵,如今都有不凡的地位。 “苏州军区那边的事,谁还挺深,薛将军去了,带着他钦点的驸马爷,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令行止喝了一口茶,茶叶在杯中飞舞,他看着眼前的棋盘,“背后的人是谁查到了吗?” 程浩东抬手放下一颗棋子,“应该是有眉目了,具体消息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信息封锁……只要阅兵能够平安就好。间谍的可能性太小,我像是有人觊觎那个位置了。” 令行止点点头,“苏州军区就是一个警告,如果敌人在暗,不好对付。” 程浩东顿了一下,“敌人?” 令行止看着他,过了好久,程浩东才明白过来,“对……是敌人,你看我这脑子……估计是昨晚操女人太多,脑子也射出去了……” 两人还没继续说下去,门口又有了高跟鞋的声音,程浩东赶紧掐灭烟,“一听就是嫂子来了”,连忙拍打身上的烟灰,站起身打开窗。 令行止不以为意,过了几秒,门被推开,魏洛臣摘下墨镜,看到程浩东,笑着点点头。 “嫂子您来了?刚才书记还和我说你来着……” 程浩东笑着说,魏洛臣知道场面话,没接下去,“你们有事聊,不用管我。” “没了没了……”程浩东看向悠然自得的令行止,“令书记,军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人一溜烟就跑了,令行止坐到书桌后面,魏洛臣眯着眼盯着眼前永远一副笑眯眯的男人,喉结凸起性感,手指有节性感,胸口有力性感,鸡巴很大更他妈性感。 她自己这辈子是没法挣脱出来了,死也要纠缠一起,折磨一辈子好了。 “爸爸妈妈和我说了,今天和你回家。” 26马基雅维里主义人格 魏洛臣有点受宠若惊,她摸不透令行止现在的想法。 他亲自开车,魏洛臣坐在副驾驶,巴赫的声音在车里旋转。看了一会儿手机,余光打量令行止,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开到魏家别墅前,两人下车。魏家父母早就站在门口欢迎,看到两人笑着打招呼,魏洛臣飞扑到母亲怀抱中,令行止把车钥匙装到衣服兜里,迈上台阶。 晚餐安静,只有刀叉的声音。魏洛臣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令行止。家里是喜欢吃西餐的,每每有贵客,总是用西餐招待。可令行止喜欢中餐,是个中国胃,听说当初他在国外的时候练就了一手做菜的本领。 反正,魏洛臣没吃过他做的饭,她觉得那个就是个传言,连厨房都不近的男人,还会做饭? 饭后,令行止和父亲去了书房谈事,母亲笑着和她说又给家里的狗买了件新衣服,把下人都打发走了,母亲才说悄悄话。 “令行止都三十五了,你们怎么还不要个孩子啊?还是准备了,怀不上?那一胎是顺产,对你子宫应该没什么影响。” 听到这话,魏洛臣真的很想抽烟,舔了舔嘴忍住了。 “别催了,我们都是大人,他也是个书记,孩子的事在计划中了,别着急。” 母亲递给她一杯果汁,眼睛瞥了一眼楼上书房紧闭的门,“令行止他爸爸的事你听说了吗?是不是要升?” 魏洛臣摇摇头,“他家的事从来不和我说,我怕他爸,他也知道。” 叹口气,放下果汁,她脱了高跟鞋,躺倒在沙发上。 “令行止是个好孩子,知道轻重……”母亲又开始说,“你得生个孩子把握住他……” 听到这话魏洛臣气急了,满嘴都是孩子,令行止是用孩子就能拴住的人吗?如果孩子很重要,他早就会因为那事和自己离婚了。 “妈,我好久没回来,不想听你说他,说说你吧,最近在忙什么?” 书房内,魏洛臣的父亲魏停渊倒了一杯茶,递给令行止。 “爸爸,最近风声紧,尤其是阅兵期间,和非洲那边的援助合作肯定会拿出来宣传,然后就是春节了,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那笔生意……” 令行止欲言又止,词已经达意,就看魏停渊怎么想了。 “女婿,我这笔生意不签合同,很可能就错失良机,我也快退休了,不求高升,只希望能有点养老钱。” “爸,养老钱不用您担心,我和洛臣可以养您。” 令行止这个忙不想帮,从非洲政府那边入手,拿下一个项目,承包非洲本地的资源,廉价买入,高价再卖给政府。承包商是中国官员,买卖也是中国政府,东西一倒手,价格翻十几倍,千亿万涌入魏家的口袋。 “这是一笔大生意,经手人肯定多,古谚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潜台词就是,只要跟这个项目有关的人,都会有钱。 令行止摇头,“爸,市场的事就交给市场决定,政府已经管得很多了,拿下项目不仅是为了赚钱,更要好好完成项目”,令行止盯着自己的岳父看,东西一进一出就是他的了,真是……有点烦人。 看他怎么都说不动,魏停渊起急:“奇怪了,资源是非洲的,工人也是非洲的,钱都是中国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阅兵嘛,时常有的事情,那年上面女儿洗钱的事被发现,不更是两会期间,有什么结果吗?谁敢提,谁敢说?不想留把柄,注意一点就好了。” 令行止闻言笑了,“爸,我不管他是哪儿的人,钱归谁,干一份的活就要给一份钱,况且是国家的税收……”他看着魏停渊,“你有能力吃这么大一张饼吗?” 令行止说完站起身,他不想多费口舌,这项目不仅不帮忙,还得给他搅黄。 出了书房,魏洛臣母亲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他,小声询问,“洛臣睡了,你们今天要不就在这里休息吧?” “不了,母亲,我还有事,先走了。” 令行止一个人开车回家,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从书柜里拿出上次没读完的《君主论》,沏了一杯红茶,水雾在台灯下飘起。 点一根烟,夹在指尖。 他向来不以为以为自己是马基雅维里主义人格——权术主义人格:不顾一切地操纵他人,为自己谋取私利。 可现在看来,几乎每一条他都符合。 不过有一个人比他还像,那就他父亲,令青云。 周兮野……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一下子闯入脑海,她虽然对权势渴望,令行止执着地认为周兮野只会是屠龙的少年,不会变成龙。 指尖的烟摇曳,目光停留在书页上过久,缓过神来,烟差点烧到手。 令行止把烟放进烟灰缸里,合上书刚要放回去,发现书后面有一份资料,他想起来了。是调查周兮野的时候,看到她有一篇论文,是关于马基雅维利主义的《君主论》,讨论里面的观点。 他抽出a4纸细细看下去。 “《君主论》是乌托邦的,其特征是书中的君主是纯理论的抽象,一个领袖和理想首领的象征。在这本书的最后,马基雅维利自己成了人民,与人民融为一体,他成了他们自觉的喉舌,感觉到自己与他们的认同。” “相比《君主论》我更喜欢中国的《三十六计》,理论不会变,人会变。如果君主一味为了让人民认同自己,那么就会成为民粹。真理从来都不会被大众知晓,多数人只是生活在这个世界……” 周兮野的文章,和她本人一样,气势汹汹且得理不饶人。 令行止看到最后,笑了,读她的文字,似乎耳边就有她的声音,连语音语调令行止都能想象得到。 表的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用手将纸抹平,把她的论文夹在书中。 台灯下的茶早就凉了,令行止拿起茶杯倒掉,灯灭掉,室内一片漆黑。 在令行止和魏家父女扯皮的时候,周兮野正琢磨找个机会折腾一下令行止,老男人睡了她不能白睡,他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思来想去,这个男人和老婆关系一般,和老爸风声鹤唳,一时间找不到他的弱点。 他的小表妹? 虽然周兮野怀疑他是那种相信爱情的人,但是她觉得令行止就是嘴上说说而已,面对真的利益纠纷,他第一个甩开保自己。 所以,只能从政事上下手。 这有些为难了,她背后有叶家,但也手够不到令行止那个级别上去整他。 最后,落脚点在阅兵。不能出大差错,她也要搞点东西出来够令行止喝一壶的。 这么一想,周兮野拿起座机,拨出一个电话,第二天周末,她开车往香山那边走。到了地方,刚下车,门口扛着枪的士兵朝她敬礼,周兮野登记后,走进去。 蒋将军的女儿穿着皮衣,站在门口朝她挥手。 没错,要从将军夫人下手,阅兵嘛,国防部管得多,将军肯定是主要的,令行止也得靠边站。 周兮野露出真诚的微笑,迎上去,挽上将军女儿的手,“好久不见!” —————————— 俺来说一下关于令行止的经历 他三十五了,二十七八结婚,他家世注定他平步青云,有孩子其实很正常。 对小表妹的感情之后会讲清楚怎么一回事。 抛开令行止的身份来看,其实他的人生一团糟,亲情爱情都如履薄冰,友情呢,约等于没有。 周兮野和他不一样,虽然家庭对她不好,但起码她生长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一点上令行止他有不多,毕竟诱惑太多的环境里,只能被利益牵扯着走。 周兮野也经历过男人,不是说她搞事业的时候不睡男人,她有欲望,大部分她遇到的男人只是疏解欲望,不走心。 周培很好,他们两个给彼此一个家。本来是亲情, 变成了爱情,周兮野是纵容周培的,她对谁都泾渭分明,对谁都狠,唯独对周培放纵,从性事上,到人生大事的选择上,她都纵容他。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周兮野都想让周培陪在自己身边。 他们的故事也才开始(还没十万字呢)不着急~ 27“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苏州军区,街道边两旁的梧桐树依旧翠绿,蝉鸣声小了许多。 “那晚在军营里面练兵,军营有靶子,平时也会打枪,所以枪声响起来的时候,虽然吓了一跳,但我并没当回事。” 穿着军装,肩章上还有几颗星的男人叫李力群,他是苏州军区的一个团长,正团职的中校。 此刻,李力群正坐在审讯室里,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是有人出来喊,’吴将军出事了’,你才停下训练,跑到将军在的那个屋子里?”周培看低头看了一眼之前其他人的笔录,而后抬头看李力群。 李力群点头,“我吧,本来以为是将军心脏病又犯了,没带药或者是他们找不到药,跑进屋子里才看到,他身上都是血……”他顿了顿,低下头,“本来想打电话叫医生的,但是吴将军的夫人胡景把关起门,只是说让我们保证出了门不透漏半个字才放我们出去。” 周培皱了皱眉头,抿嘴,“在屋子里的人都答应了?” 李力群摇摇头,“没有,有一个人,是吴将军的义子,黄明磊,他不同意,说要上报,搞清楚他爹被谁打死的……”他似乎很痛苦,手摸了摸头发,脚尖动了几下,“然后胡景拿出一把枪,朝着黄明磊开枪,打在了腿上,我们当时都吓坏了……” 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唇,眼中满是焦虑,手指紧紧扣着,“能来支烟吗?” 周培点头,不一会儿身后的门打开,一个人递进来一支烟,李力群叼着烟,点烟的手一直颤抖,直到抽到第一口烟吐出一口气才平静一些。 “也不是吓坏了,而是,我们都是从朝鲜战场下来的老兵……有那个叫什么ptsd的病,有时候听到枪声就下意识地怕,更别说看到胡景开枪打人了……” 说完,抬手抹了一把脸。 “……我们从屋子里出来,没人提一句这话,但是黄明磊被关在屋子里,胡景走出来,从外锁了门,把他们两个人锁在一起……”李力群说完又吸了一口烟,“也不怪那孩子现在精神有问题,和一具尸体带了两天,谁都不正常……” 周培 点点头,扭头看向一旁的镜子,只听到耳机里有人说,“好了,让他走吧。” “李中校,谢谢您的配合,不过您现在还不能离开军营。” 周培和李力群同时站起身,“行,有事你们找我就行……”,两人握了一下手,李林群先走出去。 没过一会儿,在镜子后面的房间里蒋将军也走出来,背着手,仪态威严。 “蒋将军,情况差不多,他说的话和其他人的口供对得上。” 周培走到蒋将军身旁说,“我们可以审问胡景了。” “我和你一起审,让小梁先走吧。” 小梁就是刚在坐在周培身边做记录的副军官。 两人再次走进屋子里,胡景被带上来的时候手上有手铐,她头发花白,衣服整洁,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那是上位者惯有的神态。 “吴夫人……”周培刚开口,胡景看向他,眼睛如同利剑,“叫我胡将军,怎么结婚了我就成了吴夫人?” 周培抬手摸了摸鼻头,“胡将军,可以说一下当日发生了什么吗?” 胡景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事情很简单,就是老吴被人枪杀了,是党派之争,有人要我们选择立场,没同意,就杀了他。” 蒋将军眉头一皱,“那为什么不杀你?” “这是警告,下一次就是我了”,胡景顿了顿,“我们家……包括苏州军区,我的话语权比老吴大,这是一个警告。” “为什么不上报,第一时间是封锁消息?”周培发问。 胡景无奈一笑,“没用,我要搞清楚谁负责管老吴的死,如果是我不信任的人,我是不会上报的,直接把老吴一把火烧了,直接选择立场。” 蒋将军撇撇嘴,“这么狠的心……是谁杀的老吴,又是谁让你们选择立场?” 胡景微笑看着他们,“我不能说。” “为什么?”周培不解。 胡景看向他,眼中满是对孩子的关怀……或者是轻蔑,“你们迟早也要选择的,是敌人还是朋友,我不想冒险。” “我不会做任何选择……”周培话还没说完,被胡景打断,“老蒋,你这个接班人选的不行,太天真了,政治斗争,你死我活,哪有什么中立……” 蒋将军摇摇头,没说话。 胡景看着周培,“还要问什么?马上到午休时间了。” 问不出什么话,只能把她放了。胡景一走,蒋将军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周培想了一下,还是说出口:“关在里面,应该比外面安全,她很狡猾。” 蒋将军听到这话笑了,“她一直都狡猾的……” “那我们明天再问吧?” 蒋将军摇头,“我了解她,不想说的话,怎么都不会说出来……”说完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周培的肩膀,“哪里是关在里面安全,她是仗着我在为所欲为。” 周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蒋将军腼腆一笑,是周培从没见过的,“我们两个年轻的时候,搞过对象。” “……” 两人往外走,周培跳过这个话题,“通往将军办公室的摄像头本来就不多,还因为机密问题少开了两个,现在没法确定凶手,也没法确定是谁逼迫他们站队。” 蒋将军手背在身后,“等黄明磊情况好一点,我们问他怎么回事。” 周培跟在他身边点头,突然将军说,“你知道苏州公安想插手这件事吗?” “知道。” 蒋将军冷哼一声,“军队的事他们也敢碰……胡作非为……” 走到了军营外,远处的士兵正在操练,午后的太阳很辣,黝黑的皮肤上有汗滴渗出。 两人站在树下呆了一会儿,蒋将军转过身看周培,“今早我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你姐姐周兮野,找到我们家去……说你不联系她?” 周培听到姐姐的名字,抬手摸了摸鼻头,而后微微一笑,“每天都有通电话……” 蒋将军笑了笑,“走,回趟办公室……蒋宴辞还问我,有没有欺负你……真是笑话……” 蒋宴辞是蒋将军的女儿,周培在将军的注视下摇摇头,“怎么会?” 将军点头,“是吧,你快给她打电话,告诉他我对你怎么样……这丫头片子总是污蔑我……” 周培扯着嘴角笑,原来是想让他联系蒋宴辞。他对蒋宴辞没什么想法,“将军,上次听蒋宴辞说她有男朋友了,我打给她是不是不太好?” 将军脚步一顿,“啊?交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诶?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周培耐心一一解答。 到了办公室,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是令行止在门头沟政府开了一个座谈会,主要是处理政府腐败问题,还有拆迁一事。 将军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坐下手点了点电视机,“令行止这小子行,手腕挺厉害,没三两下就整顿了门头沟……好歹也干点实事,比他那个爹靠谱多了。” 周培毫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电视中的令行止,坐在主位上,扮演着亲民的样子。 “周培,过一段时间我得回一趟北京,那边阅兵的事我还得调控,各个军区的人都要去……这里就交给你,别怕他们,我给你特权!” 将军说完,周培点头。 出了办公室,周培就打给周兮野,电话没响两声她就接起来,“什么事?” 周培笑弯了眼,“姐姐,你怎么和他们说我不联系你?是一天一次电话不够?那我们每天来camera sex(视频性爱)吧.” 周兮野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噎住,“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你在苏州那边怎么样了?千万别扯进他们的斗争中,将军替你顶着,你就往后躲,要注意安全……” 周培听着周兮野的念叨,眉眼间的小心翼翼与疲惫全都消失。 蒋将军离开苏州比他想得早,北京那边出事了。 “前两天我还说令行止靠谱,这阅兵一下子出了篓子!” 蒋将军在办公室骂骂咧咧,拿起电话拨过去,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凶狠的眉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小令吧?对,我是蒋云鹏,那个坦克型号……对,怎么全网都是照片?” “幸好不是重要的机密武器……哎……对……” 和令行止打完电话,蒋云鹏眉头眼睛鼻子又拧巴在一起,“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 今晚还有一更~ 求猪猪呀~~~~ 28你给我条路吧…… 其实事情一点都不大,就是阅兵的坦克、飞机、导弹型号和照片流出来,在各大平台上扩散开来。 令行止、蒋将军、国防部部长,以及保利高级负责人等一行人开了一场紧急会议,泄露出来的资料都是会在阅兵仪式上用到的车、导弹,并不涉及国家机密,但是阅兵式上的武器被泄漏出,这就说明国家机密有可能泄露的可能。 间谍? 内部有人要造反?! 还是国家内部被敌对分子渗透了!? 所有人因为这件事风吹草动,杯弓蛇影。 开会的目的,一是追查这件事怎么泄露出去,二是加强安保措施,保密级别提升。 “这一批武器,坦克、战斗机,都是之前卖出去过的产品。奇怪的是……”保利高级别的负责人皱了皱眉头,“我们最新研发出来的武器,在这一次阅兵式上表演的战斗机和炮弹,资料并没有泄漏出。” 令行止抿了抿唇,“这些照片的泄漏,更像是一个玩笑,或者是……示威?”他环视周围,在场的人都拧着眉头,不说话。 “知道这一次武器种类和具体型号的人,蒋云鹏将军,我,还有你们”,他对保利高级负责人说,“要查从哪个地方泄露出去的,不容易,为了政府安全,请大家配合一下。” 查,要开始查,令行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叶子早已经泛黄,水凉了,喝了一口下去,凉水到了胃里,难受也让他精神起来,有点脚落地的感觉。 北京城内发生这么大的事,体制内风风雨雨,很快京城的官就都知道了,上面出事了,但是什么事,都三缄其口。 周兮野在食堂里看他们交头接耳,表情严肃,时不时做出惊讶的表情,又否定摇头,又猜测的表情好笑。 不就是照片被泄漏出来了嘛。 她干的,费了一番力气,不过效果是够的。 吃了午饭,周兮野到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包口香糖,店长笑着过来凑热闹,“周主任,进京又开始查了,最近有事发生了?” 周兮野放了一片口香糖在嘴里,看着店长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快阅兵了吧……京城不经常这样嘛,你还是北京人,一年大大小小也得封个七八次……” 她转身走了,回到办公室,刚打开饮水机,李小岑就敲门进来,“什么事?” 李小岑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主任,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我看今年的公务员考试,还要招一个助理……” 周兮野坐下,“我招助理,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这里是体制内,你工作好不好,都不会辞退你。” 李小岑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她耳朵变红,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她想成为周兮野的心腹,显然周主任并没有把她一个刚进来的毕业生当作重要棋子。 饮水机的水烧好,周兮野拿着杯子过去接水,目光落在杯子上,水碰杯壁的声音很大。 像是倒计时,在周兮野倒好水的时候,李小岑突然开口,闭着眼睛说:“主任,你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我想我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过了几秒没声音,李小岑缓缓睁开眼,看向周兮野。 她笑着看自己,李小岑的脸一下子红了。周兮野掐着腰,西装没系扣子,因为她的动作,衬衣动了动,“好了,去休息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说完,她喝了一口水,看着李小岑离开办公室。 这个女孩子聪慧,而心思太正,周兮野不敢用。她喜欢忠诚,但是笨的人,体制内这么多聪明人,不见得每个人都能用,她也聪明,只需要一个老老实实为自己办事的人。 用李小岑 ,是因为前一个助理不行,现在只是沦为替她跑腿打杂拿快递,开党支部的会议的工具人。 刚喝完水没几分钟,湘潭市市长打来电话,“小周啊,进出北京是需要什么证件吗?现在高速查得很严……” 周兮野耐着性子解释两句,挂了电话后,又给交通局打了一个电话,两个部门联系紧密,尤其是市长和更高级别的官员来京时,需要打配合。 “张局长,您好,我是周兮野,驻京办的主任……事情是这样的……” 好一通囫囵吞枣,周兮野给市长搞了一张去密云的通行证。她不觉得麻烦,下面这副景象,上面更别提,令行止肯定忙坏了。 周兮野站在窗口,肩膀渐渐抖动着,她抿着嘴坏笑,她忍不住地想笑,令行止啊,令行止,口交的时候有多爽,现在就让你多痛苦。 甚至让你痛苦十倍。 事情可大可小,况且,她还有一股东风。 这股东风是谁呢? 是令行止他爸,令青云。 她本就心系父子离间,没想到,这把局被她打高端了。不仅能够报令行止上她的仇,还能让令青云对令行止落井下石,一箭双雕。 那边令行止确实忙,脚后跟连轴转,好不容易休息了,他也没回家到了自己的公寓,洗了个热水澡,本来疲惫了一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却没法睡着。 翻来覆去,他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间谍他控制了,国安局的人手肯定够,电视台里的间谍也都控制住,每个人都盯着呢,怎么就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个差错? 本来,这事可大可小,全看上面军委主席,也就是主席的意思。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上面得知重要资料没有泄漏,就放他自己解决。可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主席突然发难。 全城监控。 能知道这些事的人,都是高级官员,一个都不能放过。 自古伴君如伴虎,主席小心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问题就出现这个节点上,阅兵,两会。他还要连任,不少人已经对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满了,到处都是希望他下来的人。 军队里出了问题,必须严惩。 从事发到现在,令青云没有联系过他,令行止自己心里也怀疑过,可能是令青云在背后做了手脚,可他没证据。 但是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证据。 天快亮,令行止才睡着。可也没睡多久,一通电话叫他起来,是家里保姆打来的,语气很急,“书记,不好了,夫人去了你的书房,她要烧了您的书房。” 令行止一愣,起身三两下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跑下楼,驱车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已经听了一辆消防车,早晨遛狗的人牵着狗绳站在原地看热闹,令行止跑上楼,一进家门,一股浓烟和烧焦的味道传过来。 魏洛臣穿着吊带睡衣,翘着脚坐在沙发扶手上,脚趾头上是血红色的指甲油,看到令行止,她抬了抬腿,朝他一笑,“老公,好久不见啊……你书房着火了,抱歉……” 她耸了耸肩,眼中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更多的是恶作剧的满足感。 令行止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从头打量到脚,确定她没事后,才走进烧得漆黑的书房里,里面的消防员拿着水管,喷个不停。 屋里的书全都换成灰烬,当然了,也有没烧完的,被水浇湿。 “令行止,周兮野是谁啊?上次那个强奸你的人吗?”魏洛臣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他缓缓转过身去,只见她手里拿了一张A4纸,上面是周兮野的论文。 “你怎么看她论文?是她强奸你吗?她直接fuck your mind了吗?” 魏洛臣挥了挥手中的信,笑容妖艳,“怎么,她是你的新温柔乡吗?” 令行止皱着眉头,伸手想去拿那份论文,可魏洛臣怎么会让他拿到,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撕掉。 面容变得恐怖,“你怎么就不记得,我是你老婆呢?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呢?” 伴随着纸被撕碎的声音,令行止深吸一口气,魏洛臣把纸片仍向他,“你满意了?非要把我们的婚姻弄的如此肮脏,你满意了?” 魏洛臣眼睛又红了,紧紧地抱住令行止,生怕失去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真不知道了……令行止,你给我条路吧……” 令行止犹豫了好久,才搂住她的腰。 照顾魏洛臣睡着后,令行止让李青云找另一个地方住,“地方不用太大,这个房子收拾一下,卖了吧。” 回到工作岗位,令行止眼下一片青,调查信息泄漏源头还在继续,各个区的安保已经加强。 同时,他又抓了几个间谍,一个是央视主播。在他直播的时候,直接带走,这件事轰动全国。令行止借力打力,杀鸡儆猴,告诉国内的其他间谍,不要轻举妄动。 又过了几天,新房子找到,魏洛臣忙着搬家,令行止也下班回去帮着搬家,事情似乎变得美好起来。 可调查结果一出,越发让令行止觉得不对劲,整件事很分散,像是用这一件事警告很多人。 泄漏的人是蒋云鹏将军。 他是将军,是主席的得力助手,也有一方军事力量。和文职不同,没人敢为难他,况且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事情就在蒋云鹏进入到中南海,和主席进行一番秘密谈话后尘埃落定。 蒋云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坏了事儿。 送机那天早晨,周兮野起得很早,到了机场,看到蒋宴辞 哭得像个泪人,握着周兮野的手,“你一定要看好周培,别让他喜欢其他人……” 周兮野点头。 等飞机起飞,周兮野脸上的笑意才展现出来。 一石二鸟? 不,三只鸟。 这只觊觎周培的鸟终于被她赶走了。 至于周兮野如何做到让事情不怀疑到自己身上的,让我们把时间线往前调——调到二十三天前。 29八分钟定律 十五分钟定律,就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互联网上红十五分钟。 周兮野也有一个她自己的八分钟定律,大致内容就是:每个人都有八分钟时间想出一份计划毁灭这个世界。 她自己的八分钟计划,第一次献给令行止。 什么事情对阅兵来说,可大可小? 当然是信息泄漏。 无论是金融,还是政界……几乎可以发家致富的行业,信息都至关重要。 每次阅兵用的武器,都是样品,保利生产出来的样品,给外国佬试用的产品,新也是新。机密吗?不见得。 第一步,拿到重要资料。 周兮野想好了应对方案,联系将军夫人,她带了一堆设备,准备黑了监控系统,潜入书房里找机密文件。 她不确定机密文件放在哪里,但总是要试试的嘛。 周兮野和蒋宴辞一同走进将军府,蒋夫人从偏厅走出来,身边的保姆抱着一盆花。 “周主任来了?我和小宴刚才在插画,花艺老师品位很高。” 蒋夫人手向一旁侧了侧,原来抱着花盆的人是花艺老师,周兮野低头看了一眼花瓶里的花,说实话,周兮野看不出来艺术品位,只能真诚地笑着点头,“真好看……老师你有时间吗?给我提高提高艺术品味啊……” 几个人寒暄一下会儿,花艺老师走了,周兮野和蒋宴辞坐在一张沙发上,蒋夫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周培和蒋将军一起同去了苏州,我还有点无聊……” 周兮野说明来意,侧头看了着蒋宴辞,“在体制内工作,有一点不好,就是大家都太沉稳,我这个年纪的女生各种美丽,我只能穿着西装在办公室里浪费青春……” 蒋宴辞听完笑了,这话特有所指,名门家的人,有钱人,越闲越好,把时间浪费在美丽上,是对她们最大的赞扬。 “别呀,正好周培也不在,你有空就找我玩。” 蒋夫人听了后笑着摇头,“你们这对兄妹倒是奇怪,周培在北京的时候,我听他说你一次都不去军营里看他,打个电话都嫌烦,怎么去了苏州你还想?” 外人不太清楚周兮野和周培的关系,这个便宜弟弟只有周家人自己知道,当初周兮野带他回来,周家人一直反对,没血缘的男孩?那不行,要花的钱老多,可周兮野不在乎,带周培认了人就走,连饭都没吃。 “他在北京,不就是和我一个地界嘛,去了苏州,好远啊,我不放心。” 周兮野随便解释一句,还没接着说,一旁的蒋宴辞又说:“姐姐啊……我像周培一样叫你姐姐吧,姐姐你今年都28啦,还要守着那个怪胎嘛?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男孩子?” 蒋宴辞笑着说这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周兮野听着有点奇怪,哪里奇怪她说不上来。 估计是周兮野的表情有些别扭,蒋宴辞又接着说,“女人三十如虎,姐姐性生活还满意吗?” 话音刚落,蒋夫人丢了一块枕头过来,“胡闹。” 蒋宴辞嘿嘿一笑,“这周周末,有个同学从加拿大回来,我们给他接风,你来吗?都是不错的人”,说完,她又一扭头,“妈,你周末要去香港,我就打算在咱们家办,行吧……” 见蒋夫人点头,周兮野觉得也行,心理把计划推后到周末。 周末,蒋家派对。 一群人围在沙发边上,听着坐在地毯上的人侃侃而谈,时不时交流两句话。 “什么情况下,人群会被激怒,被煽动?宁愿相信扭曲过的事实而看不到眼前的真相?”周兮野穿着皮衣,手里拿着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口酒,盘着腿坐在法国运过来的毛毯上。 “你们看过《西游降魔篇》吗?它那个开场,唐三藏说翻车鱼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的时候,道士说了一句’一个无辜的爸爸遇难,家属伤心欲绝’,这个时候,群众的反应是’混蛋!混蛋!’。” 周兮野顿了顿,看这围在身边的人满眼精光,听自己的话津津有味,她又喝了一口酒,换了一个姿势,腿曲起来,手搭在腿上。 “受害人家属一根筋地问唐三藏:’你有没有死过老公!’群众的反应变成了’打死他!打死他!’……所以你们明白了吗?”周兮野顿了顿,这群有钱有权家的孩子,满眼迷惑,周兮野叹口气接着说:“真相是什么,大众不会关心,他们只选择符合自己喜欢的答案。共同的利益圈子,一目了然的反派,煽动大众情绪的推手,一旦三个条件控制了人群,骚乱就发生了。” “没了?”蒋宴辞皱了皱眉头,“人群什么时候被激怒?就是……?” 其他人也觉得无趣,只有周兮野洋洋自得地笑着喝了一口酒,周围的人四散开,音乐声响起来,靓女帅哥身体摇动起来,周兮野把一瓶酒喝完,扔开酒瓶子,脱了皮衣外套,跳进人群中也狂舞起来。 周兮野身材很匀称,里面穿着咸菜色的紧身吊带背心,颇有y2k时期的辣妹感。 辛亏周围的人不知道她是驻京办主任,不然肯定会嘲笑一番。 没办法,这也是一种对官员的刻板印象。 过了好久,周兮野感觉出了汗,她走到卫生间,锁好门,从通风口拿出自己的衣服,黑色长帽衫,宽松的工装裤。 口罩,帽子,然后是 墨镜。 都准备好了之后,她拿出电脑,安装了一个程序后,连上了将军家的监控系统。 破译需要点时间,为了干一些坏事,她特意学过编程。 调整监控系统很简单,毕竟家里的安保系统没有那么高级,没人敢从将军府里偷东西带走。 调试视频的过程,外面有人敲门,“有人么?我要尿尿!” 听声音是喝大了的人,周兮野没理会,看着电脑上的进度条一点一点移动。 那人不走,一直在敲门,“喂——你们是在打炮吗?” 周兮野很烦躁,扭头一句“Fuck off!”门外的人听着笑了笑,而后没有声音了。视频也在五分钟后调试好,她想等一会儿把视频剪辑一下,而后再穿回去。 周兮野出了厕所,大摇大摆地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不会上锁,就是普通的门。 进去了之后,周兮野看到了一个大保险箱,犹豫了一下没走过去。 “蒋云鹏,很有意思,他总是说兵不厌诈,越普通的地方才是越关键的地方。” 周培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来,周兮野没走到保险柜前,打开书柜,翻找机密文件。一般机密文件有两份,纸质一份,电子版一份。蒋云鹏年纪大了,不喜欢电子版,只喜欢纸质的,其实大部分上了年纪的官员都喜欢纸质版。 找了一会儿,她找到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小纸片用来检测有没有人会碰文件后,周兮野才动手。 太简单了,周兮野都觉得没什么挑战,绝密文件里列出各种型号的武器,周兮野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不关键的信息拍下来,而后把文件收起来。 或许是真的太简单了,书房的门被推开。 周兮野急忙躲在了大书桌下。 “想我吗?宝贝……” 喘息声,抚摸肉体的声音,周兮野听到倒吸一口冷气,是蒋宴辞的声音。 惊讶了一下,而后又觉得多正常,将军家的孩子,早熟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想你老公我的大鸡吧了吗?蹲下来,我给你棒棒糖。” 然后是嘴巴吃鸡吧的声音。 …… 突然她有了另一个计划。 在两人翻江倒海,沙发都要摇坏的时候,周兮野再次把那份名单拿出来。 周兮野听他们打了近二十分钟的炮,看不到男人鸡吧到底长不长,只是觉得两人情浓,难舍难分。 “你真要和周培那小子在一起啊……”男人问。 蒋宴辞说:“是啊,他人好啊。” “为什么啊,我不行吗?” 蒋宴辞又说:“你不好把控,周培在这儿是一个亲人都没有,没权没势的,我和他结婚,婚后我说了算,他敢欺负我,我爸出头搞他……你呢……你家那么厉害……你妈就是个母老虎……” 听到这里,周兮野皱了皱眉头,原来她知道自己和周培不是亲生的了。 怪不得…… 等两人走了,周兮野从书桌下面爬出来,既然这样,对不住了蒋小姐。 视频只去掉了她出入的画面,蒋家小姐和她男人的画面她没剪。而后,周兮野把拿出来的文件,塞在蒋小姐的衣服里。 一切安排好,她从蒋宴辞的房间里走出来,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个面容白净的男人,站在卧室门外的窗边抽烟。 “您好……”周兮野做贼心虚,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白净男人点点头,周兮野正要走的时候,他突然说:“你说的那个故事,时常发生,一有事发生,就有道士们跳出来’挑逗’群众情绪,于是又了群众’骂 混蛋’的连锁反应,接下来是受害者的苦情逻辑’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就没资格质疑现状和寻求真相’,于是一群人开始了’打死他!打死他!’的骚乱。” 周兮野的脚步一顿,扭头看他,“还是有聪明人的嘛。” 男人掐灭烟头,抬脚朝周兮野走了两步,“你好,易琛岭 。”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行长儿子,倒是书生气十足。 周兮野伸出手,“周兮野”。 两人就算是认识了 …… 第二步 周六,周兮野把照片打印出来,匿名寄出去,寄给谁呢?当然是媒体,有日资撑腰的媒体。 其实到这一步,事情就差不多成了。一件事,经手的人越少,成功率越大,被泄漏出去的可能性越小。 周日,周兮野犒劳自己,去京城一家她常去的会所做水疗和spa。 好巧不巧,可能是缘分,也可能是最近就是走运,与周兮野隔着一层薄纱的人就是魏洛臣,令书记的太太。 ———————— 下章老令行止就来啦!!! 30“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周兮野对令行止的太太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不过她能看出来,魏洛臣爱令行止,魏洛臣的目光每每落在令行止身上,那爱意如同火一般喷出来,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燃烧。 当然了,周兮野也看得出来,令行止不爱魏洛臣,第一次见面那天,令行止看向魏洛臣的目光淡然没有一丝起伏。不用细想,肯定是政治联姻,就连她在体制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属都知道要找体制内的伴侣,更别提令行止、魏洛臣这样的高门显贵。 “你家老令怎么这么忙啊……”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害,这不是要阅兵了……” 魏洛臣声音柔腻。 周兮野闭着眼趴在床上,后背上的按摩很舒服。 隔着一层纱,她听着两个女人的闲聊,不知怎么一回事,突然谈到了彼此的性生活。 “不知道为啥,我和老公最近两年性生活一周一次了不得了,我都怕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还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周兮野扯起嘴笑了一下,翻了个身,按摩师在脸上和脖颈处捣鼓。 “啊?怎么会?我和老令结婚快七年了,他需求还是很旺盛的,要是有时间,他肯定会拉着我做……不说今年,去年,有一段时间不是疫情风控嘛,他和我在家,那段时间,我几乎就没穿过裤子……” “内裤都不行,他想随时操我。工作累了,就听着鸡吧到我身体里,操完了也不拿出来,就那么顶着……有时候,他开视频会议,我还怕在桌子下给他口交呢……我家老令鸡巴大……” 周兮野听到这,微笑着点点头,仿佛是同意魏洛臣的评价,令行止确实大。 给她按摩的师傅此刻有些不好意思,估计也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评价自己的老公几把,也没见过哪个会炫耀老公几把,更没见过分享自己性生活的。 周兮野摆摆手,让人出去,“我睡会,你出去吧。” 那边更来劲,“有时候我真的想啊,他能不能出去操别的逼,给我放个假也好……” 一旁的女人笑起来,“老公有这本事不好吗,我看我老公不中用……不然我也不会老来这里了……” 远处台子上的香闻起来很舒服,周兮野换了一个姿势,准备睡一下。 “老令也可喜欢我奶子了,有时候要含着奶头睡,诶,慧玲,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总是喜欢含着我奶头睡……” 周兮野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话,觉得有点恶心,不过太困了,她没细想,身上因为按摩舒服好多,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她也没想立刻就走。反正魏洛臣对她也没什么敌意,应该也不知道令行止和自己的事情。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很安静。 周兮野坐起身,唯有对面台子上香的灰又落下,才证明她刚才遇到魏洛臣,不是梦。她下床,从柜子里拿出衣服穿好。 缓缓打了一个哈欠,门口的服务生穿着西装,朝她走过来,“周小姐,今天不做剩下的服务吗?” 周兮野摇摇头,这家会所私密且提供特殊服务,后台很硬,应该是哪个高官家的情妇开的,“今天没空……” 话没说完, 就被人打算。 “周主任,真是好久不见啊。” 周兮野侧头看过去,看人她不认识,听声音她知道,是刚才和魏洛臣说话的女人。周围其他人,听到这一声,也都看过来,主任?再一看发声女人的穿着,想必这位主任来头不小。 一秒诡异的沉默后,其他人看似在忙自己的事,可耳朵还是注意着正在说话的女人们。 “我不认识你”,周兮野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穿着Jimmy choo,身上是Dior的最新款,手里拎着戴妃包,不知道是有钱有权男人的情人,还是有个有钱有权的爸爸。 亦或者,两者都有。 女人手盘在胸前,笑眼盈盈,“没事,我认识您就行”,她顿了顿,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而后又看向周兮野,这一回,眼睛中多了几分敌意,“不知道周主任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按摩?还是……特殊服务?” “我想,没有必要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 女人挑了挑眉,“哦?那您睡有妇之夫的男人,也是私事?” 说完,她从拎着的戴妃包中抽出一条雪青色的蕾丝内裤,周兮野皱了皱眉头,那是在叶家中秋晚宴和令行止睡了之后,换下去的内裤。 还没等周兮野抬头,女人一把将内裤扔在周兮野脸上,内裤掉落,上面似乎还有男女纠缠过的味道。 “周主任真的是性瘾大啊,睡了别人老公不够,还要来店里点鸭子过瘾”,女人放下手,指着周兮野的鼻头骂,“你是真不要脸啊,身为驻京办主任,你敢公然插足别人感情,你不怕我举报你吗!” 内裤掉落在地,周兮野也没管,往前迈出一步,高跟鞋尖踩在内裤上,“我睡了谁老公?你看到了?你在床下看到了?拿条内裤来就说我睡别人老公,怎么这内裤上是印着我名字呢?还是你鼻子闻出来这味道和我一样?” “……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拿出我睡了别人老公的证据,我就起诉你诽谤。” 周兮野打开女人的手,“周围这么多人作证,还有摄像头,你给我说清楚,我是睡谁老公,哪儿睡的,什么姿势,你给我说清楚。” 本来气势汹汹的女人被周兮野这么一说,反倒没了底气,往后退了几步,现在尴尬的人是她。 不是她不想说睡了谁老公,魏洛臣特意交代过,不能把令行止扯进来,否则她们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你……你睡了谁老公心里没数,还要我说出来?” 周兮野笑着摇摇头,一手拉住女人的胳膊,另一手从一旁拽过一把椅子,叉开腿坐下,“别退了,你得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女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味地咒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睡了别人老公,还这么理直气壮。” 周兮野笑着摇摇头,“我是奇怪……第一次见你,我睡了哪几个男人,睡了谁老公,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我家安了监控?那你不说清楚怎么回事,我可是要报警的。” 女人想甩开周兮野的手,可周兮野是上过战场的人,就算没杀过人也有实战经验,力气自然是大,她不松手,金枝玉贵的女人哪能挣脱开来。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周围看戏的人都觉得无聊,一个不说,一个咄咄逼人反转局势,颇为无聊。 周兮野的电话响起来,她看了看女人,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而后松开了手。 “喂,陈市长啊,什么事?我今天休息……嗯……好,就是安排一个人是吧?没什么问题……” 女人趁周兮野打电话的时候走了,周兮野看着她的背影也站起身来。 车窗敲了几下,魏洛臣手抵着太阳穴靠在车窗边,她打开车锁,副驾驶的门就被拉开,刚才那个和周兮野争得面红耳赤的女人坐上车来。 “怎么样?”魏洛臣闭着眼睛问。 女人摇头,“这个周兮野,不好对付,她反倒过来骂我一顿……” 魏洛臣哼笑一声,睁开眼,“没把我家老公牵扯进去吧?” 女人摇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放心,我做事干净。” 魏洛臣发动汽车,“就算她难对付,也得让她看看令行止夫人的威风,我的男人,想睡就睡,那得付出代价。” 说实话,她还挺开心的,孔令琪她没法动,但是周兮野可以。周兮野她调查过,家里普通,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吃苦吃出来的,去前线? 还是一个女孩子,真是有够苦的。 反正魏洛臣不会去,周兮野再苦再累,从清华的传奇变为周主任,最后不还是得给她打工,成为她的“韭菜”? 时常魏洛臣会感叹自己生得好,不用学那些没用的知识,她不需要知道李白和杜甫是哪一个朝代的,更不需要知道小球在光滑没有摩擦力的横截面上如何运动。 她只需要知道巴黎时装周上着名的设计师是谁,经典款的衣服如何搭配鞋子…… 知识和智慧,在她的世界是最无用的。 想一想周兮野,从小学到大,努力二十年,最后的目标居然是成为自己的韭菜?社会只有两种,一个种就是奋力能坐上韭菜的社会,另一种就是努力也没法做韭菜的社会。 车子还没开出去,车窗又响了,魏洛臣侧头一看,是周兮野。 她嘴角噙着笑,手指又在车窗上敲了三下,而后手指了指车窗。 魏洛臣脸上的笑意没了,她不想和周兮野面对面,因为魏洛臣怕周兮野。 不是因为周兮野多么厉害,而是她怕看到周兮野,就会明白令行止为什么出轨她——令行止的世界,权谋,能力,知识,是他最为欣赏的。周兮野能靠她一个人走到这个地步,权谋、能力、运气,缺一不可。 看到周兮野,魏洛臣仿佛就是看到一块行走的人形《三十六计》,走仕途的女人,更难搞。 她不想降下车窗,想要踩着油门立刻离开这里,或者……魏洛臣咬了咬牙,撞死眼前这个女人也行。 周兮野没给她机会,用手里的灭火器直接把车窗砸烂。 魏洛臣和副驾驶的女人只是张开了嘴,尖叫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周兮野已经利落砸开车窗,车内警报声响起来。 扔开手里的灭火器,车里的两个女人如同被定格一般,像是没听到警报声。周兮野有些烦,从头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周兮野点烟的时候很美,狂放的美,黑发垂肩,眼眸睥睨,仿佛看得不是烟,是芸芸大众。 点了烟,周兮野仰起头深吸一口,烟过了肺后,吐出来后才转身看向魏洛臣。魏洛臣此刻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板着脸看周兮野,“周主任,你这可是违法的。” 周兮野走近,胳膊搭在被她砸烂的车窗边上,弯着腰笑眯眯地和魏洛臣说,“你猜我睡了你老公几次?” 然后又吸了一口烟。 魏洛臣看着她眼睛都要滴出血,“不要脸的婊子。” 周兮野侧头吐出烟,“你想找我麻烦,光明正大地来,我会和你讲清楚,解答你的任何疑问,让别人来说你老公的事……没必要……很loser。” 魏洛臣真的很生气,她想说你离我老公远一点,可这事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她不想做一个狰狞的大婆,当街打小三。 没格局,没风度,她的身份更不允许她这么做。 看着魏洛臣咬牙切齿的模样,周兮野站正身子,语气严肃,“魏洛臣我警告你,今天这一次就算了,如果你再做这些蠢事,影响到我的工作,我不仅让你生不如死,令行止也跑不了。” 说完,将烟头狠狠按在车窗上。 等脚步声消失在车库里,魏洛臣的眼泪才敢冒出来,颤抖着手,女人在一旁安慰她,魏洛臣气得不行,哽咽尖叫,“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 回合一:周姐胜! 31“怎么下手,再和我睡一觉吗?” 周兮野当然没有听到魏洛臣的发疯,她上了自己的车,想了一下还是给令行止发了一条信息。 “见一面,有事。” 发完信息没多一会儿,令行止回复道:“望月山庄。” 这是高级官员应酬常去的地方,几年前叫高级会所,现在叫望月山庄,位于西长安街国家大剧院旁边。周兮野放下手机,开车向西长安街驶去,车虽多,还好并没有堵车。 到了望月山庄外,天才刚黑。 望月山庄,从外面看和其他建筑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里面却别有天地。 典型的中国古典园林建筑,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大隐隐于市,闹市之中圈出一片清净之地,这是官员们真正追求的品味,高雅,别致。周兮野的车刚开到门口,正在想把车停到哪里会比较方便,但是这地方前后都是要道。 天安门,人民大会堂,国家博物院,哪个地方都不是她能停车的。 就在她要掉头停车的时候,山庄门口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示意她可以把车开进去。 周兮野照做,车一进去,后面门就关上,而后她就被人拦下来。周兮野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着绿色军服的人走过来询问,“您是周兮野,周主任吗?” 周兮野点头,问话的人点点头,“那我帮您把车停了。” 递出钥匙,另一个人上前,“您跟我走。” 周兮野跟在那人后面,上了一辆观光车,一进这望月山庄,门口是山和流水,初秋郁郁葱葱的植物在门口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假山前面,伫立着巨大的一块石头,上面雕刻着四个大字,“望月山庄”,笔锋颇为凌厉。 “这是邓先生提笔写的,一直放在故宫里头,几年前秘密拍卖,山庄老板买了回来。” 周兮野点点头,就算她真的是当了北京的官儿,也有许多东西是她闻所未闻的。车子从一条小道拐了进去,周兮野突然懂了《桃花源记》中“从口入,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是怎么一回事。 山庄内,环山绕水,景致怡人。一入眼的,就是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它们立在湖中,飞檐青瓦,盘结交错,曲折回旋,精致押韵又不失大气磅礴。而后就是湖后面的楼阁,倒影在湖中,形成的景象颇为古韵。 车子从一旁的小桥上驶过,路过巍峨精致的楼阁,后面一片古建筑,弯弯绕绕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周主任,令书记还在忙,一会儿就来,您且等等。” 周兮野下了点,朝司机点点头。 这里面确实值得被称为山庄,地方大,像是古代明清时期的王府。 那人走了几步要上车,又停下脚步顿了顿,“周主任,这山庄地儿大,您可别乱走,走丢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意思周兮野听懂了,地方大走丢了,出了事他们没法负责——在这里应酬的人非富即贵,撞到点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山庄不会管。 “好,谢谢您提醒”,周兮野笑着道歉。看着那人离开,她才转身往里面走。小小的房间,里面的构造也是别有洞天: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是穿山游廊厢房,台阶上站着几个穿着汉服的女人。 “周主任,里面请。” 周兮野跟着她们走进去,正堂内,台按上摆着茶具,周兮野落座,脱了外套,女人坐在对面给她做茶吃。 身侧,开着几扇窗,古式的窗,窗框将窗外的景定格成了画,这是中国古典园林的特点。 显然,这个房间的这个视角极好,走过的人是画中人,摇曳的树是画中树。 茶香四溢,周兮野扭头看女人,经过几道复杂的程序,女人把茶放在她面前,“您请喝。” 周兮野拿起茶,闻了一下,抿嘴将茶沾在唇上,放下茶杯舔舔茶的味道,然后才喝第二口。 “这茶,不错。” 女人点点头,还要帮周兮野做第二杯的时候,周兮野拦住了,“谢谢,不用麻烦,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好。” 女人退出房内,周兮野站起身,拿着茶杯,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 夜刚暗,还有一些光,山庄内点了灯,灯笼,却不是正红色。 “茶好喝么?” 门口一道男声传来,周兮野扭头看去,是令行止。他脸颊微红,看着她笑了笑,走过来,满身的酒味儿。“怎么没喝?”令行止说完,拿走她手里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不错,这是西藏的雪茶,国宴上都不会给宾客品尝的茶。” 令行止两只手指捏着茶杯,向塌走去,看来是醉了。他走到塌上,侧身而躺,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茶杯,看向周兮野,眼神有些迷离。 “找我有什么事?” 周兮野也走过去,坐在塌对面的台按后,盘腿看着令行止。 他现在这副模样,胸口的白衬衫解开几颗扣子,脸颊微红,嘴唇也红红的,这般风流多一分油腻少一分不够性感,古代风流王爷应该也不过如此。 见周兮野不说话,令行止笑眼打趣,“是不是想明白,要投入我的麾下?” 她摇摇头,拿起一旁的茶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令行止看着她喝茶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簇,嘟囔了一句,“牛嚼牡丹,浪费好茶。” 之后两人也没再说话,令行止微微抬头,就看了窗外的景色,眼看着天空中最后一丝蓝也变成了黑,柳树随风荡,缓缓地打了一个哈欠,而后眨眨眼,好像一眼万年。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风起云涌,冷风从窗内穿过,本来温文尔雅似舞女的柳树一下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鬼魅,呼呼风声如同尖叫一般。 周兮野站起身,依次把窗户关好。 再走过去的时候,令行止已经坐起身,懒洋洋的模样,脸上的红已经不见。 眼底带着一丝调戏,俨然一个浪荡公子哥儿,周兮野很少见到他这般模样。 既然清醒了,那她就可以说正事了。 “你老婆跟踪我,找我对峙。” 令行止听到了,也没有很惊讶,很平静地说:“你想怎么办?” 周兮野也不绕弯子,直说:“你们之间怎么样我不管,她要是惹到我,我肯定会对她下手。” 令行止笑着问,“怎么下手,再和我睡一觉吗 ?” 可眼前的人没给他答案,起身就走了出去,刚到门边,刚才那个给她做茶的女人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这是书记吩咐我给你的。” 茶? 周兮野收下,拎着袋子就走了。 风吹开了窗户,她没关牢。风吹进来,呼呼作响。令行止看着周兮野成为了画中人,渐渐地,消失在画中。 门口的女人急忙走进来,关好了窗户,“书记,您今晚住在这儿吗?” 令行止站起身,点点头,往屋里走了几步,“不了,我今晚回家住。” 他回家住,让魏洛臣有些受宠若惊,令行止回去后只是说了一声,“今晚有应酬回来晚了”,其他什么话都没说。魏洛臣涂好指甲油,在纠结要不要和令行止说自己见过周兮野的事。 令行止坐在客厅里,保姆端上一杯醒酒茶,慢条斯理地喝着,魏洛臣在一旁像一只猫一样蜷缩着吹脚趾头上的指甲头,满肚子文章,可她一句话都没说。 一杯茶喝完,令行止抬脚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餐桌上,令行止头也没抬地说,“最近有点忙,派人送你上下班。” 魏洛臣满心欢喜,点点头,可过了两天,她就明白了,令行止那里是派人送她上班,分明是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回家了之后,令行止还要看她的手机,虽然两人没什么交流,但是魏洛臣感觉到了令行止的不满。 这一次的不满,魏洛臣找不到由头。孩子的事他们一直都是心结,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争吵就变本加厉,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魏洛臣觉得他们还有希望再生一个。 想来想去,只能是周兮野。 他们的感情,就算是孔令琪出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不会因为魏洛臣时常刁难孔令琪而对自己不满……但是周兮野……魏洛臣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支烟,拧着眉头想该怎么对付这个女人。 一时间想不出来,魏洛臣有点怕周兮野。可令行止每天的态度让她烦躁,从小到大,她魏洛臣就只在令行止这里吃过亏,受过委屈。 这么一想,她更委屈了,不能冷暴力,得给她一个痛快。魏洛臣掐灭烟,当晚,她办了一场派对,想要激怒令行止。 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令行止回家的时候,满屋子里的人穿着性感的衣服,跟着音乐摆动身体,魏洛臣更是站在爱马仕的桌子上踩着高跟鞋扭屁股跳舞。 其他人看到令行止,都不动了,笑着打招呼,音乐声也停下来。 “怎么回事……” 魏洛臣刚要斥责DJ,看到了令行止,她叹口气。“行了,大家散了吧!” 令行止穿过人群,走上楼进了书房。 一句责骂都没有,魏洛臣脱了鞋赤着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心颤抖着。 第二天,令行止一出门,就再也没回来过了。不是令行止不想回,而是阅兵出事了。 经过一系列的兵荒马乱,蒋云鹏前脚从中南海出来,后脚就把女儿送出国,事情尘埃落定。 阅兵式的前一天,令行止约蒋云鹏在望月山庄喝茶。 ———————————————— 关于np的一点小说明~ 故事才拉开序幕,人物还没全,别着急~ 还有几个男人出来。 这些男人不一定和女主睡(看情况哈哈哈)但是都喜欢女主的! 我也不诈骗,结局是我下笔前就定好的,男女主的感情最后肯定是1v1 至于周培如何,其他男人如何,就好好看故事啦~ 32紫禁城里的枪声 “令书记,你这屋子的风景不错啊”,蒋云鹏站在窗口,向外看去。 令行止笑着摇摇头,走到窗户边上,“望月山庄,从哪个角度看,风景都很好。” 蒋云鹏背着手看湖,还有亭台楼阁,风和日丽,天空很蓝,“诶……这儿之前是谁住的地方?恭王府离这儿远吗?” “将军您记错了,恭王府是和珅的府邸,这儿在紫禁城前必然是王爷住的地儿。” 令行止耐心解释了一下,不知道蒋云鹏话中是不是带着一些暗讽。 “王爷住的地方,住哪儿都比不上雍和宫,雍正、乾隆,那是块好地方”,蒋云鹏点点头,一扭头,闻到了茶香四溢。 “这什么茶,味道清香,和我平日里喝的龙井不一样。” 蒋将军走到台按边坐下,洗茶的女人把茶分好,放在两边。蒋云鹏拿起一杯,抿了一口,抬头问:“西藏的雪茶?是前一阵子西藏军区那边送过的?” 令行止一笑,“还是将军您见多识广,西藏的雪茶,主席喝得好,给父亲和我都送了一些。” 蒋将军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的笑顿时不一样了,“我刚从主席那儿出来,他什么都没给我,诶呀……看来他小气得很……”说这话的时候,蒋将军的眼睛紧盯着令行止,颇有压迫感。 “您是主席的老朋友,老朋友自然不需要客气,东西是好东西,心意是好的……不过关系实在是一般”,最后几个字,令行止说得极其慢。 蒋云鹏听完这话,脸上没了任何笑意,这一段时间,他和令行止接触办事,是个靠谱的人,明事理,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刁难其他人,就是嘛……是令青云的孩子,心眼儿比这四九城的弯弯绕绕都多。 蒋云鹏不喜欢心眼多的人,周培就正好,有心计却不让人讨厌。 “将军,我们都是为主席办事的人,您对我大可不必有太多警惕心”,令行止笑笑,低着头给蒋云鹏到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而后与蒋云鹏鹰一般的眼神对视,声音轻柔,“我和我父亲不一样。” 蒋云鹏看看茶,又看看令行止,把手放在了台按下,看得出,脸上的肌肉都在用力,岁月带给他的刀锋在脸上划过一道一道,细碎却威严。 瞬间,两人剑拔弩张,空气中凝结着蓄势待发的千军万马。 几秒后,蒋云鹏突然笑了,“泄漏武器型号的人不是我女儿,她没有任何动机,没有任何理由。” 令行止点头,“我知道,可总是要有人背锅,蒋宴辞身上的证据链完整。” “我听主席说……”蒋云鹏的手从台按下伸上来,放在上面,指尖碰了碰茶杯,“这事可大可小,是你父亲执意要查,那态度……生怕查不出来什么东西。” 蒋云鹏握住了茶杯,看着令行止。 令行止淡然一笑,“前不久我与家父因为门头沟一事产生了争执,他是想借着泄漏一事给我点教训。让您沾染了荤腥,多有得罪。” “有没有可能,泄漏名单一事……”蒋云鹏身子前倾,脸上满是肃杀。 “有可能。” 时间与空间都暂停三秒,蒋云鹏撤回身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咽下去茶后啧了一声,“茶是好茶,就是有些凉了。” 令行止点头,拿起茶壶,“我再给您倒一杯。” 蒋云鹏喝到了令行止亲自倒的茶,放下茶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倚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有后路吗?” 令行止听到这话,眨眨眼,低头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茶,静静喝完茶,四两拨千斤地说了一句,“还是要谢谢将军赏脸来我这儿喝茶。” 蒋云鹏听明白了,今天令行止邀请他来,不是为了站队,而是表达两个意思,一呢,泄漏名单的事应该是父子间的对薄,牵扯到了他女儿,令行止拉下脸面道歉,给足了他这个面子。 二呢,他和他老子之间确实有矛盾,但是并没有要背叛老子和别人合伙的意思。 蒋云鹏站起身,低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明儿就阅兵了,四九城的安全还要多靠令书记,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令行止也没留客,站起身陪蒋云鹏走出去,送到门口,蒋云鹏停下脚步,回头和令行止说,“蒋宴辞这事儿,我不怪任何人,是我一贯宠爱她,让她放松警惕没有本事遭人陷害。” 令行止点点头,他看出来蒋云鹏似乎是有话要说。 “历代君臣,兄弟姐妹,为了权利互相撕杀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我只希望宴辞过得好,我辛苦一辈子,深知这四九城的水有多深,不想让她再淌这浑水。” “她有一个好父亲。” 风吹过,吹乱了令行止的发。 蒋云鹏动了动嘴角,“出了这个望月山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令行止眯了眯眼,看向远处,不知何时柳树竟然染了几分黄,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快要进入深秋了吧。 蒋云鹏消失在视野内,令行止也没停留,叫了车也离开望月山庄。 阅兵式当天。 北京时间,六点整。 丰泽园早已经灯火通明,秘书处一行人里里外外地跑着,鸡鸣一声,天边微微发亮。 “主席什么时候醒?七点还有一个晨会,令部长和令书记已经等在外面了。” 问话的人是军管处的副主席,周戴川,他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丰泽园外面。 “主席已经醒了,在做身体检查,您稍等。” 过了没多久,周戴川被请进去,主席坐在椅子上,一旁的私人医生正在收拾东西。“不是七点才开会,你这么着急?” 主席笑着问。 周戴川笑了一声,“主席,我这是来和您说苏州军区那件事的,现在虽然每个眉目,胡将军也不肯说,只是让您小心一点,眼下马上就到到五年任期,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主席脸色沉了车,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 听完周戴川的报告,主席抿着嘴没说话,“蒋将军和胡将军关系本来就……复杂,您让蒋云鹏去,也问不出什么话。” “她老公死的时候,她什么情绪?伤心吗?” 周戴川摇摇头,主席反而明白了什么一样,“必须让蒋云鹏去,他牵扯到里面去,胡将军才能帮我们。” “您是说,胡将军还是喜欢蒋将军的……?” “放屁,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上了车,往勤政殿驶去。 北京时间,六点四十五,勤政殿。 令行止和令青云坐在会议室内,门一开,主席走进来,两人站起身恭迎。 晨会主要是说明一下具体流程,十点的时候,各国领导人会到故宫门口,主席亲自迎接,并且会电视直播会面情况。 这一次来的国外领导人,主要有俄罗斯、朝鲜,德国,英国,以及一系列非洲国家,中东王室。 会面之后,在中南海的怀仁堂里交流,互相赠送礼物。等到中午的时候,阅兵仪式正式开始,在天安门城楼上。 阅兵仪式之后,休息,开会,具体的流程只要根据秘书处给的安排表,安排就行。总理也要出面解决一些事,与老主席们的会面不能少,传承这东西不能缺。 还会有一些片段是要放在晚上新闻联播播出的。 晨会开了没多久,外面已经有整齐的脚步声和口号声,是士兵晨练出操。 阅兵这事主席和总理都很激动,毕竟是展现国力和大国时刻,八方来朝,乃是深深刻印在中华上下五千每一位君王基因中不可磨灭的。 清晨,正步声,号子声,还有高级官员之间的闲聊。 北京时间,七点十七分,勤政殿外。 没有人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声没有乱,口号声没有停,可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有的。 勤政殿的门被踹开,众人脸上还带着笑意,枪声一触即发。 整齐的脚步声变成浪潮,向勤政殿涌去。 令行止忘了自己是怎么扑过去的,右肩一阵刺痛,枪声交错。 北京时间,七点四十分,勤政殿内。 拿着枪的护卫排成一排,主席坐在沙发主位上,室内一片寂静。 “令书记没事,只是擦伤,子弹擦过他的肩膀。” 军医从里屋走出来,向令青云说令行止的伤情。他听完挥挥手,没再说话,表情拧成一团。 北京时间,八点整,勤政殿外。 勤政殿大门紧闭,里面的情况没人知道。 军队排成一排,站在门外,空中的飞机在巡航。 北京时间,八点半,天安门城楼。 周兮野入场,和各地市长、书记打过招呼后,入座。天安门两旁红色的观看台,远远看向广场,都是人。 红色成片从天安门中心向两边扩散开来,周兮野也莫名激动起来。 这可是阅兵,十年一遇都难能可贵。 天很蓝,空气很好,对面飘扬着的五星红旗,肆意舞动。 北京时间,九点,天安门城楼。 魏洛臣拿着手机,自拍了一张,她坐的位置可以高官家属的地方。自拍好,发送到各大社交平台,朋友圈不一会儿一堆人都来点赞,来奉承她。 她看着那些人的评论,笑了一声,收起手机,拢了拢披在肩头的黑色西装。 抬头环视一周,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周兮野。 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北京时间,十点,天安门城楼。 各国领导人入场,主席戴着微笑在众人欢呼、鼓掌声中走到演讲台前。 演讲结束,国旗在护卫队的方块队中,穿过长安街,走到了广场上。 在嘹亮的国歌声中,国旗升起。 北京时间,十点四十五分,天安门城楼。 阅兵仪式正式开始。 可没人知道,阅兵仪式结束后,所有官员都被“安排”进了紫禁城,一只猫都跑不出来。 33“姐姐,把它剪了吧,不然老是起来,我都 周兮野在这一次阅兵前从没来进过故宫,无论是旅游还是公务,都没有来过这里。 成群结队的官员,乌泱乌泱一片,站在乾清门前,周围一圈都是抗着枪的士兵,头顶时不时飞过两架飞机。更有无人机,在故宫上空来回盘旋。没人知道怎么一回事,仪式结束后,军队里的人让他们进故宫,走了许久,停下来后,就没再动过。 周兮野身边站着湘潭市市长,虽然两人官职关系紧密,但其实不怎么熟。市长想到之前门头沟崔浩然的事情,背后还是有一层冷汗,“崔浩然那人到底怎么死的啊?我听说……是车祸?还是……?” “我也不太清楚,那家钉子户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挺难判,没有证据。” 市长听周兮野这么说,只能点点头,舔了舔了唇,“你说这事怎么回事,把咱们困在这儿?”他想抽烟,但是打火机早在阅兵式开始的时候就被没收了。 周兮野摇头,“我也不清楚……”她心里也琢磨了,只能是阅兵式出了问题,但是从流程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反正她看不出任何纰漏。那就是……她心里不安,只觉得是大事发生了。 什么大事,她不敢想,太阳穴莫名动了动。头顶几只乌鸦飞过,落在屋檐上,周兮野仰头看着它们,叫声难听且让人觉得心中觉得郁顿。 阳光很大,有官员想要去边上的阴凉处,但是士兵不让,拿着枪指着那人,哄闹很快平息下去。周兮野突然想起来,如果都被困在这里,那令行止和令青云也应该在啊。 她穿过人群,往前走了走,几位部长坐在椅子上,一旁还有人打伞。 叶利峰在,其他几个部长都在。 唯独令青云不在。 周兮野和叶利峰对视一眼,两人大概知道了这事和令青云有关。 可没办法,重兵看守。没一会儿,门打开了,海陆军的军管负责人都出来,“文职官员在这边排队,部队里的官员在这边。” 很快,分成了四队,两个类别。 然后细分,从中央到省级,再到厅级,处级,科级…… 周兮野在的那一队,八十人,都被带到了慈宁宫,一同前往的人里还有人在打趣,“免费故宫一日游,慈宁宫,也能体会一次老佛爷的待遇了。” 进到慈宁宫,宫内有椅子,房屋内也可以休息。周兮野没进去,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手机不在身上,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 很快,就有人进来一个人一个人带走审问,轮到周兮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四十三分。 问题都很简单,阅兵前一周的活动轨迹,周兮野如实交代,并且签字。同时,一旁的人现场调录像,确定周兮野的行踪正常,没有出入,才让她离开。 肯定有事发生,但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开审问厅,周兮野又被带回到慈宁宫。这个时候,大家几乎都睡倒一片,没有什么讲究,还有打呼的声音。 周兮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故宫中真的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蝉鸣都没法从墙外进来。若不是此起彼伏的呼声,周兮野想这种夜恐怖是真的很难熬过去吧。 这个时候,一个士兵走进来,周兮野抬头看他,他招手让她和自己出去。周兮野犹豫了一下,故宫里应该很安静,但是……她怕出事,远远地跟在士兵身后。 他看她走得慢,转头很无奈地说,“令书记要见你,你这么磨磨蹭蹭,天亮都不一样能回来。” 周兮野停下脚步,“万一你骗我呢。” 士兵叹口气,“我骗你做什么……”看周兮野信不过他,他把自己身上的枪拿下来要递给周兮野,“你拿着枪,跟在我后面走,我要对你做点什么,你就开枪。” 在紫禁城周围,所有人对枪声都很敏感。 周兮野拿着枪,跟在士兵身后。 走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到地方,周兮野除了起疑心,更是感叹古代这要是没轿子,小脚妃子们可真的是要累坏了。又走了一会儿,周兮野看看红墙,想起北京一些恐怖的传说,可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关于古代宫女的影子。 这么一想,她有点后悔跟着他出来了。 还好,又走了一段路就停下来了,“令书记在里面等你。” 周兮野把枪还回去,走进了院落中。西厢房和东厢房里面都亮着灯,她还能看到有人在里面忙。正方里亮着灯,可没有影子。周兮野跟着院子里的人,走进了正房,“书记,人到了。” 周兮野走进去,侧头一看,令行止躺在床上。又走了几步,才发现他脸色发白。 “累了,喝点水。” 一旁的人把水放在圆形小桌上,就离开了。周兮野也没客气,坐了下来,咕咚咕咚喝完了水。 没等令行止开口,周兮野放下水杯就说,“不是说故宫五点半清场,是因为晚上有鬼要出来活动……如今这么看,没准是关押官员的。” 令行止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极其虚弱,眼眸因为脸色苍白越发深邃。 周兮野觉得有点不对劲,打量了令行止一番,没见到有什么不同,“你受伤了?” 令行止没理会她的问话,“我找你来有事要说。” “最好是有事要说,你这个阵仗真的像古时候王爷在宫里偷偷幽会宫女。” “我今天想了好久,还是不明白,叶部长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和叶柔辛也是假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卖命。” 周兮野听这话都要吐了,有点烦,可一看令行止认真的模样,还有些憔悴,现在的他周兮野感觉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摧毁一样,脆弱感,莫名的让周兮野的心软了一下,“叶部长与我有恩,救命之恩。” 令行止没说话,看着周兮野。 周兮野又给自己倒一杯水,似乎是壮胆。喝完了才说,“也不是叶部长救了我,是他的孩子。” “叶柔辛?” 周兮野摇头,“不是……”她缓缓低下头叹口气,“是……” 是叶利峰的私生子,大家都管他叫傻子。人确实是傻的,当初在前线的时候,叶利峰作为官员代表也去了,慰问周兮野他们这批志愿军,一旁带着他的傻儿子。 周兮野在列队中看到叶利峰的儿子,模样英俊,脸上带着嘿嘿嘿的笑,看谁都笑。 晚一些时候,她到叶利峰的帐篷中汇报信息,傻子就走进来,第一次看到她很惊奇。 “姐姐,你可真好看。” 周兮野皱了皱眉头,叶利峰摆摆手,“傻儿子,去哪儿我都得带着他,不然会被人欺负的。” 傻子没走,嘴里念叨着姐姐好看,要和姐姐睡。 周兮野耐着性子报告,只是觉得在国内被欺负也好过来前线受苦,万一哪天小命不保就死了呢。 不过,战场上死的痛快,一下子就死过去了,也挺好。 她大概对傻子的印象就是好色,觉得她好看,要和她睡觉。看来是老子教的,不然哪个傻子知道是要和女人睡觉啊。叶利峰在一旁也不理会,只是说了一句,“你别和傻子计较。” 后来,她训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傻子的惨叫声。 看来,傻子在哪儿都会被欺负。 “说啊,上次让你睡那个漂亮姐姐,你睡上了吗?没睡上也不要紧,你跟你爸要,你说你想和她睡……” 傻子跟着学了一遍,“爸爸,我想和漂亮姐姐睡……” 周兮野当时就火了,可她现在没什么优势对付那帮男人,带枪的男人。忍了忍,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没多久,傻子就来找她,笑嘻嘻的,俊模样,就是可惜了那张脸,没脑子。 她叹口气,“你要干什么。” 傻子嘿嘿一笑,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包面包,“姐姐,漂亮姐姐,给你吃面包,可好吃了……” 周兮野拿过面包,没敢吃,她怕里面有药,被这群只有几把没有脑子的男人强奸了,可不是小事。但她还是接过了面包,放在身后,眼中还是警惕,“你还要干嘛。” 傻子摇头,不说话,只是盯着她,“你吃啊……可好吃了……我偷偷从我爸爸那里拿过来的。” 周兮野想了一下,看着他,“你爸爸和你说过,你多大了吗?” 傻子皱起眉头,想着问题,“我爸说我都要三十了。” 得,完全是个傻子,比自己还大的傻子。 不过看在叶利峰的面子上,她不叫傻子喊自己姐姐了。这么一想,她也没心思和傻子聊天,躺倒盖好被子。 傻子在她耳朵边上念叨,乱七八糟的东西,周兮野不想听,“姐姐,你睡吧,我帮你看着。那群人他们总是想着来睡你……” 周兮野挑眉,“你知道睡觉什么意思?” 傻子嘿了一声,“我说姐姐啊,你怎么比我还傻。睡觉是睡觉,睡你是谁你,前面一个是正常活动,后面一个违法的。” 周兮野当场笑了出来,这傻子还挺善良。可周兮野还是放心不下,手伸在枕头下面,握住枪。睡得很轻,傻子也不说话,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周兮夜醒了,傻子没睡,一宿没睡,眯着眼,看到周兮夜醒了,“姐姐,你醒了啊。” 说完,头一栽,直接趴在地上睡了。地上都是土,周兮野是没想过傻子能这么傻,又傻又倔强。把他扶在自己的床上,也没理他。后来几天,傻子都守着她睡觉。 周兮野看着傻子的脸,心里觉得可惜。 如果他脑子正常,相比也能在出色的家庭中成为一个出色的人……不过也轮不到她操心,周兮野心里骂自己,人家有钱有权,自己有什么,不过是普通人,来前线吃苦才能得到他们这些达官显贵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地位。 这么一想,她也不同情傻子了。 可傻子毕竟是个男人,第二天一早,傻子坐在自己床边上,指着自己腿中间勃起的肉棒问,“姐姐,我该怎么办,他总是自己起来。” 周兮野坐起来,傻子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姐姐,把它剪了吧,不然老是起来,我都觉得烦。” ———————————— 还有一更 本来是一起的 但是有点长我分开发 34面包 周兮野一把拉住他,把剪刀扔开。 “你听我的,把裤子脱下来,把手伸进去。” 傻子照做,手一碰到肉棒,他就哼唧,顺势倒在了周兮野的怀里,“姐姐……好奇怪啊……我想尿尿……尿不出来。” 周兮野叹口气,想不明白他都三十了,之前没人帮过他吗? “你以前怎么做的?” 傻子说,“等他自己下去。” 无辜的眼睛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可不知为什么,周兮野对他有了一种欲望。毕竟在这儿待了几个月,生理需求没处解决,但是吧……周兮野吞咽了一口口水,右拐傻子上床这事儿她做不出来。 更何况,怀孕了在这里更麻烦。 那就只能边缘性行为了,“你别动,我来。” 说着,周兮野好像精虫上脑一样,拿了自己昨晚刚换下来的内裤塞进傻子的嘴里,然后用手铐把傻子的手铐住,自己穿着内裤,脱掉傻子的裤子,肉棒很大,颜色粉嫩。 她摸了一把,傻子哼唧一声,腰在颤动。 周兮野骑了上去,隔着内裤蹭傻子的肉棒,抚摸着傻子的胸口,她发出一声叹息,心里一个劲儿地骂自己,“对傻子都能发情,真是傻逼了。” 蹭了没一会儿,自己的阴瓣敞开,因为血的原因大了一些,磨蹭了几分钟,她就高潮了。 久违的高潮,内裤都湿了。 傻子也在这个时候射了出来,那可是攒了近三十年的精液啊,像喷泉一样往外喷,又浓,量又大,帐篷里一下子全都是他的味道了。 周兮野来不及细细品味高潮的余韵,即刻站起身,穿好裤子,在抬头一看,傻子脸很红,爽得翻了个白眼。 等他缓过来了,周兮野拍拍他的脸,把他嘴里的内裤拿出去。傻子才喘着气问她,“刚才好舒服,我想再来一次。” 周兮野一个巴掌就打过去,傻子的脸如同金毛被打后一样,眉头立刻皱起来,“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这东西不好,只能每天一次,不然你会死得早。” 一听死得早,傻子也不想了,“你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去找爸爸。” 眼睛里还有泪。 周兮野无奈松开他,本以为他什么都说不清,再次见到叶利峰的时候,他目光中全是调侃,傻子坐在爸爸身边,神气得很。 汇报完了工作,叶利峰才说,“我这孩子他喜欢你,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多担待一下。” 意思听明白了,照顾傻子呗。 周兮野也没拒绝,这傻子和她关系不错,寸步不离地守着周兮野,她睡觉的时候他瞪大双眼就怕别人来找她麻烦。 她醒了,傻子就纠缠一会儿,两人边缘性行为一下。 别人说她坏话,傻子就和人打架。那人也不敢使劲,毕竟是叶局的儿子,谁敢下手。 久而久之,军营里也没人敢说周兮野的话。 不过,一个女人和一个傻子的流言蜚语就出来了。 周兮野不在乎,在乎也没用,真的高潮得到好处的人是她。 后来的事情发生得突然,叶局他们受到了包围,要一队人马去解围。周兮野晚上和另外七个人,开着坦克向叶局所在的地方驶去。本来不想带傻子的,可傻子撒泼打滚在地上做臀桥,抱着周兮野的大腿,鬼哭狼嚎。 “我不管,我爸说了你得管我,你去找我爸,为什么不能带我。” 周兮野在众队友的注目礼下,拎起傻子的衣领,“走走走,一起走。” 可到了上车的时候,傻子又不见了踪影,过了好一会儿傻子领着一袋子东西,爬进坦克里。 别人要碰,傻子就一巴掌打开,紧紧抱在怀里,“这可是我的宝贝!” 周兮野他们来不及顾一个傻子,开着坦克车就往叶利峰在的地方行驶过去。虽然周兮野他们拿着的装备都是一流的,但是对方人多,周兮野负责找叶利峰,傻子被她关在车里。 晚上漆黑,那边打仗,炮弹交错。 周兮野抹黑匍匐前进,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叶利峰呆的地方,指挥者他们保护叶利峰。 同时给自己队友发信息,已经找到叶局。 可路上遇到了几个落单的士兵,一番搏斗后,只剩下周兮野和叶利峰两人还能有力气往回走。 走到一半,又有人来了,周兮野实在是没力气了,让叶利峰走,自己躲在石头后面,手里还有一个手榴弹,炸了他们就算了。 叶利峰走路的速度太慢,而且声音大,引来了其他敌人,周兮野为了保护他,被刀刺穿了腿。叶利峰没理她,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周兮野推到那人,顺手把手榴弹扔出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双手把她拉起来,抗着她就跑。 是傻子。 周兮野真的很想骂人,他一个傻子什么都不懂,能干点啥。 可太疼了,身上有伤,不重,但是疼。 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傻子把她放下去,周兮野没有力气靠在他怀里。 “别说话,我们等一等,等他们都被消灭了,再出去……” 傻子点头,紧紧抱着周兮野,手都在颤抖。 战况转变得过于快速,他们接到了叶利峰就开着坦克离开了。周兮野脑子里骂傻子傻逼,怎么还自己跑出来,本来可以死她一个人的,怎么现在要死两个人。 再说了,和一个傻子死在一起,有点丢人。 抱着这个念头,周兮野昏过去了。也没昏过去多久,有人来了,有枪声。 傻子小声问她,“姐姐,我能打得过他们吗?” 周兮野摇摇头。 傻子没再说话,周兮野他们躲避着他们,黑暗中,想着,千万,不要看到他们。 那群人还是走过来了。 傻子想都没想,站起身,还没怎么挣扎,就被用枪打穿了身体。 他倒下来。 周兮野很想骂人,心里满是惊恐,可傻子没死透,他紧紧地把周兮野压在身下,“姐姐……别说话……他们……发现不了你……” 温热的血流在了周兮野的脸上。 “宝贝,宝贝在车里……” 那些人走过来,周兮野不敢说话,他们又朝傻子开了几枪,一动不动,应该是死透了。 毕竟夜色黑,他们没注意到被傻子紧紧抱在怀里的周兮野。 傻子死了。 以另一种方式死在了周兮野的身上。 她 不敢动,听到脚步声离开,听到车声消失,她一动不敢动。 满脑子都是懵的,周兮野不敢相信傻子就这么死了。 天微微亮,又有车声传过来,周兮野想闭眼,又想看看傻子死时候的表情,可她没力气。 来的人脚步声很大,周兮野不想躲了,死了也好,一命偿一命。 可来的人是叶利峰。 昨晚回到基地,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大发雷霆就要回来。可是势力不一样,他们不能再牺牲人了,所以没有。 今早过来,便看到了紧抱着周兮野的傻子。 众人把傻子抬开,周兮野眨眨眼,被人扶着坐起来。叶利峰跑过来,看着早已经死透透了的傻子,拿起一旁的枪指着周兮野的脑袋,手都是抖的。 其他人拦着叶利峰。 周兮野倒也没怕,面无表情地迎着他的目光,“你带傻子来,不过也就是为了有一个能帮你挡枪的人,你在这儿装什么父爱。” 叶利峰上来就要踹人。 周兮野一动不动,一旁的人很开就把他们拉开。 傻子的尸体被抬走,她一眼都没看。 昨晚,她亲自见证了傻子生命的流逝,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傻子,今天就已经是死人了。 一路上她都很懵,脑子一片空白。 回到了基地,躺在床上要睡觉,可她怎么都睡不踏实,看到什么都能想到傻子。 不一会儿,营长进来,往地下扔了一个包。 “看看吧,傻子给你留的宝贝……” 周兮野看着那个黑色的包,是傻子上坦克前紧紧抱着的包,说里面有宝贝,是给周兮野的宝贝。 她麻木地走过去,轻轻拉开拉链,像是无数次她拉开傻子裤裆的拉链一样。 一打开,里面满满登登,全都是面包。 周兮野突然想到,傻子第一天给她的面包,她还没吃。 眼泪猛地从眼眶中流出,打湿了衣服,眼泪落在面包上面。 “所以……你为了傻子,要替叶利峰卖命一辈子?” 周兮野手握着杯子,不说话。 两人之间,又是许久的沉默。 35“叫我爸爸做什么?你要叫你爸爸来吗?” 沉默被进来的护士打断,“令书记,该换药了。” “等一会儿吧,我这还有事”,令行止皱着眉头看护士,“进来不敲门,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 护士有点不好意思,笑着道歉后退了出去。 周兮野食指指尖在大拇指上摩擦了一下,扭头问令行止,“你怎么了?”说完,用眼睛将令行止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 没看出任何不妥。 倒是令行止听到这话眯着眼笑了笑,脸虽然白,可笑容还是灿烂的,“真心想知道?” 周兮野体会到了一丝暧昧,转了转眼珠,“是带着算计的关心。” 令行止一点都不介意她这种没有界限感的冒犯,目光顺着她的眼眸移动到了红唇上,“我刚才意识到,我们还没接过吻。” “是吗?”周兮野不记得,也没注意过。 令行止的笑变了味道,“你吻我,我就告诉你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兮野歪着头打量令行止话里的真实性,令行止放松姿态,背完全依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任由周兮野打量、窥探。 过了一小会儿,她站起身来,走到令行止身边。令行止的目光也随着她的靠近一点一点仰起头,周兮野的手很凉,她抚上他的脸颊,令行止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手指顺着下颌线滑到脖颈,然后是锁骨,像弹钢琴一般点了点。周兮野俯下身,嘴角也带着笑,“前不久你老婆才找过我……”她头凑近令行止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话。 令行止听完笑容更多了几分暧昧,没受伤的手抚上她的腰,使劲往前一代,周兮野坐在他的腿上,他仰头看着周兮野,“要得不多,就一个吻。” 说完,他就吻了上去,周兮野没躲。 令行止的吻技不是一般的好,舌尖灵巧,先描摹周兮野的唇型,一点一点画着,十分有耐心。 然后角度刁钻地钻进她的嘴里,与周兮野的舌尖纠缠。 周兮野闭着眼,鼻尖都是令行止的味道。她确实没和他接过吻,令行止的吻技让她喘不上气,一开始他像是品尝甜品一样品尝她,而后像吞咽一般,从她口腔里夺取空气。 银色液体从两人的嘴角流出,不知什么时候,令行止的手已经伸到了周兮野的衣服里,在背后处来回抚摸着她。 周兮野手抵着他的胸口,两人只是嘴唇分开,额头仍旧抵着额头,喘着粗气。 令行止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在周兮野的嘴角抹了一下,把口水抹掉,而后轻笑一声。 “怎么不喷我给你的香水?”声音暗哑低沉,带着些性感。 那天从山庄离开后拿的礼物,是令行止给她的香水,不是西藏的雪茶。 Tom Ford 荆棘玫瑰。 周兮野哼笑一声,推开令行止,站起身,“只有猎物才会留下味道”,她不喜欢香水,不喜欢留下味道。亲密的人能闻到她身上最原始的味道,不亲近的人,敌人,她不带一丝气味,不能让他们察觉周兮野的进攻与踪迹。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令行止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液体,目光里的暧昧消失的一干二净,上位者的气场一下子回来了,“你倒是会破坏氛围……有人偷袭主席。” 六个字,周兮野消化了一小会儿, “是谁,查出来了吗?” 令行止没回话,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周身带着疏离的气场。 周兮野明白了,他这是算账呢,一笔是一笔的,于是叹了一口气,“叶利峰让我当棋子,我接受,你摆布我?你凭什么摆布我?就因为你是令青云的儿子?我是从战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不是靠睡男人睡上来的,没人可以逼我。” 令行止收起笑容,可语气还是温柔的,“真遗憾,那我们只能是敌人了。” 温柔刀,刀刀致命。 这对周兮野不算什么,她见过真刀真枪,不会被令行止三两句话吓到,但气势也不能输,“你靠老子做到这个位置,我靠自己走到现在,我最大的敌人不是你,是你爸。” 令行止沉下脸,声音冰冷,“周主任,不早了,我找人送你出宫。” 周兮野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走出去,天微微亮,周兮野动了动胳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远处屋檐上的乌鸦“啊——啊——”叫着,可周兮野心情不错,环视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毕竟她这是第一次来故宫嘛。 身后的人看她不紧不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过了几秒还是张嘴说,“周主任,我送您出宫,走西华门吧。” “好。” 周兮野愉快地抬脚跟着士兵走出去,一路上什么人都没遇到,空气清新。突然想到,故宫北边的景山公园还是能看到故宫的全景,哪天得去看看。 她虽然不信风水,但是也有点小迷信地沾沾龙脉的王者之气吧。 周兮野离开没多久,令行止叫护士进来换药。拆开包扎线,血还在流,护士看令行止心情不太好,没敢说话,涂抹好药后,血还是一直在流。 “令书记,您刚才是动这只手了吗?” 令行止嗯了一声。 护士想斥责,可又不敢,她叫了医生进来,床前围着一群人,好不容易止住血,包扎好。令行止有点困,医生嘱咐着注意事项,他没细听,只是最后一句让他清醒。 “……令书记,要不让您爸爸过来一趟吧。” 令行止笑了,他语气很轻,“叫我爸爸做什么?你要叫你爸爸来吗?”他看着医生问。 医生愣了一下,摇摇头。 令行止又看向一旁的护士,挨个问过去,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问,“你要找你爸爸吗?” “你要找你爸爸吗?” “你要找你爸爸吗?” “……” 问完在场的所有人,令行止脸上的笑容依旧在,不过多了几分杀气,“既然大家都不找爸爸,以后就别再问我这么蠢的问题了,这不是幼稚园。” 医生和护士走出去,路上小声叫冤,他提令青云,是因为看令行止的病情不太好,找令青云安抚一下……可都没想到摸到了老虎屁股。 从西华门出去,亭子里的士兵登记完,周兮野坐着一辆军用吉普离开了。车子开到驻京办事处,刚上班的保安看到周兮野,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周主任,您怎么来这么早……” 周兮野没解释,刚走到电梯那边,保安追上来,“周主任,有个客人,说是来找你的……他刚到没几分钟。” “谁 ?”谁能这么早来找她? 带着好奇与疑问,走进会客厅,黑皮沙发中间坐着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后背挺拔。 周兮野脚步一顿。 “易琛岭?” 男人站起身,朝她点点头,没有体制内惯有的笑容,完全是养尊处优富家子弟的模样。那天见面可能因为是夜晚没能细看,今天仔细一看,易琛岭身上有一种厚实的美,浓密的头发和晶莹发亮的眼睛,厚嘟嘟的嘴巴带着一些孩子气,一点棱角都没有,像个没心机的福气娃娃。 “周主任,您好。” 两人握了握手,周兮野坐在他对面,身后饮水机烧水的声音有些大。 “易公子,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实在是想不到央行行长的儿子能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来意,“我听闻您从紫禁城里出来,便过来想问问您,我父亲参加完阅兵后就没回来,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可好?” 周兮野眯了眯眼,消息挺灵通,不过他话音一落,办公室里的座机响起来。 “肯定都是来问你紫禁城里的事,你不用理会。” 易公子倒是傲气,一句话让周兮野没法脱身,她笑了笑,背靠在沙发背上,也翘起腿,“易公子你想知道的这些事我不能说,不是不帮你,而是我自己也在悬崖边上,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我不能说。” 易琛岭看着周兮野,脸上也没被拒绝后的不满,很平淡,看了几秒周兮野,目光移开,垂眸,“我知道前一段时间京城里发生了什么……那晚周主任在蒋宴辞的房间里做了什么?” 这话倒是让周兮野觉得他有意思起来,他不再是尊贵的土豆子了,带了一点攻击性。 “易公子你在说什么?” 易琛岭直指地看着周兮野,“我了解蒋宴辞,她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动机去泄漏信息的。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大小姐,她怎么会有你的手段厉害呢?” 周兮野眨眨眼,而后笑了,“易公子,没有证据的话你不能瞎说,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的。诽谤公职人员,我不知道你爸爸能耐多大,但是……”她的目光锐利,“我能从故宫里平安无事出来,你爸爸可不一定……” 易琛岭的反应让周兮野觉得好笑。 他脸红了。 是的,他居然脸红了。周兮野好久没有这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了,“这样吧,易公子,你先等等,如果您父亲还是没消息,我帮您问问……” 周兮野站起身,“您留个方式,我有信儿了给你打电话。” “不”,易琛岭仰起脸,脸上满是倔强,“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坐在这里等。” 简直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可周兮野又不是开幼儿园的,笑眯眯地说,“那您坐这儿等着吧,渴了那边有水,饿了找我的秘书点外卖。” 说完这些,周兮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在隔间里洗了澡,小睡了一会儿。 到了八点半,她起来工作。期间也没去打扰易琛岭,小孩儿心性嘛,随他去。 本以为尊贵的易公子待一会儿就会走,可没想到他真的从早晨一直等到了周兮野下班。 36纯情勾引H 周兮野换好了衣服走到会客厅,只见易公子叉开腿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衣服,头垂下来,发型也不似早晨那般一丝不苟,带着些凌乱,一动不动。 只是呼吸声有些沉重。 橘色的夕阳从窗户外照进来,沾染在易琛岭的发尖与后背,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温暖。 周兮野坐到易琛岭对面,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的睫毛,不得不说,易琛岭睡得像一只猫。 办公室里人走得没几个了,李小岑大呲咧地走进来,叫了一声周主任,声音洪亮。 周兮野抬头看去,易琛岭也醒了过来。 “周主任,我走啦!明天见。” 周兮野点点头,易琛岭动了动腿,发出一点声音。 “走吧,下班了,再睡可就违纪了”,周兮野站起身,看着他。 易琛岭抬眸看周兮野,没动地方。 两人对视了几秒,周兮野突然一笑,走到易琛岭面前,“怎么,易公子,还要我扶你起来?” 易琛岭抿抿嘴唇,定定地看着周兮野,湿漉漉的眼眸,漆黑的瞳孔,可怜兮兮得像条狗,“我腿麻了。” 周兮野轻笑一声,蹲在他面前,无意间扫到易琛岭腿间的鼓鼓囊囊的东西,下意识周兮野吞了一口口水。 这一微小动作被易琛岭捕捉到,他并拢了双腿,“你要干嘛?” 周兮野挑眉,本来因为自己这种突然好色的心行为愧疚,但因为他的内敛而突然来了兴致,手放在了易琛岭的腿上,轻轻摸了几下,然后重重的一拍。 “你说我干嘛,伸直腿,活动一下就不会麻了。” 易琛岭因为周兮野的动作变得脸红,听她的话,伸直腿,周兮野顺势坐在他身边。 “现在风声紧,好多人打电话过来问里面的事,我不能说,位卑,易公子啊,你就体谅一下我?” 说完这话,易琛岭并没有回应,周兮野看过去,他正捏着自己的腿,上下拍打。 周兮野便没再说话,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等了一会儿。 “我好了。” 周兮野睁开眼,易琛岭穿好衣服,站在自己面前。她突然想起来,易琛岭好像是和令行止的表妹孔令琪是一对来着,“你女朋友呢?怎么有空守在这儿一天,不用陪女朋友吗?” 易琛岭皱了皱眉头,“这是我的私事。” 周兮野点点头,也没在意,站起身,“走吧,易公子,下班了。” 两人走出办事处,易琛岭叫住周兮野,“有空吗,一起吃个晚饭?” 周兮野动了动手里的车钥匙,她看着易琛岭,不知道在想什么。易琛岭被她看得不太自在,拉开车门,“周主任,上车吧。” “不了,我开车,你在前面开,我跟着你。” 易琛岭带周兮野去的餐厅是一家米其林餐厅,西餐。还是年轻人好,周兮野好久没和年轻人应酬了,体制里的人都喜欢喝茶,都去茶馆谈生意。今天,她终于有机会去米其林餐厅里谈事儿了。 可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吃着饭。易琛岭很好了解,涉世未深,和他们这些老油条比起来单纯很多。周兮野莫名点紧张,对于这样的人,她比较怕,不是害怕,而是怕不知该如何相处说什么话能不伤到他。 总觉得对面的人过于纯净,倒是凸显得自己的灵魂肮脏不堪。 “易公子,有什么事您就说,出了紫禁城那件事,其他的我尽力。” 易琛岭瞥了她一眼,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吞咽下食物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确实有一个忙需要你帮。” 周兮野放下刀叉,微笑地看着他,“您说。” “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周兮野愣了几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是易琛岭有一副好样貌,周兮野可能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孔令琪和我的事,你肯定知道,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但是家里的安排,没法拒绝,所以我需要一个女朋友。” 周兮野叹口气,明白了易琛岭的心思。 “易公子,你听我说。你家和孔家,门当户对,都是当官的,无论是从社会地位上,还是从生活背景上,都极其合适。家里人撮合你们,肯定是因为你们的结合是利益最大化的,所以……就算你不喜欢她,为了家族,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周兮野的语气温柔,像是老者对年轻人的劝告,又像是老师对学生的教导。 没办法,面对易琛岭,她只能这样一点一点梳理。 “再说,你找我,就是在害我。我是谁女朋友啊,叶柔辛,他虽然是无性恋者我们两个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名义上我也是他女朋友,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我是他 女朋友。他动不了你,可能动我……” 易琛岭垂眸,目光落在红酒杯上,“可你那天当众骂了叶柔辛的爸爸,你都没什么事,为什么不敢帮我一次。” 周兮野无奈笑了笑,原来小家伙是看上了她的“反骨”,“那是因为,我不这么做,就会有更大的事、没法控制的事发生……再说,叶景怀在叶家没什么地位,得罪他是小事,得罪孔家和易家,是大事,没人蠢到会给自己树立两个敌人,还是同一时间。” 易琛岭放下手里的刀叉,不说话,沉默地看着精致的餐盘。 周兮野看他的样子,以为是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拿起红酒抿了一口,吞咽下肚后,回味甘甜。 过了几秒,他抬起头,周兮野微笑看着他,手里摇晃着酒杯。 “那我说,我喜欢你,不想和孔令琪在一起呢?” 话白说了,周兮野仰头,把酒杯里剩下的酒喝完,酒杯放在餐坐上发出叮当声,“你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别把我牵扯进去。易公子看起来不像一个蠢人,怎么总是想做蠢事?” 易琛岭没在意周兮野的话,自顾自地说,“我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太无聊,没意思。” 原来是到了叛逆期,周兮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语气舒缓,“呐,你到了想叛逆的时候,但是不能牵连无辜,这个你懂吧……” “孔令琪她有一个秘密情人,我和她约会的时候,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周兮野皱起眉头,不明白易琛岭的脑回路。 紧接着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愿意做我的秘密情人吗?” 当晚,周兮野就做了春梦。 她自从周培离开后,就没有过完美的性生活了。今天一个纯情男孩又挑拨自己,当时忍住了,但是体内的激素、荷尔蒙是没法抑制的。 易琛岭多好啊,一个男孩子,白白净净,像是一棵杨树般挺拔,全身上下都是青春的味道。 样子好看的,款式她喜欢的。 还有他的鸡巴,估计……也不会太小。周兮野翻了一个身,浑身燥热,成年人之间的拉扯她习惯了,面对纯情勾引,直接了当地说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情人……外加上那张脸,谁能拒绝呢? 周兮野能。 当时为什么拒绝了他? “我有男朋友,对出轨也没什么想法,易公子,你刚从国外过来,是应该适应一下国内的生活了。” 但是,此刻,她有点后悔。 内心深处抑制不住的情欲喷发出来,她脱了内裤,手在枕头底下摸来摸去,想找到小玩具。可摸了半天,小穴水流不止,粘液流出,她索性也不想找玩具了。 把被子折迭一下,分开阴唇夹住,快感疏解了一下。 身子不由自主地上下摩擦着,娇喘声从嘴里冒出来。 很快,她就高潮了,抖动了几下,腿间都是粘液,她也不想动,阴唇夹着被子上的小褶皱,睡意袭来,就这么赤裸着睡着了。 周培回家,没开灯,在月色下就看到了周兮野,内裤仍在床下,屁股光光,翘臀光滑,扭着腰,腿间夹着被子。睡裙短小,因为睡姿卷到了胸部,隐隐约约露出浑圆的下半部分。 她的呼吸声很沉,没有平日里的攻击性。 看到这副模样,不硬就怪了。 周培三两下脱了裤子,鸡巴翘起来,他跪在床上,握住周兮野的腰,让她撅起屁股,龟头流出了水,他在她的小逼缝隙间蹭了蹭,而后缓缓肏入,水声在漆黑安静的夜晚尤为响亮。 不多一会儿,肉体拍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周兮野是被肏醒的,她的手向后摸去,周培整个人倾身抱住她,手捏着她的胸口,男人荷尔蒙的味道将她包围。 “姐姐是我……你想我了吗……” 要不是肉棒进出身体里的感觉真实,周兮野都觉得这像一场梦。 “……你怎么回来了?” 周培没回答她的问题,加大力气顶肏,坚硬粗长的肉棍像一把利刃直直插入她的下体,肉棒旋转着捣弄,将她的花穴搅弄得汁水横流。或许是太久没做,大泡大泡的黏液淫液顺着周兮野的小逼流出来。 还有杯周培拍打成淫靡的黏沫趁着抽送的间隙流到床单上,形成一个小圈。 周培一手压着周兮野的下腹,带着茧子的手摸到两人性器连接的地方挑开她的阴唇捏揉她的阴蒂,另一只手上行抓握着她的奶子,白嫩的奶子被他脱在掌心,抓捏把玩,搓着奶头,又磨又夹。 周兮野被他玩弄得气喘吁吁,失声尖叫。 周培听到了后哼笑一声,“想男人了?水这么多?” 周兮野没法回答他的问话,纤细的腰被他撞得扭动摇晃。周培弓着身子在她肩头啃噬,手紧紧地抱着她把 周兮野箍在胸前,缓慢而沉重得挺腰捣弄。 他换了一个节奏,将粗长的肉棒抽至穴口,然后扣着她的胸,按着她的下腹再狠狠撞进去。 周培的鸡巴粗壮硕长,每次尽根插入的时候龟头都会深深地抵达她的花芯。 娇软到不可思议的花芯媚肉紧紧的吸着他的马眼。每到这时候,周培都微微摆动屁股,让鸡巴打着转在她甬道内搅弄,在她子宫口碾磨。 周兮野受不了,她的手向后摸去,摸到了周培的胸口,“你别这样……别这样玩,太难受了……” 周培闷笑,在她肩头落下一个吻。 “姐姐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去找其他男人啊?” 声音带着浓浓的欲望,还有一些不满,“姐姐你上面的嘴咄咄逼人,下面的嘴也这么得理不饶人,咬着我的鸡巴,好舒服啊……” 粗壮的肉棒在周兮野的腿间时隐时现,淫水被鸡巴捣戳成白色的黏沫,随着他的动作堆积在周培的肉棒根处,沾染上他的阴毛。 周培越肏越快,粗长的硬物如同打桩一般进出,他喘息着,“姐姐,这一次就不换姿势了……” 他直起身子,手握住两瓣浑圆的臀部,狠狠操弄。 周兮野抓着床单的手突然一紧,周培狠狠一顶,卵蛋抽动,一股精液射了进去。可也没留住,周兮野潮喷,喷出的水几乎都要把他的精液喷出去。 不过好在,周培的鸡巴堵在她的穴里。 周兮野身子一软,周培几把没离开她的穴,随着她趴在床上。两人气喘吁吁。 “蒋将军和我说,北京出事了,让我回来。” 周兮野已经没力气了,她点点头。 “姐姐,再来一次吧……” 周兮野作势要推开他,“明早还要上班……”她没了理智,可潜意识里知道,周培憋了太久做一晚她明早肯定起不来。 周培摸着她的胸,温柔地亲亲她的脸,“好吧……那我放进去……里面舒服。” 两人盖好被子,周兮野枕着周培的手臂,表面上两人是关系好的姐弟,可被子底下周培的鸡巴塞在周兮野的穴里,淫液时不时顺着鸡巴流出来。 37“想见我的人自然会来的。” 一早,可能因为满足了性欲,周兮野醒的很早。 她推了推身边的人,等周培睁开眼,她才说,“起来吧,我还要上班呢。” 周培还是有点困,他无意识应一声,“嗯……好。” 随后,他把鸡巴往里顶了顶,早晨晨勃,这会儿把她塞得满满的。周兮野有点无语,动了动,想起身。可周培手抓着腰,又顶了两下。 “别做了,来不及……” 周培睁开眼,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抽送起来,“那我快点。” 周兮野搂着周培的脖子,随着他的频率哼唧。 打了一个晨炮,精液灌满了周兮野的穴,两人都神清气爽。 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周兮野从浴室出来。 周培做好早饭,摆放好,“吃吧,你最爱吃的西红柿打卤面。” 周兮野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满足地点点头,边吃边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苏州那边办妥了?” “也不是,北京这边有事,蒋将军让我带着胡将军过来。上面要亲自问,动静太大了。” 周培没吃面,他喝着牛奶。 周兮野吃了两口,又想起来令行止说的话,“那……抓到谁是主谋了吗?” 周培摇头,“不好抓,可能还要再审一审,最近两天你们这种没什么关系的文职就会被放出来。” “那就好……”周兮野点点头,这事和她没关,应该和叶利峰也无关。 周培喝了一口牛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周兮野注意到了周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老是看我。” 周培捏着牛奶杯,看着她,“姐姐……上面要我为他办事你呢,怎么选?” 周兮野的手一顿,放下筷子,“你的意思是,上面他自己……” 周培点点头。 “那令家父子两个人不也是为他做事吗?” “姐姐啊,他们永远不会觉得人多,不是吗?你怎么选?” 周兮野和叶利峰的联手他是知道的,不过现在如果两人站在对立面,就会是敌人了。 周兮野想了想,“不矛盾,你是为了上面,我是为了总理,令家要这个位置,叶利峰也要这个位置,和上面不冲突。” “那上面会帮令家登位。” 周兮野摇摇头,拿起一旁的餐巾纸在嘴上擦了擦,“不会的,如果这个位置是主席的人,那么相当于整个中央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不愿意的,肯定要三方制衡,这个位置,最好还是叶利峰。” 周培思考了一下,他觉得姐姐说的对,可又觉得那里有问题,一时间没想出个所以然。 “姐姐……这会我要去西藏军区了,不能在北京了。” 周兮野很吃惊地看着他,“你去西藏干什么?” “那边有动乱。” 周兮野叹口气,想了想,认真地说,“周培,你没必要去西藏,我把你带回来,想让你好好生活,不是让你为我铤而走险。” 周培低下头笑了笑,抬手看周兮野,“姐姐,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喜欢权,我会帮你,但是我自己也有自己的抱负啊。” 看着周培的脸,周兮野目光变得温和,“我想让你和其他孩子一样,幸福快乐地长大,不是要你……”话没说话,周培站起来吻了一口周兮野,“姐姐……” 这一回走得很急,几乎是第二天就收拾好行李离开北京。 至于紫禁城里面的情况,周兮野管不到,也没能力管。 只是半个月后,一个不速之客来访,打破了周兮野平静的生活。 魏洛臣带着墨镜,拎着限量版爱马仕,踏着LV走进周兮野的办公室。 李小岑急匆匆跟在身后,“主任,怎么拦都拦不住……她没预约。” 魏洛臣摘下墨镜,她扭头从上到下打量着李小岑,“我是令书记的夫人,见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还需要预约?” 周兮野站起身,安抚李小岑,“去倒两杯茶来。” 魏洛臣反倒出声,“不用了,我说两句就走。” 周兮野挑挑眉头。 “我老公去哪里了,周主任您清楚吗?” 周兮野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她。 魏洛臣盯回去。 周兮野本以为魏洛臣会飞扬跋扈地开骂,下一秒却见她红了眼眶,“周主任,令书记还没回家,您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他吗?” 令行止嘛…… 正在军区医院里养伤,上面动军队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令青云最近也是忙得脚不着地,令行止却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军区医院里韬光养晦。 日常就是起床,晨练,换药,下棋,午睡,忙公务。 平日里要看的文件,直接都送到军区医院。 下棋是令行止最近最有意思的活动之一,和住在楼下的老兵下两盘棋,着实不错。 “小令啊,你现在不当书记了吗?怎么每天都来和我下棋啊。” 老头输得惨不忍睹,不由得抱怨起来。 令行止看着棋盘,把老头的黑子都拿走后才开口说话,“还是,不过受了伤,工伤,有休息……” “那你媳妇怎么不来看你,你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我一个老头子都有人来陪。” 令行止哼笑一声,看着棋面,“想见我的人自然会来的。” 话音刚落,就有护士走过来,“令书记,有人找。” 令行止扔开棋子,和老头笑眯眯地说,“您看,这才是有缘分。” 38“原来没坏啊……” 令行止身上穿着病号服,走了几步,他转身回了病房。跟在他身后的保镖也转了一个弯儿,跟着令行止往病房走。走进病房,令行止打开衣柜,拿出一件衣服扔在床上,扭头看到两个一动不动的保镖,扬了扬下巴。 “出去。” 没眼力见的人,要换衣服了不知道出去吗? 可保镖愣了一下才走出去,轻轻关好门,毕竟……毕竟这几天,令行止见什么人都穿着病号服,怎么突然想起来……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的令行止,风度翩翩,恢复了往日里令书记不可一世的风采。 走出去,一行人浩浩荡荡低走在医院走廊里,脚步声此起彼伏。走到电梯边上,里面的人按开电梯,令行止走进去,问清楼层后电梯缓缓下坠。 到了餐厅那一层,红色的地毯,木质桌椅,每个小圆桌上都放着一束山茶花,很美。小提琴的声音如流水般和煦,点缀着空气,淡淡的花香配合着音乐,本来就是举办舞会的餐厅,高贵而冰冷的氛围。 “令书记,请您跟我来。” 令行止点点头,侧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在这儿等我就行了。” 说完,跟着服务生往前走,等他的人坐在屏风后面的餐桌边上。 听到脚步声,女人扭头看过去,秀目流转,眸色深沉,像一泓秋水般清澈而纯净。孔令琪轻笑着,她的眼睛变得像月牙一样可爱。 令行止看到她的笑,脚步一顿。 “令书记?” 令行止笑着走到桌边,本来站起身的孔令琪被他按了下去,“坐吧,点东西了吗?” 孔令琪摇摇头,笑了笑,“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所以没点。” 令行止点点头,拿过菜单,看了一眼后,“我要一个蔬菜沙拉,其他的你看着点。” 孔令琪也没多要,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她的体重是严格控制的,作为一个时装设计师,她很在乎的自己的身材。在秀场上看到模特的身材,对自己身材的要求逐渐多了许多,令行止也劝过她,别太瘦。 可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决定。 在等餐的过程中,令行止问她,“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想你了,不能来看看吗?”孔令琪笑着问,“倒是你,看到我似乎很意外,只是意外……没有任何惊喜。” 令行止笑笑没解释,“巴黎怎么样,怎么回来了?” 孔令琪耸耸肩,“还说呢,我和易琛岭大吵一架,他赌气要回国。我本来不想回的,但是……我爸让我好好哄着他,回来见你一面,我就走,那边设计不等人。” “嗯,好……”令行止点头,食物端上来,他拿着叉子吃了一口。 “那你呢?怎么样?”孔令琪喝了一口咖啡,“听说……你老婆为难了一个叫周兮野的小主任?你们睡了?” 听到周兮野三个字,令行止眉头微微一动,“都是工作上的事,她没什么安全感,胡闹而已。” “阅兵结束啦……”孔令琪倾身过来,胸口压在了令行止的胳膊上,笑得可爱调皮,“明年两会还早,和我去一趟云南?” 令行止放下手里的叉子,手轻轻推了一下孔令琪,眼睛里全都是不正经的情绪,“这是餐厅,你想和我亲热,也得在没人的地方啊……在这儿影响多不好。” 是啊,两人许久未见,也很久没有亲热,令行止突然也来了兴趣。 听到这话,孔令琪笑了,眼神里带着情欲,“那,表哥,我们走吧?去你病房里,还是再开一间房?” 细小的光从窗帘缝隙中挤出去,落在床上,像一条细线。病服仍在地上,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 令行止坐在沙发上,双手交迭,目光盯着床上那条线,微小的灰尘他都能看到。 “咔哒……”一声响起,而后是尼古丁燃烧的声音,令行止扭头看去。孔令琪上半身什么都没穿,白色内裤,头发披散在肩头,腿在胸前弯曲,手肘支撑着胳膊,一只手点烟,另一只手随意搭着。 她的胸很小,长年累月一直保持着在她看来的完美身材,在令行止眼中像是没发育好的孩子。 孔令琪很少抽烟,令行止教她吐烟圈,顺便教会了抽烟。 她坐在床尾阴暗处,烟头的亮光在黑暗中随着她的呼吸一闪一闪,孔令琪吐出一口烟,然后缓缓地说,“表哥,你是受了枪伤,鸡巴也没受伤啊……怎么还……硬不起来了呢?” 令行止撇了撇嘴,目光从她胸口一开,“有没有可能是你没什么魅力?” “哼,瞎扯淡……我走这几天,你没和别人做爱吧?” 口交不算吧? 令行止摇头,“没有,很久没做过了。” 孔令琪叹口气,从床上走下来,叉开腿坐在令行止的腿上,小腿放在沙发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表哥,要吃药吗?还是……等你伤好了之后,我们继续?” 令行止点点头,把孔令琪揽入怀里,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我忙没空陪你,上一次看到毕加索的画被拍卖,我帮你买回来了,有空去家里拿一下。” 听到这话,笑容再次回到孔令琪脸上,她一手勾着令行止的肩膀,另一手把烟塞在他嘴里。 令行止抽了一口,而后和孔令琪说,“你少抽一点,你们家族有呼吸道方面的遗传病,要注意。” 孔令琪点点头,很乖巧的模样,还要再开口说什么,有人敲门。她没理会,捧着令行止的脸就亲了下去。 可敲门声不停,依旧“咚——咚——咚——” 门开了,孔令琪脸上的绯红像是沾染了颜值,水汪汪的大眼眨了眨,娇笑着,“您找令书记吗?” 令行止正探着身子弯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是的,他在忙吗?” 听到这声音,令行止猛地站起身,往前走可有点急,脚踢到了茶几腿,十指连心,令行止痛得坐回到沙发上。 “不忙,你进来吧,我正好要走……” 孔令琪侧身走出去,高跟鞋的声音很快消失。 周兮野踱步走进病房里,看着令行止一贯的高姿态者气势坐在沙发中间,他全身上下都很整齐。 过于整齐了。 “令书记好福气,外面妻子找你找得要发疯,您却在这里金屋藏娇,鱼水之欢。” 令行止笑了一下,没回答她,“帮我拉开窗帘,麻烦了。” 周兮野挑挑眉头,不仅拉开窗帘,还打开了窗户。 “找我有事?来感谢那天我放你出宫?” 周兮野摇头,“不是我,是你妻子,她在外面等你……”周兮野看了看手表,再次抬头看他,“我不确定她会不会遇到刚出去的孔小姐。” 令行止扯了扯嘴角,“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帮她找我?” “那不然呢?” 令行止看着她不说话,风从外面吹进来,他有些冷。护士路过,门没关,看到窗户,急忙走进来。 “令书记啊,您这身子现在没法受风,您怎么还开窗了啊……” 说着,推开了窗户边上的周兮野,关好窗户。 等护士走了,令行止才若有所思地看向周兮野,两人对视几秒,他突然笑了。站起身走到周兮野的身边,把她围在窗户和他之间,周兮野皱着眉头看他,手抵住令行止的胸口,“你要干什么?” 令行止抓过周兮野的手放在自己的阴茎上,揉了一把。 几乎是立刻,他硬了。 “你他妈变态啊!”周兮野抽出那只按在令行止鸡巴上的手,而后一巴掌朝他扇过去,“你老婆在外面,情人刚走,把我当什么?” 周兮野推开令行止,大步离开,嘴里絮絮叨叨地骂着,“夫妻两个人都是变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晦气……” 令行止看着周兮野落荒而逃的模样,哼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敬礼的弟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原来没坏啊……” —————————————— 就喜欢这种狗血的设定!!令狗必须、只能、对周姐硬!!!!! 39福祸相依 周兮野从军医院里出来,坐在吉普车里长叹一口气。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而后说:“周主任,您这个通行证用过一次就没法再用了,下一次……” 司机没说完,周兮野就打断他,“没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哦哦哦……好……”司机讨了个没话说,觉得有点尴尬。 帮魏洛臣找令行止在哪儿,是周兮野自己都没想到的事。魏洛臣不和家里说,是因为怕家里的人觉得他们两个闹别扭,令家后妈对她总是刁难,自家人呢总是想利用这一层关系,出了事也只是会问魏洛臣她做错了什么事。 周兮野能看出来,魏洛臣是真的很关心令行止,言语间,周兮野觉得魏洛臣也很可怜。家里的人利用她,外面的人看不上她,还得靠周兮野这个所谓的情敌,来帮她找老公。 反正周兮野对魏洛臣没什么敌意,只要她好好的,别给周兮野找麻烦,她还是愿意和平相处,出手相助。 这个人情卖出去了,刚回到办事处,走在走廊上,路过的人和她打招呼点头。遇到助手李小岑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往里面看,下巴扬了扬,周兮野皱着眉头走过去,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果不其然,她看到了一群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是易琛岭带过来的厨师,他坐在正中间,抱着手机玩游戏,一群人站在他身后。 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去,见到来人是周兮野,他倏地站起身,“你回来了,今天我们吃日料。” 周兮野长叹一口气,已经一周了。 自从上次他说他喜欢自己,易琛岭开始追求她。 送了两天玫瑰,周兮野说自己是干部,这样有损干部作风,生活作风不好,是要被上面点名批评的。 易琛岭改了方式,他觉得周兮野是个实用主义者,了解到她的忌口后每天换着花样和她一起吃午饭。 有时候是泰国菜,有时候是希腊菜,每天都不一样,一周绝对不重复。 吃完午饭后下午她忙的时候易琛岭就坐在会客厅里面忙自己的事,看看书,打打游戏,等周兮野下班了,他再粘着她去吃晚饭。 周兮野明确地拒绝过他,“易公子,我对你没什么兴趣,更何况我还有男朋友。” 易琛岭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你有男朋友是你的事,我不在意。你对我没兴趣,那是因为我对你还不够好,接下来我会更努力的。” 道理也讲过了,铁石心肠地拒绝过了,易琛岭都丝毫不为所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也都有自己的原则,周兮野懂,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油盐不进的人。哪怕是令行止,他一个老油条也会有自尊心,也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周兮野看了看端着食盒的几个人,站成一排,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是在说,只有她才能结束这一场闹剧。 “行,你们把饭放在桌子上就好了,我和易公子自己弄。” 几个人欣然点头,齐刷刷地把食盒放在了红木桌上。周兮野走上前去,把盒子打开,里面的食物都很新鲜,让人有食欲。 易琛岭坐在她身边,帮着弄了几个食盒后,拿着筷子看向周兮野,她的侧脸很好看。 过了几秒,他犹豫地开口问:“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问你助手,她说你没什么公事……” “去找令书记。” 易琛岭点头,“令书记有老婆的,他老婆可好看了,当年结婚的时候,我爸爸还带着我去参加他的结婚典礼呢……” 周兮野侧头去看易琛岭,心里一算,易琛岭现在二十二岁,令行止是六七年前结婚的,就算是六年前结婚,当时易琛岭才是十五十六岁的少年,突然觉得,令行止是真的老,仿佛是上一辈的人。 “他老婆有多好看?” 易琛岭没什么想法,周兮野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 “反正比不少明星都好看。” 周兮野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片三文鱼,沾了一点蘸料,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那你喜欢我什么?突然就喜欢了?” 易琛岭抿嘴笑了一下,“你很聪明,不仅如此,还很好看。” 对于易琛岭的评价,周兮野哼笑一声,“肤浅。” “嗯,反正我是喜欢你的,我自己知道。” 两人吃完午饭,周兮野起身去处理文件,易琛岭躺在周兮野办公室里屋休息。下午会客厅要用,自然不能让易琛岭躺着。 会见的是北京一家物业公司老总,宋云深,宋家的物业公司开遍全国,可能因为和上一任湘潭市驻京办主任关系不太好,生意一直没往那边发展。宋云深……周兮野看着女人的名片,若有所思。 宋家现任最大的官位是上一任卫生部部长,这一任只有宋云深的父亲在中国烟草公司里当总裁,虽然和叶利峰相比不算什么有实权的官位,但是呢,油水多,烟草一向是纳税大户,有钱但却没实权。 听人说,他们家的宋少爷想和令行止的妹妹结婚,有钱不如有权,要是两家结合一起,叶利峰在这一回合就输了。 周兮野想要搅乱他们的结合,目前看来有点难度。不过……要是令家小姐喜欢叶柔辛……事情就好办不少。但是他花名在外,一个无性恋者,令家小姐肯定是不愿意吃那个苦的。 叶景怀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个月她骂完人,没多久他想跑的时候被抓了。叶利峰从来不把儿子当回事,只是在乎孙子,好歹孙子比他老子有头脑,虽然心存想要颠覆他爷爷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但这在叶利峰眼中是缺乏“教导”,像野生老虎和雄鹰一样,总要驯服它们。 周兮野可不这么觉得,叶柔辛似乎是被她洗脑了,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弄垮老爷子。 话说回来,说来也是奇怪,叶景怀向银行借钱也是一桩奇葩事。 叶景怀和包商银行的行长是在一个红二代的聚会上认识的,周兮野听说是教育部部长的儿子。两人一见如故,行长先生还给他介绍了嫩模团给他,五六个V脸美女,陪着他们到处玩乐,当时行长正被一笔五千万的银行坏账折腾,借走五千万的那个人听说是当地的黑社会,开足浴连锁店。 去澳门赌博输了钱,向行长借钱,后来因为扫黑除恶进去了,人找不到,这五千万成了坏账。叶景怀听说了,立刻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五千万帮行长先生补漏。 后来就是那么一回事,周兮野知道这事儿呢,还是和一个在中金工作的大学同学闲聊时,那边听说的。也是巧合,当时同学只是在电话里吐槽说一个红二代有点愣,因为几百万的代理费就不在中金下单,转头让一个说在华尔街混了好久的傻逼期货经理炒期货,赔了不少。 当时两人乐呵呵一带而过,周兮野从不放过这个机会,她扭头就去查,一查就知道是叶景怀。 她把这事告诉了叶利峰,这事可大可小,问题就是出在了财政部部长纪清舟是和令青云穿一条裤子的,如果他要插手管,那对叶家不利。 当时叶景怀已经跑到了加拿大,可没想到晦气东西提前回来,正好周兮野将计就计,虽然人被抓了,叶利峰也不着急去赎人,纪清舟也不会为难太久叶景怀的,随他去吧。 面对一个废棋子,最好的态度就是不理睬。 虽然叶家老太太哭天喊地快一个月,叶利峰也不回家,叶柔辛也不在国内,毫无办法,愣是把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气进医院里。当然了,周兮野去军区医院的通行证就是叶利峰特批的,两张,去看老太太用的。 一次都没见到,反倒是去看令行止用上了。 想到这些弯弯绕绕,周兮野就头疼。刚把名片放进抽屉中,李小岑就敲门,“主任,宋总来了。” 古寺正门香火缭绕,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今日古寺修沐,其实是有贵客要来。 前门紧闭,只有竹林随风而动。 叶利峰跪拜起身,把三炷香插进去,对着巨大的黄金佛像又拜了拜。 身后的老者走出来,“叶部长,您来了。” “姚老先生,别来无恙啊。” 两人相视一笑。 “下盘棋?” 善弈者,通盘无妙手。 棋子落下,落地生根,烟火细细飘出。佛祖表情慈悲,半合着双眼,睥睨众生。 “他们往西藏派兵了,蒋云鹏和周培一起去的。” 叶利峰突然说。 对面的人不为所动,直到棋局结束,姚老先生抬起头笑着说,“《围棋十诀》,叶部长还是得多看,您心不静。” 叶利峰叹口气,把手指间夹着的黑棋扔到了棋篓子里,“怎么静?这一招我没动,怎么突然从西藏下手。” 姚老先生摇头,“您守好北京就行,他们再怎么动,也不能在西藏动乱。关键,还是在北京。” 两人对视许久,突然叶利峰哈哈一笑。 “下面的人都说,令家父子是严嵩严世蕃转世,对我没什么评价,可我看,我和朱元璋都差不多嘛,单身匹马,一个姚先生助我,足以。” 对面的老人笑着摇摇头,“您可以是朱元璋,但是令家父子到底是不是严嵩严世蕃转世,这就不得而知了。” “没关系,有你在,我放心。” “周兮野呢?” 叶利峰点头,“不错……我记得你给我算过一挂,她的八字,还挺旺我?” “福祸相依,她带走了您的孩子,送来了更多的前途。” 老者说完,站起身。叶利峰看着殿外百年老树,天空很蓝,叹口气,沉默许久后,摆摆手,“也罢,您忙吧,我先走了。” 和宋云深的会面比想象中的更舒服,宋总年纪不大,穿着得体很有派头,难得见到二世祖出来搞正经事。 宋云深聊天气的时候语气温柔,聊项目的时候言语之间杀伐果断,周兮野颇为欣赏。结束会面后,周兮野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要和湘潭市市长见一面,物业公司嘛,都是服务基层百姓,价格好说,先打开市场。 送走了客人,周兮野回到办公室,易琛岭已经在屋子里等她了。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不想吃饭的话,我们去看电影吧,正好有好看的电影上映。” 周兮野洗了洗手,“没空,今晚有同学聚会。” “带我吗?之前你怎么不说?” 周兮野摇头,有点累,喝了一口水,“没认识你的时候就定下来了,你老实一点……”话没说话,叶利峰的电话就进来了。 两人说了没三十秒就挂断了电话。 易琛岭站在了她身边,“你要去参加聚会,不要换衣服吗?”说着,手就摸上了她的腰,手指在她腰上摩挲着,“我认识一位设计师,她很不错。” 周兮野的手摸上了易琛岭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喉结一动。 他年轻,美貌,诚心,干净。 为什么不试试? 睡一下也没关系吧? “好,我聚会结束后,你去接我。” ———————— 诶嘿 求猪猪和评论呀!!!! 后台有点抽风,都40了它还显示38 …… 40奉天承运 周兮野自己开车到了同学聚会的地点,老地方,她去过一次,望月山庄。 她本来是打算去接上大学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钟灵溪一起去,可如今钟灵溪是央视大名鼎鼎的当家花旦,出门都需要保镖陪同自然是不需要周兮野去接送的。 聚会是早就说好的事,可地方是改了又改,电话里钟灵溪吐槽着:“听说是裴知予要来,本来订到了宝格丽,没想到他改到了什么望月山庄,我都找不到在哪儿?这个地址真的存在吗?” 周兮野早就到了,她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去,“我到了,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我都在这兜了好几圈了……晃点我是吧,他大学时没给我开眼,现在是要给我开开眼吗?” 钟灵溪又骂了一句,周兮野听着她的吐槽笑了笑。 要不是这一次聚会,她也不会和钟灵溪有什么联系。 毕竟一个毕业了就去央视干起新闻的工作,专业对口,而周兮野自己去当官,本身也没什么交集。 远处一辆车行驶过来,听到路边,高大魁梧的男人下来,拉开后车门,浅色高跟鞋踩在地上,白色休闲西装,女人拎着包弯腰从车里走出来。 头发闲散地梳起来,盘在脑后,额前几根细丝迎风飘动。钟灵溪朝周兮野笑了一下,脸颊两侧的梨涡清纯又可爱,缓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姿态万千,万种风情。 钟灵溪走到周兮野身边,自然而然地挽起周兮野的胳膊,如同大学时期,“走吧,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应酬来过一次,里面别有洞天。” 周兮野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大门打开,两人走进去,登记、安检过后,一辆车接她们。这一次车子的方向与上一次截然不同,钟灵溪八卦地问她,“周兮野,毕业这么久,真的好久不见了。” 周兮野笑笑,“上一次聚会你们玩得好吗?” 钟灵溪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徐敏趾高气扬看不惯任何人,和你一样在体制内的人都捧她臭脚,没劲得很……还有那个怪物,商鹤鸣,神出鬼没的……对了,你了解裴知予吗?他从来都不参加聚会的,怎么这一次来了?” 周兮野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事,听说是一开始在法政单位上班,前途大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调到地方了,现在是西城区的区长……我对他的了解,仅仅于此。” 钟灵溪轻轻咬了咬手指,凑到周兮野耳边说,“也是……大学的时候,你们也没什么交流……难道是他姥爷下去了?” 周兮野睁大双眼一惊,而后无奈一笑,“怎么会,你别瞎想。” 裴知予的姥爷裴训诚正是现在司法部部长,他母亲裴唯安是妇联主席,家世显赫,还是家里的独子,在京圈里的金字塔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 车子停下来,门口的服务生带他们走进屋子里。 这间房和令行止的包房截然不同,奢华至极,一边走一边听服务员介绍,这间房是以圆明园中大水法中西洋景为灵感,打造的另一间奢华极致的中西结合的会馆。 两人走进去,与外表的古色古香不同,现代与古典艺术的结合毫不违和。不知名的西方雕塑伫立在大厅中间,喷泉从一旁的兽首嘴中喷出来,“这些都是仿品,但也请您别碰。” 周兮野拿了一杯香槟,她知道,就算是仿品,肯定也出自大家之手。 大厅里已经有一些人了,都是大学一个系的同学,清华每个班的人不多,一个系的人多一些。 这一次聚会,肯定是邀请了周兮野那一届新闻系的同学都来,大家穿着靓丽,目光在不动神色中打探对方。 周兮野和他们寒暄过后就在大厅里逛,今晚她来,只是为了和高敏搭线,可高敏也不在场,索性自己乱逛,也涨涨见识。 裴知予……裴知予实属意料之外的人物。 “小姐,这是清朝的花瓶,请您小心。” 一旁的人提醒周兮野,她皱了皱眉头,很久没听到有人和她这么说话,“好,我知道了。” “你是周兮野吗?”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周兮野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请跟我来。” 有钱和有权的人都喜欢故作姿态,周兮野跟着他,穿过大厅,走过一排排房间,像迷宫一样,绕过走廊,楼梯,七弯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扇红色大门前。 服务员示意周兮野进去,屋内一片朦胧的昏黄,她的视线好一会儿才清晰。 “欢迎——” 低迷的声音回旋在空阔中,倏地像是一道尖刺戳进周兮野的太阳穴,她不自觉冷颤一下。 扭头看去,一位狂野性感的女人,一头狂浪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紧身裙紧紧包裹着她诱人的肉体,领口处诱人的风景让人没法移开眼。她正从酒杯的边缘看着周兮野,嘴角的笑轻蔑高傲。 徐敏,是周兮野他们那一届的系花,家世好,样貌好,听说她还是裴知予的情人。 “我们清华大学新闻系的才女以前从来没来过这里吧,要不要我找个人到你走一圈,你以后可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 居高临下的口吻,不屑一顾的眼神,和裴知予一模一样。周兮野不是不熟悉裴知予,而是很了解,她很讨厌他。尤其是那一次周兮野和裴知予校园辩论赛后,裴知予输了。 之后每一次她见到裴知予,他看向周兮野的目光中都带着轻蔑,看周兮野仿佛是看马戏团的小丑,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不屑,那种仅用眼神就足以压迫所有的骄傲,那种感觉周兮野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羞辱。 “与其让人带我在这里走一圈,不如徐敏给我机会,让我去看看你父亲设计的山水园林,想必景色更是精彩万分。” 徐敏冷冷地把头一转,嘴里吐出烟雾,没再理会周兮野。 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手里拿着酒杯谈笑风生。 “有个事还挺奇怪,不知道你研究过没有……当初刘伯温斩龙脉,九十九条,留下一条,就是长白山这条,是清朝龙脉的根基。” 有人小声说,周兮野缓步走过去,边走边喝了一口酒,落座一旁。 “当初,小日本打进奉天的时候,都想要那点将台,不过幸好当时的王爷守在奉天行宫,也就是那个盛京宫阙 。那个点将台,就是大清龙脉的龙眼,守住了奉天,就是守住了中华的气韵啊……”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中华大地上那么多龙脉,刚建国的时候,我还听说昆仑那边有龙脉呢!” 几个人叽叽喳喳吵起来,突然一个老者声音低沉,他缓缓开口,“我看,就是个大地方的神仙打架。之前,你看前任国防部长,是东北的,当初和上面抢位置的,也是东北的……就说明啊,东北还是有天子气息的。” “不过呢,东北的大仙,这两年打不过沿海地区的佛了,毕竟东北人才流失,香火才是一方神仙能力的根基,沿海地区的佛朝拜的人多了,自然能力就强了。” “瞎说!这个话可不能说……神仙的事,能由你来管?” 说完,大家哈哈一笑,不过是闲来无事时的打趣而已。 用玄学解释了最近的一些纷争,周兮野觉得有趣,她不信这些,但有人信。人,有时候能成功,运气是有很大加成的。 “啪——” 打火机的声音,周兮野侧了侧头,裴知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只见他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在盒上轻轻敲了一下,叼在嘴里。 两人对视,裴知予眼神深如幽潭,而后他淡淡垂眸,点燃手中的烟,白色的烟袅袅蔓延开来,仍开打火机,一只手搭在身后的靠垫,显出一份慵懒的贵气。 “周主任,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毕业后就没见过面吧。” 裴知予开口,磁性低醇的声音,悠悠的震荡。 周兮野早已经不是刚来北京、刚上大学的弱鸡了,她笑了一下,背向后靠去,发丝碰到了裴知予的衣袖。 “恭喜裴区长,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北京区长了。” 他扯起嘴角一笑,磕了磕烟灰,“没周主任厉害……”他顿了顿,吐出一口烟,“不过这份职位,是你该得的。” 周兮野心里冷笑,口气还挺大,这口吻像极了她那个不成器的爹,还没等她开口,那个冰冷妖艳的声音又从身后传过来。 “周主任,裴区长?” 徐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她坐在周兮野对面,“我爸爸说,湘潭那边有一个什么花艺展览会,邀请一位设计师去?” 周兮野坐直身子,“是这样的,所以我来见您,想知道您这边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人选。” 徐敏嗤笑一声,把烟扔进酒杯里,“你来找我有什么用,项目都是投标竞标,难不成当初笃信“公平公正公开”是官员行为处事基本态度的周兮野,现在也学会了为五斗米折腰了?”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我现在为当初的天真买单。” “买单?”徐敏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看向一旁的裴知予,“裴区长,您看……” 裴知予收回手,坐得端正,淡淡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流程总是要走的。” 手指间的烟飞出,周兮野盯着那烟的轨迹,久久不能回神。 官宦世家和普通人,办事的时候就是差别待遇。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忍,然后往上爬。 爬到他们头顶上,狠狠踩碎他们的尊严。 周兮野抬头与徐敏对视,“我明白了,徐敏你父亲年纪也大了,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他,也挺吃力的。” 说完话,她站起身,没有理会身后人的表情,离开了大厅。 刚走出去,上了车,不是第一次接送她的司机,是第一次带她去令行止那里的司机。 “令书记也在山庄,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周兮野闭眼靠在椅背上,“没空,我男朋友要来接我了。” 刚才她给易琛岭发了信息,让他来接她。 出了望月山庄,周兮野上了自己的车,从中控台里拿出一盒烟,点燃,抽了起来。 想到令行止的邀请,她突然笑了起来,按道理来说,令行止比裴知予、徐敏家厉害多了,手里的实权动一动就能让徐敏一家从云端掉落泥地里。 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拒绝令行止。 是因为大学那时候那时候他们带给自己的阴影吗?周兮野又抽了一口烟,她确实很久没有这种居于人下位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扯起来,是好事。 这是好事,恐惧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向前。 车窗敲响,周兮野抬头看去,是易琛岭。 她打开车锁,易琛岭上了车,闻到烟酒混合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 “回你家,还是我家?” 周兮野掐灭香烟,摇摇头,“我们去开房吧,我现在就想上你。” ———————————— 肉肉就是明天的事情啦! 裴知予也出来啦,新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不是周姐怕了,而是裴知予和徐敏(尤其是裴知予)是带给周姐不好的回忆,她有点ptsd. 你想吧,周姐是才女,初出茅庐,本来就是很傲气。 到了北京,到了清华,人中龙凤呆的地方,她自然是要受一番“折磨” 周姐天生反骨,但也要自己打磨一番,反骨才能所向披靡。 总之,她也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要克服的“恐惧”。 41野花后调是恶臭H 周兮野没想到易琛岭居然是处男。 毕竟顶着一张招惹是非的脸,家世又显赫,该见的世面她以为他早就见过。 胸口大敞着,易琛岭脸都红了,他用手试探地摸周兮野的奶子。 眼睛亮闪闪的。 “我能舔舔她吗?” 周兮野没说话,抬手捧住他的头,让他贴近自己胸前。 舌尖轻轻刮了几下奶头,然后张开嘴含住了它。 嘴里的温度比奶尖的高,周兮野不由的闷哼一声。 周兮野闭着眼,她能感受到易琛岭的舌头绕着她的柔软打转。 很舒服。 左边吃完吃右边。 易琛岭直起身子,指尖在周兮野的身上滑动,像是观赏什么艺术品一样,认真。 裤子三两下被他扒开,她穿着黑色蕾丝边内裤。 易琛岭低头吻上去,从小腹吻到穴口。 “我帮你脱内裤。” 虽然他是个处男,但是男性身体里隐藏着的那种侵略性、粗鲁依旧存在。 把内裤扯掉,易琛岭很认真的看着她的阴部。 “好美丽……” 他呢喃着,看入了迷。 然后,他低头捧住她的臀部,脸埋在她的阴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周兮野,“我很喜欢她的味道,要我亲亲她吗?” 周兮野脸一红,很久没有和处男做爱了,她不太喜欢处男觉得要调教,但是易琛岭的纯情让她动情。 手抓着他的发,往自己身下按去。 易琛岭没什么技术,和周兮野的小妹妹接吻,用接吻的技巧与周兮野的小穴亲密。 过于纯情就是极致的诱惑,周兮野在他的深吻中高潮了。 易琛岭有些发蒙,嘴角还带着她的淫液,“这是……高潮?” 周兮野不说话,身体抖动几下,平静后,易琛岭淡淡一笑,“原来女人高潮是这样的。” 没等周兮野反应,他俯身手臂撑在她头两侧,“那么……接下来,我要脱裤子了。” 易琛岭的鸡巴是粉色的,粉粉嫩嫩的弟弟,龟头处吐出一些水。他就那么张着腿,任由周兮野看,耳朵早就红了,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两人纠缠体温过高。 周兮野看着笑了一下,握住它,易琛岭下意识地把鸡巴往前一送,龟头好像会呼吸,张开,闭合,透明色的液体流出来。 “……你轻点……” 易琛岭抿了抿唇,周兮野没理会,上下粗鲁地撸动着,没两下射了。 还挺多,一股一股地往外喷射。 他仰着头,哼哼唧唧两声,周兮野看去,才发现易琛岭全身上下都红了。他本来皮肤就白,因为动情全身都红了。 周兮野的兴致一下就起来了,爬到他身上,“第一次都会很快,但是你过快。” 易琛岭睁开,平静地看着周兮野。 周兮野臀部在易琛岭几把上摩擦几下,又赢了。 “但是没关系,第二次会很长。” 易琛岭想要起身,但是周兮野退了他肩膀一下,从一旁拿过避孕套,给他带好后,扶着他鸡巴自己做了下去。 周兮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易琛岭的反应比她大,双手一下子钳住她的腰,身体不由得颤抖了几下。 “射了?” 周兮野手扶在他胸口,自己缓缓地前后动。 这种快感没法满足易琛岭,他曲起腿,手握着她的腰,凭着本能上下快速动起来。周兮野看他,易琛岭带着情欲的眼睛,里面多了几分残暴,下意识,她双手掐住了易琛岭的脖子。 易琛岭的手臂和脖子上青筋尽显,他的速度更快,周兮野被他肏得出了好多水。可理性告诉她,不行,不够,她还要。 第一次插入,易琛岭没有换姿势的经验。周兮野被他这个姿势折磨得屁股快要出花火,微微一抬,下一秒他顶着鸡巴狠狠操入。 周兮野掐着他脖子的手也用力。 最后,如同一场搏斗的性爱在易琛岭的射精中结束 。 周兮野满脸的汗水,粘着发丝,仰着头,感受着体内易琛岭把避孕套射满的微笑感觉,她没有高潮,反而觉得有些累,低头看向易琛岭。 易琛岭高潮了,他从未体会的高潮,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漂浮在空中,灵魂出窍。 他的灵魂飞出身体,飘在空中低头看着赤裸着的男女大声喘气。 女人光着屁股骑在他身上,男人的阴茎消失在女人身体中。 满屋子都是他们的味道。 易琛岭皱了皱眉,下一秒,意识回笼,缓缓睁开双眼,周兮野笑着看他,她的眼睛黒得诡异,里面有情欲,更多的是易琛岭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一个吻落在了易琛岭的眉心。 周兮野温柔地摸摸他的脸,然后从他身上下来,爬了两步要下床洗澡的时候,自己的脚踝被人握住了。 易琛岭侧头看她,“还好吗?” 周兮野没说话,挣脱开他的手,下了床。 “哗啦——” 水声从浴室中穿出来,易琛岭把避孕套摘掉,也浑身赤裸地走进浴室。 “你没被我操高潮。” 易琛岭从后抱着周兮野,女人肉体性感,他的指尖在她身上游走。 “正常,处男都比较顾及自己的快感。” 周兮野闭着眼,温热的水淋湿两人的发。 易琛岭搂着她,侧着脸,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再来一次,好不好?” 当晚,易琛岭把周兮野肏高潮很多次,到最后阴唇都肿了,抹好药,易琛岭满脸愧疚,睡之前还亲了一下周兮野的亲妹妹,说了一句抱歉。 周兮野觉得没什么,反正她年轻的时候更疯,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第二天周兮野很早起来上班,累是累,但是上班要紧。刚到办公室后,党政处的李主任来找她,说了两句党课的事情,以及党员活动情况后,瞥了一眼没看到易琛岭,笑着问,“怎么,那位金主不缠着你了?” 周兮野摇摇头,心想他肯定还在睡,只是说,“不知道,小孩嘛,多正常。” “哎呦,你可别说,易公子追你的事都传开了,本来妇联主任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这不,省事儿了!” 周兮野笑笑没说话,等李主任走后,她查看电脑里的邮件,发改委不大不小的会议,然后是人大会议也陆续安排下来。 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易琛岭才打电话过来,“吃什么?我要不要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去食堂吃,你……好好休息。” 易琛岭笑出了声,“怎么感觉像昨晚你把我吃了个干净。” “好好休息……” “晚上我去找你吧。” 周兮野一愣,“嗯……也行”,不过她不喜欢带不太熟的人回家,“去你家吧,你来接我,今晚没应酬。” “好。” 两人白天正经上班,晚上回家瞎胡闹的日子过了有一段时间。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事也传开了,隔着太平洋的叶柔辛还打电话过来“捉奸”,调侃周兮野,“你是怎么回事,出轨被这么多人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你清楚吗?” 周兮野接着电话,低头看了一眼头埋在自己双腿间努力作业的易琛岭,笑了一下,“还能怎么说,不就是有野心往上爬,官位是谁上去的。” “那你怎么办?” 易琛岭用牙咬了咬,周兮野倒吸一口气,手抓着他的头,嘴里的话依旧不咸不淡,“还能怎么办,让他们闭嘴呗……” 叶柔辛隔着电话低笑,“你真的是太坏了,早知道把你抓到温哥华了……” 周兮野挑挑眉,咬着唇,易琛岭拿走她的电话,按掉,扔在一旁。 “别聊天了,我们做爱吧。” 好日子没过几天,从发改委出来,还没上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令行止。 他穿着朴素,笑得温和,谁知道笑容背后是刀子还是火药。 “令书记,好久不见。” 外人面前,该做的事要做,该低的头要低。 令行止点点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周书记,你也要去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开会吗?” “是。” 令行止四处看了看,“那正好,我的秘书他们要回市委大院帮我拿材料,我就顺路蹭一下你的车吧。” 说完,拉开周兮野的车就坐进去了。 周兮野的司机在一边愣住了,“周主任……”周兮野扬了扬下巴,“开车。”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开到办公厅,令行止让周兮野的司机去买包烟,把人支开,令行止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和易家那小子搞上了?” “是消息不灵通,还是令书记没亲眼看到不相信?” 令行止叹口气,摇摇头,“我说,小周啊,你语气别这么硬,像是吃了炮弹一样,我和你的关系嘛……”令行止顿了顿,抬手捏住了周兮野的下巴,语气一转,“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一年咱们两个之间都是有恩,你说对不对?” 周兮野不明白令行止什么意思,听语气像是长辈教导小辈,也像情人之间的暧昧,可手上的动作狠戾,死死掐着她的脸,不让她动。 “令书记,您身体好了?” 周兮野只能将计就计——你要当长辈那我就是小辈,你要用书记的名义教训我,那我就是周主任。 两人对视,令行止眼中满是冷漠。 没一会儿,令行止又扯着嘴角笑了笑,松开了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以为,缠着你两天,给你送吃的,就是真的喜欢你?” 令行止冷静平淡地说,“易琛岭是易书远的儿子,易书远什么人,央行行长,能指着鼻子骂纪清舟的人,能让央行不批财政部债务的人,他的儿子能是什么傻白甜?” “令书记,谢谢你的提点,我自有分寸。” 令行止没说话,转过头看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兮野心里大量他找自己说这话什么意思,可她也没想几秒,司机拿着烟回来了,做到了驾驶位上,带着笑递烟给令行止。 令行止没接,司机的笑有些尴尬。 周兮野接过,“你再去买包口香糖。” 司机一下车,令行止背就靠在椅背上,“你睡他,能得到什么?” 周兮野垂眸,“令书记,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睡他只是因为他好睡,如果有其他额外的事发生,另当别论。” 令行止笑不出来,“好自为之。” 要下车的时候,周兮野拉住了他的胳膊,“你的烟。” 令行止看了一眼烟,又看着周兮野,“司机太蠢,换一个。” 然后下车,大力关上门。 对令行止这般莫名其妙的提醒,周兮野自己不是没注意,只是在等待而已。人大会议冗长,程序繁杂,看着坐在台上的令行止,周兮野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莫名,两人在满是人群的会议室中,对视了一眼。 周兮野朝令行止笑了一下,他没有回应,扭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很快,周兮野等待的事情就来了。 她收到了一个u盘,里面是周兮野和易琛岭两人第一次做爱的视频。 ———————— 章节的事我也搞不清 ,看了自己文档里应该是41……后台也是41 之后我再调。 42“什么游戏?” 易琛岭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过来,语气着急,“怎么办……我……这个视频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我们该怎么办?” 周兮野按了按眉心,“你也收到了?别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易琛岭说了一个地址,是三环外的一个别墅区,周兮野把地址扔到一旁,手机这个时候又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叶利峰。 她接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叶部长……” 叶利峰说话的声音很急,“刚和上面开完会,世界杯是办定了,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 没等周兮野回话,电话就挂掉了。 想想也是,世界杯,劳民伤财,首先预算就要很高,虽然拉动经济,但是当初奥运会办过后也是冰火两重天。没有绝对的利好,也没有绝对的弊端。 侧面来说,叶利峰应该不知道易琛岭和自己的事,周兮野叹口气。 知道这事儿麻烦,但是她也不怕事,等到下班时间到了,周兮野才开车去易琛岭给的那个地址处。 门口的保安似乎是知道她的车牌,也没有拦她,周兮野一路往里开,车子停到别墅边上。 大门打开,有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服务员引导周兮野走进别墅中。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泳池,泳池里都是俊男美女,音乐声巨大。 俊男美女的衣服也很暴露,养眼得很,线条流畅的肌肉,饱满的胸脯,挺翘的臀部,还有泳裤湿了都可以看得到的紫黑色大鸡吧。 周兮野啧啧两声,摇摇头,她穿成这样,真是个奇怪的闯入者。 “您跟我来”,一旁的服务生见她脚步慢了,提醒了一句,听到这话,周兮野一反常态,完全站定,抱着双臂站在别墅的楼梯上,看着泳池里玩闹社交的美女帅哥们。 “诶,你觉得哪个最帅?” 服务生脸一红,“易公子在等你。” 周兮野拒绝式的“嗯”了一声,目光仍旧落在帅哥的裆部,扬了扬下巴,“你看那个穿粉色泳裤的骚包男,鸡巴还挺大的啊。” 服务生的脸更红了。 周兮野左瞧瞧右看看,好一会儿,她才满意点点头,扭头对一旁的服务员说,“走吧,带我去找易公子。” 易琛岭就在别墅的二楼,大厅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别墅区。落地窗后面,有一张沙发。周围巨大的书柜将他们包围,像是进入到了森林之中。 周兮野站在楼梯上看易琛岭,他拿着酒杯坐在沙发上,逆着光。 “你怎么才来,不着急吗?” 周兮野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走到易琛岭身边,从他手里拿走酒杯,闻了闻味道,“这不得下班打卡啊,你没工作过不清楚,我一个小小办公室主任,得按规矩来。” 易琛岭和周兮野对视,她看到他眼中的无助与迷茫,“怎么办……我们的视频该怎么办?” 声音带了几分颤抖,而后转过身子去,叉开腿,手肘支撑在腿上,手捂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兮野挑挑眉,没理会,从一旁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酒刚下肚,只见易琛岭的后背不停地抖动着,微小的声音从他双手的缝隙中传出来。 周兮野喝酒的手顿了一下,没理会,背靠在沙发上,翘着腿。 不一会,那微小似乎是啜泣的声音逐渐变大,过了几秒,声音毫不掩饰,易琛岭放下手,大声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他都脸红了。 狂放的笑声越来越大,易琛岭好像喘不过气来,可以下一秒,一泼红酒从天而降,洒在他脸上。 易琛岭转过身,周兮野正好奇地看着他,“不演戏了?不装了?好玩吗?” 说完,她把酒杯随手一扔,酒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哗啦——”。周兮野没管,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副防御姿态看着他。 “这才是你真实的模样吧?” 易琛岭狂笑的脸突然一变,可怜兮兮地说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周兮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无奈地叹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一个精神病呢?” 易琛岭慢慢笑了,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怎么样,这个游戏好玩吗?” 周兮野好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游戏?” “那个视频。” “什么视频?” “你和我做爱的视频。” 周兮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易公子你可别瞎说,我什么时候你和做爱了?视频都可以做手脚的,谁知道是不是你爱慕我已久 ,想迫不及待和我在一起,但是我没答应你,你恼羞成怒,然后找人演了这出戏,想让大家知道你喜欢我,你和我睡了,宣布主权……毕竟你追我追了好久,大家有目共睹。” 听完这话,易琛岭表情变了,狠狠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贱人!” 周兮野听到这一声,从容地笑了。现在易琛岭在她心中,已经从尊贵的土豆子,变成了土豆泥。 放下防备心,周兮野整个人也靠在沙发上,翘起来的脚尖在空中晃了晃,“说吧,你想做什么?” 易琛岭看着她收起了进攻姿态,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要办世界杯了,体育总局领导已经被查,我想……叶叔叔也不想办这个世界杯吧?” 立刻,周兮野就明白了易琛岭的用意,财政部和央行向来水火不容,这一办世界杯,政府支出扩大,央行那边就要放水刺激经济。本来经济下行,已经放出了几万亿,用来刺激经济,刺激消费和促进投资。 再放水,货币就有可能面临着贬值的风险。与此同时,离岸人民币的币值正在上升,国际关系错综复杂,能够进入swift一篮子货币实属不易,现在又要搞世界杯,为何维持汇率和国内利率是个难题。 周兮野没说话,眼睛移到易琛岭的裆部,可惜了,她还挺喜欢这个几把的,干净,都是年轻人的味道。 易琛岭注意到她的目光,哼笑一声,“你真的挺幸运,我和你是第一次。” 周兮野点点头,抬头和他对视,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又是一个想得到父亲认可的daddy-boy,这游戏太没意思了。” 易琛岭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你们病娇的演技都这么好吗?”周兮野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直接跨坐上去,手捧着他的头,“我还没睡够你,你现在最好乖乖继续扮演我的男朋友,否则我也不介意对你做一些事情……” 周兮野轻轻吻了一口他的额头,“一些我也不知道的事情……” 易琛岭抬手就想把周兮野推下去,可没有周兮野的动作快,她拿了一把刀抵在易琛岭的脖子上,“你们病娇不都喜欢死吗,你试过没有?还是说,每天晚上你睡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想杀我?” 这回换易琛岭笑,“解决你还不需要我自己动手,你不过是叶利峰的一颗棋子而已。” 周兮野点头,“对啊,你不过也是易书远的一颗棋子,我没有什么区别吗?” 易琛岭厌恶地看着周兮野。 “别这么看我,拿出你的演技来,我现在没办法对你做点啥……但是办法总是会有的嘛,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说完,她拍了拍他的脸颊,站起身,“我是没法对你做什么,但是你别让我抓住机会,不然……” 周兮野话没说话,只是低头嘴角噙着淡淡地笑,看着易琛岭。 易琛岭哼笑一声,周兮野太手摸了摸他的头,“要乖,别和她们睡。” 易琛岭转过头,“谁要和那群蠢猪睡觉。” 周兮野也没说话,点点头扭身走了。 回到车上,周兮野轻松的笑就没了。她大意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美貌和风趣幽默不值一提。不过也吃一堑长一智,美人计不能再上了。不过……她想明白了,易琛岭这是想让叶利峰和易书远合作呢。 可是从她下手有什么用呢?不如直接光明正大地去找叶利峰,这么做显得小气且蠢笨……不过,像是精神病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果不其然,没多久,体育总局的局长因为贪污受贿进去了,同时国足的教练也换了新人,开始整顿整个足球界。 行动之快速,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另一方面,央行主动像财政部发难,两方开会的时候,在会议上吵了几了起来。 “你们财政部做了好人,擦屁股的就是我们央行!让政府放债,地方债,然后呢!从我们这里印钱出去,不知道市面上的钱流通的多了,就贬值了!想要经济发展,你们得让央行有独立的权利,动不动就给你们财政部擦屁股!” 财政部这边也理直气壮,“政府没钱不得放债嘛!地方债多了那是为了经济发展,货币需求得跟上货币供给啊!”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体育总局换领导的热度就被这件事压了下去,国务院成立经济小组,专门协调双方矛盾,邀请各大经济专家坐诊。可惜不达效果沸沸扬扬。 令行止听说了这件事,从发改委出来,听一旁的同事打趣,说他们吵架都能打起来,辛亏没有媒体在,不然那些照片也能上头提到。 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吗?肯定不止,这是央行借机表明自己并不同意举办世界杯的事,同时要从中央里面要一点点权利,总之呢,给点好处,他们才办事。 令行止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令青云的电话就来了,“今晚回家。” 43“父亲,您说的对。” 秋风起,落叶飞,行人步匆匆。 令行止让陈燃把车停到了西长安街胡同口,自己往令青云住的地方走去。 下午刚下过一场雨,气温凉了一些,他手里拿着伞,也没有撑开。路边各种叫卖声,“老北京冰糖葫芦!老北京麻花!”,还有各种行人手里拿着故宫博物院的周边,雨天影响不了他们游玩的愉悦心情。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北京,你看咱们酒店那边的环境,还不如咱们家呢。” 令行止听到了这话,不由得笑了笑。走了不一会儿,皮鞋尖上就有了小雨点,不过离令青云住的地方不远了,门口的士兵正在换岗。 令行止走上前去,打招呼,士兵看到对着他笑,“令书记,您来了!” “这刚下完雨,天气冷,你们得多穿点,别冻着”,令行止往门里面看了看,“我让秘书给你们送两件衣服来。” 站进岗亭里的士兵咧着嘴笑,“不用了书记,我们当过兵,身强体壮,没问题的!” 令行止淡淡笑着,“这场秋雨来得急,还是要注意身体”,说完,拿起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我和秘书说了,他一会就送过来,那我先进去了。” “好嘞!您慢走!” 走进家里,管家、保姆上前接过令行止手里的东西,“部长在餐厅里等您。” 令行止点点头,跟着管家往餐厅走过去,皮鞋踩出来的声音略带回想,窗外古色古香的风景因为秋雨多了一层寒,秋雨好像将它们的颜色洗去了一层。 拐了一个弯,圆桌餐厅,主位坐着的是令青云,左边留给令行止,右边坐着后妈郭淮盛,有意思的是今天令行兮也在,她和令行止对视,两人点点头。 “坐吧,就差你了。” 令青云发话,令行止入座。 餐食很快就端上来了,令青云也没着急吃,环视一周,嘴角的法令纹动了动,“好久没有一家人整整齐齐吃过饭了,今天虽然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但我心情不错……” 令行止一直淡淡笑着,垂眸看着餐桌上的饭菜。 “爸,我妈去世好久了,你忘了吗?” 令行兮突然说,眼中虽然带着一些迷惘,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既不傻又不蠢,只是单纯在找茬。 郭淮盛依旧保持微笑,“今天是你们一家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饭了,你父亲开心,我替你们开心。” 令行兮哼了一声,低头拿起筷子,拿在手里,没动菜。 令家的规矩就是,长辈动筷,晚辈才能跟着夹菜。虽然令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族,没有几百年的历史,但是自己的规矩还是有的。 令青云不满地看了一眼令行兮,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菜,其他三人才敢动筷。 “身上的伤,好多了?” 吃了几口饭,令青云突然问令行止。 “好多了,我已经回去上了一周的班。” 令青云听到令行止的回答点点头,“这我知道,秘书都告诉我了……” 令行止点点头,正要加菜吃饭的时候,令青云又说,“魏洛臣怎么去医院和你闹起来了?因为什么?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不是”,令行止想了想医院里的画面,不由得皱起眉头,“也不是有女人,只是有女下属探望我,被魏洛臣撞到,她以为有事发生。” 令青云嗯了一声,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侧头看着令行止,“孔令琪怎么也去了,她不是和易家那个小子一起出国了?” 令行止看着令青云因为咀嚼而起伏的腮帮子,他的手指轻轻一动,“表妹关心我,去看我,很正常。” “正常……?”令青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知道你们小时候就玩的来,现在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况且现在孔家那个老太太身体也不好,就等着孔令琪生个孩子给她看呢。” 令行止身子一滞,过了几秒,他有些好笑地说,“爸爸,您和我说有什么用,要结婚生孩子的人孔令琪,应该对她说。” 令青云叹口气,站起身,“也是……你有空帮我转达一下吧!” 说完就摆摆手,看了看郭淮盛,“我吃完了,你们吃吧。” 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你一会儿吃完饭来我书房。” 令行止点点头。 等令青云的脚步声完全听不到了,令行兮把筷子一扔,扫了一眼令行止,扭身也离开餐厅。 剩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吃完了沉默的一餐。 进到令青云的书房,他正带着老花镜看手里,哈哈一笑。注意到门口的令行止,他才放下手机,摘掉眼镜,“进来,关好门。” 令行止照做,而后走到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世界杯上面是要办的,这个你清楚吧?” 令行止点点头,“我听说了。” “照做就行,这事肯定没几个人反对,毕竟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易书远是个难啃的骨头,不过不用搭理他,一人一口唾沫就让他分身乏术。” 令青云分析着局面,“叶利峰那边……拿不准,他应该不会为了和我作对,不要眼前的利益吧?” 令行止想了想,“不一定,其实从经济的角度看,承办世界杯不是一个好事,如果真的对刺激经济有用……” “你是北京市书记,又不是搞经济的,你把你的你木三分地儿搞清楚就行了,上面的决定你别管!” 令青云出声打断,站起身背着手,“从你踏入仕途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屁股决定脑袋,在什么位置就干什么事,你管国家经济怎么样,你管百姓如何,你只要让北京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北京的经济好起来就行。” “别想什么经世济民,你做不到,没人能做到。” 令行止低头不说话,像极了乖乖听课的孩子。 令青云站到了书桌前面,依旧背着手,“所以,该怎么做你清楚了吧?另一件事,就是令行兮和宋云初的婚事,我和宋家商量过去,就定在年后,刚才已经和她说了。” 令行止抬起头看父亲,高大威猛,可鬓角还是有了白发,“父亲,您确定要让小妹和他结婚吗?小妹喜欢他吗?” 令青云哼了一声,“喜欢能过日子?你和魏洛臣现在不也过得不错?” “爸爸,我和魏洛臣日子过得什么样,您清楚。我已经把婚姻当作筹码换取政治前途了,小妹她也不在体制内,您就……” 令行止的话没说话,又被打断。 “是,她觉得开心重要,等她被人骑在头上欺负的时候,她就恨自己的夫君不是皇帝了!” 令行止挺直了背,喉结动了动,许久,才说,“父亲,您说的对。” 在他走之前,令青云交代了几句,里外里不过是处理事情的时候要注意自己人有哪些,谁和谁不对付,谁家的生意铺到北京来,让令行止照顾一下。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秋雨淅淅沥沥还在下着。 陈燃从一旁走过来,撑着伞,“书记,回家?” 令行止躲开伞的庇佑,仰着脖颈看着几乎看不出蓝色的黑漆漆的天,手心朝上伸出去,雨水落在手心,形成了水洼。 过了好久,他才低下头,“回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魏洛臣虽然表面上和令行止和好了,但是两人关系依旧冰冷,而且也没有要解冻的迹象。 晚上,先前隔壁杂志社发来邀请,说要举办一个慈善晚宴,邀请各大明星和杂志主编过去。魏洛臣本来没打算去,她始终对那个逝去的孩子有愧,但是最近和令行止的关心冰冻,让她心里烦闷。 去看看帅哥和美女也是好的,更能看明星之间的撕扯,就和看戏的意义。 晚宴是五点开始走红毯,八点开始直播。 魏洛臣也没走红毯,穿了一条纪梵希的高定直接去了后台。隔壁杂志社的编辑也在,她叫辛迪,名字洋气,可人又矮又胖,带着一副近视镜,发型和美版vogue主编一模一样,可没人家的气质只学来几分干练,最重要的是,穿高定的衣服永远都要改版。 这事儿反正是被魏洛臣嘲笑好久,在魏洛臣的意识中,时尚和胖人,和矮子是没关系的。 魏洛臣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看到辛迪朝她走过来,魏洛臣松开手,挺了挺自己的胸,“好久不见,您又变漂亮了。” 辛迪憨憨一笑,两人都是虚伪地应酬着,“哪有,魏主编才是越发好看呢,我自己什么情况我知道。” 交谈了两句,辛迪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现在正热播的那个仙侠剧男主,可帅了,人也不错……” 魏洛臣笑着听辛迪夸奖当红小生,她心里早就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应该是辛迪睡过这个小生了,帮着他上五大刊的顶刊,要不就是给魏洛臣拉皮条。 圈子里的人知道她有个高官老公,怎么还敢有人给她拉皮条? 辛迪定顿地看着魏洛臣几秒,魏洛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说完了,“那好啊,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听你说的这么好,我真的还挺想认识的。” “哈哈哈,那赶巧啊!”辛迪一拍大腿,“今晚他就来,我安排他做你身边,你看成吗?” 那有什么成不成的,魏洛臣对小鲜肉不感兴趣,现在她喜欢令行止那种成熟男性。 明星走完红毯,宴会开始,果然辛迪安排的那个小生坐在她身边,细细看去,是挺帅的。不过不是魏洛臣的菜,小生给她倒酒,帮她拉裙子,各种体贴周到的服务,魏洛臣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晚宴上也有有意思的时候,比如说男明星碰到了前任,前任正当红。又比如说,情敌见面,虽然友好,可魏洛臣还是捕捉到了他们互相翻白眼的时刻。 快结束的时候,魏洛臣去了一趟卫生间,一个是为了补妆,一会出门肯定会被媒体拍,她自己没带化妆师就只能铺散粉大大高光,整理一下裙子什么的。 整理脖子上的项链,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 够大,她喜欢令行止咬她的奶子。但是……令行止可能有点心理问题,他为什么喜欢奶子呢?恋母吗? 魏洛臣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抹。 也说不准,令行止好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没体会到母爱正常。 这么一想,魏洛臣停下手里的动作,觉得有什么事恍然大悟,心情突然好起来。她盖上口红盖,要走的时候,突然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是刚才的小生。 魏洛臣皱了皱眉头,“滚。” 小生不以为意,蹲下身子,帮魏洛臣系她的绑带高跟鞋。 然后,在魏洛臣的脚背上落下一个吻。 “我哪里不够好?” 魏洛臣摇摇头,“真是自取其辱,我不喜欢鸭子。” 说完她就要走,小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都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魏洛臣眯着眼睛看他,“如果我老公知道了你的名字,你肯定不会好过。” 甩开小生的手臂,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离开了宴会厅。 天早就黑了,路上都是水,一旁和她一样等车的女明星让助理注意裙摆,别沾水,借来的礼服很贵。魏洛臣听着觉得好笑,踩着长裙,就走到车边上,裙摆拖地沾上了雨水,不要紧,扔掉就行。 车子刚停下,魏洛臣看着屋子里没有一件灯亮着,她的心一下子又碎成了好几瓣。 两人从原来的家搬出来,她本以为能有个好结果的。 想着烦躁,魏洛臣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心情舒畅后才下车。 一进屋,还没亮灯,魏洛臣扭身弯腰想换鞋,无意间注意到沙发边上星星点点的红光。 “谁!” 她直起身子警惕地问了一句。 “啪——” 灯亮了,魏洛臣下意识眯了眯眼。 是令行止,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烟很细在空中飘着,腿上放着党政材料,沙发上还有一支钢笔。 “你玩的好吗?” 令行止开口问。 魏洛臣彻底从自己的感情中清醒过来,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还行……慈善晚宴,我捐了五百万……” 令行止侧身掐灭烟,把腿上的材料放在沙发上,“好,那你早点休息。” 没等魏洛臣说什么,令行止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令行止没开大灯,只是打开了台灯,床对面放着一副巨大的画,是要送给孔令琪的。 他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的画,看了好久。 44“因为我和你一样,该长大了。” 令行止看不懂毕加索的画,艺术家总是和风流情史捆绑在一起。同样都是需要品味体会的画,令行止更喜欢中国的山水画,高山仰止,留白的意境还是中国化最好。 印象派总是把物体扭曲,试图表达另一个意思。 看了半天,也不懂画里的东西,令行止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但是也不晚。 他站起身,把画装好,抱在怀里,转身向门口走去。 门就在这个时候响了两声,然后魏洛臣推门而入。看到令行止抱着画,向外走的姿态,魏洛臣张了张嘴,先有些惊讶而后眼中又有些不满,顿了两三秒,她才开口,“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你谈。” 令行止看着魏洛臣手里拿着的酒杯、酒瓶,以及还有没来得及换的衣服。 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魏洛臣低头,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就在她想侧身让路的时候,令行止放下画,“好,你想聊什么?” 说着,从她手里拿过酒杯和酒瓶,三两步走到桌子边上,放好酒杯,倒出酒来。 橘子色的灯光笼罩着令行止的背影,魏洛臣舔了舔唇,手在手臂上摸了摸几下,自我安慰一般,扭头看了一眼床,也不知道看什么,才缓缓坐在床边。 令行止倒好酒,递给魏洛臣,“这酒没醒好,下次直接从我的酒柜里拿醒好的。” 魏洛臣接过酒杯,看着令行止坐到沙发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平静了许多,她斟酌几分,直奔主题,“我不想重蹈覆辙了,像上次一样……” 令行止摇晃着酒杯,听着魏洛臣讲话,另一只手解开规整的衬衫纽扣,领口随意敞开。 “对不起,我在医院里,不应该那么闹,让你没有面子,也让我自己失了尊严……对,我没忍住,你要知道我爱你,那时候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令行止喝了一口酒,语气平淡,“没事,我不介意。” “可为什么是她呢?”魏洛臣手指紧紧捏着酒杯,低着头看床单,“我知道你工作累,我没办法给你安慰帮助你解压,所以你去找孔令琪……我包容了你和她的事,可是事情不能总这样”,说到这里,她激动地抬起头,“她终究会结婚的,那……你呢?你要怎么办?再去找另一个温柔乡吗?” “你就不能看看我,我难道就不能帮你吗?” 说出这话很难,魏洛臣红了眼睛,她为了令行止,丢了自己,丢了尊严,丢了一切,她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是她? 令行止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酒杯边上,红酒挂壁,他透过酒杯边缘,看着那副扭曲了的画,而后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红酒,一滴不剩。 他扭身把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灯光在地上画出一个圆,是漆黑中唯一的光。 “小臣,我很懦弱。” 魏洛臣的眼睛微微变大几分,看着令行止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心里一酸。 “……我去找谁,都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源。” “什么问题?” 魏洛臣两只手都握紧酒杯,缓缓站起身,面容急切,“我可以帮你啊……你说出来,我们是夫妻,你不是说要互通有无吗?我……” 令行止用摇头打断了魏洛臣的话,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魏洛臣有点紧张,她觉得事情变得不对劲了,快速走了几步,走到令行止面前蹲下来,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什么问题?” 令行止抬手摸了摸魏洛臣的发,轻轻一笑,“我们结婚快七年了对不对?” “嗯。” 魏洛臣乖巧得如同一只猫咪。 令行止看着她,手轻揉地抚摸着她的头。 此刻,魏洛臣觉得他们两个很近,是从没有过的近,比肌肤相亲,他的阴茎埋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还近。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两人间的氛围变得温馨起来,魏洛臣把头放在令行止的膝盖上,缓缓闭上眼。 等待着他向自己说他的心里话。 可一声微小的叹息声将她从美好的氛围中拉出来,魏洛臣睁眼抬头,令行止整个人很平静,与刚才感情流露的令行止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他把魏洛臣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我不会去找她了,以后都不会了。” 魏洛臣听到这话十分惊讶,不停地看着他的脸,想要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直到令行止温热的手摸搂住她把她揽入怀中,魏洛臣才开心地笑了,眼睛里亮晶晶的。 令行止也没出门送画,魏洛臣在他房间里洗了澡,两人也没什么亲近的动作,关了灯后,魏洛臣躺在他身边。 她紧紧地抱住令行止的胳膊,没一会儿睡着了。 令行止闭着的眼缓缓睁看,侧头看着窗外阳台上闪过的灯光,不知道是谁家的车亮着远光灯,车声消失后,令行止转头看着天花板,叹口气。 呼吸重了几分,他睡不着,那副画立在床尾的沙发边上。 一夜无眠。 天明,树林间鸟飞虫鸣,叶片上的霜露白漆漆一片,几片落叶打旋儿缓缓落下。 藏匿在香山里的茶馆,门刚开,就来了一位贵客。 深秋来临,远山上的树红绿交错,一只橘猫从树上跳下来,走了几步在地上定顿一下,爪子张开放在地上,撅着屁股伸了一个懒腰。 “呵,真是只懒猫。” 令行止靠在躺椅上,笑完猫,自己也缓缓打了一个哈欠,从门内走出来穿着旗袍的老者笑了笑,“来得太早了。” “没办法,约了人”,山上就是冷,说话的时候带着雾气。 没过多久,茶馆的门又被推开,装扮亮丽的女人走进来。 孔令琪抿抿嘴,走到令行止对面,本来翘腿舔毛的猫被吓了一跳,立刻跑走。 “表哥,这也太早了,幸亏我昨晚通宵在工作室工作,不然也看不到你的信息。” 令行止点点头,给孔令琪倒了一杯茶,“吃早饭了吗?” “没呢,一会儿一起去吃?” 令行止看着孔令琪小心翼翼地喝完了茶,哈出一口热气,他笑了笑,仰头看了看壮硕的枫树。 “给你拍的画,我带来了,放在后备箱里。” 孔令琪的疲惫感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消失一半,“真的吗!谢谢表哥!”说着就要俯身抱住令行止,可没想到被他推开了。 “……” 孔令琪坐回到位置上,不解地看着令行止。 令行止也看着她,两人对视。 突然,孔令琪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令行止只是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回巴黎,大秀忙吗?” “在布景了……我这边出设计稿,不过一时半会我还去不了巴黎”,孔令琪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易琛岭最近和一个女人搞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令行止笑容消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孔令琪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那个女人我知道,叫周兮野,是驻京办主任”,令行止放下茶杯说,而后他的手指在茶桌上敲打几下,抬头看着孔令琪,“你要小心,易琛岭和周兮野纠缠,你们的关系会因为她的存在变得麻烦。” “你认识她?” 令行止点点头,目光笃定,“孔令琪,以后我不会来找你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吗?” 令行止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总要一个人的面对才行,我是你的表哥,今后的事又拿不准的可以来问我,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没结果。” 孔令琪很慌,“什么意思?当初你说没有结果的事也值得去做,现在又和我说没结果了要分开?令行止,你真的太无耻了!” 令行止笑了,“我本来就是个无耻的人,你今天第一次知道吗?” 话音刚落,孔令琪就把杯子里仅剩的茶水泼到令行止脸上。 “你不怕我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令行止低头拿一旁的手帕擦擦脸,“你说出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划算”,而后抬头看她,像一个长辈一样谆谆教导,“我现在还喜欢你,我还爱你,我对你还有感情。可是现在,我的理智大于对你的爱,终究有一天对你的爱会消失……如果你会利用我对你的喜欢,你现在就应该讨要一些对你有用的东西,而不是来威胁我。” 孔令琪的愤怒因为他这话逐渐消失,“我想知道,为什么?” 令行止丢开手帕,“因为我和你一样,该长大了。” —————— 一会儿还有一更! 我没想好是继续走情节,还是写一点周兮野和令行止的番外 你们有什么建议咩! 45“令叔叔,好久不见。” 松柏随风动,车声阵阵响。 令行止站在石板路上,看着一辆黑色疾驰在森林中的蜿蜒山路,不一会儿消失了。 “用这么生硬的手段对自己爱过的人,太残忍。” 令行止扭头看去,茶馆老板姚姨又换了一身衣服,他笑了一下,回过头去望着山野,“我了解她,威逼利诱总比互诉苦衷结束得快,我只要分开这个结果,过程无所谓的。” 姚姨笑笑不说话,站在令行止身边眺望远处,看不到城市的辉煌,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 “姚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令行止打过招呼,走向自己的车。 回到市委大楼,就接到中央下达了机密文件,要举办新一届丝绸之路国际论坛,以及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年会,这是老项目了,每到十一月中旬就会下发论坛主题,筹备阶段一般放在年前,确定邀请嘉宾,排开行程,年后要举办。 论坛今年的年会的主题:《经济复苏:机遇与合作》,看这个主题,令行止细细品味一番,这肯定是在为接下来世界杯的承办做了不少的铺垫与准备。邀请公众信誉度高的人,肯定都是为世界杯与经济发展做背书——什么是机遇?世界杯啊,四年一届,中国从未有过的经历。 什么是合作啊? 体育项目的合作,各个国家的体育精神啊。 总之,司马昭之心罢了。 在看最近风风火火抓到老虎的事迹,中央给每个媒体下达要求,要求他们对反腐的事情进行着重宣传。其一是用反腐的名义将体育总局内部反对举办世界杯的人搞下去,其二是把可能是对手的人踢出去,其三杀鸡给猴看。 体育总局在中央内部不算一个有什么权利的地方,那小小的体育总局开刀,反对是吧?落马人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马克思主义哲学》说得对啊,两手抓,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都要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外部矛盾也要处理。 ——发展高层论坛是给国际看的,给国际足联看,给欧洲白猪们看,中国有钱有地,你们不也想让我们举办吗? 我们准备好了,不过想要贿赂? 不好意思,一分钱都没有。 合作怎么能有贿赂的存在呢?我们可是平等的地位。 ——反腐整顿体育引发民众热情,是给国内的百姓看。 你们看,体育界要整顿,中国体育要发展起来了! 举办世界杯,民众的信心有了,上面的口碑好了,中国要往世界强国转型——不仅仅是物质,更是精神,更是体育精神! 内外兼修,双管齐下。 令行止在办公室里想这个问题,觉得好,觉得秒,政治手段体现在各个方面,政治意图隐藏在每一个举动之中。不过他也犯了难,虽然这会是中央承办,地点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但是对于与会人员的安全与行程问题,都放到了他这个市委书记身上,刚经历过一轮阅兵,他心里隐隐发怵。 这么想着,他点了一根烟,尼古丁穿肺之后,他的精神一下子好很多。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和人,令行止陷入一种恐慌感。 可不知道为什么,周兮野的话和当时她轻蔑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中——“你靠老子做到这个位置,我靠自己走到现在,我最大的敌人不是你,是你爸。” 这话,这个场景,在令行止的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 如同寄生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令行止狠狠吸了一口烟,迷迷了眼,吐出去。 一只圆圆的小瓢虫飞到他手臂上,令行止低头看着它在自己皮肤上漫步。 令行止动了动手背,可它却不飞走。他皱着眉头叼着烟,抬起另一只手把瓢虫按死,看着指尖瓢虫的尸体,他突然眉头一挑。 自己的弱点在周兮野面前暴露无疑,那……能摆弄周兮野的,又是什么东西? 换句话说,她有什么弱点? 令行止笑了,自愧不如摇摇头,他怎么没想到呢?到底他是落在手臂上不肯飞走的瓢虫,还是按死瓢虫的手呢?他叼着烟转头走到办公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对啊,他令行止怎么能被周兮野一个小小的主任玩弄呢?她是人,她也有弱点啊! 扔掉纸,按灭烟头,令行止陷入了沉思,没过多久,他就打电话让秘书李青山进来,“你帮我草拟一份文件。” 权利的游戏好玩吗?——好玩啊,周兮野执黑棋先行一步,令行止也不是被按在地上随便摩擦的小蚂蚁,更不是被按死的小瓢虫——白棋被迫而动。 十一月的北京看似平静了好一段时间,可平静的海水下面一直都是波涛暗涌。 “你觉得世界杯的事,该如何是好?支持还是反对?” 叶利峰问出这一句话,周兮野就知道他肯定有了答案,不过是在等她的答案。考验,无处不在。 “上面把排面做得这么足,肯定是下定决心要办,内外都兼顾到,最后不办,丢人的事,他绝对不会允许发生。” 听到周兮野的话,叶利峰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不说体育总局那几个废物,出访突然安排到了法、德、英,肯定不仅仅是谈国际交往的事,这几个国家是强国,更是足球强国,想必也是引进经验,同时见一下国际足联的人吧。” 周兮野皱了皱眉头,“要出访?那您也去吗?” 叶利峰看了一眼周兮野,低下头摆弄他的手串,“谁都没定,令青云也没定,不知道上面这是下了一盘什么棋。” “嗯……叶部长,故宫那件事,查出来是谁了吗?” 叶利峰一顿,看周兮野的目光满是玩味,“是令行止告诉你的?” “嗯。” “呵,你还挺厉害……没查出来,但是随便找了一个人顶包,直接在里面就枪决了”,叶利峰说完这话,又想了想,“你最近和易琛岭走得挺近?” “是,他父亲想利用我,和您合作。” 叶利峰扔下手串,叹口气,“现在他目标太明显,央行易书远最近和财政部纪清舟打得火热,我要去帮他,那就是惹火上身。” 周兮野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说,“不如您试试看,就算这件事上没法帮忙,但是说不定哪天就有用了。多一个朋友,总比都一个敌人强。” 叶利峰突然来了兴致,“那你说说,我怎么和他交朋友啊?” 周兮野笑了一下,“这事儿简单,央行和财政部争吵在先,整顿体育总局的人在后。易书远也应该没想到上面举办的决心这么大,现在他算是走到死胡同里了,您出面做调和,当个和事佬。不仅帮助易书远脱离困境让他能够继续担任央行行长,更是向上面表明心意,您是同意世界杯的举办,这比令青云一味听话更能得到他的信任。” 叶利峰听完周兮野的话,许久没说话,可手里的手串盘了起来,声音清脆有规律。 周兮野看他没有反应,到了一杯茶放在叶利峰面前,茶香四溢。 叶利峰端起茶杯,也没喝,只是抬头紧紧地盯着周兮野,“驻京办终究是个小地方,禁不起你折腾。” 周兮野对他笑笑。 只见叶利峰放下茶杯,点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窗外秋风突然刮起,席卷着地上的落叶旋转。 李青山站起身赶忙关了窗户,北京市中心早已治理了雾霾,可秋风惹人恼,人没法与秋风抗衡。 “书记,出发吧。” 令行止点点头,两人要去会见全国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北京有了新区规划——雄安新区的安排与满足住房需求迫在眉睫。 地方是在新世纪日航酒店。 下了车,门童拉开车门,令行止和李青山往里走去。 会面的地点是在七层的会议室,住宅总是讲究一个风水,七上八下,就连会议室也是。 跟着酒店经理和服务员穿过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两侧是房间,脚踩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 突然,前方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衣男子衣冠不整低走出来。 酒店经理和服务员大吃一惊,身后的保安也走上前来。 可走进了一看,衣衫不整的男子居然是易行长的儿子,易琛岭。 令行止的脚步慢慢停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易琛岭脸上有伤,表情怪异,衬衫解开,脸颊绯红,像是事后。又像是被人打过。易琛岭背后的门没关好,无意间,令行止看到了正在穿外套的周兮野。 他停下了脚步,走廊本来就小,一群人跟着令行止停下脚步,不知所以然。 “令叔叔,好久不见。” 易琛岭似笑非笑地问候了一句,令行止嘴角的笑淡定从容,“我比你大十三岁,我十三岁的时候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易琛岭嘴角一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身后的门完全被打开,周兮野出现在令行止面前。 他眯着眼颇具压迫力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女人应该是刚刚餍足,她脖子上有咬痕——紧接着,令行止嘴角的笑意少了许多。 易琛岭机敏地抓住了令行止表情的变化,抬手搂住周兮野,“我和女朋友在这里开房,令叔叔是来忙公事的?” 46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性 周兮野听到这话笑了,别说,易琛岭不隐藏自己真实模样的时候,还挺可爱。 就是在床上很欠揍。 令行止看过来,眉梢一挑,“周主任,上一次真的冒犯到你,在这里向你道歉。” 易琛岭心里一得意,他猜对了,令行止和周兮野认识,毕竟平时见谁都笑嘻嘻的令行止能看到周兮野表情不对,两人肯定认识,也有矛盾在。 “什么事?周主任,你怎么没告诉我?作为你男朋友的我,有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吗?” 易琛岭加入战场,给出引子势必要点一场火才行。 周兮野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令行止说,“上一次碰到我的手,下一次那东西就不一定在哪儿了。” 令行止莫名其妙地笑了,也没多做解释,看向易琛岭,“没想到你喜欢阿姨款。” 说完,扭头就走了。 易琛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令行止把周兮野说成阿姨,是讽刺她?还是想让他们两个人同辈? 周兮野觉得无聊,干了一下午力气活,过来睡一觉而已,不想有什么口舌之争。而且她早就饥肠辘辘了,关了门转身也要走。 易琛岭被她扔在身后。 “喂 ,周兮野,睡了我就走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还是你男朋友吗?” 声音不大不小,走廊上的人都听到了。 周兮野才不是薄脸皮的人,听着易琛岭在身后又说周兮野是睡了他不负责任的坏女人,直到周兮野走到电梯边上,按了下行,转头看易琛岭,撩了一下披肩长发,“你是走,还是不走。” 易琛岭快走两步跟上她,进了电梯里,门缓缓闭合。他抬眼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数字,又和电梯里镜面里的周兮野对视,“然后呢?你说你总是得第一,然后呢?” 周兮野扯了扯嘴角,“那是床上的情趣,床下说就没有意思了。” 两人睡了一次后,易琛岭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副扑克牌出来,输了就脱衣服,两人脱光了又做了几次。 没什么意思,开始讲自己的故事。秘密交换秘密,易琛岭想通过周兮野的故事,更了解这个人,也了解她的弱点。 但是他自己没说实话。 周兮野玩到一半儿,逻辑推理出来易琛岭讲谎话,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易琛岭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他也不甘示弱,神经病不会在乎打女人是不是道德事,扑到周兮野的身上,两人纠缠着打了好久。 反正周兮野也说了一些故事,易琛岭还想知道更多,他跟在周兮野的后面,对她的冷淡不在怕的,他已经摸清周兮野的脾气秉性,只要你不招惹她,她还是很有耐心、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 “我小时候也是第一,那些人都太蠢了”,说到这里仿佛像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手握成空心拳放在嘴前垂眸笑笑,而后又看向周兮野,“你觉得他们蠢吗?” 电梯门打开,周兮野走出去。 “我拿第一不是为了取笑他们。” 两人走在车库里,脚步声回响,周兮野的声音很平静,“你拿第一是不仅满足你自己变态的心理而是取笑他们,更是给家族添彩。对我来说,拿不到第一就要被我爸妈打骂,我不想被他们打,所以我非拿第一不可。我有人压迫,你没有。” “滴——”一声,周兮野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易琛岭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你爸妈可真严厉……然后呢?”他接着问。 周兮野系好安全带,车子开出地下车库,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爸妈从不在乎我考了多少分,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她要的只是第一名而已。我如果拿不到,他们就会打我,我只有拿到第一名,他们才会爱我。”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对视几秒,周兮野转头看着前方的路况,自顾自地说,“你看到我腰部有个窟窿吧,那是我妈打我打出来的,朝我扔过来,掉了一块肉,后来也没长好。” 易琛岭有些可怜周兮野,在他的世界中,很少有长辈打小辈的经验体会。 可周兮野依旧不在乎,继续说,“考不到第一,回去先写检查,然后再被打一顿,不写检查,打两顿。我记得有一次,初一,我看我弟,学业有些退步,考了第二名。我不想挨打,写了一份检讨,站在楼下,等我妈。那时候我们家住在职工宿舍,我站在楼下,我想那么多人,来往的都是同事,她肯定为了面子不会当面打我,结果呢,等到她下班回来,我弟坐在她后座,她停下车,走到我面前,我递出检查,她看也没看,直接扔掉,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周兮野说到这里,扭头朝易琛岭笑了一下,“打得我晕头转向,她那么多同事都看着呢,我弟弟坐在车后座上也看着呢。” 易琛岭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腰,他记得这里有一个小坑。 “后来呢?” 遇到红灯,周兮野停下车,“后来,我就回家,写作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易琛岭摇摇头,“他们现在肯定不敢打你,不过你真的好惨……看你这模样,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大魔头呢。” 周兮野没理会,前方的车子动起来,她也踩下油门往前走。 “这么看,你的人生好无聊”,易琛岭缓缓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看想周兮野的侧脸,像一只慵懒的猫,“你们这种人,就是会缺爱,有人对你好一点,你就心软的不得了,你看,我和你睡了几次,你就和我说你的故事。” 说完,还摇摇头。 “不过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也不算浪费。” 周兮野哼了一声,看着前方的路,“身出名门,有个出名的老爸,从小到大被大家捧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睡了我、拍了视频,嘴上说着要帮老爸找合作伙伴,一次次上我的床,成了常客,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和我玩猫鼠游戏?” 周兮野轻蔑一笑,“怕不是你想引起我的注意?” 易琛岭本以为自己占据了道德高地,他可没想到周兮野变脸能这么快,“你在说什么?” “你除了在床上的时候还诱人一些,床下在我眼前晃悠的时候就像个小丑,一开始还觉得蛮好笑的,看多了就觉得无聊,一个精神病而已,我现在反感得都不想听到你的名字。” 生在豪门贵族的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从没听过重话。 周兮野这种语言的刺激,让易琛岭白了脸,“你是认真的吗?” 她点点头。 易琛岭转过头去,像是电影镜头中慌张的语言情绪表达,眼前的一切都扭曲,小丑?精神病? “你们这种人我知道,你觉得在我身上花了时间,投入精力,我就得感激涕零,爬过来给你服务,跪舔你。说真的……你这个病,你爸没给你找心理医生看看吗?” 易琛岭缓缓地转过头,相当冷静的表情,突然,他抬手抓住周兮野的头顶的头发,周兮野把车拐到一旁,紧急刹车。 他抓着头发,把周兮野按在了椅背上,阴狠地说,“我是精神病,精神病做一些事不违法的,你猜我要做什么?” “我猜你要作死!”周兮野一巴掌拍在易琛岭的脸上,“啪”一声,相当清脆,打得他的脸侧向一边,转过来的时候猩红的眼闪烁着恐怖的光。 他突然收紧五指,周兮野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可易琛岭这个时候换了一副神态,慢条斯理地说,“不对,你再猜,我要做什么?” “你想和我做爱?”周兮野突然说,可是表情很是嫌弃,“你这个垃圾,恶心得连老鼠都不如的男人,只配对着手机打飞机。” 易琛岭没生气,他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的时刻。 可周兮野也没示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挣开他的手,扑过去,双手揪住他的头发,靠着冲力把他的头往车窗上撞去,撞了三下,易琛岭觉得头晕目眩,伸手掐住周兮野的腰想要推开她,可周兮野下了死手,非要置他于死地。 两人在车里又打了一架。 本来应该是派出所解决的纠纷,大家时候两人互骂杀人的话愣是让派出所民警把案子已送到了警察局。两人到警察局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警察认识这两个人,一个是易公子,一个是驻京办主任,都不能得罪。 “这是我们的私事,不好意思,见笑了。” 周兮野拿冰敷自己的额头,衣领口有血。警察局只有法医,给周兮野处理完伤口后,她很关心地文,“周主任,您这是哪儿受伤了?还有血呢。” 周兮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哦,不是我的血。” 案件私聊处理,周兮野出来的时候看到易琛岭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当场,周兮野就笑了,指着他说,“你要再这副模样看着我,下次把你牙都拔光!” 现在看来,床上床下,易琛岭都欠揍。人是人,精神病是精神病,狗是狗——易琛岭是易琛岭,都得打,不打不成器。 易琛岭突然冷静下来,看着周兮野走出警察局,而他要在这里等司机来接他。 周兮野和易琛岭打架的事被易书远压下去,关易琛岭禁闭,他又不是系统内的人,同时易书远也注意到了周兮野,能够和自己变态儿子打架的人不多。 可没想到,没多久,易琛岭又偷偷跑出去又去找周兮野算账。 当然了,这是私下的事,没人知道。 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令行止在党校学习课堂上演讲的时候打趣,“同志有问题尽量以理服人,切记不可动手。” 不知道是下面的人迎合令行止拍马屁,还是令行止故意给周兮野穿小鞋,作为党员的周兮野不仅要接受党的教育,组织上更是给她安排了主题课堂: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性。 47胡闹 和易公子打架进警局的事被叶利峰知道,他给周兮野打了一通电话,直接把人约到了他家。 周兮野也知道这一回是自己做错了事,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失了智,在大街上打架被抓进警察局。 想想都觉得儿戏,心里又觉得后怕。就算不违法,顶多算是一个私生活作风的问题。但是,易琛岭,他的身份不一般。 去叶利峰家的那天,刚下过雨,寒气还未消散,地面依旧潮湿。 叶利峰派车给她,接她的司机把车开到院外,下了车门口就有士兵把守。周兮野跟着一个士兵走进去,院子干净,像是没什么人住过一样。 “周主任您等等,叶部长里面有客人。” 说着,士兵就走了,留周兮野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口。 刚入秋不久,风倒也不大,周兮野仰头看着书房外面的雕饰,古风,木头刻出来的小狮子,貔貅,各种花装饰在门口。玻璃窗内有窗帘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周兮野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十分钟过去了。 她扭过身,看向屋檐外,一个人都没有。庭院里的树枝丫繁多,可惜秋风一刮,秋雨一落,树叶落了满地。 看地面上尘土的痕迹,一早就有人扫过。 书房里没声音,周兮野穿着小高跟皮鞋,等了半个小时,站得有点久,她动动脚。平日里开会工作都不需要站立,自然是不会累。可叶利峰让她等着,周兮野现在明白了,这是叶利峰在修理她。 她甘心受罚,做错事,被打板子多正常,站直身子挨打就行。 不过她穿的不多,单薄的风衣,里面的白衬衫。远处叶子一落,风就往她衣服里钻。手揣到兜里,如同进了冷窖一般。她伸出手,两手虚虚一握,哈了一口气,然后又踹到兜里。 又等了一个小时,周兮野走了几步,她始终不敢离开门口,在走廊中踱步。完全放空的状态,叶利峰怎么对她?骂她一顿,然后升职的事往后拖,想到这里,周兮野停下脚步。 又要原地踏步了吗?周兮野长叹一口气,越发悔恨。 她来北京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进入核心机构?一个驻京办主任,哪里会是她的目标。叶利峰也不是她的父亲,能给她擦屁股?现在,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两个小时了,叶利峰仍旧没有见她的意思。 周兮野动了动腿,手机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是李小岑发来的,“主任,已经开始了,您什么时候来?今天还有党校校长的演讲。” 她想了想,估计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你先帮我签个到,我一会儿就去,不会缺席。” 信息发过去后,她又站了几分钟。这个时候,书房里有声音,她收敛小动作,站直身子,门从里面打开。 是叶利峰的秘书。 “周主任来了?快进去吧,叶部长在里面呢。” 周兮野对他点头笑了一下,等秘书走远了,她才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一声:“进来。” 她才进去。 刚关好书房的门,走了几步,一个茶杯就飞到她脚边,水溅出来,水杯四分五裂。 周兮野站定没动,抬头看去。叶利峰站在书桌后面,穿着灰色棉线针织衣服,头发梳得仔细,脸上戴着愤怒的表情。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事。” 周兮野平静地对叶利峰说,“我不应该和易琛岭纠缠,更不应该和他胡闹,现在这个局面……”周兮野叹口气,“可能是他喜闻乐见的,我大意了。” 叶利峰哼了一声,转过身从书柜里不知道拿什么东西。 周兮野也没动,低头看着脚边的茶杯,还有地上的水,有些事如同这摔坏的水杯一样,发生就是发生了,要做的不是搞清楚为什么摔坏,而是如何收尾。 “你和他能一样吗?” 叶利峰突然发话,“他是行长的儿子,出事了有人帮他扛着,你呢?你想过吗?” 周兮野微微低头。 “同样的道理,叶柔辛能乱来,是因为他是我儿子,你呢?嗯?我重用你就是让你当街打人,到警察局吗?周兮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 周兮野抬头看他,与叶利峰对视,她从没忘记自己是谁。 “去,再给我弄杯茶来!” 周兮野点点头,走了几步走到书桌边上拿出一个新的茶杯,又沏茶,倒好,热气飘出来,室内终于有了一缕茶香。 叶利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而后放下茶杯,“你最近茶艺有进步,坐!” 周兮野坐在他对面,打架那事儿在叶利峰算是过去了。 “前两天去中央政治局开会,散会后我和纪清舟谈了谈,央行那边的情况我也和总理说了,他会酌情和主席沟通的。” 周兮野点点头。 “这个面子我卖给了易书远,后续的事他们开会处理”,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叶利峰的神态才轻松了许多。 周兮野笑了笑。 “最近党课上的怎么样?令行止给你安排的?” 叶利峰又问。 “按时上课,情况不错。他……这是在看我笑话。” 叶利峰哼了一声,靠在椅子上,“话也不能这么说,易书远给易琛岭教训,你一个小小驻京办主任,组织上不处理不好交代,让你上课也算是轻松。” “我知道……” “知道就好,处分我就帮你免了,这事可大可小,别在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人大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投票选举的事了。” 周兮野点点头,看着他,等着叶利峰后面的话。 “我想要那个位置。” 风吹了进来,周兮野的手指一动。 叶利峰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拉开帘子,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扫地的人,把地面上的落叶扫起来,堆成堆。 “人选就是我和令青云两人,上面肯定希望令青云上位,都是他的人。” 他背着手看向窗外,侧了侧脸,“你有什么想法吗?” 周兮野站起身,“令青云只是得到他一人的青睐,政治局里的人不见得都喜欢他,您知道的。” “总理的位置只能是他的人。” 周兮野低着头动了动书桌上的笔,“不是他的人,是他背后集团的人。” 叶利峰转头看她,心中却是一惊。当初上一任政治局里面的人选择现在主席的原因无非就是看到他好摆弄,但是他和他的上一任不同,他要权利。与老主席几番争斗后,现在两者势力几乎是持衡。 但是现任主席更有优势,改了法后,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在位,他有时间。 就算老主席的网再大,他也会一点一点侵蚀掉他们。 令行止和叶利峰一样,也算是三朝元老,一个投奔新人,另一个死守阵地。这些纠葛,也就只有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她就算在北京,也是什么都没法窥探的。 叶利峰不确定周兮野是知道这些事,还是根据局面推理出来的。 “什么意思?” 周兮野抬头说,“要想一棵大树死,不是一点点剥去他的叶片,剪断他的枝桠,而是要直接截断树干。” 两人对视,都明白彼此话里的意思,一个人位居高位,肯定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利益链早已经交错复杂了,有些事不能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叶利峰走回去,“这有点麻烦,时间紧,这一段时间我去一趟西藏,你在这边好好的,别给我出乱子!” 周兮野点头笑笑。 赶到党校,普通课程已经错过了,李小岑帮她听完。周兮野直接去会议厅听校长的演讲,内容主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新时代下的内容延伸。 周兮野本来就去晚了,还有别人来的更晚,坐在周兮野身边。 发型梳得整齐,身上香水味淡雅,周兮野侧了侧眼,男人模样儒雅,身着西装。 脸熟,周兮野看着演讲台上的校长,脑子里想这个人是谁。 过了两三秒,她想起来了。 浙江省省委书记,陆岱渊。 校长的内容有趣生动,台下的人都在笑,陆岱渊侧头看向周兮野,“你觉得他讲得有意思吗?” 周兮野笑容凝固了,“还行吧。” 陆岱渊点点头,“笑点在哪里?” 周兮野愣了一下,陆岱渊反而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我是过来蹭课的,无意打扰。” 浙江省省委书记来这里儿了?蹭课听? 周兮野扭过头,这个时间段,省委书记来这里可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是真的奇怪,而是某种预兆。演讲中途休息,一行人去自助餐厅吃饭。 “什么意思?他说什么?” 周兮野靠近陆岱渊身后,“……我要是有那个时间,我还用管他要?”他生气地挂断电话,周兮野挑好时机,端着盘子坐在了离陆岱渊近的那一桌。 来党校上课的人,在北京工作的人都知道彼此,外地的省委书记认识倒是认识,只是没人会觉得出现在这里。 陆岱渊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侧头看了看落单的周兮野。 “您好,我听人叫你周主任,你是哪个部门的主任?” 周兮野手一顿,“我是驻京办的,您好,陆书记。” 他笑了一下,“有明眼人,看出来了。” 两人便没再说话,安静吃着饭,党校食堂辉煌,头顶的小灯庄严温馨。 “诶,你是从哪儿毕业的啊?” 突然陆岱渊抬头问她。 “清华大学。” “博士?” 周兮野摇摇头,“不是,本科生。” 陆岱渊点点头,突然对周兮野有了几分赞许,“清华没去中央,也没出国……从地方升上来的?” “是。” 周兮野放下筷子,专心和他对话,表示尊重。 “那你挺厉害啊……” 周兮野摇头,“也没有多厉害,当初毕业后就去了战场……” 陆岱渊颇为惊讶,低头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躺,喝了一口,仿佛没听到周兮野的话一样,开口说,“我是浙大的硕士,这次来北京的大学看看……那你对清华很熟悉?” 周兮野笑了,她已经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了,“是,挺熟悉的,我的校友还挺多,当初毕业的时候还是优秀毕业生呢。” 陆岱渊笑笑,吃了一口蛋炒饭,“对了,小姑娘,你参加过国宴吗?” “没有。” 陆岱渊抬头看她,移开话题,“未名湖畔的风景不好,还是清华的校门好看。” 从党校出来,周兮野上了车,让司机送她去清华大学。 途中,她给叶利峰打了一通电话。 “部长,可能有人要从政治局里出来,可能有人进去。” —————————— 周姐的独角戏! 老令快要出来了!! 肉别急~ 剧情到了的时候自然有!! btw 老陆不会是周姐后宫的男人!! 48“可水木清华,您可别错过” 车子停到清华大学门前,周兮野下车走了进去。学校里面的景色没怎么变,只是在路边走的学生更新迭代。 走了小二十分钟,周兮野才到学院楼。也没上楼,看了看窗里亮着的灯,还有时间。 她没着急,在楼下溜达了两步。 没多会儿,碰到了自己的导师——现在是新闻系的系主任。 “郭老师您好。” 系主任停下脚步,拧着眉头看周兮野,顿了两秒,才想起来眼前的学生是谁,“周兮野啊!我记得你!之前国际辩论赛,拿了最佳辩手,是不是!” 周兮野笑着点点头,带着乖学生的微笑走过去。最佳辩手,周兮野之后,新闻学院就再也没有拿过这个奖,系主任记得自然是印象深刻。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必然是要问的,这决定了说话的内容、时常,还有两人谈话时候的肢体关系。 “在驻京办,湘潭市驻京办主任。” 系主任挑了挑眉头,嘴角咧开得大了一些。“那不错啊,我当时听你们辅导员说,你去了前线?回来就来北京了?” 周兮野摇摇头,“去沉阳当了两年市长秘书,然后慢慢升过来的。” “那不错”,系主任点点头,两人边走边聊,“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看,这就是你现在的工作内容决定了系主任要和你聊什么。 周兮野也背过手和系主任并排走着聊天,“没什么事,就是从党校那边出来,正好路过学校,就进来看看。” 系主任干笑两声,风吹过来,黄色的落叶被雨水沾在地上,动了两下没飞起来。 “今年北京雨挺多,确实是有点冷,吃了吗?要不要一起?”系主任开口说,周兮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好啊,走吧。” 他们去了最近的食堂,给他们饭菜买单的人是系里面新来的讲师,三个人一起坐下来。 系主任没说话,周兮野看得出,讲师是故意拉扯关系的,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 “对了,郭老师,咱们学校每年博士生要找多少啊?” 系主任吃了一口菜,顿了顿,咽下去后,“不多,也就三百多人,有时候会这个数也没有。” 周兮野放下筷子,看了看低头吃饭的讲师,又看了看系主任,“主任,我这边有个朋友,想要来这儿读博士,他去北大问了,那边不要他。” 系主任听完,眉头皱了皱,“北大不要的,就能来清华?你把清华当什么了?” 周兮野笑笑,放下手里的筷子,手撑在腿上,身子前倾,“主任,我这朋友,他是浙大的硕士。” 主任抬起头皱着眉头往周兮野身后看,周兮野扭头看了一下,收回目光,之间系主任拿出车钥匙,“你去帮我挪挪车,我那个车没停好位置。” 讲师拿起车钥匙,抹了抹嘴巴,往外走。 系主任此刻对周兮野的态度不是很好,读清华的博士,就这么简单吗? 于是他摆出架子,吃了一口菜,嚼了十多下,咽下去后,才掀起眼皮,嘴角一耷,“你这朋友怎么不去浙大继续读硕士呢?” 周兮野直起腰板,她就等这句话呢,“一是我这朋友要从浙江到北京工作了,二是……我这朋友年纪大了,五十多,哪有什么学校肯收呢?” 说完,周兮野嘴角带着玩味地笑,盯着系主任。 系主任反应了一会儿,向下的嘴角缓缓翘起来,“兮野啊,你这朋友……在北京吗,现在?” 周兮野垂眸,伸手拿起筷子,加了一口菜,也不着急回答,又喝了一口水,而后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笑着回答:“我这朋友挺忙的,不然也不会让我来问。” 系主任点点头,话还没出口,讲师回来了,把车钥匙递过去,“给您,我弄好了。” 其实车子停好了,估计是系主任把他弄开,两人有话说,讲师明白这一点。 系主任又侧了侧头,皱着眉头,“哪儿停好了,你再去给我停一下!” 讲师看了看周兮野,拿起钥匙,不满在眉头转瞬即逝。 等人走了之后,两人又捡起刚才的话题说,“那你朋友,要来学校看看吗?” 周兮野叹口气,很诚恳地说,“郭老师,我在学校里就认识您一个人,这个忙我不知道该找谁,要不您……帮我牵个线,我们几个一起吃顿饭?” “也行……就是这个事情吧……” 周兮野点头,“我懂,老师,您卖我这人情,我和我朋友一定会还的。” 两人对视几秒,而后相视一笑,“行,那我努力一下,帮你问问,然后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哪天一起吃个饭……” “老师,我这朋友比较忙,如果行的话,您尽快安排,这不是马上年底了吗?国宴也快开了,我怕他行程太忙。” 系主任张了张嘴,而后笑着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两人氛围愉快,交换完联系方式后,还没收回手机,满头是汗的讲师走过来了,“主任,您车我给您挪好了。” 系主任头再一篇,抬手指着车,“你给我看看,好好看看,这车哪儿停好了?” 讲师不明所以地看着系主任,那车是真的停好了啊,难道是两人又有话说? 他颤颤巍巍地要接车钥匙,没想到被周兮野抢先一步拿走,“我来吧,您也饿了,饭还没吃几口呢。” 说着,站起身,拿着钥匙走出去。系主任和讲师两人心思没在饭上,透过玻璃看外面,周兮野也没上主任的车,只是走到主任车后面的那辆车边上,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没等几分钟,一个男人跑出来,弯着腰对周兮野说些什么,两人说完话后,男人上车把车开走,消失在人群中。 周兮野转身就走了回来。 系主任看到她,笑眯眯地夸奖,“小张啊,你得学学周主任,这车不就停好了吗?” 讲师看着周兮野把钥匙递给系主任,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笑着挠挠头,拿起筷子吃饭。 关于博士生这件事,没两天就联系妥当,周兮野又去了一趟党校,挑好时间,再次碰到了陆岱渊。 “小周?你还有课?” 周兮野摇摇头,“没课也能来蹭课听啊。” 陆岱渊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两人并肩走着。突然,周兮野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对了,我听说您想读博士?我们学校最近正在招博士,不知道您感兴趣吗?” 陆岱渊停下脚步,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过了几秒,才开口说:“哦?清华吗?” 周兮野笑了,笑得光明磊落,“是啊,未名湖畔的风景您不喜欢,可水木清华,您可别错过。” 陆岱渊此刻摇着头笑着为她叫好,抬手拍了拍周兮野的肩膀,“聪明,不愧是清华的,真聪明。” 饭局的时间和地点很快定下来,不过是校长直接联系了周兮野,然后他们三人组了一局,是叶利峰常来的茶馆。叶利峰知道周兮野的行动,不过现在不宜高调行事,没人知道的消息,他要是去了就会有人好奇,这位在北京党校学习的省委书记到底什么来头? 脑子活泛的人,想一想就会明白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饭局过半,陆岱渊让周兮野出去买包烟,再明显不过的暗号。周兮野点头走了出去,到处逛。 远处几个时尚潮男靓女在树下拍照,如今秋季,红枫正是炽热的时候。 里面有个几个人她很眼熟,估计是谁家的孩子,小霸王们,在平静的茶馆里吵吵闹闹,没认出来制止,也倒是。目光一移,周兮野看到了远处房檐下的女人,嘴角叼着烟,手环抱着胸,戴着墨镜。 周兮野笑了一下,那出手机,往那边走过去。 周兮野的反侦查和侦查能力很好,没让这群人发现,刚靠近树边,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你怎么一脸哭丧啊,带着这么大的墨镜……” 打开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周兮野等着孔令琪的回答。 “我的sugar daddy 和我分手了。” 周兮野挑起眉头,和令行止断了? “什么意思啊?” “就是那个意思,你离我远点……别摘我墨镜……” 两三秒后,“哇哦——你眼睛肿成这样?你快和我说说,你家那个老daddy,怎么分手了?” 孔令琪大概交代了分手的过程,很突然,没有任何准备,送了一副毕加索的画就分手了。 周兮野听着,觉得不对劲。 “你说说啊,你们分手前,有什么征兆吗?” 孔令琪三言两句交代完,周兮野轻轻叹出一口气。 令行止啊令行止,这个老狐狸,这是怕她卷入斗争里面,不仅是保护他自己,更是保护孔令琪啊。 之前周兮野还怀疑令行止这个人应该和自己一样对爱情不感兴趣,现在看来,是个情种,至始至终,孔令琪都是他的软肋,既然这样,有了弱点,那么……就不怪她再次出手了。 录音完毕,周兮野回到屋子里。 正巧,校长和陆岱渊两人走出来,迎上周兮野,三个人又是一番闲聊。读博士这事儿,饭局三天后就解决了。 很快,刚过完圣诞节没多久,冬季来临。 国宴名单上,出现了周兮野的名字。 49拍手笑杀 听闻脚步声逐渐变大,寒气和消毒水的味道迎面而来,令行止放下了手里的宴会名单。 “令书记,我来给您检查一下身体。” 军区医院令家御用的贺医生走进来,身边跟着几个护士,令行止朝她笑笑,解开衣服,露出伤口。 自从上次枪伤后,令行止每周都要做一次身体检查,除了检查基本的身体机能,还有就是为了了解他没法勃起的原因。虽然当时周兮野把他摸硬了,但是后来也不总是能够勃起,直到最近才恢复正常。 医生当时说,处理伤口后,使用了一些作用于中枢的交感神经的药物,会对勃起造成一定的影响。令行止想了想,估计是当时起得急,磕到脚,一下子刺激到了,周兮野再摸才会勃起。 “令书记,您身体恢复得不错,就是洗澡和性生活还是要注意一下,剧烈运动还是会让伤口崩开”,贺医生说着,收好器材,交给一旁的护士,“您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 令行止揪了揪衣服领子,一边系一边说,“还行,上了年纪叁高都是正常的事,前一阵子找了一个前乒乓球的世界冠军,陪着他打球,稍微运动一下也是好的。” 贺医生笑笑,“我还以为会去打高尔夫。” “高尔夫场地不够大,乒乓球摆个桌儿就行”,令行止笑着解释了一下,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令部长最近心脏是有些不太舒服,你检查的时候注意到了吗?” 贺医生看着令行止,表情没有太惊讶,只是微微点头,“嗯……如果可以的话,您还是要提醒下令部长,减少一些刺激性的……性行为,这样对他的心脏好。” 令行止哼笑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站起身,“贺医生,这边我还有事,谢谢您能来,我就不送了。” 车子驶出市委大院,车流正是多的时候,为了不迟到,令行止的车直接开到地下通道。隧道里很亮,大灯照射得如同白天一般。 令行止坐在车后座,一只手拿着那份与会名单,另一只手里拿着用上好的沉香做出来手串,十八颗珠子,各个都是极品。珠子在手里转动碰撞的声音响起来,坐在前排的李青山和司机都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一道冰冷清澈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这一次国宴的名单,是谁定的?” 李青山想了一下,“这一次的名单是直接国务院那边发下来的……” 令行止皱了一下眉头,这话说和没说没有任何区别。他扔开手里的名单,手里的珠子动得愈发的快,他始终想不明白,怎么周兮野会被邀请参加国宴。 周兮野当然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国宴上,论功行赏,这是她该得的。 不过挑衣服费了一番力气,不能过于暴露,更不能过于保守。最后,她还是选了一件芥黄色的旗袍,《海上花》海盗爷的经典款,拿到衣服的过程也是费了一番力气。 此刻,她只穿着一条内裤,手环抱胸,靠在墙边看着费劲心思得来的裙子,周兮野眼中没多少高兴的情绪。 一条裙子而已,可权利赋予了这条裙子挑选主人的资格。 对,一条裙子而已,周兮野还要花费心思去借。本来只是一条裙子的事,牵扯上“资格”,便不止“裙子”二字可以概括的——里面有太多东西,主要呢,还是权利。 周兮野向来不喜欢用任何附加的东西证明自身价值,衣服、珠宝、手表……它们只能周兮野本人人格的投射,并不能成为她,代替她。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静谧,周兮野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来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面无表情地接起来。 “周主任,裙子拿到了吗?喜欢吗?” 魏洛臣得意的表情似乎就在周兮野眼前,“这裙子,我只要说一句话,就会有人帮我弄到手,周主任啊,周主任啊……” 周兮野低头笑了一下,发从肩膀后垂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人总是会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费劲心思”,周兮野顿了顿,是的,陆岱渊一个即将进内阁的省委书记,心心念念一个博士学位,权利会让每一个人扭曲。 镜子里的人目光平和,像是终于把心里的野兽关起来,释怀后的平和。 “我也是,昏了头,衣服不过是个物件。或许你可能不会理解,但是我很享受。比如说,我连一条裙子都要费心思才能从书记夫人中拿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还不够强大”,周兮野的声音淡然。 她赤着脚走近裙子,摸着它的纹路,目光清澈且坚定。 “可如果,我一句话就可以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那就没意思了。” 没等魏洛臣回答,周兮野就挂掉了电话,放在一旁。把裙子摘下来,翘起腿穿好它。 这条裙子凸显了周兮野的美,古典中带着几分攻击性。她向来不忌惮在职场上展露自己的女性特质——她自我认同的性别就是女性,从不觉得走到了男人堆里就要变成男人。 这么做的人很多。周兮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批评的,只是她们不够强大而已。在这样一个男性极权的圈子里,如果你不和他们一样、把自己变成他们,就会被他们审视、排斥。 这不是女性的错,是那些人害怕,害怕拥有不同特质的人在这圈子里出现,这是有威胁性的,出于生物本能而已。 ——相反,她喜欢强调自己是女性。 陆岱渊一见到周兮野,目光落在裙子上,而后才朝周兮野点头打招呼,“晚上好。” “书记,晚上好。” 一旁的陆太太笑得温婉,挽着陆岱渊的胳膊,“你好,冯凭。” 周兮野伸出手,轻轻一握,“冯夫人,您好。” “老陆和我说,你帮了他一个大忙,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有空一起吃个饭?” 周兮野摇摇头,笑着说,“那是工作上的事,自然是我的份内事。” 冯凭还没回,目光就被周兮野身后的人吸引走,“叶部长,很久不见,您年轻了许多啊。” 周兮野一回头,就看到叶利峰一个人出现,春光满面,体态落落大方,叶利峰和陆岱渊两人对视几秒,而后握了握手。 “陆书记,之后应该会经常见你吧?” 陆岱渊笑着摇摇头,“难道你不想见我吗?” 两人哈哈一笑,然后四个人边往餐桌那边走去,边说话。 大厅内灯光明亮,房顶上不知道亮了多少盏小灯,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五角星围绕着四颗小的星。 红色的国旗插成一排,餐桌上的牡丹开得正盛。 很快,宾客到齐,央视知名主持人在台上宣布晚宴开始,大厅内放国歌,众人起立。 不远处,周兮野看到了令行止和令青云,两人对视一眼,却又默默移开目光。 酒过叁巡,菜吃得七分饱,周兮野刚放下酒杯,陆岱渊突然扭头问周兮野,“你这么优秀,就没想过换个地方工作吗?人才应该放在正确的位置才对。” 周兮野笑笑没说话。 陆岱渊又说,“我知道军委纪委那边正缺人,你是党员,也去过战场,调动起来也方便。” 周兮野思索了一下后说:“陆书记,军委纪委这个地方,我恐怕不能胜任。” 陆岱渊摇摇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不过这是个小职位,肯定不会比驻京办主任差,你放心去。我赏识你,再说了,叶部长也重视你,我们两个老人,还能看人看走眼?” 周兮野笑笑,一旁的叶利峰也发话了,“陆书记赏识人才,小周,你也别怕,能力这么强,到哪儿都能适应,实在不行,来我部门也行!” 几个人哈哈一笑,冯凭举起杯,“那就祝周主任平步青云!” 四个人碰了碰杯。 刚放下酒杯,上面那人带着众多保镖路过,“大家伙儿这是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老陆!好久不见,看你是政绩不少添,头发一根都没掉啊。” 这一桌人都站起身,前后簇拥着上面那个人聊天说笑。 周兮野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手里拿着酒杯,脸上带着微笑,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宴会结束,她才放松下来。走出大会堂,等车的时候,叶利峰的秘书跑过来,拦住了她,“周主任,您车还没来吧?叶部长说了,时间太晚,他送您回家。” 周兮野点头,裹了裹外套,跟着叶利峰的秘书走车边,他拉开车门,周兮野上了车。 车后面的隔板是升着的,叶利峰正解着衣袖扣子,撇了一眼刚上车的周兮野,哼了一声后说,“帮我解一下扣子。” 周兮野关好门,车缓缓开起来,扣子解开,叶利峰脱掉外面的衬衫,换了一件更舒服的衣服。 “他想把你调到军委纪委,这是个好地方,不过……”叶利峰琢磨了一下,“使不上什么力气,上面肯定会考察你一段时间,陆岱渊不简单,他明知道你是我的人,还能把你放在军委……” 话没说话,叶利峰看向周兮野,手指在车座上动了动。 “部长,我欠您一条命。” 叶利峰点点头,身体向后靠去,“小周啊,话是怎么说的,升米恩斗米仇,我是怕日后你觉得是我绊住了你,不让你做大事。” “我能走到今天,全靠部长您的提携,没有人不知道。如果我对您不好,日后还怎么取得他人的信任?” 车平缓前行,没人说话。周兮野也没有侧头打量叶利峰的表情,他怎么想的,周兮野自然是明白,只是她不会主动把自己的把柄交付出去,陆岱渊看起来是另一个好“老板”,可能从地方走上来的人,必然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她了解叶利峰,不了解陆岱渊,当然不会轻易易主,况且,她真的欠他一条命。 叶利峰动了动身子,抬手关了后排的灯,隧道内的灯光明亮,有种凄惨的味道。 “周培跟着蒋将军去西藏军区,那边情况还好吗?” 周兮野抿了抿嘴,手捏着一角一紧,“那边信号不太好,我们一周联系一次。” 叶利峰叹口气,“也是,西藏也该好好开发一下了,就是境外势力比较多……多了,听说周培不是你亲生的弟弟?” 周兮野刚张开嘴,眼睛里的情绪还未迸发出来,车子紧急刹车,停下来了。 两人往前倾。 周兮野一手扶着隔板,另一手拦住叶利峰,减少他惯性带来的冲撞力。 摩托车,几辆黑车都包围过来。有人敲了敲窗户,周兮野降下车窗,是一个带着警徽的人,低头问,“您还好吗?” 警笛声传入耳中。 周兮野回头看了一眼叶利峰,他点点头,而后周兮野扭头才对外面的人说,“一切都好,外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个警察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前方,又低头对周兮野说,“前面是令书记的车。” 周兮野点头,升起车窗,“部长,我出去看一下。” “好,注意安全。” 下了车,冷风扑面而来,隧道的墙壁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周兮野的发随风飘起来,车子前方几百米处停着一辆纪检委的车,还有几辆警车,公检法的车也在。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出保护叶利峰的范围,鸣笛声回响在隧道内。 令行止这个时候从车上下来,风度翩翩,扭过身笑着和公检法的人说话。 周兮野抱臂看着他们。 没多会儿,令行止就被人带到一旁,用探测器搜了身子,然后是令行止的司机,和秘书。 周兮野皱起眉头,难道是宴会上丢了东西?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令行止突然看到了她。一旁纪检委的车缓缓打开,令行止的秘书坐了上去,令行止没有。他看着周兮野,笑了一下。一扭头,风也打乱了他的发,一晚上都没有乱的头发,突然间就乱了。 他和公检法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人点点头。 令行止转过身朝周兮野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本来令行止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走了没几步,突然他就笑了,很浅,可周兮野还是捕捉到了。 他停下脚步,距离周兮野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风吹过,乱了令行止的发,他胸口的领带也动了动。 两人对视着,令行止露出了微笑,周兮野看懂了,微笑里藏着欣赏与赞美。 更多的是危险。 周兮野也明白了,她露出大大的笑容,笑容中充斥着猛兽嗅到鲜血的兴奋感。 抬起手,在胸前为令行止鼓掌。 掌声,即为鼓声,鸣鼓者即为进攻者。 ——拍手笑杀。 50“你不能打她!混蛋!” 巨大的会议厅,在会议桌的正对面,挂着一副巨大的山水图。山水图前方有几盆郁郁葱葱的植物,头顶大灯明晃晃,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墙边站着身着军服的敬畏,表情严肃,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令行止同志,十一月二十日,你从苏富比拍卖回毕加索的画,是真的吗?” 令行止点点头,看着桌子对面穿着军装审问他的人。 “是真的。” “而后你将这幅画送给你的情人,孔令琪,对吗?” 这话音刚落,令行止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没回答他们的问题。摄影机里令行止的脸看起来很白,下颌骨的线条流畅尖锐。 审问者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幅画你送给了你的情人,孔令琪,对吗?” 令行止垂眸看向桌面,桌面纹理交错,却很有规律。 “是的。” 审问者并不在意孔令琪和令行止有没有除了情人之外的关系,“第一,拍卖毕加索一亿九千万的资金是非法收入,还是合法收入,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第二,出轨行为是私生活问题,这在党、章中是被不允许的。” “我知道。” 令行止嘴角没有笑意,可他也有被揭露自己秘密后的恐惧感。 “令行止,在调查阶段,上面的意思是,停职调查,还请您好好配合,不要离开A市。” 门口的人影一闪而过,令行止撇到了,来人是令青云。 门外,令青云松了松领带,压抑着自己愤怒的情绪,喘了几口粗气,一旁秘书想他汇报目前的情况。 “你是说,令行止和孔令琪搞在一起了?”令青云问完话,嘴角的法令纹更深,“被举报是怎么一回事?” 秘书有点紧张,舔了舔嘴,“举报信是直接送到了国务院总理桌子上,还有纪检委,军委纪委那边也收到了,党校也收到了举报信。” 令青云深吸一口气,“举报什么内容?” “令书记利用职位之便贪污腐败,拍卖一亿八千万的画,送给情人……孔令琪。” 秘书当然知道孔令琪是令行止的表妹,是令青云丧妻弟弟的女儿,孔、令两家关系菲薄。 令青云哼了一声,拉扯了一下领带。一亿八千万算什么?也就是没眼力的小市民会在意这点钱,不过党内作风还是要简朴,不能大肆宣扬,官员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就为了这么点钱,举报令行止? “你给总理的秘书打个电话,然后纪检委那边也去一个电话。” 令青云妹继续问下去,挥着手让秘书打电话。对这封举报信迅速行动的是国务院,公安和纪检委直接出警,把令行止拦下来,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除了……叶利峰,他们回去的路上碰到被抓捕的情况。令青云有点烦,想抽烟,但是医生嘱咐现在不能抽烟。 于是,他站起身在屋子走来走去。 “好,那我们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谢谢您的配合。” 对面两人站起身,令行止也站起来,手指在桌面上按了一下,“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我可以看一眼举报信吗?” 两个审问者互相对视一眼,关掉摄像机后,他们才说,“令书记,这封举报信证据确凿,国务院办公厅,党校,军委纪委,都收到了,我想……您可以从您父亲那里看到这封信。” “父亲”两字似乎又戳到了令行止的弱处,他的气质一下子冷了起来,“谢谢。” 门打开,审问员拎着公文包从里面走出来,李青山在门口等了好久,都不见令行止走出来,他探头进去一看,令行止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青山犹豫了一下,敲敲门,在令行止看向他的时候,他说:“令书记,部长在隔壁等您。” 令行止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诺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令行止一个人,李青山觉得压力很大。 就这样,一个人站在门口,一个人坐在红木桌后,两叁分钟后,令行止站起身,朝外走去。 “完事了?” 令青云摘掉老花镜,放在一旁的资料上。 “嗯。” 令青云看着令行止,令行止也看着令青云。 看彼此,也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回家吧。” 令青云站起身,什么都没管,秘书会帮他收拾好。令行止跟在他身后,细细打量着父亲的发,黑白交错的发,发丝浓密。可他的脖颈已经有了老态,脊背有些佝偻,长期以往高位者的姿态,让人忽略他的本身。 不知道为什么,令行止觉得现在这个画面很熟悉。好像是之前初中的时候和别人打架,被老师叫家长。因为和他打架的那个人,家里也不一般,老师和学习没法处理,只有叫家长来。 那时候……令行止比令青云矮很多,他只能仰头看着那个脚步匆匆的背影。 现在,他比令青云高,俯瞰着父亲的身子。打架那事儿过去了很久,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上了车,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令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天寒地冻,街道上一辆车都没有,保卫从岗亭里出来对令青云和令行止敬礼。 走进院子里,灯火通明。 令行止脚步一顿,喉结动了动,令青云脚步没停。听到没了令行止的脚步声,他扭头看过去,“就这么点事,有什么可怕的?” 屋中客厅里坐了一群人,天花板上白色的光照射在水晶上,折射出奢侈的颜色。 魏洛臣和她母亲在客厅西南角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喝茶,一个刷手机。令行兮坐在她们身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姿态闲散。 孔家的人也在,孔家老太太,孔金彬,也就是令行止的亲姥姥,正坐在沙发正中间,左边是自己的孙女孔令琪,右手边是郭淮盛。郭淮盛正和老太太说话。 “这消息肯定是出了岔子,令行止怎么会和小琪在一起呢?都是一家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坐在孔令琪身边的孔祥瑞——也就是孔令琪的父亲,令行止的亲舅舅——瞥了一眼郭淮盛,“郭夫人倒是说笑了,孔家和令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插手?” 郭淮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我好歹也是令行止的后妈,我没孩子,早就把他们当自己亲生的……” 令行兮听到这话扑哧笑出声,手放在猫嘴前,让它随意舔舐,“郭女士,您可别给自己贴金,你生不出我和我哥这样的变态,也就别在这里耀武扬威看别人笑话了。” 郭淮盛盯着令行兮看了几秒,脸上笑容不减,扭头看向孔金彬,“这么晚了,老太太您……” 孔金彬抬手挥了挥,闭着眼靠在沙发背上,“你别说话,我听着烦。” 屋子里刚安静下来,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门开的声音,脚步声越发的清晰。 魏洛臣听到声音,放下了手机。已经是深夜了,手机没什么好刷的,看了一圈ins,美版杂志的最新一期,以及时装周的消息。简简单单的新闻、图片,魏洛臣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什么东西都刷新不出来。 “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 令行止进到屋子里,很多人都在。大部分都是长辈,他挨个打了一个招呼,目光落在魏洛臣和孔令琪身上也和看其他人一样,别无二致。令青云什么话也没说,把脱下来的衣服递给郭淮盛,“你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郭淮盛点点头,拿着衣服往外走的时候侧头与令行止对视一眼,他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郭淮盛走出去,关好了门。 令青云坐在了东北角的椅子上,黄花梨做的一把老椅子,也有点年代和历史。他把袖子挽起来,目光在一群人身上打量一番,然后对孔祥瑞说,“我渴了,你去帮我倒杯茶来。” 孔祥瑞一愣,站起身,嘴里嘟囔着,“让保姆下人们到就好了啊……” 无关紧要的人又走出去一个。 令行止站在原地,看向孔金彬,抿了抿嘴才开口,“姥姥。” 听到一声,孔金彬心头一软。令行止母亲去世后,令家和孔家便没什么来往,只是过年的时候令青云会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拜年住两天。等令行止在婚后,就只送礼物到孔家,令行止也没太多机会去看孔金彬。 这回见到了令行止,他这一叫,孔金彬神色有所放松,“嗯。” 应答声落下后,屋内一片安静。 令青云打破了这一沉默,看着令行止说:“你给我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解释一下?令行止苦笑,这要怎么解释? 见他没说话,令青云皱起眉头有些不快,“不解释一下你和孔令琪的关系吗?” 令行止移动目光,和孔令琪对视,她眼里带着不安。 “我和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令行止看着令青云,又说了一遍,“我和她是在一起过。” 令青云几乎是从椅子弹起,一头猛兽般挥手打向他,“啪——” 一瞬间,令行止的耳朵发出轰鸣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有铁锈的味道,血挂在嘴角。 “不要脸的畜生,天下女人那么多,自己的表妹你也上!” 那张狰狞的脸,满是怒气的眼,狠狠地盯着令行止。在座的其他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被吓到了。令青云很久没有这般动气、暴怒,胸口上下起伏,白色衬衫早就凌乱。 令行止用手背抹了一下血,看着血,他轻笑一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怎么,乱伦让你觉得丢脸了?还是你觉得是我个变态?” 令青云退了两步坐回到椅子上,恢复了往日里君王不可冒犯的模样,额角的一根短小发丝垂落在额头上,“要不是我今天帮你把消息拦住,你上自己表妹的事情全中央的人都能知道!现在还不知悔改,顶嘴?你的市委书记还想不想做了?” 令行止几乎是要脱口而出——“靠你坐上这个位置,不做也罢!”下一秒他把话咽回去了,犹豫着,思考着,他靠自己做不到这个位置吗?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他自己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吗? 两人对峙着,令青云等着令行止低头,令行止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按照以往的惯性,他早就妥协让步,当个听爸爸话的“好孩子”,可此刻,他不能这么做。 “爸爸!他没有,他是糊涂,他根本没有和孔令琪有过任何关系,我是他妻子,我都知道的……”魏洛臣站到了令行止面前,她哭红了眼,护住令行止,摇头解释说:“真的没有,他是在胡说……” 令行止握住魏洛臣的肩膀,将她挪到自己的身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担。” “你真的和小琪在一起了?” 不可置信的孔老太太终于发话了,她缓缓站起身,孔令琪站在一旁想要扶她,可被老太太一手推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就算是后来你不在孔家了,小令,你得说清楚,告诉姥姥,你真的和琪琪在一起过?” 这回令行止没有犹豫,直接说,“是的,姥姥,我们在一起过。是我的问题,是我诱惑了孔令琪,当时她年纪还小,被我诱惑,她才会和我一起。” 魏洛臣听完这话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颤抖着,不想听,可现实真的残忍。她算什么?嗯?她就像个笑话一样,丈夫和表妹在一起,自己呢? 真是可笑,荒谬。 孔老太太也是一愣,又缓缓坐下来了,“孩子啊,你糊涂……为什么呢?天下女人那么多,你到底喜欢琪琪哪里?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琪琪的影响,比你的影响可大多了。你还能继续逍遥快活,可琪琪呢?你想过没有?” 令行止喉结一动,他不是没想过。 所以才会让孔令琪先走,离开他,等和周兮野的战争结束后,他再解决这件事。 送她走,让她远离战场,能让影响变得最小。 令行止还是轻敌了,周兮野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虽不能一招毙命,但一针见血。 孔老太太扭头看孔令琪,“是真的吗,你和他在一起过?” 孔令琪犹豫片刻才说,“在一起过……” 她看向令行止,不理解为什么承担责任的时候他如此痛快,让她走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他曾经的诺言都哪里去了?该长大了?怎么长大? 他让她痛苦,那么她就要让他更痛苦。 孔令琪站起身,环视一周后,缓缓跪在了孔老太太面前,抓着老太太的手,声音颤抖,“我和表哥是自愿在一起的,我现在还有他的孩子……”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魏洛臣母亲大叫一声——“什么?”站起身,跨过去拉着孔令琪的衣服说,“你说什么?” “澎——”这边也出了声,只见令青云从一旁抽出高尔夫球杆,狠狠地打向令行止。 令行兮怀里的猫吓得炸毛,跳走。而令行兮本人也站起身,扑在令行止胸前抱住他。 “爸,别打了!” 令青云解开几颗扣子,满脸杀谬的状态,带着玩弄的笑,“你让开,我得打死他!” 令行兮紧紧抱着令行止,令行止没了力气,刚才那一下正好打在枪伤的地方,手臂好像麻了一样,没法动弹。 “你走开,令行兮,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扛!” 令行兮摇头,“我哥没做错事,妈走得早,是哥哥一手把我拉扯大,你打他就得打我。爸爸,哥哥需要爱的时候,需要人陪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觉得他丢人了,你又站出来教训他,凭什么?我们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不能像畜生一样……” 令青云没管那么多,不想听他们废话。用尽力气一棒子下去,令行兮咬住唇挨住了那一棍子。 皮肉绽开的声音,骨头的声音,闷声一道雷一般打在了令行止心口。 “你不能打她!” 令行止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高尔夫球杆,满脸暴怒,又大声吼了一句,“你不能打她!混蛋!” 突然,孔令琪惊恐地喊叫——“奶奶!奶奶!” 51哥哥 孔家老太太被送到医院,虽然私人医生及时抢救,但设备不足以抢救。 刺耳的鸣笛声刺破黑暗的夜空,在城市上方盘旋回荡,车子开到了胡同门口,声音却没有了。令家周围住着的都是部长和委员,一般是不能有什么大动静,尤其是警笛声,鸣笛声。 与此同时,令行止被关到了令家的祠堂,说是祠堂也有点不对,是一尊佛堂,里面供奉的除了佛神,还有令行止的爷爷。 垫子仍在地上,一丝灰尘都没有。 祠堂里面亮着的灯模仿蜡烛的光线感,显得整个室内十分幽静、高雅。 令行止坐到垫子上,脱掉衣服,里面包扎好的伤口又有血丝渗透出来,他侧头看了一眼,也不想管,懒懒地靠在墙壁上,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 这是第几次被关进这里? 他不记得,反正做错了事就会被关进来。关几天,看令青云的心情。 习以为常。 伤口有点疼,但是他很累,白天开会到晚上参加国宴,继而后续被审问,回家被打。连令行止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这些事的,不过……隧道相遇,周兮野的张狂让他觉得兴奋。 她不把他当对手,直接给他一个下马威,言语上的兵刃终于落到了实处。 令行止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佛像,半睁开的眼睛,仿佛看不起人世间任何人,更不会在意任何事。 没人能成佛,令行止见过很多和尚,很多圣僧,表面慈悲为怀,背后淫荡无度,最终还是为了一个欲字——名欲,要;情欲,要;财欲,要。 还不如坦坦荡荡,直视内心的欲望。 像周兮野那样——野心写在眼睛里,用文明的方式达到最野蛮的目的。 令行止自嘲地笑了一下,又闭上眼,他好困,他想休息。 不过那句“混蛋”,他喊出来了,真是值得表扬。 令青云是个混蛋吗?令行止觉得是。 母亲孔翔旆在他七岁的时候去世了,留下一个刚出生还没一岁的妹妹,令行兮。 母亲的死他有印象,可所有的记忆如同流水一般,模糊却有条理,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 葬礼的时候来了哪些人,他都记得。 只是,令行止不记得父亲有过痛苦的模样。 那时候的家庭教师看他小,也会想着法儿地欺负他,总是说:“等你爸再婚,你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一边儿哭去吧。” 听到这话,一开始他还生气,愤恨地让那人闭嘴。后来发现没用,家庭教师喜欢看他无能狂怒的模样,索性令行止跑开,从黄花梨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花瓶朝家庭教师砸去。 头破血流。 令青云也没空理会他,秘书处理了这件事,把家庭教师辞退,没有赔偿医药费。因为那个花瓶是清代的,他能被清代的花瓶砸,也是与有荣焉。 妹妹令行兮成了唯一陪伴他,对他好的人。 令行兮学走路,他在一旁看着。令行兮摔倒差点磕到桌角,令行止找工具把那个角包起来。 晚上,会哄妹妹睡觉,不唱歌,就讲故事。 有时候他太困了,讲着讲着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屋子里很黑,妹妹的呼吸声很有规律,他很有安全感。 令行兮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 令行止惊呆了,就好像他一直照顾一个小狗,突然有一天这个小狗会对你讲话,会叫你的名字。 他觉得开心,既然母亲不在了,他就替母亲好好照顾妹妹。 再后来,他知道父亲有女人了,他能从父亲身上闻到各种香水的味道,女人的香水味儿。令行止很伤心,躲在自己的屋里,窗帘下面,抱着母亲的照片哭。 只要眼泪一出来,他就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抹去眼泪,心里面都是害怕。 如果……父亲找了其他女人,他该怎么办?父亲怎么可以忘了母亲呢?他不明白啊,父亲怎么能被判母亲呢?他甚至想母亲变成鬼,那就来向父亲索命。 什么都没发生,一双小手掀开窗帘。 瞪着大眼睛,白白粉粉的脸颊,红润的小嘴。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令行止放下照片,把令行兮抱在怀里。 “哥哥,你哭了。” 令行止摸了摸她的头,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很好。 令行兮抬手帮他抹去眼泪,“哥哥,我也想妈妈。” 兄妹应该是有心灵感应的吧,他把令行兮抱在怀里,下巴顶在她的头上。 再后来,令青云再婚。婚礼上,令行止拉着令行兮,装作大人模样,面对所有人的笑容,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令表哥,我这里有糖,你吃吗?” 令行止扭头看去 ,穿着一身粉的小娃娃站在他面前,手心里躺着几块糖。年幼的令行止想笑,扯了扯嘴角,他没法做到像大人一样,扯出来的笑容很丑。 “表哥,你别哭,我的糖都给你。” 令行止吃了一块,很甜,他点点头,“谢谢表妹。” 那是那段昏暗时期里,最甜的时刻。 时间在表盘上飞速转动,令青云和郭淮盛一直都没有孩子。无意中,他知道是因为母亲在生完令行兮后,令青云去做了结扎。 这辈子,他就两个孩子,只能是孔翔旆的。 令行止感到庆幸。成年后的令行兮极其美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还有父亲的英气。令行止死死盯着她,就怕别的男人对她下手。同样都是男人,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其他男人的想法呢? 这种变态的激进控制,让令行兮受不了。可她还是很听话,知道令行止用心良苦。 而父亲,令青云这个角色,在他没有工作前,一直都是一个符号。和他玩的每个人都一个符号——谁谁谁的儿子,每次出去玩儿,他会看清楚每个人头上的符号,然后再决定可以得罪哪个,哪个得罪不起。 局面变化得很快,他成了圈子里那个谁都得罪不起,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的人。 这种游戏挺没劲的,他看不透任何人。好处也有,他可以让任何人也没法揣摩他的心思。 他踏入政治圈里的第一天,令青云出现了,他带着十分笃定的口吻说,“我是你父亲,你跟着我,平步青云。” 接下来的世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要亲切地问候一句自己的父亲,他们都像人偶,不会出错的人偶。令行止不会揣摩他们的心思,人偶而已。 只有周兮野,她出现在令行止的世界里,以一个具体的、完整的血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像个活生生的人。 你得去反抗,你得去斗争。 轻飘飘的一句“混蛋”,他可是用尽了力气。 祠堂的门发出了声音,令行止缓缓睁开眼,发现天早就亮了。 “书记,您还好吗?我来给您送饭……”李青山走进来,扭头看到令行止,蹲下身子,把饭菜拿出来。 “部长还没消气,孔老太太送到医院,还在抢救呢……这一回,她气得不轻,本来身子骨就弱……” 令行止点点头,坐起身子,看着李青山摆出来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 “对了,我让你修改的条例,现在进展如何?” 李青山点头,“元旦后就颁布,现在已经发出去通知了。” “那就好,一定要及时颁布,不可延误”,令行止听到这话心里舒坦,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还是热的。 “那个……书记,夫人也来了,你想见她吗?” 令行止皱了皱眉头,放下碗筷,“让她进来吧。” “好。” 魏洛臣一宿没睡,等令青云的人走了后,她委托李青山把她带进去。一进门,看到令行止坐在地上吃饭的模样,她就红了眼睛,哭了起来。 令行止手一顿,他当然知道魏洛臣为什么哭。 只是站起身,把她拉在怀里抱着安抚,“没事……没事的,昨晚吓坏了吧?” 魏洛臣紧紧抓着令行止的衣服不松手,在他怀里摇头。过了好一会儿,魏洛臣才止住哭泣,看着令行止的脸,摸了摸他下巴的胡渣,“累了吧?” 令行止抓住她的手,“是啊,人老了,固然熬不住。” 魏洛臣听完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不是我想哭,我真的舍不得你受苦……” 令行止笑了,“我不值得你这么伤心,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昨天 ……谢谢你出面维护我。” 听这意思是要分清界限,魏洛臣抽噎着,“你是我的爱人,我当然要维护你。我爱你,真的,我可以骂你打你,但是我见不得别人这么侮辱你,也不想他们这么审判你。谁都不是好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你?” 令行止笑不出来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泪水模糊了魏洛臣的视线,她看不行令行止的表情,她擦眼泪,越擦越多。 只听到令行止长叹一口气,“当初,我就不应该和你结婚。” “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离婚吗?我告诉你,令行止,不可能!就算孔令琪有你的孩子了,它生下来也是个傻子,近亲不能繁殖的!你知道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就给你养傻子,反正这辈子你只能是我老公!” 令行止听完哭笑,把她揽入怀,拍打着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没事……” 好不容易,她终于不哭了。 “洛臣,这样,你先回家,正常生活、正常工作,我不过是被关禁闭,也不会太长时间,我还有工作要做。你放心,我会好好回家。” 魏洛臣点点头,眼睛已经肿起来了。 “那你不会和我离婚吧?” 令行止摇头,现在哪里顾得上离婚这件事,他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等魏洛臣走了,饭菜早就凉了,他没继续吃,坐靠在墙壁养神。 估计是到了下午,祠堂里有光照射进来,很温暖。令行止看着柳树条随风动的影子透过窗户投射在地上,一时间看出了神。 不远处,院子里的声音多了起来。 他没理会,入了神。 “哗啦——” 门被推开,李青山喘着气,手扶着膝盖弯着腰,“书记,不好了,孔老太太去世了。” 52雪色葬礼 天灰蒙蒙,远山一片雾气,太阳还未出现。 一行人从西山别墅里走出来,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凌晨的清幽,他们胸口都带着白花。 “老太太的丧事,还是麻烦您了……” 说话的人声音很小,不知道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还是忌惮眼前这人的权势。 令青云点点头,“一会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把他们安排到前厅,花圈什么的直接送到火葬场,放在这里碍眼。” “好……” 一排黑色的车子有序停在别墅前,司机带着白手套,胸口也有白色的花。 等令青云这些人走近,他们拉开车门。 令行止上了车,车里面有一股清香的山茶花味儿,是魏洛臣身上的,她今天喷了香奈儿的香水。下意识,令行止皱起眉头,车门关好,他松了松领带,吐出一口气。 两人都没说话,车外的天逐渐变成青灰色,树影向后倒退。 没开几分钟,车子拐进山间,青山早已经衰败,寒冬已经降临。 很快,车子就停下,到了葬礼举办的地方。建筑是黑白相间,简约风格。令行止下了车,走到一旁给魏洛臣拉开车门,她穿了一身黑裙,带了一顶礼帽,黑色面纱垂落在脸前,红唇闪亮,眼线尖锐得飞起,似乎可以杀掉任何在场的人。 魏洛臣挽住令行止的胳膊,她的手捏了一把,发现令行止似乎比之前瘦了一圈。 这几天几乎都是连轴转,没有能睡一个囫囵觉的时候。 两人往前走。 路旁边还有两个报社的记者,蹲在路边抽烟。 魏洛臣带着疑惑移回目光,“爸爸不是说不用安排媒体采访吗?” 令行止瞥了一眼记者和那辆采访的车,“孔家自己的事,用不着令家做主。” 孔家本就是民国四大家族之一,前人有言:蒋家天下陈家党,宋氏姐妹孔家财。动乱发生后,国民党战败后,孔家正是因为有钱才逃出这一劫,一家族的人流亡海外。 本以为没什么机会再回故国发展,后来改革开放画出来的小渔村给了他们机会。孔家带着大批财产回国对国家建设进行投资,这些年早已经和中央的关系错综复杂,只是作为辅助,从不摄政。 孔家在海内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相比令家,孔家是有历史的,近的不知,远的总是要和孔子圣人牵连在一起。孔家对此也是纷争不断,前些年一个小女儿借着自己是孔氏后人上了美国一档真人秀节目,媒体宣扬中国文化与中国根基,甚至是儒家文化。 孔家内部对此不做任何回应,世代门豪不至于把自己的私生活展露出来给他们看,更对这种钱嗤之以鼻。 如今孔家做主的老太太去世了,从世界各地赶回来的孔氏后人足足有一百余人。魏洛臣跟着令行止停下脚步,与孔氏后人打招呼。根据她自己掌握的资料与八卦,真正有孔家血脉的人怕是没有这么多。 何况还有一个儿子被困在台湾回不来,那一脉肯定是不会回到A市来。 对于孔家情况的了解,她还不如一个资深八卦记者。 来到葬礼的人都对令家、孔家的人表达了歉意,节哀顺变。令行止笑容始终很淡,带着悲伤与疲乏,魏洛臣想要出面帮他应酬,可话题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葬礼上大家交流的声音都很小,也不像是在说什么秘密。魏洛臣环视一周,黑白色调沉闷得让人压抑。 过了一小会儿,和重要的人打过招呼后,令行止带着魏洛臣落座休息。屋内的温度要比屋外高得多,魏洛臣脱下手套,搓了搓手。 服务员上了一碗云吞,令行止拿起勺子搅动面汤。 一旁还做了许多来参加葬礼的权贵们,令行止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扭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听说了吗?孔家那个小孙女被送走了!今早的飞机,连她奶奶的葬礼都不让参加了……” 令行止低下头,吃掉勺子里已经有些凉的云吞。 “她哪有资格参加啊,我看就是活该……孔老太太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死。” 魏洛臣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红唇印在杯子边缘,看到后,她用手擦了擦。 “真是因为她死的?老太太虽然身体不怎么好,但是医疗条件都充足,怎么能死呢?” 令行止又吃了一口,汤温热,进入他的胃部,很舒服。 “当然是真的!你想吧,孔祥瑞能瞒着老太太偷偷养其他人的女儿,养了二十多年的孙女,一朝一夕之间发现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这谁能受得住?” 令行止放下勺子,瓷勺碰了碗壁。 “叮咚——” 一声清脆。 魏洛臣看向令行止,他皱了皱眉头,“这云吞一股怪味儿,我出去抽根烟。” “是她自己要走的。” 魏洛臣拉住令行止的手腕,紧张地看着他。 令行止摇摇头,“我只是出去抽根烟。” “咔哒——” 尼古丁燃烧的味道四溢,令行止精神上舒爽很多,可这只是通过尼古丁欺骗身体而已。 来葬礼的人越来越多,寂静的山间风也大了起来。抽了一根烟,令行止的手冻得通红,像是手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分裂、撕裂一样,疼。 眼看葬礼要开始了,令行止缓慢移动到人群边缘。前排站着的都是孔家直系亲属,表情看不出是悲哀还是伤心,亦或者是开心。 孔老太太生前好友帮忙主持了葬礼,讲述了老太太杀伐果断的一生,落脚点终究是老太太的功绩。 魏洛臣站在前排听着孔老太太的故事,心中一阵唏嘘,能够在乱世下审时度势、从哥哥的阴影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孔老太太,却是因为家庭乱伦被气死了。 她想,如果是古代,这样的人应该死在战场上,不应该为了鸡毛算皮的小事终止自己的生命。 葬礼室外部分结束了,众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往屋内走去。 令行止没动,站在一旁看着黑白相片中姥姥的笑脸,慈祥中带着几分英气。魏洛臣也没动,她在远处望着令行止。 他肯定伤心,虽然孔家人并没有把老太太的死归咎在令行止身上,但是魏洛臣能够明显感受到令行止的落寞与悔恨。就连听到孔令琪其实不是孔家人后,表情也没有特别大的浮动。 远处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一道红影从人群中穿过,令行止定睛一看,居然是孔令琪。她穿了一条红裙,外套是黑色的。 魏洛臣紧走几步,害怕孔令琪去找令行止,可走了几步后,高跟鞋鞋跟卡在石头缝隙中,怎么都拔不出来。 孔令琪只是和令行止对视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像一只蝴蝶一样,飞了过去。 她径直走到台上。 拿起麦克风的时候,一排安保跑到了台下,令行止急忙做了一个手势,让李青山帮忙拦住他们。 “请大家等一等。” 孔令琪的声音嘶哑,叫住了所有要回屋的人。 有人认出她来,是孔家的孙女,面面相觑,而后转过身,明白了有好戏看。 “我叫孔令琪,你们都认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孔家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知道奶奶是养我育我的人”,孔令琪哽咽着说,“我想见她最后一面……奶奶是仁慈的,你们眼中她或许是由命名的孔氏掌门人,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会因为给花浇多了水而生气,会因为猫生了小猫开心……” 这是真诚的话,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包括最讨厌和怨恨她的魏洛臣。 “我一直都觉得奶奶对我溺爱,不像对其他孩子一般要求严苛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后来发现不是,她对孔令香其他孔家的女孩子也很严苛,我以为是我的父亲在家族里没地位,没势力……” 下面一阵骚乱,令行止微微仰头看去,透过玻璃屋内站着的人是令青云。 “可我错了,奶奶她这一辈子吃苦受罪,撑起责任,她并没有过她想要的生活,奶奶让我自由长大,把她那一份得来的自由送给了我……” 一行穿着军装的人走过来。 令行止立刻上台,挡在孔令琪面前,“请大家回到屋内,外面太冷”,说完,他转身抱起孔令琪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令行止你放我下来!我还有话和奶奶说呢!你这个混蛋……” 孔令琪咒骂的声音逐渐远去,魏洛臣早已经麻木,在李青山的帮忙下拔出鞋跟。 令行止拉开车门,把孔令琪塞进去。自己做到了驾驶位上,孔令琪又想下车,她被令行止按住。 “我都不能和奶奶说一句告别的话吗?” 令行止舔了舔唇,看着和他一样憔悴的孔令琪,缓缓松开了手,扭过身子目视前方,“这不是一个告别的好地方,今天来的人都是有利益关系的宾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另一种社交场合,死亡是这个派对的主题而已。” 孔令琪摸着车门的手缓缓落下,“他们让我走是因为怕我争夺孔家的家产,不过我也没什么可争的,可恶的是他们,为了那点东西让我……那你呢?你让我走是想要保护我对吗?” 令行止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他一句话都没说。 孔令琪咬了咬唇又说,“怪我,如果不是我那么任性,不是我想让你痛苦,不是我想……”最后她说不出来任何话,泪水一直流,“……奶奶就不会死了,对吧……” 令行止突然苦笑,他扭头帮她擦泪,“是我的错,让她死的人是我。如果我没有和你在一起,如果我控制住我自己,如果……”太多的如果,都没有办法让令行止不自责,是他,是他间接害死了姥姥。 孔令琪摇头,眼神坚定,“是我,如果不是我说我有你的孩子,奶奶也不会被气到送医院……” 令行止深吸一口气,扭头启动汽车,“别想了,事情已经发生……我送你去机场。” “我不想变成一个懦夫,躲到国外去,奶奶一定不喜欢这样的我。” 令行止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单手从裤兜里拿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车开出了环山路,远处有军方的车拦在路中间。 令行止缓缓停下车,降下车窗,过来说话的人弯腰笑眯眯地看着他,“令书记,您可不能再走了,再走,就要下山了。” “好。” 令行止也没下车,和孔令琪对视一眼,他升起车窗。 “你先去国外呆一段时间,孔家肯定会内乱,财产争夺和继承人的问题会很麻烦,你在国内呆着不安全。” 令行止快速帮她分析局面,“还有就是,出国后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姥姥为你争取来的自由,你自己也说了,好好珍惜,不要参与到家庭斗争中。” “先出国,你的那一份我帮你夺回来。” 孔令琪点点头,令行止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而后沉默着不说话。 车外的人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等在一旁,人是不能放的。令青云交代过,可是不下车就这么坐在里面抽烟,他有些为难。 过了十多分钟,后续又开来一辆车。 令行止看到了,手要推开车门的时候,孔令琪拉住他,“这回,是真的要分离吗?” 两人对视,谁都没说话。 “是,但是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令行止推开车门,后面那辆车上是李青山。他走过去,李青山走过来,“你把孔令琪送到巴黎再回来,机票护照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 李青山点头,明白令行止的意思。 这样,载着孔令琪的车一路向北。 令行止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孔令琪的远去。周围的人也不敢多言语一句,都看着车离开的方向。 等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掐灭烟,转身上了李青山开来的那辆车,掉头往回开。 令行止打开音响,电台主持人喜悦的声音传出来,“A市即将迎来第一场雪,去故宫看雪的人肯定又多了。” “是啊,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令行止看着前方的路,天空中似乎是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飘落下来。 “嘭——” 血从额角蔓出。 音响里的声音依旧。 “A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路上开车的司机请注意安全。” 雪从空中飘落,漫山遍野。 青山一道同云雪,明月何曾是两乡。 53瑞雪兆丰年 两天后,令行止才完全从昏迷中醒过来,经过一次全身体检,医生只是说他疲劳驾驶,需要休息,身体基本机能没有出现严重问题。 令行止苦笑,头上包着白布,脸上有还没愈合的伤口,这幅模样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少人听闻令书记醒了过来,都纷纷过来探望。令行止只和几个人见了面,其他人都让李青山和陈燃拦下去。魏洛臣也特意把办公地点放在了303医院,方便随时照看令行止,办公点就在他病房的隔壁间。 副市长刚走,令行止懒懒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雪景。 “这雪真大啊。” 李青山在边上感言一句,“瑞雪兆丰年。” 令行止扯着嘴笑笑,没说话。 “书记,他们送来的礼物都没有收,夫人那边的太太帮里几个人过来拜访,夫人也没收任何礼物。” 令行止点点头,手里拿着那穿沉香木的串转动,目光沉沉看着窗外雪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了,这几天,还有没有其他人过来看我?一些重要个人……我漏掉了?” 李青山想了想,摇头说:“没有其他人了……该见的人您都见过。” 令行止微微叹口气,半阖着眼,慢条斯理地文:“驻京办年尾的汇报资料都交过来了吗?他们今年的工作计划有没有完成?” 李青山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只是答非所问,“周主任没来,她去西藏了。” 令行止挑起眉头,“西藏?她去西藏做什么?”说完这话他觉得有些唐突,不过好在李青山并没有察觉到。 他还以为周兮野会来“验收”她的胜利果实,没想到人在西藏。 “听说是……周主任弟弟出了事情,她请假去西藏看弟弟。” 令行止若有所地点点头,手串转动得快了一点。见令行止想自己的事情,李青山站起就要往外走,走到半路,他又被令行止叫住。 “魏洛臣在隔壁做什么?” “夫人在隔壁和编辑们开会。” 令行止点点头,抬手招呼他过来,“趁她们都不在,给我来根烟。” 李青山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烟,递给令行止,然后弯腰帮他点烟。一口烟进去,令行止整个人舒爽了不少,他眯着眼看烟头,“其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你去帮我查查看,周兮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青山点头,“陈燃一会儿过来,党校课表他拿过给你看。” 屋里除了令行止没有其他人,他清净不少,站起身,叼着烟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雪景。有大院里的人打雪仗,还有堆雪人的。雪挂在柳树枝上,风一吹,还挺好看。 令行止叹口气,又吸了一口烟,回想前几天,仿佛一场梦。 孔老太太的葬礼办完,孔令琪离开A市,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 令行止胳膊肘撑着窗台,看着楼下平凡人的生活,他都觉得那些经历经年隔世。唯有孔令琪和令行止的绯闻满天飞,孔家和令家,还是选择了保护令行止,把孔令琪说成外人,一石二鸟:一不分财产,二维护令行止的名声。 这是他们博弈的结果。 很肮脏,像雪落地后被车轮碾压后的脏泥,搅在令行止心中久久不能消散。 “又抽烟,医生不是说了,不能抽烟吗?” 令行止扭头看,是魏洛臣,她推门进来,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披着一件皮衣,手里拎着精巧的鳄鱼皮包包。 “快掐了!”魏洛臣放下包,从抽屉里拿出烟灰缸。 令行止微微一笑,有点心虚的样子,直起身子探出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魏洛臣放下烟灰缸,走到他身边,靠在窗台边上,侧面看,她薄的如同一张纸,“城建主任的太太李茂和跟我说,世界杯场馆的建设……” 她看了看令行止,“打紧吗?” 令行止抿着嘴摇摇头,“一开始我觉得办世界杯是个好事,拉动经济发展,推动京津冀一体化快速发展,国内需要刺激经济消费和投资。但是现在看来,举办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他扭头看魏洛臣,“2008年的奥运会背后带来的经济损失,以及社会的不安,这些都没有得到解决,只是被忽视了而已。” 魏洛臣不理解,“这件事彰显了国力,这有什么不好?” 令行止笑了笑,“这是一种统治奇迹……”他站直了身子,“体育场馆的建设项目,肯定是竞标。而且上面会专门成立负责世界杯的专项小组负责,这种国际赛事,小组长很可能是内阁里的人,我说话的权利不大。” “那……”魏洛臣犹豫了一下,“那我就不回应这件事了。” 令行止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来,两叁秒后,又说,“这样吧,你还是帮我和城建主任约个饭。” 很快,1月1日,A市市新的交通法规颁布,各大平台上线后,令行止和几位交管局领导开会对法规进行一个具体的说明。下午,会议结束走出会议室,几个人等在令行止办公室外面。 “令书记,我是雄安新区的区长……” 陈燃没拦住,令行止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怎么了?有什么事?” 雄安新区的区长叫文元英,是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调到A市,负责雄安新区的开发。这雄安新区本是河北省管辖的国家级新区,虽然功能是为了疏解A市作为首都的压力,但是目前发展与开发来看,着实进展缓慢。 文元英看着年轻的市委书记笑了一下,“来打扰您很抱歉,是我过来想和您谈论一下关于A市高校迁址的事情。” “哦?”令行止突然不明白了,侧头看向李青山和陈燃,“A市高校迁址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儿不得教育部和他来商量,怎么就一个区长直接过来找他说? 显然,李青山和陈燃两人对这件事也不知情。 文元英局促地笑了一下,“令书记,这件事可能有些唐突,但是对雄安新区的发展很有必要行,您也知道国家很看好这区的发展。” 令行止抬手看了一眼表,“既然是唐突,那今天就缓一缓”,他放下手,看着文元英,“今天我还有事,你要和我谈,先和我的秘书定一下时间。” 说完,抬脚就往楼下走。 刚下楼,还没上车,城建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令行止从秘书手里接过电话,两人寒暄一番也没说什么实质内容就挂断了。 实际上,城建主任打来电话试探今晚的饭局能不能继续,看看令行止有没有后悔的意思。 酒过叁巡,令行止没有任何醉意。 “令书记,我和你说,国内承包场馆建设,就中铁建……卡塔尔那个你知道吧!中东的大胡子们可开心了,国内肯定也是中铁建集团,但是你得……你不能……” 令行止拿起白毛巾擦擦手,扭头看李青山,“主任醉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大致意思令行止清楚了,场馆的建设是块肥肉,中铁建在卡塔尔的世界杯上出尽了风头,展现了中国力量。但是国内又不止中铁建一家公司,有肉大家一起吃,没肉也得有汤。 “令书记!改天再聊啊……” 令行止笑笑,上了车,吐出一口气。升起隔板,车子动起来,他才放松下来。 真是想得美,中铁建总裁汪材能让他们抢走这块肉吗?明摆着,肉连骨头带汤,全都是他的,看看他的履历和背景就知道,没人能抢得过。既然明知如此,还要想要抢?令行止这一次吃饭,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动这块肉。 回到家里,魏洛臣还没睡。她敷着面膜,正在翻看时尚杂志。听到开门声,她放下杂志向门口看去,令行止放下公文包,解开西装扣子,“怎么还不睡?” 魏洛臣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混杂,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又去应酬?” “嗯”,令行止往室内走去,“最近忙,你不用等我。” 忙什么?两会,年后就是两会。可魏洛臣正想着怎么和他说过年的事,令行止满脸疲惫的神态让她没法开口。等令行止洗好澡,换了一身深蓝色的暗条纹睡衣坐在床上的时候,魏洛臣才走进卧室。 他们很长时间没做过爱了。 令行止头发没都吹干,额头垂落的发尖仍旧是湿的,头发不似白天那般一丝不苟,现在清爽不少看起来年轻很多。 “有什么事?” 令行止放下手机,抬起头看她,灯光勾勒出他的侧脸十分柔和,整个人都温柔不少。魏洛臣心下一软,走到床边,床陷下去,“我想,过年的时候你休息,我们正好出去逛一圈,不是都给干部准备了休假旅行?听说斐济不错,我还没去过,要不要去一趟。” 说着,魏洛臣的手放在了令行止的手背上,目光中有祈求。 “好啊,我有时间。” 令行止点点头,不动神色把手抽出来,“睡吧,有些累了。” 眼波流动,魏洛臣欲言又止,令行止应该是枪伤导致他没什么欲望,他关了他床这边的床头,魏洛臣又多做了几秒,然后站起身从床的另一侧爬了上去,也关了灯。 同床异梦,有些隔阂看不见,摸不到,可就是横亘在哪里。 没有解决方法,袒露胸怀也没法消去伤害,那根刺如同一根鱼骨头一样。 到最后,只能“算了吧”。 算了吧,日子还得过。 平静日子的暗流涌动不可忽视,尤其是十一月即将召开的大会,又是一届换届时期,满城腥风血雨。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要从内阁里出来,也有要进去的。” 令青云放下茶杯,让茶水在口腔内充分游走后才说,“问题就出在这里,谁走谁留?” “如果是他的人,那肯定会从上海、浙江来中央……”令行止顿了顿,突然想到国宴那晚,和周兮野一桌说话的人正是浙江省省委书记陆岱渊,她不可能瞎做事,心中已经有了些盘算。 “总理的位置,肯定是要看内阁人数确定的”,令青云说,“老规矩了,七上八下,可以先把一些超过年纪的人都去掉。” “如果里面有太子的话,我们应该注意有红色血脉的人,如果没有的话……” 令行止不再说话,看着令青云。 反倒是令青云没什么反应,“他这一届不准备下,你从内阁人员就看得出来”,顿了顿,看向四周,把闲人都打发出去后,令青云才说,“我和上面那人谈过了,你想不想当?” 令行止一愣,体内的血液有一瞬间的停止,而后更加汹涌翻滚起来,“爸爸……你的意思是……?” 令青云笑了笑,拍着腿说,“我这辈子没有这个机会了”,他伸出手点了点令行止,“但是你可以有。” 54彼此的星 周兮野第一次来西藏,坐飞机去的。蒋将军说西藏海拔高,坐飞机去容易高反——没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很容易高反。可周兮野等不及,她知道了周培出了事,顾不得那么多。 可下了飞机还是有点高反,脸色苍白,嘴唇青紫。 副驾驶从前座递过一个氧气瓶,周兮野结果吸了一口,心跳放缓没那么紧张了。 “周团长没多大事,就是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在无人区碰到了一群盗贼,弄了一车藏羚羊,周团长开车追上去,和那车贼互打磕到了头,及时救治没啥问题……” 周兮野又吸了一口氧气,没说话。 开车的人叫尼玛,是藏语中太阳的意思,说话坐在副驾驶的人是副团长,也是藏人,叫李旺姆。蒋将军派他俩过来接人,周兮野脸上着急的表情肉眼可见,他们平日里总是听周培说自己的姐姐可厉害,是个驻京办主任,上过前线。 可现在这么看来,身材不说多壮吧,那个脸嫩嫩的,手也白白细细的,这能是去过前线的人?再打量整个人的气场,戴着墨镜的时候有那么一种高位者的姿态,摘了墨镜冷冰冰,眼里却有几分焦虑。 拉萨街头车子虽不多,但是车流比较乱,不守红灯直接走的,拐弯不打转向的,逆行的。就算是一辆军车开在街上,也没办法一路通行。开车路过布拉打工,周兮野侧头看着窗外。 布达拉宫对面的广场上停着一辆辆坦克车,穿着野战服的特种兵扛着枪神气地站着。 旺姆注意到周兮野看到了,他解释了一句,“要过年,年后就是两会,正是容易发生动乱的时期。” 周兮野点点头,车子又行驶了一会儿,拐进一家医院里,车子停到门口。 旺姆带着周兮野走进去,上了电梯,到了楼层又有了几道隐秘的门后,才在一扇门前,“周团长在里面……” 话还没说完,里面的护士出来,看到旺姆,说了一句,“团长吃了药,刚睡着。” 周兮野点点头,推开门就走进去。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团长他……”护士要拉周兮野,可被旺姆拦下来。 “这是周团长的姐姐”,旺姆笑了一下,帮忙关好门就走了。 周兮野看到周培安然无恙,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坐到病床边上,看着他睡着的模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黑了一点,脸也因为紫外线的照射糙了一些。 没事就好,周兮野叹口气,环顾四周,看着周培居住的地方。上次一别,也没过多久,她见到他的时候竟然有些想他。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周兮野的父亲。 她皱皱眉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周培,他没有被打扰到睡得香甜。周兮野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一旁,趴在周培身边。手指时不时戳一下周培的脸,细细看,周兮野才发现,周培脸上的婴儿肥早就下去了,现在他的脸棱角分明,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 把他从战场上带回来,这小子对她是百分百的信任。 周兮野想到这一点就开心,他的信任和爱意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源源不断,炽热得让人无法忽视。能被人完全信任,毫无保留的爱,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她遇到了。 不记得那本书里说过:爱人者是神,被爱者因爱人者也成了神。周兮野不觉得,抛开爱情层面,她深知,周培爱她、喜欢她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她救了他。 带他离开那种地方,给他一个家。 她不奢望周培能陪自己一辈子,或许后面他也会遇到另一个女孩子,为她倾泻爱意。无论如何,她只希望,他这辈子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周兮野轻握住周培的手,趴在床上,肩膀一沉,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有人说话,声音很轻,周兮野动了动头,太困了,她没有力气睁开眼。 说话声持续不断,她听不清,但是这声音好像有催眠一样的功效,她睡得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说话声消失,太安静了。 周兮野一下子睁开了眼,一颗顶大的头出现在眼前。 “姐姐,你醒啦?”周培笑着问。 意识回笼,周兮野点点头,抬手摸了一把周培的脑袋,“你怎么样了?身体好多了吗?”声音嘶哑,浓浓的鼻音。 周培握住周兮野的手放在脸边蹭了一下,“好多了,没什么大事,倒是你,坐飞机来一路疲劳,睡得比我都沉。” “现在几点了?” 周培目光依旧没有移开,看着周兮野说,“晚上九点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 周培笑了一下,埋头在周兮野脖颈处的发间,“姐姐,我想你了,你想我没有?” 周兮野揽住他的肩膀,当初瘦小的身材如今壮硕有力,“想。” 周培吻着她的脖子,一寸一寸往下吻去。周兮野身上的火一下子被他撩起来,可想到自己才到拉萨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坏境,再加上周培手上还没好,她捧起周培的头,“好了,我有点饿,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周培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好像有星星。 “拉萨可多好吃的呢,现在太晚,明天我带你出去吃?” 周兮野坐起身,“好啊”,周培笑嘻嘻地在周兮野脸上落下一个吻。 天色已晚,周培带着周兮野开车去了布达拉宫,夜色中的布达拉宫很美。广场上除了有看守的特种兵,还有一些游客拍照,以及一些直播的博主。 上了广场对面西南角的看台上,布达拉宫经典的画面呈现在周兮野面前。 周培从身后抱住了她,“我早就想带你来这里了。” 拉萨的冬天,很冷。周兮野在周培的怀抱里很温暖,“你的伤没事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周培的下巴摩挲着周兮野的发,闻着她的味道,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姐姐,我们要是一直这样有多好啊。” 周兮野明白他什么意思,轻轻一笑,“如果一直这样,我和你根本不会相见。” 也是,周培不满地哼了一声,如果周兮野是一个安于平凡的人,她根本不会去战场,也不会遇到他。 “等夏天到了,你来西藏,我带你去林芝,那边有林海。” 周兮野转身埋入他的怀抱中,温暖,和家一样的温度。 之后两天,周兮野在医院里住着,照顾周培的身体,白天睡个懒觉,晚上躺在周培的身边两人摸来摸去,始终不敢进行最后一步。周兮野怕他身子出问题,周培怕周兮野喘不上气。 总而言之,两人的日子过得很舒坦。一天傍晚,周兮野和周培吃过晚饭,两人正对坐着说闲话,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刻了。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周培解释了一句,“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蒋将军。” 现在蒋云鹏夫人和女儿都在国外,他一个人无聊,每天都过来找周培聊聊天什么的。只不过周兮野一般都回避,军队的事,她和周培是有分寸也是有原则的。 周兮野点点头,从床上下来,穿着外套就要出去。没一会儿,门被推开,蒋将军走了进来。脱了帽子递给身后的助理,“你们先出去吧。” 蒋将军坐在了椅子上,背靠在椅背上,极其放松。 “小周啊,北京那边情况还好吗?” 周兮野转过身,看着蒋云鹏的脸,看来今天他是来和自己聊天的,不过……她不明白他问的哪方面情况,况且她来西藏都一周多了,怎么才想起来问北京的情况,“都挺好。” 蒋将军笑了一下,“那令家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孔家老太太,也就是令行止的姥姥,去世了。孔家还说……”蒋云鹏紧盯着周兮野看,“还说孔令琪不是孔家亲生的。” 周兮野细细品这几句话里的意思,重复几遍,最让她警惕的是蒋云鹏的态度。 “可惜”,周兮野低下头,叹口气。 周培和蒋云鹏看向周兮野,不明白她这“可惜”二字的意思。 “孔老太太一世英名,最后却是因为家长里短的事死了,确实可惜”,蒋云鹏接过话,扭头看周培,“你先出去,我和你姐姐聊会儿。” 周培一动不动,“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周兮野倒是坦然,扭头和周培说,“你出去吧。” 周培犹豫再叁,才起身走出去。 关门声响起后,蒋云鹏站起身紧跟着把病房的门从里面反锁,周培一脸惊讶,两人从窗户中对视了一眼,蒋云鹏没有任何情绪,转身离开。周培手握成拳“嘭——嘭——”敲了两下。 蒋云鹏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绷着脸看向周兮野。 此刻,周兮野也明白了蒋云鹏这一行为的意思,但她也不畏惧蒋云鹏,“将军,我选择的路会自己走,不会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周培是你弟弟,他也是我指定的接班人,你要如何不牵扯?” 听到这话,周兮野一惊,蒋云鹏能直接说出周培是他指定的接班人,这已经是亮出了底牌,王炸。 “如果将军能够好好对他,我不介意放手。” 蒋云鹏笑了,“周培对你的感情,像弟弟对待姐姐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牛皮纸包着的资料,扔到了她面前,“这是我从军委拿到了的检举信,我想应该你是你的手笔。” 周兮野没去拿信封,只是看了一眼,“蒋将军,您现在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是没用的。您手下有军权,公安也是您的人,航天科技开发也是一大批军队的人,我想”,她叹出一口气,“您不会不清楚,现在只是没人逼你站队而已。” “苏州军区老将军的死,就是警钟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蒋云鹏无可奉告地说,“你对令家下手,无论是受叶利峰的授意,还是你和令行止由私人恩怨,这对周培和我都不好。” 周兮野当然明白,周培是自己的弟弟,又是蒋云鹏的得力助手,间接考量蒋云鹏就是和周兮野是一伙的,那么蒋云鹏就是和叶利峰有一些关系。 “您能保证周培不受到任何伤害吗?” 蒋云鹏哈哈笑了,“我以为周主任你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到这个位置,不依靠任何人,所以希望周培也是这样,可没想到你还是不放心周培……你放心,我肯定保护他。当然了,他必须要磨练。” 周兮野点点,“好。”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和周培划分界限,该走的程序都走干净,除了你们私下……最好,私下也不要来往,明面上也都不要有任何联系了”,蒋云鹏简单交代。 突然,周兮野似乎明白了,“你选择了令家?还是……你是上面那人的?” 蒋云鹏笑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任何事。” 周兮野点头,没有再看向蒋云鹏,低着头,黑发垂落再肩头。 蒋云鹏站起身,看着她的模样,出于前辈对晚辈的姿态,他又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有周培在,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周兮野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都是无奈的苦笑,“将军,您是上过战场的,肯定见过女子兵,女子和男子并无不同,我不是那种依靠男人的女人。”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一时间有点语塞,想到了他曾经见过的再战场上英勇的身影,还有那人的谋略,打仗的天赋,遥不可及,“我不是说女生就如不男儿郎的意思,我是觉得……” 他对上了周兮野的眼,看得出来,周兮野还是很舍不得周培的,但她也只是舍不得而已。 “将军,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更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周兮野站起身,“出了这道门,我们或许是敌人,或许是朋友,无论如何,我都感谢您,感谢您赏识周培。” 蒋云鹏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不用多说什么,周兮野是个完美的谋士,理性大于感性。 从这一点上,他还挺讨厌周兮野的,冷冰冰的没有情。 将军离开后,周培走进来,一进屋子里就看到周兮野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 “将军和你说什么了?” 周兮野摇摇头。 周培注意到了床上的信封,他拆开看,看完后又看向周兮野,“姐姐,这是你的手笔?” 周兮野微微叹口气,“算是吧。” “蒋云鹏是和你谈站队的事吗?” 周培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那封信。 火光的影子在周培脸上晃动,周兮野看着他,没说话。 她没回答,周培等了几秒,扭头看她,眉头微微皱起,“……姐姐?” 周兮野回过神,刚想说话,手机响起来,是她母亲打过来的。她接起来,“妈,什么事?” 周培手里的信封化为灰烬,扔到垃圾桶里,盖住盖子。 “……什么考试?公务员考试怎么会放到现在?”周兮野的眉毛都要飞起来,“嗯……好……” 挂了电话她长叹一口气,看向周培,“我妈带着我弟去北京考试,刚考完,好像是商务部自己组织的考试……奇奇怪怪。” 周兮野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还说我不在北京他们考试没地方住,没钱吗?住我家?他们什么时候住过我家……” 周培看着她,周兮野过于反常。他不能逼问,只是陪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凌晨不知道几点,周培被周兮野叫醒,她趴在他耳边,发丝扫过他的鼻尖,“别睡了,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 闭着眼周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捏了一下,鼻子出气哼了一声,扭过头睁开眼看向周兮野,对上了她的眼。 “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然后是日出。” 周培无奈,把周兮野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埋头在她乳间深吸一口气。 去看什么星星,最美的星星在她眼中。 55“不好操作” 周兮野和周培两人很久没做爱了,啃噬着她的胸口,吞咽她的奶头。 正投入的时候,周兮野推开了周培,拉出一道纤长的银丝——连接她的胸口最终落在周培的嘴角。 “怎么了?”周培皱着眉头问。 “我们去看星星吧。” 两人对视,周培喘着粗气,咬了咬牙,最终周培克服了内心的淫欲,他抱着周兮野坐起来,“大好时光,非要去看星星……” 周兮野从他身上爬下去,笑嘻嘻地穿好衣服,两人在凌晨一点出发,开车两叁个小时,到了纳木错湖畔。 天边微微亮,星辰布满天穹,湖水上也飘落星河,山峦迭错间透出些粉红。 拉萨市天气的特点就是中午热早晚凉,周培先爬到车顶铺好垫子,然后拉周兮野上来,坐到他怀里。 两人抬头仰望星空,不需要任何望远镜,星星近在咫尺。 “好美啊……” 周培仰头,喉结动了动,把周兮野抱得更紧。周兮野顺势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亲密无间。 太阳也一寸一寸从东边升起来,雪山被橘子色的自然光包围,像是铺了一层金。墨蓝色的夜空也缓缓落幕,星辰的光被遮挡。 “以前听朋友们说,和自己的伴侣去看日出、看星星有多浪漫,我当时不以为然,甚至可以说嗤之以鼻”,周兮野在周培的怀里缓缓开口说,“可现在我才明白,浪漫就是一个人愿意陪着另一个人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他愿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周培笑了,笑声透过胸腔传到周兮野的耳朵里,像是地壳深处的震动,“我还以为,是太阳赋予了这一行动格外的意义”,周培顿了顿,迎着太阳看去,此刻的太阳如同一颗焦黄色的蛋黄。 “所以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意义吗?” 周兮野一下子坐起来,换了一个姿势和周培面对面。 周培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只有他。 两人对视沉默许久,而后周培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否认这个事实。” 周兮野摇摇头,手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毯子,似乎有点冷,目光垂落,过了几秒才抬起头看他,“不过是工作需要,为了你的安全,他能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周培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周兮野,坦然地问:“你收留我,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扔下我,是吗?” 周兮野张了张嘴,可觉得解释没有任何用。 周培抬手摸着她的发,一下一下,又一下,“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我舍不得你,周培,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周兮野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可我选择的这条路是没法回头的,这场游戏不能退场,没有亚军、只有冠军,冠军是那个活下来的人。” 周培的手伸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没办法让我自己比你大六七岁,也没有能力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为你争风挡雨,我只能陪着你,希望你不那么孤独,可你把我推开……” “没有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孤独的。” 周兮野无奈笑笑,“只是回到从前的生活有些困难而已,也不是不行,只需要一段时间……” 周培摇头,“可我不行,没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就是地狱”,周培长叹一口气,仰头看着蓝色的天还有远处静静看着他们的雪山,过了一小会,他把周兮野往前拉了一把,冷静了许多,“周兮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你没法替我做决定。” 风从两人中间刮过,周围静悄悄的,湖面上几只鸟飞过,雪晶莹剔透。 一道刺耳的铃声响起来,让人没法忽视,周兮野拿出手机,是自己母亲打来的。 周培动了动身子,“你在这里接,下去不一定有信号,我启动汽车。” 说完,跳了下去,周兮野坐在车顶上接起电话。 母亲的声音很急,在静谧的纳木措湖畔很聒噪,声音穿透过手机污染了整个干净的地方——“不好了,周兮野,你弟弟开车撞死人了!” 周兮野皱起眉头,“什么?撞死人了?” 没错,周兮野的弟弟开车撞死了人,撞死的这人,来头也不小,北京东城区区长的儿子,张晨。 张区长马上就要晋升了,天降横祸,儿子被撞死了——车祸现场封闭调查,当场抓捕了周兮野的弟弟周国栋。 医院也没抢救过来,周兮野的父母跪在病房前,乞求原谅,可这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张区长有钱有权,他要什么?他要儿子活着啊! “求求您了,我们家孩子刚考上了公务员,他正有大好前程……不如,你看我们两个人,让我们两个人进监狱里替他赎罪吧!”周兮野母亲跪在地上磕头,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咚——咚——咚——” 医院走廊里都是她磕头的声音,血都磕红了。 张区长红着眼看他们,手指着他们颤抖着开骂,“你们什么东西,能陪我儿子的命吗!我儿子的大好前程就不是前程了!” 眼看张区长又要打上去,一旁的秘书拉住了他,张夫人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一个劲儿地念着,“造孽……造孽……这辈子肯定是我做了太多错事,才让我的孩子这么早死的……” 两家人,两败俱伤。 “张区长,求求您,我让我女儿给你赔!好不好!她是驻京办主任呢!我用她赔你们好不好?我的儿子可是周家唯一的根儿……他做了监狱进去了,他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周兮野的母亲跪在地上,满头是血地大声哭嚎。周兮野的父亲,蹲在墙角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点着,护士看到区长他们都在,也不敢走过去提醒医院是不能抽烟的。 很快,张区长儿子因车祸去世的事情在机关里传遍了,大家都觉得他可能会因为这事提前退休,不会晋升,而新闻报道也仅是一则车祸草草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葬礼在近郊举办的,北京市能够得上的官员都被邀请去了,一夜间张区长头发白了许多。令行止对着灵堂里的人鞠躬后,把手里的花放在了面前。 “令书记,谢谢您能来”,张书记低着头,握着令行止的手都在颤抖,令行止用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张区长木然地点头,他早己忘了前不久令行止也失去了他的亲人。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此刻,他们仿佛有些共鸣。 “您也是。” 令行止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无意间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裴知予,海淀区区长参加东城区区长儿子的葬礼,很正常,可令行止看他就觉得别扭。 走出来,在令行止上车前,他突然注意到了角落里跪着的两人——周兮野的父母。 他脚步一顿,身子一侧,问正拉车门的陈燃,“周兮野怎么没来?” 陈燃顺着令行止的目光看过去,两位老人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头发花白,尤其是周兮野的母亲时不时抬手擦擦眼泪,“周主任好像还没从西藏回来。” 令行止很是惊讶,自己的弟弟出车祸撞死了人,她还在拉萨不回来参加葬礼? 陈燃也看出来了令行止的惊讶,他轻哼一声,“不回来让老两口受罪,还没见过这样的女儿。” 令行止看着陈燃,目光一冷,“你懂什么?”说完,径直朝周兮野父母走去。 两位老人看到走向他们的人气宇非凡,肯定是非富即贵之人,打起来了精神。 令行止蹲了下去,“叔叔,阿姨好,我是令行止,上一次见过面的,市委书记。” 周兮野母亲的眼已经哭红了,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令行止的衣袖,“书记啊,我们家真的没法赔,周国栋是周家的根儿啊……张区长请了最好的律师,一定要我们偿命……” 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令行止掰开周兮野母亲的手,“叔叔阿姨,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你们跟我来吧。” 叁人来到了一间茶庄,令行止落座点了一壶茶,茶上来,令行止招呼他们,“叔叔阿姨,渴了吧,先喝点水缓缓,歇过劲儿了,我们再聊。” 两位老人喝了令行止的茶水,而后开始哭诉车祸一事自己儿子的无辜。 “他考上了商务部,和同事出去喝酒庆祝,国栋说他一口酒都没喝,开车开得很稳当,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了解。” 令行止认真倾听,时不时点点头。 “他说刹车的时候,车子就是停不下来……他尽力了啊!车子刹不住车,那能你有什么办法呢?对面那个过马路的人,谁知道这么巧就是区长的孩子呢!” 夫妻两人越说越气,怪汽车刹车不灵,怪天气不好,怪区长孩子就在那个时候过马路。 说得茶都凉了。 “区长请了最好的律师,我们没有翻案的希望了……都说国栋要进去是板上钉钉的事……” 令行止叹口气,“叔叔阿姨,你们年纪大了,我明白你的苦心,为自己孩子的未来担心,我作为北京市的父母官,您看,我有什么可帮你们的?” 夫妻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拿起茶壶喝了一大口凉茶,抹了抹嘴说:“令书记啊,我们家国栋考上了商务部,这个职位可比周兮野那个驻京办主任有前途多了……” 听到这里,令行止嘴角有了隐约笑意。 “周兮野呢,就是一个女娃娃,她干不了什么大事的,现在是个驻京办主任,我们老家的人都传闲话,说她是睡上去的……” 令行止的手空握成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打断了他们,“所以呢?” 周兮野的父亲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令书记,既然你想帮我们,不如……就用周兮野换周国栋吧?” 令行止好像没听懂的样子,带着些惊讶问,“您的意思是,让周兮野替你们的儿子蹲监狱?” 对面两个老人使劲点头。 令行止看着他们,淡然地问,“你们和她商量过了?” 周兮野父亲大手一挥,“不用和她商量。” 过了几秒,令行止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认真的?” “那还能有假?!” 令行止点点头,抬手看了一眼表,“那这样吧,给我一点时间,主要这样的事情”,令行止很为难地说,“不好操作。” 夫妻两人热切地说,“不碍事,不碍事,令书记您好好想……” 56礼尚往来 周兮野飞机刚落地,就收到了令行止的秘书李青山打来的电话。 “周主任,您父母在我们这儿。” 周兮野一下子就愣住了,“在你们那儿?” “对,他们去了张区长孩子的葬礼,跪在外面进不去,令书记好心带走了他们……书记让我告诉您一声,他们在北竹竿胡同,槐轩茶馆。” 周兮野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包里,这是好心带走吗?怕是躲在一旁看笑话。 本来还着急的周兮野这下子恢复冷静了,她打车回家。北京城真真是冬天了,天朗气清——没有拉萨蓝,更像是一块湛蓝的玛瑙。出租车内一阵让人作呕的被烟草长久浸泡和汽油混合的味道涌到周兮野的鼻前。 她降下车窗,前方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姑娘,我这儿开着空调呢。” 周兮野的发被缝隙中的风吹起来,她看着窗外,眼睛一下都没眨,回了一个字:“臭。” 司机当即翻了一白眼,粗鲁地关掉了空调,把电台的声音调大。 周兮野不以为意,小时候她一直觉得车就是这个味道,直到她坐到了女司机开的车,香香的车,里面有可爱的抱枕。原来她一直讨厌,闻到就恶心的味道,是从中年失意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体臭。 车子停到自己家门口,司机看到了小区名字,在周兮野扫码的时候,司机一改刚才的态度,“小姑娘,你住这儿啊,这小区里的人……” 车内响起一声到账的提醒,周兮野没理会司机的闲聊,下了车用力“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司机的笑脸也没了,咒骂一句:“傻逼娘们,不知道每天晚上躺在哪个男人身下,这得睡多少次才能睡到这个小区啊,逼不都得黑成木耳了?” 车窗没升起来,这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到周兮野的耳朵里。 周兮野也没犹豫,转身又走到车边上,敲了敲驾驶位的窗户,司机皱着眉头降下车窗,“你干什么啊……” 话没说话,周兮野拉着他的衣领把他的头从车里拉出来,笑着说:“我干什么,我干你啊。” 然后,揪着他的头发一个劲儿地往车窗框上撞。司机就一个头在外面,周兮野拉着他的衣领,限制了他的行动,只能听之任之,被周兮野打。 很快,鼻梁嘴角都出了血迹,头部被撞击多次,男人已经有些神智不清。 小区门口有几个保安跑过来,一看打人的是周兮野,他们也很为难,都听说周主任要升了,现在上去不就是自找不痛快。但是,也不能任她打下去,这要被是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那可怎么办。 上头责怪下来怎么办。 于是两个保安跑过,站在一旁劝周兮野,“周主任,您别打了,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市民一般见识……” 听到这话,周兮野停下手,扒着男人的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头皮都快被她扯下来,“给我道歉。” 司机听到这话笑了,“臭婊子,道什么歉……” 周兮野抡起另一只手里的铁链包,朝男人直接砸去,血肉模糊。 保安可被吓得不得了,他们还没见过这般残暴凶狠的女人,急忙上前阻拦,“周主任,再打就要死人的……” “我有分寸,顶多是脑震荡。” 周兮野目光没离开男人的脸,“道歉。” 男人看着她,眼角已经有了淤青和血块,看着周兮野突然笑了,“臭婊子还是主任,你这是滥用职权,官打民……” 周兮野又抡起包砸了下去。 保安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已经有人停车在路边看热闹,还有拿出手机的人在拍摄视频。周兮野的理智回笼,她扬了扬手里的包,一旁的保安吓了一跳,“帮我拿着。” 保安战战兢兢地拿好了周兮野的包,只见周兮野另一只手伸进车窗里,打开车门,揪着头发把那个男人拉出来,男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周兮野也没管,松开手坐了进去。 司机趁机在门口大声喊叫,“她是当官的!睡上去的!还无理取闹打我!天呐,天子脚下有没有王法……我一个开出租车的,得罪一个官员还怎么活得下去……老天爷啊……” 注意力都被司机吸引,周兮野过了一小会儿从车上下来,然后拿过自己的包拿出电话拨出去。 “您好,是xxxx出租车管理公司吗?我是乘客,我要投诉,你们的司机对我进行辱骂并且拒绝道歉,我这边有证据,行车记录仪上有视频,您听听……” 周兮野拿出录音笔把刚才录下来的话播放出来,诺大的马路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听到了—— “傻逼娘们,不知道每天晚上躺在哪个男人身下,这得睡多少次才能睡到这个小区啊,逼不都得黑成木耳了?” 两叁秒后,像是被暂停后的视频突然开始播放,马路上嘈杂的声音又响起来。 周兮野拿着包和电话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着司机的信息,以及他的态度,一通投诉。回到家里,投诉的事情结束,周兮野斜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她翻起身从沙发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些药片,拿着水杯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杯水,仰头喝了药。 她站在水池前,胸口依旧大幅度起伏,渐渐地,心跳和喘气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不是所有人去了战场都可以平安无事回来,有的人外表看起来没有一处损伤,可内心早已被战争摧毁重建。战争在周兮野身上烙印下许多不可磨灭的印记,就像是一个奴隶主用滚烫的烙印在奴隶身上做标记,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我的奴隶。 战争也是,它或用肉体残缺标记或用精神打击标记——它让周兮野变得残暴,凶狠。她见过许许多多折磨战俘的场面,从一开始不适应到后来的视若无睹,以至于周兮野面对有恶意攻击的人,下意识就会用武力解决问题。 她很残暴,看到血会兴奋,嗜血——这个事实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也用了很长时间,用文明社会包裹住自己,把她觉得最根本的人性关在牢笼里。 电话又响了起来,周兮野拿过来一看,是她母亲打过来的。犹豫一下,周兮野还是接起来了,“什么事?” “你弟弟出事了,你怎么才回来!快来接我们,咱们说说你弟弟的事情。” 周兮野垂眸看着手里透明玻璃杯,“令行止和你们说了什么?” “你快来接我们回家!” 周兮野把水杯扔到池子里,“让令行止接电话。” “你……” 周兮野深吸一口气,“我耐心有限,让令行止接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声音嘈杂,脚步声响起来,又过了几秒,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周主任?” 闭着眼,周兮野都能想到令行止此刻的表情,嘴角淡然的笑容,总是从容的模样,就算是被抓的那晚,他也是坦然面对,周兮野深知,那是权利带给他的傲慢:你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甚至给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开脱,孔令琪不是孔家的人,所以出轨也无所谓。 他知道这个理由很扯淡,但是你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他们给你解释这就是一种施舍。 权利的傲慢。 蔑视是对他们权利最大的挑战。 “令主任,一连赶两个葬礼,辛苦辛苦。” 令行止一笑,“那也没周主任辛苦,从拉萨回来马不停蹄处理这边的麻烦事……” 周兮野按了按了眉心,“既然令书记体谅我,那还麻烦您帮我安顿好我的父母,他们有了您这座大靠山,想必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了。” 令行止轻笑,似乎在克制,“好,我会安排人送你父母回家的。” 周兮野仿佛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挂了电话,想了想给商务部认识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主要是问前不久商务部的考试。 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力,能让马上就要结婚的周国栋来北京考试,他之前考公也没成功过,怎么商务部的考试一下就通过了? “这一次的考试,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商务部的事情吧,市委非要插一脚,说什么需要人才……我看是官叁代的人要进来体制内,创造个机会吧。” 周兮野点点头,趴在阳台上,穿着紧身小背心,吸了一口烟后又问,“老同学,我弟不是背着我去参加考试了嘛,我想看看他的考试卷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还有两张滑雪票,国高的……知道你喜欢滑雪,我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 安排后周兮野还是趴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天渐渐变暗,冬天夜晚来得早。 这个老同学叫姚金玲,是周兮野的校友,两人因为辩论赛认识的,两人都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自然相互欣赏。 就算不怎么往来,有个小忙还是可以帮一下的。 还没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周兮野起身按灭烟头走到门口,可是门铃外是自己的父母。 “你们怎么来了?” 周兮野的父亲鼻子出气,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走进来,“我们怎么不能来?你是我女儿,你家就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来。” 母亲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来,周兮野关门的时候闻到了他们身上的香水味道。 是令行止身上的味道。 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扭身看到他们反客为主地坐在了沙发上。 “周兮野啊,你弟弟出事了,你都不知道心疼吗?” 周兮野惊讶地笑了,“是我让他开车撞死人的吗?” 父母两人脸色一变,周兮野坐到他们面前,喝了一口水,“说吧,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母亲没好意思开口,父亲酝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倒出一根点上。 周兮野就看着他们俩个人,自己的亲生父母,把她当作外人一般防范,恨不得她得到的这一切都应该给她弟弟。 “是这样的,他开车撞死人是不对的,但毕竟是个意外嘛……谁还没个意外啊……”父亲说完,又吸了一口烟,劣质尼古丁的味道在空中蔓延,周兮野皱了皱眉头。 “你也知道,你弟弟考上商务部,是个好职位,光明前景都大好”,父亲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令书记说,这年头科技发达,可以给人换脸,换头……我们想,反正你也是个女娃娃,在驻京办也没什么前途,不如……你替你弟弟去坐牢吧?” 周兮野听到了这话,很是震惊,但她没急于质问,聚精会神地听着父亲的话。 “我呢,也和令书记商量了,你去替国栋坐牢,律师那天说了,也没多长时间,而且这个要判刑,也就是交通事故,估计也就是十年,十年就出来了……出来后,你弟弟到时候也飞黄腾达了,让他养你!” 周兮野直起腰背四处看了看,突然间她觉得家里的东西都陌生极了,空气好像有千万根看不见的针扎得她疼,两秒后,她才看向父亲,“你们是我爸妈,我从没想过你们会这么对我。” 母亲表情也是无奈,“你打小就学习好,你比你弟弟有本事,你要是从监狱里出来了,还能养活自己……你弟弟就不一样了,他……他没你这个本事,最后连老婆都不讨不到,周家就绝后了啊……” 周兮野脸上惊讶与不可置信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她平静地看着他们,“周国栋怎么考上的商务部,你们知道吗?” 两位老人看她,不解。 周兮野轻笑一声,从茶几上拿出一包烟,也叼在嘴里点起来。 父母是第一次见她抽烟,眼中都是嫌弃,周兮野吸了一口烟,打火机在手里转动,“周国栋作弊,刚才我和几个商务部的同事聊天,发现答案雷同的卷子里,就有周国栋的那一张。” 周兮野叹口气,不紧不慢地说,“我同学给我打电话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呢,给点钱卖个人情,就过去了”,她看着她们笑,“但是呢,你让我去替他坐牢,那……不如让他和我一起进监狱里吧,周家姐弟做什么事都得一起,好有个帮扶。” “你胡说!你弟弟怎么可能作弊!” 周兮野耸了耸肩,“要不你们等等,等通知下来了,他这辈子也考不了公,也得陪我蹲个十年八年的局子呢。” 母亲一下子慌了神,“兮野啊,你快为你弟弟做主啊!帮帮他!” 两个老人一下子又乱了,“怎么刚出完车祸就有作弊了啊……” 周兮野眯眼看着他们笑,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犯蠢,兵不厌诈,更是连威胁他们的话都听不出来。 她叹口气,“爸妈,你们别急,一件一件事来处理。车祸那个开庭还有多久?” 两位老人一下子被问住了,脸上都是茫然,周兮野又叹出一口气,“这样吧,你们把负责这个案件的律师联系方式给我,我先解决他考试的事情,然后再解决车祸这事儿……估计就一周时间,也不长,你们等等。” 父母听到了,还是有些开心的。 不过,周兮野给他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别去找令行止了,他一个外人,还能有我这个女儿贴心?” 两人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周兮野能够解决这些事,就先让她解决吧。 父母离开后,她很快就联系了负责车祸这一事的律师,连夜赶过去和律师碰面。这位律师看来了一个周兮野,知道不好糊弄,只能是实话实说。 “周主任啊,你弟弟的这个案子,判刑最少要十年……” 周兮野不理解,“一个车祸,既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蓄意谋杀,怎么要十年起步?” 律师叹口气,扔出一本资料,“这是北京市最新公布的交通法规,您好好看看。” 周兮野半信半疑地拿起来翻看,里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法规不过八章,结合周国栋的案子,周兮夜看得心惊胆战。。 “律师,这是什么颁布的?起草人是谁?” 对面律师推了推眼镜,和周兮野对视,“一月一刚实行,是令书记亲自操刀,和交通局的人沟通过后……” 周兮野笑了,手指捏着法规的最后一页。 图穷,匕首见。 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两人的沉默。 “怎么样,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几乎是下意识,周兮野眯了眯眼,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晚,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笑意不减,“看来令书记很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令行止颇为惋惜,说:“是啊,礼尚往来才好。” 57闻风而动 指间的烟细细一缕飘出,在昏黄的灯光下飘渺无定。 耳边的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令行止把电话筒放在桌面上,也没有放回到电话座上,细小的声音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 “这个弟弟是累赘,那另一个弟弟呢?” 令行止自言自语地问,抬手抿烟,深吸一口吐出去。 午夜,书房门再次被敲响,令行止扭头看去,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书记,部长来电话了。” 令行止看了一眼时间,把烟掐灭,“好,我知道了。” 走出书房,来到客厅,令行止接起电话,“爸,很晚了。” “嗯,知道。我这边正好看到一份文件,周兮野……是这个人举报你吗?她和你有什么怨仇?” 令行止一愣,想了一下后说,“这个人是为叶利峰卖命的,不用在意,我已经在处理了。” “嗯,那你自己处理就好,不用我出手吗?” “不用。” 令行止挂断电话,长叹一口气。魏洛臣半夜醒来,发现令行止不在身边,她下床赤着脚走到书房,里面没人。她又走到客厅,令行止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发呆。 “怎么还不睡?” 令行止抬头看她,“刚才爸爸打来了电话。” “什么事?” 令行止摇头,“睡吧”,说着站起了身。 清晨两人如同往日那般吃着早饭,耳边播报着新闻,一切都很平常。可他们两人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魏洛臣知道自己赢了,因为家族前程,因为他的功名利禄,总之,她是赢了。 孔令琪远在天边,令行止的人在她这里。这也让魏洛臣看明白了,令行止是不会为了爱情放弃他的一切,既然这样,女人再多她野不怕,总归他得回家。 想要让令行止爱上自己,不过是时间问题。魏洛臣见过令行止爱人的模样,既然他可以如此爱人,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这顿早饭魏洛臣吃得很开心。 周兮野却没什么胃口,她的调令下来,要从驻京办调任军区军委负责军事理论课程。也就是说,她现在负责军队的思想教育问题。看似从驻京办调到了军区军委是升官,但从工作内容上来看,是降职。 明升暗降。 这是陆岱渊给她的“回报”,周兮野不多言语,也不做任何评价。这事儿有好有坏,好是她可以从军队晋升,坏是思想教育工作不过是一个边缘化的职位。 不过,周兮野不能表达不满,先按兵不动。 毕竟马上就要开两会,然后是人民代表大会,人员有变动很正常,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军事理论课老师只是暂时的职务。 当然了,这个第六感当然不是先天形成的,是经过她这几年积累的政治经验形成的敏锐的观察力。老毛老年镇压林彪的反动,几乎就是“闻风而动”,没有任何证据下,他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局势。 这就是伟人和普通人的区别。 浸淫官场许久,周兮野也有了一些判断力,不足以挥斥方遒统领千军,但可以保命,审时度势。 “周老师,这个团都是新人,一会儿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从ppt第一页讲起来就行。” 周兮野接过部队上面发下来的电脑,输入密码,查看里面的资料。和她一个办公室的老师,艾建设,在这个岗位上已经二十多年,除了部队里的课程他会讲,大部分时间他会去国防大学和北大、清华任教,为人风趣幽默,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教书。 艾建设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看资料的周兮野,他“诶”了一声,走到自己办公桌边,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小周!对不对!” 周兮野站起身,伸出手,“艾老师,您好,周兮野,我是新来的……” “知道、知道,上个礼拜部里通知我了,说会来个新人帮我一起讲课,周兮野……兮野、兮野……野兮、野兮,这个野才是你名字的点睛之处,兮字平淡,野却张扬,是个好名字。” 周兮野笑笑,“不过是父母随意起的名字,艾老师也不用如此研究。” 艾建设摇摇头,落座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从驻京办来的?那地方油水可不小,你怎么想不开来这里了?” 周兮野苦笑,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从为人民服务变成了为军队服务,对我来说都一样的。” 艾建设打量着周兮野,看了几秒也没多问,放下茶杯,“行,那你看资料吧,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行。” 上军事理论课这个差事比在驻京办轻松多了,周兮野见到同样和自己新到北京军区的士兵们,他们早已训练有素,坐在座位上不说话,看着周兮野。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 周兮野开始讲课,首先是从毛泽东思想讲起:毛思想的形成,如何结合实际变化。不过PPT上的内容过于无聊,周兮野看着几个小伙子想打哈欠,可咬紧牙关,眼睛里都是泪。 于是周兮野讲了一些毛的小故事,台下的人听得入神。 “遵义会议呢,纠正了博谷,李德的左倾错误,纠左肯毛,就是党思想走向成熟的一个转折,形成一个毛核心的领导集团,不再听共产国际的话,为什么不听了呢?” 底下的人想了想说,“因为他们不对!” “因为他们不知道中国的具体情况,所以瞎指挥,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周兮野笑了笑说,“都不是,野史里面是说啊,不听共产国际的话,是因为电报机丢了,毛故意派人把电报机丢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下面的人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脸色严肃变得凝重。 “我知道你们觉得这是对毛的一种不尊重的想法,可是历史事件有时候就是会很荒谬。丢电报机这个事情,其实就是权利的争夺。博古,李德左倾主义,里面当时不少人是信共产国际的,不是信毛思想的。但是毛思想是对的,你得有机会实践对吧。” 周兮野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所以他得有个契机,让底下的人听自己的话,争夺中国人自己的说话权利,再加上斯大林根本看不起我们,尤其是毛思想,说他是’麦淇淋式的共产主义者’,麦淇淋就是人造奶油,不是真的、是假的。这口气必须得出啊,凭什么你说假的就是假的?!你不能让外国人在自己地盘上做主嘛……” 下面的人听课的人突然精神了,周兮野笑了一下继续说,“那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苏联会帮助我们?是因为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吗?不一定的呀,帮助你肯定是要从你兜里拿走东西的,什么东西呢?控制权嘛!”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举手站起来发问,“那台湾呢!台湾问题呢!” 周兮野叹口气,“上面肯定是有要收回的意愿,想在2035前吧……但是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是不大的。你们想,如果武统收回台湾,对台湾宣战就相当于对日本宣战,而日本和美国之间还有安保条约,这个安保条约又涉及到韩国,韩国与美国也有安保条约,现在日韩之间也有安保条约……总而言之,对台湾武统,就相当于直接对美国宣战,这很可怕,这意味着将会触发北约第五条,这意味着不仅仅向美国宣战,还是向欧洲宣战,那这很可怕,和当初慈禧向万国宣战一样。” 底下的人有点生气,“国力强大,我们有实力拿回来。” “有实力是一回事,但是应该以最小的代价收回来,用一个小地方对全世界宣战,大可不必,会有更好的方法。” “那这个是不是他们人的一步棋,制约中国的发展?” 周兮野听到这话,点点头,只是再没说这话,目光移回到电脑屏幕上,把ppt翻页,“来吧,我们继续。” 下课后,艾建设叫住了周兮野,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小周啊,上课挺好玩的?” 周兮野一顿,明白了艾建设这是要教训自己了,她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艾老师,上课挺好玩的。” 艾建设点点头,放下茶杯,转了一个圈,叹口气,“上课就讲上课的东西,军事理论课,不是让你讲野史的。你到这个位置来,是因为你前期有上过战场的经历”,他看向周兮野,“小周,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讲课就讲课……” 周兮野点点头,“我明白了,艾老师。” 艾建设又说了好几句,周兮野的电话震动几下,她都没来得及看。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下午还有一堂课,你好好上!我就走了。” 人走了,周兮野长叹一口气,拿出手机看来的信息,是在商务部的朋友说,今天有空可以过来看看周国栋的卷子。看了一眼时间,去一趟商务部,下午回来上课,时间正好。 收拾好东西周兮野要出门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貂绒长大衣的女士敲了敲门走进来,皮鞋声音在地上“嘎噔——嘎噔——” “小周啊?” 周兮野脚步一顿,一看来人,是妇联的人,“李老师,您好。” 李老师点点头,手里拿着A4纸,“小周啊,我过来是问问你的个人问题,你现在有男朋友吗?结婚了吗?” “没有。” 李老师面色有些为难,“小周啊,你应该清楚,在国家内部担任要职,咱们得成家,成家立业嘛,先成家后立业,多正常啊对不对!” 周兮野没说话看着她。 “作为体制内人员,你要给人民做一个榜样,成家立业,三胎这个事情先放一放,总之呢,早结婚是必须的。” 周兮野平静地点点头。 李老师接着说,“这是咱们军队内部还没结婚的小伙子们,一些身居要职,你看看,咱们安排相亲,先处着。” 周兮野接过名单,“谢谢李老师。” 等李老师消失了后,周兮野面无表情地把一眼都没看的名单扔进碎纸机里,看着一条一条纸进了垃圾桶,她会心一笑。 赶到商务部已经是临近中午,周兮野很谦虚地给老朋友道歉,而后两人走向放着卷子的办公室里,开了好几道门才走进去,存放机密的阅览室。 “兮野,你也别急,卷子我给你放在这儿了,我在外面,你看完了出来找我就行。” “谢谢。” 看着朋友走出去,周兮野缓步走到放着卷子的桌子边,横线上写着周国栋的名字。 她一道题一道题看过去,阅览室内一旁的小窗户里有光透出来,空中的漂浮物看得清清楚楚。 室内只有卷子被翻动的声音。 周兮野看完卷子,走出去,老朋友正靠在门口的沙发上刷手机,看到周兮野走出来,抬了抬头,“看完了?怎么样?” “老姚,我觉得我弟考试作弊了。” 老姚一下子抬起头,“什么意思?” 周兮野惨淡一笑,“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好地方,我们去个能说话的地方?” 姚金玲点点头,站起身来走进去收拾好了考卷锁好门后和周兮野往外走。到了餐厅,两人点了饭,吃了没几口,姚金玲按耐不住,她开口问,“你说你弟弟作弊了,是什么意思?” 周兮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老姚,监考和批卷的人都是谁啊?” 姚金玲想了一下,“都是我们人事司的人,商务部考试很严格,一旦发现作弊的事情,惩罚很严重的。” 周兮野笑了笑,“老姚,我弟弟之前考了几次公务员,成绩都很差,他前一阵子还要结婚,哪有时间复习?我百分之百肯定他是作弊了……” 姚金玲一把抓住周兮野的胳膊,看了一眼包间的门,“兮野,作弊被抓着事情很严肃,你要想好了再说,你弟弟真的作弊了吗?” “老姚”,周兮野很认真地说,“有舍才能有得,现在你好好想想,你在人事司还想不想升?” 姚金玲缓缓松开手,看着周兮野,“……可他是你弟弟啊” 周兮野淡然一笑,“还记得我们大学一起看的那个电视剧吗?里面王志文说:’凡是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把你丢下的人,不管他们是亲戚朋友还是恋人,都没有必要再交往的必要,他们明知你在煎熬,却能做到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你强大的时候,他们会遗忘你的弱点,当你虚弱的时候,他们会放大你的缺点,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值得深交和原谅’。” 姚金玲叹口气。 周兮野扭过头看着她说:“他们如果不能做到老老实实不给我添麻烦,那我就必须斩草除根。” 室内一片寂静。 周兮野打断这平静,“老姚”,她给姚金玲倒了一杯酒,“你在人事司一级主任呆了多久?我在沉阳的时候,你是比我走得快,可我从沉阳都到驻京办,现如今又是在军委,虽明升暗降,可我总归是升了,你呢?” 既然靠友情不能说服她,那就用利益——帮我做事,我给你更大的利益。 “就算是你熬,熬上去了,那你甘心吗?来一个领导家的孩子就把你顶下去了。现任外交部部长,是谁家的孩子你不知道吗?博古的孙子,这样的关系你能扛得住吗?就算是没有人和你抢,年龄又会限制你晋升……” 周兮野把酒杯推到姚金玲面前,“我弟弟这个事情呢,可以帮你一把,也可以帮我解决掉一个麻烦。之所以来找你,我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信任你比别人多。” 姚金玲看着面前的酒杯,又抬起头看她,“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 姚金玲皱起眉头。 周兮野笑得胜券在握,“另两成,就要靠你了。” 过了许久,姚金玲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而后看着周兮野说,“我想要人事司副司长的位置。” 周兮野点点头,拿起自己手里的酒杯碰了碰她的酒杯,“好。” 她喜欢这样一点即透的人,如果友情和利益仍旧没法让这位老朋友出面合作,那她就要亮剑,威胁姚金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论何时何地,在最终胜负显现之前,绝对不能押上所有筹码。 周兮野痛快地喝完酒杯里的酒。 58“你会后悔的。” 和老姚谈完事情后,周兮野当天就申请了去监狱探监的事情,和周国栋的律师商量好时间两人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同千万探视。 “周主任,你现在这么清闲吗?”律师问。 周兮野笑笑,“现在我是负责思想教育工作的老师,自然是时间比较多,不像在驻京办那般忙碌……你放心,给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律师无奈撇嘴,跟着工作人员走到探视间内。 周国栋看到周兮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恨不得从玻璃里钻出来,“姐姐!姐姐!” “在这里还好吗?” 周国栋红了眼,“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晚情况很复杂,那车的刹车还有问题……” 周兮野和律师对视一眼,律师拿出笔纸,很专业的样子,“周先生,请你认真和我再讲述一遍当晚的情况,说实话,不要漏掉任何细节,不然我和你姐姐都没法帮你从这里出去。” 周国栋点头。 在周国栋当晚的情况是这样的:他接到了考上商务部的消息后,开心得不知天高地厚,和当时面试的几个同事一起出去庆祝。酒,喝了吗?喝了,都在劝他喝酒,他不得不,反正就一次嘛,周国栋侥幸想,就一次,喝一点不要紧。 酒喝了,本来叫代驾的,可身边的人说还有一场,距离很近,没有必要叫代驾。 索性,周国栋喝得最少,在北京一众官二代、精英的怂恿下,开着豪车。 区长儿子就那么巧地出现在眼前,周国栋本来迷糊的脑袋突然清醒来,他踩刹车,踩空了,车子根本没有减速。 撞了人,周国栋立刻清醒了,下了车就想跑。一下车,他就看到了血迹,不远处扭曲的人,还有散落的鞋子。周国栋哪儿见过被撞得半死不活的人,当场腿就软了。 然后一群人围过来,对他指指点点。 “没了?就这样?”周兮野听完拧着眉头问。 周国栋点头,“就这些,姐姐,你要帮帮我……” 律师写好东西,扣上笔盖,抬头看周国栋,“周先生,这场交通事故,我只能为你争取最少的服刑期,对方属于正常过马路,没有任何问题。” 周国栋低下头,手抓着头发,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突然,猛地直起身,“姐姐,爸妈说你会替我坐牢,真的吗!我考上了商务部,真的,姐姐,你进来替代我,我出去成就一番伟业,我会把你弄出来的。” 周兮野平静地看着周国栋,翘着腿,背靠在椅背上,律师扭头看她,周兮野并没有对此番言论表示出任何情绪。 “周先生,你撞了人,有视频为证,车里还有记录,受害者家属也指认过,您要冷静,不要说违法的事……” 律师话没说话,周国栋就打断了他,“你懂什么!令行止、令书记可是说了,这年头AI换脸技术发达,换人也可以,只要把那些视频里的人换成我姐姐就可以!区长家只是要个赔命的人进去,他们不会在乎是谁的!” 律师张了张嘴,很是无奈。 周兮野却笑了,周国栋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给她帮助。 “弟弟,你说令书记,令行止,就是那个北京市委书记吗?他为什么要帮你?” 周国栋一顿,他不明就里地摇摇头,“是他,这是咱爸妈说的话,我也不清楚,反正姐姐,你只要你心甘情愿帮我,我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周兮野点点头,侧头在律师耳边说了几句话,律师叹口气,站起了身。 等律师走了之后,周兮野才对弟弟说,“你知道不知道商务部考试出了事情,他们说你作弊。” 周国栋几乎是下意识身子一弹,“放他妈狗屁……我怎么能作弊呢!” 周兮野长叹一口气,摆出姐姐的架子,“证据确凿,你的答案和标准答案过于一致,甚至考场里还有和你答案一模一样的雷同卷子……” 看着弟弟慌了神,周兮野舔了舔嘴,掩饰住自己的笑意。 “弟弟,你告诉姐姐,到底有没有作弊?” 周国栋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绝对没有……姐姐,你是听谁说的?” 周兮野皱着眉头,“我在体制内,消息传的快,估计你车祸的案子还没判下来,作弊这个事就定行了……你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我好帮助你,别我替你进来了,你又因为作弊的事进来,怎么,你要周家一个后都不留吗?” 周国栋满头大汗。 周兮野不着急,兵不厌诈,既然真的给她诈出来作弊的事,那也方便,就不用她亲自动手布局了。 “弟弟,你听我句劝,现在你身上背着一条人命,然后还有作弊的事情,哪一件事出来都够你脱层皮的,现在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和我说,不然我是不会管你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是没错,但是替你坐牢也得我愿意。” 周国栋低着头不说话,手紧紧拉扯着囚衣。以周兮野对周国栋的了解,他的心理素质不过尔尔,多逼问就能让他心里防线破掉。 “你还年轻,有些事做了,我们可以纠正重来,毕竟我是你亲姐,现在你告诉我,我给你出路,等其他人来问,恐怕……你要做一辈子牢了……” 在周兮野咄咄逼人的目光和话语下,周国栋最终做出了妥协,他低头着,背佝偻着,他肩上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崩塌了。 “是,我作弊了,买了答案。” 周兮野挑眉,“你别急,慢慢和我说,怎么回事啊?” 周国栋抬头和她坦白,“我本来没打算报考商务部的考试,那时候要结婚,爸妈也在帮我筹办婚礼。然后在一次和同学的聚会上,他们有人说今年的商务部考试可能是近五年来最后一次考试,题目会简单。我听了有点心动,但是没有去考。” 周兮野点点头,另一只手伸出来,拿出藏好的录音笔,“然后呢?” “那段时间,很多人都说我应该去考一下,毕竟这个岗位对口我的专业,并且很有前途……” 周国栋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她,“我还去算了一卦,那个算卦的说我肯定能考上。” 周兮野抿着嘴,憋着笑点头。 “然后我就报名了,只不过……我忙着结婚,也没好好复习,所以……”他顿了顿,“那段时间爸妈对我太好,逼迫我学习,他们帮我分担了很多,我觉得要是……稀里糊涂上了考场,我对不起他们,所以我就去买了答案。” “买答案?”周兮野差点笑出声,“然后呢?” 周国栋紧张得舔舔嘴,“然后买了……背了……那人把题目都告诉我了,我是没想到,居然题目一模一样。” “所以你背下来答案,都写了出来?” 周国栋肯定回答道:“是的。” “周国栋,那你有想过我们,有想过爸妈吗?如此任意妄为?” 周国栋低下头,“姐姐,我知道做错了事,我不该如此……帮帮我吧……真的……帮帮我……” 周兮野悲悯地看着他,眼神中那种不知该如何才好,“弟弟,我现在还可以帮你……作弊的事,你听我的,我告诉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 “好。” 看着周国栋离开的背影,周兮野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很快,商务部成立小组调查作弊的事情,这在全国公务员考试中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国家的事自然要比区长儿子死了的事情重要得多,周国栋很快就被小组进行调查。 周国栋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有姐姐帮他做靠山,经过周兮野的交代与分析,他死死咬定一个人——人事司的司长,陆炳,是他向周国栋泄露了答案。 动机呢? “他想通过我,和我姐周兮野认识,我姐和叶部长关系不错。”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尤其是在两会前期。 令行止在暗中袖手旁观,这把火,周兮野什么时候引到自己身上呢? 陆炳有口难言,说来事情也很巧合,令行止还真的特意“嘱咐”过陆炳“关照”体制内工作人员家属,和叶部长纠缠这事纯属子虚乌有,本来人证就周国栋一人,没有说服力。 可后来,在人事司的同事们,也纷纷站出来作证。 “我能证明,陆部长确实和我们监考老师说,对周国栋这个学生网开一面。” 带头人是姚金玲。 完了,这下完了,陆炳作为嫌疑人被关押,但是他还有机会用手机,于是给令行止打了几个电话。 令行止一个都没接。 陷入绝望的陆炳,就因为一个“关照”一个人进去了,他不甘心,可他人在里面,外面家人早就听说他的事离开了中国。 走投无路。 周兮野这个时候给他递出了橄榄枝。 “陆司长您好,我叫周兮野,是周国栋的姐姐。” 陆炳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穿着西装,长发盘起,眼神坚定且清澈,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莫名地,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气质和另一个人很像。 “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周兮野笑笑,“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外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反腐,实质还是清除异党。你这颗棋子,他们不要了。” “还不是托你的福”,陆炳冷哼一声,“小姑娘,我比你年长许多,官场怎么回事我了如指掌,叶、令两家的争斗,你最好还是别参与进来。” 周兮野摇摇头,“我是来和你做交换的,如果你能在法庭上指证令行止,我能帮你离开这里。” 陆炳眼睛一眯一睁,人靠在椅背上,“你在这里口出什么狂言。” “你别无选择,不然就是弃子,令家不会管你的。” “你是代表叶利峰来的吗?” “不是。” “你有什么能力帮我?” “我有能力把你送进来就有能力把你弄出去。” 陆炳不说话了,周兮野也不想逼他,逼来、求来的队友从来都是不值钱的,“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明天开庭,我希望你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说完,周兮野就站起身。 “哈哈哈哈,你一个毛头丫头懂什么?不过运气好一点而已,就在这里翻云覆雨,你知不知这里的早都成了精,与人斗其乐无穷,你斗不过他们的。” 周兮野也没生气,手搭在门把上,“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与此同时,周国栋的另一个案子也开庭了,对方律师的辩论角度是故意杀人罪,周国栋律师是从意外事故出发的。 庭审那天周兮野在场,对方律师的证据链完整,逻辑清晰,证据充足。真的很完美,周兮野父母坐在座位上,眼泪一个劲儿地掉。 最后,法官认可了对方律师的观点,并且宣读判词——故意杀人,有期徒刑十五年。 周兮野的父母这个时候拉扯周兮野的衣服,眼睛通红,“你不是说要替你弟弟进去吗!快和法官说啊!快说啊!” 这要怎么说,周兮野把衣服拉回来,甩开母亲的手,站起身就要走。 可她爸妈怎么能放过她,拉住她,站起身,大声叫喊,“法官!我女儿自愿帮他弟弟坐牢,求求您了!给周家留个后吧,他出来了什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兮野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扭身想要推开他们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令行止。 他刚开完会,领口的胸针还没摘掉,应该是匆匆过来,就为了看这一幅画面吧。令行止笑了笑,隔着人群看向周兮野,朝她扬了扬下巴。 法官敲了敲,“肃静!” 周兮野此刻怎么都笑不出来,不知怎么,母亲突然恶狠狠地推了她,“怎么撞死人的不是你呢!”周兮野没站稳,被她推倒在地。 “真是白养狼,你居然狠心让你弟弟去坐牢!你怎么不去死呢!下地狱吧!” 父亲走过来踢了一脚还没爬起来的周兮野。 一旁有人看不惯周兮野父母的做法,赶忙拉起周兮野,安保也跑过来拦住周兮野父母两人。 周兮野站起身,一旁的人递出纸巾,周兮野摇摇头,她离开了庭审现场。 白玉石台阶恢宏壮丽,太阳照射下来,亮得反光。虽是深冬时节,架不住阳光明媚,法院对面还有沿街推着小车叫卖糖葫芦的人。街头一派祥和氛围,这是要过年了吧。 周兮野白云站定,仰头看着蓝天,深吸了一口气。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来,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 “有一个好爸爸的好处就是,他不会在关键时刻出卖你,还会帮你收尾。” 令行止停下脚步,与周兮野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风景。 周兮野哼了一声,“还没到时候。” “你用作弊案转移你父母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车祸案开庭后,他们必须接受你的安排,对不对?” 周兮野点点头,扭头看向令行止,“令书记才是玩游戏的一把好手,什么你都算计到了,周国栋的心理、我父母的重男轻女,不得不说,我很佩服。” 令行止转过身与周兮野对视,“我也很佩服周老师,天网地牢,终究还是让你逃出一劫……还学会将计就计,反杀回来?” 周兮野笑了笑没说话。 兜里的手机这个时候想起来,周兮野没想理会,令行止却帮她拿了出来,接通后,点了扬声器。 “周老师,陆司长畏罪自杀,作弊案他承认了……” 周兮野眉头微微一皱。 令行止帮她挂断电话,放回她衣服兜里,而后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西装领抻了一下,“好奇吧,为什么昨晚他审问的时候说出了我的名字,今天早就死了呢?” 周兮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令行止,他笑了,缓缓弯腰,凑到周兮野耳边说,“周兮野,我放你一条生路。” 令行止眼睛盯着周兮野的脸,她脸上任何情绪变化他都不想错过,玩味地看着她。就在他要站直身子的时候,周兮野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带,把他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下,笑容魅惑,黑发随风飘扬。 “你会后悔的。” “我等着。” 59浴火重生 周兮野知道这一战她输了,把弟弟送进监狱,父母从法院里刚走出来的那段时间在家是夜夜哀嚎——几乎算是家毁人亡。 可令行止也好不到哪里去,气死孔老太太,孔令琪他也丢了,彼此不分伯仲。从这个角度看,周兮野搅得令家、孔家不得安生,她也算是赢了。但,最大的不同还是在于,这种损伤对有势力的家族只是轻微刮伤,而对于周兮野家来说,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不是周兮野想看到的结果,可是她尽力了,费尽心思稳住了这一局,可政治老油条就是心狠手辣,比令行止快、狠、准。居然直接毁灭证人,这种杀人方法和目的让周兮野感到害怕。 不是害怕令青云。 而是害怕他背后的权利。 在战场上,互相厮杀,为了保护祖国,为了民族。牺牲一部分人的性命换取国家的利益最大化,听起来没有人性,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些人注定是没有人权的,因为人权只存在于文明社会。 周兮野接受战场上的规则。 可她不接受为了一己私利而杀人,就算这是政治场上惯用的手段,政敌就得死,成王败寇——可,一个人是没有资格决定另一个人的死活。可笑的是,权利赋予了这些人的生杀大权,杀你就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令青云帮他儿子杀了人,周兮野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就算有,她也无可奈何,法律是给普通百姓制定的,法的本质就是统治阶级的主张在国家行为上的体现。作为体制内的人,她更没有办法用法律的手段对抗令青云。 父母在家一反常态,父亲整日抽烟,母亲以泪洗面。不像之前那般叫嚣与暴躁,气氛低沉与压抑。 周兮野也是人,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对于弟弟被关进去这件事,她不是没有反省过——如果她不和令行止是敌对关系,如果她不当官,如果当时她不这么自私…… 无解。 周兮野抽着烟,看着阳台外面的夜空,手边的啤酒瓶空了几个,她越喝越清醒。有些事情就像是宿命一般,她和令行止,注定会成为政敌。 目前看来,她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她想好的,遇到令行止是无法避免的。 她不由得苦笑,烟灰掉落在胳膊上,周兮野低头看去,她觉得有一点疼,但是也不至于让疼的让她抽筋扒皮。 抬起胳膊,她吹开了烟灰,按灭了烟,起身走向卧室。 可也没过多久,叶利峰给她办公室去了一个电话,把周兮野叫到他家。 “你没事吧?” 周兮野摇摇头,看着叶利峰在逗笼子里的鸟,“没事。” 叶利峰点点头,手指捏起一点鸟食儿,扔出去,“你弟弟的事我也知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令家,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人呐,不能贪心,这是弱点,正好被人利用了……” 周兮野一言不发站在叶利峰身边,他没听到周兮野的回话,直起身子放下鸟食儿,侧头看向她。 “小周,既然走上这条路,就要做好家破人亡的准备。为什么裸官那么多?除了贪污腐败要转移资产,更多的是家人的安危在国外才能得到保障。这个嘛……”叶利峰转身,往前走,拍了拍周兮野的肩膀。 “这算是中国特色,没办法,政治斗争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国文化中就带有这种东西,是根植于每个中国人心中的。你看门口那个保安队伍,里面也是有政治的,保安队长说了算,能不能进,登记不登记,他说了算。有点权,就得用。” 两人走到书柜边上,叶利峰坐下来,摆手让周兮野坐下来,“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游戏,这一回,也算是给你长经验,去除掉不需要的东西。” 周兮野点头,她可太明白了,人情社会说到底就是政治制衡,你帮我这个我帮你那个。听话就是我的人,不听话的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你搞下去,搞下去还不解气,你得死,死透了从坟墓里跑出来也要鞭尸。 中华上下五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厚黑学悠远流长。 “谢谢部长开导,我知道了,会调整好状态的好好工作的。” 叶利峰笑笑,看向周兮野的目光别有意味,“军事课理论老师……新工作还适应吗?” “还行,比之前工作虽然轻松,但是要对学生讲课,也得尽心尽力,不能误人子弟。” 叶利峰满意点点头,“那就好,驻京办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可总归不是一个好的上升途径。现在部队里待一会儿吧,这段时间最好别出幺蛾子,上面那位盯得紧。” “好。” 叶利峰简单交代了一下后续工作问题,“叶柔辛过年也会回来,你给我盯紧他,别让他乱来。” “好。” 叶利峰看着状态不对劲的周兮野,笑了笑,“还是年轻,正好你现在也是个闲职,好好调整状态,后续人大有你忙的。” 周兮野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叶利峰看着周兮野单薄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在她离开前喊了一身,“等等。” “怎么了?”周兮野心不在焉,看得出来她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好——工作上明升暗降,生活中父母埋怨她,爱情上和易琛岭的纠缠还没结束,总之,她很不开心。 叶利峰丛抽屉抽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到周兮野面前,“这是我昨天拦下来的一封信,你看看。” 周兮野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拆开信封,上面的字行云流水,是父亲的笔记。 通篇读下来,周兮野的眉头越拧越紧,放下信封后,她眼中的迷茫与悲伤消失不见了。叶利峰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脸色变得阴沉,嘴角的冷笑带着一股杀气,“兮野,这是你的父母,他们要把你送到地狱里,为了他们另一个孩子。” 周兮野苦笑,眼睛微红,可她倔强地不让泪水流出来。 周兮野拿着举报信的手垂落在一旁,低下了头。叶利峰看不到她的表情,表面他很冷酷,可心里他很激动,每一寸血也都在叫嚣着,心里那座埋藏了很久的活火山终于爆发了,周兮野终于要打破她的灵魂被他重塑。 就像古代锻剑人一般:用人祭剑,方能人剑合一。 心理学上说,一个长期得不到母爱父爱的人,必定会寻求他人认同,亦或者是对他人给予更多的关爱以抚慰自己。叶利峰默默打量周兮野,她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父母都不爱她。她自己知道,可周兮野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内心强大,眼中只有自己想要的,从不会在乎细枝末节。 更不会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待她,不需要别人认同。 叶利峰轻笑,周兮野也需要爱,他注意到她灵魂破裂开的那条缝隙——她要的是臣服。让人臣服的最快捷径是什么?权利。 只要周兮野有了权力,父母不敢招惹她,弟弟不敢骑到她头上胡作非为。只有朝周兮野俯下尊贵的身躯并亲吻她脚背的人才配得到她的爱,就像《圣经》中耶稣拯救了一个妓女后,那个妓女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亲吻耶稣的脚趾。 叶利峰不需要爱周兮野,他只想告诉她,跟着他走能够得到权利,你想要谁跪下来亲吻你的脚背谁就会这么做。可以说,从小的生存坏境,塑造了周兮野这样的性格与想法,现实、残忍。 这样的特质很完美,正是叶利峰寻找的那把宝刀。 现在,经过周兮野与令行止这场看不到硝烟的战役后,周兮野的能力与野心完完全全展露出来。 他要这把刀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不仅让她愧疚傻子的死,更要让她看清只有自己不会伤害她,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周兮野深吸一口气,深情平静,“谢谢您,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坐到车上,周兮野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长吐一口气。过了几秒,她侧头看向副驾驶上展开的信封,握得发紫的手缓缓松开,拿起信封,她又读了一遍。 细致地看了一遍,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最后,她伸手到中控台里找到打火机,点燃了信封的一角,火光燃起。火苗映射在周兮野的眼中,如同她心中炽热的火一样,定顿了几秒,她打开车窗,把着火的举报信扔出去。 “诶!你这人怎么能纵火呢——” 周兮野没理会警卫人员的呵斥,加下踩着油门,方向盘一转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从叶利峰走出去到了厅堂,里面坐着的老僧面容慈善。“姚老先生,您久等了。” 姚老先生摇摇头,“也没多久……那孩子走了?” 叶利峰踱步一旁,“走了。” “阿弥陀佛……” 听到这话叶利峰笑了,“您念多少遍阿弥陀佛都不能改变您心狠手辣这一事实。” 姚老先生笑笑,“我没想到您真的会出手。” 叶利峰转过身,一只手背在身后,“现在周兮野已经到崩溃边缘了,我只要……轻轻推她一下,她就会浴火重生,这不好吗?” 姚老先生摇摇头,“她执念太深。” 叶利峰没把他这话当回事,“来吧,我们下盘棋。” 周末的时候,周兮野带着父母去密云水库那边玩,其实就是农家乐,院子里增加了一些新式围炉。父母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神情,周兮野搓了搓手,看着爸妈,“这是刚啥的鸡,很新鲜,你们吃吃,我刚才去野钓了,在湖面上画一个圈,钓了不少鱼,他们处理过了,可以直接烤……” 周兮野的母亲翻了一个白眼,“你倒好,在这里吃香喝的喝辣的,你弟弟在监狱里蹲大牢,你还有心情吃鱼?” “……” 周兮野没理会母亲的责骂,父亲在一旁又点了一根烟。 服务员走了过来,拦住他,“先生,这里不让抽烟。” 父亲用夹烟的那两根手指点了点周兮野,“这是军委的干部,你敢不让我抽烟?” 听到“军委干部”四个字,周兮野微微眯了眯眼。 服务员看向周兮野,她笑着摆了摆手,“一会儿我给你们点钱!” “要是你弟弟能多给点钱就出来,那就好了!” 周兮野背靠在椅子上,看着鱼烤得哗哗作响,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兮野才说话,“我知道你们喜欢男孩,可是当我出生的时候你们可曾有过一丝欢喜?” 父亲抽着烟,母亲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入神。 周兮野突然就笑了,她扭过头看着那条鱼,“我听我小姨说,当时我出生,我爸坐在产房外,一直说’怎么能是一个女孩呢?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呢?’,是真的吗?爸爸。” 父亲一动没动。 周兮野又接着说,“妈妈你常说我爷爷知道了我是女孩,到满月的时候他都没来看我一眼。” 没人说话,只有鱼被烤发出的滋滋声。 “后来,你们为了要男孩,把我的户口放在小姨那边,等周国栋出生后,全家欢喜。我看着你们给他过生日,买衣服,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我当时可羡慕了。” 周兮野的声音不平不淡,“但是我知道,你们生二胎的意愿不强烈,反倒是我奶奶。可是我就不懂,为什么平日里顶天立地的父亲,对奶奶那么顺从”,周兮野扭过头去看他们,“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权利,金钱,是决定你的家庭地位的主要原因。” 父母脸上依旧麻木,没有任何表情。 周兮野哈哈大笑,“你们不知道,看到你们这样我有多开心”,渐渐她笑得泪水从眼角流出来,“你们这么不在乎我,那就这样吧”,她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 母亲只是抬头看着周兮野走出去,她没有丝毫想要追出去的冲动。 周兮野走出农家院,走到一辆白色的车边上,敲了敲窗户,里面的人下来了,戴着口罩。 “陈医生,我爸妈因为弟弟进监狱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 陈医生点点头,看着周兮野,“好,剩下的检查身体、住院手续就交给我就好。” 周兮野拉了拉衣服,风灌进来,“那就麻烦您了。” 说完,她侧了侧身子,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去。周兮野上了车,也没着急走,打开暖气和音乐。不一会儿,通过车窗,她看到白大褂把她爸妈拉了出来,抬到车上。 看着车离开,周兮野眼里的光熄灭了,她缓缓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过了几分钟,她缓缓睁开眼,眼里的光再次亮起来了。 密云浅黄色的草地一片嘈杂,远处的鸟飞过去,落在屋顶,天很亮,亮得失去了本来的蓝色,有一种悲壮的黄。 手机在一旁响起来,周兮野看了一眼名字,接起来,“陆书记,您好。” “工作还好吗?” 周兮野笑了,“挺好的,陆书记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陆岱渊一愣,而后哈哈哈大笑,“你还真是骄傲啊,自己成这副样子也不会想着求人,反倒觉得是我有事找你?” “碰到陆书记是我幸运,能帮您办事是我的荣幸。” 陆岱渊倒是也没再拐弯抹角,“我确实找你有事……不如这样吧,哪天有空出来一起吃顿饭。” 周兮野笑笑,“好。” 离开密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车灯照着前方的路,树枝的倒影被她的车碾过。 俗话说,祸不单行。 周兮野在第二天的思想教育课后,遇到了令青云。 这位传说中的部长,神态与她认识的另一个人很像,高人一等的模样。 令青云身后跟着几名警卫员,他走到周兮野面前。 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而后目光锁定周兮野的眼眸。 “你就是举报令行止的周兮野?” 60一起上吧,能奈我何 这话杀气十足,在周兮野看来,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她现在就是闲人一个,对叶利峰用处不大,就算他丢了自己这颗棋子也无所谓,反而减少他和令青云之间摩擦。 所以这个问题很致命,如果她只说“是”,那么令青云会在两会前让她消失。如果说“不是”,这是在撒谎,撒谎是为了什么?撒谎是心虚,说明周兮野自己怕了,她怕令青云。 害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弱小,意味着令青云的强大。 政治家有很多优秀的品质,唯一没有也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人生字典上的三个字就是“同情心”,也可以说是“怜悯心”,你的恐惧只会增加他的气势。 周兮野深吸一口气,“令部长,您好,我是周兮野。举报的事情我知道,后续结果也出来了,令书记和孔小姐并无瓜葛,且两人并非表兄妹”,周兮野心底里暗笑,“令书记现在家庭和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是大家想看到的,也是您想看到的……当然了,叶部长也不例外。” 语气淡然,如同汇报公事一般。 令青云听到这话,皱了一下眉头,而后笑了,“看来叶部长有一个得力助手,年轻貌美,聪明绝顶”,他盯着周兮野看了几秒后,昂首阔步走开。 周兮野侧过身子,给他们让路,令青云和贴身警卫离开后,她才有一丝放松。她知道令青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但是他肯定不会放过周兮野的。 “小周啊,你和令部长认识?” 刚回到办公室,艾建设端着茶杯站在窗前,笑看这周兮野。“我和令书记认识,和令部长没什么交情。” 看来她和令青云的谈话早就被传开了,可能因为贴身警卫人比较多,没人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呦!那就是准儿媳了?……啧,不对啊,令书记结婚了吧?”艾建设说完话,朝着茶杯里吹了吹,“前两天听说妇联的人过来找你,给你安排相亲,怎么样了?” 周兮野微微叹口气,打开电脑,“和令书记只是朋友,不是只要男女认识就有一层其他的关系,你和我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办公,你老婆不会起疑吗?” 艾建设被水呛住了,放下杯子咳嗽。 周兮野拿起笔的手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觉得很好笑,转念一想,存了几分玩弄的心思,她站起身,走到艾建设身边,“艾老师,你还好吗?”说着就要拍他的后背,艾建设急中生智走位躲开周兮野,连忙摇手,咳嗽声更大。 众所周知,艾建设怕老婆。艾建设的老婆,叫朱狄禾,是名将后代,珠圆玉润的模样,性格大大咧咧。在部队里职位比艾建设高几个级别,倒也不是说艾建设倒插门,他是真心喜欢朱狄禾,两人没有孩子,日子过得热热闹闹。 艾建设嘴上虽然没有把门的,但是从不试探朱狄禾的底线,也没有男女方面的绯闻。久而久之,众人都知道他怕老婆。艾建设也不辩解,反而以此为荣。 此刻,周兮野看着他被水呛的样子,觉得更好玩了,“艾老师,你都这样了,怎么还逞强!” 周兮野做样子要追过去,艾建设憋得脸通红,手一甩,脚一跺,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看到此模样,周兮野不禁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摸着桌子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笑得眼角都是泪,她觉得神清气爽。反正局面就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周兮野收敛了笑容,喝了一口水。现如今她家破人亡,又被调到了闲散职位上,就算是强大的政治天赋告诉:她这是暂时,这可能是考验。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她:前途尽毁。 往深了研究,她搞不懂陆岱渊是怎么想的,恩将仇报?叶利峰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烦躁,现在又多一个令青云。 周兮野放下水杯,叹口气,背靠在椅子上。 一起上吧,能奈我何。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谈话,留给令青云的印象很好,也化解了一次危机。 令青云坐在车上,闭着眼细细回想周兮野的话——开头落落大方介绍自己,并不畏惧。“举报的事我知道”,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举报者是不是她,重点落在了后面,“令书记和孔小姐并无瓜葛”,意思就是说如果既然令行止没做错事举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这话里也有刀子。 他没做错事,举报失败,那你就不能动我,动我就是变相承认令行止和孔令琪之间有问题。 如果市委书记连一个举报都抗不过去,那他也算是白干了。 最体现说话艺术的,还是后半句:“令书记现在家庭和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就说明周兮野知道令行止和魏洛臣的关系不好,或者是她知道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而这正是令青云不了解的。 紧接着她又递进一层,“这是大家想看到的,也是您想看到的……当然了,叶部长也不例外。” 瞧瞧,一句话三个意思。 “大家想看到的”,潜台词是,大家都关注着你令家的事情呢,要是在令行止这件事上你和我没完没了,那肯定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也是您想看到的”,令部长你的面子要紧,说白了令行止是过错方,事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再闹下去您的面子又该如何? “当然了,叶部长也不例外”,叶利峰也盯着这件事呢,您得小心啊。 另外,最后一句话,也成功把叶利峰拉下了水,成功让令青云周兮野举报这件事就是叶利峰暗示的。 显然,叶利峰不知道他被拖下了水,令青云也不知道周兮野乱扣帽子,这算是周兮野小小的报复,反正两人新仇旧恨那么多,多一笔也不算多。 老狐狸令青云当场就明白了周兮野所有的意思,几乎也是同时,他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这个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将会造成很危险的局面。 “部长,到家了。” 秘书在耳边提醒了一句,令青云睁开了眼,“这是哪儿?” “您家啊。” 令青云摇摇头,抬手在空中点点,“不对,去令行止那儿!” 此时此刻,令行止正在书房里和李青山抽烟聊天,昏黄的灯光,谈话暂停了一段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书记,张区长那边……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令行止听到这话哼笑一声,夹着烟扭头看李青山,“他儿子是被周国栋撞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没打算让他死的,给他个警告、教训就够了,变量就在于周国栋。 令行止说完话,扭过头自顾自地吸烟。 “……书记,有句话我一直想问,明明何派都被一网打尽了,怎么还能有余党……” 李青山身体前倾,胳膊肘架在腿上,不明就里地问令行止。 “人心隔肚皮,哪能有那么容易就一网打尽”,令行止吐出一口烟,抬手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目前搞清楚了和他有密切往来的人吗?” 李青山摇头,“现在不好查,只是知道夏天的时候他经常和一群人去北戴河度假,钓鱼。” 令行止点点头,“再等等,这一次他出事,肯定会有人站出来的,到时候来一个大一个,来一双打一对儿”,令行止侧头看李青山,“车祸其他几个当事人都安顿好了?” “是的。” “陈燃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令行止长叹一口气,“那就让他再多知道一点……是不是有几个人要去国外留学?” 李青山明白了令行止的意思,“那……周兮野那边该如何?”就这么一个大套,愣是让她跑了。 提到周兮野,令行止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灯光照射下,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和,“陆书记还要的人,我们就先别动……” 话没说完,书房门被敲响,魏洛臣推开门,穿着红色V字领紧身毛衫,靠在门边上,“行止,爸爸来了。” 令行止点点头,“知道了。” 魏洛臣看向李青山,微微皱眉,李青山明白了意思,赶忙掐灭烟。魏洛臣看到后微微一笑,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没几分钟,令青云就进到了书房里,他脱了衣服,露出白色的衬衫,挽起袖子,接过令行止递给他的茶水,喝了一口。 李青山和令青云的秘书很识相地离开。 令青云呼吸平稳后,把茶水放到一旁。 “周兮野,你了解多少?” 令行止有些意外,挑眉看父亲,令青云脸上没有一丝杀气。 “怎么了,爸爸?” 令青云绷紧了脸,嘴角的法令纹很深,盯着令行止的脸看了几秒,“你操过她?” 令行止脸上一下没了表情。 “哈哈哈哈”,令青云仰头笑笑,“别紧张,你们睡过才是好事,她是个人才,可以考虑把她拉入我们的阵营中。” 紧接着,令青云把自己和周兮野的对话告诉了令行止,前因后果分析了一下,令青云觉得这个人可以用:普通家庭出身、敢去战场、被人陷害还能如此机敏,他甚至觉得周兮野的成长能力是一直生长在政治圈内的令行止都无法企及的。 简单说,就是令青云觉得,周兮野有着极其高的政治天赋。 令行止听完父亲的话,他也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他很认同父亲的那句话——周兮野政治天赋极高,最起码,忽悠了眼前这个政治老手:周兮野的回答,显而易见是有问题的。但是面对父亲的侃侃而谈,令行止选择不说。 “那就先这样……” 令行止犹豫片刻,问父亲,“如果我们没法争取到她呢?” “那就让她死。” 61爱心粥铺 再过两周就是除夕夜,路边都挂好了红灯笼,路边底店喜气洋洋,不是放着《恭喜发财》,就是《中国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洋洋的笑容,地上铺着一层白雪。 周兮野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弯腰穿鞋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了。 打开门,一张久违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二话没说周兮野就要关门。 “周兮野!”易琛岭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抬手扒住门,男女的力量虽然有别,但是对于易琛岭这个病娇,平日也不会做太多运动的人来说,周兮野的力量足以和他抗衡。 “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楼栋里喊你有男朋友还睡了我!” 周兮野的手顿了顿,易琛岭以为周兮野要开门了,手上的力气变小。 下一秒,周兮野狠狠地合上门,易琛岭的手就被夹了一下。他急忙抽走,倒吸气,咬牙切齿的模样被周兮野关在了门外。 周兮野回去穿鞋,紧密似锣鼓的敲门声响起来,“你这个疯女人!自己有男朋友还出轨,睡了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女人啊!你男朋友知不知道你在我身下高潮的模样啊!” 周兮野好像是没听到门外易琛岭的喊叫声,悠然自得地从化妆台上抽出一支口红,微微俯身凑近镜子,轻启薄唇,一点一点地涂着口红。外面的叫骂声和敲门声逐渐消失,等妆容和了心意,周兮野才穿好外套打开门。 易琛岭蹲在周兮野门边,仰头看着她走出来,周兮野俯视易琛岭,两人对视一眼。 “嘭——” 周兮野转身关好门,好像没看到他一样,踩着不算高的高跟鞋走到电梯边上。 易琛岭急忙站起身跟过去,“你不在驻京办上班了吗?我前几天来找你你怎么不在家啊?你去哪儿了?我好不容易能出来了,你就这么对我?” 电梯门打开,周兮野迈进去,易琛岭跟在她身后也进去了。 “你怎么不说话?”易琛岭站在她面前。 周兮野长叹一口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 易琛岭的表情严肃认真,看起来真的很专一。周兮野噗嗤一笑,“我看你是知道我平安无恙,没进局子才来找我的吧?” “……” 周兮野努了努嘴,“易琛岭,我没空和你玩游戏,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你有其他男人了?” 周兮野哈哈大笑,“怎么, 你要杀了我的其他男人?” 易琛岭皱着眉头看她。 “令行止啊,我和他睡了好多次呢,你去杀了他吧!” 电梯缓缓停下,周兮野错开身子走出去,易琛岭顿了顿,也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停车场,周兮野上了驾驶位,易琛岭看了一眼车的牌照,BB开头,而后他才坐上副驾驶。 “你去西藏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去驻京办蹲了好几天。我还以为他们说你调走了,是你故意骗我的,没想到你真的调走了啊。” 周兮野嗯了一声,打着方向盘,驶出地下车库。 过了好久,车子上了高架,易成岭看着车外的风景,缓缓开口问道:“你怎么就不理我了呢?”转头看周兮野,“你得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周兮野耸了耸肩,“睡腻了,还需要理由吗?” 遇到了红灯,车子停下来,周兮野才开口解释,“易琛岭,我和你好好说,不想和你打架。你仔细听好了,无论你是想从我这里入手帮你爸牵线叶部长,还是说想和我睡一下,你都达到目的了。叶部长已经为你父亲开口求情,不然央行和财政部互骂的事情不会就这么消停下去。我呢,也和你玩够了,不想继续了。” 后面有车发出一声“嘀——”周兮野瞥了一眼红绿灯,而后踩下油门,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在空中比划着,“你要是想说贵州的事情,我知道,政府说了没法还债,财政部肯定要和央行联手解决这个问题,你来找我没用。再然后呢,出卖自己身体,用睡觉的方式来换取资源这是极其愚蠢的,无论男女,色衰而爱迟,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周兮野说了一堆话,嘴都有点干。 易琛岭点点头,一副受用的样子,可嘴里的话却是大逆不道,“可你不就吃这一套吗?要是我不和你睡,你能在叶部长面前为我爸说话吗?” 周兮野几乎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那是因为合作会带来更多的利益,今年人大就要开了,你老实一点,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爸。” 很快她开车就到了陆岱渊定的饭店门口,周兮野想了一下,自己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里。“你这次来找我,又是要干嘛?” 易琛岭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软硬不吃,骗她也没好果子吃,于是实话实说:“确实是听说了你的遭遇,过来嘲笑你,想看看你需不需要拯救”,易琛岭自嘲地笑了一下。 周兮野完全理解了易琛岭过来找她的原因,就是过来取笑和打击的,毕竟之前他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周兮野笑着摇头,停好车。她解开安全带,“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你最好……” 她话没说完,易琛岭拿着周兮野的手,放在他的胯部,几把已经有勃起的形状了。 周兮野深吸一口气,也不避讳,张开手掌握了握他勃起的肉棒,体会到了它的坚硬,周兮野抽出了手。“我今天有事,现在没空”,说着就推开了车门,“你在这儿老老实实呆着,等我回来。” 说完钻了出去,关上车门把车锁好。 易琛岭拍了拍车窗,周兮野在他面前晃了晃车钥匙。易琛岭皱着眉头对她竖起来中指,周兮野毫不在乎,扭身就走了。 陆岱渊的局来了很多人,周兮野暗自打量着,来饭局的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同僚:都是从江浙沪那一代升上来的,另一类就是想和他套近乎的人,当然,也包括周兮野自己。 周兮野不觉得自己是来套近乎的,但是在陆岱渊和其他人眼中肯定是,她欣然接受这个定位。 自古以来,饭局就很重要,无论是“鸿门宴”,还是“二桃杀三士”,饭局上的你来我往、精彩博弈,都是为人津津乐道。生意人的应酬是谈人情,政治家的饭局是施展才华的政治舞台。 所以,饭局上的座位、谁坐那里,谁挨着谁,很重要。这年头,明星出席一个晚会都要主办方精心安排座位表,更别提饭局是大部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政治家的舞台,座位很重要。 陆岱渊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了邀请席的位置上。主位是买单人坐的地方,也就是距离门口最远的正中央的位置,主位对面,是陆岱渊的秘书,秘书左边便是邀请席,陆岱渊的位置。 周兮野最后落座,她坐在了陆岱渊的斜对面,也是最不重要的位置。 菜是由陆岱渊自己点的,南北方的菜都点了几道,照顾到了所有人。而后饭局上的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绍,贵客由主位的介绍,和陆岱渊关系亲密的,由他介绍。 周兮野便是他介绍的,“这位是周兮野,和我同是清华的学生,算是校友”,其余的没多说,在哪儿任职,做什么的,都没说。众人听完一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不是个重要人物。 在这场饭局上,周兮野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陆岱渊已经摆出一副上任的架势,茅台和五粮液几乎是一人一瓶。 人来我往,无非是问问各位朋友最近忙什么,遇到什么问题了,这都是开胃小菜。 酒过三巡,酒桌饭局上真正的主角登场亮相。 “马上就要开两会了,最近是有点忙啊,吃个饭也得匆匆忙忙。” 陆岱渊话一落,周兮野观察到桌子边的人,都放下了酒杯和筷子,目光投向了陆岱渊。 “陆书记,忙不要紧,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陆岱渊放下筷子,叹口气摇了摇,“其实两会倒是没什么忙的,就是现在吧,快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呢,大家都喜欢钱包鼓鼓的……”陆岱渊皱起眉头,“贵州那边的事,你们都知道吧?政府的地方债务出了问题,而中央这边抽不出手……往年转移支付够,这不是疫情刚好,中央没法一下子给出百分之七十的钱呐……” 潜台词就是说,地方债务需要地方补助。 “阿里巴巴市值都几千亿,浙江有杭州就够啦!”主位的人笑着说了一句,其他人一愣,都跟着点头,“对啊,马云不是有钱嘛,企业有时候必须要起到一定的社会担当和社会价值。” 周兮野大开眼界。 政府没钱,企业有钱,需要钱的时候,就从企业里面拿。拿出来的钱给政府,服务人民,政府和企业名头都好,但是强卖钱买不行。和当初王建国不想在廊坊投资娱乐广场,后被市委书记请了几次去最后不得不开娱乐广场的情况极为相似。 周兮野也说不出这事的好坏。 大家都在聊这件事的时候,一旁的男人扭过头和周兮野说话,“小周在哪里高就啊?” “军委。” 男人挑了挑眉头,嘴角的笑多了几分冒犯。 “挺好”,说着,手就放在了周兮野的腿上。周兮野拧着眉头看他,男人的身份和地位她都知道,甚至样貌也算出众,可这并不是他进行性骚扰的理由,“来吃饭,怎么还穿西装,搞得这么严肃。” 周兮野推开他的手,腿向另外一侧歪去,“吃饭再随意,您也得穿衣服对不对?” 男人嘟囔一句,“小姑娘穿裙子多好看啊,穿成这样谁喜欢……” “我喜欢。” 周兮野回了一句,男人张了张嘴,看着周兮野,他突然就笑了,“前一阵子,有一个北影的小女孩来求我,挺好看的,年轻水灵的女孩啊,北京到处都是,她害怕自己没法出道,所以这不就碰到我了嘛……军委你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只是负责军事理论的讲师而已。” 男人点点头,“有没有想往上走的想法?” 周兮野点头。 男人很满意,抬手搭在周兮野椅子的后面,身子倾过来,“一会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周兮野没说话,身子往前移了移。 陆岱渊看到她的动作笑了一下,“小周,你有什么想法吗?是说直接从地方融资平台出资,还是从企业里出资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坐在周兮野身边的人收回手,侧头看她。 周兮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您听没听说过爱心粥铺的故事?” 陆岱渊一下子来了兴致,“哦?爱心粥铺,你说说看!” 周兮野也没怯场,在众多大佬的目光下,侃侃而谈。 “大家都知道中国历史上,五胡乱华和魏晋南北朝时期都是战争混乱,诸侯各自称王,今天你画块地,百姓就跟着你干,跪地拜你为王。当然了,明天你不行了,百姓吃不上饭,不仅敌人过来讨伐你,百姓还会打开城门迎接敌军……这是常事,站在百姓的角度看,不就是谁有饭我就跟着谁,利益为上,很正常。” “爱心粥铺的故事呢,就发生在北魏迁都洛阳,改姓元后,当时北魏国运气数也快尽了,在几个贼人的挑衅下四分五裂。但是呢,有一个小国地处原北魏的都城——平城,自誉是北魏皇室的正统,冯太后的私生子。反正就是另立一国,百姓流离失所,发现这个地方君主好,不用工作、不用交税就有饭吃,所以都去了。” “那你当地方诸侯,其实和开公司也差不多,不用百姓劳动,不用百姓交税,国库里怎么会有钱呢?说来也惨,正好那时候地球闹脾气,发生了天灾,粮食都死了,牛马没水喝也死了。可奇怪的是,朝廷有饭吃,给百姓吃米粥。” “所有人都开心啊,你看,天灾了,但是朝廷给我们喝粥。这是善事,大大的善事,一传十,十传百,其他诸侯也听说了,其他地方的百姓也知道了。然后就有人慕名而去,结果呢,那人喝了一口粥,就把粥扔到地上了,破口大骂’这粥是我国的特产,怎么会出现在你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呢!’众人听闻勃然大怒,越来越多的人过来,什么骂名都有……” “最后当地人发现了,这个粥呢,其实是朝廷为了救人从其他诸侯国借来的。” 但是众火难灭,“这个朝廷的老板真是个废物!” “为什么不求神仙,要去找其他诸侯国借粮食呢!” “骗子!大骗子!居然骗我吃了别国的粮食……免费的?免费的怎么了!难道朝廷犯错了就不能骂吗!” “也就是说,朝廷其实也没粮了,但是为百姓的死活,就向外面的人借粮。这可好,被百姓发现后,都破口大骂,说国君是个窝囊货,没用的东西,于是这群本身就营养不良的人收拾东西往那些没有天灾的地方迁移,走到半路,大部分人都饿死了。这个诸侯国呢,也因为百姓的离去,国库亏空,自生自灭,销声匿迹。敌国一石二鸟,做了好事,灭了小国。” 长篇大论说完,饭桌上的人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陆岱渊点点头,“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呢?” 62小日常 当然有,周兮野笑了一下,可这东西不是免费的。 “历史课本上都给出答案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 陆岱渊笑着看她,扭头和秘书说了两句话。不过也没有人再纠结这个故事,又开始各说各的,好不容易要结束了,坐在周兮野身边的男人拍了拍她的大腿,手心的汗似乎都透过裤子粘到她的腿上。 周兮野觉得恶心,可她还是笑了笑。 一行人站在门口,等着车童把车开过来,陆岱渊站在人群中间,和周围的人聊天。那个男人始终站在周兮野身后的不远处,她都能感受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 等几个主要的人走了之后,周兮野扭头就要回去坐电梯去停车场,可被男人拦住了。 “去哪儿啊?” 周兮野看着他面无表情,“我要去拿车。” “一起吧。” 说着,也进了电梯里。 周兮野站在角落里,心里权衡着,她不想屈服于这个男人的淫威之下,但是她现在手上无权、位置无足轻重,难道真的要为自己的工作不得不低头? 就在她权衡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她身边,手摸上她的屁股。周兮野的本能替她做出了选择,抬手抓住男人的胳膊,反向一折,男人已经开始叫了。 周兮野放开手,男人怒目而视,“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在北京市,要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就得乖乖上我的床,你还想反抗?”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兮野也不客气了,“许司长,你最好是手起刀落现在就把我弄下去,不然……”周兮野轻笑,朝男人迈出一步,许立往后退了一步。 “不然……” 周兮野开始脱衣服,把外套脱了之后,拿在手里。侧过身子,把电梯按钮从上到下都按了一遍,然后兴致勃勃地说,“许司长,我在电梯里的时间,都属于您。” 说完,她把衣服盖在许立的头上,抬脚就踹。 周兮野真的很暴躁,电梯到了楼梯打开后,有人看到里面的情况都不敢进来。 就这样,周兮野对许立拳打脚踢,从顶楼到地下车库。周兮野累了,长叹一口气,拿起自己的衣服,许立脸上都是血,她笑了一声走了出去。 不远处,周兮野看到车里易琛岭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她拿出钥匙,车灯一扇,拉开车门,入眼的就是易琛岭光溜溜的下半身,还有驾驶位置上的卫生纸,车里一股精液的味道扑面而来。 易琛岭皱眉一下,侧头看向周兮野,“回来了?” 周兮野扬了扬下巴,易成岭看到自己的成果,笑了一下,用手捡起来纸巾,降下车窗扔了出去。 “撸了几次?” 周兮野坐好,汽车轰鸣声响起来。 “几次?”易琛岭低头看着自己的鸡巴,想了一下,“两三次吧?你的衣服在后座,我盖在脸上,闻着你的味道,想着你的脸,就硬了。” 周兮野点点头,打开暖气,降下车窗。一是为了暖和,二是为了散散易琛岭精液的味道。 “你去哪儿?”周兮野把车开出地下车库,车流不息。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周兮野无奈一笑,“你还真的是变态,我都这么对你了,你还缠着我。” 易琛岭注意到周兮野手背上蹭破了皮,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又打人了?” “是。” 易琛岭哈哈一笑,“又是哪个倒霉蛋?” “许立。” “许立?发改委法规司司长?” 周兮野点点头。 易琛岭这个变态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他你都敢打,你真的是不想混了……打得好!打得好!” 在他猖狂的笑声中,车子疾驰,开回到了周兮野家。两人怎么上楼的,周兮野早就忘了,开门进去,脱衣服行云流水般流畅,易琛岭进入到周兮野体内的时候,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很久没有做爱了,易琛岭身上从里到外,都是她的味道。 “水可真多……” 易琛岭抽动,几把上沾满了周兮野的水,在黑暗中发出啧啧的水声。易成岭翻了一个身,把周兮野压在身下,从后面进入,手掌托起周兮野的胸部揉搓,几把自上而下捅进周兮野的肉洞里。 两人都颇为激动,粘液不断地从周兮野的腿心里流出来,易琛岭耸动着屁股一个劲儿地往里插,恨不得整个鸡巴和肉蛋都进去。 “轻点……”周兮野抻着腰,手紧抓着床单,没几秒钟,周兮野全身上下抽动,腹部一起一伏,紧紧夹着易琛岭,高潮了。喷出去的水被他的鸡巴堵住,他想恶作剧一样,一动不动。 本来摸着胸口的手移到了两人性器相接的地方,他摸着周兮野滑润的阴唇,还有因为激动而凸起的豆豆。摸着,揉着,周兮野脖颈向后仰,似是天鹅一般的模样,再一次高潮。 易成岭拔出鸡巴,水从她的肉洞里不间断的流出来。周兮野转过身子,夹紧腿,易成岭半跪着,突然周兮野揪着易琛岭的头发,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阴部,开口声音嘶哑,命令他,“张开嘴。” 他乖乖听话张开了嘴,周兮野体内的水都进了易琛岭的嘴里。喝完了她的水,周兮野把易成岭压在床上,上位小逼吃掉了他的鸡巴,前后缓缓地动,体内龟头碰到了宫口,磨着有点痛,也有点爽。 后来易琛岭受不了了,想要加快速度,周兮野把头发撩到耳后的时候,易琛岭双手捏着她的腰,屁股快速动起来,周兮野下意识给了他一巴掌,易琛岭笑了一下,加快速度。 周兮野不甘示弱,身手抓着他的头发,俯身在他脖颈处啃噬。 男人是一个天生会把痛感转化为快感的物种,两方夹击下易琛岭射了。射精的时候,他紧紧抱住了周兮野,像一个考拉抱着树干一样,额头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发,闭着眼,眉头微蹙,喉咙里发出哼唧声,十分享受。 周兮野抱住他的头,感受他在自己体内释放的感觉。 等两人平复下来,易琛岭从周兮野的怀抱里探出头,下一秒周兮野又一个大耳刮子打过来,易琛岭的鸡巴还没从她体内拿走呢,这个女人就这么对他? “你干什么!” “内射,你这个傻屌,蠢货!” 易琛岭张开嘴猛地咬住周兮野的肩膀,周兮野又揪他头发,他不得不松嘴,“我来之前已经吃药了,也打过针了,你放心,你不会怀孕的。” 说这话的时候易琛岭满脸委屈,“估计也就是只有和尚适合和你做爱,我这头发迟早被你揪光。” 周兮野笑笑,扶着他的肩膀站起身。窗帘没拉严实,窗外黄色的黄隐隐约约照进来,打在周兮野的身上,很性感,很美丽。 易琛岭看着她走下床。 “干嘛去?” “喝水。” 易琛岭在周兮野家住了一周,周兮野上班的时候,易成岭在家睡觉、打游戏,等周兮野回来的时候,两人做爱,鸡巴不离穴。两个精力旺盛的人一回家就纠缠在一起,反正易琛岭也没事做,陪着周兮野他觉得很舒服。 周兮野也体会了一周金屋藏娇,直到周末,两人出去逛超市。 一路上易琛岭问东问西,周兮野耐着性子回答。 “我都没怎么亲自逛过超市嘛,你别嫌我烦。” 周兮野能说什么呢?推着车,跟带小孩一样。 两人回到家,易琛岭穿上了周兮野给他从超市里买来的睡衣,脸上带着笑容,“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给我挑睡衣。” “之前都是男人吗?” 易琛岭皱了皱眉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你给我挑衣服,我很开心。” 周兮野叹口气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智商下降了。” 易琛岭笑眯眯地走过来,看他这表情,是要开始犯贱了。 可两人还没动作,响起了敲门声,两人都在想到底会是谁来? 易琛岭想不会是他爸又来捉奸吧? 周兮野想自己爸妈被关在了精神病医院,他们应该不会越狱吧? “姐——” 周兮野一个激灵站起身,傻眼了。 易琛岭从周兮野反常的态度里感觉到不对劲。 只见她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易琛岭。易琛岭起身就要去开门,周兮野从后面拉住他,按着他的头往阳台上走去。 63大红灯笼高高挂 “你要做什么?” 易琛岭被周兮野推到阳台,她手里还拿着他的衣服和鞋子。 “穿好衣服,你从这里跳下去。” 周兮野把手里的衣服塞到他的怀里,“麻利点!” 跳下去?易琛岭觉得荒谬,“你知道这里是几楼吗?你让我跳下去,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周兮野扯起嘴角笑笑,没了耐心,打开窗户,“你不就喜欢我恶毒嘛,快点,别逼我推你。” 易琛岭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是想让我死吗?” “死?”周兮野探出头看了看楼层,而后又看向易琛岭,“不至于,顶多瘫痪,不行我养你下半辈子……”说着,就开始推易琛岭。被人推下去和自己跳下去,哪个更安全? 易琛岭狠了狠心,扒着窗户跳到外面。 “你先踩着这儿,然后再踩那儿……然后那儿!”周兮野好心帮着指点了一下,“就像攀岩一样,你玩过对吧!” 说完,关了窗户,周兮野扭身离开,留下易琛岭一个人挂在窗外。 这个时候,易琛岭也下了狠心,一边咒骂周兮野:发誓下一次再也不和这个女人做爱,睡完就扔,没有良心,一边往下爬。周兮野回到客厅,一边应答一边环视四周,看看易琛岭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像极了被抓奸,“来了来了——” 门打开,周培的脸出现在眼前。 “姐姐,怎么这么慢!” 周兮野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快进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周兮野看着他,目光不知道放哪里好,他头上的伤应该好了,没有任何疤痕,整个人也比她离开西藏前精神。 周培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当然是回家过年啊。你不是从小就告诉我,过年得和家人一起,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周兮野站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年,她本以为不好过,弟弟在监狱里,父母在养老院,只剩她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或许只能和同样碌碌无为的易琛岭熬过春节,最起码有个会说话的活物在,还可以拥有酣畅淋漓的性爱。 她没想到周培会回来,尤其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和他分开的事情后。 下一秒,周兮野低头,抬手用食指摸了摸鼻头,“行吧,吃饭了吗?我们一会出去买点年货吧,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周培走到周兮野面前,低着头看她。 周兮野不知道周培要做什么,心里很煎熬,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开头。说周国栋进监狱了?还是说爸妈去了养老院,今年她不回家过年? 正要抬头的时候,周培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把周兮野揽入怀,“姐姐啊,我就只有你一个家人,怎么会舍得你一个人呢?你心狠,能抛下我,可我不行。” 周兮野伸手环抱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他。闭着眼,眼中温热的泪水被她蹭在了周培的胸口。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你回来,蒋将军呢?他还在西藏吗?” 周培抱着周兮野的腰,两人坐在了沙发边上,“是啊,他暂时还回不来,不过你放心,蒋夫人也去了,他女儿也要从国外回来。” 周兮野靠在周培的怀里点点头,心里的澎湃被压制下去,“你回来的事告诉他了?” 周培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他管不到”,语气淡然。 周兮野也不想再反驳他,靠在温热的怀抱里,汲取她鲜少得到的温情。周培忙着赶路,没来得及吃晚饭,点了一份外卖,吃过后,两人窝在沙发上抱着看电视。 播放着的新闻里,有不少人是他们的认识的。春运开始,交通局局长的秘书接受采访,这个秘书还是周兮野的校友。看着她,周兮野告诉周培她上大学时的趣事,看起来刻板、严肃的秘书,其实私下里喜欢说相声。 反正每个认识的人,周兮野都能和周培说两句他们的故事。 在这个夜晚,周兮野迎来了久违的静谧与温馨。 但是,在魏洛臣看来,这个夜晚十分无聊。一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许多人拎着礼品上门拜访,令行止和她就要开门迎客,本来就没多少的私人空间也被应酬侵占了,她不喜欢。 往常,令行止和孔令琪的时候没有暴露出来的时候,她很喜欢在其他人面前演深受丈夫喜爱的妻子,两人十分恩爱。可这件事暴露后,魏洛臣就不想演了,累。 还会被人嘲笑。 让魏洛臣捉摸不透的就是令行止,孔令琪的离开到底对他有什么影响?魏洛臣侧头看去,在人群中的令行止脸上依旧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应酬的时候抽着烟,笑弯得眼,时不时露出赞同的表情,让人没法揣测他的想法。 昏黄、奢靡的灯光从水晶灯里散射出,说话的人张开的嘴,他们的表情变慢,如同慢镜头一般,魏洛臣能看清他们笑起来眼睛边的皱纹,惊讶表情时放大的瞳孔,还有不耐烦时抿着的嘴。 每个人都像怪物。 魏洛臣移开目光,仰头看着空气中的烟,突然,她觉得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周围嘈杂的声音她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老公也这么说,过完了年三十,我们要去度假呢……” “去哪儿?想好了吗?” “没,想去巴黎……米兰秋冬大秀结束了后,我正好看到了几件衣服,要去巴黎总部那边订做……” “……” “现在啊,买车送表,那个表虽然几百万是有的,但是我觉得吧,赠送的东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洛臣?魏洛臣?魏大主编?” 有人碰了碰魏洛臣的脚尖,她猛地回神,好像是从虚无、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里被拉出来。 “嗯?怎么了?” “我们再说要不要去一趟意大利,你要一起吗?”一旁的富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是博物院儿子的夫人,叫简明明,不仅和令行止同龄,而且两人还是同学,家世不一般。 魏洛臣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脚上的高跟鞋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荡漾,“去意大利做什么?” 另一边的富太太又发话了,“当然是寻开心啦。” 话音落,一群太太们笑起来,笑声里的含义明目张胆。 “别笑了,洛臣从没参加过我们的旅游”,简明明用涂满蔻丹指甲油的手捂了捂嘴,“来吗?老令让你来吗?” 魏洛臣和她对视,简明明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了,这种富太太的旅游,就是出去猎艳。能够加入这个小团体的富太太们,或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老公在外面有人,她们也会去寻找适合自己的甜点。 看来,她们都知道了令行止在外面偷吃的事情,并且毫不掩饰,自动把她归到她们团体里。 “去吧,去吧,意大利小点心很好吃的”,刚才说寻开心的那位富太太拍着魏洛臣的腿,以过来的人姿态安慰她,“甜品会让你快乐,很快就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 魏洛臣皱起眉头,下意识地说,“我就不去了,已经计划好了,和老令出去玩。” 其他几个太太互相对视一眼,简明明抿了一口酒,目光幽深。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富太太们又开始聊自己家孩子的事情。 “诶,对了,老师不是说马上就冬令营了,问家长的意见去哪儿玩呢,你们有想法没有啊?” “我觉得南极挺好,南半球现在正是夏天,挺好玩的。” “那还不如去北极……” “得了吧,北极前两年刚去过,看了北极熊,还加入一个科考站呢,从队里学了不少东西……” 这个话题魏洛臣更没法交流,她整个人陷落在沙发中,听着她们的谈话,喝着酒。不知怎么,话题又转移到了她身上,“小魏,你和令书记还不要孩子吗?令书记都三十五了,你公公不惦记着孙子吗?” 七嘴八舌又开始,魏洛臣知道她们是想打听令行止外面有没有私生子, 魏洛臣委婉地笑了一下,“他还挺忙的……” 简明明瞥了一眼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还是过来人的架子,“再忙生孩子那两三秒能耽误什么事?他播种,还不是你耕耘。” 魏洛臣觉得闷,可她又不能走开,硬着头皮笑道:“那我们努把力,争取今年就有。” 简明明点头,“我记得大学的时候,老令就说过,他挺喜欢孩子的,我一直觉得你们结婚了就会生孩子,没想到这么久了,我准备的这份红包还没送出去。” 面对简明明的明面奉承实则暗缝,魏洛臣只能假装听不懂,接着她话说,“您要准备大红包,那孩子得管你叫干妈。” “哈哈哈,好啊!我不介意,老令的孩子,我肯定当亲生的。” 这话一落,在场的其他几个太太眉眼交换,拿着酒杯,笑容躲在后面。魏洛臣也只能吃瘪,简明明和令行止到底什么关系,她不清楚,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这种“争夺”别人老公,她着实下不来台。 于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冰凉,到了喉咙处,酸涩与苦蔓延口腔,咽下去,甘甜回味。 “简明明,你喜欢当妈就再生两个孩子,抢我的孩子算什么?” 魏洛臣肩膀一热,身旁的沙发凹陷,令行止坐到她身边。 简明明看到令行止,左边眉头一挑,眼睛一亮,笑了出来,“老同学,这么护着老婆啊?” 令行止看了一眼魏洛臣,又看向简明明,“老同学可以很多,但老婆就一个。” 其他贵太太笑了,嘴里夸赞着两人恩爱的事迹,就算不是真的,令行止欣然接受每一句话,等人都说完了,令行止才说正题,“一会儿国师的新电影要在我家放,各位太太有没有兴趣?” 一听到国师两个字,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趣,“好呀,个么聚会总是喝酒聊八卦,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呀,看电影好,还是国师拍的呢!” 令行止笑着站起身,魏洛臣也跟着他站起来,“那大家就往电影厅走吧……” 国师拍摄的贺岁档电影,首先在令行止家播放,故事情节呢,就是南北朝时期,北魏冯太后对权臣乙浑发动政变的前夕,情节紧凑,画面宏伟,是国师一贯的风格。 电影结束,国师站在屏幕前,说着自己的创作理念,令行止对这些不在乎,起身离开走出去。魏洛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恍惚。 令行止走到院子里,天挺冷的,但是屋里很闷,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正要抽出一只的时候,一个小朋友的声音吸引到他,“我长大了也要做冯太后,多威风!什么人都得听她的话!” 扭头看去,是一个小女孩,保姆正给她打扮着,估计是刚从厕所里出来。 令行止把烟收起来,侧头看着她们。 保姆没搭话,帮小女孩收拾好东西后,拉着她走开了。 令行止仰头看着夜空叹口气,不远处房檐下的红灯笼随风而动。 权利,可真是迷人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处处都是它的影子,连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说了算的人生活很舒服。 “哒——哒——哒——” 背后的脚步声响起来,高跟鞋的声音,莫名地,令行止突然想到了《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的情节。 权利是什么,是大院内小锤敲打脚心的声音。 “哒——哒——哒——” 权利是什么,是大院内通红的灯笼。 “老令,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64高知派(上) 令行止看着简明明叹了一口气,而后无奈一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别为难洛臣,她什么都不知道。” 简明明走到令行止的身边,停下脚,笑了一下,“看什么呢?” “屋里有点闷,我出来待会儿。” 简明明打量着令行止的侧脸,好看是好看,可她却没心思欣赏,“他人呢?” 令行止一愣,扭头看简明明,“谁?”,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看到简明明脸上不悦的表情,于是正了正神色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孩子都多大了,还想着其他男人呢?” “你和他还有联系?”简明明手环抱胸,是读书人要吵架时候的姿态,“别打太极,也别用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哄我,告诉我实话。” “作为老同学,我劝你,别找他了。做错事的人是你,他离开你,不也很正常?”令行止的语气甚至有些冷淡,“别找他了,放过彼此吧。” “凭什么?”简明明气得笑了,“当初说走就走,屁都不放一个,当我是摆设呢?别晃点我,他现在在哪儿?” “简明明,你冷静一点”,令行止说了一句,就看到她身后一个阴影闪过,抬头看去,是魏洛臣,“怎么了?” 简明明回头看,魏洛臣站在台阶上,“你出来很久了,我以为出事了……” “他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事?”简明明哼了一声,“还是你怕他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 说着话的时候,她走上了台阶,“放心,没人喜欢你的老公”,脚步一顿,嘲讽地笑了笑,“烂人一个。” 听到这话,令行止也坦荡地笑了。 三人前后脚走回去,正赶上台上的人拿着麦克风唱歌。台上的女人魏洛臣看着眼熟,听着歌声也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人是谁。带着香奈儿标志的帽子压得极低,唱完了,所有人都鼓掌。 “关老师,您的歌声还是那么优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魏洛臣突然一激灵,坐直身子,这才突然想起来,唱歌的女人是军队和央视捧出来歌手,国家级歌唱演员,因为间谍罪进去了几年,怎么突然出现在令书记的家宴上了? 她看向令行止。 来令家家宴的名单是令行止让陈燃定的,后续他本人也核实了一遍,虽然没经魏洛臣之手,但来人也猜出七八分,都是往年那些人。可突然冒出来这个女人,令行止明显不悦。 这个时候,有人就说了,“三十年河东三是河西,东山再起就是好汉一条!” 所有人都看向了令行止,有不知所以然的,也有看好戏的神态,更多的是惊讶——令书记的宴会上怎么会有一个刚出来间谍呢? 令行止讥讽地笑了,只见那女人摘了帽子,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酒和酒杯,“令书记,您好,我叫关童,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的小时候我给你唱过生日歌……”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对着他笑,“今天也不是您的生日宴,马上过年了,到时候肯定见不到您,所以在这里先给您拜个早年吧!” 说着,倒满一杯白酒,朝令行止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国宴茅台,五十三度,关童喝完脸色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酒上头,还是喝酒的动作过于猛。 室内寂静了几秒,突然响起掌声。 关童看着令行止,眼中满是卑微与谄媚,魏洛臣在一旁坐立不安,看了看令行止,又看了看关童。 “关老师人在,嗓子在,东山再起不能是难事!别人都是仗剑走江湖,关老师您是伴歌走江湖!” 一群人哄笑,在场的人都是知道她因为什么进去,又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大部分人不知道是该帮着关童说话,还是……令行止只是淡淡笑着,一句话都不说。 看不出他怎么想的,大过年的,没人想给自己找霉头。 国师这个时候也发话了,“这个电影,里面女主角的歌声,就是关老师唱的,令书记,您觉得刚才那歌好听吗?” 明摆着的,是想从令行止讨要一条生路。 “是挺好的,关老师的歌比之前好听多了”,令行止站起身,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带着笑看他。 令行止看向关童,“就是……”令行止一顿,“……不知道关老师您今天唱得是哪出戏啊?” 气氛如同跷跷板一样,陡然倾斜,关童干笑两声,不安地看着令行止。 “关老师今年多大了?我记得应该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吧?” 令行止侧头看其他人,希望有人能给他一个回答,可没有回答的,令行止又扭头看向关童,“既然这样,关老师也该回归家庭了,有孙子孙女了吗?” “关老师的女儿可漂亮了!” 话题很快被转移开,令行止颔首,落座。魏洛臣伸过手抓着他的手,眼神中都是关切。 宴会结束,书房里,陈燃站在令行止对面。 “说说吧,怎么回事?” 令行止嘴里叼了一根烟,没点,目光冷冽。 “人是国师带进来的……门口负责检查邀请函的人得罪不起这些达官显贵,也正常……”陈燃越说,声音越小。 令行止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怎么不告诉我?” 陈燃没说话,低着头。过了几秒,令行止把烟扔到垃圾桶里,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您好,杨主任,我是令行止……嗯……对,您到家了吗?” 说话间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嗯,知道您喜欢喝茶,走的时候我给您带了一些茶,刚送过来的……你要喜欢,等清明后,我再给您……” 两人在电话中寒暄了一阵子后,令行止才说正事,“杨主任,今天国师的电影您也看了,好看是好看,但是吧,用了有间谍嫌疑的人,成分不纯正,您还是考虑一下上映的事情吧。” 那边似乎很为难,“令书记啊,还有三天就要上映了,电影院排片都 安排好了,这么突然不好吧……” 令行止笑了笑,“所以要及时止损,等这个电影上映了,再被有不良居心的人利用了,大肆宣传,对国家是一种挑衅,对政府来说也不会有太好的影响……再说了,劣迹演员本来就不能出现公众面前……” “……贺岁档不愁没有电影,如果上映了再下架,两头不得好,您说是吧?” 杨主任沉默了好一会儿,令行止也没有催他,安安静静拿着电话等回复。毕竟一部电影上映的背后涉及的不仅仅是电影院的排片问题,更是后面的资方。投资方投资了,拍摄出来电影,为了顺利上映,从头到尾都需要打点。 更别提广电这边,那是必须要孝敬的。 “令书记啊……这部电影呢,广大人民群众都想看,口碑很不错,国师用五年的时间筹备拍摄,你也知道不容易,过年就是图个开开心心,群众喜欢就行……” 听到这话令行止一点都不意外,叹口气,缓缓说,“杨主任,群众开心了,那您呢?您的位子呢?” 官位和钱,你到底选哪个? 这下杨主任不犹豫了,“令书记,你说的对,这种成分不纯正的电影,最好是别上映,在群众中间的影响也不好。” 令行止放下电话,嘴角的笑仍旧没有散去,他看向陈燃。 此刻的令行止最让陈燃害怕,没法揣测他的想法,可以肯定的是令行止生气了。 “很晚了,你回家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发了陈燃,后背激起一层冷汗,手刚握住门把手,“咔嗒——”一声传过来,陈燃顿住了脚。 微微侧头,原来是令行止点烟打火机发出来的声音。 第二天,各大媒体平台就发布了关于国师最新电影无缘贺岁档的新闻,引起舆论关注,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讨论原因,为什么被下架了? 不少粉丝说是因为对家的举报,让广电连夜出台政策。 也有人说,是这部电影的价值观的问题。 魏洛臣开完会出来看到这条新闻,窝在椅子里,拿着平板看新闻,国师的电影被下架,她一点都不意外。 手机里也都是未接来电,有国师夫人的,还有电影投资方的,魏洛臣一通都没接。毕竟,昨天晚上国师确实是踩了令行止的雷区。在她看来,用不用有问题的演员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师在没有令行止同意的情况,把一个不在邀请名单上的人带进来了。 明目张胆,就是给关童牵线。 更是对令行止权利的挑衅——国师的胆子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的大,也更狂妄了。 你一个搞艺术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你真的是老不死,令行止也能让你死。 很快,刚吃过午饭,魏洛臣又看到了关于国师的黑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被翻出来。舆论大片大片涌现,如同雨后春笋,就算是国师进行了公关了,但是也没用。 一个快八十的老艺术家,晚节不保。 周兮野刚下课回到办公室,就听到对桌艾建设教授嘴里念念叨叨,“国师的电影要下架了。” “嗯,好。” “太突然了,肯定是有人搞他”,艾建设十分笃定地说。 周兮野正忙着整理笔记,这是最后一次课,她整理好材料,等年后回来上班也好梳理工作内容。军队里的军人也有休假,但是会抽一部分到紫禁城里轮流执勤。 “他得罪了对家?” 周兮野随口回答。 艾建设摇头,“能有这么大能量的,肯定是上面的人,这完全是冲着导演来的。” 周兮野耸耸肩,一个念头飘过去:电影也不用看,那就只能在家和周培做爱,有点无聊。 艾建设拧好茶杯盖子,站起身,“还有五分钟下班,小周,咱们年后再见啊!” 周兮野点点头,自己也整理好文件,收拾东西下班。 除夕当天,周兮野和周培两人是被炮仗声惊醒的。从床上下来,周兮野腿中间过夜的精液流了出来,她到浴室清洗。而周培赖在床上等周兮野出来,才进去。 周兮野要去拜访领导,她一早就准备了礼物,第一个见的人肯定是叶利峰。周培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鸡巴还翘得老高,“你这么早就去,那老家伙会不会还没起床?” 周兮野笑了一下,“人越老,觉越少,叶部长肯定醒了。” 周培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准备饺子馅,再做两个菜,等你回来……”说着拉住周兮野的手。 “估计要一上午吧,午饭你自己吃就好,我从叶部长家出来,还要去找别人呢。” 周培皱了皱眉头,“谁啊?叶柔辛嘛?” 周兮野点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衣服也穿好。” 两人又纠缠了好一会儿,周兮野才出了门。 叶利峰仰头背手看着眼前的佛像。 佛前的香,如一缕细线在空中摇曳。 周兮野,你等待的,终于要来了。 远处悠扬钟声响起,叶利峰缓缓闭上眼。 65有实无名 周兮野和叶利峰离开西山别墅,回到叶利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今天中午是家宴,要一起吗?”走回到叶家书房门口,叶利峰突然问。 周兮野当然拒绝,“我中午也要吃家宴,就不打扰您了。” “你……”叶利峰一顿,本来想说她现在还有家人吗?一个在监狱中,一对儿在精神病医院,但是大过年的还是要注意下口德,于是只好点头,“行,那我派人送你。” “不用了,谢谢您,部长,我开车来的。” 叶利峰点点头,转身要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又叫住了周兮野,“对了……那个……令行止妹妹要结婚的事,昨天他们刚发了请帖,我可能没空去,你替我去吧。” 周兮野眉头一挑,这么快?上一次和宋云深见面谈事情的时候就知道宋家会攀附令家,可没想到这婚事会如此之快。 “好,我会安排时间去的,那礼物呢,您准备送什么?”周兮野详细地问。 叶利峰想了想,“你准备就好,发票什么的都留着,我给你报销”,叶利峰说完,招呼周兮野和他一起进书房拿请帖,“这是结婚贴,订婚宴是在今晚,很私密,这个你就不用去了。” 周兮野收好请帖,离开叶利峰的家。 刚走到车边,手机就响了起来,陌生电话,周兮野接起来,“您好……” “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知道?” 是易琛岭,周兮野上了车,“你有什么事?” “你还没给我拜年。” “祝易琛岭,易公子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岁岁平安”,周兮野系好安全带,“好了吧?” “你在哪儿呢?上一次回去的人是你弟弟?你弟弟不是已经进监狱了吗?你哪里来的弟弟?是不是你的小情人?” 周兮野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就走。 “你说完了吗?我要挂电话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周兮野没有耐心,拿起手就要按掉电话,只听到对面说,“你敢挂电话,我就去你家找你!你的小情人是不是还在?我上次都看到了,你们抱在一起看电视!” 易琛岭的无理取闹让周兮野觉得烦,还是挂掉了电话。等红灯的时候,周兮野给周培打了一个电话,“中午你出来,我们先去超市里买点吃的?” “好。” 可惜周培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口正要按门铃的易琛岭。 “你找谁?”周培问。 易琛岭收好手机,打量了一番周培,模样不错的男人,和周兮野看起来也不像,是她弟弟?易琛岭心里闷笑,“我找周兮野,我是她男朋友,你是谁?” 周培拧着眉头,周兮野承认的男朋友只有叶柔辛一个人,这个人能这么说,想必是周兮野玩弄过的男人。 “我是她弟弟,周培。她不在,你要进来等吗?” 易琛岭一愣,点点头,“好啊……”他对周培的反应很不解,进了屋子里后,周培给他倒了一杯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在这里等她吧。” 说完,拿起一旁的布袋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易琛岭下意识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周培如果是周兮野的小情人,他怎么会介绍自己是周兮野弟弟呢?那他们两个怎么还能抱在一起看电视呢?那如果不是她的小情人,周兮野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弟弟呢? 不会来个瓮中捉鳖吧? 易琛岭来找周兮野纯属是无聊,好朋友的派对不是喝酒就是泡妞吹牛逼,他实在觉得没意思,还是周兮野有意思。不过,晚上易家还要去参加令家的订婚宴,找她逗闷子就行,可别误了大事。 怕什么来什么,门刚关好,门锁的声音就响起来。易琛岭猛地站起身,走到门边上,拧门把手,转了几下怎么都拧不开,他生气地踢了脚门,走回到沙发边上坐下来。 易琛岭这下不敢喝周培倒给他的水,玩意里面下药,他醒过来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呢。冷静地躺在沙发上,易琛岭看着天花板思考周兮野和周培的事情——猛然,他想到了周兮野隔壁房间,他住在这里的那几天,从没去过。 站起身走过去,推了推,门推不开。肯定是那个奸夫的房间!易琛岭额头上一下子出了不少汗,他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被白白睡了那么多天,亏他还好心过来安慰周兮野,没想到这个女人不止他一个男人。 怒火中烧,他拿起电话,给周兮野打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易琛岭按掉电话,骂了一句,“贱女人!” 周兮野确实在打电话,是她平时送礼的供货商,为令行止妹妹令行兮准备一份新婚礼物,不能太便宜,也不能太贵。这会参加婚礼的人,除了大臣们,皇上也会送礼物去,按照地位排名,叶利峰礼物的价格不能排到前十。 等周兮野谈好事情后,周培也到了超市。 两人走进去,“姐,刚才有个说是你男朋友的人去家里,我让他在家里等你。” 周兮野皱眉头,“易琛岭,易行长的儿子,你知道吧?” 周培点点头,无意间牵住 周兮野的手,两人并肩前行,周培看着前方。 “姐姐,你真的和他睡过了吗?” 如此平淡的语气,让周兮野一下子心虚起来,握着周培的手紧了紧,“你知道的,这些男人他们都是过客……” 周培停下脚步,扭头看她,“真的吗?他们真的是过客吗,姐姐?” 他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巨大的愤怒,周兮野看着周培的眼睛,从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超市里头顶盘旋着的歌词热闹,“中国年-幸福年——” 周兮野张了张嘴,除了周培眼中的不开心,他身后的背景都是喜庆的红色,所有人都带着笑脸,“周培,我们这是在干嘛……今天可是除夕,我们别吵架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周兮野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周培看着周兮野,眼中的情绪百转莫测,最后他似乎是想明白了,嘴角短暂地抽动了一下,“姐姐,是他勾引你的吗?” 周兮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培又问了一遍,“是他勾引你的,对不对?” 在他目光中,周兮野不由的点点头,周培像是释然一般,伸手把她揽入怀里,“我真的好希望这些觊觎你的男人都去死,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多好。” 说完,他的手摸着周兮野的背,一下一下。 两人买好东西推着车出来,周兮野看了看时间,回家做饭有点晚,索性两人出去吃吧。到了一家周兮野经常去的餐厅,里面的人很满,出来招待的大堂经理看到周兮野,还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包间。 “姐姐,我们吃完饭,下午去看场电影吧?还是明天看?” 周兮野合好菜单递给服务员,“今天都休息,明天去看吧,正好我也想看国师新出的那部电影。” 周培看着手机,“他的电影延迟上映了,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 “什么因素?” 周培轻笑,握住周兮野放在桌面上的手,“姐姐,看来你最近状态确实不好……我听圈子里的人说,国师这部电影前两天在令书记家宴上放了,然后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电影连夜撤档。” 周兮野点点头,没再说话。这贺岁档本来就是与民同乐的时候,你令行止看完了电影怎么就不让大家看了呢?或许有隐情,但是令行止那趋炎附势的脸,让周兮野没法对他产生好感。 服务员端着食物走进来,两人吃着饭,完全忘记了被锁在家里的易琛岭。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他想吃的水果,还有些熟食。易琛岭拿出一盒车厘子,用水冲了一下子就吃,可没多一会儿,他肚子饿了。吃水果又不能填饱肚子,从冰箱里翻出熟食,他看着猪脚和猪肘子,一时间犯了难。 味道不错……就是,这能吃吗? 是直接啃,还是要切一下?易琛岭从冷藏柜里拿出披萨,生的,这要怎么吃? 他也不会热饭啊。 良好的教养提醒他不能在别人家里放肆,可是肚子饿得嘟噜噜想,给周兮野打电话,那个贱人也不接。出,出不去……人,也不回来。 想到这里,易琛岭扭头看向阳台,难道还要再爬出去一次? 算了,易琛岭从冰箱里拿出所有能吃的不用热的食物,搬到茶几上,一股脑儿吃,填饱了肚子,时钟已经走向了两点,他有些,闭着眼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车开到家楼下,本来车子已经开到了车库,安全带也已经解开了,周兮野推车门的时候,周培一动没动。 “你还有事?” 周培看着周兮野,笑了一下,“嗯,我想起来,蒋云鹏让我给他带一些北京特产,我还没买,姐姐你先上楼吧,我买好就回来。” 周兮野跳下车,“好”。 看着周培的车开走,周兮野才转身往楼上走,拿出手机里面很多易琛岭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周兮野,这个能吃吗?【配图猪脚】” “周兮野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要饿死我吗?” “……” 拿出钥匙,周兮野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易琛岭,他抱着抱枕,低着头,睡着了。 他面前的茶几上有很多水果残骸,周兮野轻轻关好门。 走到他面前,看了看茶几上的风卷云涌,又看了看睡得人畜无害的易琛岭,没什么耐心,拍了他一巴掌。 一个激灵,易琛岭醒了,他仰头看着周兮野,眼中都是迷茫,过了几秒,他才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周兮野你……” 周兮野手放在他头顶,一转,“你看看,你好歹怎么说也是一个富家公子,你就这么吃东西的啊,你就这么霍霍别人家吗?给我把这些垃圾收拾了,然后走人!” 易琛岭一下子很委屈,“要不是周培把我锁在这里,我能吃你家这么多东西吗?” 周兮野抱着双臂看她,身体重心落在一条腿上,叉开腿站着,“是我让你来找我的吗?” 易琛岭吃瘪,下一秒他笑了,点点头,“好,算是我犯贱”,而后站起身弯着腰把茶几上的垃圾都收拾好,扔在垃圾桶里。 周兮野用脚尖顶了顶垃圾桶,“扔了吧,有讲究,初一到初五不能扔垃圾。” 易琛岭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周兮野,“你知不知道,我过来找你不是为了给你做卫生的。” “那你吃我东西做什么?” 左右不占理,易琛岭憋着狠点点头,拎起垃圾袋,恨不得用一根手指拎起垃圾袋,走了几步,他似乎冷静下来了,“你等着,我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大过年的,我就放你一马……” “以后你就别来了。” 易琛岭身子一滞,缓了几秒,扭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周兮野,你以为我是什么阿猫阿狗,你想睡就睡,不想睡就能踹走的人吗?” 周兮野看着易琛岭不说话,这时候的易琛岭,表情严肃认真,“我要是那种人,绝对不会和你纠缠在一起。” “你不是为了你爸爸吗?” 易琛岭哼笑一声,“是,也不是。你也不用把自己看得那么厉害,一定要让你睡我才能达到目的。” “好,那我们……” “你是为了你那个小情人吧?表面上是姐弟,实际上他早就爬到了你的床上,两人过着有实无名的夫妻生活”,易琛岭走近周兮野,“你真是好福气,弟弟不在你就睡我,弟弟回来了,你就一脚踢开我,享齐人之福是不是?” 关于周培和她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或者说,没人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实质性关系。就算是,蒋云鹏觉得周培喜欢自己,只要周兮野不表现出明显的爱恋,他们都会觉得只是弟弟喜欢姐姐而已。 可以理解,弟弟是姐姐救出来的。 “那你男朋友呢?叶柔辛知不知道?”易琛岭笑容里带着刀子,“无性恋者,他不会真的是吧?我还以为他装样子骗人,其实喜欢男人呢。” 周兮野用目光剜了他一眼,“你有证据吗?你看到了吗?你有视频还是有录音?” 易琛岭耸耸肩,“就算是有视频又如何,反正你也不会认。” “所以啊,你老实一点,不该说的别乱说,不然你的舌头就不一定在嘴里了。” 易琛岭笑了,弯着腰,脸贴着周兮野的脸,“不在我嘴里?看来你知道我舌头在你的小逼里才是最舒服的……” 面对他的调戏,周兮野没任何反应,“你要和我玩游戏,就要遵守我的游戏规则,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 易琛岭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看来你的命门就是周培了,对不对?” 周兮野冷笑,“我爸妈被我关进精神病院生死都由我控制着,我弟都被我送进监狱里。易琛岭,你觉得你是个什么东西,能用周培来威胁我?” 66订婚宴「上」 这话没错,易琛岭作为一个局外人,搅局是搅局,但是不会耽误正事。他父亲也不会因为他睡了女人喊冤去帮自己动周兮野,更别提用周培威胁周兮野这件事,有几个人能信? 谁能想到,一个手刃家人的蛇蝎女人命门竟然是一个与自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 易琛岭站直身子,“没关系,总有人用他来威胁你。” 反手推开门,易琛岭离开周兮野家。 扔了垃圾,易琛岭在车里用整包纸巾擦手,生怕沾染上什么恶心东西。家里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过来,易琛岭接起来,“我们要出去令家了,你在哪里?” “我也出发,一会儿我们宴会上见。” 周培坐在车里看着易琛岭离开后,他才把车开进车库里,上了楼。 易琛岭回到自己家换了衣服,换成礼服后让司机接他,前往令行兮的订婚宴。 令行兮订婚宴来的人不多,不是与宋家交好就是与令家交好的人出席。易家和宋家关系不错,是不是令家实践派的拥护者另说,面子是一定要给宋家的。 宴会厅内,小提琴和钢琴声悠扬。服务员们端着杯子,检查地毯上有没有杂物,桌子上的铭牌是否放对了位置。 淡紫色的玫瑰花布满整个会场,香味充盈在鼻头。芍药摆在每张圆桌的正中间,宴会厅中没有出现一个“喜”字,可处处都充满了浪漫与喜悦。 举办订婚宴的地方位于西山别墅北边,往来的人不少。低调奢华的豪车陆陆续续开进大门内,令行兮站在窗前长叹一口气。 令行止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声叹息,把手机放进西服兜里问她,“怎么了?” 令行兮摇摇头,走回到沙发边上,拧开威士忌的瓶子,给自己倒了一点酒,喝了一口后,低头紧紧盯着鞋尖。令行止看着她紧绷着的下巴,喉结一动,嘴角噙着笑,“我当初和你嫂子订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当初还闹了很多笑话。” 令行兮扭头看自己的哥哥,舔了舔唇,“哪样?和我一样和新郎不熟?”说完自嘲地笑了一下,“哥哥,你当初可是大院里的风云人物,谁没听说过你的一两件轶事,而这位宋家公子,宋云疏,我们就吃了两顿饭,约过一次会,再之后就完全没有交流。” 令行止拍拍她的后背,“宋云疏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性子温和,和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令行兮放下酒杯,“他只要是宋家的人,就逃不出这个圈子”,她推开令行止的手,“哥哥,你真的喜欢嫂子吗?你们两个在一起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你的现在就是我的未来。” 令行止眯了眯眼,“找一个家族能帮你控制的丈夫,不好吗?” “这好吗?你可以自我折磨,但是我……”令行兮叹口气,扭过头去,“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不像你,能够帮家里稳固地位,所以只能用婚姻来帮家里,我生在这个家,承受这个家给我的一切荣耀,自然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兮兮,你别这么说。” 令行兮苦笑,“哥哥,你别安慰我了,你比我还惨。” 两人对视一眼,令行兮撇了撇嘴,站起身,“我得去化妆了,哥哥。” 门被推开,魏洛臣吓了一跳,她匆忙挂了电话。“小妹怎么样?需要我帮她化妆吗?我技术还不错的”,魏洛臣走向令行止。 “不用,她有自己的化妆师,我们去宴会厅里招待客人吧。” 魏洛臣点点头,挽住令行止的手臂,心不在焉地走着,高跟鞋被裙摆绊住了,脚崴了一下,令行止抱住了她。 “在想什么?” 魏洛臣回神,摇摇头,笑了笑。 令行止低头看了眼她的裙摆,蹲下去帮她梳理好。魏洛臣手扶着令行止的肩膀,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国师那部电影……” 令行止低着头把裙摆从高跟鞋鞋跟上扯下来,“嗯,怎么了?” 魏洛臣叹口气,“我们杂志社下个月的封面是国师这部电影的人物专题,什么都准备好了……” 令行止站起身,魏洛臣的目光随着他往上移动,“我也是才知道的,之前一直在忙时装秀的事……”她朝令行止笑。 “你想让我配合你一期杂志的封面,让这部电影重新上映?” 魏洛臣点点头,“关童那件事,谁都没注意到……肯定是不小心,让他们删掉她的片段就好,行不行啊?” “洛臣,我不能反复无常,一件事做了决定就不能反悔。在政治上我要树立自己的权威,在经济上我要保持政府的公信力。” 魏洛臣知道自己过线了,可她就是想知道,自己作为令行止的老婆,到底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他能不能为自己做一些事?舍弃原则的那种事。 “好,我知道了……我们去宴会厅吧……” 来到宴会厅,已经很多人了。宋云深站在人群中间,和到来的宾客打招呼,令行止和魏洛臣一人拿了一杯香槟。 “要去打个招呼吗?”魏洛臣在一旁问,令行止摇摇头。 不速之客突然闪现,“令叔叔,好久不见,令夫人,您好。” 是易琛岭。 两人抬眼看过去。 “小易?你来了?”令行止皮笑肉不笑,看着他,莫名想到上一次在昏暗的走廊里他那句和女朋友开房的话,“怎么没带你女朋友啊,她没空吗?” 易琛岭抿着嘴,乖巧地摇摇头,“她陪她弟弟,我不知道,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她怎么能这么宝贝……”说着,嘴角多了几分笑意,“令叔叔,她举报你,这仇你不报吗?” 魏洛臣听到这话瞪大了眼,“她举报你?!”声音有点大,吸引到周围的人看过来,令行止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动。 目光回到令行止脸上,易琛岭看着她,眼神中都是挑衅,魏洛臣本来一惊,现在冷静了许多。看令行止的样子,他是一点都不意外,早就知道了。 “她弟弟赶进监狱,父母也离开她了,没有必要落井下石。” 令行止笑着说了一句,拿起香槟喝了一口。 易琛岭点点头,他和魏洛臣寒暄了两句后就走开了。魏洛臣还是很震惊,她不知道是该感谢周兮野,帮她弄走了孔令琪,还是该怨恨她让令家和孔家乱作一团,揭露自己的家庭丑闻。 “她怎么这么对你?” “争斗的事情,很正常。” 听这话,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你有空教教我该如何做人做事,你看电影这事情我就很尴尬……拒绝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有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乎人际关系,你最大的资本是我。” 魏洛城张了张嘴,笑了一下,对啊,她可是令太太。 令行止转身看她,“只要记住,不要收取任何贿赂,无论什么形式,你都不要收。想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魏洛臣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她很喜欢这种两人共同进退的方式,“好,我明白,做了这么多年令太太,我还是有经验的。” 令行止笑了笑。 宴会厅门口突然热闹起来,令行止看过去,原来是宋云疏来了。只见宋云疏穿着藏青色西装,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款款而行,步伐沉稳,神情淡然,似乎周围围绕着他的一切喧嚣都没法打扰打他。 宋云疏捕捉到了令行止的目光,他朝令行止微微一笑,眼眸清冽。额前细碎的发半掩着眉头,眉宇之间满是温柔。 “令书记您好。” 宋云疏走过来,点了点头。 令行止颇为欣赏这位妹夫,从他眼中就能看出,是个好人,但就也仅局限于此了。没名没利,普普通通的一个画家,放在这圈子里,应该是被人看去不起的。 但是,谁让他有个好母亲。 “行兮在楼上,你要上去看看吗?”令行止提醒道。 宋云疏礼貌笑了笑,“好。” 看着令行止和魏洛臣去应酬,易琛岭不是很开心。令行止居然就这样放过了周兮野?他说的那番话,倒是显得自己过于小心眼了。易琛岭拿着酒杯走到写有他名字的餐桌边上,落座。 突然,他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周兮野为什么要举报令行止? 对男女关系最简单、最直接的定论就是,他俩有一腿。不过……易琛岭往深了想,可能是因为政治斗争吧,毕竟方立场不一样,互相坑对方也是常事。 可……周兮野一个小小驻京办,或者说,一个小小的军事理论课老师,能和令行止对抗? 这算是越级打击吧?如果两人没一点瓜葛,易琛岭是不信的。 正想着,一道声音传入耳畔,“你就是抢我女朋友的那个小子?” 易琛岭挑眉,扭头看过去,居然是叶柔辛。 他张了张嘴,而后轻笑,“对,是我。” 叶柔辛坐下来,这桌没他的名字,易琛岭不明所以看着他,“你和她也是有名无实,我帮你履行男友的义务而已。” “周兮野只是把你当做玩物而已,大可不必给自己按上男友的头衔。” 易琛岭拧着眉头,放下酒杯,转过身,“你……” 叶柔辛脸上始终带着不紧不慢的笑,他似乎对周兮野的出轨一点都不在意。 “……你要做什么?” 叶柔辛站起身,“我们去外面聊聊吧。” 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易琛岭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穿过人群,路过花园,走过流水,最终在森林中停下了脚步。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叶柔辛一手插在裤兜里,扭头看他,“不是我要对你做什么,是他要对你做什么”,那只露在外面的手指了指,远处。 易琛岭顺着手看去,一道黑影从树影中走出。 看到来人,易琛岭笑了,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目光,“正好,我也想问问你,肏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很爽。” 67订婚宴「下」 男人一身黑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他脸上满是阴郁,从黑暗中走出来,光从他脸上移过,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周培停下脚步,很平静地看着易琛岭。 叶柔辛站在两人中间,微微叹口气,一副不关己事高高挂起的模样,扭头对周培说:“先说好,不能打架,他肯定打不过你,这是降维打击” 易琛岭冷笑,直视周培:“你喜欢她,但是她和我睡了,你生气对不对?” 周培仍旧是一句话都不说,站得笔挺,眼神紧锁着易琛岭。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发动攻击,是下一秒,或者只是在观察你。 叶柔辛挑了挑眉,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轻笑一声:“你搞清楚,周兮野是我的女朋友。” 易琛岭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区别吗?” 好大的口气。 叶柔辛也不在意,“daddy-boy终于找到主场了?” “周兮野都告诉你了?”易琛岭拧着眉头问他。 “你觉得自己有多特别啊,对她来说你不过是一个床伴而已”,叶柔辛说,“我和她认识多少年,以卵击石?” 易琛岭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周培,又看了看叶柔辛,“你们想做什么?” 叶柔辛云淡风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周培往前走了一步。 易琛岭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哈哈大笑,“你们是嫉妒了对不对?一个不能和她睡,一个是没空和她睡,你们都嫉妒我!” 周培往前走了两步,没说一句话,单手伸出,把易琛岭拎到他面前,易琛岭比周培还要矮一些,他不得不仰起头看周培,周培轻声开口,漆黑的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离她远点。” 易琛岭听到周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而兴奋的笑容,“除非你杀了我。” 周培的手一紧,下意识地挥了过去,拳头声与脸颊碰撞的声音在黑暗中十分清晰,易琛岭被打,退了几步,撞到了树。 血腥味充斥在易琛岭的口腔里,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直起身子看周培,哈哈大笑,笑声回荡。 “易琛岭,这一拳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我姐姐喜欢睡你,我拦不住,但是你敢做出伤害她的事,我会杀了你”,周培一边说,一边走向易琛岭。 易琛岭如同破碎的布娃娃,靠在树干上,碎发垂在额前,挑起眉,他看着周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在一旁的叶柔辛下意识想去阻止他,“够了,你说过不会杀人的。” 周培似乎没听到叶柔辛的话,一步一步往前走,月色在他身后朦胧,冷厉的脸庞与遍布周身的寒芒都不及周培眼底那疯狂得快要藏匿不住的滚滚猩红。 停下脚步,周培伸出手,扯着易琛岭的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怎么,怕了?” 易琛岭张开嘴笑,血将他本来病态苍白的脸映衬得如同厉鬼一般。 周培松开手,站起身,低头看着仍旧笑得癫狂的易琛岭。 “周培,你真的爱她吗?你怎么一点占有欲都没有啊!你这个人也太蠢了……” 易琛岭一边笑一边说,缩成了一团。 周培无心恋战,扭身就要离开。 叶柔辛叫住了他,“我希望你也不要给她添麻烦。” 周培回头看叶柔辛,那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消失不见,此刻他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冰霜,似乎要顺着微扬的眼角飞出去。 周兮野和叶柔辛的关系,周培是知道的,他点点头,而后消失在黑暗中。 叶柔辛看向易琛岭,“走吧,订婚宴已经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易琛岭扶着树,眯了眯眼,“你和他是一伙的?” 叶柔辛无奈一笑,多了几分浪荡的味道,伸出手要拉他起身,“和你说了,我和周兮野的关系是你想象不到的,何必呢?” 易琛岭没理会深处的那只手,皱着眉头问:“她要和我分手,是因为周培,对吧?” 叶柔辛翻了个白眼,收回手,叹口气,“怎么就不能因为我呢?” 看着易琛岭死磕到底的表情,叶柔辛没了什么乐子,“成,你自己呆着吧,我回去吃席了。” 一进到宴会厅,刚从侍从那里拿起一杯酒,一转身叶柔辛好巧不巧地就碰到了令行止,他脸上依旧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叶柔辛在心底里叹口气,在这个圈子里,他最讨厌的就是笑眯眯的人,笑里带刀。笑得越真诚,刀子捅得越深。 “谢谢你来参加行兮的订婚宴?古巴好玩吗?” 叶柔辛摇摇头,“哪儿都不如家好,您家庭还和睦吗?” 令行止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如您所见,很和睦。” 远处台子上,新人站着,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当初令书记,也是这么过来的吧?”叶柔辛叹息着,“把所有人都当作棋子,还真是令家的风格啊。” “形势所迫……”令行止皮笑肉不笑,突然说了一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以为……来者都是朋友。” 叶柔辛扭头看与令行止对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点点头。 知道订婚宴结束,叶柔辛都没看到易琛岭人,想必是走了,但肯定不是去找周兮野,毕竟周培现在在京,独得“圣宠”的人只能是周培。想到这儿,叶柔辛拿起手机给周兮野发了条信息,“嘛呢?” 当然不是秒回,叶柔辛也没等收好手机,往门口走去,等车的时候,几个官二代走过来,朝他打招呼。 “叶公子,你可回来了!这北京城没您少了点东西?” 叶柔辛也和他们开起玩笑,“少了什么?是路灯不亮了,还是你们家过年不准备贴对联了啊!” 几个人听到哈哈大笑,有调侃几句,叶柔辛想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带头,邀请他去店里玩玩,“我这一朋友,刚开了一酒吧,叶公子赏脸去瞧瞧?” 这话一出,叶柔辛玩味地看着他们,氛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要知道,官二代和红叁代还是不一样的,圈子越高级越讲究血统。外面人讲究的是什么镶白旗满清贵族血统,那都是虚的,其实呢最重要的还是红色血脉。 红叁代是圈子里的顶级,官二代官叁代不过是跟着他们后面的小孩儿。一般两拨人是不怎么来往的,红色血脉家风严谨,做事讲究。后入仕的不一样了,就拿情妇这件事来看,红色血脉还是很信风水讲究一个因果报应,所以一般都玩的不大。 再说官二代他们的圈子,别说官二代,官一代情妇厉害的都是上百来个。为什么北京国贸爱马仕香奈儿能全球销量第一?除了新款,鞋子包包统一送到西山别墅问一圈,情妇/情夫挑剩下的再送到国贸里面卖。 总而言之,两个圈子距离很近,但是差距很大。 叶柔辛虽然名声不好,可地位摆在那里。 “叶公子今天玩的好吗?”魏洛臣的到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她身边是令行止。 叶柔辛笑了笑,“还行,这不是几个小朋友说她们那儿新开了一个酒吧,我正准备去看看呢。” 那几个官二代松了一口气。 黑车行驶过来,门童给魏洛臣他们拉开车门,令行止手放在车门边上,给魏洛臣挡着,等她进去后,扭身对叶柔辛说:“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玩,年后有空出来聚聚?” “嗯,聚聚!” 叶柔辛淡然一笑。 可奇怪的是,令行止他们的车开了一段路,突然又停了下来,没几秒,又发动起离开了。叶柔辛皱了皱眉头,司机已经帮他拉开车门,上车前,他问了一句,“你们那酒吧在哪儿啊?带路!” 酒吧位于金鱼胡同的隐蔽位置,几个人走进去,“叶公子,这酒吧专门就是接待……我们这样的人,您来了,属实是蓬荜生辉。” 叶柔辛点点头,进到酒吧里,有叁层,一层地下蹦迪,一楼清吧,二楼ktv包房。 蹦迪叶柔辛不感兴趣,清吧里面会遇到不熟悉的人,索性叶柔辛就去了二楼包房。 一打开门,一排水灵灵漂亮的妞站在他面前。 “嚯……” 叶柔辛笑了,身边带他过来的人说,“叶公子,这是给您准备的,您看看喜欢什么样的,就留下来,让她陪您唱歌。” 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叶柔辛想了想,可能这人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大手一挥,“都留下吧。” 一排各有特色的美女站在叶柔辛面前,他也没着急,脱了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扔到一旁。 拿出手机,坐在沙发正中间。 互相打量了一会儿,打头的妹妹站出来,“叶公子,您喜欢唱什么歌,我给您点。” 叶柔辛摇头,抱着手臂,琢磨了好一会才说,“这样吧,你们谁能把我弄硬了 ,谁就跟我走,一晚给你们两百万。” 门一关,淫神被放出来。 酒吧里人流涌动,兴奋至极。不一会儿,一位服务员脸色惨白,穿过人群,找到了带叶柔辛过来的人,耳语一番,那人脸色惨白。 “叶柔辛不能人道”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圈子,大年初一,这家酒杯直接宣布关门。 具体怎么一回事,大家都知道,公开的秘密。 周兮野第二天才知道这么个消息,手机里还有叶柔辛发给她的信息——“嘛呢?” “一群没长眼的人给我定了一排妞,这不是羞辱我呢?” 周兮野回复:“别惹事,好好玩。” 放下手机,扭头看周培。他赤着身子躺在床上,臀部的弧线很美,很性感,皮肤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几把已经无意识的翘了起来。 周兮野皱了皱眉头,昨天晚上周培说回一趟军区看看朋友,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说要包饺子也没包,抱着她不松手就要做爱,做了一次酒劲上来了,稀里糊涂睡过去。 今早外面很安静,没有炮声,只能听得到狗吠。 周兮野碰了碰周培的脸,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索性也醒了,她睡不着,难得不用应酬的一天,周兮野穿好衣服起身去热早饭。 没一会儿,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抱住了周兮野,紧紧箍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姐姐——”声音嘶哑,很性感。 68升迁与结婚【H】 周兮野关了火,转身搂住周培的脖颈,他的皮肤顺滑,常年训练留下来的肌肉线条摸起来手感很好。 “在这里还是卧室?”周兮野抵着周培的额头,笑着问,顺手把周兮野放到台子上。 说话间,周培的手缓缓伸入她的衬衫中,这衬衫是周培的,周兮野穿上刚好遮住臀部。 两只手几乎就摸满了周兮野的后背,周培侧头咬了一口她的耳朵,火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朵上。深入后背的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在撩起她欲火的同时,周培抬手脱下周兮野的白色衬衫。 里面周兮野几乎是什么都没穿,在周培的注视下,她转开了脸。 周培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脸颊边,看着周兮野窘迫的样子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掰开她的腿让她环住自己的腰身,“怎么了姐姐?害羞了?” 两人从没在厨房这般赤裸裸,周兮野贴近周培,脸贴上他的胸口,听到里面的心跳声“咚——咚——咚——” 周培紧紧抱住她,仰着头,喉结上下一动。 “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壮……” 听到周兮野的声音,周培哼笑一声,两只手捏住她的臀部,来回揉捏,听到周兮野不由自己发出的哼唧声。他一动力,把周兮野抱在身上。周兮野如同一个大型考拉一般,抱紧了周培。 周培没走到卧室,将她放在沙发上,下一秒趴在周兮野身上,温柔地吻着她的发,她的鼻,最后是她的唇。 一开始,吻又轻又柔,周培的舌头灵活地与周兮野纠缠着,不一会儿势头上来了,他的吻越发得凶狠,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周兮野喘不过气,手撑在他胸口,推开一段距离。 周培停止亲吻,抬起头看她,嘴角拉出的一丝银线,情欲从他眼中溢出来。周培气息不稳,呼吸着,低下头张开嘴咬住周兮野的胸,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另一只奶子。周培牙齿轻磨着乳尖,舌头有时候绕着打转,口水涂满了周兮野的乳尖。 一只奶子被宠,另一只也不甘。周培两只手把奶聚拢在一起,放在嘴里一起吃,舔着,周兮野手指揪着周培的头发,一个劲儿地乱揉。 吃够了奶子,周培的一只手伸下去摸到逼里,手指浸淫着甜水。吻沿着胸口上移,舌尖交错。 吻了许久,周培撑起胳膊看着周兮野,眼神中满是宠爱,抬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发,亲了一口后,抱着她躺倒。 周兮野翻身,骑在周培身上,全身一丝不挂,手撑着周培的胸口,健硕的胸肌和性感的喉结,她吞了吞口水。周培看着她笑,把身下碍事的枕头拿出去,扔开。 周兮野臀部上下滑动,阴唇贴着那团肉,前后动,脖子后仰去,长发披在背上,似乎很享受。 “嗯……” 她咬着唇,发出一丝娇喘。周培抬手拍了拍她的臀部,啪啪作响,激发了两人的淫欲。 磨了一阵子后,突然周兮野抓着周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他的头贴在周兮野的胸口,奶子都变了形,周培搂住周兮野。 周兮野颤抖着,几秒钟过后,瘫软在周培的怀里。 从小穴里渗出来的水淋湿了周培的鸡巴,周培的手在周兮野的小穴处抹了一把,内裤已经被她的淫水打湿,他笑了笑,没脱内裤,只是内裤边露了缝隙,让肉棒从缝隙中自己弹出来。 几把打在周兮野的阴户,她动了动,似乎是对肉棒产生了渴望。周培松开了周兮野,她双手撑在身后,把整个小逼露给周培,腿搭在他的身体两侧。 周培不着急,拿着肉棒在她的阴唇上蹭了蹭,水流出来的更多。 周兮野被周培搞得很难受,一只手抓着周培的几把,身子往上抬了抬,他的龟头就进去了,被小穴包裹着,周培不由得哼了一声。 几把也没完全进去,周兮野带着调侃地笑,前后磨来磨去,周培很痒。 直起身子臀部一顶,几把全都进去了。两人皆是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顶进去,轻轻拉出来,周培看着自己的肉棒在周兮野的身体里出来进去,就好像连在一起了一样。 肉棒上沾着水,亮晶晶地,都是周兮野的淫液。 这么一想,这么一看,周培的几把又胀大,伸手抱住周兮野就是一个劲儿地顶,臀部的起伏弧度狂野,渗出了一些汗珠。 “啪——啪——啪——啪——” 耻骨相碰,周培翻了一个身,把周兮野压在身下,手捏着胸口,在她身上驰骋。周兮野的手,搂着周培的脖子,仰着头闭眼享受他带来的快感。 两个唇瓣分开,在插进去抽出来的时候带出水,抽动得十分快速,打成了白色的泡沫。黏在周培黑色的阴毛上,十分淫荡。 做了一会儿,周兮野开始挣扎,推着周培想让几把退出去,可周培和周兮野做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知道了这是周兮野高潮的前兆。 周兮野没有后路退,“你轻点……”周兮野咬着唇,喉咙里的哼叫声一声比一声大, 周培卧着周兮野的腰,稳准狠,一下一下如同打桩机一样,周兮野松开了,腰肢往上顶,如同蛇一般摇曳,“嗯……不要了……不要了!我到了!” 声音还没说完,周兮野的小穴里突然喷出了水。 见状,周培也没把肉棒抽出来,拎着腰站起身一个劲儿地顶进去,操得水都没法出来。 在这种高速碰撞的加持下,周兮野高潮一个接着一个,真个人都很瘫软。 周培被周兮野小逼的紧锁不得不顶着射出去,射完后,周培几把也没拿出去,放在里面,感受周兮野的高潮的余音。 周兮野想推开他,嘴里念叨了一句“很热”,可是早已经没了力气。周培把她抱在胸前,几把放在周兮野的小逼里,抬手扯过沙发的被单,盖被子前啪啪打了两下。 她的臀部和果冻一样动了动。 周培笑了笑,然后两只手各一边握着臀瓣,捏在手心里。再下面,周培的几把消失在周兮野的身体中,是不是被撑开的小穴像是呼吸一样,还吐了一点淫水混着白精。 两人就这样平静地躺了一会,姿势不太舒服,下面被撑得难受,周兮野想要起身,却被箍紧,下体还塞着一个炽热的如同铁棒一样的东西。 她伸手过去摸了一把,是周培的肉棒。微微仰头看他,周培闭着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周兮野没动,咬了咬手指,看来他很喜欢把事后把鸡巴塞到自己的身体里。 甚至,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来,这人大学写作业的时候,也要她用小逼含着他的几把。周兮野叹口气,又过了十分钟,悄默默地从周培怀里抽出去,几把出去的时候,还发了一声,“啵——” 声音十分大,淫荡又羞耻。 然后体内两人的液体就流了出来,周兮野没着急去卫生间,从茶几的纸巾上抽出两张,垫在臀下。然后把被单盖在周培的身上,她双手交叉,放在头下,睁着眼,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身边男人的呼吸沉稳平静,睡得很香。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周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手机不知在何处,周培没看到周兮野,皱着眉头喊了一句,“姐姐?”声音嘶哑,还带着眷恋。 “姐姐?” 周培掀开被单,赤脚走到卧室,里面没人。周培的呼吸急了几分,脚步加快,快步走到书房,推开门,一股烟味儿扑面而来。 周兮野扭头看周培,“怎么了?” 周培身子一顿,他后背出了些汗,调整了一下状态,“没事,我以为你不在家。” 周兮野把烟按灭,扬了扬下巴,“穿好衣服,一会有人来”,周培听到这话,本来想要往前迈的脚步停下来了,“嗯,好。” 关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兮野,目光定定留在她身上,生怕她离开自己。 周培心中不安。 大年初一,下午来了不少人,有周兮野的“老同事”,也有大学同学,周培弄好水果端给他们,客厅里放着春晚回放,客人在书房里和周兮野聊天。钟灵溪是下午五点来的,手里拎了一堆东西,周培开的门。 钟灵溪看到周培一愣,而后笑着问,“你是……?” 周培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我是周兮野的弟弟,您进来吧,她书房里还有客人”,说着,侧开身子让钟灵溪进来。钟灵溪手里拎着的礼物无非是几个水果、礼盒,她进门的蹭到了周培的胸口。 是年轻的躯体,一股电流顺着胳膊肘流到钟灵溪心口。 周培一点都没在意这点小接触,关好了门,顺手接过钟灵溪的礼物,“您先坐会,我去给您倒杯茶”,说完拎着水果走到厨房里,钟灵溪打量了一番周兮野家里的布局,干净整洁,有点温馨。 这是钟灵溪第一次来周兮野家,前两年没联系,上一次同学聚会后才知道周兮野现在混得不错,自然是要过来瞧瞧看的。厨房里传来水声,不一会儿,周培端着茶水走出来,放在茶几上钟灵溪面前。 “普洱。” 钟灵溪点点头,笑了笑,“谢谢”,目光落在周培身上,她仔细看了看。周培一点都不介意,钟灵溪嘴角的笑变得魅惑,看来周兮野的这个弟弟周培,应该是不少人追,不然不会习惯这种目光打量的。 “书房里来的是谁啊?” 周培摇摇头,“不太熟,我和兮野不是一个系统的。” 钟灵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你是在哪个部门?” “我在军队里。” 钟灵溪倒是感叹,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居然是军队里的人?“军队应该很累吧?”她拿起茶杯问。 “还好。” “你们休息几天?” “初八上岗。” “交女朋友了吗?” 周培顿了顿,对上钟灵溪的眼,笑容慢慢展开,“姐姐不同意,说正是搞事业的时候。” 钟灵溪点点头,“你姐说得对,现在不能找……” 书房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周兮野陪着客人往外走,两人笑着踱步到门口。周培站起身,走到她身后,钟灵溪扭头端起茶杯,看着春晚。 过了一小会儿,客人走了,周兮野才扭头和钟灵溪打招呼,“老同学,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同学聚会后,咱就没见过面了”,钟灵溪站起,拉着周兮野的手,两人坐下来,“真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弟弟!” 周兮野笑了笑,侧头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周培。两人没进书房,谈的事情不过是家长里短,“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啊!” 钟灵溪笑容一滞,而后若无其事的说,“你可是体制内的,地址我找个熟人打听就知道了。” 周兮野点点头,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这回你来,给我带了什么有意思的八卦啊!” 一说到八卦,钟灵溪不住嘴地说,周培坐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给她们添茶倒水。 他听的是八卦吗?当然不是,他听的是周兮野的过去。 几个八卦中,最让周兮野震惊的,还是裴知予要家里安排的结婚的事情。 “这多正常,他们家肯定要门当户对的人啊……”一开始周兮野听到,也不以为意,可钟灵溪表情丰富,手往周兮野手臂上一搭,眼中都是笃定,下巴一挪,“不是,是裴知予现在还没交过女朋友呢!他眼光高,谁都看不上。” 周兮野张了张嘴,有些迷惑,“当时大学的时候,不是说徐敏是他的情人?女朋友?” 钟灵溪摆摆手,“不是,那天和徐敏的聚会上,她自己澄清了,两人压根儿都没在一起,就因为家世匹配,被人造谣。” 周兮野吃了一颗果子,点头以示继续。 钟灵溪表情正了正,“我听徐敏说,两会后他要升,就得结婚,这是规矩,所以家里张喽着结婚呢。” 周培在一旁突然发话,“要升迁,一定要结婚吗?” 69四座并欢 钟灵溪有些愕然,“当然啦,弟弟你不也是体制内的吗?你不知道这个潜规则吗?” 周培又问,“没有例外吗?” “当然有例外,如果家世优秀,能力强,也不用结婚。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普通人需要强大背景做依靠,你问你姐姐,红色血脉互相缠绕,稳固地位,这事儿正常不正常?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周兮野笑了笑,“正常,人往高处走,能有一个强大的依靠,也是很重要的”,她侧头看着周培,“这都是体制不成文的规定,你每天都在军队里训练,蒋将军喜欢你,哪能让你被这些繁文缛节约束了?” 钟灵溪点点头,“对啊,小周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姑娘,没机会遇到,组织里肯定会给你安排的。” 周兮野与她相识一笑,周培在一旁低头淡然一笑,没再插话。两人又聊了许久,夜色已晚,钟灵溪也没有什么想拜托周兮野做的事情,只是过来盘关系,维护关系而已。 送客离开后,周兮野拿起几个茶杯倒掉水,扔到水池中,刚打开水龙头,周培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来,一把关掉水龙头,没关严,水柱细细流出。 “怎么了?”周兮野扭头看他。 周培单刀直入,“两会后你要升职,是不是就要结婚?你和谁结?叶利峰给你安排吗?” 周兮野仰头看着他,水流声和客厅里似有似无的电视声填补两人之间沉默。 “杭州市市长。” 简单五个字,前因后果表达得明明白白。 “那你跟我结”,周培握住周兮野的手臂,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周兮野看着他不说话。 “你是觉得我不够强大,没有办法当你的靠山,所以就要丢弃我?”周培脸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着的。 几乎是话音落下那一刻,周兮野就回复他,“不是,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会抛弃你。” “那你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我不同意。” “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我和你的仕途,哪个重要?” 周兮野张了张嘴,她没法说出口,换了一个角度说:“周培,你跟着蒋将军,他有能力,能给保全你……” “周兮野,你要这么想,不如当初就让我死在战场上……” “啪——” 周培侧过头去。 “我不准你这么说!” 周培扭头看周兮野,她已经红了眼。周培自己也觉得委屈,瞬间鼻头一酸,“你不能这样,给我一个家,然后又把我丢开,我还不如什么都没得到过。” 周兮野深吸一口气,走近两步,抱住周培,“我结婚,只是为了前途,我们的关系不会变,你是我的家人,是我最亲近的人。等我有能力了,我再离婚,婚姻和爱情,完全不是一回事。” 周培轻轻抱住她。 “我知道……我知道婚姻和爱情不是一回事,可是……”周培喉结动了动,没再说下去。大年初二一早,周兮野醒来的时候,周深一片静寂,窗外只有鸟叫。身边的周培已经不见了,周兮野在房间里逛了一圈,都没见到周培,只是走到厨房,看到他在冰箱贴上的留言:「姐姐,我回西藏了,我知道你要结婚这个决定无可挑剔,我更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任何事,只是……我无法接受。」 「我无法接受」。 周培同样用简单的五个字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周兮野看着纸条上的字,一遍一遍又一遍,都要快不认识字了一样。 不过是一场交易婚礼,真的那么重要吗? 周兮野明白周培怕她结婚后没时间陪他的心思,或者两人没法住到一起。可如果这场婚姻是交易,那为什么不能谈判呢?拿着纸条,周兮野瘫坐在沙发上,闭眼沉思着。 “为君死之久矣,天地四时,犹有消息,而况人乎?” 结婚带给周兮野的伤害,比起蒋云鹏让他们一刀两断要小得多。 周培需要时间想明白。 大年初二,周兮野按照老规矩,给叶利峰打了一个拜年电话,那边叶利峰的声音听起来如沐春风。不过,有些事是不能在电话里讲,两人寒暄后,周兮野就准备出发去叶利峰家里,参加他的小型聚会。 路过雍和宫一旁的国子监的时候,周兮野注意到路上的人流量明显变大,开车小心了几分。阳光明媚,天很蓝,像一颗蓝宝石。这回叶利峰家的人不如三十那天人多,不过依旧都是低调的车停成一排。 一般这种类型的宴会只会在入门后的第二道门内的厅堂内举办,周兮野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很多人了。叶利峰的聚会,只讲究一个随性,都是同道中人,气氛和睦,也有不少国家级的艺术家参加。 脱掉外套,周兮野拿了一块甜点,坐在靠窗的沙发边上,听着其他人的讨论。 “要我说,还是叶部长家的聚会有意思,听说国师去了令家的家宴,第二天电影就下架了,这可太恐怖了……” “就是说,这谁敢去他家啊……” “真假,那我去岂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一群人哄然大笑,周兮野咬了一口甜品,竖着耳朵听八卦。 “对了,过两天就是令行兮的婚礼,邀请你们去了吗?” “收到了邀请函,应该去的,这种大场面,不去不合适……” 一块甜点吃得差不多了,周兮野放下餐盘,正要站起身的时候,就被一双手按下,紧接着一股须后水的味道传过来,是叶柔辛。 “怎么了?” 叶柔辛从沙发后面走出来,坐到她身边,“看到我很惊讶?” 周兮野点头,“有点,你爸让你参加他同伙的聚会吗?” “你们这又不是非法聚集,我为什么不能来呢?”叶柔辛笑了笑,凑近周兮野身边说,“有人在看我们,他们肯定好奇我怎么还不对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出手。” 周兮野笑了笑,“他们也应该很好奇,你怎么会去令行兮的订婚宴。” 叶柔辛翘着腿,膝盖往周兮野这边靠,两人腿挨着腿,他伸出手,一只手轻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说话的嘴前,“我这回去了,发现了一个秘密。” 周兮野低头凑近他,“什么秘密?” 叶柔辛哼笑一声,身子微微远离周兮野,眯了眯眼,“求我。” 周兮野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叶柔辛笑起来,像一只老狐狸,眯着眼,眼镜反出一道光很快消失,嘴巴的弧度狡猾得狠。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时候,突然有很多人鼓掌,紧接着音乐声响起来。两人看去,之间厅堂中的空地有个女孩子正在跳舞,周兮野定睛看了几秒,耳畔叶柔辛冷哼一声,“这是他们送给我爷爷的礼物。” “你妈呢?” 叶柔辛摇摇头,没说话,看着女孩轻佻的舞姿。伴奏的人是常年混迹于海外的知名青年钢琴家,汪泰平,一曲结束后,众人再次鼓掌。叶利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周兮野刚要站起身,又被叶柔辛压下来。 “好好看戏就行。” 果不其然,大部分人恭维叶利峰,几个叶家小辈也在人群中觥筹交错,为自己拉拢人脉。只有叶柔辛被周兮野困在沙发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春晚挺好看的。” “我没看。” “古巴的雪茄一绝。” “有机会尝尝。” “夏威夷的妞就是辣,可惜我硬不起来。” “你居然会看美女。” “我只是不会恋,又不是阳痿。” “那你怎么硬不起来?” “我得有剧情才行。” “喜欢欧美还是日韩?” “我会挑导演。” “……” 好不容易开饭,周兮野终于和叶柔辛分开坐。叶利峰这才和她聊天,“工作辛苦,小周,新年快乐!希望你新的一年可以平步青云。” “谢谢叶部长……” 多了的话就在酒里,两人喝了一杯。 而后叶利峰露出上位者的姿态,一边晃着酒杯,一边侧头对周兮野说,“小周啊,我这有块玉,没事的话帮我给华老师送过去。” 周兮野点点头,“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玉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吃完饭后,院子里搭起了戏台,几个喜欢京剧的宾客们又去了后面一同赏戏。 今日这场戏,选的就是高拱与张居正互相拆台时候的一出戏,梨园改编后,也只在特定的场合唱。今儿个叶利峰喜欢,便唱了这一出。周兮野坐在最后排,脚尖跟着节奏点地。 “你懂?” 叶柔辛拿着一瓶就坐过来,戏台下的位置上有茶,看戏哪有喝酒的道理? 周兮野笑了笑,“这段历史我还挺熟悉的,不过……还是熟读春秋可知天下事。” “那你可知道我爹把自己当做什么?” “朱棣,令家父子是严嵩严世蕃。” 叶柔辛给她倒了一杯酒,“那你是什么?” 周兮野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一直在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叶柔辛喝了一口酒,“那你为什么要做官?” “有权利,有权就得到了一切。” “那你做官是为了自己,你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出卖原则吗?” “看情况,诱惑大,就会出卖。” 叶柔辛思考了一会,“这么说,如果现在让你当部长,条件是你亲手杀了周培,你会为了这个位置这么做吗?” 周兮野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 叶柔辛耸肩,目光看向戏台。 周兮野一直都知道,她当官是为了自己——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她都是为了自己。但是要对标古人,她既不是兼济天下的于谦,更不是打枪匹马打杀的夏言。 她到底是谁呢? 宴会结束,周兮野拿着叶利峰给她的玉,经过他再三的叮嘱,周兮野初三的时候才去拜访华春杨。 这回没去西山别墅,而是在望月山庄。 华春杨定的地方,一进门,梅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周兮野快走几步,被保安拦住了去路。 只见里面华春杨正在作画,纸面上是一个赤裸的男人躺在梅树间,姿态粗旷。 而华春杨的对面,就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冰雪中的梅树间。 70历史虚无主义 室内一片寂静,周兮野不想打破这份静谧,她跟着保安走出去。到了门外,那人才说,“我是华老师的贴身警卫,她喜欢在这个时候作画,所以还请您再等等。” 周兮野不着急,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观赏华春杨的住所。与周兮野见过的其他领导人不一样,华春杨家里并不是古色古香随手拿出一件古董就是千万级别的,更现代化一些。 凌厉的线条,简约的布局,大气的吊灯,无一不彰显着华春杨独特干练的审美风格。 通天的墙壁做成了书架,一眼望去无法预估书本的数量。周兮野面前的香炉飘出细细的烟,形状同她刚才看到干枯枝桠的形状一模一样。 身后脚步声突然响起,周兮野扭头看去,是贴身警卫,他俯身对周兮野说,“华老师要您进去帮她调墨。” 周兮野点点头站起身,贴身警卫示意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他会保管。 走进去,华春杨站起身,用笔在空中比划着。听到了周兮野进来的声音,也没看她,“帮我调一下颜色,我要画树枝。” 周兮野不太会调色,拿起调色板,看了看树枝的颜色,又看了看颜料盒。 “好了吗?拿过来。” 华春杨也没看调出来的颜色,直接用笔蘸了蘸颜料,涂抹在白色的纸上,一抹抹绿色俨然成为了整幅画的亮点。 好一会儿,她才停笔。最后看着整幅画面摇了摇头,“这么绿色过于抢眼。” 周兮野笑了笑,“人是俗物,华老师您喜欢梅,高雅的梅被绿色映衬得更高洁。” “可冬天怎么会有翠绿色的树呢?” “心中有,画中便有。” 华春杨笑着放下了画笔,招招手,对面赤裸着的男人站起身,急匆匆从地离开。 “小周,吃了吗?” 周兮野摇摇头,“叶部长让我给你带了礼物……” 华春杨拿起湿毛巾擦手,“我知道,他和我说过了”,说着,瞧了一眼周兮野,“我还没吃,陪我吃点吧。” 由海南黄花梨做成的小木桌子摆放在眼前,周兮野盘着腿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大米晶莹剔透,冒着香气,青菜绿油油,小片咸菜,刚出锅的米糕每一粒米都泛着光,是一顿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饭菜。 华春杨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一旁跪着的人把茶水放好后站起身离开。她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喝了一口。 “河派的事,你听说过多少?” 华春杨问完,放下茶杯看着周兮野。周兮野想了一下才说,“知道。” “哦?知道多少?” 说话是一门艺术,说话人的地不同决定了这场谈话中的内容与深度。官场一大部分的往来,都体现在说话的艺术上。华春杨这是在问周兮野如何看待河派被打压一事。 她当然不是考察历史,想听周兮野如何分析局面,如何给出她认为的好的解题思路。 周兮野顿了顿,笑着回答:“桓温做荆州刺史的时候,耻于用威势严刑来整治人民,’上捎根,下拂地足,尤患其重’。” 华春杨听完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待她平静下来后,才对周兮野说,“你居然觉得政客们过于仁慈?这可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饥饿游戏。” 周兮野点点头,“属下不才,只能想到这些。” “当时皇上的野心比我们想象中的大,轻敌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枪打出头鸟。中国文化决定了行为模式,老美那一套包容开放的东西在中国行不通。官场斗的是人性,人性是什么,是文化。中国文化太悠久,已经深深根植到每一个中国人心中。” 周兮野没反驳,静静地等着华春杨后续的话。 “包容就是对敌人的纵容,你就说现如今强硬的外交政策,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保护中华传统文化。” “是他们在害怕”,周兮野说。 华春杨摇头,叹口气,“政治这个东西不仅仅是权力,却处处都是权利。它不是虚拟的东西,如同一座精巧的宫殿,展现在每个人眼前。有精密的顶层设计,踏实的骨肉,牢固的地基,完完全全是一个复杂华丽却到处都是机关的宫殿 。” 周兮野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愣住了。 “你才刚推开这扇门,别急。” 华春杨说完这话,拿起筷子专心吃饭,一言不发。周兮野一边吃着饭,一边思考着华春杨话里的意思。不说其他政治性,政治中传统的合法统治性一直存在于每一件事情上,尤其是追本溯源。 “我们是炎黄子孙的后代”与“我是老周家的根儿”,这两者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要通过历史的合法性,来证明自己的正义性,表达自己的独一无二。否定历史虚无主义,肯定历史对我们的存在具有重大意义。 女性主义在周兮野这里,便是陷入了历史虚无主义之中。女性要翻开历史课本,从犄角旮旯中寻找每一个被历史碾压过的女性身影,要用武则天,李清照,来证明女性的力量。 其实,这是一个陷阱。 在某种程度上,历史对女性是枷锁,尤其是对中国女性。我们会想,为什么中华上下五千年,为什么女性角色那么少,是不是天生女性就不如男? 我们习惯从历史中找答案,却忘了要自己创造历史——从历史中寻找答案,这是政治证明题的方法,潜移默化地渲染了整个社会——尤其是在女性自我肯定、寻找自我价值这一方面。 向前看。 过去的历史不是要忘却,而是要记住那是一种耻辱,我们不能再让那种耻辱再发生。除了这个教训,其他我们什么都不要在乎。历史虚无主义听起来很悲观,但这是我们自救的一种方法。 总而言之,我们抛开“炎黄子孙的后代”、抛开“我是老x家的根儿”的身份,应该可以创造出更多辉煌的历史。 周兮野无奈笑笑,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根青菜。 华春杨拿起纸巾在嘴上按了按,“那些人的资料我给你,挑几个看得过去的人,约个时间见面,尽快登记结婚,别误了大事。” 说完,华春杨站起身,按了一个手边的东西,不一会儿,贴身警卫进来,手里拿着资料,放在了周兮野的桌子上。 “人老了,得小憩一会儿,你走我就不送了。” 等人走了,室内一片安静,周兮野翻开资料看,第一页是目录,姓名职位,对应着的是页数。 周兮野看着这一本相亲录,她很有理由怀疑,这本整理好的相亲名单会时不时更新一下,然后供其他人挑选。她也不由得想,或许自己在另一本相亲名册上。周兮野打开每一个人对应的页数,里面有照片,个人简介,兴趣爱好,未来展望,还有父母的家庭背景。 周兮野像选菜一样,挑选了几个她觉得顺眼的人,依次发了短信,谁先回信息,就选谁出去约会。很快,一个名叫周启明的人很快回信息,“您好周小姐,我今晚就有时间,不如今晚我们见个面吧。” 看周启明的照片,就是一普通人。周兮野也不需要对方多帅多厉害,她只需要一个不给她拖后腿的人就行。 从望月山庄出来,周兮野开车到了周启明定的吃饭的地方。这种一天好几个局的情况不是没有,除了吃就是吃,酒桌上谈生意,酒桌下谈交情,办公室中谈家长里短。 周兮野先到了饭店,还比较远,到了三环外人不太多。新世纪日航,在北京动物园附近,周兮野看时间还早,停好车去动物园里溜达了一圈。这个时候来动物园的人也不少,都是冲着来看西直门三太子的的人。 周兮野没凑那个热闹,随便逛了一圈。她最喜欢的动物是黄金蟒,皮肤颜色很好看,盘成一团,平日里行动迟缓,性格温顺。突然周兮野就想到大学的时候,她下铺养了两只蝎子,一直好好的。后来有一天,蝎子爬出去,周兮野早上去厕所,墙壁上斜挂着两只蝎子,说实话看到蝎子的那一瞬间,周兮野也是被吓到了。 当即回屋拍醒了舍友,让她去处理蝎子想到睡眼朦胧的舍友,周兮野不由得笑出声。 一些奇奇怪怪的回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突然袭击她。 离开动物园后,周兮野就去了日航,进去先点了两个甜品,开了一瓶酒。自己靠在椅子背上打量周围的人,所有人说声音都小小的,安静,哪怕是笑也很含蓄。 “抱歉,我来晚了。” 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将周兮野从自己的世界里揪出来,她扭头看去,是周启明。 “没事,请坐”,周兮野笑着说,而后招手让服务员过来,“我就点了一些甜品,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你来点吧,还是要以女士为主。” 周兮野笑笑,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或许因为喝了酒,声音多了几分柔媚,“你来吧,我对这里的饭菜不熟悉。” 确实不熟悉,上次和易琛岭开放在这里遇到了令行止,偏偏现在只能回想起走廊中令行止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启明点了两道菜,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周小姐目前您在军委……?” 周兮野点点头,周启明带着公事公办的笑容继续说,“我是北京本地人,现在在税务局上班,是个不大不小的科长。我想您应该了解过。” “嗯,我知道。” 周启明看周兮野一点反应都没有,最起码他想要的那种热切的期盼是没有的。 “周小姐对另一方有什么要求吗?” 周兮野皱起眉头想,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左手微屈支着脸颊,黑发吹落在肩头,姿态婀娜,眼睛朝上看去,“嗯……听话。” “听话?”周启明听到这话觉得很好笑,几乎是笑着反问,“听话,这是一个什么标准?” 周兮野眨眨眼睛看着他,“就是乖巧懂事,我应酬回家知道我给熬醒酒汤,我累了可以帮我卸妆,会做饭,洗衣服……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不能给我丢脸……” 周兮野点点头,“就这些吧……其他的我还没想到。” 周启明憋着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恕我直言,按照周小姐这样的择偶标准……应该很难找到男朋友啊。” 周兮野不置可否地说,“对,但是我觉得你会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就联系了你。” 这下轮到周启明尴尬,“我哪方面让周小姐产生这样的误会?” “全部方面。” “哈?”周启明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怒火,“你不了解我,就说我是这样的人,周小姐这样过于刻板……” 周兮野摆摆手,背靠在椅子上,“你听我给你分析啊。你现在在税务局上班,一个小科长,我了解税务系统的,尤其是你的位置,任务都是下面的人去做了,你每天除了看报纸打太极也没什么大事,工作很轻松,所以就具备了一个天然条件——闲人一个。” 周启明听到这话几乎是要站起身反驳了。 周兮野不紧不慢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年轻人,你继续听我说啊……我看了你的家庭背景,再往上升估计一时间很难,所以在未来十年内,你都能在家等我,帮我收拾家务。然后呢,你这个人呢,性格好,从没有和人打架、争吵过,没有暴力倾向,这样婚后我也不会和你打架。” “总而言之,你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对了……出轨这个事情我不接受。” 周启明气得发笑,“你这是找老公,还是找保姆?” 周兮野摊开手,“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老公和保姆有什么区别吗?” 下一秒,周启明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低头调整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周小姐你想不想听我的择偶标准?” 周兮野摇头,菜依次上来了,她拿起筷子,“我吃不了多少,随便陪你吃两口……” “周兮野,如果你看不上我,大可不必这么羞辱我。我们素昧平生,你口出狂言,是否不太得体。” 周兮野不太明白,她上面说的哪一句是狂言?突然明白了周启明的意思,她丢筷子,往后一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周启明,我是你的一个机会,我劝你好好把握,不然你这辈子都是一个小科长,没什么出息的。” “周小姐你是没谈过恋爱吗?结婚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强买强卖的……” “我和你没有任何感情,也不打算和你发展什么感情,我们之间只有交换与利用……这么说吧,周启明,如果今天是来挑选老婆的,那就请你走吧,我不想做你的老婆,在这段关系中,我是你的老板。” 周启明即刻站起身,“我还有北京户口呢,你一个外地佬在这里张牙舞爪,迟早有你吃瘪的那天!” 周兮野丝毫不在意他的话,笑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两人僵持着,一个人站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来。另一个仰着头,眼睛里都是笑。 令行止看到的这副模样,像极了上级在训斥下属。他笑着摇摇头,周兮野被他弄得那般狼狈,现在依旧如此嚣张跋扈。 “书记?” 耳边的人突然叫了一声,令行止回神,“哦!你们先走吧,我遇到了一个朋友……” 围着他的人笑着离开,李青山跟在他身后,“书记,我先去开车……” 令行止点点头,迈开步子朝周兮野那边走过去。 可他还是晚了几秒,一道身影比他提前出现在周兮野面前。 裴知予 71来都来了 周兮野玩味地看着周启明,突然他低了低头,再转过来的时候表情和善了许多。 “裴区长,您好。” 后知后觉,周兮野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压过来,浅蓝色连帽毛衫外是一件墨蓝色夹克,有些少年气,还有一些不羁。周兮野仰头看去,只见那人头发微软垂在额头,半干不湿。目光微微下移,对上那双眼眸,周兮野心底一震。 灯光下他的瞳孔在闪,细碎的光在他眼底流动。 她乍然起身,嘴角还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笑容。 裴知予木然却带着几分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抬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没有回应周启明的话,朝远处挥了挥手,示意服务员点单。 周兮野舔了舔嘴唇,看着周启明那一副谄媚的样子,笑了一下,扭头看身旁的人,“裴知予,这是你下属?” 周启明听到这话眉头一动,看了看周兮野,又看了看裴知予,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正巧服务员走过来,裴知予接过菜单,专注地点菜。 “嗯……裴区长和我是大学同学”,周兮野看着裴知予的侧脸,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突然,裴知予抬头对上了周兮野打量的目光。 下意识,周兮野愣了一下,背挺直。 “你不吃鱼腥草和生鱼片?” 周兮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看着裴知予把菜单放在桌面上,指了几道菜,“就这些,麻烦了。” 服务员离开后,周启明再次轻声叫了一句,“裴区长,您也来吃饭吗?” 裴知予眉头微蹙,“你是……?” 这些轮到周兮野暗笑,看着周启明说,“他是税务局的小科员,你平时接触的少,不认识也正常。” 裴知予点点头,目光落在周兮野身上,“他来做什么?” “他是你们区的,我怎么知道他来做什么?” 周启明额头上的汗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怨恨周兮野,明明是出来相亲的,怎么变成了裴区长的同学?又怎么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可他有口不能言。 周兮野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笑着摆摆手,“周科长,你不是有事吗?先走吧,改天见。” 周启明笑着说,“欸,好,改天见”,弓了一下身子才转身走。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周兮野才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裴知予瞥了她一眼,“借着我打压他,好玩吗?” 周兮野拿起空酒杯倒了一杯红酒,递给裴知予,“老同学,好久不见。” 裴知予摇摇头,没接周兮野递过来的酒杯,“抱歉,我酒精过敏。” 周兮野点点头,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也没觉得被为难。到底是不是酒精过敏,周兮野不清楚,她知道裴知予肯定是不想喝自己的这杯酒。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 裴知予安静地吃着饭,周兮野本来就不饿,几番想开口离开,他都没她机会。周兮野自嘲,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喜鹊,无论是什么方式,在他眼中,普通人往上爬,就是可耻的,就是黑暗的,就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的,有失风度的。 出生于富贵人家的孩子天生对周兮野这一类很有野心的普通人抱有极强的厌恶情绪,过于功利,心机太重,没有本事的蝼蚁想成为大象,都是在做梦。 “你……不吃点吗?”裴知予擦了擦嘴,突然问她,眼眸依旧幽深。 周兮野看了一圈桌子上的菜,她都挺喜欢吃的,可是胃里面没地方了,“裴区长,刚才我吃了一些甜点,吃不进去了,谢谢您的好意” 裴知予点点头,抬手让服务员把面前的饭菜收走,“麻烦给我一杯白水,谢谢。” 他所有的举动都很优雅,但不是出于对服务员的尊重,而是他本身的教养。 餐厅里灯光变得幽暗,只有桌子中间的台灯明晃晃。周兮野和裴知予面前分别放着一杯酒,一杯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看着裴知予背靠在椅子上,脸在光下明暗交替,周兮野勾了勾嘴角,这是要谈正事了。 “你在相亲。” 周兮野点头,“对”,她笑了一下,在谈判桌上,她向来不喜欢被动,接着问,“裴区长有什么人选推荐给我吗?” 裴知予看着周兮野,目光浮动,迟迟不说话。 他不接招,周兮野双手抱臂,垂眸看着红酒杯里的酒,思量着裴知予的来意。 公事上,两人交集不多。私下里,更没有任何往来。不过,不难猜,裴知予给出了题眼,“相亲”。既然不是来推荐人选的,那么……周兮野错愕地看向了裴知予。 他勾起嘴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周兮野,我知道你是一个和有野心也很有谋略的女人,也知晓你现在的处境。或许,这对你来说一个困境,但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 一个与你合作的机会。” 他顿了顿,身子前倾,他的神情在灯光下展露无遗,凝出一个弧度,十分锐利,“如果你要结婚,不妨考虑一下我。” 周兮野很震惊,裴知予要和她结婚?从周兮野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结婚为裴知予杀妻提供了便捷条件。下意识,周兮野拿起酒杯,就几秒的时间,她冷静下来,没有喝酒,而是晃动着酒杯。 此时此刻,周兮野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充斥着危机感。 “裴区长,我选定爱人的标准,复杂,却也简单。” 裴知予颔首,再次靠回到椅背上,这次却没有刚才那般轻松,身型笔直,像是把所有力量都积聚在皮肤之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和我结婚,你不用过于依靠叶利峰的力量,我可以帮你。” 周兮野喝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在桌上,她看向裴知予。他给出的条件过于优渥,在权力场中,没人会做傻子,“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说到这里,裴知予居然笑了,冰凉的水竟然有一丝波动,柔光在他脸上流转,“你。” 周兮野下意识拒绝,“我不会背叛叶利峰”,看着裴知予,“如果你们家想与他有什么联系,不用通过我,我只是一颗棋子。” 裴知予脸上的笑容没了,拿起白水,喝了一口。 “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说着抬手看眼时间,“不早了,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她的车子…… “你把车钥匙给我,我派人把车给你开回去。” 裴知予站起身,又变成了尊贵王子的模样。周兮野无奈站起身,穿好外套,递出车钥匙。跟在他身后向停车场走去。裴知予的座驾比周兮野想象中更狂野,门缓缓升起,周兮野坐进去。 车内星空顶闪耀,处处显露着车主的优雅。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周兮野靠在价值百万的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小会儿,周兮野突然转头问裴知予,“裴区长,您这车最快能跑多快?” “四百九十公里每小时。” 周兮野耸耸肩,“那你开这么慢确实有点委屈这车。” 裴知予目视前方,看起对周兮野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但是周兮野体会到了车的推动力,车速加快。 “今晚的饭可能不太和你胃口,有机会我们可以回学校吃北苑食堂。” 裴知予突然说,周兮野扭头看他,笑着点点头,“好啊,就是北苑通胀膨胀太快了,同样一份炒米粉,三食堂就是十二块,北苑居然要十五块,两者距离不过两个十字路口。” 裴知予听到后微微一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周兮野,“这是北苑的老毛病了,我记得当时你还特意和校报做了一份调查,结果他们给出的官方的回应是:北苑的房租比三食堂高。” 说到这个周兮野就来气,“他们就是欺负我没学过经济学,火车站、机场房租贵是因为物价高吗?分明就是他们卖得贵,才会让房租增加的!” 裴知予满眼都是笑意,与他对视一眼,周兮野后知后觉,好像从没见过如此好相处的裴知予。 不一会儿,车子到了周兮野的小区门口。 裴知予帮周兮野打开门,“平安到家”,语气里都是愉悦。 周兮野下了车,看着裴知予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进了小区门。 等周兮野完全走进小区后,远处一辆黑车,缓缓停到路边。 车子停好了好一会儿。 车内一片漆黑。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来,一枚亮点在黑暗中闪了闪,烟雾随之而来。 令行止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直到烟盒里没烟了,他才降下所有车窗,让清新的空气涌入。 放在副驾驶的手机亮了起来,震动一阵又一阵,令行止俯身拿到手机,屏幕上闪着三个字:魏洛臣。 令行止要接通的时候,手机被人抽走了。 他扭头看向窗外。 周兮野笑眯眯地趴在车窗边沿,手里转着他的手机。 “来都来了,要不要上去坐坐?” 72尿吧【H】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黑沉沉的天空笼罩着栋栋楼宇,偶尔一只野猫从干枯的树丛中跑过。 脚步声不疾不徐,周兮野和令行止并排走在小区中。 “你看到我了?” 或许是过于安静,令行止没头没尾地抛出一句话,周兮野听懂了,“早就发现了,你这点跟踪技术,不太行,而且你还酒驾,是不是要扣分、拘留?” 令行止笑了一下,“错了,下不为例。” “令书记,你可是参与修订过交通法的人,这属于明知故犯吧。” 令行止侧头看了一眼周兮野,有时候她的锱铢必较确实很烦,但有时候她这般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还挺有意思,“知道了,明天就去交管局自首,年后骑自行车上班。” 周兮野笑着摇摇头,两人走进单元门,一楼的感应灯刚坏,过年维修人员没来,黑漆漆的。电梯也在维修中,今天出发的时候电梯还是好好的,可能是下午来检修的,没完工。 “你等一下,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令行止没理会,他一把拉过周兮野的手腕,往楼上走。 本来是手拉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令行止把周兮野抱在怀里,他的手摸着周兮野的腰,呼吸也重了几分。到了家门口,令行止靠在墙边,看周兮野找家门钥匙。 找到了钥匙,刚插入钥匙孔里,令行止就从身后抱住了周兮野,下巴放在周兮野的肩膀上,隐忍又克制的呼吸声,“快点开!” 门一开,令行止推着周兮野进去,行云流水般地关好了门,一手拉住周兮野,另一只手捧住周兮野的脸,把她抵到墙边,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周兮野觉得她的空气都被令行止吸走了,想推他,可手不自觉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摸着他耳后的发。 野兽般疯狂亲吻着彼此。 令行止放开了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说,“想我吗?” 周兮野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嘴里都是令行止的味道。听到这话,周兮野想都没想抬手在令行止肩膀上拍了一掌。令行止却一把将周兮野抱起来,熟练地分开了她的腿,用胯顶着她。 令行止哼笑一声,侧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我还挺想你的”,伴随这句话的是解皮带的声音。 “我们去房间里……” 裤子落地的声音扑通,在黑暗房间内激起更多的情欲。 周兮野仰着头,令行止咬住了她的脖颈,他腾出手来揉捏着周兮野的胸部。周兮野的手一把薅住令行止的发,咬够了,令行止松开嘴,在咬过的地方舔了一下。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扒周兮野的裤子,可裤子卡在她的腿部。令行止想不了那么多,抱着她一转身来到了沙发上,脱掉她的裤子再次压倒她身上,手掌隔着内裤摸着她的阴部。 令行止来不及再从她身上爬起来脱内裤,撩开她的内裤边,挺着几把就要进去。令行止的手撑在周兮野头两侧,夜色将感官和触感完全放大,肉体上他感受到了几把进到周兮野淫穴的快感;精神上他看到周兮野在他进去那一秒时候瞳孔的放缩,这让他的鸡巴肿胀得更厉害。 可他进去后没动,用大肉棒紧紧堵在周兮野体内,上半身紧紧地抱住她。 周兮野的腿也盘着他的腰,感受着他的肉棒在自己体内跳动,就是令行止抱得她有些难受。 “令书记,动一下就会让我发现你早泄的秘密,对吗?” 令行止听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她的衣服撩起来,露出胸部,埋头舔舐着。周兮野见激将法没用,于是用力把身子往上移了一下,私密处立刻发出了水声。 令行止含着她的奶子笑出了声,抬起头,上身两人离开一段距离,与她对视,“想要吗?” 周兮野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看着他。 令行止贴着她的身体动了动,涨大的鸡巴在她的小穴里时隐时现。周兮野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令行止,这个衣冠禽兽上半身依旧整齐,可下半身挺着几把藏在自己身体里。 她皱了皱眉头,令行止身子一顿,“怎么了?” 周兮野拉了拉他的衣角,令行止俯下身子,“怎么了?” 周兮野没说话,抬手给他解扣子,一颗一颗地解,令行止觉得好笑,坐起身,几把顺势从小穴里出来一些,脱了衣服扔到一旁。看到令行止赤裸的肉体,周兮野很满意,起身扑过去。 令行止搂住她,转身坐在沙发上,两人的性器官就没分离,因为女上的位置,几把进去的更深。令行止揉捏着她的臀部,只见周兮野抬手脱掉了所有累赘。 周兮野模着令行止的皮肤,腰肢前后耸动,可速度很慢。令行止的性器官粗大不说,还带着弯,女上的时候龟头刮蹭着她的肉壁,动了一会,小腹又酸又麻,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两人的结合处。 令行止嘴角始终带着微笑,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伸到两人性器交合处,摸着她因为动情的肉粒,用手指轻轻碾过,捏搓,重度与速度与周兮野耸动的频率一样。 两方夹击下,她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突然周兮野撑着他的胸膛脖颈伸展,像一只美丽的天鹅,令行止盯着她看,好似猎物到手的满足感。花心一热,一股淫液直接冲到了他的龟头上。 紧接着甬道抽动,周兮野整个人倒在令行止的怀中,他抱住她,又在周兮野肩头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比刚才的那一口要重得多,这一阵高潮过去后,周兮野回神,令行止的肉棒在她体内跳动,肩膀很疼。 令行止注意到了周兮野想要从他怀里出来,没给她机会,用水淋淋的屌在她阴道里快速、大力抽送。 “好涨……你慢点!” 令行止紧紧箍着周兮野,手臂、嘴上,几把都在用力。 “噗嗤——噗嗤——” “啪——啪——啪——啪——啪——” 几把入肉的声音响亮,淫液因为令行止抽插飞溅。或许是令行止过于用力,嘴里有了铁锈的味道,他一下子失控,他松开嘴翻个身把周兮野压在身下,几乎是吧周兮野紧紧抱在怀里,臀部上下抽插,频率快入得深。 令行止的喘息声越发得重,胯下深顶猛耸,耻骨紧贴着阴户。碰到了周兮野小穴内的软肉,她腰往上送,又高潮了,娇喘声中带着尖叫,喷出来的水被令行止的肉棒堵在里面,他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抽动一下水就顺着他的卵蛋流出来。 又抽插了几下,他顶着最里面,低吼了一声,射出来。 精液凉凉,在她体内喷出来,周兮野觉得很粘,很不舒服,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 令行止不走,仍旧抱着她,闻着周兮野动情后身上的味道。此刻他也平静许多,突然一个念头飘进来,人是视觉动物,更是味觉动物。除了人类的所有动物都是靠气味交换信息,人应该也是,无意中,每个人的朋友、伴侣,他们身上的味道,是你喜欢的,是你爱的。 就连自爱也是。 如果有一段时间,你不爱自己了,你就闻不到你爱的那股味道。 周兮野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令行止觉得满足又安全,闭着眼他把头埋入到她脖颈处,蹭了蹭。 “出去……”周兮野没了力气,声音有些嘶哑。下面疼,肩膀也疼,性高潮后她全身软软没力气,令行止还抱着她,严丝合缝。 他的肉棒还在自己的体内。 或许是周兮野高潮后体内喷出来的水都堵住了,亦或者是酒喝多了,此刻她很想上厕所。 动了动,她又说了一遍,“你起来,我要去厕所。” 令行止就像没听到一样,扔就抱着她。周兮野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拍拍他的后背,“说真的,你不起来我就尿你身上。” “嗯,好。” 令行止仍旧没动。 周兮野放下手,叹口气,忍一忍吧,可令行止紧压着她,膀胱真的受不了。缓了几分钟,体力恢复了一些,她想从他身下出来。令行止感受到她的动作,有些烦躁,像抱洋娃娃一样,手脚并用地夹住她。 “令行止!我要上厕所,你压着我,我要尿出来了!” 令行止不管不顾,闭着眼,脸蹭着她的奶子,“尿。” 可周兮野的教养要告诉她,不能尿。他换了一个姿势,没有压到自己的膀胱,好受一些。但是他几把还在自己穴里,很难受,满满当当。 算了,忍一忍吧,周兮野再次劝自己。 过了一两分钟,令行止突然问,“你不是要尿吗?” “你出去,松开我,我去厕所。” 令行止的几把突然开始小幅度的抽插,“被人操尿,什么感觉啊?” 周兮野听到他的话,翻身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同时,令行止狠狠地操她,手还摸着她的小妹妹,“不怕,尿吧,尿了我帮你舔干净……” “死变态!你放开我!” 周兮野叫得越大,令行止的动作越大。 没一会儿,一股透明液体喷了出来。 令行止停下动作,手揉捏着她的胸部,侧头咬着她的耳朵,笑了一声,“爽吗,宝贝儿?” ———————— 周姐,打洗他! 73狭路相逢 折磨周兮野的后果就是在打扫完案发现场后,令行止被绑在床头,双手牢牢地捆住,全身上下一丝不挂。 有趣的是,被绑着的人脸上的表情悠然自得,胯间顶起来的肉棒上还沾着粘液,而坐在床边的周兮野脸上心事重重,灯也没开,不知道在黑暗中想些什么。 “没多大关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保准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尿床……” 话没说完,周兮野抬手掐住令行止的脸颊,看着满眼怒气的女人,令行止哼笑一声,“说实话,我很喜欢你尿在我身上。” 周兮野手的力度没减,过了两三秒,她松开了手。 “你来找我做什么?”周兮野俯身往床头柜探去,手指轻轻一按,橘黄色的灯光洒出来,令行止的影子倒映在墙上。 令行止看着周兮野起身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距离自己很远,藏匿在黑暗中。他在明,她在暗,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审讯了一样。 “想你了。” 令行止换了一个姿势,墙壁的倒影上陡然映出他的肉棒,嚣张得如同一只怪物。 周兮野一顿,盯着令行止看,“那你老婆知道你来找我吗?” “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令行止低头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适合聊天吗?” 周兮野点点头,也是,器大活好的男人摆在眼前不用一下,说不过去。于是她站起身,脱了裤子,爬到床上,骑在令行止的身上,用他的龟头蹭了蹭自己的私处,按着他的腹部坐了下去。 两人皆是闷哼一声。 令行止几把上本来有粘液,暴露在空气中沾染了凉意,周兮野把它放入自己的身体里后,凉意带来的舒爽感让她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腰肢。令行止仰头看着她享受的模样,自己也舒服得眯了眯眼,扬起下巴,头顶在墙壁上,喉结动了一下,像极了饱餐一顿的猎豹,懒洋洋地躺在哪里,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惬意二字。 过了一小会儿,周兮野停下来,细碎的黑发粘在她的额角,令行止微微睁开眼看着她,眼神里都是你怎么不动了的不满。 “因为我的举报信,你失去了姥姥,小情人也被送走,不恨我吗?” 令行止正了正头,完全睁开眼,可他眼中只有情欲。 “当然恨”,声音有几分暗哑,而后令行止笑了一下,“你不是也被我搞得家破人亡?扯平了。” 周兮野又开始扭动着臀部,令行止喉咙中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喘息声,“其实你还可以更狠一些,完全可以毁掉我。” 令行止闭着眼摇头,“没有必要。” “为什么?”周兮野再次停下来,“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这难道不是政客的生存法则?” 令行止还是摇头,“这只是你的生存法则,不是我的”,他睁开眼,“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下死手吗?” 周兮野平静地看着他,黑水晶般的眼眸里似乎有一层雾气。 “靠近一点,我告诉你。” 周兮野没动,令行止顶了顶胯,腿屈起来,周兮野近了几分。 “再近一点。” 周兮野的手顺着他的腹部、胸部,锁骨,来到了他的脖颈处,往前一带,两人鼻尖顶着鼻尖。令行止下一秒就轻轻吻住了周兮野的唇,然后咬了一下,用近乎呢喃的语气说,“因为我还没睡够你啊……” 这种在周兮野看来近乎无聊的调情十分没品,抬手轻轻地打了他一巴掌,本来令行止的脸上就有潮红,被她这么一拍,潮红越发得深。可她拍完一巴掌后,手再次轻柔地摸着刚才被打了的脸颊,下身动了起来。 摸着他的脸,周兮野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头,令行止想吃她的奶,可周兮野穿着白色的紧身背心,只能看到她因为动情凸起的奶头,却吃不到她。 令行止伸出舌头舔了舔,不甚满意,张开嘴含在嘴里。 隔着一层衣服被令行止吃奶,周兮野觉得不太舒服,双手捧着他的头,离开了一段距离,两人对视。 “别结婚,别和你不喜欢的人结婚……” 令行止看着她的眼,似乎要看进她的灵魂中去,略带喘息的说:“为了仕途和一个不爱的结婚,你会后悔的。”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周兮野抬手挡住了他的眼,“你就是我的前车之鉴?” 令行止自嘲地笑了笑,“对,你肯定会后悔……一定要为了爱情结婚……” 听到爱情两个字,周兮野停了下来,移开手,看着令行止,“为了爱情?”她不自觉的地就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令书记,我没听错吧?为了爱情结婚?你所谓的爱情是什么?是你那个表妹一走了之,把烂摊子留给你,在国外等着你去找她?还是说,魏洛臣每日每夜都怕你出轨,会为了你哭泣?” 周兮野的手指划过他的脖颈,“你的爱情是爱情,魏洛臣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吗?她是和爱情结婚了,结果呢?” 令行止坦然地看着她,“我很自私。” “那你的责任感呢?” “责任是双方的。” 令行止有一套自己的世界观,严丝合缝,无懈可击。周兮野不想与他辩论,身体里那股即将喷泻而出的高潮悬而未决,她俯身解开了令行止的束缚。松开手的令行止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兮野的背心撩起,头埋在她的胸口,手搂着腰,胯部狠狠往上顶。 室内只有肉体的拍打声与男女的喘息声。 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周兮野的黑发披散在枕头上,白色背心依旧是令行止撩起后的模样,两个奶子上沾着口水,露在外面,悠然地翘着腿,指尖的烟垂落在床沿。 令行止头枕着两只手,看着天花板,腹部还有隐隐约约的水迹。 “我知道你结婚,肯定是和他们达成了交易,或者是和他们安排的人结婚,周兮野,你没有必要这么做……牺牲自己的幸福”,令行止侧头看向一旁仍旧性感的周兮野,“不如你跟着我……不是,跟着我这一派,他们不会逼你的。” 周兮野吸了一口烟,青色烟雾包裹了她。 “不逼我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免费睡我?” 令行止笑笑,扭头继续看着天花板,“派别之争已久,东风压倒西风,再不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权力总是要靠权利压制,毕竟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周兮野听到他这话笑了一下,侧头看他,没想到令行止格局还不小,“你不愿对我下死手,也是因为这个吗?” 令行止没说话,抬手摸着她的发,“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话听起来令人不爽,周兮野掐灭烟,坐起身,脱了白色背心,“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下一次出手,我绝对不会像你这般心慈手软”,说完,周兮野再次骑到了他身上。 令行止笑着看她,看着她美丽的身体,手指轻轻拂过,“好啊,你最好是一击毙命,不给我反击的余地”,说完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上,捧着周兮野的头,吻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周兮野醒来的时候,令行止还在睡。平躺在枕头上,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胸前,微微发出鼾声,睡相乖巧。周兮野看着他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过夜。 下了床,她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澡的时候,浴室里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令行止的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洗手台下的垃圾桶里,还有几根烟头。 来电的人是魏洛臣。 周兮野拿起来看,没几秒钟电话挂断,屏幕亮起来,满眼都是魏洛臣打来的电话。昨夜还说到她,周兮野该愧疚吗?破坏了一个人的爱情?破坏了一个家庭?她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拿出去,放在了令行止的枕头边。 “哗啦——” 水从花洒里流出来。 令行止听到水声,才缓缓张开眼。他早就醒了,缓缓坐起身,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又亮了起来。他微微叹口气,赤着脚下床,找了一下自己的内裤,没找到,索性也不要了,拿起自己的裤子、衣服穿好,到厨房洗了一把脸后,走到客厅里从地上捡起来车钥匙。 推开门,关门的时候,他握着门把手转身,静静地打量了一番周兮野家的模样。 几分钟后,关门声才响起。 周兮野关掉花洒,从浴室里走出来。床铺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周兮野也不意外,走到梳妆台前拿出吹风机吹干头发。 叶利峰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周兮野关掉吹风机,接起电话。 “周主任,部长找你有事,派车过去接您,请问您九点半方便吗?” “方便”,周兮野挂掉电话,转身看着满屋狼藉,掐着腰叹口气,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走到洗衣机的过程中,不小心一条男士内裤掉了出来。 周兮野定睛一看,令行止这个老男人还真的骚,内裤还能有这么多花样,讥笑一声捡起来,把内裤扔进了垃圾桶里。 令行止一进家门,就听到了躁动了的音乐声,皱起眉头推开门,地上、客厅沙发上一片醉倒的人,都还没醒。酒瓶子满地都是,他关好门,往前走了几步,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管家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在客厅的拱形门廊处探头出来看。看到了令行止,两人对视,管家耸了耸肩,令行止点点头。 声音突然小了,令行止仰头看去,只见魏洛臣穿着黑色礼服,妆容精致,雪白的皮肤露出大半,长腿藏在裙下,若隐若现。 一只手里拿着烟,另一只手中拎着酒瓶。 她朝令行止笑了一下,“老公,你终于回来了”,说完,踩着高跟鞋,从旋转楼梯走下来,腰、臀、腿三者一次发力,妖娆得如同一只猫,“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了呢……” 令行止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一句话都没说。魏洛臣的笑容妖艳,她用胸顶在他身上,翘起一条腿,“昨晚,我找朋友们开了一场派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起点。 “你开心就好”,令行止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魏洛臣拦住了他,“等等!” 她歪着头看向令行止,慢慢走了一步,伏在他身上,轻轻地嗅着,寻找着蛛丝马迹,“没有香水的味道,也没有沐浴液的香味……但我味道了情欲的味道……” 令行止低头看着魏洛臣,心中一酸。 他抬手握住魏洛臣的肩膀,拇指在她肩膀上动了动,“我去收拾一下,一会一起去行兮的婚礼”,说完,在魏洛臣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转身走了没几步,“扑通”一声,巨大的声音。 令行止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躺尸的人也都被“惊”醒了,一脸懵地看着魏洛臣。墙壁上红色的液体流下来,魏洛臣抱着双臂冷眼看着一群酒肉朋友,“快点滚,我老公回来了!” 说完,扭着屁股离开了客厅,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74隔岸观火「上」 74 隔岸观火 「上」 大年初五,街道上,胡同里,人来人往。有外地到北京的游客,有去赶着到各大寺庙烧香拜佛的,络绎不绝。 周兮野坐在车里看着外面景象,热闹非凡,温馨平常,她心里觉得暖。北京的天儿也不错,蓝天,暖阳,映着路边叫卖的糖葫芦,别有一味安居乐业的意思在里头。 “周主任,您看这路上有点堵,我们一会儿从下面走,快。” 周兮野回过头去,坐在副驾驶叶利峰的秘书这么说了一句,扭头看她,“您要是喜欢这景儿,我们在上面走也成。” 老北京的强调,周兮野笑了笑,“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秘书点点头,“成。” 这位来接她的秘书,之前她只听说过,没见过,叫薛城,在叶利峰秘书里排名不过第四,手里不经任何核心业务,只负责接待与整理人际关系。但这是一份油水大的职位,譬如说,谁家送了什么礼物记下来,记着礼物的价格与寓意,到合适的时候再还一份;又或者,哪位达官贵人递了话,衡量一下要不要上报给叶利峰。 总而言之,这个第四秘书的职位是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权术的角度来看,可谓是集笼络之术、揣摩之术、游说之术之大成。周兮野打量薛城,年纪不大,样貌清秀,顶多四十,能做到这个位置,肯定有过人的本事。 不说其他,就刚才那么几分钟,薛城就能揣测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点小心思她不怕被人看穿,但就是这种被观察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舒服。不过,确实,这薛城待人接物的功底,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秘书都要得体。 经过了一段繁华路段后,路口没什么人了,薛城才让司机走地下通道,周兮野闭着眼靠在椅子上,琢磨着这一次叶利峰见面的安排是要做什么。车开出去的方向,也不是他家,肯定是聚会,不是商讨大事,就是一起寻欢作乐。 平常老百姓酒杯里都能吃出半个酒肉朋友,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真刀真枪嗜血吃肉的政客呢? 这顿花酒,很可能,不太好吃。 周兮野睁开眼,看着隧道里的灯,突然觉得不对劲。“薛秘书,马路上都没人,为何我们还要走这地下呢?” 薛城笑了一下,眼尾的纹路显露出来,侧过身子对周兮野说,“周主任,咱们这是去中央别墅区,路上会碰到不少去雍和宫啊、白云观或者是去其他地方烧香拜佛的熟人……部长不介意,您呢?” 周兮野明白过来,笑着回应,“谢谢您的提点。” 薛城摆摆手,丝毫不介意。过了一会儿,车子开出去,中央别墅群显露在眼前,车子拐到一幢颇为典雅复古的别墅门前,薛城下车,给周兮野拉开了车门。 “您跟我来。” 进了这大门,周兮野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别墅内的风景构筑极为精巧,雕栏画槛,红墙碧瓦,宛若真是回到了明清一般,看不出一丝现代的气息。 跟着薛城走上了台阶,入门后,门内的景色别有一番天地,现代化简洁的设计与古色古香的建筑融为一体。又拐了几道弯后,两人停下了脚步,“周主任,您请进。” 走进门内,一个人都没有,她是第一个来的。 “您稍等,部长他们一会就到,这边有茶。” 周兮野朝他点点头,以示谢意。根据这来的时间,周兮野就能知道,自己是最不重要的,在看屋内只有椅子,那可能就不是寻欢作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进来,他们看到周兮野一愣,“你是……?” 周兮野站起身来,这里两人她上次在高知派的会上见过,“张委员长,李书记,您好,我是周兮野,上次叶部长带来的小周,我们在西山见过一面。” 张委员长看着周兮野定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了,握住了周兮野伸出来的手,“哦,你好,你好……我好像是见过你,年轻有为”,说完放开了手。 周兮野又转向李书记,李书记没握,看着周兮野的脸,想了好半天,“就记得你是个美女了,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你说老张我这个记忆力……” 一旁的张委员长哈哈一笑,“你这哪里是记不住,分明是见过的美女太多了!” 周兮野在一旁陪着笑。 李书记转过头,摆出不好意思不记得的表情,张开双臂,“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说,抱住了周兮野,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松开后手握着周兮野的肩膀,“哎呦,真是不记得了……小周啊,你别怪我。” “……” 这个时候,叶利峰嘹亮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李书记,您贵人多忘事,这是我的部下,周兮野,小周,上次给你们解释克里斯马的那个”,说着走到了李书记面前。 李书记恍然大悟的模样,手拍了拍周兮野的肩膀后,放了下来,嘟囔了一句,“我就说,今天是个这么严肃的会,你带个女人来,不太合适。” “华老师也是女人,怎么就不合适呢?李书记啊,毛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是不是忘了?” 李书记干笑两声,坐到了张委员长身边。 叶利峰看了一眼周兮野,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周兮野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个人,不过轮不到周兮野过去迎合,那人身边三个位置都占满了,周兮野跟在身后陪笑。可让周兮野没想到的是,易书远会来,他看到周兮野,颇为平静地点了点头。 周兮野回应一个笑脸,毕竟自己和他儿子有一腿,得罪得起儿子,得罪不起老子。在易书远进门后,两位内阁成员走进来,李迎春,朱铭。 最后来的是华春杨,她坐到了主位,胸前挂着一块碧绿色的翡翠, “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一下这次找大家来的目的……两////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和他们的谈判差不多也要进入到尾声。现在呢,交换的条件就是,内阁中,七个席位,我们至少要有三个才能与他抗衡。现在的情况是,赵老已经满了六十八,肯定会下去。同时,内定进一个,出一个,目前我们两个席位肯定能保得住,就是……” 华春杨迟疑了一下才说,“有一颗棋子不能要了,我想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有一个关键的人没来。” 周兮野头没动,脑子却灵光地转着,没来的人是内阁中的一员老将。莫非,他出事了? 华春杨继续说,“他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救救他,但是不行,他这个错误犯得过大,留着他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问题”,说完看向了叶利峰,“所以我就没救他,估计抓他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换上来的人呢,周兮野你很熟,就是陆岱渊,皇上的嫡系。” 周兮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换下去的人是他们的把柄,这就相当于是递刀给令青云他们,现在甩掉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老下去后,我主张,这个位置放我们的人,但是总理和内阁,总要取其一。他们把主动权交给我们,让我们先选,先发优势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说,要保住令行止A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他这个年纪做这个位置,再加上他们保,很难说不是他们选定的未来接班人。” “那令青云呢?他愿意用自己的前途换取自己儿子的未来?如果他儿子还在这个位置上,那么他就更不可能进内阁。” 李书记突然出口,华春杨抬手打断他的话,“那天和他们谈判,叶部长也在场,我们两个现在是不明白,他们要利用令行止当挡箭牌,还是说要真的培养他当太子……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现在比较没有把握的事情是,如果我们在内阁中只有两个席位,今后我们的地位该如何?” “内阁中不是还有一个吴凤翔,她如果有意愿,我们可以拉拢她”,张委员长说。 华春杨摇头,“这老太婆一辈子了,独来独往,目中无人,没人拉得住。” “最好还是不要,吴凤翔的存在,可以说是协调我们两方势力的平衡点”,易书远在这个时候发话,他看向那两位内阁成员,“我们不一定要在内阁人数多取胜,人大也是我们的必争之地,如果叶部长当上了总///理,那么国务院的事情我们更有话语权,便可以达到与他们相持。三者占其二,优势很大。” 这话华春杨没有异议,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前车之鉴,河派毁灭的每一步,历历在目。 “当初河派是怎么没落的,我们都看眼中。一方面,是我们轻敌,另一方面……是我们愚蠢,没有帮助河派,看着他们被逼迫到墙角”,华春杨无奈一笑,“一步错,步步错”,她看向周兮野。 “小周,记得叶部长当时问你,令青云和令行止,令家父子,如何各个击破挑拨离间,你是如何说的?” 周兮野点头,她自己的话,当然记得。 “我们还是气度、格局太小。如果当初他们对付的人是我们,想必河派定然不会隔岸观火,肯定会出手相助。他们聪明就聪明在了,知晓我们的弱点,了解我们的秉性,打击河派的时候,我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手扶持了自己的敌人。” 周兮野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华春杨。 “所以,有这个前车之鉴,我很害怕……另一个席位,我们该不该争取?如果这个席位是要用总/////理的位置来换,这值得吗?” 无论是三权分立,还是总///理,皇上,人大之间相互制衡,权力总是要有边界的。 值得吗? “内阁两个人和三个人的力量是不一样,吴凤翔这个人,她是明理的,在一些事情上我们可以用道理说服她。可如果我们变成了两人,这股力量也就是只有三个人,与他们的四个人,无法抗衡。更何况,吴凤翔如果站在他们那一方,我们的实力会更弱”,李迎春说。 “如果我拿到了总///理的位置,那么……我们可以用更大的权力制衡他们,我说过的,把国/务//院的实力培养起来,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可小觑的”,叶利峰终于站出来说话,“这个位置,必须拿到,如果内阁我们留不住,还失去了国务院这个领地,那我们这几十年不是白干了?”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一惊。 所有人都在盯着内阁那块肥肉,却忘了失去的代价更可怕。 “可……令青云那边,就算是皇上不准备争夺总///理,他自己也不会松口。” 叶利峰听到这话笑了,扭头看向周兮野,“那就想办法,让他松口。” 周兮野点点头,可她心里觉得奇怪,如果令行止都可以保住书记的职位,那么令青云,他还会是部长吗?既然令行止都能破例坐到书记的位置,那令青云能不能破例进入内阁呢? 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就算令行止不是书记,他也不能一脚迈入内阁。毕竟,国务院、内阁、人大,军委所属管辖不一样。进入内阁必须是省市的书记,部长是从另一条晋升机制走上去的,完全不重合。 但是令行止的存在,又让周兮野怀疑令青云入主内阁的可能性。 她心中隐隐担忧。 “嗯……那个,赵老退下来后,谁顶上去?” 华春杨傲然一笑,“必然是双方都好控制的人,他那边的人怎么会一口气都提上来呢?” “这是老规矩。” ———— 一会还有一更 75隔岸观火「下」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周兮野也明白了叫她来参加的目的。回程路上,一行人的车往西山别墅开,“小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从令行止那里下手,搞清楚令青云的每一步计划,对了……华老师那边给你安排的人,你约人谈了吗?” 周兮野坐在叶利峰对面,点点头道:“约出去了……”犹豫了一下,裴知予的事情她没说。 “谈了就行,你的丈夫不需要太厉害,只要听话,你能把控住就行”,叶利峰叹口气,“令青云想要这个位置的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想到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 说着这话,叶利峰扭头看向窗外,“对了,李书记那事你别放在心上,以后自己也要灵活一些。” “我知道了,谢谢部长提醒”,想了一下后突然提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部长,今天是令行兮的婚礼,我准备了礼物,等他们中午开餐的时候我送过去。” 叶利峰勾头想了一下,“别去了,你把礼物给薛城,让他代我去就行了。” 车停下来,西城别墅,欢乐的天堂。 一进门,厅堂内已经站满了男男女女,定睛看去,大部分都是大学生,也有几个眼熟的小明星。来者三三两两分开坐,这些用来玩乐的男孩女孩分开坐,什么人喜欢什么口味的,早就被安排好了。 周兮野坐到了沙发上,她资历低,自然没有人问过她的喜好。只有门口老板的一句,“周主任,这里的人都是干净的,您想用可以带走。” “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两男两女围过来,坐到了周兮野身边。 “您好,我是在学导演在校大学生”,周兮野抬头看去十七八岁的小年轻,模样清纯,她笑着点点头,背靠在沙发上。眼睛余光瞥到了情欲无法自抑的人,早就对新鲜的菜上下其手,早不知天地为何物。 四个人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周兮野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 “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刚才说话的那个男生,“赵丁齐。” 周兮野想了一下,“你爸爸姓赵,妈妈姓丁?” 男孩脸红着点点头,抿了一口酒后看着周兮野,他眼中有欲望,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心知肚明。周兮野抬手摸了摸男孩子的头发,“毕业了想做什么?导演?” “嗯,是。” 周兮野摇摇头,“可惜了……” 男孩看着她,其他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也围过来说话,“姐姐,你好年轻啊,真美。” 周兮野听着他们的阿谀奉承笑了一下,都还小,没出社会,有心无力,每一句都不是周兮野想听的。她今天也没什么欲望,和令行止缠绵一晚,早上起来,腿中间都觉得奇怪。 现在更不可能见色起意再来一炮。 “姐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吗?”另一个男生的手突然放在了周兮野的腿上,蹲在她面前,目光渴求看着她,“姐姐,我嘴上的技术还不错,您可以试试。” 周兮野笑了,“你之前和别人做过?” 男孩摇头,“我们培训过,我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周兮野愕然,这东西还有训练的?转念一想,也是,早就听闻了这些奇闻逸事,就连叶景怀上电视接受采访都会吐槽一句,“西山空气里都是性爱的味道”,更何况之前中//纪///委调查过,中国百分之九十五的官员都有情妇……赖小明几百个情妇,叫不出名字就排号。 在荒诞的故事她都听说过。 不过嘴上成绩好,周兮野倒是想领教一下。 但是她不喜欢当中发情,放下手里的酒杯,“你跟我走吧。” 男孩笑着点头,跟在周兮野身后往外走,扭头还看了一眼赵丁齐。自报家门又如何,谁先抢占先机谁才是赢家。其他三人无奈,只能分散开来,毕竟这位年轻的女士是这里看起来最好打交道的人了。 到了里屋,男孩蹲下身子,头贴在周兮野小腹上闻,手缓缓摸着她的腰线。 竹帘垂落,人影摇曳。 不一会儿,啧啧的水声响起。男孩的脸紧贴着周兮野的阴唇,仿佛品尝着什么山珍海味,舌头灵活摆动。他的发被女人牢牢抓在手心里,膝盖跪在地上,扬着头,喉结动了动。 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静谧的情欲,周兮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身下的人还在努力。 是钟灵溪,周兮野接起来电话,“老同学,在忙什么?” 电话那边十分热情,周兮野低头看了一眼小孩,笑了笑,“在聚会,怎么了?” 男孩听到了,更用力,坚挺的鼻头凑上去蹭着她的豆珠。 周兮野被他蹭到了,下身一紧,想让他起身,但是男孩不肯。“你在聚会啊……是这样的,同学聚会你来不来?上一次同学聚会,你去的可能不尽兴,这次班长又办了一个,你也来吧?” 周兮野眯了眯眼,躺倒在沙发上。 “聚会要做什么?” “就今天下午,刚从欧洲那边运过来一批草,咱们去打高尔夫?” 冬天打高尔夫?草还是从欧洲运过来的? 周兮野听了无奈一笑,这有些突然,如果是提前定好的,她肯定就去了。况且,过年休息这几天,她也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钟灵溪……” “别!你可别拒绝!这回徐敏不在,你来吧,你的主场,我保准没人敢呛你。况且,咱们班好几去政法单位的,还有几个在中金做项目经理的,都会来,就算是你来维持一下社交网,总行吧?” 钟灵溪的话如同背景音乐一般,下体的快感早就让周兮野分了神。腿夹着男孩的头,抽搐着高潮了,可她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周兮野……你怎么不说话?” 男孩脸上都是她的液体,抬起头看她,讨好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奖励。 快感让她陷入虚无,一道白光从脑中闪过,多了许久,潮水般退去。 周兮野拿起手机,“我在,一会儿我去,你发我个地址。” 远处草坪上站着一群年轻男女,几个背着球包的球童跟在身边。 微风拂过,周兮野从电车上下来,刚才那个让她高潮的男孩背着球具跟在她身后。 “瞧瞧这是谁!大名鼎鼎的周兮野,周才女,久违了!” 突然一声,就连周兮野的脚步也一顿。 班长张开双臂抱住了周兮野,手在她背后拍了拍,“真的好久不见,我刚从国外回来,你呢?还是周主任?” 周兮野笑着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解释,目光就瞥到了人群中间的裴知予。 他带着茶色墨镜,站在蓝天白云下,一身休闲服,姿态极其优雅从容。 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依旧是人群中最夺目的。 76骨重神寒天庙器 人民大会堂门口,车辆走走停停,看车牌就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 金色大厅内。 婚礼现场早就布置好,与订婚宴的浪漫不同。婚礼现场多了几分庄重与辉煌,金色的光镶嵌在会议厅的天花板上,红色的地毯喜庆却也有几分严肃。 踏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很小,人头不少,声音不小。或许是因为举办婚礼的地点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每人脸上都带着笑,可心里总觉得是过来开会的。三三两两聚成一团,讨论着近况与八卦。 叶柔辛进入金色大厅后,引来一片人的注视。毕竟是叶家人,如此这般大摇大摆出现在令家婚礼上,多少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叶柔辛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径直往里走。 沿着斜坡往下走,叶柔辛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来参加婚礼的人。没多少是新娘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和令家亲近的官员家眷,他们不方便出场的事情,家眷来就相当于代表了他们。 走了几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们戴着耳机,透明的线消失在衣领中,一看便知道是警卫——拦住了叶柔辛的去路。 “叶先生,您好,再往里就是新娘、新郎的休息室了……” 叶柔辛点点头,“我知道,我和新娘、新郎是朋友,过去问候一下也没什么不妥吧?” “令书记交代了,在婚礼开始前,最好别去打扰他们。” 叶柔辛笑了,“既然令书记交代了,那就带我见见令书记吧。” 警卫互相对视一眼,“您稍等,我去问问。” 一名警卫走开,叶柔辛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翘着腿,挺着背环视周围的人,与叶柔辛对视的人急忙躲开眼。本来叶柔辛就是他们关注的人,更何况一群警卫拦住了他,阵仗不小。 “这婚礼来了多少人?七八百人有吗?”叶柔辛突然扭头问他们。 警卫们不说话,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叶柔辛挑眉看去,抖了抖脚尖,“啧……你们还真是令家的好狗,品性与你们的主人一模一样。” 警卫脸色变了变,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叶柔辛也没再开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继续说下去一是没品,二是像是过来砸场子的。可他叶柔辛既对新娘没兴趣,也对新郎没兴趣,不想着抢婚,只是过来“慰问”一下叶家的敌人而已。 要是把人家的婚礼大事搅和了,叶柔辛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想到这里,他哼笑一声。 刚才环视一周,一百人中至少有七十名贴身警卫。叶柔辛闭着眼,细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肯定是那个警卫,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越重。 “叶先生,您请跟我来。” 叶柔辛没睁开眼,嘴角闪过一秒的弧度。 “叶先生?” 叶柔辛缓缓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像是刚睡醒的狐狸,站起身,“走吧。” “啪——”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来,火苗蹿起。 “啪——” 火苗又消失了。 来回几次,令行止看着叶柔辛的小把戏,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眼中没有丝毫不耐烦。 “我们已经收到了令家送来的礼物,谢谢。” 叶柔辛瞥了一眼令行止,收起打火机,“那是他们的礼物,我也带了一份厚礼给您”,他的手伸到衣服兜里动作很缓慢,从里面掏出一个U盘,放在了桌子上。 令行止目光落在U盘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柔辛叹口气,背靠到椅子背上,手指舞蹈一般敲打着椅子扶手,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懒来了一句,“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休息室的门打开,里面的笑声传出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令书记,能和你做朋友是我的荣幸……婚礼我就不参加了,祝新人百年好合……” 令行止起身送客,他态度平淡温和一如往常,只是叶柔辛的态度变化十分明显。 “那我就不送了,我让我的警卫送你出去,你路上小心。” 叮嘱万,令行止就停下了脚步,等叶柔辛的背影消失,令行止才回头和警卫们说话,“你们去忙吧”,说完转身往另一旁走去,脚步声在楼道里荡出空旷的回响,嘴角的笑却逐渐消失,眼神变得阴郁宛若波涛汹涌的深海。 叶柔辛刚从人民大会堂走出来,门口就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是薛城。 “叶先生,部长让我来接您。” 叶柔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分给薛城几分目光,“接我?我看你是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架?” 薛城笑笑,“您说笑了,部长说,这里对您来说不安全,您回古巴也好,去美国也好,我送您去。” 叶柔辛听到这话,点点头,也没有什么怒气,十分配合地说,“我要去巴拿马,签证和机票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好”,薛城侧开身子,拉开车门,邀请叶柔辛上车。 叶柔辛十分识好歹,对方人那么多,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也跑不掉,不如就让他们帮自己一个忙,也省得他自己跑签证的事情。 “对了,签证和护照我要一个新名字。” 薛城点点头,关好了车门。 一阵轰隆隆的咆哮声呼啸而过,那声音就像是从脑袋里迸发出来的一般。 声落,周身的一切都在震动。 周培猛然惊醒。 入眼的依旧是四方小窗,洁白的墙壁,硬板床,还有简易的马桶和洗漱池。头部阵痛传过来,周培皱了皱眉头,嘴唇已经干裂,床左边的门依旧紧闭。 他被关了四天,每日都会有饭食送进来,就是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离开北京当日,他上了飞机,到了兰州后,刚上直升机,整个人就没了意识。醒来后,就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从四方小窗里看出去,外面是一片草地,慌乱的树木。 他在南方。 周培很快就镇定下来,如此这般,这人囚禁他为了什么他不知,但肯定没有危险。有时候,还会传来飞机的声音,周培听着这些声音,他越发觉得自己是被困在了战备区。 夜里轰隆声,可能是坦克压过的声音了,爆炸声也可能是演习时的声音。总之,周培觉得自己处境不危险,至于是谁抓的他,为什么抓他,周培想了一番,他接触最多的机密也就是西藏的事情。 南方的手怎么会伸得那么远呢?肯定不是间谍抓他,那就是其他的事情等着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放平心态,完全不担心自己之后,他脑子里又开始想周兮野要结婚这件事。 他以为是自己冲动了,所以没法接受。现在静下心来想,他就是不能接受。可他也没办法,他现在没有要周兮野一辈子的资格与能力,翻来覆去,他想找周兮野去问个清楚,到底不是是因为他不够强大,不能给她强大的依靠,所以她才会选择别人? 但是这么去问,也算是自寻烦恼,因为这就是事实。周培自嘲地笑了笑,她是他姐姐,对他那么好,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夜里,轰鸣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周培睡不着,那声音就如同心底里的呐喊声。周培也暗自庆幸,他们最好是能把自己关周兮野结婚之后,但凡在她没结婚之前放了他,他出去一定要抢婚。 然后,他一定带着周兮野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囚禁她也好,还是她心甘情愿,两人必须生活在一起。 他们中间不能有任何人。 这么想着,周培已经开始憧憬两人生活在一起的样子,前两个月一定要没日没夜地做爱,肯定做不够。他知道,但是得先做她两个月,做完了之后,自己出去找工作,周兮野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好是一起工作,白天也能看到她,二十四小时都要看到她。 去哪里生活呢?周培翻了一个身,周兮野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房子类型?她喜欢什么样的?这个他还真的不清楚,周兮野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房间风格,只是觉得有一床被子、一空调、一个无线wifi就够生活了。 那就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布置。 思绪乱飞,突然门口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周培坐起身来,目光中带着锐利的防备。进来的人让他微微一惊,“胡将军?” 胡将军,胡景笑了笑,“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白墙红字,周培看着那十二个字出了神。 “这是国家给你的任务,蒋云鹏也同意了”,胡景把资料放在周培面前,“你呢?有什么想法?” 周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牛皮纸上的那个红色印章,「绝密」,三级密级中的最高级,周培抬头看胡景,下颌已经有了胡茬,外表凌乱,可他内心却十分坚定。 “我打开这个文件,是不是就没有回头路了?” 胡将军点点头,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态度,“台湾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近来美国的行为已经触动了我们的底线,不久后东部战区会有一场演习,你的任务是借着这一次演习,完成一项绝密任务。” 周培把文件推回去,他想好了,一旦接下这个任务,他抢婚以及带周兮野逃跑的事情就会落空。 “看来这几天禁闭并没有抹掉你的锐气”,胡景平静地说,“知道为什么蒋云鹏把你推过来吗?他把你当做继承人培养,这个任务完成后,你可以和他的女儿结婚,权力唾手可得。” 周培轻笑一声,“权力对我来说,不重要。” “周兮野喜欢。” 倏地,周培掀起眼皮看她,眼中多了几分杀气,“我不会用自己换取权力。” “她会。” “那我就更不能出卖自己。” 胡景盯着他看,“那你怎么报答她?她养育你,教育你,让你进军队,不就是在培养一个她能用得上的棋子吗?你是个痴傻的,良禽择木而栖,满心满眼都是她,可她在关键时刻就一把将你丢开,这样的姐姐,你还要为她卖命?” 周培丝毫怒意都没有,周兮野和他的关系,岂能是个外人评头论足的?“胡将军,激将法对我来说——尤其是涉及到我姐姐的——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谈判方式,您最好给我一些诱人的条件。” 胡景听出了他的意思,“这项任务完成后,你若不想和蒋云鹏的女儿结婚,你也多了几分筹码。” “能升官吗?” 胡景笑了,“你说呢?” 周培垂眸,抢婚和升官哪个更好?胡景说得没错,周兮野爱权力,他要是抢婚带她走,那她就算是不怨他,这辈子也不会开心。周兮野不是过日子的人,他一早就知道。 胡景看着沉思的周培,胜券在握,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几秒后,周培拿起那份放在两人中间的绝密文件,两下撕开。 79哪个男人这么浪? 前厅举办婚礼,后台令青云便和几个好友在讨论今年二十大七个常委的位置里,陆岱渊上来后还有谁会补上赵老的位置。 “叶利峰?他看着那个位置口水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呀!”说话的人摇摇头,令青云附和着笑。什么人能让他附和着呢?这人是皇上的大管家,温白与,两朝元老,资历与手段都非同小可。 “一般能上总/////理位置的人,至少要五年副/总//理的资历,现在放眼望去,最合适的人不过是段照学,怎么什么事他们都想插一手呢?” 温白与又言语了几句,令青云并未搭话,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对了,那个央行的易书远,是不是也有点问题?我看叶利峰之前袖手旁观,现在还在皇上面前求情,推荐他继续当这个行长”,温白与微微叹口气,动了动领口的红宝石项链,“我前不久也听说了,你也帮着他求情了?” 令青云放下茶杯,神色正了正说,“易书远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这不年底经济下行,他也没开闸放大水就把经济维持稳定在了6%的增速左右,还是很厉害的。再者,叶利峰一直推荐,我要是再出来阻拦,怕是落得一个有才不用的嫌疑。” 温白与了然地点点头,过了两三秒后,若有所思地笑了,“这中美贸易战,再加上疫情,国内经济发展明显迟缓了下来,他要是要办法,弄得好了,你还有个推荐的名头,用得不好了,你把他弄下去,也算是名正言顺。” 令青云也笑着点点头。 两人又寒暄了一小会儿,温白与接到了电话,站起身来,她的秘书帮助她顺了顺裙角。令青云也站起身,一旁的令行止跟在最后面。一行人往外走,门外魏洛臣露出了得体的笑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温白与走到门口,挂断电话,“你就别送了,我自己走就行,改天会上见!” 等人走了之后,令青云脸上的笑才消失,恢复了往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转身又走到另一间屋子里。令行止本来也想进去,可注意到魏洛臣脸色不太对劲,脚步渐渐停下。 “你怎么了?行兮的婚礼如何?” 魏洛臣仰头看着令行止,张开嘴想说话,手扒住了他的手臂,“我……” 话没说完,陈燃干瘪的声音响起,“书记,部长在里面等您……” 令行止点点头,拍了拍魏洛臣的胳膊,转身离开了。魏洛臣看着他关好了门,失身地坐在了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她尖叫着让陈燃给她倒杯酒。 屋里的人很多,也有几位部长在。 “令兄啊,你怎么还能给易书远那个家伙做推荐呢?他儿子和叶利峰的人搞上了不说,和华春杨她们来往也密切……” 令青云笑了笑,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我和大总管说了,易书远有实力,做得好我能落个好名头,做得不好,顺理成章就给他换下去。” 其他几个人哈哈一笑,“也是个好办法。” 令行止坐在门边,手里拿着茶,嘴角淡淡笑着。他父亲最高明的不是这一招,而是在于如何整顿地方债务以及中小微企业的生存与发展上。虽然一直推进攻坚克难、共同富裕的进程,但是国内仍旧贫富悬殊,盘活中小微企业就如同一个鱼缸里的氧,氧多了,鱼才能活,不至于想要换一个鱼缸生存。 但是如何盘活,如何整顿,都是一个问题。 地方债本应该是财政部的问题,央行和财政部的矛盾历来如此,但是经济发展必须要钱,国人最大的经济习惯便是存钱,没钱拿出来投资,都用来存着,银行的利息也高,前后都是对经济发展的投资有一定的阻碍作用。 这一次,如果让央行处理这个问题,那么势必会大放水,到时候利率降低,投资增加,自然是能够缓解一部分政府还债的压力。通过促进中小微企业的生活,带动坏债地方的经济,政府有了多的税收,便可以还债。其实呢,就是左手到右手,右手到左手的过程。 前从中小微企里来,通过政府以债务的名义,转手再回到消费者手里,消费者再去中小微企业里消费,形成一个良好的闭环。 预设想的传导机制是没问题,但是地方会这么做吗? 如果政府拿到税收后,再利用债务扩大杠杆,一些钱留到自己的裤兜里,剩下的钱再还债,行不行呢? 当然可以,但就是说,市场大盘的走势,以及房地产的问题,是全球连锁,这是没人能够预料到的。 所以…… 所以说这么说,到头来就是央行要不要大放水?如果大放水,财务部也会配合多放一点钱出来,放到央行。钱是不能随便印的,打了报告印多少就决定了,那这笔多出来的钱易书远怎么处理?是自己留着,还是放着不动? 放着不动,你要放到哪里去呢? 给地方吗? 不会的,令青云不会让这笔钱的数额达到能够解决好几个地方政府的债务,只能处理一个地方债务的金额放在你央行了,你选择给谁呢? 谁都急啊,你给了谁都不能说服,更重要的,还可以倒打一耙,你给了S市,你们是不是上下勾结,贪污腐败? 随便按一个名头,就够易书远喝一壶的。 众人谈论的正开心,突然陈燃敲门进来,拿着手机走到了令行止身边,手捂着嘴说:“书记,公安局的电话。” 令行止挑起眉头,“什么事?” 陈燃往前递了递手机,令行止站起身,其他人也没理会,只是令青云笑着看了他一眼。走出房门,令行止接起电话,“喂,赵局,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令行止的眉头聚拢起来,扭头看向魏洛臣。 魏洛臣拿着酒杯的手一抖,红色的液体洒了出来。 冬日的夜晚都比较寂静,易书远的秘书把车开到楼下,“行长,明天清华有一个线上的经济论坛邀请您参加,您早点休息,可能要早起。” 易书远点点头,下了车,一幅醉态。 回到家,坐在了沙发上,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易书远拉开衣服,张开双臂摊平靠在沙发背上,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沙发边的台灯亮了。 “怎么才回来?”易书远的老婆,王彦明走下来。 易书远叹口气,看着她,“陪着他们玩了一下午。” 王彦明坐到沙发对面,她明白“玩”的意思,“还好吗?谈判的结果怎么样?” “我的位置应该不会动……就是”,易书远揉了揉脖颈说,“你得做好离开国内的准备。” 王彦明一惊,“什么意思?” 易书远直起身子,“令青云也举荐我继续当行长,还说财政部大力支持。我现在面对的两个难题,政府债务和盘活经济,都是结构性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我在位就能解决的。” “什么意思?现在不是内循环吗?一直在刺激国内经济啊。” 易书远抬手摸着老婆的肩膀,“内循环一是外面俄乌战争,还有中美关系、中欧关系的问题,导致外部需求减少。二是因为国内想要对表美国,美国可以靠消费拉动经济,国内人数众多,本来也可以,可国人存钱是大于消费的,这种观念的改变也不是五年十年就能完成的。……结构性的问题,不是说你国家多鼓动直播带货平台,多扶持拼多多这种企业就能解决的。” “你的意思是,干不干得好,你在这个位置上都干不住?甚至还要被人当枪使?” 易书远点头,松开手,“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我如果没有下去,还能帮你拖延一些时间。国内的资产都要变现,存款尽量放在国外,你和琛岭选一个国家,你们先走……” “他们不会保护你吗?” 易书远摇头,想到了今天开会的时候,华春杨说的那番话:“他这个错误犯得过大,留着他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问题。” 对待老成员都如此,更何况是他这个“新人”? 两人的背影投射在地上。 暗处,易琛岭拿着水的手缓缓放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易书远和老婆都上楼后,易琛岭才从餐厅里走出来。看着父母的背影,想到父亲的话,他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过了几分钟,他转身从拜访车钥匙的柜子里,随便拿了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外响起了跑车的狂飚声。 灯影闪进车内,忽明忽暗,轻飘飘的诱人的雄性味道拂过。 周兮野侧头看向裴知予,那味道四散开来,躲都躲不开。他嘴角微微翘起,“今天的饭如何?” “很好吃。” 周兮野扭头看向窗外,沉默了几秒后,再次看向裴知予。 “你的想法我知道,结婚,联盟……你是我的好选择,而我不是你的好选择……”周兮野解释着,手指摸了摸裤子,“叶部长给我介绍了不少人,我还是从他们里面挑选吧……” 车一晃,周兮野的身子歪了一下。 “抱歉”,裴知予目光直视前方,神情淡然,只是嘴角的弧度已经消失不见。 “周兮野,你不用妄自菲薄,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从品性,你都配得上我,配得上裴家。” 周兮野咬了咬牙,她不是这个意思。裴知予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性格傲慢的更加年轻一版的“令行止”,不过当时她刚来北京,遇到的同学几乎都是锦衣玉食鲜衣怒马的王宫贵戚,当时的她被裴知予的阵仗与气势’吓到’。 就算是后来碰到了令行止,周兮野对裴知予仍旧包裹着一层少女时期的可怕“滤镜”。 他们都是靠家世上位。能力有吗?当然有,能带着海淀区成为全国GDP排名第二的区,能力肯定有。但是,有他这能力的人,就一定在这个年纪做到区长的位置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可周兮野容忍了他的傲慢,语气十分平静,“能力与品性,不应该成为评价一名政客的标准”,她笑了一下,“裴区长,合作要讲究一个心甘情愿。” 车子猛然停下来,性能良好的车没有刹车声,但周兮野的身子不由得往前倾去。 裴知予扭头看他,眼中一贯的高傲与漫不经心变得清澈明亮,“如果是合作,那你更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从我的角度看,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他顿了顿,“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我不急。” 说完话,他帮周兮野解开安全带,打开门。 周兮野身子一滞,两三秒后,笑着说了“谢谢。” 门一关,车子还没离开,周兮野就转身往家走去。 进了楼门,出了电梯,黑漆漆的一片,周兮野站在黑暗中,看着家门,一瞬间疲乏感全部涌上心头,那些烦心事像一只只黑手,抓着她的心脏,将她的心脏扯出一个窟窿,黑色的液体如同流沙般从里面流出。 长叹一口气,周兮野拿起包掏钥匙的时候,一旁突然有了声音。 “周兮野,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灯亮起来,易琛岭靠在她身后的墙上。 两人对视一眼,易琛岭扯着嘴角,想笑模样比哭还难看,“去混男人了?哪个男人这么浪,纠缠你到这么晚?” 周兮野撇了撇嘴,她实在没办法想象裴知予发浪的样子。 ……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诱人? 80美好的品质 罕见地,两人正常一前一后地进了周兮野家。灯亮,换鞋,似乎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回到家中。易琛岭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周兮野脱了外套,路过易琛岭的时候问了一句,“啤酒,果汁?” “白开水。” 周兮野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易琛岭接过周兮野递过来的白开水,直起身子看,这个女人竟然自己拿了一听啤酒。着实可恶,外面应酬喝酒,回家还要喝酒。 “你今天不想睡我吗?” 周兮野放下啤酒,手肘撑在腿上,侧头看着易琛岭,“ 有心事?” 易琛岭撇撇嘴,放下水杯,学着周兮野的动作,与她对视,“你居然开始关心我肉体以外的东西了。” 周兮野幽幽叹气,“你还是要对自己有信心,除了你的肉体,你还有很多其他美好的品质。” 易琛岭眼睛一亮,“比如说?” “比如……”周兮野拉长声音,眉头微蹙,在易琛岭的注视下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比如……” 易琛岭的手搭在她的腿上,微微用力。 “比如,你很爱你的爸爸。” “……” 易琛岭翻了一个白眼,“我爱我爸,天经地义,这是什么美好的品质吗?” 周兮野却摇头,摊开手说,“不一定,你看我,我就不喜欢我爸,甚至还很恨他。” 易琛岭看着周兮野,目光也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变成了平静,“他对你不好?” 周兮野笑了笑,“不好说。” 易琛岭盯着周兮野看,细细打量她,看着她的笑眼,看着她嘴角的弧度,看着她自己都可能没意识到拧起的眉头。不知怎么一回事,没经过思考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易琛岭把周兮野嘴角的笑抹平。 “你这样强迫自己做什么,笑得真难看。” 他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的两只手捧着的周兮野的脸,拇指按在她的嘴角边,黑发从他手缝中挣扎出来。 周兮野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两人几乎是同时身子一滞。周兮野想要推开易琛岭,可下一秒,易琛岭凑近她,揽她入怀。 易琛岭抱得很紧,生怕她挣脱开。周兮野的背僵直,手推着易琛岭的胸口,可没用力气。几秒后,易琛岭伸手摸了摸她的背,像摸一只小猫一样,虽然他不喜欢猫也没摸过,但是他觉得现在的动作就像是在摸一只小猫。 “没事……没事……”易琛岭发觉自己也不说出什么可以安慰人的话,“他对你不好,那世界上对你好的人那么多……比如说我,我对你多好啊,免费给你睡,而且你睡我的时候我还个处男……你不知道,我当处男的时候也很挑,想着到底找谁给自己破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你……” 周兮野哈哈笑了出来,易琛岭的胸腔跟着震动。 “其实,如果他们是陌生人,我不会在意的”,周兮野轻柔地推开易琛岭,与他面对面,坦然地说,“人们之所以会介意父母是不是爱自己,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被塑造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一个无条件、天然就应该爱孩子的群体。如果你的父母都不能爱你,那么谁还会无条件爱你呢?” 易琛岭看着她不说话。 “其他人的爱是需要争取的,而他们的爱,或许,是不需要争取的。” 听到这里,易琛岭皱起眉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今晚,我爸告诉我妈……”他想说离开国内的事情,可转念一想,有准备的离开不会让周兮野记住自己,但是突然一下子的消失或许能在她记忆中留下一丢丢深刻的印象。 “……告诉我妈,说我妈现在处境很危险,你们会失败吗?” “我不知道。” 易琛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我们是敌人就好了,我还挺想看你被我打败的样子,跪地求饶?或者是……做我的性奴?” 周兮野很无语,这人怎么正经两三秒就跑偏,无奈地转身拿起啤酒喝了几口。易琛岭靠在沙发上,想了想,突然哼笑一声,“我以为自己挺惨的,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平衡了。” 周兮野捏着啤酒瓶,强忍着怒气,又喝了两口后发觉不对劲。今晚的易琛岭不对劲,易书远告诉他们处境危险?可从内部消息判断,易书远央行行长的位置保住了,政绩出色,如果没有原则性错误,他坐稳行长位置指日可待,处境哪里危险? 虽然前一阵子财政部和央行两个部门嘴炮打得热火朝天,可最后央行也还是要服从于政府的命令,易书远也没有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眼前这盘局,能够胜任行长的,除了易书远,没有其他人。 那为什么易琛岭会如此反常?周兮野瞟了一眼易琛岭,既然他对自己的伤疤感兴趣,那就不妨用这个当作诱饵,看看能钓出来多少东西。 “你之前知道我把我爸妈送到精神病院吗?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很过分?” 易琛岭点头,“我知道,你心真狠,但是我喜欢。” 周兮野放下酒,挨着他靠在沙发上,“那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为什么把他们关进精神病院?” “知道一点,但是不多,我当时到处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驻京办了,让我去其他地方找,我就像颗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最后不得已才来你家找你。” 易琛岭搂住周兮野的肩膀,“其实,你不想说也可以不用说,我们两个无忧无虑做爱的关系,多好。” 周兮野靠在他怀里点点头,“你爸没和你说今天会面说了些什么吗?” “没说,他只是偷偷告诉我妈,随时情况都可能变得危机……”易琛岭长叹一口气,“要是我们一直都能是这种做爱关系多好?你不用结婚,我也不用……” 两人都沉默了。 “你们要去哪里?” 周兮野突然问。 易琛岭搂着她肩膀的手一滞,“我没说要走。” “你爸觉得他坐不稳这个位置?还是说,有人会陷害他?” 易琛岭不说话了,周兮野从他怀中里坐起来,扭头看他,“你最好听父亲的话,和你母亲赶快走,错一步,步步错。”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这我是家,生我养我的地方,你要我去哪里啊?你们要我去哪儿?” 周兮野无奈一笑,“不离开这里你,严重的时候你会没命。想想看,富豪排名榜上,哪个富豪最后没有跑出去?或许你知道,富豪榜俗称’杀猪榜’,就连潘石屹想走都走晚了,被扒了一层皮才跑掉。马云呢,回国分解资产……更何况是你们。政治斗争不是用钱就可以解决掉的,有时候会要了你的命。” “死在这里也值得。” “为了国家而死骄傲,但是死在权谋斗争下,不值得。” 易琛岭不理解,“那你呢,要是你们输了,你输了,你会跑吗?” 周兮野沉默了,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倒出一支,点燃。 青色烟雾笼罩了她的脸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如果我输了,那就输了,死也值得,说明我谋略不如人,运气不如人。更是因为,这是我热爱的东西,为了它死,对我来说,是值得的”,周兮野扭头看向易琛岭,“如果你热爱这片土地,那就为了它好好活着,奋斗。如果你讨厌权谋斗争,那就离它远一点。” 易琛岭与她对视着,在周兮野扭头磕烟灰的时候,他从后抱住了周兮野,头埋在了她的发间,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气味,“……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不是?是和周培吗?” 周兮野磕烟灰的手一顿。 夜色深沉,风从枝头掠过,挂着的月一动不动。 干枯树枝下,明亮的灯光将树枝与男人的身影投射在白墙碧瓦上,影子随风而动。 脚步声细碎,踏入寒梅宫,慢走几步,声音消失。 “华老师,有客来。” 华春杨手里拿着画笔,目光看向墙壁上的影子,她不甚满意男人起伏的身体线条,扔开画笔,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谁来了?” “裴训诚的外孙,裴唯安的儿子,裴知予。” 华春杨一愣,而后笑意从嘴角边蔓延开来,细细地擦着手指,“稀客。” 81吊桥效应 值班,周兮野一出电梯,就看到艾建设拿着茶杯在走廊里乱逛。 “艾老师,新年好!”周兮野先开口打招呼,艾建设手背到后面,点点头,“新年好”,嘬着腮帮子上下打量周兮野一番,“过年怎么没见到你胖?” 周兮野笑了笑,“过年的时候忙着串门给亲戚拜年,艾老师,您假期过得还好吗?” 艾建设皱了皱眉头,周兮野突然这么礼貌,他还有些不习惯,“挺好的……学生们估计快回来了,要是有人办事,你就帮着办一下,我过来瞧一眼就走了。” 周兮野点点头,进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叶柔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接了起来,“什么事?” “他们都说我女朋友要结婚了,可惜新郎不是我……” 周兮野揉了揉眉心,昨晚打发了易琛岭,怎么叶柔辛变得如此难缠,“你在哪儿呢?今天我值班,中午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啧……不巧,鄙人不在京城。” 听着叶柔辛的话,她都能想到对面人眼角都要飞起来了,“你别晃点我,刚过年,怎么就不在北京了?” 那边的人叹口气,“叶利峰把我赶出国了,北京时间昨天的事情。” “为什么?”周兮野昨天参加的局比较多,根本没时间了解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可能是觉得我背着他去令家的婚礼吧……” 周兮野哼笑一声,手里拿着笔在纸上乱画乱写,偶尔抬头看着窗外的院子,“要我说,你就不能先过一个安生日子吗?等过完年了,你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况且两//会就要开了,就算不让你待在北京,也不至于被赶走。” “习惯了,我在巴拿马呢,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我送给你,就当作生日礼物了。” 周兮野细细想了一下,“巴拿马?你去哪儿做什么?” “别管,你就说想不想要礼物?”叶柔辛顿了顿,“瑰夏要吗?我觉得你不怎么喝咖啡……” “实际点,你送我一个巴拿马银行账户,里面给我存个几百万,我就满足了。” 叶柔辛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在巴拿马开户了?给你存了1美金。” 周兮野长叹一口气,“祝你在巴拿马玩得开心。” 挂掉电话,周兮野低头看着纸上她乱写的字,看了几秒,定了定神后,胡乱拢起废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没坐定几分钟,周兮野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周启鸣接到周兮野电话的时候,在厕所上大号,正是冲水。拿着手机,看到北京做记号本地的来电,一眼看出就是体制内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顾不上冲水,准备好微笑的表情接起电话。 “喂……您好?我是周启鸣。” 下一秒,周兮野那欠揍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过来,“周启鸣?你嘴角是不是要咧到耳朵边了?” 周启鸣咽下一口气,嘴角的笑收起来,“周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今晚有空吗?我们去环球影城吧,我还没去过呢。” 周启鸣不太理解,为什么周兮野突然约他?当晚她借着裴知予打压他,还没够本?周启鸣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臭味,抬手按下冲水键。 “周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没说清楚……” 周兮野即刻打断他的话,“我晚上下班后去接你,老实在家等着我。我知道你家在哪儿,也知道你单位在哪儿,更知道你父母家在哪儿,你可别跑。” 周启鸣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艹!”可语气依旧十分礼貌,“好,我在家等你。” 看来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周启鸣走出卫生间,躺倒在床上。突然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他明白了,周兮野这是强卖钱买!她是个会打太极懂潜台词的人,怎么可能不懂自己什么意思,刚才装做听不懂他拒绝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强迫。 周启鸣翻身,他得去,看看周兮野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她,喜欢上自己了?就那两面,故意谴责他,骂他,都是出于喜欢,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么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周启鸣哼笑一声,坐起来走到镜子前,坐看看右看看自己的脸,虽然比不上裴知予,但是也有几分姿色。周兮野难道就喜欢这种调调? 周启鸣仰天大笑。 说实话,周兮野不理解为什么周启鸣上车后,他一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微笑。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就是行为诡异。周兮野开着车,两人到了环球影城。 停好车,入园。看到了那个周兮野经常在电影里看到的标志,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想让我帮你拍照吗?” 周兮野摇摇头,她很少有机会来游乐场,看到小时候很喜欢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感慨。“不用了,我们去玩海盗船吧。” 周启鸣皱了皱眉头,“环球影城有海盗船吗?” 周兮野迈着步子往前走,丢下一句:“我说有就有!” 排队的人不多,周兮野拉着周启鸣坐在海盗船最后面,“这个位置是最刺激的,和过山车一个道理。” 周启鸣有点紧张,手握着抓杆,前面的安全设施也放了下来,船体开始轻微晃动。 “什么道理?” 周兮野一脸淡定地说,“过山车第一排其实一点都不刺激,最刺激的位置是最后一排。” “真的吗?”周启鸣的发被荡起的风吹乱,周兮野肯定地点点头,她的黑发也飞舞起来,船荡起来,“是真的。对了,你怎么考虑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啊?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周启鸣抿着嘴,半眯着眼,看着前方翘起的船身,随着而来的是拉扯着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失重感。 “我考虑过了,我觉得我们十分合适,无论是从家世还有能力上,都很搭配”,周兮野冷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手轻放在他的手背上,“你怎么不说话?” 周启鸣说不出来,他的脚趾在鞋里都蜷缩起来。 可没想到,周兮野抬手掰过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周启鸣瞪大了双眼,他看着周兮野,红唇黑发,眼睛很好看,清澈,鼻梁高挺,说不出的风韵,柔和却十分犀利。 船在荡漾,荡着荡着,周启鸣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周兮野就这么荡进了他心里。 “你倒是告诉我啊,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周启鸣舔了舔嘴,“啊……一步到位,是不是有点快?你还没了解过我,我也不知道你,这么随便就结婚,对你我都不负责。” 周兮野松开手,“怎么了解?一会儿去开房吗?我除了对床上要求比较高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这声音不大不小,前面的人听到顾不上许多,“嗷——嗷——”叫了两声。 船停下来,周启鸣从上面走下来,腿都是软的。周兮野扶着他,关切地问了一句,“还好吗?” “还行……”周启鸣深呼吸,“走吧,下一个……” “下一个我们去玩过山车。” 周启鸣停下了脚步,“周小姐,这里是环球影城。” 周兮野双手抱臂,“环球影城怎么了?没有过山车吗?那它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游乐场。” “……” “我们去看哈利波特吧?或者变形金刚?” 周兮野摇头,“过山车。” 过山车上,周兮野依旧很平静,就像是坐在平稳前行的汽车上,“周启鸣,我先和你说好,我不喜欢小孩子,你想要孩子,可以去找其他女人生,我不介意,但是孩子得和我姓。” 周启鸣要吐了,摇摇头。 “为什么和我姓呢?我都这么大度了,让你和其他女人生孩子,你也得大度一点,姓名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取吧。我替你养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总得给我一点好处,其他的我不要,孩子跟我姓就行。” 周启鸣还是摇头,一是不想听周兮野说话,二是不答应。 周兮野看向他,面露微笑,“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过了几秒,周兮野又开始说,“婚礼就不办了,没必要,领个证就行。然后呢,我觉得,既然我们是合作,那么过年过节的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彩礼什么的我还没想好,要,物化女性,不要,你爸妈肯定觉得我有问题,正反两面不讨好……” 周启鸣晕晕乎乎,听着周兮野说结婚的事,又说婚礼的事,还有孩子……他不想一场过山车两分钟不到下来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被决定了。 可是真的不舒服,周启鸣从过山车上下来就去吐了,周兮野买了两瓶水坐在木质长椅上等他,一瓶递给他,另一瓶自己喝。 等周启鸣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周兮野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这个样子,还是别要孩子了,你这个基因很成问题,就算我基因好,架不住基因彩票还是基因股票,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会恨你的。” 周启鸣听到气笑了,“周兮野,你到底是不是和我来谈结婚的。” 周兮野点头,“是啊,我在表达自己的诉求,你也可以表达自己的诉求。” “为什么不生孩子?” “你想生你自己生啊,我又没有不让你生。” “你不生我哪里来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找我就是为了生孩?”周兮野挑眉,“你搞清楚,要生孩子也是你求着我生,不是摆出大爷姿态,我还没有沦落到抱着你大腿给你生孩的窘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不生孩子为什么结婚。” 周兮野听笑了,“你出来相亲就是为了结婚生子?” “不然呢?” 周兮野鄙夷地看着他,想说的话还未出口,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嗯,是我。” 过了几秒,周兮野撇了一眼周启鸣,扭过身接电话,“叶部长,您认真的吗?” “我觉得这不大合适……认识,但是了解不多……” 周兮野扭头看了一眼周启鸣,他赶忙低头掏出手机。 又过了几秒钟,周兮野挂断了电话。“很晚了,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谈?” “我的条件,你一条都不答应?” 周启鸣脚步一顿,似乎觉得周兮野的话好笑,走到她面前,俯视看着他,“周兮野,你把你这个条件放出去,能有几个男的能答应你?我和你结婚,是,有一定的利益交换成分在,那你也不能踩在我头上吧?” 周兮野看着他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这种事就是你强我弱,不是你听我的话,就是我听你的话,绝对的公平在两人关系中不会存在”,说着站起身,“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必要谈下去了,到此为止吧。” 周启鸣看着周兮野马上就要融入人群的背影,突然觉得荒谬,他快走几步拉住她的手腕,“结婚的事一直都是你在提要求,我还没提过。” “我和你不是协商,你要和我结婚,就必须遵守我的规则”,周兮野把手抽出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有下家了。” 墨色晕染了整座城市,周启鸣看着周兮野离开,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愤怒。 “周兮野,你会后悔的!” 周兮野背着他走,挥了挥手,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望月山庄。 大门拉开,警卫带着周兮野往里走。车子停到了一桩普通的别馆前,周兮野还没下车,就看屋子里有一抹影子飘出来,周兮野看到此人不意外,裴知予的母亲,裴唯安。 “小周?我听说过你,能力不错,人品也好。” 这是裴唯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脸上带着笑,却没有握周兮野伸出来的手。 82戏中人 暗夜灯光照过,裴唯安修长的脖颈傲慢抬起,如同一只优雅的天鹅。 周兮野还没张口回应,裴知予的声音便打断了两人间的不和谐。 “兮野,这是我母亲。妈,这是我大学同学周兮野。” 裴知予简单地做了一番介绍,周兮野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裴唯安也没有再说什么,三人便往别馆里走去。 别馆中更是别有天地,周兮野来过几次望月山庄,但是每一次见到的房屋设计风格都不同。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有如此财力和人力?打造望月山庄还把这么多权贵邀请过来? 脚步声伴着水声,上了台阶,一股股幽香飘出来。周兮野侧头看去,燃香师正在香炉前弓着腰,神态仔细。雍容华贵的灯光打在他身后的假山流水上,窗旁还有几个鸟笼子,鸟笼下是罗汉床。 前方的门被人推开,三人一路无阻,屋内华春杨和叶利峰早已坐好,看到了来人,两人才站起身。 “裴主席,许久不见,您还是那么有精气神。” 华春杨说完,裴唯安点点头,傲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要说两位女性上位者,华春杨内敛含蓄,温柔一刀。而裴唯安对自己上位者的气势一点都不掩盖,高傲得如同一头母狮子,在政圈内,这是少见的。 不过周兮野总算是知道了裴知予那一身贵族气质是从哪里来的,有其母必有其子。两个高傲的人共处一室,裴知予倒显得温和许多,像极了跟在母狮子身边的小狮子。 五人落坐,点好餐后,叶利峰看了看两个女人,华春杨资质比他高,坐在主位正常。可裴唯安不过是个妇联主席,实权能有多少?她老子实权大,可也快退休了,今天这饭局上,他的地位能排到第二。 这么一想,他便主动开口对着裴唯安说:“我羡慕裴主席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不像我,一个个儿子都蠢笨如猪,不是炒股票、期货赔钱,就是去玩什么音乐,再不然就是玩女人……”叶利峰长叹一口气,“裴知予很优秀,年纪轻轻,政绩也有,人品样貌上佳,前途不可限量。” 裴唯安喝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微笑着。 叶利峰摆摆手,故作无奈,“我啊,就只有周兮野这么一个得力部下了,能帮着我分担忧愁。虽说吧,小周这个年纪能做我女儿了,但是我只把她当徒弟看,也希望她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裴唯安接受他这一番恭维,“谢谢叶部长,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其实叶柔辛和小周也很配,之前两人是有意……?” 叶利峰摇摇头,笑着说,“这我可不知道,年轻人的事情,你得问年轻人,得让他们自己做主,我管不了那么多的!” 画外音裴唯安听出来了,不过叶利峰说不上是好心还是故意使坏,把这事推到了周兮野那边。 周兮野和裴知予坐在一起,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杯子,直了直背,“我和叶柔辛是很好的朋友,也在一起过,不过因为我们太熟了,所以就解除了情侣关系,变成了朋友……” 裴知予瞥了一眼周兮野,扭头拿起茶水杯喝了一口。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无意,桌下面裴知予的腿碰到了周兮野的腿,她也没敢动,心底里却暗自骂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怎么就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了呢? 华春杨笑了笑,终于开口说话,“年轻人嘛,没定下来前有些小打小闹很正常,我看小裴就很有诚意,兮野是个实在人,也有能力,我和老叶都放心把事情交她做。” 裴唯安点头,笑着问周兮野,“嗯,小周,我听说你弟弟进去了?因为什么?你父母也因为这个精神受到了打击?” 字字不带刀,却字字见血。 周兮野迎着裴唯安的目光,“裴主席,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况且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没点牺牲不可能,像您都是妇联主席了……”周兮野看向裴知予。 裴知予似乎是有预感一般,看着周兮野红润的嘴一张一合,他的瞳孔放大一下后猛然缩小,“兮野家的情况我清楚,她上大学的时候,我就了解,父母重男轻女,这一次事故也情有可原。” 裴唯安没看裴知予,周兮野无奈一笑,与她对视。 “妈,吃饭吧,菜都凉了……” 裴知予挡住了裴唯安的视线,给裴唯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 华春杨和叶利峰在一旁看着,听到裴知予的话,拿起筷子,却没动。 裴唯安能是这种息事宁人的主?裴知予夹完菜后,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我知道你们今天叫我来的意思,裴知予也和我说了。对于结党营私这件事,裴家向来是不参与的,这是裴家的祖训。” 华春杨点头,“裴家书香门第,出了不少名人,作家。一个家族的立身之本就是祖训,无规矩不成方圆。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裴家也应该顺势而为,随机而变。” “裴氏既然能屹立百年,那就说明我们固守的东西,是正确的。不结党营私,是我们的立命之本。” 华春杨听到这话,笑看裴知予,“你听到了吗?小裴,你有一番心意,竹篮打水一场空,裴家不能因为你一人坏了规矩,也不能因为你一人把周兮野放入不仁不义之地。” 裴知予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这我都知道,但是我的婚姻与政治无关。只是因为……我和兮野认识,是大学同学,她是我结婚最合适的选择。” “裴知予,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裴唯安背靠在椅子上,不怒反笑,“你翅膀硬了,逼着我来这鸿门宴,我也没法做你的主,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不要拉上裴家”,她看向自己的儿子,“这是我的底线。” 裴知予点头,“妈妈,我明白。” 裴唯安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懂,可她没办法。一心动,万劫起。她不能把裴家的前途都压在高知派,更不能让裴知予胡来。可……她苦笑,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出戏,她就只能帮他唱到这里了。 她站起身来,对着叶利峰和华春杨恭了恭身,“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叶部长和华老师的招待,那……裴知予就放在这儿了,只希望他的选择,不要妨碍到裴家。” 周兮野站起身看着裴唯安离开,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的局势不对劲,可她又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们的婚事……?”叶利峰看这二人,脸上带着笑意,“还是那句话,年轻人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做,我和华老师就不多参与了。” 等他们离开,周兮野看着宛若没事人一样的裴知予吃饭喝茶,不由得觉得慌张。 要和看不起自己的人结婚?裴唯安过来给她一个下马威,是怕自己欺负她儿子吗?表面上说裴家不会同流合污,实际上表达了对周兮野的不满,对这门亲事,她本人就很反对。 “裴……” “我们讨论一下结婚的事?”裴知予拿起餐巾在嘴角按了按,与周兮野对视,平静地问她,眼底流光涌动。 “我的要求可能比较高……”周兮野尴尬地笑了一下,“如果你没法接受,这婚我是不会结的。” 裴知予温和地笑着,身上所有如锐利变成一汪春水,慵懒高贵地靠在椅背上,带着神明般施舍的语气说:“说来听听。” 第二天,周兮野和裴知予要结婚的消息传遍了北京的政圈,大部分人都还是很惊讶的,就连李青山听到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令行止家门口等他的时候,李青山和陈燃小声八卦。 “他俩结婚?他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结婚?” “不是说,裴区长和周主任是大学同学?认识很正常吧……不过,怪就怪在,裴氏一族从不参与党派结交,和周兮野结婚,不就是明摆着要裴家搅入斗争里?” “那咱就不清楚了……” 李青山看到书记从屋里走出来,急忙掐灭烟,拉开车门。 陈燃也走到驾驶位,坐了进去了。 周兮野和裴知予结婚的事令行止听说了,烦上加烦。魏洛臣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警察局的人都动用起来,她犯的事要处理干净不容易。 “周兮野要结婚?你们觉得这事儿真假?” 令行止突然问,李青山是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些事,话说得委婉,“书记,我看这个事,玄。周主任和裴区长认识那么久都没谈恋爱在一起,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再说,裴家一向不参与这些争斗,有损门风。” 令行止点点头,叹口气,“今天中午,帮我安排和律协的人吃顿饭吧。” 李青山得令,拿出手机就联系人。 魏洛臣在窗户上看着令行止的车离开后,她才握着暖水杯,缓步回到屋内。屋里的保姆们看着她的模样,手足无措。魏洛臣脸色苍白,本来就尖锐的下巴变得更加锋利,眼神中带着几分瑰丽的妖艳。 走了几步,她拿着杯子的手在抖。保姆想要过来扶她,魏洛臣摇摇头,行尸走肉一般上了楼,走到了令行止的卧室。令行止的卧室内很整洁,也有一些温馨的小物件。 她扯开被子,像是溺水一般躺在他的床上,闻着令行止的味道,很有安全感。 魏洛臣没去上班,请了年假,下属编辑们都长叹一口气。魏洛臣的脾气时好时坏,杂志封面拍得越发的好,就是魏洛臣整个人的状态像是燃烧起来的蜡烛。 当然,魏洛臣不知道背后人是如何议论她的,她只觉得背后有人看着她,一闭眼,一双空洞的毫无生机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不是故意的,魏洛臣裹紧被子。 她不是有意要去杀人的。 手指蒙住她的脸,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浮起。 83我、也、想、要 刚到办公室,门口已经有了不少人。令行止不由得脚步一顿,几个人围上前来,他笑了笑走过去,“大家过年好,这么早就来这里给我拜年,荣幸之至。” 那几个人同样笑着,“书记新年好……”其中一个人没说话,只是笑笑,令行止特意朝他点点头,“张区长,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说的就是丧子那件事。 张区长叹口气,摇摇头,那神色意思是不好过,但是也不想扫了令行止的兴,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挺好的,谢谢书记关心。” 一行人在走廊里寒暄,来的人有经济学家吴继仁,还有东城区、西城区区长,门头沟令行止安排的区长也来了。 唯独不见裴知予。 “青山,给大家准备茶,正好这茶是从云南运过来的,新鲜得很。” 令行止说完,一行人跟着他走进了会客室。 谈的事情无非是令行止对他们工作汇报的看法,以及各区新一年的工作计划与进展。 工作第一天,上午开了两个会,主要是和铁道部那边反复抢到返京潮时可能出现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年后的两会务必要整顿社会风气。比如说,各大KTV的“小姐”服务,平日里应酬的陪酒公主,都要明令禁止。 简单来说,就是扫黄。 两个会开完,令行止中午才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一堆人等着和他见面。要紧见过了,他能喘口气。拿出手机,消息很多,他挑着看了几条,最后手指停到了确认周兮野要和裴知予结婚的那条信息。 他看了几秒,放下手机,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烟气飘出来,没两秒,令行止拿起座机,按了一个键,“海淀区的工作汇报交上了来吗?你打个电话给裴区长,让他有空来我这儿一趟。” 指尖夹着烟,他走到了窗边,市委大院里车子络绎不绝。没过几分钟,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号码,是北京市西城区公安局打过来,他接起来。 “令书记,尸体找到了,接下来就要走程序做解刨……您看?” 令行止吐出一口烟,手指点了点烟头,他低头看着烟灰落下,“麻烦您了。” 那边明白了意思,“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处理的。” 令行止扯了扯嘴角,“对了,麻烦您把死者的资料给我一份……还有尸检报告。” “好。” 没几分钟,资料发到了令行止的邮箱里,他点击下载打印了出来。看着资料右上角的照片里笑容明媚的女人,令行止吐出一口气,背靠在椅子上,拿着资料细细阅读。 “那是个意外,她吸多了,神志不清”。 记忆中,魏洛臣满脸慌张,她哭得眼通红。令行止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当天……瘾上来了,想放松一下,她说她有好货,我信了,跟着她就去了,可没想到我们两个人都不在状态……我也不太会开车……”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魏洛臣和一个派对名媛去吸毒的路上出了车祸,魏洛臣没事,而那位名媛死了。 魏洛臣跪在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像一只淋过雨的蝴蝶。 令行止抱住她,在黑暗中安抚她,“没事……没事的……”摸着她的蝴蝶骨,一寸一寸,让她痛。魏洛臣抱着他也不松手,只听得到令行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我的好妻子,我相信你……”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裤子,令行止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倒影,看入了神。 这个女人令行止有印象,他不仅见过她,应该还睡过她。想到这里,令行止把烟按灭,应该是在美国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年轻,还控制不住欲望,稀里糊涂和这个女人有了一段时间的纠缠,这个女人知道了他是国内高官的儿子后,肆无忌惮,两人也做了不少荒唐事。 两人之间的过往他早就忘了,只是记得最后断的时候,女人要了一大笔钱作为封口费。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令行止也告诉过她,最好别回国,原话应该是,“活着和回国,你只能选一个。” 最后她选择了钱和活着,聪明人的做法。 令行止没想到,过了十多年,这个女人还能出现在眼前,居然还被自己妻子杀死? “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沉默很久,令行止问魏洛臣,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 魏洛臣摇摇头,“她是社交平台上很红的一个时尚博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深入交流……” “那晚的派对,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令行止看着她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魏洛臣点头,“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见面的人,你就能领到家里开派对?” 令行止放下资料,陷入沉思。这件事发生得很巧,时间巧,人物巧,这是意外?还是有人在给他警告?还是……周兮野? 怎么可能?他在美国的时候,周兮野应该还在上高中,她不可能什么都知道。目光一回到资料,白纸黑字,化作一道利剑深深插入令行止的心口。现如今,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事件的走向必须按照他自己的意志来,否则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思考间隙,电话响起,“书记,裴区长到了,您要见他吗?” 令行止看了看手表,“你先招待他,我这边还有事要忙,等我好了再说。” “好。” 这边挂了电话,令行止那边拿起手机,本想着打电话,但想了想,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没几分钟,对面回复,“好。” 令行止勾了勾嘴角,拿起外套往外走。 茶馆里人很多,一楼台子上有讲评书的人,有来听故事的,也有过来闲聊打发时间的人。说书人正讲着孔祥熙留美归来,被清朝政府授予’进士’时候闹出来的笑话,众人轰然一笑。 周兮野拿起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了一下,然后拿起手边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老茶馆喝酒吃花生,我还是第一次见。” 话音落,周兮野仰头看去,令行止穿着在小组会议上常穿的深灰色行政哈灵顿夹克,黑色圆领毛衫里是白色衬衫,白色衬衫开了几颗扣子,整个人显得又严肃又和蔼,可真真是严肃活泼的典型代表。 “那又有什么?你看楼下那个喝可乐的小孩儿”,周兮野眼眸一垂,扬了扬下巴。 令行止把胳膊上的外套搭在椅子背上,坐下来搭起腿,“今天上课不忙?” 周兮野摇头,“还行,你呢?” 令行止深吸一口气,“忙,早上就开了两个大会,下午还有数不清的人要见。” 听到这话,周兮野幸灾乐祸地笑,“在其位谋其政,有多大官位就要承担多大责任。” 茶馆小妹推开门,端着茶壶进来,“这是您的碧螺春。” 送完茶之后就走了,周兮野看着关掉的门,突然说了一句,“这小妹的老公在外乱搞,但是对她还是很好,就像没出轨一样。” 令行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茶虽然是泡开了,但是味道淡了许多,也没抬眸,一边倒茶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的?” 周兮野扭头看令行止,“你来这里听两次评书就知道了。” 令行止放下茶壶,懒洋洋地靠在木头椅背上,“你来两次都能知道的事情,茶馆小妹能不知道吗?” “所以我好奇啊,这小妹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为什么还会忍着他出去乱搞呢?” 令行止笑里多了几分其他意味,“要是你老公出轨搞得全天下都知道,那你该怎么办?” 周兮野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睡一个,我睡十个。” “怎么不离婚?” “我这样的人结婚,不是为了人,就是为了钱权。这婚怎么都不太好离,所以他睡一个,我就去睡十个,互相折磨一辈子。” 令行止听完她这话,无奈一笑,总觉得她意有所指,但想到她也要结婚了,就不想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捏着茶杯沿晃了晃,“偷吃也要看你有没有资格,不是你想睡十个就能睡十个的。” 周兮野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肆无忌惮地问,“令行止,你怎么就敢保证魏洛臣不在外面睡男人呢?” 摇晃茶杯的手一顿,茶水顺着惯性撒出一点,令行止笑了,这话题最终还是绕道他身上,他放下茶杯,“所以,结婚最好是为了爱情,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周兮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和裴知予结婚,其实我是比较怕……我出轨。” 令行止挑眉,想到裴知予还在自己办公室里等着汇报工作,而自己正和他未来妻子在茶馆里调情,心情不由得变好一些,他淡然一笑,“倒也是。” “你们结婚的条件谈好了吗?” 周兮野点点头,侧头看向楼下说书人,“登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我劝你,还是不要如此草率结婚。” 周兮野听到这话觉得可笑,“你这就好比,联合国谴责中国排放过多的二氧化碳和有害气体,确实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在。” 令行止摇头,“两码事。” “一码事。” “两码事。” 周兮野扭头过来看着他,肯定地说,“一码事。” 令行止身子前倾,“两码事。” 两人莫名其妙开始这种毫无营养价值的争执,大眼瞪小眼,不甘示弱。 “我这是为你好。” “你这是害我。”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令行止悻悻开口,“就算要结婚,也要找一个你能控制的人,裴知予什么人?他什么家世?你这是高攀吗?你这是鲤鱼跃龙门,如果你是什么嫩模又或者小明星,这是攀龙附凤,但你不是。你要借势,也要懂得哪块石头能踩,哪块不能踩。” 这道理周兮野不明白吗?她可太明白了,凑近令行止,她一字一顿说,“令行止,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 司机来接令行止,他出来时,面色平静许多。上了车,司机老杜刚问完令行止要去哪里,他就接到了电话,“书记,您要不要来一趟案发现场?” 令行止按了电话,告诉司机一个地址。 到了地方,令行止还没下车,就听到司机说,“谢谢您,书记,我家孩子进了人大附中,她成绩也不错,托您的福。” 令行止下车的动作一滞,“进去了就好,没有浪费人才,去年的事情了吧?现在才办好?” 司机老杜笑了笑,“书记,谢谢您!对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这边……有人想见您……” 令行止耐着性子问他,“什么人,什么事?你说?” 老杜摇摇头,“您还是先处理夫人的事情吧,我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令行止笑容缓缓浮上来,“好。” 下了车,他的笑容消失。 84他日再相逢,清风动天地 周兮野坐在办公室里久久不能平静,令行止的反应让她十分不解—— 令行止听到她的话,反倒没有原先那种咄咄逼人,多了两分从容与淡定,静静地看着周兮野,“我才发现,你比我年轻。我也是在你这个年纪,和魏洛臣结婚的。那时候我想要一切……” 令行止伸出手,握住了周兮野的手腕,“我不是要用我的年纪优势教育你,而是我想到了自己,如果是我,回到那时候,我还是会选择与魏洛臣结婚。她不完美,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好的官员太太,可她漂亮,家世出众,拿出去有面子,能给我一段安稳不拖后腿的婚姻,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周兮野想抽回手,令行止不放。 “当时我想要的东西,与你一样。不过,我现在想要的东西,与七年前的自己不一样了。” 令行止收回手,坦诚地看着她。 周兮野只是浅笑。 两人对视,令行止的目光里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周兮野目中则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之意。 楼下的笑声传过来,令行止站起身,“这茶还行。”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周兮野看着他和服务员低声说了几句话,而后服务员走到台子上,与说书人耳语。 等待服务员下了台,说书人才摇摇头,“有眼不识泰山,我说错了!这孔氏后人就在茶馆内,听我编排他的老祖宗,可是瞎说八道呦……” 说着,作势要打自己一巴掌。 周兮野回头拿着啤酒下楼去,走到结账的地方,收银员递出账单。 痛快结账后,她才回到办公室。 艾建设闻到一股酒味儿,打断了周兮野的思绪,“小姑娘白天就喝酒这怎么成啊!” 周兮野笑笑,“一会儿就没味道了,不耽误上课。” 令行止看着宽阔的马路,土路上还有几道刮痕。警方带着白手套到处翻找,手里拿着相机和笔。 “令书记,就是这里了,尸体是从那边打捞起来的……” 令行止点点头,“有什么发现吗?” 领头人犹豫了一下,从物证中拿出一张房卡,“这是……令夫人房间的卡,我们在河边捡到的。” 令行止结果卡片,仔细看了一眼,笑着对那人说,“谢谢,留个我秘书的联系方式给你,有事再来找我。” “欸,好。” 准备上车,拉开车门正要进去,手机又响起来,陈燃打过来的,“书记,已经下午了,裴区长还在办公室等您,他说下午他们区还有个会……” 令行止“嗯”了一声,“让他等着。” 挂了电话,他看着远处的天,蓝天白云,远处的白云膨胀着,像是核弹爆炸后的蘑菇云,从千里之外倾泻而来。 气势汹汹。 令行止坐进车里,身体舒展开,突然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司机,“老杜,你刚才说有什么事来着?” 老杜刚张开嘴,还没说话,令行止又说,“我有一朋友要结婚了,你觉得我送她什么礼物好呢?” 与裴知予登记结婚的那天,北京罕见地下了雨夹雪。周兮野上了裴知予的车,两人坐在后座,他穿着很正式,比平时上班都要正式。 雨雪天堵车很正常,裴知予看着玻璃上的雨雪,还有一层雾气。手指轻轻划过,外面的世界清晰地露出一角。 周兮野看向裴知予,他的侧脸很好看,看起来也很贵,像博物馆里展出的无价雕塑。 “冷吗?”他突然扭头看周兮野。 雕塑开口说话了,周兮野摇摇头,“还好,有空调。” 裴知予点头,看着周兮野,眼睛清澈得如同一潭水。周兮野扭过头,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气氛有些微妙,雨水的味道似乎飘进车里,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花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到民政局。周兮野本以为和裴知予结婚就不用来民政局登记,直接在律师的见证下签字。可是程序比她想得要多,组织上出具一份材料,两人都是体制内的,自然要打报告。 外部流程走了一遍,内部流程也要走一遍。 最后确定资料的那一天,裴知予拿出几份合同,“这是我给你的东西,在我们结婚登记那天,你签字,我名下的这些产业都给你。” 周兮野拿过来看了一眼,地产公司、餐饮公司、包括一家境外的对冲基金公司。 “你确定?”她拿着资料笑了笑,“我是没有彩礼给你的。” 裴知予摇摇头,“这算是我个人赠予。” 周兮野错愕,她看着裴知予,竟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暧昧与尴尬。天下掉馅饼的事情不是没有,只是周兮野并不觉得裴知予对她的感情那么深。如果这件事放在令行止身上,她肯定觉得令行止要用这笔财产敲诈、诬陷自己贪污腐败。 易琛岭的话……除非他疯了,这小子能卖身但是不会花钱。叶柔辛也不会在意这些,唯独放在裴知予身上,这笔财产更像是一种羞辱。周兮野小心翼翼地喘气,放下手里的资料,“我得好好想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兮野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供裴知予这个天之骄子“奸”“盗”的。 这份大礼她没收,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牵扯太多身外之物想分开的时候会很麻烦。 确定好材料后,便是登记结婚,拿结婚证。 民政局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工作人员,玻璃门上还贴着喜字。婚姻登记处的玻璃门格外沉重,周兮野推了一下没推开。裴知予顺势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和她一同用力推开了门。 两人一进去,工作人员热情地围过来,“裴区长,裴夫人,今天上午时间都是你们的,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周兮野木然点点头,裴知予脸上带着淡淡地笑,青涩,眼底里泛着华光。 坐到红色的椅子上,周兮野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第一页是她,第二页是周培。她看着周培的名字和信息,拧起眉头。 “周小姐,把您的户口本给我吧。” 工作人员这么说,周兮野好像没听到一样,紧紧拿着户口本,手指头都白了。 裴知予侧头看周兮野,碰了碰她的胳膊,周兮野回神,工作人员又重复了一遍,“您的户口本。” 周兮野点点头,把户口本递了出去,可工作人员怎么都拿不走周兮野手里的户口本,周兮野看着自己的手,咬着牙,不肯松手。 “周兮野……” 裴知予在桌下用脚轻轻碰了一下她,周兮野的手一松,工作人员拿走了户口本开始走程序。 键盘声响了几下,而后是机器的声音。 “裴区长,周小姐,跟我来这边拍照吧。” 周兮野跟着裴知予站起身,两人走到标有海淀区民政局的木桌前,裴知予脱了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工作人员过来,拿着化妆盒在裴知予脸上点了点,周兮野也穿着一身白,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 扣子系得紧,工作人员帮她化妆时,解开了两颗扣子。 “不用太紧张,新娘子是最漂亮的。” 周兮野扯着嘴角笑笑。 调整好妆容,打光板也准备好,两人站在台子前,对着镜头微笑。 快门按下那一秒,裴知予的手紧紧抓住了周兮野,他指尖微凉,似乎是有汗。 两人从电脑上看到了照片,修图师拍着胸脯保证,肯定将他们弄得漂漂亮亮,很喜庆。裴知予脸上没什么情绪,低头问周兮野,“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周兮野摇头,“走吧,我们去签字。” 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周兮野拿起笔,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她有些犹豫,结婚登记,这就完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结婚的准备,可是真的到了眼前,她还是有些犹豫。令行止的劝告,周培的不理解,叶柔辛的打趣…… 她侧头看了眼裴知予,他利索地签好了字,与周兮野对视。 “怎么了?” 周兮野摇摇头,拿着笔,在纸上顿了顿,正要写自己的名字。 “姐姐……” 她皱起眉头,似乎听到了周培的声音。 可周培,不应该是在西藏吗?难道是自己太想他了? 周兮野觉得自己幻听了,摇摇头,写下一个“周”字,就在她要写第二个字“兮”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 仰头一看,居然真的是周培。 他满身风雪,脸颊微红,喘着粗气,满眼悲凉 。 下一秒,周培俯下身子,认真地问周兮野,“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85不辞青山 周兮野一下子慌了,笔尖死死顶在纸面上。她张了张嘴,与周培对视,他的目光好像一只弯刀,血淋淋地将她的心掏出一个洞。 绿海荡,一鸟惊,众鸟飞。 周培紧握着周兮野的手腕,缓缓蹲下去,他又问了一遍,“姐姐……” 周兮野松开了手里的笔,想要转身。身后的一道尖锐的力量禁锢住了她,“周兮野,先签字。” 裴知予眼眸阴暗,语气冰凉,他喉结动了动,也没抬头,只是盯着纸面,一字一顿地说,“签了字,再和他叙旧。” 周培怒火中烧地看向裴知予,“你不能逼她。” “我没有”,裴知予顿了顿,语气放得柔和一些,“周兮野,就差一个签名”,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周培身上,侧头看向周兮野的签名处,“签了它……” 周兮野盯着桌面上的一个小坑看,脏兮兮的,藏污纳垢。 “姐姐,凭借你的实力,你一样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周培注意到周兮野状态不对,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的脸扭过来,与他对视。 “姐姐……” 周培与周兮野对视,她的目光十分涣散。身体内外有两股力量拉扯着她:结婚,是理性的选择,她必须这么做。不结婚,和周培一起,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或许也不错,但是她不敢赌,她怎么能赌?令行止的话有道理,可也只是他自己的道理。世界上只有不疼不痒的劝诫,从没有感同身受的选择。如果说从政是在迷雾中走钢丝,他令行止可以从钢丝上掉下去,下面有网兜着他,更有鲲鹏展翅让他飞得更快、更高。 可她呢?她下面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唯有粉身碎骨。 有些事从来都没有试错空间,一步错,步步错。 她选择了周培,然后呢?他们的感情,能够抵得过漫长岁月吗?她能保证在今后的路上,遇到了阻碍与挫折,不埋怨周培吗? 周兮野扪心自问,她做不到。爱情的快感只是一时的,自己的父母都不会 真心爱你,凭什么要求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爱你? 就算他爱你,你也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交代在他手中,理性人都知道,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是她自己的生活。 周兮野眼中的光一点一点聚集起来,耳边已经有了匆忙的脚步声。是安保人员,他们走过来围在周培身边。 “周培,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我签完字回去找你”,周兮野也没对他笑,严肃地和他说了一句话,扭头对裴知予说:“放心,我肯定签字”,说完就拿起了笔。 下一秒,笔被周培抢走,“咔哒——”一声,笔被他折断,一旁的人来不及反应,周培弯腰扛起周兮野,力气过于大,裴知予的手被甩开。 “姐姐,对不起了。” 说完就往外走。 裴知予脸色铁青,拍着桌子站起身,“按住他!” 一群人蜂拥而上,混乱中,周兮野被拉扯下来,可手臂紧紧被周培抓着,挣脱开来,像是拖了一层皮。一行人按住了周培,他力气大,几个人按了好几次才牢牢地控制住他。周培愤恨地看着裴知予,“凭什么!你不过是有个好妈妈!” 裴知予挡在周兮野面前,听到这话他脸绷得更紧,两人对视几秒。周培哈哈笑起来,看向裴知予身后的周兮野,“周兮野,今天你必须跟我走,这个婚,我不同意。” “你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要求你姐这么做?”裴知予反问,声音高贵冰冷,“我可以帮她,你呢?” 周兮野全身疼极了,她听到了裴知予的话,又看到了周培被人压制的样子,心底里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育周培呢?” 裴知予身子一滞,回头看她,下颚线尖锐高贵,“我是你的丈夫。” 周培听到这话笑了,从猖狂的笑变成了苦笑,周兮野从裴知予身后走出来,走到周培面前,对那些人说:“你们放开他。” 那些人得到了命令,只是看着周兮野身后的裴知予,这目光让周兮野反感、气愤。无关权势,空气中又都是权势的味道。她冷着声音又说了一遍,“你们放开他!” 她的手已经在两侧握成拳,蓄势待发。 有时候,面对权力最好的反抗,只能是暴力。 “姐姐,我没事……”周培安慰了她一句,笑里带着些讨好,“姐姐,跟我走吧,好不好?” 周兮野的手突然被温热包围,紧紧地锢着她。 “放开他”,裴知予走上前,眼中冷冰冰,“我们去签字。” 说着,拉着周兮野就要去签字,周兮野抬手甩开他,胸口起伏着。裴知予扭头看她,“怎么了?哪里又不满意了?是我的语气吗?我并没有命令你的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应该签字……” 那群人松开了手,周培缓缓站到周兮野身边,两人并排而站。这一幕在裴知予眼里,竟然十分刺眼。 一味的退让与千方百计的谋划,已经让裴知予劳神费力,最后一步了,就差一步了。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兮野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我签字,还麻烦你把周培送走。” “周兮野!周兮野你敢签字,我就……” “咔哒——” 打火机的声音清脆响起,紧接着沙发凹陷下去,令行止手指夹着烟,扔开打火机,一股青烟将他包围,天色渐晚,铁青色如同墨水般在天空中扩散开来。 令行止叹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手臂放在椅背上,腿迭着腿。 手机打破了寂静,令行止嘴里叼着烟,另一只手拿过手机,上面是魏洛臣的来电。 看了几秒,他接通,“我还有事,一会打回去。” 没等魏洛臣开口,他便挂断了电话。 手里握着手机,令行止又抽了几口烟,电话再次响起,令行止看着来电的人,眯了眯眼。 “怎么样?” 那边说了两句话,令行止看着烟,一缕青烟,妖娆空中。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站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目光在办公桌上环了一圈,手指点了点,拿起电话,按了一个键,“陈燃,帮我准备一份新婚礼物,不用太贵。”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令行止抬眸看向桌面上的资料,摇摇头,“不,要最贵的,我记得家里有齐白石的《虾蟹图》,就这个。” 陈燃那边一顿,“书记,这画是部长……” 令行止眼眸一垂,“准备好了送到我办公室。” 说完,挂断了电话。 “谢谢你,选择了最正确的那条路。” 蒋云鹏在电话里的声音冰冷,“周兮野,祝你平步青云。” “他人呢?”周兮野带着愤怒问,“我想见他。” 蒋云鹏沉默几秒“没有必要。” 周兮野手握成拳,“他是我弟弟。” 蒋云鹏在那边轻笑“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周兮野的拳头缓缓松开……低头,垂眸 “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既然你选择做他姐姐,你就做一个好姐姐吧。” 耳边“嘟——嘟——嘟——”的声音传过来,周兮野放下电话,看着车外。风雪早过,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胡将军不会责罚他的,你放心。” 裴知予的声音响起,周兮野点点头,“他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能尊重他。” “他是你弟弟,为什么拦着你结婚?难道他不希望你有一个……得力的……合作伙伴吗?” 周兮野没说话,扭头看裴知予,他黑色瞳孔在昏暗中格外清澈,看起来无辜极了,她突然想到了周培。对着这双无辜的眼眸,她心里很痛,周培的喊叫声依旧萦绕在耳边。 她不明白,登记结婚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现在,她连问他去哪里的资格都没有,就连他被人“赶”出去的场面,她都不敢看,每一声都是一把利剑。 狠狠戳入她的心中。 周兮野苦笑,一旁的人并不知道她的心思,依旧平淡的语气,“在想什么?” “华老师今晚安排了晚宴,你母亲来吗?”周兮野问他,裴知予抿了抿嘴,“有我在就够了。” 周兮野点点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令行止发过来的信息。 「言之非难,行之为难。新婚快乐」 周兮野看完按灭手机,闭眼靠在椅背上。 华春杨预定的酒席还是在望月楼,是她自己的特定包间。周兮野和裴知予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裴知予放慢了脚步,等着周兮野,两人并肩而行,垂落在他腿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周兮野的手。 很凉。 下一秒,裴知予握住了周兮野的手。“怎么这么凉,车内不是开着空调?” 周兮野仰头看着夜空,月亮躲在鼓楼后。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后,裴知予带她去了一趟两人的婚房。在远山书院,一共只有六十八户居民,裴知予在这里有一套房子。 “这房子是我请安藤忠雄设计的,你喜欢吗?”裴知予环视屋内一周,扭头看向周兮野。 周兮野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去。 “裴知予,我应该说清楚,我们结婚是政治联姻,私下里除了公事我不想谈论任何个人私事,也不想有任何私下交流……而且,我有自己的房子,我想住在我自己家。” 她没想过,裴知予居然真的为了这像是玩笑的婚姻置办一间婚房。 裴知予站在屋内看周兮野,手扶着门,嘴角微动,“在我看来,婚姻是承诺,不是工具。既然结了婚,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想我们可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 周兮野看着他,说到夫妻生活四个字的时候,他抿了抿嘴。 裴知予过于纯洁无暇,周兮野心里调侃的话她说不出来。可两人僵持在门口也不是一回事儿,想了一下,周兮野点点头,“也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去赴宴。” “请进。” 裴知予侧开身子,周兮野走进去,她扫了一眼屋内的设计,仿佛她身处于一个会呼吸的建筑物中。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裴知予走上旋转楼梯,可周兮野却说:“不用了,我在沙发上躺一下就好。” 他扭头看向周兮野,过了几秒,“好,我去给你拿一床被子。” 周兮野坐在了沙发上,扔开手包,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房间里的设计。每一处细节,都灵巧生动,周兮野疲惫地闭上了眼。结婚这才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应对两会期间的所有问题,不论是舆情监督,还是对手的每一步动作。 想着想着,疲惫地睡着了。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被卸去,周兮野呼吸声渐渐沉重,裴知予抱着被子,看着她。 燥热,周兮野想要翻身,身体被禁锢着。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灰白色调,简单凌厉的吊灯与裴知予身上的气质一样。 周兮野笑了笑,侧头一看,裴知予侧躺着,手臂搭在自己身上,头埋入她的脖颈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难受。像是睡觉的时候,抱着一把利剑。缓了几秒后,她听到了裴知予的呼吸声,两人盖着一床被子,挤在沙发上。周兮野伸出手,摸着裴知予的发,有些恍惚。 如今种种表现看来,裴知予对她是有几分意思在的,如果说结婚是出于政治考量,那么现在他肯抱着自己睡觉一定是出于私心。 如果这样——周兮野漆黑的眼眸的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处境会好一点,最起码和裴知予一起生活不用费心费力。有了一点点把柄和软肋,这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周兮野转身,动了动,裴知予睁开眼。 “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周兮野“嗯”了一声坐起来,裴知予跟着坐起来。 走到华春杨安排的房间后,月亮从鼓楼后面冒出头。 “这次来宴会的人有叶部长,华老师,易行长,其他人我不太清楚。”周兮野简单交代一句后,服务员推开了门。 里面只有易书远,周兮野脚步一顿,“易行长,您好。” 裴知予扫了一眼后,朝易书远叫了一句,“易叔叔。” 易书远站起身,脸上挂着笑,“你们好,小周啊,跟着小裴叫我易叔叔就行,你们两个现在成了家,不用这么生分。” 周兮野笑着点点头,落座后没多久,叶利峰和华春杨也到了。 “恭喜小周,小裴,喜结连理”,话音落,众人举杯,周兮野微笑着接受大家的祝福。裴知予没有笑,可今晚看起来玉树临风,自带一层华光。 觥筹交错,几杯下肚。 “小周,杭州那边确定好了,打好招呼,正式批文预计要两会结束后才能下来,你再等等。” 周兮野点点头,“谢谢叶部长,这杯酒我得敬您”,说着拿起酒杯,叶利峰摆摆手,“要说也是你自己优秀,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去了那边,要注意,环境陌生,慢慢来吧。” 周兮野放下酒杯,听着叶利峰的话。 “底下的派系太多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去那边先搞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见机行事,在这边的处事原则,不一定在地方适用,况且你也自己也清楚,地方和中央这个权利的拉扯问题,我就不多和你说了,剩下的,自己慢慢实践吧!” 周兮野听着笑了笑,“听您说话,受益匪浅”,叶利峰点点头,脸颊两侧的法令纹深深显露出来。这番话点燃了周兮野血液里的欲望与兴奋,拿起酒杯仰头喝下。 她已经想要开始大展拳脚了。 “杭州?”裴知予放下酒杯,凑到周兮野耳边,“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兮野摇摇头,这件事还没落地,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这顿饭本就是闹哄哄,联络加深感情,也为高知派多了一个裴家的加入而感到开心。 就在宴席要结束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饭桌上的人不知所措,不是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就是被筷子夹着的菜掉落在白色餐布上,黄色的油点惹人嫌。 一行人迈着步子走进来,很有节奏,气势汹汹。 空气中似乎有利剑悬浮,只要一声令下,在座的人都无法逃脱。 华春杨和叶利峰脸上的笑意凝固,凌厉的眼神中已经带有杀气。 周兮野扭头看过去,黑衣人站到两旁,中间的人闲庭漫步,黑色阴影打在那人脸上,伴随着脚步声明暗交错,带着肃杀。 直到那人走进来,周兮野才看清令行止脸上的淡淡笑意。 “华老师,叶部长,易行长,你们好。” 令行止朝他们微微鞠躬,直起身子环视房内一周,最后目光直挺挺地落在周兮野身上,他嘴角的笑意变大,只是眼眸依旧漆黑。 “小令啊,怎么这么大阵仗?”华春杨放下筷子,背靠在椅子背上,抬手点了点那些贴身警卫,“来我这儿,我就一个老太太,用不着这么多人。” 令行止往前迈了一步,“华老师,我这不是刚开完会,过来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如果冒犯到您了,我道歉”,笑容里不带分毫歉意,抬手朝那群人摆了一下,门关住,只有李青山站在门口没出去,屋内又变得安静起来。 令行止手空握成拳,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扭头看了看,“华老师,我能坐下来说话吗?” 华春杨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这是我的不对了,小令你坐”,她指了指门口的位置,令行止也没在乎地方,坐下来,拉开夹克的拉锁。 “开会后就赶过来,是什么事情这么急?”叶利峰接话,毕竟这是华春杨和他的主场,某种意义上说是高知派的聚会,他一对手,贸然闯入,必定不怀好意。 令行止幽幽叹口气,拿起桌上的茅台到了一杯,喝了一小口,咂舌,他看向叶利峰,“叶叔叔,华老师,你们别多想,我今天来呢,就是因为我的好朋友,周兮野结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强调了“好朋友”这三个字。 周兮野冷着脸与令行止对视。 他依旧笑着,不改往日,“我来送一份贺礼”,手一抬,李青山走上前,把礼物放到令行止的手里。 “这是齐白石的虾蟹图,我送给周兮野,祝她新婚快乐。” 说着,他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周兮野身边,周兮野也没起身,只是仰头看着他。 令行止看了看手里的画,又看了看周兮野,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画是我们家祖传的,送你了。” 说完,他递出画,可周兮野没接。 一时间,两人僵持着。 86青天高,黄地厚 他们两人僵持着,其他人都等着看好戏。裴知予侧头看周兮野。映入她眼中的明亮灯光折射出奇异的光,裴知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而后抬手搭在周兮野的膝盖上,似乎是在安慰她,“兮野,这是令书记的一份心意,我们收下就是了。” 令行止和周兮野同时看向他,令行止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画,目光落回到周兮野身上,“这是我送你的画,当着华老师,叶部长的面送给你,所以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用这幅画做文章。” 他把画递近了一些。 周兮野垂眸,摇摇头,“谢谢令书记的礼物,可我担待不起……只知齐白石画虾出名,这虾蟹图……” 令行止打断她,“众人都知齐白石画虾出名,很少有人知他蟹画得也极妙,所以这虾蟹图更为珍贵”,他顿了顿,“周兮野,我很有诚意的。” 周兮野推了一下桌子,凳子往后移了几寸,站起身,嘴角终于带了几分笑意,看向令行止,“我的品味自然是不如您的爱人,合适的礼物送给合适的人,不如您还是留给您的爱人吧。” 令行止一听她这话,哑然失笑,弯腰把画放在她的座位上,转身拿起周兮野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朝她一敬,仰头喝完。 周兮野盯着他看,令行止这般鲁莽、放浪形骸的模样不常见,她搞不清他为何而来又想得到些什么。 放下酒杯,令行止揪了揪衣领,顺势揭开一颗扣子,环视一周,华春杨嘴角带着笑,叶利峰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易书远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令行止的手指在餐桌上敲打几下,扭头看向周兮野,抬手在空中点了点,“小周,你觉得在座的人,哪个是真心待你、没把你当作棋子的人?” 话音一落,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细微的变化。 令行止哈哈一笑,看向裴知予,“你呢?你是不是诚心诚意对待你妻子呢?” “我听不懂您的话”,裴知予不慌不忙地说,“我也可以向您保证,我对我妻子绝无二心。” 令行止听到这话,笑着摇摇头。 “令书记,我的事情不用您担心。更何况,千里马与伯乐也要讲究一个机缘,您什么都不知道,断然下定论,怕是不妥。” 周兮野的声音理智而又冷淡,令行止听完收敛了笑容, 与她对视,正要说话的时候,华春杨张嘴:“小令,今天是小周和小裴大喜的日子,你还是别……” 令行止缓缓地扭头看向华春杨,嘴角带着笑可眼中都是冷光,“华老师,我就再说两句话,您别急,您大人有大量,难道还容不下我一个小辈的几句话吗?” 没等华春杨回应,令行止扭头看周兮野,也没着急说话,认真地打量着她,想把她看透,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周兮野,我劝你没用,周培来……”他拖长声音,“也没用吗?” 周兮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是你把他弄来的?” 令行止平静地点点头,故作一番懊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今天准备的两份礼物,你都不喜欢。是喜欢上次那种礼物吗?那我可要费一番功夫给你准备。” 周兮野扯了扯嘴角,想说话的话迫不得已被咽回去,她胸口起伏大了一些,看到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令书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您的祝福。我也祝福您,希望您的夫妻生活美满和谐。” 令行止看着她有气不能发的模样,隔着一层纸的大火烧不到他身上,他觉得有趣,想到她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的样子,他笑了起来。可在外人看来,他突然大笑的模样过于疯癫,裴知予站起身,将周兮野护在身后。 等令行止气息平稳后,他看着眼前的两人,满意地点点头,“好……好……” 随后他往后退了几步,偏头打量两人,嘴角仍挂着满意的微笑,抬手摸了摸鼻尖,“她应该不喜欢英雄救美,但是因为这群老狐狸在她不得已这样。” 裴知予依旧很有礼貌,“令书记,谢谢您的礼物,之后工作上的事还得您多照拂”,他并不想得罪令行止,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与华春杨的协定是因为利益相结,裴家保持中立,他也不能得罪令家。 更何况,周兮野和令行止的关系神秘还带着那么一丝复杂的关系,可那都不重要,她现在是他的。 令行止点点头,抬手在裴知予肩膀上拍了拍,“小伙子,手段了得,未来可期。” 说完这话,他朝门边走去,脸上带了些绯红,不知是喝酒过猛,还是心口的火灼烧成这副模样,“华老师,叶部长,易行长,今日叨扰,改日设宴款待,还希望大家不计前嫌。” 华春杨也没起身送他,毕竟这回令行止无理在先,且嘴上说着抱歉,脸上没有分毫歉意,摆摆手,门打开。 冷风带着老山檀卷入一室。 令行止没有留恋地走去,周兮野看着他的背影,似乎闻到了一丝酒味。 门合上,冷气消散,檀香依旧浓郁。 “周兮野,你跟我来一下。” 叶利峰站起身,丢开手里的餐巾,走路带风,周兮野放下酒杯,裴知予关切地看她,周兮野摇摇头,转身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去的屋子就在屋内,是偏厅内的一间茶室,一进门,便看到了厅内墙边的黄杨木雕钟形的佛龛。 “坐。” 叶利峰自己坐下后,招呼周兮野坐。 她坐了下来,看着叶利峰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抬手喝了一口茶。茶香四溢,周兮野细想,这一回令行止的举动她确实没想到,如果是她,她肯定不会这么贸然行动,只会给人留下把柄。 就算来砸场子,他也不应该送画。周兮野伸手转动茶杯,罗汉杯摸着圆润冰凉,可里面的茶仍旧冒着热气。 那么令行止来这顿饭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很介意周兮野的婚事。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更与党派之争无关。 “叮——” 叶利峰放下了杯子,周兮野抬头与他对视,两人互相看了几秒,笑容缓缓从叶利峰嘴边倾泻而出。 “他这一招,出了错。” 周兮野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叶部长,您觉得,他是在意我结婚,还是在意裴家和我的关系?” 叶利峰眉头一挑,“都不重要,他在意你就够了”,话锋一转,“之后还有一场谈判,总////理的位置我差不多拿到手了,不过令青云那边还是不想松口,你得通过令行止给我盯紧令青云。” “好”,周兮野犹豫了一下,问道:“部长,那杭州市市长的位置……” 叶利峰轻笑,“这还用说,当然是你的,调令在liang会后就下来,你等着就行了。” “谢谢部长”,周兮野看到叶利峰茶杯里没了水,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对了,裴家的口风,你得好好探一下。就算不办婚礼,也肯定得喝改口茶,看看他们对你的态度。” 这一点周兮野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她不太清楚到了杭州后,如何处理与电商和科技新贵的关系,“部长,到杭州后,我这边还有什么任务吗?” “什么意思?” “地方与中央的关系,您应该清楚,自古都是不言而喻的问题,更何况是富甲一方的地头蛇,您想要什么,需要他们配合吗?” 叶利峰背靠到椅子上,“这是个问题,不过向来地方是没法参与中央的决策,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皇上对科技发展创新重视,自然是想要与他们达成合作,当然是在我们的领导下……” 他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周兮野,手里转着茶杯,过了几秒,他问周兮野,“你觉得该如何呢?” 周兮野看他没说话。 叶利峰笑了,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你先去吧,去了就知道具体情况了,到时候再议。” 黑车碾过路边落叶,空气中的气息干燥,昏黄灯光倒影在水面上的影子微动。 干枯的树枝在黑暗中如同一个个怪物,它们的阴影从周兮野脸上掠过。 “你去杭州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裴知予的声音冰凉,不知为何周兮野觉得他像极了夏天荷叶边上圆润的水珠,美好却易碎。 “你没问。” 裴知予漆黑的眼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声音很轻,“什么时候上任?” “调令下来就上任。” 裴知予点点头,扭头看向窗外。 车停到别墅门口,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一会儿见到我母亲和姥爷,你跟在我身后就行”,裴知予简单地交代了一句,手握住周兮野冰凉的手,看着她的侧脸,又说了一句,“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你父母吧,喜事也应该告诉他们。”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周兮野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看着眼前的台阶,还有台阶恭迎他们的人群,平淡地回应:“不用了,他们根本不在意”,说完走上了台阶。 裴知予低头看着握着空气的手,喉结一动,再看向周兮野的背影。 夜色中,鸟兽飞过,干瘪的叫喊声响起。 裴知予身子一滞,仰头看去,空中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裴先生……” 有人在他身边说话,裴知予看着正在往上走的周兮野,颔首,“知道了。” 随后,他也走上了台阶。 87锁头与钥匙〔H〕 裴家书香门第,正厅门上的牌匾刻印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周兮野扫了一眼后,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入了门,裴家主位坐着裴训诚,一旁的老太太周兮野没见过,想必是裴训诚的夫人。可是裴训诚的右边,却不是裴唯安。坐在重要位置的人,许多周兮野没见过的人,乌泱泱坐了一片。 周兮野觉得头疼,仿佛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压在自己身上,如同一块石头一般,死死地压住了她,下意识地她深吸一口气。裴知予上前拉住周兮野的手,“姥爷,姥姥,这是我的妻子,周兮野。” 裴训诚点点头,放下茶杯,眼睛里满是凌厉,细致地打量着周兮野。裴训诚这人,看周兮野,只看她眼睛,不会很冒犯地由上到下打量她。 裴知予碰了碰她肩膀,周兮野才开口笑着叫了一声,“姥姥,姥爷,你们好。” 裴训诚点点头,移开目光,“你们是大学同学,知根知底,想必肯定也清楚裴家有家规、祖训,一会我会让管家教你。婚后,我们对外孙媳妇向来没什么要求,只是……生孩子的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 周兮野笑着说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她也不想争吵,何况这么多人。 一来一往,周兮野跟着裴知予叫遍了家里人,只是到了裴唯安的时候,她突然提起了周兮野的弟弟,“你弟弟,是因为撞死了张区长家的孩子进去了?” 裴知予拉着周兮野的手一紧,“妈……” “是的”,周兮野坦然承认,“他犯了错,承担责任是应该的。” 这话她早就问过一遍了,当初的饭局上,裴唯安提过一次,这回,当着裴家的人她又提出来这件事。周兮野看向其他人的反应,除了裴训诚和他夫人,其他人都颇为惊讶。 如果婚前裴家没有做背调,那是他们的问题。如果做了背调还要问,那就是想要当面给她难堪。裴唯安提出来,到底是为了当着其他裴家人的折损她,还是为了让其他人知道周兮野的背景,这不得而知。可无论一二,周兮野只要拿出坦荡的态度,他们也不好为难她。 裴唯安看着周兮野,“好,我作为裴知予的母亲,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好好对他。” “好的。” 周兮野笑的礼貌,挑不出任何错。喝完了改口茶,两人也没离开,住在了裴家族宅。只是管家在周兮野走进裴知予的房前,叫住了她,“夫人,明早四点半,在裴家祠堂,老爷安排我给您讲裴家祖训,还挺您准时到。” 周兮野点点头,“夫人”,“老爷”这俩词真是久违了,关好了门,周兮野扭头一看,裴知予站在床边,床上扔着他的外套,他正低头解着袖口,头发微乱。 柔和的灯光照射他的侧脸边,裴知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性感。 周兮野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着他。思考着今晚到底要不要睡他,毕竟结了婚,周培也被胡、蒋两人“抢”走,她是个有需求的女人,眼前翻着一块上好的肉,不吃不浪费吗? 虽然,这块肉看起来就很难入口,但是关了灯,除了尺寸和技术,其他都一样。 周兮野这么安慰着自己,做好了准备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裴知予走过来,“我先去洗澡,你……” “给我准备了睡衣吗?” 裴知予点点头,黑色眼眸在柔和灯光中变得十分温和,“在衣帽间一进门左手边衣柜的第二扇门里。” “好——” 周兮野看着他走进浴室,关上了木质大门。周兮野站直身子走进衣帽间,他的房间,粗略看来,算上衣帽间和浴室,粗略看来可能有两百多平,大是真的大,奢侈也是真的奢侈。 周兮野从衣柜中挑出一件紫色吊带蕾丝睡裙,手摸着衣服是新的,可吊牌早就被剪掉,是范思哲的款式。一旁的男士浴袍,黑金色大片铺展开来,更显贵气。 从衣帽间刚走出去,裴知予湿着发,水珠从他黑色发丝垂落,脸庞白嫩,胸口的水痕明显。 “我洗好了,你……” 周兮野看着他这模样,笑着点点头,指尖拎着睡衣便走进了浴室中。看着镜子里赤裸的自己,周兮野叹出一口气,手指抹开镜面上的水蒸气,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沉入温热的水中,周兮野会想着大学期间与裴知予有关的片段,人群中高不可攀的背,从骨子里渗出的尊贵与对她的蔑视,全国学联开会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哪一个都是他。 可怀抱的温度是真实的,他自荐时认真的目光也是真实的。 周兮野吹干了头发,穿着睡裙,走了出去。裴知予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酒。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向周兮野,目光一滞,定定地看着她,“洗好了?今天累吗?” “还好”,周兮野不知道该和他讲些什么话,走到床的另一侧坐下来。 裴知予看着她,一个小细节都不想错过。 周兮野坐在床上,掀开被子像他一样靠在床头,两人对视。 气氛变得燥热,裴知予抬手帮她把黏在额头的发撩开,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庞,最后在她的肩头停了下来。 周兮野没有感到任何反感,只是突然好奇想看裴知予在床上发浪的模样。裴知予的手在她肩头摩挲,身子缓缓靠近她耳旁,浴袍将他肩膀的线条完美勾勒出来。 “要睡吗?”周兮野发问,感受着他青涩紧张的触碰。裴知予的鼻尖轻轻蹭在她的锁骨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皮肤上。 “嗯 ……好。” 周兮野听到裴知予的呼吸声加重,他细细嗅着她的味道。周兮野仰着头,看着奢华的天花板,手指搂住他的腰,本来不想睡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美色该死。 周兮野手指移动,捧住裴知予的头,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她看到他的脸颊红了,还有些细细的汗。 此刻她的脸颊也红了,眼中的情欲流淌出来。 “不是要睡觉,你这是做什么?” 周兮野明知故问,带着些挑逗的意味,裴知予的脸被她捧着,瞳孔放大,温顺得如同一只猫。 裴知予歪了歪脸,抬起一只手,摸着周兮野的手,轻轻蹭了蹭,不想让她松手。 浴袍因为动作散开了,裴知予胸口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不知是汗水还是没擦干的水珠在灯光下服帖地沿着肌肤的每一寸肌理扩散。 不知道为什么,周兮野总觉得他的动作中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在,裴知予另一只顺着周兮野的腰肢往下摸,在大腿根处来回流连。 前戏是要留给爱人的,周兮野现在只想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性爱,将挤压许久的不满发泄出来。 可裴知予慢条斯理的动作,将她的欲火点燃,却不负责灭火,一层层添柴,不解决燃眉之急。 周兮野手上微微用力,裴知予看着她随着周兮野的动作平坦下,身子一转,骑在他身上。 裴知予也随着她的动作躺平,手摸到她的腿,来回滑动,喉结动了几下,乖巧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神中还带着不安与期待,高傲的脸庞深陷柔软的枕头里,睫毛煽动如同一只蝴蝶。 当初在人海中注意到裴知予看她的目光时——那种从骨子里瞧不起她的目光——她从没想到未来能有一天把他压在身下,任她为所欲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高级猎手从来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周兮野的手指顺着他的胸脯移动,如同开膛破肚一般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她享用战利品的时刻了。 拉开他的睡袍,扒掉裴知予的内裤,他的性器弹了出来,同时她听到了一声微小的呻吟 周兮野的手摸上了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周兮野自己总觉得自己如同魔鬼一般正在玷污干净的灵魂,可眼前这人不知道要比她势力、丑陋得更多,但是一想到他的家世,他的权利,如同打了肾上腺素一般,让她每一个细胞疯狂跳动呐喊。 原来权力真的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快乐。 看着他的脸,周兮野笑了,另一只握住他的性器,粉色的,有种说不出的纯洁感。 裴知予扭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又闷哼了一声。 周兮野手上一顿,龟头处已经渗出不少液体,看裴知予的反应,他不像是有过性生活的样子。 “你……第一次?” 周兮野问出声,不知何时声音里带着浓郁的情欲。 裴知予扭头看她,觉得周兮野既遥远又近在迟尺。没给她回应,握着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按在他的腹部,向下移动。 周兮野看着情况,也大致明白了,裴知予还是一个处男。 她很满意这一份礼物,嘴角绽放出 诺大的笑容,低头发垂落在他的皮肤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第一次,她不着急,用手撸动,几把越来越涨,裴知予伸手揽住她的腰,想让她坐上来,可周兮野哪有那么听话,“第一次很快的,我们来做第二次。” 裴知予摇头,“我第一次是留给你的。” 周兮野本来不在意男人是不是处,更不在意他们睡过多少女人,只要没有病就行,况且处男,以她的身份地位,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走了一个易琛岭,来了一个裴知予,她轻笑一声。 此时此刻裴知予的话,竟让她觉得无比满足。突然明白了男人喜欢处女的原因,除了处女没尝过好的鸡巴外,出于生物本能,第一个在别人身体上留下印记的,总是带着些特别的意味。 易琛岭是个有理论的小处男,可裴知予像一块璞玉,任她雕琢。 “好……” 周兮野的手松开他的肉棒,站着粘液的手摸着他的脸,轻轻撬开他的唇齿,手指在他的红唇中搅拌。 “这是你的味道,喜欢吗?” 裴知予看着她不说话。 周兮野笑笑,膝盖顶着床,另一只手扶着鸡巴,缓缓坐了下去。裴知予的鸡巴很热,完全进入后,她仰着脖子长叹一口气。裴知予也闷哼一声,下半身止不住地动起来。 手掐着她的腰,下意识地发起进攻。 周兮野扶着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扭动。没多久,裴知予挺着腰射了出来。 他的额头都是汗,穿着粗气,眉头皱紧。 周兮野用手抹开他的眉头,俯身在他耳旁,安抚似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没事,我们的夜晚才刚开始……” 她的声音极其魅惑,裴知予的肉棒在她体内复苏,他张开双臂将周兮野完全抱住,两人严丝合缝。 “我们不会分开,对不对?” 周兮野轻轻挪动臀部,享受着他粗壮带来的快乐。 没得到答复的裴知予又问了一遍,“我们不会分开……对不对?” 周兮野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点点头。 得到了答复,裴知予将她困在怀抱中,侧过了身子,如同树袋熊抱着树一样,发了疯一样顶着她的花心。 周兮野在猛浪中得到了快感,没人能够抵得过性的诱惑。她微微睁开眼,看着裴知予那张布满青宇的脸,天神沾染了凡气,天使品尝到了欲望的滋味。 她闭上了眼,在痛楚中的横冲直闯得到了最原始的快乐。 淫液因为抽插动作被打成泡沫,粘在裴知予的阴毛上,淫水裹着他的鸡巴,粉得发亮。 哦,不对,周兮野突然想到了那个远在天边的人,叶柔辛。 他不会被性冲昏头脑。 周兮野哼笑一声,裴知予用力顶了一下。 “你在想别人。” 周兮野摇摇头,抓着他发,慢慢抚摸。 她胸口的柔软被裴知予含住,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如同孩子一般大口地吃着,在她的胸口留下痕迹。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口,鼻尖蹭着她的奶子,闻着她的味道,有汗水,有体香。 都是她的味道。 裴知予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周兮野高潮的时候,他死死顶着她的小穴不拔出去,体会着她的蠕动。 他看着两人性器的结合处,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他们是锁与钥匙的关系。 88裴家祖训 凌晨四点不到,怀中人的呼吸平稳后,周兮野闭上了眼。 她很累,两人都不想去洗。 看得出,裴知予很开心,睡着的时候他嘴角都着浅笑。本来已经渐入梦境,不知神经哪里突然出了问题,周兮野一下子醒了过来。看着天花板,漆黑一片,手指在裴知予的发间摸索。 过了不知道多久,周兮野轻轻推开裴知予,拿起手机和茶几上的包,随意套了一件衣服,蹑手蹑脚地走进洗手间。 “咔哒——”她点了一支烟,尼古丁让她清醒。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四点零七,夜色深沉,内心的平静过于聒噪。 还没吸几口烟,手机震动起来,她以为是铃声,翻过来一看,是叶柔辛的电话。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周兮野撩了一下头发,接通了电话。 “恭喜啊,听说你北京时间的昨天,结婚了。” 周兮野看着之间的烟,长长的烟蒂,“嗯,对,昨天登记的。” 那边沉默了几秒,“我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你。” “不是说要送我什么?巴拿马银行的账户?我还是跟喜欢钱”,说完,周兮野轻笑一声,抬手点了点烟,烟灰落在水中融化。 叶柔辛顿了顿,干咳了一声,“这份礼物,我想你会更喜欢。” 周兮野眉头一皱,“你不会在巴拿马调查什么东西吧?是关于叶家的吗?” 叶柔辛笑了,语气终于变的不正经了,“不止,你要怎么谢我?” 周兮野想了想,“我不知道。” 那边哼笑一声,可接下来的话很温柔,“我刚才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在美国,在墨西哥?还是在巴拿马?我想了好久”,叶柔辛突然岔开话题,周兮野安静地听着。 这种模式在两人中太常见了——叶柔辛时常和周兮野打电话讨论文学。 比如说: “你喜欢夏天吗?” 周兮野总能用粗鲁但是浪漫的方式回应叶柔辛,“不喜欢,我很讨厌做爱后身上黏腻的汗水。” 叶柔辛一顿,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你可以开着空调做。” “你不懂。” 叶柔辛一笑,躺在软软的床上,似乎在云端一般。 “周兮野,如果你去过足够多的国家,就会发现,每个地方的夏天都不一样。法国的夏天……《流浪的星星》你看过吗?它说’太阳灼烧着草地,连河里的石头都要烧着了,群山在深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显得那么遥远。’” “没读过,也没去过。” “希腊的夏天就是爱琴海边的比基尼辣妹。” “无性恋者,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叶柔辛笑了,笑声从喉咙里传出来,“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女人的身体才是造物主的恩赐,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是异性恋。” “Whatever” “中国的夏天你很熟悉,就是西瓜,街边的推拉冰柜的冰汽水,还有男人们的大肚皮。” “很恶心……相比男人的大肚皮,我更喜欢深夜大排档,还可以和朋友打牌。” 叶柔辛叹口气,“我还没吃过大排档。” “那你来找我,我带你去吃。” 叶柔辛放下手机,买了机票就飞回国,躺在周兮野家颠倒时差后,得到了她要出差的消息。 “无所谓,你去吧!” 周兮野收着东西,“你等我回来,我知道哪里的大排档最好吃。” 叶柔辛的发很乱,周兮野站起身过来又摸了一把,变得更乱。叶柔辛笑了笑,靠在沙发上,窗外的阳光橘黄色,洒在周兮野的后背,还有她的碎发上。 “你要去多久?” “不到一周,很快,你等我回来”,周兮野手里拿着洗发水,扭头看叶柔辛。 “好。” 周兮野离开的那个下午,叶柔辛在她的阳台上铺了一张床,晒着太阳,听着歌,手边放了一瓶周兮野最爱的可乐。 哦,对了,还有她冰的西瓜。 窗纱外小孩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叶柔辛手里正捧着一本书,《追风筝的人》,一字一字看去。 夜晚,楼下的大排档出来。 周培回到家看到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叶柔辛也无所谓,吃完最后一口西瓜,问周培,“哪家烧烤好吃?” 周培随口说了一句,拿着衣服离开了家。 出门的时候,本想精心打扮一番,可又想到周兮野会嘲讽自己,于是从鞋柜里找出一双人字拖,背心外面套了一件古驰的白衬衫,拿着钥匙下了楼。 烧烤味道不错,但是肉不行。 叶柔辛挑着错,吃了小一百的烧烤。 夜晚,胃部灼烧,他上吐下泻。 莫名的,他很享受呕吐时的痛感,把自己的情况发给周兮野,周兮野回复说:“很正常,你这种吃法是会吃坏肚子的。” 叶柔辛哈哈大笑,天将亮时,他才抱着被子睡过去。 被蝉鸣吵醒,阳光晒在被子上很热。 叶柔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觉得心满意足。 周兮野出差回来的时候,叶柔辛已经走了。 她问他怎么不等他回来,叶柔辛只是撇撇嘴,“我还有重要的事做。” 可惜,他一直都没有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夏季。 莎士比亚怎么说的? 长夏永不凋零。 一些张狂不羁,只有她懂。 就在叶柔辛得知她结婚登记后的一天,他感叹于周兮野对权力的热爱,一杯酒下肚,躺在沙发上眯了一觉。睡到一半,叶柔辛突然惊醒,他分不清自己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拿起手机,给周兮野打了一个电话。 凌晨四点,她居然接了。 “我想试试做爱的感觉,我们开着空调做好吗?” 周兮野咒骂了一句,“我刚结婚……” “婚姻对你来说就是一张白纸,今年夏天,我带你去夏威夷,我们在那里做,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周兮野听出了他话里的悲伤,可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掐灭烟头,“行,到时候再说。” 叶柔辛哈哈大笑,没两秒,他清了清嗓,“礼物应该很快就会到你那边,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能换钱吗?” 叶柔辛脸和肩膀夹着手机,耸了耸肩,“能,多少都行。” 电话是被敲门声打断的,周兮野才想起来她四点半要去学裴家祖训。 叶柔辛知道后笑得肆意张扬,“我和你说,你可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你可不知道,叶家不算名门,家规都一本儿,我看裴家啊,那规训都能比得上《圣经》,还得分新约和旧约呢,你且背吧。” 在叶柔辛的调侃中,周兮野挂掉了电话。 廊亭拐弯处响起脚步声,墨色的天笼罩着大地。 管家穿着黑色庄重的衣服走在前面,周兮野穿着西装跟在她身后。走了许久,管家才停下脚步,周兮野看着廊亭挂着的红灯笼随风飘,突然就想到了《大红灯笼高高挂》,不知道她自己最后会不会因为小锤而变得不像自己。 “少夫人,这是裴家的祠堂,里面会有人教您祖训,请进。” 管家推开门,她走了进去。 两排书架上摆满了书,走到祠堂深处,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跪拜完后,站起身。 “您先跪拜上香”,中年男人抬手示意。 周兮野眯着眼打量着祭祀的牌子,都是裴家的人,她扭头带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中年男人,“这都是裴家的人,我为什么要跪拜?” “嫁到裴家,就是裴家的人。” 周兮野哈了一声,“谁规定的?” 中年男人微笑着,徐徐道来:“寻常百姓家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是裴家,您嫁进来了,就是裴家的人。” 周兮野只想大笑,可面对死人牌坊这么做不太妥当,手掐腰,脚岔开,“我没听懂,裴家怎么了?普通百姓比裴家低一级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请问,您告诉我裴家是鸡,还是狗?”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你现在是裴家媳妇,祭拜先祖是裴家的规矩。” 周兮野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女人膝下有黄金——从不下跪,这是我的规矩。” 中年男人沉下来脸,“少夫人,您别得寸进尺。” “叫我周女士,或者是周小姐,少夫人这个名我不敢担。我从没觉得我自己得寸进尺,时代在发展,观念也应该改变,你们供奉这些死人排位就能恪守百年家跪了?我跪拜他们百年家风就能上我身了?不知道的以为还裴家在祠堂做法呢。” “啪——” 两本厚厚的家规仍在紫檀木桌上,“孺子不可教也,周小姐把这家跪抄一遍再出祠堂吧。” 周兮野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家规,琢磨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门从外面锁上了。 既来之则安之,周兮野拿起一本家规翻开看,理解程度之复杂让她想起高中的语文课,扭了扭脖颈,周兮野扔开了书,缓缓打了一个哈欠。 祠堂不冷,反倒有些暖和,困意从文言文中溢出,随意找了个地方,周兮野靠着墙睡过去。 裴知予醒来后,才知道周兮野因为顶撞叔父被锁在祠堂里抄祖训,“什么?”他惊讶了一下后,急忙往祠堂走。 叔父在一旁念叨着,“这小丫头,不好管教,进了裴家还不知天高地厚,说什么自己的规矩……知予啊,你可要好好教导他。” 裴知予冷着脸,“叔父,您还是别逼迫她做这些事了,之后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就好,我来传达。” “你看,裴家家训上就有一条,至亲至疏夫妻,你们两个人得有一个边界……” 说着话,两人到了祠堂门口,“我知道了,还是麻烦叔父您……打开门吧,我代兮野给您道歉。” 叔父剜了他一眼,还未开口,身后就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不是说了不能跑,你们在做什么?” 管家走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好了,少爷,少夫人跑了。” 是的,周兮野拿着裴家唯一一本裴家祖训,翻墙跑了。 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总归是出去了。 坐在车上,周兮野用裴家祖训扇风,到了办公室,艾建设迎面走来。 “呦,小周来了?您吃了吗?” 周兮野松了松领带,付了钱关了门后,才走到艾建设身边,“艾老师,早。我还没吃,一起吗?” “成,你想吃什么?” 周兮野想了想,“就门口那家豆汁儿店就行。” “你喜欢喝豆汁儿?” 周兮野急忙摇头,“不喜欢。” “那你还喝?” 周兮野笑了一下,“我看您长得像是喜欢喝豆汁儿的样。” 艾建设叹口气,“算了算了,走吧,吃个煎饼果子吧。” 89人情似纸张张薄 车熄火的声音不大,可魏洛臣敏锐地听到了,她端着热咖啡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看着楼下往屋里走的男人。 等他的身影消失了,魏洛臣才放下窗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令行止进了门,脱了外套递给保姆,脱拉着身子走到沙发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先生,您怎么才回来,夫人等您好久了。” 令行止扭头看向保姆,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语气温和,“还早,你再去睡会儿吧。” 保姆点点头,放好令行止的衣服才回到自己的屋里。令行止靠在沙发里,闭着眼不知道沉思些什么,魏洛臣赤着脚站在楼梯的拐弯处,手撑着下巴眯着眼观察慵懒的男人。 天快亮了,她的丈夫才到家。 令行止似乎是睡着了,魏洛臣站得脚冰凉,楼梯上没有地暖,毛毯也抵抗不了寒冷。 她扶着楼梯想要下楼给令行止盖被子的时候,令行止突然坐起身,从茶几下方拿出一盒烟,行云流水般地抽出、点燃,火苗在晨曦中明亮。 魏洛臣顿了顿脚步,犹豫几分,她蹲坐在楼梯上,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令行止。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让她着迷,魏洛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黑金色的指甲油狂妄。她不应该这样的,魏洛臣心里想,邀请过很多情感专家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他们都说,爱人三分,爱己七分。 她得改。 不然,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突然,令行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打断了她的思绪,魏洛臣猛地谈起头,正要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她从对面的落地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婀娜多姿,妖娆妩媚的身影。 “吃了安眠药,我能睡着。” 令行止点点头,深吸一口烟,“不是说要去巴黎和米兰看秀,什么时候出发?” 魏洛臣摇摇头,闭上了眼。 “出去散散心也好,马上我就开始忙了,也没空照顾你”,令行止夹着烟,扭头看向魏洛臣,“本来准备出去玩,也没去成,不如你和你朋友一起出去散心?” 见魏洛臣不回答,令行止也没再逼问,静默地抽着烟。 “我是不是个大麻烦?” 魏洛臣突然问。 令行止轻笑,抿着烟,像是接吻一样性感,“我是你丈夫,为你处理这些事理所应当。” “你为什么那么忌讳她?你的事情,她知道多少?” 魏洛臣的声音变大,令行止听懂了她的话,“不多也不少,要紧的没有,但是这事传出去很麻烦。” “她死了,你会不会更安全?” 令行止吸着烟的手一顿,他完完全全明白了魏洛臣的意思,坐起身,垂头,两只手肘撑在腿上,“洛臣,这是两回事。一呢,她知道我的事很久了,国内外都没有任何消息露出来,更没有一直用这些事来威胁我,说明她是可靠的。二,她的死是意外,你不能用这样的理由给自己开脱。” “那意外就可以开脱吗?” 令行止摇摇头,“你去散心吧,行程我给你安排好。” 魏洛臣站起身,“我可是全心全意爱着你。” 令行止没再说话,她得不到任何回应,扭身上楼,关门声巨大。 过了许久,烟头掐灭,令行止站起身,发现窗外天色渐亮,定顿几秒,走进书房。靠在书桌边,拿起座机拨出一个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爸……” “书记您好,我是二秘赵津阳,是这样的,部长忙了一晚,刚睡下,方便的话……您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 令行止扯松了衣领,靠在椅背上,“那麻烦赵秘书告诉部长,我把家里齐白石的画送人了。” 那边赵津阳憨厚地笑了一声,这笑声在静谧的清晨格外的提神,“部长交代了,如果您说这件事,他嘱咐我,让我问您一句,周兮野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令行止抬起那只没拿电话的手按了按眉头,“她是收画人。 ” “好的,我知道了,会转达给部长的。” 挂了电话,令行止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杯旁边放着令行止和魏洛臣的合影,他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看着两人的合影,几秒后,仰头喝完了酒,放下酒杯,顺势将一尘不染的合影倒扣在桌面上。 专机飞往巴黎,魏洛臣却先要去巴拿马。随行人员听从令行止的安排,魏洛臣要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众人也没有异议,只是在转机休息的时候,魏洛臣以散心的名义,一个人开车在巴拿马城乱逛,最后来到了加勒比海的岸边。 停好车,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魏洛臣走上了一艘豪华游艇。 游艇二层,坐在牛皮沙发上的男人正熨烫着雪茄。 听到了魏洛臣的声音,他也没抬头,只是招呼她说:“这是我从哈瓦那运过来的雪茄,你可以试试看,味道浓郁。” 魏洛臣踩着高跟鞋,穿着最新款的古驰高定,坐到了男人对面。 叶柔辛递出手里的雪茄,看着魏洛臣把雪茄放进嘴里,微微起身给她点了烟。 红唇抿着雪茄,感受到雪茄的特有的味道后,魏洛臣微微叹出一口气。 叶柔辛背靠在沙发上,哼笑一声,“怎么样,舒服吧。” 魏洛臣冷着脸看他,“没有叶大少的游艇舒服。” 叶柔辛摊开手,“令家那么有钱,你让令行止给你买啊。” 魏洛臣又吸了一口烟,扭头看着海面,浮光跃金。 “她死了,我要的东西能给我了吗?” 听到这话,叶柔辛咧着嘴笑了,张开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衣领因为双臂摊开而凌乱,露出他的皮肤,“令夫人好手段,只是……令书记知道了你这么对他,不知会作何感想。” 魏洛臣伸直腿,脱了鞋,把脚翘在玻璃茶几上,红色的指甲油风韵万分。 “这你不用管,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我也要我的东西”,魏洛臣冷着脸说,看着对面叶柔辛墨镜反射出来的自己,既觉得骄傲又觉得无奈 叶柔辛点点头,移开目光,手指在沙发背上点了点,随后站起身,走到沙发边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份牛皮纸,里面的东西鼓鼓囊囊。 关好了保险箱后,他走到魏洛臣身边坐下,把文件放在她腿上,“验验货?”说完,抽走魏洛臣手里的烟,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魏洛臣打开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扫了几眼后,看向叶柔辛,“你能保证,这些东西不会再出现?” 叶柔辛不置可否地笑着。 下一秒,魏洛臣站起身,拿起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牛皮纸。 叶柔辛看向那团火,墨镜反射出来的火在他眼镜上跳跃。 “为什么不留着?” 魏洛臣拿起雪茄抽了一口。 突然叶柔辛笑了,“你爱他如此,他心里没你,你不生气吗?” 魏洛臣没搭理他,站起身穿好鞋,扭着腰就往外走。叶柔辛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来了一句,“你得用手段,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才行。” 魏洛臣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叶柔辛站起身,手掐着腰,低头似乎是沉思了两秒,而后抬起头看她,“我们合作,我能帮你困住令行止。” 魏洛臣哼笑,觉得他这是天方夜谭。 “那你要什么呢?” 叶柔辛一只手摸着下巴,思考着,“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八卦?” 见魏洛臣不说话,叶柔辛又说:“你得把握主动权,让他离不开你。你所谓的那些爱情,感情,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你得知道的软肋,知道他的弱点。” 魏洛臣的脸色微沉。 叶柔辛志在必得一笑,“我懂了,你不知道他的弱点……不知道他的弱点,那就要么比他强,要么……那死去的那个人一样,让他忌惮你。” 魏洛臣盯着叶柔辛眼镜里的自己看。 耳旁声音嘈杂,有鸟飞过翅膀扇动的声音。 周兮野从人群中穿过,在食堂打了一份饭,没吃就口,就看到了食堂正中间的电视播放着liang会的报道,新闻主持人一身西装,笑容官方,她身后的画面正是在做回报的令青云。 周兮野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饭,而后招呼食堂的人,让他们把电视声音放大。 令青云的话传入到她耳中。 “生物制药改革,必然要提升日程……” 听着新闻报道,周兮野的饭也没吃口,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上,把没吃掉的饭菜倒入了垃圾桶内。 90世事如棋局局新 走在台阶上刚拐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兮野拿出来一看,是裴知予。 “喂,什么事?” 裴知予在电话那头问道:“昨天……怎么没回家?今天我去接你吧。” 周兮野抬手摸了摸脖颈,两三步穿过人群,路过楼梯边的窗户,“你是要祖训吗?在办公室,下班后我给你送过去。” “……” 裴知予垂眸看着烟灰缸里冒着的烟,“叔父那天是有些过分,可兮野,你是我……” “我晚上回家,你来接我”,周兮野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还有其他事情吗?” 电话里只有资料翻动的声音,周兮野打开电脑,动了动鼠标。 “好,我晚上去接你。” 裴知予那边挂断了电话,周兮野把手机放下。她对裴知予的语气实在不算好,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如果说有了肌肤之亲就可以为所欲为,那男妓或妓女岂不是嫖客的真命伴侣? 迅速抛开裴知予的事情,周兮野打开邮箱收到了叶利峰发给她的杭州市领导班子以及杭州当地的一些地头蛇资料,下载打印后,厚厚的一摞,她还是喜欢看纸质版的东西。 刚翻开第一页,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响起来,“您好,我是周兮野……” 话没说话,那边的声音传过来,“小周,令部长的提案与发言稿你看了吗?” 周兮野皱了皱眉头,“看到了,怎么了?” 叶利峰有片刻的沉默,周兮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国/////务//////院那边……这事我不太清楚,如果他能直接略过总/////理和人大提案,那……是,他的意思吗?” 叶利峰长叹一口气出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今晚我派人去接你,详谈。” 周兮野放下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令青云提议对生物制药改革的提案发言稿,这个角度来说,众民生,但是不够解决眼前的问题。 叶利峰一直把目光放在中小微企业的发展问题以及地方债务的问题上,这一点迎合了一马上就要入阁的陆岱渊,用政治手段让企业家帮忙解决地方债务的问题一直都是他的主张。 尤其是上一次的饭局,她已经看出来陆岱渊的目的。这不仅能够解决民生问题,更是降低科技新贵在大众舆论中的话语权,不会形成美国几个科技巨头影响大选结果的局面。 令青云的这一行动另辟蹊径,只是生物科技领域很少有人碰。毕竟,这个行业和上面的关系过于紧密,格格阿哥们垄断,这是不能碰的。但是令青云碰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让他的提案受到了全国的关注,将民众的目光从陈旧的经济结构改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人民币国际化等问题中抽离,着眼于一个极具创新的行业中。 单反知道利害关系的人,就知道令青云不可能触碰皇帝的利益……那么,这一行为肯定有其他的目的在。周兮野按着圆珠笔的弹簧,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笔声的频率随着思绪的飞扬增大。 本来散落在发言稿的目光,移动到了杭州市现任市长的纸张上,圆珠笔在他脸上点了点。 令青云的行为,如果他没疯的话,肯定是上面指定的。他们要做什么?重新洗牌,整理生物科技行业?周兮野可以肯定,这件事是高知派的人都想知道的。 包括她自己。 这步棋出其不意,该如何下手? 艾建设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周兮野正在思考,也没打扰她,拿起水杯沏了一壶茶,端着水杯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的世界,暖气在他腿前热乎乎的,艾建设满意地长叹了一口气。 周兮野回神,看着艾建设的背影。 “艾老师,您回来了。” 艾建设喝了一口茶,头转了转,也没扭身看周兮野,只是开口说:“小周,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周兮野抿了抿唇,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无关的人说话,“艾老师,您这是要赶我走啊。” 艾建设摇摇头,依旧没回头看她,“你现在这个阶段啊,就是理论懂得多,实践也有的,但是不够深刻 ”,说完这话,他扭头看周兮野,“你和王阳明悟道那时候的情况一样,有想法,但是没信念。” 周兮野看着艾建设,一句话不说,艾建设作为一条老狐狸,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万一他是诈她呢?况且,听艾建设的语气,像是要说几句贴心话,她合上资料,扣在桌面上。 “艾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周,你这人不错,手段强、脑子灵光,一表人才,就是……”艾建设嘴巴动了动,“就是,你现在那点心思,在从政这条路上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你得想清楚,为了什么。” 周兮野笑了笑,“当然是为了升官发财。” 艾建设眨眨眼,盯着周兮野两秒后笑了,“我昨天看到你打印令部长的提案与演讲稿,不是故意的,无意间扫了到的。” 周兮野笑着摇摇头,站起身,“不是什么大事,艾老师,这一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艾建设摆摆手,“我啊,就希望你发达了后忘了我,别等哪天突然想起来我,然后报复我。” “那不成”,周兮野笑笑,“您真会开玩笑。” 艾建设走到桌子边,放下茶杯,“调去哪儿?” “还没定数,上面调令下来才行。” 艾建设点点头,手转动了一下茶杯,把花面转到他自己那一面,“我这辈子就不喜欢勾心斗角,闲职一个,清闲得很。” 他抬头看着周兮野,“我也没什么话好和你交代的,好好干吧”,说完这话,盖好杯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摊开眼前的报纸。 周兮野身子一滞,看着艾建设一句话没说,扭身顺手拿起电话,拨出一个电话。 可对面是一个陌生声音,“您好,海淀区区长办公室,我是区长秘书,谷灵苫。” 周兮野抬手看了一遍手表,“我是周兮野,麻烦你一会儿告诉裴区长,我有事,别来接我了。” 那边一顿,“区长夫人您好,我会告诉区长的。” “好,谢谢了”,说完挂断电话。 “我需要你写一份反对提案的文章与演讲稿,同时舆论那边也要配合,现在就业率都没上去,他要整顿生物科技,真的是疯了。” 叶利峰放下手里的茶,满脸写满了荒谬二字,“而且我和华老师通过电话了,他这一举动可能是因为不满皇帝把总/////理的位置给我,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你看皇上当时开会的表情,恨不得想把他从台子上拉下去。” 说到这里,叶利峰才笑了,“小周,你怎么看呢?” 周兮野觉得华春阳分析的对,但是……“上面和他关系一直都不错,原来令青云还是他的部下,怎么会为了总////理这个位置搞得头破血流?” 叶利峰摇摇头,“你个小姑娘,见识得太少,是,你觉得他们的交情好,二三十年的朋友。可鸟为食亡,他令青云不想要这个位置吗?”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儿戏,令青云从没有如此不按照规矩来的时候,他的履历是很扎实的,一步一个脚印,政绩也很多,我不觉得他会是那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 叶利峰背靠在后面,思考了一下,手指动了动,“那你怎么想?”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这是他暴露给我们的破绽,我们最好按照原计划进行,不对他进行攻击。” 叶利峰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说的这个生物科技领域,没准和河派的余党有关。东北地区的情况比较复杂,一些出名的生物科技制药公司从改革开放后就是在那一片,技术先进,也有不少设备。如果面临技术封锁,那一片肯定是突破口。” 周兮野点点头,这个情况她是不了解的,只能从叶利峰这里收集信息。 两人都没说话,叶利峰沉默一会儿,看着她,突然笑了,“杭州市的情况了解的怎么样?有把握吗?” 周兮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不好应对,除了科技新贵,还有他们原本的地头蛇。江浙一片从古至今都有自己的一套地方班子,已经是成熟的政治集团了。” 叶利峰笑了笑,“不急,谁都是这么过来的。要么就不做事,但是也不能出大事。要做,就做绝,做出一番丰功伟业。杭州对你来说……确实,发展的问题你不用太担心,你只要坐稳市长的位置,与当地的地头蛇结交关系就好。熬几年,再从地方回来中央,能在中央落脚,配一个有实权的位置,这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部长提点,我明白了,也会小心行事的。” 从叶利峰家出来,本来是薛秘书送她回家,可周兮野看到了裴知予的车,薛秘书看到了笑眯眯地打招呼,感叹一句,“新婚快乐,你看你们感情就是不错。” 裴知予降下车窗朝薛秘书点点头,而后下车走到一旁给周兮野拉开车门,“走吧,我们回家。” 薛秘书陪在一旁笑,周兮野瞧了他一眼,弯腰坐进车里。 路上车流不息,车内音乐声平缓。 “是在讨论去杭州的事情吗?”裴知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他从后视镜里看周兮野,她躺着,一言不发。 “不止。” 裴知予的目光看向前方,脚下轻轻一踩,车子停下等红灯。 “作为你的丈夫,我觉得,杭州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我们才结婚没多久……” 周兮野把裴家祖训从后扔到副驾驶。 裴知予余光瞥见了祖训,神色不变,“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刚结婚就要去杭州。” 周兮野挑了挑眉头,“你和华老师谈判的时候,她没把实话告诉你?” 裴知予摇头。 “作为你的合伙人,你的妻子,我告诉你实情……你妈是妇联的,应该清楚我的婚姻情况……我结婚,就是因为满足条件能高升。” 裴知予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明白了,你是因为杭州市长才和我结婚的。” 车子启动,裴知予才说,“留在北京不好吗?” “我没经验,要去基层走一圈才行。” “你先要什么岗位,我可以帮你调。” 周兮野扯了扯嘴角,“不用,谢谢。” 裴知予抿着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帮叶利峰做事,这么听他的话,你们之间是有些什么吗?” 周兮野听到这话觉得荒谬,还没反驳,车子紧急刹闸,她抬手扶住椅背。 几位生物科技公司老总离开令青云家,天色早已暗淡,辰星稀疏。 令行止陪着令青云往回走。 “记者安排好了,新闻报道也做好了,只要3·15节目曝光出来就好。” 令行止点点头,“父亲,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皇上那边肯定会有非议。” 令青云笑了笑,“你不懂,好好准备你的工作汇报就行了,我的事你不用管。” 郭淮盛从一旁的屋子里走出来,面露微笑,“要留下来吃饭吗?洛臣不是出国了,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令行止浅笑,“谢谢郭姨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车回家,保姆早就离开了,令行止难得一个人清静清静。 倒了一杯酒,放了一张黑胶唱片,悠扬的声音在空气中旋转跳跃。他坐在桌子上,喝着酒,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令行止接通。 “书记,周小姐是要调任杭州,做市长。” 令行止喝了一口酒,捕捉到关键字眼,“杭州市市长……”他哼笑一声,低头看着酒杯里的红酒,“批了吗?” “还没。” 令行止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喝完最后一口酒,红酒浸满口腔中的每一个细胞,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调任文件还没批……” “……还没批” 91莫失心所念,万物皆可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周培半路被胡、蒋二将“拐”回福建,当天晚上便被关押惩戒。除了人身自由的限制,周培还要写思想报告,蒋云鹏不出面,胡将军和他谈话。 “周兮野要结婚的事你一早就知道,有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话?是谁帮助你逃离这里的?” 胡将军看着对面窝在座位上的周培,如同一只被困的野兽。 周培摇头,一口咬死是自己的行为,“我当时冲动了,没有人来找过我,也没有人帮我,都是我一个人。” 胡将军才不信,这里纪律森严,“我问你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相关人员负责,更是要清楚这里有谁的眼线,哪些人在这里布控”,胡将军露出一点微笑,“说出来,或许你的惩罚小一些。” “真的没有人,逃出去,离开这里,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了解你姐姐,她结婚的事你没法阻碍,更清楚她结婚是为了什么……”胡将军一顿,“而且,她结婚的时间也没有告诉你,但是你却知道,没有人告诉你,我是不信的。” 周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掌心还有一道红痕,是折断笔划到的。 “周培,如果你不如实交代,那么……你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作废了。你姐姐为什么嫁给裴家?”胡将军笑了笑,“看你对她的情谊,我能猜出两叁分,你们都不容易。” 周培抬头看她,抿着嘴,似乎是在跟自己较劲。 胡将军看着他,目光淡然,压力十足。 “想想她的处境。” 这不是一件好事,周培突然意识到。 他缓缓直起身,轻笑一声,“她都嫁人了,我走之后她一条信息也没发给我,胡将军,面对这样的姐姐,不考虑我处境的姐姐,我还需要考虑她吗?” 胡将军眉头一皱,她搞不清此刻周培的想法。 周培摇摇头,“真的没有人来告诉我,吃午饭的时候,我在食堂捡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周兮野结婚的事。那纸条是给我的,但是我并不清楚,放纸条的那人是谁。” 胡将军神色有所放松,微微一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周培抬起手,手铐作响,“我都这样了,没有必要说谎。” 胡将军没有多逗留,站起身让警卫带走他,一个人走出去。周培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将军,您觉得谁让我出去能得到好处?” 胡景脚步一顿。 “那人告诉我这件事,无非就是想让我出去把周兮野的婚事搅黄,或者是让她不顺心,让裴家不顺心,您觉得,睡的可能性大?” 胡景扭头看他,“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义无反顾地跑回北京?” 周培笑了笑,“胡将军,我觉得这个人可能与苏州军区的事情有关,他能渗透到部队里,自然也就能通风报信。” “那件事早过去了,你提它做什么。” “现在能够为所欲为的人,除了令家,还能有谁能这么做,还能有谁敢这么做?” 周培的话音落,胡景的脸一沉。 “我姐姐得罪了他们,令家的人之前对我姐姐做了什么,您肯定知道,他们就是想要她死。” “令家让她死?”胡景收敛情绪,“他们想让你姐姐死,她早就活不成了。” 周培阴阴一笑,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回到监禁室,周培靠在墙边坐着,令行止用周兮野胁迫他,必须让他去北京,到底为什么,周培自己也想不明白。 周围很安静,白色的墙上几个红色的大字,军用床绿色的被子整洁。周培抬手抹了一把脸,微微叹口气,他不能再如此被动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周兮野,他必须强大起来。 很快,又过了两叁天,蒋云鹏亲自提审。 沉着脸进去的蒋云鹏,笑着走出来,“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给小周一个机会,让他完成任务,将功抵过。” 周培被蒋云鹏放了出来,在部队的食堂外,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湿度大,看不到蓝天。 他走进食堂里,打了一份饭,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主持人正在宣读新闻,“前杭州市市长卸任后,海淀区区长裴知予走马上任,担任新一任杭州市市长,裴知予的简历如下……” 周培愣住了,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 这一瞬间,周兮野的呼吸都停滞了,好像面前宽阔的马路上裂开一道很深的口子,深渊,她看不到前路。 她听着裴知予的简历,都快忘了怎么呼吸。 为什么? 周兮野一下子很乱。 裴知予?为什么是他?他们谈判的结果就是让裴知予上位?周兮野随便想了两个理由,此刻她无法理性思考,手抵在额头上,桌面上杭州市的基本资料,白纸黑字形成一个漩涡,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天地都在动。 “小周?小周啊……你没事吧?” 艾建设的声音传过来,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罩子。周兮野猛地站起身,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她得问个清楚,上了车,一路狂飙,遇到挡路的,喇叭按住不放。 降下车窗,风从车缝隙中钻进来,她感受着凌厉在脸上刮过。 头发乱飞,她想不了太多,她不明白,不理解,满腔的怒火不知该去何处发泄。 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她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是,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可她愤怒。 如果世界是一面镜子,她一定是击碎镜子的铁拳。 车飞驰,停到了叶利峰办公地点的门外。 手指因为冷风吹得有些僵硬,再加上紧握着方向盘,她有些疼。升起车窗,周兮野吐出一口气,眼中的慌乱消失,冷漠而坚韧,抽出一支烟,青色烟雾将她笼罩。 “叶部长,周兮野在外面……” 叶利峰刚开完会从会议室里出来,薛秘书走上前赶忙汇报这件事,叶利峰一愣,薛秘书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她等多久了?” “在车里抽烟,估摸着有半个小时多。” 叶利峰听到时间后,哼笑一声,两人往办公室走去,“这点挺好,不会冲动做一些无法估量后果的事。” 两人进了办公室,薛秘书把茶杯放到了叶利峰的办公桌上,而后小心翼翼地说,“您看,让她进来吗?” 叶利峰坐下,反问道:“她想进来吗?” 周兮野按灭烟,叹口气,此刻才平复下来。怪不得批文没有按时下来,怪不得裴知予这两天在家里沉默寡言,怪不得他做爱后抱着她亲,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不过那日裴知予怀疑她和叶利峰的关系,着实让她火大。 头靠在椅背上,周兮野长叹一口气,闭着眼,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周兮野才觉得自己犯蠢,什么事都应该有两手准备的,叶利峰答应她,让她去杭州市当市长,这事情也没有签字画押,更没有任何法律保障。 诚信,那是强者的优良品德。 愤怒,除了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没有任何用。 叶利峰待她虽好,可根本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官职。从沉阳到驻京办,她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这份简历拿出去没人能质疑。叶利峰把她当棋子,她认了,可他不能把她当傻子。 高知派的人,他们高高在上。玩弄一个人,就玩弄了,他们不会在意周兮野的想法。 也怪她太蠢,周兮野是高知派的人,这点板上钉钉。她和裴知予结婚后,让裴家的裴知予去杭州,既能拉关系,同时裴家还能在中央帮他们。 一举两得的好事,她周兮野就是那个纽带。 可杭州市市长——这是她应得的,不需要法律允许,市长的位置,是她应得的。 周兮野的脸惨白,她睁开眼,从后视镜里看自己。另一个声音从心里冒出来,要不就这样吧,放弃吧。周兮野鄙夷地看着自己,这一路以来,她筋疲力尽,就这么放弃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叶利峰办公室的号码。 “小周,怎么不进来?” 周兮野笑了笑,“叶部长,是我唐突了。” “这是华老师的意思,他们也都很满意这个结果。小裴他资历够,海淀区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 周兮野笑着点头,“那是”,她看着后视镜里那双冰冷的眼眸。 “况且裴知予现在是你丈夫,他去了,组织上也会把你安排过去。” 周兮野“嗯”了一声,眯着眼看后视镜里的自己。 “你呢,也别太伤心,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该准备要孩子了吧?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生孩子,之后你的事再说。” 周兮野完全明白了叶利峰的意思。 她不服。 周兮野的目光变得坚定,“我明白,谢谢您。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回家后我喝裴知予商量。” “嗯……”叶利峰努了努嘴,“小周啊,我一直都觉得你能力特别强,但是呢……女孩子,野心太大也不好,我肯重用你,可其他人呢?会不会觉得你是个女人,在一些方面上不尊重你?” 周兮野低头轻笑,“部长,这些我都懂,我也明白,谢谢您的照顾。” 挂了电话,周兮野调转车头开回家。一到家,她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裴知予。 他扭头看她,周兮野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她把车钥匙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换好鞋朝他走过去。裴知予给她递了一杯水,温热的,周兮野一手接过水杯,另一只手解开衬衫的纽扣,仰着头喝了一口,脖颈优雅地扬起。 裴知予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兮野喝完了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轻轻一笑,“恭喜你。” 裴知予握住了周兮野的手,“我们两个一起去杭州。” 周兮野笑笑,把手抽出来,拉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摞资料,“这是我之前做的功课,杭州市领导班子的一些资料,既然我用不到了,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用。” 裴知予眉头微皱,周兮野的神情淡然,嘴角的笑似乎是真的为他开心,裴知予把资料放在一旁,“兮野……” 周兮野抬手摸着他的脸颊,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柔,“别多想,我是真的恭喜你。我们是一体,你当市长和我当市长,都一样。你去,我自然也会去,对不对?”说完,她还笑了一下。 裴知予点点头,伸手抱住她,他很开心周兮野这么说,但裴知予觉得不对劲,周兮野看似平静,可有什么东西藏在海面下翻涌, 他看不透。裴知予闭上眼,紧紧地抱着她,什么都没有此刻她的拥抱来得重要。 周兮野抱着他,眼神逐渐没有温度,嘴角的笑变得讥讽。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依靠予信赖的。 一切她想要的,必须都要靠自己。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一生中最忠诚的战友。 92剑气横秋 门铃打破两人的亲密时刻,周兮野轻轻推开裴知予,起身开门。 “是周兮野吗?有你的国际快递。” “是我”,周兮野接过快递,签字后关上了门。红色的方盒子,带子下面塞着一张卡片,「新婚快乐」,周兮野一看便知是叶柔辛寄过来的。 “新婚礼物?”裴知予靠在沙发上问,喉结一动一动,情难自己。周兮野扭头看他,他的下半身鼓鼓囊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矜贵,可她一点也没有想要和他继续缠绵的心思,抱着盒子说,“我去书房。” 进了书房,她把红色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整个人瘫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虽然书房小,但周兮野觉得没了裴知予,再逼仄的空间也能有她的容身之处。她看着天花板的灯发了一会愣,突然想起来什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她整理好的杭州市关系网的笔记,如果调令没有下来,她可能还会去搏一搏,现在调令下来,一切都尘埃落定,周兮野看着自己的笔记,觉得格外的讽刺。 不仅是讽刺,更是一种嘲笑,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在耻笑她的努力与异想天开。 从一旁拿起打火机,周兮野点燃了纸张,火光打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烧掉的灰落在地上,散化成粉。 马上就要烧到她手的时候,周兮野把纸扔到烟灰缸中,看着它绽放最后的光芒。 最后一抹光消失眼前,周兮野倏地笑出了声,看了看窗外,春天已经来了,树上有些朦朦的绿意,如同披了一层绿纱,不知何时,春意竟然如此浓郁。她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楼下奔跑的小孩子在玩捉迷藏。 拨给叶柔辛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谢谢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叶柔辛似乎不太满意周兮野的反应,“你没打开看?” 周兮野没接他的话茬儿,“杭州市的位置,我没拿到。” 叶柔辛眼眸一紧,冰冷的气氛透过电话到达千里之外,他舔了舔嘴唇,“那之后呢,老爷子给你安排了什么位置?” 周兮野哼笑一声,“做好裴太太,生个孩子捆住他,稳固在裴家的地位。” “简直就是放他妈的屁”,叶柔辛骂道,“你给老爷子办那么多事,他遇到更有用的人,这颗棋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也说了,我是颗棋子。” 叶柔辛沉默了几秒,“你打算……怎么办?” 周兮野深吸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老家伙们很难对付。” 听到这话,叶柔辛语气放松下来,“我觉得现在有两个法子,一个呢,你拿捏着他们的把柄逼他们给你安排个位置,坏处就是日后你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整下来。第二个,你找到新的合作伙伴,通过他们……” 叶柔辛说不下去了,他抬手揉了揉脸,周兮野的每一步努力他都看在眼中,她倔强不服输的目光深深烙印在他心中,这是让他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可以燃烧自己的信念。 “叶柔辛,这些都没用,短时间内,我去哪儿找一个合作伙伴呢?” “那只能等着了吗!?”叶柔辛有些急,顿了顿说,“抱歉,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他拿起水喝了一口,冷静下来说,“令行止呢?他不一直都想拉你入伙,你要不要试试他这条路子?” 周兮野摇摇头,“叶利峰现在是顶多用不到我,我要是和令家合作,便会成为他的敌人……现在还不能树敌,我太脆弱了。” 叶柔辛的呼吸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吧,你应该会很喜欢。” “好。” 周兮野挂断电话,思考着叶柔辛的话,两个法子,都不太行得通。背靠裴家,能否东山再起呢?周兮野并不觉得她有可能,裴家是有裴唯安这样的出色女性,但是想到那本厚厚的祖训,她便觉得希望渺茫。 走一步看一步,她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想着,她拿起红色盒子,用刀拆开,一瓶红酒出现在眼前,周兮野拿起来细细看了一眼,是她的出生时间。 下面还有一个暗格,周兮野缓缓将暗格抽出来,正中间放着一个红色的u盘。 人民大会堂大厅。 穿着西装的人走来走去,手里抱着文件,胸口挂着工作牌。 台上坐着几个人,有几个是贴身警卫。 令青云带着眼镜看手里的文件,浏览到杭州市情况的时候,原本打印上去的「周兮野」叁个字被划掉,一旁是手写字,裴知予。他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摘掉眼镜,扭头看向一旁的人,“老叶,周兮野这小孩儿挺好的,怎么被换下去了?” 叶利峰脸上立刻浮起淡淡的笑意,那口气真像是在说自己家小孩的事:“周兮野还是太年轻,她履历不行,你看她工作,没有多少是有真的实权的职位,我怕啊,她一去杭州,没有这个经验,更没这个经验。” 令青云往后一靠,把衣服敞开,“老叶,你不能这么说,裴知予年纪和周兮野相仿,年纪从来不是个问题,你看我年轻的时候,不也委以重任……她没有经验,你得给年轻人机会啊。” 叶利峰笑而不语。 他提到年纪本来就是一个借口,可没想到给令青云话柄——令青云是坚果以来最年轻的一位部长,他年纪不大,却工于心计,手腕强硬。所以,令青云借着周兮野的年纪问题,再次展现出自己的优越感。 叶利峰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文章。 两人对话时,令行止正好走上台,坐到了一旁的角落中。令青云靠在椅背上,越过人群看了一眼令行止,令行止收到信息,他摇摇头。 令青云转回头,身子凑近叶利峰,“她是个人才,得用起来。叶部长,咱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需要年轻的中坚力量,不能畏手畏脚。裴知予是够格,比周兮野合适经济大省、市的委任,但你这么做,往小了说是伤了小周的心,往大了说……”令青云拖长声音,两人对笑,彼此的意思都明白。 叶利峰点点头,“那依令部长看,你觉得小周适合什么位置?” 令青云收回目光,扭头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摇摇头,一副叹息的模样,“叶部长,这是你的事,还轮不到我插手。” 叶利峰回应微笑,“小周年轻确实不是理由,但是她见识得太少……有时候接近权力,总会有人觉得他们得到了权力。一旦你收回了主动权,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令青云笑着摇摇头。 叶利峰拿起手里的纸,在黑字上画了一个圈,令青云看到后收敛了笑意,只是点点头。 令行止把两人的对话与交锋收进眼底,谈笑风生间,周兮野的未来就被定了下来。他自己也感叹,权力真的太迷人了,仰头看着大厅中的红星,穹顶巨大,偶尔还能听到飞机在头顶巡视的声音。 散了会,令青云塞了一张纸条给令行止,他看了一眼后,脚步一顿,令青云的脚步没停。大管家杨一同迎面碰到了令青云,两人有说有笑离开了会场。 令行止转身从另一扇门走出去,站在台阶上等车来。 无意间,扫到了来参加liang会的裴知予,他正和一旁的人的说话,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笑笑,裴知予面前的人扭过头看向令行止,面凶也面生。可那人似乎也没有想要和令书记认识的想法,打过招呼后,扭头继续和裴知予说话。 车子到了,李青山在台阶下拉开车门,令行止往台阶下走。坐进了车里,车动起来,“书记,去哪儿?” “回家。” 李青山点点头,下一秒,令行止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嘴角便勾起,本来他还想去找,看来她也等不了了。 “就去上次那个茶馆吧。” 挂了电话,令行止开口对司机老杜和李青山说,“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自己开车出去一趟,你们两个找车来接你们吧。” 老杜和李青山对视一眼,“好。” 令行止坐进车里,叫住了老杜,“上次你说有人想见我,可以问问时间,我最近有空可以安排。” 老杜弓着身子,“太感谢您了……” 令行止摇摇头,“没事,你给我开了这么久的车,也是应该的。” 李青山没听懂,皱起眉头看着车离开后才问老杜,“什么意思?” 老杜摆摆手,“有几个人想要在北京城承包几片土地,托我找书记聊聊天。” 李青山点点头,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只是……老杜跟令行止这么久了,怎么什么都不懂? 车子开到茶馆后面,令行止停好车。距离两人见面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他提前去了,包了上一次两人谈的房间,要了茶馆里最好的大红袍,沏好了茶,等周兮野来。 他之所以提前来这么久,是因为令行止不想错过周兮野的任何表情。令行止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她。 步履声停,门响,风动。 周兮野走了进来,令行止盯着她看,如同一只猎豹观察早已得手的猎物。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令行止动着的手一顿。 周兮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真的是:不以物喜,不以物悲。 她走到自己对面,坐下,两人对视。周兮野歪着头,拧了拧眉,“怎么?” 令行止摇摇头,“你不意外。” “你也不意外。” “因为你别无选择。” 周兮野点点头,翘起腿,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腿上,“是你吗?” 令行止垂眸,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是不是我,你不清楚吗?” “为什么不早点下手?” “周兮野,你感受到了恐惧吗?”令行止掀起眼皮,突然问,语气轻慢,如同撒旦的审问。 周兮野看着他,时间和空间宛若消失一样,他们各自坐在棋局两旁,黑白子交错,黑得角,白得边。 她明白他的意思。 「恐惧之力,永远比尊敬更甚。」 令行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们回到了茶馆,楼下嬉笑声不断,马路上人声嘈杂。他也露出了真诚的微笑,“不反击了吗?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周兮野。” 周兮野浅笑,“现在才是游戏的开局,我怎么舍得?” 令行止抬手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她几秒,颇为惋惜地说:“可惜,不是我”,他笑了笑,“釜底抽薪这一招很高明,引狼入室,我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周兮野抬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的香味在嘴里蔓延。 “他们要保你,对吗?” 令行止嘴角微小的变动没逃脱周兮野的眼睛,她笑了笑,“令书记,你可以数数看,有几个嫡太子能成功上位的?”她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 “那要看你想谈什么。” 令行止低头正了正神色,他没再兜圈子,“令家可以帮你,裴知予去了杭州,海淀区区长空了出来”,他说完这番话,紧紧地看着她,等待着周兮野的答案,甚至觉得有些紧张,期待又害怕她的答案。 周兮野觉得好笑,如今再让她相信党派的诺言,就是真的把她当做傻子了。 “什么条件?” 令行止张了张嘴,“你来我这边。” “做梦。” 令行止看着她,异样的情绪在眼眸中流动,片刻后,他突然仰头大笑,周兮野也不急不慢,在他的笑声中,喝下第二杯茶。 等笑声停下来后,一收一放,令行止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轻拍了两下,“你该出招了。” 说完,站起身,离开了茶馆。 93小本买卖 94三个问题 95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96功名半纸 97乘兴而行何必见鹤 98附骨之疽 99东风射马耳 100逃亡 101有备而来 102彩云之巅 103青禁客 104天若有情天亦老 105三把火 106青云之志 107月晕而风 108周书记忙碌的一天「上」 109周书记忙碌的一天「中」 110周书记忙碌的一天「下」 111青衫磊落险峰行 112至亲至疏夫妻 113坠兔收光 114一石二鸟 115云在青天水在瓶 116寒蝉仗马 117原则同意,具体反对 118春生秋杀 119东壁余光 120煎水作冰 121路面塌陷 122风雨欲来 123鹤唳华亭 124前戏「上」 125前戏「下」 126风起 127云涌「上」 128云涌「下」 129相思寄明月 130物是人非 131初次交锋 132事发「上」 133事发「下」 134接受调查「上」 135接受调查「中」 137防不胜防 138辱人妻子 139三问孟庆功 140警情通报 141西风残照 142官复原职 143请君入瓮 144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145莫使金樽空对月 146没完没了「Рo1⒏news」 147父子谈话 148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149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150永远的新娘 151资源诅咒рo⒙āsīā 152极限二十四小时「上」 153极限二十四小时「中」 154极限二十四小时「下」 155久违了 156宁作我,岂其卿。 157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 н𝑒i𝓎𝑒sн𝓾Ku.coⓜ 158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159斩龙足 160知己知彼 нe𝒾sщц.c𝓸m 161黑云压城城欲摧 162死草生华风「上」 163死草生华风「中」 164死草生华风「下」 165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166刀削面,加颗蛋 167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168阖家团圆 𝖕o⑱𝓮𝔰.ⅽo𝖒 169行路难 ρò18𝓬b.𝓬ò𝓶 170此心光明「上」 171此心光明「下」 172山止川行,风禾尽起 173出京 174待得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53čё.čo 175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176予本平城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177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周兮野继续担任昆明市市委书记」这一句话在会议大厅内回响。 前三排的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为周兮野拍手,令行止也不例外,或许这是众人都想得到的结果,更是对周兮野的尊重。得人心,是做官的最高境界。 先得同僚心,后得天下心。 令行止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往周兮野的方向看去,余光一瞥,看到了同样起身的乔森西,他带着笑,还有几分崇拜看向周兮野。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令行止就明白了为什么周兮野会信任乔森西而不信任自己的原因了。 他沉着脸坐下来,在人群中极为突兀,周兮野扫过去,眯了眯眼。 会议结束后,很多人围在周兮野身旁祝贺她,而令行止冷着脸离开,周兮野看到了,却没有追出去。 “真好啊,回来就好…… ” 吴琼从台下走下来,站到了周兮野面前,众人让中间位置,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 “周兮野,回来了就好好干,你还年轻,前途无量。” 表面和煦地笑着,可周兮野明白,她话里有话。“吴书记,我肯定会在您的指导下,好好工作,不做有损百姓利益的事。” 吴琼哼笑一声,人好是好,但是她不需要。她只需要战士,而不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官复原职,按道理来说,这件事应该就到此结束了。周兮野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几经波折,在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一直干下去也很不错。可事情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周兮野居然兼任云南昆明军区司令部军务部部长,大校,正厅级,与她现在的市委书记级别一样,但却是多了一层加成。 缘由是什么? 红头文件中清清楚楚地地写着:“在稳定中缅边境冲突中,周兮野同志功绩显赫。” 令行止看完了文件,周兮野消失那几天做了什么,和谁达成了协议,他全部都明白了。扔开红头文件,他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周兮野的办公室。周兮野端正地坐在桌子后面,听到声音便抬起头看过去,来人是令行止,她不意外。 “令市长,什么风终于把你吹到我这里了?”周兮野笑着问。 令行止没理会她,径直走进屋子里,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烟,自顾自地点了一只。周兮野没有任何不满,关好了门,拿出茶杯,“这里只有花茶,不介意吧?” 她沏好茶,端着茶杯走到沙发边上,一杯放在令行止面前,另一杯握在她手里。 周兮野办公室是禁止抽烟的,可眼下令行止放肆地抽着,烟雾缭绕,周兮野没说什么,喝了一口茶,什么都不说,等着令行止开口问。 过了一小会儿,令行止扭头看向周兮野,看着她现在这一副什么都尽在掌控中的模样他就生气。“你现在人模人样的坐在这里,周兮野,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周兮野点头,看着令行止说,“有愧,我对你有愧。” “你是不是去找令青云了?” 周兮野摇头,“没有。” “你消失那几天,到底去做了什么?” 周兮野还是摇头。 令行止此刻是恨极了周兮野,咬着牙,声音从嘴里挤出来,“你宁可信乔森西,也不愿意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堪吗?”后面的话他忍住了,他真的很想质问周兮野,自己为了她做出了那么多努力,她怎么都没看到呢? 可令行止不想用这个东西胁迫周兮野。 “不是”,周兮野还是摇头,“你很好,我知道你在我生病的时候一直照顾我,你的事……我都知道。” “那你还要瞒着我!”令行止低吼着,“我问你,精神出问题是你装的吗?” “也不完全是……在你没来的那几天,我确实精神不太好,你来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 ” “好,好,好…… ”令行止急怒反笑,“古有朱棣装疯夺皇位,今有您周兮野卖傻……”令行止顿了顿,“你装疯卖傻为了什么?你都是一颗废棋子了,他们能对你做什么?” 周兮野淡然一笑,“令行止,你有一个好父亲,你不想玩了,他给你兜底。但是权力游戏,你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一旦入局,就必须一直玩下去,直到你失败或者死亡。我要确保我是安全的,他们忽视掉我这个「疯子」。” 两人对视,令行止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最后扭开头,手指间的烟飞腾,细细一缕,他长叹出一口气,“你还算计了我,对吗?不破不立…… ”他又看向周兮野,眼中早已是尘埃落定,“这次飞机失事是你主导的吧?飞机一出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我让人查了,飞机的黑匣子找不到。这种事故,黑匣子不可能找不到,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故意的。” 周兮野点头,坚定地说,“对,是我做的手脚。不仅拖延时间淡化我在敌人心中的地位,正好也毁了抚仙楼,这是追查抚仙楼的一个好借口,关于抚仙楼背后的势力,我要全部清理干净,今后,昆明这个地方只能我说了算。” 令行止点头,“最后一点,离开北京前你见过令青云,然后你出了事,让我、所有人都觉得令青云对你下了手,你在逼我做选择。我来了昆明,我就成了你手里的一张牌,令青云不敢把你怎么样。而我,是心甘情愿的,对吗?” “对,没错。” 眼前这个女人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她把令行止当做一颗棋子,毫不手软。 “那周培呢?你救回来了吗?”令行止问这话的时候,几乎都要笑了出来。可他没在周兮野脸上看到势在必得的笑,只见她垂头不语,握着杯子的手动了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令行止移开目光,“他什么时候行刑?你不打算去看他最后一眼吗?” 周兮野站起身,走到办公桌边上,放下了茶杯,清脆的一声,令行止看过去。周兮野坐在桌子边缘上,十分平静地说,“他已经死了。” 沉默在空中流转。 令行止不信,他站起身来,“你弟弟死了,你不难过吗?” “难过,但是没用。” 周兮野冷漠地说,手指抠着桌角,十分用力。令行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走到周兮野面前,抬手起手,几秒钟后,又放了下去。不知何时,沉默已经成了两人之间自以为常的事。 “周书记,我还有事,先走了。” 回到车上,令行止没着急让司机开车,靠在椅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走吧,回市政。” 周兮野回来后,令行止便搬回了市政府办公室。下车前,令行止交代李青山一句,“盯紧乔森西,他身上有问题。” 周培的生死是个谜,虽然有行刑记录,但是……视频录像模糊不清,令行止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周兮野的情绪。周培死了,她不应该是这样。周培和叶柔辛,前者对周兮野来说更重要。他见过叶柔辛死了之后她的情绪,人就算是会变,她也不能变得没有一点之前的痕迹。也是可笑,他一心投靠周兮野,无奈人家不领情,令行止想了一晚,做了其他的准备。 下定如此决心后,令行止很快便气定神闲。他现在就是做好眼前的事,其他的不用多想,反正党派斗争也与他无关了,该做的事他都做了,但有时候做事也要讲究一个顺势而为。 可周兮野不按常理出牌,那天之后,她对令行止十分热情。开会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抬眼对视,周兮野笑得暧昧;电梯里,她往令行止怀里躲,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私密处,令行止喉结动动,微微侧开身子。 事都不大,什么意思,他肯定知道。 这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很快就被打破了。 令行止应酬后跟着几个投资商去唱歌,男人的局自然是要女人作陪。几个小明星、小网红围在一旁,令行止没有瞧上眼的,自顾自地坐在角落里抽烟喝酒。 也有明星过来朝他打招呼,白色衬衫下的肌肉线条性感,眼角和嘴边都挂着笑,周身不好近。酒过三巡,令行止准备回家,抬手看了看表,无意中瞥到一旁的女人,一双狐狸眼瞧过来。 令行止觉得眼前这人是眼熟,不过也想不想起来是谁。女人笑了笑,挪了过来,一张嘴就是英文。令行止仔细听了听,原来是韩国人,这是韩国投资方带过来的韩国小明星,时尚、潮流一点的说法那是爱豆。 令行止有海外的经历,听完了女人的介绍,装作自己听不懂,摆摆手,想要走。可女人的手如蛇一样蜿蜒缠上了他的胳膊,然后是身体。眼睛里都是邪媚,令行止委婉地推开了。 可女人又缠了上来。 令行止争要推开的时候,下一秒包房里突然有闪光灯亮起来,众人纷纷闭眼,只有接受过训练的小爱豆扭头看过去,满脸风情。 周兮野收起手机,看着包房里的人,按开灯,几个投资商不认识周兮野,叽里哇啦说了一堆话要冲上来的时候,几个人告诉他们这是市委书记,比市长还要大一级的官。 几秒钟的时间,众人脸色一变,笑嘻嘻地看过来,连忙起身想和周兮野握手。 另一方,令行止毫不留情的推开身上的女人,迈着大步走了出去。周兮野却把头发一撩,坐在沙发上和他们聊了几句话。 出去的时候,令行止靠在车边上,看到周兮野出来,他掐灭烟,站直身子。 “走吧,出去喝两杯?” “茶楼,沉家的那个茶楼,不是说有正宗的大红袍?”上了车,周兮野摸着令行止的腿,从膝盖摸到大归根,而后轻轻拍了一下。令行止哼笑一声,“你这模样真像昏君。” “为了你变成好色之人,有何不可?” 周兮野笑笑。 令行止抬起手,帮周兮野把头发捋顺,“别去喝茶了,咱们去吃火锅?” “铜锅涮?我也很久没吃了。” 令行止在昆明找不到正宗的北京铜锅涮,两人找了一家人流量大的馆子,也没要包厢,坐在四方桌子上,铜锅冒着热气,令行止调好芝麻酱,周兮野也是北方人,自然是喜欢麻酱碟。 吃到一半,周兮野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拿着手机看了看,调出刚才令行止和小爱豆的照片,放在令行止面前,“你别说嘿,这专业训练过的人,拍出来的质感就是不一样。” 令行止哼了一声,吃了一大口羊肉。 周兮野尴尬地笑了笑,“你现在不一样了,就不怕我拿这个照片举报你?” 令行止头也没抬,“去吧,输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 周兮野觉得没意思,删掉照片,装好手机坐到了令行止身边,“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走下去吗?怎么这几天对我这么冷淡?” 令行止夹菜的手一顿,扭头看过去,“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这话说得周兮野心虚。 “那你说吧,你想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令行止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筷子,慢条斯理地看向周兮野,眼睛里闪着狡黠。 完蛋,上钩了。 令行止从周兮野身上下来,翻了个身,周兮野因为身上的汗往一旁挪了挪。两人的脸颊都是潮红色,等待着情欲的浪退潮。 “我还以为周书记顿悟后早已不知情欲是何物,没想到…… ”令行止侧头看过去,“如狼似虎。” “是人都是有欲望的,压抑欲望只能让内部坍塌,所以必须外释。” 室内一片漆黑,两人闭着眼,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我这几天想了想,周兮野,我为了你离开我爸,我就一定要你的回报。我不是圣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好就心满意足……我必须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投入了就要有回报”,令行止冷静地说,“唯一能够让我们两个牵扯在一起,不分离的手段,只能是结婚。” 周兮野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耳旁令行止的话一锤一锤敲打过来,“周兮野,我们结婚吧。” 与此同时,周兮野耳旁也响起了令青云的话——“他肯定会和你结婚。” “周兮野,还记得昆明机场我和你说过什么吗?令行止他是未来的皇上,是上一代领导人钦点的。他需要磨练,你呢,就应该帮他抵挡一切问题,扶持着他往上走。那些世家大族总归是靠不住的,你要救你弟弟的命,不仅要去缅北给我平定那些破事,更重要的是,护着令行止。” “他成为皇上的那一天,你何尝不是皇后呢?” 如果周兮野能把令行止扶持为皇上,那为什么她自己不能是呢? 令青云太傲慢了。暂时的低头,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攻击。为了周培,她愿意低一次头。 忍耐。 周兮野拉过被子盖在赤裸着的身上。 一个能够忍耐的人,一个能够压抑自己欲望的人,才能达到最后的目标。经过这一劫,周兮野已经是一个城府深沉的政客了,见识过人心,历经过黑暗,她深深明白,你要做大事,你要做好事,你要做事的时候没人给你使绊子,你必须站在最高位。 她在征途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好,我们结婚。” 她冰凉的手抚摸上令行止的胸口,冰冰凉凉,挑逗着令行止的欲火。 这才是真正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