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高校生》 第零章 齿轮 黑板上写满了近代魔法的发展史,而那也是下一次的笔试应考范围。 于远古世代,透过战争与发现传承下来的特殊力量,那就是包含鬼泽道彦在内的这些上万名学生,应该在这个世代学会的课程之一了。 「真无聊……」 正值青春年华十六岁的道彦,口口声声喊着的便是所有这个时期的孩子,会抱怨的蠢话。但毕竟这是这座居神岛的正统魔法师教育课程,他不只有接受的义务,也有需要完成的使命,所以也不能太过抱怨了。 反观他身边的这个女同学——不,这个人是不是女人都还有待商榷,睡得一蹋糊涂的睡相,完全不遮掩的双脚打开,裙下风光一览无遗,嘴里掛着的自然就是可怕到可以毁天灭地的打呼声,但道彦也不能再回避这个事实了…… 因为这个人——竟然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神诗明日叶。 所以不管怎么否定,这个既定的事实都会跟随他一辈子,直到死。 想着这些只会让尷尬癌发作,他选择将多数的注意,放在台上的讲师日影久来身上,至少这么做……内心多少可以得到救赎吧。 何况,这才是他身为这所居神魔法高校学生的本分。 当自己无聊的视线不小心与讲师对上,对方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根据道彦往年的经验—— 「那么,我们这里来请教一位同学,所谓的魔法学基础是什么吧——鬼泽道彦同学。」 因为点名,在场全体学生的视线压力,道彦也不得不挺直腰桿起立了。 「身为我们这所专门培育优秀魔法师的特殊学校的学生,歷经长达八年的时间教育,从你们八岁起入学,就得学习各式各样魔法知识,这么点程度的问题应该不难吧?」 而且……居然还是问基础中的基础。 刁鑽的程度简直堪比要道彦去挑战s级魔法犯罪者。 「…………」 没错——他回答不了,因为学科与笔试都是他的弱点。 道彦的无言以对,令在场的学生讥笑声四起,不是他的笨拙与迟疑產生的现象,这些人本来就对道彦没什么好感,至于是什么原因—— 「请你就坐吧,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误,至少课前的预习与课后的复习都是很重要的,等级f的零系统魔法师鬼泽同学。」 「是……」 尖酸刻薄的语气,道彦难堪到不敢坐下,但他还是选择坐下了,如果不这么做,又会被其他人认定连沟通都不会。 不过,就算他乖乖听话坐下了,又只会换来类似的话语:真是不要脸啊、国家花钱培育你结果是来学怎么站起来和坐下啊。 总之,以选项来说,道彦选了什么都会被酸,根本没得选择。 讲师绝对不是带头起鬨,而不对后来如雨后春笋窜出的嘲笑置之不理,这所居神魔法高校就是这样,绝对的实力至上准则,有实力,任何的名声财富,甚至追随者都会慕名而来。 「有没有同学愿意替大家解释何谓魔法学,以及魔法对我们魔法师有多少的影响与效益?御天座同学。」 「魔法学是应用魔法师对魔法的常识,开发出来的一种学问,对于我们魔法师来说,是必定知道的知识,也是我们对生活与习惯的认知方式。」 名叫御天座的傢伙,滔滔不绝地解释着雾刃已经遗忘许久的课题: 「因为我们魔法师……不能没有魔法这种东西。魔法的发动来源(魔力值)就是我们的生命力,一旦不能使用魔法,就暗示着我们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这点……道彦也很清楚啊。但—— 「这样你记清楚了吗?魔力值是零的鬼泽道彦同学。」 再次的当眾羞辱,要是再搞不清楚状况,那就真的是个「麻瓜」了。 讲师的眼神示意,认真应答的同学就坐,因应这个话题,讲师陆陆续续解说与魔法师有关的基本知识: 「虽然错误与神蹟是一线之隔,那对常人是不适用的。那么常识来说魔法师又是怎样的存在呢?校方与高层对我们的配置,可以从魔法师的资质与表现去区分。」 说着,讲师将带着魔力的粉笔射向道彦,速度之快不是蛮力比得上,更别提之后会带来多少灾祸——超音速的粉笔就这么在眾人的双眼见证下,穿过墙壁,飞向无尽的远方。 讲师没有悔意,甚至嘲弄似的对道彦冷笑示威:这就是具备魔力的魔法师会有的力量。 「从a开始依序到f,那就是魔法师被赋予的六个阶段等级,依据这些等级,除了任务的分配不同,酬劳等相关也会不一样。说是那么说,综观成千上万的魔法师中,能抵达等级a,被封为arms(战争的火种),却只有蓼蓼无几的十二人。」 是啊,那个人——所有人顿时对道彦失去兴趣,转而看向在场唯一一个不是醒着的人。 「至今为止,魔法学的所有教授与学术专家,依然无法解析arms的存在,因为这是常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到达的境地,光是一个人的出现,就会为世界带来纷争,具有与全世界军队为敌的恐怖力量。好——这堂课到此结束,鬼泽同学把黑板擦乾净。」 「说了那么多,你只是想表达自己不想擦黑板啊!」 道彦的吶喊没有得到回应。 第一章 神的居所 1 耳边可以听见麻雀的叫声,以及街道上经过的人们的聊天声。 以一座都市而言,大家的愉快心情,正是提升都市繁荣兴盛的动力。同时也是和平的象徵。 但是,对于这座名为「居神市」的都市,一切的和平全是假象—— 「碰——!轰隆轰隆——!」 位于市区某处的某间银行发生激烈的爆炸,烈火衝天,连安置在银行的火灾警报系统,和自动洒水的装置也逐一啟动。 所有人的视线整齐划一地游移过去,即使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但人们对不常见的事物的好奇心,是不可能光用猜测就能满足的。 银行衝出了两个人。 火势浩大的现场,他们身穿的厚重夹克与牛仔裤,以及脸部各个地方,一点伤都没有。从他们手上背的麻布袋来看——他们,就是火灾的始作俑者。 为了行抢银行,不择手段到了这个地步。 「嘿嘿,真是太棒了!未免太轻松了吧!」 其中一名个子娇小的抢匪得意洋洋——直到他发现同伙的注意一直放在后头,跟着变得警惕。 「慢着!你们两个!」 「……什么!」 道彦一路追了上来。脸上的黑斑与污渍,在在证明着他是凭着意志力与蛮力衝出火势。 至于他是哪来的自信这么做不会有大碍,这点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抢匪们确实因为得知道彦还活着非常吃惊,然而他们真正吓到的点似乎是道彦打不死、拍不痛、推不倒的过人气势。 关于这点,还是得再重申,一样不得而知。 双方的追逐战没有结果,随即被轻快的着陆声打断了。目标于正前方。 「……明日叶!」 哼着鼻音的开朗少女,带着自信以绝对威武的英姿,由上往下看的高姿态,堵住两名前后逃窜的抢匪。 虽然明日叶并没有说说自己首次登场的台词,但道彦还是很鸡婆地帮她说了: 「魏落和生、冰光春司,由于你们多次行抢银行、邮局,以及便利商店,加上杀害三名魔法师,我们决定以杀人和抢劫的名义逮捕你们!」 说着,道彦从自己制服左胸的口袋掏出酷似身分证的魔法师执照。 「啊~~」 相较道彦专业的解说,明日叶只是无力地打个哈欠。看来没兴趣,这是当然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执行捕捉杀人犯的任务。 但是,不管明日叶的心情如何,就这个局面来看,两名抢匪已经被前后包围,是胜券在握的时候。 「乖乖束手就擒吧。」 两名抢匪探了彼此一眼,然后露出毫不意外的神情冷笑。像是一切都在计画中,而道彦与明日叶的出现,则是他们剧本中安插的丑角。 「哼,你以为凭你们两个,就能阻止得了我们吗?」 首先,由春司发起反抗的号角,挺身而出面对道彦。看来他们打算以武力杀出一条血路。 「为什么我们能够在逃亡的途中杀害三名魔法师,然后平安活到现在?」 然后,是露出青面獠牙的和生,宛若渴求鲜血的饿兽,双手已经在摩擦生热。 「————」 光是这些话,道彦就已经察觉了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根本来不及避开。 他们先是对对方轻轻点了头,春司的左手慢慢凝结周围的空气,然后逐渐形成某个形状。 「我在被居神放逐之前,可是等级c的风系统魔法师啊!」 双手合掌的同时,迅疾的狂风突破春司,朝道彦贪婪奔来。 「而老子则是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看老子的狂鯊海潮!」 而明日叶所要面对的,则是无数隻由水气所集结而成的鯊鱼群。 道彦根本没有时间担心明日叶的安危,因为他正以肉身抵挡着来势汹汹的攻击。 同时也想起一件事。 这次被委託的任务——应该是e级的一般任务。 一般这样的任务,不会碰上魔法师,但他们还是遇上了。 魔法师不是不能犯罪,而是一旦扯上与魔法师的任务,难度将会自动上升两个级别……校方为什么知情不报? 「……呜!」 道彦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管,因为在空气乱流中,出现一个人影,人影正逐渐逼近他。 「果然是这样啊!」 对方正是春司。似乎看出了什么,只见脸上露出无惧的笑容。 「你就是那个不会使用魔法的魔法师吧!」 ……果然太明显了吗? 虽然道彦也清楚,一旦被人得知这个事实,只会把自己推向不利的深渊,更别提对方是处于与自己敌对的立场。 「不管是刚才我们事先安装好的炸药引起的爆炸,或是阻止攻击,你全都用肉身去抵挡,我以为你的身体构造特殊才出此下策,看来不是啊!这下可轻松了!」 「吵死了!」 道彦不服气地加以反驳,春司跳到他面前,加以使唤拳脚——全被眼明手快的道彦化解,但他却不认为对方的目的在于测试自己的能耐,而是更进一步的阴谋! 「喂,麻瓜,就让大哥哥我来教教你怎么使用魔法好吗?」 话语一落,春司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远比沙尘暴还要更劲力的暴风。不愧是靠着魔法进行犯罪行为的罪犯,战术的运用毫无让道彦喘息的机会。 「……可恶!」 周围沙尘都被这阵风暴捲了起来,使得道彦差点被吹走的同时,视觉与鼻腔也变得难受。然后,真的被吹走了,但是…… 第一章 神的居所 2 「嘻……」 「……?」 道彦的嘴角却不自觉扬起笑容,春司感到奇怪而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他的脖子左侧飘盪一条若隐若现的钢线。 「……这是!」 「太迟了!」 道彦发出吼叫,藉着刚才的风力,靠着身子的重量,用力拉扯钢线。 「呜啊啊!」 钢线另一端绑着的铁製垃圾桶,漂亮重击犯嫌的后脑勺。 「这就是小看我的报应。儘管你拥有再强大的力量,没有妥善运用,一切全是白搭。」 早在与春司交手前,道彦早已做好相关准备。 比起他人,道彦的身分之特殊,自己是全世界最清楚的人了,所以在战术上自然多下了一些功夫。 「冰光,你就是太自得意满了,所以才会败在我的手上。」 道彦随即将手銬銬在他的手上。 基于对方魔法师的身分,所以道彦使用的是可以进行魔力值控制的「封魔手銬」。只要銬上封魔手銬,无论拥有再多的魔力值、再强大的力量,都会受到限制。 「还有,告诉你,我的身分既不是魔法师,也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麻瓜!我,是斗法!给我记清楚了!」 斗法意指非使用魔法战斗,而是以武力进行格斗的魔法师——当然,这是道彦自创的名词与解释,实际上并没有通过高层的专属名词申请。 「……哼,真是无聊。」 纵然走到这个局面,春司仍是没有悔改的意思,虽然脸上没有再展露扭曲的笑容,但道彦总觉得他还是看见了,对于自己已经遭到缉捕,并不觉得有什么。 「你们这些居神的走狗,就继续为了那无聊的名誉和金钱,为居神卖命吧!卖到连自己的性命丢了还浑然不觉!」 「……」 道彦无法理解这段话的意思,虽然自己和明日叶进入居神魔法高校就读已经八年了,对于居神高层的相关资讯,可说是一无所知。然而,他们的身分不过是学生,或许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明日叶!」 才以为自己这边没有问题,想必这次的任务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了,没想到明日叶那边出了严重的问题。 大概是自己太过于专注这次的任务绝对不能失败,只见对面的明日叶处于挨打,又无力还手的状态。 「怎么啦?」 春司似乎也发现了明日叶一面倒的惨状,对着道彦一番嘲笑。 「不过,你的伙伴真是倒楣啊。我就和你分享一件事吧。其实我们犯下的杀人罪,都是那傢伙干的,虽然我也有参与,实际上杀人的都是他喔。」 「……」 「魏落天生就有一种强迫症。杀人的强迫症。所以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衝动,特别是被他看上的对象,更是不会放过。」 春司接着说下去: 「麻瓜,我看你还是早点把我带走吧,没被那个疯子看上算你走运,只要马上离开这里,我保证你能平安无事,毕竟那傢伙不太会记人。」 「就说我是斗法了!还有……你说水系统魔法?」 对了,虽然刚才自己只有挨了春司的攻击,和生也同样是魔法师,所以同样拥有自己的一套战斗方式。 「是啊,而且可别以为魏落只是个一般的等级b水系统魔法师!他所拥有的力量,不是像你们这样的学生比得上!就算是居神引以为傲,仅有的十二名arms(战争的火种)也一样!魏落厉害太多了!」 然而道彦只是淡淡地做出这个回应: 「……完了。」 然后脸上露出连自己都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春司觉得奇怪,但他似乎也看出了道彦口中说的「完了」,并不是指明日叶,完蛋的人是…… 两人看了过去持续战斗的两人,现在明日叶又被赏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左勾拳。 但是,和生的下一拳果然如道彦所料,被明日叶以不可能的方式轻松躲过。 「你……」 看来本人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大叔,接下来可以换我了吗?」 明日叶露出有些阴暗的表情,就道彦的记忆,这个时候的明日叶是最恐怖的。这使得道彦不自主地摆出立正的姿势。 「什么换你?这里是老子的场子,你只要等着被老子杀死就够了!」 明日叶快速挥动自己右手的五根指头,然后冷笑着对着魏落和生说: 「那么,大叔,我要上囉!」 明日叶的右手慢慢迸发火花,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以她的右手为中心,鲜红的火焰形成劲热的漩涡。 「……对了!我想起来了!」 此时春司像是想起什么,原本轻蔑的眼神变得胆怯。 「居神当中有个女学生,不只是居神仅有的十二名arms(战争的火种),更是当中唯一的火系统魔法师……」 而那位火系统的魔法师,其火焰…… 「什么!你是火系统的魔法师,火要对抗水?别开玩笑了,管你是什么样的火焰,在老子的鯊鱼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狂鯊海潮!」 和生又再一次召唤出无数隻水状的鯊鱼,对着明日叶发出毫不停歇的攻势。 「那么大叔,我就用这一招回敬你刚才让我泡了一身冷水澡吧!凤凰展翅!」 明日叶右手上的火焰,拍动起左右两边的翅膀,如招式的名称,像是一隻翱翔天际的火凤凰,飞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就属性上,水的确能剋火,然而就和明日叶的魔法师等级一样,等级差距克服了天生的弱点。 「没有错,明日叶的火焰,水——是没有办法浇熄的。」 凤凰以飞快的速度袭向鯊鱼,在碰到……不,在相撞之前,水就在瞬间被蒸发掉了,而且凤凰的威力丝毫没有减弱,最后降临和生的身上,引发冲天爆炸。 第一章 神的居所 3 神谷拓二将这几天收集而来的情报,依序整齐地摆放在自己的面前。 想必这时的他,脸上是没有表情的,他也不知道这时的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反正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也不用顾虑这种东西吧?想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蔚蓝的天际。 直到有人敲门,才让他重新振作,将重心与注意都放在这个访客身上—— 「拓二。」 放下心中的大石,拓二不带情感地欢迎对方入境: 「请进。」 透过声音的传递,拓二可以清楚知道对方的身分,即便没有约好,也能早一步看穿对方的真身。 所以,在消除了仅仅一扇门的隔阂后,完全没了惊喜感——对方是个长相普通,有着一头短发绑着麻花辫的少女。 身穿居神的制服,说明了少女的来歷与自己相同,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之一。 「凛奈,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居神魔法高校的学生宿舍,一般禁止非住宿生进出,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在世风日下硬闯这道地狱门。 不过,理论上只要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就学期间都得住宿,因此不管怎么看,这个少女的存在才是最具争议的那个吧。 「很抱歉……拓二,我又动用了我的电子技术,骇进宿舍的保全系统,暂时让其瘫痪运作,不过这件事很重要,所以——」 「说重点。」 「呃——」 凛奈还没说完,拓二随即打断时释放的气势,似乎吓倒了凛奈,而让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一时词穷,紧张地语无伦次。 不过,如果他们的关係是上下辈或主从的话确实到此为止,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拓二,身为你指定的任务搭档,我已经透过这层关係,调查到一族的遗石这个东西了。」 「我们是代表居神,以魔法师的身分成为这个国家的士兵,站上与世界十一国相当的位置,如果不小心擦枪走火,很有可能引起国际问题,所以我需要你那惊为天人的骇客技术。」 「是?」 「一族的遗石——那是流传于地下黑市,非法交易的虚拟货币,为了做到完全的隐蔽,这个称呼也只是一个代称,只有透过a-1路线交易的双方知道,换做其它路线就未必是这个称呼,所以我才要你调查这种虚拟货币的各种流通管道,这样说不定就能查到正确的称呼。」 「……」 「但是,像这样的非法交易,在这个网路发达、科技蓬勃发展的二十一世纪,已经是层出不穷,就算我们今天侦破了一个案件,后面又有千千万万个类似的案件等着我们处理,所以我要的是你能透过你的技术,像是病毒一般,混进这个黑暗世界,一传十十传百地感染一次打击,让整个系统都瘫痪掉。」 让那些傢伙知道——秘密这种东西就别随意记录在网路上,特别是有事要拜託他人。拓二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傢伙给他们什么正常的委託,至少也会是以暗号表示任务内容,如此明目张胆地指名今天有任务要给他们执行,就代表有问题。 一番调查后,不出所料,背后真的有问题。 总归来说这个虚拟货币就是高层主谋的,意图是为了引出人类的慾望,让他们犯罪,这么一来才轮得到他们魔法师出场。 要测试他们的本事,这点程度的捉迷藏还太浅了,特别是现在他的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搭档。 凛奈的神情忽然从一介与外貌相符的娇弱少女,转眼成了无所畏惧的政客,三百六十的转变,看得他人无法适应,然而对拓二,甚至对当事人来说,这才是她真正的样貌。 「是,这就是我说什么都非得在第一时间通知拓二的主要原因。虽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难关,高层防火墙又比一般企业、工程师严密,一个不注意的确会引发拓二你所说的问题,不过最终还是让我窥见了当中的真面目。」 「乌龙网站应该很多吧?」 「乌龙网站的确多,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玩乐分子的恶作剧,就算架设网站再简单,想要骗过他人,技术依然不够——只要调阅网站后台,再多的秘密都能一次呼之欲出。」 「但是,那些傢伙不是等间之辈,或许真正的讯息正好隐含在乌龙网站中。」 「拓二,那是不可能的。根据我这些日子对于电子技术与网路管理员的掌握、分析,高层运用的网路与民间企业截然不同,他们不需要透过ip或电子设备,就能有效地向彼此传递讯息,不然的话,我们又怎么会接受这次的委託呢?」 看来——电子方面的考验,对于眼前这个少女来说,顶多是开胃菜而已,而拓二早已看穿了这点,不过这么一问,还是让他对凛奈的本事敬畏三分。 「那的确是我们参与任务的主因。因为敌人的强大,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凛奈,接着说说你所发现的细节,并说明我们该怎么做。」 「没有问题。」 凛奈如机器般的口吻,接连回应拓二对她的期待: 「这次我们的任务在于要除去居神的敌人,那些名门望族的成员,似乎要在三天后的中午,以居神代表的名义,出席每年与世界十一国举办的国际会议。」 「……」 「不过,由于是会影响双方信用的会议,其戒备之森严——根本不是肉眼所能见,而相关的警备与内容,同样也不会详细记载在网路上,就算有我也认为是幌子。」 「毕竟对那些人来说,所谓的敌人也包含了内忧外患,即便和平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并不等于能到永远。能趁势除去,甚至能得到十一国更大的信任。」 「所以,我们要在当天让这场谈判破裂,这么一来才能赢得高层的信任,对高层而言,这些名门望族才是真正的敌人。他们主宰了居神多数的资源,却对当下的社会事件置之不理,能让他们下台就相当于能牵动高层与十一国更多的关係。」 「不过,动作要是太大,不只无法达成任务,还可能造成反效果,实际上十一国对居神很感冒,国际会议也是因此存在,而且我也有我的目的要去完成,等同于这次的任务对我们来说鋌而走险。」 「拓二,我知道,我也是在知道这点的情况,才愿意与你同组。」 这时,凛奈终于恢復了以往,不再有反差的表情,而是如同一个时下少女,该有的天真无邪: 「你是为了追查妹妹的下落,而我则是要找回一族的真相,我们会成为任务的搭档,是为了弥补双方能力的不足——对外界来说,我是藤千树凛奈,但对你来说我是黎明凛奈。」 拓二沉稳地吐出对这点的看法,并加以补充: 「是啊……而且我还想看看养父那傢伙在背地里搞什么东西,而非得派遣我们去执行这个任务。」 「拓二?」 「我会屈居于学生的身分,在于比较方便取得宿舍、网路与任何证照卡,不过对那傢伙来说,则是最强的道具。」 拓二感慨地收起手边这些能证明身分的东西,以此强化他人对自己真身的印象: 「时间紧迫,首先,就先从道具成员下手。」 第一章 神的居所 4 将「魔法犯罪者」交给看守所的人员处理,道彦便与明日叶返回学校了。 途中经过校舍,前方聚集了一群学生。学生们交头接耳谈论某个话题。 宿舍的前方有个公告栏。 主要张贴学生会自製的居神一週大事。除此之外还有居神的校规,以及各种广告传单。 而他们正是因为居神一週大事慕名而来的。 一週大事的头条新闻,正如道彦所料。又是学生无故「消失」的新闻。 为何是「消失」,而非单纯的「失踪」呢? 那是这三个月之间发生的事了。 每到了傍晚过后,当学生落单走在居神的街道或在校内徘徊,就会有高机率遭到不明人士的偷袭,隔天便会传出「消失」的消息。 若是一般的失踪新闻,倒没什么好说,然而正是消失这样的字眼,成了大家口耳相传的话题。 如同歷史上的集体消失事件,居神的部分学生在这三个月内,一共出现高达十七起、共计五十三人的失踪事件。 好比一九一五年,英吉利与土耳其爆发的战争,好不容易攻进土耳其的军事重地——加拉波利亚半岛,士兵才刚爬上山岗见到山顶,却在云雾升起的同时,那些士兵全都离奇消失。 既没有爆发争端的跡象,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跡,就这么活生生从他人的视野里蒸发…… 「道彦,你在看什么?」 青梅竹马的明日叶,探头探脑似的充满好奇。 「看什么?你自己不会看?我们前面就只有这张失踪传单吧!」 「我是在考验你的临场反应,看来还不错啊。」 明日叶说得可得意了,听在道彦耳里却是火上加油的发言。 「少跟我东拉西扯,我都还没找你算帐,就想和我邀功?」 「说起来今天任务的敌人,的确有资格与我较劲。」 「明日叶,都是你在课堂上睡觉,结果害我也跟着连坐法,要不是我平时被罚习惯了,或许今天的任务就会晚一步,那两个魔法犯罪者远走高飞看你怎么负责!」 「道彦啊,我说东,你说西,这样我们要怎么有交集?」 「是你先岔开话匣子的吧!不过,我已经补上对任务的心得了吧?」 「看来和我这个优等生比起来,身为等级f的道彦,还需要多加磨练,而不是一直被罚。」 「不想理你了……难道被居神封作arms(战争的火种)的傢伙,脑袋结构都是你这种的?」 道彦一面按着脑袋,一面试着让自己清醒,在自己的目的达成前,决不能就这么随便死掉,特别是被这个青梅竹马气死。 大概是对无谓的对话腻了,明日叶总算道出了有用的话题: 「话说回来,作为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居然能一直像这样出任务,感觉挺不错的。」 「说起来当年是你指定我成为任务搭档的。居神规定执行任务一定要两人一组,而你选择了我——排名第1名的arms(战争的火种),使用火系统魔法的神诗明日叶。」 不过,之后的对话就没有那么风光了—— 「而我则是等级f,没有任何系统魔法的鬼泽道彦。」 「那又怎样,道彦?」 明日叶不加思索地回应了道彦。 「我已经说过啦,我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只要能和你一起执行任务就行了。所谓的青梅竹马,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明日叶……」 「魔法的系统一共区分为土、水、火、风等四大系统,虽然不管到时选择了哪种系统当成自己的武器,都不会影响日后的课程或生活,而对于四大魔法的运用也在个人……」 「……」 「最后,我选择了火系统魔法,并在之后站上了今天的位子,但道彦你却依然在原地徘徊,你曾说过你嚮往土系统魔法,可是身体检查时医法清楚表明你没有魔力值,是不可能使用出魔法的,但现在的你呢?真的在原地徘徊?今天你不是打倒了等级c的风系统魔法师吗?」 然后,明日叶对道彦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的确,魔法师能够发动魔法的关键取决于魔力值,但这个东西又来自于生命力,一旦魔力值耗尽等同这个魔法师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么来看,道彦,你能站在这里,说不定比我们这些会用魔法的魔法师都还要厉害呢!」 外行人的眼中,这样的话想必听来会相当感动,如果又是低潮期,无非是一大鼓励,然而既然对方是明日叶…… 「明日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告解?」 「…………」 「我就知道!上次在学生餐厅,我只是离开一下去上厕所,回来炸鸡块少了一个,是你吃掉的吧!」 「我在减肥啊。」 「减肥、温柔、细心,这些一般女性会有的特徵,你这傢伙是不可能会有的!」 「道彦,你真过分啊。这样和你的青梅竹马说话。」 明日叶不以为意似的,同情的表情看着道彦,不过道彦也不是不会记取教训,这里他选择退让,理性地加以反击: 「顺道一提,就算是男人,也有羞耻心,但你这傢伙连这点都没有啊。」 但是,更高一筹的明日叶,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上当,眼神已经不知道飘去哪里了。说起来这女人也没有专注力,要不要一起算进缺点的名单? 「哼……麻瓜,尽情地去看布告栏的週报吧。好好祷告下手的兇手会看上你,把你抓走,这么一来你也算替国家尽一份心力了。」 这时,路过的两名学生嘻皮笑脸地嘲讽了道彦,道彦并不认识他们,恐怕是在选修的课程中,同班的同学,但也可能是听闻道彦的事蹟,而来找碴的混混。 这样的现象在居神屡见不鲜,所以当对方点名了道彦的名字与绰号,只会引来旁人的加油添醋。 「…………」 看,那些原先对失踪一事指指点点的学生们,跟着看过来了,对道彦——自然是一顿羞辱与嘲笑了。 道彦忍气吞声,反正已经习惯了——才怪,他将视线导向身边的明日叶,随着这番无心的引导,那些瞧不起人的学生,装作没事摸摸鼻子快速离去。 现场很快只剩道彦与明日叶。 虽然总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青梅竹马,不过当事人没发现倒没事—— 「道彦,想和我约会不是这样吧?」 「谁要和你约会?前面我就已经说了吧,因为你害我们耽误了不少执行任务的时间,哪来那种空间想约会——对了,或许我们能透过解决周报上的事件,立一个大功。」 「——立功前,道彦,你是不是还要再做一件事?」 伴随声音的出现,道彦才注意到悄然逼近他们的两道人影。 「是你啊……凛奈。」 藤千树凛奈——长相普通,在校成绩也是普通,等级e的水系统魔法师。硬要说凛奈的特色,那就是很黏她的任务搭档吧。 神谷拓二——与他同样是这所居神魔法高校的男学生,同时也是凛奈的任务搭档,然后就到这里了。 道彦对这个男人的细节与背景,不是那么了解,会像这样见面,多半也是因为凛奈,要是没有凛奈,他们根本不会有半点交集。 因此,要说他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係,就是那么一句:毫无关係。 不过,若他以关係、互动之外的另一层面去看,也不是毫无话题可聊。 像是——长相。 足以风靡全球女性的杰出外貌,一言一行都带着绅士般的举止,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掳获陷入不可自拔的陷阱,就算同为男性,拓二的魅力依然可以适用,那就是他们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价值。 虽然当事人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将深沉的视线导在佈告栏,其庄严的气息依然能让人敬而远之,要是这傢伙能早点出现就好了……不,就算不出现,明日叶的存在感也优于他人,迟早会被注意而退让几步。 不知是否与道彦冷淡的反应有关,凛奈偏离了话题: 「对了,拓二,这是新的任务内容。」 说着,凛奈将手中的单子递给拓二。拓二一句话也没说便收下了。 「你们也要去执行任务了啊?哪方面的任务?」 「无可奉告,而且我已经说过了,现在话题的焦点在于你,道彦。」 「说什么在于我……如果提到任务的环节,明日叶和我同组,这么一来我旁边这傢伙——人呢?」 这傢伙!竟然将锅全往他人身上甩,自己先开溜! 不过,在那之前他已经领悟到凛奈先前苦口婆心般的暗示了: 「凛奈——」 「道彦,你刚出完任务吧?」 「……是啊。」 「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啊……果然是这样啊。 第一章 神的居所 5 莲蓬头的水不断打落在道彦身上。 这里是居神魔法高校的男子浴室。 校方规定,执行完任务之后,一定要做一次全身的彻底检查,过后还得用热水洗净身子。 听说检查的用意是确保学生的安全,还有避免情报或是能力走漏等等……尤其是在捉捕犯人的时候,更是小心再小心,因为不知道成功逮捕对方了,对方是否会在与战斗的途中,留下后遗症或是陷阱。 虽然道彦并没有听过有哪个人因为与敌人交战,结果真的在身体检查的时候发现伏笔,也可能是检查出了所以然来,但校方硬是拦下这个责任。 ——别想了。先想想要怎么从明日叶身上讨回今天损失的部分吧?不只上课睡觉害自己受惩处,对于任务的事情过后就不再干涉,这些混帐行为—— 「道彦,还有多的毛巾吗?我忘了拿了。」 真是的,洗澡也会忘了带毛巾,你是第一天使用居神的浴室吗?道彦脑袋放空,关掉莲蓬头,然后抓起掛在浴室门上的毛巾,随便擦过身子之后披在走出浴室。 道彦侧首看了一下其它的浴室,却不见第二条毛巾,换言之就是这位小姐只能一丝不掛走到更衣室擦乾身子然后换衣服了。 嗯,真是好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忘了带毛巾而非得落到这样的下场,但还是第一次可以在男生的更衣室看见女孩子换…… 为了一探究竟,是不是自己听错,或是对方其实也是男人,但声线偏向女孩子,道彦战战兢兢地瞄头看向自己隔壁那一间浴室…… 「明、明日叶!」 虽然浴室的门遮住了明日叶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身体,但肩膀以上与大腿以下的部位,道彦可说是看得一览无遗,大饱眼福。 看似柔软又有光泽的肩膀,以及丰腴又毫无赘肉的大腿,道彦已经快流鼻血了。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也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的经验,但长大之后这还是头一次见识到长大之后的明日叶的裸体。 但是,几乎快被看光的本人,不只没有表露出娇羞的一面,将湿润的长发慢慢从颈后撩起,然后问了: 「怎么了?」 「怎么了的是你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因为女子浴室没有热水啊,所以我就来男生这里洗了。嗯,真是舒服啊,果然早点执行完任务,回来洗澡是人生中最享受的一件事。」 那么想必明日叶会忘了带毛巾进来,恐怕就是忘在女子浴室了吧。 「你有病吗!这里是男生浴室耶!如果没热水是不会去和管理员说一声啊!幸好这个时候只有我和你,要是有其他男人你该怎么办!」 「反正浴室那么多间,人多大不了排队而已。」 「问题不在这里吧!」 差点忘了这傢伙的脑袋有洞,俗话说得好,天才的思考方式不能用一般人的公式去理解。 日子真难过,要小心别被上面的人出卖就算了,还得时刻当心身边的人出乱子。 道彦成为魔法师,并非完全出于义务。 体检出现0魔力值的他,虽然在当年轰动了全居神,却也获得了史无前例的不需要成为魔法师资格,因此理论上他没必要委屈求全般蹭市场的热度。 他要追查十一年前父亲被杀害的真相。 为了这个目的,他成为了魔法师。不怕前方多苦,道彦誓言都要追查出在他年仅五岁时发生的惨案。记忆中的父亲身影虽然已经模糊不堪,父亲的体贴与双手,仍让他印象深刻,不可能与人结怨被杀。 当年母亲因为生他难產而死,父亲成了他依赖的唯一目标,结果这份亲情也在不久后以这种突然的形式画下句点。 无论如何,他都有冤情要上诉。 道彦气不过,将气出在今天的事情找明日叶算帐: 「可恶,没有提醒我要身体检查就算了,还大摇大摆闯进男子浴室你是怀着什么居心?」 「喔,所以道彦是想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囉?明明这是居神规定的惯例,忘记还敢牵拖!」 「虽然我没有资格说你,我也是凛奈的提醒才想起这回事,不过你这傢伙是在我的一番拼命下,才肯从学生餐厅离开吧?也就是说,明日叶,你的罪状更重!明明知道要洗澡,还装作浑然不知,满足自己的食慾!」 过分的是还不找的。不过这点就别提了,不是很重要。 「辛苦工作后,给自己的慰劳啊。任务那么多,很辛苦的啊。」 明日叶面不改色地依然主张自己的正确。 道彦输得心服口服,无可奈何的他选择从旁敲打: 「话说回来,明日叶,你的老毛病还没改掉啊?」 「你是说恐水症吗?好像还没吧。」 明日叶的说法有点奇怪,不过那不重要。只要明日叶一碰到水,她的理性会全然崩溃,然后疯狂地攻击这个、毁灭那个,这个症状是在明日叶来到居神两年后,也就是她十岁的时候才出现的。 原因不明,但道彦擅自给了她一个适合的病名:狂牛症。 「什么样的说法都好,不过为什么你洗澡和游泳的时候就不会这样?」 明日叶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却只是这么说: 「可能是因为没有人当我的对手吧。」 真是好一个嚣张的理由。 不过,道彦就是拿明日叶这一点没有办法。 「……嗯?」 道彦再次抬起视线的同时,明日叶推开了浴室的门,大剌剌走了出来。两人以最赤裸的姿态面对面。这是道彦睽违五年拜见明日叶青春的肉体。 「你做什么啊——!」 道彦激烈的咆哮声响彻了整间浴室。 第二章 行动的脚步 1 今年已经十七岁的拓二,离开道具这个组织也有一段时间了。自从离开后,走过的风雨就像没有分享对象,无论他执行再多任务,都不再有成就感。 但是,要说毫无感觉也不是毫无感觉。 因此,要说那是一个怎样的感觉,或许是…… 就在他又要被某种黑暗物质吞噬之前——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禁脱口的话语,拓二这才从思考中遣返现实,领着侧背包,紧随其后的凛奈没有听漏,马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拓二?」 「……」 为了修正自己的失误,拓二随即搪塞了一个话题鱼目混珠: 「凛奈,我们成为同一组的搭档已经三个月了吧?」 「是……是啊?」 「因为魔法师是受雇于居神的士兵,为了执行高层派遣的任务,死伤意外比比皆是,刚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同学,可能下一秒就不幸牺牲了,搭档汰换率之高显而易见。」 「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多数牺牲的学生并不是自主牺牲,也非任务牺牲,而是某些人在暗中操弄,让他们成为牺牲对象。」 「——魔法师的尸体。才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任何的任务或课程,都是为了这个瞬间,因为这样,只要是能用上的手段,他们都会极尽所能用上。 「所以……」 凛奈游移不定的眼神,持续在拓二与对方身上,直到这一刻像是按捺不住,夺命而出的口吻: 「拓二,你才会找上这个……这个打扮奇怪的人……吗?」 然而,比起拓二的回应,对方的行动更早一拍,看来是凛奈胆怯的神色,让他兴奋了。 「竟然说我这样的打扮很奇怪……你也真是可爱啊,小妹妹。」 舔弄上唇,躲藏阴暗角落的黑影,一步步现出真身,因为对方的主动,让看得更清楚的凛奈越来越害怕了。 从原先只见脸庞,到全身展露无遗,其过程的一气呵成,看在陌生人眼中,恐怕是某种意义上的煎熬——所以拓二能感同身受现在的凛奈。 外观上,对方的噁心不是言语或任何形容词能形容,何况对方又是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平凡的大男人,既没有刺青也没有化妆,完完全全的素顏登场…… 那为什么凛奈会觉得害怕,甚至到了自己能同意这个第一印象呢? 毫无疑问在于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所谓的常识根本不适用,自然会对「这个世界」的人產生某种层面上的影响或妨碍了。 「别再挑逗人了,这是你的坏习惯,无我。」 因为拓二的临时阻止,对方感到扫兴地退开一步。 「哼……好吧。」 「东西准备好了吧?」 「你也是啊,拓二。总是不愿意多说话,一开口就要进入正题,还要他人配合。」 无我加以反击,拓二不当一回事。 实际上,这里是对方的地盘,能够大声的傢伙的确只有主人,以状况来说拓二真的太大声了。 「拓二……」 拓二没有理会好意提醒的凛奈,正眼对上对方了。 「……」 「……」 一片寂寥顿时降临在这座垃圾掩埋场——这里,就是他们相约交易的地点了。 腐败的恶臭从刚刚一直骚动着拓二与凛奈的鼻头,乌烟般的脏乱环境困扰着他们的视神经,其实就算不与对方见面,光是要在这种地方待上,就是足够的考验。 不过,既然能与对方见上一面,并进一步沟通,任何的万难都不将是难事—— 「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也够了,这里可不是我家,就算是我,也受不了这种噁心的地方啊。进入正题吧,拓二,会选在这种荒郊野外,不就是要展现彼此诚意吗?」 无我捏着鼻子,露出不能再忍耐的痛苦神情先举双手投降了。 「居神的结界系统监视很严密,我们赶快搞定这场交易吧。」 「说得也是……不过在那之前,无我,你先对凛奈自我介绍。」 「喔……」 「既然我们已经是交易关係人,作为彼此暂时的伙伴,有必要先行认识,何况凛奈现在是我身为居神任务时的搭档,关係栏就不能随意填写。」 无我露出难过的笑容,随即以这句话反驳: 「竟然这么折腾我啊。拓二,你别忘了——现在的我,被列为居神的失踪人口之一,一旦列入这个行列等同没有户籍,是居神最喜欢下手的对象啊。不过,这的确很像你的风格。」 「我会在这时找上你,就代表这方面我能保证你的安危——凛奈。」 凛奈对拓二点点头,从口袋摸出手机,一开始无我无法信任似的,在手机登场的前一刻做好了相关准备,随时出击,随后安心地嘴角扬起笑容。 凛奈一边偷瞄对方,一边从手机的画面确认这些资料: 「……作为居神的失踪人口,无论姓名、种族、出身、经歷等等,将会在居神认定失踪的当下全数废除,并表示这个人已经死亡……」 「……小妹妹,你想说什么?」 「无我先生,你是在五年前被居神认定为失踪人口,这个名字也是在那时候诞生,因为原来的名字不能再用了,资料库的记载为&lt;a href=mailto:<a href="mailto:。」 无我已经无言以对了,错愕的瞳孔牢牢锁在凛奈身上,看得凛奈头皮发麻,双眼慢慢沉进手机的画面。 「详细情报就不赘述了,毕竟我们已经全都知道了。」 无我发起无声的乾笑,然后才说: 「……说得也是啊!高层的资料库记载了所有学生的资料与情报,会在通报失踪后立即废除也是想让得手其身体的人,无法马上循线找到相关情报,毕竟魔法师的尸体相当珍贵。不过,实际上会废除的原因——是因为高层在意图隐瞒某些真相啊。」 「所以凛奈能够找到更深层的地方,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废除,而是转移到了只有他们能看到的地方。会在这里展现凛奈独有的才华,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同在一条船上。会找上你,是因为你的身分不会也不能背叛。」 「很好!神谷拓二,你的眼光真不是普通的高超,这样的人才、这样的技术,几乎可以说是高层一直想得手的目标,然而你却能保障那个小妹妹到今天,可见你们的关係也是值得人期待啊!」 随着无我大声吆喝,气氛变得没有原先紧蹦,而拓二也能感受到凛奈的心跳不再激烈,平静而且安心了。 「——所以,拓二,你是认真的?」 彷彿现在才开始正题,无我关心的口气先行询问。 「如果是同为一条船的战友,我不仅能保证这场任务之后不会有人牺牲,另外你也不需要担心我或凛奈,和我已经有过合作多次经验的——尸体处理专家。」 听闻自己对外的称号,无我像是获得了更多的自信,谈起话来变得积极: 「好吧……所以你要我替你製造一起假的事件?」 「就交易的内容的确是这样,不过这里我得先透过道具向上申请相关许可才行,不过途中必然会经过和你合作这道手续。」 「顺序错乱了吧?不过,一旦会牵扯国际的事情的确不适用正常的思维,刻意行踪不定,打乱顺序也是要达到混乱的效果。」 「到时我会先向你借两具人偶,製造魔法师斗殴事件,引发社会话题,这么一来相关事件就会被媒体放大,到时高层就不得不检视与魔法师相关的教育。」 「再说得更清楚点吧。」 「对居神来说,魔法师是一种力量的象徵,是证明居神存在的证明,要是因为魔法师而出现纷争,那些高层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开会、报告等等成了必须的课题。」 「但是,你们是受高层委託的魔法师,先将枪口指向自己的主子,不合理吧?还是说……拓二,你还是很惦记着当年的事情?」 「……」 「表面上顺从高层,顺从自己的养父,实际上一直在处心积虑想将那个男人拉下台?」 拓二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以至于错过了适当的回应时机,但对方也不是不看场合,接着正题: 「好吧,我相信你也不是不理性的人,要做什么总有自己的想法。拓二,这笔交易我会帮你,不过你也得给我相对应的报酬吧?这才是交易啊。」 「——最近发生的学生消失事件,你听说了吗?」 第二章 行动的脚步 2 然后,事件就在当天下午爆发了。 因为这样,使得校方赶紧为这件事做出对策,而拓二与凛奈也重获了一件新任务—— 「对了,拓二,这是新的任务内容。」 两人一组走向张贴一週大事的佈告栏,然而那里已经没有更多的人潮,蚂蚁两三隻的数量,所以他们找上了居神的象徵之一,也就是人称arms(战争的火种)的其中一位,神诗明日叶。 「你们也要去执行任务了啊?哪方面的任务?」 不过,他们并不熟,所以找上了凛奈总是会多此一举关心的道彦,藉此拉近与明日叶的距离。 他们这么做没有特别的意思,也不会将其他人牵连进来,而是要让第三人当证人,以防到时交託任务,出现任何的漏洞有足够的后台可以靠。 「无可奉告,而且我已经说过了,现在话题的焦点在于你,道彦。」 「说什么在于我……如果提到任务的环节,明日叶和我同组,这么一来我旁边这傢伙——人呢?」 其实早在对话前,明日叶已经不知道被什么吸引逕自离去了,不过并不要紧,至少在居神的眼线中,他们有过接触,这样就够了。 之后,道彦也因为任务的要求告退了,佈告栏前只剩他们俩。 「凛奈。」 「我知道……虽然利用了道彦他们,不过为了保障之后的任务顺利,欺骗是必须的。这样真的就够了?」 「拜学生消失事件所赐,校外的斗殴事件没有传进校内,而且魔法师间的竞争对居神的学生来说是很正常的现象,不会有人特别在意,但对校方的名誉却会造成影响。」 「那就是……拓二,你说什么都要让校方受影响,实质上是为了造成校方混乱,使得任务重新分配的原因?」 「魔法师接受校方委託的任务,会在课业与信任上记上一笔资料,也有助于成绩与实力上的提升,以及职场的经验,不过就信任方面,可就不同了,因为这点对校方也一样。」 「万一校方人士与内部的异常,流失或误传任何资料,造成更多的问题,甚至情报外洩,的确有必要乾脆捨弃任务,就算会和委託人关係破裂,也要守住学生家长的信任。」 所谓的魔法师,终究是国家的一份子,是全天下的家长,为了有朝一日的战事,而将孩子送往居神照顾、训练,就算高层预谋了什么,对待学生家长一样不能怠慢。 「所以,任务的重新分发,成了他们的第一要事——凛奈,我们重新得到的新任务是什么?」 「人权团体的助手。」 「转而让我们执行这个任务吗……」 拓二的双眼下沉,想以稻草富翁的方式,去争取自己想要的职位,果然不容易吗?比起原先被养父安排执行杀手的任务,距离目标更加遥远了。 「旁门左道的方式,果然比不上直接的任务吗?」 不过,一开始要他们执行杀手般的任务,风险会更巨大,一旦弄不到,到时别说替妹妹报仇,说不定会命丧黄泉。 「不过,拓二,你不是已经找上那个人了?」 「无我吗?不过,这时还不能用上他的力量,而且我与他相约的时间是在明天下午,要是到时我没能履行约定,交易的内容将会当场作废,所以是有时间期限的。」 如意算盘竟然赌错了,难道养父那傢伙已经猜到我方目的了?不可能——对那个势利眼来说,任何会阻挠他成功的傢伙都是敌人,包含了那些名门! 「拓二,现在该怎么办?」 「赌博根本不是我的风格,但我们的手上还握有宿舍这个管道。」 「……咦?」 就在凛奈持续释放不解的电波时,远处走来一道人影,当他们的焦点全锁定在那个人身上,对方先开口了: 「神谷同学,身为舍监的我,也不好意思和你开口这种事情,但看来就连你这样的资优生,都会犯这种错误啊。」 「…………」 拓二故作冷静,沉默地低下头。以一种不知者无罪的心态,静静等待死神的收割。 舍监像是很为难,不过为了以求公平,追求真理,摊开了手中的白纸,现出了当中的黑字。密密麻麻、紧锣密鼓,说明了撰写者的用心,同时也像是在宣判某种刑罚。 「神谷同学,一个小时前我接获了上级的传令,这张报告上也清楚表明了你未经允许私自携带校外人士进宿舍,经由宿舍的规定,我将暂时剥夺你身为魔法师的执照。」 拓二露出东窗事发的无奈神情,将执照交给了舍监保管。 「这两天的任务你也不需要执行了,没有相关执照的魔法师,校方不会放行。」 「……我知道了。」 「身边这位女同学是你的任务搭档吗?」 「……是啊。」 「那么,很抱歉,你同样也不能执行任务,因为校方同样有规定任务必须两人一组。真是的……怎么连你这样的优等生都会给我惹这种麻烦呢?」 舍监头痛,然而如今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拓二也不想回避,勇于面对: 「真的很抱歉,这两天的留校察看,我一定会好好反省,下次不会再犯了。」 这时,舍监露出了像是发现什么的表情: 「请问你手上的是……新的任务的指示?」 「呃……是。」 「先交给我保管吧。我会向校方申请你们因为留校察看而不能执行委託的任务的。」 之后,即便拓二极力道歉,舍监仍不能接受似的,一直到他离开,都能感觉到无奈的氛围作祟。 「拓二,难道你……」 「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做好了相关对策,儘管想不到在这里就得用上,不过至少知道赌博是错误的行为。」 拓二回头,小心翼翼地确认走远的舍监,儘管是自己在背地安插的保险,不过对方已经是关係人,要怎么做才能保障任务的顺利,又能让他人不被波及,成了下一个难关。 不,先回归正题吧: 「现在我们留校察看,换句话说和一般学生是一样的立场,虽然这段期间所有的课程非得参与,但同样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思考,要怎么进行下一步的接触。」 第二章 行动的脚步 3 学生餐厅的电视正播放着前一刻因为拓二与无我,而引发的魔法师斗殴事件的新闻。 来往的学生人潮中,看得出来不少人直到这里才意识到原来有这么一起事件,不过就和推测一样,没有人在意这种屡见不鲜的事情。 这就是他们身为「学生」时的样子了。 当两名女学生经过自己的身边,拓二抓紧准备已久的剧本,带着事先排演好的心态,赶紧将她们拦下: 「等等。」 手中抱着几本教科书的女学生们,好奇的眼光回过头。 「方便请教你们几个问题吗?」 「啊……」 不过,比起拓二的问题,其中一名女学生更快发现了其它事情,拓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在校成绩优秀,而且明明是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却传闻足以与arms(战争的火种)抗衡的神谷拓二吗!」 当这名女学生提起这件事,另一名女学生跟着起鬨了: 「原来你就是神谷同学!我和我姐是你的粉丝呢!因为只听过你的事蹟,却不曾见过你本人,实在很抱歉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你!请帮我们签名!」 两名女学生七嘴八舌,几乎要无视拓二原先的提问,不过就在她们主动要了签名后,这才回过神: 「对了,神谷同学,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请教我们?」 「嗯——其实我想请教你们最近有没有执行什么任务?」 「任务?昨天我们的确有执行任务啊。对吧?」 「对啊对啊。」 两人猛点头同意彼此的看法。 「我们昨天替隔壁街的老伯送信,因为他的脚不方便,而且对方的住处有点距离,所以拜託我们跑腿。」 「神谷同学怎么了吗?」 这时,拓二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表示: 「果然是你们。」 「咦?」 「今天早上我执行任务时有遇到那个老伯,但他临走前丢了这个东西,能麻烦你们替我转交给他吗?」 拓二递出一盒四方形的铁盒,外观上与一般的饼乾盒无异,女学生们变得更加困扰了。 「这……」 「如果不方便也没关係,不过要是你们能帮我这件事,我会很感谢你们的。」 两人面面相覷,欣喜若狂似的收下: 「好……我们就帮你这个忙!毕竟我们先不要脸地和你要了签名,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就……就是说啊!」 「啊,不过别和那个老伯说是我捡到的,要解释的话就说是伍兹女士送的吧。」 「理事会的利昂娜.伍兹吗?」 「为什么?」 拓二摸摸鼻子,害羞地表示: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 女同学们恍然大悟,直觉: 「好吧!我们就帮你这个忙,想不到神谷同学在校成绩优秀,长得帅,又是这么谦虚的人!」 「谢谢你们。」 拓二的再三感谢,女学生们心花怒放了。两眼已经容不下拓二以外的事物,彻底徜徉在幻术的世界中,满怀欣喜地从他手中接过饼乾盒,迅速离去。 而拓二本身的任务到这里也算有个进度了,所以他跟在女学生之后走出餐厅,与凛奈会合。 「拓二,好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你打开手机看看居神的新闻网。」 凛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依序走完拓二要求的项目,从餐厅外的待命到连上wifi从网路上求证,而结果是…… 「来了,理事会已经看见拓二交给伯伯的请求了。」 「是吗……已经看到了吗?理事会属于国家级的管理协会,专门负责、处理重大或是科学事件,但也不会忽略民意与和人民的互动,要是能有这个机会相当于中乐透。」 「不管那个饼乾盒最后交给了谁,都会与理事会取得连结,所以拓二才会在路上随机抓人,和他们分享、间谈任务,并给他们理事会的相关管道。」 「虽然结果上来看是理事会看上老伯,实际上是老伯连络了理事会——凛奈,透过我放进饼乾盒的纸条,那些人看到了什么、说了什么?」 凛奈随即报告了网上所描述的内容: 「拓二,你交给伯伯的,是除了在纸条中完整交代利昂娜.伍兹的全名,所有的内容也全由他们所知道的暗号清楚告知,也就是以下这段话:兑现承诺的人是神谷拓二。」 「看来报导一字无误地将我想传达的讯息说完了,这么一来那些傢伙应该会开始正视我与罗马多教会的关係了。」 「就外人来看,报导内容与伯伯、伍兹女士的对话,只会呈现出拓二的表现赢得了罗马多教会的讚赏,但对理事会却是一大打击,就某些方面,他们俩彼此敌对、互相竞争,一旦其中一方出头,另一方就很难坐视不管,所以……」 「重新正视我这个曾在他们底下做过事情的人。」 「……」 「总有一天我会以神谷拓二的身分回归理事会,那就是我要兑现的承诺。不过不是现在……」 握紧拳头,拓二满腹苦水似的,对于这个举动,凛奈选择了宽容,连同疑惑一併吞进肚里。 「总之,那些人会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与财產,不顾一切夺取我,以报导的形式刊登在眾人面前,就是想证明我已经是他们的人,报导中描述的我的个人事蹟,也只是临机一动的点子,事实根本不存在,而既然对外发佈了,谁都别想再抢我了。」 「……因为浮上檯面的都会成为事实,要是动手动脚,其他势力不只会曝光,理事会更能顺理成章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时代,要保住的不会只是饭碗,地位、名声,手中的秘密都会是该注重的项目。」 对话似乎已经快要超过凛奈能理解的范围了,见她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就此打住吧。其实他们在这里进行这些对话,对事情也没有帮助,该住手了: 「我们差不多该前往赴约的地点了,对方应该有提到要在哪里见面吧?」 「有……」 「走吧。」 但是,就在拓二将要起步,裹足不前的凛奈低着头提问了: 「拓二,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 这么说来,自己从没和凛奈提起以前的事情。 拓二刻意将视线放向前方,不让凛奈有机会从他脸上表情发现任何蛛丝马跡说: 「我是道具出身的人,而且曾游走过居神的黑暗。」 第二章 行动的脚步 4 「这么一来,神谷同学,你将以道具的身分,出席三天后的国际会议。」 密闭的空间,拓二与凛奈併肩而坐,对面是一个外表年迈的老奶奶,她就是利昂娜.伍兹——的私人智能机器人。 外观上与利昂娜如出一辙,模仿得唯妙唯肖。 「说起来我们多久不见了?想不到当年看来稚嫩的神谷同学,如今已经如此坚强、值得人依靠了。」 就如同世人无法直接接触理事会的成员,这些高层级的角色,就算会露脸一样懂得小心翼翼,另一点在于在场只有他们三人,没有护卫、没有任何监控的机器。 拓二斜眼飘向这个空间的唯一大门: 「外头有道具的成员把关吗?」 在他们前往这个约定地点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但道具的成员要做到这种程度轻而易举,而且这里是市区的某个企业管理公司,人员的进出十分频繁…… 「不必担心,虽然这场面谈没有第四人参与,不过绝对安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 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吧? 「哼……好吧。为了取得双方的信任,我稍微透露一些情报吧:这家企业管理公司的内部,其实是由理事会操弄,目的在于监控市区与人民动向,这么一来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外面发生的状况,神谷同学,早在你找上那两名女学生前,我们就注意到你了。」 「看来养父那傢伙的敌人蛮多的嘛。」 「顺带一提,你的养父也是我们的眼中钉之一。而且是最大的眼中钉。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理事会之所以会成立的理由。人尽皆知的那个理由。」 拓二不想再多说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了,打断这个对话逕自提起: 「进入正题吧。」 「神谷同学,我重新赋予你道具的身分,到时出席国际会议,登记姓名方面你将能重获普路托之名。」 「你们的确有这个权利,而我也一直在等待这个瞬间,不过我听说在我离开道具后,高层的那些傢伙不是已经找到下一任普路托了?」 就算想顺理成章将灾祸推给校方,也不能这么做吧? 「这个部分只能听天由命了——我是指神谷同学你自己。」 「原来如此……虽然我能以道具之身出入这次任务,过程与结果都与你们无关,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责任的追究还是在于我吗?」 不过,光是能先得到这个身分,确实已经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其实早在得到这个身分之前,拓二就先设想好所有的可能与情况了,他会想趁着这几天得到这个身分的理由也在这里。 「到时我们将会派人从旁监控,不会妨碍,但也不会介入帮忙,失败了或是衍生更多的状况,我们将会立即收手,不再关心这件事之后的发展。」 「这点当然没有问题,原则上这场战斗也是我一人的战斗,不只是你们理事会,到时我也不会让凛奈插手。」 「……果然是这样,神谷同学,以居神学生的身分执行任务,你是别有意图的。」 凛奈愣住了,这个当下拓二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搭档,察觉了什么……没有立即反应,是想保住双方的面子吗? 当然了,作为居神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之一,对方不可能没有看穿,稍微挑侃了几句以达成挑逗的效果: 「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不过有些行为不只会攸关到名誉或性命,还可能将周遭牵连进来,不过既然你曾身为道具的成员,这些细节应该很清楚。」 「我当然知道了。」 利昂娜莞尔一笑,儘管是机器人,一举手一投足有如活生生的人类,看来在拓二扮演学生的期间,理事会在这方面的发展又有了更大的突破。 「说到这里,你们不想树立敌人一心执着于除掉对你们无益的傢伙,名门也好、居神的高层也好,或是那些活跃于地下的黑暗组织,染黑的总是他人的双手,你们自己呢?」 「不愧是神谷京的养子,想要谈场交易光靠满足『自我的现实』是不够的——我们理事会当初成立的目的,在于政治与秩序的平衡,超出常理的事情并不在我们的守球范围,所以会唆使他人去杀人、犯罪,压制常识外的事物与其可能性。」 「……」 「所以,神谷同学,要是你认为将全居神的人拖下水,可以当成和我们理事会平起平坐的交换筹码,可就错了。」 凛奈的呼吸停止了,看来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意图,不过拓二也没有提过就是了。 「到处找人对话、交谈,根本不是爱说话或对交朋友有热诚,何况神谷同学并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一旦到了要追究责任与犯人足跡的时候,这些人的确就会成了你的帮兇。」 「…………」 「会特地绕远路与我们理事会见面,不是你想重新获得道具的身分——我会找上你,当然也不是你过去的表现了,所以我们双方都一样,利害一致,你别想因为与理事会连线上,就自以为我们已经是共犯了。」 言下之意:居神的事情居神解决,打从出生居神的那一刻,他们魔法师就没有足够的权力选择,无论科技再发达也一样,那就是世界十一国不再追究的原因之一——想把居住的一百万人口,都因此拖下水吗?儘管试试。 第二章 行动的脚步 5 无懈可击的完美发言,如果是常人早已被压得喘不过气,目的、阴谋都被看穿了,就差在把人开肠破肚,清楚当中的五脏六腑,所以—— 「……嗯?」 利昂娜的眼神放低,有如新月般的锐利,随时能将拓二碎尸万段,不过拓二嘴角的笑意就是停不下来,直觉性地说: 「我的确指名了你,不过你为什么要亲自出面?就为了教训我这个双手染血的杀人兇手?」 「————」 「理事会的成员多达一百三十人,每隔三到五天会举行一次名为毕德堡会议的大型会谈,虽然这些已经是眾所皆知的事实,当中的内容却不曾透露,就连记者都不得採访,所以你们理事会又名影子政府。」 「你想说什么?」 利昂娜已经没有先前的从容了,神情之不悦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今天的这场面谈,其实是你安排的吧——利昂娜.伍兹。」 会特地点名对方的全名,不是风向已经渐渐往我方靠拢,眼前的这具机器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看穿我就是本人?」 「没什么,算是我的直觉吧。」 像是将心事全吐露般,利昂娜不再有疙瘩地叹了口气: 「你这小子真可怕,根本不是这个年纪小孩应该有的样子。」 「堂堂理事会,为什么要亲自出马?」 本人与智能机器人……外表是没有差别的,但内在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光是自愿出面,心理上就得承担生命与安全等方面的压力。一举手一投足都得比平时小心,反过来说要是本人愿意出面,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就是维持双方信任平衡的关键。对方寧可冒着某些风险,也要出面和他谈谈。 「你想先问这个?要回答也不是不行,不过毕德堡会议的内幕我一样不会透露就是了。其实今天我会亲自出马,与理事会无关。」 怪不得没有道具的成员把关,要申请道具的护卫,必须在经过眾人超过95%的同意票数,才能正式核准。理事会的成员虽然能力不一,不过地位与身分是一样的。 「算是我个人的私事,要请你这个道具成员帮忙。」 「是前道具成员。」 「神谷同学果然如传闻说的一样,对于已经捨弃的身分,不会念旧也不会在意啊。」 「……」 「我想请你们替我调查一个人。」 不过是调查一个人,有需要大费周章?不,对方是理事会的成员之一,这些影子政府总是以檯面下的角度窥视居神岛的一举一动,不可能漏看什么,更别提调查人口…… 「那个人是谁?」 「竟然对我们的事情兴致勃勃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我先回答你先前我不太想回答的问题吧——我们重新赋予你的普路托之名,不怕撞名的点在于那些傢伙也在调查这个人。」 「匿名式追踪……是吗?」 「神谷同学,你不需要抢先他们一步,发现那个人的真面目,因为要是京赋予你的任务失败了,你还是等同失败。」 「……」 「既然事情已经进展到这里,我想我这边就不需要保留了。我们会尽可能协助你,毕竟要是到时失去了你这样的将才,才是居神的损失啊。」 「我们……是吗?但是,前面你却说这是你个人的私事,所以到时调动的军队隶属于你自己?」 「我们理事会在各自的领域上,身怀着某些技能,正是这些原因,理事会在人员的汰换方面几乎可以说没有。」 看来上句不接下文的回应,其实这就是他们这些理事会的人才,拥有的对话能力。拓二在反芻之后,试着理解地念念有词: 「没有人可以取代……是吗?原来如此,你手上的兵力不是军队,利昂娜,你本身就是战力啊。」 「现在外头因为学生消失事件,吵得沸沸扬扬,不只是学生恐慌,那些家长也坐立难安,校方正不断释出善意,缓解家长们的情绪,我们理事会也为了能早日替居神洗清多馀的嫌疑,现任普路托等九人成员都派出去大规模搜索了。」 如果协助人是利昂娜,作为道具成员出席当天的会议,的确能让人放一百二十个心。 「总之,说了这么多,我要说的其实就是当你们与我见面后,你们的行动就能获得我个人名义的全面保障,也不用担心普路托的名字外洩,让现任普路托找上你们,你们可以安心执行任务,另外像是学生消失事件之类的事件,你们也不必插手,虽然这件事再没有个水落石出,到时就会引发更多的怀疑连锁,不过我想当我们理事会愿意协助校方时,这件事已经在逐步步入终点了,所以——」 「你要我调查谁?」 「明日叶。」 ? 暮色的黄昏过去,转眼间一天又要结束。 然而,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某个拖着某样东西的可疑人影,带着手上的战利品,一路朝向没有光明的道路前去。他企图扰乱居神的秩序,更是打破安寧的元兇。 转过街角,只见一条垃圾堆满的死巷。 这却是他的目的。 虽然这里并非他的住所,现在他却有这个需要。食用战利品的空间。毫无疑问,这里是最佳地点。 利牙撕开手上的麻布袋,只见一名形似昏厥的女性。是个年约十五岁上下的少女,以这个年纪,应该是个魔法师。 接着,闪闪发光的双眼一见食物已经摆在眼前,更是感到愉悦地挺起胸膛,然后双手架住女孩,不让她有移动逃跑的机会。 在皎洁的明月下,居神岛现在所面临的学生消失案件,仍是在无止尽的黑暗之中。不只是道彦,所有的人对于死巷的这一幕浑然不知。 即使到了隔天,经过的上班族、上街购物的妇人,或是漫无目的散步的狗儿,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骇人的食人事件。 因为,他会将这个魔法师吃得一根骨头也不剩,就连鲜血也会吸得一乾二净。是个标准不挑食的完美主义者。 第三章 暴风雪公主 1 夜晚的居神市,足以证明居神岛的经济繁荣,更是市声鼎沸的高昂时刻。 林立的大楼、七彩的霓虹灯,以及各种五顏六色的城市气息,在在显示居神市的强烈存在感。 之所以能将居神市的气氛提升到极致,还是拜这些平日上班工作的公务人员。因为他们的辛苦,不只造就了现今的居神,更是在夜晚将自己一天的辛劳发洩在这块土地上。 酒店、美女、名车,以及昂贵的衣装打扮,虽然看来是会令人糜烂的最强组合,却也是大人们紓解压力的最好管道。 人们活着就是要享受当下,不管是不是魔法师,或是一般的公务员,只要是人类、只要手头有钱,任何想要的东西都能在瞬间得手。 这个世界再现实不过,一旦从口袋掏出现金,一切就能解决。包含人口贩卖、枪械走私,或是毒品交易。 「喂,小姐,你也是魔法师吧?看来这么可口,又是魔法师?想必手上一定有不少钱吧。」 魔法师是居神岛培育的独家军队,在国家的供养下,每个月的薪水自然不少。 每个月稳稳拿、稳稳赚,这就是魔法师。即使他们好逸恶劳,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 「叔叔会提供任何小姐你所想要的服务。只要你愿意养我就行了。你不会拒绝吧?虽然我的手上没钱,也没有力量,可是身上有一样东西你不只没有,更可以满足你。反正你们魔法师就是这样吧?就算不做事,大把钞票照样掉进你们的口袋。」 当粗胖的大叔与他的伙伴一步又一步接近,冰冷少女——舞三火雪千樱开口: 「我再问你们一次,有没有看过这个人?」 雪千樱不放感情地伸出手上的照片。那是一个男子的侧拍照——正确来说,是偷拍照,男子没有看着镜头,坐在树荫下的双人板凳,独自一人翻阅手边的书,神情非常的专注。总之——这张明显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的照片,现在落到了雪千樱手上。而她正透过这张照片,寻找自己渴求的线索,今天已经不知道试过多少次了。 但是,这是她的任务。所以不会放弃。身为魔法师,执行任务并完成任务,是自己的使命。对雪千樱来说,任务就相当于职责。 即使是得面对这样的丑八怪也一样。双手早已染血,所以这点牺牲与委屈不算什么。 「别管你哥了,就来陪叔叔们吧。比起你哥,叔叔们更能满足你的需求啊。」 在面对「妈妈」所交託的任务,对于非目标的对象,无论对方的手段多么骯脏、残忍、噁心或是其它,雪千樱一概不会还手。 这是身为舞三火家唯一战士的原则。 当自己承担了这项职责,那么就该恪遵所有的原则。 但是,要问雪千樱现在的心情……在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面前,以「男人」所架构的数道障蔽,已经是不可能突破的事实,更不必指望英雄的出现。 那些路过的行人们,一见雪千樱投以的视线,纷纷加快脚步离去身影,只怕自己遭到波及。 这是现今社会的常态,雪千樱不会责怪他们。 更何况,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若有人愿意出手,这个人只会被认为是虚假的正义,是别有目的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英雄,有的只有偽善的表现。 雪千樱自小所读的书,全是这样的虚偽局面。正因为现实并不存在,所以虚假的故事才显得美丽。 当带头的粗胖大叔已经按捺不住动物的本能,准备对雪千樱出手的瞬间,一隻无形的手突破了障壁,在眾人面前如此宣示: 「你们!你们这傢伙都不觉得可耻吗!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孩,不只厚顏无耻和她伸手拿钱,还骚扰她!是不是男人啊!」 ……这就是所谓的「白马王子」吗? 当女孩身陷危机,及时出现拯救的男孩,在童话故事里总是称之「白马王子」。 虽然雪千樱无法判定这男孩的好坏与脸蛋好看与否,真要说起来,雪千樱从没有渴求过男人,因此也不会分辨长相。不过当男孩的出现,周围的城市女孩也有增多的跡象。 纷纷指点少年的长相、见义勇为的表现,还有不屈邪恶的顽强抵抗,在在都突显了他的个人。 或许少年是眾女孩的菜吧。可惜雪千樱并不会受到局势潮流的影响。没有感觉的对象依然没有感觉。 「喂,你算哪根葱啊?你以为你是谁?打算救了她好称英雄吗?」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傢伙,如果你能现在装做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们还能马上放过你喔?」 「三秒之内做出决定!3!」 「不管几秒,我都不会认同啦!」 就连台词都说得果敢向前,不过就在雪千樱差点要对他的勇气致敬时,少年——抓起她的手,没有止尽地拔腿朝着某个方向猛奔。 雪千樱并没有询问他落跑的理由,样子来看就可以看出了。所以,雪千樱只是静静地配合对方的所有行动。 当然,这个懦夫般的举动,引来那些大叔的不满,一路追了上来,演变成追逐战。 当后头的追兵渐渐减少,直到没有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两边的体力之惊人,可说是雪千樱没有想过的事。 说起来,这少年明明有着丰沛的体能,能够持续三小时的长跑,在面对人多势眾的情况,一样没有胜算吗? 不,一定有吧。 「……很、很抱歉……突然……就这么带着你大跑特跑……」 少年大喘着气,像是快死了的声音说着: 「因……因为……他们人那……么多,我不可能……是对手……只、只好……」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是……是啊……话说……跑了那么……久,还不累……你也真……够行啊!」 少年点出了疑问,却是正中问题的核心。 带头者跑了多久,跟随者就得承受多少的负担,但雪千樱却一点疲乏感都没有,甚至没流半滴汗。 雪千樱确认一眼四周的状况,在没有目标乱跑的情况下,最容易出现的状况并非被追兵追上,而是「迷路」。 不过,从这里看来,似乎是居神市的隔壁都市——菲涅耳之都。是个视线一如既往不太好的迷雾都市。 因此,当雪千樱抬起视线,所见之处无处不是迷濛的雾气。两边的巷角都没人,只有呼唤死神的黑猫。 等会再回学校宿舍就行了——将事情处理完之后。 「喂,我问你,你看过这个人吗?」 不放弃最后的希望,只要是不认识的人,都得尝试看看,是否与照片上的男人有所关联。 雪千樱自小已经从妈妈的手上完成不少任务,这次的任务比想像中还要艰辛与麻烦。 雪千樱抱持着视死如归的精神,再次掏出那张侧拍照。少年摇摇晃晃,满头大汗地从雪千樱手中接过照片,说得以假乱真: 「……咦?这个人……?」 若有所思,但明显是在逞强表现的样子。 「知不知道啊?」 「……咦!」 雪千樱的不耐烦,產生了恫吓的效果,原本就很懦弱的少年,变得更胆怯了。 「没、没看过……」 「是吗——那你可以去死了。」 第三章 暴风雪公主 2 尖锐的冰柱从少年的两侧窜出,飞快的脚步直衝少年生命。 「……唔!」 反射般的动作,少年纵身一跃躲过突然的袭击,接着踩起滑步飞到雪千樱的对面。 「吓死我了,搞什么啊?」 不知是雪千樱无故动手,惹得少年不高兴,让他得对自己投以绝对的不信任,或是少年作贼心虚,因为穿帮而将气出在雪千樱身上。 结果来看,想必是后者。 「真是不得了,居然想搞偷袭。还好我够机灵,才能及时发现那张照片的真偽。」 少年的态度瞬间转变,变得与刚刚的正义使者不同,是个带点坏坏气息的痞子。 「拿假照片引出目标对象,然后再出其不意。确实厉害。不过,在我们这个业界却是惯用的手法。别以为能够骗过我。」 「……」 「说吧,是谁委託你的?」 少年似乎开始对雪千樱的一切感到兴趣: 「从你的身手还有那种魔法,我是第一次见到。年轻少女身手这么了得,杀了多可惜?不如加入我们『十字会』吧?说吧,是谁委託你?我们愿意支付两倍酬劳僱用你。」 雪千樱依然沉默不语。 「原本看上你这个目标的,应该是我才对。虽然中途不巧遇上那群不匪之徒……唉呀,我的体能本来就很差,能够把他们甩开,连我都觉得是奇蹟呢。不过,在见识了你的身手……我改变主意了。加入我们吧。」 突然间,话题急转直下,还在继续十字会话题的少年,想到了什么而跟着逆风向: 「那个眼神……还有冰雪魔法。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arms中排名第2位的『暴风雪公主』。想不到就是你啊。」 「是又怎样……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因为对方也是她在寻找的目标。 雪千樱步步逼近,已经决定不再对将死之人客气。 十字会——由一群反抗居神政策,并由各个部族组成的地下组织。 在首领布里埃尔.格兰多斯遭到居神的缉捕,现在组织成员的动向相当松散,却还是不时在背地发起黑箱作业、偽造文书与肉票魔法师等骯脏勾当。 除掉这些恶棍,虽然是「妈妈」分配下来的任务,与居神无关,不过要是能多干掉几个,对居神也是有益无害吧。 雪千樱没有懺悔或意图走回头路,加速坚定自己必然杀死对方,凯旋而归的壮士精神,踏出新的一步。 「好啊!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组织有不少人是死在你的手上,别太得意啊!」 少年的身上凝聚起某样结晶物体,那是什么?雪千樱的情报里详细记载了相关的内容。 少年带着火箭般的步伐,突飞猛进地攻向雪千樱,爆炸性的攻击点燃了狼烟——却在之前被一隻远大于雪千樱人身的冰晶巨手挡下了。 双方的力量相互激撞,犹如水与火不可能共存一般,发生了极差的结果。白烟四溢,扩散全场,白雾的笼罩让环境恶劣了起来。 不过,对方肯定是过不来的。雪千樱带着绝对自信,躲在一片云雾中解说: 「与情报上说的一样,你拥有能够在產生魔法之前,提早实化魔力值的能力。」 魔力值——发动魔法的关键,与魔法师的生命相呼应,当魔法师藉由转换生命,提炼魔力值后,就能进而推进魔法。 但是,这傢伙却能将產物停留在產生的阶段发动出来。 如此特别的力量,少年选择低调行事: 「原来我的情报已经走漏了,这就是你自信的来源?」 白雾退去,双方再次四目相交,而巨手也得到充分的修復,已经恢復全盛时期。 少年倒带般的步伐,一个后空翻再次拉出与雪千樱的距离。不过,对方没有退出的意思,下一步——开始了爆炸性的连环踢击。 四面八方的强烈一脚,在少年攻进雪千樱的领地后,又快速跳开,重复以上动作至少数十次。速度之快,已经不是常人能掌握,雪千樱也变得放弃以肉眼捕捉。 很显然,对方在和她打消耗战。 他们都发现了彼此对对方的魔法相容性——极差。 居神对魔法的分类大致是土、水、火与风等四大系统,每个魔法师能在自己求学的路上,学会其中一种,并加以使用。 但是—— 雪千樱的冰雪魔法却不属于这些,是真真正正的冰雪能力。 并非绝对零度的低温水系统魔法,当然也不需要借助环境或天候的变化,机器与科学之手的辅助也是多此一举。 直到现在,居神对魔法之所以能够存在,定义往往取决于常识。因为无论是哪一种魔法,都有跡可循。 土系统魔法能够应用建筑,水系统魔法能用于灭火,火系统魔法能拿来料理,风系统魔法则能止热,这些其实都与人们对生活中的同名事物了解,没什么两样。 直到雪千樱与冰雪魔法的出现,彻底推翻了居神长年对魔法的研究。 而雪千樱也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成为第2名的arms,沾了冰雪魔法不少光,事情来到这个当下,雪千樱又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更多认识—— 她与千面人的这场战斗。 双方的力量接连碰撞,白烟四溢,能见度降低的同时,空气也变得难以流通,像是路上遇到了红灯或交通事故。 看惯这股力量產生的奇蹟与暴力后,雪千樱自然不会觉得会是单单自己的力量作祟,这件事的功臣包含了对方。 说得更直白——他们俩一起造就了乾冰环境。 乾冰是二氧化碳的固体型态,只能处于零下七十八点五度,而雪千樱的冰雪魔法平时维持在零下二七三点一五度,经过对方那种魔力值实化的魔法得到中和,取捨后的结果,就变成这样。 如果是这样,雪千樱也难敌对手了。 魔法师之前,她是人类,没有人类能在一个二氧化碳密布的恶劣环境活下去。 少年加快脚步,不想浪费,持续与巨人之手竞争角逐,比谁先露出破绽。无论是我方的城墙先被攻破或对方体力不支,都有可能在瞬间分出胜负。 在雪千樱来看,只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而她也没有那个耐心看到最后了—— 「冰山巨人——!现身吧!」 潜伏地底的要塞,随着雪千樱的高喊,巨手现出完整的真身。 第三章 暴风雪公主 3 结晶的身躯、鲜亮的色泽、粗壮的手臂与结实的胸膛,耸立万物之上的巨人,在在都显示冰山巨人浩大的存在。 冰山巨人之高大,少年不得不暂停思考。而且,由下往上一览巨人的英姿,更显得人类的渺小。 但是,由于雪千樱正处于巨人的肩上,因此她的视线正好相反。倒不如说,这就是一直以来她对他人的看法。渺小。软弱。没有力量。 「搞什么,这么快就现出王牌了啊?还是说,你也发现刚刚那样斗下去不行,会被我一脚踢死呢?喂,对于你的情报,我们十字会可说已经瞭若指掌啊。」 「要是不做到这样,我倒想问问你们这些十字会的傢伙,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了?千面人!」 雪千樱伸出右手,凝聚起周围的空气。 「别以为庞然大物就阻止得了我,在我们十字会里,能够运用像这类魔法的魔法师多得是!」 说着,千面人展开了新的行动。千面人信守了承诺,毫不畏惧地朝着冰山巨人展开特攻。 高速的移动,依然是雪千樱的死穴,无法跟上的她,只能透过自己对魔法的理解,让对方的攻击接连吃鱉——也就是攻击持有者的战术。 千面人一定能了解,以魔法打造生物,其生命力与持有者环环相扣,说穿了就是只要持有者落败,这些缩写为魔法生物的非生物,就会跟着殞命。 雪千樱将所有的注意力与魔法,都投入了防御的战术,尽可能地从中捕获对方身影,并试着将其击破,避开继续轮回的消耗战。 她不清楚消耗战的最后,谁胜谁败,单论魔力的总量与操纵技术,有自信不会输人,然而对方的存在终究不是她能确实掌握——像是直到对方主动现身,她都找不到这点。 雪千樱纵身往后一跃,不再以硬碰硬的办法,与对方对撞。果不其然,此时的冰山巨人向左倾倒。是脚!千面人在那瞬间炸毁冰山巨人的脚! 召唤巨人,是雪千樱为了脱离被乾冰支配地表的战术,千面人提早看见了这些,守株待兔,最终让他成功趁虚而入。 冰山巨人已经无法以双脚控制自身的平衡,雪千樱也只能决定了这个弃子。一个握拳,冰山巨人自爆化作冰雾与冰粒,再次形成了强力的武器——那就是冰雹。 数千颗的冰雹朝着千面人发射,既然对方先以砲弹拉开战场的序幕,那么我方也以同样的手法以牙还牙。 数量非比寻常的冰雹砲弹,要是这招击中就能马上定胜负。然而,若对手是十字会的成员,那就没那么简单。 聚合的魔力形成无坚不摧的防护罩,不管多少的冰雹都无法突破这道障壁。 「真是有趣啊。想不到冰雪能力会这么棘手。要不是我还有足够的魔力值,早就撑不住了。」 趁着千面人说话的期间,雪千樱再次展开行动。踩着密布空气、可能称得上固体的雾气,雪千樱对千面人踢出一脚,结果不了了之,被对方赤手挡下了。 但雪千樱不做他想地随即再挥一拳,千面人被轰飞出去。 冰雪逝去,雪千樱露出纤细的肌肤,手握冰雪打造的冰枪,一路追了上去,坠落途中的千面人,赶紧跳往地面,稳住脚步后发动魔法与之抗衡。 魔力物质化的能力与绝对零度的低压,掀起了怪物般的风暴,空气忽冷忽热,有如被拉扯的橡皮筋般,周遭一带因为他们的衝突,无法自我任凭凌虐。 「前面那些花拳绣腿,果然是障眼法啊……居然给我来这招,一开始的拳打脚踢,用意就是要在之后製造以魔法打造的身躯,混乱我加以得逞。」 「……」 「以魔法打造的身躯,威力可不是一般拳脚比得上的,凡人一旦吃上一招轻则粉身碎骨,重则尸骨无存。幸好我随时都将魔力佈满全身,才逃过一劫。」 「如果你想死得痛快点,那就老实点去死吧。」 「像你这样年纪的魔法师,能对上头交代的任务执着到这个地步,还真是罕见啊。不过,会死的人是你!既然是由你来讨伐我,那就应该知道我的情报!」 看来是打算分出胜负了,千面人的魔力值变得更加浓厚。深沉的色彩烙印身上,散发出来的也是货真价实的杀意。 然后——包覆身上的魔力值,使得施术者样貌与体型完全汰换,膨胀成了个眼睛发光的浑黑肥胖怪物。带来的战慄感与绝望感表露无遗。 虽然体型还不如冰山巨人,却已经足足有三公尺以上的体型。 突然,肥胖的怪物消失了—— 「这下你的首级就是我的了——」 然后,声音就这么不请自来地从雪千樱身后传来,千面人得意,毫不留情的飞拳就这么打在雪千樱的脑袋——先住手了。 不,正确来说是「动弹不得」。 「……咦?」 千面人反覆眨了眼,才注意到周围空气的变化。逐渐下降的温度、徘徊于空的粒子,还有逐渐出现雪千樱身后的巨大人影。 结冰的身子,冻结的气息…… 「这、这是……!」 当千面人已经有所自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你死之前,我就先问问吧。对于学生消失事件,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你说学生……?那是什么?」 「同样是嗜好魔法师,并喜欢活剥他们的人皮,编织成人皮大衣的你,看来不知道啊。」 雪千樱直勾勾地瞪着千面人质问: 「既然不知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雪千樱甩开染上鲜红色彩的发尾,操作起手机,准备和「妈妈」回报这次的任务。 第三章 暴风雪公主 4 时间是隔天早上—— 道彦与明日叶穿过前方十字路口,围观的群眾嚷嚷声不断。 毫无疑问,这里是发生命案的现场。虽然居神岛有着魔法师进行秩序的维护与民眾生命的安全保护,还是不免发生杀人抢劫放火等案件。 接获民眾的报案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现场。 驱散民眾,安抚人心,道彦与明日叶怀着不安,一同走向案发的中心—— 「————」 然后,他们与死者的尸体对上眼了。 才只是瞬间,彷彿双腿都不再是自己的,腿软发麻,内心隐隐作痛,想要逃避的念头在此刻萌生——为什么自己要接下这个案子,明明可以拒绝的! 强硬地压抑自己内心的衝动,道彦忍气吞声地发挥了这几年的所学,蹲下身子戴上白手套仔细端倪静静躺在地上的尸体。 溃烂不成人形的样子,无法区分对方生前的长相;破旧不堪的衣服,只能看出应该是居神的学生制服,因为尸体已经被破坏得什么都看不出来,以至于他们无法推测死亡时间。 他们魔法师在校的学习,并非笔试与对魔法的实地操作、对战演习,包含了医学、体能、精神训练、反应训练、暗号解读、密码破译等方方面面,几乎是要培育出一支全能的军队,而道彦与明日叶也确实全数吸收,一个不落,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可能派上用场。 然而……等到真的遇到那天,还真教人心寒——自己居然会用如此噁心的技能。明明对方生前也和自己一样是人类,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落得这般恐怖的下场?今天换成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吗?到时候处理的傢伙会是谁?明日叶吗? 诸如此类的无赖理由,让道彦开始思考全身而退的藉口了。 但是,当他回想起,自己之所以无视身体检查的结果,执意成为魔法师,又让他重新振作,认清现在的他该做什么。 话说回来……这里是居神市,是居神岛的首都,来往的人潮眾多,就算是半夜,一样有不少行人经过,犯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行兇,然后把尸体丢在这里? 撇开在哪里行兇不提,光是要把尸体扔在这里,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或者说,就是大家都知道居神市的繁荣,所以刻意犯下这种不可能的罪行? 「……应该是弃尸吧。」 一旁的明日叶,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不过,这个想法已经在刚刚被道彦否决掉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虽然我不知道兇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显然那傢伙将尸体丢在这里,是想挑战居神,像是想引起居神的关注之类。」 「……果然是这样吗?」 「从肌肤与胸口隆起的状况来判断,我猜对方的年龄应该介于十五到十七岁间的女性。」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这个人身上的制服,应该就是当事人的衣服了,不过……」 道彦心事重重地接着道出: 「这个人身上没有魔法师执照。」 魔法师执照不仅是证明自己为魔法师的最佳证据,另外也是为了保障魔法师的权益。 这张执照能够记录使用者曾进出的场所,要是能够调阅其记录资料,就能知道使用者去过哪些地方,不过现在问题是无法确认死者五官,又是无名氏,这么一来什么都…… 「对方偷那个是要彻底消灭证据吗?」 因为仍然理不出头绪,道彦开始揣测对方的居心—— 「好了好了,别再观看了。你们再看下去,死者会无法心安的。」 大概是太过认真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周遭围观的民眾越来越多,先顾虑到这点的明日叶,继续驱散凑热闹的民眾。 虽然平时傻傻怕麻烦,实际上明日叶一认真起来,执行任务不仅很有效率,更能充分发挥自己身为魔法师的精神与气度。 「真是的,看来也只能透过医法,来辨别死者生前的身分了。居然连执照都敢偷,看来对方不只是魔法犯罪者,更是个疯子啊。」 明日叶已经拿出手机,拨打某人的电话了。 医法——兼具魔法与医学知识的魔法师,魔法师毕业居神后的选择之一,听说其报告门槛不是他们在校所学那么简单,有一定难度。能成为医法的魔法师,都是超级天才。 「喂,明日叶……」 「什么事?我现在正要打给医法呢。这里是居神的市中心,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毕竟学校就在附近。」 「居神的学生制服一般的服饰店也有卖吧?」 明日叶皱起眉毛,一度将手机拿开耳边—— 「喂,你干嘛后退啊!而且还带着一脸无法苟同的表情!」 「因、因为我怕讲电话吵到你嘛。」 「少来了!围观的民眾吵成什么样,你又不是没听到,明显是在胡乱臆测吧?」 「道、道彦……你平时闻留着人家汗水的新鲜制服还不够,连尸体的衣服都是你的喜好范围了吗……不,既然是在闻了尸体上的味道才发问,所以你真正的癖好是……」 「都没有啊!不要胡说八道啊!先回答我的问题啦!」 明日叶似乎无法接受,经过与公事的比对,后来还是妥协了: 「拜託,居神的制服又不是什么独家商品,而且只有入学时发放的两套,之后尺寸不合或是破损了,那都不是居神的负责范围,各店家当然要开放这个服务啦。」 「……那就没错了。」 道彦已经肯定了一件事。 「不,道彦,我认为你不能这么做……」 「你又在哪壶不提提哪壶?」 「道彦,要是你现在去服饰店购买女性制服,会被当成变态的。因此,等一下回宿舍我把我现在身上这件脱给你吧!」 「你只是想换新的,所以才想将垃圾推给我吧!」 「不不不,说起来你得给我买新制服的钱呢。」 「好了!够了!先听我把话说完。首先,穿着裙子与一头长发,应该可以确定这名死者是女性没错。」 道彦回过头面对安详沉睡的死者。 「只不过,我们现在的线索也就只有这一条。除此之外全都不明,刚刚说的那些全是我们在事后的推测,也有这个年纪的人因为一些原因被退学,那她身上没有执照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如果真是这样,要得知死者的真正身分就更困难了。一般民眾比魔法师还多啊。」 明日叶已经无心于手机上的工作了,不过道彦相信现在的她是一心二用。 「所以,道彦,你的意思是……」 第三章 暴风雪公主 5 校方一收到道彦与明日叶传回的报告,立刻着手调查了相关事件。 那具还无法确定是否为魔法师的尸体,也被居神回收了。 高层人员在听闻这次的事件,特地查访了目前正囚禁于跨阿勒格尼监狱的开膛手杰克。不只负责囚禁魔法犯罪者的跨阿勒格尼监狱没有遭人动刀的跡象,杰克更是一刻都没离开过。 之所以会先将目标指向开膛手杰克,无疑他是歷史上最恶名昭彰的魔法犯罪者,犯下了许多令人发指的惨案,儘管结果不尽人意,不过总觉得反而让人松口气…… 由于这次的事件并未水落石出,道彦与明日叶提交的报告也只有对于事件的分析文,在没有功劳的情况,这次的d级任务当然没有薪水可领。明日叶哭了半天。 追根究底,根本不清楚绑票的来头与目的,有太多还没有头绪的疑点了,实在无法轻易下判断,推论对方的身分…… 「所以,你可以说话了吗?」 道彦不耐烦地抬起视线,与对面的大胃王——日影久来对上眼。 这里是学生餐厅,在全天候供应场所与餐点服务的特色下,使得学生餐厅成了居神热门的联谊地点之一。 只不过,受邀对象是居神重量级的教师之一久来,道彦与明日叶显得不轻松。原因还是在——他们是这次的事件关係人。 三人结伴到学生餐厅已经近一小时了,然而在餐点送上后,久来可说只顾着享用美味的餐点……直到现在。 明日叶早已厌倦,低着头滑起手机杀时间了。 抽出桌面中心的卫生纸,久来文质彬彬地擦了油腻腻的嘴角,接着才开口: 「特地让鬼泽同学请吃一餐,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连日的研究与工作,我已经连续几天没能好好吃一顿了,能像这样大快朵颐地犒赏一下自己,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鬼泽同学。」 「你说什么啊!别开玩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吃东西了!再说了,打从一开始你什么都没说,一到餐厅就猛点菜!」 「咦……」 像是现在才知道,久来不知所措。 「道彦,问题不在这里吧。好了,你有什么事?赶快说吧?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但是,怎么看都是你的手机快没电了,想赶快回宿舍充电才觉得不能再马虎。 「那么,我们就来讨论现在最确切的问题……」 道彦吞了口口水,用心正视眼前这个讲师—— 「那就是鬼泽同学为何要无视我的谆谆教诲,偏要用罚写的方式,来回馈我的教育理念呢?」 「竟然拿罚写威胁我!你到底有没有身为教师的自觉?」 再鬼扯下去,又会陷入某种无止尽的回圈,果然所谓的天才全都有病,因此道彦重新起了头: 「我们将那具遗体送往居神内部的医学中心,为什么你这个在魔法物质学程有所展望的天才法科,要在之后找我们对谈?」 所谓的法科,也就是魔法科学家的简称,一般人不会这么称呼,不过这种称谓对当事人是一大尊重。道彦也是看在对方高贵的身分,才这么称呼。 「日影老师,你不是居神聘请的教师,而是额外聘用的临时教师,这方面的教师全和理事会的那些傢伙一样,都有各自的才能,也有处理各个重大事件的能力——」 「……」 「是不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具尸体的种种疑点,让你联想到了与学生消失事件有关的线索?」 当两件看似没有关连性的事件,碰撞后產生的火光,正式引来久来的满腹精神了: 「没有错,鬼泽同学。我会受雇于他人,以教师的身分出席你们的课程,就是因为这起学生消失事件。」 「那么……」 「虽然还是没有直接性的证据能证明,不过在刚刚经过对尸体的化验,死亡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前,而且死者在死前没有打斗的痕跡。」 「但是,死者的尸体却被破坏殆尽了。」 「这就是疑点之一了。会特地在私下找上你们,是因为除了你们之外,任何发现尸体被破坏之后,报告书上从没有提及自己的看法或推论,你们是唯一。」 怪不得……不过,这么来看还有道彦他们之外的其他人,接手类似的事件了。 「其实包含你们发现的这具尸体,这两个星期已经有五起类似的事件,不过由于都是不同学生接手,所以报告书上的内容也不一。」 「五起……」 「但是,日影老师,学生消失事件是在这三个月开始的吧?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两起事件有关係?」 明日叶的提问很有意思,为什么犯人要在三个月之后,才渐渐释出被他蹂躪得体无完肤的尸体,想混乱居神办案,也不是这样,而且既然都敢动手破坏了,何不破坏到底? 再来,两起事件实质上没有连结点,光凭尸体的身分是女性魔法师,根本不能断言什么,太过草率的判断,容易误导办案方向。 「鬼泽同学、神诗同学,你们都清楚居神岛的存在与其意义吧?」 「居神岛……」 话题没有扯远,道彦感受得到久来想郑重地将事情说明清楚。 居神岛——坐落于太平洋的某个地带,上看中国大陆、下看日本,是个四面环海、面积和一般岛屿差不多的人工岛屿。 开发这座岛屿的人事,以及目的并不明,又应该说,好像打从一开始这座岛就不存在它存在的意义。 因为如此,更是对这座居神岛有很多种说法,比较常听见的就是,这座岛不属于任何国家,是个独立岛,更是国家。 之所以会那么说,那是因为——这里住了超过一百万的人口,科技还异常发达。 曾经,世界各国开了一场十一国联的会议,目的是要剷除这座居神岛,原因在于要是放任着这样的岛国不管,总有一天会为世界带来威胁。 然而,后来却作罢了,理由并不明,唯一知道的,就是正如上述,他们害怕的是这里正在开发着一种名为「魔法师」的人类。 居神魔法高校——这所目前在校已经多达上万名学生,正是为了符合居神岛的这个宗旨而存在的。 「居神、魔法师、世界十一国……有人为了挑起十一国的注意,而干下这起事件?难道是后天的国际会议……?」 「各国代表将在后天出席那场的国际会议,将是攸关居神与十一国间平衡、秩序与财產的重大会议,提前准备我认为并不过分。」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第三章 暴风雪公主 6 对话才刚有方向,明日叶又再度插嘴了。 「这两起事件有什么关係?」 而且,是同样的问题。 「居神岛的来歷与歷史,只要是我们这个阶段的魔法师,都会在课程上学到,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地私下用功或细心,才能知道的故事,但你却以这点为由,引导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所以我想问具体来说,这两起事件究竟有什么关係?」 超乎常人的直觉,让明日叶的态度咄咄逼人。道彦很少看见明日叶对一件事执着到这个地步,可见现在的她是来真的。 久来伸手抓向桌上的杯水,后来又放弃了,选择了与明日叶正面面对: 「或许对你们这些学生来说,我是校外人士,因为上级临时的人事调动,我们才会认识,但果然前提的说明没有清楚明白,你们不会同意。」 「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委託我们这些校外人士,参与这次的事件追踪,资助者、幕后黑手不是校方呢?」 「……啊?」 明日叶傻眼,道彦也已经错乱了。 不过,久来确实没有提过他是被谁聘用的,莫非这是伏笔? 「正如你们长时间受到居神军事般教育体制的薰陶,对于已经烙印在心中的体制、规则,可以倒背如流,然而你们其实只是高层底下的棋子之一罢了。」 「…………」 「我们是受僱于罗马多教会,以教师身分进入校园的佣兵。」 「罗马多教会,那不是——」 道彦不自觉地与一同闭嘴的明日叶视线交错,那个剎那,似乎看见了应该不存在这里的东西。 「魔法共联协会,以魔法之名审判、决定所有与魔法相关的事项,这个机构的主要活动在于申请、开发新的魔法及其专利,并且包含了处决魔法犯罪者。因为会长信仰罗马多神教,因此也有人称罗马多教会。」 「没想到……」 「虽然我们这些佣兵利用了上级的关係,去压迫校方让我们得以在校园横走,不过比起这点小事,尽早让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才是我们更应该去正视的课题吧。」 这时,明日叶的眼神更为严肃了: 「这件事也是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我想……应该没有了。」 哪怕只有一瞬间,总觉得久来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虽然道彦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至少在刚刚吐实的瞬间,他有这方面的感觉。 而且,他指的「这里」不是学生餐厅,而是他自己身上,也就是说久来刚刚想说话的对象,不是他们俩,而是……明日叶一人。 「事件走到今天,因为我们是第二个怀疑这起事件不单纯的人,儘管是学生,你还是需要我们的力量,认为我和道彦可能靠得住,所以向我们透露?」 「协会允许武力上解决恐怖份子,比起多馀的情报,对这个组织来说,消除人们对魔法的恐惧与距离,才是真理。」 「不过,不管是我或道彦,都还不够格协助罗马多教会吧?」 单就魔法的资质与本事,明日叶绝对够格与罗马多教会平起平坐,然而要论她能不能成为教会的一份子,还是差远了。 罗马多教会需要的不只是对魔法有着一流学识的人才,还要在各个领域对于魔法的应用,有所突破、建功,并得到教会成员的推荐与超过九成以上的投票,才有机会得到赏赐。 看似容易,实则困难,光是前提的门槛「魔法的应用」,那就已经不是常人能办到,通常是与生俱备某些天赋,才能跨越的障碍了。 特别是在这个科技发达,產业蓬勃发展的饱和时代,更是难上加难,据道彦所知,久来是最近一个成为教会成员的人,然而他已经年近三十了。 「所以,你要拉拢、邀请我们,恐怕结果只会让你失望。」 「我没有说过要让你们成为协会的成员吧?」 久来想都不想就否决掉了明日叶的猜测,这让明日叶很不甘心。然后,娓娓道来地表示: 「我确实需要你们的力量,今天会在这里与你们见面,也是想寻求合作的机会,不过和协会的事情我只打算简单带过,让你们清楚明白我们之间的立场与关係。」 「喔……所以不会因为拒绝,而对我们的生活或魔法师生涯构成威胁?」 「当然了,神诗同学,你是居神引以为傲的arms,而且是当中的第一名,要是就这么将你灭口,是会引起公愤的。」 「不过,既然你既不是要向教会推荐我们,也不是强迫我们加入成为你的工作伙伴,那你要我们做什么?」 久来露出了道彦不曾见过的表情,信誓旦旦般说: 「如果我说,我是乐于分享自己看法的人,肯定无法说服你们吧。」 「你想说什么?」 「这几天我会向校方申请与你们有关的任务,并以教师的身分从旁观察,这么一来当你们途中遇上什么问题,我能马上出面帮忙。」 一边说着,久来一边抓起高掛椅背的外套起身,看来是对话已经到一定进度了。 「这次的事件还没结束,搞不好才刚开始,所以那个犯人肯定还会继续出手,根据我多年对魔法师事件的了解,犯人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所以说……」 「神诗同学,我希望你能担当引犯人出来的诱饵。」 果然……是这样吗? 「虽然是很危险的任务,当中的分寸我也会拿捏,这两天在我将与这两起事件的报告整理完后,会提供一份给你们,让你们参考。」 自己只是等级f的麻瓜魔法师,但明日叶可就不一样了,坐拥居神最强的火系统魔法师,如此独一无二的天赋,会被盯上是理所当然。 「那么,我的工作室还有报告要准备,先走一步了。」 久来踏出餐桌,瀟洒地跨出每一步,都能看出他毫不怠慢的工作态度,但是…… 「你先给我等一下。」 道彦就是还有事情要先跟他说清楚。 「你还没付钱啊!餐桌上的这些全是你的杰作啊,少在那边假借忙碌,实则逃避帐单!」 道彦二话不说追了上去,然后被人抓住肩膀,回头一看,是店员小姐。 「这位同学,吃了这么多,结果想赖帐吗?」 笑容可掬,着实服务业的表率,然而在道彦来看,却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那么,鬼泽同学,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打开门,已经抵达出入口的久来,丢出这么一段话,快速消失在他们面前,明日叶也一副旁人的态度,头也不回地跟在之后走掉了。 道彦乾瞪着眼直觉:什么状况? 这一天,付不出钱的道彦,当天课程全部停摆,被迫打工还清欠债。回到学校,因为考试没能如期参与到,恐怕这学期又有一科学分不保了…… 第四章 视线的交界 1 「好吧。道彦,你保重吧。」 道彦顺利从餐厅的魔掌挣脱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久来的任务了。对于他们被塘塞了一个奇怪的任务,明日叶摆出的态度犹如与她无关似的。 「不过,你的任务搭档真是倒楣啊。居然得陪你淌这趟浑水。」 「我的任务搭档不就是你吗?」 「真想看看那人长得怎样呢?」 「那个人就是你啊!」 「一定是个很正的女孩吧。」 「原来你是想要间接称讚自己啊!」 「那么,道彦,你自己就好好加油吧。我就不送了。」 「学校都已经规定了,执行任务得两人一组。再说了,我的任务搭档就是你,我要执行任务你也得一起啊!」 这下就有理由要求这个懒惰虫工作了。 他们现在漫步在大街上,因为久来的委託,所以明日叶担当起了诱饵的角色,以久来提供、教会身分,而从校方那里得到了外出任务的许可。 不过,根据以往的五起弃尸事件,犯人很可能都是挑半夜的时间行动。不过由于根本无法解析对方的作案时间,因此他们以巡逻的名义,维护大街小巷的治安并观察周遭。 「所以,对于这次的事件,你也稍微给我动一下脑,犯人掳人的目的、可能的行径,还有下一个发生的地点。」 对于这次诡譎到一个不行的事件,也难怪直到现在追查不只没有结果,更是没有头绪了。 不过,在校已经八年,经手不少任务,这却是道彦接获非校方指定的任务。有种难以言喻,却被人重视、肯定的错觉—— 「啊?才不要。」 ——虽然只要自己的任务搭档不是正常人,一切都白搭。 「管你要不要,只要我们一天是同一艘船上的战友,我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所以,道彦,以后你上厕所我也得陪同?」 「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那个日影老师指名诱饵的可是你,说什么你都得参与啊,明日叶。」 可以将眼前的话题转向一旁的垃圾桶,这就是明日叶最强的技能。 两人就这么间聊,一搭一唱舒缓执行任务时的烦闷,当他们与水果摊的老伯打招呼,道彦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话又说回来……明日叶,伯父的身体状况还好吧?」 明日叶的父亲自道彦与明日叶懂事以来,身体的状况就很差,那是连医生都检查不出的奇怪症状,只要他一陷入思考,或是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疑惑时,就会引起头痛等怪异现象。 「嗯……」 明日叶也跟着露出困惑的神情。 但是,她却是这么回答: 「还没死啦。」 「死了还得了啊!那是你爸耶!你是他的宝贝独生女,怎么可以这么说!」 「对啊,神诗火柜——是我爸没错啊。」 明日叶一脸「你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 「那你怎么还一副他死了关我什么事的样子?」 「嗯,老爸死了确实与我无关就是了。」 「你说什么啊!」 「怎么说人都不是我杀的。」 「你又在说什么啊!」 「不过,自从我们接手那件弃尸的任务后,最近是不是就没有类似的事件了?」 这个「不过」出现的时机点会不会太奇怪?不过,顺着明日叶的意思,道彦跟着道出自己的看法: 「嗯……我想有几种可能,一是那个弃尸的傢伙,在现场的附近看见了接获任务的是我们——主要是你,明日叶,二来那傢伙没有足够的尸体胡乱丢弃了。」 「三的话,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不需要更多的魔法师了。」 「没错,经过那天日影老师提供的五起事件的尸体dna检验报告,全是女性魔法师,虽然擅长系统魔法与等级查不出来,光是能探究出这么一个大方向,已经足够。」 这时,两人看见了前方一栋看似平凡无奇的房子,但一旁却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道彦向明日叶点头,偷偷瞄了身后,彼此默契十足地踩着并肩的脚步踏进那条阶梯。 阶梯周边没有灯光,阴暗得有如空屋,不过就在无限延伸的尽头,疑似有门的痕跡,透过那扇门,可以看见微弱的光源。 没有人把关,门有些许的缝隙,换句话说里面的住户并没有紧关,给人一种随意进出的感觉。 但就算今天对方不肯放行,道彦与明日叶也有硬闯的理由。 在他们踏进最后一道阶梯,道彦立即将手放在门把上,做出转动门把的动作,即便知道这么做没有意义,至少也要通知住户,有客人来了。 「……谁?」 还没打开,果不其然先被对方问话了,不过就在这层隔阂被消除后,里面十来人整齐划一地露出一致的凶恶表情。 道彦没有胆怯,依序点出在场的状况: 「全是男人,没有女人……然后每个人都身穿白色内衣、牛仔裤,内部的空间相当拥挤,许多民生用品与桌椅,手边正在忙的事情不是手机就是桌上的麻将、扑克牌……」 「你们想干什么?看那衣服,你们是居神的学生吧!」 「竟然找到这里,居神的扫毒季不是在上个月就结束了!不过,我们并没有从事非法的活动,却主动跑来找碴?」 对方接龙式的说起相声,几乎是要把道彦执行过的任务全说完了。 「既然你们有这方面的自觉,不该进行犯法的事情,那就至少把门锁好,或是别在大白天干地下勾当。说是这么说,我们并不是因为居神而来的,我们有事情要问你们。」 「……啊?」 对方错愕,但又松了口气,从这种态度来看,恐怕对方并没有足够能力对付魔法师,这样的话说不定这场对谈能顺利了。 「你们认识花鸟羽信这个人吗?」 「那是……」 「上个月失踪的居神学生,直到几天前被我们发现她的遗骸了。」 「原来……是学生消失事件的牺牲者之一啊。」 其中一人有所回应,不过想必是他们的代表吧,因为其他人也没有震惊,而是一副一开始就知情的表情。 道彦接着对花鸟羽信这个失踪学生做介绍: 「花鸟是大我们一届的等级d风系统魔法师,虽然是个女孩子,平时喜欢进出一些声色场所,这点连她的父母都管不着,而且似乎与地下钱庄有所纠葛……」 「……喔?那还真是吃惊啊。想必这个叫花鸟的,是个大美人吧。」 「可能吧?我们没有看过本人的照片,遗骸也被毁得面目全非,不过从不良的行径一定是个美少女。所以——你们认识吗?」 带头的傢伙深感遗憾地说: 「不认识。」 「是吗?那我们没什么事了,要赌博要酗酒的话继续吧。」 道彦与明日叶露出有如收工般的表情,头也不回地掉头想走人—— 「喂。」 「问了话,却没有报酬,这不是很奇怪吗?」 狐群狗党的傢伙们接二连三地慢慢褪去外衣,露出真面目: 「仔细一看,你的伙伴也是个美少女,不如就由她来陪陪我们,当作报酬吧。」 身后可以听见逐步而来的脚步声。 道彦满是同情地重种叹了口气,然而不是对对方,而是对自己——为什么自己遇到的老是这种不长脑、不会看气氛的? 道彦抬起眼,与明日叶各自让出了一条走道,这时无数黑影衝破空气,迅雷不及掩耳地发动魔法,全力镇压对方帮派。 仅仅一瞬间,对方成员兵败如山倒,所有人都宛若遇上了捕鼠器的老鼠,动弹不得,而且面露狰狞,活像见鬼。 「他们是道具的成员,是来协助我们破案的帮手。原本只是把你们这样的潜在犯当成目标之一,学生消失事件也是顺便问的,但既然你们贸然对明日叶出手,就会立即被视为罪犯,当场活捉。」 「居然……!」 对方更显得愤慨了,然而已经与道彦、明日叶无关了,这次他们跨出的每一步,都是顺其自然。直到走出街头,明日叶才重啟话题: 「道彦。」 「我知道,那些傢伙竟然会知道学生消失事件。校方不是已经极力隐瞒,对外界的宣称是一般的失踪事件吗?」 「也就是说……有学生或师长刻意将事件的真相洩漏出去?」 道彦反思,究竟是哪个环节的问题——或者有问题的癥结点不是环节? 第四章 视线的交界 2 「应该连那些地下的混混,都已经知道学生消失事件的传闻了。」 不,正确来说是要连居神的平民百姓都得身陷其中才行,不过似乎效果还没有延烧到那里。 雪千樱拿着手机,经过粗獷的广场,四面环海地探究周遭的路人。有的人提着公事包匆忙赶路,也有的人边走边滑手机,还有的人悠然自得有如太空漫步。 「就是没有人看穿这起事件背后的严重性啊……不,其实本来就与他们无关了,他们不是魔法师,而且不是女性魔法师。」 那么,最好能起到把这起事件的真正元凶反向侦查她的效果了。原先她打算透过这种方式,製造一种全方位无死角,让大家一起可以监看居神的每个角落,好让同样的悲剧不再轻易发生,结果只是被大家当成一种「都市传说」。因为失踪的学生再也没有回来,所以也不想认真看待她散播出去的谣言,实际上在她这么说之后,网路上也开始出现一堆有的没的「推测」。 ……所以,最好是能把这起事件的真正元凶逼出来。依对方的狡猾程度,要让对方想到只有她是认真的,应该也不难吧?而她也刚好符合目标对象的「女学生」,那就赶快过来解决她吧。雪千樱已经随时做好开战准备。 雪千樱发闷似的自言自语,忽然手中的手机传来震动,是简讯。 ——事情处理得怎样? 「是妈妈……」 会在这个时机点发来,真是恰到好处。果然这个女人一直在监视自己的行动,明白这时上街是为了确认街上的情况与八卦。 ——虽然中途发现了根本不重要的线索,你叫我以十字会的名义,到黑市购买桃乐丝的头脑的任务已经搞定了。 ——那么…… ——散播学生消失事件,製造新的事件也是。 虽然雪千樱比较在意那时候的学生斗殴,她还没有随意散播传言,破坏社会的和谐。是谁做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同你说的,不能太过张扬,所以现在还没有正式浮出檯面,多数都是地下组织或都市传说那种,但我觉得…… ——这样就足够了。 ——啊? ——雪千樱,虽然你身为居神的第2位,不太容易遭到高层狙击,但总有个万一,所以事情不能太暴露,而且那时你追杀十字会的成员,做得太过火了。 ——我已经确实将尸体处理掉了。校方额外聘请的日影久来,对我发现并运回居神的尸体,也没有加以怀疑。 ——因为那具尸体就和校方声明的一样,确实是学生消失事件的受害者之一,而且似乎也有人接获类似的案件了。 ——经过比对的结果,可以想成是我运气好,否则那傢伙将会开始怀疑我杀人吗?这可是我变强的手段,十字会的那群人也是校方、名门极力扫除的目标啊。 雪千樱不认为自己杀人或满口杀人的字眼有哪里不对,那就是她在重获新生后,认识到的世界,她对这样常人都会见怪的言行毫无感觉——也能说不能有感觉,否则会想起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雪千樱,你别太心急。 心急啊——或许真的太心急了吧。 雪千樱从没想过今天会爬到这个地位,不过强会被人注意是再理所当然,而且想变强也不是等着有朝一日能超越明日叶,成为第一,因为她只想变强,除此之外无所求。 但是……或许真的太心急了吧。 有如一个武痴般,每天没日没夜,就为了成为更顶尖的强者。让「妈妈」成为她在居神外的另一位上司也是,为了变强,任何手段都会用上。 ——雪千樱? ——我没事,只是刚刚在思考。 ——是吗?你会思考是好事。 ——总觉得那傢伙在场也会这么说。 雪千樱沉下眼,脑袋放空般到处东张西望,来混乱自己的思绪。现在还在执行「妈妈」委託的任务,不能随意分心。 ——以十字会的名义收购桃乐丝的头脑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就在刚刚。不过,到处都没有看见围事的黑道。 ——这座居神岛因为制度统一的关係,这些年头的发展有如日新月异的高度国家,地下组织与非法活动变得更加频繁,稍微一点对制度不满,就容易形成各个小圈子。 ——十字会已经确实是名存实亡了,滥用他们名义逞兇斗狠的事件比比皆是,毕竟组织在首领被捕后,流落街头的成员只要不犯罪,根本看不出来。 雪千樱无聊的眼光,在打简讯的同时,一样不忘本色地关注周遭的变化: ——话虽如此,居神与高层至今还在追缉这个组织的残党,因为他们还是会犯罪,买桃乐丝的头脑就是要引出残党或一直追查十字会的人。 ——桃乐丝的头脑现在的去向是? ——我已经包成包裹,让邮差寄回舞三火家了。 ——到时可得当心,别被你姐姐查收了。 那个没用的笨蛋吗——说起来的确得小心,根本猜不透那女人会搞出什么飞机。 结果,雪千樱还没来得及输入回信,先被途中擦身的人叫住: 「这位同学,现在不能在广场逗留喔。」 抬眼一看,对方身穿调查局的制服——公务人员吗? 「干嘛?」 「咦……!」 反射性脱口的台词,对方马上如缺氧的蟑螂,倒在地上垂死挣扎。 「喂,现在还在办公,别再打混了。想睡觉等回家再睡——」 雪千樱对他人的遭遇没有兴趣,所以置之不理,但对方的同伙或许就不一样了。同样是穿着合身制服的调查局人员,缓缓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关切。 不过,就在他与雪千樱对上眼,马上流露不满。 「看这外表……学生吗?」 「……」 雪千樱没有及时回应,不过倒在地上的窝囊废先爬起来了,哭着说:「前辈……」,然而当事人没有搭理。 「这种大白天穿着便服在外乱晃,也不像生病的病人……」 对方品头论足,有如要将雪千樱的一切完整烙印在脑海。 「怎样?」 「没什么,只是例行上的安全调查。」 「真会说啊……」 双方视线交锋,随时擦枪走火都不奇怪,紧张的氛围持续酝酿。 不过,想必对方也没忘在场还有第三人—— 「前辈,我们不是还在巡逻吗?而且手边也有案件需要侦破,别——」 「你要这么说也行啊。不过,这一路巡过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异状,果然问题仍是出在那件案件吗?」 有如不经意的间聊,而脱口的话题,对方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你想怎样?」 于是,受不了挑衅的雪千樱爆发了。 「等等,前辈……还有你也别……」 这里得强调,虽然她可以对他人的一言一行漠不关心,也能为了任务出生入死,然而一旦间间没事被冷箭,可不会乖乖当作没听到。 「我问你: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双方不愿退让,很快地,迸出的火花在下一秒,雪千樱因为把对方打个半死,而被送入调查局问话了。 不过,就在雪千樱明白解释自己的身分,调查局也逐一进行了确认,一个鐘头后她才被完好无缺地放出来。虽然把人打伤,不过这个结果与后果似乎已经被居神拦下来,算得上无罪释放。 调查局是负责街道安全与秩序的组织部门,机构人员有着统一的服装,十分容易辨认,巡逻街道与安全调查是他们的例行公事,不时也会接获一些与魔法犯罪者的相关业务,据雪千樱的了解,巡查跨阿勒格尼监狱也在他们职责范围。 与他们成为魔法师的途径天差地远,这些混口饭吃的人员,需要的门槛只有智力测验——没错,她就是觉得刚刚的自己没有错。 「真是的,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这么衝动呢?虽然前辈也是,不过打人就是不对啊。」 软弱的公务员一边解开雪千樱的手銬,还她自由,一边对她高谈阔论无聊的人生道理。雪千樱因为没有兴趣听,而加快离去的脚步,但她还是想起了前一刻的对话: 「喂。」 「是?」 应该没有改变的直觉态度,对方已经不再害怕,果然真正相处过,就会了解彼此的脾气与所长,过去有再多的纠葛或芥蒂,都不将是阻碍。 不过,这些都可以,雪千樱并不在意,能安稳地从对方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那傢伙刚刚是不是有说什么?」 「做笔录的时候——咦!为什么又要瞪我?难道是前辈曾提过我们工作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要巡逻?还有,那傢伙说什么事件?」 「这……」 人员结巴,变得没有勇气……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敬业,这种精神真不错。 「其实是有人在网路论坛散播恐怖言论,因为不满现在的社会体制与贫富差距,声称要对居神高层不利。」 「恐怖言论?」 「我们调查局会派人巡逻,加强周边的戒备,也是那些人指定了时间与地点,不过我们推测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提前了这方面的任务。」 「时间与地点……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自称十字会的成员。」 第四章 视线的交界 3 「已经解体的地下组织……十字会啊。」 拓二探头探脑地看着电脑前的凛奈,如同金手指般的神速操作,萤幕中的画面疯狂闪动。期间究竟推进了多少东西,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密闭的网咖包厢,拓二与凛奈正极力搜索「那时候」扰乱他们的敌人,顺道…… 「虽然这是我的主意,肆意散播不实的谣言,并将罪证嫁祸给一个名存实亡的组织,不过能看见你如此精湛的电子技术,凛奈,还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过,每过十秒我就得变更ip以及更新防火墙,拓二,直到调查局的人离开前,我们都不得大意。现在我还得一边顾及地下论坛的黑市兜售。」 说实话,后头在说什么,对电脑不在行的拓二根本对牛弹琴。 然而,当一个人能进行热衷的兴趣时,那份兴致将会快速渲染情绪,并带给他人: 「拓二,刚刚我发现了有人疑似使用十字会的名义,在黑市出现了一笔交易。」 「那个人买了什么?」 「桃乐丝的头脑。」 桃乐丝的头脑——为什么? 拓二并不是不明白购买人体是为了什么,而是在于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说…… 「对方也在策划什么吗?」 「不知道,网站上不会记录交易双方,也不会记录这笔交易的金额、地点与时间,只有交易的东西本身而已。」 「看来不是为了保密才这么做啊。」 「咦……?」 凛奈愣住了,然而手边的工作没有停止的跡象,依然兢兢业业地继续作业。 「我想他们的主要目的在于地方移动吧。」 「地方移动?」 「那是一种地下规则,在不干扰同行也不出卖同伙的前提下,进行的交易行为。目的是要以这笔交易,对同行表明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什么意思?」 「十字会虽然是组织,个人主义的成分也很浓重,所以他们开闢了这套地下规则,确保个人,也要证明自己是组织的一员。」 「要是进行抢地盘的行为,就能往上申诉以组织之名行使大义?」 「不过,这套规则原本流传于道具之间,比起这伙人,道具的意见分歧与个人主义更沉重,恐怕那些傢伙过去进行黑箱作业的同时,也有向外学习一些事物。」 凛奈低头,不免沉思地嘀咕: 「所以,拓二,这些人就是以这种方式维持个人的个性与和组织的关係囉?」 「既能保障组织的运作,还能强化个人,这也是为什么十字会至今无法被正式解体,首领被捕后,成员依然能继续活动的主因了。」 「那么……」 凛奈不安地瞥了几眼电脑上的画面,她已经默默点开与十字会有关的讨论串了。 「因为我们刻意散播恐怖攻击的消息,调查局与网友已经在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了吧。不过那个买桃乐丝的头脑的傢伙,我想只是假冒十字会成员的冒牌货。」 「没有人会招摇到交易还用上组织本名吗……卖方或许会,但买方这么做无疑是在找事做。」 「调查局应该还会继续翻弄网上的内容,到时就会循线找到竟然在发佈恐怖攻击的消息时,看见这则桃乐丝的头脑交易了。」 「拓二,你打算怎么做?」 会那么巧,同一时间假冒十字会,可见对方也在成就什么大事吧…… 也许是伙伴,但也可能是场骗局—— 「狭路有相逢,原意是要从中调查明日叶的情报,却非得绕这么大一圈。」 以凛奈的电子技术,要从居神的网路中调出魔法师的资讯与情报,轻而易举,然而唯独仅有的十二名arms,是不被公开的,换句话说包含神诗明日叶在内的arms,情报并不是存放于网路,而是其它地方。 「拓二,我们要在这两天处理好与无我,以及伍兹女士的约定对吧?不然就是失约,到时你养父委託的任务,就没有充分的保障。」 「不管是失约或任务失败,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要和这个人合作?要联络上对方,我也不是办不到,儘管可能又得背负一条债名,只要能——」 「但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与明日叶、与arms有关的情报——继续节外生枝也不是不行,就看理事会那些人愿不愿意与我们一同承担全体居民被我拖下水的命运——」 说到这里,拓二闭嘴了,没过多久马上摇头,意志坚定地说: 「不,不需要。」 凛奈像是不敢置信,却也无从抓漏洞,而继续扮演旁听者。 「确实,我们需要与arms有关的情报,如此一来就能透过这条路径,接近明日叶,并得到理事会的信赖,所以——把这傢伙处理掉。这傢伙是敌人。」 篤定了这点,拓二二话不说变本加厉: 「明日叶是什么人,或许我们只能透过arms这个关键字去寻找,因为她是居神引以为傲的王牌之一,是巩固居神与十一国间的平衡战力指标,但……」 「什么意思?」 「并不等于死马就得当活马医,你也看到了吧?我欺骗了那两名女学生,让她们与理事会联络上,如果中途她们没有将饼乾盒交给老伯,或是中途擅自打开呢?」 凛奈恍惚,突然惊讶地失声一声,然后慢慢道出: 「她们会先得到理事会的联络管道,这么一来理事会就会怀疑校方将他们的情报洩漏出去,一状告上去,原先关係就不是很好的校方与理事会,将会从龙头分崩离析……」 「但是,居神的学生唯有执行任务,才能理所当然与平民百姓接触。」 「……是啊。」 「学生也好,家长也好,他们现在最关注的话题其实是学生消失事件,但能够化解这个僵局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身为最够格成为犯人诱饵的学生——」 拓二屏气凝神,明明应该还不到与对方对峙的关键时刻,他已经非得专注得一分一秒不容得分神了: 「直接找上『明日叶』吧。」 「这……」 「我们需要明日叶的情报,来得到理事会的信赖;同样也觉得这个买桃乐丝的头脑的傢伙碍事,所以——我们要让明日叶去主动接触买桃乐丝的头脑的傢伙,并让调查局介入这件事。」 第四章 视线的交界 4 实际上,在道彦与明日叶接受久来的提议后,漫步在街道上,就已经注意到周边诡譎的视线了。 与尾随他们并调查地下帮派的道具成员不一样,那是没有恶意、没有憎恨,而是单纯怀疑的视线。 在搞定了帮派组织,确定了学生消失事件已经被洩漏出去,道彦与明日叶快速离去——直到与对方见面。 「你说事后会给我们丰厚的报酬,是指什么?」 道彦战战兢兢地发问——毕竟对方可是理事会的成员啊。 「利昂娜.伍兹女士。」 儘管这里是自家的地盘——学生宿舍,依然不得松懈。 能在世风日下,与神祕兮兮、有如都市传说般的大人物见面,虽然是难得的机会,不等于这样的机会就是好事。 话虽如此,自己的同门室友倒是很放得开啊—— 「道彦,我发现我的内衣少了一件,你有没有头绪?」 明日叶东张西望,就是不想将焦点放在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上。 「你最好是光站在衣柜前就能马上知道少了什么、多了什么,想害我就直说。少在那边打岔。」 「真敢说,也不想想至少要两个人才能向校方申请住宿,要不是我好心帮你这个忙,现在你可得流落街头啊。」 「少在那边当这点当藉口,说起来你自己也是吧!身为女孩子,竟然这么没羞耻心,连内衣都可以当家常话——」 一个不小心,竟然连自己都脱口了敏感的字眼,但已经来不及了,然而更让道彦在意的是……在场除了他们这对青梅竹马,还有其他人。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看来你们这对居神独一无二的搭档,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利昂娜有如看待自己孙子的慈祥容貌,就连明日叶都不得屈膝了。 「说得好像你一路看着我们成长……」 「毕竟你们这对搭档的关係与身分都较其他人敏感,不想注意也不行。」 「……这么说倒是。」 除了他们的关係是头尾呼应的排名,另一方面道彦与明日叶身上也各自藏了特别的秘密。 「那么……我们能再联系,证明你们已经圆满达成了。」 任务啊——与面对久来时一样,明日叶对上级长官总是能无视一切,出言不逊地说: 「居然透过道具的身分,对我们指派任务,不愧是理事会。与校方长期对立的说法果然是真的。」 「明日叶!」 就算是居神重要的战力之一,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啊!久来这个佣兵就算了,人家可是理事会的成员,身分与手腕完全不同啊。 「他是这么说的吗……」 结果,利昂娜视角瞥向角落,有如明日叶说什么都行,不过自己口中的「他」独独不行,那个人是谁、说过什么——道彦总觉得自己不能问。 随即利昂娜恢復以往的慈眉善目,继续过问: 「神诗同学,你说得没错。我们为了确保居神岛与魔法师的运作,也为了保住与十一国间的关係、面子,任何的手段都会用上。」 「但是,学生消失事件似乎已经传出去了,再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闹上檯面。」 「所以,我们得尽早让真相水落石出。」 「从你的样子来看,这件事似乎非常重要?否则不会让我们先以试探的方式,接触不在居神治安管制范围的结伙帮派。」 「关于这点,我先向你们道歉。很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说明,因为没什么时间,而且我个人也有一些私事,不过之后的行动不必担心,我会全力协助你们。」 「我」……吗?果然理事会——不,利昂娜隐瞒了什么,但又需要他们的帮忙,所以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别以为这时低声下气,我们就有义务帮你啊。要人帮忙,结果是在任务下来之后,又没有在内容中提及,这样我们可是有权力拒绝的。」 没错——而且所谓的「之后」,也是现在才补充,当时的任务内容根本没有说到这点,换言之对方是在诈欺—— 「所以你们还有其它要紧的任务囉?好比在前往帮派巢穴的途中,其实也是某个任务的环节?」 「那是——」 同一时间,道彦与明日叶的呼吸停止了。 这个女人——利昂娜.伍兹这个女人,原来是在搞这套!被套话了! 「说吧……你们的委託人是谁?要是能先和我透露一声,今天的对话与以下犯上的罪行,我可以考虑保密。」 以下犯上——说得真好听。 没错,说得真好听。 因为道彦与明日叶这时犯的过错,可不是单纯的以下犯上,而是对十一国的存在视而不见。 首先,这个问题得追溯到理事会的成立。 理事会的成立其实一点都不光明,而是带着许多政治色彩与国家主义,在约莫二十年前确定的,而那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的,正是长期将居神视为眼中钉的十一国。 这也是为什么校方会与他们长期对立。就算居神没有这个意思,只要这是十一国的要求,他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所以……道彦与明日叶在理论上和这个科学组织无关,然而现在却得与对方搭上关係,被对方怀疑「以下犯上」。 既然前面什么也没说到,一上来就对他们明示到这个地步,看来利昂娜是有事要请他们帮忙,「没必要」做到动用双方背后的人马,调解他们之间迸出的火花。 稳如泰山的大人风范,其气势与态度都平静得让人毫无压力,像是这一刻才褪去慈祥老奶奶的面纱,以真身降临于世,道彦与明日叶的身影被强制收容于对方沉重的眼皮中。 「我可以先问问……你想做什么吗?为什么要找上我们?因为明日叶是第1名,所以想要她的力量?」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我不必亲自出面吧。」 道彦没办法再问下去了,同样明日叶也宛若断了线的木偶,任人拆解、蹂躪了。拥有力量的她,最清楚无法使用力量时的压力与压迫感,现在正是那个时候。 「如果没有其它问题,那么我要接着说下去了。」 稍微瞥了像是失温颤抖的明日叶,利昂娜愉快地接着说: 第四章 视线的交界 5 「这次的行动,其实是我个人的行动,与理事会、与校方,或是与罗马多教会全都无关,一切出于我个人的私慾。」 「果然是这样吗……」 走往明日叶的身边,道彦试着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极尽所能地传递温暖,告诉她不是一个人。 「事后的报酬我也可以现在透露给你们,不过现阶段能给你们的只有提示,儘管试着发挥想像力,想像我会给你们什么,但别因为这样而扰乱执行任务的心情。」 「不管是我或明日叶,我们不会在任务时分心的,放心吧。」 「可以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这种体力与精神最好留到任务的时候。」 「提示呢?」 「——是知道了之后,你们一生都忘不了的东西。」 「……?」 心里涌现了一股想追问清楚的衝动,然而一与对方对上眼,内心再多的悸动都将被抚平——恐怕这些就是提示了,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很有趣的反应,不过当中最吸引我的是你的态度,鬼泽同学,你很聪明,明白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不觉得这样的你,只能屈居于等级f的魔法师是很可惜的事吗?」 「别再囉嗦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鼓起勇气,道彦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地上前。 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了,来到别人地盘什么事情都不做,用言语百般摧残他人的精神,用意为何总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一而再再而三这样…… 「事不宜迟吧。」 「……」 「你们知道魔法师的尸体能做什么吗?」 「魔法师的尸体……」 能做什么?这个问题称不上艰涩,但会在这时挑起不就代表…… 「你想说学生消失事件与尸体有关?」 「正确来说,是犯人的目的。」 说明的同时,道彦发现利昂娜的眼神又有了新的变化,那是一种平等看待的眼神。估计是他们的表现与对话能力,深得对方信赖了。 从原先置身事外,一直想推测对方底细的态度,到现在能举一反三,再从三导回一,正如她的目标与最近居神发生的事件环环相扣,道彦与明日叶的表现也不容忽视了。 虽然在道彦来看,对方实在太看好自己了。 「这句话……我可以想成你已经猜到犯人是谁了?」 「我算是已经知道了。」 「……」 「但我实在看不透对方这么做的意义与目的。」 「所以,你要我们去探出对方这么做的意义与目的?」 「不过,我并不会就这么白白告诉你们,对方的身分。」 「意思是需要学费?」 「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成等价交换。」 「……」 「鬼泽同学、神诗同学,我希望你们能找到购买桃乐丝的头脑的买家。」 「桃乐丝的头脑?那是什么?」 「那是地下活动的赃物之一,也是流传于地下管道的知名宝物,是许多人体收藏家梦寐以求的梦幻逸品,价值连城。虽然称为桃乐丝的头脑,实际上那颗人脑并不是真正的人脑,而是由蛋白质、微生物与天然气等集结各种东西组成,本身没有作用,不过由于组成条件之严苛,被认为是神的遗產。因为梦幻,所以这么命名。」 ? 黄昏的校园,没有学生放学时的嬉闹声,是更为安静、更为静謐的空间,事情确定后,利昂娜独自游荡在校园的角落。 应该是间杂人等的她,并没有马上离去这个不属于她的场所,而是念念不忘般,尽情回味刚刚所发生的点滴,然后高举手机,拨打给那个人: 『是我。』 「神谷同学,似乎和我们原先说的不同吧?不只是没有先完成我所委託的任务,还让我去接触明日叶。」 『这是最快的做法,何况这么做能更快速、更确实地达到你的目的。所谓的任务,是给适合的人去做,而且能直接与你所冀求的目标接触,对你也没损失吧?』 「真会说啊,神谷同学,怪不得能将那些女学生哄得团团转。这是你长年在道具习来的技能?」 『必要的生存技能我全都会学。这就是道具出身的我,看待这个世界与社会的方式。』 「好吧……事情进展之顺利,或许能如你的期望啊。」 望着逐渐落幕的夕阳,利昂娜得意一笑,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五章 擦枪走火 1 如同前一秒拓二与凛奈的行动,雪千樱被迫再传唤回调查局。 原因在于…… 「呃……虽然很抱歉,不过就在刚刚,我们小组的人查获了你在——咦!」 人员胆怯地有如一隻老鼠,明明前一刻展现出了快要混熟,对答如流得简直朋友,现在又打掉重置,回到了原先那个懦弱、可悲的样子。 为什么自己的身边,总是这种类型的怪人?要嘛积极得要死,不然敬而远之,再不然神出鬼没到搞不好这个世界其实没有这样的人—— 「黑市购买的东西吗?」 雪千樱懒得废话,直接釐清重点了。 这里是调查局内部的侦讯室,想不到一天内会被连续召唤两次。机会虽然难得,但她实在不想浪费这种时间。 密闭的空间,只有桌上一盏檯灯的光,格外的昏暗暴露了对方真的很胆小。顺带一提,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俩,以至于问话的工作备受阻碍。 别说问话了,说不定连一般的对谈都成了问题。实际上,雪千樱前后的态度都没变过,看来癥结点出在对方身上。 「是……是黑市购买的东西没错。虽然维安工作与取缔犯罪、声色场所才是我们调查局的职责范围,这几年黑市的发展却成了一大问题……」 「所以,就算是买方,依然是你们守备的目标?」 「是……是!」 男子半惊恐半点头同意,有如他所面对的犯人是一头食人的猛兽,总之雪千樱真的有种快受不了的错觉了。比起自己无辜被栽赃的罪名,对方的态度更是让她发火的成因。 而且,说来好笑,从侦讯到现在,他们的对话有超过九成是雪千樱起头,对方只是一直看着手边的记事本,一边像是在找什么可以澄清「自己」是无辜的证据—— ——这里的「自己」指的是对方,而自己则是随时都会加害他人的恶棍。 所以—— 「这里就听你们的吧,但我要问你:我买了什么,非得被你们逮捕不可?」 「……?」 果不其然,对方露出破绽了。摆出的嘴脸比起没料到雪千樱会这么问,更像是打从一开始他只接获这个任务,关键与详细的内容全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 「我再问一次,我究竟买了什么?」 「这……你怎么可能自己不知道?」 雪千樱没有理会,比起对方的反问,她更重视自己的言论自由。 「抓人要有证据,就像买家电產品总会附个说明书一样,证据呢?」 雪千樱咄咄逼人,不再客气的眼神,没两下对方就折服,举双手投降了: 「是……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接获上级的命令,要以这个罪名将你逮捕归案。」 「上级啊——」 对方已经不敢正视了,将视线埋在记事本中,不时以偷窥者的角度窥视雪千樱。 「你的上级是谁?」 「长、长官啊……」 立场的忽然颠倒,让雪千樱更为有优势,接连地询问,似乎让对方更有压力。 不过,在她想到对方曾直呼另一名同伙前辈,很可能这傢伙是新进人员,对于内部的结构与组织不是很清楚,于是话锋一转,以这句话重新出发: 「喂,你能在第一时间接获这项临时缉捕令,不就是我们突然走回调查局吗?那时误会已经釐清,你们放过我了吧。」 「因为你说要和我们调阅网上与十字会有关的讨论串,也就是那则他们散播的恐怖言论——」 「然后,我要你们翻进那个网站的原始编写码,结果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就要你马上将我拷起来,指名我是犯人加以审问。还记得他们是用什么方式通知你吗?」 「这……手机简讯。」 对方越说越没有勇气,根本是消了气的气球,已经不见起色。 「既没有对话,也没有声音,那就是你们平时办案的样子?」 雪千樱不会收回自己的态度,反而更加觉得这时的自己得争取权益,反将对方一军——从不知道打哪来的傢伙那里,夺回失去的权益。 为了不让对方得逞,而且至少要将对方的目的逼出来,雪千樱选择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发挥到极限: 「倒是说啊。说说看啊。」 「不……不是。」 「也就是说,刚进这一行的你,连上级或内部的作业运作,都还称不上了解了。」 「是……」 「怪不得你会被那傢伙利用啊。」 「咦……?谁?」 不过,对方肯定不知道调查局人员的配置与资歷了,换句话说问题的癥结点出于刚刚雪千樱想到的那个了—— 「擅长使用网路与走后门的傢伙。」 第五章 擦枪走火 2 同一时间,被硬是塞了寻找桃乐丝的头脑的买家下落任务的道彦与明日叶,因为擅自破坏了宿舍的规定,让外人进出,而被迫留校察看了。 惩处的期间,不得进行任务,若有任务在身将强制剥夺其资格,不过由于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并非校方亲自配给,所以这点似乎有和没有一样,然而还是对他们的名誉造成伤害。 「道彦,看来有人想限制我们的行动。」 才刚被舍监审视完,明日叶的表情十分凝重,两人结伴走出宿舍。 以往,明日叶最讨厌他人指使自己的行动自由,白话点就是不喜欢执行任务,所以这样的结果应该很符合她的期望,然而果然太过显眼的插花,是会造成反效果的。 「但我觉得不是理事会的人,恐怕那个人的所作所为,正好能与理事会搭上线,所以他们才会派伍兹女士来监视我们的行动……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她有什么私慾得求我们。」 利昂娜会如此冒险,应该是有相当的自信,可以以这份自信去挑战校方的公权力。好比本人亲自出马,证明进出任何场所的清白,带来的影响力之类的—— 道彦也不清楚这样的影响力,能够横扫哪种战场,万一外出期间,利昂娜出了什么事情,最后一次与之见面的他们,搞不好就会连证人都当不了,直接定案杀人犯了。 这可不是想太多,因为——对方的地位与校方一样大。 校方做得到的事情,利昂娜也办得到。 不可小看的压力,驱使道彦这么说: 「这下该怎么办?其实就算委託我们的是日影老师,理事会那些人也不会因此放过我们,何况刚刚的套话,理事会已经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也猜到我们背后的靠山是谁了。」 与利昂娜的对话,虽然对方迟迟没有道出他们三人之外的第四人名字,直到最后也没能问出委託人的名字,不过显然对方不是如外表一样,只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利昂娜.伍兹不是等间之辈,这个老太婆确实有资格成为理事会的一员! 「可以确定这件事不能告诉日影老师,不是那些人会对日影老师不利,而是有可能演变成另一个问题:他们会想以此为藉,抓紧我们的脖子,提供更多对他们有益的事情。」 「理事会吗……那些在自己的领域有所突破,无人能及,也无人能取代的傢伙,总是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居神、对校方施压,得手庞大的利益,因为是领域上的人才,一旦死去就会垄断市场,衝着不怕被杀死这点,百般欺凌我们这些魔法师——」 「我知道,我已经在事前做好录音了。」 「不过,道彦,录音的内容不能随意公开。」 「我知道,依那些傢伙的智慧,就算不构成法律威胁,一样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唯一的口头胁迫将会成为侵犯隐私的毒药。」 在见识了利昂娜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胆行事风格,道彦已经自觉做事不能草率了。 「留校察看的这几天,其实我们大可别管,不过既然理事会会亲自出马,而且滥用校规压制、监视我们,可见我们的行动有一定的机率妨碍他们的目的。」 「也就是说,对那些人来说,我们是他们目的的绊脚石了——却也是垫脚石。道彦,那个老太婆不是还委託我们什么吗?」 「桃乐丝的头脑。」 「桃乐丝的头脑……」 明日叶无力地重复了道彦说过的话,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然后…… 「说得更明白点,理事会的傢伙根本不相信我们,却又需要我们替她解决问题。」 「是啊……不过在那之前,明日叶,你该不会是忘了委託内容,而假借确认的名义问我吧?」 明日叶天不怕地不怕地哼了鼻音,信誓旦旦地挺高双肩说: 「怎么可能,在居神这么多年,执行过这么多任务,我有哪一次这样?」 「倒不如说你哪里来的自信说你把任务放在心上,全都要我提醒你才记得吧!竟然连这一次都是!」 「心灵创伤让我一蹶不振啊。」 「真是野蛮的藉口啊!」 两人一如既往地打打闹闹,这时舍监冷不防地走了过来,随即闻言: 「鬼泽同学、神诗同学,果然是你们。外头热闹的喧哗声就是你们吧。」 「舍监……」 「虽然我知道你们对上级的规定有所不满,会抱怨很正常,不过还是克制点吧。这几天我会向上级请愿的,虽然私自带外人进出宿舍本来就不合规定,不过你们不是第一人,要是向上申诉,说不定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明日叶挥了挥手: 「不不不,不能执行任务简直赚到了好吗?尤其最近学生消失事件闹得很兇,待在校园反而安全啊。」 「说什么鬼话,明日叶,一段时间没有执行任务也会被惩罚好不好!话说回来,舍监,还有什么事吗?」 舍监一副看热闹的心态,现在才露出想起了什么的表情说: 「啊,对了,有你们的私讯。虽然留校察看的期间不能执行任务,网路与对外的联络倒是可以批准,有个使用匿名的电子声要找你们。」 「找我们……为什么?」 舍监摇头表示: 「这点就不清楚了,详细的经过我想你们直接去问对方吧。」 舍监带头,领着道彦与明日叶到居神的会客室,在那里有个独立的空间,角落处的电脑已经转到一对一私讯的画面,不过画面是全黑的,代表对方只想通话不想露脸。 「那么,我先出去了,就不打扰你们的对谈。」 舍监很有礼地关上门,留下道彦与明日叶,独自一人走出户外了。 「道彦,赶快准备吧。要不是我,机智地想到舍监可能会来,说不定刚刚的对话就穿帮了。」 「理事会要我们找什么?」 「还用问,当然是桃太郎的头脑啊。」 「我就知道!」 道彦大声斥责,这时全黑的电脑画面传来声音: 『看来明日叶已经来了。』 那是毫不含糊,听不出是男生或女生的机械声音,道彦与明日叶才刚做好心理准备,对方二话不说快速招待一番了。 第五章 擦枪走火 3 冒用十字会的傢伙——肯定也是网路高手! 篤定这一点,拓二与凛奈加速行动,以桃乐丝的名义,邀请道彦与明日叶加入战局。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其实还做了这样的事情—— 「拓二。」 「那件事我已经交给伍兹女士去做了,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 拓二以眼神示意凛奈,坐在电脑前的凛奈快速操弄起滑鼠与键盘,电脑上的画面又没办法休息,根本超时工作的劳工,挥洒血汗。 然后,他们迎来了计画成功的第一步: 「拓二,这边也确定了。」 「很好,看来那个买方对电子——对电脑也有一定技术,懂得翻开凛奈你曾说过的后台编写码。」 「是原始编写码。其实要在网路上让两方碰头,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拓二你想用的这招,我是第一次尝试。」 「藉由伍兹女士的手腕,吸引那对搭档的注意,实质上是要封杀他们的去路,藉此掌握并追踪动向,然后透过网路匿名的方式,让他们与这个买方碰面。」 「至于那个买方,则是在我们散播恐怖消息后,以调查局长官的身分,从网上发佈命令,声称已经捕获十字会的成员,但其馀残党不幸溜掉,若是能透过对话,问出十字会等关键字,务必将他们逮捕归案,然后就在刚刚接获通报得知对方确定落网了。」 「我们根本无法保证这么做的成效有多少,就算是我这个道具出身的人,对调查局的运作与作业形式也是一问三不知,看来这种民间机构的公务员大本营,本身存在着许多陋习……」 治安过于良好的时代,造成与恶的距离渐行渐远,结果就连最基本的维安总部,都成了米虫的巢窟吗…… 「但是,如同拓二所料,那个人不会轻易上当,破解了我们的手法,并翻过了原始编写码,看见了后台的状况,连上我们事前在上头准备的网址。」 「那个网址最终将会连上居神的学生宿舍,与神诗明日叶取得联络——就常人来说,只要能澄清自己的清白,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做,更别提拎着真正的犯人脑袋,羈押到案。」 「但是,能做到这样对方就已经不是笨蛋,所以一定能猜到留网址的人,是想与他对话了。而且,他一定深信对方是有目的的,不是冒牌货也不会是无辜的第三者。」 拓二与凛奈不约而同地拉长耳朵,眼神专注地紧盯画面上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的变化,然后——就在位于调查局的电脑ip登入他们视线范围后,凛奈随即动了些手脚,不让我方电脑ip曝光。 「要切换成视讯的画面吗?」 「这是和对方对话的最快管道,不过由于没有架设摄影机的关係,所以没有画面,但我想对方也不会随意露脸吧,而且透过对话,能快速掌握对方的个性、习惯与说话节奏。」 没有画面——照理来说是不能使用视讯功能,但果然在电子天才的面前,这点程度的阻碍不算什么。 原先的功能被拋诸脑后,成了只剩对话功能的电脑开口了——正确来说是对方开口了: 『看来得由我先说话了——这里没有我和你之外的其他人,调查局的那些人已经被我驱赶出去了。』 「————」 吓破胆的凛奈,差点就要叫出声,险些之馀拓二摀住了她的嘴,以眼神安抚情绪。要是随意出声,会让对方起疑的,这么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可能就没了,不能打草惊蛇。 台词十分硬朗,如同对方粗獷的声线—— 「正合我意,我这边也只有我一人。一对一的对话对我们才公平。」 『电子声?机械合成的声音?希望公平的傢伙,结果一出口却打满自己的脸啊。』 小心为上的策略,果然才刚起步就触礁了。对方非常谨慎,不容一丝的差错——很好,我方也是! 拓二悄悄地将手心放在凛奈肩上,冒冷汗的搭档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了: 「好吧……那我就用真面目和你对话。」 『女生?』 「性别怎样都好吧?」 『是吗?』 「既然我们已经取得联络,最先处理的事情还是眼前这一件吧?」 『能对电脑瞭若指掌,并冒着险做到这个地步……这里就听你的吧。』 「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想和你见面。」 第五章 擦枪走火 4 寒气四溢,尖锐的刀尖在脖子处徘徊,哪怕只要一个瞬间,都可能血染整个空间。 随时都可能成为被害者的调查局男子,心惊胆颤地一面与电脑另一端的人对话,一面偷瞄将冰刀对准他喉头的雪千樱。雪千樱没有表情,表现得十分冷酷。 『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想和你见面。』 开门见山——还真是开门见山啊。不过,既然已经先将他人推向行刑台了,她就不能任意出声,破坏这场替死鬼的聚会。 雪千樱探了写满密集讯息的稿纸,并指着其中一条,瞪了男子一眼,要他继续担任自己的替身: 「真是巧合……其实我也想和你见上一面。」 雪千樱看得出来对方也是代理人,但她无法确定这个代理人对对方是什么样的角色定位,和自己一样路上随手抓一个,或是能够取信的朋友呢?每种都有可能,无法马上断言。 无论如何,见上一面势必会引发致命的衝突,对方擅长使用电子与网路,而且对方的手上握有与十字会有关的情报,要是像刚刚那样继续对她进行十字会方面的攻击—— 会输! 自己会输得透彻! 因为那是她碰巧发现了调查局的陋习,没有下一次了! 也就是说——要从对话中找到漏洞,从那时起自己才正式有优势!所以—— 「不过,这是为什么?」 要先低调,配合对方,取悦对方。 「或许我双方在某些方面,可说性格与风格一致,但我们终究不会有什么正常的交集——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一面,充其量是在网上认识的网友。」 可别随口回应正因为不曾看过对方,所以可以从现在开始混熟——一流的领导者,做事就要有相对的格调与力量,否则又要怎么博取他人的信任? 将场子交给对方,以侧听者的身分用心倾听想法,加深对方对自己的信任,然后出奇不意,那就是雪千樱的目的。 『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的啊。』 「……?」 雪千樱满头问号,面对从没想过的回应,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因为错过第一时间,身旁的替死鬼不安地回头望向她。 『原以为我们的地位与身分是平等的,结果是我会错意了吗?』 「————」 状况忽然急转直下,错乱地雪千樱脑袋一度空白,手中的冰刀也慢慢放下,用心思考、追随对方的脚步。 『真是可惜,不过我不会在意。这样的差错谁都会犯,我已经习惯了。』 而且,还加以强调自己的强悍之处,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么,我这边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后天中午相约一个地点,我们到了那时再细谈吧?详细的时间与地点,我会再联络你们的。』 对方切断联系了,画面中呈现了完全的黑色,摆放一旁的音响也没有了后续,寂静的空间中,只有电脑主机运转的声音。 然而,雪千樱还是在那之后额头冒筋了,因为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们……是吗?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被当成小丑,耍得团团转了吗?一切都在那个女人的计算之内?」 雪千樱低下头,漆黑的瞳孔呆望着手中逐渐融化的冰刀,不知道过了多久——实际上根本没有几秒,忍无可忍的她,将这股怨气以拳头痛砸眼前的桌子。 因为无法控制的理性,化作魔力值支配起自己的全身,打出去的这一拳可说能在瞬间摧毁一辆车辆,因此——成了她的出气筒的木製桌子,经不起推敲的死无全尸了。 宛若保丽龙般被揍毁,木屑与断木飞舞雪千樱的视线周边,凹陷的中心在极低温的环境中冻结成冰。 至于摆放桌上的电脑则是理所当然损毁,就像沙土做的碉堡,遭到颱风波及,其惨状在零件与残骸相继从半空掉落后,正式灰飞烟灭。 这时的雪千樱不想顾及他人,只懂得及时发洩,向世人传达自己的愤怒与不甘心,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那个被挟持的人质,已经偷偷临阵脱逃了。 直到有人破门而入,她才终于惊醒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对方是逃跑的人质与软弱的人员。 「舞三火同学……」 「干嘛?」 雪千樱气在心头,憎恨的眼神表露无遗: 「我不是要你去把你旁边那傢伙抓来,充当我的使者,因为你这傢伙根本不会说话,一紧张就容易洩漏天机啊。」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谈完了吗?话说回来,你打坏电脑,是要赔的耶……」 看来是自己闹太兇,加上人质跑出去告状了。 可是,还是很不甘心……天底下竟然有人能愚弄人到这种地步!不可理喻! 因为对方循规蹈矩的缓和气氛,雪千樱得以沉住气,不再闹事。 「你回来做什么?」 恐怕连对方都忘了原先的目的了,只见对方在雪千樱问出口时,傻愣傻愣,好似碰巧经过的路人,不过想必是有一定的理由,才会返回并在路途中巧遇人质人员。 「啊……!舞三火同学,你被我们没收的手机打来一通电话,对方声称是你的母亲,然后她要我们告诉你——」 当雪千樱听完,愕然的表情褪去,藏不住的笑意唤回了差点失去的理性,并在同时了解到——原来自己不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第五章 擦枪走火 5 走火的电线烧出更多的道路,一股股浓郁的烧焦味,接连窜出,替这间密闭的空间点缀出了崭新的色彩。 浓烟密布,焦热感使得道彦与明日叶撞开大门,衝出火场,外头已经可见部分的学生与教师好奇前来围观了。 但是,却不见状况有好转的跡象,火势随着侵占更多的可燃物越加巨大、膨胀。 「竟然……」 灰头土脸的道彦与明日叶,拍掉身上的脏污,满脸无辜地望向逐渐被火舌吞没的会客室。 「你们……鬼泽同学、神诗同学!」 匆匆赶来的声音,道彦与明日叶回过头,果然是不久前离去的舍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火灾现场?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舍监的提问马上就锁定了犯人是道彦与明日叶,一来明日叶的魔法合乎这个灾难现场,二来要在魔法师当道的时代纵火实在不可能,几乎是人为造成的。 也就是说,舍监的怀疑与推测很合理。而事实上…… 「那是对方逼我们这么做的。」 明日叶头也不回,率直地在以火光为背景道出自己的真言与委屈。 大剌剌的发言,让那些原先就对明日叶恐惧的师生,更显得忧心忡忡。 救援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不过既然事情的起因在于自己与明日叶,恐怕不是灭火就能了事,检讨报告与开会肯定免不了了。 但是…… 「舍监,我要上诉。」 「还没调查与审问,你就要申请上诉?」 其实从状况来看,犯人是谁已经无须质疑,更何况纵火者也确实是明日叶,不过居神在这方面的人性化,反而让明日叶有鑽漏洞的机会。 「因为疑似有人将居神学生的情报洩漏出去了。」 「那是什么意思?」 「刚刚我与道彦和对方正面谈判了,透过对话得知了这点,为了不再让更多情报外洩,我才出此下策。舍监,你忘了最近闹很兇的学生消失事件吗?」 「……对方很有可能是情报贩子,向学生消失事件的主谋兜售情报?」 「这样我能申请上诉了吧?住宿生如果有任何与住宿有关的问题,不是能向舍监你请教吗——」 明日叶挺起胸膛,自信满满: 「这可是居安思危方面的问题啊,要是那个犯人真的渗透进来,对你们也不好吧?」 之后,道具相继派遣有力成员,进行灭火与善后的工作,道彦与明日叶没能目睹到最后,便以紧急会议之姿,被校方以涉案关係人的身分请调学生会总部了。 居神学生会是所有学生中,地位最接近校方的组织,虽然不能无故联络校方,其成立与存在理由都能为学生开闢一条新的康庄大道,说穿了——事情的严重,说不定能让校方亲自出马,背后要是有了如此可靠的靠山,无论理事会或学生消失事件,应该都是信手捻来。 其成员包含学生会长神刑天下、副会长皆卜薰叶、副会长天晴和、会计竹弓天刃与书记黑羽黑言,三男二女,共计五名。 宛若天生的学生会成员,道彦与明日叶才刚踏进去,就看见了每个成员战战兢兢,全心全意投注份内工作的样子。 道彦与明日叶坐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右侧,左侧则全数是学生会成员。 从事情的发生到现在,不过才二十多分鐘的时间,校方针对事件的起因、线索与证据等一连串的流程,已经做出方向,并交由学生会处理道彦与明日叶的学生问题了。 可见校方还是相当重视重大事件,不苟且也不怠慢,而这样正好符合道彦与明日叶的需求。 既然自己被监视,也不能执行任务,与学生消失事件的相关任务,丢给校方处理就行了。对校方来说,这起事件对他们也很头大,所以乾脆一不作二不休。 而且,他们也只能透过这种方式,尝试扳回一城了,不能让理事会那些人的目的得逞! 现在,他们看着走向办公室中心的学生会长,一丝不苟的样子让道彦相当难受。 会长探了手边的报告书一眼,露出像是回想刚刚与其他成员讨论的结果,接着将严肃的目光扫过来。 「神诗同学,在你毁了居神会客室之前,你们收到了类似骚扰的信件是吧?」 「是啊,这点道彦也能证实。只要调阅被我炸毁的电脑过去的对话内容与瀏览记录,应该就能知道了。」 「这点我们当然先进行调查了,不然你们不会还在这里。」 会长推了眼镜,露出的目光毫不退让。总觉得比起求证,和这傢伙说话才更容易构成压力。 「接下来还有很多话要询问你们,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和你们确定是不是这支被调阅的记录。」 会长——神刑天下以眼神示意书记,书记灵活地操作起手边的笔电,投影机的布幕缓缓从天花板拉下,随着投影机的鼓动,布幕开始有了画面。 不过,画面是完全的黑色。毕竟当时他们只有纯粹的对话,没有见面也没有其它的交流。 『看来明日叶已经来了。』 然后,便是熟悉的开场白。毫无机质的声音,贯穿所有人的耳际,眾人全神贯注地将一切放在眼前的事物。 『就是你吗……有事要找我的人?』 『口气上来看,你似乎已经擅自判断我是男人了。』 『虽然不管是男是女都一样,不过你给我的第一直觉的确比较像男的。说起来,我也算是个美少女,对我朝思暮想、魂牵梦縈的男生也不是没有,你是不是其中一个呢?』 『真是有意思的理论,不过我有我的目的在,所以不管你对我说什么都行。』 『真是巧啊,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我们想赶快让学生消失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 学生会的成员没有因为明日叶突如其来的告白,变得惊慌失措,可见这些傢伙事前偷窥过内容了。 事实上,道彦与明日叶当初敢那么大声,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了——对对方,甚至校方。话说回来,在这之前校方又对这起事件进度到哪里了,是否得知已经传出去? 不,总归来说事情走到这里,关係人都有知情的义务了。 而且——仔细一想,学生会成员露出的表情,更接近事件的关係人。 『原来如此……』 对方兴致勃勃,道彦几乎可以看见对方猛点头的样子。 『这么大方,想交换情报与能力是吧?』 『……』 『假装不经意地道出自己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对方松口,认为自己已经脱得精光,对方也该承担一些责任,所以就得理所当然以物易物,分享彼此的目的与情报——真是阴险的招数啊。』 『那你又认为怎样?这件事一直被校方压着,不能随口外传,现在已经被你们知道了,要是下场是我们被灭口,对你们也是一种损失吧?』 着急的口气,不让对方有时间思考与做出决策,以此拉近与对方的距离,明日叶的战术已经成形。 对方会怎么回答?胜负就在这个瞬间—— 『其实我们也一样,我们也在调查学生消失事件——』 话语刚落,毁坏声与杂讯声如雨后春笋,接连窜升,那就是他们对话的终点,也是明日叶亲手毁掉会客室一切的开端。 「好——我们已经收听完了,可以来做总结了:你们觉得对方在说谎,所以试图毁掉,来证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吗?」 在书记闔上笔电,布幕重回天花板待命,会长马不停蹄地诉说自己与学生会各位的心得。 「或许对方真的是在某种情况下,意外得知学生消失事件,因为该事件造成人心惶惶,自愿跳出来主持公道,不过我们敢肯定——对方别有居心,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而行动。」 会长瞇细了眼,过于沉着冷静的态度,让人觉得他不是如外表的十六七岁少年,老练得和侦办刑事案件的刑警没两样。 「为什么?除了是你们先提起学生消失事件,还有没有更准确的原因?」 这里开始由道彦主持: 「会长,我想你已经事前调查过我们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校外执行任务的我们,为何会被迫留校在会客室与不认识的人交换情报。」 「对了……你们正在处分的期间,难道留校察看是被人栽赃的?不过,根据我们的了解,你们私自带外人进出学生宿舍,并不像不知情或被威胁,而是十分愉快间谈。」 「或许我们真的是在愉快间谈吧。不过,我们却立即被舍监抓包了,并在之后与对方取得联系,就好像这件事一直在对方的计算内。」 「所以,你们怀疑对方可能与外界的人互通有无?」 「我建议校方赶紧查清与学生消失事件的关係人,但不要马上破案,让事件悬在某个地方吊人胃口。对方的目的绝不在于学生消失事件的真相,恐怕是当中能获得多少利益。」 「原来如此……」 会长谨慎地低语,加以评估。 「你们想藉由这种方式,与我们学生会取得联络。因为我们是仅次于协会,第二个接近校方的部门,如果能藉由校方的力量,说不定能一举剷除位于校内的叛徒,并顺势逮到事件的犯人。」 理事会的出现是一大阻碍,而能够与之对抗的傢伙,那就是校方了。 而且,这么做实际上对校方也没有损失,叛徒再加上原先隶属理事会的道具成员,正以监视的身分,压制校方的成长,若能藉由这次机会,脱离这层关係,对校方也不坏。 「鬼泽同学,我记得你们不久前才执行了一起与魔法犯罪者有关的任务。」 忽然,会长像是随口间聊般,提起了这件事……是指冰光春司那次? 「能够在任务内容不确实的情况下,活捉多达两名被居神通缉的d级魔法犯罪者,代表你们有足够的反应与本事,在这个充满谎言的社会中生存。」 「……」 「——好,这件事我会替你们向校方反映,也会保留你们的隐私,在不公开和你们有关的情报下,清查可能混进居神,并与学生消失事件有关的人。」 第五章 擦枪走火 6 『其实我们的状况也一样,我们也在调查学生消失事件——』 拓二能够传达的事情,到这里就被迫中断了。 他无法肯定对方用了什么伎俩,强制双方登出,看来对方抱持着觉悟般的心情在完成目的。 「拓二……我想对方已经料到我们前进的方向并不在于学生消失事件了。」 紧急善后的凛奈,连忙询问拓二的意思。电脑跳出视讯的画面,回归桌面,滑鼠的箭头已经指向「开始」,随时都可以关机的待命状态。 「不过,这个事件对我们却很重要。原先要透过和明日叶的对话,与刚刚那个女人见面,确认女人的身分,之后再将线索伸向理事会,与伍兹女士交换学生消失事件的情报……明日叶原来是个一认真起来,任何手段都会用上的人吗?」 「这……我不知道。」 拓二再三思考,事情竟然会这么难处理…… 而且,如果对方是採取激进式的手段去破坏,势必会传进养父那傢伙的耳里。 神谷京——不只是居神魔法高校的最高权责.校长,同时也是拓二的养父,要是会客室的电脑遭到破坏,依明日叶的智慧,肯定不会只是以犯人的身分承担所有责罚。 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们才利用利昂娜的身分,从中阻挠并断绝明日叶那对搭档能够选择的其它路线,并加以监视——一旦上诉成功,严重的话,道具会被解体……! 这是安全问题。 道具是理事会成立,打造的非居神所属魔法师部队,其现况除了可以背地处理地下的骯脏勾当,理事会对其最大用途就是监视以京这个校长为首的学校。 双方达成了不可违背的共识。 然而,现在的他们是以道具之名行动,要是出现对学校的危害行动,连带他们在内整个道具组织都会被重新审视。 「对了……拓二。」 「……」 双方的不信任,将会產生更巨大的鸿沟,到时演变的惨状,就不是解决一起学生消失事件能了事! 可恶——要是当初有先调查好明日叶过去参与的任务或经歷就好了! 现在要再向利昂娜求救,也不行了。已经请她帮忙一次,她不会再这么好心了! 「拓二!」 「……呃?什么?」 凛奈突如其来的叫喊,拓二惊吓,发出了就连自己都觉得很没出息的叫声。不过,凛奈并不在意,反倒关心地问: 「你怎么了?」 「不……有什么事吗?」 拓二摇头,试图摆脱刚刚的噩梦。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 「是……是啊。可是,总觉得你好像不是很信任我……」 「不信任……是吗?」 拓二反射性地重复凛奈说过的话,说起来自己从没被他人这么指点,不过感觉并不坏。 「那么……凛奈,你想说什么?刚刚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可以再说一次吗?」 「咦……好!」 拓二弥补过错般的口气,反而换来了凛奈更多的希望与自信,这使得拓二变得对这个相遇到合伙不到三个月的搭档感兴趣了。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积极。明明这次的任务,你得不到好处,却还是愿意和我赴汤蹈火,如果你是在确信,我的敌人——是所有与我为敌的人,而不想当场被我杀掉,才选择尽可能配合,只会让你自己更难过。」 凛奈非但没有被逼退,反而更往前了,就好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患者,不过从凛奈的眼神,拓二十分确信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是出于自愿。 「因为……我是神谷拓二的搭档。在拓二你承认并认同我是你的搭档那个当下,我就已经决定要与你赴汤蹈火了。」 「……」 「但是,从这次的任务中,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你,别说是过去,我连现在的你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若能够让你愿意听我说话,我什么都肯做。拓二,别嫌我囉嗦,我们如果能彼此互相了解,对以后的任务只会有益无害。」 「凛奈……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吗?」 拓二几乎要无顏面对这个搭档了,一直以来他只将他们的关係建立在任务与利益,以此作为出发点来分配双方的工作,从没考量过个性或习惯,说穿了要是没有任务、目的,他根本不会找上凛奈。 结果……凛奈却是愿意真心与这样的自己相处、了解,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有一种被人信任的错觉油然而生。 感觉并不坏…… 「好吧……凛奈,这次任务后,我会以朋友的身分和你解释我的过去。包含当初和你说的,为何我想追查妹妹的下落。」 「拓二?」 「为了寻找黎明一族的真相,而骇进居神的网路让自己得以进入这所学校成为魔法师,如此冒险有勇气的行为,光是这样就注定你的所作所为都是经过思考,是可以被重视的,黎明一族的唯一倖存者——凛奈,对于已经胶着的状况,你的办法是什么?」 拓二与凛奈的目光对上了。 记忆中,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不曾有过意见一致,甚至看上对方优质一面的记录,如今在这里取得共识了。 拓二不再认为眼前的阻碍是阻碍,因为在他面前的搭档是最可靠的搭档。 当凛奈的樱桃小嘴缓缓张开,道出他从未想过的想法,脑中忽然闪过了为何自己会看上凛奈,并要她成为自己的搭档。不是他们可以成为共犯,而是他们天生就有成为对方共犯的资格。 「凛奈,看来你的才能不只是侷限于电子技术啊。」 「是吗?」 如此谦虚的回覆,也充分证明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内心的野心有多么庞大。 然后……他们辗转来到了凛奈口中提名人的面前,因为只有这个人能化解他们现在的危机。 「无我。」 「居然会在交易的期间约我出来,是想解约或是已经先搞到我要的东西?」 垃圾掩埋场的主人——无我刻意放低语气,但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有些恼火了。经常在黑白两道游走的无我也学会了怎么看人、看状况,所以清楚这时的拓二找他,不单单是为了还没完成的交易。 「我的确已经弄到你要的东西了。」 为了不让人跑掉,拓二二话不说先说出了对对方有利的事物。 「不过,如今已经没办法免费给你了。」 「……啊?拓二,那是什么意思?」 火气上来了,这也难怪,又是一个会起争议的关键字。 凛奈害怕,无依无靠的表情展露无遗,明明是发起人,果然这个搭档的城府与见识还不够深,对于这样的场面还无法马上反应。 所以,这里就得交由自己这个道具出身,曾下手杀死家人的恶棍吧: 「我的意思是……我发现这次的行动我们会有难处,如果不以共犯的关係行动,到时我们就糟了。无我,要我交出你要的东西,你就得成为我们的共犯。」 第六章 恐慌者不应该恐慌 1 时间回到拓二、凛奈第一次找上无我的时候。 「——最近发生的学生消失事件,你听说了吗?」 拓二刻意回避了交易的核心,选择以会危害双方关係的事件切入,试图主导这个场子。 「学生消失事件……神谷拓二,有没有搞错,你竟然会这么看待我啊。」 无我不惶多让地露出狡诈的嘴脸,不过他应该要知道——作为交易的对象,双方之间的关係仅限于对利益、互助的信任,一个失足就可能会从交易变成单方面付出。 拓二採取了最低端的套话,来彰显我方的优势——实则不,毕竟他也不想出卖这个地下人,怎么说他都还需要无我的力量与情报网。 「光是事件的本名就只有你们居神的学生才知道,要是你这么问,同样也是知情者的我不就穿帮了?不过,拓二,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敢勇敢地说有听过。」 第一关……过去了吗? 不,实际上称不上第一关,顶多是成功打开这个话题,以无我的智慧与狡猾,哪怕是需要使用显微镜才能发现的细节,他以肉眼与惊人的随机应变能力都能化险为夷。 要怎么将交易的方式与交易的东西控制在我方能够负荷,接下来才是关键。 拓二有自觉,这双染血的手已经不可能洗清,但至少这场交易要能顺利,他不想再为了自己杀人了。 「非法、违背伦理或常识的事件真相,往往是我们能最先掌握的情报,情报的流通方式我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檯面上与檯面下的居神确实不同,也就是说,要是你们愿意怀疑居神的高层,那我们就是一国的。」 「……」 「当然了,在我第一时间接获这个情报时,就先掌握了其中一个可疑名单,拓二,这个名单你也要收购吗?」 「直接问我要不要用钱买啊……」 「作为居神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每个月的薪水有多少,不需要我多说吧?你也知道,走私总是有风险,就算每次的情报交易能让我捞上一笔不小的跑路费,这种机会却不是每次都有。」 「算在事成之后——不,好吧,凛奈。」 拓二示意凛奈,凛奈一下子就知道了拓二的意图,拿出放在侧背包的笔电,凛奈快速敲打键盘,不久后拓二说: 「你确认一下吧,就当我们先支付了委託金。」 不是刁难,也不想挑衅,一片废墟中,不见无我的任何行李,但却要他在这里当场确认存款簿的馀额,因为这是当事人自己的要求,那就得由当事人承担。 「侧背包里面放的果然是笔电……拓二,我越来越欣赏你看人的眼光了。没有问题。」 拿出手机,无我没有前置动作就与电话的另一端谈起事情,看来他自己也很小心,担心风声走漏或被出卖,所以在这之前先上了这道保险——在被监听之前先监听。 「已经收到了,拓二,我们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无我放心似的,大概是觉得双方的秘密都已经被看穿,再遮遮掩掩、顾虑只是浪费双方的时间吧。而且,这么做还能替自己赚到一笔不小的跑路金,这个男人—— 「无我,我先和你确定——你的目的是希望我能替你争取到能瞒过居神视线的合法身分证吧?」 「虽然我不会生病,不过有一张身分证真的比现在的状况好,既然我已经看见了你的任务搭档有办法办到骇进高层的资料库,这点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当状况辗转到了现在,拓二的脸孔明显詮释了自己会毁约的事实。 「我的意思是……我发现这次的行动我们会有难处,如果不以共犯的关係行动,到时我们就糟了。无我,要我交出你要的东西,你就得成为我们的共犯。」 「你有什么困难吗?明明我已经信守了这场交易,先将东西交给你了,拓二,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我用当时的那笔钱购买我要的身分证?」 谈话与纠纷仅一线之隔,而拓二与无我正好处于如此悬崖勒马的状态,也就是说要是这里拓二走错一步,之间的关係将迸出火花,别说后续,现在就会完蛋。 「无我,真亏我这么相信你的为人,结果你是以这种眼光看我的吗?」 拓二气馁,装作一副现在才看清对方为人的样子,却无法深得无我的共鸣,挑起争端似的: 「拓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用什么伎俩唬我,这是你最擅长的骗术。假借自己的无力,博取他人的同情,再藉着言语引导对方配合自己的计画,和你合作多次的我,不可能看漏,也不可能被骗。」 「是吗……」 拓二深感遗憾地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因为无我的戳破而慌乱,甚至承认,不过他也不可能退缩,已经没有后路了,又要退去哪?最重要的一点,现在的他没有想做什么。 「但是,现在的我根本交不出成绩,无我,你的东西我们已经不可能给你,就在昨晚凛奈准备好的当下,这份身分就不幸外流出去了。」 「……啊?」 无我的瞳孔放大了,拓二没有看漏,而且持续地不断对无我的任何琐碎举动观察到底,为的就是不放过可以的蛛丝马跡。 「你必须自己去争取、去得到,无我,你也知道吧?偽造身分这种事情显然是非法的,而且要是外流,一旦下次出现相同的身分,居神就能立即掌握偽造者的身分。」 简单来说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偽造者不可能偽造同一张身分两次。 「这就是……你口中的『共犯』,神谷拓二?」 无我不再是正常的无我了,表情与眼神充斥着浊色,有如被染上了自己以外的色彩,却又无法抗拒,人格成形,有了自己的个性。 然后,无我讽刺般地发出乾冷的窃笑声。 宛若走投无路的猎物,无我心灰意冷地抬起视线,妥协地说: 「拓二,你是认真的?」 「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力量,无论用什么手段都非得要你听我们的。」 「但你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可以想成因为这句话,我看出了这个主意来自于你身旁的小妹妹吗?」 敏锐的观察力,让拓二不得不自曝这点: 「凛奈不只拥有得天独厚的电子技术,对于事物的分析也十分沉着冷静,在我已经觉得穷途末路时,就是她点名了这点,不过我并不允许你责怪她,因为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说到底……拓二,你终究不能单打独斗嘛。当年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呢?因为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那是原因之一……无我,要或不要,赶快决定吧。」 「真是急切啊。不过走私的交易就是这么回事,一旦时间拖长就容易让人起疑。当我将问题问完的同时,就是我与你们同一阵线的时候。」 「……」 「拓二,我也不是第一次与你合作,虽然你的为人非常吹毛求疵,有的时候甚至会在将对方用完随手扔弃,倒也不是不能将身心全然交给你这个指挥官。」 八成是再度被拓二骇人的过去震摄到,凛奈惊恐的样子映照脸上,这点无我给了非常高的评分——拓二是从他些微的眼角变化推测。 说穿了,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在与他人玩语言的博弈,刚刚的对话也是,简单的言语诱导就能马上揭穿他人的真正关係与途中变化。 「早知道就别夸口说我没有合法的身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毕竟像我们这样的通常会被认为弃子,能够更自由地行动反而成了绊脚石,这种感觉是怎样啊。」 曝光也好……与其遮遮掩掩,不再保留也不会有相对的负担与风险。 「拓二,就听你的吧……要我取回遗失的身分,首先我该怎么做?」 「还记得学生消失事件的话题吗?」 无我瞠目结舌,像是这时才把散落的拼图完成,佩服的口气说: 「神谷拓二,原来你是这么大器的人啊。」 「我不希望在我执行任务的期间,有任何的闪失,因为暗杀名门望族只是一个开始,我要復仇的对象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哼,好吧。同样身为前地下世界之人,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我就不多此一举逼问了,毕竟我有的是智慧与反应,论及身手,还是你这个魔法师厉害。」 「那么,我先和你确定当天行程以及你该做哪些事情吧。」 于是,引导道彦与明日叶走向那条路的捷径,就这么打开了。 第六章 恐慌者不应该恐慌 2 得到学生会助力的道彦与明日叶,总算暂时恢復了原有的身分。 虽然似乎还是不能得到校方与高层的认可,不过要是能透过这次的事件,加以活跃,说不定那些傢伙就不会再用「实力主义」看待根本算不上魔法师的等级f学生了。 「明日叶,你怎么了?」 明日叶探头探脑,全神贯注地紧盯手机画面不放,感觉随时贴上去都不奇怪,由于她滑动网页的速度实在过快,以至于道彦无法看清她在找什么。 「道彦,你呆了啊,当然是在找被我们毁掉的会客室的新闻啊。看看有没有相关线索可循。」 「你才是呆了吧?要是这种丑闻传出去多难听,当然在我们向学生会上诉的期间,校方那些人就先压住了。」 「道彦,看来我们也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啊。而且,这次我的行动远快过于你。」 「我们什么时候在比较了?」 「哼哼哼,不是刚刚吗?」 「够了,你到底在干嘛?」 「我们已经将我们所知道的所有情报与内幕,都告诉校方了吧?除了日影老师委託我们的事情。」 「为了挽回身分,也为了要与不知名的傢伙对抗,有校方当后台才是最可靠的作法,所以当然要说了。」 现在,他们几乎可以确信除了要面对学生消失事件的威胁,另一方面也有为了某个目的,刻意阻挠前进的傢伙。 两个目的肯定为不同人为之,因为直到现在,学生消失事件的威胁性一直没有减退的跡象,而且在与对方的对话中他们意外发现了一些线索。 「而且……那时候的对话,对方也再三提及学生消失事件,如果对方真是犯人,不会总是将这几个关键字掛嘴边,又不是少年杀人犯,代表这起事件对他们不是后台,是阻碍。」 「……」 「不过,对方竟然会动用理事会的人阻挡我们,代表我们的一些行动有利于他们,也有一部分不利于他们……明日叶,你会上居神的官方论坛,就是想查学生ip或相关可以证实的情报吧?你推测对方极有可能与我们一样是居神的学生。」 明日叶不怀好意地笑了: 「唉呀,道彦,你终于回魂了吗?」 明日叶没有得意,而是得意地笑,换句话说现在的她根本没有馀裕搞事,任务的压力让她得知自己不能再胡闹了,得赶快让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 「如果不是学生,根本不会清楚居神的运作与制度,看似是透过理事会的人马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不如说正因为了解居神的体制,才会相信我们能如他们所料行动。」 但是,要论道彦与明日叶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双方的地位总算是平等了,结果依然可悲,根本没有。 明明同样是学生,对方的背后竟然有理事会这等庞大的后台撑腰……简直难以想像了。为了能更接近他们,明日叶动用不多的资源,积极调查论坛有没有可疑的贴文。 「啊!」 「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则广告!」 明日叶震惊,眼神专注地盯着偶然会跳出来的游戏广告,道彦实在看不出什么。 「这游戏竟然光是封测就要付费,那时我想说要付费应该有一定看点,结果花了钱只发现一堆bug,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啊。现在公测了吗?」 「我还以为你总算是要认真了,明日叶!认真点啦,你以为我们是因为什么沦落今天的田地,快干活!」 「啊?道彦,你现在是在嫌弃我办事效率不好?」 要是肯定了,所有的帐就会由自己背,到时明日叶就有充足的理由退位耍废玩游戏了。 「我根本没那么说过,你找到哪里了?」 「第四页前半段,之后就交给你啦,道彦。」 「你给我回来想去哪里?」 道彦立即就将意图开溜的明日叶抓回来了,气得明日叶不甘心到不想说话。 他们现在正在学生餐厅讨论,因为学生会还没有通知舍监,在报告出来之前,还不能回宿舍。恐怖攻击加上违反宿舍规定,一天之内道彦与明日叶已经成为舍监头痛对象的第一名了。 「趁着大家都还在忙着上课与任务,餐厅没什么人这点正好可以活用,明日叶,赶快动手吧。」 居神的学生——成为魔法师后,表面上虽然可以接受全方位的保障与待遇,其实也是需要为居神的民眾付出,因为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士兵。 国际问题之前,居神也不会每天都在和平中度过,他们这些有民眾纳税才能过活的士兵,也是要以行动与力量反馈居神岛,所以其实没有一节课学生是齐全的。 一边说着,道彦一边拿出手机,他认为他自己也能尽一份心力。 「话说回来,理事会不是有要我们帮他们找桃乐丝的头脑的买家吗?」 「道彦,就算我一直记成桃太郎,你也不能三番两次在我耳边提醒正确的名字啊。」 「谁跟你桃太郎,我的意思是他们要我们找出这个买家,我们就找给他们看。」 行动被监视,该有的权利反而成了得用一些手段才能争取,如此惨破的状况,唯有一种方法能带来新的生机。 「道彦……」 像是看见了什么,明日叶瞠目结舌——下一秒意图脱逃,还是被道彦逮了回来。 「别以为自己不用工作,你以为是谁顶着第1名的名字啊?」 「又不是我想成为第1名的,因为天选之人才上去的啊。」 「少把自己过去的努力都当成一蹴可几就能拥有的东西,明日叶,你在教坏那些梦想能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火系统魔法师。」 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埋怨怎么都无法变强,却又不实际去做的懒人抱怨上天的不公平,怎么到了明日叶身上就成了太强而随手就能拿到的资格呢? 不管怎么样,明日叶就是想透过乱七八糟的言行,製造自己开溜的捷径,道彦二话不说又把她逮捕归案了。 八成是贪玩的症状发作了,以至于坐不住用尽全力都要摆脱任务与责任,投向自由的怀抱。 明日叶闹起彆扭,抓着手机在桌面做出了像是在游自由式的姿势。 「这里是陆地,想游泳等到任务结束吧。更何况我们的手边还有日影老师託付的任务在,忙得很啊,拿出你当时毁了会客室的决心与衝劲吧,明日叶。」 道彦极力安抚心不甘情不愿的明日叶,实际上他也看出来不是这个青梅竹马没耐心,而是从论坛上找根本大海捞针,而且能不能捞到更是未知数。 明日叶利用了人类对于成就感的慾望,却完全和赌徒一样,赌对方究竟是想成名的罪犯或是喜欢玩捉迷藏游戏的玩家,但看来两者都不是。 对方的行事作风就和那时候的对话一样,假借他人之手卖弄智慧与狡诈的一面,把别人耍得团团转,怪不得能得到理事会的助力,那些傢伙根本是同一掛的。 「总之,我想再回到起点,以桃乐丝的头脑为出发点,查出买家是谁,如此一来或许就能接近那时候和我们对话的人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傢伙可以获得理事会这么强大的后台,很快就能知道了。 「虽然前提是对方愿意和我们合作,那不就是你刚刚一直在埋头苦干的事情吗?」 对方不会只是刁难,毕竟已经先表明了学生消失事件,代表这件事他们不是无能为力,就是已经知道犯人是谁,却不能马上对其出手。 「道彦,你觉得要是我们那时再和对方谈下去,会有结果吗?」 「结果一定会有,不过……」 「对方不想承担后果,对吧?」 「如果会想承担,就不会冒着险用这种方式试图和我们合作了……但我不觉得对方是想藉机搞鬼,而是想以幕后协助者的身分帮助我们度过眼前这道难关。」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直觉吧。」 明日叶似乎不能接受,但也想不到要说什么而闭嘴。 「明日叶,你刚刚用居神的官方论坛……让我想到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道彦冷不防道出这一句,让明日叶露出像是些许的解脱感。一天下来的任务疲劳,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何况这个明日叶又是背负第1名美名的魔法师,所处之境本来就很为难。 「对方一直在用无言的方式挑衅、捉弄我们,换个角度想,若我们没有足够的能耐,他们为何要以理事会的身分将我们囚禁在居神加以监视,我们肯定有某种让他们看上的价值,而那份价值取决于……学生消失事件。」 「对方接下来还会再与我们联络吗?不过也不会是本人,毕竟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为了确保情报能正确传递……会是让新的替死鬼担任邮差的角色吧。」 「让对方匿名主动给我们讯息,却又不失彼此的信任吧。」 第六章 恐慌者不应该恐慌 3 同一时间的雪千樱徘徊在居神的街道上。 明明都补偿了那台被她弄坏的电脑,结果后来还得接受调查局的各个阶段访谈,看来莫名其妙的行程,雪千樱却不觉得丧志或火大,反而有种解脱感。 明明已经输个透彻,非得要妈妈出马才有一丝挽回局面的馀地,虽然这次看清了自己对事物分析的极限,感觉并不坏。 当自己妄图沉浸在无谓的荣耀中,手机传来新的简讯: ——小雪!你买的这个,是什么东西!好噁心!而且味道好噁心! 「……」 穿帮了吗? 居神对于快递的包裹寄件速度就是超乎常人啊,有着魔法力量的辅助,短时间内可以从居神岛的东边送到西边。 雪千樱不想承认地装作没看见,因为家里多了人脑而惊慌失措的姐姐,自动过滤掉垃圾讯息。 「多管间事的笨蛋就是这样,别管她了。」 不过,一提到多管间事……就不免想起那时穷途末路的自己,竟然会被妈妈搭救。一直以来,妈妈这个角色在雪千樱心目中的形象只是个分配任务、报告进度的人,没有其它了,看来这个妈妈多少也会关心、在乎自己的安危啊。 那时候—— 「啊……!舞三火同学,你被我们没收的手机打来一通电话,对方声称是你的母亲,然后她要我们告诉你:以十字会成员匿名在黑市购买违禁品的人已经逮到了!」 「……啊?你在胡说什么?」 雪千樱盛气凌人反驳,也不管唐突过来告知消息的人员怎样。 「舞三火同学……你不是舞三火家的人吗?你是舞三火家的人吧?」 「…………」 抓到了——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的傢伙是去哪里抓?调查局也不可能随意包容名门当家,抓人需要证据,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妈妈的失误或有什么居心,妈妈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用意,先暂时配合她吧。 「妈妈还有说什么?」 「舞……舞三火同学你母亲交代我们务必要把你放了,因为直到刚才你所借用电脑对话的对象,是你母亲。」 「……」 「那时她透过你们舞三火家的资源,进行了与高层的协商行动,用意是为了早日揪出散播恐怖言论的不法分子,似乎是因为这样的人一存在,对你们名门也会有不好的影响,结果造成网路超载塞车,在她处理案件的期间,安插的无数ai程序正好与我们的ip连上了。」 「所以……那时我花了大半功夫,甚至还要人当我的替死鬼传话,结果都是在和妈妈说话?」 虽然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得知这边的状况,总之妈妈是想以「母亲终究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的计策来赎回她。 有点无法接受……不过,要是在这里有所意见,就会前功尽弃了。唯有配合才能全身而退。 「可能你真的不知情吧……才会这么气愤把我们的电脑砸了,所以这点事后你无论如何都要赔偿,我们也会向居神申请精神与经费补偿,这两点是分开计算的,要是到时校方继续对你追究责任,希望别见怪。」 「……」 雪千樱没有感情地将目光投向特地回来的两名人员,因为先前的相处,他们已经知道面前少女的个性与脾气,轻微的举手投足都会让人害怕,而不敢轻举妄动。 雪千樱没有放在心上,有些无聊地伸出手,从人员手中接回自己的手机,一声不响地踏了出去,没有任何交代。 回想到了这里,这次的行动算得上都是妈妈的功劳,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差点成了引爆脚下地雷的导火线……果然魔法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吗? 回头一看,已经距离上一个地方这么远了,可见一路上有多么漫不经心,看来都是多亏了那些巡视的调查局人员。 看似自己已经没事一身轻,实则为不,撇开检讨不提,学生消失事件只要真相一天没有水落石出,作为魔法师一员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狙击的目标。 没错——应该是居神战力指标的魔法师,反而沦落成了某人口中的猎物,因而让那些打杂的公务员顺理成章成了守卫居神的守护神。 可笑吗?要是自己不是魔法师,或许会大笑失声吧。 「那个冒充女人,其实是男人的傢伙应该还在外逍遥吧。虽然无法确定应该是学生的那些傢伙,究竟是哪里来的通天本领能拥有那些东西。」 雪千樱没有想法地自言自语,因为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只有自己是电子领域的天才,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会确定对方是学生,在于自己使用调查局的电脑却没有发现。如果是具备电子技术的天才,这点细节不至于疏忽——或者说对方早就看穿了,还愿意和自己对话。 第六章 恐慌者不应该恐慌 4 「这样的话……又会有两种可能了:其一对方正被什么事件困住,因为怕真名或真身外流,所以保持警戒在网上寻求伙伴,另一点就是对方还挟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身分……或是后台。」 不管是哪个,雪千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就算自知赢不了,至少也要让对方认可自己的身手。要让对方了解到这里也有一个对网路技术是骇客级别的高手。 已经不能再寻求妈妈的协助了,调查局的事情给她添了太多旁枝末节的麻烦,以妈妈的个性只会做到点到为止,换句话说接下来的行动得由自己负责了。 雪千樱不由分说回到学校,什么都不管地直达宿舍,踏进房门,打开电脑,快速敲打键盘、猛点滑鼠,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如在玩平时在玩的线上游戏,今天却不同了。 于是,她便看见了居神官方的论坛,竟然有人张贴类似目击情报的贴文。光是关键字,就让雪千樱嘴角止不住笑意了。 对方是来真的,看来虽然愚蠢的作风,却能稳扎稳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的时候反而是愚蠢更能帮助到自己。因为这么一来就能凸显他人高端、聪明了。 没有人会想被当成笨蛋,相反只要把对方捧上天,或许就能更快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人果然不是笨蛋啊。 「标题的其他几个字就别提了……根本没意义,我就来看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傢伙想玩什么把戏。」 雪千樱两眼发直,宛若眼里只容得下对方精心写下的文章内容,脑袋运转,加速思考,破解其机关,得到了一串类似网址的东西。 复製贴上后…… 『真慢啊,竟然要我等这么久……』 不寒而慄的冷冽声从全黑的画面中传来,雪千樱一瞬间有了想要关掉电脑的念头,不过就在对面有了灯光,照亮雪千樱的视野后,这个念头已经没了。 对方竟然以庐山真面目和我对话! 「……」 然后……这傢伙在干嘛? 雪千樱看见了一名男子探头探脑,不知道是在确认他的电脑萤幕什么,像是想看什么又看不见什么。 『喂喂喂?有人在吗?应该在吧?』 「……」 『我在这边苦等这么久,至少回一下啊。你似乎没开视讯,我根本看不到你的样子,但我已经在你连上这个视讯网址的那瞬间就立即说话了,所以一定在吧?』 有如流氓的口气斩钉截铁他人的动向,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不过,这里雪千樱依然有个疑问——直到刚才为止,包含要女人当替死鬼,和她玩捉迷藏游戏的傢伙真的都是这个人? 男人的确不简单,不过雪千樱的直觉一直告诉她,这个人也只是被幕后黑手利用的罢了。 「买黑是吧……真有意思。」 雪千樱低语,而对方也立即回了: 『不不不,可不是买黑啊。』 「…………!」 『虽然我的确不是本人,和上次那个小妹妹一样只是把话带到的替死鬼,不过我并没有单方面获取好处,而是与那个人公平交易。』 「……」 『详细情形我不能说,不过今天会在这里等你发现我们设下的机关,就是要与你直接对话了……你不开视讯也没关係,今天的主旨已经不是要面对面取信对方了,更何况事后你就会忘了我的存在,坦白说:我根本没有自我,你当然记不住了。』 「看来就算是一流的电脑骇客,一样有做不到的事情啊。」 不正经的傢伙继续说: 『我想你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应该也遇见、发现了不少新事物,废话不多说了……刚刚我们接获了一则有关学生消失事件的挑衅谜底,对方声称自己就是这起事件的犯人。』 「原来如此……要我破解这道谜底,目的是为了测量我的智慧与反应吧?根本不需要把话说得如此拐弯抹角,而且如果是事件犯人,不会那么傻啊。」 对方笑而不语。 「正好,想看看我有多聪明,我就做给你看。」 于是,就在雪千樱将谜底揭开的同时,拓二与凛奈他们立即得知了道彦、明日叶接收新任务的情报。 「拓二,这样就行了吗?」 「我们从调查局人员近期的盘点名单与街上秩序的检查报告加以过滤,终于确定了明日叶的真身,为何那个人要假冒其他人的身分,不再是重点了,重要的是她身为学生消失事件的犯人有什么企图。」 虽然拓二最想问的不是这些问题,而是那傢伙的理由与和校方的关係。 「我刚刚已经和女士联络了,这件事她说会由理事会负责善后,换句话说校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拓二你的养父……」 「身为校长,那傢伙选择作壁上观,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次不会再出差错……走吧,凛奈!」 因为凛奈,拓二发誓自己不会再走回老路了。现在他已经是个有伙伴的人,不会估身奋战,因此他这么做来区分自己与养父的差别—— 第六章 恐慌者不应该恐慌 5 「咆哮吧!凤凰展翅!」 空气撕裂,周围彷彿被利刃切割,火焰的不死鸟承载高热的火系统魔法朝着前方飞去,最后在距离明日叶数十公尺外的空地顺利着陆——爆发。 目标沦陷,一团火球,体无完肤,倒在他们面前。 「烦死了……真是累啊。」 明日叶松了一口气,以左手挥去额头上的汗水。 「但你也做得挺认真的啊……话说回来,明明说要活捉对方,万一不小心杀死他怎么办……」 明日叶没有手下留情,即使对手不是魔法师,一样全力以赴。 「……虽然你从没杀过人就是了。」 其实,不只是人类,就连动物、昆虫,明日叶从未动过牠们一根寒毛。 「这下任务完成了啊。好了,道彦,赶快拷问他吧!让他说出捞到的那些钱下落!」 「你的目的是在这里啊!」 这里是居神市郊外的某座工厂旁空地。话虽如此,其实这座工厂早在多年前就因为老闆积欠员工多个月薪水,又无故潜逃的关係,已经被迫关闭。 前一刻,道彦与明日叶突然接获了新的任务,也就是活捉这名老闆的任务。 「真是的……对方若能就此屈服,这下就不需要武力衝突了。老闆透过与黑市交易的魔法师尸体,所以我们接获了活捉老闆的任务,将他逮捕归案才能问出源头。」 「听说是理事会的代理人分配的任务。我们曾与他们的人正面交锋过,为了能给我们更合理的理由解除留校察看的惩处,他们从中斡旋,要我们拿出实际的成绩给校方看。」 「那就是这次的任务核心目标了……虽然根本是他们的人害得我们被留校察看。」 「另外,听说对方冒用了我的名字,说什么唯有我出面才能化解这个误会。」 「也可能是明日叶你太过招摇了,曾经是你手下败将的傢伙在出狱后气不过,冒用你的名字意图破坏名声啊。」 「说那什么,我这么低调,人缘也很好,怎么可能无故结怨啊。」 「……就是你这种态度又拥有强大的力量,才会招谁惹谁啦!」 明日叶点头。 「虽然要你低调或许很难,但不说也是一种低调的表现……你有没有在听啊?」 当道彦发现明日叶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才转过头确认她的目标。 「……」 只见工厂的老闆踩着落魄蹣跚的脚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逐渐远去。 「你白痴啊!为什么目送那傢伙离开!」 「我想,他应该是要去工厂,将走私的钱财交给我保管吧。」 「走了啦!快追!」 这个青梅竹马真的是——对方可是重要的罪犯,要是让他跑掉,不只名声扫落,那时官方论坛出现的网路异常显示出的讯息都会没有意义! 「什么叫你们真的想知道明日叶是什么意思吗?难道居神资料库记载了上万名的学生,当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祕密?或是校方在隐瞒什么?」 工厂老闆落荒而逃,道彦不管三七二十一与明日叶加紧脚步追了上去,最后到了工厂内部。 内部结构并不复杂,摆设的机台与器具整齐排列,虽然脏乱,陌生人的道彦与明日叶,也能一眼看见可以当作逃跑路线的走道。 不过,老闆比他们更熟悉,哪怕只是一瞬间,都怕对方反将一军。 「已经被明日叶打成那样,居然还这么会跑……不,或许这间过时的工厂,过去就像他的家,所以才能了然心安地四处乱窜。」 但是,一旦与魔法师扯上的犯罪,就不会有法律追溯期。犯案的同时,工厂的老闆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当他推开通往顶楼这扇老旧的铁门,才终于与工厂老闆相会。想不到最后的垂死挣扎,居然是逃到顶楼……这真是最不好的逃生路线。 「好了……你也该弃械投降了。赶快供出背后支撑的组织,还有相关的情报吧?或许你在高层面前老实一点,可以从轻量刑喔?」 道彦好声好气地说着,但总觉得明日叶感到很不耐烦的样子,明明就不是很热,却只见她拼了命挥着手搧风。 「……」 但是,儘管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想举白旗投降。是打算跳楼自尽吗? 道彦距离老闆大约七步,但老闆只要再往后横跨三步,这场赌局就是老闆大获全胜了。 「————」 结果,却出乎意料。 老闆带着拖泥带水的拳头,意图靠武力杀出一条血路。 但是,不是魔法师的他,不可能打赢魔法师,再者,道彦好歹也是一介「斗法」,一般业者的拳头,能有多沉?道彦想都不用想,这场肉搏战稳操胜算。 只要接下他的这一拳,接着再强行逼问就行了。这么一来,工厂老闆也没办法继续流亡天涯,简直一举两得。当道彦重新拟好战术,更惊奇的事发生了—— 火焰包裹着的拳头燃烧了起来,越烧越旺,亲眼见识之下,绝不是电脑特效或魔术秀,能够办到这点的,不就是—— 「火系统魔法吗……这傢伙是魔法师!」 「这老头也是魔法犯罪者吗!」 「明日叶,你退后!接下来是属于我的战斗了。」 强硬要求明日叶只需观战,道彦马上出面阻挡工厂老闆蛮横的一击。相较明日叶这个温室里的小花,道彦这个斗法已经不知道参与过多少次与魔法师的战斗,肉身的强硬也达到某种免疫。 「唔喔……!」 简直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赴死决心,老闆的攻击没有保留,道彦痛得唉出声。皮肉的痛楚,随着神经扩散,原先以为只是痛个一两下就没事,看来是不可能了。 从中,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股力量……不对,火系统魔法你是从哪里弄到手的?」 死命抓着对方不放,也要在第一时间得手新的情报,道彦咬着牙忍痛。 光是那么一下,道彦就感觉得到这股力量不是泛泛之辈,至少也有等级b的水准,也就是水系统魔法也无法熄灭的强力魔法。 为什么他能如此断言——因为他的身边就有那么一个火系统魔法的高手。多年下来的青梅竹马,可不是叫假的。 所以,这股力量——是打哪来的。偷来?或是借来?亦或…… 不管如何,老闆始终保持缄默,但道彦坚决这股力量不是他原本所有。 在道彦与明日叶执行这次任务到现在,老闆一句话都没说过,宛如他不会说话,只是个机器似的。 表情虽然丰富,跑累了会喘气;展现火系统魔法时所露出的杀意,惟独嘴巴的张开像是只为了训练脸部的肌肉。 而且,在肉搏战的打架里,工厂老闆随着战斗的进展,不知是摸透道彦的战斗风格,还是其他原因,原本应该能击中的拳头,全都扑了空。 最后,为什么既然拥有这样的力量,在与明日叶的战斗里,只是扮演你追我跑的悲哀角色?实在太多疑点可循了…… 如果对方也有所认知,执行任务的对象都是魔法师,在这种前提下,就不该放水。与老闆的搏击里,也可以看出,即使身手不断进步,对魔法师的战斗还不到游刃有馀的程度。 拖到这时才用上,也不像因为走投无路而祭出压箱宝,感觉更像累积了更多经验,总算可以解锁这个技能了。 道彦受不了了,最终是他先妥协,在差点被活活烧死之际,全力一脚踢飞对方。明日叶瞧不起人的眼神,像在讽刺什么。 抱着待会再和她解释的念头,道彦重整旗鼓,重新迎击对方。 双方狠狠击出拳头,一边是纯粹的赤手空拳,一边是所向无敌的火焰拳,打响的火光让这个地方重回了青春,获得生气。 随后,道彦飞踢过去,老闆将全身的肌肉集中腹部,坚硬如墙的防御,过不去了,反倒是我方因为太过注意踢击,火焰拳发起了新的反扑,道彦的手腕整个报废,衝击向后仰倒—— 于是,下一个踢击在老闆的前进中,正面衝撞过去,老闆被踢出去了。道彦没有认输的必要,已经几乎看清对方真身后,就是准备对策了。 既然对方学得快,那就将重心放在让对方以为得逞。掉以轻心的那一刻,就是我方胜利的时候。 道彦甩开汗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对手被踢得老远,没错,就像会飞出这座工厂摔下楼…… 「糟了,会掉下去!真的会掉下去,明日叶!」 要是老闆就这么摔死,任务将会失败告终,给不了上级一个交代,距离与久来的约定也会更遥远! 道彦快步追了上去,但还是不及,他只能以自己的眼睛确认,由上往下窥视老闆的生死。四五楼的高度,对他来说或许没有问题,不过要是真的摔下去,几乎必死无疑。 「……不,慢着……」 道彦恍惚般收回刚刚说过的话,明日叶觉得烦燥地一边抱怨,一边来到道彦身边: 「什么啊?明明亿万富翁已经离我不远了耶,只差一步了耶,道彦,难道你想对那傢伙见死不救吗?」 「明日叶,我问你一个问题……」 道彦变得苍白的脸色,使得明日叶不敢多开玩笑。 「我们这次的任务对象,是偷窃魔法师尸体,并加以变卖谋取暴利的这座工厂的老闆吧?」 「是啊。」 「刚刚与我战斗的,也是工厂的老闆吧?」 「是啊?」 「那……摔下去的,那又是谁啊……」 明日叶带着疑问,将视线探向道彦觉得奇怪的方向,也跟着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明日叶的脑海一定也在回想,来回比对记忆中与现实中的老闆身形。 好似曼德拉效应的作祟,谁都找不到正确的对象,徘徊在配对聊天的app首页,接连滑掉不要的对象。 前一刻的老闆——中年肥胖,似乎还对学习抱有一定热忱,学习效率极高,但碍于身形的粗旷,导致身子灵活度有限。 那么——摔下楼静静横躺在地,那个瘦皮猴的年轻男性……是谁啊? 男性的身边一堆宛若破布一样的东西,碎裂成河,就好像其葬生之地是垃圾场。 道彦与明日叶双双看向彼此,一脸问号——然而一脸问号的点却不在于这里,因为那些破布怎么看都是人皮,至少大年轻男性两三个尺寸,只不过气球破了,里头的东西落了出来。 最后……他们看见了明明很熟悉,却也落入破布行列的一张中年男性的脸皮。 第七章 接近目标 1 国际会议当天—— 白天—— 拓二与凛奈以居神护卫的身分参与其中。 会场的地点借助了企业大楼的内部设施,其会场的空间足以容下一千人左右,然而根据国际会议的规则,每个名门或国家只能携带三到五名护卫。 就算将护卫带满,全场顶多一百多人。儘管一百人,也快要是可以举办演唱会的人数了。 话虽如此,由于是十分严肃与重要的会场,人数再多依然改变不了让人肃然起敬的氛围。 每个人都西装笔挺,一丝不苟,言行也端正得不像话,看来不管是哪个名门或国家,都对今天的会议势在必得。每分每秒都保持着端正的样子,目的是要证明我方的存在与力量。 「凛奈,这是你第一次以魔法师的身分参与与高层有关的任务。难得的机会,好好把握吧。」 凛奈反覆地探了拓二与周围其他人的样子,再来比较现在的自己,拓二感觉得出来她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渺小。 「我知道……一般像这种任务都是交由拓二你们这些道具成员执行,因为你们本来就是直属高层,今天我可以获得这个机会,也是有你在的关係。」 凛奈心神不寧,果然一旦不是自己擅长或习惯的事物,总是会摆出孤独无助的寂寞样子。 「走吧……轮到我们这些居神护卫签到了。」 为了要确定总人数,也需要对安全方面进行核对,实际上拓二他们直到刚才都还在会场前的大门口,唯有签到后才能进去。 由于这场会议攸关居神的军力与人口问题,因此高层最后与世界十一国协商,与居神有关的人士得最后进场。 排在拓二与凛奈前面的在十一国人员都相继进场后,几乎都是自家人了。几乎都不认识,也因此又增加了凛奈的不安感。 这几年由于人事的异动,道具与阿波罗不再有以往的紧密关係,所以除非是拓二认识的阿波罗成员,否则那些道具成员他压根不会知道是谁,当然就算现在混进了什么不法分子,他们也会变得难以区分。 也不知道算不算双面刃,总之目标依然不变——完成今天的任务,这样这段时间的魔法师游戏就能结束了! 「拓二……轮到我们了。」 矮一个头的凛奈,两手空空地小声提醒差点陷入復仇漩涡的拓二。 「记得别签本名,也别提到任何有关本名的线索,凛奈。」 「我知道……在接获这个任务的时候,拓二你就有要我注意这几点了,这不是一般的任务。」 于是,凛奈以代号的身分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将笔交给了拓二,而拓二因为过去有过多次执行道具任务的经验,这方面无须担心,更何况在那之前他也从利昂娜那里拿回了道具身分——普路托了。 不……还是别用这个身分好了。 拓二随手写下了盖亚这个名字,便将笔放下,不管身后排队的是谁,拓二不假思索地以领队的身分,与门口苦等的凛奈一同走进会场。 「————」 拓二停下脚步了,有一种飢渴饿兽正虎视眈眈观察猎物动向的错觉,骚动他的全身,拓二反射性地拉起警报,回头试图以眼神驱逐、逼出对方,却一无所获。 「拓二?」 并肩的凛奈没有想法,无辜的脸庞歪了一边,拓二不想让她担心地说: 「不……没事。」 凛奈没有感觉,周围也没有人觉得有异……对方是衝着自己来的?拓二只能这么想了。凛奈似乎还是很怀疑,不过大概是看在气氛与状况,没有穷追猛打。 会场已经挤进了上百人了,可说是演唱会的规格,只可惜会场的中央有着一个超大的u型桌子,按照桌外摆放的椅子数量,八成就是这次参与会议的代表人数了。 许多国家的代表与长老级人物已经随遇而安,按照事前分配的顺序就坐了。至于作为护卫的他们,理所当然没有自己的位子了,二来也是方便在突发状况发生可以第一时间反应。 「主持人似乎是我们居神十二名门的黑羽家。」 「黑羽家吗……年代悠久的名门家族。」 「凛奈,你只要记得在会议的开始后想办法啟动昨天写好的电脑病毒,瘫痪这栋建筑的电能与网路就行了。」 就算是一流的魔法师,在环境一片漆黑的状况,至少也会有两秒的时间动不了,就趁着那个瞬间下手! 「没有问题。」 凛奈慎重地回应拓二。这时的凛奈又回到了自信满满的凛奈了。 因为凛奈找回了自信,也鼓舞了拓二,让他更能确定这次的暗杀任务必然成功。 在拓二左思右想的期间,居神各名门的代表当家以及居神魔法高校的代表——校长神谷京都已经蒞临会场了。 「差不多要开始了……」 现场的气氛因此沸腾到了最高点,也让拓二觉得这次的任务难度不是一般的高,要在眾目睽睽下捣乱并加以暗杀,破坏秩序,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要是事前已经计算好距离、时间以及人数,要在几乎看不见未来的情况,也并非不可能。 拓二碎碎念,带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目睹黑羽家当家走向会场中央,每个人都带着郑重的态度拍手欢迎,除了京是夹带着某些私念。 「很高兴各国的代表与重要人士能在如此烈日下,蒞临我们居神,并参与这场对每个国家都十分重要的国际会议。」 简单又不失水准的开场白,成功掳获了在场的所有人。有如为了准备接下来重大考试的学生,人士们纷纷拿出纸笔,认真笔记主持人的一言一行。 京也满意地有如自己被称讚似的,嘴角不时体现出自己的愉快。 「不过,我也要在此先感谢十一国的一致认同,才能让今年的国际会议在我们居神举办。如果可以,在这场会议结束后,十一国的各位可以带着观光、游客的心情,畅游我们居神岛,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而且,也不忘以一个在地居民的身分介绍我国,可见黑羽家一直以来都为了延续、传承居神的特色,以自己的方式行动。 不知道这段介绍般的致词,养父那傢伙会怎么看呢? 「那么,我们回到国际会议的核心主题吧。正如十一国的各位,你们对居神的看法与意见,成就了现在的居神,而我们也一直在发展以魔法师为首的主要战力,压抑十一国的战力平衡,可以说我们双方之间的关係似乎是安定时代的象徵。」 然后是一系列落落长的军事对话吗?出身道具,以阿波罗之普路托的名字游走居神边缘的拓二,过去就已经听说这方面的隐忧与隐情了。 但是,作为军事元首的代表,不可能会是现在或以前就知道,也就是说居神的校长也是主宰、控制一切的幕后黑手之一。 「今天我们十二名门将与你们十一国详谈——」 爆竹般的声音炸开了高掛五公尺高的电灯,暮色的黑暗忽然降下,整个会场顿时成了黑暗的人质。 就在这个瞬间,刀锋般的水流声划过会场的中央,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到警报解除,恢復光明,京的脑袋在眾目睽睽之下掉到了主持人的脚边。 第七章 接近目标 2 晚上—— 差不多了。 不——正确来说,就算自己还有所馀裕,「实验体」也想必无法继续负荷实验后的身体了。 明日叶看准了手机上的时间,抬眼望向窗外的黑夜。虽然这阵子像是总是为了误扰居神的判断与行动力,身为仅有的十二名arms(战争的火种)之一,这个国家的办事效率有多迂腐,早已让人心寒。 因此,即使公然并大胆行兇或犯罪,只要佯装其背后的组织或团体的规模盛大,居神也无法轻易出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绝对正义」。 「道彦……很抱歉,三年前给你添的麻烦,还有最近的学生消失疑云……」 在加深自己的罪状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给这个无聊的「现实」,所以为了阻止更多的「脱皮」,在那之前自己就该动作了。 「火焰的恶魔——就要出动啦!」 距离下一次的「脱皮」只剩八分鐘,根据最后一次见面,地点应该在宿舍的附近。 明日叶披上外套,戴上帽子,尽量别让目击者看见自己的容貌。 虽然是深夜的私自行动,但一开始明日叶就没有做对任何一件事,所以自责感早已包覆全身,将错就错吧! 一股作气衝出宿舍,飞奔宿舍后方的草丛一带,已经将深夜时分的时间点忘得一乾二净,毕竟结果上来说,或许—— 「……果然是你。」 当好不容易抵达对方的身边,才刚表露松了一口气,却在同时听到第三者的声音。闪耀黑暗的光明——手电筒也随即照向明日叶,闪得她睁不开眼。 对方——虽然称不上认识,至少明日叶还叫得出名字。 「明日叶……!」 不只如此,接着登场的人物更是出乎明日叶的意料……不,或者该说既然都已经插手了,那就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道彦,你果然也来啦!」 好歹自己也当了他十六年的青梅竹马。会出现似乎已经是命运,而非巧合了。 久来瞥了道彦一眼,道出了意料之内的对话: 「鬼泽同学,你说学生消失事件已经侦破,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根据我们与调查局的情报交换,并核对校方配给的任务,确实在最后得出了这个答案,日影老师。」 然而,道彦的口气没有以往的生气,有些沮丧却又不能前功尽弃。 「说起事情的起因,还是得追随到昨天执行的那起任务了。」 「工厂老闆吗?」 「真正的问题在于老闆的身体——工厂老闆在逃亡期间的不寻常,还有战斗的最后,那暴露在外的真面目,在在都显示着犯人别有用心。根据我们在完成任务后借调的资料,偽装成老闆样子的也是居神的学生,而且是一直都有到课的学生。」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对方一直在以学生的身分监视、观察居神,然后汇报给真正的犯人。 犯人会这么做,就算是明日叶也能想出一个合理的方向——犯人还在寻找可以下手的学生,因为目的还没完成,可以有更多的参考或数据是再好不过。既然对象是学生,那么偽装成学生就是最好的途径。 「但是,身为学生能做的事情还是有限,因此就必须要有一个有力的靠山,可以风雨无阻的靠山……那就是老师了,是不是啊?真正的犯人——日影久来老师?」 稍微想一下就能推敲出结果了,因此这里既不是明日叶的功劳,也不是从任务的回报中获取更进一步情报的道彦的功劳。 这个瞬间,明日叶与道彦再次取得共识,而且这次是对主线有帮助的共识。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呼唤出对方的真名: 「或者该叫你……长斑明日叶呢?」 「了不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学生』的身分对你们实在太大材小用了。」 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时刻,一般来说一部推理剧只要一被指名是犯人,对方一定会强加否定,并说明其不在场证明,然而久来却毫不动容,甚至还游刃有馀。 「日影久来老师,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大概是不习惯有人的名字与自己的青梅竹马同名,道彦依然以旧名称呼「他」。 「……你被居神聘请,但又不自己动手捉拿犯人,根本的原因在于你是这次的主谋吗?」 「可以这么说。」 「你也太老实了吧?原本我们还以为要花点时间才能让你乖乖就范,没想到你却一脸在等我们的表情,就这么想和我这个第一名交手,看看究竟是谁比较厉害?」 如果是那样,那也没办法。强者总是孤独的,也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明日叶不介意,当她得到这个名号时,就甘愿背负起其相对的代价了。 「不过,如果是那样,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竟然给那么多人添麻烦,到时就不是请你进去吃牢饭而已,我会要你付出应得的代价。」 然后,明日叶的额头流出不自然的冷汗。就连她自己都很讶异,几乎要打乱她的视线,是最后一道逼退他们的警告。 他们会在算好时间,一起来到这里,也是要试探久来的意思。结果才刚上来,不需要多少唇舌,对方就立刻承认了……反过来说,这傢伙会那么游刃有馀,不就是说她很强吗? 顺带一提,一开始明日叶会故意以外套遮住自己的长相,也是为了与道彦演一场戏,让真正的敌人露出破绽,现在可好了,就算不用做这种准备,对方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对象。 要知道……到了他们这个时代,arms一词才正式被确立,但在那之前呢?那些让他们成为arms的前辈,究竟怀有多少实力,那是没有半点依据可以参考的,不,就算有,那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听懂的代名词。 ……虽然也不排除是明日叶现在脑中的思绪都乱成一团,找不到出口,让她无法进行更谨慎的思考。 明日叶吐了一口气,以这句话转换心情,缓和突然涌现的恐惧: 「日影晨时长斑明日叶,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会和我同名,不过天下一大堆同名的傢伙,这里我就不追问了。不过……」 接着,像是按捺不住解谜的衝动,明日叶娓娓道来她这几天的观察与调查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犯案的手法,而且,我还是直到刚刚为止,才知道原来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没错——他们对于长斑明日叶的推测,只有到名字的部分罢了。真正持有这个名字的人究竟是谁根本不重要,因为他们只要知道这起事件的元兇叫长斑明日叶就够了。 之所以会以引诱的方式,让明日叶暂时成为这起事件的元兇,引出真正的犯人,在于需要一个指认的证人,那个证人需要—— 「对吧……花鸟情报的散播者。」 「那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再装傻也没有意义了,当初你要我们追查花鸟羽信这个失踪学生,而实际上居神也确实有她的就学与魔法使用记录,不过已经不是这几年的东西了。」 「……」 「也就是说,居神上万名的学生资料与情报,包含了从以前到现在就学与任务牺牲的学生,我们所知道的上万名学生,其实就相当于居神一直以来对魔法的基础刻划与歷史脚印,之所以没有人发现这点,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居神对任务的安排。」 民眾对居神、高层与魔法师的信用取决于他们付出了什么以及付出了多少,因此任务成了最简易的踏板,而正因为居神百般对这座岛的贡献,魔法师几乎全年无休,也就造就了课堂上总是有几名学生缺席或从此离开的现象。 「于是,没有人会特别记得身旁坐了谁或是曾与谁在同一堂课上课过,你利用了这点,成功玩弄了对这个事件恐慌与急着解决的师生。」 之后的部分由道彦回答: 「日影老师,我们之所以会知道这起事件背后的不单纯,并不单单是你借调了教会的名义……对,我们也特地去查证过了,你根本不是教会的人,不过却也是这点让我们断言了你就是这起事件的犯人。」 「……」 「总之,我们在以这起事件为任务起点追查的同时,被理事会的人妨碍了。」 「原来是理事会啊。」 「理事会是道具的直属上司,也是从外监控居神校方的一个系统机构,那时你要我们以花鸟的名义调查地下混混,其实是想确定这起事件的真面目被散播到哪里了吧?」 久来沉默,凡是需要推理的地方,这个人似乎都採取第三者的态度。想考验别人智慧与用心也不是这样。 「因为除了我们之外,也有其他人被理事会或其它组织委託这件事,你想藉着我们的手了解内幕,甚至早一步排除威胁。」 久来拍手了,有情又无情似的拍手,明日叶与道彦不觉得自己被讚许,反而是某种程度上的挑衅。 「道彦,动手了!」 「知道!」 明日叶两眼发光,燃烧的魔法在自己蹬出去的那一刻,以火舌的形式沿着草皮直线飞衝而去。 「长斑家……真的是那个十二名门吗?曾与黑羽家等名门并列十二名门,居神最高的指挥官,就连校方、理事会都得敬陪末座的上司!」 「道彦,别和她说那么多了,理事会会特意调查我的名字,不是因为我,而是他们竟然发现了长斑家的名簿,当中有个和我同名的傢伙在过去被抹去,所以他们怀疑长斑明日叶没死,这几年的动向都是为了寻仇!」 那是他们在与电脑另一端的不知名敌人交手,得到的奖赏。所以明日叶也没有採用,而没有在这次的谈判动用这个,不过既然对方都摆出这种态度,她倒是多少能听进去了。 也就是说……简单来说……对方的目标是所有魔法师,打算藉由这种方式,变相打乱校方对魔法师的安排,从而做到从内部瓦解魔法师体制与平衡的目的! 火舌成长,迅即如电火般的攻击穿破久来身后的围墙,打出焦黑的大洞,明日叶咋舌,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打偏了。 「寻仇……?神诗同学,你太高估我们长斑家了。」 久来不想危言耸听地高调声明,看得人头皮发麻。 道彦一个脚刀,从上而下劈落久来的脑袋——根本没有,在那之前就先被久来看也不看抓住了。 像是有什么冤屈得赶紧澄清,久来将手放进口袋说: 「我会这么做,虽然是继承了家族的遗志、父亲久来的遗志,不过并不是为了復仇,而是更远大的一个梦想。不管是你、鬼泽同学、神谷同学或是舞三火同学都是这个梦想的小小齿轮……我就这么问吧:你们愿意协助我完成梦想吗?」 在久来突如其来演说的同时,被他们盯上、当作证据的女子破茧而出了,宛若重获了新生一般,得到更坚强的肉体活下去。 第七章 接近目标 3 人类……会脱皮吗? 会像昆虫那样,因为要支撑身体的骨架,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脱一次皮吗? 至少在雪千樱十多年的人生经歷,不曾有过为了求生而必须要脱皮的情况。 接受怪异男子提出的挑战,雪千樱一路将自己的智慧与所学发挥到了极致,因此得到了以下的结论—— 「喂,你到底是谁?」 拖着手中的傢伙一路到没人的郊外,雪千樱冷酷一问,对方迟迟不回答。深夜时分,这里根本不会有人出没,是可以好好问话的时间,前提是对方要会说话。 前些日子自曝居神市中心的破烂尸体,足以说明一切。 为何他们明目张胆地将尸体丢在有一定人潮经过的地方,也不会有异?以及巷弄的监视器死角为何也不会捕捉到可疑的身影,因为这些傢伙本身就是可疑的代名词啊。 披着他人的人皮,代替他人继续活着,以掩饰当事人已经死亡的事实,并在不需要的时候脱去他们的外皮,恢復本尊,间接反映了为何尸体会被破坏得不成人形。 因为他们全都是从内部进行破坏的。 ——不,她要怀疑的地方根本不是这里吧?算了,反正先处理眼下的事情吧。 这样的怪异人士,经过雪千樱与网路另一端的骇客联手,终于逮到了其中一具了。 不过—— 「看来是问不出有用的情报啊。」 雪千樱提高魔力,周围的空气急速骤减,全身上下释出了绝对的战力,似乎还是打不动这个不速之客,对方从树林现身,外表是个慈祥的老奶奶,真身似乎是…… 「理事会的人?」 「正如舞三火同学所见,我是那时候表示会亲自出马见你的利昂娜.伍兹。看来你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了。你可以无条件得到我们理事会的身分保护。」 「我根本没有完成任务,这傢伙打死都不说啊。」 「说得也是,当时要你马上编写网页,目的是为了要探出学生消失事件的主谋,而你再以实力从旁敲打……只不过看来事实证明了对方再厉害都不能让尸体说话。」 「主谋真的是那个明日叶?」 大概是身分上最接近明日叶了,以至于雪千樱都觉得自己的这种问法很刻意。 「不过,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个明日叶就是了。她是长斑家的倖存者,自十六年前就一直下落不明,我们理事会也以为她死于那场名门内战,看来我们太小看她了。」 「……」 「长斑家拥有远超于十二名门的技术与知识,当然也包含了同为十二名门的你们舞三火家,所以这个家族的威胁性不下于任何名门,当年名门会想加以剷除很正常。」 「那也是间接证明当年的十二名门实力不够,才会连一条走狗跑了都不知道,到了今天竟然还得委託我这个骇客为你们擦屁股不可。」 利昂娜心虚般地笑了,不做正面回应。 「这件事在今天就会有个句点吧?」 「只要少了头脑,不管底下有多少士兵,都不会管用。舞三火同学已经通过居神架设的论坛,将我们要传达的讯息交给那两个人去做了。」 「交给神诗明日叶和她的任务搭档吗?」 「也许会是一场讽刺的名字继承战,舞三火同学有兴趣去现场当观眾吗?」 「要是我过去,就不会只是乾瞪眼了。」 说到这里,雪千樱依然无法知道究竟是哪个傢伙的背后有着理事会撑腰,而且即使是这种场合,也是理事会的人马亲自出马。 难道对方的身分真的高不可攀,就算只是学生,也是理事会非得尊重、效命的对象? 岂有此理…… 或者说——正好相反? 理事会的地位相当于居神校方,而因为平等之身,所以拥有直属于他们的战力——道具。为了防止校方藉这样的身分,暗中对学生出手进行非法的实验,被赋予了可以监视的权限。 也因此,校方与理事会就成了彼此制衡的存在——可以取得最快联络的捷径,也就是校长的孩子了! 如果自己没记错,校长神谷京的孩子也在这所学校就读——和理事会互通有无的会是神谷拓二吗! 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其本事与智慧据传闻能与他们这仅有的十二名arms(战争的火种)匹敌。若是他,要能做到滴水不漏的渗透、耍人到计画得逞应该不是难事。 「理事会的,我问你——」 「说起来他不是有安排一件事给你吗?」 「啊?」 「在舞三火同学承认自己是他手下败将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接受人家的委託了?」 「我根本没承认过我已经输了吧?」 「……」 「不过,那傢伙确实已经承认自己和理事会合伙,要在今天让我来交託他要我传达给你的讯息与东西。」 说起来……东西的交件最好是由本人收取,可是就算是这样——先把东西交给眼前的老太婆吧。 雪千樱有些不甘不愿地抱持被利诱的痛快感,将一张照片交给对方。那是一个看似幼稚园孩童在公园快乐玩耍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没有看着照相机,很可能是偷拍的。 「她……是你的孙女吗?」 「没错……」 利昂娜怀念似的口气,让雪千樱一时间心软了,总觉得任何会挑起风波的话别说比较好。 「在我刻意散播学生消失事件情报的期间,途中问到了走失孩童的讯息,但其实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情报了,之所以会到现在还有人在提这件事,就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对方也花了十多年的准备期,而且是在校方与理事会的双重监视下进行的。」 「……」 「经过你个人私下的调查,对方执着于女孩子,如果你的孙女还在世的话,现在应该与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学生差不多年纪了,你怀疑到现在都还找不到,是因为已经遭长斑家毒手了。」 结果…… 「依我的能力只能替你找到照片,当事人是不是真的出事或隐姓埋名在某个地方活着,我还是不能确定。」 「能找到照片……就足够了。」 利昂娜心疼地不断抚摸照片中的主角,这一幕也看得雪千樱内心隐隐作痛。十多年了——数千多个日子的煎熬,别说年迈的老人,就连她这样的年轻人都很难承受。 虽然自己也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不过她已经在心底暗自祈祷利昂娜的孙女能平安无事,而且和她一样健康茁壮。自己在歷经了那样的往事都能顺利活下来了…… 「哥哥……」 雪千樱隐忍着,道出了对自己来说应该不存在的字眼。 「舞三火同学,谢谢你的合作,我在这里感谢你愿意协助我们理事会以及神谷同学,完成一些事情。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神谷同学?」 利昂娜冷不防地在感性的时间道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雪千樱急着追上去,往前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了。 「手脚真快……那个可恶的老太婆!不过……果然这件事也和神谷拓二有关吗?也就是说,我从头到尾都被这些傢伙利用来利用去!」 到底要耍人到什么程度——雪千樱却意外地不觉得这样的经歷讨人厌,反而还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现在只需要期待另一个战场的结果吧。 第七章 接近目标 4 「道彦,当心了,脱皮的尸体……很可能是嗜极生物的一种。」 明日叶战战兢兢地概略分析,道彦却不觉得这么做有将双方的差距拉回来,在他极力摆脱对方纠缠的同时,刚刚被久来抓到的脚踝肿胀了。 究竟是单纯靠力气还是发动了魔法,身为斗法的道彦实在难以判断,这点实在太超乎规格了,简直不是人类能办到的。 「果然是嗜极生物吗?」 那是一种可以在极端的环境下,透过特殊的进食方式让自己活下去的生物。 「透过对人体的改造,以脱皮的形式换掉不需要的物质,这么一来在她行动的同时,也能掩饰原先可能已经触法的身分,并进一步完成被指定的任务。」 虽然道彦不觉得这样的生物算得上嗜极生物的一种,因为至少他们根本没看到刚刚脱皮的傢伙吃了什么,就算吃过什么,所处的环境也和一般人类没两样。 「你们都已经亲眼看到这一幕了,我都特地让你们亲眼看到这一幕了,莫非还是没想起什么?这样吧,我就再说得更清楚一点,你们以为为何我敢在大庭广眾下让这些实验体脱皮?」 ……大庭广眾?莫非是指他们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具尸体? 「那也不算大庭广眾吧?要是真有什么,路过的居民就会在第一时间通报了,不会等到隔天,街上开始有大批的行人,才被大家发现!」 也就是说,根本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的。 不……就算那样,那样冷清的时段,也不是完全没人。所以这傢伙是怎么做到的?多亏对方特地提出这点,道彦再次回想当时可能的弃尸办法。 ——莫非高层一直在看着,却又当作不存在? 因为道彦听进去了,久来比起刚刚还要更高兴了。然而,他是这么说的: 「好吧,我要说的其实也不只有这件事,总之就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记住一件事,我们家族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我』。」 久来再度将手放进口袋,凝聚魔力,道彦与明日叶分别摆出战斗的架式,继续刚刚未了的战斗,同时也不忘戒备踩着殭尸步伐,刚完成脱皮的女学生。 道彦不听,飞快地以箭步的英姿,衝进战场,马上一个上鉤拳意图撂倒久来,久来看也不看,侧首就避开了道彦虎视眈眈的一击。 ……没关係! 地狱之火燃烧,灼辣的烈焰以他们俩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明日叶完全不放水,握紧拳头将道彦与久来一同拉进火焰的地狱中——之前,有如失控的魔力大量射出线状的攻击,道彦被迫护着自己的胸前,被逼得跳出明日叶的绝命封锁网。 「道彦!」 「我没事!看来那傢伙对我们的战术有研究过,知道你能自由控制自己的魔法,在只对对方有效的情况将对方打倒!」 不愧是能策画这一连串计画的主谋,思考与智慧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接下来是不是该我反击了?第1位只有这样的程度吗?」 久来举起右手,凝聚魔力,明日叶似乎看见了什么,跳出来意图替道彦挡子弹,却不料蓄势待发的脱皮人冷不防地从旁踢了她一脚。 「什么?」 「我没说过四号不能战斗吧?而且,因为神诗同学分心了,我的攻击也能加速奏效。」 道彦直观地判断地下有异,但也来不及了,地表被不知名的东西掀起,连他都因此失去了立足之地,从腰际扔出钢线,却被久来抓到,一把拉近了他们的距离,道彦的鼻梁吃了好一顿大餐飞了出去。 爆热的压迫感紧接袭来,衝突的火海意图覆盖道彦的视线,对方果然不只与明日叶同名,就连擅长的魔法都一样! 燃尽一切的不死鸟展开双翼,化成炎刃,劈开地表,歼灭火海,落下的道彦庆幸被明日叶的力量所救,不过由于危机还没过去,双方根本没有间暇交换情报,就继续奔向各自的战场。 「日影老师,我不知道你做的究竟是对或错,一旦与魔法师为敌,你就等着到跨阿勒格尼监狱反省——凤凰展翅!」 明日叶踩着兇悍的步伐,有如要将周围一带燃成灰烬的决心,对久来射出高热的火焰。几乎涵盖全范围的巨大攻击,就算能看穿火焰的移动轨跡也没有意义! 神奇的事情就在此发生了。 只见久来张开右手,在没有使唤魔力对抗的情况,明日叶的所有攻击就这么宛若被吸收分解掉一样,没有任何声浪退场了。 「神诗同学,我看见你的决心了。」 久来露出了有如嘲讽般的嘴脸,看得人莫名火大,明明前一刻轻松破解了他人拼尽全力的一击,现在却又在嘴上讚许当事人,根本不是称讚,而是侮辱! 「只不过,你的决心似乎用错地方了。」 然后,伸出手意图延续刚刚的对话。 明日叶狰狞,称不上愤怒,但也不会是徬徨,总之她眼里所看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会让人无法继续却又不能摆脱的命运。 「有没有用对,不需要你来提醒!」 甩开四号的纠缠,道彦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断久来的对话,随即出拳,强行打退对方,接着道彦也赶紧退回明日叶身边鼓励: 「明日叶,你根本不需要听她的。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走火入魔的火焰的恶魔了。而且你和恶魔这样的词汇完全不搭,振作点吧。」 明日叶有些恍神,不过在道彦的鼓舞下,眼神慢慢恢復了光辉。 「那傢伙究竟对我们的事情与背景研究得多透彻,不是这场战斗我们应该关心的重点,我们只要想办法打倒她以及那个像僵尸一样的傢伙就行了。」 「……」 「而且……其实刚刚也不是没有收获,日影老师,你暗藏在口袋的玄机就是这个吧?」 道彦放出手上的战利品——坠饰。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战斗之前你不时就会将手伸进口袋,难道这个东西和你强大或聪明有什么关联吗?」 第七章 接近目标 5 理事会——道彦最先联想到的是这个字眼。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对手的强大,连明日叶也是难逢敌手,倘若这些都是久来本身的资质,那也说得通。 不过,既然都被搜出证据,那就别怪人不客气了。 以理事会的能力,要将火焰或水流等力量注入物品,应该小事一桩,不久前他们也才刚歷经被理事会成员恶整,不排除这些傢伙串通的可能性。 「鬼泽同学,如果那个东西你要就给你吧。」 「……啊?」 过于坦率的态度,让道彦以为自己是不是上当,偷到的东西是某种未爆弹,不过想到先前久来的言行又不觉得她热衷于杀人或灭口了。 四号回到了久来的身边,看着四号的身影她说: 「我这边关于你的情报也包含了你一直求之不得的情报,比如当年你父亲的真相之类的。」 「难道你接下来要说要是我们配合你,就会将我们想要知道的事物全说出来?」 「鬼泽同学,事情辗转到了这里……你应该不是笨蛋吧?」 「说得……也是啊!」 加速到极限的步伐,让道彦以为自己在极瞬间超越了光速,但是沉重的扫堂腿,依然不会落后,电光般的扫击让久来躲过了,却被道彦看见了久来脸上落下了汗珠。 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傢伙,总是能行云流水地料理每件事,但看来所谓的高高在上的人也只是人,一样会有处理不来的时候! 久来伸出手,火焰的武装让她暂时得到了足以熔化万物的长剑,切割空气,让道彦一时不能控制全身,任凭本能对危机的意识,尽情追撞久来的攻击。 明日叶插手,奏起火焰的旋律,双方畅游在有如热锅上的舞台。 这时,双手合十,明日叶的胸口膨胀,换来魔力的解放感,加温到足以爆炸的火焰,最后从明日叶的手中投出——目标只有日影久来! 「你们!」 快速逼近的火球,久来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从容面对,想要提升魔力,缓解到时发生衝突引燃爆炸的危机,却先被道彦看上,于是道彦加速自己的高度,对久来又踢又打,让她不能同时应付两个状况,然后—— 带着宛若龙捲风般的天灾爆炸了,校园的一端瞬间在道彦与明日叶的合作下化作人间炼狱,漆黑的烟幕夹带火光,将火球所到出处形成的焦痕与污染带了出来。 本来应该要被明日叶担心的道彦也在其中,不过看来是不必被人担心了,因为在他试图与久来同归于尽的当下—— 翻腾的水流衝破云霄,简直就像没有止尽的温泉一般,拨云见日的瞬间因为等待许久成了挑战大海的勇者。伤痕累累的道彦被喷了出来,撞到地上时差点撞成脑震盪。 「道彦……这是怎么回事?」 「唔……不知道。」 翻过身,道彦灰头土脸地抬起脸,与明日叶一同看向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 「不过……我已经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温泉,温度太低了,而且也不会是自然景观,应该是人为或魔法造成的。」 「想对抗我的火系统魔法,水系统魔法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一般的水系统魔法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然后,彷彿是为了与道彦、明日叶核对答案,激盪的水流中反映出了人影,人影越来越近,直到露出真面目: 「没错,不管是鬼泽同学或神诗同学,你们的推论确实都是正确的。我也是水系统魔法的使用者。」 「但是,日影老师,你刚刚确实对我用了火系统魔法吧?再厉害的魔法师,都只能学会一种系统魔法!」 「常识之内是这样没错——而我却偏偏是常识之外的存在。」 久来狡猾地舔弄下唇: 「原本我是想在真面目被揭穿之前赶紧收手,结果鬼泽同学与神诗同学你们做得太过火了,逼得我非得用上火系统魔法以外的魔法,但事已至此,我也不能随便放过你们了。」 「难道你还要说不只是火与水,土和风你也会用吗?」 「我是最接近长斑家目标的实验体,包含四号在内的嗜极生物就像是我的意志传承体。为了我们长斑家,我不能就这么失败——凤凰展翅!」 伴随久来对家族执着的吶喊,火焰的魔法完美复製了明日叶得意技的样貌,明日叶诧异,却不到失魂落魄,或者说已经失落过了,因此免疫了,总之明日叶不甘示弱,全力以相同的力量火拼。 双方的火系统魔法激突,营造出生生不息的绝美画面。火光飞舞,落叶伺动,几乎分不出哪边的火焰是谁的力量,道彦只见碰撞的瞬间到现在,他们的力量几乎同步了。 于是,像是为了赶紧印证自己的非人,就在道彦的视野几乎要熔化——明日叶再度胆怯了。 抓紧这个瞬间,像是坚决要掐紧明日叶脖子的紧咬,久来继续让战斗升温到另一个高度,但实际上道彦也看得出来,不是明日叶的问题,是久来的魔法忽然变强了! 能够轻易办到拉开双方火系统魔法力量的只有……风系统魔法! 道彦定睛一看,久来用来发动火系统魔法的是右手,左手则是在发动风系统魔法吗!明日叶被压制了,完全使不上力般在死亡边缘垂死的模样,让人看得心疼。 「明日叶!」 「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慢了。鬼泽同学,好好接受我的力量吧!」 全力以赴的台词以久来的拼劲化作现实,将沉重的铁拳牢牢打进明日叶的心窝,失控垂危的能量全数烙印在明日叶身上,一股脑地冲向看不见的远方。 「明日叶!」 「别再担心别人了,鬼泽同学!」 久来从嘴里吐出足以斩断一切的水柱,道彦想要避开,却被乱入的四号击中脖子,神经错乱,恍惚之间看见了脚踩的地方伸出柱子,下顎遭到直击,当自己觉得不能再马虎了,却已经是下一波水系统魔法将他如排泄物一样冲进马桶的时候了。 意识无法自我,双眼迷濛,什么都看不见,道彦就这么倒下了,最后一刻似乎看见了快被烤熟的明日叶倒在自己的身边。 「也许和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沟通本来就是错误,不过要是我们长斑家的目标能够实现,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因为到时不只是魔法师,说不定还能拯救全人类。」 第八章 剎那间的辉煌 1 毫发无伤。 已经可以用毫发无伤这样的形容词,来表示双方的差距了。 日影久来——长斑明日叶的实力已经不是常人的级别,根本是末日级的怪物。既无法接近,也难以打动,根本不可能的差距,以这场战斗完美体现。 别说几乎无穷尽的魔力,就连四大系统魔法都能全然支配,可以说眼前的这个敌人——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驾驭的对手。 「道彦……你要放弃了吗?」 顶着像是声带几乎坏死的绝望之声,从明日叶的嘴里慢慢吐出了道彦想要期望的台词。 「还站得起来吗?」 久来的语气有些不解,不过并没有上前补刀这点,充分印证了一点——这起事件直到这一刻为止,她都没有杀人。 儘管偷了尸体、改造尸体让他们成了无声的嗜极生物,在上一个身体快要到达极限之前脱皮替换身分,长斑明日叶这个人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另一个神诗明日叶。 不杀生,对自己的强悍没有怀疑但也不夸大,说得更简单一点——她们不只是同名,都会使用火系统魔法,根本已经可以说是复製人了。 「……当然可以啦……明日叶!我是指姓长斑的明日叶!」 挺出小腹,道彦最终战胜了贪睡的慾望,想办法让双肩的骨架撑起全身,站了起来——然而又像是喝醉一般站不稳,差点跌倒,所幸还是稳住膝盖了。 「道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竟然敢忽略我啊!刚刚叫你的是我吧……?」 体力与意志力可以说是全居神吊车尾的明日叶,竟然也跟上道彦的脚步了,着实让道彦惊叹。看来她也不能放任和自己同名的傢伙在外胡作非为。 「唉……」 长斑明日叶按着额头,看来头疼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如果还想阻止我,最后可是会赔上性命的。还是就此收手吧?只要你们肯罢手,我也不会对你们穷追猛打,虽然对长斑家来说你们很重要,却不是我们应该要执行的目标。」 「……」 「或者……要我继续和你们谈谈居神与这所学校对于魔法师的开发,有多不人道呢?」 居神魔法高校——他们就读的学校,居神岛唯一一所以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的学校。孩童年满八岁即能入学就学,十岁即能获得魔法师执照,正式执行任务,每年实收一千六百名学生,目前在校共计上万名学生。 无论是对世界或对居神,这所学校的重要性已经不在话下,因此其教育理念着重于军事化教育,也就是说以居神高层的角度,他们这些魔法师就是士兵。 将来爆发战争或飢荒等重大状况,就轮到他们这些魔法师表现了—— 「你就继续说吧,不过我们是不会听的,我们现在要的只有将你打进监狱。」 「一旦战争爆发,不管孩童的年龄与学习魔法的资质,一律推向战场。这就是魔法师被教育出来的意义。arms系统的诞生,更是居神对世界的压制。」 过于白话的说法,彻底体现了长斑明日叶想对居神拔刀的想法。 「居神对孩子们隐瞒了学习魔法与背后其中意义的相关事项,还以『义务性』的兵役制,强迫他们进行力量的滥用与不间断的执行任务,最后不明不白地在战斗中牺牲。到了这里,难道还不明白吗?」 「……」 「地下世界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六年前黎明一族灭亡的真正意义,又是因为什么?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背后又隐藏了什么?」 别说地下世界与黎明一族,这个长斑明日叶竟然能一字不漏地完整提及当年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 「你们知道『魔法师』是多么危险的存在吗?」 「……」 「你们有听过居神的名门家族吗?」 「……」 「包含舞三火与长斑在内,居神岛的名门家族一共有十二个。这十二个拥有莫大公权力、金钱、本事,以及各式各样就算他人花了一辈子也追求不到的东西——他们全都能轻易得到。」 「……」 「而我们长斑家,却在血统传承的同时,也埋下了一个重大的伏笔。」 接着,似乎才是重头戏,长斑明日叶越说,表情越是高傲: 「血统意识——这是我个人对这项技术的命名。」 「?」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从第几代的祖先开始,似乎是连魔法是什么都还不清楚的时代,就已经打算要让我这个魔法的兵器诞生了。」 「……!」 「他们藉由科学的力量,将每个祖先所持有的魔法力量,在进行血统传承的同时,将力量也一併传承了下来,因此每个孩子不只是在身体与基因的发展上,就连力量也是父母所供给。」 「……这根本就是……」 「然后,这个观念便能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为了总有一天诞生的我,这个魔法的终极兵器!也就是造就了arms这个概念的先驱!」 「太荒谬了!」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这不就和酒的原理一样吗?一瓶香醇浓郁的酒,是怎么来的呢?不就是放得越久,味道就越棒吗!同样的道理,魔法也是!经过日月的浓缩菁华,力量就会变得更强大!」 总觉得越说,长斑明日叶脸上的表情就越显得扭曲。 「因此……我才能取代我父亲的人格,以日影久来的身分继续行动!实际上根本不只四号,我们长斑家的当家都是用这种方式过来的,我是长斑家的现任当家!」 看来这傢伙病得不轻,不过也由此可知,长斑明日叶能同时拥有四大系统魔法,是因为家族血统继承的关係。 而且,这下所有疑团都说得通了,为何对方能在以全居神为敌人的前提从容面对,因为背后有着家族的支撑与技术,再加上先祖对力量的传承…… 「道彦,一定要在这里打倒她,那个女人太危险了!」 「我知道!」 拳头紧握,摆出架式,面对这样的怪物,道彦已经能气定神间了。 不知为何,这样的感觉就连道彦自己都无法形容,但大概是对方太强了,也很特别,所以让他这个当了八年的斗法不再揣摩与推测了,不如什么都别想,抱持体会一场了不得战斗的快感,豁出去一战了。 「在我的真身被揭穿后,还能这么乐观,你们两个不愧是打从一开始就被我们家族看好的种子,可惜事实证明,我们似乎不能取得共识。」 「如果那就是你一开始要我们成为犯人诱饵的契机,你还是乖乖作梦去吧!」 明明没有说好,明日叶在道彦这句话祭出之后,随即踩出热焰的舞步,展现翱翔天际的雄鹰,尽情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原野。 长斑明日叶双手插进衣服两侧的口袋,有如居高临下的帝王,鄙视凡人的无理讽刺。 狂风溅起砂土,视野忽然陷入了土色支配的世界中。有如灵异现象般,纷飞在半空的泥土与土块,成了遮蔽视线的最大敌人。 忽然,重力加速度的砲弹依序从长斑明日叶的方向射击而来。快速而有力的砲弹,迅速就成了主宰战场的杀伤性武器。 「明日叶,对方在使用风系统魔法的同时,似乎还用了水系统魔法强化扔过来的土块攻击力!小心点了,将魔力注入物品会產生多少力量,你应该最清楚!」 左闪右闪,已经不是战斗,而是耐力与体力的消耗战,更可以说是一场完全不公平的躲避球赛。 「那就这样吧!」 明日叶将魔力密布全身,在自知弱点的情况,处着不动迎接对方四面八方的攻击——然后,宛若电线走火一般全身着了火,以自身为不死鸟的构建核心,从全身喷发永不止息的烈焰,掀起热浪,一口气颠覆战况。 所有穿过道彦的土块,都在明日叶不顾一切的反击中全数击落。 就在他们以为风沙过去了,地盘下崩,四分五裂的惨状让道彦以为自己踩在豆腐工程的杰作上,但实际上是长斑明日叶将魔力注入地面,让地面坏死! 四号俯衝而来,用尽全力似的与道彦在拳脚上针锋相对,同时长斑明日叶张起右手,挥落虚空的瞬间,看不见的攻击不管四号只管能不能让道彦臣服。 于是,道彦踩空了,砲弹般的不见攻击打坏他的右腿—— 第八章 剎那间的辉煌 2 人头落地——就在公眾场合,又是在居神与世界十一国齐聚一堂的国际会议中,这样的丑闻,毫无疑问将会反转十一国对居神的信任与关係。 然而拓二不会后悔,就算会因此掀起战端,身为杀人兇手的他也绝不会回头。 早在成为养父走狗,以居神学生的身分接获这次的任务,他已经将目标全放在了在场唯一敌人身上了。 他的目标只有神谷京一人,从以前到现在只有神谷京一人,会接下这个任务只为了神谷京一人。 而他也一心相信像这样的重大场合,这个该死的傢伙不会再和以前乱来一样,只为耍他而让他到处东奔西跑。 就算会,也能藉此以这种方式詔告天下。比起口头说明或书面资料,果然还是这样最有效率。 他非得把握这次的机会,当着名门与十一国的面揭穿这傢伙的真面目。 「——你说是吧,神谷京。」 拓二含恨地捶打桌面,任凭自己被乱掉的思绪干扰。 已经知情的凛奈,似乎不太理解,恐慌的神情表露无遗。不过,就在她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个人,顿时进入状况了。 「拓二,难道……」 「被耍了,就连这种时候他也能有所准备,而且似乎比平时更加隆重、盛大!他果然一直在考验我的忠诚!」 拓二不甘心地吶喊,然后接收到了这样的回应: 『拓二,别那么说,我已经看到你对我的忠诚了。』 宛若透过广播传来的声音,高掛墙上的喇叭出现了京的声音。 「神谷京!」 「……」 「神谷京,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宛若巨蛋的巨大场地在拓二的暗杀行动后已经没了生机,他们周围的人们不管是名门当家也好、国家代表也行或是护卫们,全都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没有活动反应了。 拓二已经不管自己与养父的实力差距,为何同样是人类,能操纵甚至将状况等一切掌握到这种程度了。 「校长的孩子,你就别再叫了。」 这时,敲响耳际的一道声音,恣意继续刺激着拓二的听觉神经,他二话不说瞪向对方。于自己不远处的其中一个位子上,看来轻佻的男子毫不做作地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对了……我先向你自我介绍好了——」 激烈的水流从拓二的手里射出,一分不差地打落在京的使者身上—— 「我是继承你普路托之名,成为阿波罗一员的新成员。因为我原本就没有名字,所以你只能称呼我普路托——前任普路托。」 下次的声音来源是从自己身后传来,拓二立即回头,普路托赶紧跳向远方,拉开双方的距离。 「校长的孩子,今天我来并不是为了和你战斗……不过要说我来这里做什么,可以说我想见见前任普路托长什么样子、个性——以及实力吧!」 「京的走狗!」 普路托露出狡诈的神情: 「好啦……我来主要是为了争取时间,方便校长赶快处理完与国际会议的事情,毕竟这次竟然是校长担任主持人。」 任务说明的地点果然是幌子,只不过要是不是正式的会议,出身道具的拓二也不会全然信任,前些年对京的暗杀行动果然已经让他充分学到了拓二的思维与行动准则了。 「凛奈,别怕,这里有我在。」 「我知道……可是我比较担心拓二啊。」 「道具的成员实在太多了,强如理事会也不会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管理这些成员,因此诞生了道具的上司——阿波罗这个九人组织。阿波罗除了是对道具有着更准确的管理,另外也能成为斡旋理事会与道具的桥樑,所以我们阿波罗都是道具中的菁英。」 普路托似乎很得意这个身分: 「每个班长就职年限几乎没有上限,大多是因公殉职,不过现在同时出现了两个普路托啊。」 「还说不是来战斗……说得也是啊,单纯来杀人的话确实不是属于战斗的一环。」 普路托从椅子跳了下来,摆弄出了沮丧的一面,下一秒杀气四溢,手握求生刀砍了过来。如此非人的行径,拓二根本来不及使用魔法,赤手空拳力搏对方。 「你是校长的孩子,要是我杀了你,校长肯定会很难过,毕竟对校长来说作为他的养子总要有用处,不过你们已经撬开了居神的资料库,作为校方的爪牙不能任意放过。」 「果然承认你是隶属校方的走狗了!」 「我从头到尾都没表示过我服从的上司是理事会啊。何况你们竟然窥见了校长意图染指的对象包含了等级f的麻瓜鬼泽道彦,这样我实在没有理由轻饶你们啊。」 双方扭打,闪电般的攻防一来一往,拓二几乎快忘了自己是会使用魔法的魔法师,再加上对方刻意提及道彦的名字与身分,更添一层笨拙感了。 不过,呆板的战斗到此为止了。 扫开普路托手中的求生刀,拓二从嘴里吐出湛蓝的水柱,一举淹没对方的视野——普路托先跳了上去,避开成为落水狗的下场。 拓二追击,强化水的流速与攻击力,普路托拔出第二把求生刀,试图对抗,却不幸被冲退,打进天花板的深处,撞穿了一道漆黑的洞口。 「拓二!」 凛奈追了上来,拓二出手要她别动: 「凛奈,就在那里守着,那个男人肯定很了解这里的地形与结构,刚刚他是故意接下我的攻击的!」 拓二临机一动想到的可能性,很快就成了与他共舞的状况,从地板掀开的木门,普路托带着求生刀衝了过来给了拓二胸口致命的一击,伤口划出红色的轨跡,血红的泪珠洒满地上与桌面—— 「这下……唉呀?」 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因为被攻击的拓二是水系统魔法製造的化身,遭到攻击的分身反璞归真回归大自然,另一方面拓二也展现了拿手绝活,衝破对方的视线死角,涨潮般的逆流推进战况。 「唔…………」 仅凭手中的刀刃根本成不了大事,普路托放弃刀子,双手护胸被迫任由拓二的攻击冲向战场的彼端。巨蛋般的现场顿时陷入了汪洋一片,桌椅成了汪洋中的孤岛载浮载沉。 跳上其中一片漂浮木的拓二,发现了凛奈正抓着椅子当成命危时的救生圈。 但是,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我知道你还活着,而且我还没有使用全力,要打的话随时过来!」 「刚刚已经说过啦,我是来替校长争取时间的,不过也是过来警告你们的就是了——虽然你们现在是居神的学生,也别太自大,你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校长的眼中啊。」 不是观察或预料……而是「看在眼里」吗? 不过,肯定不只是自己这组人马的行动,那傢伙一直看在眼里了,应该还包含很多事情——好比最近频传的学生消失事件。 身为校长,竟然让长斑家的倖存者胡来,可见京一直都在计画着什么,而自己与长斑明日叶正好可以成为这个计画的踏板。 「我该说的话、该试探的事情就到这里为止,今天只是来和前任普路托打声招呼,没有太多的意思,先告辞啦——」 「这样真的好吗……普路托?」 拓二的出声换来对方的疑问了。 「阿波罗与道具都是隶属理事会的东西,但你现在却帮着神谷京那种人,要是就这么放过已经知情的我与凛奈,难保和理事会关係匪浅的我不会洩漏这个情报啊。」 「喔……原来是这件事啊。」 普路托的口气听来根本不惊讶,换句话说他已经料到拓二会这么问了。 「你要说就去说吧……虽然你也不会说就是了。」 不是已经将人杀掉没机会说,也不是觉得拓二在危言耸听,而是彻底的肯定拓二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那个傢伙是哪里来的自信! 「那就这样啦!这次真的要告辞了!」 这句话确定是普路托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了。整个会场的惨况几乎可以用拓二眼中平静毫无涟漪的水面形容——没有一丝的波动。 「拓二……」 尽力游过来的凛奈,狼狈地和落汤鸡没两样,需要拓二的帮忙才能勉强爬上岸。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电子仪器,看来都在刚刚的乱斗中被魔法冲走了。 「凛奈,辛苦了。」 「不……不会。」 「以后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只要我的目标一天还没死,我就是个永远的復仇者,就算已经知道妹妹的下落也一样,是那傢伙害得我们兄妹变成这样!」 「我知道!」 凛奈坚毅的眼神散发出了就连拓二都想好好珍惜的灿烂光辉,但这样交谈的时光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很显然会与自己想走的路有所衝突吧。 不过,要是到时得做出选择,恐怕拓二会先选择这个乖巧伶俐的搭档吧。 第八章 剎那间的辉煌 3 楼梯过去是一条无止尽的长廊。 延伸过去,长廊的终点只会看见死板的高墙,墙面一无所有,但由于粉刷的油漆乾燥的滑面,总会让人有种这面墙是不是最近才被重新整理过。 但是,实际上这个地方自从新任校长上任以来,就没有更新过,会產生类似的假象——要嘛错觉,要嘛这个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自由进出。 以普路托对校长的了解……恐怕是后者的可能性居高。 普路托毫不畏惧地独自一人游走在这条长廊,每走一步就回想一点今天与拓二相遇到交手的点点滴滴。 「怪不得校长会认同他成为养子了。」 的确有这个资格。 强悍、冷酷、踏实……最重要的一点,神谷拓二的样貌完全是校长的菜。 不过……要说到自己与拓二谁比较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觉得呢?」 普路托敲也不敲,就擅自推开校长室的门了。 「校长。」 冷气外洩,一股几乎要把人冻结成冰的绝对零度沁凉身心,让人一度產生了这里不是一般的办公室,而是停尸间的错觉。 不过,当视线恢復后,映入眼帘的确实都是正常办公室会有的东西。 放满藏书的书柜,酒柜上方的各个奖盃奖牌,以及用来办公、处理文件的桌子,在在都显示着这里确实是校长室,没有走错。 「你是指什么事,普路托?」 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普路托的男子,带着低沉却有朝气的声音,一边拉开调光帘的一部分探头确认外头天色,一边装蒜地回应普路托。 「校长,少来了……我当然是指要是今天我和你的孩子开打,谁会赢啊。」 「普路托,你是这么和你上司说话的啊。」 外人来看,或许普路托没大没小,明明只是区区隶属理事会的阿波罗,对校长的口气却有如同辈,甚至朋友关係。 「不过……这样的关係我倒是能接受,不如说正因为你是这种个性,我才愿意和你合作啊。」 普路托带着得意的嘴脸走进校长室,轻轻地拉上房门。这个狭小的空间终于只剩他们两人了。 「校长,听得出来这次国际会议的结果让你很满意。」 「最麻烦的敌人终于剷除了,而我也因此确认了拓二那小鬼的决心……最重要的一点,那时候混进居神的小鬼果然是当年黎明一族的倖存者,这样还不开心吗?」 「校长,你在确认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考量一下过程与成本啊。知道当时要是我没事先勘查那栋大楼的地形,我就会被你最宝贝的孩子杀掉啊。」 普路托想要抱怨,却因此被拦截了: 「这样你心中的问题不是已经得到解答了吗?」 「啊。」 「普路托,在你成为阿波罗的成员,并自愿协助我完成计画,就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能在今天获得全面的解答,满意了吗?」 「倒也不是不能啊。」 虽然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竟然会输给一个区区人类,不过自己的确不是战斗的料,输掉或许也是情有可原。 更何况自己会加入阿波罗,成为普路托,本来就不是为了除掉前任普路托——普路托尽可能地找理由想办法安慰自己。 作为一名男性,果然免不了对于竞争与结果的渴望啊。 「不过……你要两名学生去收拾当年名门的叛徒,会不会太超过?如果对方真的继承了长斑家的遗志,力量与本事可是足以匹敌当家啊。」 「说得也是啊,这么一来就正好违背了当初你我的约定……普路托,你很看好鬼泽家的小鬼啊。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吧?我只能对当事人说。总之,鬼泽道彦是我这辈子会愿意不顾一切追随的男人,就算校长你将当年的暗杀令调整成注意对象,也不等于有遵守与我的约定,我是可以随时转移阵营的。」 「……好吧,你有你的顾虑,但我也有我的考量,不过要是今后那小鬼妨碍了我的计画,我会不计损失将他排除。」 「我比较希望校长你能说话算话啊。」 「我一向说话算话啊。」 说到一半,就坐的校长总算站起身了。与普路托快要平分秋色的身高,让普路托能不用代价就与对方正面说话,可说是「现在」的神谷京给他的最大优待。 窗外昏暗的景色带着些许的电闪雷鸣与轰鸣声,是校园另一端激烈战斗的衝突所致,是谁在和谁战斗已经不需多问,根本就是道彦他们与长斑家成员的战斗。 「……我可以出手吗?」 于是,顺着这样的对话与这个状况,普路托信誓旦旦地祭出了自己的愿望。 「普路托,你打算帮鬼泽家的小鬼吗?」 「我总不能让我心中的希望之火就这么浇熄吧。」 「你就这么看重那个麻瓜啊。」 「也许对你们这些将魔法师与魔法当成居神和平象徵的傢伙无法理解,不过对我来说那个男人就是这么特别,因为他有着我们所没有的某种特质。正是这种特质吸引了我。为了这个目的,我来到居神,成为阿波罗,服从理事会,甚至可以和与理事会对立的校长合作,而我两边都要各沾一点,因为道彦对我就是这么重要,不能错过一点能观赏、接近他的机会。」 「那你就去吧……如果你能挽救那样的战况。」 京嘴角的笑意一点都不像鼓励或劝说,而是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态意图目送普路托离开。普路托看穿了这点,选择了收手: 「要是校长要这么说,那我就不去了。」 这可不是青春期叛逆,硬要与父母唱反调所致。 「说起来校长的作风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要是我想跟随的男人一下子就被长斑家的成员打败,那就枉费我前期那么看好他了。」 「喔?」 「所以,我决定不去了,就和校长在这里等待结果出炉。」 「随你高兴吧。」 「校长果然开明啊。」 「普路托,你以为现在的我几岁?会不知进退吗?」 「不就是人见人爱的十七岁吗?」 像是这时才掳获京的芳心,当事人神采奕奕地转过身,以正脸迎接普路托。 这一刻,普路托彷彿看见了前些时间完美战胜自己的那个男人一样,而事实上,现在在他面前的男人的的确确就是主宰这所学校,以校长之姿君临的神谷京。 「看到我的这副样貌,普路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明明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我的真面目了。」 「要是你没有指派我去会会你的孩子,说不定我根本不会动摇啊。但是,既然已经两边都亲眼见识了,实在很难叫人不错愕啊。」 「说得也是……毕竟看过我样子的人不是已经不在了,就是同样都是高层的人员啊。不过,能够同时看见我与我的孩子样子的人更在少数了。」 「……」 「要能成就我心中的大业,拓二这些养子就成了我通往胜利之路的基石,而且这个技术也只有在相同长相与身分的情况才能展开……拓二,你就乖乖成为我永生的养分吧!」 疯狂的傢伙有着疯狂的想法,并以疯狂的行径实行疯狂的实验,或许这就是京能长久赖在这个职位的真正原因吧…… 第八章 剎那间的辉煌 4 大腿骨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了。 因为魔法强化了攻击力道,成了不可一世的破坏性药剂,就算是物理攻击,说不定在被击中的当下就会化作全面性的破坏压力,连同神经、细胞都一併被消除了。 「道彦!」 无法顾及周遭的明日叶,眼里只有自己这个总会让她担心的青梅竹马,然后——便在目睹自己跌落地裂的同时,被长斑明日叶的风系统魔法击飞。 道彦与明日叶再度受到了无法抹灭的可恨伤痛,精神与肉体几乎已经濒临某种绝望的边缘。 「就连战场上的精神训练都不足,居神的所有训练果然从一开始就全是错误的。」 长斑明日叶自以为的看法,透过懊恼的声音确实传递过来了—— 「这样你们总该放弃了吧?四号,该走了——」 长斑明日叶高傲的口气再度证实了双方的差距,然后无奈地想要拉自己的实验体走人—— 强力的钢线从道彦跌落的地方射出,直达长斑明日叶的喉头——却被对方以近乎打中的幅度躲过了! 「你们!」 诱饵果然不会奏效! 火舌升起,新的火种以长斑明日叶为主,在她的四方形成包围网——火山喷发了。强烈的火攻不是电脑特效能做出,伤痕累累的明日叶加速前进,出手凝聚魔力。 暴雨滂沱般的异常现象颠覆三观,也瞬间扭转局势,明日叶奋力以火系统魔法一顶,道彦快速跳过她的肩膀,扔出手榴弹,视线顿时成了未爆弹的俘虏,道彦抓紧机会,带着新月般的侧踢踢向手无缚鸡之力的长斑明日叶。 「是假的?」 「还没完呢!」 抓开手中的钢线,一举将事先绑好的瓦砾甩向对方——长斑明日叶徒手挨了瓦砾破碎的一击。 「道彦,这里交给我!」 膨胀肚子,将魔力都注入嘴里,明日叶从嘴里吐出足以和人造卫星比拟的巨大火球,一路扫开地面轰向对方——为时已晚,对方早已振作进入状况了。 长斑明日叶再度展现了常识之外的战力,轻而易举将明日叶的招数化为乌有。 然后,长斑明日叶感叹地探向直到刚才为止都是她玩具的四号,看着几乎已经成了残骸,动也不动的尸体有何感想呢? 「……原来如此,在我将四号当成弃子来使用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战斗中将肉眼难以辨识的钢线绑在她身上了,然后和四号共舞演出一场闹剧。因为是晚上,所以辨识的难度又会更上一层。」 「原本我以为能够骗过你,结果还不到三秒这场傀儡戏就结束了。」 「不,论结果我的确是被骗到了,而且也确实被你们打中。话说回来,鬼泽同学,被我打到的右腿要紧吗?」 「要说的话,在这之前你所展现的四大系统魔法伤我们伤得比较重啊。」 长斑明日叶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恍惚地澄清: 「说得也是,不过由于我刚刚将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打你大腿那一下了,相比那些胡乱猛打,不能移动这点应该才是更大的妨碍吧。」 「那就来试试我们还动不动得了吧?」 道彦凭着仅存的意志与精神,再度以不要命的肉体特攻,当起头号跑者,试图撞向对手,长斑明日叶扫兴地捲起风沙,带着碎石与瓦砾残骸的攻击,有如全方位的武装军队攻击。 「……?」 但是,在已经交手多次,快要记住、掌握对方攻击节奏的道彦面前,看似无秩序的攻击不会奏效了。 左闪右躲,有如参照说明书组装模型的动漫宅,道彦一点都不觉得困难,反而认为这点程度的小事,可以更有挑战性一些。 似乎是看见了道彦在这场战斗的进步与成长,长斑明日叶露出些许慌乱的神色。 就在道彦终于要接近对方,长斑明日叶一蹬,脚下的泥土掀起更大的风波,道彦被弄得一身土味,模糊的视线还是尽全力看清状况,从腰际甩出手榴弹—— 轰天的爆炸震撼校园的一角,引爆汪洋的鱼雷,几乎是要将这一片的歷史文物都一併逼出来,惊人的连锁反应还在继续。 因为受到明日叶魔法保护的道彦,在自爆特攻之后,感觉到的不是长斑明日叶的惨叫或哀号,而是水分般的东西泼洒在火焰鎧甲的上头,造成蒸发的现象。 「利用水系统魔法製造的栅栏或分身?」 于是,道彦迎来了疑似使用风系统魔法引起的音爆,扫落头顶—— 「…………!」 由于道彦本能上的反应,低姿蹲下,而看清了敌人的真面目。长斑明日叶狼狈地抓起由魔法製造的风刃,企图直接攻击他的脑袋。 「看来我得认真对付你们这些学生了。」 「正合我意!」 扫堂腿过去,绊倒对方——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后空翻拉开双方距离后,沿着焦黑的地面解放火系统魔法,明日叶看准时间,也跟着用了相同的力量对抗抵销。 「道彦,我会想办法用魔法补足你不足的地方,但那傢伙的水系统魔法我应付不来,就交给你了!」 长斑明日叶发动土系统魔法,道彦抓起还绑在四号身上的钢线,全力牴触来势汹汹的土堆攻势。炸开的肉体让人噁心,但现在不用挡箭牌,根本撑不过这个危机。 然后,是明日叶最忌讳的水系统魔法,胀满的潮水,随着月球的引力支配全场,道彦想要脱逃,却被忽然出手的长斑明日叶抓回海里—— 明明会游泳,现在的自己简直和旱鸭子没两样,一落进水里就等着变成水鬼的替死鬼。而且,这个状况明日叶也救不了他…… 「……?」 道彦不想挣扎了,反而以自身的重量向下沉沦,以距离海面两公尺的地表为目标,压着对方一路直衝水底,长斑明日叶傻眼,两眼发直看着道彦如此莽撞的行径发威。 于是他们便迎来了下一波的爆破—— 差点炸得粉碎的道彦被扔出水面,明日叶扔出连她都搬得动的铁皮,让道彦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有个立足点,可惜的是在对方为了自保而投下的原子弹,多数的水都被炸得灰飞烟灭,他们也差不多能回到地面了。 泥泞不堪的地面,稍微没注意都可能打滑,走起路来步步为营,更别提他们这样一路战斗过来的负伤士兵了,根本不会去注意这种细节。 长斑明日叶抱紧大出血的左肩,看来刚刚的确是在情急之下发动魔法来避开自己溺毙的命运。以结果来说,她赌对了。 对方喘着气,双眼茫然,虽然体力与伤势一定是我方虚弱一些,接连使用那么多强力的魔法,想必也需要更深刻的代价。流血又泡在水里会更快失温,这个弱点总算体现出来了。 「毕竟发动魔法的关键是魔力,而魔力又与生命力紧抱在一起,双重压力下,你已经快要回天乏术了。」 「那可未必……我的死期还不是现在。」 长斑明日叶抹开嘴角的污泥,像是临死前的挣扎,顽强地不愿意屈服。 「鬼泽同学,你敢不要命地想要与我同归于尽,这点我先给你最高的敬意。因为无法自救,同伴也不能救你,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寻求敌人的力量。」 「明日叶……要上了,这是最后了。」 道彦侧首,以眼神示意自己的青梅竹马,当事人接获这个暗示,马上就理解了道彦的战术。 「你们还要打……那我就奉陪到最后吧。鬼泽同学,就用你最擅长的格斗术来做总结,不过并不是一般的格斗术。」 兴奋的长斑明日叶,忘我似的发言以土系统魔法强化了拳头,对不曾使用过魔法的道彦,着实是一大羡慕,不过要是用在不对的地方,实在无法让人垂涎三尺。 「这是最后一击了!」 「还不到那个时候吧!」 儘管道彦任性地反驳了,在面对惊人的接近速度,他想及时反应也是不可能,于是—— 「……!」 一瞬间,长斑明日叶的思考像是被什么剥夺……不过,她却没能停下接近道彦的目的。 但是,即使她想接近也是没办法了。 越过她视线、夺去她思考的,正是落到他们之间的一样东西—— 3、2、1。 伴随道彦嘴里的默念,明日叶也跟着集中精神闭上眼。 「……………!」 那玩意正是闪光弹。定时型的闪光弹。 「唔……!难道是……!」 只有没有照做的长斑明日叶深陷闪光的黑暗视线里。 在道彦被踢出海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死去,既然如此乾脆赌一把。而现在——就在那时扔上天的东西,也要坠回地面了,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间。 「居然算到这种地步……!」 听得出来长斑明日叶满是后悔的心情,没有想到道彦的战术设想得如此深远又巧妙。 「这就是最后一击!」 以牙还牙,以对话还以对话,同样也是黑暗状态的道彦,手和脚的灵活度远在对方之上,上勾拳的伺候,终于替最近频传的学生消失事件正式画下句点。 尾声 无神世界的悖论 居神魔法高校上上下下闹得沸沸扬扬。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道彦等人的表现下,终于结束了最近的骚动。 但其实根本就没人知情详细的经过……或者该说,大家都是在只知道「犯人」已经确定,并被逮捕的这一点,让整件事顺利落幕。 即使有人从中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早已被高层封锁相关的路径,变成一无所获。但大家很快就习惯了这个情形。 毕竟就和道彦苦读这所学校八年了,很多事都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够知道,在真相来到之前,就会被高层抹去,而且是一乾二净。 草率结束与应付的手段,可说是屡见不鲜,但也正因如此,透过这次的事件里,让他不得不怀疑起魔法师的本质与定义。 究竟是「完全性」的腐败或是「根本性」的浑噩……即使自己的目标早已确立,以找到十一年前的真相——也就是父亲的真相,他似乎也有必要了解这点。 因为——高层绝不是出于慵懒或得过且过的心态,来面对这次的事件。 因为是与长斑明日叶——这次事件真兇的直接关係人,在事件结束后,道彦与明日叶受高层与相关人士的邀请,进行一连串的侦讯。 而且,其实他也开始在意起长斑明日叶这个人了…… 那是在他们打倒长斑明日叶不久发生的事。 高层派遣相关人员,进行长斑明日叶的逮捕工作,道彦不带命令衝上前。 对着双手被压銬「封魔手銬」——这个能够封印一切魔法的特殊手銬,而且也表现得一脸落魄的长斑明日叶说: 「差点忘了,这是你的东西。」 上弦月坠饰——虽然还是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能是为了隐瞒自己同时支配四大系统魔法的秘密而使出的障眼法,也可能这是某人的遗物而珍惜带在身边,但总归来说,这都不是他所能拥有的东西。 「呵……」 大概是因为道彦是这起骚动的英雄之一,所以羈押长斑明日叶的两名人员,在道彦的拦阻下停下移动的脚步,让他们两人间能够说完最后的话。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将它还给你而已。」 「……?」 道彦无法明白这句话的用意。因为自有记忆以来,并不记得自己在久来混进居神之前,两人有所交集。更遑论会有遗失物流到对方手上。 「不过,既然你在这最后的最后,还特地找上我,那我就给你几句忠告吧。几句忠告。」 「啊……?」 这傢伙又想说些什么? 「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很特别,但正因为特别,所以我们身上都背负着,即使花了一辈子,也无法将染在双手上的鲜血,清洗乾净的命运。」 「……」 「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无论你怎么去追求,最后得到的东西只会令你的精神与想法全面崩盘。」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憨直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我会好好期待的。」 结果,道彦只能乾瞪着眼,目送长斑明日叶被羈押至车上,随着黑夜的逝去,引起这一连串骚动的元兇的背影,也跟着远去。 魔法犯罪者篇 第零章 波澜的起源 四十年前的英国伦敦——是个气候宜人,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的兴盛年代。 街道上的行人们每日为了课业、职业等等理由疲于奔命,但却不曾见他们脸上出现辛苦等字样,或是含泪这类负面的情绪。 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自己的生活重心,更是自己活着的意义。 然而,这样的和平终究得付出代价,时间来到二十四年前—— 「他」——的本名并不详,「他」出现于人们眼中时,就已经将姓名、身分、过去,还有未来,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在歷史上抹煞得一乾二净。 对「他」来说,重要的东西早已不存在。 能够让「他」确实掌握的,只有「现在」。 除了「现在」,他什么都不要。 打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没有所谓的家人,换言之,就是「他」是孤独的一个人。 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孤独。 因为「他」能够拥有的现在,是为了进行杀戮。 目标简单明瞭,一旦对象的条件完全吻合,即使是地狱的一角,「他」也会追到天涯海角。 娼妓。 这就是条件,是唯一的条件。 只要被这个男人所盯上的目标,下场绝对悽惨。 因为如此,那个年代的人们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在恐惧与绝望的支配下,出现了不少牺牲者。 每到了黄昏过后,伦敦的街道上瞬间成了一片死寂,原本打算营业或是加班至夜晚的店家,为了自己的生命总是早早打烊。因为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直至最后一起犯案,一共高达十五名娼妓遭到活体虐杀、喉管割裂、顏面捣碎、内脏破坏等等恐怖的杀人手法。 真相并不明朗,为何这个男人的手段如此残忍,目标又都放在娼妓身上,当时即使动员了伦敦所有警力,依然一无所获。 男人一共被捕十七次,不只全都遭到脱逃,还失去了大量的警备。死刑、无期徒刑、终身监禁,任何的刑法都无法适用于他的身上。 或许是家庭的因素,才会造就「他」扭曲的性格;也可能身为男人,所以厌恶所有蹧蹋自己身体的女人;但也有单纯想要娱乐的说法……种种说法,虽然仅是以讹传讹,伦敦人们却意外发现这男人非常具话题性,而在那之后替这个男人命名为……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一章 血色的天空 1 灼热的炽焰燃烧不息,高热地持续压榨人体,在那红莲的业火中,某个人影不断走火入魔。 十三岁的鬼泽道彦爱莫能助。 那是他最熟悉的身影,又是最陌生的样子。 神诗明日叶——道彦的青梅竹马,如今正藉由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要完成她的使命。 「破坏」。 在将一切人事物破坏殆尽为止,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 「不知不觉晚上了吗……看到这样的夜色,居然让我想起那一天的经过。」 时间匆匆来到现在,道彦难受似的乱抓头发,感慨起自己对过往的无力抵抗。 无论是十一年前鬼泽家的惨案,或三年前的那起事件,只要灾难一降临身边,他就只能像是一隻胆小的沟鼠,四处逃窜没有勇气正面迎击。 都过了那么久,这点他一样没有改变。 不得不承认,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道彦一样挽回不了什么。 没有办法的他,最终—— 「对了,都是明日叶那傢伙害的!不管是三年前或现在!」 只要这么想,事情就好办了! 「……算了,抱怨也无济于事,只会更累而已。」 为了转移注意,道彦决定外出把自己的青梅竹马抓回来。 马上就是晚点名的时间了,再不把那个夜猫子抓回来,后果他这个吊车尾的就得承担了。 他们就读的这所居神魔法高校,虽然是以培育优秀魔法师为主的学校,对于学生的品行与兴趣也要充分了解,换句话说学业表现再好的学生,平时素行不良也不会放过—— 「虽然不知道那傢伙又去哪里溜躂,要是没在点名之前回来,明天我又有罪受了啊。」 ——正确来说,不会放过他。 明日叶是居神立于魔法师顶点的十二名arms(战争的火种)之一,更是其中的第一名,不想伤害这株满载所有大人期待的新芽,道彦就得成她的替死鬼。 反观自己……等级f也不会使用魔法的斗法,天壤之别的差距,要说是高层眼中的弃子都还太高尚了。 「好吧……真的该动身了,再抱怨这个预言就会成真啊。」 之所以他会如此在意明日叶的下落,再三提及点名的事情,毫无疑问,他们住在同一个屋簷下。 虽然已经是十六岁这个即将成年的年纪,开始对性别有了认知,不过由于没人看得起道彦,然后明日叶也没什么正常脑袋,双管齐下的发挥,他们成了居神唯一一对男女同房的住宿生。 不过,这里要强调一件事,其实无论他们是不是住一起,要是明日叶晚点名搞失踪,判决的结果还是会算在道彦头上。因为他们对任务的编组也是一起。 说穿了——道彦从头到尾都在受罪。 道彦踏出了房门,刷下魔法师执照,走出宿舍的管理大门。 「仔细一看,这一天的夜色,和那天也挺像的呢。」 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都市的天空不见繁星,夜晚的寂静让道彦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 「冷风刺骨……好冷啊!我们还是赶快回宿舍吧!等等就要点名了吧?」 「就是说啊,而且这么晚了,待在外面也挺危险的。」 两名身穿轻便的女学生,双手摩擦手臂地快步走在步道,校园几乎没什么人,这份凄凉感使得道彦只能将注意力全数扫过去。 在她们与道彦擦身之后,道出了这个话题: 「说到危险……我们是不是忘了应该要在今年发生的都市传说?」 「你是说,每四年就会进行一次的修缮作业的那个?」 那是…… 道彦想起来了,不受任何国家限制的独立岛屿——这座居神岛也有属于自己的风格、文化……以及传说。 其中一个都市传说来自跨阿勒格尼监狱。 跨阿勒格尼监狱——囚禁来自世界各地,穷凶恶极魔法犯罪者的居所。 魔法犯罪者原意是指以魔法行使犯罪的罪犯,不久前道彦与明日叶也执行过与之相关的任务。 但是,这座监狱关押的魔法犯罪者别于一般。 如同居神对魔法师分类成了六个级别,魔法犯罪者也被区分成了十个级别,由上到下的危险排名可以从ss级横跨f级。 跨阿勒格尼监狱囚禁的全是b级以上的国家级恐怖分子。另外,为了有效辨别这些恐怖分子与一般的魔法犯罪者之差,听说他们都获得了只属于自己的罪恶代码。 因为监狱年久失修,使得与其针对对象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外界產生了各式各样的说法,最为着名的便是裁断说。 每四年一次将会进行魔法师大洗牌,天神会在这时瓦解这道障壁,使其罪犯重获自由,为居神降下血雨,以达成人类与魔法师的关係平衡。 话虽如此,直到今天为止这座已经建筑十多年的监狱,却不曾传出破损或罪犯脱逃的真实案例,所以更让这则传闻添上几笔神棍的色彩了。 不过,道彦倒是不会这么想。因为这座监狱还有另一个别于一般收容所的地方。 一般来说,被关进监狱的罪犯,羈押期间除了要强制让其反省、改过自新,这些时间都做了些什么,才会招来今天这个下场,另外也要劳动。 这里说的劳动不是让犯人扫扫地、整理东西,而是为企业、财团服务,也就是替他们做事的意思。当然了,企业也不会亏待他们,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一些薪水,也就是一种等价交换,虽然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在里头贩卖需要交易才能得到的东西,也是企业的人马,说穿了不管怎样赢家都是企业,不过或许对那些犯人来说,能够在劳碌之后,得到一根香菸或一瓶饮料,他们也不会在乎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吧。 说了这么多,这样奇妙的共生共存,并不适用跨阿勒格尼监狱的罪犯。 这座监狱的罪犯不需要劳动,但同样也得不到半毛钱,一进去就是等死,直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为止。也就是说——平时不会有人去巡视这座监狱。 宿舍外的街景已经不见自己以外的人影,不愉快的蠢动却在百般骚动着他的肌肤,黑暗的记忆逐渐被唤醒,让人不由得无法静下心来思考,难道监狱真的被破坏了? 校园里的大树闻风起舞沙沙作响,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勾起道彦的疑虑与焦躁。 不管了,先向学校请假外出,确认跨阿勒格尼监狱的状况—— 「呼——」 「来了吗!」 对方冷不防朝自己的耳朵吹起了第一波攻势,这下非得迎击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一章 血色的天空 2 「果然是你,雪莉——」 道彦立即回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断言对方的身分,要是有必要,他随时都能掏出又硬又长的——钢线: 「咦?雪莉才没那么小啊?」 道彦已经确实接触到敌人,手把手、脚把脚地将手心贴近了,神情也是专注地放在对方胸前。总之,视觉与触觉的体验都相当失望。 莫非经过三年的苦刑,营养不良体重削弱,胸部也跟着缩水了? 但也缩减太多,儼然就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尺寸。 「可恶……根本就是你吧。明日叶,你在乱什么啦!」 结果揭晓,犯人的真面目是神诗明日叶。 「话说回来,道彦,这么晚了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明日叶不动如山地反问了回来,道彦害怕地快速抽回差点失温的手心,战慄驳回: 「你觉得你在外面我能安心一人等舍监晚点名吗?」 「……」 「对了,明日叶,刚刚我感觉到的那股不舒服的魔力,也是你吗?」 「谁叫我的青梅竹马这么喜欢没什么可信度的都市传说,我就只好配合演出了。如何?原来魔力也能这么用,棒吧。」 「谁说都市传说就一定是假的?」 「说起跨阿勒格尼监狱,果然会让人想到长斑明日叶吧。」 那个与明日叶同名的长斑家的成员,是先前不久掀起了学生消失事件的元凶。 他们无法放任魔法师不管,执意认为魔法师的存在过于危险,并一心对魔法与魔法师赶尽杀绝,最后被道彦与明日叶联手打倒,这个野心才得以瓦解。 道彦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那傢伙,不过应该是没办法了。将所有的心思都寄宿面前的青梅竹马,道彦漫不经心地说: 「就是明天了吧?处决之日。」 「当然了吧。」 明日叶一脸「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不,她的脸更蠢。 「那么,日影究竟会……」 之所以道彦会特别留意那个人,并非与明日叶同名,也不是罪行特殊,在她临走之前,与道彦说了这些话: ——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很特别,但正因为特别,所以我们身上都背负着,即使花了一辈子,也无法将染在双手上的鲜血,清洗乾净的命运。 ——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无论你怎么去追求,最后得到的东西只会令你的精神与想法全面崩盘。 还有,现在还在口袋的这个坠饰也是……那傢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说罗马多教会的会长将亲自出面,审判与制裁日影的罪行。她所犯下的罪过,已经不只是居神岛了,恐怕是世界等级的威胁。」 「世界?」 世界——全称应该是世界十一国了,明日叶的简称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稍微想一下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世界十一国——也就是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十一个国家,若不是当年这些国家的慈悲,他们居神也不会发展到现在。 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文化、特色与战力指标,以此当成自己国家的一种象徵,居神的象徵就是他们这些魔法师。 包含学校与罗马多教会在内,这座仅仅一百万人口的人造岛屿存在就像是想展现、活出自我一般的强韧信念,将魔法师与魔法的观念推向世界,让全世界都能注意到他们。 土、水、火与风系统等四大系统魔法,居神岛以高层的名义,领着他们这些魔法师主演了这场扬名国际的表演赛。 所以,覬覦这些的世界十一国,企图联手向他们挑战了。 「但后来作罢了吧。」 「魔法师的强大他们肯定知道,除了魔法师的存在会对他们形成一个吓阻,魔法也能替他们带来正面的利益吧?」 「现在各国处于安定的时期,因此对于军事武力方面的观念变得薄弱,现代的人们几乎没有什么敌情上的认知,与他国之间的也只剩下利益上的往来,表面上是这样啦,实际上呢?」 「……尔虞我诈吗?」 道彦渐渐沉下脸,终于明白明日叶话语的含意: 「所以,这次日影犯下的罪行,高层打算公开处分吗?」 「这应该是会长第一次出面吧?要是这次日影的罪行没有妥善处理,恐怕各国的魔爪又会再次伸向居神。」 过去十一国确实覬覦过魔法,将居神岛视为威胁的存在,但在时代趋势下,双方渐渐发展成邦交关係,却不等同他们已经放弃了魔法。 现在因为日影久来的关係,居神岛究竟拥有多少的战力,终于正式落入十一国的耳边。这波名为战火的风暴,是否会继续引爆,成为点燃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将在明天定胜负。 「而且……处刑的经过恐怕还得向全世界公开了,好赶快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就像肿瘤一样,越晚处理恶化的情况只会越严重。」 这时,宿舍的每间寝室纷纷熄灯,黑暗终于降临整个校园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一章 血色的天空 3 隔天——时间来到长斑明日叶被审判当天。 为了抑制世界大战,据说审判长斑明日叶的罪刑採取公开处刑。 「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判决是在半小时后——是这样吗,岁臣?」 「根据情报是这样没错。」 「审判的地点也不是罗马多教会啊。」 两小无猜的对话,白发少女谨慎的态度与青梅竹马求助,其结果是让人雀跃的。怎么说,这都是她久违居神六年的光景,期待着这些日子来的变化与发展。 随着长斑明日叶事件的真相浮现,总算是要轮到他们了。 「……」 忽然间,少女注意到了什么,跟着伙伴停顿,只为寻找蛛丝马跡。 不过,她的视线不会放到其它地方,距离很近,犯人就在附近。 以她的观点来看,其实就是他们现在应该忙完了第一阶段的工作,聊天什么的都是消暑。严酷的大热天,若能在辛苦之后迎来一杯啤酒,所有的付出就值得了,不过其实也可以透过和伙伴的互动,缓解高亢的情绪。 结果,还不到两分鐘,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中断。如果是电话没缴钱,被电信业者停权,那是罪有应得;如果是工作到一半跑到一边摸鱼,被老闆逮个正着,那也是活该。 现在的问题在于罪与岁臣既不是用电话说话,也没有店家愿意雇用,眼下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们的一相情愿。 罪悄悄地将视线扔给了自己以外的那个人,果不其然,造成场子冷掉的元兇,就是她的青梅竹马。 岁臣目不转睛地持续打量着罪,即便当事人已经注意到,也不想错过什么的,尽全力地想将现在的她全数牢记脑海,就好像要当今晚睡前的配菜。 这么说来,罪今年十六岁了,已经到了亭亭玉立的年纪,该有的第二性徵全数出现,只不过由于这是自己的身体,而且自十岁以后的时光都在监狱度过,也难怪她没什么放在心上。 然而——现在的她也称不上盛装打扮啊。 放下的白发盖住了脖子,锁骨迷哭晕在厕所;身穿的黑色紧身衣大大地压低了观影门槛,已经平扁到几乎不见姿色的身材,彻底被埋葬;脚踩的也是垃圾场随手捡的布鞋。 要论脸蛋——罪不记得自己擅于化妆,过去对收过的情书经验也是鸭蛋。 反观岁臣,倒是已经从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男孩,褪变成功,成了一个结实、可靠的大男孩了。其打扮也是不容小覷,衣服与裤子的搭配飘散着型男的气息,明明是很简单的t恤、牛仔裤,穿在岁臣身上却不同凡响。 所幸在场没有其他女性,依岁臣现在的帅气度,一定能顿时掳获一大票女粉丝。 女大十八变,男大也能十八变,罪在岁臣的身上看见了这点。 罪实在搞不懂,究竟是岁臣的口味独特,或是他们许久不见,让岁臣变成这样。 魔法与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让他们之间飘盪着奇怪的氛围。 不过,要是真是后者,罪当场戳破,就太失礼了。罪摇晃着视线,漫不经心地说: 「特意破坏跨阿勒格尼监狱,就让我这个死囚也顺便完成当年未了的心愿吧。」 「每个魔法犯罪者的解放时段都不一样,这是为了混淆高层的视听,罪,别太招摇了。至少等到——」 提着锁链的男子,好意提醒青梅竹马,不料她这些日子也想好了新招,要如何对应: 「罗马多教会的正式回应吗?要是能先看到教会人员的真面目,再出手或许也不迟,不过总有一些事情不需要经过他人的审阅,也能做到啊。」 罗马多教会——居神最高的魔法机构,主要活动多是从事于审判、处决魔法犯罪者,或是申请创造新术的专利与权利。 当学生从居神毕业,成绩或表现优秀有极高的机会被高层人员邀请,成为教会人员。 而现在,他们来到了教会的大门口,距离与教会人员的见面只差眼前这扇门。 「不,我的意思是跨阿勒格尼监狱的死囚都是b级以上,到了这个级别就是世界威胁级,罪,你正好是这个b级以上的成员之一啊。」 「话虽如此,岁臣,那些可不是我造成的喔。」 岁臣将视线投向罪所指的方向而哑口无言,毁坏的车子、倒下的魔法师、已经变成喷泉模式的消防栓,却不见—— 「……即使是这种场合,你爱护花草的性格依旧不为所动啊。」 双方的立场顿时颠倒,彷彿灵魂对调,谁都想替对方说话的精神,顿时支配全场。 岁臣的用意她看出来了,已经是罪人的她,若再双手染血,就不再是罪加一等的级别,只会成为下一个长斑明日叶。然而,如同她先对自己接下来的大事撇清两者的关係,她不会真的误入歧途,不会再真的误入歧途。 然后,罪得出了前一刻的岁确实是以珍惜的角度在看待她。原来想歪的人只有她啊。说起来,这样也是挺让人失望的。 她的人生空白了六年,与青梅竹马共度的时光自然也是少了整整六年,把握当下成了岁臣能对她做的事情。 那么,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回馈这个帮助她越狱、实现梦想的弟弟。 罪的双眼放直,几乎与他们的杰作成直线。 在这之前,岁臣迎战了两名教会的人员,路边的花草差点捲入人类的纷争,罪拼了命也想守护这些大地结晶,哪怕右手受了重创。 「岁臣,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罪收起手上拿的黑色巨镰,凑到花草的旁边,温柔地抚摸它们。 「夹竹桃。花语有着谨慎的意思。对于只能透过他人力量来移动的它们,要是作为人类的我们,不更加谨慎,岂不是丢尽我们身为人类的脸吗?」 「不,我还是不懂花语什么的……」 即使作为多年的青梅竹马,双方对于兴趣方面的默契,岁臣果然还是外行人的等级。不过,罪看得出来,这样的少年,对她的用心已经超出她热爱花草了。 罪打起心底地和岁臣道谢,不想化成言语——那是因为好玩。就像花语是以人类的想像,赋予花草的人性化特色,她也想以青梅竹马的身分,赋予岁臣一些东西。 岁臣收起了下巴,提起精神扬眉吐气地说: 「不过,不管是下地狱或是将灵魂出卖给恶魔,只要是因为你,我都可以,那就是我身为望月一族分家的职责!」 「是吗!不过,岁臣,你也做得够多了。只要再帮我完成当时的遗愿,这就够了。」 罪也是不惶多让,随即跟上的态度,赋予双方更多东西。 罪与岁臣并肩而行: 「就是现在了,现在就能实现当时未了的心愿,为了补偿对『那个人』的亏欠,该是向前迈进了。」 「不过,罪,我还是想在之前先修正一下刚刚我们的对话。依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看谁的脸色行事,所以其实一开始我已经站在你这边了。」 「我知道,岁臣。」 两人重整旗鼓,紧握手中的武器,面对这扇半封的大门。岁臣以这句话拉开革命的序幕: 「听好了,这两天会是罗马多教会最繁忙,同时也是战力最弱的时候。光靠我们,就能一手排除所有的障碍,但你也知道吧?杰克……」 「我知道。若开膛手杰克也打算出动,那我们就不能拖拖拉拉了。我们能活动的时间,只有十二个小时啊。」 同为监狱的死囚,并不等于志同道合。 「那就开始吧!六年前尚未完成的遗憾。我的心情可是和柑菊花一样的,绝对不会畏惧困难!」 罪瀟洒地甩开长及肩膀的白发,接着重新戴上刻意掩饰着什么的左手套,踹开侧门,手持黑色巨镰,与岁臣一同踏入战场。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一章 血色的天空 4 舞三火雪千樱已经充分记下了当天的行程。 但是,在她看完了手中单子的所有行程,依然抱有疑问,因此以视线将问题扔给了眼前的老太婆。 「利昂娜.伍兹……为什么会委託我这件事?行程的前一晚,才特意告知我这件事,你当我是修水电还是冷气的?」 于餐桌的对面——看似贵妇人的年迈老人,是理事会的成员之一。这个组织背后有着影子政府的美称,以科学、才能与居神对立,就算是他们魔法师,能够与其成员面对面,也是难如登天。 雪千樱不觉得这是自己的福气,反而有种被人缠上的压迫感。她的态度都是不满。 「看来是先前的学生消失事件,让你看上了我的能力啊。」 雪千樱大胆推测,并擅自在结尾不慌不忙地下了句号。她很肯定自己的猜测。 「舞三火同学,你的能力确实特别。」 「……」 「居神提倡的四大魔法系统分别是土、水、火与风,每个人一生最多只能学会其中一种,虽然那时学生消失事件的主谋长斑明日叶打破了这个限制,依然不敌你的特别。冰雪魔法……那就是你人称暴风雪公主的由来。」 寻觅居神的任何一本教科书,都找不到与自己魔法类似或相关的记载,说雪千樱是魔法师歷史出现的第一个冰雪魔法师也不为过。 雪千樱将利昂娜的这些话当成讚美,并以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回击: 「特地把我找出来,而且刻意阻断我与外界的联系,是为了以这个为话题,压榨我成为你的私人士兵吗?」 老人家也好,理事会也好,在她来看都和凡人没两样,说穿了,谁敢对她出言不逊,都不要紧。没在怕的。「妈妈」也是同理。 「看来舞三火家的当家已经将你这个孩子教育成了——非常能利用自身优势的强大魔法师了。」 雪千樱闭嘴了——不过,是在记取了上次的教训,而清楚如何分辨言语与陷阱的差别,也就是说再斗下去,自己又会重蹈覆辙。 「理事会的傢伙……看来你也亲眼看过『妈妈』啊。那个总是不会露面的傢伙,倒是在正经的场合,不曾漏气啊。」 雪千樱服气了,若是对方也认识妈妈,这场交易的背后就不会那么单纯。她能一路活着来到今天,说是她拼命出来的结果,根本是一场笑话。 没错,在十二名门的当家面前,根本是一场笑话。 已经十六岁的她,对居神与名门的背景依然不清楚,事到如今也只能服从了: 「今天我们的对话,我不会洩漏出去,包含一直担任分配任务给我的妈妈。有什么要说的赶快一次说清楚。」 利昂娜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是胜利者的反应。 「事不宜迟,你有什么问题?还是要我先从跨阿勒格尼监狱的传说是从什么开始说起?」 「只要是居神的学生,没有人不知道这座监狱的事蹟吧?」 宛若容忍孙女任性的老奶奶,利昂娜苦笑接受了雪千樱的反驳。 「至于监狱破坏一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谁支持了这种没有根据的臆测,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去调查英雄传说的真偽。」 「原来舞三火同学是无神论者啊,还真是我的福气,能在茫茫的魔法师人海中,找到我们理事会的同道中人。」 不过几分鐘的对话,已经让雪千樱感觉到这个老太婆只要恢復正常的身分,就会百般耍嘴皮子,言语骚扰他人的思想了。 怪不得当时那对青梅竹马才会落入利昂娜设下的圈套,不是她的聪明才智,而是这个老太婆天生讨人厌啊。 「不过,正如舞三火同学不感兴趣的部分,是谁将这则传说流传下来的一点都不重要,我要委託你进行调查的是……这个英雄是不是来自p-atlantis。」 p……atlantis? 「他们是一群支持柏拉图论调的迷徒,在过去也曾强调中心化,力保哲学思想。」 「过去……所以这个团体已经不在了?」 「这个团体直到现在还有活动,虽然和十字会一样是让居神头疼的团体,不过由于没有太大影响,居神选择没看到。」 「说到底,根本是十字会吧。」 「我已经说了,不是十字会,因为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名气,直到今天我和你说,在这之前有听过这样的组织吗?」 「……」 原来连名字都没有不动產的保障啊。雪千樱只有同情。 「其实我们理事会也一直在提防这些小团体暗箭伤人,和檯面上的大团体不一样,往往没什么名气或没什么作为的,反而更容易做出让人害怕的事情。」 「那么,你为什么会怀疑那个英雄与p-atlantis有关?」 从对方的口气,这次的委託不像之前那样,怀着个人的私慾了。但是,要说利昂娜是不是也有着大爱无私的一面,还是很难判断。 彷彿接下来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利昂娜语重心长地说: 「事情得追溯到十六年前,也就是这个传说传进人们耳里的时候。」 但是,传说应该是从二十年前左右开始……不,十六年前这个数字其实挺接近的,而且时间一长,很多证据都很难考察,出现误差也很正常。 「其中一个说法便是跨阿勒格尼监狱并非人造,而是神所赋予的奇蹟。」 「开什么玩笑?不管是十六年前或二十年前,都已经是近代的事情,而居神本身有记载的歷史都可以往前推敲到一百年前了,是不是人造的,难道查不到?」 「这座岛本身就有很多谜团,其中一点就包含了居神岛的创造者是谁,会对监狱的存在產生怀疑也很正常吧?」 「……」 「长年不曾修復整顿的监狱,为何能羈押那么多被世界公认的魔法犯罪者……以及,十六年前这个数字,舞三火同学,你都不会好奇一下吗?」 十六年前——自己今年十六岁。 应该是十六岁。 雪千樱这么对这点没有自信,不是她的记性不好——她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这个岁数也是他人判定的。 利昂娜是继那个人之后,第二个对她的年纪提出质疑的人。 「反正你会主动找上人,基本上都不会有好事吧?」 「我对我的才能与现在的事业十分满意,不希望有人意图打乱,破坏先人对居神的奉献,所以要是有人想起义,我会用尽所有手段将他们排除。」 这个老太婆…… 「舞三火同学,正如同你先前替我解决了长年一直疙瘩在我心中的问题,这次你也可以透过这个行动,试着去了解、接近你的过去。」 这算是……一个机会?不过,更为要紧的一点应该是—— 「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其实居神引发过一场不可多得的危机?」 「我的委託只交代到这里,剩下的交给舞三火同学去发挥想像力与行动力了。」 「先给我等等,那要是——」 于是,他们迎来了传说化为现实的时刻。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一章 血色的天空 5 七号门是居神魔法高校中,唯一一扇只许执行任务的学生进出的大门。同时也是审理魔法犯罪者,当天大人物进出的大门。 一踏进七号门,能见到一座富丽堂皇、占地面积多达三百坪的建筑物——奥古斯都礼堂。 这栋建筑物不允许学生或非相关人员进出,平时几乎不开放,主要的功用在于罗马多教会出庭,审判特殊的魔法犯罪者,因此这座礼堂的所有权其实是罗马多教会。 据说上一次使用,已经是三年前了。 神谷拓二与藤千树凛奈是今天的护卫人员。 除了拓二与凛奈,七号门的周边没有其他人了。从礼堂内部传来部分声音,可见判决已经开始了。 今天审判的对象是长斑明日叶。 虽然他们没有直接接触这样的傢伙,对其背后的背景与目标,在透过居神与理事会双线的追溯中,多少闻言了一些内幕。 包含像是鬼泽道彦被当成高层目标在内,看来养父的存在与这所学校的成立,都不是偶然。 那些掌权者在背后搞了不少把戏,最终闹翻演变成现在这样。看似是以长斑家的被捕,养父的全面胜利落幕,来到这里的拓二却开始不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预感,一直催眠着他长斑家没那么简单。 顺带一提,这里指的养父是神谷京,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不过拓二与京的感情很差,在拓二成为魔法师的生涯规划,有多达九成的时间都在计画杀死他。 他憎恨着这个养父,无时不刻都在憎恨。 只要能杀死养父,任何手段他都会用上。 学生消失事件也曾被他当成利用的对象。 与凛奈成为任务搭档,虽然表面上的理由是寻找失联的妹妹,到头来他还是会想以杀死京为目标—— 要是再回想,又会陷入杀人鬼的轮回逃不出来了。 拓二决定把眼光放回前方。 因为现在的他不是隻身一人。 经过学生消失事件之后,他充分感觉到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任务搭档,有多么重视他,试着了解他、试着听他说话,也愿意替他分担痛苦。 明明他们的任务编组,凛奈也是有苦衷的,结果凛奈却愿意放下过去一族的疤痕,先以他为优先。 藤千树凛奈其实只是凛奈表面上的名字,她的本名是黎明凛奈,黎明一族的倖存者,六年前因为被家人般的望月一族背叛,全族遭到赶紧杀绝,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藉由顶尖的骇客技术得到现在的身分加入学校,成为居神的学生。 他们并肩而行,这一刻拓二再度感受到凛奈对他的用心。 他们被吩咐的时间与教会人员的时间并不一样。 说得简单点,这么做是为了鱼目混珠审判犯人的同伙与其他有心人士的眼光。 能够被送往这座礼堂的都是开膛手杰克等级的兇恶罪犯,其危险性远超一般的魔法犯罪者,因此其实连他们的尸体也会是有心人士的覬覦对象,居神採取这样的态度,拓二觉得没什么问题。 「拓二,似乎是先前的事件,我们的事蹟被理事会知道了,所以在各方护卫名单中,我们被选为了理事会的推荐名额。」 凛奈以间聊的方式加入话题,看着这个少女,拓二也不由得回应: 「居神、罗马多教会、理事会,以及各方研究机构都对这次的审理很感兴趣,而且这次的审理也将影响世界的大局,不得有疏漏,但同时也是每个机构展现人才的最佳时机,说穿了要是没有利益可拿,他们不会大费周章动用可用的资源。」 说是这么说,拓二多少有些疑问就是了。 但是,要是凛奈可以过得好,他这个搭档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前提是这个真相的背后只到这里为止。 拓二的这些话也是因此存在,要替他人建立起自信,最好的办法就是扮演中立的角色,而不是一昧的夸奖。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那样的傢伙似乎也很执着于「自己」。 「出来吧。」 「真不愧是我昔日的任务搭档,不管气息掩蔽得多好,还是会被你看穿——普路托。」 左侧的草丛明明不见任何人影,也感觉不到气息,还是冷不防现身一个一百九十公分高,宛若巨人的高大男子。 男子身穿体面,外表乾净,其打扮也很符合社会标准,儼然就是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时下青年。 然而才刚登场,就成了眾人瞩目的焦点,凛奈为此惊悚地后退两步。 男子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气息。 正常人接触,宛若方圆百尺都能感觉到其异端特质一般。 要说拓二是因为这样,提前感知到男子的存在也说得通,不过要是这件事连当事人都看不出来,那么其与拓二相仿的年纪,反而说不过去了。 总之,拓二认识这傢伙。 要是对方能就此作罢,自己也不会追究下去。 不,对方不会放弃。 因为自己就在这里。 对方是衝着自己过来的。 要让对方心服口服地知难而退,恐怕得回到过去,把那时候的「普路托」杀掉才有这个可能。 如同对方三番两次地不断刷存在挑衅,拓二对这件事的容忍度也有失控的一天,化成言语揭露: 「盖亚。」 阿波罗的成员之一——同时也是过去拓二最为信任的男人。 在拓二身为普路托时,曾与这个男人执行几次艰鉅的任务,其实力与能力不下于任何人,可说是很好的学习对象。 拓二对他的印象并不差,当真相出现的那瞬间,对对方也只有久违的重逢感。可惜的是,现在的拓二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过去的友人。 所谓的阿波罗是指道具的上层人员,人数约九人的小型组织。 道具的成员多达百人以上,虽然其掌管者理事会的人数与其相当,其管理也并非如鱼得水,因此诞生了阿波罗这个桥梁,负责连结理事会与道具。 道具与阿波罗其实都是理事会自裁,用来监视校方的组织,上层似乎不相信以京为首的校方对魔法师的开发与教育,而开放维持双方平衡。 道具这个组织人如其名,是特殊教育政策下栽培的魔法师,其理念不在于学习独立、变得有责任感,而是以此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只为服从高层、接收命令、完成任务的部队。成员大多没有正式的姓名,而是以某种代称称呼彼此,普路托或盖亚等,都是他们待在组织的代号,拓二对盖亚在加入组织前的认识几乎为零,证据就是他不知道盖亚的本名。 已经离开阿波罗的拓二,所有与阿波罗有关的一切也要全盘销毁了,不应该存在。 还是说——加入阿波罗这个组织,就相当于将自己的生命也交托出去,死亡是唯一的分界线,如果没死成,至少得喝碗孟婆汤,如此才能彻底与组织断绝关係? 喝碗孟婆汤——盖亚果然没喝啊。 在拓二来看,该喝的傢伙确实是他,而不是自己。 不过,盖亚不会听吧。 「那封信果然是你吗?」 寄信邀请拓二与凛奈参与这次护卫任务的,既然已经表明是理事会,同样也能想成是理事会的人马。 「竟然公器私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普路托,曾经贵为阿波罗的你,为何要退出阿波罗?」 「别再以那种名字称呼我。」 「那种名字?」 盖亚的眉头皱成一团。 「阿波罗是道具这个系统的头领,手中所握有的权利,是还在普路托期间的你,所无法想像,你也没有真正看清阿波罗的极限。」 「……」 「普路托,今天我这么做,全是希望你能回来。」 盖亚已经伸出手了。 对拓二却不是那样,百分之百的挑衅。 前面的信件与现在的见面,他全都可以忍,可以既往不咎,当作没看到,但盖亚现在的表现,却像是在否定这些日子拚了命改变的他。 忍无可忍的拓二爆发了: 「别开玩笑了!」 拓二油然而生的愤怒,惊动一旁静听的凛奈。 「事到如今,你还要我回去?不可能!我已经不会再回去那样的黑暗了。」 「普路托,你所拥有的魔法师的才能与实力,我全都看在眼里。既然如此,光是身为魔法师你就满足了吗!」 盖亚也坚决不退让,这就是拓二所了解的盖亚。尽忠职守、冥顽不灵。 拓二忽然冷笑: 「……你——」 『——无罪释放!』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礼堂内部传来近乎不可能的消息。这句话很快成为一切开端的导火线,拓二却没办法继续思考了。 「哈哈哈哈哈!领死吧!」 跟着这句话衝入拓二视线的,是一名穿着军服、脸枯瘦的男人。男人迅速对拓二挥出一拳。就像是被人开了一句玩笑话般,拓二不会想要回避或反击男人的攻击,然后—— 「爆炸吧!哈哈哈哈哈!」 「拓二————————!」 当着凛奈与盖亚的面,拓二的脑袋在与男人的手掌接触的瞬间,炸成了灰烬。男人高傲的笑声,回盪在目睹一切的凛奈的耳边。 这一刻起,原本安寧平静的天空,染上鲜红的色彩。以无辜人民的鲜血,凭弔这座被力量垄罩的居神岛。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一章 血色的天空 6 看来十七岁的翩翩少年,正以自己外表之外的一切,支配着学校的校长室,丝毫没有违和。 旁人来看,也不会觉得有异。不,就算交由旁人判断,他们也只会从这个人的执政手段下手。 神谷京。 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 而且,他在身分上确实是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 透过某种手段,让他得到养子的外表,并进而与校长这样反差的身分相结合。没错,现在的他外表并非本尊,但心灵与思考都是他,只不过是动用了某些手段,消除了他的真身,以养子拓二的样子活下去。这么做不仅是在体现有些事情只有他做得到,也在暗示,他从没将「现在」的魔法师与时代放在眼里。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收养拓二的部分原因。真正原因在别的地方。 「校长——」 耳边传来了如水管阻塞的难受声音,京不以为意地正视校长室某个角落的黑影,黑影随之被呼唤出实体——与京外表年龄相仿的少年。 普路托嫌麻烦地道出谁都不想听到的情报: 「跨阿勒格尼监狱被人破坏了。」 「外头忽然吵得沸沸扬扬,果然是监狱被破坏了吗?就像那个口耳相传的以一挡百英雄传说?」 明明看上去像是塞了耳塞以防人打扰的京,现在却表现得自己家园遭到破坏漠不关心——实际上这些他都感觉到了。早在破坏的瞬间就感觉到了。 要是兵荒马乱,那才真的是正中敌人的下怀,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沉着冷静。 普路托很是讶异,都什么时候竟然还有心情间聊没有根据的流言蜚语,不过站在常人的立场,这种反应才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保住面子,普路托信念一转,识时务地配合起京发酒疯: 「过去有个人举起手中的武器降妖除魔,并以自身的一切与经歷,建造了现在的跨阿勒格尼监狱,以此封印罪犯,正因为有着如此英勇的表现,加上监狱明明已经年久失修,还能歷久不衰,而被广为流传——校长是指这个?」 在京解答之前,普路托先行否定了: 「不……校长,你在说什么?跨阿勒格尼监狱根本不是为了纪念谁或表达英雄主义而成立的啊,不是居神与十一国的协商才出现的吗?」 像在纠正隔壁街卖的章鱼烧不是买五送一,而是买六送一的龟毛,普路托没有感觉地道出了搞不好连理事会都不清楚的黑暗真相。 「普路托,你似乎知道得很多啊。」 京摇了摇头,高层过去隐瞒的建树洩漏了多少,可见一斑。不,说到底还是高层自以为无敌,所以不小心树了太多敌人,也对情报的善后太过轻率了。 「那个传说或许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根本没有人知道英雄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我们除掉穷凶恶极的魔法犯罪者,说穿了很有可能是一场阴谋论,因此后来被染上了每四年一次的破坏说法,看似可怕,却添加了几分真实感。」 「校长是相信人性本恶的啊,怪不得对于今天监狱的破坏没有太大的反应。」 大概是信服了京,普路托已经回归到了原先的吊儿郎当,不见对监狱破坏而感到的害怕。 京对这个双面间谍也不是很清楚,在普路托解释监狱来歷的同时,他这边也已经开始作业,揣摩人家的为人…… 不,其实他们能像现在这样朋友般间谈,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普路托也是阿波罗的成员,这个原本隶属理事会的道具组织。 京至今都找不到合理解释的理由,也许是个性合得来,也可能是目标一致,总之他对其双面间谍的称呼都是美称,他不会亏待这个和自己一拍即合的少年——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傢伙。 京带着放心的态度,正视眼下只属于他该正视的事物: 「长斑家的遗族不会只有日影久来一个……虽然当时放着不管确实是我的居心,该担心的地方还是会担心。」 「要是居神岛就这么被那些魔法犯罪者攻陷了,校长的位子真的会不保啊。和理事会或十二名门不同,这所学校的存在是奠定魔法的基础,也是直接对世界表示居神军事力的方式,一旦接连传出与魔法有关的负面传闻,你也没办法对名门那些老头交代啊。」 「普路托……或许我们得重新认识认识一下了。」 京的视线放低了,感觉到杀意的普路托——耸了耸肩,万般无奈的样子。京也不想在这种混乱的场面继续製造更多问题,放宽心胸地问: 「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校长,自从我们第一次合作后,你就不曾再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说起来那时你有对我提过不准再将矛头指向鬼泽家的小鬼。」 「就像我知道你为何会将道彦列为暗杀名单之一,这座岛的变化与内部发展我也一直看在眼里。」 「……」 「跨阿勒格尼监狱——看似是为了平衡居神的治安与维持居神、十一国间的和谐,实际上是一种替死鬼的体现啊。」 京已经任由普路托说嘴了。 「这座监狱的起因源于二十四年前的事件,当时震惊了全国,让英国伦敦顿时陷入低迷的紧蹦气氛,于是居神岛为了自保,而跳了出来,将连十一国都无法容忍的大量魔法犯罪者关进这座位于菲涅耳之都的跨阿勒格尼监狱。」 「普路托,我越来越好奇你加入阿波罗之前的身分了。」 「校长,我的过去与以前的身分都不是你能介入,不过我能确定我们很合得来,而且就在刚刚,一直困扰着你的阿克夏的石版——我的部下已经找到了。」 适时地以他人感兴趣的话题挑起胃口,这个小鬼真是了不得。 「先说说石版的状况吧。」 「仅仅几句话,就看穿了我还知道会长的真面目……在长斑明日叶被送往奥古斯都礼堂,交由罗马多教会审判后,就因为监狱被破坏的同时被劫走了,会长因此死亡,礼堂乱成一团,但由于血雨已经降下整座居神岛,而没有闹上檯面。」 「那种傀儡就别管了,普路托,现在我需要的是你们普路托班查获的石版情报。在你成为双面间谍后,这个班别也在你的整顿下,成了愿意跟随你我的棋子了啊。」 「要是反抗,就会沦落到和雪莉那女人一样的下场啊。」 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关于阿克夏的石版……我倒是想先问问校长的意见。根据普路托班的报告,波尼亚托夫斯基与安提诺乌斯分别在南方工业区郊外、居神岛西侧的纵横山脉同时查获了石版的下落。」 「……喔?」 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情报。自古以来这块石版就有着超越人类常识的力量与未知性,没想到会出现那么惊人的事实? 「校长,如果要我现在再次整顿普路托班的话,可以马上下达新的命令了。」 「虽然不排除叛徒或有间谍混进来的可能性,不过我想到时这两个地方我得亲自去确认了。」 「校长真是气定神间啊。」 「阿克夏的石版具有颠覆常理的未知力量,如果能就此得到,就不枉费我这几年苦等了,所有的牺牲也将值得啊。」 「牺牲的几乎都是我部下的性命与时间吧?」 「在不明人士恶意破坏监狱后,接着又会有更多无辜性命牺牲,因此石版的调查作业我想延期到这场风波过去之后。」 彷彿一语惊醒梦中人,普路托察觉了京真正放着监狱被破坏不管的意图了。 「收集战斗数据……是吗?」 「理事会那些贪生怕死的傢伙如果还想保全自己的性命,你们这些道具成员非得全员出动不可,这场战役不会只是我底下这些心爱实验体的场子。」 「在我多少透漏我所知道的情报……校长,你的嘴巴也跟着变大了啊。」 「事实上,普路托,凭你根本动不了我啊。」 普路托无言以对了,不过京是相信这个双面间谍要说话绝对有话可以说。而且,要是顺利,说不定能透过这次收集「力量」的数据,加快与十二名门交涉的进度。 名门那些老头肯定早就不耐烦了…… 「不过,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解开那些封印?解开封印的理由又是为了什么?」 我的宝贝儿子拓二……你说呢?这次我也算是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希望会喜欢啊。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一章 血色的天空 7 监狱破坏一说,得追溯到罗马多教会出庭奥古斯都礼堂之前—— 「唉,真是倒楣……」 身穿一袭制服,腰际配戴枪枝与棍棒,身材修长的男子满口怨言。这样的打扮,看似各国都有的警察,其实在这座居神岛,是隶属调查局的公务人员。 调查局是居神设立负责街道安全秩序的组织部门,巡逻街道与安全调查是他们平时的工作,因为其简单的工作内容和报考门槛仅仅智力测验,被不少魔法师挑侃米虫。 但是,其实他们在面临重大任务,也是会卯起来认真的。 像是巡查跨阿勒格尼监狱。 「前辈,就别抱怨了吧。」 疑似友人的另一名男性,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这是上头分配下来的结果,只要一与魔法犯罪者牵扯上的事件,作为调查局的人员,就得在审判的当天巡查这座跨阿勒格尼监狱。人民安全,我们也会没事啊。」 「你真乐观啊。」 「这座监狱收容的可是人神共愤的可怕魔法犯罪者,每个人的危险级别都在b以上,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是世界级的威胁,因此能够确保监狱的安全与正常,我们就等于救了全人类!」 不,根本不是乐观,这傢伙已经觉得能当上公务人员,相当于世界的救世主了。 「话虽如此,前辈,你在担心什么?监狱的外观很破烂没错,里面也阴森森的,而且每走一步就会感觉到有什么野兽在盯着自己,可是这座监狱也对这些罪犯下了极大的限制啊。」 「牢房四周加装带着吸收魔力效果的铁柱吗?另外,罪犯的身上都会放上多达五公吨的铁球,而且要是他们恣意以蛮力突破,铁柱就会释出五万伏特的高压电伺候。」 「我听说就算能够逃狱,居神也有另外一套措施保护着大家。」 「是啊。」 「所以,他们再厉害也伤害不到前辈啊。」 间话到一半,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跨阿勒格尼监狱了。 调查局的设立地点是居神市,这座监狱位于称得上隔壁的菲涅耳之都,但他们却有一种长途跋涉的错觉。 并非一个位于居神市的最左侧,而另一个位于最右侧。 菲涅耳之都有着迷雾之都的别名,长年垄罩在昏暗的雾气中,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迷失自我,从此消失在都市。 获得这项任务,也是一个不容易,因为至少要认得往返两地的技能,因此他们俩可说都是调查局菁英中的菁英。 大概是想到自己也算是局内的佼佼者,被唤作前辈的男性,没有那么抗拒这次的工作,两眼专注地把注意力放向前方。 他们当前的工作地点。 工业革命时代建筑风格工厂大小的监狱。 不,说是工厂还算美化了。 顶多就只有大小与占地面积到了那样的水准吧。 泥土与砖头层层叠上,没有规则,其表面不少腐蚀与侵蚀痕跡,一看就知道遮风、挡雨、光线的效果很糟,不过看这样子居神高层也没有要修的意思,只要没出事会一直摆烂下去的得过且过态度。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居所,就是居神一开始能拨给那些恐怖分子的经费。将多数的资金投向让其囚禁的七十四名魔法犯罪者逃不走的铁球与铁柱。 歷经一二十年的岁月洗礼,这座举世闻名的监狱渐渐出现更多的破洞,将其内部搞得更加让人担忧,或许就是居神对开膛手杰克等罪犯的处置态度,在夺去他人自由与生命的同时,将名为监狱的沙漏倒放过来,随着时间推进一点点折磨他们。 在他们俩都依序打量完现在的监狱外观,原先涌现的勇气与精神顿时无影无踪。 已经被白蚁啃咬到轻轻一推就会走向生命终点的木门,正带着诡异的笑容和他们招手,简直是地狱的入口。 鼓起勇气的前辈,竭尽自己全力一般,不想在晚辈的面前漏水,带头推开木门,领队踏进地狱的深渊。 两人前后脚地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没错,这座监狱别说网路,水电与厕所也是能省则省。 鼻子稍微灵一点的,应该在刚踏进来的瞬间,就会被宛若尸臭味的堆积粪便与尿液,燻得无法控制自我了。 戴上事先准备的防毒面具,他们更为勇猛了。 「这就是调查局人员的甘苦啊……虽然不知道表面上的优秀,究竟用了多少计谋与计画加以掩盖。」 「前辈,你说什么?」 「这可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想通的事情,所以就算我和你解释了,也是我们同儕间才理解的话。」 「…………」 没有错,听不懂,也只有内幕主手才听得懂的专业术语,那就是魔法师,一个由高层统治的绝对世界。 当他们对话告一段落,就连水滴滑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他们无法保持沉默的原因。 黑暗的空间使得囚禁的魔法犯罪者们的视野格外良好,而他们就像随时都会落入虎口的无辜小羊。 「……前辈,我想我还是打退堂鼓好了!阴森森的,感觉好恐怖!」 「这不是你说的吗?反正监狱有安全措施,不必怕。」 实际上,他也已经双腿发软,恨不得赶快离开,但在高层的命令之下,实在难以违背…… 「你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真的碰上鬼怪类的东西,就会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那又怎么样!」 还发出了宛若女性的娇弱声。 「话说回来,前辈,因为他才產生『魔法犯罪者』这个名词的傢伙,是不是还活着?」 「虽然那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他的确还活着。囚禁在监狱的深处。三年前巡视时,还有见到他呢。」 二十四年前曾经叱吒英国伦敦,使当年妇女都避之唯恐的穷兇杀手,即使经过多年,这个传说依然无可动摇。 「就算他成为过去,还是无人能超越,那就是这个名号的力量。」 「罪恶代码<交易的筹码>啊……」 唯一无法以智慧、宗教、法律、理念、政治、道德、知识、科学、技术、情感、遗產、纯粹的报復、一时的兴起、区域的划分、族群的统一、国际的情势、情报的交易、征服世界,区分其想法的魔法犯罪者。ss级。魔法犯罪者的顶点。 「那个男人共计杀害十五名妓女,前后遭到十七次拘捕。话虽如此,即使是现在,对世界、对居神还是一大威胁。」 「……意思不就说,作为敌人连前辈也不是他的对手?」 「呵……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怪物的对手?但就算不是对手,现在的他早已是监狱的死囚之一,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啊!」 虽然说得可得意,却也没办法继续思考了。 「——你说得倒也没错,但要是这名魔法犯罪者能搂着你的腰,和你来一段愉快的死亡之舞呢?」 熟悉的声音,却不是从他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发出。 「……!」 反射性回头,连同防毒面具在内,鼻头左侧大约半张面纸的脸皮,便伴随着空气离他远去了。这个不见任何血光的手法,这个感觉不到痛楚的伤害—— 「前辈!」 「你是……!」 才刚出口的话哽咽喉头,明明平时是如此琅琅上口的名字。 他们已经无言了。 可是脑袋与视觉还在运转。 加剧的痛苦让他们先想起了居神对监狱罪犯的罪恶代码用意。 每个b级以上的魔法犯罪者,居神都有赋予他们各自的别名,那就是罪恶代码。多数以其曾犯下的事蹟或为人加以代称。 其实这也没什么政治或战争理由,因为这样的东西只会被高层等相关人员使用,也就是一个方便、一个避免更多恐慌的措施。 不过——现在是怎样? 这个别称竟然成了推进器,因为反射性地喊出口,让他们异口同声地唤出人家的真正名字: 「开膛手杰克!」 惨绝的叫声,随着恐惧呼之欲出。在黑暗来临之前,首先是绝望的开始。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二章 恶瞳的攻击者 1 「拓二——————————!」 撕心裂肺的吶喊,凛奈的不甘心响彻礼堂边境。 不敢置信的眼光,让她瞪大了眼,因为又再次重演了。 同样的事情——又再次重演了。 过去的自己,自视甚高,将姐姐当成人生的一切,只要有姐姐相当于拥有全世界,这个时候的她,无非是那个最幸福的孩子。 于是,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爆发了。 理所当然,那个时候的她,没有足够帮上忙的能力,眼睁睁看着族人们走向毁灭成了唯一任务。但是,凛奈相信要是她真的有能力,也是无能为力地在一旁看戏。 被姐姐宠上天的她,无论做什么都有姐姐陪;遇到难关也有姐姐两肋插刀。 只要有姐姐相当于拥有全世界——其实意思就是灭族事件怎样,没有问题的,有姐姐在,一族与族人都不会有事。 真的是活该。 罪有应得。 落得只剩自己一个黎明一族。 肯定是老天爷对她的处罚,该是为当年的幼稚与任性付出代价了。 打击过大的凛奈,在那之后奋发向上,收起多馀的情绪,以姐姐教会她的电子技术加入居神,成为拓二的任务搭档,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好机会。 自己是为了找回当年一族的真相,而拓二则是找回失联的妹妹。 虽然他们完全是以互利之身,协助彼此,凛奈却从不曾觉得之间的关係只能屈于此。 经过了学生消失事件,凛奈的真心总算打动拓二,愿意将她当成真正的伙伴看待,分享彼此的酸甜苦辣。 这些——让她觉得很好。 比起她原先一直追求的真相,与拓二成为搭档的这段路程,或许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姐姐当年对她的无微不至,也许都是在向她传达这些。 到了这一刻,凛奈终于明白姐姐的用心良苦。 都明白了—— 为什么她还会看到这一幕? 遭到袭击者一掌掐住脸的拓二,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这么连着袭击者的巴掌一起爆开,其过程来得自然、没有争议,让凛奈和当年一样只能傻傻看着。 她花了六年拼命改变自己,六年后却无力看着任务搭档莫名死去…… 这六年间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她再清楚不过。 结果……到头来又和六年前有什么两样? 「怎、怎么会……!」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居神三大族!什么黎明一族!有着这些头衔,一样对眼前的状况束手无策! 凛奈想要和当年一样大哭大闹,试着将自己的不甘心全数挥洒出来,却做不到。因为做不到,她看见了名为奇蹟出现的瞬间。 拓二残缺身躯的倒下——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破茧而出的凤蝶,让巨大的水量蜂涌而出。 这些水流也像是有着自我意识,随即锁定在场的某人。 目标是穿着军服的枯瘦男子。 以突袭回敬突袭。 男子也是一个措手不及。 在吃进了第一口水后,所有的水流迅速包围,架出一个密不透风的水牢,顺利将其逮捕归案。 「艾伯特.德萨尔沃——波士顿军人出身,十七岁入伍服役,由于工作表现与态度良好,因此备受长官们的期待。」 随着这句话,应该已经不存在的人影,再次出现凛奈与盖亚面前。 「实际上,却是透过与长官们打好关係,藉此套出军事机密——也就是暗中走私军事方面的枪械弹药,变卖他国。就是间谍。」 「拓二……」 凛奈原本紧张的情绪逐渐松缓下来。 拓二毫发无伤。 「……水分身吗?而且还在水分身中事先写入了第二种魔法。即使经过多年,普路托,你的战斗方式还是令人尊敬。」 盖亚默默地拍手鼓掌,表示欣赏拓二的战斗风格。 拓二完美忽略了盖亚的讚扬逕自说下去,和凛奈认识的拓二一样,不会因为他人的夸奖变得自大,而是继续正事,先以正事为处理中心。 毫无疑问,这个拓二是本人。 「东窗事发后,丢了工作被波士顿政府驱逐国境。心生不满的你,在自己的心脏植入火药成了爆炸人,前后对波士顿发起超过五次的恐怖攻击事件。」 「可恶的臭小子……!」 「你所拥有的能力,具备了只要一与物体进行接触,就会產生爆炸的效果。在当时的波士顿,可说是惟恐天下不乱。恶名昭彰的程度也已经无法用魔法犯罪者这个名词衡量。」 最后,拓二简单做了这样的结尾: 「可是,即使你拥有b级魔法犯罪者这个头衔,只要不接触你的身体,这个能力根本起不了作用。」 「臭小子!」 艾伯特咬牙切齿。想必对于拓二的态度,这样的屈辱肯定不是将他炸成灰烬就能了事。然而如今已是笼中鸟,什么都做不了。 当艾伯特渐渐因为水牢失去氧气,变得无力,不知从哪里生出的银色锁链将其当成饺子紧紧包覆其中,最终被吞入某个异度空间全面退场。 拓二转而面对过去的友人理性分析: 「艾伯特应该还在监狱接受服刑,现在却出现在这个不可能的地方。」 凛奈听得出来,拓二对此不仅深感得意佔了上风,也像是松了口气。 「再加上礼堂内部发生的暴动……」 拓二慢慢看向奥古斯都礼堂的正门。在他制伏魔法犯罪者的期间,里面似乎也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以听见战斗的声音。 「如果不是偶然凑巧的事件,可见居神岛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普路托……!」 「看来长斑明日叶的事件,还没结束呢。」 拓二随之变得严肃,因为这对他也非一件好消息。 「盖亚。」 「我知道!」 仔细一看,盖亚早在之前就将左手放进裤子的口袋,可见他正在摸什么的样子。保守估计,是手机的震动声。 换句话说,已经有人先拨打电话给他了。从情况与身分来看,对方是理事会的可能性很高,而这样也能说明现在这件事有多严重了。 与电话另一头的人加以确认后,盖亚重新正色拓二: 「普路托,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阿波罗!」 「我也期待与你并肩作战的那天再度到来啊。」 拓二基于过去好友的身分,礼貌性地回应了盖亚,但在凛奈听来,拓二的口气不像觉得自己有一天会重回阿波罗。那么,会是以其他的身分携手共斗吗? 比起这个问题,盖亚似乎没有想要赶快遵照上级指示的意思,不容插嘴的眼神持续释放逼退人的电波—— 「普路托。」 「和这座岛的安危相比,我回不回去阿波罗更为重要吗?重要到像个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在卖场耍任性的小孩一样死命不走,让家长难堪。」 「你的决心我没办法只靠言语或行动打动,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当初让阿波罗这个系统有一线转机的也是你,不过在我走之前,我想再和你分享一件事。」 分享…… 「普路托,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着平行时空的概念吗?」 「平行时空……」 拓二下意识地重复盖亚说过的关键字。 「虽然这是理事会那些科学家还无法证实、踏入的领域,但自从我加入成为阿波罗,走过的风雨,已经让我不能再不去无视非科学理论的事物了。」 「你是想说魔法吗?」 「居神与理事会的对立,是眾所皆知,不过我所处的道具,却一样在执行着与魔法师相关的任务,所以看到了非常多理事会所看不见的东西。」 这个男人直到现在还是没放弃拉拢、劝导拓二。拓二在他心中的影响力,已经不是朋友、爱人所能比拟,是更深刻,宛若一旦没了拓二,他就什么都不是。 不过,凛奈也很清楚现在的盖亚,一言一行都还在理性的范围,所以他在用他的方式让拓二能回心转意。如此的执着,让她佩服不已。 「那就是你特地和我提及平行时空的入口吗?盖亚……我记得你在成为阿波罗之前,是西欧骑士世家的成员。」 「普路托,真荣幸你还记得我的过去。」 「能够比我们多读懂一种文字,是你这个外国人最大的优势。出身西欧,代表你对英文瞭若指掌,而许多的都市传说与恐怖故事都来自英文这个文体。」 「没错……我看了很多。」 「盖亚,会突然提及平行时空,让我想起你过去的身分,难道你在间接暗示我刚刚那通电话让你接获了一个应该只有在恐怖故事出现,现在却真的反映在现实的事件发生了?」 盖亚对拓二惊人的推理十分满意,顺理成章地无缝接轨了: 「普路托,你的才智与反应都不是在阿波罗养成,而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啊。」 「想说什么就赶快说清楚吧。」 「就在刚刚,我所接获的情报并非监狱被破坏,理事会急需我们阿波罗与道具的力量,而是听说了有人挑在这时到罗马多教会闹事。」 「闹事?如果是罗马多教会,的确与我们学生无关,是你们道具成员涉及的领域。」 拓二并没有说错,教会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插手。儘管他们的真身都不算真正的学生,不过现阶段当然得尽量避免再与高层人员接触了。 因为先前的事件,部分高层人员开始着手调查与长斑明日叶、长斑家的事跡,要是让那些人得知他们曾与利昂娜有过交易,之后就会没完没了…… 「相传在平行时空的世界线中,要是遇上了另一个自己,那距离死期就会不远普路托,很可惜……那个闹事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相信这个概念是存在的,要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麻烦请你跟我去一趟教会。」 伴随着耳边传来的学生会广播,他们正式得知魔法犯罪者闯入校园一事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二章 恶瞳的攻击者 2 居神市与菲涅耳之都虽然堪称居神人口密集之冠,经济的主宰者却不在这些城市。 顶级区——似乎是附近居民给他们居住地的外称。 这样的形容词出现在马克思之城边境。 正名不明,倒是形容词一大堆,顶级区就是其中一个。 但对这里的富豪而言,别说形容词或任何对他们的称呼,连金钱都是虚无飘渺的存在。 因为——他们手上握有的金钱富可敌国,一句话即能轻易左右战争或引发金融海啸。 福布斯排行榜的名次,充其量是假象。在真正的富豪面前,他们不会以金钱为傲,金钱不过是一串的数字。 他们就是人们俗称的强者,以金钱支配底下之人的强者。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金钱不过是统治的工具,是奴役他人的工具,传闻过去居神参与过的战争,追溯源头都能发现他们的身影。强者支配弱者,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 随着监狱的破坏,现在这个时间的顶级区,却像是借贷的时间了,该来结算帐单,豪宅一栋栋消失,像是冰淇淋一般融化,化作一堆烂泥。 「唔……!唔……!来人啊!警卫都是纸糊的吗!居然这么没用!」 一个浑身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子在他手上遭殃的老翁任性发声抗议——抗议为什么没人保护他。 豪宅、名车、鑽石或名画没了可以再买,要是他没了,谁能递补?不会再有下一个可以轻易左右居神经济的人出现了! 不,说到底,他应该要先想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自己的豪宅与家產一夕之间全毁了,遭到有心人士的全面销毁。 但是,想来想去大概也只剩与他人结仇。因为对方的报復行为,让他顿时没了现在的居所。 这么一想就合理了。 老翁承认一般的嘴脸写着,过去的他确实不在乎他人的性命或尊严,只要他的手上还握有财富,就有资格命令他人、摆布他人。 要是真有这么一人,他愿意拨出自己总资產的2%。 可别小看富豪的2%,光是这些,下半辈子不用工作也不愁吃穿了。 不过做到如此彻底,这样的傢伙——会是来要钱的吗? 当事情降临到他身上,想对对方的发声,似乎也只能死不要脸地嘴回去,而不是反省或乖乖付出代价。 穷途末路的老翁,想到了那些前员工在被他压榨工时摆出的表情,原来——有钱没命花的表情,长那样啊。 那么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也在学他们呢? 「你说的对,全是纸糊的。」 毁掉这一切的男人,对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得意地炫耀一番: 「全都和这些纸糊的房子一样,被我融掉啦。」 「啊、啊?」 警卫——和房子一样,警卫也是纸糊的?明显气急攻心的发言,反而得到他人的认同,老翁理所当然傻眼了。 要是换成平常,恨不得他人当舔狗巴结,现在这个时间点说什么都别开玩笑啊。 不过,也没人理他了。 除了造成一切事发的元兇之外—— 无力面对的老翁,就这么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向男性,老翁注意到了,眼神徬徨地打量。 对方有着一头看来女性的飘逸头发长及肩,不过魁武的肩膀立即反映出这个人一定是个男性。 脸上与脖子附近都有刺青的痕跡,应该是过去纹上,后来因为某件事被雷射掉,不过多少能看见那是鱷鱼或蛇的图案。男子对这类的兇猛动物似乎情有独钟。 身穿明显尺寸不合、小一号的博士袍,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偷来的衣物。老翁对这样的衣物没印象,八成是对方沿路过来顺便打劫得来的战利品。 那么——是什么而让老翁非得注意对方? 男子的眉间有着一道不寻常的线。 线上下方的脸皮也很不统一,像是抢走了下方的人权,将至少九成的脸皮全数覆盖上去,只因为人类的某个五官确实是这种建构方式。人家只是有样学样。 「唉呀,这可不行啦,死老头。」 男子终于发现老翁的目标对象了。 迫不及待地身体力行,嘴巴与眉间双管齐下运作,好好为老翁特别介绍何谓「开眼」——男子的眉间,那道简直是眼皮的弧线睁开了。 「不能和我们三眼族的人对视第三颗眼睛啦。」 没有眉毛当作表情提示、位于眉间的那颗眼睛,在开眼的瞬间释放出宛若梅杜莎的诅咒,一旦看见就不得逃出,乖乖成为眼下活祭品,老翁动弹不得。 从脚到头一点点宰割——就像那些房子一样,不,这样的招数似乎不分敌我,只要看见就会全数被当成目标,换句话说可以同时,也可能随机。 就连最后的遗言都不给,男子毫不留情地让老翁也体会豪宅被融化的快感。 简直是看了录像画面的快转镜头,一百六十公分左右身高的老翁,不到五秒的时间便迅速融化成一滩烂水。 「活到了这把岁数,身上就只剩水而已吗?」 男人打量着老翁的「尸体」。只是一滩的水。 「嗯——?」 巨大的影子扩散开来,出现在男人的脚边,男人几乎沦为囊中物。 面对突如其来的压力,男人不慌不忙地随即探向影子的反方向,也就是偷袭者的方向。 是一隻光掌心就能压死一个成人的巨手。 第三颗眼继续运作,梅杜莎般的诅咒成了帮助男人全身而退的最强武器,破冰而来的巨手,化成一堆温水失败告终。 不过,当镜头再次找到男人身影,已经是他来到事发地点之外的地方。 落下的温水没有生命,逕自打落炎热的地面,烤出一波波偏白的雾气,平衡战场温度一般。 很显然,即便敌人退场,男人都不会随意接近自己不认识的东西。男人居安思危的意识及格了。 「布里埃尔.格兰多斯。前三眼族的成员。」 至少矮男人一颗脑袋的少女,以烂泥巴的末日场面为背景,毫不掩饰地手里拎着老翁,走了过去。 「虽然b级以上的魔法犯罪者,一旦被打入跨阿勒格尼监狱,就和被判了无期徒刑没两样,你的刑期还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少女说得一脸得意,就像这些话很有趣似的。 与此同时,伊夫列特火山的方向——道彦与那个人时隔三年重逢了。 「你果然在这里啊……雪莉.布朗.亚佛森!」 这个三年前曾令明日叶身陷黑暗深渊的魔法犯罪者。 「呵呵呵……」 一如过去的打扮风格,一头的金发象徵着西洋人的血统,敞开胸口的衬衫,不时扭腰摆臀露出神情荡漾的表情。逃狱后的第一件事,这个女人果然已经恢復昔往了。 「多久不见了呢……?三年了吧。鬼泽弟弟,这是我们睽违三年不见了呢。这次打算和大姐姐我生几个孩子呢?大姐姐我可是很期待你现在的表现喔。」 雪莉使了眼色,摆出的荡女表情舔了舔右手食指。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二章 恶瞳的攻击者 3 居神岛存在三大种族,望月一族、黎明一族与御天座一族。 但是,其实居神的种族并非只有这三个。 因为他们都达到了「一族」的标准,才显得比较出名。 「一族」这个名词,那是和魔法等相关公式公文一样,得由罗马多教会亲自审理,并且颁发的名号。 人数、歷史、对居神的贡献,诸如这些条件,另外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也就是说要被教会认可,并非简单之事。 「布里埃尔.格兰多斯。前三眼族的成员。」 雪千樱现在面对的刺青男,就是那些少数族群的其中一族——三眼族。 「为了族群的荣耀,大张旗鼓认为三眼族绝对足以拥有登上『一族』的本事,却遭到罗马多教会的驳回,因而对教会发了数封恐吓信件,之后还亲自登门造访,企图发动毁灭行动。」 雪千樱扔开手中拎着的昏厥老翁: 「虽然b级以上的魔法犯罪者,一旦被打入跨阿勒格尼监狱,就和被判了无期徒刑没两样,你的刑期还是让人感叹不已啊。」 布里埃尔的恐吓信前后总计超过四万两千封,最后被判处三八四九一二年,可说是世界上刑期最长的犯人。 「真是自大啊。你以为你们三眼族是什么?不——十字会的首领。」 冻结天地的气势,雪千樱全副武装,伸出手的瞬间,数道冰柱从地表窜起,流淌的鲜血与空气也将献祭给这场战斗。 「小妹妹,你知道十字会这个组织?」 那是以反抗居神作风、弱小种族组成的地下组织。包含黑箱作业、偽造文书与肉票魔法师勒索高额赎金等,一旦居神有了行动,也就成了他们的背地活动。 「原来如此。加上你刚刚施展的招数,你就是传闻中的『暴风雪公主』啊。」 对方的兴致来了。与刚刚到处破坏,和发洩没两样的行为,现在的他简直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对方的情报网十分丰富。 雪千樱将十字会当成练功对象后,布里埃尔已经是监狱的死囚,看来这个组织总是无法被居神抹平,并非居神的无力,而是生命力太过顽强了。 「不过,由水系统魔法演变而来的冰之能力……还真是特别。我从未看过这样的能力呢。看来魔法界还会更上一层楼?」 「……」 更正——他们的情报网连「妈妈」用来当下酒菜都不如。 雪千樱确实持有独一无二的冰雪魔法,因为这股力量,让她即便没有站上居神第2名的arms,她的名声也是响叮噹。 虽然在名次与实力上落后明日叶一步,出名的程度应该远超明日叶了。 总之——这不是雪千樱在乎的东西。 会听从妈妈的话狩猎十字会,不是与这个组织结怨或被妨碍。 她要变强,变得比现在更强。自她成为魔法师后,一直将这点当成自己生涯规划的目标之一。 战斗是最快的途径。 在居神分配给她的任务之外,也会接获从妈妈那里分配到的业馀任务,与妈妈之间的关係与其是母女,不如说老闆与员工。 于是,总是在居神背后搞鬼的十字会,成了她私下的目标。 反正这些傢伙本来就是该死的混帐,清除他们对居神也有好处。打着这样的信念,雪千樱已经准备万全,迎战他们的老大了。 布里埃尔甩着看来笨重的脑袋,兴致勃勃地解说: 「我们三眼族有着别于一般人的特殊体质,出生便有三颗眼睛。但是,在我额头的这颗眼睛并非指引光明用,是战斗用。」 布里埃尔才刚起头,脚步也跟着动了起来。雪千樱不排斥这种作法,与其无谓的家常话,拿出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与能力。 「试试看吧!跨阿勒尼格监狱的死囚!」 在雪千樱造出来的冰分身和肉眼的观察,布里埃尔的行动模式多半被她摸透了。 「我已经看穿你身为三眼族的能力了,你不会有任何胜算!」 雪千樱踹开脚下的砂石,使劲挥出的一拳,砂石化成冰冷的砲弹,加成魔法的物理伤害,被打中就会像大脑被无数虫蚁入侵般的剧痛。 「喔……那又如何?再说了,你真的知道我拥有的能力了吗?」 能力——可以解释成特殊能力。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别于一般、有着特别作用的能力。 既然是特殊能力,就不会是他们这些长年待在学校,接受一成不变教育的学生,常识适用的范围。 其效果与用途,也不会是他们学生最先认知到的魔法,土、水、火与风等四大系统魔法。 其实——这座居神岛能够使用的魔法,并不是只限于四大系统,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魔法存在。不过能称之为系统的,确实只有那四种。 之所以不将所有魔法整理成册,和四大系统魔法合併成教学,无非是其馀的类型多且杂,对还在啟蒙阶段的孩子,难以接受。而且,这些能力多半都来自那些少数族群,其教育与文化很容易出现差异。 因此,这些没有成为主流的魔法,就这么沦为家族的传承或私下的分享,戏称能力也是想凸显其特别之处。 对方完全不将雪千樱的魔法看在眼里,瞪了一眼便化解将面临的危机。雪球成了无害的雨滴,布里埃尔展现了闪电般的快攻,没有一滴雨水滴落他的身上。 「冰天雪地!」 寸步难行的泥地随着雪千樱的呼唤,被覆盖了一层结晶的冰面。这一击并非给自己製造地利的环境,但对方竟然没有乱了阵脚,有如驰骋冰面的一流滑冰选手。 但是,风雪不会停下,雪千樱没有止尽地发动更强力的魔法,极强的风压让人呼吸困难,双手失温,现场的状况已经是随时都会发生山难的雪山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二章 恶瞳的攻击者 4 忽然突起的尖锐物,替布里埃尔製造了最好的避风港,冰天雪地的效果过不去! 那是怎么回事——?雪千樱脑海闪着这个疑惑,「那个」也是自己的魔法造成的结果? 不——那都不是重点。敌人拥有融化万物的能力。 一旦被第三隻眼盯上,一切就完了。没办法接近,更不能四目相交。 只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雪千樱停下猛烈的风雪,两眼发光,膨胀的魔力在体内流窜,有如跌入极强水压的水域,不可自拔,当全身都被某种丰沛的东西灌满,雪千樱选择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主」。 伴随着足以淹没整座居神市的风雪,雪千樱的身后出现一名只有上半身的巨人女子。瀏海放下,全身被雪包覆,简直是雪的化身,粗大的手臂是雪千樱骄傲的城墙。 宛若可以唤醒日本雪天登山客的噩梦,巨人女子呼出一口气,轻易地召唤了死亡,就算对手是十字会的首领,也难逃女王的诱惑。 布里埃尔果敢地向前,一副小兵大战魔王的姿态,架起的冰墙,成了他的护盾。 风雪肆虐的顶级区成了名副其实的战场。 沉重的积雪降低能见度,双腿如秤陀难以行走,几乎可以说是在比拼意志力,比较谁先撑不下去。 雪千樱射出冰柱,天女散花穷追猛打,布里埃尔不甘示弱地也投以更多战力,混乱的雪天,吹起更巨大的战力浪潮。 漩涡般的无限轮回,雪千樱踏上冰山巨人的肩膀,强行站起身,引发雪崩——雪千樱却先见到了巨人身子四分五裂的异常状态。 「那傢伙……不攻击女王,而是一直在戒备我的脚边吗?」 这下惨了……失去立足点,最先发出悲鸣的会是自己!太大意了,状况忽然急转直下,在这个将被反转的时刻,布里埃尔凭空踩过落下的雪块对雪千樱发出得胜的咆哮: 「结束了!这下也算是替我们的伙伴报了仇,小妹妹……永别了!」 扎实的一拳贯穿雪千樱白嫩的肚皮,昏暗的脑袋让她发不出声音,只体认得到「痛」。 追击的冰柱开始封杀雪千樱的所有退路,冰冷的冰柱接连擦过她的皮肉,迟迟不攻击要害的恐怖行为,让雪千樱顿时在这数秒间感觉到了世界是冰冷的事实。 雪千樱意图收手,将目标转向偷袭布里埃尔——被识破了。巨人之手还没有得逞,就先被他的能力化为水蒸气消失了。 「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攻击的靶子,真正目的是为了阻止我的行动啊。很可惜同样的招数对我不会奏效。」 布里埃尔细数起截至目前为止,雪千樱的战斗模式与习惯,有一种死前还得被人看光的错觉,不过现在的她确实和眷养的牲畜一样,想要自由又无法自行解脱。 伤口再度扩大,动脉的破裂加剧鲜血喷出的速度,五秒鐘、十秒鐘——对方的攻击依然没有止尽,力道、速度与数量也没有减缓的跡象。 布里埃尔享受着王者的力量与风度。 「呵……」 「……嗯?有什么好笑的?」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布里埃尔难以接受,奇怪地反问。 「就是现在!」 那是因为,雪千樱刚刚的偷袭主力并非冰山巨人,而在于下一步——也就是布里埃尔的能力。 布里埃尔恍然大悟,但也来不及了。 逐渐逼近的巨大黑影,朝布里埃尔排山倒海而来——其真面目即是低矮的大厦。 崩塌的声音响彻居神顶级区各大角落,不管是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将在此处永远埋葬黑暗。 雪千樱几乎快死了一样,由上俯瞰败者的落魄模样。经过这沉重的一击,布里埃尔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吧。 软烂的大厦顶多造成被棉被大军掩埋的错觉,不至于压死人,学生会下达的迎战与活捉任务,也算是达成了吧。 「唔……」 苦涩的心情全然表达脸上。 「你的攻击都是佯攻吗……在被我毁得面目全非的豪宅地区,因为支撑房屋的钢筋与水泥都成了脆弱不堪的软糖,所以你只是在等,在等这些软糖崩毁滚落的瞬间。」 布里埃尔口吐鲜血,可见魔法师再强悍,在一栋大楼的面前还是会原形毕露。 「根据天赋的差异,你们三眼族每个人能活用的能力或专长也会各有千秋,而你从第三隻眼获得了控制温度的特殊能力。透过这种能力,你能自由地控制目标升温或结冻。」 实际上,在雪千樱发动第一波冰柱攻势时,就已经发现了,布里埃尔也以相同的招数暗中破坏冰山巨人的平衡。 对她这个冰雪魔法师来说,没有一件事比感应週遭冰雪变化还要更简单的事了。 既然能够熔化又能操冰,那真相就只有一个。 「哼……」 布里埃尔心服口服般倒在地上长叹。雪千樱已经没有理会他的心情。 「喂,你都不问问为什么我会战败吗?明明这栋大厦我也可以融掉。」 就这么走掉,多无趣啊——布里埃尔补充。 「你的能力虽然好用,却不能针对同一个人事物施展两次能力。」 这人不是普通的无聊,在被打败后依然紧咬对方不放,对于没有意义的对答还是想问出个水落石出,不过,想到那四万两千封恐吓信,就可以看出…… 这个男人想得到他人的重视。 「就连这点也被你看穿了啊。」 就在两人的间聊告一段落,布里埃尔像是受到紧缚綑绑,实际上也正是如此,他的全身都受到银色锁链的囚缚,挣扎的几声后从雪千樱眼中凭空退场了。 明显是监狱的防逃狱机制。但现在这些监狱的逃犯已经自由逍遥法外了……逃狱的机制为何还健在?一旦囚犯的魔力下降到一定程度,就会因为其敏感身分被唤回监狱,这是监狱对囚犯的另一层束缚。雪千樱已经被其它事物吸引,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个在这场战斗之前,就已经出现在战场的神祕观眾。 「你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是敌是友,雪千樱心里多少有数。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二章 恶瞳的攻击者 5 「外头已经乱成一团了……自从监狱被破坏后,已经过了大半小时,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岁臣困惑地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论及逃脱破坏的罪犯,目标无非是报復居神了。若不是居神与十一国的关係,他们也不会沦落这个田地。 所以这里岁臣的意思当然不是罪犯与居神的恩怨了,而是刻意挑起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他们将其称为「解放者」。罪犯被判决成跨阿勒格尼监狱的一份子后,就相当于这个人生完了,注定成为居神与世界交易的筹码,但解放者是为了什么? 「防止逃狱的机制还在,我刚刚已经确认过了,代表解放者是个有心人士,目的不在于救出伙伴或报復居神,而是想藉着这场混乱来完成某些目的。」 失火的现场,罪小心翼翼地处理起手边的作业。 自从他们攻进这个只有人权团体的领域后,也有一段时间了,暂时排除内部人士后,让他们延伸出了下一个行动。 「像是拥护先前意图攻击居神的长斑家的遗族……岁臣,那个人叫作长斑明日叶吧?」 「原本我们已经在等待这个机会,没想到监狱破坏的现在,连我们这些逃犯手中的线索也只有开膛手杰克一人的情报与方向,最重要的始作俑者之身竟然还是一问三不知,但要说到长斑明日叶——在会长亲自出面审判长斑明日叶时,有个人就出面介入,杀了会长强行将人劫走了。」 岁臣更加确切地肯定罪,接着将高傲的视线扫向脚边的「人质」。 对方惊恐地连哀号都不会了,一身狼狈地拖地板,想要逃跑却已经如这个称号,被岁臣得意的锁链缠住脚,哪里都去不了。 「是不是这样,接通居神与道具的普路托班成员?」 「……咿……!」 大概是岁臣的表情太可怕了,人质根本成了哑巴,眼看事情根本不会有进展,罪跳出来圆场: 「岁臣,放开他吧?而且你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这样就算对方肯说,也会怕得什么都不记得。」 「罪,你才是。有的时候非得来硬的不可,更何况我们在赶时间,根本不知道居神何时会注意到中枢系统已经被我们骇入了。」 「所以,放开他吧。就当姐姐我拜託你好吗?」 四目相交的僵持局面,岁臣妥协了。 「……算了,就听你的吧。毕竟你是宗家的成员,而我这个隶属分家的成员,本来就有义务听宗家的命令。」 「这可不是命令,是建议,也是姐姐我苦口婆心的劝说。」 罪再三强调自己是姐姐,岁臣像是不想再争辩身分了,随手放开了人质的安危,对方的后头是监控室的操纵面板与监控画面,想逃也不能逃。 看在人质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获救,有了正常人类的反应,罪恢復了与对方对立的身分: 「这里就是管理着居神一切与歷史的资料库了吗?」 「……你想知道什么?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拥有得天独厚的电子技术能力,也就是世界顶尖的骇客天赋,我想从中破坏居神的中枢系统,改写被写进去的东西,误导那些只会一昧相信系统里写的东西的人。」 彷彿看见了自己的末日,绝望感让人质的眼神只剩空虚了。 「你……你想让居神与理事会就此决裂吗!」 「出眾的电子技术只会在理事会这个以专长、才能为卖点的组织出现,要是就这么让作为管理员的中枢系统导向居神不如意的方向,要嘛双方就此决裂,不然就是会让十二名门重新判断居神对于自我的管理能力。」 作为居神岛最高权限的十二名门,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当年的丰功伟业,自行走向毁灭,自然后者是几乎可以确定的了。 「其实我也想过居神那些人会不会后来转投理事会,花钱或提供有利的情报,委託他们处理我所酿出来的灾祸。你觉得呢?火红的太阳花可是让我充满信心呢。」 「问完之后就要把我灭口了吗?大摇大摆闯入别人的地盘,然后非常大方和敌人分享自己前来的目的,就是因为我活不久了吧!」 如果今天只有岁臣,这个人质的下场就会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不过既然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囚徒的身分,就别再製造更多的悲剧了……而且他们现在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避免更多无辜孩童成为魔法的祭品。 「不……你不会说出去的。」 「咦……?」 罪伸向自己裤子的口袋,将「那个」取出。 四方型的黑色外盒,罪并没有继续操弄当中的机械,但他们四周的机械已经有了下一个动作。 「岁臣,你果然很了解我,在我们分离这么久,还能记得我最擅长的是远端操纵,当然我也没忘了这个要怎么使用。看来你真的是我的麦秆菊青梅竹马呢!记性很好喔!」 「花语的部分提示得这么明显,要人猜不到反而比较难吧?」 像是相声般的完美演出,人质大澈大悟了。 「你们……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什么?难道你们闯进来之后,动用了我们的电脑,不是在做什么,只是表面功夫,真正的意图是想透过饶我一命后的对话,让我成了破坏的病毒……?」 「所谓的程式码就相当于电脑语言,不过能做到透过人类的语言,就能让世界和平,其实更好吧?」 人质傻眼了。 比起选择去责怪自己的天真,中了敌人的计谋,更多的是害怕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下场。 不过,罪也不会去同情他人,一来自己没有那种时间,二来过去的她就是因为太过天真,才会落得被高层囚禁成为监狱一份子。 一报还一报,而且很快地……接下来她就会向当年将她与妹妹拆散的幕后黑手,逼出原形并一网打尽了。 以她的能力,其实光一个开门的动作就能与外界取得联络了,待在监狱的时间果然会让擅长的事物也变得笨拙。 「罪,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看着画面上的计算与进度,岁臣已经不管人质的状况,全力关心眼下的目的。 「岁臣,你太心急了,这样是会让人讨厌的喔。」 「虽然我的确只有付出战力,真正意义上的英雄是你,能将人类的语言转换成电脑语言这点让我再度对你刮目相看,但是——」 「可恶的望月一族!不管是当年或现在,都让人觉得碍眼!」 这句话……当年、现在?人质发飆了,不再徬徨与无助,而是像获得了极强的后盾,可以任由他发挥自身的口才。 「罪,不只是我们,这些傢伙也准备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战术,我们已经掉进他们安排的陷阱了!」 岁臣点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但罪已经回不去了,满脑子都是六年前的往事。他们十岁的那年,望月一族被居神全面通缉的那年,也是黎明一族被灭族的那年。 「他先和我们东拉西扯那些,是为了等某个魔法术式的发动,恐怕连监狱被破坏,都在高层的计算之内,罪,我们被耍了!」 「那就先杀了他!」 拔起手中的黑色巨镰,罪不由分说地朝对方砍过去——而被岁臣抓住手了,镰刀正好落在对方的喉头不到三公分的地方。对方额头的汗水滑落。 瞬间爆发產生的风压,吹乱了天花板的吊灯,一闪一闪随时都会熄灭,另外也造成了室内吹起了大风吹,顿时变得混乱。 「罪,连我也听得出来这傢伙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比起报仇,现在我们应该有更重要的目的要完成。在我们攻进来之前,是你的纯真阻止了我杀人,现在换我了。」 「岁臣……」 他们没办法再沉浸过去的感伤了。 随着门被人从外打开,罪与岁臣迎来下一个危机。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二章 恶瞳的攻击者 6 拓二顺理成章地因为疑似触犯了法规,而被盖亚当场逮捕了。 在盖亚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罗马多教会。 因为居神岛现在的状况特殊,凛奈成了拓二的随扈。一路上,凛奈紧张地说不出话,拓二很清楚又是她的老毛病,而非随时会遭到罪犯的奇袭。 到处都是灾害的居神岛,受伤与死亡的风险伴随身边,他们有着盖亚魔法的庇护,鱼目混珠地躲过所有会遇上的危机。 才刚认识盖亚的凛奈,能这么快融入这个环境,恐怕是归功于自己吧,所以才能将焦点都锁定在不熟悉的路线与事项,詮释自己对于不安的感受。 然而,直到现在,拓二还是不觉得自己是能被人依靠的人。 透过盖亚作为道具成员的身分认证,他们获得了自由进出教会的权利。 教会的多数正规人员已经因为判决一事,到奥古斯都礼堂了。但是,放眼望去会不会太乾净?拓二睁大双眼,现在的教会宛若空城一般,过于安静的氛围营造出恐怖的气氛。 「普路托,现在大家都在为了守护居神岛,而全力奋战着。」 「在我问出口之前就先想办法堵住我的嘴,盖亚,我可以对这番话提出质疑吗?」 「教会的建筑结构强度就算是一国的军队也无法攻陷,早在过去建设跨阿勒格尼监狱时,高层就已经重新衡量过设计与外观的平衡了。」 竟然还刻意强调了教会的状况,声称待在这栋建筑物一定安全。 「即便受到全面攻击,居神的网路还能正常运作吧?」 盖亚顺了拓二的意瞥向了凛奈。 「普路托……你会带着这个少女,果然不是没有理由。当初协助你以道具身分调查明日叶的人,除了理事会之外,她也有出一份力是吧?」 这个前队友应该不是现在才理解凛奈的立场,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凛奈的存在不单纯了。在京的诈死中,拓二不再将自己的意见当成全然计画的一环,也就是说有的时候的失败是自己的眼光太过短浅了。 「在居神岛身陷火海的现在,盖亚,不管你说什么,都能展现出杀人兇手般风平浪静的态度啊。」 「要是这次的行动顺利,普路托,你将再次被剥夺人类的身分,重回我们道具的成员。有些机密事项一旦洩漏,你只能成为高层的棋子,永世不得翻身。」 「那就是你理想中的顺利?不过,结果真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也是得从基层干起。」 「我很快就会让你重回普路托的身分。」 「真有自信啊。」 针锋相对的对话告一段落,拓二与盖亚不约而同地看向教会有人使用过的部分,也就是能够当成证据的足跡、翻动过的文件与人员进出时必须填写的出入证明。 这里是教会的人员管理室。大多的情况,这个地方用于人员名单的清查与功绩申请,由于教会与理事会多少有合作关係,不会特地安排人员加以管理。 「几年没来过这里了……这里还真是一成不变,当年的传统能够延续到现在。」 拓二追忆地回味以往,凛奈好奇一问: 「拓二,教会不会加装监视器的吗?」 「教会不会加装监视器的,因为这里正好是居神与理事会的交界,部分的教会人员也会来自理事会,要避开无谓的战火,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让双方怀疑对方。」 作为一流骇客的凛奈感同身受地点头。 「有的时候,教会也需要理事会的专业与知识,虽然理事会依旧会将爪牙伸向魔法师,一旦提及利益,双方就很难再有代沟,举例来说盖亚能站在这里,就代表手边握有合格的进出许可证。」 「原来如此……」 「另外,教会的人员由于在任职后投身相关法律与专利的门面上,大多会忘却战斗与任务,因此作为监视居神的道具成员,就会理所当然成为这个机构的保鑣。」 凛奈已经对盖亚怀有某种憧憬了,同为外来人士,能够从基层一路爬到战力指标,也是她一心追求的东西。 「不过,普路托,就在刚才我所接获的那通电话,对方竟然对我表示有人使用了普路托的名号,擅自进出这个地方。」 回到他们前来的主题了吗…… 「签到的地方也是普路托的名字,不会是现役普路托吗?」 「原先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在我们踏进管理室之后,那些使用过的跡象实在无法让我再欺骗自己了,普路托,那些使用记录简直就是你的风格啊。」 「盖亚……我记得在我们来之前你就先肯定了平行时空的说法。意思不就是打从一开始你想相信我,却又在怀疑我吗?」 「就因为我对你的执着,所以我想再一次相信我们能并肩作战的未来。」 「果然是任性孩子才有的发言。」 拓二也对自己浑然天成的魅力所慑服了,口气上有一部分赞同了盖亚。不过,现在的他们终究不是站在同一阵线,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 「但是,盖亚,你要定我罪之前……直接证据呢?既没有监视器,也没有证人,光凭我的处事风格与犯人如出一辙,就要说那是我或平行时空的我做的,会不会太牵强?」 彷彿正中了盖亚的下怀,盖亚露出了拓二不曾见过的表情。拓二心想: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吧?不见的这些日子,又在阿波罗中看见了什么。 「的确,要是什么都没有,我不能凭空指认你,这么做不仅违背了阿波罗的精神,也会愧对于我出身的西欧骑士世家,但是,普路托,你果然还没看见时隔多年不见的我的成长。」 「多年之后,我们重逢的时间也不过半个鐘头,这么短的时间最多也只能发现外表的变化吧?」 「但是,普路托,光是这半个鐘头,我就已经看出你和你身边的这个少女,并非任务或高层的安排而在一组了,你们是信任彼此的任务搭档。」 「……」 和自己比起来,更为急切的盖亚,以一副下达最后裁断的样子宣言——轰隆巨响发起了下一波革命的叛旗。 宛若某种震撼弹,以地震的方式惊动他们三人,脚步难以踩稳,凛奈甚至差点跌倒,所幸拓二还能顾及周遭,适时地抓住了她。 「拓二……谢谢……」 风波过去后,拓二冷静地分析: 「盖亚,看来楼下发生了什么。」 「普路托……」 盖亚心有不甘地展现自己不满的情绪。 「做为直属理事会的道具成员,要是楼下确实是魔法犯罪者攻进来的徵兆,是不是就得先处理呢?」 事实摆在眼前,已经无法赖帐的盖亚,重新正视了自己当前的身分。 「我明白了……要是对方真的是监狱的逃犯,作为阿波罗成员的我确实不能逃避,那是我的责任所在。」 盖亚回头踏出管理室,拓二与凛奈紧随其后,路途中三人没有交谈,但盖亚不时会回头确认他们。 就在他们抵达疑似敌人入侵的某个房门前,盖亚再三探了门把的地方,像是有些放心又提心吊胆,总之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状况。 「……盖亚,我记得这里是研究魔法与精神平衡点的研究室吧?理事会的那些人一直在寻找魔法的真实性与其对精神的影响力,探究其根本,追求某种智慧体的存在。」 「没错,所以这里记载的歷史与一切不下于其它地方,可说是理事会现存的宝库。」 「要是对方真的侵入这里,窃取当中的资料,对你们也很头疼吧?趁早清理掉吧——凛奈。」 拓二放手,将凛奈推向前锋。 在场战力最低的是她,作为主战力的自己与盖亚则在开门的瞬间出奇不意地打击对方,凛奈看穿了拓二的战术,不用言语地抓住门把,一口气推向下一个战况。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三章 火焰的恶魔 1 十三岁——那是人生的阶段之一。 十二岁之后的新故事,也是十四岁以前的故事,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另一个故事。 总之,那是距今三年前的往事了。 阴雨昏天的气候一直是梅雨季节的象徵,但对居神岛的居民来说,却有着另一种灾难的说法——「伊夫列特火山」。 如同世界各地都有遍佈的火山,居神岛也有这么一座,以划分都市地带与森林地带,将其区分清清楚楚,宛若公正的裁判一样,没有失误地让人们都能一致认同。 伊夫列特火山是属于熔岩平原型火山,意味着其喷发区域整体地势平坦,说穿了要是喷发,那个附近都会惨遭毒手,无一倖免。 不幸的是——这座居神唯一的火山,正巧是活火山。活火山与死火山的差异由此划分,到了今天还有热烈的活动。 伊夫列特火山——海拔三一一七公尺,地表覆盖了无可估计的高温岩浆,所有的结构组织全由聚合板块组成,因此其内部热对流极其饱满,热点机制多数季节限定。 顺带一提,观光季的旺季时节,这座火山一直是居神的卖点之一。 据地形学家表示,要是能将火山的所有能量转换成人类可用的资源,将能解决时下人类对资源应用的百分之二十的顾虑。 这样的火山——在居神岛形成后经由传说火精灵伊夫列特之手创造。 之所以会推测伊夫列特火山非人为也非自然,那是因为后来在调查这座火山时,意外发现其每三年会有长高的现象。 地形学家立即将这个现象解释成「成长现象」。 就像人类会长高、动物会变大,因而称「活火山」。 只不过,这样的现象对居神并不友善。 根据地形学家的多年考核调查,每逢某个时节,伊夫列特火山将会随着其增长喷发。这一年的火山喷发现象据天象卫星的推测,确定会出现在梅雨季节。 伊夫列特火山事件。 那是这一年的伊夫列特火山喷发造成的事件。 道彦与明日叶这对青梅竹马的过去,便是由这个事件拉开序幕—— 这个时候的道彦与明日叶,踏入熟悉的居神市主街道,速食店的门口大排长龙,下个转角便是带着復古风味的百老街。 经营的店家也有数十年,不少店面全是由祖父母那一辈经营,一路下来也算是见证了居神不少的歷史。 以道彦与明日叶这个年纪的孩子,在看见了一些似乎是父母辈的玩具、零嘴,也会忍不住好奇,原来他们父母那个时代的童年都是这么度过。 似乎也有一些是古钱的店面,以现代金钱交换古钱的店面,但这样不就是一般的买卖吗?或许对有这方面收藏癖的人,这种说法比较好听吧。总之道彦不懂就是了。 彷彿走了那么一段时光隧道,到处见到的东西对不是那个年代的人,都是新鲜与好奇。 「话说回来,赶快执行任务吧。」 像是想起自己的本业,明日叶不顾形象地伸了懒腰提出这个建议。 顺着这个新主题,道彦总算能抱怨了: 「你还敢说!明日叶,要不是你搞丢了我的魔法工学报告,害我们得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折返,找了老半天才发现在你提交报告的同时也顺便帮我交给教授了!」 「道彦,你怎么能对救命恩人这么说呢?知不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啊。」 明日叶装作老菸枪,老练地抽了空气菸,帅气地对道彦拋了媚眼。看在道彦眼中,简直白痴到没救了。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魔法资质被判定为居神的优等生之一,从那时起校方那些教师就特别针对我,要是这回真的将报告搞丢,下场会怎样很难说耶。」 「所以道彦还想怪我?」 「够了,还是来说说这次的任务吧。」 一逮到机会就想搞鬼的明日叶,果不其然这次也不会放过: 「可是刚刚的话题还没有个结果啊。道彦不好好感谢我吗?」 「我很感谢你,这样行了吧!」 「这样还差不多。」 明明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这个明日叶就是可以说得好像自己拯救了世界一样。不过,这傢伙确实很有魔法的资质,说不定之后居神对魔法的新发表就是与她有关。 总之,这个青梅竹马太嚣张了,原先对她有力量却不傲慢这点很尊敬,但就在刚刚这个想法彻底粉碎了,总该来说会邀功的地方还是会邀功! 「道彦,这次的任务与伊夫列特火山有关吧?」 「总算是回到任务的话题了……正确来说是十字会。虽然伊夫列特火山的火山运动确定会在今年,不过我们的敌人是十字会。」 十字会——居神出了名的地下组织。 专门干一些骯脏勾当,不过在首领布里埃尔被捕后,组织动向变得相当松散,似乎已经是依成员的个人喜好行动,其中不乏出现黑箱作业、偽造国币与肉票罗马多教会的成员。 表面上这么说,其实他们没有更详细的情报,只好以组织为名暂时代称对方。敌人的名字、人数、目的与魔法全都一无所知。 道彦振振有词地继续为明日叶带画面: 「每当这个时节,火山运动将会带出某种程度的地震与火山喷发,到时我们魔法师就得负责疏散周边的民眾与维护治安,还记得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明日叶认真地放低姿态思考,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那时我被禁假。」 「大家都被禁假好不好!地震、火山喷发!那时谁还有心情放假,抓起裤管全力做好任务,才是我们魔法师的义务啊!」 才刚起步,就遇到状况了。幸好自己不是飞机,起飞还得排除状况,虽然自己可以忍耐,旅客可以吗?服务业做成这样,是会被社会唾弃的。 然而,道彦也不觉得自己有比较幸运。 但果然先沉住气、先打住吧。谁叫他们现在的关係已经不单单青梅竹马,也是任务搭档啊。日子还很长,要是因为一个疯子而赔上了自己的命,不划算,绝对不划算。别和明日叶囉嗦了,道彦自问自答: 「那时因为居神没有及时处理十字会,导致之后居民避难,户口遭到窜改,约2%的人口在那之后凭空从名册消失,虽然事后居神对民眾补偿,记取教训后的现在,就成了我们必须执行的任务。」 没错,事实上他们的证据全数来自以前的事件。只要还没破获,就会一直收容在教会的事件簿中,但既然与伊夫列特火山扯上关係,他们这些魔法师有义务接取完成。 而且恐怕还能因为这样的大事件,培养他们更多的实力与专长。医学、体能、精神训练、反应训练、暗号解读、密码破译等方方面面,居神的目的明显是为了培育一支全能的军队。 道彦也觉得正好——正好他也想试试身为斗法的自己,还能激发什么样的潜能。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要在那之前挖出十字会的爪牙啊。」 明日叶漫不经心地想草草打发道彦,道彦只能冷冷反应: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三章 火焰的恶魔 2 「明日叶。」 被点名的明日叶以行动代替言语点头。两人开始加速移动的脚步,目标前方穿着怪异、手拿裹着布的巨大十字架物品的高挑女子。 世风日下,年轻人懂得追随流行加以打扮凸显自己的存在、品味,然而对方有着一头金发,总是左顾右盼像在提防什么,最重要的一点……十字架正好符合他们的任务需求。 诸如这几点,在居神假装一般民眾实则找人的道彦与明日叶,总算有回馈了。 「要是她手中的十字架是用来镇压魔法师用的,道彦,那就不妙了。四处查看应该是在确认适合的地点或与伙伴会合。」 「因为这个时节外头还有调查局的人员巡逻,但要发动让居神整体瘫痪的术式,势必得需要经过调查或一定人力才能发动——追了!」 彷彿脑袋也有长眼,对方忽然跑了起来,已经转换成奔跑的模式了。 「道彦,我走这边!」 懂得随机应变的明日叶,毫不考虑出此下策,展开两路人马的包夹行动。明日叶选择穿越的巷道,可说是这条百老街的景点捷径之一。 儘管已经胜券在握,道彦也知道这时更不能松懈,而继续鞭策双腿持续追击。 完全不能小看对方女儿身,与明日叶不同,对方的脚程之快都是道彦必须发挥全力的强劲对手。 当对方穿过前方的转角,道彦赶紧追上去,却碰上疾驰而来的公车,所幸紧急踩了剎车才幸免于难——要追丢了吗?不,道彦把握瞬间,一秒窥见了公车内部。 车上只有司机一人,没有乘客,换句话说对方不会趁乱上车躲过他们的追踪。抓紧时间,通知另一个方向的明日叶!让她改道别错过这次机会。 「唔哇!」 「唔呜……!」 结果,在他迈开新的一步,与迎来的路人相撞了。 跌坐在地的他也能听见对方跌倒的声音,对方的反应超乎大,似乎是矮了自己一个头,因此撞上的是自己的胸膛。 不是道彦自夸,平时勤于锻鍊的身子可是很结实的,对方会被反作用力弹开并不意外。 道彦才正想确信对方的安危,已经能见对方伸出的手了。 「你没事吧?」 还被问了。毫无疑问,平时的锻鍊全都没能派上用场。 羞愧于心的道彦,只好尷尬地点头并接受对方的帮助。 与他脑袋所想,这么可口的声音,就得搭配符合的外貌。 对方看上去是个外国人。 五官十分成熟,若以自小就在居神长大的人来说,无疑会以为成年人,但在带了点憨嫩的错觉中,道彦随即修正了自己的评比,而且端详一看才发现有些许淡妆,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顶多比自己大个几岁。 破坏力超群的胸部与纤细的腰身描绘出了不可能的曲线,碧绿的眼神像是随时发射着催眠的光线,道彦的身心早已是她的俘虏。 道彦一直以为,自己的喜好比较偏向他们华人,电脑收藏的片片也是以华人为主,今天开始即将改观。原来洋人也是他的好球地带。 他忍不住后悔,刚刚应该更加感受对方破坏力超群的身躯,现在再怎么回想也是于事无补。 「嗯哼?」 大姐姐魅惑般地歪了头,就像还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天真。道彦差点又陷入死亡的回圈,所幸任务将近的现在,让他不得不振作。 「怎么了吗?」 「……咦?」 「一直盯着大姐姐我看,大姐姐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过于天真好奇的言论,再度征服了道彦,心中小鹿乱撞,随时都会弄坏自己,但现在的道彦只想搞坏对方—— 对方完全是他的菜。 十三岁的道彦在这里正式宣布,他恋爱了。 「……请、请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道彦清了清嗓子,尽可能不去正视不该正视的东西,故作镇定地指着对方手上的东西。但是,眼角馀光还是不时地捕捉到他夜里都会梦到的东西。 双方的目光集中在那个像极十字架的玩意。为了满足道彦的求知慾,大姐姐解开了上头裹着的布: 「正如你所见,是电影拍摄需要的道具——十字架外貌的交通号志。」 道彦的眼光无法从对方——手中的道具移开,反覆确认的结果,只能同意对方的证词。 「大姐姐其实是丹麦的演员,这次有幸与居神合作拍电影。这部电影还在筹措企划,距离相关消息的公开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既然已经被看见了,作为女主角,我希望你能先保密今天看到的一切。」 「你是女主角?」 道彦只听到这个,除此之外的资讯就像不重要一样。 大姐姐没有回避,带着成熟的气息正面迎接: 「要是大姐姐是女主角,到时小弟弟会捧场吗?」 「没有问题!」 几乎是没有思考了,被大姐姐魔性的声音洗脑,道彦二话不说地答应。这时的他,简直是幼稚园的孩童,老师说什么是什么。 「那么,大姐姐要赶去电影的拍摄地点了。其实刚刚我是偷溜出来的,因为我竟然忘了这根十字架放在我家。」 这时,大姐姐毫无预警地将脸凑近了,双方仅仅不到两公分的距离,几乎是要贴上了。但是,其实道彦的肩膀已经感觉得到对方的鼻息,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脑中都是对方的身影。 总觉得快要能体会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无法负荷心脏病或中风的痛苦。现在的他就是差不多的状态。鼻腔都是大姐姐的香气,毒品一般让人闻了还想闻。 虽然他应该不需要看护或家人,只需要大姐姐的一句「我也喜欢你」就能化危机为转机。 「大姐姐真的要离开了喔?」 随后耳际响起了这么一段话: 「这么贵重的东西一直放在我这里,我也是很不放心,而且大姐姐喜欢的东西也不是这个了。这么说好了,要是可爱的小弟弟愿意替大姐姐保密,也许下次大姐姐会带你参观一下我家喔。」 道彦已经被唬得一楞一楞,沉浸在与美女的共舞中了。就算对方已经离去,道彦也没反应…… 「远看一看板,近看果然也是个看板啊。」 「明日叶,别以为你偷说我坏话,我会装作没听到。你在干嘛?」 恢復气色的道彦,隆重审问不知何时回归的明日叶。 「问你了吧?那个人是谁?」 两人一同将目光扫向美女离去的方向,对方已经不知去向。 「不知道……喂,你为什么要打电话?想告诉谁什么?不准通报调查局!」 「道彦竟然会利用未成年这个优势犯罪,作为青梅竹马又是善良老百姓的我非得跳出来主持公道,大义灭亲……」 「你哪里善良了!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拜託别把我供出去。」 这一天,非但没有完成任务,道彦还破了费堵住明日叶的嘴。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三章 火焰的恶魔 3 在那之后,高层公开了「雪莉.布朗.亚佛森」的名字。根据可靠的情报,这个女性来自十字会,并对高层宣称将在火山喷发的当天行动。 这是十字会第一次在行动前会特意宣扬自己的正义与行动。为了不错过这次的机会,高层很轻易地就接下了这个挑战。 于是,与这个任务有关的道彦与明日叶,正式步上了轨道。 「明日叶,准备囉!快到了!」 道彦快马加鞭,跑在队伍的前头,催促着明日叶能赶快跟上他的脚步。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一到达伊夫列特火山,就赶快寻找雪莉的身影!」 「……真想睡啊……」 明日叶提不起劲,猛打哈欠。 「才几点就呼呼大睡!身为居神的王牌,可不可以勤奋一点!」 明日叶一副质问的口气: 「你是因为终于又能再和雪莉见上一面,才这么兴奋的吧?这个雪莉就是那天我们遇上的冒牌演员吧?」 「……」 道彦顿时接不上话。 唯有在这方面,明日叶得以发挥十多年青梅竹马的直觉。眼看道彦一步步后退,明日叶转守为攻: 「没关係的。道彦弟弟,这次的任务只有我们俩,地点又是将爆发的伊夫列特火山,不会有其他间杂人等,你可以尽情向雪莉展现男人的一面!」 「你到底是希望我做什么啊!你的脑袋果然超出我的想像啊!」 「那是多么难以啟齿的事情啊。不要为难我啊。」 「你才是,住嘴就好了。」 随着道彦与明日叶接近伊夫列特火山,周边的空气变得灼热,因为火山口喷发的热气,使得天气骤变,积雨云一一向火山靠拢。 阴雨绵绵,还没晚上,天空已经降下暗幕。雷鸣轰隆作响,什么时候下雨已经不奇怪。 以他们的情况来说——他们没有带雨具。赤手空拳,只有带作战时的必要道具——以及他那颗对雪莉真诚的心。 要是到时下雨了,只能背水一战。 事实上,道彦已经想到了下雨的可能性。不过,他还是将这件事拋诸脑后。总归来说,只能将这件事当成他们的人生教训一环,记得这次教训,下次别忘了。 绵绵细雨来了。 听说火山爆发的这个时候,往往会引来骤雨的现象,却没想到来这么快。距离喷发的时间明明还有近半小时,应该不用多久,就会由小转大成滂沱大雨了吧。 这样的地势与环境已经对他们不利,恶劣的天候也是考验之一。这么一来,明日叶得意的火系统魔法将会被砍半。虽然还能发火,效果却会不如预期。 这就是雪莉想要引发的事变吗?看来,情况不是普通的不乐观。 「总之,马上就要到了,明日叶,给我拿出一点自觉吧!」 「哼哼哼,道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对于执勤时的认真,我可是第一名啊。」 「是是是……」 儘管这件事后来成了明日叶内心的阴霾,也早已来不及。 当他们抵达火山,想不到雪莉既不躲也不发动奇袭,而选择站上与道彦和明日叶同等的舞台。 「呵呵呵,果然是你们啊。」 像是等候已久,雪莉心痒难耐地放出自己的声明了。虽然对象是复数,口气上来看更针对道彦。不至于是色诱吧…… 「大姐姐我可还是个处女唷。」 「你、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年轻女孩别那么轻易招出那种情报啊!」 「就是说啊。」 就连明日叶都不得不赞同道彦的想法。 「再怎么说,我的青梅竹马最喜欢的,是一身汗的处女,那才是极品啊!很抱歉,你根本没有满足这个条件啊!」 「你才在说些什么咧!别随便出卖我的情报给敌人啦!」 「呵呵呵,如果真是那样,大姐姐也得努力一点才行了。虽然不知道已经下起的雨,能否满足道彦弟弟的喜好?」 雪莉已经听到了,拉着衣服的领口,做出搧风的动作。想表达自己很热之外,还有排汗的机会吗?道彦傻眼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应有尽有般,客人需要什么就给什么。 要是他们不是处于敌人的立场就好了……剎那间,道彦闪过了这样的念头。然后,猛力摇头挥去与任务无关的杂念,提起精神重新审问: 「……雪莉,看来你在这之前就已经先调查过我们了啊。」 「谁知道,不过就凭你们也想阻止我吗?」 雪莉欲言又止地耸了肩。完全不将道彦与明日叶放在眼里,但这就是他们所知道的十字会成员。 「道彦,和她说这么多根本没用,还是早点将任务完成吧!因为伊夫列特火山的关係,每年造成居神多少的损失,你不会不知道吧?」 也就是说,毫无商量的馀地。 「真有趣啊。那就试试看啊!」 雪莉悠哉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手边渐渐凝聚起魔力,准备发动强力的魔法。 道彦与明日叶展开事前规划好的阵型,分别从两侧夹击雪莉。 首先,由道彦发起第一波特攻。捨身般的踢击,一举击向雪莉——却扑了个空,半个人陷进岩石堆里,成了最好的狙击目标。 雪莉看准出手时机,操纵起周围的岩石,形成致命的尖锐枪型武器,打算贯穿道彦的心脏一招定胜负,明日叶灼热的气焰介入两人间,化解了危机。 明日叶的力量果然因为天候受到影响了。无法正确地用出火焰,燃烧环境让自己有出招的机会。 但雪莉早已预备好了欢迎明日叶的仪式,就在明日叶打算从旁支援道彦,他们之间已经被厚重的岩板推开,并在头顶召唤了巨大的岩石。 「上!」 雪莉的一声令下,巨岩坠落砸向明日叶。 攻速之快不是常人能负荷,明日叶穿上火焰鎧甲,硬是扛下了攻击。 轰雷般的声响,隔着一面石板的道彦,光是听到都会头皮发麻,更何况是直接吃上攻击的明日叶。青梅竹马究竟怎么样了,不得而知,但他也没办法立即过去,因为…… 「雪莉!」 游刃有馀的雪莉,彷彿还没饱餐一样,接着将目标转向道彦,流弹般的飞石全速攻了过来。 爆风吹袭,狂风过境道彦与雪莉的视线,热能般的风压吹开所有障碍,突破障壁,爆散的飞石全成了无数尘埃漂泊伊夫列特火山。 挺着重伤,明日叶踩着的步伐十分危险。 「明日叶!」 「不愧是能掀起十一国战端的火种,轻易就破解了我的魔法。不过,接下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剧烈的摇晃,随着雪莉的吆喝,衝击道彦的全身,难道刚刚的只是前菜? 「我也得赶紧办好本分内的任务了,不然会对不起同胞啊。」 雪莉继续强调自己的地位与使命,听在道彦耳里,着实的不寒而慄。这就是十字会的成员吗?以往他们也会因为任务接触强大对手,没想到这么强…… 魔法犯罪者——这个想法已经闪过道彦的脑海。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三章 火焰的恶魔 4 与三年前的情景一模一样,身边能感受到的沸腾感,果然没错,这里是伊夫列特火山。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鬼泽道彦弟弟,你的那边又发育得如何?大姐姐我可是很期待道彦弟弟的发育能与时间成正比啊。」 慾火焚身般的言语,持续勾引着道彦,但道彦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情色而随意动摇的小鬼了。面对这个外国大姐,道彦沉着冷静: 「你那噁心到一个不行的嘴脸,即使经过了三年的时间,还是一样不改本色啊!」 「怎么这么说呢,那时不是对大姐姐我如痴如醉吗?」 「……」 「你那搭档跑哪去了?」 「这与你无关。」 「记得她是叫神诗明日叶吧?姓氏很特别,就连实力也异于常人呢?」 「……」 无法理解问号的意义。 呼吸变得难受,道彦只想赶快结束与这傢伙之间的孽缘。 「呵呵呵,道彦弟弟,你以为你会是大姐姐我的对手吗?」 「不管如何,那都不重要!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遇上明日叶的!」 「就连神诗明日叶这样的高手,都几乎拿大姐姐我没有办法。和我战斗过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战斗风格和能力吧?」 实战经验与杀人的招数也远远凌驾于你——像是在表示「你没有任何的胜算」雪莉补充。 「虽然你们就连大姐姐我身为魔法犯罪者的身分,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一旦与魔法犯罪者有所接触的任务,任务的级别不仅会向上提升两级,还会加派高层直属干部协助任务的进行。」 道彦假借顺应对方的意思,实际上是为了争取时间,找到属于他的先机。 「呵呵,是吗。」 结果,还没两秒,在看见了雪莉若无其事的嘴脸,道彦动怒了,将心中所有的怒火浓缩成一句话: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前科!在没有记录的情况下,居神自然不可能动用宝贵的资源!」 不仅如此,雪莉还是没有报过户口的非合法出生的婴儿。 「那么,你应该很惊讶吧。」 「与其说惊讶,倒不如用『不知所措』还比较贴切……」 魔法犯罪者——当年年仅十三岁的他们,竟然就得执行如此重大的任务。大概是看见了道彦的表情,雪莉也是感同身受: 「——看你的样子,总算有些理解居神的运作与思想了吧?」 雪莉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彷彿已看破红尘,对于世间的一切都深感痛心绝望。 「大姐姐我那时说的『任务』。」 「……」 道彦顿时哑口无言,对话的节奏乱得他难以分辨时间与场合。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些话,雪莉也是在以一种隐晦的形式转达,结果却像拒绝一般,道彦不能认同地选择视而不见。 于是新的问题排山倒海而来,也许能因此解答他为何一遇到熟人,不是赶紧开扁,而是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促膝长谈这些日子的改变—— 为什么高层能在对方现身后立即做出判断,加派支援的成员确实能对付这种状况,根本没人回报啊。 就算在那之前雪莉大摇大摆地以十字会的名义向居神宣战,只要高层那里没有相关前科,是不可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的。 再仔细回想,加派的人员出现的时间点—— 答案显而易见。 「三年之前,我就已经听说你的事了。为了追查父亲的真相,所以致力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法师。然而,直到现在你又得到了什么?」 雪莉似乎逮到机会了。 错过了最佳回话的时机,道彦被牵着鼻子走。不,就算雪莉给他喘息的馀地,也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 这时的他真的没什么好说,因为他什么都没得到。 「在绝望的背后,必定是有更加绝望的影子支撑着;在残酷之下,必定有着更加残酷的踏板巩固着——这就是居神岛啊。不只是地下世界,整座居神岛就是如此。」 雪莉已经侃侃而谈,誓言要将累积了多达三年的话语,一次传达给道彦: 「看看那些魔法犯罪者们吧!你觉得他们哪一个的理由,真的是百分百的邪恶?」 急切的声音,匆促的心情,非得在这个时候全说出来不可。压抑了许久的心情让人高涨: 「罪犯经过犯罪这道手续,得以进入监狱服刑,是因为要是放任着他们不管,他们只会对社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是啊。」 「但是,监狱却是国家的重要机构。收容着这些会危害社会治安的恐怖份子,却也意味着国家得供养他们,不是吗!」 「那是为了给他们时间改过自新……」 道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总之先说点什么的样子敷衍了雪莉。 这是现在的他能想到的东西。 雪莉无视一般,看着肉眼不见的演讲稿,继续着自己的发声: 「至今为止,居神岛的出现、存在的意义与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诞生出更强的魔法师吗?」 道彦省思了。 若先前没有遭遇长斑明日叶,或许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直觉认定眼前的女人,是他这辈子非得打倒的敌人,不过…… 「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说的话?」 总之,先套话。也能说是为了刺探她的为人。 「呵……」 雪莉冷冷一笑,意料中的反应。彷彿这个瞬间,他们俩取得了共识,雪莉有志一同地点头: 「大姐姐我前面也说了,我已经知道你是因为父亲的关係,才想成为魔法师。」 「是啊。」 「大姐姐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兴趣。是关于十六年前的真相。」 「那我就在之前先问你吧。你是什么人?」 雪莉的眼神又开始游移了,果然…… 「这个嘛……很简单的道理啊——」 他们俩的对话被断了。 一把不知道打哪来的飞刀,从雪莉视线的死角射了过来,雪莉精准地避开致命一击,笔直朝向道彦。 当然,对于等待这一刻的道彦,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而险些与利刃擦身,既然要打,那就赶快开始吧! 「……」 但很不幸,别说一场战斗了,雪莉根本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完。 接近雪莉左胸的部位,遭人从背后一刀深深贯穿。 因为事发过于突然,导致道彦的思考一瞬间停止。眼里只能容下雪莉最后的身影。 「唉呀唉呀,不可以啦……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啦。说了就不好玩了啊。」 对方悄悄从雪莉的背后探出头,明明身高在雪莉之上,却有如要符合自己搞怪的个性,刻意压低了一个头,让人以为很矮一样。 「——说话之前,先看好场合、时间,还有对象啊。」 「你……你是……」 雪莉吐着血,试图介绍对方的名字,不过道彦也不是不认识这个人,要是说了反而在浪费力气——先别说这些了,现在的雪莉正处于危急存亡的关头! 对方尽可能地折磨雪莉,活像是要让洩密的傢伙不得好死。为什么会这样?究其原因……果然还是高层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 与雪莉重逢的时间不到半小时,短短的几分鐘时间,对道彦来说已经是一种精神与口耳上的虐待,因为那时候的他,做不了什么,说是在弥补当年的明日叶也不为过…… 不过,如今的他竟然在目睹了这辈子最大仇家的离别,内心没有得意,更多的是失落与衝击,强硬地洗脑他,让他明白不管是三年前或现在,都是小孩子。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在高层的面前,十六岁的自己渺小得和沙粒没两样……所以,从三年前一路监视自己的普路托,为了能尽可能地对他隐瞒更重要的内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普路托……果然是你,在我三年前被居神的高层申请,参与他们一手策画的计画后,你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了没错吧?」 「教会的成立目的在于让专利与魔法师的权利能够合法、保障化,这么一来就会有更多的优秀人才加入这个领域,因此在教会与理事会的合作中,才会出现一条人员不受限上司身分的法律条款。」 雪莉的意识渐渐消沉,或许在她眼中的自己已经模糊不清了。 「在理事会的眼中,我们道具是保障生命与财產安全的护卫,但在校长眼中又是另一回事,你以为三年前被无故加入成为十字会的成员,真的只是你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吗?雪莉,你才是太小看高层了!」 「…………」 「永别啦,校长说得没错,你这女人天生就是来和我作对,竟然想和我抢道彦,作为曾经的上司,我就成全你,送你最后一程!」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三章 火焰的恶魔 5 状况再次回到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 战斗到了最后,明日叶出尽全力也几乎接近不了对方,我方已经伤痕累累,但雪莉依然游刃有馀。 像在确定或等待什么,道彦多少观测到了对方的目的应该不是与自己或组织有关,然状况已经不再是他能力所及。他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恐怕只有对天候的分析了。到这里为止,雨势不曾停过,战场的三人已经是落汤鸡,不过这场战斗却还没结束。 「道彦,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危险……你自己小心了!」 道彦才这么想,明日叶随即採取捨身行动了。 开战之后,这个青梅竹马已经为了迎敌,多次展示了自己强大的火系统魔法,再这样下去会超出原先魔力的输出。 魔力是发动魔法的关键,而这个东西与魔法师的生命相连,说穿了就是拿命去换取攻击力。 明日叶不再悠然了,不管怎样,誓言要将敌人剷除殆尽为止的决心,让她一再挑战自己的极限。濒临临界点的魔法师,继续解放着自己属于魔法师的光辉。就好像这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战—— 「够了,明日叶!真的够了,别再这样了!我会加倍努力,拜託你别再使用力量了!」 道彦慌乱地衝了过去,这时的雪莉反而成了明日叶的推手,放胆的一击吹飞道彦,任由明日叶攻向她。 火焰的气场将战斗带向另一个顶峰,雪莉笑开怀地放手一搏了,宛若到了这里她才能实行自己的目的,魔女的拥抱意图一肩扛起所有的责任。 飞也似的流星撞击陨石,形成的小行星撞击事件以雪莉的阴谋造访这片地表。无情的轰炸指令,迫使明日叶继续释放力量。 双方正面交锋,衝突就在一念之间,不过相较于一开始,雪莉已经没有了享受的心情,而是以一种任务至上的使命感,让自己不会半途而废。 不,实际上对方还是很重视自己的性命。 与雪莉一来一往的攻防战中,道彦无法介入了,怪物般的风暴支配全场,彷彿是要拼个殊死,直到一方倒下为止。 凄凉感油然而生,应该只是阻止十字会的居心,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难道被耍了吗?某人安排的剧本,让原先顶多是学校菁英的明日叶,参与了某个实验,什么方法都行,就是得在实验场尽情发挥所长,放弃人类之身也行,或是成为恶魔…… 于是,作为观眾的道彦,与身为明日叶对手的雪莉,目睹了应该不会发生在魔法师身上的诡异现象—— 「那是……」 明日叶的身上渗出了浑黑的能见气体,就像是在暗示她已经用魔力过度走火入魔,雪莉见状不打了,三步併两步地慢慢后退,伺机观察。 但是,道彦也不能趁机出手,根本不清楚明日叶究竟是什么状况。 低着头,不见双眼,全身放松看来疲累,双脚持续缓慢前进,方向与目的是什么,当了她十三年的青梅竹马,也摸不着头脑。 之所以自己不再动作或试着挽回过去,多数的因素在于雪莉也不好过。要是连对手都不好出手,是不是可以替对现状恐惧的自己找藉口回避?道彦已经在找藉口了。 「明日叶……」 「要魔性化了吗……?」 道彦与雪莉同时出声,他们的祈求最终只有雪莉一人被上天听见。 刺骨的冷风吹拂心头,明日叶发狂咆哮,震撼地表的巨响,令一切粉碎,犹如要将她全身的魔力抽乾,恶毒的浑黑气体不受控制地全面解放。 难受刺耳的噪音……来源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爆发般压倒性的力量……同样也是源于这个青梅竹马。 「真是可怕……那就是魔力透支后引发的现象吗?看来大姐姐我需要更为小心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道彦已经对一步步后退的雪莉充耳不闻了。什么都不想去想,害怕去想—— 不管雪莉了,先唤回当初那个善良又麻烦的青梅竹马!会造成这种状况的,就是自己,要是自己能再坚强一些,明日叶也不必这么卖力。总归来说,都是他的不对! 「明日叶——」 想要反省的道彦,换来了明日叶无情的大吼。 足以熔解万物的火焰烧尽原野。 什么都做不到的道彦,被身后的某人一把甩出了战场。而且,这时的他竟然有种得救的快感。 对方是雪千樱。 「公主……?」 道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明日叶继续暴走,失控的魔力引发连环爆破,雪千樱无视恶劣的天候,作势架起冰墙,高温的热能立即蒸发。 但也撑不了多久吧,对手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管的怪物—— 忽然隆起的地层,为他们劈开了连雨势都浇不熄的火焰,使其偏离了正道往两侧迈开,又有一名支援者加入道彦这一队。 「这里是阿波罗的盖亚的报告,在居民疏散后,我们得知鬼泽道彦与神诗明日叶执行的和十字会有关的任务失败了,神诗明日叶正处于魔性化的状态。」 这个叫盖亚的男人……在说什么?雪莉也提过魔性化的话题,但这个话题他们这些学生不曾在课堂上听过,是只有知情者才知道的?还是…… 趁着情势对自己越来越有利,道彦一不做二不休地亲自参与: 「你在和谁说话?」 道彦试着和盖亚搭话,因为这傢伙刚刚不是在和他说话,也不像自言自语。 「包含我在内共计两名人手,果然没办法支援现况吗?那就尽可能地加派更多的人手吧……我们是理事会的直属成员——道具,可不能就这么被小看啊。」 不行……这傢伙完全不想理人,原本就很难相处的雪千樱更别提了,这里没有一个可以沟通的人。 「上头要加派人手?根本不需要,对方的表现不过比我更高一些而已。」 雪千樱一意孤行的决定,造成了地面结冰,四周绝对零度的环境,让明日叶更难起火。 于是,野性的明日叶将双手放向地面,似乎是在注入自己的魔力,给与大地温度。不久,冰层融化,宛若寒冬转春,大地有了温暖的生机。 然而,就现实层面,他们所见之景不会只是停留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而是会继续通往地狱。 「脑筋动得真快,先将我冻结的地方暖化,再试着找出突破口!不会让你得逞。」 雪千樱紧握右拳,有如肇事车一般,不顾前因后果,因此伴随着她的出拳,地表破碎,巨大的冰山浮现,形成的巨人之姿与雪千樱一同将明日叶揍得老远。 明日叶不抵抗?以她的身手,要反击应该没有问题——是陷阱!那傢伙在利用他人的力量,让自己远离冰层,好让火系统魔法能再次使用。 「公主!」 「要来了!」 凤凰有了翅膀,生生不息的火焰赋予了翅膀更多的生命力,在明日叶的嚎叫中,飞快地衝了过来。 雪千樱试图驾驭状况,状况却已经不再是常识能理解的范围,火凤凰所有经过的地方,冰层在消化,正被消化,盖亚出手,土系统魔法淹没的土石流,让凤凰溺毙在海啸般的土层中。 「我已经说过了,援军马上就会过来,看吧……这就是一个人莽撞行事的结果。」 雪千樱不甘心地回瞪多管间事的盖亚,不过他们也不可能放任明日叶乱攻。 火光打开了黑洞,混沌无光的世界,透过明日叶浑黑恶意的魔力,让道彦得以看清一直以来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性……真面目。 火焰的恶魔——常人之外,却真实存在。 明日叶凝聚魔力,下一秒火舌纷纷从黑洞窜出,目标锁定了肉眼所见的一切。他们三人全成了目标,从明日叶的出手方式与黑洞的打开,估计是要将人拖进去。 雪千樱与盖亚分别拿出自己的战术,抵挡外敌,消灭威胁,急转直下的状况从雪千樱的大腿被明日叶抓到开始,平衡崩解。 战况撑不到十秒,我方就先露出破绽了,连本带利地让想要出手援助雪千樱的盖亚,成了下一隻鱉—— 气旋斩断了火舌,风系统魔法出手的刀刃,将火舌全数四分五裂。挣脱的雪千樱与盖亚,毫不感谢地立即补刀,冰山巨人、土系统魔法召唤的土偶纷纷出击。 又一个、又一个……共计又来了四名新的支援人员。 其中一个便是普路托。 在居神接连派出的强力打手后,这场伊夫列特火山最终得以摆平。不过,却也成了日后道彦与明日叶最为忌讳的话题,可以说他们之间几乎不敢提及。 魔法犯罪者篇 第四章 任务啟动 1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散落一地的流水,那是雪千樱与布里埃尔產生衝突激斗后的结果,但也可说绝非偶然造成的人为现象。 流水逐渐匯流某个方向,拼凑出人形。 现身的是一个和雪千樱差不多身高,没什么表情的男生。头戴毛帽、披着围巾还裹着大衣,手插口袋并非示意他的寒冷,似乎只是习惯。 「阿波罗的墨丘利,你还打算跟踪我到什么时候?」 雪千樱嫌烦地道出了对方的身分。 「直到那时的恩情还完为止。」 墨丘利点点头。 「包含我与布里埃尔的战斗在内,在我讨伐十字会的成员时,你也有出手吧?」 仔细回想就能发现,战斗过于方便了,只不过雪千樱迟迟不点破,也是出于自尊这个廉价的东西。但已经是时候了,再不认清只会造成自己的麻烦。 「这是必要的。」 「你以为三年前我救了你是因为我想帮你?」 雪千樱也不是不知道原因。那就是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当时居神紧急派来的支援之一。 她会出手救人,不过是基于战场不需要弱者。 墨丘利不以为意,坚决要以自己的意见澄清自己的定位: 「这是我的个人原则。」 「……」 「只要一有人帮助我,不管接下来那个人陷入多大危机,我都会拉他一把。」 「无聊的理由。为了他人而活,是这个世界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了。」 不与他人斗争,只为了自己所相信的人付出并努力。这就是阿波罗的墨丘利。 「算了,我也不是没有认识像你这样的笨蛋。」 应该说,那傢伙实在熟到让雪千樱只觉得烦燥。也是多亏她,对于像墨丘利这样的人才,才能得到足够的免疫。 「但我最后一次声明,别再干涉我的战斗,这是只属于我一人的战争。就算是十二名门,一旦与我为敌,那我也会用尽全力打倒他们。」 「我同意你想走的道路,因为你也不会插手干涉我想帮助你脱离险境。」 这傢伙…… 能有自己的主张或原则的道具成员不在少数,但也为数不多,不过能和他人侃侃而谈自己遵从的信念……已经可以说在这个组织是稀世珍宝了。 不管如何,雪千樱已经相信这个默丘利会说话算话。 「总之,你会来这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理事会的关係吧?那个时候,我和利昂娜女士的对话。」 ——先给我等等,那要是这个传说并非传闻,而是货真价实存在呢? ——舞三火同学,你不是普通的聪明啊。怪不得那时那孩子会让你担任替我找出孙女的线人。 ——快说吧。 ——到时你先从十字会的首领下手,只要你过得了布里埃尔那一关,我会分派一个阿波罗的成员,替你解答心中的疑惑。 ——你在说什么?那傢伙不是老早就被抓去关了吗? ——到时你就知道了。 雪千樱不认为破坏监狱的傢伙就是利昂娜,没有人会蠢到在犯案前一天如此大胆预告,也就是说学生消失事件或某些事件还没结束,以拯救居神为由,测试雪千樱有没有这个资格,接下她交代的任务。 到头来那个自私自利的老太婆,还是只想到自己吧……? 「所以是你吗?」 「看来利昂娜女士已经事先调查过我也是参与三年前事件的人了。」 墨丘利稍作思考,决定从这里说起: 「自从三年前之后,我们阿波罗便被带出了监狱破坏一说并非单纯的说法或偶然,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现实。」 「……」 「但是,监狱破坏并不是天然,是纯粹的人为。因为理事会中有人不满十二名门与十一国的政策,为了颠覆并让十一国怀疑名门的统率力,所以出此下策。」 「之所以会是现在,是因为长斑明日叶的关係吗?这个牵动世界大战导火索的关键。」 「那个人一直在苦等,但我们实在查不出对方是谁,理事会的成员只有在毕德堡会议中能看见全员登场的画面,说是在利用理事会的身分掩饰自己也不为过。」 理事会——动輒一百三十人的大型团体,如果要玩捉迷藏,根本用不到什么功夫,就能将自己偽装在一片树林中了。 不过…… 「所以你们在怀疑这个幕后黑手与p-atlantis有关?这傢伙就是那个『英雄』?」 利昂娜曾提及事情的起因得追溯回十六年前,不是偶然的话,那只会是人为。实际上,谣言这种东西不会止于智者,流出者也会是智者。 一段不实的东西,过分渲染的确有高机率成真,因此渲染者就能成为所谓的「英雄」。 「有的时候,现实比小说还要离奇,应该就是指现在了。」 「在我看来只是自己吹的牛,含着泪也要搞定。」 话虽如此,雪千樱大致搞懂为何利昂娜会以十字会的首领为衔接口了,她想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以及确定监狱的破坏状况。所以说: 「——监狱不是这个英雄破坏的,但这个英雄确实想要搞事,他想趁着这次的混乱,向世界证明什么吧……而且监狱的逃狱机制竟然还在,更加证明了这点,有人怀着心机坐等看戏,又不希望居神迈向真正的毁灭。」 「现役的监狱逃犯加上开膛手杰克多达七十四名,要是他们联手,要毁灭居神绰绰有馀。」 「到头来,你们这些道具成员能做什么?」 雪千樱试着嘲讽这个跟屁虫,墨丘利没有感觉地回应: 「我们是隶属理事会的部下,只会听从上面命令行事的,没有自己的感情,只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而活的道具。」 「这个解释莫名地有说服力啊……」 看这个样子,高层不会亲自出马收拾残局,而是已经看清了一切,试着以静制动的方式刁难肇事者了。 利昂娜会将这个任务交託给自己,八成也是想间接告知这样的讯息吧。不希望他人意图捣乱?不希望先人的努力突然付之一炬?真是合情合理。 「好啊……要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不打算处理,就会是我们学生负责了。」 没有多馀的间暇与时间浪费了吗? 「墨丘利,你觉得那样的英雄现在会在哪里……试着引起争议,来让他人评理?」 「什么意思?」 「哭闹的小孩要是连家长都不买单,就会乖乖收手,但若是脾气再倔强一点,必然会动些脑筋,让家长难堪或出更多招想办法让家长心服口服。」 现况来看,对方……是后者。 「对方是死缠烂打的高手,所以我倒要看看,这个贪生怕死的傢伙有多少的分量,可以一路坚持到目的达成。」 「我明白了。」 「事前准备你们都搞定了吧?快带我过去吧。」 「目标——位于居神岛南侧的库鲁伯亚拉深穴。」 库鲁伯亚拉深穴——是吗?居神岛唯一的合法海港。 魔法犯罪者篇 第四章 任务啟动 2 其实,道彦对雪莉单方面的说词与一直以来的伏笔,做了两个假设。 其一正是,雪莉奉高层的命令,想藉着雪莉这条线,得到他先前与长斑明日叶接触,而得手的那条神祕坠饰。 另一种则是,雪莉是为了暗杀道彦而来的。与第一点雷同,在长斑明日叶这个魔法犯罪者的面前,任何与她有关的一切都是阻碍。 道彦会这么想,除了是因为雪莉的真实身分,高层一定知道得比他还多,另一方面她的国籍是丹麦,欧盟成员的丹麦。 欧盟——欧洲联盟是世界十一国以外的另一种国家体制,成立时间久远,已经不可追溯,所有成员国的运作都得遵守里斯本条约。雪莉来自的丹麦也得遵守这条人权保障的条约。 不过,不久之前英国脱欧了,换得了世界十一国的强国之名。 看在英国的前例,要让人不去相信雪莉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祖国,也很困难吧。 现在又处于战火蔓延的火烧状态,任何人的牺牲都不意外,道彦又早已是高层的眼中钉,所以这个可能也并非为零。 然而…… 高层竟然派人来杀她! 「雪莉!」 当道彦再次呼吼雪莉的名字,雪莉已经没有气力回应。 血流不止的胸口,道彦强忍住呕吐的衝动。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见识人类死去的瞬间。 想不到人类也和其他生物一样,如此脆弱。 禁不起钢筋铁打,一碰即碎的软嫩豆腐。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道彦还是有话要说,激动的心情怎么可能平息: 「普……普路托!」 道彦嘶吼着杀人兇手的名字,怒不可遏地连同当年明日叶魔性化的原因与自己阻止不了的无力,全数怪罪到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身上。 老实说,道彦实在不能理解普路托的作为,就像他们的身分之差,因为那道看不见的鸿沟,让他们连同价值观在内的所有一切,都注定不能彼此了解、彼此体会。 只不过为什么总是在事件发生后,自己才会去想这样的事情?事件已经发生的现在,道彦拚了命替自己、也是替普路托找台阶下。 雪莉的仇恨并不要紧,高层的真相似乎也能装作没看见,因为要是自己再追查下去,恐怕就不是高层派几个魔法犯罪者,而是会被高层当成魔法犯罪者暗中处理掉。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好例子。 道彦害怕看到那样的未来,在大吼之后立即收手,不再纠结,任凭普路托高兴了。 「唉呀,道彦,这是你第一次呼喊我的名字呢。我好高兴喔。」 普路托高昂的情绪,似乎对道彦现在的言行很满意,但是在道彦的解读中,却是高层对他的犒赏——看得出来已经搞清楚状况,因此犒赏了你几句。 「这个女人就是该死,在监狱被破坏后,我马上就想到了当年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跟了过来的结果不出所料。如果没有能够改变大局的力量,最好乖乖当被利用的一方,而不是紧咬他人不放,这样只是在凸显你的软弱。」 明明是在对雪莉说的,总觉得也能套用在自己身上。 无论是那时的事件或现在,自己都只能袖手旁观,静待转机。顺带一提,那时的普路托也和现在一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让明日叶继续失控,将整个战斗带到最高点。那时来看分明捣乱,现在的道彦应该二话不说支持。 结果非常明显—— 足以承载双人的金色盘子掀开松土,妄图一次带走雪莉与普路托,普路托大胆地施力反击,似乎想将盘子踩回去,然而宛若宣判的刑期下来了,一道落雷轰击现场。 雷鸣闪现,刺眼得无法自我,道彦试着伸出五指,而被突然出手的傢伙摔了出去。 「道彦,看来没时间和你哈拉了,有事要忙啦!」 视线恢復后,最先看见的似乎就是救命恩人了——普路托。他的神情已经没有先前的馀裕,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 普路托的视线一直在戒备着前方走来的身影,难道是盘子的操作者? 对方是个看来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从长相来看,应该也是外国人。但是,打扮却相当了得,头戴皇冠、身穿晚礼服、气质也相当出眾,恐怕是皇室级以上的重大人物。 「反应也好,行动能力也好……在老朽被羈押的这些年,居神对魔法师的培育已经这么了得了吗?竟然躲得了老朽的金色天秤的判决。」 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又使出刚刚那一招——这个年迈的老人,恐怕也是监狱的逃犯之一。 「一旦成为天秤的指定对象,当重量超过天秤另一头的羽毛,就会被判定有罪,落雷的攻击将给与罪犯正义的铁鎚。」 「道彦,好好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刚刚先杀了那个叛徒,就会是你死在这个阿婆的手下喔。」 普路托振奋的口气,似乎在替道彦加油打气,气不过的道彦连不该问的问题都一併问出口了; 「那件事我还没问清楚吧!而且,你明明就不是因为这傢伙的关係才杀了雪莉!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居神岛又想做什么!叛徒又是什么意思!」 「道彦,你的问题真多啊——不过,现在的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喔。」 就算不这么说,对方的焦点也会持续投射过来。那种能力相当危险,似乎没有商量的地方,无疑是时间与空间的最强杀手。 可恶——!为什么会挑在这个时机出现! 「实在看不出来,原来跨阿勒格尼监狱也有老人……」 「光凭外表是没办法判断一个人的个性和经歷的。雪莉就是典型的好例子吧。」 「……」 「眼前这个老太婆是巴托里.伊丽莎白。是过去巴托里家,为了保护祖国匈牙利,不受土耳其迫害的当家。那时候就是由她执掌匈牙利的一切,可畏匈牙利的英雄呢。」 巴托里——总觉得这个姓氏好像在哪里听过。 魔法犯罪者篇 第四章 任务啟动 3 「但是,她同时也是歷史上,着名的女性连环杀手。比起十大恶人——艾琳.沃尔诺斯,还要更久远、更残酷的女性杀手。」 普路托说得一派轻松,就像是房仲业者的广告介绍。以至于道彦非得先看看这栋气派房子的价码,来打脸自己别被迷惑。 「难不成……」 错乱的记忆一一打响道彦的脑袋。 「是啊。她就是曾被冠有血腥伯爵夫人、德古拉伯爵夫人、洽赫季斯血腥夫人等称呼,藉由处女鲜血——得以从中世纪的欧洲苟活到现在,名副其实的千年老妖。」 也是听者的伊丽莎白,从他人口中听闻自己的情报后,非但没有慌张,展现出了老者的风度: 「老朽到今年为止,已经四百五十岁了。在这些漫长的时光中,像你们这种毛头小子,老朽可是见到不想再见。真是不知死活啊,居然敢在老朽面前逞威风。」 四百五十岁……!乍看之下,伊丽莎白的样貌都只有五六十岁左右,但她浑身散发的气魄,确实足以用「怪物」称呼。 「夫人,就算你透过吸食处女的鲜血,得以延年益寿,但怎么看我都觉得你只是在倚老卖老,被关押的期间,见识也变得浅薄了呢。」 似乎有着第一手情报的普路托,大概已经先吃惊过了,无论当事人怎么澄清,他也是不慌不忙,镇定自我。道彦与普路托现在的分别,应该就是无神论者与受洗者。 话说回来,普路托也不简单。 从他能够躲过突然袭来的攻击,就知道他的身手也并非一般人,然而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和拥有四百五十年经歷的老人说三道四?一次的交手不代表什么,所谓的经验也不是天赋能弥补,久了就能清楚看见差异。 总归来说,道彦还是很担心。 「道彦,除了刚刚的天秤,这老太婆一共有十一种审判能力。小心点了。虽然我想我应该会想办法和她单挑,毕竟我可不想让好不容易才得手的你,死在这个老不死的手上啊。」 「……」 普路托没有多想,满是热忱地对道彦细细解说: 「巴托里.伊丽莎白,虽然是个出生于欧洲名门的贵族,曾率领匈牙利人,反扑土耳其人,是歷史上的巾幗英雄,背地里却私藏着大量的女人。」 「处女的……鲜血?」 「这老太婆的野心就好比我们家的校长,差别在于用法的不同,夫人在自家的地下室,用养鸡一般的家畜养育法,饲养了大量的女人。目的就是将她们养肥了,最后再『吃掉』收割。」 「吃掉?」 「直到某天东窗事发为止——警方发现这老太婆家的地下室大量惨死的女人尸体,以及各种数不清的恐怖刑具,经过调查之后,那些经由试管婴儿非法诞生的血液供给品,光是这个罪名就让她可以被判三十多次的死刑——然而,大概是那时的匈牙利人对她的英勇事蹟仍是讚赏有加,最后换得终身监禁。」 伊丽莎白备感光荣地表示: 「老朽渴望着新鲜少女的鲜血啊。在被囚禁的期间,已经有好几年无法好好享受鲜血的滋味了,只要你们愿意供出鲜血的所在位置,老朽就大发慈悲饶过你们,不计较和老朽起衝突的事啊。」 「看来病得不轻呢……从原本只是想要延年益寿的想法,到现在已经成为把血当白开水猛灌的吸血鬼了啊。」 普路托婉转地吐露自己的难处,然后——瞬间移动般地拔出求生刀,一下子就突破了空间与距离的限制,从道彦的身边飞到对面了,一举划开伊丽莎白的喉咙。 地表浮现未知的纹路,顺着伊丽莎白的视线,接光般的连锁效应点亮了纹路,将其全数发光发热——惊愕的事实又发生了,只见原先要得逞的普路托,忽然偏离了轨道,整个人往外衝向了一旁的岩石。 剎那间,道彦如火箭飞奔出去,然而伊丽莎白却只是一个侧身,躲过他强而有力的一踢。 「……!」 脚跟陷了进去,太过用力起了反效果了,伊丽莎白的背后长出了一对有如天使的翅膀,粉白的羽根对准道彦。这么四目相交,让他想起了有种武器叫做机关枪…… 「道彦!」 普路托吶喊,一道闪炫无视视觉效果地从另一个方向飞了过来,察觉有异的伊丽莎白,为了保命跳开了射程范围,道彦飞快地接下了那玩意——手帕。 「普路托……这是?」 普路托没有回应,带着求生刀再次挑战匈牙利的英雄,看来是障眼法,威吓对方退下,让我方有一线转机。 「利用长年征战的人的过人经验,营造出危机感的假象吗?」 羽根射出,目标朝向普路托,衝击地表的破坏力,让道彦见识到了何谓b级以上的魔法犯罪者。 普路托接连后空翻死里逃生。 顺着这个场面,道彦多少看穿了一点:伊丽莎白的命中率不是不高,也非玩乐,似乎只能在一定距离瞄准目标,否则命中率就会低得让人同情。 「是不是穿帮了?那么,老朽就不玩了,小伙子,老朽随即就送你们上路。」 伊丽莎白厌倦似的收回力量,在苍老的面容中,洋溢着青春的微笑,急转直下的反差,让普路托一度惊悚。 「亚兹拉尔与阿努比斯都无法制裁你们的罪孽,这招如何呢?」 黑色的羽翼翩翩起舞,绽放的黑晶光辉,象徵着死亡气息的到访,黑影延伸,一下子就包围了道彦与普路托,想要逃脱,黑影又会继续成长。 无处可逃——任何的地方都已经纳入对方的能力统治。 「奥迦斯——一旦被这招盯上,就绝对逃不了。黑影所包覆的地方,秩序与毁灭将会被强制发动。」 强制发动?什么意思?碍事者格杀勿论? 「好啦……小兔崽子们,你们希望自己是站在维护秩序的一方,还是被迫毁灭的一方?」 不是成为这个巾幗英雄的人,就是被杀掉? 当年让匈牙利露出一线曙光的女英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魔法犯罪者篇 第四章 任务啟动 4 凛奈打开门的瞬间,拓二毫不留情地一股脑解放自己的力量。 宛若受到天候影响暴涨的海岸线,没有道理的水压顿时配了整间密室,不留缝隙地全然填满,就算入侵者会游泳,也无法在不得站立的地方久存。 很快就会投降——拓二不会让对方这么做,因为他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拓二紧握右拳,注入一切的力量,混杂在水中的魔力加速运转,将密室当成了洗衣机,不管里头的陈物、设施或什么,全都会因此洗净。这么做真的是在揪出不法之徒。 「盖亚,之后你可能得多写几份检讨报告了啊。」 「普路托,你开始相信伙伴了吗?竟然已经先替我确认了我之后的下场。」 力量收缩,魔力集中,在施力的尽头,拓二抓起无法应对之后爆炸的凛奈,与盖亚一同跳上了天花板,迎接不堪负荷的密室承受水压的爆破现场。 差点将他们的三半规管也一併震破的强力衝劲,让密室两侧的墙壁也出现了些微的裂痕,看上去就好像受到相同音频攻击,破裂的玻璃杯。 不过,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早在之前拓二就先适时地抑制住力量,让灾害不会随意扩大。 氾滥的水流让教会的内部形成了小型河川,湍急之后,是溪边般的清水流过地面,拓二觉得差不多了而擅自跳下来,盖亚则是随后。 「看样子,刚刚我做得太激烈了……竟然将对方杀死了。」 拓二侧眼瞄向房间的内部,溼答答一片,部分的电线因为激烈的水流甚至被斩断,连导电的作用都被迫熄火。 「虽然我也想推测是不是被逃掉了,这间房间只有这一扇门当出口,没窗没密道,所以应该就是我想的那样吧。」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吧?」 盖亚跳了出来,将视线从凛奈的身上移开之后,转向拓二。 「比如对方真的被你消灭了,但那个人其实不是人类,而是另一种东西……像是由魔法製造的分身。普路托,这不就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 「普路托,真是差点被你们愚弄了。佯装一副有人入侵的样子,实则在我们走进教会之前,就先让分身绕路从另一侧侵入教会,目的是为了製造让我们『看见』的事件。」 然后,盖亚再将视线导回凛奈身上: 「实际上,你是想让这个少女将讯息或情报传递给外面的同伙,查清……我说的那条犯罪是不是属实吧?虽然连我都觉得平行时空的说法挺过分的,不过这都是为了能让你回归啊,普路托。」 「……」 「居然能只靠转动门的门把,就将讯息传递出去,这个少女果然不得了,普路托,你很有眼光。」 「这是一种和计步器类似的东西,我透过改良计步器,让转动东西的这个动作变成唇语的读取,这么一来已经得到居神合法身分的无我先生,就能替我们调查一些事了。」 凛奈热切地解说,但即使不解说,猜透他们心思的盖亚,已经对凛奈得天独厚的电子技术佩服不已了。 而且,想必盖亚意外的地方不会只停留在这里。 「这个少女……外头的伙伴,普路托,在你离开阿波罗后,原来得到的最大改变,不是实力与对高层的认知,你开始相信伙伴了吗?」 「凛奈,无我对这件事没有反应吗?」 凛奈摇了摇头,看来我方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次冒用拓二名字,入侵教会的傢伙并不存在,完全是盖亚的自导自演。 「如果是这样,普路托,不管我怎么对你阐扬阿波罗的美好,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我不会放弃继续游说你,像你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待在阿波罗!」 「真是强词夺理,盖亚,你会觉得阿波罗才是我的归所,是因为那个地方有着比起黄金或力量,更让人珍惜、重视的事物吧?」 儘管拓二已经无法从阿波罗感受什么,但盖亚的出现与邀请,确实让他心中又多了几分信任这个组织的念头,不过……梦该醒了。 「我会离开……纯粹是我要洗清当年的罪孽!我该杀的人不在阿波罗,而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个人恩怨,将整个组织拖下水!我已经不想再目睹一次妹妹的死亡了!」 盖亚深有同感似的沉下眼,缓慢道出拓二一直在意之人的小名: 「小樱是吗?」 凛奈惊讶,慌张地来回确认对话的两人。 话题的沉重,已经不是常人能忍受,要是她想离开,拓二也不会阻止。 「是我亲手了结了自己妹妹的性命,所以我很清楚只要组织的架构还在檯面上,悲剧的连锁就会持续下去,但这个组织是无辜的,有罪的都是上层的人。」 「当你重获妹妹还活着的可能性,而主动拋弃了阿波罗,独自一人在光明与黑暗的缝隙中求生并试图赎罪,但现在的你总算意识到自己能力的界线,主动与他人互信互助,结果当我邀请你回归阿波罗时,却表示不想连累组织啊?这个组织的上层是理事会吧,你要寻仇的对象真的在理事会?」 盖亚的口气蕴含着不满的成分,深怕接下来的回答无法满足他,就得当场开战。 和自己的理念不一样,眼前的男人从过去的西欧骑士世家一直到现在的阿波罗,对于上级、身分等字眼都十分敏感,不是能随意拋弃也不能随意被侮辱。 刚刚,拓二踏进了名为侮辱的雷区,他践踏了过去与盖亚建立起来的情感与经歷,轻易就能捨弃的东西,在骑士道之人的眼中,就和禁忌没两样。 「盖亚,先回答我……就算入侵者的事情也是我们设下的陷阱,外头的状况依然没有改善,少了一人的力量,这座居神岛都有可能被魔法犯罪者拿下。」 「……」 「作为阿波罗的你,在奥古斯都礼堂接获理事会的电话,就该出动去迎击、追捕逃亡的罪犯了,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兜圈子逞口舌,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执着……也该有个限度。比起自身的利益或权益,更该注重的是大局,一旦居神岛没了,什么都没得谈,更何况从事发到现在,高层都没有出动的跡象…… 看这个样子,包含养父在内的高层,似乎想作壁上观,将保家卫国的责任推给居神的学生与道具成员—— 「在审问即将成为魔法犯罪者的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盖亚……动火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四章 任务啟动 5 挥动手中的黑色巨镰,罪横行于身陷火海的街道。 能亲手葬送一座城市的和平,对于一个从监狱逃脱的罪犯——再简单不过,或者该说,要成为等级b以上的魔法犯罪者,其入门课题是能够瞬间毁灭一座都市。 时间已经划过中午,居民的疏散作业似乎是全然完成了,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但不及格啊——而且是连花语为悲哀的红樱草,都会玄然啜泣的分数啊。罪偷偷在心底打了这么一个分数。 「不过,要是有人要阻止我们復兴一族的目标,那就另当别论。」 掠过耳际的子弹,象徵了对方随时都能取下自己的首级一般嚣张。破损的耳垂,悬掛着数滴鲜红的液体。 一般而言,一个良家女孩光是为了佩戴耳饰穿凿耳洞,已经是疼痛感十足的状况,但遭受军械武器的攻击,罪却闻风不动。 这种沙场她究竟亲眼、亲耳、亲身体会过了多少次,已经不计其数。好歹是好战种族.望月一族的一员啊。 「这把死兆劫星,一共寄宿着三条生命,拥有这股力量的我,将打破世间的常理,并且得到真理,而我将利用这些真理,推翻所有的一切——」 魔焰中充斥着炽热的高温,祝融吞噬的房屋已经排山倒海般倒塌,掀起的热风颳起了罪雪白的秀发。 尘土飞扬于火海,吹起的菖蒲花因而葬生于此,少女百般惋惜,但她仍是秉持着自己的想法,举起手中的黑色镰刀,如宣示般示威。 燃烧在熊焰中的意志,她做好了与对手一战的准备。 「毕竟,『和平』终究是不可能到来的啊。」 菖蒲花的祈祷——不,该说是牺牲吗?不管对象是动物或是植物,都是有着生命的个体,在蹂躪了他们的生命之后,罪已经顿悟一切。 「出来吧……在我们攻进居神的运输中心,就一直将我与岁臣行动看在眼里的魔法犯罪者。」 挑起眉间,罪将一切的灾祸收进心里,并以民族的骄傲发誓,一定要将即将失去的这座家园重新拉回来。 「捉迷藏的游戏到此为止,要是你再不出面,下场可不是被你扫成火海的居神市这么简单喔。」 罪的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她不慌不忙地转头,确认对方的身分。 「都被你分析到了这种程度,要是我再不出面,那就太对不起你这位名侦探了吧。」 游走于炽热的火焰间,现身的人影是一名高壮的黝黑男子。既没配戴枪支,也没身披偽装衣,怎么看都只是个游客老外,但对方的确就是与罪玩起狙击游戏的元凶。 在他们于运输中心交火时,罪就已经清楚看见他那对可怕的魔眼了。 「——罪恶代码<异次元的狙击手>理查.拉米雷兹。」 与罪同样囚禁监狱的魔法犯罪者,更是十大恶人之一,出身国家机构的杀手世家.拉米雷兹家的独子。 因为一次暗杀任务失败,遭到祖国美国与家族的驱逐,虽然沦为居神的魔法犯罪者令人意外,想必高层看上的便是他过人的狙击技术。 「不对——应该要称呼你『望月一族的倖存者』吧。」 打开话匣子后,理查很快利用状况透露自己知情的内容。 「那么,我是否该称呼你一声『共犯』呢?」 仔细想想就该知道了。 「为何居神能在第一时间得知监狱被破坏的消息,根本就是有高层安插的间谍潜伏其中吧?」 就算是玛格烈菊,也会对此俯首称臣、甘拜下风吧。简直是不可理喻呢。罪实在不想多发牢骚。 「直觉很敏锐,那你又想做什么?我可是受雇于居神的杀手啊。」 「看来那一晚真的有除了高层以外的帮兇……」 罪因为理查的话动摇了,拔刀前大腿内侧被子弹射穿了。值得一提,罪可以确定狙击手就是理查,但还是不见他手中的枪支。 气不过的罪,带着狼狈的身子尽全力大吼: 「就是运用那把『蚀月之光』吧!那把无形的枪型武器!」 理查喜形于色: 「喂喂喂,要是你再乱动,我就会确实运用这把无形的蚀月之光,贯穿你的心脏啊。就照你的意思!」 罪也不是不知道这种武器的存在。 而且,何止知道——她就是製造这种武器的帮兇之一,几乎是生母的她,比谁都清楚这种武器的存在与危险性。 光是这么交流,就能发现理查拿到了她製造的其中一把武器。这么做并非认亲,而是血债血还,现在该是让她亲身体会——身体受到伤害的痛楚。 让她亲身体会——人类被当成玩具一般玩耍的痛楚。 蚀月之光是一把没有形体、也没有声响的枪械武器,在与操作者的意志同步后,当操作者指定了对象与打击点,必定能够暗杀掉目标,可谓无形的杀手。 「但是,要是你就这么死了,可就换我遭殃了啊。所以,在那之前就让我恢復恢復一下过去的身手吧!」 遭殃……?罪并没有听漏,她已经联想到雇用理查的人选了。 「想不到神谷京那傢伙,会这么相信部下的为人,将我们的同袍交给一个外人使用啊。」 罪冷冷笑了起来,下一秒紧握手中的死兆劫星,对理查挥出第一刀。总之,先套话吧! 但身为精锐狙击手的理查,对于距离的盘算可说远在罪之上,微微一个后跳便躲过这一击了。 无形无声的蚀月之光,再度听令于理查,对罪的左肩开了一枪。 「唔!」 「不过,我得先和你透露一项资讯。在成为合格的一名狙击手之前,首先要学会的便是野外求生的技巧!」 理查出奇不意的扫堂腿,令罪失去了动作的时间,虽然肉体上的疼痛仍不断升级,心灵上的打击也不容小覷。 腾空的身子,几乎断了罪的逃脱手段。 「喔?」 透过前两次的交手,罪摸透了理查的行动模式,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微微躲开无形的一击,对方连看也不看,彷彿掌握了罪的动向,粗硬的一拳便这么转进罪的肚子。 但,罪还是强忍下差点吐出胃酸的衝动,将理查的膝盖当成踏板,用力一踏踩开两人的距离。 「还是太慢了!」 无形的子弹继续命中罪,每一发都没打中罪的要害,却是招招打击她的死穴。体术与技术的交错运用,理查将他身为狙击手的才能发挥到淋漓尽致。 在歷经数发无形子弹的折腾,理查一脚将罪踹了出去。 「世人对我们狙击手的误解,那就是强大的视力与狙击的技术。实际上,要是没有足够的体力与生存的能力,那也是空谈啊。」 理所当然,理查还没杀死罪,但也不会轻易放过罪的生命。 「想想也差不多该找你谈谈了。毕竟那才是我今天被高层赋予的使命。」 「为什么是我,不是岁臣?在我们分头行动后,你居然选择了我啊。」 淹淹一息的罪,挺直了腰起身。 「六年前的惨剧,想必已经是你心中的痛,但你也不是坐在那里等着高层获利,从你刚刚能得心应手地侵入运输中心,到破解其中的档案,将高层与理事会的利害关係,改成对你有利的结果,使其从内部崩盘,光是这点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骇客了。」 「……」 「那时候你不是饶了你妹妹一命吗?要不是你妹妹也将这份技术运用自如,高层那些知识份子会察觉这点?拥有技术的傢伙就是这样,太过显眼的行动不会点亮自己的人生,而是会被瞄准啊。」 自掘坟墓了吗?不,要是这个男人说的是事实,那么罪只会这么想:妹妹的成长真是有成!作为姐姐的她,感到欣慰啊。 「好啦……」 但是,话匣子一打开的理查,已经不是说停就停,接下来将是宛若崇拜撒旦的狂徒,会有的理论: 「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你们分头行动后,只盯着你吗!根本不是望月一族或同为魔法犯罪者,我没有义务替高层做到这个地步,因为你是女人!」 「……」 「我的蚀月之光,和你那把应该也是望月一族打造的神武,就来看看是谁比较厉害,谁更有资格胜任望月一族的力量!」 到了这里,理查的说话方式始终拐弯抹角,这点罪更加确定了雇用他的人是谁了。 十二名门中,只有一个世家,会在合作对象没有利用价值时,加以除去。 「发掘居神岛的真相与魔法师的定义,在那之前你们也得先得到阿克夏的石版。难道你们以为,作为望月一族的我,就晓得那玩意在哪吗?」 「…………」 「不——或者说,京那傢伙,已经得到那块神之石版了吗?」 理查沉默装清高,罪摇了摇头自行否定,换上这句话: 「就算那样,也无所谓!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了!而且,我们会在这里,就代表我们要与高层对抗到底,绝不退缩也不会气馁!」 「但是,在那之前我就会先打垮你。」 一场通往死亡的宴会邀请……开始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五章 作壁上观 1 伊夫列特火山之后,是居神市的战火。 大半的学生与道具成员都已经在接获命令后,贯彻自己的使命穿上布鞋上战场,保卫家园了。 作为理事会的成员之一,在国家存亡之际,利昂娜选择了以静制动。作壁上观地抬头,以退休的年迈老人姿态,将这份重责大任託付给了孩子们。 现在的她处于事业的巔峰,所以不会上战场,不能上战场,要是不幸战死,这个席位将没有人能胜任,抱持自己无可取代的强烈意志,利昂娜凑近了落地窗,观测外头的战况。 大楼间,清楚可见战场的交火,宛若某些时节会放的烟火,在居神的各地遍地开花。 不能战斗的她,成为了最佳的观眾,好好看着这个世代的年轻人们,有着多少本事与学习能力。 「伍兹女士,有最新的消息要与您报告。」 「是道具的成员吗?」 利昂娜回头,探向虔诚信徒般高跪姿的部下: 「居神市已经成了战场的中心,损害程度与威胁程度都是居神岛的所有划分区域中,最为险恶的。」 「是吗……辛苦你了。」 利昂娜冷淡的回应,成员惊恐般地失声了。不过,利昂娜冷漠的理由不在于惨烈的现况可能会压迫到自己的生命财產,而是终于确信了京那傢伙真的不会出面。 在如此困局,魔法师与魔法的使用权全都交到了京的手上,换句话说最能左右这场战争的关键,取决于那个男人的一句话。 结果,京非但不做思考或对战局的最佳考量,反而反其道而行,直接撒手不管。也就是说,那傢伙根本就知道今天会被人从背后偷袭吧。 即便京的态度完全在自己的预料内,居神市的破坏情形还是超出了原先计画的蓝图啊。 阿克夏的石版吗——居神流传的活传说之一,要是京真的在背地里出谋划策,没有意外目标就是这块石版了。 那个时候安排雪千樱调查理事会与英雄的关係,或许做错了选择—— 「我记得你是墨丘利班的成员吧?」 利昂娜似乎快想起什么了,随即将问题丢给在场的道具成员。 「是?请问……」 「墨丘利已经联络上暴风雪公主了吗?」 「就在刚刚,公主已经如您的预期,打倒了十字会的首领,正式取得与墨丘利大人联络的资格了。不过,其实墨丘利大人有在暗中帮忙公主。」 依那孩子的个性,不会乖乖让人帮吧,八成是墨丘利的报恩性格使然了。 之所以这件事不委託拓二,原因大致有两点: 其一为拓二并非道具,而且他很厌恶这个身分,作为道具的上司,利昂娜有权动用的范围只有道具。 另一点则是,她发现了那时拓二于国际会议签到的名字,不是被重新赋予的普路托之名,而是昔日的战友盖亚。 要是连拓二都这么念旧过去的知己,当事人更不可能当作没看到了,一定会趁着长斑明日叶事件,用尽办法都要唤回拓二过去的身分。 为了不妨碍双方的利益,利昂娜选择了最能操纵的雪千樱。 他们高层确实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能够以非凡之力操纵、观测居神岛的每个角落,但他们有着他们的理由,为了掩饰这座岛的秘密,他们需要更多的魔法与魔法师。 地下世界存在的意义、黎明一族的灭族、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等等,全都是高层所为的结果,自从跨阿勒格尼监狱成立后,他们一直在重复相同的错误。 利昂娜不会否定自己也是罪人之一,但一旦踏进高层的领域,谁都会成为罪人。 经过这么多年,利昂娜也得知了心爱孙女的下落,算得上很多事情可以看开,才会在监狱破坏之前委託这件事了: 「墨丘利已经顺利指引舞三火同学正确的路标了吗?」 「墨丘利大人在阿波罗中,是属于水星的守护神,其得意的水系统魔法堪称道具当中的表率,海水也好,淡水也好,都是他所属的领域。透过海水的潮汐变化,墨丘利大人已经得知了敌人将出现在居神唯一的海港。」 「混乱不堪的现在,肯定也是那个人的意思,对于十二名门的政策竟然这么执着,说什么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道具成员一听,像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请求般的口气问: 「伍兹女士,请问你指的是同为理事会的成员——菲力普.艾尔贝森大人吗?」 「看来你在道具的这段时间并没有白费,那个自称英雄的好汉就是当年与我一同执行曼哈顿计画的菲力普。」 「不,因为我所属的班别正好有耳闻到这位大人的不良事蹟,根据状况的推测后,而将两件事连贯在一起。」 真是有条有理的来龙去脉。既不张扬自己是见多识广,也不会谦卑地表示并非偶然撞见,这个孩子……是个非常成功的道具。 利昂娜深思了一会,觉得应该不至于走漏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情报,而决定以祖母的身分,和孙子分享一些自己的经歷: 「用一句话来简单形容菲力普这个人——他是卑鄙之人的源头。」 「卑鄙之人?」 「这是我们理事会在檯面下对彼此的戏称,我们这个组织机构之所以能招募如此多各大领域的专家,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各自的才能让我们获得了免死金牌,另一方面……我们也会用尽各种手段,让我们苟活。」 成员不说话了,任何的字眼都会构成以下犯上,可惜的是利昂娜现在真想听听他人对自己出言一句:卑鄙小人……这么一来,或许就能多少减轻一些罪孽了。 「当时正好处于开膛手杰克一案的处理后期,才刚成立的理事会,成了居神与十一国最好的沟通桥樑,菲力普以欧本海默的名字对罗马多教会申请了爆炸性理论的曼哈顿计画,意图讨好十二名门。」 「那是……」 聪明的小伙子,计画的提倡人不应该使用假名或他人的名义。提倡人相当于负责人,也能称作领导人,一个连本名都不敢使用的领导人,没有资格领导团队。 「这个计画后来确实成立了。」 「……」 「因为欧本海默是这个计画的產物。」 任何的实验与计画,都需要长远的思考与足够的资源……以及可用的实验动物。菲力普以自愿的名义,颠覆了以往他人对理事会的认知,光是人头保证这点,就能马上通过教会的申请资格。 成员睁圆了眼,一脸见鬼。非常自然的表情,利昂娜很满意,因为就算是道具,也不完全是供人使唤的「道具」。 「于是,以波士顿逃亡士兵为团队人员,开始了一连串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最终失败将一切的毁灭数据导向那些逃亡士兵。」 「故意使其失控?」 「观点正确,菲力普一开始就不想自我牺牲成就实验,而故意让实验失败,让波士顿的士兵成了他的代罪羔羊。」 「我听说跨阿勒格尼监狱就有一名来自波士顿的叛变士兵,但那个人是出于利益,而被国家驱逐,才自愿成为爆炸士兵攻击母国。」 「一旦登上了新闻版面,只要不是关係人,都不会知道实情。更何况,媒体是很容易操纵的。」 监狱成立的期间早已有过各式各样的传闻与风声,而且这座监狱是在居神与十一国的双方同意下立案,要想保住双方的名声与力量,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不择手段。 「卑鄙之人啊……」 「你也觉得菲力普很卑鄙了吗?」 「不……」 「不需要自责或害怕,这是事实,而且……也是从那时起,理事会正式被十二名门重用,这么做似乎才符合他们的期望,所以与其说这个组织是卑鄙之人的巢窟,不如说为了生存与被重视,非得成为罪人不可。」 这个时代需要的不是常规的正义或道理,而是能驾驭、领导时代的手段,哪怕是非法、牺牲。 「一直到了现在,这些想法已经根深柢固地深植我们这些影子政府的成员,就算会导致这个结果,想必也是必然,我们……我不会后悔走这条路。」 利昂娜瞥眼看过去门把的方向,不自然的结冻带出了肉眼可见的冷气,在利昂娜两眼凝神后,宛若放进宝特瓶的乾冰,不给人心理准备的爆破声,让她提前在瀰漫的白雾中,看见了对方摇曳的身影。 带着不可一世的脚步,对方踩破掉落地上的残骸,踏进利昂娜的视线。道具的成员抓出求生刀,已经一副随时都能开战。 双方之间的距离仅仅不到半个房间,若是身怀绝技的魔法师,这点差距根本给不了更多的战术思考,出手与时机都在一念之间。 「冰雪是吗……这可不是一般的水系统魔法师能运用自如的魔法,那么你就是居神唯一的冰雪魔法师了。回答我,应该已经与墨丘利大人执行任务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道具成员试着先以沟通的名义问出可用的线索。这是这个组织的办案策略,也能决定他们要不要饶恕罪犯或当场处决。 「人称暴风雪公主的舞三火雪千樱。」 雪千樱对自己的行动没有悔意,抬起下顎,简直堪比恶魔的微笑,征服了全场。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五章 作壁上观 2 在那之前,雪千樱与墨丘利如预期地赶往了居神岛南侧的库鲁伯亚拉深穴。 库鲁伯亚拉深穴——居神唯一的合法海港,商船、游客等均从这里进出,观光季一到,这座海港的热闹程度不下于首都的居神市。 不过,由于居神岛的身分在世界面前十分敏感,其出入检查也是精挑细选。 当然了,就连居神内部要过海前往其它国家,也非易事。 除了需要出国必备的护照证明身分,另外也需要资格申请—— 「奇怪……为什么不能通过?」 满脸鬍渣的中年男子提着行李,对着触控介面的面板大呼小叫。在时代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市面上许多產品都迈入智慧化、高科技化,理所当然他只能对机械做出无谓的抗议,得不到半点有力的解释。 「难道……」 这样的他,顿时间醒悟般想到了什么,然后战战兢兢探向漫步逼近的雪千樱与墨丘利。 「就在刚刚,教会已经全面通过放弃你的方案了……菲力普.艾尔贝森。因此,需要身分核准才能公开的库鲁伯亚拉深穴全貌路线,你才无法顺利获得。」 雪千樱简单带出当事人绝望的话题,让他心中的寄託与祈求马上成了一场空。 由多重魔法构成、全长二一九七米,必须仰赖身分许可,引导穿越谜样的迷宫结界。也是因为这样,这座居神岛看似一座闭锁国家之外,又能与十一国安全联系。 「造谣生事,将原先本来就会造成人心惶惶的跨阿勒格尼监狱塑造成人类赎罪的归所,另外还以英雄之说把自己的事业推向顶峰,到了现在,监狱的破坏成了大家眼中的事实,你这个英雄却不出面,光是这点就能让你自身的信用跌落谷底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道听涂说也该有个限度,而且监狱的破坏衝击的是整座居神岛,现在居神岛成了巨大的战场,光凭我一人要怎么拯救?」 「所以,你加装了保险——让防逃狱的机制在你恶意借魔法犯罪者之手攻击居神时,还能起作用,因为不满十二名门的政策,妄图以这种方式颠覆现在的居神,真有你的啊。」 菲力普左右为难地东探西看,也不知道是在确认什么,雪千樱便当作没自己的事,逕自说下去: 「事发后,不巧发现了居神与教会根本不愿意处理,作壁上观地想看一场好戏,贪生怕死的你只好临时起意,乘船到别的国家避风头,因为这件事的起因与你无关,破坏者也不是你,所以不需要扛下追诉期的负债,但你以为……当年的曼哈顿计画已经被销毁了吗?」 「…………」 彷彿这个时候菲力普才肯听人说话,眼神已经有了正常人走投无路时的光泽。 「逃狱机制的啟动,让当年被当成实验动物的艾伯特回归监狱,并在教会与理事会的协调中,让曼哈顿计画的全貌曝光,在与现在的状况分析后得出了这个结果:菲力普.艾尔贝森,你已经被剥夺了原有的身分,护照与身分证字号都将暂时让居神保管。」 「不判我死刑或灭我口,十二名门的处事态度真的是一年比一年惊人……虽然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我就见识到了,但果然我也会落得这番田地!」 果然……? 「公主,我感觉到海风的流向异常!」 墨丘利摆出架式,发出自己对海水、淡水的独特了解,所得来的结论。 雪千樱锐利的眼神立即看破了最有可能是犯人的傢伙,但菲力普就和那些被猎捕者盯上的猎物,死前依然不放弃最后的挣扎。 但是,菲力普终究不是猎物,是罪人。 而自己作为居神的一份子,现在正因为学生会的广播与利昂娜的委託,处理与监狱有关的任务。 墨丘利对海水的直觉不会出错,因此这里只需要出全力杀了对方就行了—— 地面结冰,冻气瘫痪人体的知觉,迅即从腰间抽出的冰手里剑,划过半空射向菲力普。 菲力普的脸上已经没了色彩,惨白得简直是死人,但雪千樱也不会收回祭出的攻击了——结果,一切都像理想般的美好,手里剑粉碎……正确来说是被捏碎。 忽然介入的浪涛,及时保护了菲力普,雪千樱再接再厉,从脚边突起的冰雕意图贯穿对方——依然落得成粉的下场,不过这次雪千樱也早已记取教训。 无影的杀手悄然上线了。 「……你对空气做了什么……?」 浪涛凝结,摇身一变从液态成了结晶的固态。 染血的衝劲,让雪千樱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充满了力量,但发动力量仅仅在一瞬间,对方并非魔法师,只是个高层需要的领域才人,所以不会有更多的流血衝突—— 事与愿违的次数——今天会不会太多了? 力量被迫消化,视觉与肢体忽然承受不了自己的魔法,被反作用力弹飞。 「公主!」 墨丘利接替雪千樱的位置,向对方发起挑战,然而正如他们没有正式交接,行动与计画都被打乱,墨丘利才刚起步,也跟着被不明的力量排除战斗之外。 「搞什么,那傢伙不是魔法师吧?为什么他也会使用魔法?」 「不……那不是魔法。」 疑似扭到脚的墨丘利,忍着痛抱着膝盖含恨地解释: 「那是理事会还在企划中的系统,近年的犯罪率节节攀升,执行任务的魔法师总是会在大街上与罪犯衝突,为了避免误伤民眾与造成不必要损失诞生的真空驱动装置。」 「简单来说就是对抗、隔绝魔法的东西吧?」 「但是,这个系统应该还没正式上路,也不曾听说已经开始进行实验、测试,想不到现在就能看见实装后的成果,话说回来为什么能弹飞人?」 眼看我方得不出结论,菲力普自信满满地解释: 「一个国家的最高技术都应该由政府或军事部门掌握,在网路与智慧型手机全面普及之前,我们这些理事会成员已经得以享用如此便利的產品,同理这玩意也不例外。」 「看来不只已经成功开发,还测试了其它版本,果然是为了确保自己的人身与财產安全,用尽能用手段的卑鄙之人!刚刚的海水也是受你召唤吧!」 「舞三火雪千樱——人称暴风雪公主,正好,你就当这个產品正式上路前,比较一下究竟是我们理事会的智慧结晶厉害,还是居神对魔法的提倡教育高超吧。」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五章 作壁上观 3 谈判显然失败了。罪能从理查猖狂的脸色中,看出这点。 不过,实际上这场谈判本来就对她没有好处,重获自由后,不是要面对魔法师的缉捕,就是得面对高层的针对。 说穿了,当自己脱离了监狱的镇压与观察,就得同时面临与世界为敌的下场。 而且,高层竟然谨慎到在监狱当中安排监视的人马,在自己被羈押查看的期间,居神发生了哪些变化?这可不是到一座孤岛生活,十年后再回来大都市比得上的差距。 想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已经注意到阿克夏的石版并非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版了……人称「传说」的存在,其真面目肯定配得上这个称呼。 「赶快激发你属于望月一族的血统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理查嗜血的表情表露无遗,这场战斗无可避免,也就是说只能自救了。 「杀了我也得不到阿克夏的石版啊。在高层赋予你这项任务时,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虽然不能将目标杀死,却能打个半死。这可是雇用我的人,亲口对我说过的话。」 理查的眼眸深处,闪烁险恶的凶光。如果这是一般的疯子所夸下的海口,或许能让人谨记在心。 「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是单纯对射击怀抱梦想,而标榜着自己是个全方位狩猎的猎人;就是贪得无厌,任何的一切都是他狙击目标的恐怖分子。」 如今,她将面对的,却是拥有理性、并确实将未来放在眼前的秀才狙击手——理查.拉米雷兹。 「那我这个同道中人,又为何能够脱出这些恐怖分子,成为其中的佼佼者,甚至站上了十大恶人的地位呢?」 阴阳怪气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徘徊,像是随时都会吞了她似的。 理查口中的十大恶人并非战力或军事方面的象徵,这是一种不名誉的称呼,通常得到这种称呼,其魔法犯罪者的等级都在s级以上,是全国最为关注的对象。 其榜上有名的对象包含了开膛手杰克在内等十个魔法犯罪者,上榜理由已经不单单是过去犯下的罪犯行为,而是连神都难以忍受与包容的非人行为。 他们是上帝的黑名单,一般的罪行无法制裁,就连赎罪的办法也没有,但由于外表还是人类,保留「人」这个字眼,将他们以十大恶人之名与一般人类区别。 以理查为例,这个高傲的狙击手即便没有蚀月之光的辅佐,撒旦的狂热徒让其对自己之外的人类已经没了正常反应,任何人都是他狙击技术的试验对象。 监狱与法律的定义,是给那些罪犯改过自新的机会,对方是杀人的恶徒也一样,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就是这个道理。废死联盟的出现,都是因为不少案件其背后的真相,恐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既然这样,就有一再重新审理的必要。 不过,罪对其解释却不是如此。因为——「杀人」为何不对? 为什么杀牛羊猪可以,杀人却不行。 牛羊猪——人类将其当成了食物,杀了牠们都是果腹与贩卖,同样的道理放在人类身上也行吧。 在罪来看,之所以要有这些法律与制度,都是人类为了自保发展出来的文明证据罢了,说穿了谁愿意成为下一个被杀的倒楣人。 话说回来,真的喜欢杀人的傢伙,会在乎法律与刑罚的存在吗?没错,他们不会当一回事,他们动手的当下,感受到的不是单纯的衝劲与慾望,他们喜欢这种感觉,他们就是罪恶的化身。 「那是因为——不在狙击的最后给与猎物最后一击,先让他体认到强者与弱者的差别,并夺去死亡的权利,再嚐尽世间的所有屈辱,是我一贯的主张,更是作为一名秀才狙击手,最大的享受啊!」 大放厥词的态度一向是强者的特权,同时也暗示与弱者的差距,自小在战斗民族的环境下长大的罪,再清楚不过这点。 理查已经决定拿出所有的压箱宝,不再保留,一声不响地凑近,罪开始感到徬徨。 因为,她又得面对无形的杀人武器—— 「先抢先赢!」 随口胡诌了几句话,罪妄想以这种方式混乱对方的判断,抢先拔出镰刀,朝喉头砍过去——如同一开始就被这个无论近战或狩猎都一等一的狙击玩弄,之前不行,现在也不会有用,大腿中枪了,光是肌肤撕裂的痛楚就能让人哀声求饶。 不过,作为骄傲的望月一族,这点程度的伤害都是司空见惯,不管出血或伤口破裂,罪继续鋌而走险地再行动。 子弹扫过左肩,划开了衣服,露出的肌肤在男人眼中应该鲜嫩可口吧?不过,罪根本没有时间管这个,而且经过这次的交手……已经大致掌握了弹道的轨跡与对方出手的时机了。 罪对理查露出一抹微笑,无言地表示自己将东山再起,挥出镰刀砍飞下一发无形的子弹,理查错愕,接着彷彿是为了确认刚刚纯粹运气或真的被看穿了,射出了数发。 罪凭着听力与对理查行动的超凡理解,再次现学现卖了一顿,子弹不是落进一旁的水泥墙,就是扑进火海。 镰刀再现,罪劈开了阻挡于前的荆棘之路,大步迈进,就在决定胜负的一击到来前——腹部的右侧又中弹了。 「这是……」 胜利女神的微笑,似乎总与自己无缘,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对方玩弄于股掌间,像是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噩梦挥之不去,理查的攻击又一次重伤内脏。 重击……重击……再次重击,粉碎性的打击一度差点失去意识,每当快要昏厥,理查的攻击又会让她遣返现实,几次下来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 「我说过了,我会好好享受这一场战斗,所以别气馁,继续找找看我的游戏规则吧!刚刚是不是有一点觉得自己也能胜任这场游戏的庄家?真是太棒了!」 「……疯狂的傢伙。」 罪不甘被当作玩物捉弄,但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一场战斗了。 理查用力一踩罪的脚,瞬间的爆发力,罪一度怀疑自己的脚废了。她已经不会再叫了,没有声音了,喉头乾了。 「报仇吗……因为我说了你的坏话。」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而且作为一流的杀手,会被憎恨、厌恶都是在所难免,这是警告。要你别再说多馀的话,把已经所剩不多的体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原来……是这样啊!」 放弃长柄的镰刀当作反击手段,罪不由分说地打出拳击,如此公开地诉说自己并不软弱,还能战斗——下一个镜头,手腕中弹,腹部受到严重的打击,整个人摔进低矮的草皮地了。 「……看来你这个人不是普通倔强啊,不过这的确很符合望月一族的风格,也是这种风格,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你们全身带刺,不好接近。」 理查大失所望般地表达自己对望月一族的看法,听在罪的耳里,是一种挑衅。 「侮辱我们一族,可不是一件好事……理查!唔!」 扳机扣下,乘着风继续追加伤害,不长眼的子弹为这具残破的躯体再添一道新的伤痕。 「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你打到逃狱装置的机能啟动了……望月一族的小妞,你不是一般的吵啊。」 「——前提是你的招数都确实打中。」 当理查再次感觉到罪的气息,已经是受到死兆劫星底座攻击的时候了。 硬生的一击,即使不是被害者,也能听见清脆的声响。 「是……是什么时候……!」 这次,声音是从理查的身后传来的: 「一流的狙击手,不管是猎物的动向或气息,只要一眼就能全盘掌握,并加以决定猎捕的方式。」 要是加上蚀月之光,更是锦上添花,无疑是最强的组合。 「而且,理查,你又是其中的顶尖好手。但是,在你对狙击的极度天分面前,你却遗忘了一个最重要的自觉……」 「啊?」 似乎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本意,罪只好展现了一下女性的魅力。 「那是……!」 像是直到现在才打开眼睛,理查的视线捕捉到了刚刚罪坠落的草皮地。在那样的绿色原野间,有着一样格格不入的东西——残破的布,别说与罪现在身穿的紧身衣同样都是黑色,正巧那块破布能与罪衣服的缺角无缝接轨。 破洞的地方位于臀部的附近,飘扬的衣服让股沟若隐若现,罪已经在期待岁臣看见现在的她,会比平时多看几眼了。不,她应该会先被骂翻吧。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不过一场战斗竟然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你已经放弃狙击手的敏锐视力,将狩猎的方式全权交给鼻子了。」 「你……所以直到刚才为止的交手,你都在试探我到底在用什么辨别事物?」 「就算是现在,你也是用鼻子来看人啊。说得没错,所以远程的攻击都是我在配合你的习惯发出反应般的惨叫,至于近战就真的得牺牲了……不过,光凭近战时的那些伤害,也让我吃上一番苦头呢。」 理查紧闭双眼,不知是不是在回味什么,罪觉得好玩地补充: 「对了……虽然只是从我身上衣服剥落的一块布,应该也满载了人家的味道啊!请问好闻吗?银莲花——可说我现在的心情啊!」 理查满意地点了点头,银光色的锁链纠缠于身,光芒的最后,罪发现了对方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五章 作壁上观 4 「在审问即将成为魔法犯罪者的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盖亚不由分说地立即判定他人将成为魔法犯罪者,手中也渐渐凝聚起魔力。 混乱当道的现在,作为理事会直属的打手,可以很轻易地擅自定讞善与恶的标准,同样也能私下处决。 「盖亚,要是我成了恶,你也会不管在那之前我们所经歷的风雨,连同这些情谊一併将我埋葬?」 「普路托,对我来说你已经是我生命中认定的最佳战友了,我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未来,然而我作为阿波罗的成员,伙伴的软弱或背叛,都是必须克服的难关。」 「比起眼下已经发生的事态,你更想阻止过去的友人误入歧途吗?」 「如果到时你成了被居神缉捕的通缉犯,至少在这之前我能亲手解决你,并亲耳听听你最后的话。」 「然而,问题是我还没成为魔法犯罪者,要是你误杀了一个居神的学生,下场会是怎样不需要我多说吧?盖亚!」 盖亚意图否定般摇头,因为过去的西欧骑士教育让他成了一个一板一眼的忠心骑士,一旦与骑士道精神背道而驰或违背了所谓的信念,在他来看都和敌人没两样。 这样的人……果然很适合待在阿波罗啊。 「普路托……就让我看看,在你离开阿波罗之后到现在,有了多少成长!」 「根本只是想找人打架会说的台词,盖亚,你不是这么野蛮的人吧?」 盖亚运用魔力,四周的墙壁变形蠕动,像是随时都会有什么奇怪生物跑出来一样,隆起又下沉,一副找不到出入口。 「普路托,你觉得我很野蛮吗?」 无助的凛奈急着寻求拓二,在场战力最低的她,是最容易受牵连的,所以很快因为气氛的紧蹦,将自己已经暴露于危险中的讯息,传递过来要人帮忙。 眼下的情况不难看出盖亚的杀意是货真价实,而凛奈也在为了生存拼了命寻求协助,说得更直白一点……拓二的一句话将能左右、改变现况。 是要让盖亚对自己的信任盪到谷底,或是唤回因为一场危机差点濒临关係破裂的凛奈的信任,一切都取决于自己。 也就是说…… 「盖亚,奥古斯都礼堂接获的那通电话,既不是理事会的通知,要你们阿波罗去处理魔法犯罪者的事件,也不是平行时空的荒谬论让你怀疑动用教会资源的是我……是神谷京那傢伙吧?」 监狱破坏已经过了半个鐘头有了,光是这样的时间就足以将火海延烧到整座居神岛,学生与道具的出动都是势在必行,但那傢伙呢?神谷京那傢伙呢? 果然一如既往交给下面的人收拾,作壁上观验收成果,然后……动用某些手段,加以得逞自己的目的吗? 顺着墙壁而来,突进的棘刺,目标是凛奈。 踩着水压,拓二高速地从另一个方向于攻击将贯穿凛奈瘦弱的身子之前,完美地英雄救美。 但也因为双方的衝撞,凛奈脚步没踩稳,就在即将跌倒之际,拓二及时将她拉了回来。画面上来看,就像是一流的舞者演出。 一场战斗果然避免不了了,拓二以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暗示搭档,重新面对过去的战友。 「那傢伙料到了今天我们会见面的事情,并以某件事为契机搧风点火——盖亚,因为我对外洩漏了阿波罗的情资,所以你要把我排除掉吗?」 「拓二……为什么你说洩漏了情资?难道是国际会议?」 凛奈惊恐地点出了近期他们所执行的任务之一,盖亚的表情变了。与拓二一样的猜想,话说也只有与高层、国际有关的任务,能牵扯到个资安全的问题了。 「对魔法师与国家来说,情报的重要远不是武器或技术比得上,洩漏就相当于出卖了国家,因此处理类似的事件也在阿波罗的任务范围。」 「普路托,你准备好要与我战斗了吗?」 「盖亚,直到刚刚为止,所有的对话都是对我这个战友的试探吗?」 「虽然已经称不上突然了,普路托,我们之间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促成交手,还是让我很感慨啊。」 个资的状况都在京的手上,那天参与国际会议的也只有居神的高层与各国代表,换句话说只要京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更何况……那傢伙的手上还有现任普路托这张王牌,坐享其成——就是指这个时候的京了吧。 但京应该清楚现在的拓二一直在符合他的期望行动,不可能会在栽种、培育的期间忽然拔根验收生长状况……从现任普路托没有行动,由尽忠职守的西欧骑士盖亚出这个手——京真正想排除的傢伙是盖亚! 监狱破坏后,高层与理事会的行动都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财產与生命,唯有那傢伙什么不做,偏偏走了这个旁门左道,再加上排除盖亚,难道他想…… 「普路托,你有这个本事承接我心中的正义与忠诚吗?」 「盖亚,看来你搞错了神谷京的本意……也搞错了你自己的使命啊。」 没错,依照关係,京不能直接命令不是他管辖范围的盖亚,但要是这个命令盖亚愿意听进去,那又是另一回事。说穿了,就是利用盖亚的忠诚与他长年对拓二的情感,促成现在这场毫无意义的自相残杀。 拓二已经不想再对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揣摩什么了,看见战友被养父利用,就像看见了当年对妹妹信誓旦旦,结果反而走入虎口的自己。 他现在只想—— 飞袭的脚步让拓二顿时插翅难飞,强力的踢腿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注入土系统魔法的攻击让拓二没办法以正常的手段防御,惊险之馀护头的双手已经传来警讯。 「盖亚……来真的吗?」 「普路托,现在的你不该说话……或者说,现在的你还有间情逸致说话?一般的常识,土能淹没水,单就这点我的胜算实在太大了。」 「但是,对擅用魔法的魔法师来说,基本常识并不适用!」 用尽全力的气魄,拓二从全身射出无数的水刃,一扫心头的阴霾,以全新的态度面对过去的战友、眼前的敌人。 盖亚后空翻意图跳出拓二的攻击范围,但这时的他也已经手把手地发动下一波攻击,先是一掌将凛奈推进其它空房,关上门后足以轰动整座教会的水系统魔法,召唤出了激流,氾滥的效果堪称灾难。 激流一带成了拓二的势力范围,一旦落入就好比掉落地狱,盖亚飞簷走壁般徒手撕开墙面,让当中的蠢动之物跌入水域的万丈深渊,是大量的泥沼! 加重般的作用使拓二难以操控盘面,激流一度拖地,简直就是路途中遇到的过路羊群不可动弹。 「普路托,要放弃了吗?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作为前战友的我,是会失望的。」 不,就算不以言语刺激,盖亚也进行了下一步。根本不让人喘气的泥土砲弹,吸饱了水分从面前全面射向拓二。 砲弹如果混合了魔法,将能產生科技无可比拟的重大伤害,仅仅棒球的大小就能让小轿车化为乌有。要是又吸饱了另一种魔法,加重了重量……被打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拓二跳离水域,呼之欲出的泥丸砲弹接踵而至,贯穿天花板,打破墙面,为地板开了洞,走廊顿时变得伤痕累累。拓二的心血结晶顺着地洞流入楼下了。 砲弹衝击全场,按照他们打斗过来的跡象,躲藏空房的凛奈一样会随时身陷危机吧,就算是鑽石打造也禁不住这样的打击吧。 潮水退去,拓二得以看清被水域底下的泥沼,几乎可以说都把他人的魔法偷得一乾二净,怪不得地板被开洞一下子就见底。 蠢动的泥沼如史莱姆,慢如蜗牛的蠕动看来噁心,但那些肯定就是盖亚接下来要用的武器了。 「不想再用刚刚的砲弹对我出手,是怕会波及不是罪犯的凛奈吗?这么做,的确才符合你骑士道的风格啊,盖亚。」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普路托,眼下我要对付的只有走漏个资的你,你是唯一目标。但要是事后我查到那个少女也有嫌疑,我也会一併处理。」 在史莱姆动作前,先让盖亚闭嘴吧?这种利用魔法创造的生物,只要将施术者打倒,魔法就会解开了。衝着这点,拓二加足马力,一口气以所有的力量将这场战斗推向高峰。 一段时间后……理事会接获了盖亚的死讯。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六章 自我主张的暴力 1 与伊丽莎白的交手,一再地死里逃生,结果不到两分鐘,道彦与普路托又迎来了下一场危机。 黑影包覆了道彦肉眼能见的一带,以奥迦斯为名的特殊能力遍及了全场,以他们的脚程难以逃过对方发动的招数,瓮中之鱉——或许就是指现在了。 「小伙子们,老朽会在你们吐实前好好伺候一顿,接着将你们的尸体献给那些鲜嫩的小娃们!再由老朽亲口品嚐,这是老朽刚刚想到的进食方式,不错吧?」 伊丽莎白开心地舔了舌尖。 「看来当年出动追查巴托里家的员警们,之后下落不明,就是因为你杀了他们,然后再餵给那些女人啊?罪恶代码<自我主张的暴力>,真不是盖的,没有辜负校长他们的命名。」 大概是想要藉由话题拖延被处刑的时间,普路托一边说着,一边偷瞄四周的状况。 「老朽看得实在是太多了。从四百年前到现在,警方的办事效率、处事态度,样样都表现出了一个国家的腐败面啊。」 「那么,自己跳出来替国人伸张正义,成为英雄,又想表达什么呢,这位老婆婆?」 「小毛头啊,你问话的方式还真是没礼貌啊。」 「自以为自己是正义,而得到了能平衡善与恶并加以制裁恶端的能力,结果走火入魔,拥有这样的能力却反而以自己的正义为标准,擅自概括他人的言行,甚至动用私刑。」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在这里先教你们几个小毛头一个看似谁都知道,一旦发生却不会想到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前老朽想先问问,吵架的双方为何会吵架?」 伊丽莎白忽然侃侃而谈,但道彦已经陷入思考了。他才不管是不是对方的故弄玄虚,因为这件事确实值得思考。 因为他才刚歷经了类似的遭遇,与雪莉的对话,与普路托的争执…… 「因为双方都坚持自己是正确的,要说服对方,却又遭到对方反对,才会陷入吵架的死循环。」 「……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顺着这个机会,道彦当着普路托的面问出口了,普路托一副不能接受地按着自己的脸。 伊丽莎白看了过来,眼神里都是道彦无法理解的意境。 不过,彷彿是吃了普路托的口水,伊丽莎白突然地配合起了普路托,无视道彦,选择另起话题的方式带出自己的意思: 「而这就是老朽的正义,以力服人,以暴制暴,如此一来自己就是正确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拳头大的人才有资格说话。少数服从多数、法律的制定、道德观或价值观,在拥有力量的人面前,也只是一种邪恶。」 「……也就是说,这场胜负也是了,胜者可以自称正义。」 普路托感触很深地回应。这些傢伙一搭一唱——伊丽莎白刚刚果然也有看到雪莉被灭口的全程。 「喔?老朽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想不到这个世代还有毛头小子懂这么多啊。」 「嗯,我是没经歷过那种乱世啦,所以——」 下一句话又是从伊丽莎白的身后传来: 「老太婆,能不能再让我问候问候你喉间的颈动脉,是不是和课堂上的生物课程上的一样?」 普路托的手脚之快已经可以说不是人类了,一般人的肉眼根本跟不上——不!这傢伙本来就不是人类吧? 普路托自信满满地挥下手中的利刃,似乎是篤定了既然逃不出去,那么乾脆点杀了对方,施术者的阵亡,招数也会解除——走投无路的话,确实只能这么做。 但对手是匈牙利的英雄,真的光凭他们这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能摆平? 伴随着几乎无法被判定为这个世界的物质出现,普路托的攻击竟因为他的傲慢付出了相对应的代价。 生成于伊丽莎白视线范围的不明物体,无视物理法则以暴风的姿态将人捲了出去,其过程仅仅瞬间,下场会怎样……大概就像打开了遇上乱流的飞机舱门,人体无法承受突然间的风压落得被肢解的惨况! 「普路托!」 道彦错愕地喊出不想去理解之人的名字,随即便接收到了身后某人的回应: 「道彦,你会愿意叫我的名字是很让人高兴啦……不过为什么都是这种时候啊。看一下场合吧。」 「三番两次做出那种高速移动,又是偷袭对手,又是回来……普路托,你果然不是人类吧?」 「要来了——道彦!」 普路托眼看脚边,道彦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还身处伊丽莎白的领地。黑色的羽翼高飞,撑起伊丽莎白的贵妇身,地上的黑影顿时有了立体的错觉。 奥迦斯——究竟是什么能力?秩序与毁灭会被强制发动——又是指什么? 过多的谜团一口气排山倒海而来,再加上雪莉的死、高层的目的与普路托的行动准则,道彦的脑筋顿时放弃思考,勇于接受自己将死的事实,双手摊开——迎接伊丽莎白发动的能力。 突然的失足,让道彦无法维持身子的平衡,脚踩不到地般跌落——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在火山吗?不是悬崖也不是吊桥,怎么会忽然……地裂! 地壳变动般的板块运动,将火山地带四分五裂,急转直下的状况也让道彦回过神,这是普路托搞得鬼,那傢伙刚刚的攻击不是单纯砍人,而是有计画性的进行每一步。 说得更简单,普路托的每一刀都是有意义的,而且因为高速的移动,让他砍出去的刀击都能划出更大面积的伤害,因此结果就是……他赌上了伊丽莎白的能力只能针对表面! 地盘分离,道彦一副罹难的登山客,加速坠落的脚步,看见了奥迦斯能力发动的轨跡,建构出的黑暗蓝图,在那样的世界中不存在任何人事物,却有着必然的秩序与毁灭。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六章 自我主张的暴力 2 象徵着燃烧生命也要维持秩序的光辉逐渐逝去,在那样的光影中道彦什么都没看见,充其量就如同普路托对伊丽莎白的直言,已经是正义魔人了。因此,他不予理会地在危险过去后,从地裂爬出,看见了同样躲进地缝的普路托从一边探头。 但是,他还是看见了被落雷烧成灰烬的雪莉,取代他成为下一个被深渊饿兽吞噬的粮食。对于前一刻能好端端与自己对话的人,晃一眼就成了一具形同人乾的焦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道彦已经不想回味了。 普路托不忘对苟活下来的道彦挥手打招呼,因为雪莉一事让他心里有疙瘩,而且……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和三年前没两样,总要他人的帮忙与力量,自负感压得道彦爱面子到选择对这个临时队友置身事外。 接下来一定要有所表现! 「足以将一国的秩序全盘重啟的奥迦斯竟然会有这样的漏洞,就连老朽这个持有者都不清楚呢……小伙子,你不是一般的小鬼,老朽太低估你了。」 伊丽莎白有些可惜,又变得对这场战斗有兴致了。 「能用求生刀将地表切割至少五十公分深,对于表面的分割也是井然有序,放眼望去的地方,都已经成了你鬼斧神工的祭品了,每一块都像并排的豆腐,随时崩塌又不会。」 接连被称讚的普路托,反而收起了玩心,专注地将目标放在如何打倒伊丽莎白。双眼总是牢牢地锁着对手不放,宛若一旦错过一眼自己就会丧命。 地表已经为了让他们躲过刚才的攻击,不仅仅是崎嶇不堪陷阱多,牺牲成了宛若碎纸机底下的產物了。一个不注意又有可能失足跌进去。 「这场战斗我实在自顾不暇了,道彦,可以的话之后你得自己小心了。」 破解奥迦斯之后,伊丽莎白非但没有挫败或悲愤,反倒像是上了一课,学了不少东西。当事人虽然已经解释,同样也能理解手中还有更多的杀手鐧没使出来。 不过,道彦也从对方的言行与目的多少端倪出一些蛛丝马跡了。 这个过去的匈牙利英雄作风不在于杀人,而是制裁。伊丽莎白会以自己心中的正义为指标,擅自决定他人的下场,是毁灭或控制,一切随她高兴。 就算追求处女的鲜血,而私自处刑了,对伊丽莎白来说都是为了正义。 这下更麻烦了……如果单就杀戮,还能从对方的犯罪心理推敲出行动的下一步,然而若是疯狂的正义,只会演变成双方价值观与立场不同的衝突。 这就是当年的英雄沦为魔法犯罪者的主因吗?不,不是的。 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到最近的学生消失事件,再来是试图说什么的雪莉被灭口,要说中间有什么疑点或矛盾,随便一个地方都是,也就是说…… 「……我有同感,而且我绝对不会再扯你的后腿了。」 不管如何,先撑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什么方法都行,要与阿波罗的人合作也行! 「所以,普路托,和我合作吧。」 「喔?」 「……」 「想打倒过去叱吒风云的怪物,倒不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个地形,还有道彦你独有的技巧,我已经联想到可行的战术了。」 「……」 「麻烦的是,那个老太婆的能力,即使是我阿波罗的身分,也不可能全都知道。但是,要是能成功拖住她,接下来就是我与她的临场反应对决了。」 称不上建议,又有些自夸的成分,却是现在为了活下去,非听不可的战术。 「不过,这么看来,这场战役我也晓得自己份内的工作了。」 普路托深呼吸又吐了气才说: 「道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我个人是不认为你会扯我后腿,但论这个对手,绝对别用常识去思考。尤其是在老太婆能力切换的瞬间。」 「……」 神经紧绷到了极限,挑战汗腺极点的战斗,由道彦拉下再战的序幕。 「另一个小鬼也动起来了啊,而且与那个小鬼各自跑向相反的方向。是打算拉开距离,超出常人的视线,在老朽注意其中一人时,另一人从视线死角发动偷袭吗?」 伊丽莎白伤透脑筋似的: 「而且,还是由赤手空拳的小鬼,率先对老朽发动攻击,诱饵战术吗?」 伊丽莎白丝毫不将道彦当一回事,虽然注意着莽撞朝她暴衝的道彦,另一方面也戒备着普路托。 从背后甩出蝎子般的尾巴,向道彦露出獠牙。道彦投出带着鱼鉤的钢线插向距离他们三公尺远的地缝,藉着自己的重量强硬平移滑出射程范围。 相然无事后,踢出脚边的飞石当作障眼法,道彦一个侧身,接着以自己的重量推开蝎尾,黑色羽翼张开,宛若詔告死亡的黑天使。 「果然能同时使用两种能力吗……!」 道彦侧滚,试图挣扎躲开对方的势力范围,接着普路托扔出求生刀——仅仅几毫米的差距就能划伤对方的下巴,体术上来,普路托正面与伊丽莎白交手。 错乱的攻防,让伊丽莎白能动用的武器就只有双手与尾巴。 像是毒液般的液体从尾端的尖刺喷发,普路托徒手去抓尾巴转移方向,不料蝎尾突变成了一株仙人掌,全身上下都是攻击武器,穿破了他的右手。 伊丽莎白笑而不语地以黑色羽翼拍开普路托,道彦抓准时机,从上而下的刀击——先被对方看穿,尾巴甩开了道彦,连毒液或针刺都用不上。 黑色羽翼锁定了道彦与普路托,大概是这一带都因为普路托刚刚的作为,施术的面积难以计算,放弃转而用羽根攻击人了。 火力全开的射击攻击,轰出了一条焦黑的轨跡,不过在那之前,道彦就先抓起轻伤的普路托甩到另一边了。普路托趁势扔出求生刀诱敌,道彦从另一侧行动。 一左一右的行动,最终道彦拿下了对方的左翼,蝎尾贯穿他的肩膀,但也製造了先机,普路托划开了伊丽莎白的晚礼服,胸口的打开没有刺激到年轻气盛的道彦,反倒…… 激怒了当事人。 「小伙子……」 「喔喔……不老不死的老太婆发飆了。」 普路托苦中作乐似的,狰狞的表情说明这种情况他也不好过。毕竟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虽然光是一刀还无法证明什么,不能让你失去行动能力,也不能把你打回监狱,老太婆,那就是你走过五个世纪的真相?」 普路托大方地指着对方的躯体,晚礼服里面并非走过无数岁月的乾扁肉体,多数以上都像是由机械构成。 「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不死之身,老太婆,今天因为你,真的让我学了不少啊。吸食处女的鲜血延年益寿,果然只是都市传说吧?」 伊丽莎白将头上的皇冠扔开,放开的发量超过腰间,也解开了身上各处的金银饰品,似乎代表了什么。 金银饰品坠落于地,沉重的声音宛若冤鬼的嚎哭。 「老朽真是太大意了,看来老朽也不能放任你们不管了。凡是得知老朽身体秘密的人,就得付出相对的代价!」 这个时刻起,伊丽莎白的声音配合着这具机械身,半制式半情绪似的,对道彦与普路托,发出愤怒的咆哮。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六章 自我主张的暴力 3 「我的实力根本不是来自居神的教育。」 在与获得新的力量的菲力普交战前,雪千樱特地澄清了自己的力量来源。不管对方有多少底细,唯独这点她绝不会让步。 菲力普笑得合不拢嘴,狂妄的嘴脸教人作呕。 「墨丘利,这场战斗不准插手,我想看看那傢伙能做些什么。」 雪千樱补充似的警告,果不其然,墨丘利感到突然,大概是以为站在同一阵线,作为伙伴就有义务要参与战斗吧。 然而,作为居神的学生,执行任务时非得两人一组的规定,她都依然选择当独行侠,如此叛逆的行径,对于战斗当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了。 「要是公主不希望我插手,那我就不会插手,但公主一遇上非帮不可的危机,到时就别再见怪了。」 墨丘利爽朗地退下,以第三者的视角发表意见。 激涛的浪花打进他们的战场,菲力普不再装作软弱,双手插口袋居高临下般的态度,从身后发射无数水砲。 雪千樱两眼发光,围绕自己身边的寒气,呼应魔力一口气飞天,空有半身的巨人女子再现,轻轻呼出气息,地表、空气无一倖免,全落入了魔女的冰寒统治中。 「就让我看看,你们理事会的智慧有多少本事吧。应该不只这样吧?」 雪千樱发狠,狂风捲起的雪尘,舞出严酷的环境。风雪纷扰,就连雪千樱都未必能辨别状况,不过就是要这样的环境,才能考验出这个人是否有存活的必要性。 极地般的气候,忽然杀出一匹恶狼,是着装了真空驱动装置的菲力普,完全无视冷暖与魔法的怪物,没两下就突破了严寒地带,打入雪千樱胸膛的一拳—— 由冰之巨手吸收。 「这个难道是……」 菲力普嘖嘖称奇,一副见怪不怪,可见在他们交战前,这个男人就先有所准备了,知道利昂娜与理事会之后会派人来杀他。 「冰山巨人,一口气将敌人驱逐!」 轰炸般的指令,以雪千樱的脚边为导火线,瞬时点燃的衝力,其威力堪称小型核弹,说不定连半径百里内的水分都能瞬间榨乾。 雪千樱的高度随之上升,地底甦醒的巨人以冰冷的型态爬了出来,冷气团扑袭,居神唯一的海港冻结成冰,宛若时间暂停般,所有的一切都在雪千樱的力量下失去生机。 多达三公尺高的冰山巨人,成了地表的支配者,魁武巨大,耸立于云端,雪千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由上往下俯瞰海港的各个街角。 但是,就是不见敌人的踪影,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手脚真快,不过也就只是看上去体型巨大而已!」 菲力普踩上巨人的大腿,直衝云霄般的气势一路驱除寒气,近逼雪千樱。速度之快已经到了非人的境界。 转眼间,对方已经超过了雪千樱,回旋的下踢将人打进巨人的脖子,持续加速的力道,雪千樱被埋进冰层,激烈的撞击让她越陷越深—— 逆流而上的风雪突破巨人的内脏,从另一个方向咬向菲力普,情急之下能看见他右手护头遭到打飞。 跳出巨人的身躯,这次轮到雪千樱直衝对手而去,眼角的馀光能见巨人宛若雪崩的冰山,落入一片冻气的最后身影。 菲力普意图在半空踩剎车迎击雪千樱,事到如今她也不会对理事会惊讶了,证实人类能靠自身的智慧得到不可思议之力——那就是理事会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双方于半空爆发新的战端,一决雌雄的殊死战,擦出惊天动地的激光,但也不过一秒,他们就放过彼此了。 落地后回望尘埃一带的菲力普,雪千樱不甘示弱: 「看来就算是领先时代两个身位,你们也无法做出让人独立飞行的道具啊。」 「在被我攻击打压的瞬间,竟然就先用上了分身,独一无二的冰雪魔法放在你的身上,实在太可惜了。所谓的魔法应该不是那么软弱的东西。」 踩出极冰,跨越道路般的衝击波在雪千樱的愤怒下攻向对方,雪压造成的衝力——都在对方的一掌下抵销。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总之雪千樱不太喜欢「分身」字眼之类的话题被人侮辱。 「我马上就会杀了你,让你的那张臭嘴永远闭上。」 「可别想再使用分身战术了,既然我已经确认了你也会这个技巧——」 绝对零度的一拳顿时间压过对方的影子,击出的攻击撼动大地,掀起寒气。撤退般的口号响起,从巨人之拳攻击製造的尘烟,菲力普带着箭步脱逃,然后—— 「从与十字会的战斗中学到了如何在得意招数冰山巨人阵亡后,利用崩毁的躯体吗?竟然能从魔法中得出念力般的力量,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六章 自我主张的暴力 4 呼风唤雨般的气势,涌现出狂妄的激流,雪千樱意图试着以魔法冻结对方的攻击。因为是海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施术者根本不需要考虑力道或供给源头。 却先想到了很可能是诱导战术,而侧目一看,紧急稳住脚步的菲力普现身。这傢伙……! 地表出现夸张的裂痕,以菲力普脚踩的地方作为起点,延伸而来的崩坏让雪千樱无法维持脚步的平衡,然后——是对方独断的捨身攻击。乍看之下是以肉体之身打起特攻,一旦将这个战术与理事会的產品相结合,又会觉得对方并非没头没脑了。 「同一时间的三方攻击!」 不打算给人喘息的空间是吗?急流的海啸,要是魔法可以顺利发动,要冻结大半片的海水没什么问题,然而根本没有地基可以踩,而且对方又能展现出驱散魔法的技术。 「既然这样……」 主动跳进海水里!心念一转,雪千樱将想法化作行动,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反而换来了被海水捲入的下场,宛若平息河川氾滥现象的供品,前提是这个供品愿意受摆布。 于是,任性如雪千樱的脾气,海水顿时暴涨,彷彿一群明明很团结的小混混,突然因为一点小事扭打成一团的画面,让海啸般的现象扭曲地十分丑陋。 「这是……」 原先喜形于色以为得胜的菲力普,表情也变得丑陋,怀疑的目光迫使拳头不能放下,战战兢兢的样子有如站哨的军人,一刻都不得放松。 当雪千樱以衝浪的姿态衝破万难,抵达世界级选手都无法征服的高度,菲力普一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向下的高度超越自由落体,雪千樱不管自己性命的安全勇往直前,而且这么做也能验证对方是不是可以为了实验的结果连性命都不要。 「拿出你的气魄来吧!让我看看理事会的成员,事发后还有没有存活的必要!」 「这个疯子!」 菲力普赌气般应战,雪千樱带着无尽的杀意与认真紧握冰魔法,双方就此交锋,爆散的衝力令周遭的冰层融化吹息,简直就是无视了大气层的保护,被紫外线直射的冰山会遇上的惨事。 「看来你没有想过……操纵冰魔法的我也能操纵水系统魔法,明明已经有了长斑明日叶的前例,更何况冰魔法本来就是水系统魔法的延伸,操纵起来并非难事!」 光芒过去,雪千樱没有放弃地持续追击,轰动全场的冰柱雨后春笋地接连从地表疯狂袭击对方,菲力普手忙脚乱地驱逐,并在高速战的最后成功击向雪千樱。 「臭小鬼,别太小看大人!就因为我们不会使用魔法,对于智慧与专长的才会更为精准……再说了,别以为我们没有实战经验!」 临危不乱保护胸口的双手似乎被打断了。要是就这么一路被压制,到时别说双手,胸口都会被打穿,但痛楚与战斗的主导权都已经纳入对方的管理下—— 以上都将成为现实,除了被攻击的当事人并非雪千樱本人。 摇曳现实的幻影,在雪千樱的魔法解除后,菲力普的攻击顺着他的慌乱穿破了完美的冰雕,在那之后雪千樱冷不防地从背后偷袭,夹带怨念的一击在菲力普身上开了大洞。 「结果,自始至终你只会吹嘘,不仅没能看出我又使用了分身,还在长年经过妈妈训练的我面前夸口自己的实战经验……我已经说过了:我会杀了你,让你的臭嘴闭上。」 这就是身体力行与只会出张嘴的差距。 菲力普狼狈地在地上打滚,嘴里呼出了肉眼能见的寒气,像是生命走到尽头的冻鹿,苦撑却不会有人来救他。 想到布里埃尔的样子,雪千樱勉为其难地在战斗的最后道出自己的观察,以及自己已经看破理事会这项技术的缺口经过: 「真空驱动装置——上市之后要是也有那么多种功能,的确堪称完美,而且对于治安一定会有某种程度上的帮助,但正是功能过多,容易造成混乱与超载,系统变得难以读取,在你使用了其中一项功能,中间会有一段时差,战斗的期间你总是靠烟尘掩饰,误导人以为你的反应与高科技力量都是顶尖,这就是在最后为何我能任意接近你并胜出的理由了。」 「……自以为拥有力量的小鬼……」 菲力普抱持仅剩的几口气,也要反驳雪千樱的推理,旁人来看可笑至极,在胜者的眼中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为了拼出装置的真相,雪千樱可说一直在挑战自己体力与精神的极限,这场战斗不容忽视,但也不能打持久战,速战速决反而造成了现在后遗症的频频作祟。 「全身上下的肌肤都在刺痛……」 伤痕累累的自己,不知道多久不见了,不过这场战斗……收获不少。 「公主!」 赶来的墨丘利,比起当事人似乎更紧张这身伤。 「扭伤治好了啊?竟然都没被扫到颱风尾,这就是人称阿波罗的本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敌人不是菲力普!要是对方拥有战斗能力,而且本事能与公主并驾齐驱,那他就是被真正的幕后黑手派来拖时间,顺便擷取一些必要的资料的!说得再直白一点,你被他们利用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六章 自我主张的暴力 5 道具成员摆出战斗架式,并一路用眼神示意利昂娜退下。 对手是第2名的暴风雪公主,难免会有实力差距的印象。不过,在利昂娜来看,这场战斗也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首先…… 「出来吧……保罗。」 在利昂娜不胜唏嘘的请求中,「冒牌的」雪千樱身后走出一道新的人影。 对方是个年迈,满头白发与大鬍子的粗旷老人。乍看之下是中年得了鮪鱼肚,却不能小看直到今天都还健在的军人体魄,刚强有力。 「同是理事会的一员,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相遇。想必这里马上就要成了下一个与魔法犯罪者交战的战场了,利昂娜,还不撤收吗?原来你我都是卑鄙之人。」 成员已经拿出短刀,准备手刃上司。 「保罗.冯.兴登堡,果然是你,怂恿菲力普使用那套驱动装置的人是你吧?毕竟就是你当着理事会的面,对教会提议拔除菲力普身分的。」 手上的拐杖直插落地,有一种象徵这里是自己地盘的意识性,事到如今利昂娜也不想计较或穷追猛打了。事情辗转走到这里,原以为自己是作壁上观的高人,结果只是被人愚弄的小丑之一。 叹了口气,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至少在死前也要把话说清楚,利昂娜完全不考虑冒牌货偷袭的可能,逕自说下去: 「我早该想到那个人就是你了,菲力普一案是在监狱破坏后才成立,而你也是在那时拿准了以前的物证与人证,证实菲力普意图连夜逃亡国外,躲避居神的追踪与调查——你说对吧,p-atlantis的英雄。」 「利昂娜,死之前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当初是你让马克斯.霍夫曼与德国强大,并在之后奠定了核武的基础,不过由于当时知识与技术的不足,而加入我们理事会,后来提拔了不少人成为有用的人才,贡献良多,结果果然还是过去那个沙场的战神吗?」 像是不能不听,保罗爽朗的神情变得严肃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中心,却也是助长十二名门成长的关键,那就是这座居神岛眼中的你,保罗。」 大概已经对利昂娜为何能如此深入以前的自己佩服了,保罗身上的杀气不再沉重,惋惜的口气道出: 「但是,那也是这座居神岛的真面目。想不到我们这些十二名门眼中的傀儡,都能扮演得如此出色。」 「你说得没错,我会放弃原有的国籍,投身理事会的行列,也是想在这座岛重新出发,并试着了解这座岛的运作与真相。绝大多数的理事会成员都是这么来的。」 将拐杖指了过来,保罗意气用事般说: 「那就是我成立p-atlantis的原因之一,以柏拉图之名阐言世界真相并非人类所为,是神所造,任何的人类在神的面前都很无力,因此狂妄的亚特兰提斯沉没了。」 「保罗……你想在监狱的破坏行动中成为神吗?」 「封闭的行动可以让这个团体不受居神的重视,在不构成妨碍的前提下,我们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情报,包含地下世界存在的意义等等,藉着将菲力普当成替死鬼,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彻底执行我们的正义了。」 「看来大街上的火势与战斗都是你们的自导自演。」 「虽然这么做必然会造成可悲的牺牲,一旦我这个大将能正式站上居神代表的位子,他们应该也会死而无憾了。」 到头来,对方的目的都在推翻现有的制度。与十二名门的权利相比,还是十一国的存在比较有说服力,而且正因为监狱的存在,两边才能维持现在的关係…… 不愧是过去的上将,充分掌握了国家与军事策略的命脉、运作原理。 「这么说来,保罗,你已经知道是谁破坏监狱了?」 「是谁破坏的都不要紧,菲力普已经是我的替死鬼了,而且被你拜託的舞三火家成员也被菲力普牵制,就算事后发现菲力普是替死鬼也来不及,利昂娜,内幕知情者的你,今天就得死在我的手下了。」 「偷偷调查了p-atlantis的后果吗……」 「我已经听说了,利昂娜,先前的学生消失事件你同时委託了京的养子与长斑家的遗物,调查孙女的下落,想必当中的话题不免俗与明日叶这些字眼有关吧?」 「……」 「那么,这次委託舞三火家的成员,是不是也与这个孩子的过去有关呢?」 「……」 「鬼泽道彦、神诗明日叶、神谷拓二与舞三火雪千樱,他们可以说是居神岛的牺牲品,但也能证明居神的力量与存在,不过同样的伎俩一再使用,利昂娜,当年那个一句话就能撼动整个物理界的你,竟然也会有词穷的时候,老了吗?」 「保罗……杀了我根本没有意义,而且别忘了,战争的期间并不代表没有法律,国家与公约还是有一定的下限。」 保罗摊手,却无法让人感觉到慈悲为怀的一面: 「在p-atlantis行动后,我就不打算留任何一个发现这个组织真面目的人活口了,利昂娜,在你死后别忘了和阎王推荐我,让他知道还有一个罪人没死,最好是先替我保留一个好位置。我们的想法很类似,就连现在也是,九泉之下再会吧。」 冒牌的雪千樱抬起下顎,一副没有将人看在眼里的高傲样子。 「保罗,你的率直与领导力一直是这个组织景仰、追求的目标,菲力普曾将你当成偶像看待,结果反而成了你目的的基石。这件事可以直接和当事人说,我想以他的个性应该也会觉得死而无憾。」 「……」 保罗的眼神出现一丝空隙,想必也料到了菲力普不会是雪千樱的对手。 「然而,你不但一再利用他对于你的信任,更将真空驱动装置这个系统交给了他。」 「……」 「那个装置应该还在我们理事会的开发阶段,还没有正式对外发表,虽然一个国家的最高技术都掌握在政府或军事的手上,装置的设置直到现在都还有争议,结果你利用了当中混乱与超载的程式错误,挑战居神的力量反而得到身边这个数据人吗?」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六章 自我主张的暴力 6 保罗自信满满地探了数据人一眼,以此挑衅手无寸铁的利昂娜。 「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保罗的嘴脸扭曲,一副不用再顾及过去同僚的情谊,豁出去了。 「但是,我还不能死,不是因为孙女的遗愿或对什么不捨,既然我已经作为十二名门认可的理事会一员,事业也有成的现在,就不能允许他人随意破坏或捣乱。」 「女士,请退后!」 成员的口气拉响战场的警报线,战火一触即发,对方也在寻找下手时机,而现在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压倒性的暴力以遭到巨手毒手的城墙的形式,一口气炸裂。 率先到访的不是数据人的力量,第一个遭到冰雪魔法撕碎的也不是利昂娜。 毫无预警被撞破的墙面,返璞归真,化为最原始的材料,只不过由于太过突然,八成对方也不想控制力道,以至于大小、数量全数不等,而且对方也不是为了拆房子,是出于破坏的名义。 大量的碎石如滂沱大雨一样洒落,别说身处近乎零距离的保罗与数据人,坐落对面的利昂娜与道具成员,也是其攻击目标。 攻击范围之广,已经到了无差别杀人。 仅仅偷袭的一击,就能要了在场三人的小命,效率堪称一绝。原先可以成为加害者的冒牌货,身先士卒,先被摔落的大石辗成肉酱,其直属上司保罗也在之后扫到颱风尾,似乎还剩一口气,只见他不甘心地试着伸出手指。 大概是连老天爷都觉得她这个卑鄙之人还不到时候,所有能够命中的流弹,一个也没打中,顶多来到了她的脚边。 「女士,你没事吧!」 出于下属的关心,很快就在之后补上了。成员带着小刀,机警地在利昂娜身边徘徊,已经是称职的保鑣。 不过,她的视线已经不在成员身上了,她以视线引导了成员: 「我没事。」 「那是……」 冰冷的气息持续从碎石与砖头堆叠的缝隙渗透过来。 没过多久,偷袭者带着几乎没有声音的脚步,与同行者一起从结晶的巨手滑落,以支援的身分赶往利昂娜身边。 保罗埋怨的神情狠狠注视着利昂娜与其援军。 「利昂娜……!」 「保罗,我已经说了:我不能随意死去。」 利昂娜尽量以遗憾的口气和保罗分享自己的遭遇,不过看来这个前军人不买单,咄咄逼人地要人交出该交出的事物: 「竟然事前安排了墨丘利成为舞三火家成员的任务搭档,利昂娜,你果然也是卑鄙之人啊。」 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保罗,来回看着自己的心血结晶与本尊,似乎想比较什么,但什么都做不到了。数据人的存在已经在雪千樱的强行闯入后,与这个技术压成一摊摊无色无味的血水了。 「……菲力普那傢伙已经被杀死了吗?」 保罗只剩一口气地质问雪千樱。 「长年累月的精华根本不是一蹴可几的智慧说追就能追上的。儘管去做你的白日梦吧。」 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引起全体科学家的公愤,所幸雪千樱今天说话的对象是即将与居神为敌的保罗,要是被其他理事会的成员听见,恐怕就要对簿公堂了吧。 利昂娜有些共鸣地耻笑一声,墨丘利看了过来: 「女士,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不,并不会,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理事会的内战终究要我这个魔法师出面,是不是可以说明你们理事会永远得臣服在魔法的脚下?」 利昂娜已经不想再顾忌面子或尊严问题,亲口道出: 「舞三火同学,你说得很正确。现在的我的确需要你身为暴风雪公主的力量。为这场悲剧画下句点吧。」 「虽然刚刚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你们的对话我多少都有听到,原来我的出生真的那么特别吗……」 雪千樱满满杀意,依序探了利昂娜、墨丘利,最后落到了保罗身上: 「不,先别管这个了,糟老头,都是你这傢伙引来的风波吗?费了我那么多力气与时间,但现在只要杀了你,一切就能画下句点了吧?」 保罗的眼神直率,没有徬徨也不觉得自己无辜,当然也不急着狡辩或挣扎,彷彿……对,彷彿他早已嚮往死亡,又想和人一说自己的理想。 雪千樱紧握魔法,对于杀人已经不会动摇的人来说,正是保罗一直在寻找的人才——可以杀了他这个过往的沙场老将的人才。 在雪千樱独一无二的力量中,利昂娜又一次目睹了同僚的牺牲。 看着倒地不起的保罗尸体,利昂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缓解现场的气氛。私人恩怨却得动用高层资源,就好像国中的物理课调动物理学者当讲师一样,大材小用。 「没事的话,我该离开了……我没办法放心马克思之城的状况。」 雪千樱冷淡的口气,一句话就想不带走任何东西离开。 「舞三火同学,你不问问更详细的经过吗?作为理事会的一员,与你有关的内幕我也是略知一二。」 「奖赏吗?我记得在你委託时,是没有提及事后报酬的,反而是要我靠我自身的力量,去找回我的过去。」 「……」 「我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甚至这个年纪都不是我自己的判断,是那傢伙给我的,所以在真正听见你问我十六年前这个数字时,备受感触才会无偿接下这个委託。而且,你想说的真的能说吗?」 利昂娜镇定地点了头。她不是没有惊讶,而是不能惊讶。同样都作为与高层有关的人,结果也只是上面的玩物,多馀的情感促使她很难对这个状况做出表情。 「那么,我就在这里祝你能早日找回自己的过去。」 雪千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留下利昂娜他们三人。 「你是不是也有寄託在舞三火同学身上的目的,墨丘利。」 看着雪千樱远去的背影,利昂娜挑起了除了当年的事件之外,另一个将这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因素。 「想不到女士也对我们国度有所调查了……没有错,但要是公主无法驾驭那股力量,到时我将会用我的方式延续这股力量的寿命。」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七章 盛开的花朵 1 理事会内战的同时,京受到理事会人士的传唤,踏过无数死尸前往运输中心确认盖亚的死状。 运输中心有如一座不动要塞,因为收集了居神一直以来的资料与文献,可以说是一栋珍贵的歷史宝库,在这样的前提下,居神已经透过各方人士的意见,决定将其当成世代传承的典范与参考依据,并永久保存了,因此即使是战火四起的现在,也无坚不摧。 原先以为可以无所事事,作壁上观等候普路托的回报与这次战斗的结果,来个渔翁得利,最后确认阿克夏的石版,ra计画就能啟动了,果然总有个意外啊。 运输中心的内部静謐到连滴水声都能清楚听见,这点相当不寻常。 因为……这个地方并非没有管制人员,是由一群人权团体组成,他们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守着自己的岗位,之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遭窃,也是他们的努力。 「真是清洁溜溜的状况,人权团体的各位都在阿波罗的成员与罪犯扭打的过程中,四处逃难了吗?」 「神谷先生,你想在前往的路途中,一边审问案件的状况与进度吗?」 一高一矮的人员走在京的面前,彼此只有不到一台机车身长的距离。这么一看,当居神岛面临如此浩劫般的危机,果然不分彼此或组织,同是一艘船上的战友。 然而,他们现在会在这里相遇并审案,确切原因却不是与罪犯有关,在于私法的运用。 要这样也行……省得更多时间与力气,在亲眼拜见居神的传说之前,他不想把自己美好的心情白白糟蹋在无谓的芝麻小事上。 「几分鐘之前,我接到了你们理事会的传令,要我赶快与你们会合,因为有要事要处理,内容似乎是我私自动用了你们的人啊。」 「正确来说,是你害死了我们的人。」 京无奈地耸了肩,他不知道对方看不看得见,不过并不会对整件事造成影响就是了。这时要靠的还是充分的演说能力与人证、物证等等,不然只需要视讯即可办案。 「因为可能触犯到了居神与理事会签订的条款和合约,你们为了瞭解现况,才要我出这趟庭吗?」 「不是可能……神谷京,你确确实实地挑战了居神与理事会当初的合约,我们先后传给你的照片,已经先说明了这点,还想狡辩吗?」 态度真硬啊……这些日子也不是混着玩的啊。 「照片可以造假,现在的网路与技术有多发达,作为统率一国军校的校长我不会不知道,不过在你们先传给我照片并马上要我出面当场指证,是我也难说话。」 「条款中明确提及理事会的存在不是为了与居神合作、联手,而是以一种近似抑制的互利关係,和对方说话、接触,也就是相当于有交流的平行线关係。」 「不过,在你们的眼中,却是以监视的名义在看待居神与理事会的这层关係啊。道具不就是在那时成立的吗?因为你们拥有技术,却不曾被十二名门重视。」 「我们已经到前一刻交战的附近了。」 满目疮痍的走廊,依然可以闻到些微的火药味,脚边的水渍与积水等等,在在显示刚刚这里歷经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两边的墙壁都有水蚀与破坏的恐怖痕跡,证明了开战的双方不是等间之辈,充分了展现魔法师的傲慢与自大。 然而,附近依然没有人类的气息。 「在你们回答我要紧的问题之前,可以先说明为什么运输中心的内侧没有相关人员吗?话说回来,一向以要塞闻名的这座中心,怎么会因保家卫国之战被弄得遍体麟伤呢?」 「落难时,谁会担心饭碗与财產,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吧?」 「真是合情合理的回答。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只不过,外头更危险吧。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场居神保卫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在这之后又会出现多少死伤。 「这就要问你了吧?」 「话题又重回我的身上啊。看得出来道具的成立很大因素都在于我。不过,我们还是先到现场一探究竟吧……尸体放在那里没人看管也不好,魔法师的尸体可珍贵了啊。」 带头的两个人不慌不忙地踏上前方的走廊,直到他们看见死状悽惨的尸体,这才停下脚步,途中没有对话。 一路上踩过了数十个足跡,能够随意留下自己走过的证据,这些傢伙已经不是普通的大胆。这也难怪,要是在场最难控制的人都能驾驭了,的确没什么好怕。 「京,看见盖亚的尸体,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地方?」 「这种口气听来怎么比较像你们已经想好了罪名,不过碍于执法方面的规定,只好勉为其难在正式定罪之前,听听犯人的自白?」 「你要这么想也行……是谁准许你派遣盖亚去执行任务?而且,竟然战死了……似乎是被水系统魔法杀害,京,你的养子也是水系统的魔法师吧?」 来了——绕了大半圈,重头戏总算来了。 「战场没有法律,有的是泯灭人性与道德败坏,为了活下去往往会不择手段,但也有一种人会引战也会利用战争,透过这场保卫战,你是不是想证明什么?」 接二连三的质问,就算眼前的这具尸体不是当事人,也难逃罪名了吧。简而言之对方打从一开始就不想给人澄清的机会。 「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惨案也是一个晚上之间的事情,京,你的葫芦里究竟装了什么?」 「看来你们已经透过调查,得知教会的会长死讯虽然是真的,却也是我实验的產物了。」 「……」 京瞇细了眼,想着这场闹剧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回应你满不满意……我的养子,拓二。」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七章 盛开的花朵 2 「……」 给我个回应吧。 依京对这个养子多年的了解,不会在这种时候默不吭声吧。 不过,又会是怎样的回应呢——京已经需要下注了。 杀意带来的衝动吗?或是被戳破而下手杀人灭口?总之,别落荒而逃就好了。他暂时这么想,因为比起想像,能够亲身体会实际的情况,才是最让人畅快的。 想像终究只是区别人类与其他动物的一种方式。 气氛忽然受到对话的影响急转直下,京相信自己的爱子没有懦弱到打退堂鼓—— 剎那间,双人组褪去外衣了。 由魔力构建的外衣,在主谋者的意图下,有如被一脚踏平的沙堡,当初建造很费时,要破坏时却轻而易举。 解除魔法的拓二,与凛奈两人一起以真面目示人了。如此胆识刷新了京对这个养子的眼光。 「神谷京!」 父子正式的重逢,开口第一句就带着无尽的杀意与决心,着实让人感动。没有直接动手这点实属可惜,不过他们之间的关係应该已经不是只有相爱相杀了吧。 「是因为不想将身旁的伙伴牵连进来,所以忍住不製造无谓的纠纷吗?黎明一族的丫头在见到我的面貌后没有惊讶,照理来说都会吃上一惊吧?还是说……」 京不怀好意地不断以眼神勾引凛奈,容易被场合影响的凛奈自然退缩了。 「我和你之间根本没有无谓的纠纷,那些都是事实。」 脚边的这具尸体也在拓二与凛奈现身后,逐渐回归原有的样子了。是由一堆丑陋的泥土组成,不像拓二擅长的水系统魔法,换言之除了在场的黎明一族,还有其他伙伴。 「而且,你也别想再用那张脸骚扰凛奈,我总有一天会破解你身上的秘密……不知为何,和我有一样长相的神谷京!」 胜败只在一念之间,只要行动了,机会就有可能会是你的——在拜见了拓二只为衝动吶喊出的问候,京不禁想到了谁这么对他说过。 但是,如同拓二的这句话,他没有立即将言语化成行动。 双方的对立依然只在眉宇之间。 京答应这场邀约,也不是来吵架的,因此连对话也称不上的现在,其实双方的关係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从头到尾没有变过——双方对立时採用的那张脸也是。 京的表情平静如水,守株待兔地等着这个爱子还有什么话想诉求。 「这种程度的偽装,瞒不了你,本来就在我的预料内。无所谓,反正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这件事不会因为任何事发生变故。」 「这样啊。」 「真亏你能忍住黎明一族的成员活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啊。」 「就像你能忍住不杀我一样,因为这么做『现在』会白费力气,所以我也不会在看见倖存的黎明一族兴奋失控,有的时候忍耐反而能在那之后收获更好的至宝。」 双方的对话宛若相声,一搭一唱地默契十足。不过,其实无论京或拓二应该都一样,他们能够保持正常地和对方大谈自己的利益——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 京确实以忍耐的低姿态,看着凛奈这个黎明一族,一次次地脱离自己的视线,而拓二也一直在寻找下一次的暗杀机会,不过要说到他们想和对方分享自己心事—— 毫无疑问,是在找话题啊。 京会在当年认养这个小鬼,都是有其目的,而那个目的的存在之重要,是可以把周遭的一切事物牺牲。 也就是说,拓二加入神谷家这件事,本身注定了他们父子间的自相残杀。 京不会后悔,因为那个目的实在太重要了,被暗杀不过是附加的甜头——没错,他个人很享受被自己的养子没日没夜追杀的快感。 「这句话我可以想成还不是时候,所以你不会马上出手吗?」 拓二很有感触地瞪着京,拋弃以往的自己,勇于迈出的这一步——京对他改观了。当年的那个小鬼真的长大了。 「今天我不是要和你证明什么,而是要让你看看我也是会改变,不会一直只想着要替小樱报仇,虽然那时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也是你这傢伙陷害的!」 在拓二道出自己的心声后,便带着凛奈消失在京的视线了。 「陷害啊……是想说同样的伎俩已经不管用了吗?不过,拓二,你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一旦你成了我的养子,就有义务配合我这边的行动。」 我很期待我们父子俩全面对战的那天到来啊。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七章 盛开的花朵 3 时间倒回与盖亚的对决。 像是贪图立功好让上面的人注意到自己,盖亚势如破竹地一一破解我方的战术,直衝脑髓的恐惧,拓二被盖亚的衝劲击飞,撞开垃圾桶,跌进战斗造成的积水。 全身溼透,满是泥土,比落水狗还不如。想必这就是跨阿勒尼格监狱的死囚们经常遇到的糗事,然而自己并未被羈押过,如今能体验也不失一次宝贵的经验。 「普路托,拿出你的实力来吧……或者说,你在争取时间?像是又要利用你的搭档,对外求救或动什么手脚,来让你能避开战斗逼我臣服于你们的脚边。」 「盖亚,你相信黑暗或是光明?」 拓二拖着疲累不堪的身躯,挺着腰桿不甘示弱地面对昔日的战友。 「……」 然后,两人一同面临推开房门,误以为自己是误闯战场无辜小羊的凛奈。 「凛奈,怎么样了?」 「呃……」 一时之间,凛奈的样子像是一副不认识拓二,在拓二的眼神催促下,总算清醒地说: 「是……因为刚刚我跌倒了,讯息也被确立了——要是我跌倒了,身上的计步器就会将我身处危险这件事变更为一段程式,并攻击居神的中枢系统,现在应该已经将盖亚死亡的讯息判定为居神内建的资料了。」 「……你说什么?」 盖亚傻眼,事情的突然一度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拓二把握机会地解释: 「居神的中枢系统一直是掌管全体居神岛命脉的核心之一,可以说是居神最大的人工智慧,甚至高层的那些人在执行一些重大决策,也会参考演算与计算的结果。」 「普路托,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盖亚咬牙,表情沉重,无法接受。 「盖亚,这么一来你也算是能松口气了吧?」 「什么意思?」 盖亚的态度一点都不是在替自己找藉口,作为知己也对这样的他有信心。 「不管是过去的西欧骑士或现在的阿波罗,你都是在奉命行事。」 所以,此时此刻的自己,有义务要点破这一点,拯救过去的知己。 「要是我们对高层拔刀,甚至毁灭了高层,作为他们底下战力一份子的你,就有出击并与我们为敌的必要,所以你得死,盖亚。」 「我还活着。」 「我是指作为阿波罗一员的你已经死了。」 「战后理事会必定会去清查名单,对他们来说道具的战力刻不容缓,要是被追查到你们暗地动了手脚,就会引爆理事会与居神的关係。」 「现在是战时,而且你以为凛奈只是让你的身分从存活变成死亡吗?」 盖亚恍然大悟,应该还在辩论的途中,就先露出一丝的破绽,瞪向始作俑者的凛奈。不堪成为焦点的凛奈,自然害怕不已,抓着残破的墙壁一刻都不敢放手。 「难道你们以理事会的身分,将我从阿波罗除名了吗?」 「魔法师在死亡后,过去的背景与身分都不会被销毁,而是会被记录在居神内建的资料库,这点别说是一般的学生,其实连道具成员都会一併成为收纳对象。」 盖亚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拓二没有看漏,他很庆幸自己在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不过多数的功劳还是归功凛奈。 「除了防止他人盗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记录居神的歷史、发展,与让这些学生在死后也能知道自己曾是居神的一份子。」 「……」 「盖亚,理事会的那些傢伙只会重视自己的生命与财產,在你因为一通电话而被强迫上战场,甚至到听从京的命令试探我时,你就是那个弃子了。」 「我不是弃子。」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但事后他们也不会在意你的死活,我还能马上拿出行动证明这点。」 「普路托,请先把你想说的说完。」 一连串的对话下来,感觉得到盖亚冷静许多了,不再有骑士道单方面的坚持与执着。虽然也能想成念旧他们的过去,好友想要说话,选择倾听。 「也就是说,道具的成员要补充随时都能补充,就和盖亚这个名字一样——在你加入之前,就已经有这个名字了吧?但当时却是其他人拥有,你只是接替了那个人的位子。」 「……」 「凛奈的电子技术强大到可以骇入国家银行,要改写币值或外匯存底值都是轻而易举,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阿波罗的盖亚,回归到了原有的西欧骑士之身。」 在身分被消灭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与其身分有关的任务、记录与背景都将一一被收容进居神内建的资料库。 「一旦没了这个身分,就像脱去了骑士鎧甲的便衣骑士,对于骑士的身分也是自称,国家不会承认你的存在,盖亚,你已经不需要再背负阿波罗的责任了。」 「……普路托……」 像是不能谅解,也不能互相理解的两人世界,因为自己正好站在盖亚的对面,立场上的对立就显得尤为明显。 但是,这样的对立关係并不需要衝突或怀疑,他们也没有理由成为敌人。 「那就让我看看吧!」 下定决心的盖亚,不由分说地道出了: 「你的行动。要是真的能让我看见高层不为人知的一面,儘管拿出来吧!」 拓二以眼神示意躲在门口的凛奈,不过在那之前凛奈似乎有话要说。 「拓二……」 「怎么了?」 凛奈畏畏缩缩,像是在确认盖亚的心情,而不想打断如此重要的场合,然而什么都做不到的话,或许诚实远比任何事都要温柔,凛奈带着决断的脚步递出手机的画面。 「其实……就在刚刚运输中心的网路被人切断了。」 「……被切断了?」 不敢置信的盖亚想要上前查看,凛奈反射性地倒退了几步。 「是……似乎是有人在监狱被破坏后,入侵了中枢系统,为了以求资料与情报的安全,上面的人暂时切断了运输中心的网路。」 「……会是逃狱的罪犯吗?」 盖亚的推论很合理。 监狱的罪犯大多来自世界各地,他们都是能影响国家的强大战力,监狱被破坏的现在,任何居神发生的责任自然就会被归咎到这些罪犯身上。 在听见凛奈这么说时,拓二第一时间想到的兇手也是这些罪犯。 要是就这么被切断网路,骇客高手的凛奈也无力回天,连上网路不是几个程式码写一写、改一改就能搞定,需要的是物理方面的支援。 「奇怪……拓二,连上了!」 凛奈震惊,忽然的大叫让拓二与盖亚难以马上取得共鸣。 「真的,拓二,连上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 「普路托,你觉得是陷阱吗?」 盖亚困扰地试图寻求拓二的意见,拓二也很难做出判断,这种时候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但看在凛奈如此兴奋的天真模样,反倒觉得是他们想太多了。 后来,他们得知了与中枢系统内侧有关的内幕,确实有过其他骇客入侵的痕跡,并以这点为契机,设局将京引了出来,让盖亚看看京檯面下的样子,结果不胜唏嘘。 不过,最后盖亚还是决定离他们而去,想趁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今后的人生与发展,拓二一度推荐他可以到无我底下的工作室从事报章之类的工作,结果被婉拒了。 直到目送盖亚离开,他们依然不知道这个帮手是谁。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七章 盛开的花朵 4 「长命百岁的秘密,就是身上的那套机械啊……那么,全身上下又有多少东西还是你自己本人的呢,老太婆?」 在识破了伊丽莎白的真身,普路托依然不改本色,就算当事人发飆了,也继续挑衅。若是在这之前,道彦只会将他当成不看场合的白目,但在见识了其过人的反应与经验,已经觉得他确实有资格这么做了。 「道彦,我已经不再认为我能胜任队长的角色,那个老太婆的狠劲出来了,现在连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未知数,顾好自己吧。」 「居然连阿波罗的成员都这么说了……不过,一开始你也有提到敌人的能力你不是完全清楚。」 「话虽如此,我还是多少看见了伊丽莎白这个匈牙利的英雄是怎么被捕了,不是偏激的正义与杀人无数,八成是那具身体的秘密吧。」 「我也多少耳闻这个伊丽莎白的传闻,和开膛手杰克同样是在跨阿勒格尼监狱成立后不久就被羈押成为监狱的死囚。」 「那就没错啦,因为待在那座和疯人院没两样的监狱,能获得全面保障,而且过去的丑闻与强悍都会成为后来的都市传说,让人不敢靠近,简直一箭双雕啊。」 「小伙子,就让老朽看看这个世代的你们,还有多少把戏能玩吧。」 「人称匈牙利英雄的老太婆,也会对我们这几个兔崽子的潜力感兴趣,那还真是光荣啊。」 伊丽莎白苦笑摇头: 「老朽怎么可能会对兔崽子產生怜悯之心呢?」 才刚见识过人死瞬间的道彦,马上就知道了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对方不会轻饶,而且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伊丽莎白前进,道彦没有理由地后退,魔性般的气息垄罩全场,给人一种窒息的错觉。 比起一开始突然杀过来表现的强悍,现在的伊丽莎白反而流露更多只属于自己的一面,几乎可以想成他们前面的死里逃生与奋勇抗敌,都是伊丽莎白的施捨所致了。 逃不了了吗……道彦已经不再去想要怎么打倒敌人,逼问普路托了,而是有些像是虔诚的信徒,祷告、献上供品换取主的恩赐。 伊丽莎白冷笑,两眼放出凶光的瞬间,黑色之翼展开,拍起旋风,剎那间,敌人已经落到了自己的面前。途中发生了什么,想必只有伊丽莎白知道,如同四百五十岁的年纪跳跃了时空,举起羽根,零距离的杀伤力光是一看就能让人以为自己已经置身天堂。 「道彦!」 高速坠毁的迷你火球从旁擦过道彦的腰际,是普路托所为,一而再再而三的作风,已经让道彦理解了这个男人的作战风格,清楚这么做的必要性。 经验使然的伊丽莎白,再次退开,于是普路托由下而上的刀击——没有得到他冀求的解放。高呼自由与人权的人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些事物和自己擦肩而过,却又无法挽回。 「普……」 身子往前倾的普路托,手抓求生刀,遭到伊丽莎白延伸过去的影子反咬,被一击拍起,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突然,也能以另一种现象形容——失控的消防栓。 简直不可能是老人家应该有的脚劲,一把就让偷袭的普路托踢上天了。道彦来不及反应,因为下一个就是他了。 潜入的影子踢断他的脚跟,失足后是一连串的影子攻击伺候。 化身修罗,完美的破坏神之力,让道彦清楚可见过去的战神有多高不可攀,迷失的意识混乱秩序,就在自己以为什么都看不见了—— 前方疑似出现了明日叶的幻影。 道彦对眼前的景象有自觉,不是本人,就是幻影,若不是幻影,就是冒牌货。明日叶不该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他用来了却三年前恩怨的地方,不属于他人,只属于自己。 提起精神,道彦不甘示弱地回撞对方的影子,从虚构的假想世界中突破重围,意气风发地挥出通往胜利的一拳,在将要击中伊丽莎白之前就先被其灵活的身手巧妙避开了。 「这小子……」 道彦不觉得气馁,反而乘胜追击,牙一咬,身体的经络都被唤醒,重生一般的气势一度压制对方占了上风,伊丽莎白赶紧抓出影子,以经验与能力力抗。 「老朽竟然会落于下风!」 双方打起了高速的肉搏战。 电光带火花,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与无法让人喘息的一拳相撞,简直是流星的追逐战,双方都不愿意落人后,尽情奔驰在宇宙浩瀚的边际。 最终——一个没看见,腰际遭到飞踢,伴随着肋骨被打穿的剧痛,道彦退出了战场,普路托随即接替了他的位子,与对方打起了消耗战。 矗立于云端的脚步腾云驾雾,无限的连锁效应,让普路托获得了对伊丽莎白能力的免疫,顶着肋骨废掉的风险,道彦不落人后地重新加入战局。 影子发威,分裂成了千道,光是窥见一眼都有可能折寿五十年的能力滋润大地,名为奥迦斯的能力再临,强袭之光遮蔽视线,试图夺去一切—— 从另一侧回归的道彦与普路托,双双打击伊丽莎白的黑翼。 「同样的招数不管用了啊……懂得学习的两个臭小子!」 顶着刀刃,普路托划开对方的脚边,让对方非得跳起来——道彦一声不吭地以拳头轰炸伊丽莎白的正面,第一次取得打脸成就,连道彦都差点认不得自己。 气势如虹的现在,道彦站稳了脚步,与普路托一同飞奔过去,双方各压制伊丽莎白的一隻手,一路扫地撞向最后的迷你火山。全面崩塌的衝力,差点改变了火山的版图。 「普路托——」 道彦探向作为队友的普路托,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兴奋不已,然而一向不正经的普路托,却像是难逃一死的死囚,看见了自己的死期般,无法放心眼前的状况。 「……」 道彦跟着收起虚荣心,两眼发直地亲眼见识了地狱打开的瞬间。 瀰漫的烟尘扰人视线,但伊丽莎白天生魔性的一面,却不是装作没看见就能看不见,道彦也不想自欺欺人。 迷茫的脚步声阵阵传来,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平静如水…… 「普路托……」 「道彦,先别说话……让我好好听听。」 听?听什么?伊丽莎白的脚步声,还是其它物质逼近的声音?道彦不能理解,战战兢兢地来回在普路托与伊丽莎白之间。 「老朽真是……老朽真是好久没有好好一战了……」 挥别过去一般,伊丽莎白重振雄风的台词,吹断了所有飘渺在她身边的沙尘,道彦得以看清了在他们面前的是何等级别的怪物。 「没想到对付你们这几个臭小子,老朽得拿出当年瓦解西班牙内战的能力!」 道彦已经嗅到更浓稠的火药味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七章 盛开的花朵 5 之所以运输中心的网路会突然连上,要从这里开始说—— 好不容易摆脱理查的纠缠,罪在那之后找到了正与其他魔法犯罪者交战的岁臣。 带着重力的锁链扫断无数行道树,直衝敌人的攻击来势汹汹,压倒性的力量令一切反璞归真。倾泻而下的一击,已经彻底改变了周遭与生态。 当岁臣收回手中的武器,敌人已经倒下,四肢无力后,成了下一个被防逃狱机制抓回监狱的逃犯。 「对待小孩子还这么粗鲁,你应该要向木槿好好学习学习,岁臣!」 罪踩着轻快的脚步,赶往有如弟弟一般的青梅竹马,嘴上的提醒当然是姐姐的责任。 听见罪的声音,岁臣没有表情回头,看着周边延烧的火势冷冷地说: 「虽然对方是世界上年纪最小的死刑犯,却有着近乎不死不灭的身躯,罪,如果是你我也不认为会随意放水。」 「真是认真的说法啊,说起来在我们会合之后,我就已经将监狱的名单全数交给你了。」 四下无人,看来这个地区的民眾也在高层的带领下到适合的避难场所了。为了确保自己之后的名声与财產,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果然不会怠忽职守。 「罪,你拥有的电子技术能力连勒索病毒都望尘莫及,监狱的名单都能手到擒来,所以我才能在之后从容面对刚刚那个罪犯。」 「真是的,我是要你吐槽我啊,岁臣。为什么就是不了解人家的心意?」 罪气呼呼,表现出小女人的气度,即使如此岁臣也不愿意买单,活像在和机器人说话,只会单方面附和,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意见与心境变化。 虽然无聊,不过能在分道扬鑣后再次重逢,什么都好了。他们已经歷经过好几次分离,能在之后接二连三的再次找到对方,说是奇蹟都不为过了。 「罪……你是不是在哭?」 岁臣恍惚地想要进入状况,却还是笨拙无比,不懂得拿捏分寸。 总是很扫兴的岁臣,现在也是,搞得罪都变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先回味与妹妹过去的点点滴滴,或是教训这个就是不看场合的弟弟。 不过,作为姐姐,是不能在弟妹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与无助,这样有违姐姐的身分,要做好弟妹的榜样。 抹开湿润的眼角,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岁臣,我们刚刚说到哪里?」 岁臣张口,还没开口就像搞懂了场合,绅士地打开这个话题: 「罪,在运输中心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并没有完成吧。在你将要把讯息发送出去,就有人开门装作相关人员,但其实连我都看得出来那个人是高层的爪牙,后来我们就分头行动了。」 「对方是拉米雷兹家的杀手,看来当年一族被灭族的经过不是我们所想得那么简单。」 「是吗……高层果然别有居心啊。」 「我们的计画应该已经被神谷京或十二名门发现了,或许他们会断网来自救。」 虽然没了网路,传送出去的讯息还是能顺利发送,然而后头对于计画的演算就会停摆,要重啟需要时间,罪不认为高层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更何况,理查被她打倒了,难度就会更高。 「就像那些遇到天敌的蜥蜴,一旦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会断尾唬弄对方来製造让自己逃跑的机会,原来居神的高层都是蜥蜴啊。」 不知是不是想讨人欢心,无聊的岁臣竟然说起笑话了,当然了,这个时候的罪得捧场。因为自己也是想被人了解的人啊。 「那么,罪,现在的你该怎么做?」 原来主导权还在自己手上吗?看来岁臣的意思是自己的冤屈要自己洗刷,而不是一昧靠别人擦屁股。想着这个弟弟果然很可靠,罪二话不说地接下了这次的任务: 「岁臣,对你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战斗或保护家园吧?」 「……啊?」 拨开白雪般的刘海,罪紧抓手中的黑色巨镰,望向已经沉溺在火势中的屋子。结构简单,却不失房屋的样子,如果今天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可以继续担任一个家庭的避风港吧? 他们并不是破坏监狱的元兇,而自己却一直在等待这层牢笼被解放的瞬间,因为有着非做不可的事情,所以面对这样的景象,内心也多少有着罪恶感。 罪想不到自己能为这些无辜的民眾与魔法师做什么,羈押的期间脑子也都在想着逃狱后的计画与方向,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道歉,是她能先给受害者的补偿。 她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然而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两全其美,必然会有一方会牺牲,虽然从没想过会如此惨烈,不过现在的她确实是自由了。 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族里家长教导的祈祷文,岁臣见状也跟着仿效。当罪再次抬头,岁臣也已经重新振作。 「这是我们的心意……没错吧,岁臣?要是敢说不,小心晚上蜀葵就不去找你了喔?」 「这点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尽到我作为分家的职责,就已经能心满意足了。而且,早在踏入中心之前,就已经提到也要协助居神打倒罪犯了,这么做才能替我们自己赎罪。」 罪不甩岁臣的意见,逕自说下去: 「岁臣,这附近有公用电话吗?」 「罪?你想……难道你想那么做?在我们分开到会合之间,你到底遇上了什么?」 看破一切的瞳孔,在岁臣的提问中,发现了隐藏在大楼影子间的一座电话亭。 罪与岁臣没有对话地比邻走向电话亭,途中罪露出一副想到什么地说: 「岁臣,其实我们姐妹并不是没有羈绊,因为一直待在监狱,封闭感一度让我失去自信。」 「……」 「而且在那样的环境看似离死期很近,但我们都知道高高在上的那些人不会判b级以上的魔法犯罪者死刑——我们都是高层的实验动物,为了製造某些事件或目的存在。」 「像是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那样?罪,在那之后我对这几年频传的巨大事件与恐怖行动都做了些许调查,看来六年前已经怀疑高层的你,并没有错。」 「岁臣,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回味、追究六年前的悲剧了,我们要往前看才对。」 「那就是……你口中说的……」 岁臣欲言又止,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但想要收回又没办法收回了。 「在我与理查的交战中,意外得知了凛奈那个孩子顺利活下去的情报。」 「果然吗?」 「我差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作为姐姐,能再次听见失联的妹妹还活着的消息,当然是会高兴了!」 罪兴奋得不能控制自己,连忙对岁臣陈述当下的自己,之后罪踏进了电话亭,岁臣在外把关。 作为身上没有半点零钱与电话卡的骇客,毫无疑问不可能会特地踏进来找罪受了。 「所以……我也要用我的方式,回应用心、积极去活的妹妹囉!」 「你……真的要那么做?」 「作为连勒索病毒都得投降的强大骇客,是没有理由拒绝与电子有关的挑战的。」 高高在上的人们啊,要是你们还在监视着居神岛的一举一动,那就看清楚了,如何靠网路让网路重新连线。罪一边回想着过去与妹妹的时光,一边展开行动。 「现在的我是凛奈专属的雪滴花,远处的她势必需要我的帮忙。虽然当年算得上是意外,我没有想要太过投入教导凛奈电子有关的知识与技术,不过总算派上用场了!」 没有网路的骇客就像没有武器的士兵,什么都做不到,罪清楚这点,所以同样已经到了顶尖骇客水准的凛奈,应该也会遇到相同的瓶颈。你等着,凛奈,姐姐马上就将力量给你! 透过自己不外传的技巧,将电话亭上的几个按键,化作电脑的键盘,在一番乱战般的手指操作,罪感受到了某种事物正在不断復甦中。 凛奈,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六年前的悲剧之后,你是怎么挺过来?为了一族,你想要做什么?想要问的问题多得数不清,不过罪还是选择了把握当下。 因为这就是「姐姐」了! 一段时间后,罪与岁臣得知了运输中心被重新啟用的消息,虽然他们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目的,不过罪已经坚信是凛奈所为,而且相信那个妹妹现在身边也有许多值得信任的伙伴。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八章 恶的世代 1 道彦与普路托和伊丽莎白的战斗,似乎要迎来终端了。 双方针锋相对,在伊丽莎白从飞扬的粉尘间走出,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与衝劲后,他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然而唯有现在……道彦一点都不想争输赢。 战慄——是他唯一能想到能形容眼前怪物的形容词。 如果他们是人类,伊丽莎白就是暴龙。 遥远却接近。 人类不曾对恐龙敬畏或想将其当成猎杀的对象,是因为他们从没有待在同一个世代,但真的是这么回事吗? 一直以来,歷史学家、地质学家或科学家都在追求其真相,随着科技的发展,原先已经定讞的某些推论接连被推翻,导致不少人变得怀疑恐龙是否有与人类共存一个时代。 但是——但是,不管怎么样,人类对恐龙的存在,都是憧憬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对恐龙有种莫名的衝动与喜爱,巴不得整天与其腻在一起。 同样的状况套用在伊丽莎白身上。 没错,对那些孩童来说,就是奶奶。 想与之亲近,不计任何风险,天真无邪地和奶奶撒娇,得到奶奶的疼爱。 随着年纪的成长,再回头看看当年那些孩子,很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自己已经不能再回去了。 因此,他们看见的就会是脾气暴躁的老太婆。 很危险,却又不危险;很想接近,却又不能接近;他们都是人类,却不是同一种人种。 对方是足以可以被形容成暴龙、十六世纪扬名国际的巾幗英雄。 体型、实力与本事之差,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弥补了。 「已经好久了啊……老朽已经好久没从你们居神的身上感受到如此愤怒了。」 简直是会说话的诅咒人偶,怨念般的模样表露无遗,转动的关节发出不详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这还是这个世界会有的生物吗? 「西班牙内战之后……那场规模不算大的代理战争,老朽第一次与你们魔法师交手,却落得一败涂地……」 「喂喂喂……老太婆,难道你想将责任推过来吗?成为魔法师本来就是这座岛的人们应有的权利,就像你们国家的鹅肝酱很受世人欢迎一样,别牵拖啊。」 普路托嘴上挑侃,但眼神中不时散发着狰狞的味道,代表他一直在警戒对方的下一步。 「以居神岛这个小岛而言,居然能够造就与老朽相抗衡的人才,这点还真令老朽感到佩服。」 「那么,难道你就不打算趁着这次难得出笼,会一会黑羽家的当家?好说歹说她也是从那时活到现在呢。」 「小子,那是指黑将?但老朽可没有痴呆,老朽在那场战争里,已经确实将黑将杀死了。」 「我指的当然是他的女儿——在上任当家英勇殉职后,由他的女儿继承了当家的位子。现在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喔?那个小娃儿?」 彷彿忘却了痛楚与脾气,伊丽莎白不禁撑大了眼。 「喂,普路托……」 普路托暂时恢復从容,剎那间,在他身边的空气爆炸了。 「在老朽杀了你这臭小子之前……就让老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 伊丽莎白顿时对普路托起了兴趣,就像他做了什么好事,讨得了伊丽莎白的欢心。但在道彦来看,他们根本没有做什么,充其量就是娱乐了对方。 伊丽莎白的影子延伸,双方交火,绚烂的火光中,道彦突进,展现拳脚,这时对方打开了黑色之翼,漂泊在黑天使之间的无限羽根蠢动,却是伊丽莎白设下的陷阱。 下一秒,道彦与普路托眼中的事物已经只有带着速度感飞出去的彼此了。不知何时,甚至感觉不到痛楚,他们被相继打飞。 这时,地表传来了响彻天鸣的震动。地震吗?未免太不凑巧……不对,这里是伊夫列特火山,要说的话,会发生的事件也只有一个。 「……是伊夫列特火山的喷发现象吗!」 「不,道彦,你的直觉错了。」 道彦无法坐视不管地在振作后投入续战的准备,实际上普路托也紧握求生刀,一刻都不得忽视。 道彦绷起神经,发现了战场的痕跡变得截然不同,有一种像是时光倒流般,遭到普路托攻击的切痕与地表的分裂,全部都回溯原位了。 「这也是对方的十一种能力之一?」 「看就对了,看来那个老太婆不是虚张声势,真的要动真格了。」 翻弄的饶土拉起无数条麻绳,齿轮的声音嘎嘎作响,机关般的机械顺着类似鲁米诺的发光化学剂相互连结,带动的地震已经不再震撼道彦,可以稳住重心了。 最后,于地基要塞之间耸立起的机关,是一扇巨大的石造拱门,拱门之间还有金属製刀刃左右摆动。 「看来得让你们几个小伙子用身体体会体会,老朽<自我主张的暴力>这个称号是怎么得来。」 「体会什么啊?难道刚刚的战斗都是假的吗?要不要算算我们被你摔出去几次啊。」 「小子,你们又要怎么应对呢?老朽的最终兵器。」 站在高耸的土丘上,似乎是要表现贵族与老百姓之间的身分差距,伊丽莎白坐拥于上,加冕之冠完美地套用头上,礼服也变得焕然一新。 然后,自然地坐在身后的王座,由上往下俯瞰道彦与普路托的眼神,充斥着各种怜悯与挑衅。 像是渴望着人类的血肉,刀刃的摆动逐渐加速。 道彦的眼球已经被那些刀刃吸引,刀刃移动,眼球也会移动,左边就会是左边,右边就会是右边,没有止尽的重播一点点拉近他与死亡的距离。 突然间,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了。就像听见了什么宣读条文,让他这个平民百姓得听从国王的命令。 「身体动不了了!」 不是对伊丽莎白隐藏的实力而吓得腿软,感到胆怯,而是「身体没办法依照自己的意志指挥」。 可以听见普路托挣扎扭曲的声音,可见他也身受其害。 「这就是老朽对于平民百姓的最后慈悲——断头台的惨剧,路易.安托万的遗憾!」 伊丽莎白不留情面地如此宣示了。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八章 恶的世代 2 昭告天下的声音,让道彦与普路托寂寞难耐地推进自己的脚步,普路托心有戚戚焉地感受着: 「居然拿路易十九的名字开玩笑啊。你这个老不死的,就算人家路易十九是个仅仅即位二十分鐘,便下了台的悲剧国王,也不能这样褻瀆他的名声吧。」 普路托瞇细了眼,显然他真的火大了。 「巴托里.伊丽莎白,你的兴趣实在太恶劣了。」 「臭小子,老朽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眼神了。」 「居然把罪状全部嫁祸给路易十九,明明那是路易十六造成的结果。」 「那种走投无路,也无法找人求救的无力眼神,真是好眼神,老朽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非常满意。但现在的你们,又能做得了什么?」 说着说着,断头台也近在咫尺了。但是,这并非他们所愿,而是像是被操纵了身体一般,即使决死的抗拒,仍是无法摆脱遭到操控的命运。 「道彦,别急,因为不管你现在说了什么、做了多少的挣扎,我们都死定了。我们要被断头台斩首了。那个老太婆没那么好心,惹毛她就别想着会被放过了。」 「别开玩笑了!难道她的言语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光是几句话,我们就得听她的话赴死?」 「道彦,你的反应真是有趣,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于是,普路托接着继续正题: 「绝对君主制——若说与法国国王有关,身体又不听自己的命令,那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绝……绝对君主制?」 陌生的词汇动摇了道彦的思想。 「那是由路易十四这个法国境内即位最为久远的国王,所传颂的新的政治体制,记得他即位了七十三年吧?就算是中国的歷代皇帝,也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 普路托自我认同地点点头,八成是道彦既不回应,脸上也没表情,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有更多的动力说下去: 「那是把人类比拟为『神』的制度。但是,与其说是把『人类』比拟为『神』,倒不如用『一国的统治者便是神的化身,老子说得算,只有老子的话才能听』还比较合适。」 「……简直乱来。」 道彦回得很小心,也不是怕得罪人,他已经觉得莫名其妙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普路托没有多想,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讯息说出来而已: 「催生人心、控制人心,进而得到一国百姓们的爱戴,达到全体共识——因此,断头台这个武器诞生了。虽然我不知道法国的东西怎么会在歷史的流动下,落到了匈牙利的老太婆手上,看来这个老太婆身上还有不少的秘密啊。」 「小毛头,你们还有心情聊天啊!那老朽就给你们机会吧!让你们聊个够!」 接着,普路托回头看……不,是瞪了伊丽莎白,蛮横的眼神就连同队的道彦,都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愤怒。 「——好啊,巴托里.伊丽莎白,你这个迟迟不进棺材的老妖怪,别以为你有过去的名讳,就能为所欲为,随意将他人的名号加诸在毫不相干的兵器上!」 「兵器?」 普路托完全无视道彦,进而说下去: 「说起来……老太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那就让你看看,这个身分与名字的力量!」 普路托的狠劲表露无遗。 彷彿这一刻道彦获得了共鸣,无言以对的强风,在普路托不想保留的强劲之后,波澜万丈地侵袭他的内心了。 骚动无比的力量,似乎都能唤醒他原本没有的魔力。衝击一般的脚步,就这么踢了出去。 那个瞬间,所有的身影与某种黑暗的物质融合,重获新生。 「那是……什么啊?」 普路托的身影变得漆黑,双眼发出了银白色的闪光,在那之后,身后浮现了黑色幻影,道彦看得一清二楚,但超现实的画面让他不能相信,所以无法以言语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看不清楚的黑影燃烧摇曳。 那是某种传说生物的身影。 看着那种生物,道彦兴奋不已,激动的心情已经停不下来。 像是守护着普路托的巨大展翅身影,发出的响彻天鸣的咆哮声,以「断头台」为中心的一切,全都遭到了无情的摧残。 明明「那个」只是浮现了近乎投影的幻影,本尊尚未现身,而且其实也只是颳起了颱风过境般的灾难,实际上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然而,断头台还是不堪一击被毁掉了。王位的伊丽莎白跌落,脆弱得很符合她数百岁的外表,不能翻身。 发动这个神秘魔法的普路托,双眼变得透明,点缀了血红。 「……臭小子……你做了什么?」 伊丽莎白狼狈如狗,尽情趴在地上打滚,惨不忍睹的样子让人不胜唏嘘。 「作为一个后辈,老太婆,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普路托脸上只有一层扭曲的笑魘: 「这个世界是很广阔的,你们『人类』——别太小看其他种族了!」 伊丽莎白再度被不知名的力量弹飞,毫无预警、没有前奏,像是理所当然。 莫名被退货的伊丽莎白,以脚边的影子撑住身子,在飞往反方向的途中停下衝击带来的伤害。 「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人生死!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同样都活在这个世界,同样都是身为人类,为什么光是出生的高低,往后的命运却是南辕北辙!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造反剧啊。」 伊丽莎白惭愧地笑了。 伊丽莎白已经没有体力了,断头台是她的最后底牌似的,在被普路托破解后,筋疲力竭的她,回嘴之后再也没有多馀的话要说。 不,或许会那么说,也已经是尽力了。总要说点什么,因为她是匈牙利的前英雄,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抓着地上的沙子与碎石,伊丽莎白落魄地爬不起来,表情沧桑看着他们,道彦不会不捨。 话说回来,该怎么办? 他们是不是已经打倒伊丽莎白了? 伊丽莎白已经没有战意了,是否能想成她放弃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可以以封魔手銬逮捕归案。 不对,他们会接获监狱被破坏的情报,都是学生会发布的消息,而他们魔法师也是基于国家士兵的责任,出面迎击保护自己的家园。 在那之后的事情——什么都没想。 ——可是,道彦是在接获消息后,就立即赶来伊夫列特火山。那时他脑子想到的都是雪莉与火焰的恶魔,因此学生会还有交代什么的吧。 依学生会的作风,应该不会简单带过攸关居神存亡的话题吧。 只在乎自己想在乎事物的道彦,现在才想到这件事。 但是,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 就在道彦思考着下一步时,无数的锁链从虚空抓向伊丽莎白,将其当成定讞的囚犯似的,逮捕归案的强烈责任,伊丽莎白就这么带着无聊的表情,被拖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 「……防逃狱机制果然还在。」 浑身都是泥土的普路托,疲倦地道出了被道彦拋诸脑后的事情。不过,总算是能……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八章 恶的世代 3 道彦一直有个习惯。 他会在每年父亲离开那天,到坟前上香。 今年十三岁的他,父亲离开已经八年。追查父亲的真相一直是他成为魔法师的目标,同样也不忘以这种方式缅怀过去的父亲。 他会向父亲聊聊这阵子以来的变化与遭遇。 像是成为魔法师这条路的心得、最近的新闻时事,或是和明日叶发生的点滴。 当然了,一提到明日叶,道彦也只有纯粹的火大。 这个青梅竹马给他添了太多麻烦。 不由分说地和他住进同一间宿舍、没有理由地和他组成任务搭档,再不然上课睡觉,结果是由他这个万年的吊车尾扛责任等等。虽然看上去真的都是没什么好说,事情发生的当下,只有火大,但每当说到这样的话题,道彦脸上却是满满的害羞。 既然能够记到现在,印象程度也是满分了。 而且,明日叶真正的意图,道彦也不是不知道。 这些互动都是有实质的意义。因为这就是他们青梅竹马的互动,专属于他们之间的互动。 火大也好、被整也好,无论是哪个,明日叶都在用她的方式表达自己对道彦的心意。 再怎么捉摸不定,明日叶这个样子也已经在道彦心中定型了。 要是哪天明日叶突然不再玩笑,他才会感到不适吧。 想到这些,道彦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正确来说——他非得在这个时间点回家了。 黄昏的天色确实是入夜的前哨,不过对道彦一个男孩子来说,不至于会为自己的危险加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按捺不住的道彦,最终抢在对方之前先出手了。猛烈地回头,是希望能尽可能增加杀气,提升我方的士气,藉此驱赶对方来减少无谓的斗争。 他不会魔法是事实,真要打他却觉得自己未必会输。 当他在肉眼上捕捉到对方的行踪,那个瞬间他困惑了。不是对方的强大让他却步,而是视线上的怪异。 对方是个黑衣人。 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的布料裹得紧紧,深怕真面目败露似的。 作为一个想要收集情报、潜入任务或暗杀行动,这个打扮成功了。 不过,对方接近的目的,真的是上述的其中一项吗?道彦会想这么问,都是因为对方的气息在自己放下狠话后,变得更深刻。换句话说,若他继续以静制动,对方的行踪也会是和蚊子或老鼠没两样,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 对方是有意过来的。 在道彦选择面对后,对方再也不逃避了。 「你就是鬼泽道彦吗?」 「————」 道彦差点要祭出武器了。 他是魔法师,自称斗法,不明人士敢主张调查过自己,谁还能放心。武装起义是理所当然的。 「啊,这次大姐姐并没有要做什么。只是过来打声招呼。」 「这次……」 道彦再次质疑。 虽然他还是孩子,该做什么的时候也是会去做。 慌了手脚的道彦,选择武装自己: 「这次是什么意思?难道下次你就要做什么吗!」 「呵呵呵……真兇呢。」 黑衣人没有意识到道彦的愤怒,活在自己世界一般自顾自地说话。 「别紧张嘛。」 挑逗般的口气,让道彦差点忘了双方应该处于对立的状态,所以他的反应足足延迟了数秒: 「回答我,你在想什么?这几天一直跟踪、偷看我和明日叶对吧?该不会是想接近我,逼出明日叶吧?毕竟她是居神看好的明日之星之一。」 一口气点破,道彦不由分说地挑起战端。既然没有要做什么,也能想成是来对话,那就好好谈判一场吧。 「喔?这种想像力与气魄,看来我已经不能再把你当成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了。」 「……」 「不过,大姐姐今天对战斗实在没慾望,要谈判好像也说不上什么,但要说下次会做什么……真的会做什么喔。」 道彦冷不防朝对方挥出一拳了,冷风擦过自己脸颊的两侧——然而该接触的东西,直到自己差点跌倒都没能触及,落空了? 道彦迅即回头,重整旗鼓一般,也不愿意随意让人摆佈,但当他再次与对方对上眼,对方已经距离至少数公尺了,物理上不是说碰就能碰到。 就这点来看,对方应该也是同理,因为这样,道彦姑且信了刚刚的说法。不过,也能想成对方在取得我方完整情报后,才觉得这样的距离没有问题。 总之,道彦决定放下多馀的警戒心,以平常的心态借问对方: 「看来你是受人所託才会调查我们的吧?」 「……」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已经能从一些地方观察到些微的变化了。似乎是道彦的表现不断刷新对方对这个年纪孩子的认知,老实说无法高兴,不过一开始的敌意倒是扫除了。 「而且,那个人并没有委託你到那么深入,绝大多数都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我猜得没错吧?下次会做什么——这是在提醒我们吗?你不想与我们为敌?」 根本不认识的人,为何要帮他们?难道犯罪或攻击会有罪恶感? 「鬼泽弟弟,你人真好呢。」 「要是你对我或明日叶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份殊荣我会原封不动还回去,到时你就会恨我了。」 「作为没有列进十一强国的丹麦人,鬼泽弟弟的证词十分有利,不过你又觉得你的天真与直爽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又一个问题被丢过来,这次道彦没有回答,他不知道问题的正确答案,说来这个问题的格式与问法对吗?原来在对方眼中,自己天真、直爽?然而他们熟吗? 「被打就要反击回去,人们不可能永远都当好人,必定有一方是坏人,然而要是对手是不管花了多少时间与力气都不能接近的对象,你也能勇往迈进吗?」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种人?」 「呵呵呵,鬼泽弟弟,你果然很天真。」 「……」 「大姐姐真的该告辞了,今天与你的对话很愉快,至于你想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一说完,对方一个转身就没入夕阳的地平线,道彦来不及问清楚,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离开。结果,究竟是恶作剧或暗示,都没能问个清楚明白。 过多的疑惑困扰着道彦,在那之后他们也确实先后遭遇了雪莉本人与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就算这样,这个时期雪莉的一言一行都没能真正体现出来。 道彦不觉得自己很天真或直爽,还是说认真上进的斗法就得因为战斗习惯,被人贴上横衝直撞的标籤?根本两回事吧—— 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过后,明日叶被一度冠上「火焰的恶魔」的污名。 其失控与毁灭的一面,成了当时所有人的噩梦。 后来不知为何,这件事不了了之。 虽然已经是多数人心中的阴影,对明日叶没有再那么抗拒,表面上的相处还是做得到。 依道彦对高层的处理态度,能够想到的只有那件事,因为那件事,才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校方与教会一致通过了等级a(arms)的升级提案。 包含明日叶在内等五名魔法师获得了这个不可多得的封号。 之后,也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各个arms陆陆续续出炉,到了现在被官方认可的已经多达十二位。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八章 恶的世代 4 时间辗转来到现在。 道彦与明日叶解决了学生消失事件,瓦解了长斑明日叶的野心,他们走在通往操场的路上,这天他们因为英勇的表现,在全体师生的面前荣获由校方授予的奖项。 由于是第一次,就连这段路道彦都走得崎嶇不平,相反明日叶稳如泰山,好像她已经被称讚习惯,奖项什么的也拿到手软,但实际上就道彦的记忆,这个青梅竹马根本没得过奖,往往都是平日的散漫或偷懒,错失了机会。 道彦不会觉得可惜,也不会同情她,这是她应得的。平时就该维持了,结果连女人的形象都没,还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自顾自抠鼻屎,罪有应得。 这次是教会会长亲自主持,并非校长本人,虽然道彦依然好奇校长的真身,因为从他入学以来从没看过校长的真面目,不过能从会长手中接过奖项,也是与有荣焉。 他们已经到司令台的后方准备,等待会长的亲自点名了。 『接下来,是有关于这三个月间频传的学生消失事件,在我们鬼泽道彦与神诗明日叶这对优秀的搭档表现下,成功破获并将犯人逮捕归案!』 可以听见台下师生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即便道彦在那之后仍旧没有脱离斗法、等级f的劣根印象,多数的师生还是会因应场合给与适当的回应。 唯有这个时候,道彦才能在这所学校体认到自己已经成为魔法师的事实。 『让我们欢迎他们!』 道彦带着害羞的脸色与故作没事的明日叶,一同跨上了司令台,与会长并肩同台的画面,着实梦幻,不过现在的他只求能做好自己,别丢会长的脸。 颁奖的过程中,他们迎来了最盛大的掌声与祝贺,一直到当天结束,道彦都能在校园听见类似的话题沸沸扬扬的声音。 之后,长斑明日叶的判刑时间确定,与明日叶的对谈中也跟着提及这点: 「所以,这次日影犯下的罪行,高层打算公开处分吗?」 「这应该是会长第一次出面吧?要是这次日影的罪行没有妥善处理,恐怕各国的魔爪又会再次伸向居神。」 而且……处刑的经过恐怕还得向全世界公开了,好赶快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就像肿瘤一样,越晚处理恶化的情况只会越严重—— 「不过,你觉得那些罪犯真的都是因为恶贯满盈的原因,被迫成为永不见天日的监狱死囚吗,明日叶?」 「道彦,你在说什么?」 明日叶不像在装傻,她真的对道彦的问题有所质疑。 道彦也不想错过这次问清楚的机会,意志坚定到明日叶不敢以玩笑的心态敷衍他: 「我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遇见雪莉之前,我就已经见过她了。那个时候全身上下包得紧紧我才没发现,总之她偷偷调查过我们,对我们的事情与关係瞭若指掌。」 明日叶回想起当时的经过,半认同地点头: 「看来那时果然不是偶然或经验使然,才能逐一识破我的战斗风格,并将我逼入绝境。」 「你也有感觉吗?」 一个没注意,明日叶忽然凑得老近,活像近视一千度想要看清人的瞎子,上下打量道彦的一举一动,出于男性的身分,他已经被梅杜莎石化了。全身上下,不是只有单一部位。 「你……你干嘛啊……」 心跳加速,脸红得不知道要看哪里的道彦,急着寻求视线的依靠。 「哼……道彦小弟,我在观察你是不是又因为想起了雪莉,开始热血沸腾啊。一提到那个丹麦美女,你就会心头小鹿乱撞,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要是有,就是因为你了啦。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给我走开。」 道彦二话不说将明日叶推开,恢復两人应有的距离。男女授受不亲——没想到自己会有主动用上这么一词的一天。 假装清理喉头的痰,道彦轻咳了一声说: 「其实那时候她没有否定我的推论,再三称讚我的智慧与反应,也就是说或许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搞错敌人了。」 「道彦……难道你想挑战高层吗?」 明日叶收起疯癲的一面,认真严肃地看待道彦。 「明日叶,你注意到了吗?」 「不,并没有。不过你想去了解魔法犯罪者的心情,就相当于在挑战高层的权威。」 「这……话是没错。」 「实际上,这座岛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与结界,就连出入都有严格的管制,甚至光是被吊销魔法师执照就不能拿到海港的地图,这点就够让人怀疑了,其它地方还需要追究?」 「…………」 明日叶这么说,道彦一时之间词穷了。他也有想过类似的问题,不过身边不曾有人提及,因此从不当一回事,看来在学生消失事件后,明日叶思考了很多。 从他们第一次执行与魔法犯罪者有关的任务,到打倒长斑明日叶,中间的经歷与成长不算多,然而明日叶却已经能从中感觉到异状,不愧是居神的明日之星。 可是,强如明日叶,又能做得了什么? 想想长斑家的那个明日叶就知道了。 再多的力量也比不上一时的权力。 高层对这方面的处理态度有多敏感,他们已经从近期的事件感受到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单纯的力量就能改变,让自己成为其中心柱,获得免死金牌。 说穿了,对方需要的不是你能替他们做到什么,而是他们要你做什么。 明日叶沉痛地问出口了: 「道彦,我问你……」 「……」 「要是雪莉再次出现你的面前,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道彦顿时被丢入死胡同,唯有回答问题才能出去。 当年已经连续错失两次,当中的一次还曾让自己的青梅竹马误入歧途,要是真的还有下次—— 「我会挺身而出,和罪恶战斗吧。」 不含糊也不直接,明日叶感到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然后释怀般引出了这段对话。 果不其然,隔天监狱真的被人破坏,无数的灾厄排山倒海地降临在他们的家园,空前绝后的场面让许多魔法师还没提枪上阵就吓得双腿发软。 作为与雪莉有过不少孽缘的人,道彦想都没想就赶往伊夫列特火山——加以确认「邪恶」。而那个傢伙则是…… 魔法犯罪者篇 第八章 恶的世代 5 「永别啦,校长说得没错,你这女人天生就是来和我作对,竟然想和我抢道彦,作为曾经的上司,我就成全你,送你最后一程!」 看着雪莉遭到普路托毒手的那一剎那,道彦不言而喻。 他没办法因为普路托的突然出手,为三年前的恩怨拍手叫好,但也没办法在看见试图透露什么的雪莉遇难后,反射性搭救。 面对这种情况的道彦,只能旁观者清。 但是,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在与先前的假设做对照后,他得出了这个结果——高层才是敌人! 不管是明日叶、长斑明日叶或他们遭遇的魔法犯罪者,全都在暗示、怀疑这点,现在他亲眼看见了,铁錚錚的事实不容再狡辩。 为了履行自己说过的话,也要替雪莉讨回一个公道—— 在他们目送伊丽莎白被防逃狱机制遣返监狱,普路托做出了擦汗的动作,佯装一副功成身退。 实际上这场战斗中若没有他的力量,道彦不知道自己死几次了。可以说,普路托确实有资格邀功,道彦对这点没有意见,但不代表他没有话要说。 「刚刚真是惊险啊。」 「是啊……真的很惊险。」 「道彦,你没受伤吧?」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现在……」 道彦迈出一步,普路托摆出旁若无人的样子,因此他得以挥出一拳。 「我总算知道了我得面对的敌人是谁了!就是你们,高层!」 然而,即便自己已经算是出了全力,对方宛若不倒翁完全没有倒下或飞出去。抹开嘴角的血渍,普路托享受一般,以眼神表示刚刚那一拳不痛不痒。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到其他的魔法犯罪者现身时说的话反覆无常,明明话题是同一个,而且在与匈牙利的英雄战斗的最后,你也没有动手杀了她,居神果然在计谋什么?」 如果是因应监狱的破坏,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擅自决定魔法犯罪者的生死,那么抹煞雪莉就是为了自保的策略。 但是,如此明显的出尔反尔,是将别人当笨蛋? 「匈牙利的英雄是不是对居神有着某种层面上的帮助?果然不是因为他们拥有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居神与十一国协商的关係吧?」 道彦不想再对这些始终不出面的傢伙摇尾巴了。 生气、大声主张吧。 根本豁出去的道彦,已经不管那么多了,要是事后这些傢伙真的找上自己再说了。 「怪不得雪莉那女人会看上你了,也怪不得校长会想抹煞你了……这下我总算明白了,道彦。」 普路托不想动用武力,心平气和地想坐下来似的。 普路托心寒地接连道出: 「就算身分上一点都不特别,道彦,你对居神依然有着某种威胁性啊。你想成为下一个冰光春司吗?」 冰光春司……这个名字不可怕,不过其身分的敏感已经让道彦浑身僵硬,勾起了称不上美好的回忆。 对方是高层派来排除自己的魔法犯罪者之一,虽然表面上是抢劫银行与杀害魔法师的惯犯,一旦与高层等字眼合起来看,作为校方眼中钉的他就难以言喻。 「虽然我不会保护你,如同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一样处处干扰你,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我拼死都会捍卫你的生命,因为我已经看上你了,道彦,不是别人,就是你。」 「有够矛盾……普路托,你到底是什么人?从你的口气听来,应该隶属理事会,结果反而在帮校方?匈牙利的英雄也想问的问题,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道彦已经不能生气,但也不能随意拋弃疑惑,他选择了在双方关係变得更难看之前收手,问个清楚明白。 「这个嘛……」 普路托装神弄鬼地吊人胃口。 「雪莉当年是怎么满足你的慾望的?」 「……你想干嘛?」 道彦不觉得普路托在开玩笑或敷衍人,即便这个男人已经公开示爱,这种场合应该也不至于捣乱,更何况道彦前面就先坦白自己的立场与想和高层为敌的打算了。 「雪莉是怎么在火山事件之前和你说的,我就会怎么说。」 「那你倒是说说雪莉是怎么说的,我已经忘了。」 「道彦,你在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的是你才对!」 一个箭步,道彦又燃起了想打人的衝动,但这次普路托已经不再当出气的沙包,跳离了道彦的身边。 「道彦,雪莉那傢伙一定也有说过你很天真之类的吧?」 「……!」 「那么,我就再补充几句:你的天真……十分天真烂漫,但你的天真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在这座以开发优秀魔法师为主要目标的居神岛,这份天真又适用吗?」 「……」 「人,难免都有衝动、把持不住自己的时候,被慾望支配或是不能认输,道彦,你能够破解老太婆的能力勇往直前,真的是来自于你的衝劲?不,根本不是啊。」 「……我会做给你看的。」 道彦已经是脑袋放空的状态了。 普路托笑了,理所当然的表情笑着说: 「没有否定我就当你承认了。道彦,你很聪明,很懂得看状况与场合,要是场合不利甚至愿意忍耐与敌人同床共枕,也就是说你并不适用天真,而我也希望你能更明白你的身分与力量。」 「……」 道彦不予置评,不,他评论不了,这个节骨眼,他无法评论什么。 「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普路托沉下视线,往后一倒就不见人影了。结果……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三年前是,现在也是。耳边出现熟悉的声音: 「还在想这个道彦是谁,果然是阿呆啊。」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说反的吧!明日叶!」 转头看过去,不出所料来者正是明日叶。 应该说,全天下会用这种奇怪的问候,也只有这个怪胎。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该不会正在和詹姆斯.赫顿约会?那我是不是电灯泡啊。」 明日叶困扰,却又想要解释自己的目的。 「好歹人家也在一生中对人类贡献了不少,你这么说可是褻瀆死者喔!」 应该才一两个小时不见,就让人產生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误会,可见这次居神的灾情比想像中大,也能说能顺利活下来的全是了不起的勇者。 话虽如此,这个明日叶不管经过多久,终究是那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青梅竹马,若是以前,道彦会想抱怨,这次事件过后已经不奢求了。 因为昨晚他们的对话: 「我会挺身而出,和罪恶战斗吧。」 「如果对手是火焰的恶魔,雪莉则是受害者呢?」 「当然是阻止火焰的恶魔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 人——或许会改变,因为环境、身边的人或任何的事物而改变,但有些要素根本不需要改变。 以明日叶来说,当属该做就做,不该做的不会去做这点了。 这时,道彦这才注意到明日叶的状况。 遍佈全身的多处划伤,就连衣服也破旧不堪,但她还是撑了过来。 「怎么了?」 明日叶侧了头,一脸不解。 「不……没什么,回去吧。」 道彦疲倦地笑着说了,与明日叶踏上归途。 他已经不想去问,为何明日叶会知道他在这里,也许日后会成为他们青梅竹马间的时光胶囊吧,至于有没有机会挖出来重见天日,他是这么希望的—— 可以也不可以。 因为道彦总算确信了——居神的黑暗不只有「地下世界」。 雪莉比起他人有着更正确的认知,曾待过道具的她,在最后所想传达的便是这件事了吧。 今晚的夜空,在得不到救赎的结果下过去了。 魔法犯罪者篇 尾声 无械者的论调 战火燃烧不息,直到事发后的第三天,才好不容易抚平。 包含十大恶人在内,共计七十一名的魔法犯罪者,成功逮捕归案,跨阿勒格尼监狱也在之后修缮完毕。 这次战役居神投入了所有战力,但不幸的,面对那些恐怖分子,近两百名魔法师壮烈牺牲,包含居民在内五千馀名轻重伤不等,再加上因为战火的点燃,焚烧过境的损失难以估计,已经远远超越居神所能负荷的范围。 最要紧的,事件都过去了,他们不只还是掌握不到长斑明日叶的行踪,就连这次对会长出手的开膛手杰克,也是一无所获。 因此,居神判定他们之间应该有着「某种连结」。 为了防止开膛手杰克与长斑明日叶这类的恐怖分子继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居神决定先加强监狱的防逃狱机制。 另外,学校方面也暂停课程两个星期。 除了学生的伤亡,另一方面也要重建居神的象徵,与恢復居民们对居神的信用。 多数还能自主活动的学生,全都投入作为无薪劳工。 道彦与明日叶正是其中的「受害者」。明日叶哭了半天。 「我已经报告完囉,校长,这些就是这几天的新闻大事了。」 普路托带着轻松的心情,途中还刻意混进自己喜爱的话题,京装作没听到。不,其实普路托看得出来,身为校长的他,此刻眼下根本没有居神与世界了。 「校长,你觉得在哪里呢?我指的当然是阿克夏的石版了,我们已经说好了要在战火平息后跑这一趟……虽然我也想过会不会先因为这起事件曝光就是了。」 根据普路托的部下——安提诺乌斯与波尼亚托夫斯基的调查结果,两人皆寻获了阿克夏的石版。 但是,两人却是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发现。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明明两人的目标都是「阿克夏的石版」。 「普路托,你太小看这块石版的传说与力量了。阿克夏的石版不会因为战乱或核武实验消灭,传说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京的心情一直在最高点,亢奋得停不下来,普路托也不是不能明白这样的心情,就像他发现道彦存在的那瞬间,也是激动难耐,想睡也睡不了,只想赶快飞奔山顶,大声昭告天下——他已经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想到这些,普路托配合着京的口气说: 「校长,根据你说的特徵,那是一座高如一栋楼层,表面光秃秃,就像一面全新的黑板一样的石版对吧?」 「那正是石版的存在价值啊。烙印在石版表面的文字,将会决定居神的命运。」 「那么,那就是一眼就能发现的庞然大物了。但是,我们来到郊外已经一段时间了,也快绕完这个工业区了,却什么都没看到。」 「普路托,你还真是个孩子啊。」 「校长,明明我们外表看上去差没几岁吧?」 「普路托,你应该理解我不是指年纪,而是对待事情应有的风度,与当下的判断力。」 「那么,校长,又该怎么办?这里根本没有阿克夏的石版,要去看看西侧的纵横山脉吗?」 结果,他们跨越重重障碍,到西侧的纵横山脉……也是空手而归。 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立即发表感想。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校长?」 京加快脚步,甩开普路托,片刻的时间都不愿意逗留。 两人的步伐简直是一前一后的协力车,好像有关係又没关係。 步伐的迈进,加速了作业的进度,最终京总算在一个地方停下匆忙的脚步。 「那是……!」 然后,他们一起目睹了叹为观止的瞬间。 叹为观止——明明只是形容词的一种,普路托却在此时此刻相信了这个形容词是真实存在。 为了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普路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 宛若已经有了数百年时光的老树,其表面收录了歷经的时光与记录,不是常人能体会,却又可以在双方相遇的当下,确实地传达,而且歷久弥新,让更多的后人也能一起加入,将这份精神传递下去。 到了这里,顶多是初步的了解而已。 没错,越是想要了解的普路托,越会多看两眼,如此好奇的心理,自然也会换来对方的招待了。 不知名的力量顿时席捲而来,和他跳出了一支共鸣之舞,引起的强烈反应,加速彼此的认识,当普路托有了新的认知后,他已经来到了到处被某种文字支配的世界。 但是,他不是当中的居民,他没有融入这个世界。似乎还只是访客,但光是访客,也已经够了。 他感受得到这个世界要传达给他的力量与知识,澎湃高涨,而且还在持续地升温——所有的力量抵达极限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普路托也被迫遣返现实,冒着冷汗,两眼发直地注视着挡住他们去路的石版。 阿克夏的石版。 如此格格不入的身影,被放置其中的荒野,却没有成为当中的焦点,但普路托他们能被吸引,代表其本身的存在,是特别的。 只不过某些只有圈内人才知道的理由,让石版能沉浸、隐藏,直到今天。 京战战兢兢地与普路托确认什么: 「普路托,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居神岛西侧的纵横山脉,与南方的工业区的正中央地带?」 「安提诺乌斯没有谎报,但波尼亚托夫斯基也是正确。」 京百口莫辩地解释了。 普路托有听没有懂——不,他听懂了,只不过人类知识的范畴之内,不可能理解。既然这块石版不适用人类的常识,他也得用非人类的角度去看待。 可惜的是,他办不到,因此这个时候的他没有发言权。 但是,京一样有话要说,他想说话,非得一口气地全部发洩出来: 「没有错,既然在没有人有问题的情况下,那么有问题的便是这块石版了。真没想到啊……阿克夏的石版,居然如此算计我!」 「算计?」 「阿克夏的石版……这块石版,不只是普通的石版,还是『活着的生物』啊。」 「生物?」 「不,这只是暂时的说法而已,因为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不过,这下我总算明白了。」 「明白?」 「普路托,你还不了解这座居神岛的运作机制吗?」 「对了……不管石版多会跑、多有问题,一样瞒不过那些老头的眼线。」 「这下我这张隐藏王牌,就非得亲自出马了吧。」 京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就是我们无械者的价值,ra计画——终于可以开始了!」 京的疯狂已经藉由狂妄的笑声传颂千里。 对此——普路托只有担忧。 ? 「父亲大人,您已经完善姐姐的事情了吗?」 「已经妥当处理,接下来就是你了。」 昏暗的空间难以捕捉人影,只有两个交谈的声音。可以确定是一男一女,从对话的形式,是一对父女。 「没错,我们长斑家——就是用这种方式,站上世界的舞台,称霸过去的名门,即使是现今的十二名门,也无法与我们长斑相抗衡。」 守在「居神的真相」与「居神的现实」之间的交界——地下世界,那便是我们「长斑家」的一切,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划分区域。 「要是想将『情报』抹煞掉,最快的方式就是『灭口』。」 「……」 「织取——长斑织取,不管是你,或是明日叶,都是吾等最后之子,静待『真相』的到来,守口如瓶才是开创未来的新指标。」 「是的,父亲大人。」 「一想到京的那张嘴脸,就让人忍不住发笑啊。跨阿勒格尼监狱的系统实在太过薄弱了。」 「但是,还是没有想到,理事会与某人会和我们一样在同一天进行『破坏』作业。」 「二十四年前,我捨弃了日影久来之名,将这份生命託付给明日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会彻底破坏居神的一切。」 「是的,父亲大人……不!开膛手杰克。」 微薄的光亮,能见到杰克嘴角的笑容。 「世人绝对不会知道,开膛手杰克这号人物——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切全是长斑家的阴谋。创造杰克这号人物,在英国掀起反社会的开端,居神的矛头便会开始导向『魔法犯罪者』。」 「不过,还不够。」 「这次的作业也已经足够了,接着就是——织取,展翅朝着蔚蓝天际的这份责任,全交给你了。」 「是的,父亲大人。我会承接父亲大人与姐姐的遗志。因为姐姐的失败,不得不将长斑的最终目的从消灭魔法师,变更为让人类的歷史完全归零。」 ——那就是消灭全人类。 Roi Arrliver篇 第零章 身分之外的见识 居神魔法高校校舍的某间房间,可以一直听见键盘敲打与滑鼠点击的声音。 现在,住在这间房间的唯一少女,正专注于面前的电脑。 少女打得正起劲,却在这时游戏画面的左下角——也就是俗称的「对话框」,传来了这样的讯息——您有一封未读信件。 似乎是感觉到少女注意到了这些,对话框雨后春笋般陆续出现对话: 阿尔基修:公主,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整理你的信箱? 吹雪王女:阿尔,你怎么知道? 喵喵叫不停:唉唷,还用问啊喵。 喵喵叫不停:因为阿尔昨晚偷开公主的帐喵。 吹雪王女:这么说…… 阿尔基修:喂!喵喵,偷打什么小报告! 这时,霸佔画面足足四分之一的巨人,挥出手中的巨剑。光是这把巨剑扫过来的面积,已经包罗少女与她的队友们。 少女放下间聊的机会,操纵起手指下的键盘与滑鼠,移动「吹雪王女」这个角色,对巨人施展「极地雪境」的技能。 场面颳起前所未有的暴风雪,巨人困于其中,血量也在瞬间掉落百分之七十。 巴洁尔妲:不过,即使阿尔想这么做,也是不可能得到公主的帐号,不是吗? 阿尔基修:就是说嘛。巴洁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巴洁尔妲:阿尔怎么可能猜得到公主的帐密,我们的公主是如此冰雪聪明。 阿尔基修:等一下!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笨囉! 喵喵叫不停:是啊喵。 阿尔基修:你还真的是「叫不停」啊!一直说话!明明是队上的肉盾,结果这场boss战都是公主一人撑场。 喵喵叫不停:真要说的话,阿尔也是肉盾吧喵?阿尔也有尽好肉盾的职责吗喵? 其实也没有,而是拼命和大家辩解自己的难处,但—— 巴洁尔妲:阿尔基修:其实也没有…… 阿尔基修:为什么用我的名义胡乱接话?我可以告你唷! 吹雪王女:巴洁。 少女敲着键盘,巴洁发挥了自己身为治疗师的天职,吹雪王女的血量逐渐恢復至八成以上。 但这些并非少女真正目的,当剧本走到了这里,无论眼前的魔王有多大的本事,也打不倒少女,更别提灭团这天方夜谭的蠢事。 一个主力、两个肉盾与一个补师——这是这款游戏「秩序破坏者」组队的基本,最佳的组队模式。 透过两个肉盾负责抵挡外来的威胁,补师持续恢復大家的血量,让主力可以带团突破所有的障碍。 一片光芒闪耀之间,吹雪王女展现了自己——冰之魔法师的绝佳身手,终于将血量雄厚的「东明圣王」化为无数片状碎片消失。 ——您获得了300500exp(组队加成75000)、4000统币、旧式暗影红靴。 阿尔基修:哼,还敢说我。巴洁,你自己也忘了补师的工作,还要公主的提醒呢。 吹雪王女:好了,阿尔,别再闹彆扭了。 虽然这是这个团队经常发生的拌嘴,少女还是会忍不住出面充当和事老。 喵喵叫不停:公主果然是「审判净庭」这个公会的会长,每次公会一有要事,公主一定出面喵。 巴洁尔妲:虽然是少少的四人公会,公主就像大家的大家长,不管大小事,公主一定一肩扛起。 吹雪王女:当初与你们成立这个公会,也是因为我把你们视为「家人」一样看待啊。 结果,下一刻三人同时说出一样的话:所以,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允许他在这款以「考验」友情为宗旨的游戏,任意牺牲! 少女的手指在此打住,然后才慢慢敲起键盘,输入下一段话。 吹雪王女:知道就好。 虽然话题上看来温馨、团结,某个笨蛋仍是情不自禁提起: 阿尔基修:一旦等级到了一定程度,在战力与火力输出上,就是各拼双方的装备了,尤其是像公主这种高等级的角色。 放眼望去,既是「审判净庭」这个公会,又是组队上搭档的大家,所有人的等级都远低于少女太多了。这次的boss战,要是没有吹雪王女,根本赢不了。 吹雪王女: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的等级或装备都不要紧。 「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和你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喵喵叫不停:就是说啊,秩序破坏者真的就是顾名思义喵,不管有没有组队,不管时间地方,都能进行pvp喵。 阿尔基修:是啊,公主真不愧是公主,为了捍卫自己的帐号,防止他人盗取,居然装了先前游戏公司所开发的防盗锁呢。 阿尔基修:嗯?怎么了吗? 巴洁尔妲:我说阿尔。 阿尔基修:嗯?怎么了吗?怎么你的说话口气像在安慰我? 此时,喵喵跟着落井下石。 喵喵叫不停:这次就不是我害的囉,人家什么也没说喵。 阿尔基修:啊! 晴天霹靂的叫喊,即使当事人不在自己的身边,少女也能听见他发自内心的苦衷。 只见「阿尔基修」这个角色,试图做出下跪求饶的姿势——想当然,这是没可能的事,于是阿尔转圜了老半天,最终只好以「和吹雪王女面对面」: 阿尔基修:对不起——————! 少女也不是不明白,阿尔究竟是指什么。 吹雪王女:那么,这几天我登入游戏时,总是跳出某某ip企图登入我的帐号的讯息,那个人就是阿尔吗? 阿尔基修:对不起——————! 阿尔再次流露出诚恳的表情赔不是,少女无可奈何。 不过,对于这一点,少女本人早已预料,虽然已经是快忘却的话题,犯人能够亲口承认,她也没有理由刁难。 巴洁尔妲:话说回来,公主,你的vip……你最近是不是又储值了? 吹雪王女:唔。 巴洁尔妲:「唔」是什么意思?我就知道。刚刚的战斗中,我就看见了你的不对劲,打出来的数字又比以前更高了。 吹雪王女:不过,换个角度想,我变得更强,更有能力保护你们啊。 巴洁尔妲:这完全就是还想砸钱的意思吧!? 吹雪王女:…… 喵喵叫不停:哈哈,这点巴洁就成了公会的大姐姐了喵。 阿尔基修:毕竟我们之中,就属巴洁一块钱也没花到啊,由她来说最有说服力。 吹雪王女:毕竟秩序破坏者就是这么有魅力啊。 巴洁尔妲:有魅力到砸几百万啊…… 喵喵叫不停:这么看来,公主的家境很好囉喵。 吹雪王女:? 喵喵叫不停:还是公主是靠魔法师的薪水喵? 吹雪王女:这里的大家都是魔法师吧? 巴洁尔妲:应该说,出生于这座居神岛,大家都会是魔法师。 阿尔基修:哇!那么公主在现实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魔法师吧!要是只是个等级f的魔法师,年收入连一个公务员的一半都没有吧。 喵喵叫不停:好比那个鬼泽道彦吗?出了名的「斗法」喵。 巴洁尔妲:喵喵,不准偷说别人坏话。 喵喵叫不停:是,对不起,巴洁姐姐喵。 喵喵与巴洁并非真正的姐妹,会称呼一声姐姐,是认识后知道了对方的年纪,喵喵是这个公会年纪最轻的成员。 喵喵叫不停:不过,人家记得arms的年薪至少是公务员的二十倍对吧喵?该不会…… 少女的呼吸瞬间停止。 喵喵叫不停:公主是那位「暴风雪公主」的粉丝吧喵! 「咦?」 喵喵叫不停:名字取得那么像,然后又选冰之魔法师喵。一定是这样喵。 阿尔基修:白痴,要是真是那样,还是无法解释公主这身好装的来源啊。 「……」 少女顿时松了口气,喵喵虽然说话直接又颯爽,有时却会犯傻。 阿尔基修:而且,公主的个性和那个「公主」差太多了,两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喵喵叫不停:也是喵。 巴洁尔妲:说到这里,公主,你的信箱还不确认吗? 吹雪王女:好吧,趁着大家都在,一起看看是不是gm寄来给我,鼓励我多花钱的邀请函吧! 少女移动滑鼠,点击画面的右上角圆形的「信」字。果不其然,是gm的来信。 ——秩序破坏者3d虚拟实境测试活动。 总之,这是信件的标题。 光是这个标题,就令少女的全身细胞急速窜动。停不下来的燥热感,少女因此发了冷汗。 点取信件,确认了其中内容的期间,少女的瞳孔更是撑大数倍。 每一字、每一句,少女都非常细心阅读,内心的期待感也更是加速。 万万没有想过这一天,想不到真的有这么一天。 喵喵叫不停:公主喵? 吹雪王女:我、我在啊。 喵喵叫不停:公主果然很期待喵。 巴洁尔妲:看得出来。 阿尔基修:是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着少女。 喵喵叫不停:不过,3d虚拟实境会是怎么样子呢喵? 或许从以前就想过的计画「网聚」得以实现了呢——少女產生了这样的妄想,然后她——舞三火雪千樱的视线抬起,打量着房间的一景一物。 开始不自觉地书写起某个「程式」。 Roi Arrliver篇 第一章 恶意的螺旋 1 『环视世界角落,如影般的原罪,瓦解秩序的绝对正义,上吧!你就是下一个秩序破坏者——』 电视上正播放着华丽酷炫的3d游戏画面,这是最近深受大朋友小朋友喜爱的角色扮演线上游戏——orderbreaker,俗称ob的秩序破坏者。 无论是游戏画面的设计、角色的造型,或是游戏公司的待客态度,全都可圈可点,几乎找不到玩家可以说嘴的地方。 「不管听几次,还是不觉得这是款好游戏呢。」 「这点见仁见智了吧。那些人气很高的电影或艺人,也是有无聊人士忌妒而开口谩骂啊。」 不管是任何的人事物,虽然不太可能到一个「完美无缺」,难免会有一两个缺点,但只要对待的角度不同,即使是再怎么糟糕的东西,还是能让人接受。 「明明商城的东西贵得要死,为什么还有人一直消费啊?」 「就和广告上的一样,外表华丽嘛。所以才吸引人花钱购买啊。」 这点也是审美观的问题了,不过道彦承认自己不会为了追求极致,而在一款游戏投下鉅款,他几乎是免费玩家。 「角色的操作上,明明花样那么多,只要按错了一个按键,就死定了呢。」 「怎么说都是技巧性的游戏,而且在操作上显得复杂,相对在打怪上也有较多丰富的攻击方式,比较不容易厌倦。」 正确来说,是操作上需要相当的技巧,某些组合技或连技的出现,可是连老手玩家都未必展现得出来,是非常吃技术的游戏。 「任务太过繁琐,每天都要解每日任务,少了一天就落后他人一截。」 「这也是替学生群的玩家,或是经济拮据的玩家设想,商城的东西提供华丽酷炫的特效;任务上就是提升角色的身手和实力。」 虽然两边无法取得正确的游戏平衡,毕竟还存在着以金钱购买虚拟宝物的交易,但那也是买卖的一种,是你情我愿的。 「有事没事就在那边办打怪抽奖的活动,当我们都不用练功喔。」 「将活动限定的怪物等级降至连新手玩家都触及可得,也是给那些新人们一获千金的机会啊。」 这是回馈粉丝的一种方式,不管是网路红人或知名影星,不都会定时举办签名会或见面会吗?想成这样就行了。 「地区的boss好打、宝物又多,但都那几个玩家死守王图,搞屁啊。」 「这又是另一个碰运气的开始了。而且这样也能比较玩家的耐心,不是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有的人坚持、有的人沉迷,也有的人将游戏视为自己生活的一环,基本上只要别牵扯现实纠纷,道彦都不觉得抢怪或霸占是过分的行为,一样米养百样人嘛。 「「所以——」」 两人异口同声,但下一刻: 「道彦,你为什么要一直替这烂游戏护航!?」 「明日叶,你只是因为把薪水全砸在转蛋,结果什么都抽不到,心里在不平衡吧!?」 这里是居神魔法高校的护理中心。 虽然校内已经开设了保健室这个简易的护理站,在先前的魔法犯罪者事件里,不只损失了大量居民与财產,也造成了不少的伤患魔法师,在恢復居神昔往的作业程序前,道彦与明日叶得在这里从事志工的工作。 这个原本几乎没派上用场的大型医疗设施,总算是重出江湖了。 与保健室不同,护理中心包含了健身器材、视听娱乐、冲洗卫浴、便利超商,还有各式医法大姐姐们,病患家属和志工的需要根本应有尽有。 就在刚才,鬼泽道彦与神诗明日叶趁着休息片刻的期间,碰巧转台转到了与ob相关的广告,才引发这场无聊的争执。 「我先提醒你喔,明日叶,到下个月的发薪日,休想我借你半毛喔。」 「……」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无言以对——究竟代表什么意思?道彦已有所觉悟。 「身为arms(战争的火种)的一员,又是当中的第一名,薪水多到吓死人!你还真的全砸了啊!」 虽然她平时就很会乱花钱啦…… 在道彦佩服与无奈两种情感错乱的同时,不禁回想起这个青梅竹马确实是居神的优秀学生之一。 这座居神岛——并非一般的岛屿,是个人口超过百万,军事与教育程度都足以与世界十一国抗衡,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一直在培育一种名为魔法师的人类。 道彦与明日叶就是其中的魔法师,只不过由于先天素质的影响,明日叶是等级a的魔法师,道彦则是吊车尾的等级f,看来落差很大,现在来看似乎不一定了…… 「反正,这次我是死都不会救你的。」 「道彦大人!」 「跪着求我也没用。」 「我家是单亲家庭,和母亲大人同住,但只有父亲大人在赚钱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而且,这个月我都在当义工卖肝,一毛钱都没有还累得半死啊!」 「少说蠢话了,你做十(分鐘)休一(小时)!根本就没做到事吧!没有钱拿才合理啦!」 「为了你,我愿意奉上我的一切。」 「你是为了游戏吧?」 然后,依偎在道彦脚边的明日叶,以微妙的角度敞开自己的酥胸。当然,站在道彦的视角,什么也看不到,明日叶的身材就是这么差。 「我会满足你的,道彦大人。」 「如果这招对我有用!」 话语才刚落,道彦才想起这里是公共场所。 道彦手足无措,一不小心又掉进了这傢伙设下的陷阱,明日叶眼睛越来越亮,可见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可是,不行……这次一定要铁了心,不能再纵容她了!但是,该怎么办—— 「道彦,你们在做什么啊?」 正当道彦一筹莫展,上帝竟慈悲地替他打开了另一扇窗。 一脸困惑、手里抱着一叠报告书的麻花辫少女是藤千树凛奈。 应该是正巧经过,他们既没有说好,也不记得她是不是被分配支援这里。 「这个男人欠了我十万美金,要我扮演哭丧女才肯还我。我已经哭了,钱呢?」 作贼喊抓贼似的发言突然从明日叶口中爆开,就好像事实一般,这个时候的她天下无敌。 然而,在场唯有凛奈不知道头不知道尾,因此道彦也不会遭人白眼,而且凛奈并不是不认识她了,所以这张免死金牌还没两秒就宣告下架。 道彦已经放弃和明日叶辩解,随便她胡说八道,转而和凛奈说话: 「凛奈,原来你们也被分配到这里?」 你们——同为自己与明日叶,居神在任务的安排方面,採用两人一组的形式,凛奈的搭档便是天才少年神谷拓二,不过看样子他们现在没有在一起。 「我们只是刚好经过,就被叫过来帮忙了。」 「原来有这么缺人?」 道彦漫不经心地暴露自己的缺失了。 「因为我们听说负责这个地区的学生一直在打混。」 凛奈笑咪咪,但道彦却听得不寒而慄。 「唉……其实也没什么关係。毕竟现在居神这个样子,光是要应付国际问题应该就处理不完,我们这些学生当然也要为这个家园贡献一己之力。」 「是……就是说啊。」 道彦带着捡回一命的心态,认同了凛奈,然而还是遭到凛奈的白眼: 「道彦,你可别太大意啊。」 「……那是什么意思啊?说得好像你能看见我的未来,替我占卜。」 「也没什么啦……只是在经过监狱破坏事件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世事难料。」 凛奈惋惜地探向復健处的残疾人士与协助的护理师。其实那些病患都与先前的事件无关,不过她说得很对,没想到要将许多前人建立的丰功伟业毁掉,是那么的容易。 事发之前,有多少人在一起玩耍、聊天或是争执呢?现在,这些全都没了,那些前一刻还和自己互动的朋友、家人,就这么无辜成为那些魔法犯罪者的祭品。 「而且,还听说了罗马多教会会长也在这次的事件中不幸牺牲了。」 「会长……牺牲了?罗马多教会的会长?」 道彦错愕,毫无预警的消息降临,他一度不能招架。 罗马多教会——又名魔法共联协会,是居神最高的魔法负责机构,教会主要负责申请创造新术的专利与权利。 而且,当学生从居神毕业后,若是表现优秀也有机会被教会看上,受邀成为人员。 人员—— 总觉得这样的字眼会让人想起什么…… 「长斑明日叶……」 道彦低语,凛奈奇怪,但他根本不管凛奈的感受了,逕自跳入名为记忆的汪洋,寻找好像存在又已经不在的记忆。 「对了,长斑明日叶呢?那傢伙不是才刚闹出个大新闻,但后来被抓了,会长要亲自审理她!」 Roi Arrliver篇 第一章 恶意的螺旋 2 「虽然事出突然,但在会谈开始前,有件事我得先说明——长斑明日叶已经死了。」 无限延伸的超长办公桌的两侧,各有着五至六组人马。 这里是罗马多教会的地下会议室,这个地方一直是封闭不对外开放,无论居神教师、教会人员,到死未必能拜见一面,除了位于顶点的人们,连靠近都无能为力。 而在这个神祕的场所,将要上演着居神最勾心斗角的内斗辩论会。包含神谷京与其护卫在内,共计多达二十四道人影。 没有一个人捧场京的回报,就好像不管说了什么,都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不,是以静制动,每个人只为挖苦他人而来。 「京,你应该要解释的不是那种小事吧?」 首先,放枪的是距离京最远、位于会议室另一端的矮个子老婆婆,眼神沧桑,一副已经看尽人间冷暖,可是一旦主导权到了她的手上,又能颳起突如其来的风暴: 「会谈开始前的澄清与罪过,你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吧?」 话语中不带严肃,有的是无论费尽多少唇舌,也难以逾越的高墙。 「黑羽、天堂、舞三火、神刑、天晴、竹弓、皆卜、天剪、八神、御天座,以及吹闇,为了居神岛与世界十一国,我们十二名门每过一段时间就得举行一次十二名门会谈!」 没错——应该是居神魔法高校现任校长,有着统御所有魔法师能力的京,之所以怎么样都无法叫动,就是对方的地位在自己之上,号称这座居神岛的幕后英雄们。 ——十二名门。 居神岛的最高存在,十二个地位崇高的名门望族。 如果以一台电脑来举例,罗马多教会相当于当中的「我的电脑」,至于十二名门……就是「最高权限」。 他们对居神的贡献不是他人能比上,可以说是这座居神岛的开山始祖,从无秩序到有秩序,甚至——能为了居神做到杀人不见血。 当然了,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等他们也在看眼里了—— 老婆婆不由分说地展现了自己做为名门的威范了: 「在场你只是个主持人,没有身分、没有地位,不具尊严,也没有交涉的手段或资格,对于跨阿勒格尼监狱被破坏责任的追究一事,难道你打算沉默带过吗?」 跨阿勒格尼监狱——是居神用来镇压、囚禁b级以上魔法犯罪者的牢笼,原意是为了让世界认可居神的存在,不过不久前,这座监狱被人攻破。 多达七十馀人的魔法犯罪者再次为居神带来恐慌,即便已经全数逮捕归案,造成的损失与伤害依然不是时间或金钱可以弥补。 「原先这座监狱收容了多达七十四名罪犯,结果在这场混乱中,所有的罪犯为居神带来了不可抹灭的伤害,最后只带回了七十三名,其中的一名不幸丧生,就算他们都是世界闻名的杀人犯,与魔法师的衝突不可能和平解决,不过竟然会在途中失去一名,你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吗?信任问题啊。谁在乎你要不要保护孩子的未来,对十一国来说,他们要的只有以这七十四名罪犯为平衡点,维持与居神的关係。」 疯狂的气势力压全场,没有人胆敢轻举妄动,就怕有个万一,京心虚似的找个藉口回避问题: 「黑羽黑真大人,是十一名门才对吧?」 「别想岔开话题,是我在质问你!别以为是会谈,你就能放肆!」 不知不觉,黑真掌握了话题与会谈的主导权。 「而且你别忘了,做为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是没有资格参与这场会谈。要不是你的兄长——神谷瞬息担当教会会长的期间,不幸因为上次的监狱破坏牺牲,会轮得到你吗?」 「兄长的牺牲确实是我神谷家的一大遗憾,不过为了居神岛的延续与秩序,我还是得参与会谈,和名门的各位当家分享、讨论今后的方针,以及我个人的一些心得。」 京谦卑得连自己都不认得了,不过当务之急不是以牙还牙,而且——这个老太婆说的也是事实,虽然只有「结果」是事实。 「也就是说,你们神谷家託付给你的只有这些啊。」 彷彿是刻意为之,黑真明目张胆地挑起了他人家族之名。这点在居神是一大禁忌,因为会构成双方对话与交易的鸿沟、怀疑。多数家族都会为了孩子、秩序与利益多少做取捨,想不到这个老太婆这么轻易就突破了。 话虽如此,在场就是没有人敢不要命地对她动刀动枪,一来黑真指名的傢伙从头到尾只有神谷家,二来——黑真是唯一不掩饰愤怒与躁动的心情,而且是在配合自己深不可测的魔力,也就是说就算生气、想反驳,也会被其浓密到让人发毛的魔力压得死死。 「唉呀,别这么说啦。」 在这个谁都无法接近的氛围下,唯独某人看似不识相地安抚起黑真的情绪。 「运用祖传的祕术,得以在百年间维持不老的面貌,光是这样,天堂桩姬,你还嫌不够吗?」 青春艷丽的脸庞,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极了时下年轻少女追求极致美丽的女性——天堂桩姬露出像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笑容。 然而,这样外表看似足以迷倒全天下男性的美女,实际与黑真是差不多年代的老太婆。 「你的女儿不就是三年前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诞生的產物,『第5位』吗!」 「那可真是一场意外呢,可是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只是单纯的慾火攻心而已。」 即使经过了百年,桩姬的态度依然故我,就连挑衅他人都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那些原先还对桩姬底牌不知情,而差点跌入美色陷阱的护卫毛头们,都在下一秒暗自承认了她确实是能说服黑羽家当家的恐怖魔女! 「京,你可以继续说话了。」 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虽然是很好的机会,在那活力之下的却是浓密到看不见未来的魔力。 Roi Arrliver篇 第一章 恶意的螺旋 3 俗话说——不会生气的人比经常生气的人可怕,这句话完美印证在桩姬身上。她们就是十二名门当中的黑羽家与天堂家当家。 黑羽黑真——可谓十九世纪末最强的混沌系魔法师,虽然年事已大,其实力与能力却仍是足以在战场上叱吒风云。 现龄一百零八岁的她,是在场除了天堂家、御天座家之外,靠自己的意志与精神力走到今天,即便其他名门已经替换过两三任当家,唯独她能够继续固守当家的宝座。 第二次世界大战、俄波战争、西班牙内战、中印边境之战、古巴革命、南斯拉夫内战——这些歷史知名的重大战役,黑真参与其中,纵横过这些沙场,领略过人类的生死交替、悲欢离合,因此别说京了,现任名门当家或是世界,也得退让三步。 至于桩姬,战绩虽然不到黑真那么丰富,差不多年纪的她,也是不惶多让的怪物。 但是,京也不能辜负她的好意,重新振作后: 「除了长斑明日叶之死,对于数天前发生的监狱破坏事件,有几件事我也得澄清、说明。」 「对了,京,你已经提及长斑明日叶的死讯了——尸体呢?」 桩姬傻呼呼的笑容,看似平易近人,说出口的话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慄。 京稍微思索了一下,因为他现在面对的对象不是一般人,而是十二名门,而且要是他的回应无法满足对方,人头恐怕会当场落地——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身分差距了。 「正如桩姬大人等十二位当家大人对这个名门的了解,我们并不是透过对尸体的确认,来断言长斑明日叶的死讯。」 「……」 「另外,在说明长斑明日叶的同时,我也会提及开膛手杰克这个二十四年前造成英国伦敦恐慌的魔法犯罪者的事情。」 「说说看吧,京。」 「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做方向指南——这对父女都在先前的监狱破坏自尽而死了。」 「你说父女……?京,你再说一次!」 拍桌大声疾呼,再度拢络所有人目光的又是黑真。根本已经急得要引出高血压了,这个老太婆终究不认老,任何与居神的大小事都要插手…… 不过,这样也好——不,这样并不好,京故作没事地扫向在场的某个名门,对方已经在以眼神释出警告了。 京放平心情,以晚餐要吃什么般的口气继续引导这些高高在上,却迷途的羔羊们: 「就像是你们当年对这个家族的不谅解,其实他们也早就料到今天的局面而提早佈局了,不然的话——在长斑明日叶以日影久来的名义行动之时,正牌的久来上哪了呢?」 「原来……真的没死啊?」 黑真不甘愿地想办法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杰克事件当年居神也追踪了八年之久,却一样毫无头绪,不过就在那之后的内战纷争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到了现在总算全都能对上了,原来开膛手杰克真的是久来,而他们藏匿的这些日子也都在准备,只不过终究逃不过失败的命运。」 日影久来——亦是长斑明日叶,这对以长斑家为名行动的父女,是监狱破坏之前造成居神动盪不安的元兇。 长达好几个月的学生不明失踪案,造成人心惶惶,最终虽然在不少人的努力下侦破,却也与当年的开膛手杰克事件连上线了。 虽然京不曾因为这样动摇,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久来会毫无计画死去,不过为了配合名门的脸色,就得装作是现在才整合出一个方向。 「而且,只要将开膛手杰克当作日影久来来解释,这么一来之后的事件与起因,相对就变得合理多了,包含为何终究寻获不到长斑家成员的尸体,以及他们对魔法的理解力。」 「那个家族……确实不是一般的家族,虽然若不是长斑家的存在,也不会有我们十二名门,不过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太疯狂了!」 「所以……我才会在开头吐槽黑真大人,现在是十一名门了。长斑家已经在过去的名门内战从十二名门除名了。」 黑真咬牙,明明可以如此可爱,却又要表现出长者的风范——和老古董建议似乎只是徒劳无功,京很快就收回了类似的想法。 「话说回来,黑真大人,在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之后,我想到了能堵住十一国嘴巴的办法,也算是挽回兄长掌权期间,没能压好长斑家棺材的误会。」 黑真气消一般,拭目以待的眼神要京别再卖关子了,老人家就是这么没耐性。京抱持着同情的态度,将场子扔给了另一个老人: 「虽然黑真大人肯赐我这个机会,但对于今天的话题,我希望能由神刑家的当家——神刑天曜大人替我起个头。」 京很顺理成章将话题推给了从刚刚就在蠢动的那个人。 「……喔?」 刚强的体魄与不苟言笑的一面,全都在这样简短回应的催眠中,让护卫们再度掉以轻心,于是他们马上就被其无量的言语暴力扼杀到体无完肤: 「说起来,能够如昭告天下、向世界宣扬我们居神地位的十二名门会谈,多数的会谈内容就是出于『arms』啊,而这次的会谈也不例外。」 明明没有鬍子,天曜故弄玄虚把玩起了自己下顎: 「京,你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希望这次的会谈不会让我失望啊。」 京满意地隆重宣布: 「那么……为了挽回从二十四年前开始,居神注定的悲剧,第十次的arms开发计画——ra计画(roiarrliver)开始吧。」 Roi Arrliver篇 第一章 恶意的螺旋 4 当道彦回过神来,才发现凛奈的任务搭档——神谷拓二也出现了。 ……等等,人家早就在这里,因为长斑明日叶的死讯就是听拓二说的啊。 「这……这样啊,长斑明日叶已经死了吗……」 道彦带着不安的口吻,重复性地不断来回这几个字。那傢伙是国家级的威胁,就算居神遇上了监狱破坏一事,依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阻止战争的最佳手段就是牺牲成全,而且长斑明日叶也确实攻击居神了,现在想想,道彦觉得这么做是没有错的。虽然不知为何,至今自己还是很在意那傢伙的动向。 或许只是与青梅竹马名字一样,而不是她在那时对自己透露的讯息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种事情没有浮上檯面? 要是居神真的处决了长斑明日叶,对世人应该都是一件喜事、大事,而且也方便对十一国交代,毕竟那傢伙有着统御四大系统魔法的能力,已经不适用常识了。 「可是……为什么你们知道了,其他人却不知道?如果长斑明日叶真的死了,新闻媒体应该都会抢着报导吧?」 一瞬间,凛奈与拓二面露苦色,想要逃避又避免不了。 「因为这件事只流传在道具成员之间,而且当时处决长斑明日叶的人,不是罗马多教会,在会长不幸牺牲后,教会就乱成一团了,是地下世界的追兵灭的口。」 拓二正气凛然的口气,让道彦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他想,由于说得实在太逼真,搞得他再度错乱被牵着鼻子走。 「拓二,你……」 凛奈的及时叫喊,才让道彦回魂。 「凛奈,有些事情比起信任,更要先取得和对方的共识。而且,我实在不认为这次的事件中,神谷京那傢伙只是作壁上观,恐怕还知道事情的起因与幕后黑手。」 「神谷京……应该是你的养父吧?」 道彦带着质疑的口气询问,拓二从容不迫到几乎看不出感情地反应: 「那傢伙只是我的仇人,正因为我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係,所以他才敢安排我加入道具,以双面间谍的身分,来往居神与理事会。」 道具——这个字眼让道彦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那就是「普路托」。 普路托隶属道具的上层,一个名叫阿波罗的九人组织。这个组织担任理事会与多达百人道具的联络管道,虽然也是道具的成员,却也是理事会的左右手,平时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替理事会管理道具成员。 虽然这个组织的领导是以科学为名的理事会,这个组织却全都是魔法师……和道彦他们这些一般的魔法师不一样,是由另一套系统与教育打造出来的魔法师,所以这些傢伙才会以「道具」自称。 原先看似没有交集的双方,道彦却在前些日子的监狱破坏事件,与其中的一员——普路托偶遇了。 也是因为那次经验,道彦现在对这个组织、这个名字没什么好感。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道彦语气中已经表现出显着的敌意。 他的确和拓二无冤无仇,不过像这样想藉着换取情报的方式,来达到互利效果的事情,他已经受够了。 「并没有什么,而且从你的口气——你应该也很清楚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了。」 「……!」 「所以,为了不再树立更多敌人,你才会想以武装自己来达到保护的效果,这样或许就能减少伤害或降低无谓的牺牲。不过呢,出身道具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先和你透露——这么做反而更容易中京的下怀,他最喜欢你这种人了。」 简直是一流诈骗师的劝导,然而道彦确实听进去了。在面对高层的缉捕与安排时,他是无能为力的,在看见了雪莉惨死到一个意义不明之后,深信了高层做什么就是什么。 「那么……你也在确定敌人是谁?」 道彦没有多想,便顺着话题问出口了。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我不想再树立更多敌人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道具的成员,一旦脱离组织就是死路一条,若不是神谷这个姓氏,或许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 「……」 这傢伙……说的是真的吗?不,应该要问自己能不能相信对方,事到如今只是一个等级f斗法的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为了某些目的,甚至需要付出尊严或某种代价。 道彦扫向凛奈,凛奈一度害怕,后来还是稳住了脚步。原来是这样,他们会成为任务搭档,不是凛奈幸运,是各取所需啊。 道彦明白了: 「这样我就明白了。我也该去确认明日叶那傢伙在干什么。」 道彦头也不回,就这么走掉。其过程之自然,已经会让各国的龙头电影导演相继摇头。会表现得如此明显,也是要警告拓二——别想插手与我有关的事情。 别的先不提,光是这个男人也与普路托一样是道具出身,就让人难受。他实在不能苟同道具的作风,更别说拓二又是京的养子。 因此,他十分羡慕——羡慕对方就算有着如此丰富的背景,依然和自己一样,大敌当前时也是毫无招架之力。 凛奈与拓二目送道彦的离开,到臭骂跑去挖贩卖机与娃娃机退币口的明日叶,不过短短的几分鐘,对他们却有如几个小时。 不过,在道彦与明日叶的背影消失后,凛奈理所当然对拓二质问一番了: 「拓二,难道比起我的电子技术,你的身世更像是可以被狗仔偷拍,当作头条赚热点的东西吗?」 「因为我总觉得以京的角度,那样的男人还能留在居神,不是他没发现,所以与其看着鬼泽道彦没有方向地到处乱窜,不如给他钓竿。」 「但是!」 「从监狱破坏这样的事件中,我们不难看出那些檯面上的损失,那些傢伙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既然如此,那就该从更多的角度去考量每件事,而且凛奈,事件过后,你应该也有发现了……」 拓二有所顾虑的眼神,凛奈早就发现了,于是音量放低地说: 「教会人员与道具真的没有参与修復工程?」 「会长的牺牲已经不是新闻,然而却没有任何的人员与教会有关的事情,在那之后出现,意思就是某人接掌了会长一职,而且那个人的权威还大到让那些记者闭嘴。」 不只这样……恐怕他们没有参与工程的理由,是因为背后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什么事情……非得在监狱破坏之后加速行动? 「总之,凛奈,你的事情还是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知道,你现在身处的境地就好像代表了你们一族,既然还不知道这个族群的价值与当年被灭族的真正理由,那你现在遇上什么事都得忍耐才行。」 「但是,拓二……我也说了,我根本不了解你,所以要是有必要,我会为了现在的困难去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问题,因为现在的我,是神谷拓二你的搭档。」 眼前这个少女……为何那么积极地想对只是利益上关係的我好?拓二无法明白,这点也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不过,要是再和凛奈辩下去,自己也没好处,于是拓二妥协了。 「那好吧……那你就得抓稳,可别被我甩下去了,凛奈。我不会管你跟不跟得上,这就是前道具成员的效率!」 Roi Arrliver篇 第一章 恶意的螺旋 5 理事会的一员——利昂娜.伍兹以演讲为由,顺利地踏进居神魔法高校了。 监狱破坏事件后,校方的处境一直很尷尬,多数的成因都在校方没有与学生家长协调好,就让他们参与和魔法犯罪者战斗的任务,不过在利昂娜来看,之所以能那么顺利进来,也是京预谋好的。 他们理事会——是长年与居神对立,以才能、人才为发展方向的科学组织,甚至为了让十二名门看见他们的努力,相中了看似与他们最不合的校方,当作监视对象。 十二名门普遍都无法接受京的做法,却又看在其背后的家族面子上,才放任他这么做。话虽如此,放任也不是纵容,所以他们理事会成了名门的代理人,从另一个角度监视京的动向。 所以,利昂娜才会说这是京预谋好的。 而这些八成也只有利昂娜看得见吧?撇开陈年往事或新仇旧恨不谈,光是这次监狱破坏事件,就有许多事情可以说了,像是……京这次已经不再是作壁上观,肯定也有从中捞到好处。 总之,她想说的是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毕竟那个男人都同意让理事会进军学校,在孩童正要发展的黄金时期,听取理事会对才能、专长的特别演说,那她也不会客气了。 没错——利昂娜现在正以理事会代表之身,亲身踏入校园。和不久前那次不同,这次她是得到宿敌许可进来的。 今天她一定要尽情展现自我——给正在操场的这些新生看看,成为魔法师不是唯一报效居神的方式,魔法也不是能解决一切的秘密武器。 「伍兹女士,还有五分鐘就要上台了,你真的不要去试一下麦克风与台上气氛?」 阿波罗之一的墨丘利披着围巾,宛若爱斯基摩人一般的打扮走过来。正逢秋意初开的现在,或许要开始注重保暖,但这个看来十多岁的少年,却终年如此打扮。 已经担任这些道具成员上司多年的利昂娜,也不会对他们这些下属的品味指指点点,而且她现在在乎的只有这名少年刚刚提出的问题。 忽视地上湿答一片的她这么说: 「嗯……不需要。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其实我也是直到你提醒,才想到原来还需要做这样的事前准备,不过我想到时候肯定不会有问题。」 「……」 墨丘利沉默了,想必不是自己造成,这个少年本来就很少话,在道具成员之间也没什么深交,十分难以捉摸。 要说到墨丘利会起兴趣的话题,利昂娜也只能想到舞三火雪千樱了——居神排名第二名的暴风雪公主。 这样的个性,无疑是理事会寻找的人才,没有自己的思想,也不会张扬自己的个性,更不会处处反驳难以管教……然而却不会对现在有所帮助。 ——不如趁上台前的这几分鐘,与这个下属聊聊吧。 「墨丘利,你觉得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是偶然还是人为?」 伊夫列特火山事件——是十字会反扑居神,透过伊夫列特火山的爆发,引发的后续事件,其主谋雪莉对居神多次挑衅,言行之嚣张,许多人都看不下去。 就像英国曾研究天气太热会提升犯罪率,但南极真的发生过杀人未遂的事件,两者看似某人自打脸,却也没有衝突吧。 但是,如此明显的事件,利昂娜却还是想问,其真正目的——墨丘利似乎看出来了。 「现在来看,比较像是人为的吧。」 墨丘利做出的选择也是曖昧不已,从利昂娜给出的两个选项着手攻略,利昂娜明白他的用心良苦,若无其事地不放在心上了。 「现在……是吗?」 这孩子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想法与表情南辕北辙,却也不会为了彰显自己的观察力,而以特别肯定的口气来回应。 不过,这么一来就更难聊了。就连伊夫列特火山这张隐藏王牌都掀不起风波—— 「伍兹女士为何要问这个?」 「……」 这孩子……? 「你应该只是被我们理事会利用,用来监视居神与京的道具才对。」 明明是自己最先要和对方混熟,结果反而说出这样的话了。利昂娜不能放太多的心思与情感在这件事情上了,于是任何的话都能轻易脱口。 「伍兹女士,你说得对,不过我也不是白白加入道具,成为阿波罗。」 原来是这么回事——光凭这一句话,利昂娜就明白了现任墨丘利的意思了。 「你基于某个目的而成为阿波罗吗?而且,你甘愿弄脏自己的手,也要达成那个目的。」 「没错。」 「墨丘利,你究竟是因为看见了操场上那些正在集合的新生,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才愿意和我打开心房,或是我刚刚挑起的话题,让你兴起了想和我分享的念头?」 这次,墨丘利也是在没有经过思考,立即就做了反应: 「两者都有。」 然后,目光扫向操场的一角,那些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孩子: 「只不过,我原先的身分并不是居神的学生。」 这点前任盖亚与现任普路托也是,似乎多数的阿波罗都不曾经歷一般魔法师的时期,而是和囚禁跨阿勒格尼监狱的魔法犯罪者一样,来自国外。 「所以,在看着这些新生因为居神的徵召,成为下一批国家未来的栋樑,会不由得羡慕。」 「因为他们不需要干骯脏的勾当?」 「这点也是一个原因,不过真正让我羡慕的是……他们可以带着自信与笑容,去使用居神赋予的魔法。」 「但是,这阵子却发生了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在你眼前所见的不过都是新生,都是还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万一将来又得面对那样的灾难,我实在不觉得能笑得出来。」 打闹的场面,一路扫过去数不胜数,那些维护秩序的师长们也是辛苦了。正如眼前这些全是新生,那些已经取得正式魔法师执照的合格魔法师,都在居神的安排下,这几个星期一直在执行修復、重建家园的工程。 利昂娜会选在这个时机,一来是她猜到了京可能会在背地搞事,想趁机争取理事会的一席之地,二来也是想把握初芽这个时期,因为这个时期最容易洗脑了。 京不可能会放弃这所学校带来的利益与数据,所以这么做也算是在试探这个年轻小伙子。现在的居神已经处于最虚弱的状态了…… 「伍兹女士,你说得实在太对了啊。」 声音的来源不是墨丘利,于是他们俩一起看了过去,看来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十六七岁少年,把玩着手中的求生刀,以这句话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阿波罗的普路托吗?」 即便利昂娜指名了对方的名字,对方依然没有一个下属的样子,反而一副孙子看待自己祖母的样子。 说起来,所有道具成员都应该在理事会的管理之下,唯独这个小伙子不是,不过也不是经常无视上头的命令,而是总觉得他一直在隐瞒什么。 正如他们不曾询问过墨丘利、盖亚的过去与背景,一旦与任务或利益无关之事,普路托也可以选择不说。利昂娜不认为对方鑽了这个漏洞,反倒说这是他们应有的权益。 「原本护卫的工作是交由墨丘利与盖亚来执行,但盖亚似乎在监狱破坏的期间牺牲了,于是上头就将这个工作丢给我了。」 「这件事我也有听说,所以我先在这里和你们两位道声谢,要不是有你们与居神的杰出学生,居神说不定到现在还活在悲伤中。」 利昂娜不清楚先前的事件中,究竟有多少家庭破碎、多少无辜民眾死去,至少她还能做这样的事情。 「伍兹女士,别这么说,透过这个事件我也得到了不少。」 普路托露出爽朗的笑容: 「说起来,差不多要上台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道刚刚算不算,不过利昂娜承认自己有了不少的收获。 这次的演讲主要内容在于培育、教育等谈话性的话题,利昂娜在上台前的最后一刻反覆地默念,要自己别紧张、别大意,更重要的一点——别搞混现在的身分。 于是,在新生们热情的捧场下,利昂娜于早上的演讲顺利落幕了。 Roi Arrliver篇 第二章 谎言与舆论 1 「事不宜迟,我们就赶快开始吧,有关这次『arms』这个实验动物的全新开发作业!」 简直是听到了自己儿子要结婚,而兴奋得四处宣传的父亲,天曜迫不及待的口气,马上引来了在场某人的关注。 「快住手,你可是代表我们御天座家的arms,我会让你担任这次的护卫,就是为了让你早点适应这个环境,而不是丢人现眼。」 京带着旁观者清的心情,看着这对父子的互动,看来有趣,不过其实在天曜大声吆喝的当下,骚动的可不只御天座家,因为在场的arms不只御天座一位。 更何况,天曜的口气明显就是挑衅,因此更需要收敛与低调了,所以御天座家的作法其实才是正确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是,京却看得出来,天曜的目的不在这里,看来连他都猜到在场集结的十二名门,为何会选在这时「忍耐」。这些傢伙……全都不是好东西,都在期待坐享其成的瞬间啊。 「御天座家的当家大人,原来他就是你们家的arms啊,真是幸会,长得人模人样,不错不错,真的不错。」 不带情感的问候,既没有讽刺,也不是阿諛,使得在场所有护卫——包含了神刑家都为之恐惧。 御天座家的护卫瞬间就意识到了与当家间的差距,原本波澜万丈的情绪,忽然被狠狠赏了巴掌,因此现在他的脸上写满了——自己确实是实验动物的字样。 看来可怜,却不是京想同情的东西。 就在这个不管是谁都没有介入馀地的时候,有个人跳出来比了个「5」,以示接下来是他的主场。 对方有着谁都找不到意见的端正面容与打扮,黑真暂时接替了京的主持人职务,替他带场子了: 「哼,你有什么事,天晴家的当家?你们还是老样子,自我主张的正义与公理啊。」 言下之意就是「自以为是的傢伙」。 「黑真大人,这您就过奖了。」 明明是嘲讽的冷言冷语,能够曲解成这样,真不愧是天晴家出身的。 「那你又有什么想说?我这个大人,就姑且听听你这样的毛头小子,想说什么吧。」 「那我就欣然接受您的赏赐机会了。」 黑真咋了舌,无论她说什么,就是没办法刺激到天晴家。 「所谓的arms,指的就是我国的战力指标。虽然与十一国签订条约时,是以跨阿勒格尼监狱的魔法犯罪者为谈话内容,让居神成为这些未爆弹的中继站,压住当年因为开膛手杰克引发的风波,但其实在战力的平衡上,是以arms为主。」 别说在座经验丰富的龙头人物,这点在某些角度已经是居神的基本知识。 「各位心里应该有数了!包含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在内,arms——是我们不惜双手染血,也要得到的力量啊!」 黑真感同身受般慢慢说起往事: 「这座居神岛本身就是一股力量,为了控制这股力量,也必须要有与世界交涉的筹码,那我们当然需要一个适合的容器、牺牲对象与场地。那就是每次十二名门会谈的主题了。」 实在说不上什么风光的事情,因此黑真的心情相当沉重: 「因为每次都得付出相对较大的成本与代价,才会收购国外的魔法犯罪者,并透过皆卜家的洗脑技术,这些arms创造的计画才能如期进行。」 开膛手杰克、巴托里.伊丽莎白、理查.拉米雷兹等,印证了这点。 「那些魔法犯罪者本身就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快速促使力量与力量间的碰撞,刺激并引发出居神岛本身的力量。」 「嘖……京说得倒也没错,要论伊丽莎白夫人的实力的话。」 「我想起来了,黑真大人曾和巴托里家的战神交过手,也是那次的战争继承了黑羽家当家的位子。」 「你想说什么——京?」 「……不,我什么都没说。」 京实在难以抬头,不管是身分、实力或会谈的时间点,没有一样是足以让他称头的,他只能不断将话题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那么,回归主题吧。正如各个名门的当家大人所知,现役的arms已经有十二位之多,这个数量就和当初与十一国的约定一样,所以今天的主题订在第13位的身上。」 「————」 宛若肉眼不见的狂风正在骚动着整个檯面。京当然知道这句话简直就是一枚威力不小的炸弹,但既然说出口,已经不可能收回。 鸡尾酒——又名深水炸弹,因为其刚烈,喝下去有如炸弹落入嘴中,而现在京挑起的这句话,相当于为这场会谈注入了大量的威士忌,比例的失衡,也会带出更多的反应。 要喝单纯的啤酒,亦或乾脆一点,当场乾了一瓶威士忌——因为京,在场的所有名门已经只剩这两个选择。 第一个说话的果然是年纪最大的当家——黑真: 「京……你是认真的?」 黑真沉下眼,一副向人求情。原先强势的态度已经不在。 短短几分鐘之内,这个老太婆接连上演了黑羽家独有的川剧变脸,如果今天是舞台剧,或许会引人哄堂大笑,然而他们现在在十二名门会谈,任何一点小差错都可能导致居神毁灭,怎么能够开玩笑呢? 黑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慢慢跌入这场会谈的陷阱,束手就擒一样地问: 「京,先让我听听你有什么想法吧。」 在这里,或许京得先感谢长斑家的助攻了。 要不是他们发现居神的真相,以及先后酿出的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或许也不能以静制动地说服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老人。 不过,京还是得说——他不会感谢任何人,特别是长斑家。 「首先,正如各位当家大人所知,arms的存在是居神的战力指标,为了平衡双方的战力,也为了确保每个名门之间的信任与均衡,每个名门都能享有一名arms,如今在多达十次类似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的实验后,十二名门都已经得到arms了。」 「……」 「但是,arms的存在真的已经可以当成居神的战力指标吗?」 京的口气不是怀疑,是好奇。 「京,难道你是以最近的事件来做比较?」 「天曜大人,这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准确地来说,我是以孩子的年纪与他们对魔法的经验值,以及十一国的文化等等,做为依据。」 「不管你怎么说,十一国都不会同意,更何况这十多次的会谈主题,都不曾外洩给其它国家知道,我们能隐瞒居神的真相,就在于牺牲与包容。牺牲一般的国防安全,让那些危险的魔法犯罪者成为我国监狱观察的囚犯,并包容签属与十一国的所有相关条约,其中包含了十一国的居民能将居神岛当成观光胜地之一。」 「……」 「——你想主动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黑真的气势再起,深不可测的巨量魔力掀起了乱风,桌上那些没有及时压住的纸张随风起舞,护卫们基于护卫意识想要出手,都被他们家族的当家制止。 突然间,京成了十二名门共同狙击的目标。 「京,不久前明明才发生长斑明日叶的教训啊,就是因为长斑家私藏了这么一张王牌,才会造成我们十二名门非得将你的兄长推向刑场,由他主宰长斑家秘密武器。」 「我当然没忘了,也正因为一直谨记着长斑家的教训,我才会提出ra计画这个想法。」 大概是京太过冷静了,以至于火烧眉头的黑真,才会一时断了线忘记怎么生气。 「所以,只要这个ra计画的发起人,也包含世界十一国就行了吧?」 当京祭出了这句话,其馀的名门也跟着失去了思考,呆滞的眼神将京当成唯一的依靠。唯有京能知道,唯有京能说明清楚。 要是他没有预料到黑真会这么说,或许会谈会就此打住,一秒鐘的失言或耽误都可能破坏双方的信任——所以,京可以保证,今天的自己是所向无敌。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也没有人可以反驳他,若是想反驳,那我方会尽情地反驳回去,直到十二名门全数同意为止。 「但我也不想勉强或陷害他人,这和我当初受到的教育理念并不一样,所以我想在将计画说得更完整之前,让这名『共犯』也能一起参与这个主题的讨论——请进。」 房门很自然地应声推开,来者是个一看就知道有着纯正东洋血统的女子,但在场似乎没人认识这号人物。 「她是申一堂。」 「初次见面,居神岛十二名门的各位代表人物以及护卫。我是世界十一国的韩国代表——申一堂。」 及肩的短发与秀气的面容,穿着西装这些特质,并不是要混淆大眾的视听,而是她个人的坚持,想要拥有凌驾一国的威严,就不能屈居天生的性别劣势。 Roi Arrliver篇 第二章 谎言与舆论 2 牢骚发完的明日叶,似乎又回到了游戏中毒时期的状态。 四肢无力,两眼无神,不管怎么叫她就是没有反应。经过几次的教训,道彦也不想自讨没趣,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发呆,等待下一次的作业。 虽然现在的他们是义工之身,不过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学生,所有的行程都得经过上层协调,在下次的作业下来之前,中间就是休息的时间。 午饭过后,他们俩一直在休息区发呆。 「好无聊啊……」 放空状态的明日叶,总算是说出第一句话了。儘管依然没营养,至少这傢伙肯说话了。 「由于维护与协助工程的关係,手机与电脑都没有网路支援,而且只要不在宿舍,你就会拿起手机开始狂滑,不如趁现在赶紧戒掉这个坏习惯。」 实不相瞒,道彦与明日叶明明不同性别,他们却同住一间宿舍。对男性应该是一大福音,在道彦身上只能看见灾难。 这个明日叶虽然外表是女性,个性与习惯糟得一蹋糊涂,举凡像是内衣乱丢、从不打扫之类,几乎是把正常人会詬病的坏习惯全都犯过一次。 也因为这样,从来就没有人羡慕过道彦,不过也好在明日叶坦荡荡,至今都没有出于这点引来非议。 拋开这些已经习以为惯的日常,道彦心软地补充: 「再说了,没有网路都是因为白天要施工维护,到了晚上就会恢復了啊。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而且你一直想东想西,每件事都会做不好的。」 「吊车尾的,你说什么啊?」 明日叶一脸想找人出气,正好道彦又挑中了她现在最在意的话题。说别人是吊车尾……会不会太过分?不过,她说的却是事实。 他们这对任务搭档从外表来看,没什么特别,不过一旦提及魔法,就连道彦自己都觉得有很多话可以聊。 正如明日叶是排名第一的arms,如此风光的身分能引起很多人注意,因此当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来看看配得上第一名的搭档是什么样子时,就会发现所有不同。 首先,他是等级f——最不被校方与师生看好的级别,又是魔力值零点的魔法师,虽然当时身体检查确实引起轰动,那也不过一时,因为这样无疑是与魔法师相性最差的体质。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侮辱与挫败,不久之前甚至差点被校方暗算,葬生在魔法犯罪者手上。不过,道彦有着自己的目标——他要追查当年的真相。 他要追查十一年前父亲被人无故杀害的真相,为此他要成为魔法师,这是最快的捷径。 想到这里,道彦试探地偷瞄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藉此釐清现况。 「……」 要是继续刺激她,或许自己又会遭殃,道彦索性不管了。 「道彦大人,别转头!刚刚我不是故意,只是最近手头实在太紧,忍无可忍才会说些气话!」 「你在说什么?都已经语无伦次了,而且你放手,抱我干嘛!」 「直到你肯给我钱,我都不会放手!」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真是的,韩国开发的ob真的有好玩到寧可贱卖尊严也要继续玩吗!」 「就是有这么好玩喔。」 明日叶终于放手了,一副理直气壮,然而说法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以至于道彦气到头也不回地走人。 「道彦,为什么要丢下我!」 「想玩的话,等晚上就有网路了啊。根本不用我奉陪吧。」 明日叶泪眼汪汪,简直是被拋弃的猫狗,因为道彦是她第一个看见的人,而拼了命释出寂寞的电波。 「……你到底想怎样?」 道彦姑且再问一次了。当然,要是又演变成了哭丧女,道彦真的会铁了心直接走掉。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着明日叶进攻—— 「道彦,我昨晚的表现如何?」 「……」 「真的走掉了!」 这个明日叶果然已经被游戏冲昏头,什么都不想,也不去思考了。道彦不慌不忙地丢下明日叶走掉了,直到被前方过来的人挡住去路。 道彦蹦紧神经,迎接对方,因为他知道要是自己装作没看见,会被对方当场叫住,与其不甘不愿被拉回来,不如认了。 自从上次事件后,他几乎确定了自己肯定摆脱不了这个男人了。 「道彦,你在等我吗?」 对方笑咪咪,这是道彦看过最灿烂、最天真的笑容了,但在笑容的底下,究竟经歷过了多少的血腥与拷问?光是想到这点就让人不寒而慄,于是道彦带着警戒的口气回: 「普路托……!」 「怎么了,总觉得你的杀气很重啊。」 普路托歪着头,装起可爱。这一幕,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都会一致认为道彦难相处。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无庸置疑是道具的一员,而且是上层的阿波罗之一,虽然道彦还不了解普路托的家世背景,却已经先知道他可以为了某些目的杀人或放弃伙伴。 他的警戒全是有理的。 「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是不知道。」 不知何时,普路托已经走了过来,还拍了道彦的肩,说起悄悄话: 「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同在一个职场工作,就别太拘束了,否则只会害到你自己喔?」 「要是我洩漏了高层的事情,你就会杀了我?」 「如同那场战斗的最后,你顺利活下来了,而且我本来就是为了你而存在,所以我当然不会亲自毁了我所珍惜的宝物,道彦。」 「……你想怎样?」 「我说了,别太拘束,放轻松。道彦,你也不想让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吧?」 这是……什么意思? 由于实在太过曖昧,道彦错过了反驳的时机。难道有人在监视他们? 「你就是道彦的任务搭档,也是居神排名第一的arms吗?初次见面!我是上次与道彦一起合伙逮捕魔法犯罪者的人!」 于是,便看见了普路托很有精神地和明日叶打招呼。 「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聊这几个月风靡全球的线上游戏——orderbreaker(秩序破坏者)?」 「不,我们是在商量ob往后的发展。结果,这个道彦竟然不知好歹地不想投钱,声称无课玩家才是王道。」 子虚乌有的罪名忽然降临了,道彦已经不予置评,这个青梅竹马真的用来用去就那几招,结果普路托不但听了进去,还—— 「什么……道彦竟然这么狠?难道你不知道一款线上游戏要能永续经营,玩家也得尽一份心力吗?」 「道彦,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人家辛辛苦苦地开发程式、不眠不休地为玩家服务、处理错误,结果你却视为理所当然?」 「就是说啊……道彦,厂商也是拿钱做事,就算你不掏钱,他们也要吃饭耶。」 「喂喂喂!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我的错了!不想花钱的玩家错了吗?」 结果,换来了明日叶与普路托的避之惟恐,两人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由此分出了课金玩家与免费玩家的界线。 要是能就此划分关係,那倒是好事,但一旦与明日叶扯上边,这辈子就别想脱离了,更别提现在的她还有普路托这个助攻。 「「就是错了啊。」」 两人异口同声,道彦投降了。 卡就这么刷下去了,明日叶终于肯放过他了。 三人走出超商,走在前头的明日叶十分开心。 「明日叶,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喔?距离下次发薪,休想我再掏钱!而且,你最好给我用在正经之处,不要每次都拿去赌博、转蛋!」 明日叶没有反应,始终开心地抓着手上的那几张收据。道彦当然希望她能听进去了,不过又觉得这时的明日叶很可爱,总算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了。 道彦野蛮的视线回到普路托身上,放低音量地抱怨: 「普路托,这也是你的目的吧?」 「什么?」 普路托似懂非懂地反问道彦: 「道彦,那是什么意思?除了你之外,我已经没有其它目的了。」 「少给我装傻了,你根本就不玩游戏吧。」 道彦对这点十分有信心,因为他实在想像不了,阿波罗的傢伙会去接触符合外表年纪的东西。 而且,那也不是道具成员需要的东西,已经被扼杀多数情感与自由的傀儡,怎么还会拨时间与空间,去享受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果然,我的事情没有一件瞒得过你啊。」 普路托露出真面目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是普通的噁心啊。」 道彦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以此证明他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 普路托苦笑,似乎在暗示他不是这个意思。 「道彦,你说得很对,我只是在装熟罢了,我对游戏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兴趣,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 难道说——道彦来不及压住普路托的大嘴巴,就先被对方夺得先机了: 「明日叶!你知道ob最近已经在测试3d虚拟实境了吗?」 Roi Arrliver篇 第二章 谎言与舆论 3 那是发生在凛奈巧遇道彦、明日叶之前的事情了。 对于凛奈的电子技术,拓二也不是只愣在一边,将所有的资讯作业全权交由这个一流骇客处理。 实际上,他也随时备份了几份可用的资料在身边,以便不时之需。 和凛奈天地之差,无法理解网际网路的世界,因而这方面是他的致命弱点,所以为了做到至少搭档不在身边,也能应付过来的准备,那就是这个——随身碟了。 拓二手中这个随身碟,记录了从凛奈那边拷贝的部分中心中枢电脑的资料。 但是,要能直接骇入,并窃取窥视当中的情报,就需要另外的手段,听说那是一般的搜寻引擎无法进入的深网。 拓二曾几度见识凛奈的操作手法,这点倒是没有问题。 使用私人电脑,被跟踪、记录与追查等情况的机会出奇得高,因此他选择公用电脑。 比较麻烦的是——即便身处于网咖的包厢,监听与监视却可能与自己随时相伴。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做,我这辈子都难逃那傢伙的法眼吗?」 拓二感叹着自己身为凡人的自觉,将手机的记忆卡拆下来,转身走出包厢,想藉由厕所之旅,醒醒脑袋,顺便规划更縝密的行程。 对手是高层,而且当中还包含了自己的养父——神谷京。所以,拓二也应该拿出相应的办法,就算已经被看穿动向,也绝不能认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在拓二返回包厢的途中,顺手逮到了一名用帽沿企图遮自己长相、背着背包的陌生女子。 网咖的走道没有岔道,一旦自己从一个方向过来,对方也就只能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很显然,对方锁定了自己。 「你、你在说什么?而且,你是谁?你和我又不认识!」 女子极尽所能混淆视听,也不愿意面露长相让拓二瞧瞧,是在逃避什么? 「说反了吧?所以,你很可能是认识我的人——而且,是曾出身道具的成员?」 「…………」 女子畏畏缩缩,相当紧张。明明是担任卧底的角色,个性与手法都太软弱了,这个人—— 「好吧……那个记忆卡就送给你吧。反正只是掩人耳目用的障眼法,你喜欢就给你吧。」 「咦!真的吗,普路托大人!」 这一瞬间,女子的帽子脱落了,瀏海底下的浓眉大眼正式曝光大眾眼底。 「果然是你,安提诺乌斯。」 「咦?」 少根筋的个性这点始终没变,一直到对方提醒才愕然发现自己已经穿帮,但事已至此,也无从理会这个过去式的错误,所以这时的她会—— 「还真巧啊,普路托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民用的网咖呢?想用电脑的话,和我们这些普路托班的成员说一声就行啦。」 「别再用那个代号称呼我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班长了。」 虽然拓二的口气加重了,安提诺乌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已经陶醉在自己的「普路托世界」。 「啊啊啊,是普路托大人刚摸过的记忆卡啊,实在是太美好了。」 安提诺乌斯——拓二还在阿波罗时的一个部下,也是最令他头疼的部下。 「安提诺乌斯,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谁派你来跟踪我的?」 「普路托大人已经不属于我们道具,所以这次的任务内容,恕我无法告知、分享给普路托大人。」 「是喔……但我这边可是还有许多珍藏没有拿出来,既然事情是这样,那我们的关係就到此为止吧。」 拓二失望地走回包厢,一点面子都不想挽回了—— 「好啊。」 说得倒是挺正经的,强调了自己不需要拓二;依依不捨抓住人不放,却背叛了她自己。 两个根本相反的举止,如今混杂在了一起,这就是安提诺乌斯。或许只是言行不一,可是说起要如何辨别安提诺乌斯有没有受人控制或偽装,这点可以清楚证明。 没有人可以和安提诺乌斯一样,在私慾与使命的双重作用下,将两者的性能发挥到极致。 也就是说,他能问到的问题是有限的,像是阿克夏的石版一定问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稍微说个两句,安提诺乌斯还是愿意说点什么,拓二尽可能不造成她困扰地问: 「伍兹女士派你来的吗?」 「不是,是现任的娘娘——现任的普路托,要我来跟踪大人的。」 「我们进包厢谈吧。」 当房门关上,安提诺乌斯连珠炮地解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那个人只是想找乐子而已。虽然我也有问过他对普路托大人是多有兴趣?有比我对大人还有兴趣吗!结果他只回答了:说不定这个问题问你的普路托大人会比较清楚。」 听上去都是些没意义的情报,不,这些不过是拓二打开了安提诺乌斯某个开关,才成功啟动的机关罢了。 「吶吶吶,为什么大人可以让我如此痴迷呢?连波尼亚托夫斯基都想知道,所以是为什么呢?」 想必就是安提诺乌斯的命令2的第三条了,现任普路托果然研究过她的性格。 面对昔日的部属,拓二想了一下才决定这么问: 「波尼亚托夫斯基在这里吗?」 Roi Arrliver篇 第二章 谎言与舆论 4 安提诺乌斯与眾不同的另一个道具特质就在这里,对于不能命令她的人,无论提出什么问题都没意义,她不会回答,只能提问「是」或「不是」的问题。 但这不过是最轻松的关卡,接下来才是难关,拓二做好了心理准备。 「并没有耶,我记得波尼亚托夫斯基是这么说的:普路托大人不会特别任命我什么,不过一有需要会随时传唤我。」 补充一点,只要是安提诺乌斯看上的人,即使只会回答「是不是」的问题,她还会顺带用着自己的意思,将细节补完。 不过,不能被提的地方,她会选择保留,不管对方是不是她有兴趣的人。 还不清楚现任普路托的底牌与前身,别贸然行动或得罪他,才是上策。 以上——已经算是拓二能用的手牌了。 「普路托大人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些?」 安提诺乌斯的问题并不是怀疑或好奇所致,毕竟这些问题与当前重视的课题一点关係都没有,但又不能随口敷衍应付。 「没什么,算是我想了解你们这些前下属的近况吧。」 拓二回想了一下掌握安提诺乌斯的方法。她的性格唯有完全了解,才能彻底清楚为人与言行。 命令1:命令者无上限,命令者阶级、身分必定在她之上。 命令2:同一个人最多能同时下三道命令。 命令3:不接受同时间同一种命令。 命令4:不能执行「不能做或不能说」等命令。 命令5:当接受a暗杀b的命令,b同时命令暗杀a,前者命令将被覆盖。 命令6:命令的执行时间一律以接收命令的那一刻算起。 命令7:接受命令后,不接受命令者以外,询问与命令相关的任何事情。 其中的细节条列出来至少上百项,现任普路托能掌握这个难缠的部下,可见他做牛做马也有非得透过这个身分完成的目的。 「普路托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想问就问吧。」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何能这么看重我,同样的事情其实波尼亚托夫斯基也能做好啊。而且,他的能力也比我出色,也没有我那么少根筋,一下子就穿帮。」 「理事会不会嫌弃任何能成为道具的人,因此像你这种成员,要多少有多少,差别就在于你们能做什么、擅长做什么与和你们亲近跟喜欢亲近的人有哪些。」 「这……」 「所以你被配属在这个区块了,由你来接近我,试图了解追查我的动向,可以说那傢伙的直觉很准,懂得运用道具成员的个性。」 安提诺乌斯欣喜若狂了。 拓二没有想要称讚前部下的意思,不过要是能让她高兴,或许也能帮助到后续的谈话。 总归来说,既然这傢伙都来了,那他或许也能得到某些东西了。 与其滋事,不如冷静下来想想,这样也能保障他个人的人身安全,毕竟他的上头是京,而十二名门与理事会也一直忌惮着他这个养父。 所以,安提诺乌斯来得正好。 安提诺乌斯能得知的资讯与其背后的价值,都是他这个前道具成员能触及,却又不会惊动那些高层的正当棋步。 「你有没有什么事,是需要急着和我报告的?」 装作间谈一般,拓二的举动挑起了对方的兴致: 「现任普路托要我先匯报普路托大人一件事,长斑明日叶已经死了。」 「————」 ……真的? 不是随口说说,混淆视听? 「这是千真万确的情报,虽然具体死因还在调查,不过这是从校长口中得知的,所以错不了。」 「如果是从京那里听来的,确实有一定的可信度啊。」 不过,是为什么?特地将这件事透露给普路托。不,安提诺乌斯会知道,是因为普路托,该考虑的应该是现任普路托的思维吧。 但是,这是为什么?莫非这就是双面间谍该有的思维吗?不管如何,无论京或现任普路托,他都已经列入重点对象之一了。 而从长斑明日叶的死,拓二也不难想到京的后续行动了。 他已经有谱了。 「普路托大人?」 「现任普路托还挺有趣的啊。不过最让我感兴趣的果然还是京了吧。那傢伙不是与阿克夏的石版——」 「还有什么问题呢?」 刀尖已经抵在拓二的喉头了,他再说下去,恐怕就会直接去见阎罗王了。安提诺乌斯皮笑肉不笑,是标准的杀手的表情。 原来如此,不只是神谷京,理事会也在覬覦阿克夏……!不,等等,现任普路托根本不是理事会的人,也就是说——是这样啊。 「这就是你目前的使命?」 安提诺乌斯很自然地放开了拓二,然后轻轻点头: 「是的,要是普路托大人也想成为我的敌人,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顺带一提,我有恋尸癖,所以哪天大人死了,请务必第一个告诉我,我一定会加以保存您的尸体。」 缺乏真实感的说法,但也不像玩笑。 「然后,现任普路托有交代:请您透过y7f413092dg这个密码的名义,用特别的搜寻引擎进入深网查看,相信会有您想要的东西。」 其中,高层之所以看上安提诺乌斯的即是这一点。 她可以在面不改色的前提下,暗杀掉违反命令内容的所有人事物。 拓二无法任性,乖乖照做,动起手操作滑鼠与键盘,两眼死盯萤幕的变化。 要踏入这种非公开或私人的网站,水面上的表网是办不到的,方法之一是透过相关的权限或帐户密码;方法之二则是别用一般的伺服器。 当网页的画面终于脱离表网时,拓二的操作速度就略显变快,毕竟是熟悉的领域了。 儘管画面几乎是英文或特殊的暗号构成,拓二在这部分托京与高层的福,这些东西都是稀松平常,能轻易面对。于是——他得到了这个情报: 「orderbreaker3d虚拟实境封测活动开跑了……?这是——」 毫无疑问,这是京给他下的战帖。 Roi Arrliver篇 第二章 谎言与舆论 5 对方极尽礼节的国际初步交涉,似乎以失败告终了。 「————」 「————」 名门对一堂的回应,是无情的拔刀舞枪,现在一堂的身边彷彿是随时都会引爆的火药库,在名门下达下一步的判断,护卫们已经做好了相关准备。 在场唯独京的护卫没有动作。 不过,很显然不是京与其的合作关係,让他临危不乱或事前得知整个计画的风貌。 这个护卫几乎双腿发软了,目瞪口呆地不知所措。 虽然事前特地嘱咐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大惊小怪,结果看来城府还不够深,竟然光是如此场面就吓得想找个地洞鑽进去。 「唉呀唉呀,这种欢迎的方式,真是别有居神的特色啊。我已经领教了呢。」 虚偽的笑容冷不防横扫全场,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一堂就展现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部分名门护卫震慑倒退了半步。 嚥不下这口气的某个女学生破口大骂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世界十一强国的身分?才不是!对你拔刀的理由,你应该很清楚吧?韩国的代表!」 该说大家都很意外,或者对方不小心自曝其短,因为这个人——居然是在场「表面上」最不可能挺身而出的天晴家。 话说回来,现在来看,这个天晴家的护卫其打扮也与言行一致,游走天晴家之外,试图打破家族规格,突出自我一般,各方面都因为当事人的主动出击,变得显眼。 现在的天晴家都是在替所有的十二名门说话,天晴家已经成了居神的代表。在韩方的面前,这份虚假的和平能保持至永远,甚至可说不再有任何的斗争或内战发生。 「同学,方便请教你的名字吗?」 一堂不慌不忙,记住天晴家的使用手册内容,安抚对方口气地问了。 「天晴和。」 「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真的不是要和名门的各位起衝突,好歹我也是赴神谷先生的邀约才造访居神一趟。和同学,你们天晴家的划分区域应该是库鲁伯亚拉深穴吧?」 库鲁伯亚拉深穴——那是位于居神岛南侧,唯一能够出入居神的海港。也是居神岛得来不易的少数合法海域。 「我能光明正大站在这个地方,不正是你们天晴家对我的宽限权限吗?」 「爸爸!」 和发出了求救信号,不,是大量的质问。 「和,那的确是我获准的,别太大惊小怪。这件事并不需要由我们天晴家插手,所以请你赶快回来我的身边。」 对于父亲的命令,又是一个名门的当家,和难以违抗,只好半气馁又生气地遵照指示。 「京,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想得到找共犯,来口胡计画之后得面对的问题与威胁。根本不是聪明之举,你这是在自找麻烦吧?」 黑真看也不看韩方代表,而实际上所有的名门也不愿意欢迎,韩国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呢?这也难怪,以前那些事件早已让韩方的信用盪到谷底了,别说居神,十一国的其它国家也很难正眼看待这个国家。 而且—— 「韩国现在正处于南北两地的国共邦交不协调,韩国政府官员又是缩头乌龟,没能居中斡旋,眼看就是爆发内战的时刻。到时可不光是韩国与世界间的面子与地位的澄清,要是在这时又传出居神打算与韩方联手,京,在ra计画之前,你还想製造多少对居神不利的传闻?」 连天堂家都不愿意遏止这个老太婆放肆了吗?可见,这两户人家还是有所谓的「绝对禁区」。 京必须承认,自己是真的踩到不得了的地雷了。 「那么,黑真大人,我就大方请教您好了。为什么您不愿意接受韩方的协助?」 如此反问,自然是不会让黑真卸下心防,有的只是加深了她对韩国的负面印象。这可不是刁难,京是发自内心诚心指教。 黑真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想要说教地说: 「也许你们当年都还只是个小鬼,但我这个老太婆可要说一句话啊,这个国家一点都不值得信任。光是列举出来的条例,就远超过你们所吃过的米饭数量了。」 「那还真是……」 京不由得感叹,想要拒绝又找不到理由?这个藉口扯得还真大—— 「呵呵呵……」 Roi Arrliver篇 第二章 谎言与舆论 6 窃笑声打响耳际,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是一堂的笑声。 「那还真是有趣的论点呢,黑羽家的当家大人。」 「韩国的,别太嚣张!」 「但是,请各位名门的当家大人们放心,对于十五年前秦城惨案与十多年前爆发的赵斗志事件后续——」 「…………」 黑真无法动怒了,要是继续对一堂歇斯底里,不只没有长者的风度,甚至有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会从此曝光。 「那时的我都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别说国家代表的席位,连政治都还没涉及啊。」 「喔?从黑真大人与一堂小姐的对话,莫非黑真大人也知道『暗网』的存在?」 天曜一副找到机会,好奇的表情祭出了这么一刀,黑真焦躁地以气势试图压过: 「慢着,京,别在孩子们的面前提及那个词汇!」 京装作检讨过失,实际上是在愚弄黑真: 「就如同居神与地下世界的强烈对比,那是网路的深层地带。一般人所使用的网路搜寻引擎,称作『表网』,大约只佔了网海的5%,也就是说,当你在讚叹网路真方便的同时,其实有一些资讯是就算知道关键字,也找不到东西的。」 皆卜家举手了,这方面是他们的领域,暂时放任他去发挥吧: 「通常我们高层所使用,用来交流与交换情报的网站普遍位于深网,这个层面的网海,大多都是一些零星的数据、摩斯密码、私人架设的网站、国家级机密或是任何非公开的网站,其实别说我们,许多的企业中心也会用深网开会或协商交易。」 举例来说:居神的人口数、习得魔法的魔法师数或每个居民的出生资料和家庭等,那些都是需要保密的情报,而这部分的资讯就收纳在居神最高指挥权的中心中枢电脑。 毕竟这些包含决定了一国大事或一间企业的未来,无论是被盗窃或档案遗失,都是一种损失,风险远大于任何的事。 基本上,只要能渗透这个区块,就相当于骇客了。拓二的任务搭档就是这个圈子的好手。 「而暗网就位于网海中的底层,一般的搜寻引擎无法获得,必须透过某些手段才能进入,原本那是美军透过代理伺服器加密传输数据的技术开发,但也因为时代的改革,从军用拓展到了民用,已经成了如今美军最头痛的敌人之一。」 另外,也因为这种手段的隐密性,近年来暗网也成了黑市、宗教组织跟罪犯等非法活动的温床。 那些从公开的社群网站中释出的虐待、虐杀动物或肢解等血腥影片,十有八九都是从这里转载,别说这些类似纪录片的形式分享,实况转播此时此刻正在暗网上演着。 皆卜家差不多要做总结了: 「顺带一提,我可以代表我们皆卜家向在座的十二名门保证,对于我们家族所执行的洗脑技术,并没有与暗网合作过的经验。那并不符合我的美学啊。」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空口白话能让多少人信服?」 「但是,比起我多加解释这个环节,我更想知道黑真大人是如何接触,并深入了解暗网的啊。」 「…………」 「我记得黑羽家和资讯、科技或3c等,只要有了情报的流通线索,一律交由黑羽家的管理层人员包办处理,为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黑真大人,会对这么深层次的网路世界如此知情呢?」 「这……我不能说。」 黑真想要反抗,明明可以一如既往地以资歷或气势纵横各大战场,现在的她却像莫名被定罪的无名小卒,所有的求救全都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皆卜家很享受这个状况: 「虽然黑真大人只提到了暗网的名词,对里面的构造、分布、作为或组织性,隻字未提,光是能说出这个在场的年轻人都陌生的名词,您是在说笑?或是虚有其表?」 时下的年轻人擅于掌握当今最为盛行的流行风潮,方法之一就是第一时间在网路上涉猎,从而让自己也成为其中的成员。 然而黑真的言行不只不一,甚至道出了连大人都未必晓得的词汇,是否有内鬼,这点连京都难以保证。 「这点……我真的不能说。」 黑真一再强调自己的难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连桩姬也露出难色。 一堂确信了自己人头的安全,就放胆说了: 「神谷先生可说很看清当局的局势与计画所需要的人才,能够想到雇用我到居神,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被人称讚当然是非常愉快的事情,但就是有人会感到不耐烦,比如神刑家或黑羽家。 「事实上,神谷先生会特意将我从韩国受邀来居神,主要的理由还是刚刚话题中的主角——网际网路。」 「什么?你是来修电脑的?」 「难得御天座一族的当家大人会说笑话,很可惜申小姐此行的目的绝不是单单修电脑而已,正如大家对韩方的了解,我现在需要的是他们手中的线上游戏技术。」 「线上游戏啊?」 御天座一族刻意地反问,鼓舞了京想继续演说下去的慾望。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科技迅速发展,使得网路技术也变得无法无天,人工智慧的光临已经渐渐不是难事,当这种人们可以想见,却又无法预测的未来,人类就会正式划分,形成两派势力,一派是支持,另一派就会是反对了。」 「这么说来,手机的便利也有取代电脑的趋势了。」 「其实已经有不少厂商看准了手机游戏的商机,纷纷将部分的人力与资源投入手机的行列,但当这条新的產业链出现,自然也会为电脑游戏带来巨大的威胁。」 「所以……你们想靠ra计画扳回一城?」 「而我们这次的ra计画,需要的就是他们的这份技术。」 「好吧……」 因为京的证词,使得御天座家瞥向了他,将矛头重新导回京: 「在这种争锋相对的重大时刻,你还不怕死地妄想力量,京,你应该没忘吧。所谓的arms创造计画是什么。我就先问问你吧。」 「…………」 「虽然迟了点,想进行arms创造计画,信任、手段、资金、方向,以及说明,一样都不能少。另外,京,我还需要你附上当初开给韩国的契约书和计画策划证明。」 暴风雨到来之前,是否只有寧静,或许在这场会谈来看,任何的一秒都不能大意。 Roi Arrliver篇 第三章 水面下 1 会谈的存在意义,除了要所有的名门都认同,并签下计画同意书,也有着防范十字会等第三者乱入的风险。 所有人都是当场的见证者与血腥掠夺者——也就是「共犯」。 不能有无谓的牺牲,也不能有多出来的杀人犯。 御天座一族展现了经验谈与毫不做作的态度: 「退一百步来说,歷经这么多次的创造计画,在座的所有名门都已经有所见识了。京,你应该有所准备吧?」 虽然是目前居神最年迈的老人,其身上却感受不到年老的庄严感,给人的感觉不单单只是生者勿近的严肃,有的是老练的体魄,厚实的肩膛,长者的风范,这就是御天座的现任当家,亦是目前掌管居神三大民族之一——御天座一族的最高掌门人。 「这可不是提醒,这本来就是你要知道的事项。在暂时顶替了瞬息之位后,你应该已经全然掌握会长之身了吧?」 这些才刚被黑真品头论足的要件,又再次被提及,着实是一种二次伤害,然而却也为京打开了另一扇窗。 「真不愧是御天座家的当家——尊满大人,连这一点都被你料到了。我当然不是空手而来。」 京从外套的内侧掏出了一綑捲轴,解开束绳后摊开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内容。 十二名门仔细端详了当中的内容。 举凡像是出境手续、语言翻译、私人航机的飞行时段、入境许可、购票证明、安检合格许可、游戏版权证明附切结书、官方延伸创作同意书、3d虚拟实境使用方式、股权让渡证明与计画标榜主义和开始日期等,几乎能想到的指謫点,上头应有尽有。 最后一行除了一堂的亲笔签名与指印,还有她亲自附上的一段话:祝各位游戏愉快。 实在是太过简单常见的gm发言,使得神秘感与悬疑味开始蛊惑所有人。 「股权让渡……设想得真周到,京,你买下这玩意,在ra计画后,还有其它打算?不……3d虚拟实境?这部分你得交代清楚,原来不单单只是要祭品游玩游戏吗?」 问题不算少,京想想决定一一回应: 「尊满大人也很会想啊。首先,答案是——没有,我买断股权,并不是考量到开发者难以追踪伺服器或捕捉卫星定位,而是别有目的啊。」 「也就是说——是这个意思,吗?」 尊满在此展现了过人的视野,而更早注意到了京买通3d虚拟实境的用意。 于是,尊满迫不及待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喋喋不休: 「从这张股权让渡的证明来看,既没有对方的名字与长相,上头只显示了出身公司的商标与名片影本,连名片正本都不敢贴上去的傢伙,你又哪来自信相信他?」 尊满不客气地出言挑衅京: 「或者说——这玩意打一开始就不存在,是个幌子,是你要耍我们十二名门的噱头,结果最后损失的人,却是我们十二名门。」 十二名门的会谈即是如此,一旦双方开战,除非对方有能力反击,就可以不顾及双方的地位与权限范围,尽情与对方开打,然而只要一方没有及时回击,那就是打人与被打的分别。 「所谓的交易,是指双方互惠互利,彼此拿出对对方有利,又是等价又有需要的东西,单方面的从对方手中获取好处,那就是欺骗了啊。」 战慄的气息流入会议室的各大角落,尊满始终保持一脸严肃庄严,使得他的一言一行更具张力。 「京,就算你是今天的寿星,也轮不到你来向我们索求礼物啊。」 「尊满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总之您是认为即使我买断了股权,还是无法向在座的十二名门证明我誆骗那些线上游戏的爱好者,其实这次的测试活动,别有目的。」 这么做,顶多让那些好奇心驱使,而动用网路资源查访3d虚拟实境的工程作业、实行地点、实行过程或背后团队的玩家,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也能让自己获得些许的安全感。 「就连我要让那些死忠玩家协助ra计画,也打算採用游戏内的主线任务,当作指引未来的目标,否则就太愧对某些比较敏感的玩家了。我可不希望这个ra计画最终无疾而终。」 好像离题了,为了平復某些比较暴躁的当家,京决定再发挥自己乱七八糟的口才,先模糊重点再说: 「买断的好处在于价格可以优惠处理,麻烦的地方就是一旦商品滞销,损失全由我方吸收,如同尊满大人的提醒,金费的部分其实已经包含在这里了,我并不打算再掏一毛。」 「别开玩笑了啊,京。难道你还无法明白我刁难你的地方?」 「……这点我也想好了,像这种还在测试阶段的东西,要是在我手上闹出人命或出现其它状况,法律、道德与自治方面的责罚,将由我一人承担。」 「从会谈开始,京,你的态度始终保持在老神在在与毕恭毕敬之间,虽然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在卖什么,我可没有任何把柄在谁的手中,想套话的话,还是去找别人吧。」 连这点都——有着悠久歷史的御天座一族不好打发。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试着想想,在现今的学生会是由神刑、皆卜、天晴、黑羽与竹弓五大家族组成,各自分别掌管了一个职责,也是家族的特色使然,而在这之前,不正是有了御天座家这个先驱提拔,才有今天的居神学生会吗?」 尊满露出有些缅怀过往的表情: 「过去的学生会由黑羽、八神、天堂、天剪与我们御天座家组成,当时的目的是以十六年前的教训为己任,让所有名门都能以这个身分防范下一个叛徒,因此所有的任务与分配都是被特别选过的,当中又以八神家最为用心,全力治理、改善与制定校内的制度,以提倡教育孩子们成为优秀魔法师为目标。」 那是最初的学生会,也是由这一批的学生会拉拔成了现在的居神,虽然居神与罗马多教会是由神谷一族管理,在当年人手与争端的混乱国际情势,自愿提出这样申请、义劳的确实都是八神家与御天座家。 「土、水、火、风等四大系统魔法,是我们为配合这个时代,订立的标准教材。虽然十六年前的内战,造成了居神与地下世界的巨大隔阂,当时的伤口也不是透过时间能抚平,但现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是居神最安寧的时代。」 土、水、火、风等四大系统魔法——总觉得当尊满说着这些制式教育的同时,某个当家很不安分,处处提防、讽刺着另一个当家。 「我已经该退休,成为隐居山林的旧时代的遗物,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兄长与父亲打造的鸿图霸业,葬送在你这个第五代接班人手中。」 「……」 「这可是你父亲在退休之前,亲口交代我的——京,是你唤醒了我这个歷史的活祭品的啊。」 「这点还是由我神谷京再次向十二名门的当家大人们致歉,是我的疏失才会造成今天难以挽回的局面。」 黑真嗤之以鼻,当一个人一再为同一件事情自责时,那份歉意与愧疚就会慢慢失真。京深有同感,但为了更崇高的梦想,现在需要的是忍耐。 「我并没有想欺瞒各位的意思,同样引诱那些游戏宅粉丝,也不单单是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计画的牺牲品。」 「那么,卖方是谁?我需要的不是买卖的第三见证人,而是当事人出面说明或实证。」 某种层面上,御天座家会相较黑羽家或天堂家难缠,他们不会像黑羽家千年不变的同一套;也不会是天堂家总是将潮流趋势摆在当前,而是以成果、结果为主。 只要没有合理的实绩与过程,是无法瞒过尊满的双眼的。 「恕我无法奉告,而且既然上头都表明了对方的出处,其实尊满大人大可现在拨打电话,亲耳确认。」 既然有名片,就有连络方式与地址。 「京,你是说只要打了这通电话,我们所有的疑问就能获得解决?」 「桩姬大人不妨可以试试,但如果您还认为是个陷阱或我蓄意延长会谈时间,完成另一个目的的话,那就由我亲自拨打这通电话——要是您肯信任我的话。」 京彷彿能听见某个名门拍手叫好的心声:高明,真是高明,只要用上了这个计策,局面就会变成强制的二选一,但结果都不会对自己不利,搞不好还能趁势掌握会谈的主导权与走向。 这都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啊,京也在心底回应了对方。在堵住了黑真的嘴后,无法预测的名门就剩吹闇家与舞三火家,但会谈到了这里,他们仍不吭声,或许——这场会谈,需要的可不只是怀柔策略。 「那就先别谈这份证明的来源了,来说说和这次arms创造计画最为密切的话题之一,京,第13位arms你打算动用多少祭品?」 京心平气和地道出了连平常的他都会觉得恐怖的数字: 「十万。」 Roi Arrliver篇 第三章 水面下 2 「明日叶!你知道ob最近已经在测试3d虚拟实境了吗?」 普路托忽然提及这个字眼,明日叶的耳边像是响起了地狱的旋律。明日叶承认自己是实实在在的ob粉,一天不碰就会死人,然而一旦与现实沾上边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为了扮演好道彦心中的「神诗明日叶」,这时就不能灰心,而是要像个疯子一样继续装疯卖傻: 「这是真的吗!」 她嘴角的微笑当然是真真实实——虽然还参杂了些许的不捨。 像是拼了命隐瞒这件事的道彦,摇头猛叹气。不过,后来又心软了,十分认真地带着警告说: 「明日叶,我先和你说清楚,封测的时间虽然有整整十天,却有限制名额。一天只有一万人能参与活动啊。」 「那又如何呢?」 「代表有报名与抽选名额上的条件!所以别想为了抢位子,不眠不休地每晚零点整就去抢,有时间的话就给我休息,看你白天什么样子!」 「原来每天都会重置参与名单啊,真是不可多得的消息啊,道彦老弟。」 诈一听,明日叶以为十万的名额都在活动开跑前的几天截止,不过果然是ob,人情味还是挺重的,想到了运用这种方式留住玩家。 明日叶不看场合地点破这点,道彦才惊觉自己说溜了嘴。 明日叶得意地乘胜追击: 「道彦,这下你可无法阻止我了,转眼间我将成为ob世界的住民,后会无期啦!」 「想去哪里?给我回来,我们现在还在值班,只是因为休息时间才有机会间聊这些五四三,而且什么住民,人家只是虚拟实境,又不是真的创造出ob的世界!啊!不行,槽点实在太多了,总之你给我站住,明日叶!」 这一天直到夕阳西沉,两人都因为ob一事吵闹不休。这样的时光,是否能继续下去呢……明日叶很期待,但她也不是没有自觉。 所以,就和那天一样,她理所当然回头了,只不过独自一人时的回头,面对的只会是——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你还有什么事吗?」 树林沙沙作响,也能见识其摇曳的姿态,宛若魔女的冷笑。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一股令人倒胃口的魔力。 「虽然在监狱破坏时,你已经和我说了很多,包含了你就是破坏的元兇与居神岛的秘密……」 对方披着黑色的斗篷,一副就是不想现出真面目的样子。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女人就是这副德性,所以明日叶也算是习惯了。 对方踩着几乎没有声音的脚步直逼明日叶。 那时对方说得侃侃而谈,明日叶顶多半信半疑,不过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能够无声无息地到访居神的各个角落,这傢伙不是在吹嘘——这号人物未来将会在这座岛掀起噩梦般的风暴!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也说过,我会再来找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 「什么心理准备?还是那句老话,我拒绝!我当时已经明确拒绝你了吧。」 「我是个性格强烈,自我主张意识较强的女性,但也不太会勉强人。」 「会这么说的人,通常就是根本做不到的人。」 「你是个聪明人,在我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也不会狂妄到向我挑战……虽然那时你还是对我出手了,我只好出于自卫,向你展现这股长斑家的身手。」 那根本只能称作「愚弄」。 「我也给了你一探究竟的机会——三年前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的真相。」 「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日叶无可否认,但也不打算挺她一票。 「长斑织取!」 道彦不在身边,就失去了一种明明是正式场合,又想搞笑化解尷尬的衝劲,不,道彦不在才是最正确的。 「唉呀,连名带姓直呼和你有某种关係连结的我啊,我是一点都不讨厌喔。」 性格、手段,从对方的一言一行,的确没有任何的强迫,可是却充斥无尽的恶意。 「我明白你的决意了,但时间是不会等你的——」 织取冷不防凑近明日叶,并在耳边轻声细语。明日叶想要回避,双腿却已经发软只好任人宰割。 「不,就算我不这么说,高层那边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我大费周章破坏监狱,也是想见识见识神谷京那个男人,能有多少能耐。」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明日叶试图挣扎,织取却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逕自说个没完: 「虽然我是不清楚透过八神家,能让那傢伙得知多少与阿克夏有关的真相,但他拿到石版的瞬间,肯定会拉拢名门的重心,到时也算是一个麻烦。」 至少要先削弱与破坏名门对高层的信任?或是慢慢加剧世界对居神的关注度?两者都有吧。 「我是不认为事情有那么顺利啦,那些老头全加起来也有个一两千岁,没有本事好歹看过不少走马灯,想轻易掳获可没那么简单,要是京——」 「你所说的这些事,和搧动我又有什么关联?」 「还用问啊——朝、天、奈。」 当最不想听取的名字再度繚绕自己的耳际,血色的记忆一涌而上,迅速扩及全身,企图窜改人格。 明日叶掩饰不了自己抱头鼠窜的衝动,可是当她惊觉自己不该乱了阵脚,让织取的野心得逞,却又发现自己一步也没动过。 「这些事情当然与神诗朝天奈没有关係,但你现在的身分可是神诗明日叶啊,只要你一天握有我们长斑家的名字,那我就有义务向你传承我们的意志,也是最后的意志。」 「……」 「你只能站在我们长斑家的立场思考、判断,这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就和我在监狱破坏事件时说的一样,高层很快就会做出行动与决策,那就是现在谣传的人口失踪。」 普路托暗示3d虚拟实境时,明日叶就隐约感觉到这个来自道具的傢伙非比寻常,果然不只是理事会,校方也在计画着什么吗! 心中不断祷告这绝对是某些玩家的顽劣玩笑——结果却是更原始、更纯粹的恶意。 「你可要给我搞清楚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个将步入社会的十六岁少女。无论是arms创造计画、秩序破坏者,甚至是你的名字,你的身上——没有一样是属于『神诗明日叶』的。」 「我……」 「而伤害、抹煞神诗朝天奈存在的罪魁祸首,就近在眼前,我给了你復仇的机会。你该怎么做呢?」 当她听到了关键的几个字眼,陷入了思考的旋涡。 「——朝天奈,如果你想拯救你唯一的弟弟,那我会比他人还要更期待你的回復。」 「……」 「听懂的话,就好好再考虑一下吧。不是我不给你时间,而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当明日叶感受到的战慄感消失,她才惊觉织取已经离开了。 然后,她小声嘀咕: 「我……我是……明日叶……」 实际上,明日叶快要崩溃了。这个名字、这个身分,还有现在…… 她到底该怎么办?今后又将何去何从? 「道彦……」 痛心呼唤着昔日的青梅竹马,却无法得到救赎。 于是,这一天的ob虚拟实境封测活动落幕了。 Roi Arrliver篇 第三章 水面下 3 普路托的暗示十分明显。 也就是说,他们想利用对线上游戏怀有热忱的玩家做些什么。 所以,道彦不能理解的地方是应该隶属高层的普路托,要偷偷和他告密这件事了。他不认为这是高层的陷阱,儘管已经断定普路托是游走居神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他还是觉得这个人这么做没有私慾。 现在的他,能想到的事情有限,不过也不是不能从这件事身上看出什么,或许那傢伙想透过这件事,传达什么。像是三年前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背后隐藏的阴谋之类…… 不,还是先别想了。 因为,至少可以确定3d虚拟实境系统的背后,主谋者肯定和长斑无关。而且,现在的他应该要好好享受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他是魔法师,水面下的他则是个平民百姓,正常的十六岁少年,对游戏与娱乐也是不亦乐乎。 「在进行游戏之前,还是要提醒您,请暂时停止呼吸,以免打乱电脑读取数据。」 「喔……好的……」 这里是ob的开发厂商——商鹰游戏公司的子公司,道彦透过网路,好不容易在游戏封测的第七天抢到了一个名额。 不过,看上去四周并无除了他以外的游戏玩家,或者该说,在踏入这个可疑的地方后,所到之处都只有相关的工作人员。 现在他们待的这个密闭空间,除了眼前一台酷似气舱的机械和一台电脑,什么也没了。 道彦的身边站了一男一女,全是黑色西装与墨镜的打扮。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在踏入新世界之前,果然还是免不了一问。男工作人员虽然感到惊讶,还是不厌其烦地接受了道彦的疑问: 「除了我以外的玩家……那个看来像气舱的东西,应该就是虚拟实境的登入装置吧?」 说是「接受」,倒不如用「期待」还比较恰当,该不会这人的性向……道彦寒毛直竖,为什么自己这阵子老是遇到这种人? 挥去名为普路托的阴影,道彦勇往直前: 「其他玩家呢?这个数量怎么看都不对吧……?」 「每位玩家的到场时间并不一样,所以才会產生只有你一个人的错觉。你要记清楚了,真的要记清楚喔。」 道彦听得似懂非懂,不,他真的听懂了,却也萌生了更多的问题。 女工作人员像是觉得厌烦男工作人员的态度,架开男性由她代答: 「这个装置还没流通市面,而且公司开放游戏的3d虚拟实境版本,目前还是封测时期。你要记的只有这点。」 女子的口气没有温柔,有的是「不耐烦」。但是,简单明瞭的回答,也让道彦充分了解了。 「另外,3d虚拟实境系统的登入装置,同时也在测试的阶段,万一途中发生问题,我们也能立即处理。」 原来如此,万一发生问题,相关人员要是过少,就会来不及做应对的措施。 3d虚拟实境系统——毕竟与一般的线上游戏不同,问题的规模恐怕会危害玩家的性命,小心至上才是上策。 据闻其原先技术取自各大宗教对意识、灵魂的研究,让机器去扫描玩家脑海的深层,以科学的角度探究记忆,进而促成让玩家的灵魂通过意识加入游戏。 说得更简单一点,记忆是玩家本身,用来代表该名玩家的记号与人格,而意识是通往游戏的帐号与密码,至于灵魂则是模拟3d情境时的角色。 老实说,道彦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技术,也是花了大半天才理解,要是能赶快亲身品尝,那就好了。 「一台登入装置,只限一名玩家使用吗?」 「就和前面的问题一样,要以确保玩家的安全为优先,一台登入装置限制一人使用,而且随时会有两名员工陪同。」 「小鬼,还有问题吗?」 看来女子真的已经被问到烦了。 「虽然一天限定一万个名额,已经参与过的玩家,是不是就没有报名的机会?」 「并没有这样的规定,只要能请到名额,不管对方是不是玩过,同样都有资格参与。」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说在比拼谁才是真粉囉?」 男子愉快地点头: 「那么,就请同学躺在气舱里吧。请别乱动,然后切记暂时停止呼吸,眼睛也要闭上。」 遵照对方的指示,道彦先让右脚踏进了气舱,躺平后气舱的盖子带着一团冷气,将他收容起来,一个形似护目镜的玻璃窗面覆盖视线,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耳边可以听见电脑操作的声音。 不久,道彦的意识逐渐模糊,彷彿踏进梦的世界。 当确定了道彦已经从这个世界「离开」的瞬间,女子瞧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气舱内部说: 「喂,桩姬。」 那是相当低沉的声音,犹如老太婆的低沉声音。 「那小鬼就是你说的鬼泽道彦?虽然实力一蹋糊涂,看来直觉和你说得一样,很敏锐嘛。」 撕去一身的外皮,从女子身体里现身的是更显得娇小的身影。 苍老的皮肤、黯淡的瞳光、一头的散发,还有一身的復古味,无论神情或表现都是一个看似看尽人间冷暖的老年人。 「所以,我很看好道彦弟弟呢!前途无量!记得他和我家的宝贝女儿同年纪吧。真希望未来能入赘我们天堂家当我的儿子。」 男子也跟着褪去现在的身分,堂而皇之登场的是名绝世美女。 妖艳的笑容配上勾魂的眼神,纤细的腰身又白皙匀称的肌肤,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 远远把雪莉的姣好身材踩在脚下的超级爆乳,再加上豪放的袒胸露背打扮,不只足以征服全天下的男性,模特儿比例的身材又令女性为之称羡。 引领风潮的时尚打扮也是桩姬的重点,对于时下年轻人流行的事物,她可说完全掌握,是个不管外表或内在,都毫无破绽的女人。 儘管谁都不知道,眼前这个美女竟然与黑真差不多年纪,都是可以问鼎人瑞的上世纪古董,不过桩姬总是隐瞒得很好,因此只要不确认身分证,就没有人看得出来。 总之,桩姬已经拿出智慧型手机,开始动起手指滑着画面了。 「黑真,要匯报十二名门,道彦弟弟也到那个地方了吗?在那之后我听你的,我要到京的line了。很想找个机会连络他的说。」 黑真怒视了桩姬一眼: 「鬼泽家的小鬼一直都不是我们看重的地方吧。对他特别关照的,也只有你吧?」 「是吗?」 「哼,每次看到你装模作样的样子,都会让我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同年。」 「讨厌!黑真,人家哪里和你同年,我小你两岁喔!」 「少跟我讨价还价,走吧。」 然后,黑真踏出了一步: 「话说回来,看到你对鬼泽家那么感兴趣……你只是喜欢男人而已吧。」 Roi Arrliver篇 第三章 水面下 4 他们在说谎,而被骗的人——是自己,或是「只有自己」? 虽然男人吊儿郎当,女人难以亲近,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是一样的——同样都让人不寒而慄。 那两个人绝非泛泛之辈,这是雪千樱在与他们接触的瞬间就体认到的事实。 光是雪千樱提出的问题,就能识破她是个魔法师,也对雪千樱居安思危的国家意识瞭若指掌——可以确定他们不是高层人员,就是更高一阶的存在。 「妈妈,十二名门果然在计谋着什么吗?」 居然连这种游戏测试的活动,高层人员都亲自出马,可见背后的阴谋与高层脱不了关係。 再思考下去也无济于事,雪千樱对于ob的兴致是不会减少的,或许可以边享受游戏,又能逮到高层的狐狸尾巴。 ——这一天也算是来了啊。 「也好……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名门的能耐吧。总有一天一定要挑战你们,那天就是今天了。一边进行游戏,一边让我提升力量吧。」 要让自己快速变强的方法,就是与更强的敌人交手,一口气将目标放向名门,力量也会顿时间突飞猛进吧。 雪千樱的兴致全来了。 抱持着出差也得活受骗的心情,雪千樱对着空中画了一道横线,角色的资料就这么赤裸跳了出来。 这是3d虚拟实境中,用来代替滑鼠的操作介面方式,角色的资料听说只有当事人看得到,其他玩家是看不到的。 角色名称:吹雪王女。 职业:冰之魔法师。 hp:89。 mp:152。 「力量3、体力5、敏捷5,然后智力是……8吗?」 这是ob中,选择法师系职业一开始具备的基本能力值。 虽然在玩过线上游戏的ob,对于这样的画面已经没有新鲜感,在透过虚拟实境化之后所带来的全新面貌——这次真的没有白来。 儘管周围的景物雪千樱没有印象,是新地图?或传送时发生bug? 依照自己的记忆,进入游戏的第一个画面是初心者出身的村落——新序村,那是个不算繁荣,却简朴富有浓厚乡村意味的小村落。 可是这里却是——森林地带?杂草丛生,密林的树木,耳边多少能听见虫鸣与鸟叫,ob中有任何一张地图能和这座森林扯上关係? 该不会这里是—— 不妙的蛊虫开始在雪千樱的心中成长,她下意识间关掉角色的能力值,又神情凝重地打开游戏选单,果不其然有着惊愕的发现: 「登出的按键按了居然没反应……?」 单纯的系统错误,或是既然都报名了就得游玩到底,直到当天过去。老实说,这根本不是福利或奖励,有的时候太过超过反而会让玩家反感。 因为这样反而没了「自由度」。 再怎么贪玩的重度玩家,也需要休息与上厕所,难道外面把关的人员也有提供这项服务吗?想也知道不可能。 ob与其它游戏的最大分别就是高超的自由度,结果现在反而在3d虚拟实境后,入股成为与那些游戏一样的地位,未免太可笑了。 但是,这么一来她也没有方法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了。登出键之外,居然连客服中心的回报系统也是个空壳,她可以确定自己被摆了一道。 已经不是单纯的bug,分明是某人的计谋——高层的计谋。 雪千樱变得焦躁,有些自暴自弃拉开其它的选单试试,首先是背包、任务、游戏的操作介面,到这里为止都还算正常运作,然而对「舞三火雪千樱」可有可无,对「吹雪王女」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好友、公会,还有组队的系统全都……岂有此理!」 到了这里,让雪千樱不由得正视起这个游戏隐含的面貌,她满腹的疑惑得不到满足,就先迎来了第一个敌人。 一头名为「赤角犀牛」的怪物,撞倒周围的树木,蛮横地朝着雪千樱直击而来。顾名思义,是头犀牛角为红色的珍禽异兽。 「————!」 雪千樱凭藉着「自身」的反射神经,巧妙撑过突如其来的难关。看来,这款「游戏」还有许多非得摸索不可的地方啊。 「嘖……」 雪千樱甩开莫名落下的冷汗,提起全身的神经准备应战。 「这可是你自找的,既然有本事闯入我的花园,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雪千樱冷漠的视线一与对方对上,周围的气温忽然骤减数十度,脚下的草皮被一履薄冰覆盖,就连呼出的空气都成了冷气团的俘虏。 虽然不是警示对方别再靠近自己,反倒有着伸张正义与挑衅的意味,这就是雪千樱独有的战斗风格——「暴风雪公主」的战斗风格。 赤角犀牛应该是隶属于热带草原才会出没的怪物,牠也不是刚进游戏的玩家,就能应付的等级,既然这里不属于秩序破坏者的世界,雪千樱也没有理由「享受」,而是「杀戮」。 自己曾被高层提拔,才走到了今天的地位,但那不过是你情我愿,此刻的雪千樱,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游戏,遭到他人的利用。 哪怕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妈妈」,现在都是敌人! 横衝直撞的赤角犀牛,宛若见了血红的斗牛一样,情绪兴奋地不看自己的对手是谁,就是要打下雪千樱的獠牙。 巨大的身躯与有力的赤角是牠可攻可守的绝佳武器,然而雪千樱可是已经自顾不暇了: 「打从一开始,妈妈,就是我在利用你罢了!那就来试试看,女王吹雪————!」 冻结天地的寒气逼退了所有外来物,风雪的女王现身,颳起的强烈暴风雪氾滥成灾,使得周遭地带成了一片冰雪之地。 赤角犀牛无力反击了,风雪厚重的冰击令牠全身发麻,在眼皮逐渐困惑后,前进的脚步变得困难,最后化作冰雪的肥料,一头栽进梦乡。 附近的树木在寒气的流通下,禁不起摧残应声而倒。连战斗都称不上的一场闹剧就这么草率结束了。 雪千樱没有多馀的心力应付这些,脑中不断盘算着该如何前进。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只剩前进这条路可走。 「这里果然是现实世界吗……」 女王吹雪是自己的得意技之一,肢体动作的连动性与技能的使用方式,这个虚假的3d虚拟实境毫无疑问是某种计画的包装。 无法登出是一大证明,因为他们这些玩家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现实世界,自然也不需要登出的选项,儘管换来了自己独有的冰雪魔法依然能完整应用,终究还是不能理解这座鸟不生蛋的森林……是哪里。 或者说,当时那个装置是将人送往国外或异世界,利用玩家之手斩杀其他国家,製造伤害事件的导火线呢?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疑点与不安了。 雪千樱决定在事件闹大之前,着手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至少也得让自己顺利离开吧。 如果对手真是高层,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只能遵照上头的安排。那些傢伙根本就不是人类,甚至能做到不见血将人从世界抹煞掉。 「最好还是别乱来比较好……是吗?」 游玩的心情被破坏得体无完肤,为了转移注意,雪千樱再度拉开选单,刚刚只看了一眼,但「那个」似乎还在。 「有了,『任务』果然还在。」 在这个魔法师执行任务,效劳高层与国家的居神来说,线上游戏的任务就有了异曲同工的色调。 而且,和多数线上游戏一样,ob也拥有主线任务这玩意,循着主线任务的故事节奏,就能一步步了解ob的故事剧情。 过去,等级限制是唯一的包袱,要想看完完整的ob故事架构,就必须卯足全力拼等级,但碍于某些区域,有能力值或装备的限制,使得计画难以顺遂。 从打怪既不掉落宝物,也没有经验值的设定,这个连等级都不存在的高层版本,倒是可以利用利用,她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窥见连吹雪王女都还没到达的领域。 「……要是能活着回去,就能和大家分享这个不可多得的际遇了。」 雪千樱嘴角微微一笑,本人似乎毫无自觉,一心将方向先订在了如何攻略这款游戏。 ob的主线任务按照等级制设定,每十个等级出现一个对应任务,共计八个主线任务。 即便目前没有人知道最后一个主线任务的真面目,「吹雪王女」也走遍了整个ob,细节的部分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只要没有脱离ob原先的设定,想攻略这款游戏还不是难事,雪千樱挥去杂念,决心一转确认主线任务的状况。 ——白银的乌尔拉斯。 这就是原先被封为等级十才能触发的第一个主线任务,也是雪千樱想脱离这个世界最先触及的突破口。 Roi Arrliver篇 第四章 乌天狗森林 1 虽然乱来,但总算是摸清现状的处理方式了。 道彦凭藉灵活的身手,打倒了突然撞过来的赤角犀牛后,随即察觉这里不是一般的游戏世界。 所以,他被迫得做出这样的推论: 「主线任务吗……」 要是这款游戏真的是在现实世界中进行,那一切就合理多了。 问题在于——这座森林是居神的哪里? 道彦没有相关的方向,虽然平日总是以任务的名义游荡居神岛的各角落,他也是不记得居神有哪个地方有着森林的面貌,唯一对得上的就是从未见过的地下世界。 因为这样,让道彦差点忘了那两个黑衣人的恐怖之处。随即,他展现了对其敬而远之的追随心态,虽然女子态度严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男子的存在更让道彦畏惧,他的实力绝不下于女子! 简而言之,那两个人都不是等间之辈,恐怕是高层人员。 这样来看,普路托会特意以这种方式通知他,就代表虽然同为高层,之间的关係恐怕不是居神与理事会那么简单。 但是,道彦还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别再让当年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发生。 「总之,先将目标放在主线任务吧。」 就在刚刚,道彦小试了一下身手,除了是现实世界,这个身躯也完全就是鬼泽道彦的身躯,体力、精神与智慧都是,这么一来——就能在平常的状态下自由活动。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儘管前一刻忽然感到一阵寒意,接着下起不自然的雪。雪差不多都被这炎热的气候蒸发掉了。 换个角度思考,也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玩家,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游戏背后的阴谋,而加快脚步。 虽然不知道在这之前的玩家或还在这座森林的玩家,已经到了哪个阶段,但看来脱离游戏的唯一方法,就是破解所有的关卡——ob的主线任务。 无法登出的游戏,能够依赖的是自己的智慧与高层开拓的关卡,只有结合两者,才能化危机为转机。 那几个黑衣人能如此对答如流,并对道彦口中的「真粉」,出于反射性点头,也是只有对这个问题做足了准备,他们早就知道所有的内幕了。 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不会那么简单。 道彦记忆中的主线任务只到第五个,后面的就是未知数,但既然与高层有关,严重性与威胁性就不是玩游戏的等级了。 道彦不知不觉摸了摸口袋的不明坠饰,这是长斑明日叶在被逮捕之前交给他的东西。 从那个家族有意攻击高层、攻击魔法师,或许关键点就隐藏在这个体制或高层的内幕,这样来看,循着这条线一直走下去,应该也能发现自己过去渴求的东西了。 道彦暗自鼓励着自己,并决定一股作气往前衝: 「白银的乌尔拉斯。」 打开任务栏,确认第一个主线任务,这是道彦接近真相的第一步。 这是一个叙述鸟人族故事的任务。 鸟人族是由一种遗传基因突变而诞生的羽翼人类。 不只是外貌同时拥有鸟类与人类的部分混种,生活起居、思想与组织理念都与一般人类大不相同。 在这当中,鸟人族的直系血统里,相传以一种名为「同色之翼」的过程仪式,进行世代的传承。 鸟人族的翅膀顏色会因为家族、血统等因素有所差异,所以为了将这份血脉传承下去,族群规定婚约的对象一定要是同色。 故事中的主角——乌尔拉斯,因为一对银色与白色之翼的情侣相爱,而打破这个传统。 儘管造成了乌尔拉斯的双色翅膀,而让他饱受族人异样的眼光与欺负,道彦也不认为他的父母有错。 他们只是遵从自己的意愿、情感与想法,不顾一切选择自己所要罢了。 只不过,道彦的记忆中,鸟人族群居的环境不是这种茂密的森林,而是深山之中,或者说是在山脚下的沙丘。 于是,道彦眼角的馀光便捕捉到了人型鸟兽。 人类外表,却有着鸟脸与翅膀,形似合成兽一般的怪异存在—— 「你们都给我住手——!」 道彦二话不说带着手中的短刀,全力衝下低矮的坡道。 吶喊的同时,道彦的眼神变得锐利。怎么说都无法坐视不管。他绝不会纵容、不能继续纵容,那群同袍般的鸟人们,仗着乌尔拉斯的与眾不同,而行使大义欺负他。 「与眾不同又怎么样?这可是我们的特质之一啊!」 来自天际的一刀,狠狠划落乌尔拉斯前方、棕色之翼的鸟人脸上。他「唔——!」看来很痛地惨叫一声,急忙退开。 道彦感同身受乌尔拉斯的遭遇,同样身为魔法师、同样都是等级与资质排名最低阶的等级f,他的魔力值却永远保持在零点,因而从小备受异常的眼光,承受外界舆论。 还没学到魔法,就先被判出局。等级、资质最差,在校表现也不如一般人,这就是道彦一路走过的道路。 Roi Arrliver篇 第四章 乌天狗森林 2 「什么啊?这傢伙是谁?」 「没看过的生物!」 「别管啦!反正就是想逞英雄的笨蛋!连同他一起打!」 欺负乌尔拉斯的鸟人们三五成群集结集团,打算连同道彦一起发起异族意识。乌尔拉斯头顶的任务指示由「!」变成「?」,这是任务确定,已经进入「执行中」的意思。 透过与被欺负的鸟人接触,道彦成功接取了第一个主线任务。 任务内容:打倒鸟人x5。 这是眼前这些对乌尔拉斯动手动脚的鸟人总数。 率先发起攻势的,正是一开始被道彦划伤的鸟人。五分之一的机率,想不到就是自己,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倒楣的事了。 道彦挥动手中的短刀示威,如果这里真是现实世界的一环,这些npc又是什么?厂商的工作人员?工读生?或是非法的人造物?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纯粹的资料。 但是,为了可以接近高层与其製造的背后的阴谋,或许就有必要斩除了。一切都是为了瓦解高层的野心! 会协助高层的傢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瞬间,道彦的脑海闪过那个少年的身影,可是当他出手后,却被雪莉惨死的画面取代。 无法回头的道彦,射出短刀,脸上有刀疤的鸟人感应到危险,而反射性做出了错误的示范——闭眼。 因为如此,道彦有了可趁之机,抢在短刀之前打晕了那隻鸟人后,顺势用脚捉了一旁拔腿就跑的鸟人,并对他来个侧摔。 这时,鸟人化为无数的光子碎片,昇华高空,成了道彦的首隻任务亡魂——鸟人1/5。 「原来如此,把敌人打倒的瞬间,就会取代血量归零,而将那个人送去某个地方。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但是,那个昏厥的鸟人并没有消失,任务区也只显示完成一隻的讯息。看来应该和力道或做法有关。 接着,耳际可以听见相撞的声音,那是原本位于道彦两侧的鸟人,打算以夹击方式封锁道彦的去路,却不幸失败告终。 作战失败之后,他们步上死去同伴的后尘,道彦不禁感叹,这些傢伙的脑袋并不好。 ——鸟人3/5。还剩下两隻,其中一隻已经失去战斗能力,所以道彦吓唬人似的瞪了落单的那隻。 「怪、怪物啊……!」 鸟人讲究义气地硬是拖着晕倒的伙伴,跌跌撞撞离开了。 ——鸟人5/5。已完成。乌尔拉斯头上的「?」从白色变成黄色,任务已经完成了。 并不是bug,也不是道彦恫吓的结果,ob的第一个主线任务说是五隻,其实打倒其中三隻,无论剩馀两隻如何,都能无条件完成。 等级五十之前,主线任务一直是玩家快速衝等的手段之一,只要能完成任务,所获得的经验值足足飆升两个等级。 虽然换到高层的版本,成了玩家活下去的唯一管道。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想到这些的道彦,为了转移注意,将游戏的npc当成了真正的人类,热心地关切他的状况: 「你没事吧?」 欺负人的恶徒一跑,乌尔拉斯露出安心的神情。 「……谢谢……」 「他们那些傢伙真的太过份了,居然因为翅膀顏色的不同,而仗着『正义』欺负人……」 「勇者大人,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鬼——」 感叹着乌尔拉斯不幸的同时,道彦顺遂报上了自己的姓名,然而又在脱口时发现自己差点失言而改口: 「羽藏大法。」 这是道彦的游戏名称,这个名字曾被明日叶取笑,当时道彦还加以主张自己的自由权,没想到在亲口说出,真的让人难为情。蠢死了…… 「羽藏大法吗……真是个好名字。」 「是吗……」 越来越不好意思了,居然会因为这种名字而被称讚。 「嗯?」 道彦的右手发出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这是……」 为了确认,道彦探了自己的右手,在手掌的中央,出现一隻雄鹰的刺青图案。 这个图案道彦当然看过,那是鸟人族代代相传的印记,只有在鸟人族对于异族表示友好时,才会赠与的代表性证物。 网路上的论坛讨论串,还以「铭印记号」作为这个现象的名称。 「勇者大人,请务必让我们鸟人效忠您、服侍您、追随您吧。以这个记号为号召,那是我等鸟人族对勇者大人忠诚的证明。」 一边说着,乌尔拉斯虔诚般屈膝跪下。 「不、不用这样吧……」 未免演得太逼真,让人不得不萌生一种原来这里真的是3d虚拟实境的错觉。儘管他已经知道这里是现实世界,这些被高层当成npc角色的人,也是会以npc的视角,完成他们的任务,话虽如此还是不由得害羞。 就在道彦不知所措时,林外传来鬼哭神号般的吵杂声,是野兽的咆哮声,而且还附上了行进的脚步声、野兽的斗争声与树林遭到挞伐的崩毁声。 「发生什么事了?」 乌尔拉斯惊慌地抬起视线,遥望距离不远的森林暴动事件。 「那、那里……」 一瞬间,乌尔拉斯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记得……那个方向,是我居住的村落……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以发生地点的方向与距离来说,乌尔拉斯说得没有错,那是鸟人族的村落,为了一如往常的狩猎课题,他才会跨越种族与地段的藩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带。 接下来,乌尔拉斯会说什么,道彦已有定数。正是第二个主线任务的开端。 「勇者大人!拜託请容我归乡一趟,我想去确认我父母与族人们的安危!」 乌尔拉斯紧张,心情难耐地无法忍受一时半刻的置之不理,随时都会爆炸。道彦已经任凭其以感情驱使行动了。 结果,道彦还是无法搞懂这座森林究竟是哪里。 或许能确定的只有相同的事件将在不一样的地方一再上演。 话说回来,刚刚练习拳脚时所见的赤角犀牛互撞,甚至擦出了极冰的火花,那又是什么? 太多太多的谜团等着他去发掘了。 就这样,道彦顺着乌尔拉斯的脚步,一路前往下一个任务的所在地。 Roi Arrliver篇 第四章 乌天狗森林 3 「我希望能在御天座一族的划分区域进行这次的计画,也就是乌天狗森林。」 会谈进行到了这里,总算是能谈谈划分区域一事了。 而且,这样也算是给御天座一族一些面子,毕竟这个种族早在先前就已经想表现,不过却被其当家制止,可以说这么做——是在给他们一个机会啊。 「京,这算是你对我们御天座一族报告的好消息?」 姑且不论其他被冷落的名门,当事者的尊满倒是代表全体发问了。口气中明显带着得意之息。 「尊满大人,我还牢记着呢,所谓的御天座一族是妖怪的民族,要是再透过我们魔法师的力量,您的梦想就能诞生——史上最强的『妖法』。」 像是不足以掛齿的话题,尊满一听才终于能阐述自己对ra计画的看法: 「乌天狗森林是居神的其中一块领域,是我们御天座一族的出身地、居住地,并被你们人类戏称生者的禁地。」 但又为何听来御天座一族不会受到乌天狗森林的影响呢?尊满很快替在场不知情的各位娓娓道来: 「一切的源头将追溯到居神草创初年,因为森林的地形结构复杂,当时的地形学家与误入这片土地的新住民迷失了来往的方向,最后遭到吞噬成了其中的亡魂,在这些亡魂的支配与力量之下,才会造就乌天狗森林的死亡气息存在。」 那些死亡的气息,正是成就御天座一族的关键。又不知道,尊满生前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但这些传说终究是人类单方面流传下来的,却也并非完全错误。因为这是个一般的人类踏入就会逐渐迷失方向、失去自我的森林,所以也被称作『塔克拉玛干森林』。」 能够被活歷史讚赏人类辛辛苦苦考古、研究,并出版成书籍或流通网路成为资料,这些的作为都不是造假或吹嘘,实在是让人高兴。 不过,到了这里即使已经算是计画合伙人的尊满,一样有严肃的话题要告诫在场还不知情的小毛头: 「这座森林有着最天然的瘴气终年笼罩,因为这些瘴气,乌天狗森林可以得到最强的保护,无论开採、调查、观光,甚至是战斗,全都不行,人类一旦涉足只会沦落我们御天座一族的一员,就连现在也是,现在也在我们御天座一族的支配,也就是俗称的划分区域,那就是我们划分区域的力量。」 但是,实际上尊满与御天座一族也是那座森林的受害者,所以要是能得以同化,成为他们的一员,想必这位当家大人也是乐此不疲吧。 「尊满大人,那您的意思是——连您都无法同意京如此胡来的行为吗?」 天晴家露出慎重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发问,却没有人认为他的发言是真心诚意。想不到这么快就搭上线了,这就叫不打自招? 「并不全然,不过我可以和你们天晴家这么说:这是arms创造计画中需要的资格。能够向会谈的高层阐述自己的思想、理想与想法,进而付诸执行,京已经获取御天座一族与天堂家的信任了。」 「尊满大人还是一如往常谦逊、有礼,而且对于该要求的事物,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绝不妥协,必定要求到底,着实让人佩服,也值得年轻人效法、学习。」 「…………」 大概是指刚刚御天座一族的护卫对神刑家出言不逊吧,但演说者是天晴家的话,就一点深层次的涵义都没有,完全是衝着另一个目的而来。 「只可惜就连我也无法同意这种单纯将玩家对游戏的私求心,利用在我们这些大人的阴谋中。」 天晴家握起拳头,神情宛若在悲悯、同情那些牺牲品似的: 「如果这次计画是要玩家协助ra计画的完成,游玩游戏就应该是最大宗旨,但乌天狗森林的瘴气影响,使得玩家变成妖怪,那不只无法让玩家享受游戏,ra计画也将成为空谈。」 接着,他痛苦地摇头: 「原本的目的已经难以完成,我们却还得背负让妖怪增加的风险,徒增御天座一族的战力,这么一来对十二名门都不公平,尊满大人之所以会答应得如此迅速,真希望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当事者的尊满反芻了一下天晴家的指责,但其实他一定知道这户人家究竟在卖什么药,不过是基于长者的态度,不去与一个新兴家族计较而反其道而行: 「那么,天晴家的当家——天晴淋先生,你就说说看你的交换条件吧。」 「————」 「要是你肯全力配合我们御天座一族或在场的其他名门,让ra计画得以顺利进行,说不定也能藉由这次的机会,成为这些年轻人的榜样,让他们有一个值得拓展、学习的对象。」 根本是反讽,这一招京必须承认他从没想过,不过人生就是如此,找点乐趣才能让这个无聊的一生活得有意义。 淋见状,认为没有问题的时候,便开始了一连串没有整理好的演讲,又名「胡说八道」: 「尊满大人,ra计画执行的期间,请你解除乌天狗森林的结界系统。」 「——什么?」 别说十二名门,神谷一族的京都目瞪口呆了。 「天晴家的,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番话惊动了天曜,能让他如此火大,可说是一件难事,京是第一次见识。 天晴家不过是说出最直接、简单的做法,然而这点却无关口气、演说对象等问题,已经牵涉到了名门的声望、信任与交涉权了。 「划分区域比我们当家的人头还要重要,要是让出了划分区域,即便是停止一秒鐘的结界管理,都算是失职,你这样是想做什么?这样吧,要是你能给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我们神刑家也会无条件支持这次的ra计画。」 Roi Arrliver篇 第四章 乌天狗森林 4 划分区域——正如乌天狗森林属于御天座家管理,这座居神岛大大小小区分成对应的十二个区块,用意是为了划分每个名门的势力与关係。并且—— 还能达到维护治安——以及隐瞒真相的效果。 实际上,这座居神岛之所以能稳定持续到今天,都是拜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之赐。魔法犯罪者、恐怖攻击或是与居神岛有关事件——都难逃各名门的结界效果,并进而成为下一个与居神作对排除的对象。 没有人会要一栋没有半点防盗设备的私人豪宅,同样的道理,就算这次计画顺利完成,乌天狗森林这个划分区域也可能染上不明的色彩。 到时御天座一族要想与其他名门合作、交易,都可能啟人疑竇。 「也曾当过天晴家基层人员的我,自然年少轻狂过,认为领土的意识不过是掛官阶的官员,才需要的东西。可是,当我站上了一门当家,并且要主张、治理一个家族,着实是不易的事情,这点我已经有所体会。」 「天晴淋,说重点。这个理性的怪物!这个世界需要的可不是经验、年纪,而是自信与本事,你以为这两样你都有了吗?」 「在面对随时都可以失去的事物,神刑天曜大人,你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啊。」 淋面无表情,他是很认真想谈条件,而且绝不妥协,唯有这点他非得达成,那就是他给自己的唯一约定与誓约——哪怕要在这些年轻人的眼中,扮演滑稽的丑角或恶鬼,都无所谓。 「正如神刑家的划分区域是居神市、皆卜家的划分区域是菲涅耳之都等等,我们天晴家的划分区域竟是除了黑羽家的伊夫列特火山后,第二毫无土地效益的库鲁伯亚拉深穴。」 「天晴家,你在鬼扯什么?当初是你主张需要库鲁伯亚拉深穴的吧。这才是你最大的目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天曜大人。人们总是会对新奇的事物充满无惧的好奇心,接着对他们出手,到底能获得希望或是跌入绝望,这些都让人趋之若鶩,因此我选择身先士卒也不想辜负大家的期望。」 自天晴家的歷史以来,有过这样的案例?至少京对这个家族一直都没有好感,所以选择避嫌或眼不见为净。 当京不由得感慨起天曜莫名的遭遇,又好像看出了些许端倪,淋并非针对天曜的找碴,关键似乎在于御天座一族或乌天狗森林。 「而且,要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再传出与居神相关的负面新闻,对我们港口的收益也会造成直接打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子孙因为这样,而蒙受不白之冤。」 「所以天晴家,你们要我放下对外敌的防心,也是要我们两户人家都不必再彼此争锋相对,而是坦诚相见吗?」 「当一方拔刀时,另一方就不得不进入战斗的状态,人类的歷史中有许多的战争都是因此发生,与其彼此勾心斗角,產生更多的战争歷史,不如我们用人性的方式让子孙迎接更美好的未来。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偽君子就是偽君子啊……」 天曜已经词穷到只剩这句话了。 本来京除了在这场会谈,无论如何也要说服这些十二名门,让他们臣服在自己的统率力之下,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些景象,这次的会谈收获真的不少。很不错…… 尊满省思了一会,便很快做出了结论: 「好,对于天晴家提出的条件,我们御天座一族一定全力配合。」 淋心满意足地说: 「京,我也愿意将我们天晴家的信任一票交给你了。」 这下也算是收获了神刑家与天晴家的票数了。不过,在京来看,演技这种东西应该不需要搭顺风车吧。算了,能减少无谓的口舌的话,这样也好。 于是,轮到这个家族进攻了: 「京——会谈到了现在,明明还没多久,却发生了不少事情,其实已经有违一直以来名门会谈的风范了,可见所有的名门这些日子下来累积了不少怨气或期待,那么是不是该轮到我说话了?我想提出一点——护卫。」 皆卜家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欢迎京的护卫,他的眼神充满着吸引力,但并不是对方的身分或身手吸引他,反而是妄想着对方能被他吸引。 嘴里叼着一根乾净的菸斗、身穿前苏联的流行服装,四十岁以上的这名男子,带着随口一句都能将他人哄得服服贴贴的口吻说: 「虽然刚刚光是名门的护卫们稍微展现一下实力,就吓得魂都不知道是不是跑回乌天狗森林,真的够格当一名护卫吗?或是他想成为更高一等的魔法师?」 皆卜家以眼神示意:还不赶快说说对方的来歷,京。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皆卜炼轰大人。」 京以手势示意自己百中挑选的优秀护卫,可惜对方的城府还不够,紧张的气息始终缠绕着他不放,但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出面向大家宣扬自己的身分—— Roi Arrliver篇 第四章 乌天狗森林 5 与凛奈告别后,拓二独自走在返家的路上。 之间看似安然无事——安提诺乌斯的存在却让拓二戒备万分。 虽然现在肉眼不见,这个前部下的跟踪、隐匿性都是道具首屈一指,因此就算是现在,一样不能大意。 总之,命令似乎还剩三道的样子。 现阶段,什么都还没实行,因此也猜不出京想干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傢伙还对自己的养子身手有所眷恋与顾忌,既然无法放心人再次破坏他的计画,不如放出一条让人自由活动的路,然后再加以扭转变成对他有利的现实。 也就是说,下命令的不是只有现任普路托,京也参与其中。 共计六道命令等着他。 ——这些都是拓二的假设。 京在计画着什么。 而这次的计画,十分重要。 但身为江湖老手的拓二,却不这么想。 反而有某种耻辱因为这件事,全数反弹回自己身上,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 这点就得说回京的计画与拓二对其抱持的憎恨情感了。 虽然他们表面上是父子关係,他们却不常见面,会见面也几乎都是流血衝突,因为拓二的妹妹被这个可憎的男人害死了。 自那之后,非到意外或刻意为之,他们不会见面。 但实际上,他们要见面也是难事,毕竟京是他们学校的校长,其职责连结教会,并与理事会成对等的敌对关係,关係之复杂,一旦介入就难以回头。 不过,拓二却在这样的背景下,对京有过无数暗杀行动。 而这点,毫无疑问是京自找,也是拓二开始自觉,让他產生自己被羞辱的起点。 拓二暗杀的时机点,都要先确定京的出席时间与地点,杀手能对目标下手,也是因为掌握了确切的资讯。 然而,让拓二知道京的行踪,都是京本人分配给他的任务。 乍看之下,这样也可以强行解释成京希望拓二能变得更强,而出此对策,然而每次的行动,拓二都是有拿出成果的,京没有一次逃过拓二的制裁,惨死其刀下。 结果,现在非但没破解京的不死之谜,还因此得知了前面的那些付出,全是父亲的游戏。京丝毫不当一回事,该认真的时候,别说其行踪,旁人的他都能清楚看见其付出的轨跡。 居然谨慎到需要道具的后援,这是在暗示无论如何,这次的计画都非得成功不可? 他想不到京在背地里能够计画什么,他却能想到一件事,这件事和京的作为类似——外来种入侵,一时放着不管,只会后患无穷。 他不知道现在的京已经变得多强了。 他应该在那件事之后,立即与京断绝关係,并斩杀了这个曾对他用心的养父。 后悔莫及的拓二,无法割捨的情感,让他想到了监狱破坏期间的京,从这件事来看,犯人应该另有其人,不见京因为这件事惊慌失措,可以想成那次是顺水推舟,因此加快了计画进度,而想赶在这时一口气完成。 不,一定还有挽回名誉的可能性在,毕竟会长战死了,神谷家一员的他,自然也得承担罗马多教会的责任。而且,与阿克夏的石版有关。 「安提诺乌斯,你还在吧?」 拓二大剌剌地走在居神市的街上,但身边不见半个人影。 「是的,在完成道具被交代的使命之前,我会跟着普路托大人直到天涯海角,哪怕是棺材、火葬场,甚至是地狱。」 原来如此,将长斑明日叶的死讯传给凛奈的是普路托,而且普路托是在京之后命令的,理由在于只有后者才会知道前者已经下过命令与内容。 普路托的命令已经用掉两个了……但是,真的只剩一个? 计画开始后过了几天拓二不得而知,即使不问也大概猜到已经是「现在进行式」,而自己被高层盯上,恐怕只是先打预防针。 透过与安提诺乌斯的对话,拓二能得到的东西或许也是有限的吧。不过,要让这个前部属说溜嘴,也是难事,却不等于像这样极其自然的问候,他一样只有被摆佈的份。 他也是能靠自己的本事杀出一条生路。 将自己当成随时都会殉职的高危职业一员,拓二试着重回当年普路托的雄风,理直气壮地发出教训的命令: 「我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尸体也不可能交给你。」 「是的,那样最好喔!」 拓二尽可能拉低音量,避开被其他人听到的风险——安提诺乌斯果然已经出手了。魔法发动的期间,安提诺乌斯的说话声只有本人与附身者能听到,当然心脏的跳动声也行,所以拓二很清楚自己不能扯谎。 也就是说,在使命达成之前,拓二的所有行动都会受到限制,只不过白天和道彦、明日叶他们分享的那些道具往事却不涵盖其中,表示京还想做什么?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其中一点是直接杀了安提诺乌斯,划清与她的界线。 在京推动计画的期间,只拨出安提诺乌斯负责回报拓二的近况,就代表人事方面很吃紧,已经没有多馀的预算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另一点就是全力配合高层了,直到京的计画完成之前,拓二稍微回头吃草,重温过去被欺骗的滋味,然后重新吸取教训,认清自己究竟为何物。 不管是哪个,都在暗示京希望拓二能走回头路。他们在教会已经见过一面,看得出来那傢伙直到今天还觉得他们是同一国的。 拓二顺其自然地走进公寓,一楼把关的保全大叔一见他回来得早,神奇地反覆眨了眼,后又露出靦腆的笑容点头向他道好。 「普路托大人,请下令我杀了那个连问好都不会的糟老头。」 「快住手。他本来就没有义务和我道好。」 拓二的住处在公寓的三楼,因此他没有习惯搭电梯,总是以步行代替机器,这是一种让肌肉记住活动感觉的方式。 拓二迈开步伐,终于离开了楼梯,路上一帆风顺,就这么踏进自己的住家。 「这就是普路托大人在外的家啊。不错不错耶,可是一旦有了小孩,这里会不会太小?」 安提诺乌斯热衷于吸取拓二的精华,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了。 当拓二将手机放在五十公分高的木桌上,打开电脑后询问安提诺乌斯: 「好,接下来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向我报备?」 「是和什么事情有关的呢?」 「我已经知道现任的普路托要你跟踪我了,既然如此追查我的下落与动向,就不会是神谷京要你做的,毕竟不能下同一种命令,但他也有对你下达和我有关的命令,总不会是和我生小孩吧?」 「当然不是囉。要是是和大人生小孩,任何人的命令我一定听,而且使命必达。」 安提诺乌斯说得老肯定,一定不是思想或行动方面取得了上风,对方——京是在百分百断言做为养子的拓二不会拒绝后行动的。 哪里来的自信——要是自己拥有决定他人暗杀结果的力量,拓二也一定不怕他人酸言酸语,而大声发表自己的言论。 这样也好——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能接近那个葫芦里总是不知道在卖什么的养父了! 「校长希望普路托大人可以挑战看看,由理事长与十二名门合作的ra计画。如果您还想见证何谓奇蹟的话,这场计画您就非得参与不可。」 总之——先从一般的线上游戏下手吧! Roi Arrliver篇 第四章 乌天狗森林 6 「京,你家的公子也要加入这个战场了啊。」 于艾德温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大楼顶端的宽敞房间,那是董事长室,也是目前天曜与京两人的特等观战席。 这间电子產业平时营运于收购与买卖各国的电子股权,公司员工数与规模并不大,在现今这个时代由于同行间的竞争不足,因此已经渐渐转型一般的代理商。 隶属居神市的一部分,因此版权自然是归神刑家所有,是神刑家少数的自家事业。平时天曜没事都会到这间几乎不对外开放的密室,看着笔电上的监视器画面,藉此观察员工的工作状况,在他的视线范围与职场范围,不容许有一丝的怠慢,而他也经常利用这点,佯装突击检查或大风吹,暗中排除他自认为不需要的二流员工。 「聪明,真聪明。京,你把你的孩子调教得实在太好了。」 笔电萤幕上的画面分割为九个均等的画面,不过只有六个有连接画面。 其中一个便是踏进这个杀戮游戏的拓二。画面虽小,声音与对象倒是清楚可知,甚至就算不用对话,都能感受到拓二对京的满满敌意。 「一眼就看穿了那座森林并不是虚拟的影像,而是御天座一族居住的森林——乌天狗森林。」 于天曜的正对面,即使没有面对笔电的画面,也大致猜到了拓二的一举一动。怎么说……散播那个「消息」的始作俑者,就是人为父的他啊: 「那是妖怪族群群落的森林,除了御天座一族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看穿那座森林的全貌与秘密。就算曾是地下世界的居民也一样。」 「那确实就是乌天狗森林具备的力量。看来你家的公子虽然没有玩过线上游戏,直觉与智慧方面还是十分准确,充满地展现出地下世界居民的特质。」 「不——拓二他啊,还差远了。要是我用了神刑家的铁血教育,他就不会成了诛杀我千次的杀人兇手啊。」 原本打算先喝杯咖啡,天曜提起杯子握把的手却停在半空中,对京露出一个靦腆的微笑才说: 「要是用了——会怎样呢?」 空气顿时凝结了,整个空间宛若只剩他们能行动。 「说笑的。京,紧张了吗?」 不过,下一秒天曜便解除了如此尷尬的场面,再怎么说——他们同为高层,而且是共犯,没必要在会谈之后还搞小动作。 毕竟高层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平息无谓争端,以及可以作壁上观,看着他人替自己助长实验并完成实验。 「紧张吗——的确,我确实紧张了,天曜大人。」 毫无抑扬顿挫的口气,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万一天曜大人不要我了,该怎么办。我不可能会有下一个去处。」 「京……我记得我们是在第四次中东战争时相遇并认识的。」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想不到天曜大人至今还记得。」 「好说好说。但要是想对我这个当家阿諛諂媚,就能得到相对的报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啊。」 「对于救命恩人,我哪敢狂妄到奢求报偿——所以要是天曜大人已经有意拋弃我,那就请小力点啊。」 今天我教育你、提拔你,结果是要来反咬我一口吗?不过——这就是神刑家的风格。 常理之内,合理之上,当一切都已经有了基础后,便可以开始建立自己的王国,将周围之物依序纳入自己的支配下。 不管对方是自己的父亲、恩师,甚至是敬重的老闆都一样,「强」这个字眼是毫无道理与毫无理由的存在,同样的道理,能将其发扬光大的也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既然如此,所谓的恩师不过就只是自己应该学习的对象,除此之外就没有价值了。 四书五经不过是成功的垫脚石,学习也只是表达智慧的一种方式,但——企图心却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关键。 天曜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当年不过是只能沦为战俘的弃子,如今已经爬到这个地位了啊——以天曜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京的可能性更有看头了。 自己很有眼光是一大事实,但和京的可能性相比,简直是差远了。 话虽如此,也不等于对方能骑到我方头上。 天曜收回了原先要趁这时和京讨回与黑羽家有关的帐,转而针对相关话题继续和这个日后大有可为的男人谈谈: 「京,监狱的魔法犯罪者控制在一定的数量了吧?虽然数量上似乎刻意修正过?包含开膛手杰克在内,原先共计七十四名罪犯,后来杰克自杀、雪莉被暗中排除,因此理论上现在监狱应该还有七十二名,但其实中间被偷天换日,又少了一名。」 「之所以会修正——天曜大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吧?我记得你也是那一晚的共犯啊。」 「……喔?你的意思是要我这个当家,重新整顿居神这本教科书的错误范例?」 京抬起下顎,没有回答,摆明了是要他人主动。如此刻意的暗示,天曜自然得买单了。 「那好,不过这次我并不会动用神刑家的资源,将由我亲自出马,除去阿克夏的阻碍。」 「这么大方啊。」 「人家常说我们神刑家总是在卖弄无聊的学识,空有社会上用不到的知识,一点意思也没有,既然如此偶然也该展现一下我们康慨激昂的一面。」 「果然够大方啊!」 京拍手叫好,就好像在看一流歌手的演唱会。 「京,平常你都会和我撒娇,这回不用了?」 京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微笑,天曜猜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天曜大人,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儘管拓二只是我的养子,我终究是一个成熟的大人,而且要是老和父母讨糖吃,总有一天会视为理所当然,我希望我是担任会钓鱼的一方。」 「同样都已经为人父母,我认可你的想法。」 不过…… 「不过,这还真是当年残忍杀害自己同胞的男人,会说的话啊。」 京没有动摇,天曜也不打算收回已经说出口的话。 然后,两人哄堂大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总之导火线就此点燃: 「当然囉!这不就是天曜先生当年对我的教育吗?犹如父亲对孩子的教育,我已经成为你心中的强者了吧?」 京说得可乐了。 「居然能吸收得如此彻底,做为一个教育者,我真是与有荣焉!」 天曜抓起自己的领带,像是要调整什么,但其实只是做个样子。毕竟自己不仅仅是一门当家、企业董事,更是一名父亲了。 「如果可以,京,儘管再和我分享你从我这里学到的一切啊。最好是一字不漏地全说出来。」 收起教育者的一面,天曜眼神放低地说: 「好想知道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啊。在你成为居神的校长后,背地里还干了多少勾当。」 天曜皮笑肉不笑。 「那怎么可能!依天曜大人的身手,转瞬间我就会被抹煞了啊!」 京也几乎是同一个表情。 「对于黑羽家独有的混沌能力,我可是已经掌握了部分情报,迟早能得到拉普拉斯的力量啊!」 「哈哈哈!真是不巧呢!我的手中可已经确定了阿克夏的石版和与其记录的根据,不管想做什么,那之前就会从人间蒸发了呢!」 谜样昏黑的氛围繚绕两人之间,明明离衝突只差一步,却还能持续维持这个状况,到底是双方的理性健在,或是一昧忍耐,已经没人知道。 笔电画面正中央的影像,那是目前唯一的女玩家——雪千樱,她已经藉由独有的冰雪能力,将第三个主线任务剷平了。 这间密室只剩回盪其中的愚蠢苟笑。这就是京与天曜私下相处的模式。 当然,他们也没注意到雪千樱眼角馀光的些微变化。 Roi Arrliver篇 第五章 被渗透的足跡 1 罗马多教会——在会长不幸战死后,还能正常运作,并保证原来的品质,毫无疑问是京多年的经验与及时掌握了。 但是——实际上,京一直都在这个位子上从没变过,因此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是对的。 打从一开始——京就是罗马多教会的会长,被杀掉的不过是京用来凑数的替身。所以,他才能在监狱被攻破时即时认清对手是谁,而袖手旁观。 这就是神刑家带给他的影响。 充分地运用压倒性的支配力与智慧,彻底在人性之内将所有的过程都变得合理,然后……将一切弄到手! 比起长斑家或开膛手杰克,甚至长斑家的残党,他更看重居神为他带来的丰厚数据,因为只要ra计画成功,这个世界就要结束了。 十万人不过是具现数字的祭品,就结果来说肯定不够,因此才要趁着长斑家闹事的期间,趁机多收集一些,这座居神岛——可是魔法师的圣地,不用就太可惜了。 才刚与普路托又完成了一次合作,京随即以「会长」之身重回这个王位,着手调度于手边的资料——但其实只是做做样子,毕竟在ra计画的期间,他也有吩咐成员清查一些资料了。 一切已经蓄势待发,只要再和神刑家报备就行了—— 「代理会长。」 当京回味着这阵子发生的种种,一名看来干练的教会成员过来了。 手中没有资料,由此可知不是交代事情,是来请教什么的。 记得这名女性叫做……京极其自然地正眼看向对方,朴素端庄的这名女性,循着记忆的资料库,京总算有了结果: 「蓝田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教关于罗马多教会的事情。」 这名女性——应该是不久前的新进人员,所以不清楚这里的潜规则,甚至直呼代理会长。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不过在那之前姑且先听听她的意见吧。 「是什么事?」 能加入罗马多教会这个大家庭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以说他们具备了有别于arms以外的魔法师资质。不能灭口——和冰光春司或魏落和生那种随时都可以捨弃的三脚猫不一样,怎么说她都是可塑之才。 女性没有生气地将眼光放向那时被拓二与盖亚破坏之处,然后娓娓道来: 「罗马多教会也是监狱破坏的牺牲品之一,甚至造成了前任会长的牺牲,代理会长,我不认为与调查局或运输中心连动,能将伤害压到最低。」 女性在乎到,要是这件事不给她完整的交代就会死一般,女性极力地主张: 「而且,运输中心也是那时的受害者!在大家都忙于处理魔法犯罪者的期间,运输中心竟然被国外的骇客骇入,当中大半的资料被销毁或窜改,想要修復根本是不可能!」 「所以你有更好的方法?」 「没错!就在刚刚,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至少……比再去勉强运输中心更好的方法。」 京装作正经处理这件事的样子,手边的工作全数停摆,只为服务对方: 「运输中心是我们居神的文化遗產中心,因此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确不是一两句道歉或花时间就能修復的财產,而现在要是再去动用那边的人手或资源,来弥补教会的战力,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说吧……」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京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女性尷尬了。紧张到甚至偷偷瞥了四周的其他人员,企图对外求救,却只见没有人站在她那边的残酷,换句话说这一刻的她已经惊觉了。 这个现场早已纳入京的统治之中,唯一的外人——是她才对。 想逃没办法,谈判又毫无胜算,这时的她应该也意识到这些了。怎么做都是垂死挣扎,要是没有自曝其短,说不定还能在这个圈子逍遥度日—— 只不过,京也没有那么毫无人性。 神刑家虽然讲求合理性的支配,却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给对方机会,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神刑家之人,在他透过神刑家之手得到这个姓氏时,已经与这个家族脱离关係了。 女性两眼发直了,一副像是看到什么怪物,冷汗直流,不断退缩,想要逃避。 京起身了。 这么做只有一个意义——接近对方。 「代……代理会长?」 他不是要对方难看,已经没有退路的猎物,怎么样都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所以这个时候当然是坦诚相见了。 「你——你想……」 以最真实的一面,和对方说说自己的想法与目标。 「蓝田小姐,别紧张,你只是刚好不知情而已。」 恐惧——使得任何言语都能更动听。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恭喜你通过罗马多教会正式成员的测验。」 「测验……这是测验?」 蓝田反覆眨眼,觉得不可思议。 京继续以言语煽动: 「没错,这是测验。新人的潜规则,我们都得附上一道题目,来考验你是否有能力继续待在这个位子,所以恭喜你!蓝田小姐,你已经通过测验了。」 「是、是吗……」 蓝田已经开心到刚刚做过什么都忘了,害羞地搔了自己的左脸颊。 人类在获得好处或奖励时,总是会忘记前后发生的事情,甚至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就算前些时候遭遇不幸或让人生气之事也是一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笑容可以传染,愤怒与刺激却会让人倒胃口的真正原因之一——每个人都在想办法让自己获得快乐,哪怕那份快乐得来自他人或得做出牺牲。 「话说回来,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是、是的!就是运输中心,不过既然代理会长觉得这个时机很不妥,那就真的得放弃了。」 「你是这么解释的吗?」 蓝田展现出狂热信徒的一面: 「这座居神岛是属于十一国之外的独立小岛,为了保有独有的魔法师文化与特色,并将之发扬,已经做出了不少牺牲与让步。儘管如此,还是少不了敌人与侵入,前些日子造成的学生消失事件和监狱破坏,都是一大问题,我们没有后路了,这样的话要再动员调查局或运输中心的资源,实在是难事。」 京满意地点头,对方并不是两手空空而来,都是在经过縝密的思考做的判断,相当合理。 儘管合理,却不是京要的。 「蓝田小姐,我很荣幸能在你正式成为我们的成员后,马上发表如此优秀的言论,来证实即便被攻击,我们魔法师依然能重新振作,这样的坚强正是我们要的人,不过对于力量或文化的用法,你似乎还不到火侯。」 「那是……代理会长,那是什么意思?」 蓝田痴痴地望着京,眼神中充满希望似的。是在期待着能马上被分配到工作吗?真是敏锐的第六感,京的确有事情要交代给她。 「这样吧!蓝田小姐,请跟我来,我来用罗马多教会人员的方式,来告诉你何谓人员对魔法的理解,以及力量与文化之间的关係链条——也就是王将游戏。」 「王将游戏?」 「透过这个游戏,你将更能理解居神的运作与存在意义,当然也能成为更精进的教会人员。」 这下棋盘就布置好了。 「那个」——总算是能开始了。 在京带离蓝田之后,最后在这个地方所见的每个人员,虽然已经确定都是自己人,没有一个人真心祝福蓝田的下场。 因为大家——全都是共犯。 为了居神的和平、也为了自己不成为下一个被排除的目标,以及为了重视之人的未来,就得忍气吞声,以魔法师之身承担延续这份血脉,直到阿克夏的復活为止。 王将游戏是京为ra计画做的最后一个连动方案,透过他们与韩方的合作,将ob相关的活动散播世界各地,接着就是啟用双方的游戏将计画的范围散播全世界。 简单来说——这么做也能让世界各地正在参与3d虚拟活动的玩家,踏入乌天狗森林的领地,并进而与其他玩家相杀了。 没有人能阻止这次的arms创造计画! Roi Arrliver篇 第五章 被渗透的足跡 2 等级二十——百兽的宣教主义,这是继「白银的乌尔拉斯」之后第二个主线任务。 一切的开端全是鸟人族这个种族。 这个种族在原先设定上,是至上高贵的民族,神圣而不可侵犯。话虽如此,在战争方面,却犹如十姐妹般无力。 在面对看似外患的侵扰,鸟人族自然只能成了活生生的标靶。 「怎、怎么会……」 乌尔拉斯绝望跪倒在地,乾瞪眼前的一切。倒塌的房屋、破损的公舍、半毁的游乐场,原本和乐的村庄,如今已面目全非,宛如废墟般的遗址。 从住宅遭到火势吹袭过的痕跡,无疑是数分鐘前的狼烟。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乌尔拉斯心有不甘,豆大的泪水不争气地夺框而出,他抓起地上的泥沙,表达自己的软弱。 明明出门前,村庄散发出的祥和气氛,教人心旷神怡,如今却莫名遭恶党的破坏与践踏。 「乌尔拉斯,你这混帐!还敢回来啊!」 「叛徒!」 怒骂声正是刚才欺负他,后来被道彦赶跑的鸟人。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鸟人族的全体族人包围了。当中,也包含了乌尔拉斯的父母。 不,正确来说,他的父母只能选择族人——因为,在鸟人族的身边集合了包含狮子、棕熊等强大动物的坚强阵容,牠们全是这座森林的住民。 这时,像是代表大家,顺便替在场唯一搞不清楚状况的乌尔拉斯说明,外型是狮子的npc站了出来: 「你就是乌尔拉斯吧?」 「是、是的……?」 百兽之王的威严,让原本就很懦弱的乌尔拉斯,变得更加胆怯。 「那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分吧?」 道彦也接收到狮子的诉苦了——没错,狮子牠们才是受害者。 「请、请问是什么事?」 乌尔拉斯的反问绝不是没有听清楚,而是——没有搞懂自己的立场,像是已经没有商量馀地,狮子毫不妥协地说下去: 「既然你们鸟人族没有办法自治,这块土地的所有权,就该还给我们这些野生的动物!」 能够长年居于此、与动物们的协定条件,便在这里。 本来鸟人族就是人类衍生进化而来的物种,是不属于野生动物的范畴,而既然他们想拥有自己的生活,那就不会接受人类的生活圈,转而加入森林的大家庭。 然而对动物来说,人类是最大的敌人,一再剥夺牠们的自由与生活环境,也就是说现在的牠们,是在给鸟人族机会,因此是鸟人族本身不珍惜这些机会。 穿山甲与人猿领着自己的集团,继续大肆破坏鸟人族的居所,接着其他动物也大举挥动干戈。 鸟人族嚎哭着,自己长久居住的家园,在无法阻止与没有勇气的无力之下,面目全非的份上更添一分冰霜。 他们只能将这股恨意发洩在乌尔拉斯身上,这是目前唯一能够救赎他们受伤的心的方式。 这——就是第二个主线任务的真面目。 百兽们给的不是「栖身之所」,而是「最后的怜悯」。 既然鸟人族连自己的团体都无法完善维持、经营,那就没有继续让他们留于此地的必要。 百兽们这次的行动并没有得到任何收获,充其量只是取回自己应有的尊严。或许这也是鸟人族这个种族在出现后,为何没有力量的原因之一吧。 冷风拂过道彦的鼻头,眉间的瀏海摇曳生姿,让人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他轻轻闭上双眼,露出像是省思的表情,接着才说出满是愧疚的话: 「和平相处终究是不可能的吗……抱歉了。」 乌尔拉斯的头上出现「!」的剎那,道彦挥下手中的短刀,以「!」变成「?」为开始的信号,踩着脚边的空气,像喷射机般暴衝出去。 任务开始—— 当对方回过神的瞬间,任务猎取对象的「黑豹」与「拳击袋鼠」化为无数的光子碎片,已经被遣返到另一个世界,消失在大家面前。 「先打倒比较难缠的两隻!」 要能快速突破这道关卡,除了要熟悉地形,也要有掌握敌人的动态或情报的能力。这是歷经过线上游戏时代的老玩家的经验谈。 当道彦窃喜着自己的身手如此矫健,一头未知的生物从土里鑽出来,猎蟒宛若无底洞的大嘴已经直逼眼前。 道彦捨弃进攻,放手一搏地向后一仰,与对方擦身而过——好不容易撑过这一击,以力气自傲的人猿介入,拉开猎蟒,想与道彦以拳对拳的一对一互殴。 「想比力气……我可不会输你啊……!」 道彦不服输地展现了引以为傲的斗法之身,正面与对方比拼力气。衝突点燃,斗法现身,双方的力气不分雌雄,所以道彦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了。 现在他所对上的对手,可不只有眼前的大块头,是全体的动物! 羚羊与山猪的横衝直撞、猎蟒的獠牙、穿山甲的地洞、狮子的威严等,都是不容小覷的威胁。 他还是不清楚在游戏化作现实后,到底是怎么判定一个玩家或怪物的丧生标准,可是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或许存在某种规则也不一定。 猎蟒带出尾巴,强力的打击足以在瞬间粉碎兔子、松鼠等娇小动物,但若是比成人更巨大的蟒蛇,其强度要把人打成两半轻而易举! 当蟒蛇的尾巴甩过来,重击腰际的瞬间,道彦的意识已经飘去一半,三魂七魄也在同时出现裂缝,彷彿后门敞开等人侵入取代。 痛楚——因此不存在,但比起多此一举的昏厥,或许现在他想要的是更简单让人致死的痛楚。 Roi Arrliver篇 第五章 被渗透的足跡 3 不过,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两边都不要! 「我可还有目标要完成,不能随便死掉!」 强烈的生存意志让道彦获得了更多的力量,道彦想办法做出了假动作,让猎蟒以为他是不小心滑倒,而让人猿代替了自己,成了猎蟒的口中亡魂。 不过是被轻轻一咬,人猿壮硕的体格也无法负荷,随即成了空气中的尘埃蒸发了。真难想像一般玩家要如何突破这个困境。 羚羊与山猪没头没脑的乱撞,成了下一道难关。 道彦保持冷静,守株待兔之姿再次正面与这些野兽撞上,衝突得以爆发,但这次他却不是硬去以实力圆一个战场,当羚羊撞上的瞬间,他就以巧妙的角度避开了。 简单来说,他要改行了——下一个企图征服的行业是骑师!只不过和一般大眾认可的骑师不一样,他所骑乘的对象是一头羚羊。 抓紧羚羊头上的双角,代替韁绳,道彦摇身一变成了三流的骑师。 这个举动当然会引来当事者的不满,因而剧烈晃动,想把道彦甩下,不过道彦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便没有经验,一旦与生死扯上关係,说什么都得学会、挣扎! 因为就在他们打闹的期间,剩馀的猛兽前仆后继过来了。 于是——所有的动物全员攻向成了替死鬼的羚羊。至于道彦则在千钧一发之际放手,让牠们来个自相残杀。 山猪猛烈衝刺,虽然道彦也想以同样的方式将其制伏,后来打消了这个宛若自杀的念头。这些傢伙既然不是一般程式写出来的npc,就应该有相对的学习能力,所以算好时机的道彦,来个突进般的飞膝,撞得山猪鼻子肿成一片,打滑甩出一堆油与狮子一起同归于尽。 接着,回到了蟒蛇的復仇战。 甩向地表的攻击震开碎石,错乱之间,道彦漏看了对手的移动脚步,因而让他又再次陷入与蟒蛇明争暗斗的边疆地带。 看似如此——其实道彦早已捕捉到些许的气息了,因而在对方再次接近之际,猛力一踢,反而是蟒蛇身陷生死之关了—— 「……!」 蛇类柔软的身体这时发挥了作用,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道彦的攻击成了空包弹。 土狼、棕熊与穿山甲的三组人马联手攻击紧接袭来,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让道彦插翅也难飞。 以至于道彦得再走上捨身之路,故意吃上穿山甲的一击,而赏了牠下巴一个飞膝作为回礼,土狼与棕熊的两面夹击——却没有打中,那个瞬间道彦将身体交给了自己的直觉,让直觉去判断怎么撑过。 结果来说赌对了,但道彦也不想再有下一次,实在太冒险了。 总之,道彦跳到了虚空,快速确认目前的环境与战况后,凭着重力加速度,用力一踩棕熊的脑袋,将全身往下压因而摆平这头猛熊,接着趁势夺人,揍了土狼一拳,这下只剩一隻——正确来说是两隻。 「原本觉得应该已经打倒的山猪,果然还没倒下……是因为狮子当了软垫吗?」 猎蟒领队主演了一场大自然的反扑,不顾一切也要在这里杀死道彦,速度之快实在难以用肉眼捕捉。 山猪誓死如归般的精神,从道彦死角攻了过来,这群动物有着很明显的野生型态意识,对于族群的战斗或猎捕,有着明确的处理管道。 在人类来看,这种作风破绽太多,而且战术太过单调了,多交手几次就能全面摸清,不过实际交手后又不这么觉得——因为前提是要能活下来。 这次也不例外。 猎蟒快狠准的毒牙连环攻势,使得他节节败退,就在已经没有活路的这一刻,道彦一个后空翻,跳向了后面的大树,然后蹬了出去,猎蟒的视线开始捕捉身影。 目标是山猪!既然无法直接打倒,那就将计就计,再来个自相残杀吧——结果却被猎蟒的尾击打了正着。 虽然及时做好了防护措施,痛觉还是有,而且战斗的主导权不知不觉落回这些怪物手上。 猎蟒的尾击打上癮了,搞得道彦还来不及爬起来,连滚带爬还得背负随时被鞭死的风险。 就在道彦正要思考下一步,状况发生,他碰壁了。没想到又滚回了树林这边,他没有退路了—— 「————」 结果,他反而得救了,猎蟒忽然定住不动,接着痛苦张口含恨往前倾,最后在倒下的前一刻,化作光子碎片消散于道彦的面前。 似乎是前方这名神秘人动的手。 对于伙伴的死快要麻痺的时候,任务中的最后一隻——鬼山猪还是心有不甘,决心要靠自己,挽救失去伙伴身为森林的守护者的使命,而对对方发起最后一波的突进。 只可惜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失去的冷静判断力将成为落败的关键,人家轻轻松松地穿过山猪的影子,对牠稍微出了点力,山猪也静静躺平了。 太过戏剧化的剧情推进方式,让道彦有些佩服,也能说对于这名玩家的身手、智慧与敏捷等各方面,都备感认同、欣赏。 在他以口头感叹这名玩家之前,对方的外貌先夺去道彦的所有注意了。 称不上帅,反倒是一种自然美,可是又不是美少女的那种美,而是更接近「唯美」,那种称之为艺术性的美。 五官的脸孔可以说是一流的艺术家雕刻出来,堪称人体的鬼斧神工,毫不做作的表情也是一绝,简直是量身订做出来,少年很懂得怎么适时地去运用自己的优势。 道彦不禁看呆了,他认为自己绝不会出轨爱上这名少年,然而少年的外貌就是深深吸引着道彦的目光,让道彦难以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 「——怎么了吗?」 少年不解地歪着头,应该是不经意的动作,又让道彦动心了,难道自己的人生真的要在这天瓦解,朝向未知的新世界发展了吗?道彦有一种想对其投怀送抱,又不想的左右为难。 总之……天人交战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的两难局面,是献给一个男人。不过,又觉得或许这样的念头并不坏,少年的外貌就是有着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不!没事!我不是变态!」 咦——说什么啊!自己在胡说什么!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糟糕的对话,是会坏了给对方的第一印象的! 「刚刚真是危险,要不是我及时出手,说不定你——」 「……咦?」 对方没听到?不,应该是觉得不要紧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擅自对对方的言行做判断了,总之道彦赶紧回应,好让对方能放心: 「不,我没事啦。」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对方高兴的样子,真的让道彦有种恋爱的感觉。 话说回来,无论是主线任务或一般任务,都不会在打怪任务进行的期间接触npc,而且道彦也不曾记得ob有这么一个美少年npc。 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也很自然,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是…… 「我叫做真满,你呢?」 「我是——羽藏大法。」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报了自己的游戏名字。 「羽藏吗?对了,我想问你——」 真满放眼四周,好奇的样子也让人倾心。顿时觉得性别这种东西不能光凭外表决定,而是应该要用心灵认证。和明日叶相比,真满简直是温柔的代名词。 在真满想要说些什么的同时,伴随着乌尔拉斯头上的「?」从白色变成黄色——第二个主线任务完成,重头戏接着上线了: 『这是怎么回事……森林居然发生了大火!』 火苗四起,在这个未知的森林地带,因为某些人的计谋,使得绿意盎然的姿色,被无情的火舌吞噬,火焰的虹光照耀了住民的居所。 这正是等级三十的主线任务——业火的大魔王。 Roi Arrliver篇 第五章 被渗透的足跡 4 京以眼神示意身旁的护卫出面。 放眼望去,十二名门的护卫全是各家族精挑细选的英才,不需要展现身手,已经在氛围与外表表现得得体,反观以会长代理人之身出席的京,他的护卫就像被挑剩的一样。 不过,正是像这种大型会谈,每个家族只许一名护卫跟随,他的这个决定才更显合理。 而且,想必那个家族一定一直虎视眈眈,否则也不会在会谈进行到一半,先声夺人,展现家族的威严。 护卫已经腿软了,迟迟不出面、缩在一旁,不过他们确实没先套好招。 就在京要对这名护卫失望,护卫勇于面对现实地主动跳出来了: 「我是御天座真满,是这次十二名门会谈的代理会长先生特别聘请的护卫,也是ra计画的主角,我将透过这次的arms创造计画,成为居神的第13位arms……!」 简直是要了他小命一般,在一口气道完自己的开场白后,真满已经精疲力尽了,两眼发直,大喘着气,表现得极度生涩。 不过,这样就够了。 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不是一般学生,而是肩负居神往后命运的梁柱之一。儘管城府还不够,敢在十二名门面前大张旗鼓自己的存在与姓氏,已经值得讚扬。 「御天座……?」 十二名门接连提出质疑,意料之内的反应。虽然御天座一族退了一步,在ra计画进行的期间解除划分区域的结界势力,场地已经沿用乌天狗森林的现在,连人选都用上御天座,难免还是会让人起疑。 「京,我们神刑家可不排除你私通御天座一族啊。」 「这话又是怎么说呢,天曜大人?」 「对于天堂家的问题,你强迫让桩姬大人进入你所设下的强制二选一陷阱,所以才不得不让天堂家与御天座一族联手挺你一票,防止其他名门再继续在不重要的地方,对你穷追猛打,干扰会谈的正常运作,拉低会谈的素质与品质。」 天曜的指责,不知为何桩姬疯狂点头同意,大概是因为说话的人是她们天堂家最喜欢的男人吧。 「怎么说我都是一名教育者,唯一的孩子也还是学生,而且是正值黄金时段的十六岁年纪,能不能让他继承我们神刑家的衣钵,这个时期正是关键,所以我相当重视教育这个区块。」 天曜说着说着,不经意看了看自己的护卫,而他同时也是天曜的亲生儿子。 对于父亲现在的实地教诲,他可说用心倾听,虽然京觉得多此一举,因为过多的教育只会造成孩子之后对社会、对人生的认知障碍。 要嘛放手让孩子自己去成长,不然就主动让他实际操作,无论是读书、礼貌或——杀人的快感。 「天曜,你的言行与家族的风格,也算是我们御天座一族认为有效率,而且确实的家族,可以百年始终如一,贯彻自己的风格,刚刚那些言论,也算是对我的两个孩子,有了充分的见识与对社会型态的少许认知。这是很好的典范。」 「尊满大人,别以为您阿諛奉承,就能得到我们神刑家宝贵的一票。划分区域的部分,我已经难以认可,现在听您这么说,我开始怀疑您这些日子的当家职位都白当了啊。」 「……」 「十二名门的会谈,顾名思义就是十二名门配上一到二名高层的人员,所进行的与居神有关的会议言谈,这个会谈开放言论、权利、机会自由,任何人都能发表自己的言论与看法,同样也有机会以下剋上,京能做到连他的兄长都做不到的这点,我才觉得值得仿效。」 但是,也能说即使不在这里,天曜也会畅所欲言,那就是他个人独有的豪放个性。 「——言归正传,御天座一族,想力量想疯了?可别说事情的先后顺序反了,雨后总会有天青这类的话啊。光是为了这点程度的报酬,连划分区域都可以出卖,你是不是脑袋坏了啊?」 天曜瞪了尊满一眼,就像是在对付一隻蛆虫,看来刚刚对上淋的旧伤还在,他想找个发洩对象: 「前一刻与京的嘴上对手戏脚本写得很好,只可惜演技彆扭了一点,就让我看看您老练的身躯,究竟还有多少的时光可以继续发光发热吧。」 尊满闭嘴了,天曜没有怜悯,接二连三地乘胜追击: 「而且,御天座一族不仅仅是致力于开创妖法的十二名门,更是居神的三大民族之一,其利用价值与对居神的重要性,远不是我们这些一般的十二名门比得上。」 天曜满满的居心,压低说话的口气,然后——一口气爆发: 「京,这就是你接替瞬息成为代理会长之后,想着手研究并实行的实验吗!」 应该已经平息的愤怒,又这么容易的因为天曜的一句话,再次点燃了。别说黑真,这次连桩姬与被说得没有地位的尊满都跟着看过来。 剎那间,已经有了稳定地基的房子骨架都在瞬间崩毁。这时的京,总算理解到了建筑师的辛苦,以及那些因为地震而使得家园付之一炬难民的心声。 「实际上,在居神创立之前,这座未知岛屿已经有人活动的足跡,也就是原住民。他们以种族自居,其中又以好战的望月一族、知晓过去与未来的黎明一族,以及妖怪的御天座一族为三大民族,因为有他们,我们才能确立居神的一族。」 黑真漫不经心地为在场的护卫解释来由: 「他们和我们这些混血、与外来者有所交流而诞生的杂种不一样,直到今天,这些种族还是对血统有着极强的意识,因此我们特准他们能拥有种族之称,当人数、歷史或对居神有着明确的贡献后,获得『一族』之称。」 黑真瞥向京,但其实她要看的人不是京,而是京胸口上的代理会长牌子。 「罗马多教会的其中一个存在意义就在这里,这三大民族都是在京的家族掌权期间确立。」 Roi Arrliver篇 第五章 被渗透的足跡 5 「三大民族啊……」 天曜暗示般冷笑,虽然没有人发现其中的疑点,对京却是一大伤害。反正总有一天能讨回来,今天就不计较,以免乱了这么美好的会谈。 「黑真大人,在你隆重介绍了我等种族之后,是否能再将发言权交给我?而且,我也想澄清我们御天座一族并没有与谁私通,今天我的儿子真满会站在那里,连我都觉得意外。」 话是这么说,尊满的野心已经满溢得肉眼可见。游刃有馀的发言,完全感觉不到他被人点名后的紧张感。 不过,要是在这里失足,不只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会因此被拔一族的名号——尊满非得出面不可。 「京,很荣幸能在我的大儿子成为第一个被居神认定的arms后,第二个儿子也能在你的带领下,成为下一个arms,不过你还记得arms对名门的价值吗?」 「尊满大人,我当然知道了,正是知道,所以才想在选定了乌天狗森林做为这次实验的场地之后,将这个人选交给真满同学。」 京以一种回报御天座一族恩情的口吻,詮释现在的角色。不过,单纯报恩或回馈的话,还是会对其他名门不公平吧。 说起来尊满会不会领情,都是另一回事,即便能因此壮大家族与种族的声誉,背后要是被人间言间语,不如乾脆什么都不要承担。 简而言之,御天座一族不是在找解释的机会与理由,反而相反地变得不想认清ra计画的全貌,并加以推諉,撇清责任。 就算是原住民……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京在心底偷偷咒骂,来换取心情上的舒缓。 配合着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脚本,京从这里开始解释: 「arms除了是确保居神与十一国的战力平衡之外,也是十二名门用来分配战力的依据,因此arms的数量才会正巧与十二名门的数字如此贴合。」 所有的名门都深有同感地相互确认了。不只是御天座家的护卫,在场也有一些名门以arms做为其护卫,但这下已经清楚明瞭了,不是只有护卫那么简单,也有宣扬其家族特色象徵之用意。 「所以,才会有十二名门会谈。因为这些会谈,在这几年间,我们才能够进行多达十次类似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的实验,成功地为各位当家大人与家族带来丰厚的战力、对居神的崭新认知。」 「京,你说得很对啊……」 黑真扫兴的口气,就像是在耶挪在场的其中一个家族。应该有不少护卫看出来了,这个老太婆就是喜欢多管间事,不过现在要先忍耐。 京忽视黑真的怨言,打铁趁热地解释更具体的细节: 「因为我想趁机打击长斑家。」 十二名门顿时露出一脸在看傻瓜的表情。 「京,难道长斑家还没灭亡吗!」 桩姬急得都要跳起来了,能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展现出孩童般的惊讶,找遍全居神也只有她了。 「虽然长斑明日叶与日影久来都在先前的事件中死亡,我却从没说过这个家族已经退出居神了吧。」 能够掌握更多情报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主宰者。京充分地运用这点,再度让场面翻盘。麻烦的是,口说无凭的证词构不成强大的杀伤力,很快就会失效了。 所以——他能体会那些还将他当成傻瓜的名门,是什么样的心情。 话虽如此,会谈到了这里,他还是没有松懈,反倒要说在王牌公开之前,所有的对话与发展都还在计算之内,但或许接下来能有什么更惊喜的看点。 怎么说……他也没想过居然又要提及这个家族,这是他预先准备好的脚本中,没有的桥段。不过,没有也没关係——因为这么做可以让眼前这些被家族矇蔽双眼的脱节老顽固们,早点认清何为连十二名门都难以抵达的差距。 「其中一点就在于运输中心对于文献与资料的处理异常,事件过后相关人员的回报中,当天有被窜改的跡象。」 「事后调查倒是还理事会一个清白了,京,虽然理事会长年与居神对立,但那个家族真的会耍心机煽动这种容易被识破的谎吗?」 应该是在场最接近长斑家的尊满说得振振有词,然而还是差远了。倒是能看穿这是京随口胡诌的谎言,果然很有当家的风范。 不过,就算这样我方还是不会退回劣势,京能带着绝对的自信说在场唯有他,能发现当时其实是两个小鬼的恶作剧。没有人想得到——灭族的另一头,是一对姐妹的误会。 顺着根本没有人知道真相如何这点,京继续利用这对姐妹的天赋说: 「尊满大人,正如你们所想,那是障眼法没有错。而且炼轰大人——监狱破坏的期间,防逃狱机制还健在对吧?」 跨阿勒格尼监狱——看似是居神与十一国签订条约时安置的设施,表面上好像是隶属居神的东西,但要管理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在场就有这么一个洗脑的专家,要怎么做才是最方便的,无须多想就能猜到。 皆卜家的现任当家——炼轰无奈地说: 「没想到我们及时去做的维护作业会徒劳无功,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反正只是需要一个证词,这个魔术师再怎么加油添醋都随他高兴吧。 「不过,据说对外的说法是理事会的人的功劳,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炼轰不予置评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十二名门藉居神之名,躲在幕后操纵一切,是真正意义上的主谋,因此相对就会出现许多檯面上的假英雄——又名替死鬼。 当炼轰这么说时,自然不会有人同情或施捨了。在场所有人都一样,一样的恶质、一样的混蛋。 「既然连炼轰大人都能证实监狱的机制还正常运作了,那么在座的各位名门当家大人,是否能相信我的片段之词?」 「如果是长斑家……确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搞些连我们十二名门都不知情的把戏,好吧……京,我们就姑且听进长斑家确实还没灭亡的情报吧,然后呢?」 因为一切实在太过顺利了,京带着愉快的心情接着说: 「所以,为了打击那样怪物般的家族,ra计画又多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因为我还想趁着这次机会,让御天座一族的真满同学试试看这个。」 京弹了手指,布幕随之落下,投影机已经准备就绪,当连结上电源的那个瞬间,布幕也得到了投影机收藏的资料与画像。 看着投射画面的东西,十二名门纷纷说不出话来了。 Roi Arrliver篇 第五章 被渗透的足跡 6 对于京的小动作,御天座一族的当家——尊满一直看在眼里。 因此,要说他是在会谈当天才知道真满被获选为护卫,无疑是错误的。 所以,十二名门会谈一结束,尊满便邀请真满,来个久违的父子对话。 「真满。」 粗壮又不带感情的声音,回盪在乌天狗森林唯一的宅邸。 「是……父亲大人。」 真满兢兢业业,就像是以一名学生的身分,接受高层邀请。虽然他们的身分差距也是如此,然而真正让他们有所关係的,应该不是这么遥远的连结。 某种意义上,尊满也想藉着这次的一对一对话,好好了解一次这个孩子的心意。 一直以来,这个孩子总是无法突破枷锁,因此容易受他人影响,也就造就现在这副德性——对于他人的要求难以抵抗,甚至无条件给与认同与认可。 或许是还残留着会谈期间的后遗症,不过这个孩子终究已经十六岁,不是可以被允许哭闹、赖帐的年纪,所以尊满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就是他们这对兄弟被创造出来的使命。 「你应该明白,之所以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尊满的态度与意图十分明显,想必也是一名魔法师的真满能看出端倪。 「这座居神岛……是以阿克夏的力量作为引导的指标吗?」 「阿克夏的石版——那是每一千年将会决定物种的洗礼,是超越人类智慧、即使是神明也无法违抗的超生物神话石版。随着石版表面文字的显现,将足以左右『现世』的命运。」 但是,京寻获阿克夏的石版,正如大家的口耳相传,宛若玻璃一般的光滑表面,一个字也没有,空白一片。 「我们御天座一族不只做为居神的三大民族,也是自千年前徘徊在居神的流亡之灵魂,因为乌天狗森林的力量偶然诞生的產物,如今我已经跨越了千年的时空了,人类的作为与歷史的变迁也看得透彻……」 「父亲大人……」 无视真满的叫唤,将前面的铺陈当成伏笔,尊满意气风发地出声: 「真满,既然你身为我的儿子,在你将透过这座居神岛的力量,成为与你的哥哥相当的arms的一员,我就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 真满忽然却步了,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看得出来他在期待。这是很好的一步,看来那场会谈也不是没那么不堪。 不过,也可能是在硬撑,但尊满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 为了方便连涉世未深的孩子都能了解,尊满以这点为出发点,既然事出于居神岛的存在和阿克夏将带来的力量—— 「那是早在千年以前的往事,在化为第一位御天座一族的成员时,我的『前世』是一名捕鱼的渔夫。」 「父亲……曾是渔夫?」 「虽然我已经对前世没什么印象了,但我很庆幸我曾是一名渔夫。因为这份责任,我才得以认识居神、成为率领御天座一族走向未来的名门当家。」 「父亲……所以你对夺走自己性命的乌天狗森林没有憎恨吗?」 这是非常好的问题,尊满带着感恩的心替困惑的真满解答: 「要说没有,肯定是虚假的。不过,人是会改变的,而且人不能总是随波逐流,因为——父母没办法总是陪伴身边,何况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 「……」 真满更为困惑了,然而尊满相信自己的孩子,他相信这个孩子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只不过他还待在父母的羽翼下,在试着挣脱与寻找只属于自己的身影罢了。 尊满把握先机,再以这些话循循善诱: 「那时正处于纷扰的世代,在各国的争端与祸病随着时间消除之前,人类一直都在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与家人,到处征战与领土的掠夺或交易。渔夫与旅行的商人是当时的主要行业,也是最适合生存的后路。」 「父亲是在连饭碗都可能保不住的年代出生,没有选择才会走这条路的吗?」 「我还依稀记得渔夫的我,工作认真、深受民眾与同儕爱戴。也因此,我才能得到眾人的支持,来到几乎不是邻国的居神捕鱼并探航路。」 「……」 「不——其实也不能称作『居神』,毕竟当年的居神一无所有,是个遍野荒土的荒芜之地啊。」 「这么说……」 「对,真满,你猜对了。既然领土的掠夺工程需要透过战争进行缓和与规划,在这座岛重新命名之前,只要手中握有实质的权利,就能确实掌握居神的生杀大权。」 真满的脸上满是恐惧,没有主见的他,自然也不会喜欢争夺或杀戮了。 「儘管不是透过战争、革命与竞标拍卖,在过去人们一昧地四处引战与豪赌,这座岛也随着人类长年的探索与挖掘,逐渐形成了它『可能』的面貌。」 真满听不懂了,一脸已经超出他能理解范围。 但是,尊满反而觉得适可而止了,自己能给这个孩子的东西都给了,之后就得由他本人去发现、去学会,所以他会继续发力: 「或者该说,居神岛本身就是个曖昧的存在,冥冥之中引导着人类走向它所期望的未来。」 「有这回事……?」 「农工商业的兴衰、经济的繁荣、科技的突飞猛进、人类文明的进步,在这无数的日子里,我这个游走一切的彼岸之人也阅览了人类的种种歷史。」 尊满不再拐弯抹角了: 「然而,在这漫长的时间洪流中,居神的歷史与文献一直流传着某个资讯。」 「难道那就是!」 「那就是『阿克夏』的存在啊。」 「……!」 「真满,我的儿子啊……你的哥哥最满是我为了传承御天座一族而特别赋予的存在,他是下一任的当家人选。」 「……是。」 「而你只能是个永远的等级e的土系统魔法师。」 不管是由谁、以什么样的心情、在什么样的时间与地方任意说出口,对真满都是一大伤害。更别提自己又是创造自己的父亲。 「你们这对天壤之别的兄弟,我之所以如此安排都是有必要的理由的。听到这里,真满,我相信我的儿子一定可以明白。」 「……」 「这是我给你的考验,也为了测试你的器量,是否够格以御天座一族的身分,得到属于只有你的力量。」 尊满伸出手,彷彿滴水就能穿石,于他右手食指顺流滑落的露水,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烙印真满的眼前,渐渐描绘出了某个人的样子。 真满只能呆愣地与画中的对象四目相交,那是凛然又紧实的认真眼神。 「真满,这就是你的使命。」 那个人就是……鬼泽道彦。 Roi Arrliver篇 第六章 交错、交易 1 与拓二分别的凛奈,这个时候正在校外的一间饮料店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潮,已经让凛奈的视觉麻痺,几乎是要掉以轻心了。 不过,在夕阳的虹彩射向她的肩边,引得她发热的瞬间,又突然醒了过来。凛奈承认自己不是一流的魔法师,甚至称不上三流,因此才会连这样近似无限等待的时间,都会让人有机可趁,但她也不会替自己找理由。 其实她的本业本来就不在于魔法,但为了能早日成为拓二引以为傲的任务搭档,就不能随意找藉口。 凛奈带着近乎刚睡醒的惺忪眼神,看向身边的伙伴—— 「怎么了?」 阿波罗的成员之一——盖亚没有感情地先一步反问了。耸立的巨人,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都是那么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如果再加上对方难以亲近的氛围,又多添了几份敬畏感。 如此唐突的问候,加上他们之间的关係还没有密切到可以轻松交流,所有的情况夹杂一起,使得凛奈害怕了。 「不……没事。」 该说反射性吗?或者说对方的表情让她不能自我,非得说话、给个交代不可,总之凛奈的这句话不是出于自愿。 拓二不在的现在,只剩他们俩果然会让人难过。没错——他们是因为拓二这个仲介才得以认识,现在才会在一起行动。 凛奈变得松懈,也是因为身边有着这么一个可靠的队友——错了,根本不是这样吧。 拓二与盖亚之所以认识,是出于阿波罗这个道具组织,当年的他们可说十分要好的密友,就连总在一旁看他们互动的凛奈,都看得出来他们相当信任对方。 既然都是能被理事会看上、认可的阿波罗成员,代表他们的实力与本事非比寻常。实际上,第一次得知拓二的前身时,确实有惊讶到,不过她却从没觉得自己有义务将身心全交给这些优秀的魔法师。 结果……现在…… 不过才刚认识,就自以为地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义务保护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监狱破坏事件中活下来,而產生的自信吗? 「你到底怎么了,一下害怕,一下沮丧,难道普路托不在身边,你就拿不出正常的样子吗?」 八成是想到他们在罗马多教会时,凛奈可以及时反应、回馈拓二的安排,盖亚才觉得那就是平时的她吧。 有这样的误会在所难免——因为凛奈也觉得那就是平常的自己。 「不……只是觉得……」 凛奈支吾其词,想说什么又说不了,就是这么复杂的感觉。拓二曾提及只要不是自己有自信的地方,就会表现生涩——这下自己终于懂了。 凛奈——实际上不善于与他人交谈,会与拓二混熟是他们彼此可以互利,会与道彦熟识是对方先来搭话。 现在,她遇上的是和自己差不多被动的人,这样的缺点尤为明显了。 「想想你可是那时亲手杀了我的人,有这样的本事,可别说你在害怕我的力量或怕被我背叛。」 盖亚冷冷地道出了如此致命的话题,说得好像很不重要似的,但话题无一不是自己是个已死之人,要怎么料理都可以。 再说了…… 「你不是还活着吗……盖亚先生?」 「叫我盖亚就行了。」 盖亚一副没有权利选择后路,手下败将的下场就是供胜利者娱乐,因此就连称呼方面都显得像是自暴自弃后的结果。 凛奈看得很生气。 虽然她不曾死过,也不清楚死后世界的面貌,她却走过一族的家人、朋友、邻居灭族时的创伤。 藤千树凛奈——是她在走出伤痛后,获得的假名。本名是黎明凛奈,黎明一族的成员。为追查六年前一族被灭真相,连同本名一起捨弃,这样的凛奈浴火重生。 凛奈已经露出非得说些什么的表情了。 「你说得对,我的确还活着,却也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还活着、有生命的亡灵,我的身分与未来都在那时候被你扼杀了。普路托的任务搭档,你有使唤我这个亡灵的权利。」 「……凛奈。」 「嗯?」 「我是凛奈……」 凛奈哀怨的声音,盖亚似乎不领情,摆出一脸酷样地要人赶快从实招来,因此凛奈爆发了,满怀羡慕地宣示: 「我是藤千树凛奈,才不是什么任务搭档!记清楚了!」 她很羡慕啊,羡慕这样的盖亚。为什么还能自称自己想要的名字,却得百般自暴自弃。她非得说什么不可。 然后,便是一片哗然。 周围原本吵闹的气息,顿时没了,忽然大声的凛奈成了眾人的焦点。 她没有害羞,也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面对眾人,凛奈没有退让,两眼放光地锁定她想指责的对象——盖亚。 这样的情况,让她想到了总是让人担心的道彦,不过道彦充其量是漫不经心、不够细心,但这个盖亚却是对生死观有什么误会。 「而且,什么你死了,你明明就还活着!确确实实的活着,站在我面前的你,怎么看都是活人!」 是因为道具的环境影响吗?道具——顾名思义就是拋弃感情与人类之身,以道具之名奉理事会命令执行任务,直到死亡为止。 其实,无论盖亚或普路托,这些都是出于道具上层的名字,而他们在监狱破坏期间交手了,最终以凛奈窜改了上面的资料,让盖亚的名字从生存变成死亡,阻止了一场战斗。 因此,理论上现在的盖亚,应该可以拿回本名了,结果这个盖亚还是执意让人这么称呼他。这是什么意思,看在凛奈眼中只有火大。 ……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于是,凛奈想到一个好主意: 「要瞧不起人,也得问过我吧?」 盖亚傻眼了,像是回顾一部已经完结的连续剧,发现了许多以前不曾想过的细节与巧思,脸孔变得狰狞,不能再以休间的心态看待一样。 凛奈因而获得了更多动力,说起话来变得更雄纠纠气昂昂: 「我不是杀了你的杀人兇手吗?但是,因为我已经生气了,所以我不准你再这么说!」 指着盖亚的鼻头,凛奈一副不想听到任何反抗之词的女王姿态。 「……我倒是无所谓啊。」 盖亚没有表情地回应,让凛奈感到奇怪。应该是很励志的场面,为何这个置自己死生于度外的男人,会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我倒是理解了普路托为何会选上你了,不是你的技术或能力,而是你太鸡婆了。」 盖亚无力,说得很没生气,但他还是尽全力以自己的理解介绍凛奈: 「鸡婆到什么都要管这点,让我想到了我那远在欧洲的母后——其实我会来到居神,有部分就是想脱离母后的魔掌,不过看来这终究不是我能避开的命运。」 「……为什么要把责任推给我?」 凛奈又要退缩了,因为她也不喜欢别人鸡婆多事,而且整个状况看下来,盖亚的说法不完全是错的。他人的事情本来就没必要多管,事实上就算不管也不会有损失……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责任是你的?」 「……咦?」 凛奈抬起头,这个时候他们总算是第一次四目相交了。盖亚的眼神是多么的坚定、澄澈。 这一刻,凛奈才意识到,原来人类的双眼也可以如新加坡河的河面一样没有猜疑、没有隔阂,能够一览无遗的可能性,让她有一种衝动想更了解这个男人了。 「你说得对,普路托的离开以及高层背后的诡计,让我一时心急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要是理事会发现我其实没有死,那我就真的完蛋了,现在的我变得比在阿波罗时更不能思考,我怎么想都不会有好下场啊。」 盖亚自嘲似的苦笑,不过凛奈看得出来,他不是真的怀着不安说着这样的话。 「那么……」 「什么事?」 凛奈转守为攻了,过于积极的态度让盖亚不能在第一时间马上解答。 「我们差不多该撤离这里了。」 这时,凛奈才恍然大悟盖亚之所以态度变得收敛的原因之一。 他们真的成了眾人焦点了。 就算误会已经釐清,仍有不少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其中,又以吵闹情侣为热门选项。究竟是女方公主病或是男方花花公子,总之都是对他们没有好处的选项。 「再待下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会在这里见面,也不是为了喝茶聊天或等普路托啊。」 说得也是……!他们会出现在如此醒目的地方,是为了—— Roi Arrliver篇 第六章 交错、交易 2 「人口失踪?」 拓二毫不意外,却一脸不想遇见的严重表情。 凛奈也不想乐见,不过她被「姐姐」赋予的这项电子技术——是不会说谎的。 两人对望着彼此,由于都不是事发的当事人,因而在看见了这样的资讯后,不太敢立即断言什么——又或者说,既然这个资讯是真实的,他们却在拒绝什么。 其实这已经是数天前发生的事情了——大约是在名门会谈之后,之所以无法确信日期,正是因为即使是那个男人的养子,也未必能猜到他不同于一般人的思维,究竟在背地做了什么、做过了什么,以及之后会做什么。 但是,凛奈与拓二都能确切地说出这是他们在监狱破坏之后,就立即展开的行动。 他们已经有过在罗马多教会与京的正面接触了,所以他们敢一口咬定这个男人应该也把监狱破坏事件当成某个计画或实验的参考依据——更甚者,破坏所產生的物质有助于他接下来的计画。 一番清查后,凛奈得知了长斑明日叶之死。正确来说,是他们看见了「日影久来」的魔力值呈现「白色」的状态。 一般来说,登记居神校方名册的魔法师资料,正常的状态会是「红色」,一旦出现「白色」,就代表这个魔法师出事了,亦即「死亡」。 「死亡」——是最好、最乾脆的解释。 但是,这些呈白色的魔法师,真的全都死了吗? 根据拓二过去从事阿波罗的经验,不少魔法师突然下落不明或忽然沦为魔法犯罪者,也会被列为白色区块的一员。 也就是说,凡是不在居神管辖范围的魔法师,无论是真的死亡或被除名,他们都不再是魔法师了。 白色意指与居神无关的魔法师。 「日影久来」的魔力值呈现了白色。 这是什么意思——当凛奈想起了拓二的经验谈,又被搞得更糊涂了。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从没对这个名字与身分有过了解,说穿了就是日影久来的魔力值是何时变白色的。 确定死亡后,才更动的,或者在高层剥夺其魔法师之身就立即变动。 不是始作俑者的他们,不会知道。 因此变得异常的凛奈,肩膀被拍动了,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地瞪了对方一眼。 「怎么了?」 明明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濒危局面,拓二一如往常冷静。 「不,拓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还是要冷静,冷静下来才能做更多事。」 拓二一点都不放过紧盯笔电画面的任何机会,眼神都要着火了,但其表情与口气确实都符合他自己的期望。 「这件事确实有问题,而我们也证明不了什么,搞不好只有长斑家的人,能大摇大摆地走在前线。」 「那是——」 「不要打草惊蛇,但也不要不相信。而且我相信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那傢伙看在眼里,或许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看着他们为了一点小事东奔西跑,却又苦无结果吗? 凛奈的脑袋被打通了: 「难道我们也有可能被你的养父利用,毕竟他也摸不透长斑家具体的底细,所以想藉由这件事,测试暗中行动的长斑家会怎么处理已经黑掉的身分,因为其实连他都不清楚有资格成为十二名门的这个家族,能做什么。」 拓二宛若提线的木偶一般,任由凛奈操纵地重复说: 「不清楚……凛奈,难道你也在怀疑,那么多年以前被灭门的长斑家还能捲土重来,是有什么秘密吗?」 「也——」 所以拓二早就觉得长斑家不单纯囉?这也难怪,毕竟就连他一心想除去的男人至今都没能摸清这个家族其中的原理或机制了,会想知道在所难免。 ……凛奈承认,自己非常失望。仅仅一个字就让她动摇了,原来自己灵机一动想到的方向,顶多是慢了一拍的拓二,要论战术与想像力,还是这个搭档略胜一筹。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为了能尽快成为在身分上配得起拓二的搭档,这么一点的挫败就当一次的学习!凛奈积极地奉上了自己的想法: 「对!我想那时候长斑明日叶不是被神谷京处死,而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消失这个世界。」 「……」 「京与十二名门因为不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事情,因此他们敢大胆地下结论,推出这就是这个家族在穷途末路后的对策。」 「不只能逃过被活捉逼出情报的下场,还能达成藏匿尸体的双赢局面吗?」 一般的尸体一旦偷盗或擅自解剖,会被当成变态或褻瀆尸体,然而魔法师的尸体却是任何国家都要争夺的巨大宝物。 直到今天为止,发动魔法的根源——魔力值究竟收容于魔法师体内的哪个地方,都没有个明确的方向,所以学术界总是谣传能解开这个谜团的傢伙,将能改变各国的军事生态。 为了避免我国情报或个资外流,魔法师的死亡都得回报高层,并在那之后将尸体交给高层保管。据闻还不曾有过家长因为见不到自己在任务中牺牲的孩子,而大举旗帜闹事,所以高层应该也不至于一得手就马上拿去做实验吧。 或是……要做也会筛选。 「这是我的推测。」 凛奈接着说: 「所以,我想这次的失踪案件与长斑家无关。」 「失踪案——对了,几个月前居神发生了学生消失事件,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后来案件侦破,嫌犯也被逮捕了。」 「……虽然那个家族最后并没有真的绑架哪个学生,下手的目标全是校方记录的牺牲学生。」 就算到了现在,凛奈还是想不透为何对方的目标对象会放在尸体身上,难道他们也想解开魔法师的「真理」,或是只想鑽这个记录的漏洞——由于这件事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接触,一切都在长斑明日叶死后石沉大海了。 不过,现在来看,这个偷尸体的专家反而白捡了一张免罪证明,因为人口失踪——绝对不会是死者。 「拓二,你觉得这次的事件会是高层……你的养父搞得鬼吗?」 拓二为难地说: 「无法透彻摸清的傢伙,就会是最棘手的敌人——但反过来说,一再的退让只会暴露更多的弱点,最后让对方占上风,以那傢伙的个性肯定不会只是坐以待毙。」 真是婉转的说法。 话语里多少带了一点对自己养父手段的佩服与私情,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下来,拓二对京不是只有单纯的恨意与杀戮了。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父子关係如此冰冷,绝不是非亲生吧——现阶段,凛奈只知道拓二是为了替妹妹报仇。 「凛奈,我想麻烦你替我查查教会人员的名单。」 别说麻烦了,这个委託对一流的骇客是一大讚美,凛奈二话不说接下了拓二的拜託。 随手点开一个分页,并在凛奈对密码学与程式编码的强大理解下,眼前建立的高墙一堵堵塌掉,他们成功地看见了背后埋藏的黄金。 不过…… 「拓二,你想知道什么?」 名单终究是名单,除了名字与照片之外,没有更详细的情报或出身背景了,凛奈抱着满肚的疑惑,向拓二询问。 「数量吧。」 「咦?」 总觉得连拓二自己都不是那么有把握。 「当前的状况证据与方向都还太少了,凛奈,你也只能查到部分人口的流失,却找不到他们之所以失踪的共通点吧。」 「是……是啊?」 「而且,只要京那傢伙随口说一句那些人出国了,我们就会被当成詆毁他人名誉的恶徒,这样是可以抓起来的。」 你是黎明一族的倖存者,这样反而会中了对方的计谋。拓二的眼神这么透露了。想到就觉得心寒,凛奈随即关掉与人口失踪有关的网页,来换取呼吸与自由的空间。 计画是需要时间与资源做准备的,不过这样一般的常识,却不适用于居神的高层——落落长的谈话下来,就算是现在才知道居神运作机制的人,都感觉得到。 「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拓二,你要见机行事?」 「你也不是没有因为我,认知到神谷京的思维了吧。」 拓二带着意犹未尽的气息要凛奈回味,凛奈能够想到的只有京的真面目。那的确是他们的第一次正面见面,凛奈却不觉得陌生。 因为……对方竟然有着和拓二一模一样的长相! 不过,拓二恐惧的神情,却像是在说这点根本没什么,事实上也是没什么,因为那傢伙骇人的地方终究是他对拓二的态度。 京会委託拓二暗杀他。 说是这么说,也是以任务的名义,要拓二替他做事,但这对父子都明知他们的关係不是建立血缘,是以仇恨为开端拉开的血战。 于是,每次任务来到最后,就会上演拓二拿下京人头的惨幕。 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不过,直到现在拓二都还没收到京的邀请。就连邀请与内容都还不知道。不过,八九不离十了吧。 「拓二……」 凛奈试着表达了自己的反弹。 因为身为拓二伙伴的她,有预感这次事情不一样了。 「所以,到时我会需要你们的力量。」 不过,拓二却像是已经摸透了她眼皮底下的世界,安抚般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经过前几次的交手,至少有些事情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承担,是需要伙伴的,既然我能明白,那我就有义务加以学习并活用。」 「……」 「凛奈,不只是你,神谷京那傢伙也在向我传递这些。」 拓二没有慌张,也不是在多次失败后对现实的妥协,他很庆幸——庆幸能有那么好的机会,与最恨的人一再交手,儘管不断失败,却能从中学到新事物。 凛奈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这些,嘴里渐渐吐出: 「所以说……」 「凛奈,这次也要麻烦你了。」 于是,他们迎来了拓二受邀参与orderbreaker3d虚拟实境测试的那天。 拓二的预感成真了。 自护理中心后,他们果断地选择分道扬鑣,彼此不过问对方的行踪。 罗马多教会与道具人员的真相着实让人意外,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们都很看重这次的行动,所以在彼此确定后,更为肯定京背后有十二名门撑腰。 为了双方的安全,游戏开始之后不得联络对方,并以拓二的行踪为信号,当成京找到石版的证据。 话虽如此,也不等于他们能在这段时间发呆、虚度光阴,于是凛奈与盖亚他们在会合后前往下一个地方。 Roi Arrliver篇 第六章 交错、交易 3 状况回到拓二这边,与道彦、雪千樱不同,拓二不过是答应了京的邀约,就得到了参与3d虚拟实境的名额。 拓二手中列着一串英文与数字的序号纸张,就是最好的证据。 根据手中的情报,这个名额相当难求,因为对手是全世界的粉丝玩家,几乎是和统一发票的兑奖一样难过。但是,能够无条件得到这个名额,就能说明这款游戏的背后是高层在操控了。 就算是一般玩家,应该也不会觉得自己幸运吧。 在邀请试玩之前的这段时间,拓二相当把握地游玩了一下pc版。 其实,他从未接触过网路游戏,多数的成因在于过去的他是阿波罗之身,虽然也有部分他不感兴趣,但总归来说,这次无论是哪种形式的游戏,都是一次新的体验。 这段看似空虚的时间,拓二没那么简单放过,而是概略性体会了一下秩序破坏者的玩法与世界。 不算难玩,可是也不算好玩,大概是太容易上手,使得他在玩的过程中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所以他相当期待当游戏里的状况化作现实后,会是怎样的感觉。 带着因为通宵而欠缺精神的身子,拓二来到了距离住处最近的合作公司,也就是这栋看似空屋的平民住宅。 「二楼是吗?」 拓二接获的消息并没有明确指出楼层,只有地址罢了,但既然一楼空无一物,那就乘着楼梯往上爬吧。 循着楼梯上去,果然在终点的地方有两个黑衣人坐镇待命,像是等候他的恭来一样。 在踏上二楼之前丝毫感觉不到他人的气息,看来这两个人也是高层的人马。 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工作人员?他们后头的机械与电脑明显可以看出这一点。 这两个人拓二没有印象,既不是道具的成员,也非京亲自指派的护卫,而是另有其人。 「……总不会是十二名门的人吧?」 黑衣人一高一矮,身高的分布凸显了男女间的身高差距。拓二的自言自语终究被听见了: 「当然不会是囉!我们怎么会是十二名门的人呢!那是什么东西呢?」 装起可爱急忙辩解的样子更加可疑了,女子受不了似的用手肘顶了他的腰间,这才让他醒悟。 男子清了嗓门重新发问: 「你就是因为京的邀请,加入游玩测试活动的神谷拓二同学吗?」 「京?」 拓二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客气,冷不防点出的问题让男子脸上的面具,一瞬间破裂了。 然而,他无法动手。 要当场开战当然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他赢不过对方,他们之间的程度差太多了! 光是魔力的气息,就展现了天与地之差的压倒性。深不见底的魔力波动,将拓二拖进了深渊的泥沼,永不见天日的黑暗,让他在瞬间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快感。 仅仅初步的四目相交,拓二就有了如此过分的认知,应该也是对方搞得鬼。 拓二险些站不住脚,乾瞪着眼还得想办法换气。 无意间的对视过去后,男子又恢復了从容的一面,然而展现出的亲和力再次成了拘束他人的牢笼,拓二哪里都逃不了,享受着对方单方面的言语刻印: 「唉呀,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呢?」 只要对方有心,轻轻动个手指就能杀人,拓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置身与野兽共舞的铁笼中了。眼神的交会只是第一次的警告,换句话说——对方是在给人下马威。 「没有错,我是神谷京的孩子,因为那傢伙的关係,我今天才会站在这里。」 「是吗?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连我也知道你是京的孩子喔。姓氏嘛姓氏。」 看来对方已经不打算隐瞒真身了,大方地展现唯有当家才有资格叫嚣的魄力。拓二觉得再耗下去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选择回避多馀的问题: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 先有反应的是女子,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曾让步过,一直保持着当家的风范,所以拓二还蛮讶异的。 既然是当家,应该不至于到了现在还要和他这样的小毛头计较吧? 抱持着试探也要问清楚的心态,拓二一鼓作气地问出口了: 「除了我以外……虚拟实境的登陆装置就是那个看来像气舱的机器?」 拓二指着他们背后的机台,接着问: 「其他玩家呢?这个数量怎么看都不对吧?」 「每位玩家的到场时间并不一样,所以才会產生只有你一个人的错觉。你要记清楚了,真的要记清楚喔。」 刻意避掉对自己不利的问题?拓二冷不防再拋出新的难题: 「装置有几台,就给多少玩家使用?」 「这个就和前面的问题一样,只要是安全上的考量,一台登入装置就得限制一人使用,而且随时会有两名员工陪同。」 「那海外玩家呢?我记得居神与世界间,似乎还存在某种芥蒂吧?特别是世界十一国。」 拓二的疑惑,促使两名黑衣人面面相覷。 「这款风靡全球的游戏我上网查证过,开发商隶属韩国,所以测试活动想必也是全球性,也就是说对于3d虚拟实境,无论是居神或世界都有协力帮忙?」 「…………」 两人沉默好一会,打了眼神暗号后,才由男子代表回答: 「原来京对你的教育这么扎实,连国家战事、居安思危这些校方不会细讲的地方,都清清楚楚传授给你了,如果你未来能继任父亲的地位,一定会是一位优秀的领导人!」 现在才改口未免太迟,所以拓二是勉为其难收下这段祝福的。 「那我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好了:虽然一天限定一万个名额,已经参与过的玩家,是不是就没机会报名了?」 「…………」 拓二的这个问题直到他透过机台前往乌天狗森林之前,两名黑衣人都没能回答得了。 因此,更为加深黑真与桩姬对他的印象。 当拓二已经从她们视线退出后,她们一样难以回神,桩姬只能支支吾吾,望着拓二曾经躺过的气舱说: 「黑真……」 黑真从没看过桩姬如此不知所措的一面,一种无形的压力正推动着她。 在拓二自言自语的时候,她们已经有所感觉了,只不过当时可以想成自己听错或拓二另有目的,然而与那个孩子正面对话后的现在,这股情感终究忍不住要爆发了。 虽然能力与经验还不及京的一毫,可塑性却远超他们的想像,与其说前途无量,不如说这个孩子有着自我进化的可能性! 她们已经在拓二的身上,看见了无限的未来。 「京……你这小子真是太可怕了,就连长相相像的孩子都可以是你的王牌之一!话说回来,那小鬼刚刚问了什么?」 ——是不是就没机会报名了? 「那是问题?」 那怎么会是问题,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才会那么问的吧。虽然拓二是受京的邀请,才会过来的,却也因为这样,这些问题变得更加具体了。 那个孩子是在明知这场测试活动有问题的前提参与的。 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他可以大说特说。 不管怎么样,她们两个古董几乎能猜到这场游戏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了。 那是只有胜利者才能摆出的姿态啊。 「机灵的小伙子……」 不,其实一开始的问题就间接证明了拓二的智慧非凡,比起询问气舱的功用,不如直接问人体连结机器到3d虚拟实境的方法,是不是和檯面上的说明一样。 真的是太可怕了……黑真不自觉落下冷汗,那孩子真的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我会发动魔力,也是不可抗拒啊!那孩子的魔力比我想像中得还要浓密、深刻,好像在说明他的所有目的,谁都阻止不了!」 「好吧……桩姬,准备匯报京那小子,他的爱子也加入ra计画的行列了。」 「嗯……」 没想到打击会这么大?一直以来信心满满,总是游刃有馀的桩姬,会因为对一个小鬼认真,而有些花容失色。但是,未来或许不会那么无聊了吧。 自己活到这年纪,也能难得看到少见的一幕,果然没有白活。黑真领着路,和桩姬离开这个待命所。 Roi Arrliver篇 第六章 交错、交易 4 「你们还敢在大街上游荡啊。」 凛奈与盖亚才刚跨进监视器到不了的黑暗巷弄,躲藏其中的怪人忍不住先出声了。 黑暗是他的专属迷彩,任何人都无法接纳与靠近,即便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怪人了,凛奈还是避之惟恐,一听见声音就想回避、装作不认识。 然而,现在他们需要这个人的力量。 凛奈以不想再回到过去软弱那般自己为誓,在拓二不在身边的现在,独自一人跨了出去: 「就是危险,我们才敢这么做。」 「……喔?」 「要是高层敢当场对我们出手——这样正好,因为我们也有事情要找高层,会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不是只有高层乐见,我们也很喜欢!」 凛奈发现了盖亚正在看她,是意外或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敢呢?不管盖亚怎么想,凛奈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没必要认输或妥协。 如同他们被拓二推荐与这个男人见面并交易,那么她也有资格说话。交易的定义不就在……双方各取所需吗?即便身分或财富上并不平等,然而就是需要对方交易才会诞生。 「想找碴的话,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点,但你要吵的话也行,不过我不会给你无理取闹的机会,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来听你抱怨,是来交换情报的!」 要是对方临时反悔也无妨,至少证明了我方赢了。 「喂,你会不会……」 「盖亚,不要紧。那傢伙不是那种人,而且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拓二,那就应该知道拓二不会无缘无故推给我们难题或搞不定的人。」 凛奈得先承认,自己不是看在对方不会不负责走掉,才敢如此直白地表明我方立场,不过要是不先给对方一点下马威,又会被对方瞧不起。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无我!」 已经不见无我的声音了。 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嘲讽一般的笑声,回盪这个地方。 听来相当的不舒服,却阻止不了凛奈继续前进了。 今天她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他们是对等,不是对方能随意触碰、扔弃的玩物。 「不错不错。」 然后,无我拍着手,像是在鼓励凛奈可以一再挑衅、刺激他一样,褪去黑暗的迷彩,走出自己的身影。 「虽然只是第三次见面,我已经能看见你明显的进步了——拓二的搭档。」 无我——主要活动于地下世界的黑暗居民,因为其一手情报来的之快与总是来往居神与地下世界,因而经常与拓二交易,双方之间已经建立出他人无可取代的信任关係。 说起来,这个男人至今还没有真正的名字,无我——是他在被当成居神的失踪人口之后,方便自己与人交易的代名词,但在学生消失事件的期间,明明他们已经有过一段交易,事件过后凛奈也顺利替他取回一个合法的身分了,结果姓名栏的地方似乎还是空白。 凛奈会认识这么一个奇装异服的怪人,正是透过了拓二这层关係。说起来盖亚也是,可以说凛奈在加入居神后,一直受到拓二的恩惠。 不过,她还是要再强调那件事——她今天会在这里,不是要回馈、报答拓二照顾的恩情。 「无我……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们先跑来找你了。」 无我没有太多的思考,马上就断言了: 「高层竟然会忽略你们这两隻肥羊,可见他们现在在背后搞的把戏,是相当的重要了。」 因为——这些都是在拓二离开他们之前,就先交代、预先计画好的,所以他们才能展现就连双胞胎都比不上的绝妙默契,一搭一唱地简单带过需要更多解释的地方。 没错——他们一碰面就提及的话题,正是在试探高层。凛奈与盖亚之所以不变装,公然在大街上游晃,就是想看都是这种节骨眼了,高层会怎么做。 结果虽然换来拓二失联,却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因为拓二也想过了自己一旦断了定期联络,之后得进行的方针,那就是无我了——凛奈与盖亚面前的这个男人。 「重不重要是一回事,我现在只想先确认你的为人。」 盖亚说话了。在与无我碰面后,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因此,凛奈能看见他做为西欧骑士的那一面。 在他们碰面之前,盖亚完全不知道有无我这么一号人物,而他们在见面后也不对彼此陌生,都是凛奈与拓二从旁牵线。 所以,为了不对这场交易与见面造成更多的麻烦,凛奈刻意隐瞒了无我的真身,结果……果然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总是对公理、端正等端正事物的执着—— 「虽然早在普路托交代我们这件事时,我就已经觉得怪怪。时间紧蹦得夸张的现在,在不容失败的前提下,又能拜託什么人呢?果然是黑暗世界的沟鼠啊。」 盖亚不由分说地跳出来了,一副仲裁者的模样。 无我没有想太多,心领神会地说: 「我的确是来自居神的黑暗——地下世界,在那样无法无天的世界,确实不存在正常的法律,然而就是现在,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地下世界居民才能发挥功用。」 「盖亚,无我说得对,你们起衝突对谁都没好处!而且,你现在用的身分就是无我准备的!」 两个大男人的竞争,凛奈一个弱女子是没有足够的力气缓和场面的,不过她非得阻止不可。 然后,盖亚还是一副记取教训的神情,积极地武装、唤醒尘封自己心底的骑士道精神: 「虽然我已经不是阿波罗的成员,那也只是让我回到了西欧骑士的身分,这样的话我就有义务过问这傢伙!」 「不对,盖亚,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既然都被我杀死了,那就听我的!」 凛奈与盖亚针锋相对,双方接连提出了只对自己有利的证词,来换取行动上的合理性。 Roi Arrliver篇 第六章 交错、交易 5 「哈哈哈……」 结果,双方都还没正式开打,应该还摆脱不了嫌疑的无我失声蠢笑: 「就是这样,我才会一次次地与拓二交易啊。那个男人有着特别的体质,总是能吸引到你们这样有趣的伙伴。一个队伍中,就是要有一两个甘草人物才够看啊。」 凛奈与盖亚傻眼了——停止了无谓的打闹,纷纷对无我投射刺眼的视线。 「盖亚,你要先处理我也行啊。我不会逃避,我是地下世界的居民本来就是事实,在长斑家被高层与十二名门通缉后,这个以前是长斑家划分区域的黑暗世界就被封印了。」 无我勇于面对地说: 「要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发现了,应该也会这么做。所以,能在这里先被你这个拓二信任的人处理掉,反倒是我赚到了。」 这里也有一个不珍惜自己性命的傢伙,正当凛奈又要一波教育模式,她先发现了无我脸上的落寞。 对了——这个男人出身地下世界,而他的年纪正巧和自己相仿,意思不就是说他可能是在名门内战后出生的吗? 虽然居神的歷史与文化记录中,几乎不曾收录十多年前的内战内幕,凛奈多少能从旁门左道的地方得知,不过总归来说——无我在出生后就先认知到了自己的存在之特殊,所以他得不断提醒自己,自己是个没有明天的人。 既然没有明天,那就得享受每个时刻,当然也包含了被杀这件事。 「虽然我已经拿到合法的身分了,却还没有决定名字,所以你们才会到现在还称呼我一声『无我』,就当作是想到了今天的状况预留的伏笔吧。因为无名氏和没有身分是一样的东西,横死街头也找不到归属的。」 无我已经准备了,一副随时都能慷慨赴死。 「这是在笑我不敢当场处决你吗?反讽法与激将法确实都是我一直想改善的劣势……」 盖亚没有办法保证地试探在动手前,已经开啟无敌模式的无我。 凛奈不想再介入了,就让他们好好说个清楚吧。在无我道出那些几乎是真心话与真实经歷的心得后,如盖亚这般偏己固执的人都动摇了,可见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想要抹煞感情,成为只服从理事会的道具,到头来还是拋弃不了属于人类的一面,或许拓二在那时就先看穿了这点,也就是说那场战斗中,真正打倒盖亚的是拓二才对。 「要我顺你的意,就地将你伏法也不是不行,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听听你对生命的看法吧。」 凛奈没有注意到——盖亚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一边确认着她的状况。因为这时的她,脑中只想到生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先后顺序或高低之分。 无我似乎发现了,惊呼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说: 「我当然是不想就这么随便死掉啦。」 「……」 「不过,我刚刚也不是随口胡说或意气用事,我确实做好了随时都能赴死的准备。」 然后,诚实以对地以这句话做总结: 「所以,你要处决我——我欣然接受,但至少给我个理由吧。哪怕是你出于私情或想报復,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啊。」 盖亚冷冷一笑,原本他就已经不是个爱笑的人了,这样一笑反而更让人难以亲近。 「凛奈,这样我也不得不承认了,普路托在看人方面确实很有眼光。」 凛奈呆住了。 不是盖亚突然给与了拓二讚美,而是——这个人居然称呼自己的名字了。她想不起来在这之前盖亚是怎么称呼自己了,对她来说那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盖亚来说,唯有被他器重的人,才能拥有被他称呼名字的资格,自己已经得到盖亚的信任了! 然后,盖亚的注意全放在无我的身上了: 「然而,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与黑暗世界的走狗合作——我是很想这么说,不过就如同这个少女说的,我的命已经是她的,而且我没道理不在这个时候听从普路托的话。」 「盖亚,你……」 「就让我看看,你们地下世界有多少的力量吧。」 可别让我失望——盖亚还是不认输地在眼神上给了警告。 无我耸肩,来表达自己的无可奈何。 「那么,我姑且再和你们进行口头上的确认——拓二真的失联了?」 「没错,在我们在饮料店附近徘徊的期间,拓二的手机讯号就从gps的定位中不翼而飞了。」 「所以,不只是神谷京与十二名门,就连理事会都在覬覦阿克夏的石版吗?」 「这……我想应该是了。」 凛奈没有把握,想要寻求盖亚的意见,却只见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好吧……既然拓二都愿意将自身当成弃子投身战场,就表示这次的状况非比寻常,高层已经有意要主动出马了。」 「那么……无我,你调查得怎么样?拓二委託你的那件事——」 无我半抱怨半挑侃地说: 「这场交易简直亏惨了啊,我原本还在赌能让拓二来亲自通知我,结果果然一与高层扯上关係,注定会成输家啊——」 然后,无我战战兢兢地和他们坦白了: 「阿克夏的石版——已经确定落入某人的手中了,说到这里,这个人是谁你们心底也要有数了吧。」 凛奈想起了那天他们与无我的通话—— ——无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不是交易,是拜託? ——当然是交易了,不是交易的话,你这傢伙根本不会答应吧。 ——哼……说吧。 ——你为了生存,应该也从地下世界的居民身上,磨练出了对危机与异兆的感知能力吧? ——啊?你要我转行当占卜师? ——神谷京应该会在监狱破坏之后行动,而根据我对他长年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好战分子,比起正面硬打,更喜欢对症下药。 ——什么意思?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够格当他敌人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不给他想要东西的人,另一种则是与他抢夺资源的人,根据前两次事件的观察,他发现长斑家两者都是。 ——所以,他发现自己无法打倒长斑家,于是将焦点锁定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石版? ——那傢伙的目标肯定就是石版了。既然在监狱破坏的期间撒手不管,甚至作壁上观,就代表那块石版有着颠覆一切的力量。 ——真的假的……喔!怪不得你会说拜託,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给我任何东西吧?要是京真的战胜了长斑家,得到统一居神的力量,我们这些地下世界的居民必定会被正式除名。 于是,他们以拓二为中心展开调查,得出了现在的结果……最糟的结果。 Roi Arrliver篇 第七章 有鬼 1 十二名门会谈的现场——唯有当家级别的大人们,宛若中了什么法术,在看见了投影画面的不明石版动弹不得。 如果能就此除去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混帐老头也好。 可惜的是,护卫们还是保持清醒,因为这个世代的人们,根本不会理解居神的传说与故事,他们眼中所见之物,就如同画面上的东西表面一样,乾净无物。 既然看不出什么,自然也不会将其当成至宝或威胁了。 幸福的孩子们,最好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京在心底偷偷献上不带真心的祝福。 为了强调自己找到的是真货,京带着坚定的语气说: 「我找到阿克夏的石版了。」 「————」 「没有错,就是那个传闻每一千年会在石版的表面浮现一个字,当完整的字句出现时,将能决定居神未来的超古代神器。」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停止了呼吸,就怕这个超乎现实的状况会因为自己的稍加乱来,而不小心错过了。 「我是在居神岛西侧的纵横山脉,与南方的工业区的正中央地带发现的。」 先把规则说在前头,才好加以解释其不寻常的原理: 「不过,并不是有人刻意挪动,而是正如上天赐与人类的至宝,阿克夏的石版本身就是生物,是个活体,在有自我意识的前提下,自然许多的先遣队、搜查队难以顺利捕捉其踪跡,而被列为神话般的存在。」 没有人怀疑京的证词,但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京的说法。倒是从中他也不难看到——某些名门的视线想要看他以外的其他人。 「京,怪不得你才有莫大的自信,担任这场会谈的主持人啊。」 黑真嘴上说得容易,她害怕的心情已经表露无遗,就像某种不想回想的噩梦。 「长斑家是个守口如瓶到寧可自尽,也要掩盖尸体与情报去向的恐怖家族,我可不认为这么做就能将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 「我明白时机点太过仓促,但就是这样的时间点,才能做出更多的事情。」 京尽量保持低姿态: 「没有人能保证他们在杰克死后在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之后还有哪些打算,唯一能肯定的是我们无法掌握他们的动向,而他们又能继续行动。」 京语重心长地特地强调这点: 「在场可是明明集结了十二名门当中的十一个家族啊,结果不是也一样无法撼动那个家族的地位与力量吗?」 然后,才露出悲哀的表情道出这个真切的事实: 「如今,我已经得到这个连长斑家都敬畏三分的石版了,是不是又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发挥在arms的创造计画了呢?」 尊满不为所动继续提问: 「京,石版的存在确实让我们眼睛为之一亮,但你能保证阿克夏的遗物是人类的智慧能驾驭的东西吗?即便你已经得手,想控制、挖掘石版的真相,也需要时间、人力与各式各样的资源,现在才拿出来,你想表达什么?」 尊满锐利的目光化成一把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划恐怕就能见血,万一爆发衝突,应该足以瞬间致命。 于是,直到刚才为止都还没出声的八神家——其当家八神朱月说话了: 「——那可不一定啊,尊满大人。」 嘴角洋溢的微笑,比谁都灿烂;脸上丰富的表情,比谁都真实,朱月的一举一动让人找不出有什么缺失或破绽,然而京还是能发现——「那个」瞬间的朱月动摇了。 朱月带着只有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叔,才会有的瀟洒,以日本古代武士一般的打扮,君临天下了。 这样的朱月,甩动了脑袋,让他的月代头更为引人关注,不过当事人却以更要紧的事,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胃,以至于没有人敢搞错重点方向: 「京,你已经成功解读地下墓穴的古代文字了?」 「朱月大人,那是你们八神家的工作,我们家族顶多是负责联系各个名门,担任仲介的角色,让一切与这个地方的活动可以安然进行。」 「但是,京,石版是你现在唯一的筹码。」 说到底——前面说了那么多,顶多只能算得上是铺陈、引导,所以挑准时机说话的朱月,马上就一跃成了眾人的焦点。 真不愧是当年和黑羽家、天堂家、天剪家与天晴家一起影响居神魔法高校教育方针的家族,即使是现在,处事态度仍没有落伍。 原来如此,这场战役现在才开始啊——面对八神家,京能想到的字眼只有这个。 京——游刃有馀地接下了这个挑战: 「朱月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在我设想的剧本中,当我主动亮出这块石版的同时,你们十二名门就得对我摇尾巴了才对。」 突然间,这个地下会议室的气氛降至冰点了。 应该是比起以往更为具体、主动的宣战,却换来了这样的状况。 所有的名门一脸不予置评似的,但他们肯定听进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完全在京的预想之内。正如他已经设想好了所有的情节发展,对于石版之后的话题也会尽情地去预测、推估了。 不过,没想到十二名门会沉默到这种地步,这点倒是挺让人意外的。是想在这种时候装新人,好来个渔翁得利吗? Roi Arrliver篇 第七章 有鬼 2 可惜的是,对话的顺序并没有错。 伴随着沸腾魔力引来的躁动,整间会议室顿时陷入另一场胶着。其波动之强烈,或许连教会人员都有所感觉了。 护卫们接连面容失色,褪色的瞳孔警觉着四伏的危机,不,这不是危机,也不会是战争,而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各个当家相互展现自己无穷无尽的魔力,就好像一场力量的盛宴。 纸张遍地飞舞,晃动的掛轴匡啷作响,桌椅忽然遭到空间的扭曲吞噬,模糊的视野已经只见崩塌的檯面与死神的身影。 护卫们纷纷惊动一般,八成是以为刚刚的一切是确实存在,但其实都是幻觉。 京已经确定自己不会收回前言——或者说,这才是他的本意。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京,那是什么意思?」 「儘管通过这场会谈,再度让黑真大人感受到许多不友善的视线,然而当我认真了起来,您又要向我再三确认是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您还真是忙碌啊。」 京虚心似的接受指教: 「到底哪一个才是您最真实的面貌呢?是要我活,还是希望我死?」 「你想耍我?就凭你才没有那种能力!」 「是是……」 京——沉住气了。 不过,却不是因为黑真的恫吓。 敌我难分的现状,贸然行动只会吃亏——京发现了黑真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而且他也不是很急,一旦这次的会谈胎死腹中,阿克夏的存在会直接走入歷史。 然而要让计画实行,就得先通过所有名门的认可。 黑真虽然容易衝动与暴怒,察言观色好歹也是她活了上百年的经验谈,自然已经察觉了贪图的视线,正在背后蠢动着。 先前那些对话,本来就不只是让自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另外也在提醒某些名门。黑真不是笨蛋,她比在场的谁都聪明。 而且,现在的时机本身就很不妙。 长斑家撒下的火种直到今天都还没完全扑灭,对于魔法犯罪者之事也需要给世界交代,即便在这部分十二名门也是共犯,这些傢伙会做什么实在难以想像。 与其冒险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结果双方脚下踩的是随时都会崩塌的石面——这也未免太惨。 彷彿是为了缓解危机,桩姬又是时候地出面,以甜美的声音拦下黑真: 「可是京,听你这么一说,石版本身会动,所以大家才都找不到,那你又怎么能确定你找到的不是仿冒品?也可能这是你捏造的谎言,想吸引我们十二名门的注意。」 聪明——这对古董姐妹竟然还能如此一搭一唱: 「在名门内战之后,这座居神岛为了方便管理,并确保名门间的信用,除了arms的制度之外,十二名门最先的考量就是设下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所以这座岛能在展开的侦查结界后,做到滴水不漏的防范,要是石版真能凭着自身行动,我们又为何迟迟捕获不到呢?」 常识来看,石版确实只能当成一个上古世纪的圣遗物,也许是前人有意留下,也可能是无意间流传下来,功能或作用当初没有想太多,就连传说或神话故事都能自作主张的捏造——包含了因为在场没有当时的人类,所以连「真正」的作用都可以自行创造。 埃及的金字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年的环境与技术竟能办到连现代都未必能胜任的事情,实在让人好奇。 所以,这份好奇引来了无数考古学家或天文学家的遐想,进而以现代人的常识与非常识去推敲,但真相究竟为何,直到今天都还没有正确的答案。 「虽然不算上长斑家,我们这些名门管辖范围最多只包办了十一个区块,所以你要说石版只会在你们神谷一族负责的学校与罗马多教会徘徊吗?」 桩姬不由分说地放出冷箭了。 虽然信任的一票一旦投出,就不能收回,该问的问题还是有权可以问,而且毕竟没有先例,会如此慎重不无道理。 亲切的一面完全就是魔女引人掉入陷阱的诱饵,天堂家——果然一旦认真,就能展现出当家与家族的风范。 「居神岛本身的存在就让人不可思议,不少现象与地理环境的构成,都超乎正常人的想像,你的说法不能说一定是自圆其说,但我还是想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对方是在场少数不会特别要求、起疑的名门,就更容易博得他人的认同。 「为什么阿克夏的石版明明是一块石版,你却说它是个生物,不过是与先前的发现地点不同,你就擅自将它分类在生物的类别,还有,如果真的是这几天才找到的,你也要提出相关证据。京,请你一五一十详详细细说清楚喔。」 Roi Arrliver篇 第七章 有鬼 3 这么说来,京自己倒是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不,不能说是从未想过,而是压根就没想过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桩姬大人,我可以用我的人头当担保,这块石版是真货。货真价实的阿克夏的石版。」 简短的一句话,掐头又掐尾,十二名门相当倒胃口,整句话只提重点,然而这个重点又难以让人心服口服,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东西正完整地沉睡在会议室隔壁的研究室,没有人看管,不需要任何密码,当然也没有陷阱,而且目前除了在座的各位与调查团队,我没有和第三者发布这个消息。」 京擅自认定这是他能做到的让步了,这点让黑真与不少当家都刮目相看似的,因为当中还充满了反感的成分,八成是觉得他太招摇、太嚣张了吧。 「京——我不会过问你在石版的表面看见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冷箭忽然从御天座家的方向射了过来,凭着尊满本身的资歷,他的确有资格谈论这个问题。 「也不会要你将石版的本体或摄影照片公开,这么做对你不公平,没有保障。」 然而,他却选择反其道而行,毕竟东西不在这里,就算有也可能是仿冒,依然可以想像成京为了让情势对自己有利,而刻意搬弄是非混淆视听。 尊满放弃了多馀的偏见与固执,浅谈与自己一族有关的故事: 「正如你们这些十二名门的成立与开始,我们御天座一族之所以能与望月一族、黎明一族合称居神三大部族,其中一点就是我们是居神草创初期,已经在岛上活动的住民。」 象徵性、真实性与歷史,那就是御天座一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不可能被超越的最大理由。 「凭藉我族的体质优势,我不仅仅是现任御天座一族的当家,还是初代当家。对于这座居神岛至今以来一千年的岁月,我可说一览无遗,所以我也可以用我的人头当担保,京,你说的究竟是实话,或其实在隐瞒什么?」 京强忍着笑意,认真而且确实地回馈尊满: 「桩姬大人、尊满大人,这样的话状况又回归到了一开始,是要我单方面的陈述事情的经过,或是你们自己去调查,哪一个才具真实性,又哪一点才是最快的捷径?」 不管怎么说,京都能做到让自己近乎没有损失,他的后台当然没有名门的硬,可是同样也有办法应对这种情况。 「京,你就说说看吧。要是有其他名门阻止这场演说,我会出面替你挡下来的。」 「好吧……御天座家也允许你解释清楚。」 「感谢两位大人的抬爱,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虽然看上去都是一时的战友,至少在敌我难分的现在,能有口头上的支持,也能让其他名门难以动作。 「嗯——该从哪里说起呢?」 京装作思考,其实心底已经有谱,不过为了迎合现在的身分,他非得退让一个等级。 「要说到为何我会认定阿克夏的石版是活着的生物,果然还是那几次的发现地点都不同这点。」 决定性的关键证据,又显得证据不足,毕竟人为因素占了更大可能性。 「以石版本身的重量与大小,人为的话只要数天就能在那几个地方来回移动,不过那是在全天候运作的前提下,另外还有一点,真有人大摇大摆挪动石版,总不会没被目击到现场吧。」 但是,要是石版本身长脚到处乱跑,更加骇人,为了防止名门再度多嘴,京很快补充: 「这里请容我放一段影片。」 京操弄起手边的遥控器,将布幕的投影画面从一般的摄影画面换成了录製影片。 影片的开头是个黑白的画面,换句话说就是纪录片。随着剧情的推进,慢慢由黑转彩,暗示了科技的进步。 影片内容包含了战争、革命、游行、日常、自然、搞笑、遇害、恋爱等,完完全全地反映出了每个时代的需求与潮流。 最后,由人体进行与电子技术的操作连结,将言行放大在电脑的画面中做总结。 「你们看到了,石版的动向一直在紧抓时代的潮流,掩人耳目、低调行事,就为了要守住千年的祕密。他发现人类的贪婪所导致了无数战争与无谓杀戮,而且这点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人们不会记取教训,那他就不能放手。」 即使是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也快能理解京的喻意。 「能让我在这个时候找到,可说是上天的安排吧。虽然对石版来说是最惨的下场——我是石版最看不惯的人类嘛。」 接着,京再对投影机下了新的命令,新的影片就这么有朝气地跳了出来。 那是有关居神遗跡部队与自然小组特别新编成的调查团,他们正在採集与还原某个巨大的平滑岩面,并试图找出歷史的突破口。 他们认真、丝毫不怠惰地加速作业进度,又一再被不寻常的歷史轨跡摧残——不需要更多的口语解释,外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正牌的石版。 「虽然我个人拿不出像样的实证,也没能记录石版真面目的那瞬间,这支影片的调查团编制,可是包含了神刑家、皆卜家与黑羽家的成员。」 当然,影片是有声音的,藉着团队专业的判断与前显易懂的对谈,不懂歷史或文物的外行人,都能清楚了解状况与进度。 所有人的判读几乎一致,石版有着确切的生物反应,并且当中涵盖了近4%的矿物质,以及身上洗刷的雨水痕跡并非天然、没有规矩。 最后,小组用了这句话做总结: 「经过我们小组的调查研判,直到被寻获前的一秒鐘,这块石版的存在年代至少上千年。」 「加上在场愿意听我说话的御天座家与天堂家,你们给了我机会,但这个机会不是别人,就是你们创造的啊。」 大方礼让了名门的划分区域管理失职,并且针对更深入的问题提出确切的指责,一流的政客打着标准的官腔拉拢民心,用的大多就是这招。 「顺带一提,为了方便日后的访查与更进一步的研究发现,除了正常的作业程序,其它的时间我用了一些八神家特製的胶膜严防石版风化侵蚀,安置的空间也将室温、周边都控制在像是石版的家一样。」 京越说越得意,就在差点失色时赶紧找回了原先的低姿态: 「要是还需要提出这几天才找到的证据,不妨请黑真大人立即联络你们的调查团队,就能见分晓了。」 这句话一祭出,黑真的脸色变了,也因为变了,京能想到这时的她会说什么了。双方处于对立面,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必然是一场漂亮的对手戏。 「京,那就是你的自信来源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没有解释为何居神都在每个名门的划分区域管理下,石版却直到现在才问世。 就连黑真也懂得变通的现在,可见在场的每个名门都已经进入状况了。不过,由黑真来问这个问题,却比谁都有说服力。 因为这已经不是黑真第一次这么问了。 说服力——对京来说很有说服力。 「没错。」 言下之意就是:你总算搞清楚状况了啊。 要说到为何这些名门为何迟迟不动作,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京也不是没有头绪。 一来石版长什么样,没人能确定,能够确定的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二来他们的技术沟不到边啊。 所以,他可以不管黑真想图的那一面,并以对方的共犯之身,让这些名门都能切确理解到现在的他有多特别。 而要让这些即将分裂与猜忌的名门再次团结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只要这么说就行了: 「但是,在那之前请再容忍一次我的任性。长斑家肯定是知道石版的存在的,事实上也是有长斑家,现在的居神与十二名门才能将这个神话般的幻想,纳入现实的考量,说得更简单,长斑家是忌惮石版的。」 没有一个名门敢不当一回事了。 「若不是这样,那样的家族为何要先以概念的名义提及石版的存在,就是要带风向啊。毕竟那时没有人亲眼目睹石版,长斑家却已经先断言了。」 「这么说……还真是啊。」 「他们为何要在还只是概念的阶段就断言,因为这个东西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毕竟他们已经是十二名门不可或缺的存在了,所以……」 「长斑家已经知道这个东西是确实存在,搞不好连石版的具体力量都掌握了。」 黑真五体投地地在这个时候忽然成了抱大腿的一方: 「京,人们还无法走出阴霾的现在,你急着推出热门游戏的3d虚拟实境,就是石版的勘查作业到了一定进度了……?」 Roi Arrliver篇 第七章 有鬼 4 居然来得这么快?道彦还沉浸在与真满奇妙的邂逅中,第三个主线任务已经悄悄造访了,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等、等一下!这是——」 真满惊慌失措,好似没遇过火灾一样,手忙脚乱、跌跌撞撞的样子固然有趣,却也让他想起了这个美少年前一刻的帅气登场,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然而他也自顾不暇了。保命要紧,其馀的事情等到游戏破关再说! 捡起刚刚战斗途中遗落的小刀,道彦当起了救火大队的队长: 「真满,往这边!」 他挥了挥手招呼真满,一开始真满没有发现,后来也想不到对策而照单全收,配合道彦的脚步过来了。 那些动物早就跑得老远,已经不见踪影了,真是野性本能使然的最佳结果。 火舌四窜,再过不久这里将被烧得精光,不过在那之前一定还有他们能做的事情。毕竟这就是等级三十业火的大魔王。 从火焰的温度与这生动逼真的场景,毫无疑问是真实的森林大火。 在现实世界实现游戏的任务画面,就得这么大费周章,可是同时也让道彦越来越感到不安。 ——一旦战争爆发,不管孩童的年龄与学习魔法的资质,一律推向战场。这就是魔法师被教育出来的意义。arms系统的诞生,更是居神对世界的压制。 这次的对手果然是高层吗?不计成本的灾难任务与在长斑家失败后立即行动,找遍全居神也只有高层符合这个身分了…… 「慢、慢着,等一下啦!呼……呵呵……我说你,是要跑去哪里啦!」 当道彦回过神来,才惊觉真满已经落后好几个人头,体力有些不支地左右摇晃身子了。 「真满?你不是也已经到了第三个主线任务吗?怎么会不知道任务内容?」 道彦不得不停下脚步。 要是高层真的在实地模拟主线任务的场景,应该是不会对玩家造成真实危害——不,得先将玩家会死亡等不利的现实考量进去才行。 总归来说,长斑家的行动绝对不是没有他们的道理,而且刚刚道彦也想起了今天在护理中心拓二丢下的忠告。 「……你在说什么?」 真满摇头晃脑地反问回来: 「我只是刚好来到这个游戏的世界啊。然后就看到你被怪物袭击了。这时……不是应该要出手相救吗?」 「所以你只是碰巧看到的?你的任务呢?」 有点傻眼的回答,不过这么一来就能解释真满为何会突然出现了。每个玩家被传送到这座森林的地方是随机设置囉?难怪到现在看不到其他玩家。 「任务?我还没接半个任务啊。为什么要先接任务?」 不接任务?道彦决定将问题的方向放回一开始的地方: 「那你原本是想问我什么问题?现在我进行的主线任务已经到了等级三十业火的大魔王了。」 真满想了一下,震惊说: 「喔!我是想问你打怪时的那个武器,我记得ob中没卖那种装备吧。」 「……」 知道我用的刀子不是ob的初始装备?因为真满的自白,道彦又重新揣摩了这个人的人格与思维。 「啊……对了,这里是哪里?」 真满傻不隆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杓,傻里傻气地笑着。明明后头的火舌正如势进攻,还能保有游戏玩家的天真? 果真是刚来不久的新手,还没进入状况? 那么,一开始的又是…… 「总之,我们似乎是真的完蛋了。」 道彦以最白话的方式,向真满解释目前的状态。与其尷尬得和对方明争暗斗,不如先想办法合力脱困。 「咦?什么意思?」 真满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瀟洒与帅气,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手玩家的姿态。这个人真的…… 「我们会死,如果不想办法阻止这场大火,我们都会被活活烧死。」 道彦不由分说地拋开了游戏性,将现实与游戏相互结合,并以这个前提为出发点,和这个认识不久的伙伴诚实以对。 「那——等一下!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啊!我才刚进来耶,什么都还没玩到!而且这不是游戏的一环吗?怎么会出人命!」 「放心吧,我有我的办法。真满,你在线上游戏版的ob中,没有解过相同的任务吗?」 「喔……我是已经玩到等级七十九了,可是对任务什么的没有兴趣,所以完全放着不管,从没动过。」 「从没动过……是吗?我才等级四十九,真的差了不少,如果是由你的游戏角色来解这个任务,想必很快就完成了吧。」 「咦?是吗……是吗?这个任务有这么简单?」 「并不难,不过对刚过等级三十的玩家来说,有一点难度就是了。」 「啊……说得也是。这样啊,也是啊。」 Roi Arrliver篇 第七章 有鬼 5 这个人……果然很不自然。别说是不是游戏中的老手,彷彿连ob是什么都没听过。 ……先想方设法配合主线任务的进行,然后认识一下这个人吧。 多一人不如少一人,也没什么不好。打着这样算盘的道彦,带出这句话: 「反正你已经介入我的主线任务了,而且我的任务栏也对你產生了反应,与其我们分别各解各的,不如先从我的任务开始下手,说不定也能发现让你回去的办法。」 「喔…………咦?」 「原理或阴谋什么的我不敢保证,总之这里是现实世界的一环,别再以游戏的心态看待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不处理这场火灾,我们都会死于非命的主因。」 真满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副想要找人赏他巴掌又苦无适合人选一样。 「但是,只要能透过完成主线任务这道程序,我们就能顺利脱离这个鬼地方。」 「这……真的吗?」 真满的不安表露无遗,但老实说,道彦越来越没有把握,特别是在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分享给他人知道后,更显得没有自信了。 他已经对这座森林的环境不是很了解,结果又在路途中遇到比自己更弱小、更需要人帮助的伙伴,两条人命的重担突然交到手上,谁能承受得了呢? 左右为难之后,也只好孤注一掷了。 「听我的吧。跟着我走,应该不会有损失吧。」 说来自大,然而也别无他法。 确定了真满的意思后,道彦重新发号施令: 「我们要做的不是扑灭这场火势,而是找出其中的敌人,并且打倒他们。」 「所以这场火是有心人士放的,而且他们别有目的?」 「真满,你进入状况挺快的嘛。在进攻敌人的巢穴前,我们得先破解这个机关才行。」 动物们其实都是被「他们」利用了。 他们——人类,为了得到鸟人族的血统,并加以研究,煽动动物们,利用牠们的森林权势,全力打压鸟人族,然后再由此顺理成章焚烧牠们的栖身之所。 换言之,人类并非只是想要研究鸟人族,还有着想将所有的动物一网打尽的阴谋。 要是这些真的都是一场逼真的演出,火灾的部分负责人肯定会想办法吧?况且道彦也想不到除了水系统的魔法师,还有谁能应付这么盛大的场面。 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快完成任务,并带真满脱离这个危险的区域。 「印象中,其中一个敌人……是躲在草丛的后面吧。」 道彦摸索着记忆深处对ob的印象,再识时务地将场地与状况和现在连上线,做出最后的统整。场地变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话,敌人会是在…… 「唔!」 道彦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树林的一端,奋力往对方的肚子打下去。手上准备了猎枪,但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真满,还有两个人!」 这个任务一共要对付三个敌人,而且越后面敌人会越难缠! 「啊……!」 无形的攻击穿过真满的肩膀了,是尖头子弹。虽然不到一秒的时间,道彦还是用他长年因为斗法锻鍊出来的动态视力,看见了是子弹下的手。 「你没事吧——嘖!」 道彦赶过去救援,结果不过是造成更多的损伤,自己也中弹了。 「你……」 「我没事,注意风向!」 按着手臂上的伤口,道彦提高警觉。 疑似狙击手的傢伙,在两次的攻击后就将气息隐藏起来了,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越来越大的火势。 毫无疑问,对方想打持久战。 虽然在这场火灾中,对方也得忍着火势的浩大,所以还是有时间限制,现在的问题却在于,连敌人的真正位置都不清楚。在被烧成碳之前,恐怕就先被打成蜂窝。 没有时间,不能贸然把这里的树全部打垮,逼迫敌人现身;但也不能静观其变,等着敌人过来……! 「————」 肉眼难见的子弹从四面八方猛扑过来,是不打算游戏了,直接敢尽杀绝向主办人交卷离开吗!道彦不会觉得对方翻脸的速度太快。 怎么说他们都还置身在火海之间,分秒必争才是取得活路的捷径。 道彦无可奈何,拖着真满强行远离对方的射程范围。 「等一下,子弹从另一边过来了啦!」 完全没有留意的道彦,踩了个紧急剎车,这才让他恍然想起还有另一个狙击手。 可是也来不及了,就在这危急的时刻,真满挣脱道彦,发动了魔法召唤一面土墙挡了下来。 「真满,你——是土系统的魔法师?」 「先别提这个,危机还没有解除吧!」 惊讶之馀差点忘了自己还暴露在危险中。不过…… 「真满,既然你是土系统魔法师,那我有法子了。」 将战术偷偷告诉真满,两人开始新的行动——分别跑向森林的两边,接着道彦又重新衝回真满的身边。 一来是一流的狙击手也无法好好捕捉移动中的猎物,另一点则是道彦想到了要如何一网打尽这两个见不得人的混帐的方法了! 当道彦快要抵达真满附近之前,他用了土系统魔法,架起了高眺台,道彦一个飞跃踩了上去便纵身跳上空中。 想必现在这两个傢伙一定傻眼了吧? 猎物跳上空中做什么?既没有翅膀,一旦上了空中,也不能随便移动,而成了彻底的活标靶。 于是,两颗子弹的目标便从两个方向转向道彦。 子弹交错行进,然后双双命中道彦——确实是命中了,道彦的双肩。但并非只是打中,而是道彦故意让它们打中的。 「在这片苍蓝的青空之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在上了高空之后,无法看见的。」 既然对方惊见道彦灵活的身手,跳上了空中,更加锁定目标—— 「……同理,我也能得知你们的正确位置。」 ——别想逃! 对方高端的狙击技术令人佩服,值得尊敬,但我方也有非破关不可的理由。握着预备好的碎石,道彦分别投射了两个不同方向——两个敌人。 于是——等级三十业火的大魔王完成。 道彦随即重回地表真满紧张地凑了过来: 「这就是你的战术啊……没有亲眼看过,还真不知道会这么乱来。」 「是吗?」 火势忽然减弱,也不清楚什么原理,在狙击手全退场之后,这场森林大火被间接拯救了。 所以,下一个主线任务到来了。 他们被猎枪包围了。 「人类?而且还是两个?好吧,别管了!就是你们吧!能够一手将这个森林焚烧得体无完肤的,一定就只有人类而已!」 突如其来的罪名就这么栽赃在道彦与真满头上,对方是两名举着猎枪的墨镜男。身穿的青色燕尾服,让道彦想到了伦敦的第一批现代化警察。 从以上情况合理推断,这是等级四十的主线任务。他们因为疑似「纵火」,而被当成嫌疑犯逮捕了。 「没想到一刻都不得休息啊……!」 Roi Arrliver篇 第七章 有鬼 6 马夫驾着马匹,后头拖着一辆四轮的货车,疾驰在原野。 货车上明明有着可以坐的板凳,却因为疑似纵火的身分,他们被四名警察团团包围,全身被綑绑于地,甚至连爬起来的能力都被彻底剥夺…… 身穿统一服装的警察笑呵呵地谈着他们听不懂的话题,一下是王国的政策,一下又是市场的经济动向,不然就是地下街的排水孔修缮问题。全都是些无聊的话题。 不过,这就是近现代的欧洲。 「喂,你看什么看啊!给我乖乖等着,国王一定会亲自制裁你这个不法之徒!就好好看完你人生最后的夕阳吧!」 说着,男性警察狠狠地踹了道彦的肚子。 照本宣科的台词,道彦好想吐槽现在才中午。 等级四十国王的接触者——接续「业火的大魔王」之后的第四个主线任务。也是开始深入秩序破坏者的内部,调查起所有真相来由的第一个任务。 正如这个任务的标题,这次玩家终于可以亲自晋见统治着整个王国的最大君主——国王了。 虽然很微妙,他们这些玩家得以「纵火嫌疑犯」的身分来进行接触。 但是,国王确实拥有以一句话就将人判死的权力。不管是在近现代的欧洲,或是现代的国家,只要是一国的君王,他们的一句话都有左右一个人生死的号召力。 在鸟人族无法治理自己一族的无力下,百兽们决定收回属于鸟人族的栖身之地,不料一名人类闯入,打伤了所有的动物,还打算放火烧了牠们的家园——这些警察就是想以这样的证词稟告国王,然后由国王之手「间接性」处理掉害虫。 没错——放火打算焚烧动物的家园的,就是这些警察的同伙。 他们并非外敌,而是本身就在王国内从政的侍从。他们早已策划谋反了。 道彦并不清楚这起阴谋的始源与对方的人数,还有他们究竟计画了多少,能够确定的是,王国里有着疑似「内奸」的角色。 还没看透其主线全貌的他,已经能预见这样的未来。 因为道彦他们的介入,这些傢伙才不得不先将重心放在这点上。 马匹已经奔驰好了好一会,应该再过不久就会抵达王国了。想不到居然要花那么久的时间,还记得当初解这个任务,滑鼠点个一下便「咻——」飞往王国了。 当虚拟的事物得以在现实实现,理论上不存在的东西也不会轻易成真——道彦指的当然是瞬间移动、时间机器等违背物理法则的东西了。 虽然他们是魔法师,也见识到了不少科学做不到,魔法却能做到的现象,不过当论及对人类与这个社会结构的发展,所有的人还是会一致向科学看齐吧。 因为就连他们魔法师——也是至今都没能看清魔法的真面目,只因为他们出生居神,从小接受魔法师的教育是理所当然。 恍然间,道彦的脑袋被什么捶到,身子也跟着剧烈摇晃,却又由于手脚都被绳索夺去,让他难以挣扎,任凭紧急剎车的货车随机翻弄—— ——不对,这是事实。 他们真的因为什么,不得不在半道停下。 所有的人也在那场意外,摔得东倒西歪。 「……对了……」 道彦记得这个附近好像有什么的样子。 对了!还有个支线任务啊。 所谓的「支线任务」,那是和主线任务有些关係,却又可以忽视、放着不管的任务种类,也就是说即使不去正视也没关係。 不过,在ob这款游戏中,某些支线任务反倒会因为玩家的选择,而让主线任务的后续发展变得不同。 想着他们会不会接触这个排在业火的大魔王之后的支线任务,道彦便从四方听见阵阵的马蹄声与野蛮的叫声。 看来是盗贼。 包围网佈好的盗贼大声叫嚣: 「如果不想死,就把你们手上值钱的东西全交出来!钱!珠宝!女人!还有马匹!一个不剩全部交出来!」 这是王国附近的盗贼,专门挑他们这种势单力薄的对象下手。我方不包含道彦与真满,一共是五人一马,对方则有十来壮丁。 对象是警察也行,他们也无所谓,腐败的政策究竟造就了多少的牺牲显而易见。何况这些傢伙也称不上警察了,充其量是拥有正牌制服,没有接受专业训练的业馀警察,怎么有能力应付这个突然的场面? 出于心急与害怕,马夫先乱了手脚,失控的情绪导致更多的导火线,一切从马匹点燃。整辆马车没有规矩地四处乱跑、衝撞。 后座的他们摔得更加惨烈,有如被扔进抽奖用的手摇转蛋机的小球,前后左右,东西南北,无法自我地被扔得到处都是。 道彦在慌乱之馀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想尽自己所有的办法,也要从中挣脱,然后打倒这些强盗……! 外头可以听见落马声,不用怀疑,那一定就是这辆马车的马夫。比起更高的官位或更多的金钱,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于是,在失去了司机之后,这辆马车也被迫熄火了,盗贼得以探头。除了道彦与真满的所有人,缩成一团躲在角落。 「喂……没有女人啊?」 「不对……那里不就有一个吗?你眼睛瞎啦?」 盗贼两眼发光地发现了真满,一脸飢饿许久。 「说谁是女人!说我软弱还是什么都行,就是不准说我女人,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是女人!」 真满奋力回嘴,道彦吓着了。原来……他不喜欢被人误会性别啊? 「好啦,别怕嘛。大哥哥我们是不会害你们的,只要将你们手上值钱的东西全交出来,我就会饶你们不死喔?」 看来是带头的老大,一脚跨上马车,带出狡猾的神情慢慢靠近。 怕死的警察当然轻易臣服了,没有多想地将自己手上的所有东西,一个不剩全交给对方。 盗贼惊见,咧嘴一笑,下一瞬间从腰际掏出小刀,划开其中一名男警的喉头。 鲜血如喷泉般飞溅,第一时刻所有人先是停下了动作,下一刻起渐渐睁大双眼,别说女性了,就连男性也开始放声嘶吼。 「你们以为只要交出东西,我就会放过你们吗?别傻啦!要是放过,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回去讨救兵啊!」 过多的绝望与无止尽的生死地狱纠结他们的内心。 「喂!赶快把我松绑!」 「……」 「你们这些傢伙!不想死就赶快把我松绑啊!快啊!」 道彦费劲力气的叫喊,总算是唤醒一名警员的良知,在已经放弃思考的同时,想必他们也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吧? 不过,这却也能换来他们继续活着的机会。 某个警察的头上冒出的「!」,由此转为执行中的「?」。目标是这些盗贼。 「你是什么人!」 盗贼的头目继续以老大之身当起先锋,道彦不管,抢下先攻的棒子后,一拳挥了过去——对方的反应也很得体,偷袭一般的拳头竟然躲开了。 攻守顿时互换,头目拔起刀刃挥进道彦视线的死角,道彦被迫得发挥超人的第六感死里逃生,并加以反转。 ——于是,道彦成功以些微的差距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并以手肘撞开了头目,刀子飞了出去。 「可恶的臭小子啊!」 应该是没有手下留情的攻击,盗贼没有倒下,反而恼羞成怒了。着实是一个集团的首领,魄力与身体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上。 双方全力以拳头攻向对手,犹如是一场拳击赛的压轴,胜负就在这决定性的一击之间——结果,对方很不自然地向前倾倒,道彦的拳头硬生生地打进对方粗旷老成的脸。 头目口吐白沫,无力地跪倒在道彦与真满之间。 「老大……一拳……!女人!」 「再说一次女人试试看!我和你没完没了!」 真满差点走火入魔地强力指责对方,已经不是道彦能阻止的范畴。 当道彦无奈地看着这些将他们的头目奉为神明的盗贼跟班,真满忽然来了一句: 「……你还真是大胆,明明正忙着与敌人交战,却还有心情救我。虽然我一开始以为你那么做是不小心的,直到飞过来的刀子划开的只有绑着我的绳子……」 「要是距离没算好,或许你真的会丧命,不过危急时刻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所以就姑且一试了……真满,你会恨我吗?」 「我真恨你的话,我刚刚就不会助你一臂之力了。」 道彦与真满都笑了。 「那么……你也做好准备,应付下一个难关了吗?」 道彦兴奋到当起了队长,以队长之身命令明明不是队员,只是队友的真满。 所幸真满没有计较,反而跟上了。 双方四目相交,对方还是一脸不想放人的样子,各个凶神恶煞,手握利刃,危险的程度好比对付好几头猛兽。 双方再次交战,我方是为了完成任务,对方则是为了替老大报仇。 Roi Arrliver篇 第八章 变革的号角 1 「乌天狗森林……是吗?」 拓二悲哀地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蓝天,当他脱离那个类似待命所的住所后,被传送的地方看来不是正常人能容忍的地方。 这些可不是电脑的数据,分明就是高层的从中作梗,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而自己正身处在一座未知的森林,想必就是乌天狗森林了。 「安提诺乌斯,对于高层的计画,你在这边的主要任务是不是只是单方面监看我的行动?」 「是的,上级交代,普路托大人想任意妄为也没关係,不过前提是您要能支配这个游戏。」 影子过了一会才有回应,慢了一拍这点——再次说明了这里是妖怪的地盘。也就是说,当时那个传送装置有一部分的效果是为了消除玩家对人类与妖怪的分别。 依附拓二影子的这个前部属,因为没有直接通过装置,所以并没有得到应该带来的效果吗?这样的话,或许安提诺乌斯就有真正意义上的用途了。 拓二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让这趟的旅程白费。 「不过,真亏普路托大人能一眼就看穿这里是乌天狗森林,正常人只要到了这座森林,就容易迷失方向,直到变成孤魂野鬼都还没发现呢。」 「……」 「果然是地下世界出身的杂碎,是吗?」 「这是瞧不起人的意思吗?」 「普路托大人真爱说笑,您可是我最敬重的大人啊,哪可能会看不起您这条老鼠?」 「…………」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想透过安提诺乌斯这条线转达给我的讯息吗?这段期间,你果然背着我搞了一堆事啊,神谷京。拓二的沸点当然没这么低了,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怒。 不过,以京的思维,会那么无聊,只为传达「这点小事」,白白浪费少少的三条命令吗? 京会特意提及地下世界,代表这个男人对地下世界的了解恐怕比他还多了。只要能被这傢伙记得并利用,可见这个世界的存在有一定的威胁性,就算放到现在也是,而且他还处处提防。 话虽如此,从这件事拓二也能看到了——京的敌人。 长斑家之外——还有那么一个地下世界。 那么,根据十二名门对划分区域的分配,莫非地下世界就是长斑家负责的? 如果是这样,京想透过这些传达什么?依他的思维,应该猜得到这点程度的烟雾弹是起不到效果的,非但没有效果,还会透露出一些不该透露的情报。 拓二必须承认——自己根本是京的人偶之一,看似可以在外随意行动,其实一点都不自由,而且被京盯上的那些叫做实验体,他和那些实验体的最大区别,就是他的行动可以帮助到京。 好比说现在。 因此,拓二可以这么对应: 「安提诺乌斯,这就是神谷京给你的第二条命令吗?」 「是的,校长最看不起的就是地下世界出身的杂碎。」 「可惜的是我倒是蛮欣赏他的做法啊。连我这个养子都耳濡目染,得到了这个世界的知识、技术与战略了。」 拓二自言自语,安提诺乌斯选择已读不回而不做回应,想着这些的同时,也开始摸索起要如何从游戏中,找寻与高层有关的线索。 Roi Arrliver篇 第八章 变革的号角 2 最终将盗贼集团绳之以法的道彦与真满,顿时间成了大英雄。 然而,碍于现在的身分之敏感,道彦觉得他们有必要再次成为这些非法之徒的战利品,重新綑绑后一起被运回王国。 花了不到半个鐘头的车程,他们终于抵达了「法兰西王国」。这是西欧的一个君主制国家,也是欧洲第一个发展出封建制度的国家。 一想到先前普路托与伊丽莎白的对话,还有普路托对于路易十九的名字被刻划在路易十六这个暴君之上,就令道彦满怀感慨。 因为路易十六这号人物其实与法兰西王国脱不了关係。 当马车来到法兰西王国的城府面前,道彦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接的任务是什么。 大量的石砖与瓦砾堆砌,层层叠上几乎直达云霄,占地也是暴力得可以,道彦的双眼根本无法容纳整座建筑的全部,最多三分之一……不,说不定更少,总之现在映入他们眼帘的这座国家级要塞,恐怕就是法兰西王国的本尊了。 堪称连核弹都无法攻陷的法兰西王国——原来如此,当游戏的画面化作现实后,确实能让人信服了。 他们之间隔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深应该也有个几十公尺,要是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正门的地方有着两个把关的枪兵守卫。 在我方逐步靠近后,总算是引起对方的注意,放下木桥让我方能顺利通过,载着笨重货车的马匹行径在老旧的桥面上,总是发出奇怪、让人难安的声音,宛若随时都会坍塌。真满非常不放心地低头颤抖。 应该是需要检查出入许可的手续,根据主线任务的推进过程,守卫们什么都没问,就按照旧有剧本的剧情走向放行了。 马车走在颠簸的路面,一上一下的摇晃感怪不舒服,比起木桥的时候更给人危险感,然而平稳的步伐还是让道彦觉得他们这一趟非常值得。 穿过绿意盎然的庭院后,他们在掛着警察制服的内贼帮助下,通过了内部的相关检查手续,并成功地以罪人之身晋见这座王国的国王。 「来者就是焚烧索兰雅森林的元兇吗?本王已经听说尔等的罪行了。」 王位上,穿着一身笔挺华丽,头戴王冠的年迈老人,带着老成、不恭维的气息问话了。名字的部分只透露国王,但其实只要懂相关歷史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其实就是路易十六。 等级四十国王的接触者——正式触发任务,进入「执行中」的阶段。 与前面三个主线任务不同,这次的任务并非计算打倒多少的怪物,而是「谈判」。 道彦记得任务的重心好像不是在这里,不对……当初解这个任务时,因为没有战斗,纯粹的对话,他猛按滑鼠快速带过,至于内容当然是在完成后拋诸脑后。 多数的游戏之所以吸引人,都在于华丽的战斗特效、丰富的视觉体验,或是多样的可玩性,满满的对话完全没有以上的那些优势…… ——别找藉口了,再找下去只是让自己胃更痛。 从先前的情况来看,想必现在是不会提供任何的选项或提示了,也就是说——只能硬拼了。 「……?」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股诡异的视线困扰人,道彦看了过去,果然是真满……只见他一脸依偎的样子,这个人果然靠不住。 想到反正这傢伙再怎么糟,都有一个明日叶垫背,道彦就不觉得真满有什么缺点了。一通胡乱的自我催眠,国王——路易十六继续说话: 「本王也不是从未见过如此不厚道的小人,既然在处刑之前还有些时间,那本王就姑且听听尔等有无怨言吧。」 「并没有。」 道彦理直气壮表示,真满惊呆了,想跳出来陈情,道彦率性要他闭嘴: 「我就这样说好了,国王,你觉得你的王国是个能够住人的好家园吗?」 虽然在来到王国的路上,他一直充当人质的角色,也没有确切地参观过法兰西王国的境内与环境,在下了马车后到国王的面前这段短暂的路程,还是能看见秩序的安整。 可是,既然有人在暗处策划着谋反、政变,那就表示这里并非一个「圈子」。还藏有许多不是以国王为首的小团体。可能存在「内忧」的问题。 丞相们纷纷起了脸色,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区区一个愚民也敢如此大胆无理吧。 「喔?尔等有意要和本王交谈?那就先报上尔等的名号吧。」 这是国王的宽让,但不等于自己能口出狂言。要是一个失言,说不定不仅没办法将内贼全部揪出来,还有可能在那之前就先以下犯上而被斩首处决……甚至示眾! 道彦游走生与死的交界,捏了把冷汗后决定: 「我是羽藏大法,这边这个是我的朋友真满。」 「连名字都如此特别?在这个国境,本王还未听过这等名号的傢伙。」 「国王,别和这种外来的傢伙囉唆了!看吧?报的竟然还是假名,想必是国外派来的祕碟吧?一定是想趁机渗透窃取我国机密!」 国王右手边的臣子,长得就是一脸心机样。虽然道彦并不想单凭外表判断他人,不过没得商量又穷紧张的样子,这傢伙嫌疑很大…… 「臣子三号,先别插嘴。现在是本王和这小子的回合,生死也将交由本王判断。不过,那之前本王还是得听听他的演说。」 这样的话,道彦就绝对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国王,我是来自鸟人族居住处所西方的村庄。那是个几乎遗忘了战事的村庄,村人们也是由眾多国家迫迁的移居居民。」 「喔?本王并未听过如此的村落呢。」 「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打仗,也曾遭过战争的洗礼,清楚战争爆发时的可怕与后果,国王没有听闻也是理所当然。」 Roi Arrliver篇 第八章 变革的号角 3 「你这傢伙!居然说国王见识浅薄?不要命了是吧!」 臣子气得直跺脚了,道彦几乎可以把握,要是国王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他们就没有谈判的机会——被强制封口,也就是当场斩杀。 道彦一样保持着君子的风范,设法守住自己的位子与脑袋。要说为什么他能如此冷静,不与这个臣子大小声,其中一个原因在于…… 「臣子,住口,这是本王对尔等的最后忠告。」 国王并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臣子嘴歪脸斜了。眼神放光地将憎恨、不满投射在道彦身上,道彦依然置身事外。现在要紧的是如何以柔克刚、化险为夷,不是硬去火拼製造不必要的误会。 「羽藏大法,本王允许你接着说下去。」 「是的……今天是我族的周年欢迎会。这是我们村子的传统习俗,为了能够赶上活动的开始时间,因此我一早就到森林狩猎了。」 「哼,什么欢迎会?根本什么也没有吧?在你被拘捕被带来王朝,不是两手空空吗?当国王眼瞎了不成?」 不管怎么样,只要道彦想办法澄清,这臣子三号似乎都要辩驳就对了。 「臣子,本王不是要尔等别再说话了吗?方才开始,对本王出言不逊的都是尔等吧?」 「……国王!」 被彻底打脸的臣子恼羞了,但又想到自己当前的身分,不甘不愿地退居二线。希望这次能真正安静下来。 「但是,在我与鸟人族的族人相识之后,似乎才发现现在的森林气氛,别有异常。」 「别有异常?这是什么意思?本王相当好奇。」 「国王应该也知道鸟人族是由人类的基因突变而来的新种生物。虽然他们一样保有人类时的思考模式,却同时具备了动物们的行动模式。换言之,这个种族的存在意义是为了联系、牵动两边共存的最大关键!」 「最大关键?那又是什么?」 看来是这样的说法过于笼统,以至于国王的思考跟不上,无法马上取得共识。道彦想方设法地继续为国王带路,让他能赶快独立: 「在人类正式治理这块大陆,夺下主宰者的地位后,所谓的动物——就是除了人类以外的所有生物,全都成了食物,再不然就是囊中物。因此,我想问——人类真的有办法与其他的生物和平共存吗?」 道彦不等国王的答覆,打算一口气接下去: 「为了宣扬正义,而滥杀动物、为了明天求生存,而吃了牛羊鸡猪,这就是我们人类主张的『正义』吗?」 国王的视线沉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才回答: 「尔等的问题值得本王考虑。」 臣子瞠目结舌了。 虽然道彦还猜不透其背后阴谋——因为等级五十以后的任务与故事,都不是他接触过的东西,但他已经先预判了这次任务的结果了。 「国王,并不需要处理啊!」 「为何?」 就是这个瞬间,道彦就是在等国王提出这个问题—— 「……那是?」 道彦亮出了自己的手掌——就是乌尔拉斯给予他的鸟人族代代相传的印记.雄鹰的图案。 国王不禁陷入沉思了。 比起当场处决扰民的恐怖份子,不如先将焦点锁定在道彦提供的线索与证据——道彦自认自己是在协助调查,而非真正的纵火犯。 局面终于反转,有如到了现在道彦才能与国王对谈——这时的道彦重振雄风,不再拘束,全力展开: 「国王,这就是我的答案。鸟人族绝不外传的证明。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定是清白的!焚烧森林、煽动动物们暴动的人,并不是我!」 「你这外来的傢伙……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臣子三号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拔起腰间的剑,当场就想判人死刑。 「雄鹰是真货又如何?在那之后为了鸟人族的声望,还对其他的动物动武,真是虚情假意的正义魔人!」 刀剑挥砍,道彦倒退,对话到了现在,这个臣子三番两次地想要反驳,将莫须有的罪名嫁祸过来,要是连这场临时性的比武大会结果都不能顺他的意,恐怕只会没完没了。 那么,就来吧。 道彦也不马虎了。 凭藉多年对斗法的了解与应用,赤手空拳与对方开干。 看似一场绝对不公平的武斗,道彦却很有心得地左闪右躲,享受着对方俐落的突刺攻击。 然而,对方的呼吸与情绪实在太乱了,所有的攻击都像是在发洩或出气,没有一次的攻击到位,甚至有一种来搞笑的成分在。 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在对方的攻击擦过自己的周边后,道彦便踢出了一腿,重创臣子的膝盖后,以类似防身术的招数制伏了这个穷追猛打的臣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竟然敢对我动粗!国王!」 臣子依然死命反抗,想要挣脱,但就算只论力气,不会使用魔法的道彦也是远远强过他。回天乏术之后,臣子落魄地转而讨救兵了。 应该是主谋,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教人不胜唏嘘。 「露出马脚了吧?你是怎么知道的?能够得知这件事的,应该就只有当时在场的我、真满、乌尔拉斯,还有鸟人族的人吧?」 「……这!」 臣子没了殊死反抗的念头了,双眼打转般,急忙寻求可以辩解的空间。 话说回来,他们就这么当眾开打……真的没问题吗?而且还是在国王的面前,但既然刚刚国王都没有出口制止,道彦带着既困惑又怕因此得罪的心情,看向王位的那个人。 国王一脸呆滞,一副因为上了年纪,造成有的时候思考或情绪会短路的情况。 道彦不觉得是他的老人痴呆犯了,怎么说其他的丞相、卫兵,连同与他同行的真满以及那些警察,都是一样的表情。 真满带头拍起了手,明明他不过是打倒了其中一个内贼,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结果这个临时的伙伴拍手鼓掌了。 因为真满的关係,带动了现场的气氛,包含国王在内的所有人,都给了道彦热情的欢呼与掌声。 「这是……怎样啊?」 道彦已经无法理解了。 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偶像般的人物。 不过,他确实没有多馀的间暇顾及这点程度的小事了。 一名侍女擅闯王宫,气喘吁吁地想说什么,当她道出如此噩耗时,道彦与真满都不得再沉浸活捉内贼的喜悦中: 「国王,不好了!路易.夏尔王子数分鐘前遭不明人士暗杀,现在法兰西王国正陷入一片混乱,有的人认为是内部纠纷引起,也有人说是下臣意图造反的战帖!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这是第五个主线任务? 眼看等级四十国王的接触者完成,新的任务又急着升起。 Roi Arrliver篇 第八章 变革的号角 4 等级三十——业火的大魔王完成。 雪千樱独自完成了第三个主线任务,也是这时起才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不是这个乌天狗森林,而是ob的世界。 虽然是用了自己独有的冰雪能力,才达到了速解的效果,毕竟在得知了游戏的本质早已改变的事实,自己就不可能再让主谋为所欲为。 虽然还是有一种连自己都称不上的奇怪感觉,让她得一直赶往前线与敌人一搏,如果这份感觉是真的,那又是什么驱使着她?还有,这份感觉又是什么? 也许,再往前走,就能知道了吧。雪千樱秉持着不明而生的念头,试着放手一搏看看。 「怪了,难道是害怕我的冰雪能力,放弃不来接我了?」 虽然也可能是天地都受到冻结,理应要在这时现身的假警察,却在路途上遭到阻碍,现在正在破冰前进。 眼前的这座森林已经面目全非,染上的雪白色彩着实壮观,但不知情的人看了可能不会将它与森林连想在一起,更别提前一刻还发生了场大火。 不过,那都无所谓啦,因为好好的一款游戏,却变成这样,雪千樱的心情可说是糟透了。 「……好啊,就如同你的期望,舞三火雪千樱!」 两三名假警察雨后春笋般接连从土里窜出,高举枪枝威吓。 搞得一头灰头土脸,也要闪避人家无视物理与气候的冰雪攻击,真是没本事的傢伙才会干的窝囊事。 简直脏死了…… 「既然你也是秩序破坏者的粉丝,那你应该要知道现在不是摆架子的时候吧!将手举高,我等等就将你绑起来,丢向马车!」 「对,没有错!举起来!我叫你举起来!」 「看来你们看我很不顺眼——是吗?」 周围的空气结出霜了,连雪千樱说话都会吐出白雾。 「咦——」 「————」 结果,对方反应大到又缩了回去,一副宛若为什么是我们负责暴风雪公主的窝囊样。 但是,看来不只计画的执行人是高层那些人,连自己的情报都已经洩漏了,知道暴风雪公主的名声倒还无妨,想不到自己的个人资料都传进高层的耳里…… 「他们」对于舞三火雪千樱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以及——是以哪种形式的名义,「监视」着居神的各个角落。 太多太多的问题,都在这次的测试活动中一一体现。 到底是怎样……会不会太荒唐,到底——「自己」是什么?游戏的心情一旦被破坏,雪千樱就会觉得自己又会回到那个被妈妈控制、为了变强而战斗的自己。 她们的关係应该是互利共生、各取所需。 结果,果然所有的游戏庄家权,都在对方手上吗?而自己乍看之下是操控赌盘的服务生,与之联手演出,到头来连自己都是对方的猎物。 雪千樱已经无法正常思考,脑中想到的都会是对自己不利之事。 雪千樱大笑,从未有过的快感,让她顿时发狂似的大笑,然后瞪向高层的人马: 「这样很好啊。我也看你们不顺眼很久了,幼稚的魔法师体制、与十一国的斡旋总在擦边球的边缘……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手段,却一个个像个小孩子,什么都弄不好,趁着这次让你们看看,何谓第2名的政治正确吧。」 让兴奋代替不安吧—— 如此一来,或许自己这个游戏狂,就能多少安心地享受这款已经变质的游戏。 逆来顺受——就是雪千樱接受高层版本的ob的游戏态度了。 反正也就是自己平时在做的两件事,合在一起看而已。 话说回来,在她刚踏入这座森林,看见了两头赤角犀牛对撞,其中一头还会飞簷走壁,灵活得宛若猴子一般的杂耍技巧,根本不会是游戏内该有的犀牛样子。 总觉得事有蹊蹺——雪千樱也变得忧心。 Roi Arrliver篇 第八章 变革的号角 5 对于黑真的问题,京选择不正面回答。 沉默以对,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就在京准备摊牌说明清楚时,八神家的当家——朱月提议了: 「黑真大人,不妨你将你的票数交给京吧。」 「朱月——」 黑真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数倍,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也得了老花眼的症状,不可置信地一副想要再寻朱月的建议。 「或许这么做对你们黑羽家不公平,但你们这个家族一开始就是在黑真大人的全权管理下,才能运作到今天吗?虽然守旧,作风与态度都是为了居神好。」 「……」 「而且,现在你继续和京硬碰硬也没意义,京已经取得唯一能证明居神奇蹟的石版了,这也就象徵着居神可以跨出更大的一步,更何况事态危急的现在,我们应该要多方尝试,不是一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不去听取他人的意见。」 这个八神家的……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说话? 为了不露出更多的破绽,京也不是那种会打危险牌的人,所以这里他选择了保守进攻。在朱月的回合中,他当起了全面的旁听者,倾听这个男人的真正「心声」。 「这样吧,京,只要你能说服黑羽家,那么我就会代表八神家,将我们家族的票数投给你。」 然而,依黑真的状况,黑羽家的票数应该是手到擒来了。先是暗网,后是阿克夏的石版,这老古董还想再歷经怎样的摧残,才肯招架认输呢? 京倒是挺无所谓,不过神刑家就不一样了。 要是再继续无谓的刺激,恐怕这场会谈之后,自己的人头就会先落地。原先他以为手中握有石版,就有足够的后盾掌握全局,看来不是这样。 如同恐惧与憎恨带来的效果有限,石版能给的面子也不会持续太久,总有失效的一天。 所以,八神家——在卖弄什么呢? 究竟是纯粹刁难或什么,会谈之后就知道了,京带着从容的心情,以晚辈之身关怀弱势老人的口气问候黑真: 「黑真大人,这是包含了你们黑羽家在内等三个名门联合拍摄、作业的影片,我不懂在真相已经浮出水面的现在,你还想坚持什么?」 「京,你非得一再强调我们黑羽家吗……?」 京已经自认自己的态度相当收敛了,不过看样子黑真还是死鸭子嘴硬,都这个节骨眼,也不想想自己会不会因为吵下去而心脏病发。 再说了——最先提及家族字眼的,就是她吧? 事到如今还计较什么? 这个老太婆就是这样,不同意的事情就很难说服,甚至要她支持。 神刑家——其当家天曜虽然在乎黑真的身体状况,但遇上这种场面,应该也会当作没看到,因为儘管他渴求黑真体内的力量,要是出了什么事,总有替代方案。 再说了……依照他们神刑家现有的教育体制,也只会在事后将一切责任甩过来。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有损失,而自己则会因为迫害黑羽家而导致教会毁灭。 手中握有太多权力与情报也不全然是好事,而且再磨蹭下去,石版的热度就会退减,失去优势了。 至少要在之前得到黑羽家的票数,只要能让黑真点头,在场的所有名门就会是共犯,到时不管是神刑家或是在场的哪个名门要胁,都不再具有吓阻力! 打着反正黑真的死活怎样都好的主意,京试着进一步沟通: 「黑真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说什么?」 黑真已经没了锐气,疲惫不堪。 会谈多则会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再少也有数个小时,期间不能离席或随意退出,因为做为当家,不仅仅是一个名门的代表,更是居神的重要人物之一,也就是说就算会谈内容不合胃口,都得硬吞、硬撑,现在的黑真就是最好的范本。 现在的黑真,只是一个肾虚、游走在生死边境的无名老人,但又由于放心不下子孙,而苟延残喘。 着实难看到了极点,不过还是不能给她致命一击,一旁的桩姬已经丢出冷漠的视线,来回在他与黑真之间。是警告或是提醒,京已经十分清楚。 「简单来说,就是黑真大人还是不肯放下当家之位,让你的孩子继承,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 「你一个老人家老早就应付不来了,却又要坚持自己说的话才是黑羽家的正统发言,黑真大人,你真的明白做为当家应该要做,以及能做之事到底都是什么吗?」 这可不是刁难,千言万语都是以一个孝顺子孙对祖母的关心。 年纪大了就该退休,而不是死撑着当家的头衔横行霸道。 「也许你会觉得底下的人还做得不够好,或是不想让子孙年纪轻轻就体认到现实的压力,但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你,也是继承你父亲的衣钵,才得以爬上来,但那时候你就已经拥有一个当家的风范与主持能力了吗?」 黑真洗耳恭听般,静静地当起听眾。不过,京依然不认为自己灵机一动想到的点子行得通,要是这个老太婆有那么容易听进他人的意见,黑羽家的当家早换人了。 黑羽家会选在伊夫列特火山当起自家的划分区域,原来是因为黑真也自知脾气很差,不能沟通吗? 京想到这些琐碎的小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微笑,引来所有当家的不满,所以他赶紧绷紧神经,继续正题: 「也许你会觉得天堂家与御天座家也是歷久不衰的悠久世家,然而桩姬大人能够一直维持年轻时候的美貌,尊满大人则是妖怪之身不受时间的影响,黑真大人,你有什么吗?」 「……」 「时代在转变,人也要认老,别再这么顽固了。您在陪伴、教育子孙的时候,难道也是一个鼻孔出气,不允许孩子提出自己的想法吗?」 黑真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刻京有绝对的自信……自己已经同时获得黑羽家与八神家的票数了。 「那么,京,你要怎么做?」 黑真鼓起勇气般,以一个随从的身分问话: 「ra计画既然已经是不容改变的事实,那你又要怎么去结合与韩方的合作,来完成这次的arms创造计画?」 言语里无不透漏这个老太婆还是担忧着居神未来,然而一旦提及与arms有关的创造计画,就难以保持理性与人性,这样的计画终究需要牺牲与委屈才能求全。 「你要誆骗那些喜爱游戏的玩家,让他们来协助完成这次的arms创造计画吗?这么做会不会太招摇,你以为这样能得到孩子们的谅解?」 Roi Arrliver篇 第八章 变革的号角 6 「打从arms创造计画诞生以来,居神的高层与十二名门就无法回头了吧?」 「……这么说倒是没错,但是——」 「黑真大人,你们黑羽家与八神家的票数既然都愿意交给了我,剩馀的事情麻烦也请你交给我来处理。」 黑真寂寞难耐地别开视线了,一副要是出了什么事都别提到她。桩姬不捨自己的儿时玩伴如此狼狈,不过现在的她也是将票数交出来的当家之一,京的话语对她同样有威吓力。 京顺理成章地拿回所有的决定权,并以这句话再度主宰檯面: 「以单纯的线上游戏来说,当然无法引发出居神岛的真正力量了,要是连呼应这股力量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进一步将其运用在arms的创造实验中。」 京以眼神对身旁一直苦等,却没有人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的韩方代表——申一堂下达暗示。 「所以,我发现了这么一个优秀的东西,不仅能让玩家自愿协助计画,计画的存在与风险都能压到最低。」 「神谷先生,这部分的专业与详细内容交给我了,是吗?」 一堂满怀感激地收下了,带出诚恳的口气,似乎是想一併挽回登场时招来的负评、黑歷史: 「其实我们韩方不只在研发、并对线上游戏这块有着积极拓展的趋势,近些年,我们也已经预计要将这些游戏往3d虚拟实境的领域发展了。」 「3d……虚拟实境?」 黑真一问三不知,当她试着以眼神询问桩姬时,同为老太婆的桩姬一样解释不了。 「简单来说,就是模拟游戏的场景与动作,并将其现实化,只要这个技术成功实现,玩家就能在现实感受到游戏的身临其境感。」 「怪不得京这小子那么有把握,声称这次的计画虽然配合着游戏的进行,但arms一样能照常诞生啊。」 京苦笑,他已经有一种说到这里,被人奉承、被人批评或吐槽都可以了,虽然离计画实行还有一段路程,现在的他自愿扮演小丑譁眾取宠。 「不过,这依然是一场骗局吧?韩方,你们已经有足够的技术,实现这种东西了吗?」 黑真充分表现出了自己很有这方面的经验——牺牲他人,完成自己宿愿的一面。 「我实在不想让我们韩国的技术与特色落人一步,线上游戏已经是我们的文化财產了,不过黑真大人所言甚是,我们在这方面的技术还不到火侯,就连人体实验都不曾试过。」 「狡猾的狐狸……」 黑真听出了什么,但想必在场连这些还不成气候的护卫应该都想到了,一堂的话语没有掩饰,而且据居神与韩国的契约书中,也没有与这条有关的规范、限制。 一堂也想趁着ra计画做些什么——京当然早就知道了,但他也不会视而不见,因为在这之前他需要一堂提供与秩序破坏者相关的背景、营运方式与团队。 儘管有风险,这也是京一开始就想到的。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对这点做出对应与准备。 「说起来,3d虚拟本身就负担某种程度上的经费吧?」 尊满一副现在才想起来,但其实应该是想更加确定某些事情吧。总之,这里京不能推諉、也不能逃避,得正面接下,表现出肯配合、毫无心机或预留其他底牌的一面。 「尊满大人明察秋毫,早在监狱破坏之后,为了积极修补与重建方面的费用,人事成本已经吃不消了,所以这方面我也有与韩方讨论过,这是对策亦是下策。」 然后……京故作自然地保持高姿态,虚怀若谷地继续接受一堂与黑真的前后指教。 「但是……你们不是还需要机械的辅助?」 越是深入话题,京就越能看见黑真瞳孔下的变化。藏不住的骚动即将一次爆发,一来是这次的实验白老鼠多达十万人,二来是这次并非无意,标准的蓄意。 而且,既然都先声明3d虚拟实境只是表面功夫,就代表这次的计画与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一样,高层的目的往往都在别的地方——也就是能避免的情况反而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一堂补充般,热心地解说: 「到时我们会利用类似气舱的装置,让报名玩家能在活动期间,于居神各大的商鹰游戏公司子公司参与表面上的游玩活动。」 「那个装置只是传送装置吧?」 「是的,要实现3d虚拟实境,本质上就需要显示器的相关技术,如此一来才能让使用者置身在如同现实的环境中,而且就算我们韩方能做出来,按照神谷先生的要求,十万的数字实在是一大负担,还在战事的我国不可能抽出如此多的人力,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出成品。」 「但是,如果只是做到传送的地步,京,应该不至于需要这么早就开始这场会谈吧?这中间的时间你是打算做什么?」 没想到眼明到这种地步,捲轴上头的ra计画开始日期和现在有些差距,明明自己早已将捲轴收起来了,尊满的记性也让人敬佩。 「你差不多该坦白了,为何我们名门也会是这场会谈的共犯。」 「好说好说啊。」 果然如天曜说的,能掌握局势的人可不是经验、年纪,而是自信与本事,不过看来这个尊满是样样精通,真是可怕的傢伙。 「那个传送装置的机台当然是幌子,用来传输的动作也不过是辅助用的,真正的功能是在模拟视觉。」 「模拟视觉?」 「刚刚女士也稍微介绍了一下3d虚拟实境的原理了吧?所以我想到的压低成本,并让玩家自愿协助ra计画的方法就在这里,模拟视觉——让玩家以为自己就在游戏的世界,当开始游玩后,不知不觉地刺激居神岛,来完成这次的计画。」 就算不是热衷于游戏的玩家,应该都猜到了。 「京……你想让玩家名正言顺的自相残杀啊。」 第一时间戳破美好谎言的依然是黑真,虽然她已经死心交出票数了,果然还是不愿意退休啊。 「黑真大人,这本来就是arms创造计画的一环,不需要大惊小怪吧?」 利用魔法师间的摩擦与战斗,激发潜藏居神岛内部的力量,所诞生的產物那就是世人眼中的等级a顶尖魔法师——「arms」。 现有的十二名arms都是这么来的,京只觉得自己是遵照先祖与居神的传统订定这次的计画。 Roi Arrliver篇 第九章 虚构的左右者 1 「喂,真的没问题吗?」 真满不安的声音,打响了道彦的五脏六腑,然而一旦开始行动,就没有理由停止了。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吧!」 真满气急败坏,焦躁的心情呼之欲出。 「王宫内部不算贵族,少说也有一两百人吧!你夸下海口说要揪出杀了路易十七的凶手,是要怎么找!」 「也许……真的说得太早、太自大了。」 道彦头大地认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藏的,不如招了。 真满傻眼地低语一声: 「……咦?」 迟了一拍,才像是搞清楚状况地破口大骂: 「所以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可以地接下这个任务喔!」 真满按着脑袋,有够头痛的样子。道彦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烦恼的真满模样了,因为对他来说,困难的事情还没出现,这只是一个开始。 「到底为什么可以这样……只因为这也是主线任务的关係吗?」 真满纳闷,短短两分鐘,这个与自己同行的少年已经不知道做出了多少表情。 一切的起因果然还是得追溯到前一刻他们被假警察带往王宫,结果在道彦为自己辩护并揪出意图叛乱的臣子之后,发生事件了。 路易.夏尔——也就是之后会继承法兰西王国下一个王位的路易十七遇害了。 犯人、犯案时间、犯案凶器等等,全都还在调查的阶段。 所以,做为外来者的道彦,在将谋反的臣子押进牢房后,为了做出贡献并加以证明他们是清白的,而接下了这个任务。 实际上,真满也没说错,在他自愿承担任务后,就打通了第五个主线任务——贵族的饗宴了。 「真满,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你都不听我说话了,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而且你要想什么?」 真满嗤之以鼻。 「现在我们的确进入到第五个任务了。」 「是啊,然后呢?」 「结果,却是得要我们这些玩家亲自去接触,否则就不会触发。」 「咦……那是?」 真满似乎有所共鸣了,道彦指的是什么。 任督二脉被打通了吗?之前的真满,果然都没发现,以至于才会闹小孩子脾气。这个谜团重重的少年,并非只有外表的软弱与不可靠,只不过要有那么一个人充当他的导游,指引他下一段路的路线。 「前面的那些任务,虽然让人喘不过气,一个解完下一个马上过来,就连刚刚我们才刚逮到间谍之一的臣子,那些傢伙也不肯让我们先休息一下,赶紧推出路易十七身亡的消息。」 「这……的确是太快了没错。」 「而且,我是在自告奋勇之后,才得知第五个主线任务的,那么要是我当作没看到呢?我已经洗清了和鸟人族有关的罪名了,国王也听进去了。」 「照理来说……已经没我们的事情了……」 真满害怕到倒退几步。 他们现在正在王宫的走廊,这里除了他们就没有第三人了,所以道彦决定将他已经在怀疑的方向,一口气说给这个临时的伙伴听。 「我们老早就掉进高层的圈套了才对,依那些傢伙的逻辑,应该不可能会给我们这么『复杂』的选项吧?」 「复杂……吗?」 真满歪头,犹豫不决的样子虽然值得人多看两眼,不过既然连他都发现了事情背后隐藏的严重性,那就不能坐以待毙了。他相信这时的真满不是装出来的。 为了能让这个伙伴方便理解现况,道彦更加简化地说明: 「看似好像只有两个选项,但选项也是玩家去开创的,也就是说要是玩家不主动,那么法兰西王国也没义务再把时间放在我们的身上。」 「这……这样啊。」 「不过,就在刚刚,我发现到了他们会怎么看待不接取下一个任务的我们。」 「那是——」 这里,道彦的态度忽然变得更严格了,真满没有馀裕再享受被动、任人牵着鼻子走似的,两眼压低地等着道彦接下来的詮释: 「就是将我们杀掉。」 真满呼吸困难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仔细想想,要是这里是高层创造的世界,就能把那些傢伙设想为高层的人马,高层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去做。」 没有太多的推测,道彦直白地表明了自己对高层的理解,引得真满慌张: 「等等……这是为什么?难道只是我们不遵守游戏的规则吗?只是这样,就要杀了我们?」 太荒唐了——真满的表情满是这几个字。 若是几个月前的道彦,应该也会问出一样的问题,甚至可能试图替培育他们成为优秀魔法师的高层说话。 然而,这就是现实。 现在的道彦,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会为了这个有问题的高层,竭尽自己魔法师的义务帮腔了。 雪莉很明显就是在传达这些,只不过他到了现在才看得清楚。 Roi Arrliver篇 第九章 虚构的左右者 2 所以,道彦反而能冷静到几乎没有感情地继续反驳、怀疑高层的作风: 「真正的原因想必是灭口吧?不过,我想就算我们真的顺利逃出这座王国,高层也会想尽办法追跡我们的脚印,循线找到然后杀掉。」 真满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苍白得宛若妖怪。 「不过,对手的头目既然是高层,那就不会这么不合理了。凡事强求合理、理性,那才是高层的本质。」 道彦带着无奈的心情,环顾了一下他们所处的这个空间——之所以称呼其王国为空间,是因为对高层来说,这个地方不过是计画或某种实验的踏板罢了。 计画过后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哪怕他们花了许多的人力与时间,就为了仿造出和游戏中的相同境地,也只是觉得有这个必要。 然后,道彦再识时务地分析了一下,要是背景坐落在近现代的欧洲,这个欧洲的尖峰时代之一,高层会怎么对应叛乱、除去对他们有威胁的沟鼠。 思来想去,果然是那样了: 「所以,那些傢伙会因为怕我们走私王国的情报,而将我们秘密排除掉。」 「走私……王国的情报?」 「过去的王朝国家,能维持一百年不战争、没有侵略的可能性,就好比人类登陆火星,根本是难如登天。」 真满点头,默默地认可了。 「所以,那些傢伙到时就会以类似的藉口,诱骗、引导我们离开,实际上要嘛监禁,不然就是赶紧提出有力的证据,再度打压我们。早在我们踏入这座王国后,就得任他们摆佈、游戏了。」 所谓的魔法师,就是高层的玩物、实验对象,一旦成为为国家效力的魔法师,就没有其它选择,到死都得服从高层,否则下场就是成为魔法犯罪者。 长斑明日叶、雪莉,甚至是阿波罗的那些道具成员,全都一样。究竟高层有多少本事,或许不是他们这等的学生能够深入,至少可以确定这座居神岛——是被控制的。 前后歷经了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之后,到了现在是线上游戏的虚拟实境所遇到的状况,虽然唯有虚拟实境是高层的亲自出马,然而往回一看,就会发现最先的两个事件也与高层脱不了关係。 高层——究竟是什么! 道彦苦中作乐地伸进口袋,摸了摸那时长斑明日叶交给他的不明坠饰,引来真满的关切: 「总觉得……你很了解高层?」 「……啊?」 「没有啦,就是觉得……明明我们都应该是学生,年纪相仿,然而你的思路却很跳跃,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会有的样子。」 真满急着解释,道彦这才发现自己说太多了。不过,原先他就没打算隐藏自己了,所以他认为自己没有损失。 「算是……我以前发生了一些事情造成的吧,让我没办法以正常人的思考去想事情。」 「……?是吗?」 突然间,道彦想到了在他们进行第三个主线任务时,真满活用了土系统魔法,那时的真满展现的英姿至今都还摇曳在他心中。 道彦将这点当成新的话题和真满说: 「真满,你是土系统的魔法师?」 「怎么这么问?对啊,你也看到了吧?」 道彦满是落寞地说: 「这样啊,我是不会任何魔法,终年垫底的吊车尾魔法师。」 「你……真的……」 真满顿时傻眼,难以置信地想再三确认,但道彦已经不再回头。 然后,真满想到了什么,应该是从前面的事件寻获可行的蛛丝马跡: 「所以……你真的是那个蛮多人都在传的零魔力、等级f的斗法?」 「斗法只是我的自称,那些喜欢听人八卦与笑话的傢伙,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吧。」 「我……」 像是说错了什么,真满感到抱歉地低下头,道彦不觉得他有责任: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而且现在也有你这个优秀的土系统魔法师在身边,这次与高层的对决,我也不是没有赢面。」 道彦篤定地说,却换来真满的无奈: 「但是,我只是等级e的魔法师,帮不上什么忙。」 「别那么说,光是有魔力值,会用魔法这点就赢我很多了。」 道彦拍了真满的肩膀,信誓旦旦。 就在两人友好,四目相交即将迸出什么劲爆的火花之前,总是以匯报为己任,名为拉露西亚的巨乳侍女过来了: 「羽藏大法大人,活动即将开始,身为主持人的你,可以准备进场了。」 那么,总算是可以开始这个第五个主线任务了吗? Roi Arrliver篇 第九章 虚构的左右者 3 实际上,这个法兰西王国并不安全。 就算高层不出手,依游戏原厂的设计,法兰西王国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陷入某种程度的经济低迷了,因此许多看不下去的臣子、侍女起了地下组织的念头。 目的不外乎就是造反、谋权。 杀害路易十七只是第一步、以示他们的决心。 近现代的欧洲其实不只是时代贴近现代,也能说政治与制度的迫害从那个时候就一直传承现在,可以说人类自古就是自私,无论到了哪里,总能看见将他人当成为自己方便的存在。 已经体会过游戏版的雪千樱,即将再次体认到这个任务,第五个主线任务——贵族的饗宴。 正如前面的主线任务各有不同,这个任务也是相当耐人寻味。而这点——主线任务正是这款游戏的特色之一。 不仅仅能透过主线任务,更了解这款游戏的故事与背景全貌,在游戏上,还能挑战所谓游玩的极限。 一般的游戏,多数都只将游戏的方向与重心放在主题,虽然这么做没什么错,玩家愿意买单即可,却会大大的限制游戏的世界观,因而造成无限回圈、永无止尽玩下去的状况。 久了玩家肯定会厌烦,甚至退出,要是游戏又存在着什么争议,缺点就会被逐一放大,并摊在阳光下大肆批判。 这样无论是营运方或玩家都不好受,会造成双方更深的隔阂与鸿沟。 秩序破坏者做到了。 秩序破坏者这款游戏之所以热门,其中一个特色就是懂得将文化、流行或是知识融入游戏,及时掌握玩家的胃口,可以说正是元素之多,才能成为当今的线上游戏首选。 然而当游戏化作现实后,雪千樱只感觉到冰冷。 先是基因突变出现的鸟人族,到种族、物种的生存课题,然后是人类自私自利的纵火,再到发现王国内部的势力分布,现在则是王宫混乱。 就歷史考据来说,ob十分的详尽,无论是背景设定或王国的安排,确实都有种让人误以为自己真的来到了当年法国大革命时代的法兰西王国。 但是,一旦当年所见所闻的程式与文字,成了非得亲身经歷的过程后,所有的感官与心得都将逐一被重新检视,雪千樱不再能以热情、喜欢的心情去正视了。 这时的她已经对游戏被人破坏不感兴趣,厌恶的感觉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因为总归来说……他们这些玩家早在游玩的同时,都是「共犯」了。 当这份冰冷持续冻结内心与思考后,雪千樱每跨出一步,就好像踩在他人的尸体之上。明明不是第一次杀人,这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罪恶感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还好,一知吓一跳,如同那句话——一八九四年,有位牧师救了一个溺水的四岁男孩,这男孩名叫阿道夫.希特勒。 错乱的思绪让她独自一人徘徊在王宫的走廊上,来回踱步也得不到任何的结果。不过,她确实已经完成了第四个主线任务——国王的接触者,并成功触发贵族的饗宴了。 也就是说,雪千樱走的道路没有错。 「你在这里啊,舞三火家的代表人物之一。」 一名毫不检点的女僕,甩着让雪千樱望尘莫及的巨乳,走了过来。毫无疑问,这是对方在给自己下的战帖……! 为什么这些傢伙的胸部都可以发育到这么大,而自己宛若经过百年也一样无动于衷! 明明自己和对方的样貌没有多少落差,唯独身材是一天一地。 紧盯着怎么样都得不到的丰满乳房,雪千樱满脸的狰狞,以至于甚至对方到了自己面前,都还没发现。 「怎么了?」 「……怎么了的是你吧?」 雪千樱埋怨的视线,果然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对方——拉露西亚满怀感激地弓起身说: 「唉呀,是这样吗?」 「……」 「暴风雪公主,你应该有问题要问我吧?」 「做为游戏玩家,我当然有话要问你了,事情办好没?」 「让我们来好好聊聊,牛奶是否能提升一个女人的魅力吧。」 拉露西亚说得可得意了,一副教师的姿态。雪千樱压低口气,尽可能地以商量的态度面对这个欠揍的女人: 「……你想死吗?想死的话,我可以马上成全你。」 「要是杀了我,舞三火雪千樱,你这辈子就别想从乌天狗森林离开了。」 Roi Arrliver篇 第九章 虚构的左右者 4 破解秩序破坏者所有的主线任务,是你们这些可悲的玩家唯一能从这里离开的办法——拉露西亚的眼神无一不是这个意思。 这傢伙莫非就是衝着自己是这个任务玩家唯一会接触的npc,才敢这么大声?或是……仗着自己的巨乳? 不管是哪个,总之雪千樱是真的火大了。她从没想过,巨乳会可恨到这种地步。 「而且,你应该也很好奇吧?为何和那傢伙做为姐妹,你是永远的平地,而那傢伙已经登上山顶了。」 可恶的女人,现在又在搞什么—— 「为什么?真的是牛奶?」 拉露西亚愣了一下,然后才像是恍然大悟地笑出声,雪千樱觉得自己实在有够丢脸。身处异国他乡,结果还在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够了!」 「不不不,牛奶也是一个办法啦,只不过我没想到原来你会这么在意。」 拉露西亚急忙解释,雪千樱顿时冷却下来。 「但是,你问我也没用啊?我是人造物,高层应用长斑家的技术打造的嗜极生物试作品,这个身体再怎么出色、豪华,终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啊。」 「……!」 雪千樱两眼发直,直勾勾地看着拉露西亚狗眼看人低的一面,然后想起了嗜极生物的本质。 嗜极生物——前些日子闹得居神沸沸扬扬的元兇之一,其外表与人类无异,不过却是透过食用与外表同类之生物活下去,并得到力量。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这些佯装npc的嗜极生物,和长斑家的那种劣质品不一样,我们不需要进食也能活下去,而且我们带有智能,是会思考的。」 「说得信誓旦旦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背地捅人一刀。」 「真难过,不过你会怀疑很正常,然而我就是敢说我们npc不会随意杀掉愿意配合游戏的玩家,所以要是你敢轻举妄动,又另当别论了。」 「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资讯都带出来了啊。」 拉露西亚对自己的热心解说感到后悔,但雪千樱也不是那种会站在他人立场想的滥好人,拉露西亚察觉这招对她没效,赶紧进入下一个主题了。 有如时间紧迫,分秒必争。 游戏的体验不在了以后,雪千樱已经对这些小事无所谓了。 「我问你……法兰西王国只有这一座?」 拉露西亚惊呼了一声,然后郑重的口气说: 「你想先从这里问起啊,机灵的小鬼。」 小鬼——要是这些傢伙真是人造物,她的年纪理论上就会在他们之上。高层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预料到这么久远的计画。 不过,若高层想藉这些嗜极生物之口,又是另一回事了。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就连居神的师长或教会人员都是小孩子。 「根本不需要这么提防吧?已经是共犯的你,还需要提防什么呢?」 这女人……雪千樱已经觉得自己注定与对方合不来了。 拉露西亚收起玩心,正视她原先的使命: 「看来你已经差不多意识到了,这座乌天狗森林能给常人带来的影响。」 「不过,我却记得乌天狗森林只适合妖怪居住,要是人类擅闯,就会迷失直到死亡,最后与这座森林的瘴气同化,成为他们的一员。」 「原定是这样没错,然而那是在御天座一族的划分区域结界管理之下,在ra计画的期间,这座森林将全面开放,所以你儘管放心吧。」 「就算不放心,也来不及了吧。」 「这倒是真的啊,不过能来到第五个主线任务的玩家也不多就是了,所以我们不会想那么多。」 雪千樱找准时机一般,理性地以自己的观点重新出发: 「就我对线上游戏的了解,有些任务会因为职业、状况或是前置作业的不同,而对后续发展產生影响,那么你们呢?」 拉露西亚佩服地拍手: 「厉害厉害,不愧是第2位的暴风雪公主,居然还考虑到了这些。然而当ra计画开始之后,所有的内幕与详细,都会被居神的高层接收,那些游戏的元素当然也不在了。」 ……该庆幸自己早在先前就拋弃了对游戏的热情吗?雪千樱不敢保证以当时的自己,在听到这番强加的解释会不会失控。 「主线任务确定只有致敬原作的这一条路线,也就是说当你们这些玩家踏入法兰西王国后,所面对的危机与难关都是一样的,不会再有变数了。」 「不过,第五个任务之后的所有任务,都得要玩家主动去触发吧?不从的话顶多偷偷处理掉?」 拉露西亚再次拍手用来称讚雪千樱的机智: 「这点就是高层的用心了,因为在那之后玩家面对的已经不再是一般的野生怪物,是一国的家丑与内部问题,强如高层也不能以维持原作的名义继续搞事。」 「所以我不会再遇到其他玩家了?」 「在视觉被妨碍、控制之后,自尊心高得简直不见影子的暴风雪公主,也得求助于人啊。」 「少囉嗦!」 拉露西亚可怜兮兮地说: 「那不是你们这些玩家该担心的东西。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如同你已经知道现在你们视觉被改造,你也分辨不出谁是玩家、谁是npc,所以就请你当心点,别因为一时不顺利就痛下杀手啊。」 这女人…… 「装模作样的女人!」 拉露西亚一副不想回地说: 「好啦,要说的话你们也不会遇到,要是遇到还得了,这样我们的计画也难以进行,法兰西王国确实有好几座,还记得你们玩家是怎么过来的吗?就是那时被分批发货,送往不同地方的,事不宜迟,来吧——在贵族们的活动中,我倒要看看当游戏化作现实后,你要怎么凭着自己的机智度过这个难关。」 Roi Arrliver篇 第九章 虚构的左右者 5 拓二透过自己的影子——正确来说是躲藏影子的前部属安提诺乌斯,事前得知了第五个主线任务与人杀人有关。 从最早的打怪解任务到现在充满悬疑味道的剧情推进,拓二这个刚加入不久的新手,也体验到了ob的厉害与独到之处。 虽然不曾玩游戏的他,无法想像要是换成pc版,这样的推理剧情,要怎么进行,单就滑鼠猛点对话框未免太过单调,但不管怎么想,敢勇于尝试各式各样剧情的厂商,挑战感十足,已经值得人尊敬了。 儘管他已经料到了自己跌入京安排的陷阱了,在面对如此万难的场面,也不是完全说不出话。 不过,最起码还是让他可以马上做出对策,要求侍女们在接下来的贵族活动中,偷偷将人员集中,以便他们这些玩家调查。 实际上——这个时期的法兰西王国正面临着经济上的压力,因此任何可以与其他国家或贵族交流的场合,都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路易十七才刚被杀害的现在,都得马上忍耐,换上新的表情,满心地迎接与这些贵族的活动。 现在的拓二,正在舞台的幕后发呆。手边没有名单可以给他确认,为了因应时代,因此连照片都要不到,但估计嫌疑名单至少就有上百人。 毫无疑问,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普路托大人,虽然我已经被交代了不能让你轻易在ra计画中身亡,要怎么活还是要看你自己。」 看着自己的脚边,拓二不带感情地说: 「安提诺乌斯,看来直到游戏破关,你是不会出面了。」 「若是普路托大人要我出面,我也是会出面。」 不像说笑,口气之认真,拓二也不想加以深入。唯有这个时候,安提诺乌斯才会忠于自己的慾望吧。 ——如果是那样,那就好说了。 一想到这个前部属现在的上司是京与现任普路托,再多的细节也对现况毫无帮助,这就是拓二一直以来看到的世界。 说穿了,拓二只能将这些茶馀饭后的话题,当成打发时间的管道,奉陪到底的精神: 「老话一句,要我和你上床?」 「是的!安提诺乌斯毕生之愿就是生一个和普路托大人一样帅劲的孩子!」 真是可怕的告白,光从安提诺乌斯上气不接下气似的口气,就能看出这个道具成员,在某些方面的表现还是有女人的一面。 拓二面向墙壁反思一路上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神谷京那傢伙……是在考验我吗? 真的要我走回头路?如果是,方法也太粗糙,或者说这么做可以一石二鸟,在帮助计画的完成,还能连带得到养子回归黑暗的报酬? 不……想太多了吧? 幕前的准备工作轮不到自己这个外来者,所以在等待的期间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拓二甩开多馀的思绪,尽可能地以玩家的身分参与这场杀戮游戏。 也就是说……就算是曾经非常信任的部属,也不能随意相信其领航。拓二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安提诺乌斯,就你来看,在踏进乌天狗森林之后,我已经杀了多少人?」 安提诺乌斯停顿了一会,后来才慢慢步上轨道: 「普路托大人为何要问这个?对这场游戏有什么帮助?」 「你根本是那傢伙派来充当我眼睛的吧,所以你比谁都更清楚我做过哪些,难道你以为我刚刚只是在胡思乱想?」 脑中可以感觉到安提诺乌斯淫乱的笑声。八成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早知道出发前就别和她提到生小孩之类的话题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普路托大人会想知道了。」 「快说吧。」 「这倒是,第五个主线任务就和那场森林大火一样,是有时间上的限制的,要是耽误到了之后的行程,或许就会產生实验数据上的误差,这样真的很不好。」 「……」 「很可惜的,还不到我们道具总人数的水准。」 连解答都这么曖昧,不正面回答,看来京对安提诺乌斯的规则已经瞭若指掌,懂得去鑽漏洞。不过,就算这样,这也是自己所要的。 因为这个问题打从一开始就没意义,不管他们因此自相残杀多少次、死了多少人,那才是高层要的,高层就是要他们自相残杀,才会创造这次的计画,所以途中能促成更多次这样的场面,那是最好的。 「这样啊……」 拓二低语,已经没了生气。 就好像任人摆佈的傀儡,可以供玩,也能观赏。 他不会失望,当然也不会感觉绝望。 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与澄清了,甚至更早之前就先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认为京不可能只是想来一场游戏的测试。 但是,拓二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是无罪。 无论是地下世界的居民、道具之身或是现在的学生之身,他都一直活在黑暗的阴影下,想要摆脱也摆脱不了——因为他是魔法师,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 Roi Arrliver篇 第九章 虚构的左右者 6 而做为京眼线的安提诺乌斯,则是在最近的地方一直观看前上司与他人为了生存,争夺彼此。已经知道杀戮游戏的真相,却还幸灾乐祸一般的当最佳观眾眺望战场—— 拓二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杀掉安提诺乌斯! 原来如此。 他才觉得奇怪。 安提诺乌斯知道太多了,但这样的下属却放置敌方阵营,唯有需要时才有可能盗用。 京的这一步让人不寒而慄。 被京下达命令的不是只有安提诺乌斯与现任普路托,还包含了他! 仔细回想,就能发现其中的玄机。 当自己踏入了由养父策谋的某个计画之后,人身与自由就在无意间被洗脑成对方的形状了。 唯有奉命行事才能活命。 杀死安提诺乌斯——那就是他在游戏进行到现在,得知的一切真相了。 可惜的是,他不会遵从。 但他还是会杀死安提诺乌斯。 以神谷拓二之名,而非神谷京之子、前任普路托之名。 这不是摆脱京对自己施加的诅咒,而是要让那傢伙——那些傢伙认知到名为神谷拓二的决心,有多强烈!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只会滥用居神岛的力量,自己却躲得远远等着收成瞬间的混帐,眼下的实验体之一——我是神谷拓二!拓二没有发现,这时的自己眼光正燃烧着火红。 「你不需要谴责自己的无力,人口的失踪也不是你们这些玩家的责任,更何况普路托大人,你以为就算发现了真相,并且顺从高层,就能顺利破关回归居神?」 「人口的失踪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些被诱骗的玩家应该负责的事情吧?」 「唉呀?」 安提诺乌斯有些惊讶,不过这样的话题一样难不倒她: 「普路托大人,你有发现到你的行事作风有一部分很接近高层吗?」 明明是通话般远距离对话,拓二似乎能看见安提诺乌斯消遣他时流露的可憎嘴脸。 「你大概会想说因为你曾是地下世界的居民,又待过我们道具,成为我们的上司之一阿波罗的成员,但其实都不是,普路托大人,你就是适合于高层执政的人。」 这些思维八成是京特地准备的惊喜吧。 事到如今,拓二已经不会觉得惊讶了。 所以,当前他能做的就是忍耐。然后……找到让安提诺乌斯主动出来的方法。 「然而,我并不想成为高层,也不想再被那种荒唐的策略左右人生。」 「可惜的是,普路托大人永远都逃脱不了被高层统治的人生,稍有反抗……」 「就会在神不知鬼不觉被排除掉,沦为魔法犯罪者。」 由于拓二一点都不想听见高层的走狗亲口说,自己先默认了。 「普路托大人真是明理,莫非我们从刚才到现在的对话,都在你的计算内?论及计算与战术,大人的思维总是高于我们道具人员……」 又要以高层等字眼来刺激人?拓二想着这些,再度先架起有着隔音功能的防护罩,却只听见—— 「因此才深得盖亚大人的信赖呢。」 可恶的神谷京……一再玩弄人?很显然的,这个安提诺乌斯就是看准了拓二会上当,才会刻意绕路走。拓二觉得他又被耍了。 仔细想想,同样的把戏就算想玩,那傢伙也会以让人意想不到的形式呈现,至少自己印象中的所有暗杀行动,那傢伙没有一次的诈死是一样的表现手法。 拓二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笑,自嘲般说: 「再怎么计算,还是有一道名为高层的高墙挡在我面前吧。」 「普路托大人,总觉得我们的对话一直在无限回圈,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从刚刚起,他们一直拘泥于高层、道具与魔法犯罪者,就好像只要没了这些要素,对话就不得成立。 究竟是见识浅薄造成的视野狭隘,或是他们之间的关係顶多维持在前上司与部属,总觉得两者都有。 这点让拓二想到了自己先前在奥古斯都礼堂与盖亚的重逢,他们多久不见,拓二已经记不得,结果再见之后,双方竟然都没有为这段时间的改变负责。 难道真的不曾变过? 明明学生消失事件的期间,他为了筹措在国际会议暗杀掉自己的养父,四处奔波,甚至不惜利用理事会。 不……怎么可能。 那时他们不就为了能让对方看看现在的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了吗?而且,盖亚也称讚了自己得意的伙伴——凛奈。 这些日子他并没有白活,也没有糟蹋,儘管是在凛奈坦言之后,拓二才慢慢重视原先只存在于互利的这层关係,时间来到现在,他们已经能彼此互重了。 况且,在自己行动的同时,凛奈与盖亚也一直在外奔波,找寻与阿克夏有关的线索,证明他们都不是高层能任意呼来唤去的棋子……! 安提诺乌斯的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接收到的拓二,胸有成竹地保证: 「不,当然不是你的错觉,我也有同感。」 拓二有感而发地起身了,坐着腰也会疼,而且—— 「而且,安提诺乌斯,你可以闭嘴了,就像你说的,要怎么做都随我意,现在担任玩家的是我,所以我会用我的方式证明给你看,区区一款游戏是难不倒我的。」 多亏安诺提乌斯刚刚的捣乱,拓二不得不承认自己醒了,因此这份漫长的等待,让他觉得非常值得。物超所值的那种。 拓二跨出了新的一步,因为他已经先看见在布帘旁等候他出场的巨乳女性了。 「勇者大人,场面已经布置好,邀请的贵族嘉宾也都到齐了。」 「辛苦了,这样的话应该就轮到我上场了。」 「是的。」 「我应该已经先交代你们,这场贵族间的交流会,由我来主持了吧?」 不管那傢伙背后的把戏是什么,他都得撑过这一关。 Roi Arrliver篇 第九章 虚构的左右者 7 「真是难得,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带着笨拙的气息,利昂娜小心翼翼地以理事会一员的身分,踏进了这个宛若不曾被解封的独家密室——也就是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室。 「京。」 利昂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叫出声了。 真兇——不过京却丝毫不屈服于对方的淫威,还是不愿意与正面面对对方,老神在在地倚靠椅背,眺望前方只有白色的墙壁。就好像他们身处不一样的世界,不会接触,也不能接触。这是京做为年轻人的时候,惯性对老年人摆出的态度。 他们确实身处不一样的世界,双方的关係有如两条平行线,没有半点交集与匯流点。 然后……门自动关上了——利昂娜不慌不忙地瞥了过去,是人为关上的。出现在她身后的另一名十多岁少年,带着邪恶的笑意,将他们三人困在了这间密室。 看似三国鼎立的状况,总觉得利昂娜已经有自觉,她是那唯一的困兽。 对方根本是京的人。 只不过,看来利昂娜也不会安分地任凭他们蹂躪,夸大一般的口气强调他们三方的关係: 「普路托,就这么怕今天的对话洩漏出去吗?」 普路托嘴角扬着微笑,带着不同于阿波罗时候的态度说: 「女士,这你就错了,而且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地方一般人是无法接近的,所以我关门的理由只在于举手之劳。」 就连京都无法分辨是真是假,由此可知这个普路托扮演双面间谍非常得彻底。 「既然你也不意外我们普路托班都是潜伏于道具,实属校长的私人部队,那就好说了——校长,我这样说对吗?」 与其说京预先考量到了这点,而让普路托做出行动,不如说不管利昂娜做了什么,都不会妨碍到他们。 「京,我们也算是多年不见了,要不是你成为居神的校长,理事会这个人才组织也不会诞生。或许就这个层面来说,我应该要感谢你。」 「利昂娜,你不需要感谢我吧?说来不管是你们要以理事会的名义监视我,或是组织的成立,方方面面到今天为止,我们都还在戒备、试探彼此。」 京从容地转了过去,以正面直视这个可敬的对手。 这个瞬间,宛若只有这个瞬间,京感觉到了利昂娜异常的杀气。 明知敌不过,手中也没有足够对应的武器应对状况,利昂娜仍站在理性的角度,尽全力挣扎,不错不错。 然后……双方不约而同地放下了肩膀,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深刻地对望了彼此好一会,一旁的普路托都不禁傻眼了。 「京,我现在会赴你的约,可不是因为早上你无条件地让我踏进校园。」 利昂娜秉持着理事会的传统——也能说其卖点,在正题之前先把话说清楚了。 「不过,这可真是怀念——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不久前我才刚与你的养子见过面,所以对你的那张脸孔还算是非常的熟悉。这个养子你打算利用到什么时候?」 沸腾的杀气引爆整个密室似的,然而想让人窒息,力道方面还是不够。 利昂娜偷偷确认看似虎视眈眈守着大门的普路托,似乎在盘算什么,京只能推测这个女人应该已经不能信任部属了。 不过,杀气确实是自己发出的,所以利昂娜应该在想,今天的敌人只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普路托,而不是他这个还能沟通的校长。 利昂娜决定说下去: 「京,你真是大胆啊。虽然表面上佯装居神的校长,实际上连教会与神谷之名都在你的全权掌握下,这几天参与会长一职的工作,你也是以这副长相示人吧?」 「……」 「——真实的你,究竟在哪里呢?」 「女士,你说得很对啊。」 京也不是不能说了,所以这里的他是满满的分享。 「当我以会长的身分行动时,唯有像你们这种已经得知神谷家内幕的人,能够发现……凡是冠有神谷之名的人,都与我的爱子拓二一样长相,至于不知情者……」 不过,他依然要展现自己是个顽劣分子,刻意停顿在这里吊人胃口,但其实已经观察京多年的利昂娜,不用想也料到了—— 「就会以为我们只是长得很像而已,这就是当年兵器的真本事。」 利昂娜也不想客气了,她不是什么圣人,不过该有的忍耐还是有一定的底线: 「那就是你煞费苦心,也要从族人手中得到的力量吗?」 「女士,你们理事会也一样吧?总是不堪其扰地打扰我们魔法师,知道为何你们一直没有接替的人手吗?对……你们不是没人能取代,是根本就没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利昂娜心虚似的接受了: 「京,你应该不是为了和我吵架,才特地把我找来的吧?」 「真是冷静的判断。」 「京,你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应该说——你让我在校园演讲,是为了什么目的?」 「女士,你会这么说,就代表你发现了理事会本身的存在大有问题了吧。」 「你说得很对。」 所以,才没有继续纠结、固执于一定要在对话上抢尽风头吗?利昂娜的口气听来是如此,现在的他们虽然不是伙伴,却也不是敌人。而且,世风日下再增加无谓的敌人只会徒增自己的困扰。 明智的判断,不过这老太婆又在展现何等自信? 「不过,其实我的目的早在——长斑明日叶行动时就达成了,事到如今能让我再对居神有所留恋的只有这个家园本身。」 「这样的话,你本来就想听听我对理事会的见解?」 利昂娜默默点头。 想必是出于对前些日子的监狱破坏而做提问,同为理事会的一员,结果「敌人」却隐藏其中,所以她想知道理事会的本质在哪里。 而且,不久前京才让她进校园演讲,所以他们现在会相见,不是谁的安排,纯粹的老友同学会。 也就是说,利昂娜能随处张扬京的真身,不是他们彼此牵制或互利,而是他们之间有这个「必要」。 京忍受了这个「必要」,他们才会在这时碰头。 然后…… 「其实理事会已经在寻找可用的人才了。」 利昂娜没有震惊。 「看你连这点都不意外,果然是理事会的人啊。不过,我不相信你已经猜到了。」 「我当然是到刚刚才想到。简单来说,你在寻找伙伴吧?」 理事会能顺利进去校园,都是京刻意所为,他想看看理事会究竟在卖弄什么,因为各自的领域与才能不同,也就让整体的秩序都会朝各自的方向发展,说穿了……就是各分彼此,谁也不是谁的。 唯有这么做,才能看清每个人行动的轨跡。 「这样的话,我来解释也不会太过冷场了。」 京心事重重的样子: 「ra计画已经开始了。」 比起普路托的双面间谍、理事会寻找人才一事,总觉得这时的利昂娜反应更大。 「ra计画发动的期间,全居神岛就会暂时交到十二名门手上,到时国安也会相对完整,而且加入理事会本来就没那么容易,一旦计画发动,任何的人员掌握与情报传递,都会因为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而让名门知道,要是能再加上证人的证词,又会有更多有利的证据加以证实……」 「但是,京,你会找上我,想必不是我愿意视情况屈服于人类的感官与口才吧?」 「为了满足我这边的所有需求,所以我需要你在这方面的技术与本事,来啟动王将游戏。」 「十二名门已经认可了吗?」 「当然。」 利昂娜不敢置信,像是京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京。早知道就别问了,分明是在给自己难堪——利昂娜就是这样的表情。 「京,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便。」 京已经一副坐上王位了。利昂娜也不想危言耸听了,至少要在离开前先让心里有个底: 「对于这座居神岛……神谷一族究竟知道了多少?」 Roi Arrliver篇 第十章 堕落的乐园 1 神谷一族——当然知道不少了。 所以,他才能在名门会谈时对其他的名门大小声。 当杀戮游戏等字眼真正蒞临这次的会谈,所有的名门都宛若上了当似的,沉默以对示君子。 不过,再怎么装蒜,也洗不清那双手染上的鲜血味道了。 于是,最让人不能信任发言便开始蠢动了,总是给人一种别緻印象的皆卜家现任当家出声了: 「京,这么说,你很肯定这次的会谈一定会通过了?」 一旦其中一个名门反对,ra计画就势必胎死腹中——皆卜家就是这个意思,然而他应该直到刚才都在场,所以皆卜家要问的便不是这个。 这场计画的核心项目与具体实行办法都得一一说明清楚,不得遗漏或偷改,然而说明者还是能鑽其漏洞了——也就是「顺序」。 总归来说,要是能准确地拿捏顺序,就能针对各名门当家的喜好下手,以便在当事人发现之前,得手其票数,只不过会谈截至为止顶多过了一半,京手中的票数也正好是一半,而且还得处理信任、手段、资金、方向,以及说明等方方面面之事。 现阶段,京顶多提出了手段、方向,说明则还在一半之间,也就是说,除非这场会谈结束,他都得全程绷紧神经。 应该已经亮出石版了,结果果然不是每个名门都吃这招。 好比说……这个看似与他一伙,却又不是同一掛的名门家族.皆卜家。与神刑家不同,和皆卜家的对话京也是始料未及。 「的确,只要皆卜家的当家大人——炼轰大人摇头否定,ra计画就会迅速走入歷史,化成废案。」 哪怕那些已经投了票数的名门,还在覬覦这块石版的可能性也一样,皆卜家向来就唯我独尊,没有人能撼动其地位。 彷彿会谈又回到了起点,京的态度随即软了下来,然而他也不是吃素,总不可能每次都得巴结、奉承,何况他根本不适合这样的角色。 「不过,好不容易都来到了这一步,要是我在这里回头,是会对不起那些愿意支持我的十二名门呢。」 炼轰瞇细了眼,有如新月般的锐利眼神,随时都能将人的首级砍下来似的。 「京,你这是在和我装可怜吗?」 「……」 「没想到你居然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 「虽然黑真大人才刚指责你的大器大有问题,不过你却是神谷家少数的才能者,不光是你的兄长、姐姐,甚至你的父母都是因为有着神谷之名的庇护,才得到我们所知道的这些地位,然而你不一样啊。」 炼轰越说越多了,只要对方不说话,老人家就会越嚣张,自认人生的前辈而大放厥词。黑羽家是以气势与地位压人,而这个炼轰则是软弱到一直在他人伤口撒盐吗? ——这是故意的。 论话术,皆卜家甚至远超天晴家与神刑家;论逢迎諂媚的招数,天堂家也得让他们一步,所以炼轰是刻意放低姿态,以退为进的方式意图索取什么: 「你几乎可以说是这个家族的具现者,京。就算是天才,也需要经过后天的养成与努力,不过你完全不需要经过这道手续,有如天之骄子一般,可以轻易做到他人得花上半天时间才能做到之事啊。」 「……」 「所以说,为什么这样常人之上的你,非得忍辱负重地和我们名门求情呢?」 不,他在说反话,也就是说……他也需要ra计画的支援,不过同样也能捨弃——说穿了就是他还没看见对他们家族有利的事实。 明明直到现在,他们在这场会谈上才真正碰头,结果对方已经先将人当成放羊的孩子,无从商量了,因而不得提及权利或福利。 刁难吗?说是刁难,未免太看轻这个字眼了。 不过,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京总算是摸清这个家族的底细了。 然后他们总算是等到了这句话: 「现在立刻放下你做为居神校长的身分,我就同意皆卜家也会支持这次的ra计画,京,政治这块版图,没有你的容身之地,马上给我下台谢罪。」 炼轰气势如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表态了。 不在一开始当面拒绝,原来是想从中作梗,让人难看,也要给他一点顏色瞧瞧啊。 看来是在石版确定要重出江湖后心急了。京是如此判断。 有石版就不会有京;有京就不能让石版的力量再次显现。 过去曾因为阿克夏的记录,使得世界面临了几乎毁灭的命运,在避免新的灾害降临人世间,炼轰做好了觉悟,充分体认到京对世界与居神的威胁性。 两者不能共存就是了。 现况来说,这次轮到京自己被迫二选一了。 以京来说,校长之身扔掉倒是无所谓,不过万一ra计画也没能改变现况,那么丢失工作的自己将身无分文,神刑家也不可能再收留他…… 校长只是充当第二把刀的用途,结果还在会谈的期间,就得拿其去与ra计画相搏。实在是不好笑啊…… 也就是说,皆卜家持续採取的激将法,是在刺激京主动说出他还在隐瞒什么。像是神谷家与阿克夏之间的关係之类的。 京婉转地先以这句话当开场白: 「炼轰大人,这是不可能的。」 「……喔?」 「现在的我,不仅仅是这场会谈的主持人、一校的校长,更是暂代兄长做为罗马多教会会长之人,不管是哪个身分突然被剥夺,都会影响会谈的结果与方向——这场会谈我有着绝对不能退让的理由。」 「你也是这么说的啊?」 「也」——京不排除这个字眼有着至少两个意思。而且,看来不管他说什么,炼轰就是不会相信。 「居然将arms创造计画赌在你这样的人身上,而且你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出个肯定的方式。」 「炼轰大人,那是什么意思?」 「桩姬大人已经先表明当前的事态了吧?然而,京,其实就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石版与阿克夏的真正歷史啊。如此不稳定的王牌,竟然就要我们马上签字同意,会不会太急躁?」 这可不是寻找共犯,是在抓替死鬼啊。炼轰应该是这个意思了。 看来为了皆卜家的这一票,京得先换换跑道转换一下心情了。 天堂、御天座、神刑、天晴、黑羽、八神——目前为止只得到了这六票,以利益为家族宗旨的竹弓家还没有搞定,但皆卜家这一关必定得先撑过才行。 没想到这诈欺犯会这么难缠,早知道就先别把时间投资在他身上,虽然得不偿失,该来的还是会来。 没办法了……原本这招是要用在竹弓家身上,要是现在保留,搞不好连皆卜家都会跑掉。 Roi Arrliver篇 第十章 堕落的乐园 2 「实际上,除了居神的三大民族,我们神谷也曾是这座居神岛的民族之一,我们神谷一族是被赋予阿克夏使命的特别存在,因此我们能发现几乎消失在歷史洪流的石版。教会会订立一族的标准与御天座、望月和黎明等三大种族,也是想将我们神谷一族藏身其中,防止在被发现后,察觉更多我们的企图心。」 这可不是吹嘘,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所以京才会想得到这个身分,并以神谷之名暗中主宰学校与教会。 「京,你说的是真的吗?」 炼轰的说词毫无抑扬顿挫,就好像看了一齣无聊的肥皂剧,还得说说自己的心得一样。 「我的确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但如果硬要举出一个你们名门都能看见的实例……像是为何学校与教会的人士,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我们神谷的人?」 你们有想过其幕后吗——儘管连京都想知道,名门却都不买帐,脸上的表情无不是「这个话题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真是可怜……京已经快要不知道这些傢伙当年是怎么拿下长斑家,而且打造出现在的环境的。看来唯有让他们亲眼见识神谷的传说,才能说服了。 毕竟长斑家能建立起今天的地位,有一部分就是这些名门的认同了。 「……这个补充也是无聊至极啊。」 炼轰已经有些打顿了,不停地以右手食指敲着桌面,随时都会睡着。老人家真是没什么耐心啊……明明这个炼轰顶多四五十岁,表现起来却和百岁的黑真没两样。 莫非人类过了更年期都会这样?简直是小孩子。 「哼……好吧,京,你还有什么想说?」 本来这一招是要用在竹弓家身上的……不过算了,比起不断保留地压着底牌,不如在能说话的时候尽量说: 「原先我以为这件事可以一直保密直到会谈结束,看来是我想得太美,再怎么欺骗都瞒不过炼轰大人的鼻子。」 京表现出一副心服口服,然后亮出了石版以外的第二张底牌: 「就是我手中的这张报告书。」 京快狠准地接着介绍: 「这份报告书是属于我们神谷与韩方的独立交易证明,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防范更多的误差或程咬金,而特别设置的防线。因为是以我们神谷家为名签立的报告书,因此不属于居神,同样十二名门也不需要分担任何责任。」 「这么说来,京,上头的白纸黑字也有确实提到囉?」 炼轰看也不看,先这样问了。 「没错,炼轰大人说得没错。」 京的口气带着满满的诚恳。 「京,虽然你已经获得了我们御天座一族的许可,能在乌天狗森林进行ra计画,但我可没允许这段期间,你能随意在这座森林胡来、私下交易啊。」 「尊满大人所言甚是,我们天晴家虽然极力争取以人类之身,在ra计画的期间自由往来乌天狗森林,毕竟我们也只是想要取得人类渴求的情报,回馈孕育了我们天晴家的这片母床。」 「尊满大人,交易已经早在我从韩方手中获得游戏的实质操作权后,就全然结束了,所以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有这样的意思。」 完美跳过天晴家的胡说八道后,京又像是回归到了最初的地方重新出发,毕竟弄不好,说不定还会造成御天座家跳票。 「所以,现在我将展现一些唯有我们神谷一族才知道、和阿克夏有关的资讯。因为这个部分是我代表我们神谷发声的,因此这份报告书是属于我们神谷与韩方的独立交易证明,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防范更多的误差或程咬金,而特别设置的防线。所以,不属于居神,同样十二名门也不需要分担任何责任。」 「原来如此,是记录吧。」 八成是自己做不到,所以炼轰的口气非常的不完整,混杂了说谎、不安定的味道,因此他跳脱了原先的身分,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涉及,而不是继续对京指责这个指责那个。 京很清楚——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既然炼轰大人已经同意了这份报告书的存在,那么为了方便大家都能看见,我这边也有准备了等分的复印本……」 说到一半,京才发现了自己做为会谈的主持人,身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秘书或助手当他的辅助角色。 在场只有当家与护卫和韩方,这是一场非常「公平」的会谈。 不过,要他就这样发放下去也不行,有失神谷一族的名誉,而且主持人本来就应该一直站在台上直到会谈结束。 京稍微细心琢磨了一下,于是挑了一个看上去最适合的人选: 「舞三火家的护卫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为了居神与魔法师的未来,尽一份身为魔法师的心力?」 之所以会从眾多护卫中,挑上舞三火家,一部分的理由当然在于她距离京比较近了。然而,真正的原因他也不知道就是了,他就是想看看这位护卫的才能与能力容量。 「咦……我?我吗?」 当她惊觉点名的对象是自己,才有些意识四处张望,然后慢了一拍回应京。 「没有错,舞三火家的护卫小姐。」 明明对一堂拔刀的瞬间,是如此快狠准,这时又像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大姐,某些方面上算是可爱吧。 在场恐怕没有护卫的反应与经验在她之上——京想透过这样的对话,来确认一些事情。 而且,看着这个大姐女僕,京有些想到了他一个部下——安提诺乌斯。 任务至上,在面对任务的当下,连情感、过去与背景都可以不顾,那么这位大姐又能在非得放弃的前提下,亲手宰了自己的妹妹吗? 「方便请教你的芳名吗?」 「这……我是舞三火水祈,是……是舞三火家的护卫。」 并不是紧张,也不是担心说错话,比较像是还没进入状况,又混杂了些疑惑问名字的理由的成分。 「这样啊,水祈啊。很好的名字啊。那请问你能不能替我发放这些报告书,给你的母亲以及其他的名门当家大人们呢?」 身穿女僕装,一看就知道是个侍者,就算没有指名她,想必也会主动拦下这份工作吧。 「咦?才不要。」 场面顿时被一阵冰冷的寒气覆盖,千想万料都没想过的结果这么轻易来了。京想不透自己哪里做错了,非得被这么果断回绝,还被接着回了一连串的鬼话: 「会谈好无聊喔。从刚刚就一直站着,大家都有椅子可以坐,我却要用站的,现在又要叫我做这个做那个,我想回家了。」 看来是想太多了,这傢伙只是白痴。无药可救的白痴。 自以为是世界的主宰,结果不过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白痴。 「但是,水祈小姐,会谈结束前,是不允许在场的任何人离开的。一离开就视为叛国贼,严重点可以当场判死刑啊。」 其实京是真的有些火大,想不到邀到一个白痴。 真亏他还有些看好水祈的本领,看来看人这种事自己还不算在行,终究只要将夙愿寄託在爱子拓二身上就好了。 「但我就是觉得无聊才想回家啊。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很无聊对吧?对吧?」 然后,她依序缠上其他名门的护卫,甚至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拉着他们挨家挨户地拜票乞讨。 「对吧?对吧?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明明我是因为家里没人,才会到这里来的。」 本来就不能在会谈体现的行为,又这么简单被一个白痴打破了。 「虽然现在回去也看不到小雪,至少比这个奇怪的地方好多了。」 但也因为水祈没头没脑的白痴行为,所有的当家与护卫都不知所措,一时无法反应,而错失了最好的反击时机。 不能放任她放肆下去—— 「舞三火家的当家大人——」 当水祈终于停止胡闹,已经是竹弓家抬头的时候: 「京,这份报告书很有趣,先不提皆卜家,要是你能回答完我等会发问的问题,而且都是能令我满意的回答,我就将我们竹弓家的这一票,交到你的手上。」 Roi Arrliver篇 第十章 堕落的乐园 3 对了,仔细想想,她们舞三火家不也才三人吗?那么,要是把她扣掉,能在会谈期间担任护卫的,不就只有那傢伙了吗? 以那傢伙的个性,真的能安分,一直到会谈结束吗? 水祈说不上烦,但就是她那莫名的个性,容易让人嫌恶。 雪千樱想了想,还是找不上什么好话能讚叹这个人。不过,就她来说,要说会不会讨厌这样的人……雪千樱可以确切地表示不能去讨厌。 不过,反正「妈妈」也在场,应该早就有一套可以制止、圈住那个笨蛋的办法吧。那傢伙在家也只愿意听妈妈的话。 ——这些都是雪千樱的猜想。她不曾参与过会谈,而且在那之后她在家还有看见水祈的影子。 顺带一提,她会称呼她们养母「妈妈」也是受水祈的影响。反正不叫,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那么,你又在想什么呢?」 雪千樱瞪了墨丘利一眼,这个一天到晚老是偷窥女孩子的跟踪狂。 自监狱破坏事件后,他们就不曾见面了。 会在这里碰头,无疑是雪千樱发现了这傢伙竟然尾随自己进厕所。演讲过后,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时间,结果遇上这种事,果然不在自家的领地,就无法让人全然放心。 老天有眼,幸好这个墨丘利不会控制魔法,所到之处就会出现不自然的溼地,不过当事人八成不会觉得自己有罪吧。 就算到了现在,墨丘利还是一副散漫,唯有报恩的事情摆在第一,以至于雪千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如果公主有这个需要,我当然能一五一十地陈述我对舞三火家种种情形的心得。」 「你还真的要说啊!给我闭嘴!」 「……」 说了还得了,虽然雪千樱不认为自己私下的德性,脏到见不得光,不过要从他人口中得知,还是免了吧。 算了,至少比前一刻好多了,还会先问清楚,而不是没事乱说话,有事还故意找事做。 「算了……我问你:你是基于个人的需要,或是听谁的命令才来这里监视我?」 雪千樱不想退让,摆出了女王的架式也要让这个偷窥未遂的变态臣服。最好是老实说……否则我一定会当场让你的脑浆冻结。 墨丘利没有多想: 「只要公主有危险,我一定挺身到底。我的这条命已经是公主的了。」 「说得真好听,要是我叫你去杀高层呢?」 反应敏捷的墨丘利,很快就察觉了雪千樱的用意: 「我相信公主是不会为难我的,以状况来说你会需要我的存在和能力,所以这方面你可以自行斟酌、考虑看看,再选择要不要对我提问。」 「你想证明什么吗?像是从头到尾你都是清白,既对背后的阴谋不清楚,也不是因为谁的命令,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听命行事的道具,在非道具之身时,我是人类。」 「……真会说啊。」 「说到这个,公主,这次的任务还没结束,虽然你成功代替了里头的npc成了主持人,也稍微对现场过滤了一番,嫌疑人的名单还是有四十人左右。」 「不过,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对舞三火雪千樱来说,或许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不过对吹雪王女而言,这款游戏的任何一个人事物,都是组成她的重要要素,因此不得遗忘。 现在,因为这些记忆都被封存于雪千樱的脑海,所以此时此刻的雪千樱,既是舞三火雪千樱,亦是吹雪王女。 「话说回来,你平时玩游戏吗?」 这个问题似乎考倒墨丘利了,一向认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这时结巴了。 雪千樱有不好的预感。 为求谨慎,在听到不该听到的回应之前,她率先用这样的方式,堵住了墨丘利其它的选项: 「要是你敢说是偷窥我得来的资讯,下场会怎样你应该清楚吧?」 雪千樱的脚边结冰了。 冻气扩散,成了不长眼的冷面杀手,然而这时雪千樱该面对的敌人不是高层,也非游戏上的困难,而是一个偷窥狂。 所以——她反而觉得自己不需要手下留情。 可以尽情地挥舞以往的所学,并且证明自己的确够格成为居神的第2名。 没有什么事情比从头到尾被人偷看更丢脸的啦!这件事、那件事,还有这那件事,就算这个世界没有因应偷窥制定的法律,雪千樱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加以排除。 雪千樱抱持着如此莫名的情感断送了墨丘利最想走的道路。 「其实……我也是这游戏的忠实粉丝。」 雪千樱体内蓄积的冰雪一口气爆发,连带空气在内,任何只要是与她的力量接触的东西,都是她的敌人。 舞台的幕后顿时陷入雪白的统治深渊,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让人呼吸困难,本来就一副爱斯基摩人打扮的墨丘利,这下得到了足够的应对能力,不过这种一般防具也撑不了多久。 这些冰雪是由雪千樱体内的魔力形成的物质现象,也就是说能随着她的喜好,自由控制其变化与攻速,当然要塑造出轻易杀掉一个人的环境也是没问题的! 「少胡说八道,你和那个笨蛋一样,都喜欢专挑自己不擅长的话题来敷衍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雪千樱带着几乎失控的心情,奋力洩恨,只为图自己的耳根一个清净。 已经不见乾净的地面,就连周边都陷入冰雪的支配,简直就是冰雪王国一般。 混乱的风雪充斥全场,场面雪白得已经不见墨丘利,但雪千樱压根就不相信这点程度的攻击,能击溃那傢伙。那傢伙好歹是阿波罗的一员,隶属理事会的道具组织,实力与本事当然都深获高层的认可,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打倒。 因此,可以不必放水吧? 打着这样的决心,雪千樱尽情地释放出更多的力量,只为了满足自己的胡闹。 于是,雪千樱便在如此壮烈场面之后,得出这样的结果—— 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按在雪崩的墙面,虽然不见墨丘利难受的一面,至少对方已经肯乖乖听话,不再彆扭地以为自己能说什么就说什么。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样说的?我已经说了吧,敢敷衍我就是这样的下场,还想再来一次吗?」 一身的防寒装,到处都是结冰的痕跡,证明了雪千樱不是在开玩笑。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被人看光,还得被当成发烧话题更羞耻的事情了。 游戏可以不玩,自尊不能不要啊。这是雪千樱刚刚想到的人生座右铭。 「或者说,你要老实招供了?」 是怎么透析ob这款游戏,窥看他人的生活,以及……这么做得到了什么好处,一五一十说出来,至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宛若从雪千樱的眼神中获得共鸣,墨丘利遵守命令般,安分地道了出来: 「……我是偷窥狂。」 「还真的啊?」 「自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后,守护公主就是我唯一的使命,那天起我一直形影不离地跟随公主。」 雪千樱已经不想吐槽、也不知道怎么生气了。总之,再听听这傢伙还有什么遗言吧。 墨丘利企图伸向自己裤子的口袋,原先雪千樱有些防范,想着莫非这傢伙还藏着什么招,但想想他没那么小人而放行了。 那是一本记事本。像是墨丘利为了方便记忆准备的道具。 于是,雪千樱便听到了如同朗读一般的可怕诗句: 星期一:观察雪千樱的生理状态。 星期二:观察雪千樱的心理与情绪反应。 星期三:观察雪千樱的娱乐兴趣方面。 星期四:观察雪千樱的金钱观与消费方面。 星期五:观察雪千樱的交际状况与动向。 星期六:观察雪千樱在校与在家的差异。 星期日:整理成册这星期雪千樱的各个行为表现。 附註:也包含了雪千樱的这种事情与那种事情,这些都在墨丘利的监视保护范围内。 下一秒——墨丘利被迫化成水分。 Roi Arrliver篇 第十章 堕落的乐园 4 雪千樱与墨丘利争论不休的时候,道彦与真满这边已经搞定饗宴的主持工作了。 虽然绝大多数的功劳都落在道彦身上,不过真满也不是没帮上什么忙,其实他们已经协调出这样的关係了。 道彦发现真满的观察力不是普通的强,一下子就分辨出了谁是敌谁是友。因此,他们得以在没有系统提示的前提下,让这个任务大幅迈进一步。 实际上,这也是在揭发这是高层阴谋后,遇上的第一个难题。 因为这是事先被写好的剧本,也就是说要是不瞭解编剧的思路,他们一辈子都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就像是他们这些学生一直以来在面对的高层。 不过,两者还是有所差异。 一旦被写好,就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现在道彦要利用有限的资讯,来让他们赶紧破解这个任务。 回归正题—— 主持的作用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得以站在最高处,并且第一时间掌握所有能在这段期间进出王国的人员名单。 包含王室的成员、侍从、奴隶、王族饲育之畜生,以及——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贵族们。 实际上,道彦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会是内部人员所为。 意思是外来的这些贵族也有可能下手。 他会这么想——毫无疑问是这一天来得很是时候,因此任何的蛛丝马跡都不得遗漏。 而且,从车夫到臣子的状况,也能看出这座王国已经有不少人累积了长年的怨气,都想在路易十六在位的期间推翻并谋权。 ——敌人不只来自一个势力。在他们瓦解了车夫党的野心,并揪出臣子之后,还得应对其他的敌人。 饗宴之后,道彦趁侍从们收拾场面的同时,在外来回踱步,反芻他们刚刚歷经的一切。 「你在这里啊。」 「真满。」 真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说。他们也才分开不到几分鐘,是在着急什么?莫非……道彦挥去杂乱的念头,全力迎接这个伙伴。 「我们……应该没有说好什么吧?」 「是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说好,在主持工作开始后,我们就一直分头行动了,你不是要我和那些侍女学习吗?因为我的反应没有你那么好……」 真满很是气馁,一副想找人诉苦。 如果是在平常,道彦早就尽可能倾听了,换作现在,他实在没有这个馀裕。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足以让人拋弃一切,也要为了追查真相而拼命。 不过,他也不会只专注于揭穿高层的面纱。虽然现在他们身处于高层的摆佈之下,不等于他们就非得先以高层为目标。 更何况……道彦也不是不知道与高层为敌的下场是什么。 「该不会连你都觉得我是女生?」 忽然,真满怀疑的眼光看了过来,道彦一时之间错愕得无法反应。他确实有段时间以为这个伙伴是女生,还为此着迷,就连刚刚也是,不过…… 这傢伙是怎么发现,长年以来的经验?不,怎么想都是道彦将他推给那些侍女造成的,不过他根本不这么想,只是觉得主持的工作真满肯定做不来,不如让他和侍女学习。 依真满的状况,恐怕连当年欧洲的歷史与文化都不了解,既然如此这样反而一举两得。 「唉……没关係了啦,这种事情我已经习惯,所以都可以了。」 真满仰天长叹,有如一直困扰着他一样,不过由于避免不了,所以断然接受。 「连你都这样,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不一样。」 原来如此……癥结点在这里啊。 道彦一直感觉到的异样感,不是真满的目的或他出现的时机点,而是「真满」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道彦一时想不到一个合理的形容,但硬要说的话也不是没得说——一个没有塑造完全的角色,那就是道彦认识到现在的真满了。 以一部作品来说,像这样还没塑造好的角色,往往都会在剧情中有一定的表现,一来这个角色本身还不完美,二来也能促进剧情有更多的发展。 两者可以说相辅相成。 然而,一旦这样的角色放进现实,只会產生格格不入感,不知道来做什么一样。 现实相较于连续剧的残酷就在于……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更何况人生只有一次,不得重来也不能中途更替,但也不是没有一个决定者,来决定是否能加入这个圈子。 ——团体。 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要想在这个社会立足,就得先想办法取悦,并获得进入的门槛。哪怕全是譁眾取宠的招数,唯有这么做,你才能在社会建立起地位。 而且,过多的特异独行,还会反遭异样的眼光,只因为你的特别不适合这个地方。 看上去,真满就是这样的人。 素质差的魔法师确实会被优秀的魔法师排挤,道彦已经歷经这样的挫折多年了,很能体会,不过真满的问题绝对不只是这个。 没有主见倒不是问题,有的时候这样的人反而能缓和一个团队的气氛,问题就在于…… 他的个性实在太过空白了,就像是没有煮熟的一道菜,被端上餐盘一样,谁会去吃呢? 看来这趟与高层对决的旅程中,还得处理不少事情了。要放着不管也行,但道彦还是觉得自己要鸡婆地一肩扛下这个责任。 如同他对乌尔拉斯的情感投射,这样的人其实在社会并不少见,尤其在网路发达后,社交媒体的运作使得他们这些同病相怜的人,开始有了喘息、社交空间——水面下。 「真满,交给我吧。」 「咦……?」 道彦拍胸脯保证,要真满能全然地将身心都交给他。真满很是发楞地歪头,儘管还是很可爱,这次道彦已经没有小鹿乱撞的错觉了。 结果……又绕了一大圈,不过应该可以进入正题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章 堕落的乐园 5 「真满,你刚刚说什么?」 真满一脸错愕,像是他说了半天,结果道彦当耳边风。 「还要我再说一次喔?」 「不,我的意思是活动的期间,你做了什么。」 要去了解一个人,就要先让对方意识到这点才行。双方都没能產生共鸣或走在一个道路上,那么付出的一方不管付出了多少,对方一样感受不到。 明白了这点,道彦更确切地指出了这些。这不是问题,是下一个话题的开始。 「那时我们分工合作,不过不是事前说好,在那之后我们也没有展现默契,要对方做什么,然而状况却依然朝我们有利的方向前进。」 「……」 「也就是说,真满,虽然你好像很不愿意,我们却已经先展现出彼此的情谊了。」 「你想说什么啊?」 「这个事件根本不是没看过剧本的人,可以推敲出来,还记得我前一刻说过什么吗?」 真满有些不确定地应答: 「高层凡事讲求合理?」 「总之,我已经有眉目了,而且你刚刚确实也不是没帮上忙,别老是认为自己的卖点在其它地方了。」 「那是——」 真满还想强辩的样子,道彦从容不迫地以这句话打断: 「真满,因为你,我想到杀人兇手是谁了——就是路易家族的人,是同一个血族下的毒手。」 仔细想想就不无道理了。 「过去的王室其实并不稳定,甚至有过为了得到一国君主的身分,兄弟、亲人自相残杀的例子。真满,要不是你喋喋不休地和我说一堆,我还真忘了还有分裂的可能性。」 「原来……难怪你才会那样。」 更何况,买凶杀人一直都是潜伏人类的歷史,造成阴谋论的元凶之一,乍看之下国王被人通知家族有人被杀,但国王真的是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兄弟孩子出事吗? 道彦已经对那个前来报告的侍女没有印象,在主持时,他全力以赴的重心都在如何掌握好活动现场的气氛,不过要是事情的进展真如他猜测一样,那么那个侍女就应该不会参与。 贵族的饗宴——顾名思义,是只有贵族之身的上流人士能参与的活动,那些侍女、执事或护卫就算能加入,也顶多在外照顾,绝不能是主角之一。 法兰西王国的内部人士,全部加总也有两百人吧。当然,多数都是下位的佣人。就算是一颗不起眼的石子,要是放在了蛋糕上,一样会成为眾人的焦点,反过来说,只要将偽装成佣人的王室成员继续放在佣人的位置上,谁都不会发现那个人曾出现的地方。 「真满,这样你明白了吧?」 「嗯,我知道了!」 这时的他们,应该是互动性最高的瞬间了。 「所以我才会来和你说这件事!」 「啊……?」 这次换道彦错愕了。 「因为我也觉得怪怪的,在你主持的期间,就先想好之后要做的事情了!事后我就马上去找拉露西亚,现在正在逃窜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来找我!原来是来求救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都被追杀,还能满脸自信!死期将近,放弃思考了吗! 正当道彦还在穷紧张,他们已经被盯上了。不远处的地方来了数个手拿武器的护卫,宛若王国无秩序似的,这么做可以被原谅,对方呼喊了为首的头领: 「拉露西亚大人,那些傢伙就躲在这!」 「结果在这么近的地方,果然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 拨开人群,享受自己是当红影星的特别待遇,前一刻还愿意协助他们的巨乳侍女,转眼间成了敌人。 状况来得之迅猛,果然如同前面那些主线任务,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现在道彦他们正位于视线的死角,而且对方又是侍女部队的一员,比谁都能掌握会场的状况。 换言之,对方是看准时间出现,而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好不容易找到前去挑衅的真满。 「真的是你啊……」 道彦紧盯对方,如果能光靠眼神就劝退是再好不过,可惜他们的对手是被安排好的,因此只能顺应时势,可以说道彦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拉露西亚,我们被逼到这个境地也在你的预料内?」 「明明澄清了自己是无辜的,结果还自作主张插手这座王国的黑暗面,自讨苦吃的可都是你们啊。」 拉露西亚态度高傲得几乎不见天顶了: 「那么,现在该我来问问你了——你从刚刚就一直在看哪里!」 拉露西亚气呼呼,简直是要把道彦的眼球挖出来一般的憎恨,无所不用其极地尽情释放。真满很是担心,拉住急着跳出去的道彦: 「喂,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问题,不过现在放着不管,我们就得一辈子被困在这种地方。所以,你打算偷偷把我们处理掉吗?因为我们已经发现这座王国的另一面了。」 团团包围的状况,想必连真满得意的土系统魔法都得吃鱉,而且强行突破对他们没有好处,所以道彦是在和对方协商。 依这款游戏对任务与人员的设置,就算到了等级五十,也不会突然要玩家打那么多的怪,还是有一定的剧情平衡才对。 「你们想做什么?」 「哼……」 拉露西亚计谋得逞似的,冷冷哼出鼻音。 「还用说,当然是换掉国王了。」 「……」 「现任的国王路易十六不过是靠血统才登上王位,其实他完全没有当王的资格,慵懒、为所欲为,就好像以为自己在当上国王之后,天下就是他的一样!」 「所以你们觉得以前的国王比较好?」 「我们打算从王室开始破坏,重组整个王国,谁当国王都不要紧,只要能垄断路易家族的血脉就行了。」 彷彿看透了一切本质,拉露西亚接着说: 「说起来,你在晋见国王时的那种胆量与不屈于临场的惊人反应,都是这座王国一直欠缺的,这样吧?接下来这座王国还有与国外接见的活动,只要你能再拿出几手,我们就愿意放你一马。」 拉露西亚挑逗似的拋了媚眼,着实是杀伤力一百分的直球。当人一旦下了决心去做一件事,谁都阻拦不了,在拉露西亚丢出挑战书后,对方的人马已经全数退出身影。 下一个任务也出现了。 「喂,难道说……」 真满支支吾吾,反而给了道彦更多勇气说出事实: 「没错,除了王室之外,这座王国的所有人都是敌人!」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一章 伸向慈悲的邪恶 1 普路托自认自己的双面间谍之身做得非常完美。 打从出生的那一刻,他就不曾觉得自己彻底属于哪一边,何况人类这种生物有的时候,就得选一边站。尊严、名誉、利益、坚持等等,要什么理由就有什么理由。 虽然在普路托来看,全都是让人看笑话的藉口就是了,说穿了,当非得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出现,就已经是在替自己找台阶下了。 即便总是相挺的伙伴,也有可能在未来的一天忽然倒戈,普路托一直以这种思维坚持到今天,因此他可以确信鬼泽道彦的存在,能够成为那个指引他正确方向的英雄。 之所以那时会与道彦一起对抗来自监狱的魔法犯罪者,并对他诉说那些,有一部分就是在暗示这点——唯有不清楚黑暗之人,才更能体会黑暗的恐怖与悲哀。 过多的纯真虽然会招致更剧烈的毁灭,同时也会在那之后迎来真正的和平。 所以,他才能确信道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期待着道彦之后表现的普路托喃喃自语: 「不知道在那之后的道彦怎样了……」 离开设施后,普路托便不再寻得道彦的踪跡,即便已经多少猜到那之后道彦的行动,还是会忍不住想马上确定。这就是他们这一族的悲哀吧。 护理中心那时的相遇,儘管不自然,他也成功引导道彦走向现在的方向了。 不过,并不是为了阻止高层与十二名门对居神的进攻,他想看看——那个被他所看上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意气用事般前进呢?或是为了保护明日叶,不再让其体认到三年前的恐惧,想尽办法瓦解高层的阴谋?总觉得是哪一个都不要紧,因为他相信这个男人已经发现幕后黑手是高层了。 而这点也在普路托的计算内,所以在通知了道彦与明日叶这款游戏的现况后,已经算是可以功臣身退了。 他对游戏没有兴趣,而且现况来说他也不能干扰京的计画,虽然京愿意对他的间谍之身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不代表他能乱来。 以京现在的身分与其宏观的野心,根本不成正比,那样的男人却想一步登天,足以可见京的器量有多深了……早已不是人类,是更高阶的存在! 普路托可没有那种间情逸致去挑战没有胜算的对手! 放下对京的崇拜与远望,普路托走在居神的街道上。这里是白天少人经过的风化区,也正因为这样,普路托可以自由地回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在意他人眼光。 踩在应该要是人类之身,却浮现出神话般生物的影子上,普路托没有太多的反应,有如这是正常现象,然而明明这样的生物并不存在现实—— ——说起来,有人踩得到自己的影子? 糟糕——自己竟然又不小心暴露非人的一面了。不过没关係,怎么说自己会选择走在这条路上,就是避免他人对自由的自己指指点点。 普路托一点都不怕自己的道具身分曝光,说来道具的隐密性就和他们的上级理事会差不多,想在世风日下遇上就相当于要在荒漠碰上蚯蚓一样难。 「总之,这样自言自语好像也不错?」 普路托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旦没了任务,没事一身轻的自己,果然就如同没了提线的傀儡,一点干劲都没有,以至于可以发间到和自己辩白,然后得不出输赢。 他不会觉得这样的时光是好事,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普路托随机找了一个掛着公车站牌的椅子而坐,班表上写着下一班公车是两个小时之后,而且是今天的最后一班,然而明明现在才刚过中午,可见这个地方是标准的风化区,下午就急着驱赶未成年与对这方面事物反感之人。 ——等等,现在的自己应该还要做些什么吧?普路托忽然觉得自己不是间人了,不过还是想不起来自己被交代,或被任命什么。 ra计画执行的期间,他们这些道具成员都因为前些日子的监狱破坏,被迫回归理事会的全权指挥,就算是阿波罗也一样,不过理事会的状况的确好不到哪去。 监狱破坏的事件,让菲力普与保罗两名在各自领域闯出一片天的人才相继牺牲,为了保有理事会在居神的名誉,组织上层动员了可用人手,也要积极开发接替的人才。 那就是利昂娜以演讲的名义,渗透校园的真正原因了。 具体的作法,只是担任护卫的普路托不清楚,不过根据可靠消息,八成是想再以某种监视的名义,从旁煽动被他们看上的学生,长时间地进行洗脑作业吧。 其实这已经是理事会长年的尿性了,不过由于他们也是居神的必要组织之一,十二名门才没有阻止,可以说完美地将「卑鄙之人」这个特色应用得彻底。 由于普路托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这方面他没有资格说话,他不能像教训伊丽莎白那样说三道四…… 「可惜啊可惜!不然我还真想说一次看看!」 普路托无聊得发起牢骚,忍耐对自己不好——所以这是宣洩,把自己体内的毒素即时排开的宣洩。就算是他,也会不高兴、也会有无聊的时候。 另外……他也会以他人的不幸来当作精神粮食。最近的一次就是不久前他们在校长室看见的利昂娜脸上的表情了。 普路托并不意外京敢在利昂娜的面前摊牌,那样的男人根本没有抗拒、回避的理由,有太多太多的有力证据都可以指出京在那场唇枪舌战中,有着稳扎的胜算了。 「那么,这里要讨论的难道是女士的脸色?可以喔。」 普路托再次自问自答,不要问不要紧,一问就让人止不住肩膀非得狂笑不可。虽然连带自己的真身跟着曝光,只要利昂娜不说,什么都好办。 在那之后,他也不会去找利昂娜的麻烦,那样的老太婆虽然外表与气势都不如京,智慧与才能却依然凌驾万人之上,居神岛还需要她,而且他能保证利昂娜不会出卖他们。 理事会之所以会成立——并不是居神对科学產生了兴趣,是科学本身对居神有了憧憬。 魔法是非现实的產物,但科学却是因应现实而出现的奇蹟,某种层面上,两者都是极端的產物,不过也正因为居神的存在,使得两方相遇了,现在都是这座未知岛屿不可或缺的特色。 京与利昂娜正面对谈后,不管是谁,应该都对双方有了更多的认识,即便利昂娜不是理事会的代表,他们也是代表各自的领域前来与对方会面。 而在这次的会面后,利昂娜会有怎样的决定,不是普路托能想得到的,他能想到的便是王将游戏的啟动。 ra计画若要确切的保证,就得需要至少十万人以上的祭品,秩序破坏者的出现虽然改善了多数问题,人数方面却无法得到完全的保障,居神岛的总人口不过百万啊。 于是,京利用了利昂娜的智慧,得到让秩序破坏者得以扩散到全世界的技术——王将游戏,让世界各地对游戏热爱的玩家也一起狂欢庆祝。 以京的行动力,想必连王将游戏都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这次又会有多少的共犯来帮助arms创造计画……虽然arms的存在对我可有可无,我也是十分期待ra计画之后居神会有怎样的命运。」 普路托藏不住嘴角洋溢的微笑,抬头眺望灰濛濛的天空,应该是太阳最大的时段,却像在反映逐渐崩坏的居神,连老天爷都担忧地遮起脸色了。 普路托惊叹了一下,他想起来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来这里是要接那个人。」 普路托奋力一跳,脱离与椅子的融合,一道影子盖过了他异于常人的影子。普路托带着欢迎的眼神看了过去: 「校长的吩咐我居然忘了,谁叫他一个说明都没给,就要我来这里等你,欢迎啊——我们的新成员。」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一章 伸向慈悲的邪恶 2 「盖亚。」 得知高层恐怖事实的凛奈,依然不退缩,全力以对似的面对着现在在她面前的两位得力伙伴——盖亚与无我。 之所以话题中没有无我的名字,是因为在场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了。 不久前盖亚才因为身分的差异,差点与无我起衝突,所以就算是误会解开的现在,凛奈也不可能全然地将现场的指挥权交给谁。 不过,他们之中还是要有一个队长,来领导队伍的中心。 为此她得先呼喊盖亚的名字,吸引他的注意。 「总觉得你还是很不放心,比起我,这个地下世界的居民更深得你信任啊,凛奈。明明危机已经当前,我们确定了普路托不在我们能掌握的范围,这么一来我们也得展开包含救援普路托在内的行动了,虽然普路托一开始就自愿担任白老鼠把他养父引出来,试探究竟想做什么,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既然都确定普路托下落不明了,我们也该展开行动了。」 盖亚冷漠的眼神扫过来,凛奈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还不愿意正眼看她时的拓二。怪不得这两个人会那么要好,结果连个性都很类似啊。 所以…… 「其实我已经放心了。」 凛奈是带着期待的心情,在等着盖亚的主动。 「但你好像还不了解我啊,所以连我刚刚的眼神都看不出来。」 盖亚被这么一说,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无我一见,幸灾乐祸般狂笑。盖亚恼羞地想对无我不利,却又赶紧收回如此幼稚的报復。 最后,他有些受不了地小抱怨: 「真是的,你这人……一天之内要刷新我对你的认知几次?」 「如果是称讚的话,那就请便囉。应该没有人会排斥称讚吧?」 凛奈骄傲地主动索求,盖亚已经不予置评,冷冷一笑。论外表,这个男人也是可圈可点,不过凛奈推估他应该对恋爱没兴趣吧。 不过,这天下来自己对盖亚不仅有了更多认识,双方的互动也已经近乎朋友了,原先对他不苟言笑的一面也快要习惯,而且……似乎慢慢能接受了。 相处多了,反而觉得这样的性格讨喜、可爱,而且有的时候会发现意外的笑点。 「……你在笑什么啊?」 盖亚呆头呆脑地发问了,他们刚刚是在这个话题吗? 「可能是在笑你吧,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啊。」 眼见凛奈站到了无我这一边,无我更为光明正大地挑衅盖亚了: 「我还以为这里最可爱的会是这个女生,看来是我太早下结论了,原来堂堂八尺高的男人,也有俏皮讨喜的一面吗?」 盖亚总算羞愤地站出来了: 「看来我得收回刚刚的决定了,我想我还是在这里当场将你处理掉吧。」 「喂喂喂,说什么啊?」 无我表现的样子丝毫没有害怕,比起那时可以随时慷慨赴死,现在的他更像在火上加油,好似不管他怎么做,盖亚也不可能真的对他怎样。 彻底将盖亚玩弄于股掌间。 「而且,什么这里,我们早就离开会合时的巷弄了,现在——我们早已来到毒梟的据点了啊。」 无我赶紧投降,但不是为了保命,因为他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非做不可。虽然他们从拓二失联后,得知高层已经得到阿克夏的石版,也不等于他们就有义务在原地坐以待毙。 凛奈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是居神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地方——毒品工厂。表面上是木材加工的工厂,实际上这座工厂早在很久以前,就沦为非法集会、运作的温床。 居神之所以一直放到现在,不去突破揪出,现在真相总算大白——是京刻意隐瞒,因为他知道现在公开,到时居神又得歷经一顿扫荡,搞不好会有更多无关紧要却对他很重要的东西被迫跟着曝光,为了确保计画能正常上路,他选择了牺牲居神的治安。 换做凛奈,应该也会为了自己的个人目的,放弃他人的权益或自由吧。在自己的目的面前,他人的存在可有可无,因此她不会觉得京自私或过分。 不过,现在他们做为敌人,那么就有很多事情要做了。 凛奈自认以他们的力量,阻止不了这场巨大计画,所以他们在另寻出路,就算只是小虾米,也能大战大鲸鱼。看似可笑,这里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无我挑准了盖亚用词上的漏洞,加以反驳,本来就不会强词夺理的盖亚,变得难以回嘴。默认自己已经输掉的事实,盖亚退而求其次地将发言权再次交还给凛奈: 「你差不多该解释解释,刚刚为何要叫我了。」 为何是我,不是无我?盖亚纳闷,看来要是今天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个男人不会善罢干休。 凛奈不会觉得这样的盖亚很小心眼,是自己有事在先,当事人当然有义务了解状况了。 不过,凛奈也不想让对方佔便宜,她充分地利用了盖亚慢一拍才反应的优势,一副现在才可以解开这个伏笔似的说: 「我想我们还是得选一个队长才行。」 「……啊?」 盖亚与无我二话不说就将问题丢回来了。而且,是以极具简陋的方式。 仔细想想,他们刚刚已经将焦点拉向现在所处的地方了,应该再以这点出发,结果凛奈不仅忽略这点,还以盖亚的反问,带出了新的课题。 然而,不只是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们也确实有这样的困扰。没有队长倒不要紧,问题就在于……他们不是个人,已经是团体。 「盖亚、无我,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可以妥善地确保隐密性。」 凛奈翘首以待似的,带着盖亚与无我探向看似牢不可破的工厂大门。那里,看似没有人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流动的跡象,但这个地方绝对有人藏匿。 凛奈太过清楚躲躲藏藏日子的感受了。 所以,现在的她就像是被相同的事物吸引一般,来到这里、想到这里。 最先获得共识的果然还是同样被高层当成目标的无我,不过他也没有心情再为了自己取得一时的优越,捉弄局外人的盖亚了。 凛奈试着放轻松,不过口气与眼神上依然是严肃的: 「虽然我们没有要和谁交易或见面,来到这里已经是不可避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京已经决定行动,在拓二失联的现在,就由我们自己来开创一条属于我们的康庄大道。」 「那是当然的,虽然我只有接触一次校长的真面目,我已经感觉到你们明明百般提防,却又不老实地做出动作了。」 盖亚说得很憔悴: 「那样的傢伙非常不合理,却又让人难以挑出缺点指证,就好像只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公眾人物,所以是可以被允许的。」 无我看向盖亚的眼神,也在说明着他同样是受害者。 「其实不只神谷京啦,居神有太多太多的机制与规则,应该是有问题的,结果直到现在……却不曾看过有人提出。」 因为那些反应的,都在那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掉了——无我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应该就是这个了。 「所以,我想到了……还有一个人能化解现况,而且那个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凛奈的坚定,反而招来了伙伴们的嗤之以鼻。这也难怪,话题都到了他们一致认可高层的作风,要是在这时还蹦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的英雄,谁都会觉得尷尬,甚至当笑话一笑置之吧。 然而,这样的人确实存在。 「盖亚,还记得那时候我有提到运输中心的网路被切断的事情吗?」 「网路……你是指监狱破坏期间发生的事?」 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因此盖亚很快就得出一个方向了。 「没错,不过我后来马上就说了网路连上的好消息。虽然直到今天我还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我们,或许那个人现在也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 「高层绝大多数的数据与情报都流通于只有他们能到达的网海,要是能借这个人远超于我的骇客技术,或许就能在这种荒郊野外实现没有网路,也能上网的不可思议技术了!」 「原来如此,你会选在这里不只防范校长,还有这个用意。」 网路——是自己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能不知不觉接近高层的手段,凛奈几乎可以看见她与这个高手携手合作的美好未来了。 而且,她相信他们两大网路骇客要是联手,说不定连居神的网路长城都能破解,攀过这道厚重的城墙,让世界看见居神的「真正」面貌。 「这想法……真是天真啊。」 盖亚品头论足般擅自断言了。 「不过,并不坏……队长,就决定是你了。」 然后,冷不防地将队长的头衔推过来,凛奈吓得错过回嘴的时机,无我不仅没反对,反而点头支持了盖亚的提议: 「这样真的不坏啊。」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一章 伸向慈悲的邪恶 3 在被以拉露西亚为首的非王室成员团团包围后,拓二迎来了第六个主线任务——拍卖会的现场。 虽然上个任务到了最后,挺让人讶异,他们的敌人竟然是除了王室以外的所有成员,不过比起这种小事,更让拓二忧心忡忡的果然还是依附他的安提诺乌斯。 眼见拉露西亚等护卫准备对他拔刀,打抱不平的安提诺乌斯衝动到想控制拓二的身体,加倍反击回去。这女人的力气出乎意料大,拓二可说使出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制止安提诺乌斯。 就算是他这样对游戏的门外汉,也知道不能随意对npc出手。这是游戏的禁忌,也是他们唯一能从中获取更多资讯与下一步的管道。 他可不敢保证,要是先在这里处理掉拉露西亚,之后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拓二没有那种间情逸致去猜测了。 拓二不觉得就是京看见了安提诺乌斯难以驯服,才分配她过来,这点很显然是安提诺乌斯本身的问题。 「普路托大人,要是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弃,那你真的大错特错了。」 安提诺乌斯不知悔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我倒是希望你能安分点,而且我刚刚已经和你解释了吧?不能对npc动手,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们是被高层安排的人员,在这里他们就是npc,他们的权限不是你我能取代的。」 「真是强词夺理啊。」 「……」 这傢伙…… 非得把她逼出来不可。 不然别说自己的人生,说不定会先被她这种完全不听他人劝告的脾气逼疯。 拓二已经慢慢意识到……自己的疲劳不是因谁而起,就是这个让人头疼的前部下了。 「我也不奢求你能帮我什么,总之要是你敢再乱来,我一定不会对你客气。」 「普路托大人不需要对我客气啊。安提诺乌斯反而希望你能对我乱七八糟!」 这种辛辣的告白一天一次就行了吧? 不知为何,应该是能让眾多男人为之疯狂的告白,看在拓二眼中,却像是某种诅咒的开始。 想想他好像从没与这个部属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渐渐对安提诺乌斯感到恐惧了。虽然相处久了自然会发现对方的一些缺点,然而在安提诺乌斯身上,似乎不是缺点那么简单——也就是标准的恐怖情人。 虽然他们并非情侣,安提诺乌斯对拓二的崇拜早已不是下属对上司,是更深刻、更执迷不悟的某种物质了。 总之,就算这傢伙不是受谁所託,来监视自己,拓二也不觉得这是好事,反而是不幸的开端。 其实早在自己选择凛奈做为搭档时,他就已经发现身边不少女性有类似的症状,但由于自己杰出的成绩与优秀的魔法应用能力,还不至于让那些人有机可趁——这个安提诺乌斯可就不同了。 「……真麻烦啊。」 问题一个个接踵而来,又身处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拓二头疼地猛按自己的额头,试着止痛。 「普路托大人,请问是哪方面的麻烦呢?」 「……」 「还有,普路托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安提诺乌斯兴奋到宛若不能自我了。 「哪来的问题啊?」 拓二尽可能地释出自己的怨气,结果这个安提诺乌斯似乎不领情,逕自火上加油: 「就是有问题喔,普路托大人!」 「有问题的是你吧!」 「普路托大人……」 安提诺乌斯的口气听来被吓到了。 依然不见对方身影的拓二,只能从口气上来判断安提诺乌斯的状况,不过这傢伙确实受到打击了,一副不能接受似的,气馁到不能自我。 平时总是对拓二摇尾巴的可爱一面,也跟着萎缩,就像失去水分的花草,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枯萎。 自己不过吼一声,有必要这样吗?不,拓二也想到了,他似乎没有对他人发过脾气,就连这一生最为痛恨的男人京都不曾这样大小声,安提诺乌斯是第一人。 但是,安提诺乌斯应该也要察觉了。 自己的行为太过病态。 「安提诺乌斯——抱歉。是我的不对,不应该突然对你这么大声。」 「咦……」 安提诺乌斯带着有些鼻音的声音,反应了拓二。刚刚果真伤了她的心?这部属的内心真这么脆弱?或许是这样没错吧。 拓二依稀记得,自己曾在地下世界与妹妹小樱的时光,小樱也是一受到挫折或跌倒,就会大哭失声,而自己明明不是加害者,却要先和小樱道歉得到她的信赖。 宛若在难过、悲伤时的诉苦对象,无论是这时或以前,自己都要担任这样的角色——感觉不算坏。 拓二替这样的自己佩服不已,嘴角扬起冷笑。 「普路托大人?」 「怎么了?」 「总觉得……你很高兴?」 「会吗?」 「我感觉是这样。」 「被你发现了啊。」 「……」 安提诺乌斯没有说话了,静謐感冷不防地降临这间牢房,每当这个时候,拓二就得开始揣测对方的心理。 不过,现在应该不需要了,既然自己已经察觉了这个少女再怎么道具,依然保有女孩的纯真,那就表示理事会对道具的训练再严苛,夺不走的东西一样夺不走。 然后他便看见了试图突破牢门的安提诺乌斯。 「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普路托大人,我的魔法竟然对这扇门没有用!快来帮忙!」 安提诺乌斯激动地对门又敲又撞,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总之她非常的不安分,似乎又打算靠蛮力扰乱这场游戏。 「快啊!普路托大人,再拖下去,狐狸精动用的招数马上就要生效,不只是你会突然傻笑,搞不好还会发情当眾脱衣服!怎么可以呢!」 「……」 「普路托大人雄健粗壮的身子,只有安提诺乌斯能看啊!绝对不能给那些该死的狐狸精看到!」 结果要让这傢伙出来的方法这么简单啊。 那么,难道直到刚才为止的自己是笨蛋? 笨的另有其人吧—— 拓二二话不说就朝安提诺乌斯的脑袋打下去了。 「快住手,你想引起狱卒的注意吗?现在我们是贼人,因为拉露西亚对王室的告密,我们被正式举发了,你再闹下去,搞不好我们这次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 安提诺乌斯这次没有求情了,哀号着蹲下身,看来非常痛的样子,不过拓二已经不会再对她慈悲了,该打就得打,这女人……不得宠! 当他坐回牢房的贵宾席,又感觉不到安提诺乌斯的气息了。别管她了,先想想往后的事情吧。 「总之,安提诺乌斯,你别闹——我们之所以在那之后被抓来监牢,可不是真的要服刑,只是暂时的反省。还记得吧?他们说我们有改过自新的办法。」 「这点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刚刚闹什么意思?就这么希望地下世界出身的我该死?」 「这只是我给普路托大人的一点惊喜。」 睁眼说瞎话。 拓二不想再拘泥这种小事,何况和安提诺乌斯说再多也没意义,不如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目标上。 再说了……有人来了。 拓二带着疲倦的神情,看着前方走来的人影。对方踩着纯黑的娃娃鞋,走起路来迎风飘扬,看似穿着与打扮十分整齐,却与两侧的砖墙格格不入。 说穿了对方不属于这里。 这里是羈押囚犯的地牢,既然如此会出现的应该都是囚犯或看守的卫兵,然而对方却像是不受限理论上的规范,硬要挑战标准地踏进这个陌生地带。 这个人就是敌方的大将——拉露西亚。 「你看起来好像很狼狈,前些时候太欢快,导致体力消耗过快?」 拉露西亚取笑一般,明知故问的口气让人生厌。 「你应该是来这里把我带出去的吧?」 「那是当然的,校长的养子。」 「那就快放我出去!」 在拉露西亚鬼魅般的微笑下,名为地狱的拍卖会……总算开始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一章 伸向慈悲的邪恶 4 在场的所有人一致取得了共识,将目光全扔向水祈。唯独本人没有意识到自己顿时一跃成了家喻户晓的知名影星。 「舞三火家的当家大人——」 京实在很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要说到在场他会提防的名门,除了庄严的御天座家与黑暗的吹闇家,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舞三火家了。 可是事在人为,如果无法让这场会谈成功,那什么都不必说了。 有的时候,某些牺牲是必要的。 「舞三火水祈小姐,能否请你暂时打住,别再无理取闹了。」 「竹弓家的当家大人——」 为什么会是由竹弓家代劳,由于京太过惊讶,不经意地脱口了。应该不至于穿帮才对,他说得很小声,不,重点不在这里吧。 因为更值得人注目的事情正在另一侧上演: 「好啊。在会谈结束前,我一句话都不会再说了。」 「————」 这是什么情形————? 所有人都愣住了,久久无法回神。没有人搞得清楚状况。 除非对方与自己熟识,才可能因为面子问题而选择暂时休兵,但竹弓家与舞三火家应该没有半点—— 这绝不可能是幻术或熟人等级的问题,问题又在哪里? 水祈默默地回到舞三火家的岗位,继续着她的护卫工作。就好像刚刚的种种,都是整人节目的效果。 舞三火水祈这个人——绝不是安提诺乌斯的同类,听命行事的道具。 她会拒绝京的命令,百分百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她是真的不想做,而不是闹脾气或看人。 天真、自我中心的水祈或听命安分的水祈,不管是哪一个水祈,都是舞三火水祈。 不,先处理报告书的事情吧。 既然水祈不愿意,那就别勉强。自己不是已经从收养拓二记取许多教训了吗?比起一昧地强求他人,不如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要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但能相信的到头来只有自己。 于是,在眾名门都接获京特别准备的报告书后,总是沉默以对的竹弓有了兴致: 「京,这份报告书很有趣,先不提皆卜家,要是你能回答完我等会发问的问题,而且都是能令我满意的回答,我就将我们竹弓家的这一票,交到你的手上。」 究竟是单纯对ra计画感兴趣,或是从报告书发现了自己的同类,当京与竹弓家对上眼的瞬间,对方已经在蠢蠢欲动,不是想说一两句话那么简单。 京大致猜到了,这款游戏有那么一个任务与这个嗜钱如命的家族习性很像。然而,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他们提出意见吗?京带着好奇与试图了解的心情看了过去。 这时,一道金光射了过来,覆盖全域一般,让他们所在的这个地下会议室有了新的见识,宛若呼应竹弓家的登场。 不过,当所有人都将焦点集中竹弓家,却会发现这个人与其护卫都没什么,长相合乎常理,没有特别之处,其穿着也是简朴的居家风格,甚至给人一种这人是不是走错地方,应该是某个规模不大的小型公司的员工吧。 就京对竹弓家的印象——这些误会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就是标准资本主义对金钱该有的态度。 不需要把自己打扮得多华丽,光是一句话就能令股市崩塌,引发世界级规模的金融海啸。 不必每天吃山珍海味,无心的一句话就能让全球的猪肉產量因为瘟疫,而成了到处稀缺与防范的重点对象。 当然了,马克思之城边境的顶级区——要与之比较也是没有可能。若说福布斯排行榜是表面的假象,那么对竹弓家来说,顶级区那些富可敌国的富豪则是里面的假象。而且,是更为可悲的假象,因为至少能够登上福布斯,还能让世人看见他们的厉害与成就,反之顶级区的傢伙只是被他们差遣的傀儡罢了。 维持人类社会热度与持续运作的,毫无疑问是金钱与隐藏其中的价值,而将一切都建立在资本主义之上的就是他们——竹弓家。 「竹弓家的当家大人,不会是一听到与钱有关的情报,就算天塌下来您誓死也要得到手吧。」 「原来十二名门的竹弓家是这么厉害的家族,怪不得当眾人提及金融海啸、经济泡沫等字眼时,十一国的目光总是放在你们身上。」 对于自己对十二名门有了新的见解,一堂表示非常意外: 「我接手国家代表好说歹说也有十年的时间了,竹弓家居然能持之以恆效法祖先的传统一直到今天,无论是耐性或股市的营运能力,似乎都是一流,佩服佩服,真叫人佩服。」 「一堂,你可以少说几句话吗?」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一章 伸向慈悲的邪恶 5 桩姬烦躁的视线飘了过来: 「你从会谈到现在开口就没有好话,虽然我不是不欢迎你,可是我忍耐也有限度。你一直在用你们的文化评论我们居神,这点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 实际上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交集,一堂的发言也是少之又少,几乎是在他人的引导或要求下才出声,就连刚刚都是因为竹弓家才说话,一堂的主动只有在最一开始登场时的招呼。 能让慈母般的天堂家如此反弹,可见过去韩国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了。 没有人同情一堂的遭遇,因此她变得更没有发言与解释的立场。 但是,天堂家也不可能一直处于全盛时期,桩姬应该没忘记他们是以什么样的前提,才会与一堂——与韩方处于同一个空间,共同探索双方的关係。 「天堂家的当家大人的心声,我已经明白了。如果您不愿意听,那我也不会再提及与世界或文化差异有关的话题,毕竟这里对我们韩国人来说,是异乡、是异地。」 结果,是一堂最先放弃。 黑真一副想说话却又吞回喉头作罢了。 看着桩姬无聊的趣味风波过去,竹弓家判定终于轮到他了: 「京、一堂,这份报告书提到了不少与游戏内部的系统、设置与趣味性,同时也充分地比较出游戏与现实的差异,怪不得你们会以这款游戏为由,发起这次的ra计画。」 然而,这张报告书不过是说明游戏内容的一个方式,真正的意图不在于游戏或ra计画。 「对了,京,为什么你会主动将神谷家的人头亮出来,让我们这些名门看见你们家族的全貌呢?」 ……来了。 「虽然你们这个家族确实有着某种本事,能一再躲过我们名门对家族、民族的治理,甚至神不知鬼不觉爬到现在的地位,不过那都不要紧,先回答我——这场游戏你们想参与几分?」 参与——意思是在问京与一堂他们究竟会插手多少了。 arms创造计画是以人为之力引出潜伏居神的力量,并加以控制的一种技术,但实际上计画的内容与对象都定案后,做为幕后黑手的他们不需要多做什么,静待奇蹟到来即可。 换句话说,竹弓家在怀疑他们背后想搞鬼。 「我根本不管你们神谷是不是真的与阿克夏有着什么切不断的孽缘,那都可以,不过要是背后牵扯的利益与条约会波及到居神,甚至造成股市动盪,那我可不能当作没看到。」 所以这个钱鬼是要人招供什么? 听来听去,京只闻到满满的铜臭味。 「一直以来我们居神与十二名门都是模仿世界、国家会议的形式,进行着高层间的会谈讨论,其中执行最多,也是主要课题的就是arms创造计画。」 天曜适时地补充: 「说是校内培育优秀魔法师的人才计画,实际上身为最大功臣的八神家也是参考了各国军方的战略政策,从中去芜存菁,并结合魔法师的优势,拟定了一套适合魔法师的教育题材与课程。」 到底是褒还是砭啊,但在对象是八神家时,或许就算不明说,大家的心底依然会满怀感激之意吧。 「而这边,京,我也已经将报告书全数看完了,我的问题就和竹弓家一样,如果你想卖黄牛票,拉拢十二名门的向心力,我告诉你,事后你只会吃闷亏。」 「天曜大人,我想卖黄牛票,也找不到票源吧。」 没有胜算的赌局,是天曜为人最忌讳的一点,不过也没人喜欢打必输的仗,既然如此就别逞没有意义的口舌,结果这人不管到了几岁,斗争心还是这么强烈。 「简单来说,京,竹弓家的意思是直到现在你还没有解释资源、金费的来源。」 八神家的现任当家——朱月态度诚恳地替竹弓家说明了细节: 「场地、目标与内容等表面上的表现形式都已经确定了,然而就像是和会谈一样,只需要维持檯面上一样,里侧的一面什么都可以不管。」 「…………」 皆卜家之后是竹弓家,然后是神刑家与八神家的言语试探,原来这些名门都有赌上家族名誉与未来的自信,来和我方一搏吗? 八神家的解说让天堂家与天剪家出现蜕变的徵兆了。他们肯定不是没有发现,是在静待这场会谈的发展。 ——谁先说话将对谁不利。 不同于那些总是浮现表面的人事物,十二名门的会谈不仅充分掌握了这些,甚至掌握了居神一切的实权——包含常人也看不到的那一面。正如太阳的另一面是影子,有着影子的支撑,太阳才能继续存活,如此简单的道理,也能反映在居神。 不过,就「居神的高层」来说,事情可不会只是止步于此。不然居神也不必大费周章分割成名门、居神与理事会等各自阶层,并以魔法师为交集点,保持三方的联络。 竹弓家与八神家相继点破这点,可说是触犯了各自都心知肚明,却又从不会有人点名的禁忌。 明明皆卜家与竹弓家的问题还没解决,这场会谈就要迎向下一个高峰吗? 会谈需要的信任、手段、资金、方向,以及说明——恐怕也会因为竹弓家与八神家,而彻底被颠覆。 会谈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啊……究竟这些名门出身的老头们,有多覬覦石版呢?非得任何的招数都祭上,京已经等不及当计画正式实行的那一刻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二章 二次 1 送走京之后,这间董事长室就只剩天曜一人了。 他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配上他已经有些年纪的外貌,或许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命在旦夕。 实际上,他只是在反芻、回忆那时候衝动的自己。 天曜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对他来说,既然这件事是经过思考后的决定,那就代表这个决定合乎自己的期望。 那么,会谈时的自己是怎么回事?实在想不到一个理由,但他也不会去责怪天晴家或御天座家,儘管这两个家族的言行让他难以接受,那也不是个性崩坏时该找的藉口。 不——说到底,「将由我亲自出马」,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很显然,自己体内的dna,已经比他的思考早一步预测到未来的局势了。危机意识让他不得姑息眼下的事端。 眼下因为这次的计画,逐一浮现檯面的事端。 「不过,看来以后连我也得提防京了。」 天曜带着极高的兴致拭目以待——没有恐惧、从不后悔,他就是在以这样的心情,看待这个很有可塑性的年轻人—— 「不……那傢伙不能算年轻人了吧。」 天曜苦笑,虽然他是以长者的姿态与见识,一路看着京爬上现在的地位,那个傢伙也不是真的如外表的那样,是个被战场遗忘、沦落孤儿的无辜孩子。 更别提那傢伙还有着与其养子一模一样的长相了。 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有着这么世界奇观级的趣事。 而且,实际上天曜当年会看上他,也不是他那变脸大师的神仙技术…… 「京,我会收留你,并赋予你力量与知识,就是因为你的傲慢与对意图颠覆世界的执着啊!现在,你让我看见了做为阿克夏后代的本事,不错不错!」 简直是把神刑家所有的一切都夺走似的强烈学习动机,京充分地证明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是真的存在。 所以,不仅做为一名名门当家,更是教育者的天曜,是很光荣的。怎么可能后悔,神刑之名的成员从不会鲁莽行事,更别提悔恨。 这就是神刑家代代相传的宗旨。 继承这个血脉,成为现任当家的天曜,对未来只有满满的期待,无论将力量交到京的手上,会是毁灭或崇高的未来都一样,他只想看到最后。 然后,天曜抬起沉重的视线,不得商量地说: 「不过,京,做人还是要有一定的底线,原来连你也做了二次交易是吗?会谈之间,倒是挺享受言论自由的。」 明知这座居神岛的幕后控制者是他们这些名门,还敢这么放浪,难道真的是石版壮大了他的胆量。 应该不至于——那傢伙在会谈的态度虽然很大声,该有的礼节一个也没少,也就是说还有什么是他需要防范的。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过……」 天曜装作烦恼,随后看向大门。那里是这间董事长室唯一的出入口。在这里的所有出入都得交给这么一扇看似普通的门。 总之,有人敲门了。 艾德温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他是这间公司的董事,也是唯一的投资者,会在这个时点待在这间董事长室,理论上是没问题的。 不过,有人会来就很奇怪了。 投资者——顾名思义,就是只为交易而存在,对于產品的状况或发展方向也不需经手,这样的话,来者何人? 现在是上班的时间,员工与经理们应该都忙于业务处理,就算有相关话题需要集思广益,也轮不到他出场吧? 一直以来,懂得进出这个地方的只有天曜与京,他们总是在这里上演一场写作父与子般的互动,实则廝杀一般,誓言要把对方的身心全数破坏的唇枪舌战。 但是,天曜也不会觉得是哪个新进员工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因为他已经有这方面的预感,感觉到会有人来找他了。 「请进。」 踏进来的是一名秀气女子——也就是韩方代表一堂。 「神刑天曜先生,会在这个时候传唤我,莫非又想和我来场交易?」 一堂没有畏惧来者是客的习俗,一如会谈时的风格,我行我素地逕自声明自己来访的理由了。 京会看上这个女人不无道理,说不定今天韩方代表不是一堂,京也不会以线上游戏为基底,实行这次的ra计画。原来这两人是真的一拍即合。 可惜天曜已经到了得让孩子学习独立的年纪,不然以一堂的资质,他也想将其收做养女来培养呢。 「天曜先生,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不是还在对我有所期待?」 「当然了。」 天曜斩钉截铁的口气,一堂顿时语塞了。她应该不曾想过做为居神的最高总帅之一,言语与行动可以如此果断,几乎不像是高高在上的人会说的话。 「我是个教育者,做为教育者,谎言与不确实的言行都是大忌,所以我不会胡乱说话。不过就算这样,我对你也不能再有所期待了。」 「真是可惜啊。不过要是天曜先生对我是真心的,那也请容我先一步拒绝,我做为一国代表,该做的事情是如何治理国家与给人民最好的未来,而不是任意妄为。」 一堂说得谦卑,然而彷彿是听见了刚刚他们的对话,所以用字遣词明显有着京的影子——这傢伙只是顺其自然地反击吧。 会谈上,可以看见一堂表现得的确和一个外国人没两样,懂得尊重当地人,并且站在当地人的立场着想,不过私下相处就会全然曝光了。 天曜带着被虐狂的心情笑着说: 「一堂,京那傢伙也和你做了二次交易对吧?」 「当然了,天曜先生,在我与神谷先生进行第一次交易后,你就赶紧和我交易,要我洩漏与神谷先生交易的所有明细与内容。」 「我不是不相信京,只是想到了那傢伙可能会採取我想不到的行动,先一步防范而已。而且那傢伙居然敢在会谈上让我难堪,恐怕他也想到了我会和你买情报吧。」 「天曜先生,不管是你或神谷先生,你们都相当有趣啊。」 「这句话如果是在拿了钱之前出现,不知道该有多好。」 天曜惋惜地叹了口气。 人性啊,可悲的人性。 「不过……果然吗?京那傢伙,竟然将这场交易利用得如此彻底,果然是学会了我们神刑家所有精髓的完美学生。」 天曜再度佩服地点了点头。 「而且,那傢伙还在会谈时对御天座家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看来我还得怀疑他是不是也与皆卜家的关係了,毕竟调查团的成员也包含了皆卜家。」 天曜也不想对这个男人指指点点,因为他也不是作壁上观,等着验收成果。虽然总是以教育的名义来稳住自己在名门间的地位,他还是要学习、也有想要的东西。 「那么,天曜先生,你还需要买通我什么吗?」 「暂时不用了。」 天曜二话不说回绝了: 「其实京早在之前已经先来和我谈过,要是在这时还做些无谓的举动,或许反而会招来他的质疑,那傢伙对人性其实不是很信任,而且我也还有事情需要他的帮忙。」 「……」 「我答应他的事情,绝对会说到做到,ra计画之后我将亲自出马,就算会引起外界对神刑家的批判。」 「天曜先生,您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一堂羡慕般地夸耀了天曜。 然而…… 「一堂,你还是搞错了时间顺序,这句话应该要在我成功实行后说的。」 然后,一堂也不危言耸听地说: 「不,天曜先生,我就是相信你一定能信守承诺才说的啊。」 「今天我们谈到这里吧。交易的事情就暂时保留到下次我们见面吧。」 「那么,我们就互相祝福对方可以马到成功吧。」 「当然没有问题了。」 说完,两人嘴角扬起了这辈子最为自然的微笑。 与前一刻那种宛若满肚子餿水的对笑完全不同,双方是以祝福为起点祝贺着对方。 皆卜家啊——原来是这样,京,会谈时你想测试的不只一样两样,还想看看一些平时不会浮出水面的事物,怪不得你才会在那时与皆卜家、竹弓家相衝。 ——你说是不是,舞三火家的护卫人选?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二章 二次 2 这一天,水祈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其实平时雪千樱不在家的话,她都差不多睡到这个时段。 因为她的主要服务对象都是雪千樱。雪千樱不在的时候,她份内的工作份量也会少到几乎没有,整天无所事事,可以尽情慢慢来。 不过,她并不承认自己是雪千樱的专属女僕,只是这个身分最适合穿女僕装。对她来说,自己是雪千樱的姐姐,而雪千樱是她的妹妹,姐姐对妹妹好是理所当然的。 宛若相依为命似的,水祈一直以这样的精神坚持下去。 舞三火家其实也就她们母女三人,既没有聘用执事,也没有与其他家族或企业深交,可以说只要是这个家的一员,大多时间都是无所事事。 现年十八岁的水祈,加入舞三火家已经有十年以上,在这个家的日子说长不长,但也不算短,可以说她孩童的时光,都奉献给了舞三火家。 如此无忧无虑的日子,让水祈怠慢了不少。 一两个星期前的十二名门会谈,是她许久与雪千樱、妈妈以外的其他人交流的场合,也是她很不愿意参与的活动之一。这样的活动她已经参与不少次。 嚮往无拘无束自由的日子,那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之一了,不过碍于与舞三火家的约定,她只有忍耐,她认为会谈时的自己已经尽自己所有的努力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厌恶正事的她,依然知道这次的会谈与以往不一样了。 这次会谈竟然涉及到了秩序破坏者这款风靡全球的线上游戏。 这款游戏正是她的妹妹雪千樱钟爱的游戏,要是听见这个游戏的3d虚拟实境登陆居神,那个妹妹肯定二话不说也要去玩。 会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与雪千樱连上了。 而且雪千樱是arms之一,排名第二名,这样的头衔又带着对游戏的执着与热忱,连水祈都有预感,雪千樱必定成为高层的下一个目标。 在雪千樱上星期收假后,她们姐妹就不曾有过联络了——正确的说法,她们姐妹从没在家里之外的地方有过联系,甚至互动。 形同陌生人的关係,不是在雪千樱逐步往上爬,水祈被迫退学开始,彷彿她们成为姐妹之后就注定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们依然是舞三火家的姐妹,水祈是如此相信的。 都已经苦苦等了那么多年,没必要连这点程度的难事都要计较了吧。 透过不断的自我安慰,水祈带着轻松的心情,一番盥洗地将睡乱的头发都梳整乾净,独自一人走向房间的化妆台。那里是她平时梳妆打扮、整理自己的地方。 「小雪不在,这样的话我应该可以慢慢来了。」 换下身上镶满许多星星、爱心图案的可爱睡衣,水祈再度回到了女僕模式,身上的这套黑白装,是她成为舞三火家女僕后的固定套装。水祈没有魔法方面的资质,因此她很懂得退居幕后,成为辅佐雪千樱的女僕。 不过,其实她也有自觉,爱赖床的自己,总是无法准时起床以至于早餐、午餐等傻傻搞不清楚,虽然在雪千樱加入后,状况有所改善,但在雪千樱成为居神的学生后,她又几乎退回原形了。 她不喜欢太过繁琐与困难的事情,太过匆促也会让她难以判断,过去成为居神学生的时候,她已经慢慢认知到了。 自己只能以自己的步调过活。 事情辗转到了现在,想再回到那样绷紧神经的日子,恐怕是难上加难。除非是以舞三火家的护卫之身出席任何与舞三火家有关的活动,否则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应该早起的理由。 「而且妈妈会叫我。」 其实——她对以往的会谈都没什么印象,感觉每次一晃眼就撑过去了,要是她遇到困难,妈妈就会出现缓解这样的情绪,而她也变得不当一回事,她处理不来的事情,交给妈妈即可。不知为何,唯有这点一直是水祈最为印象的地方。 没错,她总是以妈妈做为挡箭牌,替她打理掉多数的责任与义务。她会变得荒废,有部分就是太依赖妈妈。 打着这样的自信,水祈继续迷迷糊糊地打扮自己,让自己尽量有个「姐姐」的样子。 她是姐姐,在八年前与雪千樱相遇后,就不再是孤单一人,是雪千樱的姐姐了。 挺起丰满的胸部起身,水祈看看镜中的自己,简直完美得不像话。她对这样的自己非常满意。 「不过,小雪哪时才会回来?」 水祈伤脑筋地自言自语,然而既然这里只有她一人,理所当然得不到回应了。这也是当她孤身一人看守舞三火家时的坏处之一——无聊,没有人陪她聊天。 最可靠的妈妈不会因为她的召唤出现,所以当雪千樱正以魔法师之身保卫居神的期间,她只能小声诉苦,欺骗自己假日就能看到妹妹了。 来来回回踱步般的焦虑,让她比以往更想早点看见雪千樱。 为了弥补这样的自己,水祈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雪千樱的房间。她们姐妹的房间相隔不过五步的距离。 与水祈总是精心布置的房间背道而驰,雪千樱的房间非常简单,宛若只需要生活会用到的必需品就足够了。 床铺、窗帘、衣柜、书桌、书柜,以及雪千樱最常使用的电脑,这些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了。 水祈感到落寞地跳上雪千樱的床,接连磨蹭地呼唤她为雪千樱取的小名: 「小雪……」 然后,她更为大力地猛闻猛蹭了,简直是在和妹妹撒娇一般,忘我地徜徉在只有自己与妹妹的乐园: 「……是妹妹的味道、妹妹的味道……」 妹妹的味道——水祈的脑子已经彻底被这句话支配,儘管这些被褥、枕头与床单都只与雪千樱相处两天不到的时间,她还是尽可能地从中擷取生活能量,来换取妹妹不在时这段空窗期的不足感。 直到刘海都乱了,水祈这才从梦中醒来,恍神地东摇西晃,妹妹的味道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含着右手食指,水祈一脸无辜地爬下床,试图寻找下一个做为姐姐乐趣之物。没错——光是闻雪千樱用过的东西还是不够的。 成为姐姐之后,能量的消耗无比巨大。 除非能再见雪千樱本人,她内心的失落感只会日以俱增,而雪千樱的衣物顶多是抑制用的药物。做姐姐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没有妹妹。 恍神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可以的话当然是闻到中毒,甚至与妹妹融为一体。 她还想要更多,更多可以满足自己对妹妹渴望的东西。 所以……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二章 二次 3 「小雪洗澡时换下的衣物……」 往前移动到舞三火家换衣间的水祈,在竹篮发现了雪千樱前几天穿过的衣服。因为家中的衣物与打扫工作都是由她负责,所以她一眼就能看穿这是谁的。 幸亏自己很偷懒,总是将一天就能完成的事情拖至一星期。 这星期雪千樱回来前,这些东西就是她无可取代的最好朋友了。 而实际上,水祈也确实一直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真的很喜欢、想要一个妹妹。 「不行不行,姐姐已经忍不住了!」 慾火难耐的水祈,解放自己的一切,也要尽早征服这些得来不易的战利品。 「是妹妹的味道、妹妹的味道……!」 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猛闻还带有雪千樱味道的衣物,水祈在地上打滚: 「我真的是姐姐了……我真的是姐姐……!」 满足一般的话语轻易脱口,水祈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总之她一心认为自己已经是姐姐。当年梦想实现后,这个身分一直为她带来许多幸福。 「水祈。」 当水祈惊觉时,她已经被一个年长的女性拉起,现在这个地方只有她们,没有其他人——当然也没有其它的东西。 一副只能容下她们俩的狭小世界,正以不知名的力量包覆整个空间,使其难以入侵与进攻,唯有得到认可之人才能踏入。 水祈没有多想地以正眼面对这名女性。 「妈妈。」 她知道自己不得违背对方,水祈随即摇头,拍了拍脸颊两侧,驱散名为姐姐的亡魂,全力正视对方。 女性带着慈祥的一面,回应了水祈: 「水祈。」 「妈妈,有什么事吗?」 水祈不懂。 闻妹妹的衣服闻到一半被打断,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过要维持她们姐妹的关係,就得听这个「妈妈」的话。 说到这里,她必须再强调一件事——不仅仅是雪千樱,就连妈妈都与她没有血缘关係。舞三火家是在被她们这对姐妹称作「妈妈」的现任当家——舞三火三千代的手腕下组成。 她们姐妹都是孤儿,据说雪千樱就是妈妈从地下世界捡来的。这件事只有她们母女俩知道,就连雪千樱至今都还被矇在鼓里。 因为每次都很突然,因此水祈也不想抱怨了。何况她也不敢抱怨。 「我要和你谈谈有关这次会谈的事情。」 「会谈?」 除了毫无预警地叫人,这次连话题都这么劲爆吗? 像是能读懂水祈的心思,妈妈见招拆招似的,尽可能满足她的心理: 「以往的会谈,确实都是由我一人善后。你和小雪都是妈妈的孩子,涉世未深的孩子,这么重大、哪怕走错一步路就会自毁前程,身为你们姐妹的母亲,是不会轻易让你们插手的。」 「……」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妈妈需要你的力量,你身为舞三火家一员、身为小雪姐姐的身分。」 「妈妈,什么事情啊?」 「这次的会谈不同于以往,怪异的气息无处不在,你们这些护卫可能感觉不到,不过我也担任舞三火家现任当家多年了,单凭这个身分就能以直觉判断。」 「怪异……」 水祈似懂非懂,总之先点头吧。 「我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ra计画的真相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想在这之前先和你谈谈与小雪有关的事情。」 「……咦?」 老实说,挺新鲜的。妈妈已经许久没有主动提及雪千樱的事情了。 不过,要是从妈妈口中说出,就不会是间谈,都是正事了。 水祈有点遗憾,不过既然主题是雪千樱,那她就非听不可。 妈妈正色的口吻以这句话打开了主题: 「妈妈希望你能注意一下最近的小雪。」 「啊?」 「小雪也有在玩京与韩方提到的那款游戏对吧?」 有有有。 水祈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她们姐妹不曾谈论过这个话题,她却能从监视器的画面,看见每次放假回家的雪千樱,窝在电脑前,享受这款游戏的美好。 早在雪千樱加入舞三火家之前,妈妈已经预告了她即将多一个妹妹,那时她二话不说地和妈妈要了零用钱,在雪千樱的房间安装数十个针孔摄影机,这些摄影机到现在都还能运作,水祈十分得意自己的监控技巧。 水祈也有试图要以这款游戏为契子,拉近与雪千樱的关係,让她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好姐妹,不过不知为何,刚加入游戏的她,不久后就被雪千樱黑名单了。 她没有做错什么才对,她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被雪千樱识破真身吧。不过,还是被雪千樱当成了不速之客,列入不想接触的人之一。 水祈变得不安,质问起妈妈: 「有啊,可是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雪千樱开始游玩,到她也想参与一脚,之间的种种,雪千樱都没有和妈妈倾诉过,当她这么回想,又变得想与之说点什么。 可是,说了又能换来什么?水祈只能寂寞地压住这些无知的衝动。 这时,妈妈的表情出现了些微变化。 「我当然知道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 喔喔——妈妈的解释还是这么难以理解,不过既然对方是妈妈,水祈便觉得应该没事。 「所以,水祈,在小雪回家后,尽可能地关心她的状况。」 「可是,妈妈……」 水祈面有难色,就要脱口而出了,只差临门一脚似的,打算趁这时向妈妈诉苦。欲言又止是被妈妈主动打断的。 「相信我,你的付出总有一天会获得回报,这次会谈后,你们姐妹的关係必定会改善。」 简直就像中了邪似的,水祈没有怀疑地全听进去了。 因为——她是雪千樱的姐姐。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二章 二次 4 从有着能扭转王国局势可能性的英雄,堕落瘫化成了让人看笑话的小丑,竟然只需要一句话,雪千樱不予置评地看着这样的自己,不发一语。 在解开并推敲出第五个主线任务之后,她以囚犯的身分参与了这场拍卖会。 以这点为前提,雪千樱甩开了前一刻被墨丘利捉弄一般的言行,而与其起的衝突。幸好她的力量还不足以战胜高层设下的圈套,所以儘管她使再大力,也不可动摇这座王国的任务与存在意义。 雪千樱带着扫兴又崇敬的心情,看向拍卖会的现场。 盛大的场面简直难以笔墨形容,几乎是集各国家的龙头与贵族于此,可以说这场拍卖会的性质不在于竞标商品或炫耀财富,而是国与国间的面子之争。 会场集结了至少上千人,所有的人都穿金戴银,好似把自己当成什么保育类动物或昂贵的家具,争相也要脱颖而出,吸引大家的注意。 这点也让雪千樱想起了那个现在应该还在睡觉的姐姐,总是把自己摆第一,说什么都要在准备早餐前,先打理自己再来处理正事,明明根本不出门的傢伙。 「……不知道那傢伙现在怎么样了。」 雪千樱表现出落寞,自言自语让拉露西亚有了更多机会。 「囚犯,你在说什么?知道这个时代做为囚犯,是没有发言权的吗?」 「少囉嗦。」 「奴隶、实验白老鼠,或是供王室享乐的玩具,那才是你现在的使命。」 这女人不只胸部大,连嘴脸都很巨大啊。 明明不是王室的傢伙,却在人家被诬陷后,说话与走路方式都嚣张了起来——要是这场夺权战争赢了,这些平民百姓确实就有资格这么做了。 ……见习吗?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靠自己努力而来的雪千樱,十分不能苟同这样的作风了。 「从你的眼神……莫非是在看不起我们?」 拉露西亚挑起了眉间,雪千樱完全不受影响地等着这傢伙说完: 「不过,我想我们是一伙的,一丘之貉啊。」 「如果你是指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替你们打这场夺权战争,到时你会后悔的。」 「先窥见秩序破坏者所有主线全貌的你,果然不一样。不得剧透还得被你剧透,真是讨厌,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玩家,这样我们这些npc不是来搞笑的吗?」 下一秒,拉露西亚一副「骗你的」的表情清楚说: 「虽然我指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啦。」 这脂肪怪物……!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抓爆! 这样那样,或是那样这样,以及这那样样,任何想得到的招数,她都会用上。如此不检点的色情身体,生来就是为了被把弄,而不是拿来炫耀的。 一想到自己的姐姐也是这副嘴脸,雪千樱只有说不完的怨气。 「少囉嗦!」 雪千樱不甘示弱反驳回去,拉露西亚计谋得逞地说: 「你应该要说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别胡说八道扰乱人家的心情啊。」 双方的视线之间存在的似乎只剩可燃物,导火线随时都会点燃的危险氛围,充斥其中。雪千樱也不想再有第二句话了,不过看样子等候许久的她,总算要迎来下一个任务了。 雪千樱与拉露西亚放弃和对方对峙的最佳时刻,将视线扫向会场的主角——舞台中央。当然,她们的目标不是主持人或正在做最后调整与确认的工作人员,而是红色布帘的后面。那里肯定是金山银山的宝地,也就是今天将要拍卖的所有东西。 因为竞标之前不得露面,因此用布帘遮蔽,以防买家们事前窥见全貌而专挑某些东西下手。 这场拍卖会不仅召集了世界各地的名流贵族,拍卖的重点包含了许多梦寐以求的幻物。 雪千樱的目标在于表面服从国王的指示,从中得标法兰西王国需要的——一种名为七月药草的百病万丹。 虽然治百病,却无法让人起死回生,所以这种药草当然不是用于不幸死去的路易.夏尔,不过现任的国王也不是不会尝试炼丹,将其昇华成炼金术的技术。 路易十六的目的是透过家人的死亡,来证明即便死去的是他的子嗣,也不会妨碍其长生不老之愿。 这件事直到这场战争结束,拉露西亚他们都不会知道。 然而,她却也得照顾拉露西亚这边,实现国王目的的同时,让其他贵族有机可趁,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担任双面间谍的角色。 唯有贵族能打击贵族,利用这样的权势,雪千樱他们这些玩家成了只为媒介而活,要是到时触犯了对方的底线或规范,也只是多死了一人,他们没有损失。 照着预设好的剧本去走就行了,别说ob的所有系统与设定,她连所有的对话与故事都记下来了——要是雪千樱有意,这点程度的回馈易如反掌。 问题就在于……她不是当官的料。 经过学生消失事件时与网路另一端的骇客对峙,雪千樱清楚了解到个人能力的极限,以及每个人适合的领域都有所不同。 结果现在竟然要她去进行游说的工作,毫无疑问对雪千樱是一大折磨。 同样做为需要交涉、口才能力的等级四十国王的接触者,雪千樱之所以能撑过,无疑是那时的状况不单单侷限于双方的对话,因此她可以将目标放在刺激臣子,使其自曝其短。 所以…… 「墨丘利,你还活着吧?」 雪千樱尽可能以拉露西亚听不见的蚊音,传递讯息给再度化成水分的跟踪狂。 「公主,找我吗?」 「真亏这种型态你还能说话,不过这样正好,我就废话不多说,交涉的事情你总会一两招吧?」 「我没办法保证什么,不过看这样子公主需要我的力量?」 「那就交给你了,至少你比我行。」 雪千樱对这样的自己羞耻不已,不过这也没办法,身边能够求助的对象只有墨丘利。 还记得自己在调查局捅出的篓子,要不是妈妈及时挽救,说不定后果不堪设想,但那时真正的救星并不是妈妈或自己幸运,而是有「第二次机会」。 但她可不认为高层有那么好心,玩家选错,原谅至上让他们重新来过。这些事情是她这个名门出身的小鬼,也能看清的事实。当她来到第五个主线任务时,已经加以确定了。 不容失败的局面,让她非得借助墨丘利的力量。 「你应该知道要是这场官司打输了,会有怎样的下场吧……?」 雪千樱试着先以威胁的口气,把丑话说前。 也不知道墨丘利是不是真的听进去,总之他的态度一如往常: 「没问题,而且我就是一直在等这个瞬间。终于听见公主有事求于我了。」 ……姑且相信他吧。 「不过,公主,在那之前我要先提醒你——交涉可不只在于口才与临场反应,还包含了态度与是否对对方也有好处。」 「要是我也能有那些,就不需要靠你了。不过,墨丘利,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在与那个理事会的成员对谈的同时,我也在学习啊。」 象徵着自己回合的到来,雪千樱脸不红气不喘地如此宣言。 于是,他们看见了主持人渐渐走向舞台的中央。 ……开始吧!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二章 二次 5 因为拍卖会的开始,整个会场热络了起来。 不过,还是没等到国王渴求的七月药草。在这里,他们已经待了足足半小时,雪千樱不记得拍卖的过程这么冗长,可见得当游戏的剧情来到现实后,每个对话与行为都会花上不少的时间。 这种状况下,雪千樱非得耐心等候,不过她也不能错过任何机会,有一丝的松懈,往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破绽的,因为这有可能是个陷阱。如同错过就不会再有的任务,高层也可以在这里偷偷对调顺序,让一时怠惰或只为了等而等的玩家中计。 她会这么想——就表示自己已经不信任高层了。 因为水祈而称呼一声「妈妈」的女人也好,或是教育她,让她成为一个出色的冰雪魔法师的校方也好,只要与自己并非同一阵线——都是敌人! 「公主,要来了。」 雪千樱一旁桌上的红酒杯发出了讯号,虎视眈眈的气息让她也不得不振作,全神贯注地一路看着新的推车被推上舞台。 但是,其实不只是她。 不只是她一直守株待兔到现在。 正如这种药草具有开发炼金术的潜力,那些邻国贵族也在争相覬覦,雪千樱已经预见了会场即将沸腾。 与前一刻那些价值只在于昂贵、炫富与收藏的拍卖品完全不是一个等次的范畴,已经有不少贵族摩拳擦掌,等着来一场豪华的金钱盛宴。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呢?」 台上的主持人也是一副跃跃欲试,八成没看过如此的空前盛况。 「就让我们看看,接下来将要竞标的商品,会是什么吧!」 明明心底已有数,却还一再吊人胃口,这个主持人不是省油的灯,彻底将买家们玩弄股掌间,又不失主持的风范。 然后,当他拉开落在推车上的白布后,已经有不少人举起了手中的牌子。雪千樱看得眼花撩乱,才刚起步就已经分不清现在的竞标价了。 他们这些宛若参赛选手的竞标买家,事前都会被分配到一些上面写有某个数字的牌子,这些数字分别代表了不同意义,他们可以透过这些牌子参与竞标项目,以免声音喊价的此起彼落混乱状况。 话说回来,这些傢伙未免太不安分,竞标的规则在于主持人先喊出一个数字,当作起标价,这时才会轮到他们这些买家,结果这个规则完全只能存活于雪千樱的妄想中。 「原来如此,妈妈,你们要求的合理就在这里吗!不想打破ob原先的设置,所以挑在了没有人可以在意的时段搞事!」 雪千樱气不过地先声夺人了,这时墨丘利说话了: 「公主,别发呆,赶快竞标了!那些人就是想破坏七月药草的市场价值,才会持续喊出那种破天荒的价码!」 原来……是这样? 因为自己无法揭穿药草隐藏在面具底下的另一面,不如乾脆破坏,让其市场瘫痪,进而导致失衡。线上游戏中,她明明也看见了其他npc争先恐后的抢标,却忽略了这样的可能性。不过,其实也无伤大雅就是了。完全不会妨碍今天她的竞标。 不过,这样的自己还能称作ob的忠实玩家吗? 竟然没看见厂商背后的细心与彩蛋。 「原来有这种事啊……!」 雪千樱咬牙,但不是不甘心,而是对被外行人教训游戏的自己感到羞耻。别说游戏的设定与背景,幕后花絮、厂商访谈,以及游戏一路走来的轨跡,她都应该瞭若指掌,结果还变成这样,可笑,实在可笑。 不过她不后悔。 还能在游玩的同时学到新的事物,或许这一趟没有白跑。 当雪千樱举起牌子时,七月药草的标价已经来到法兰西王国提供预算之五倍了。完全超乎预期的状况,让拉露西亚慌乱了手脚: 「等等,你现在才喊价?会不会太晚!而且,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放弃吧!」 「要是买家到时没钱,顶多流标吧?难道会因为没本事竞争,造成他国对我国的信任怀疑?」 「所以你已经做好流标的打算?」 「那老头确实说过他只愿意拨这点预算,却不曾说过到时流标会怎样。」 「什么意思?」 拉露西亚满肚子的质疑,让雪千樱有了些许得意,总算是在胸部以外的地方稍稍赢过这傢伙了。不,除了胸部之外,她都要赢,让这巨乳知道巨乳的优势只有胸部。 「我没说过最后会流标吧?」 「……死贫乳,你想做什么?」 拉露西亚沉不住气了,即便这样,雪千樱依然没有生气,稳住台风地笑着说: 「巨乳,看就对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二章 二次 6 以这句话为信号,墨丘利也稍微释出了存在,于杯面激起水花,產生气泡让雪千樱得知他已经收到了。 她记得至今为止的所有操作与对话,但这场战役需要的不只这些,所以这部分就借助墨丘利长年出入阿波罗的经验了! 雪千樱豪迈地将墨丘利潜伏的那杯美酒一饮而尽,使其能以水的型态依附自己,进而得到身体的控制权,儘管在常人来看,现在如此狂人的雪千樱,也不过是一口乾了烈酒壮胆。其实这样就够吓人了。 因为雪千樱今年不过十六岁,还不到法定的成人年龄,却已经有了足够的胆量,挑战酒精浓度多达百分之五的龙舌兰。 气势磅礡的她再接再厉,在下一个人喊出价格的下一秒,接连喊出那个人出价的三倍,以此堆叠增加我方的胜率,直到没有人敢与她竞标为止。 拉露西亚傻眼,像是喉头卡了一隻死老鼠,久久难以说话,当主持人宣告雪千樱得标成功的瞬间,蛮横的视线扫了过来,简直在看仇人一样。 「暴风雪公主,你干了什么好事!」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但雪千樱也不可能就此让步,回以冰冷到几乎没有温度的神情。 「没错,我的最终得标价是法兰西王国的总资產,我要赔上整座王国来换取这株百病仙丹。」 「国王不会这么做的!你等着再被抓进永无天日的地牢!」 拉露西亚咬牙切齿,宛若要是周围没有旁人,理性尽失的她会一口咬下雪千樱的脑袋。 「既然都觉得国王不会同意了,那你在紧张什么?」 而且我刚刚也说了吧,没钱顶多流标——雪千樱提醒的口气补充。 拉露西亚错愕了,一再的愕然让她的立场渐渐消失。打从一开始,雪千樱就对ob的剧情有了十足把握,后续发展是什么,她也远超这些npc,不过剧本怎么安排,她只能按部就班,但看来到极限了。 理由是……这些傢伙一直在替自己寻找突破口。 在他们被赋予生命与思考能力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单纯的人造物,而是活生生的人类了。 不想死的决心与衝动,一再让他们活出自我,最终导致现在这样—— 「……我们继续吧。」 ——四不像。 没错,拉露西亚会突然对国王諂媚,不是出于谁的目的,只是她自己的个人心愿。在这里她非得当起叛军,发起政变,但这么做无非只能推动剧情。 为了得到只属于自己的自由,衝动之下让她选择了相信国王——路易十六。 她们的争吵,成了眾人的焦点。不过不管是雪千樱或拉露西亚,都不曾将他人放在眼里,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得标的七月药草。 ——公主,得标后似乎要赶紧匯出现金,不然就会马上判定流标。而且流标后就不能再竞标了。 「我知道……到时东西就会被运回国家银行,如果只是保管那倒还好,问题这个时代已经让人民不聊生,要是盗贼耳闻七月药草的存在,那个时候又会兴起新的风波。」 雪千樱已经假戏真做了,分不清现实与游戏的判断,让她觉得非得在这里搞定不可,不能再节外生枝。 主持人一副等待似的,要雪千樱赶紧提交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代表法兰西王国的他们,当然手边有准备几名佣人负责现金的部分。 不过,他们之间的内幕应该都在刚才的争吵中,洩漏出去了。换言之他们压根没钱的事实,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情报或笑话。 法兰西王国顿时成了眾人热烈的话题对象。 所以……这里她就得靠自己记忆中ob对这段剧情的处理了。不过表情与态度就要交给墨丘利了。 「各位,正如你们大家听到的,我们法兰西王国没钱了!正濒临破產的命运!但由于贵族之身的关係,我们不得不参与这场拍卖!竟然不是国王代表,而是由我们这些奴隶、佣人参与,应该就看得出来!」 现场一顿骚动,不过也有不少贵族一笑置之,或许他们很了解路易十六的关係,才会觉得根本是一场骗局。 「那个老头十分狡诈,不只在这时当起了缩头乌龟,还要胁我们要给他面子,实际上那傢伙当时给我们的竞标预算远远不足七月药草价值的一半!」 很好——接连製造话题般的游说,已经有不少人支持了。 「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力挺我,并进一步透过这种方式,来揭穿路易家族的阴谋!」 其实就连雪千樱都会差点跌落的谎言陷阱,这些没多少见识的贵族听进去了。 「绝对君主制、凡尔赛的妇女运动、激进主义的思想潮流……路易家族打造的法兰西王国,一直处于动盪的阶段,只是还没浮出水面罢了,因此我想趁着这次机会,讲述我们这些下人是怎么走过来!」 雪千樱趁胜追击: 「可惜的是我们没时间了,因为就在拍卖与饗宴开跑前,这座王国发生了王室杀人案,路易十六的亲生儿子路易.夏尔被我们所杀害了!但我们并不后悔,这是我们殊死反抗的第一步,而现在……」 雪千樱完美地掌握住檯面了,所以现在的她才能理直气壮道出平常不愿说出的话: 「总算是可以了,状况、时间……!因此,现在我代替法兰西王国的国王,宣布法兰西王国正式破產!」 全场骚动难耐了。 「我要用法兰西王国的所有财產与王国本身当作典当,换取现在在主持人手上的七月药草!」 竞标的原则在于商品的买卖,一旦买家付不出交易的金额,主办方有权没收商品,然而却不曾提到不能以交换的名义以物易物,更何况雪千樱赌上的还是王国本身。 这座王国放在这个时代,具体有多少价值,无须多说。 由于雪千樱的眼神毫无动摇,再加上墨丘利对于态度的把控之精准,没有人怀疑她在造假,这笔交易最终成交,法兰西王国宣布正式割让。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三章 挑战深渊 1 会谈现场的气氛更为苦涩了。 从未有过的紧张与压迫感以名门的名义席捲而来,京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以至于他——更为兴奋了。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是能激发他身为魔法师、身为阿克夏后代的血统。 京有着绝对自信,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 因为话题的继续,使得八神家总算脱口说出所有人都不愿道破的部分事实了。这个情况……想想,对了,就像是那款游戏中对于法兰西王国内部的描绘手法。 不过,其实多数谈论政治、军事,甚至国家的话题,都隐含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其说是一样的东西,不如说人类本身就是如此。 「京,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八神家已经在催促了。 「我可不希望我们八神家投出去的一票,彻底成了流水帐,甚至助长你胡作非为啊。」 真是受不了……一个个都想把人逼死似的。然而,一旦攸关居神存亡,做为代理会长的他,就不能随意抱怨或装可怜。 责任感是很重要的。所以他绝不会推託或责怪。 「八神家的当家大人,这么说来,就现况来说,你对你们八神家的护卫——应该说现任arms十分的有自信囉?」 「————」 带着几乎是消息走漏般的神情,八神家忽然从王位跌落下来了。但是,这样丝毫不会劝退八神家想积极进攻的决心,因为京在担任代理会长的同时,依然是校方的校长。 能够一手掌握所有学生的情报与背景,再简单不过,以这点为前提,突然地在所有名门面前爆料,毫无疑问是对当事名门的挑战。 而且,京不是知情而报,而是刻意为之。 光是这样,八神家就有足够的理由,当场以十二名门的名义,放逐京了。 实际上,在这之前御天座一族就已经先洩漏他们手中的arms是谁了,这点在十二名门会谈中,也是一大大忌,然而既然本人自愿去踩这个地雷,谁都阻止不了。 话说回来,这样的事项本来就不应该在会谈当场提出来了。 「京,你想说什么?」 黑真看了过来,本来闭嘴的老太婆,果然会念在与八神家的交情,替他们说话。在京来看,实在太天真了。 「黑真大人,请你先别说话,而且在我们都将票数交给京之后,其实就没有资格发言了,因为我们已经同意这场会谈与ra计画了。」 不过——八神家的敌意表露无遗: 「一与我的女儿牵扯上关係,又另当别论。同样已经为人父亲,我可不能对女儿见死不救。」 这点其实对在座的所有名门当家都是一样的吧。不过,真亏你这傢伙说得出口。 京虚心接受了八神家对于父母的定义。 「京,看样子你想以交换的名义,釐清我们这些名门对护卫的定义。」 「……」 京暂时保留了自己的答案,试探一般的眼神让八神家进而主动。 「而且,在我们釐清彼此的误会之前,你绝不退让,就算皆卜家与竹弓家都跟着同意了ra计画,你也一样要以校长之名,重新考核学生的素质,来换取居神一直以来对魔法师的眼光。」 「……」 「我不清楚你想改善现在的居神,又或者本质上真的想以石版做出什么,不过先后已经被名门多次怀疑,还依然不退让,看来你真的很想知道什么啊。」 京装作难为情地笑了,八神家没有心软,继续以当家的角度切入: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才会在一开始说死,直接道出第13位是御天座家——不是为了什么,纯粹就是因为『好奇』是吗?」 「第13位的出现必定会为居神带来改变,而这些arms就是我们十二名门的最大财產与优势证明,京,在得到我的票数的同时,你还要我附上我们竹弓家对arms——自己孩子的看法是吗?」 竹弓家没有吝嗇地补充。 接着,马上翻脸: 「不过,京,这里你依然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啊。」 「……」 「那就是我们竹弓家的护卫并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与我有着同样姓氏的其他人,这样我也得和你这位被赋予阿克夏使命的神谷一族报备什么吗?」 言下之意就是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样的话题应该要由竹弓家发起,而非已经同意的八神家。由竹弓家来说的话,确实不会让人怀疑或奇怪。 所以……才说这招本来要用在竹弓家身上。京为前一天努力默背剧本的自己默哀三秒,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应对措施啦。 别说竹弓家,任何一位在场的名门要是不能顺他的意,他都有事前准备好足够的方案来回避流血衝突,并进一步将其驯服。 在当家的人皮之下,你们充其量只是普通人类。否则就不会在听到长斑家的名字,畏惧得想拿拖鞋一巴掌拍死了。 反转反转再反转,就算到了现在还在反转,应该也是见怪不怪。就让你们看看……何谓能与长斑家相抗衡的胆量。神刑家作壁上观地保持沉默看好戏。 「竹弓家的当家大人,确实,而且你的反应完全是建立在我对居神的每个学生都瞭若指掌的前提下,而在你身边的这位先生我真的没有印象。」 京客气地回,竹弓家再反驳: 「是这样吗?」 是在怀疑什么呢? 「不过,那并不能构成竹弓家的当家大人对我质疑的理由。」 「……」 「说起来我甚至怀疑竹弓家是不是有诚意参与这场会谈。」 竹弓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竹弓家的当家大人……您还记得,在这之前说过了什么吗?结果还反过来指证我的不对与缺失,这样很不得了啊。」 不过,最先摊手投降的却是京自己,他以这句话来反驳自己: 「这样吧,竹弓家的当家大人,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可以的话,明白一点说……或者,你也和皆卜家一样,需要我的下台弥补这些日子的疏失,来换取ra计画的执行?」 一山不容二虎——这点可不适用于京,因为不管是山林或猛虎,都是他的。但是,激将法只适用于黑羽家,京考虑到这点,所以他不会对金钱主义的竹弓家进行无谓的挑衅。那是白费力气。 「京,你的器量只有这些吗?」 再次遭到反问的京,当然一时之间无法回嘴。 「先是忽略细节的部分,而且一再的在话题铺陈陷阱,引诱我们当家主动指认,再到怀疑我们当家的器度与做为当家的标准……京,你以为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话?」 这种感觉…… 竹弓家并不是为了谁而发声?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真是失礼了,竹弓家的当家大人。」 京一副实在没办法地先声道歉赔不是了。同时——极尽办法地藏住内心的喜悦。 「不过,我依然不能让出现在的所有身分,这点我必须先行强调。」 「……」 「竹弓家的当家大人,在审核护卫人选时,确实是有所疏失。」 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名门的护卫人选,那都是当家在会谈前的亲自指定,就算是顾问也没资格插手。攸关了自己性命安危与家族名誉之事,将由当家亲自控制。 不过,看样子自己身边的这名护卫承受不了,自我介绍之后就一直当起人形立牌的真满两眼发直,一副在找谁求救。 谁都好,父亲也好,兄长也好,问题京压根就没有在这句话放上任何的人称代名词啊。总之,京完全不顾真满的意见,故我地接着说: 「所以,不如就先让我们来讨论讨论,护卫与共犯的区别吧。」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三章 挑战深渊 2 法兰西王国破產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国王耳里。 原先委託拉露西亚等下人的拍卖会,却换来这样的下场,不知国王会怎么想。 不管他怎么想,总之道彦他们是没有间暇去顾及他人了。 虽然法兰西王国被全面怀疑与查封,也不等于邻国对这座王国就没有憎恨。在王国的一切都相继被徵收后,整座王国陷入乱迷的氛围中。 这就是史称的法国大革命时期。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进入第七个主线任务了吗?」 从拍卖会解放后,道彦与真满流浪在被平民包围的王国。耳边到处都是凑热闹民眾的嘈杂声。而且,多数都是耻笑与感谢,可见路易家族有多么招人怨恨了。 不,应该说贵族家族都是,特别是手上还掌握了一个国家的兴亡与财富时,其受到的反弹本来就会非同凡响。 道彦既不会同情,也不会再助紂为虐了。 道彦一度听漏真满的哀怨,不过还是及时回应了他的期待: 「不,还没有。」 「……」 真满挤开人潮,眼神不确定地与道彦对上了,然后冷静地说: 「好吧,看样子你有你的打算。」 这样的反应道彦也称不上意外了,因为前一刻他们利用了拍卖会的名义,动手脚的傢伙就是真满。 虽然让他上场,担任游说、诈欺的角色,不是很妥当……道彦还是让他担任了这样的先锋角色。 「总觉得事情来到这里,我也算是习惯了……但看来你很相信我,才要我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 真满的眼神已经没了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质疑的心态,他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向道彦提问。 「难道你没想过万一我搞砸的下场吗?要是搞砸了,别说是我,连你也会跟着遭殃。这是你的主线任务吧?」 「……」 「而且,你也很确信违背高层的下场是什么,结果你还愿意相信我。」 说着的同时,道彦似乎听见了这些话混杂了一些哽咽。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我还是在和你抱怨,心里却很高兴。谢谢……」 「真满……」 道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过自己可以做到这样,不如说他原先只想看见真满展现自我,试着靠自己去找出只属于自己的道路,结果…… 「对了……你已经和我分享你的过去与际遇了,那也差不多换我了。」 道彦没有心理准备,真满便以怒涛的气势,急着说说自己的故事。 「真满,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还是说你不想听?」 遭到反问的道彦,一时也想不到自己不听的理由。不过,这样正好。或许能从真满的过去中,了解他是如何一步步成长到今天,也算是对这个伙伴的一个回报。 「不,我要听。真满,你说吧。或许这样我能替你想到更多的办法。」 感觉得出真满有些高兴,不过看来自己说太快,后半段让真满无法理解。 「其实我有一个和我只差一岁的哥哥,然而我和这个哥哥的表现却是天差地远,我是等级e的土系统魔法师,哥哥已经是代表居神的十二名arms之一。」 「居然……」 多么震惊的事实,让道彦一度想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不过在真满的穷追猛打下,他非得接受了。 「而且,这份资质像是天注定的一样,从小哥哥的表现一直很优秀,所以我在家族与学校经常被人拿去做比较,这种感觉……你能了解吗?」 「……」 道彦当然不了解了。 何止不了解,有兄弟的感觉是什么,他从未有过。 不过,他已经猜到真满为何会以奉劝的口气,来解释自己走过的道路。 「在你说出自己的来歷后,我马上就想到了你的另一个传闻……你和居神第1名的神诗明日叶是任务搭档对吧?」 「……是啊。」 「我哥哥是arms的第4名。」 「……是吗?」 连这个少年都…… 不过,他们终究不一样,虽然同样在身边都有个极为优秀、几乎是立于所有魔法师顶点的人,道彦和明日叶是青梅竹马,真满与其兄长则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关係,血浓于水。 站在弟弟的立场,看见总是走在自己前面的哥哥,背影是多么巨大、遥远,那都不是从未有过兄弟姐妹的道彦,能想像的。 所以,他想细听这个伙伴更多的心声,感受其内心世界。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以我的哥哥为荣,因为他总有一天要继承我父亲,成为家族的下一个领导人,承受的压力肯定是连我都难以想像的巨大,这样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讨厌他?」 这时的真满,已经不再徬徨或缺乏主见了,彻彻底底解放似的。 「不过,就算这样,真满,你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下吧。」 真满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道彦一样有突破口可以挑出语病,而且想必真满也是这么希望。因为他感觉得出来,真满几乎把哥哥当成自己唯一的信仰,不过却仍有什么,一直困扰着他们兄弟的关係,真满希望道彦能率直地道破加以讨论。 在道彦选择相信真满之后,真满应该也察觉了我方的用心,进而用这种方式,来将自己交过来。 「……其实别说等级e,在等级f我都是落后班,之所以能稳住并在这个阶段,就只是我在体检时体质赢过别人。」 「所以,你和你哥哥是兄弟关係的事实浮上檯面了吗?」 真满愧疚地说: 「我很对不起他,但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我和哥哥的距离就这样越来越远,于是他成了居神引以为傲的arms,而我还在底下漂泊。」 说起来,这个少年只是一昧地说自己,很少提及他人,但随着话题下来,道彦可以看出来,他非常仰慕自己的哥哥。 就连这个时候,都在替哥哥着想,而不是因为哥哥过分优秀,反过来忌妒、憎恨,想必在真满心中,哥哥占了很大的份量。 「那么,你想怎么做?」 道彦试着以这句话与真满沟通。 这时的真满,彷彿又回到了只为懦弱而懦弱的时候,眼神不安分到几乎失焦,模糊之中,道彦不会理会这个求救讯号。 一旦局面落到自己手上,就会变得无力、想逃避,是真满最大的弱点,也是道彦最一开始注意到的缺点,所以唯有让他自己突破这点,才有可能改变他一直以来面临的问题。 「我……」 徬徨不已的声音回盪在他们耳边,不过他马上就振作、不再回头地说: 「我要接着走下去!我想看看,这座王国今后的样子!经过这件事后,我觉得就算只是等级e的魔法师,也能贡献一己之力,让他人认同我的存在!」 那就这么决定了——道彦很想这么说,以拉露西亚为首的前法兰西王国下人拨开人潮,来到他们面前了: 「你们几个,过来吧。」 与还在国王底下做事时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格,这时的拉露西亚不再可爱、淘气,相反是更多的无情与冷漠,因此就连说话都可以不在乎他人,尽情发洩这些日子因为王国的暴政累积的怨气。 道彦不想浪费时间反驳,真满也在前一个任务之后学到了不少,如此万无一失的情况,他们选择静观其变,冷静地迎接下一个任务——等级七十法国大革命的前夕。 跟随拉露西亚的脚步,他们走向反击的据点。 拉露西亚他们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财宝拱手让人,因此出卖王国不过是第一步。 为了能在黎明之前反击,他们得先做点准备。 道彦与真满并肩而行,但这时的道彦完全没发现——真满眼底下的真情。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三章 挑战深渊 3 时间点远比会谈更早,不如说那时能有什么动作,几乎可以被当成预言家了。 不过,要说预言,那也是事情真的有在之后发生才算数,没有的话也只是小题大作、少见多怪之类的吧。 以至于当真满回想起来,现在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不,真满已经认定了。 认定这个男人有某种超能力,能窥见部分的未来,并提前做出选择与防范。 他就是对方看上的预防针之一。 神谷京——他们学校的校长。 因为对方的邀请,他得到了与之见面的机会。 据说学校成立到现在,没有几个学生亲眼看过本人,而自己竟然能获得这样的名额,果然老天爷还没放弃他吗?总之他很高兴。 那是在跨阿勒格尼监狱被不明人士破坏之前的事情了。 那天,真满受到校长京的徵召,来到了密不透风的校长室。 他才刚踏进去,背脊一阵恶寒,有如什么爬上了全身骚动着他,真满以魔力抵抗,总算解除危机——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要是对方有意,不会是他这种程度的魔法师能战胜的,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自觉。 实际上这个场面也是。 一对一——在场只有他与京两人,名副其实的一对一教学。 或许可以想成这是他们私下见面该有的礼数,但当真满想到自己肩上的大石突然出现又不翼而飞,就得当成是对方的慈悲了。 对方既有力量与权力,却也对如他这般的弱者,能有怜悯之心。 明明他的生命是父亲赋予,现在却因为对方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宽大心胸,不得不对其抱持感恩。 双方的立场由此确立,真满也稍稍露出了侥倖的心态——幸好自己没有拒绝。 于是他与办公桌对岸的京对上眼——之前先被突然关上的房门吓到。 彷彿是报应来了。 真满害怕到偷偷瞥了过去,确认自己现在的处境,儘管安全度过,他还是再度被某个神祕的怪力震摄,像是要活着回去,就非得遵守这里的所有规定不可一样。 不得再有第二种想法。 「你就是御天座最满同学的弟弟——御天座真满同学吗?」 「……咦?」 茫茫之中,似乎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是谁?真满大梦初醒般,因此回到现实,然后发现他与京四目相交了。 「你们兄弟俩真的长得很像呢。」 像是在打量什么,京对于他们兄弟的心得非常简洁明瞭,一句话就想带过一切。 真满无奈……却不能说话,在面对居神高层的时候,就算是他,一样得带着敬畏的心态。 「总觉得你还是很紧张,别紧张,真满同学。」 京起身了,离开他的王座,感觉非常自然地一步步走向真满。 但是,在真满眼中,现在的京有如一个全能的猎人,而他只是无辜的猎物,逃不过被捉拿的命运。 逃进死角的他,看到的京有多么巨大,已经连平时的他听到都会耻笑几声,甚至认为不可能。 事实在面对绝对的力量,真满连拿出自信都得过问对方,他的无力到了随波逐流,唯有强者才能成为支配者。 京慈悲为怀地拍了他的肩膀,循循善诱似的在耳边低语,宛若恶魔的催眠: 「放轻松,今天我请你过来,不是叫你考试或和魔法犯罪者战斗……我们来聊聊吧。」 但是,他有的不是一种解放感,而是更多被绳索类东西束缚的错觉,动弹不得了! 「——好吗?」 「……好。」 真满已经是出于被京的支配而回了。 他已经不能喘气,恐怕再在这个空间多待几秒鐘,就会致命。 明明才刚觉得自己听对方的是正确的选择,还没两秒鐘已经反悔了。 分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吧! 那么,还不如委婉拒绝,任凭其事后的处置。 无形的压力冥冥之中已经将真满伤得体无完肤,一点挣扎也做不到,标准的沙包。 这样简直快沦为怪谈的大人物,怎么会找上自己这般懦夫? 他的临场反应都摊在太阳底下了,更何况天生等级e的魔法师资质已经是眾所皆知,双重的软弱连他都不想替自己辩解,自己就是哥哥的陪衬品。 真满满头问号,狰狞地不断衡量眼前的男人。像是看穿一切似的,京马上就替他解答了: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找你过来?」 当对方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成为第二个了解自己的人,有多么感动,真满总算清楚了。决堤的泪水呼之欲出——真满忍住地说: 「……为什么?」 忍住,非得忍住。 这个时候的他非得忍住。 这个问题是否能让他与对方取得连结,全看自己的表现。 不得漏气,不得丢他们御天座一族的脸。 他们御天座一族应该是骄傲的妖怪一族,而不是哭哭啼啼的冒失鬼一族。 京微微一笑: 「为什么同样是御天座尊满的孩子,水平会差这么多?」 「————」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三章 挑战深渊 4 真满的情绪上来了。 明明是听惯的比较文,不知为何,一旦套用在京的身上,完全不适用,非常讨人厌,让一向寧愿息事寧人的真满,再怎样都要替自己伸张正义。 前一刻对其建立的尊重与好感不见了。 羞愤的他,非得拔刀,由他亲自处决这个傢伙。 魔力狂涌,停不下来的愤怒,让真满想以拳脚制裁这个只会出张嘴的恶棍—— 「你的魔力果然丰沛,不输其他人,不错不错。」 ……什么? 「真满同学,我一向只说实在话,你的魔力高度几乎与你哥哥并驾齐驱,只不过长年没有开发,才会一直荒废到现在。」 「……」 「御天座真满同学,你想不想变得更加厉害?」 究竟是有意或无意,真满根本无法明白。在自己活过的岁月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因此他当然不可能理解。 京不厌其烦地开导真满,只为说服他似的: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助你——帮助真满同学你,成为和你哥哥一样厉害的魔法师。」 真满惊呆了。 根本连父亲都摇头、不想再插手多管的这件事,京一个外人竟然想尝试看看。怎么看都像一场骗局的合作,听在真满耳里却是甜言蜜语。 「咦?啊……我可以吗?」 真满松懈了。 明明他还对这个男人保持戒心,却因为一句根本不确定的话,跟了对方了。 不过,这样的状况马上又迎来了改善: 「当你还会对自己的事情有所迟疑时,你已经答应我了,在你这个年纪,是很正常的反应,也是御天座家的束缚。所以,我十分欣赏这样的你。」 京接着娓娓道来: 「真满同学,你的力量不过还在起步的阶段罢了,因为还在沉睡,你才会表现得不如意,不过只要你将你的力量借给我,我就能给你全世界。」 「……」 「你很仰仗你的哥哥吧?你应该有过疑问吧,为何一样的血统,哥哥却特别的出类拔萃吧。」 近乎零距离的问候,让真满非得说出京满意的答案——却也是一直闷在他心底的问题: 「我……很仰仗,所以我很想知道。」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魄力吧。」 这时的真满,并不明白,因为他们的对话就到这里,没有后续,京不说清楚。 随后监狱破坏的事变爆发了。 将居神捣得天翻地覆,不曾从政的真满,也能感觉到担任当家的父亲,其状态不一样了。 平安倖存的他,就这么以京的护卫参与了名门会谈。 在那里,他得知了居神与arms的真相,以及总算清楚体认到自己当前的处境。所以他明白了京那时的真正意图,原来是早已预料到长斑家针对长斑明日叶所做的处分与回收,活下来的他通过了京的考验。 彷彿是被自己的勇气指引,真满不仅在会谈中受到京与十二名门的认可,正式被获准成为下一位arms的资格,会谈结束不久,更被父亲亲自传唤。 「真满。」 「是……父亲大人。」 不过,看样子,即便是父亲,也没能看见已经改变的自己。 「你应该明白,之所以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这座居神岛……是以阿克夏的力量作为引导的指标吗?」 真满理所当然道破了,可惜没能换来父亲对自己的另眼相待。 不过,不要紧。 他能够成为居神的下一个arms,已经是被居神的高层与名门认可的事实了,而他也会从这次的ra计画学习,努力跟上哥哥的脚步,不会再丢家族的脸了。 父亲交託给他的任务也是——他会圆满达成的,因为他已经是第13位arms了。 于是,ra计画开始了。 真满以玩家的身分浮上檯面,以道彦的伙伴之身协助其完成高层安排的所有陷阱。 他不仅要得到高层赋予的力量,成为与哥哥肩并肩的强力魔法师,还要让父亲不再忽视他,让世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不管是父亲或居神的高层,都已经看见他的潜力了! 举办地点是自己出生的家乡,真满再熟悉不过的环境。 真满很快就循线找到了道彦的下落,并以其伙伴一起突破了第二个主线任务,不过看来是太过自大了,无论是游戏内容或对作战的知悉,真满三两下就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呈现一种要死不活的状态,处处需要道彦的指挥与建议。 他对这样的自己气馁、羞耻,很想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原来自己不过是运气好,才被发掘罢了。 直到他们与拉露西亚协商拍卖会的先后顺序与交涉权,才大大改变了真满的三观。因为……谁不挑,道彦竟然将自己的性命与对认识不久的伙伴之信任,放在等价的天秤上。 「你……是认真的?」 真满担心到退缩了两三步,连他这个局外人都不敢相信自己了,为何道彦敢这么大胆?难道他不要命了? 真满再三确认。 「等会的拍卖会竞标,你要我代表王国参与,这个决定会不会太……」 「真满,你知道你的个性并不完整吗?」 「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受谁所託才来到这里,但我发现你也有只属于自己的一面,既然如此,何不大方展现只愿意展现的那一面呢?」 道彦果然发现了,不对,他什么都没看穿,儘管没有任何关键字,总觉得这个少年真的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异常,不是一般玩家了。 真满展现敌意: 「……你想说什么?」 「你的生死由你自己来决定。」 「————」 几乎是有一种衝动要抓起道彦衣领,彻底蹂躪对方了——真满只能透过想像来缓和脾气。道彦说得对,一句话就将他弄得东倒西歪,被喷得满脸都是。 他们还在高层的地盘,儘管这里是乌天狗森林,御天座一族的家乡,计画的期间高层也会加以监视,何况因为天晴家的要求,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被迫解除,谁都保护不了他……也没人会特意拥护他。 只有自己才是伙伴。 就算计画的过程中,被当作下一个arms人选的他不幸失败,顶多换人,所以要是他没有像监狱破坏时一样拿出实绩,只会继续被人看不起。 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真满跨越恐惧了,拉露西亚无力阻止,王国因而出售给了邻国。 「我要接着走下去!我想看看,这座王国今后的样子!经过这件事后,我觉得就算只是等级e的魔法师,也能贡献一己之力,让他人认同我的存在!」 以这句话为号角,真满觉得自己果然是天选之人,任何的大风大浪他都能惊险挺过,所以……他判定自己不需要成长,也能成为高层寄望的13位。 然后,他要以得到道彦伙伴之称,让父亲与哥哥愿意回头看他。 Roi Arrliver篇 第十三章 挑战深渊 5 京对自己的护卫很满意。 只不过也是因为今天他是会谈的主角,因此更正确的说法——是双面刃吧。 所以,接下来才是重点。 「正如在场的各位名门当家大人所知,从第一次的arms创造计画起一直到现在,我们这些高层已经担任了无数次的共犯角色,每一次的计画都得让所有的名门扛下责任,不然就会造成信任问题,将真相公诸于世或情报走私的情况。」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然而,参与会谈的人士肯定不只有居神的高层与名门当家,护卫的人选也是一大要点,护卫必须在当天随上随下地一直跟随当家,不仅需要该当家的信任,同样也得对会谈的所有内容完全保密,一旦洩漏可不是灭族就能了事。」 京有意无意的眼神偷瞄了在场某个不及格护卫。 「虽然有的时候,情报确实比起力量或智慧更为重要,会谈的存在性却又不是屈服于如此一般的范畴——在我暂时接替兄长成为会长,站在这个位子主持时就已经明瞭了。」 后半段的补充实在不情愿,不过为了叙述上的完整性与对神谷一族真相的隐瞒,他不得不这么做。在神刑家的眼中肯定滑稽,事到如今也不能回头,要就彻底一点。 「而且,居神岛才刚歷经监狱破坏的重创,时间点之敏感不需要我再多说。」 京当然不会只是一再提及这么像是门户大开,让窃贼有机可趁。 当一个话题流行到一个阶段,就会开始出现免疫的现象,就算攸关国家存亡等争议性议题也是,而且他也想试试看,在眾多话题之后,再将这个话题搬出来,那些原先反对的名门,有了怎样的心境变化。 结果如京的想像,别说皆卜家,黑羽家也已经闭嘴,不打算再深入追究。不,这老太婆累了吧。 「原来如此,京,看样子你们是在怀疑我们家族会不会走漏了。」 场面忽然又被带往另一个方向了。 不过,不是又有人加入话题,而是这个人、这个家族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人觉得他们会自愿参与话题。 这里,连一堂都不得不佩服了,可见她对于观察方面很有本事,哪个名门的处境怎样,经过这场会谈已经多少掌握。 「——我们舞三火家。」 原先在场所有人都有的发言权,因为这句看来非常强调的话,而被高度重视了。看来已经上了年纪的女性,明明说的话应该很有刁鑽的味道,却在其慈祥的面容下,一度成了都市传说。 舞三火家的现任当家——舞三火三千代顿时从默默无名的配角,一跃成了会谈主角。 「但是,在澄清、辩解之前,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刚刚竹弓家、八神家对于资源的质疑吧。」 端正整齐一般的言论,让他人无法插嘴,舞三火家接着说: 「实际上,看似与其他名门无关的arms创造计画,却非得採取共犯制,是因为这项企划是属于联名企划,所以参与会谈的当天,外人能看见并对家族的评估——当家本人与其选上护卫,这些就是俗称的表面资源。」 京不敢保证在场有没有名门经常与舞三火家来往,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确定没有了。丝毫不得介入的单方面说法,让他对这个名门有了更多认识。 竹弓家这一刀……真是直接啊。 「话题回到我们舞三火家要怎么澄清——怎么说舞三火家不仅还没将信任的票数交出来,而且就在刚才,水祈实在过于无理取闹,竟然回绝了你的请求。」 「……」 「单就信任方面,我们舞三火家已经没有顏面,但或许只要我这个当家将票数拱手交出……应该就能马上挽回吧?」 三千代的气势十分得足,就一名女性来说,非常的不简单,简直是女中豪杰了,而且对谈之间也很客气,做错就是做错,没有半点的推託。 所以……问题应该在那之后吧。 「可是,我们舞三火家全家族的人员加总,也不过三人,其中还包含了一名arms,会谈的主要核心与方向都放在arms身上,这样的话做为一家之长,当然有义务保护其个资与长相吧?」 没有商量馀地是吗……只不过,对舞三火家来说,这个标准与限制都只想到自己。 「——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压抑之后,是空前绝后地反攻。这个时候只要将问题推给他人,就能天下太平;一旦问倒对方,就能取得同理心,进而增加续战力,舞三火家迟迟不说话,就为了一举拿下会谈的主导权吗? 京捫心自问了一顿,但其实现在的他脑袋放空,因为他万万没想到,都是一门当家了,还敢如此幼稚,莫非就是这样的童心,才会有这么白痴的护卫? 不,正如黑羽家的歇斯底里、御天座的要求铁则、天堂家的以进为退、天晴家的等价交换、皆卜家的虚张声势,每个家族的当家都在展现罢了。 展现他们家族的准则与原则。 他们是居神的十二名门,本身都拥有参与会谈的权利,其手上握有的资源与力量更是左右居神往后命运的关键。 所以他们都很清楚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和面子或权利无关,只因为他们不是唯一,十二名门这个系统就是象徵着他们各自与彼此之间的武器、要害。 从二十四年前起的开膛手杰克事件到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爆发,在场的每个名门已经对居神、世界有了更多的认知了。 当能够行动的时候就得立即行动,不得有一丝马虎,因此才会接连诞生如此多次的arms创造计画。 不过,也是有一种情况,能让他们各自解除关係,各奔东西,只为武力——家族。 出身名门世家,也就相当于对血统的刻印,对这份血统的尊重,足以打破所有应该遵守的规则。 京已经亲眼看了许多,却没看过这种的。 倒不如说,舞三火家的家族传统与规范是什么? 「三千代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更何况在那之前你们家族的水祈小姐,已经先埋下火种了。」 京谦让地试着提出警告。 不过,看样子三千代觉得依然有谈和的空间: 「京,与自己生死无关的话题,你倒是说得轻松啊。这个话题关係到我们家族的存亡啊,我当然要一直针对下去,直到你愿意放我一马啊。」 「……」 京不禁——将心思放向了皆卜家的现任当家炼轰身上了。 不知为何,明明被咄咄逼人压得喘不过气的是他,炼轰也跟着摆出了一样的表情,甚至试图逃避一般。 这下真相明朗了。 竹弓家的攻击对象不是他,而是皆卜家与舞三火家,有违一如往常对金钱、财富的追求感,竹弓家想知道这两户人家的真正关係。 不过,就算这样,京依然看不见嗜钱如命的竹弓家,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资源? 透过皆卜家吹响的号角,得到八神家的支持,挖出舞三火家与其护卫的真相,能够有效助长他们竹弓家声势或利益的资源……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怪不得你才会在稀释之后,紧接着放出自己家族的票数。京以为不过是多数名门对于罪恶感一贯的处理风格,结果是想得太美了。 竹弓家——在覬覦皆卜家对跨阿勒格尼监狱的实权。 居神差点濒临毁灭与破產的现在,掌握最多资源的竹弓家,一定是第一个备受争议的对象,为了消除这层芥蒂,他需要更多的资源构筑高墙,而在居神岛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对象就是来自国外的魔法犯罪者。 京明白地展现出顿悟的表情。打从一开始——竹弓家就是同伙,所以现在担纲他敌人,非得突破的只有舞三火家了。 「三千代大人,请别再这样了。」 京若有似无地拉回话题重点: 「会谈开始,做为主持人的我,也是一直在应付你们这些当家,都到了这里,你还这样问我,分明是在补刀,今天我们立场互换,你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对付无赖——最好的对策就是无赖回去,以毒攻毒。 不过,这么做或许会陷入一种死循环。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对方的攻势了——应该不需要了。 「京,总归来说,只要是为了我们名门手中的票数,你无所不用其极……是吧?」 炼轰说着,嘴唇持续发抖,说起话来也不再游刃有馀,彷彿是在祈求有人能让他闭嘴。这傢伙在畏罪什么呢? 「那么,只要你别再在原地打转,我就将我们皆卜家的票数给你。」 这么一来,距离ra计画的实行,就只差四票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四章 对其考验 1 实际上,在名门会谈的当天,别名影子政府的理事会,也召开了毕德堡会议。这个大型会谈每隔三到五天,就会举办一次。 现在——又以「寻找新的培育人才」为重点讨论方向。 理事会的初衷来自对居神的压制,以及以魔法以外的观念,颠覆居神对魔法的过度依赖,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这些各领域的长才接连跳了出来,以还人类智慧一个公道为发想点出发。 多年下来,他们也做了不少,而且并非无限猴子定理,是有正式的成果的,而那些成果也如期上市,成了让居神的科技能跟上世界十一国脚步的证明。 当然了,也不是无字小说那般荒唐的东西,因为这些成果都已经融入人们的生活,给了方便之后,也渐渐淡忘了其实功劳全是他们理事会。 他们理事会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没错,无名的那种英雄。 不过,大概也是这样,让他们总是以理事会自居,没有属于「个人」的专利与名字,导致后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连自己人都看不惯吧。 ——只要一人出事,不仅将会出现一个缺额,更会造成其专长的垄断,几乎是说一条名为「不可取代」的无情枷锁,束缚他们每个人。理事会能与居神长年对立,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有这张免死金牌。 但是,他们还是得一直针对人才的议题,去探讨、去深入。 前些日子对于监狱的破坏,理事会也受到重创,包含菲力普与保罗在内,多达两名人才牺牲,已经让组织整体的运作受挫了。 为了能让理事会早日脱离苦海,他们势必得从居神魔法高校挖角。 多达一百三十人的巨大团体,就这么围绕这些议题,挤在居神市某间知名企业公司的会议室,争相提出自己的意见。 「想不到曾为沙场老将的保罗,也会战死沙场,难道这是那隻老狐狸的计谋,想趁着这段诈死的过程,来完成某些遗愿……」 「保罗已经是那个年纪,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对理事会的贡献可不少,而且名门的划分区域结界效果依然稳定运作中,那个悍将再有能耐也逃不过名门的法眼。」 「那么,菲力普要怎么说?灾情过后,竟然因为他,而让我们这些丝毫没有动作的成员被迫兴师问罪!」 「所以你是在为组织打抱不平,想藉此整顿组织的成员吗?不过,这样也好吧?要不是菲力普,我们会被自己人冠上卑鄙之人的称号吗?」 「慢着,你太早下定论了。当年的曼哈顿计画是一回事,菲力普在监狱破坏的期间苟且偷生又是另一回事,我想他针对的是现在的时事,而不是连黑真大人都不会计较的陈年往事。」 「你才是太早下定论了,而且以那老太婆的个性,就算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也一定会记得,是你太不了解她了……直到现在,她还是对当年的西班牙内战耿耿于怀啊。」 「都别再岔开话题了。」 忽然,有个人近乎以和事佬的身分介入,引开了即将爆发战争的两人: 「无论是保罗或黑真大人,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该重视的话题,当前我们要探究的是寻找——下一个人才。」 「……你也有这个意思了啊,利昂娜。」 另一个人跳出来指认,彷彿利昂娜从未积极参与类似活动一样。话说回来,理事会这个组织没有首领,因此在场的所有人地位是一样大的,也就不存在阶级与制度的关係。 每个人都是出于人人平等发言——乍看之下如此,但其实这样的会议,也是各怀鬼胎,因为没有轻重高低之分,所以说话远比名门会谈更没有节制。 看得出来指责利昂娜的傢伙,心底已有盘算。 利昂娜刻意忽视这个男人,继续深入人才的议题: 「虽然理事会的成员数没有所谓的上限,这些日子下来,人才已经渐渐流失,该是时候招募,而不是静待灭亡那天的到来,这样可不符合我们的风格啊。」 「利昂娜,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不过十二名门对理事会的压制,不是一天两天。虽然名门同意了这个组织的诞生,却没提及对科学发展的支援或拥护,而且菲力普这次做得太过张扬了,名门应该都已经看在眼里。」 「再说了,我们不是没有做过,培育科学人才可不是像魔法师那么容易,魔法师只需要对生命呼应其潜力即可產生一定战力,理事会的人才却属于智慧、灵感,甚至天赋方面的才能,光是发现就需要数年,一路培育下来又需要花多少时间与金钱呢?」 「而且,正因为魔法的取得太过容易,后面窜生的问题,才会变得我们理事会得出来灭火,环环相扣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觉得,理事会的存在意义是维持中心了。」 这些傢伙…… 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啊。 有的人保守,有的人记取教训,也有的人懂得指出事实,并客观分析不妥的原因,但实际上他们都感觉得到名门会谈的将近,想大展拳脚搞事。 说得那么曖昧、含蓄,到头来还不是和菲力普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认「卑鄙之人」,不是在说假的。 不过,由于利昂娜还在这个组织,而且她也曾因为目的,而不对他人客气,这方面她选择漠视。可以确定理事会应该会在不久后行动吧。 会是谁,以怎样的条件与目的行动?七嘴八舌吵杂的现在,利昂娜无法断言。 在确定孙女的下落后,她已经决定要在居神度过馀生了,为此要守护的就是这座家园,然而无论是理事会或名门,看来都会在之后搞事…… ——也许要先确定京的意思了。这是她灵机一动想到的主意。居神是连结理事会与名门的桥樑,其最高统帅是得到神谷之名的京,要是能让她看看京檯面底下的面具,或许能得到助力。就这么办了。 而且,那傢伙没办法违背与理事会的约定。 「那么,我有个提案,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 利昂娜吊起双眼这么说了,这个举动引来眾人侧目。没有人期待,所以她擅自断言这是默许的表现: 「这个星期,我会以理事会的身分和京申请到校演讲,表面上是这样,但其实是一种潜能开发教育,透过我游说的技巧,来试探这些新生有没有成为人才的资质。」 「对了……监狱破坏之后,京与教会人员协商,多数的学生都得在这段时间帮忙维护、整顿居神的现况,所以现在在校的只有刚入学没多久的新生。」 「这是好主意,比起那些已经开发过剩的学生,新生对于魔法的认识还不够深入,而且八岁正逢洗脑的好阶段。」 「不过,京那傢伙会同意吗?这个时间点实在太过敏感了,以那小子的心机,我实在难以想像不会刁难或设圈套啊。」 利昂娜毫不妥协地说: 「我很了解他,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而且这次的演讲,只需要我一人隻身前往,到时要是出事,所有的责任也是我一人扛。」 「真有决心啊,利昂娜,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已经先说了吧。」 现场一片凄凉,没有人交头接耳的讨论,那是当然的,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彼此的敌人。 之后,在利昂娜的主持下,以演讲为由的人才计画通过了。但其实利昂娜是想透过这次机会,看看是谁想在背后搞鬼。 比较让人意外的是——在那之后,京竟然会与普路托联手整她。她将那场对谈当成了某个电视台的整人节目,因为这些傢伙完全没有注意到……理事会已经在怀疑道具了。 而从那时京的游刃有馀来看,恐怕整个普路托班已经倒戈,成为居神的得力助手了。 以利昂娜对他认识多年的经验,这次他想利用的对象应该是安提诺乌斯,一个个性非常古怪的少女。 「神谷同学,高层已经开始行动,你是不是也能展现当年的智慧,看穿这次的行动与理事会没有直接的关係呢?」 事成的利昂娜,走在中午过后的走廊上,独自一人喃喃自语。 Roi Arrliver篇 第十四章 对其考验 2 说起来,从头到尾都感觉不到这个前部属对理事会的依赖,也就是展现对理事会的忠心。 彷彿理事会的存在根本不要紧——对理事会自己来说不要紧。 根据从凛奈手上调动的情报,理事会至少在上次的监狱破坏事件,牺牲了两名人才。依那种组织的个性,会坐视不管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但是,他们也不会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成员的递补。 要知道那些成员因为彼此的专长不同,之间的地位差距甚至连资歷都可以无视,是名副其实靠实力说话的团体。 这样想来——理事会至少会有一个人,是普路托、安提诺乌斯的直属上司了吧?不过,由于京的介入与小心,让他们双方的意见整合成了一团。 说穿了现在的安提诺乌斯就是那两个傢伙的成果结晶。 安提诺乌斯的行动代表了他们对这次计画的势在必得,那么这样是不是又要另起话题——与京联手的傢伙是谁,他们合伙了什么,以及这场阴谋之后的走向又是为何? 当拓二来到第七个主线任务——法国大革命的前夕,像是被人敲了脑袋,顿时想通了一堆先前一直纠结他的问题。 不,如果他没有歷经这些任务也不会想通。 拉露西亚他们虽然被安排成为这场死亡游戏的npc,却依然保有自己的意志,可是由于无法抗命,非得在不情愿的情况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这样简直就是道具的翻版。 而且,安提诺乌斯完美印证了这个理论。 所以,他才能在游戏过关前,发现事有蹊蹺。 当然了,状况与目标都不会改变,反倒要说线索越多,对我方就越有利,因为这下总算是能确定自己的敌人是谁了——以及要怎么去做。 无法回头也没办法,现在的状况——都是你惹出来的,神谷京! 无论现任普路托是不是双面间谍,只要京在那个位子的一天,他们兄妹与凛奈的痛苦就会继续下去。 只要这么想,就没问题了。 「普路托大人,你再怎么露出兇恶的表情瞪向前方,我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当拓二已经慢慢深陷復仇的泥沼,安提诺乌斯的声音又一次袭击他的耳际。每当他们独处时,总能听见安提诺乌斯的耳提面命,这次也不例外。 现在他们在环境与卫生相当糟的城堡阁楼度过第一夜。这里当然也是拉露西亚那些人准备的,为下一次狼烟升起准备的防空洞。 其实连带王室的财產与土地在内,都已经被邻国接收了,不过看样子这些傢伙很会鑽法律漏洞,因为熟悉王国的地形,以非王室者自由进出并偷偷埋下战争的种子。 不过,那些曾在檯面上风光的王室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被怀疑暴政与破產嫌疑,都在王国与土地被接收后,被羈押地牢,在过不久应该就会上演公开处刑了吧。 拓二没有迟疑地回: 「你的表情还是那么丰富啊,一下任性,一下哭泣,一下傲慢,安提诺乌斯,你被我杀死的那瞬间,会有怎样的表情?」 「普路托大人,你是杀不死我的。就凭你,连要让我离开影子的办法都没有。」 大话谁都会说——看这样子,安提诺乌斯已经觉得可以摊牌了。究竟是基于自己已经推敲到这里,或是按表操课,当任务到了一定阶段,就会自行公布呢? 安提诺乌斯应该都不会说了吧。 「不过,这个地方真的有够乱啊,几年没整理了?」 「够了吧你,事到如今还要刺激我是地下世界出身的?」 「普路托大人,我可是很尊敬你的啊。那些傢伙真会安排给人暂时休息的客房,很符合身分啊。」 看来说什么都没用……这个安提诺乌斯被京改造得不轻。已经不见她以前使命必达的样子,根本就是某种为了刺激人而来的疯狗机器。 距离天亮——还有至少六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只需要待命即可。 可以……稍作休息吗? 截至目前为止,还是无法确定安提诺乌斯的所有命令。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命令者有两名,分别是京与现任普路托。 要说有没有理事会的内应,想想应该是没有了,毕竟中间有普路托斡旋,正好也能将其当成理事会的人看待。 京的命令单纯许多:邀请拓二参与这个死亡游戏、监视拓二的一举一动,以及转达地下世界出身之人都是杂碎。 反之,现任普路托到底在想什么,恐怕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他能想到——跟踪神谷拓二与得手他存取资料情报的随身碟。 先撇开还在计算的第三点,那傢伙应该知道以安提诺乌斯的身手,是不可能赢过阿波罗的成员。或者说……拓二推算的是错的。真正的命令另有其人。 不管怎样,先休息吧。 相较于前面东奔西跑、洗清污名,以及捉拿内贼,这次的行程可说是轻松之至,居然只需要等待,就能通关。换算成线上游戏的话,应该就是对话,然后直接跳隔天了。 想想也是。 前段的主线剧情,可说是囊括了各式各样的人事物,某种程度上的集大成,现在到了近乎决战的时刻,是时候给玩家休息了。 不知道京会怎么想,依那傢伙的个性,捉弄人也有规则,所以在他看见了其实还有休息的桥段,应该会很不甘心吧……不至于吧,计画已经开跑,是被认可的状态,所以那傢伙也觉得再忙也要放松? 也好——拓二带着接受与心领的复杂心情,在心理上默许了京的游戏规则。 脑袋已经清醒,不再被无谓的憎恨与愤怒冲昏的拓二,在错过了第一时间回应的现在,赶紧拉回话题地对安提诺乌斯说: 「安提诺乌斯,我一定会让你滚出来……不管怎样,你我都不是同一个个体。」 「哼……是吗?」 安提诺乌斯紧随其后: 「然而,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普路托大人,我和你的适性非常的好啊。现任普路托大人没有威胁你,你就照单全收,这不就说普路托大人是自愿接受我们这边的所有安排?」 现任普路托……是吗? 「你们的确什么都没说,就要我参与这场死亡游戏,而且也考量到我的生命安全,无时不刻为我无缝接轨,将整体的行动变得完整、合理,明明那些细节地方的处理,就是为了剔除能力不足的白老鼠。」 「所以,对我们来说,普路托大人是有用的老鼠啊。」 这样你高兴吗?安提诺乌斯暗示。 拓二无动于衷地接着测试: 「到头来,我还是你们利用的对象吧。」 「真是难过,普路托大人还是这么想,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明明是各取所需,结果只要普路托大人一个不字,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空谈。」 「你不再装可怜了吗?」 「连同那时候都被看穿了吗?不愧是普路托大人,你说得对,一旦到了这个阶段,任何的意外都不再是意外了。」 意外不再是意外……吗? 现任普路托——那傢伙到底在安提诺乌斯安插了哪方面的保险?还是想不透。 「所以,我是最佳的老鼠,你们不会让我轻易死去,而是要让我在某种狂欢的形式下,被你们折磨到死……是这样吗?」 「这就是你们这些魔法师的宿命啊。」 「真是可笑的宿命。」 「你在嘲笑你自己吗?」 安提诺乌斯笑呵呵。 拓二尽量忍住,因为正如京要安提诺乌斯三番两次提及地下世界,京的用意就是想看拓二失控,再次激动地动手,要是真是这样,就真的落进京的圈套了。 「普路托大人,地下世界出身的人,都像你这样,这么容易被煽动啊?」 「你还想说什么?」 「真是可悲啊你们。」 不,可悲的是你……你们。 因为就在刚才,拓二想通了……现任普路托对安提诺乌斯的第三道命令——是监视拓二的一举一动。 看似与京下的命令一样,却差远了。 从头到尾……安提诺乌斯对拓二的言词都没在放水,也就是说现任普路托猜到了京的命令,进而覆盖之后要拓二为他做点什么。 之后的事情想都不用想,那傢伙要借助拓二的手,除掉安提诺乌斯。激将法的最后,必然会引发理性崩坏,然后痛下杀手——那傢伙果然是双面间谍啊。难道他也想在计画之后,做点什么吗? 像是…… 让理事会重新检讨道具标准之类。 Roi Arrliver篇 第十四章 对其考验 3 「真是可怕。」 在皆卜家近乎俯首称臣而将票数递上来的现在,竹弓家带着敬畏的态度说: 「该说……不愧是能让理事会成立,形成现在局面的男人吗?能让一个名门当家在非完全自愿的情况,奉上自己手中的票数。京,你成功了啊。」 「……」 皆卜家没有回嘴,其当家炼轰依然受困在记忆的狂风,不过……竹弓家是怎样?真的是这样吗? 自己被利用了。 因为是主持,而且是ra计画的所有人,所以这个男人运用了自己所有做为当家的优势,毫无风险地让皆卜家低头,而实际上会谈的结果怎样,则是不要紧? 好像真的没关係一样,但其实真的没关係吧。 如同十二名门这个数字,每个名门各自代表了一个家族,合计十二个家族的鼎立状态,让居神能在即便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十一国紧盯,也能保持与世界各国竞争的平衡。 有利就有弊的前提,让会谈这个只有名门能参与的大型会议,全面地将其能展现的一面都发扬光大了。 现在的竹弓家展现的就是他们家族的弊端——以及其参与会谈的目的了。 可不能这样——京多少都要担心这点。 因为明明好戏还在后头,怎么可以现在就把一些话说得清楚,这样他的ra计画还要玩些什么?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给我搞清楚啊。在面对黑羽家或舞三火家都不曾动怒,京却要先在这里破功了。 所幸拓二的身影及时浮现脑海,拉了他一把,让他能在这时有个地下世界的杂碎可以出气,这才缓解了不必要的危机。 虽然将安提诺乌斯以普路托之名派到拓二身边,也是他对这次的ra计画的规划之一,不过果然这个孩子在他心中已经不只是这样的定位。 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拿出来一尝其憎恨的表情。那也是京当年看上他们兄妹的原因之一了,拓二的憎恨就是这么的引人入胜。 多亏拓二适时地出手搭救,京拋开了多馀的成见,试着以全新的视角釐清现况,发愤图强也要让竹弓家招架一样,转个弯替皆卜家说话了: 「竹弓家,直到刚刚为止,一直是三千代大人的场子,你几乎没做什么,却在炼轰大人同意ra计画的同时立即发声,实在不排除你别有所图啊。」 只有他能利用他人,而这次的会谈也是他的主场,所以他会用他的方式,让这些上个世纪的老头子看看,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 引导式对话也不是不会出现会谈,不如说正因为在场都是大人物,这种对话的成效相对就会偏低。结果,还是出现了。 而且,会谈的性质比较偏向华盛顿合作定律,合作是一个问题,怎样合作也是一个问题,要是在哪次的会谈使诈,那个家族就和放羊的孩子没两样了。 当然了,这点也包含了每次的对话,其台词、语言、顺序、情感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事项,虽然当会谈开始之后,辈分与阶级就会默默退场,却也不是完全的自由。 总有那么几个潜规则作为包袱,压住这些名门。 不过,在场的所有名门家族不会一事无成,同样也不可能出现拖油瓶的情况……自立门户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 「京,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三千代无慈悲的眼神看了过来: 「虽然皆卜家是这么说,他的话语里却没有对我们舞三火家的警告,换句话说只有你得接受皆卜家的交换条件,但我们舞三火家不需要,可以继续对你进行施压。」 真是麻烦啊…… 这个死不了的傢伙说得对。皆卜家确实没有提及与舞三火家有关的策略,接受的结果就是得背负继续与舞三火家针锋相对的风险。 依现况来说,皆卜家一样不会是我方战友,舞三火家还没解决,然而竹弓家却因此对立了。说穿了,状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比皆卜家那时更糟。 不过,也不能回头了——竹弓家不会让他有反击的机会吧。 唯一能相信的……应该就只有同一招不再有用,也就是说现在的竹弓家,不能再以联手的手段,与舞三火家一起垄断这次的ra计画。 相对也產生一个问题。 在面对竹弓家的同时,潜伏角落的舞三火家就会跟着放枪。这不是三国鼎立,是左右为难。要是再继续探讨护卫与资源的问题,这两家肯定都不会待见—— 「三千代大人,这个时候你这样说,就是你的不对了。」 「京,你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们舞三火家已经与竹弓家私通了。」 以毒攻毒,以其人之道还知其人之身,这不是穷途末路,而是物尽其用。先将战局打乱,再来重整队形,以防情势渐渐崩坏。 三千代诡譎的眼神偷偷探向竹弓家,像是真的在打暗号,但京已经先确定这个名门从未与他人有过深交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四章 对其考验 4 如果有……也不会是竹弓家。 京很有风度,没有因为三千代的挑拨大放厥词,已经冷静下来的他,不会再有动怒的一天了: 「如果不是,你也不必在竹弓家的计谋得逞后,赶紧紧咬人不放。」 「这么说……京,你很清楚竹弓家想要什么囉?」 简直是不动明王一般的一击,场面顿时又纳入舞三火家的统治。 「在水祈闹事后,京,你一直在针对我们舞三火家,可见连你也懂得对症下药的道理。是因为竹弓家突然提到理事会的事情,让你着急了吗?」 「……」 「或者说……你想藉ra计画,来挑战理事会什么吗?」 简直是见缝插针,三千代似乎已经要展现身手了。 同样都是老太婆,三千代就事论事的本事,恐怕认真起来连黑真都难以招架。 真是可怕…… 「从刚刚的资源到护卫,再到现在的理事会,京,你已经可以了,差不多该来说说,你真正想图什么了。」 三千代的眼光已经离开竹弓家,放在了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神刑家身上。 没有适时戳破,持续在怀疑的阶段,可见这个老太婆也对自己的推测没有确切的信心。当名门之间各怀鬼胎后,就会变成这样,谁也不是谁,谁都要好好利用——现在的理事会几乎就是照搬名门的,难道这些傢伙还没发觉吗?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了坏榜样。 因为三千代落落长地说了一大堆,让他想到好主意了。总之,不能再让这个家族继续发威,得在这里让她臣服。 「三千代大人,不错不错,能想像到这个地步,你的确很有当家的风范,是不是……竹弓家的当家大人。」 竹弓家纳闷了,眼神满是匪夷所思,到底怎么回事——应该是他现在最想问的问题。要让谈判更快得出结果,最好的方式就是先让谈判破裂。 不过,京用的手法可不是出于自暴自弃,一样是以毒攻毒。 竹弓家刚刚为了探究皆卜家在隐瞒什么,而将自己的票数摆上檯面,结果一得手,反而装作不认识,看来这个家族只想在需要的时候才会露脸,所以这次就让你们好好露个够。 每个名门都有决定权,唯有所有名门一致认可,计画才能执行,换句话说一旦一个名门否定,ra计画就会成废案,所以这个竹弓家非常巧妙地运用这点,让人替他完成其目的。 竹弓家——ra计画一旦实行,你们是不是会损失什么,就让我们好好看看吧。装傻可就有违你们家族的威望了。 「京,这一枪来得真是时候,不过这样出卖我们之间的关係,你要怎么应付天剪家呢?」 喔…… 将计就计是吗? 这场会谈也太有趣,任何奇招都有,简直是嘴遁的博览会。 因为天剪家是在八神家之后,同样是少数公平公正公开的家族,而且对居神的贡献也不少,所以拿他们当肉盾是吗? 天剪家依然保持沉默,竹弓家在有了天剪家的庇护后,反而动用了别于他们家族风格的伎俩,看来这傢伙已经在搞自爆特攻了。竹弓家已经慢慢有自觉,要是不这么做,只会让他们的评价更糟。 然后,像是心软一样招供: 「我们竹弓家掌握了全居神最多的资源,所以一向牵涉到资源,往往都会波及到我们竹弓家的存在与价值——京,你要执行ra计画,就非得正面说服我这个当家不可。」 「……」 「说服我这个掌握了居神99%财富与资源的名门当家。唯有我的同意,ra计画才能执行,就算其他的名门一致同意也没意义,你们绝对没有足够的钱财去平衡收益。」 来这招啊——先是露出软弱的一面让人以为有破绽,其实是要做最后的警惕。 京默默地看向天剪家的方向,然后说: 「天剪家的当家大人,竹弓家都这么说了,那么看过手中报告书的您,要怎么办?」 这个瞬间,竹弓家马上就惊觉到事情有异。反应真快,不过在报告书下来的那一刻,胜负就已经确定了。 天剪家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彷彿是一般的间聊开口: 「竹弓家,当年毕竟是我们家族手把手地将学生会的会计职位交给你,结果你们现在却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要说到他们两家族的关係,应该最初就是建立于居神学生会。不过,竹弓家也不会因为天剪家的两三句话,就畏惧得想鑽进土里躲起来。 重点在于…… 「连京对报告书的外处理都没能看穿,我实在很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去掌握能用的资源。」 这个天剪家还真是老样子——朱月露出心服口服的表情。从这里也能看出,八神家也注意到每个名门手中的报告书内容不尽相同,全都是量身订做。 有的当然像是给竹弓家一个方便,实际上就是进行试探。 彷彿迟迟不给竹弓家最后一击,天剪家鸡婆地说明清楚: 「护卫的确是我们当家能够在会谈举证的最强财產、资源,这样的情况却带着极大风险,除了表面上容易被其他名门记住长相、甚至情报,护卫往后的动向也将攸关这几次会谈的内容会不会曝光,另外……」 「……」 「还有护卫生死的问题。」 话题越趋近严肃,是能意料的,所以京能理解重视品德的天剪家,会刻意停顿在这里: 「魔法师的尸体有多少的价值,应该不需要我解释吧?不过,要是这名死亡的魔法师曾参与会谈,并在之后不幸牺牲,尸体流亡于他人手上,其不可逆的伤害可说十分可观,因此护卫的重要性有的时候甚至高过会谈本身的价值。」 差不多要来了…… 「竹弓家,我手上的这份报告书,上面明确写到你会在皆卜家同意后,立即提及理事会,来转换方向,虽然三千代大人问的人是京,现在几乎确定你们之间关係不单纯啊。」 「……京,我们竹弓家同意这次的ra计画。」 不久前才嘲笑皆卜家的竹弓家,现在也是憔悴得简直不见朝气。 拿不到的东西——只要在这之前说自己已经得手就行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四章 对其考验 5 利昂娜离开校长室后,京也在那时吩咐普路托去接新成员了。 这个时候的京,无疑是——最需要提高警觉。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在王将游戏开始之前,以及3d虚拟实境的结果出来后,能拴上的保险都要尽量拴上。 他不会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大家都是他完成这次实验的共犯,神刑家、罗马多教会、利昂娜、普路托,甚至是十二名门,谁也别想逃。 他想看到的只有最后的结果。 这就是他在望月一族的歷史教训之后,沿途所看到的风景了。 即便是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或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就像是阿克夏的石版本身已经收录的内容,而他们这些后代只是基于这份血统行事一般,谁也避免不了的命运,真的发生了被当成某种预言。 开膛手杰克事件注定了长斑家埋下日后名门内战的种子,藉此偷渡到现在这个时代,让日影久来的子嗣长斑明日叶可以大方行动,以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让世界重新对居神的审视。 在那之间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等同为arms创造计画,却不在那些诈死如喝白开水一样容易的蟑螂受理范围,莫非他们也对石版的解读到了一定进度了吗? 实际上,长斑家放到现在的十二名门,也是值得畏惧的一大存在,因此当名门内战总算有了结果后,八神家才会重啟对教育的革命,间接表示之后校方招收的学生都会被记录在案,并确保各名门划分区域的安全与公平性。 结果就是学生消失事件的爆发。 听来可笑,但当ra计画越是接近石版事先描绘好的未来蓝图,京也不由得反思了。 因为他是已经先以望月一族隻身,窥见了部分预言的人,这些说法的可信度几乎是百分之百。 但是,自己现在的名字却是「神谷京」。 神谷一族的神谷京。 那么,究竟自己身上的这份血究竟还是望月一族,或者在得手神谷一族的身分,已经成功脱胎换骨,京决定暂时不去看现在的名字,而是让旁人去评断。 京将主画面交给了在他对面的女性——一堂。 「神谷先生,你的身边究竟有多少的双面间谍呢?这点实在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不同于为了确保情报或任何蛛丝马跡流出,而选择密室处理,这时的京大刀阔斧地在居神市的一间茶馆与一堂见面。 这可不是因为自信,而是要让对方充分相信自己。 不过,对方的开场京不是很喜欢,八成天曜对她说了什么吧。 抱持着事成后的心态,京不为所动地说: 「一堂小姐,我们之间的二次交易,我记得还没结束吧。」 「不如说正要开始吧。」 说话真是简单有张力,不愧是一国的代表。会谈之后,即便还在异国他乡,私下相处已经不再畏惧与谦卑了。 「不过,神谷先生,神刑家肯定发现我们之间的真正交易了,你等会会面神刑家之后,再来会是我了吧,到了那时应该就会提到这件事。」 「所以,我才得在赴约神刑家之前,先和你说明清楚这件事,而且是强调。」 「看来直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认为我会将交易的具体内容洩漏出去。明明你已经以交易的方式,要我传递错误的讯息给要我回报的神刑家。」 「所以,我才得在赴约神刑家之前,将所有的交易明细交代清楚,好在ra计画正式开始时,让我们双方都没有后患。」 一堂挑眉,一副与世无争地说: 「你这男人真是谨慎,要是我不是一国代表,或许会爱上你喔。」 「就算你不是一国代表,我也已经为人父亲了,我不想因此破坏原先的家庭。」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啦,而且我也是个已婚的女人了。」 一堂两手放开,有些脾气地耍起任性。不过,由于她还是身穿西装,打扮一样中性,实在感觉不到小女人的气质。京觉得有点可惜,不过现在的他可没心情恋爱,时间与精神都是目标的粮食,在目标达成前,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思处理鸡毛蒜皮之事。 「间话就到这里吧。」 京正襟危坐,一堂也不再置身事外,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 「一堂小姐,让我们先来谈谈彼此之间的交易确切明细吧。首先,是第一条:我以出卖居神名义,与你们韩国交换秩序破坏者的营利模式与其所有的游戏架构、设定。」 「没错……就是那个嘛。要我编写符合每个名门胃口的报告书。神谷先生会在那之前先说明这是透过你们神谷一族的名义,与我们韩国的交易,就是要让那些名门放松戒心。」 不过,实际上让名门松懈的主因,却是京本身。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神谷一族的么子,会为了区区一个计画让步许多,换言之京对于平时吝嗇、阴险的表现做得非常到位。 只要难得一次,就容易让人上鉤——虽然这么做还是有风险,不过看来正牌的神谷一族做人非常成功,才能让这个战术成立。 再来,游戏的厂商与官方都来自韩国,报告书的编写者也是一堂,所以容易让人產生一种「专业」的错觉,看过的人马上就会将其内容归类于游戏与计画方面,这时要是误触诡雷,将会凸显这个人的弱势。 「不过,真正落难的只有竹弓家。其实原本我是将目标放在黑羽家、御天座家与天晴家,黑羽家的老太婆不提,另外两个名门也是棘手中的棘手,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御天座家也算是这次的主要合作对象,你居然这么说,神谷先生,你的为人果然谨慎,这又让我差点爱上你了。」 京挥手拍掉拒绝了。 而且……自己也不能再爱上其他人了,自从那件事之后,京发现自己没有爱人的力量。 「好吧,的确是正题的时间了,刚刚是我最后一次岔开话题。神谷先生,我先为这件事和你道歉。」 总觉得这种说法像是在暗示什么……应该不至于吧?京已经确实调查过韩国现在的状况,以及申一堂的背景了。 要是真有什么乱子,大不了就在这里开战。 而且,任何的细节与遗漏都逃不过京的法眼,不管是皆卜家、竹弓家,甚至是普路托的动向,都一样。 「神谷先生,总觉得你还是不能相信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别再在同一个话题上兜圈子了,这样反而会让人起疑啊。」 应该是神刑家要她这么做的。应该说,也只有神刑家会用这么无聊又直接的方式,因为这样就能撇清他们这个知识分子家族的嫌疑。 「总之,一山还有一山高,我本来就不认为原先准备的战术与剧本,能完美地在会谈当下实现。」 一堂带着近乎所有的热情,点头肯定了京的想法。 「还记得我们的二次交易吧?」 「……那时真的还蛮突然的。」 一堂危言耸听地表示: 「不只是神刑家,想不到神谷先生也想玩这套。」 看样子「突然」的点是连一堂都没料到所谓的交易,可以分成上下批。这就是大人的妙处。 因为见识越广,记取的教训与吸收的经验就会增加,同样对人性也会更难信任,鑽规则或话语的漏洞,就成了必然的途径。 这么说来,一堂接二连三问出一样的问题也是出于这点。 真是可悲啊,人类这种生物…… 「不过,就收获来说,你们韩国肯定是那个渔翁吧。」 「……」 一堂谦虚到只以微笑回应了。 「然而,就计画方面,赢的一定还是我。我连神刑家之后的行动都料到了,所以才能在第一次交易后,以第二次交易的名义,要你们韩方与我交换神刑家提供的交易要求,而且我还要你和神刑家转达了错误的方向,我可不想在ra计画实行后,再看到那傢伙的嘴脸了。」 「听得出来神谷先生非常讨厌神刑先生呢。」 「这就是神刑家的教育啊。」 京大张旗鼓地和外人宣扬神刑家的教育理念。 一堂不敢恭维地苦笑。 「实际上,在那个家族和我低头后,我就不认为这次的ra计画会失败了。」 现在想到都还是会觉得有趣。京望向窗外呢喃,想起了当天的经过。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五章 策略的一手 1 随着会谈的推进,京越来越有自信。 那是当然的,一切能如自己所料,而这些想像也在逐渐与现实结合融为一体,这样的状况谁能不嚣张。 状况回到会谈当天。 在竹弓家拱手奉上自己的票数后,眼下只剩舞三火家、天剪家以及吹闇家了。不过,正如竹弓家的警告,走到这里的京,已经把自己能用的招数都用尽了。 而且,和天晴家这种偽君子家族不一样,天剪家甚至深得黑羽家与天堂家的支持,是继八神家与御天座家之后,第三个得到全面性支持的家族。 也就是说刚刚京对竹弓家的作为,不会招他们待见,要是不惜手段,也要先在天剪家之前拿下竹弓家,可能会造成后续的麻烦。 背水一战了吗——弹尽粮绝的现在,即便是隔空取物,也要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然而,京却不这么觉得。 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吧?虽然表面上获得神刑家与韩方的助力,让他在某些时候能稳住台风,持续与这些名门大展拳脚,但其实多数的情况都是靠自己得来。 做得太过显眼,是会穿帮的——是神刑家一直用行动告诫他的大忌之一,说穿了要是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也没办法证明自己什么吧? 这就是神刑家的教育,早在他成为天曜的养子之后,注定一般的发展了。 要是会谈不成功,是会被神刑家秘密排除掉的。 当他站上这个檯面,唯有成功一个结果是拯救世界,也是拯救他的方法。 不过,京得这么说才行: ——如同他已经解读了阿克夏为后世带来的预言,他也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必定成功的未来,这点程度的精神压力称不上压力,而是他给他自己的试炼才对。 在天堂、御天座、神刑、天晴、八神、黑羽、皆卜与竹弓之后,他将迎来第九个试炼,名为舞三火家的试炼: 「京,这样算是承认了你们神谷一族与竹弓家的关係了吗?」 三千代的眼神无所动摇,大概是有预感了,想到竹弓家之后就是她们舞三火家。所以,积极地以进为退,以攻为守。明智的策略,但京也不会坐以待毙等死。 「你是这么想的吗,三千代大人?」 三千代文风不动地挑准了刚刚还没有一个段落的话题进攻: 「京,别再以为动动嘴巴就能争取到思考的时间……你差不多该来说说,你真正想图的是什么了。」 在场除了刚刚被就地伏法的竹弓家,与还沉浸过去恐惧的皆卜家,应该都有注意到了。虽然越是后期,精神就难以集中,因此需要更多的专注力,相对也会因为状况的推进,破绽更容易出现。 京没有想过自己要使出浑身解数,来争取ra计画的机会,所以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彰显柔弱的一面。何况,三千代说的……是事实啊。 京尽量保持冷静,因为做为主持人与发起人——是不能笑场的。他怎么可能没料到这个最有可能被人戳破的谎言,所以在这之前当然要先演练几次了,演练怎么遇到——才不会笑场。 「三千代大人,你问这个的时机点实在是大有问题啊。这让我又想指责你筛选护卫的眼光了。」 三千代瞇细了眼,宛若是想做眼球运动,来证明自己的眼睛与视力一切皆正常。 「而且,刚刚天剪家也再次强调了护卫的重要性,所以又让我更加想知道,三千代大人,你家的护卫是哪里的资质,值得你一再重用。既然舞三火家只有你们母女三人,那么水祈小姐应该就是每次会谈的护卫担当了吧。」 三千代依然沉稳: 「京,你打算利用自己真正所图的事物,来换取我公开水祈身体的真相吗?」 有别于竹弓家的暗示,公开的场合持续着公开的唇枪舌战,而且在场的所有名门都是证人,这可不是后说后赢可以耍赖的——这样的交换,必然能让双方满意。 究竟是刻意掩饰已经慌张的自我,或是也料到了这样的未来,而想以假情报偷天换日,马上就能见真章—— 水祈本人没有动弹,就像一座一比一的精緻塑像。 可疑到一个不行的表现,已经构成他人怀疑的证据了,谁也包庇不了的名场面也差不多要诞生了吧? 如此多虑的情况,三千代总算是有意要解释了: 「用一句话来解释的话……我和水祈是没有血缘关係的母女,这个孩子是我从某个失落民族得来。」 「……」 这女人…… 虽然看似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介绍,一旦套用在舞三火三千代身上,又是另一种讽刺。若不是前面说了一大堆,让京对这个女人有了新的认知,他也不会这么觉得。 简单来说就算要死,也要拖别人下水啊。公开水祈身世的同时,也不忘用眼神揪出犯了相同过错的京——他们接手孤儿,都别有意图,而非慈父慈母的本能。 「所以她今天会在这里,都是出于这点,因为民族的特性,让水祈能在必要的场合时,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刚刚你们也都看到了吧?」 是指韩方造访的那瞬间吧? 明明都是孩子的年纪,漫不经心的水祈却能在那个瞬间凸显战力,以难以想像的攻速抢在他人之前第一个将手中的刀刃挥向一堂的喉头。 充足的证据——没有人可以反驳。 而且,因为是攸关当事人与家族底细之事,不会在确实公开后遭到质疑,或被当成没有信誉之人。 「的确,护卫的存在看似只是为了其名门当家的安全,而做的特别设置,然而其实在场的所有当家,都是身经百战的勇者,但这些护卫多数都是还没成年、前途无限的年轻人,所以正常来说应该要反过来才对,由我们当家来保护、照料护卫的安全。」 「……」 「要说到为何这么做,应该在场没有人不知道吧?就是理事会。」 在八神家当起先锋后,其他的名门也相继跟上了啊。到底是不服输,或是「时候」真的到了呢?也许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个组织会成立,表面上的说法是来自科学对魔法有了憧憬,但其实就是透过科学的手段,来得到只有魔法能得到的事物。而且,理事会对居神的监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取得正当的实验手段,也就是那些道具成员。」 「……」 「随着理事会的成立,曼哈顿计画的发起,菲力普的野心与卑劣渐渐出现,名门终于意识到居神动乱的开始,结果没想到一直到arms的创造计画,这点才获得改善——那就是我们的护卫。」 因为当家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所以在场没有当家慌乱或意图阻止,反之这些护卫都还只是小鬼,即便在这之前先饱尽了当家的威严、居神的真相,以及名门一直以来的作为,那都可以说是与他们无关,但现在可不同了。 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护卫的用法不是针对名门当家的安全,而是保障他们自身的安全。」 几乎是要用力捶桌子一般的强力发言,三千代没有商量馀地的口气接着说: 「唯有让他们出现在会谈的现场,才能保证理事会在会谈期间的行动,以名门当家之名确保护卫的安全,因为这些护卫也是一个代表,当家相信自己选上的护卫,可以在自己之后延续家族的精神。」 某些名门的神情扭曲了。 ……是这样吗?三千代大人,你想这么做吗?看穿了我想要什么,所以在这时站在我这边,替我着想,ra计画背后的真正报酬,你也想分一杯羹吗?京跃跃欲试地加以联想,怎么想都不赖。 不,也有可能是想替自己脱罪。说的话越不瞻前顾后,是想暗示会谈之后舞三火家不会搞事。 京没有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接续三千代的精神说: 「那倒是真的,看看我们的御天座一族,尊满大人特地在今天带上了他最骄傲的孩子最满同学来到现场,看来尊满大人已经有这个打算,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任当家了。」 然后,承接着说: 「——三千代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水祈小姐有在我们居神魔法高校就读的经歷,中輟生的她,其退学理由与证明可都在我的手上,你以为这点程度的介绍,能满足这场会谈的规格吗?」 为什么他不问问是哪个失落民族,在场都集结了所有名门,对分布居神的各大族群瞭若指掌,光是这点就能拆穿三千代的谎言——因为没必要,他手上还有更强大的王牌。 没错,打从一开始京就想挑这点下手,来让舞三火家就范。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五章 策略的一手 2 潮水退去后,又是新的一天。 带着没什么睡的惺忪眼皮,在脏乱阁楼待上一整晚的雪千樱醒了过来。 彷彿随时都会再次跌落梦乡一般,雪千樱走起路来踉踉蹌蹌,在换得了一扇光明后,等价被拿走的竟然是自己的精神?别开玩笑了。 绝对不是昨天的烈酒所致,不过一杯的强度,还不至于让人隔天宿醉。虽然自己还没成年,一样有酒精方面的常识。 简单来说…… 雪千樱压根就不相信现在的自己,是没办法战斗的混乱状态。 因为——她想通了。 经过近乎一晚的深沉睡眠,她总算是想通了。 「妈妈」不可能同意这场背后由高层支撑的死亡游戏。 因为舞三火三千代是舞三火家的现任当家。虽然她也不是很了解这个妈妈的为人,甚至没见过几次面,不过以她对其了解,不会随便将她们这些女儿置身在生死之内。因为……不知为何,「妈妈」知道她有在玩这款游戏,而且要是想让她变强,也会事先通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暗中搞事,牺牲她们成全自己。 一定是其他的名门或是谁,让她做了这样的决定。 一直以来,雪千樱得到冰雪力量的庇护,都来自「妈妈」的私下委託,不是谁就是「妈妈」本人,她们母女长年透过简讯来传递彼此的情报与近况,并秘密地进行修练。 现在,她已经能独自一人应付多数的难关,甚至前阵子与十字会的成员交手,都能拿到完美的胜利。 所以她实在很难想像,那样总是只为自己、只为舞三火家的「妈妈」,会与他人合作策划阴谋或计画。 换言之,她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参与高层的会谈,得经过所有人的同意,这场计画才能正式实行。 「被强迫了吗……因为是名门当家,所以更需要共犯的支持,也就是说我所面对的敌人,是居神的一切吗?」 雪千樱喃喃自语。 拚了命也要靠自己理出个头绪。 不借助他人,没有人可以帮她,这个时候的她得是一人,对手的强大与存在足以在瞬间要了她的命—— 「公主。」 雪千樱锐利的眼神快速扫过去,疑似已经因为雪千樱前一天暴力而有阴影的墨丘利,反射性地退后两步。 「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雪千樱多少放开戒心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刚刚听到了多少。」 「……」 像是错过就没有一样,呆头呆脑的墨丘利忽然谨慎起来: 「我还是那句话,我的这条命已经是公主的了,而且我服从的是理事会,不是居神。」 「果然是经过大脑说出口的话——不过,这场死亡游戏之后,必定会改变什么吧。」 「那就要看看公主在这场游戏中得到什么。」 这傢伙还是不愿意承认是不是真的有人委託他来。不,或者该说就因为阿波罗的成员的上游是理事会,所以不需要去猜也能知道? 「……我相信你了。」 于是,雪千樱带着扫兴的口气嘀咕: 「相信你这傢伙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不是理事会,也不是听居神高层的命令。」 忽然,墨丘利靠前了。像是没有性别认知的幼稚园孩童,墨丘利近到几乎没有距离,感到威胁的雪千樱,產生敌意地想发动魔法,再次教训这个混帐,却先听到: 「公主,看来你慢慢对居神的高层抱有疑问了。」 「从你的口气听来,你一开始就不想对那些傢伙摇尾巴了,对吧?」 墨丘利没有正面回答,但也不像在逃避,依雪千樱对他的眼光,她几乎可以大胆猜测自己的推论全中了,不过在真相到来的那天,墨丘利不能承认。 而且,是不能对她这个救命恩人承认。 「真亏你还老是跟在我后头,说是要对我报恩。」 「……」 「结果,不管是我的命令或我想知道的事情,全都不想听也不想说,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啊。」 雪千樱完全不觉得激将法对这个冷男有用,总之能用的招数全用了。这是「妈妈」最早教会她的战术之一,无论是什么噁心、没有尊严的战术,只要有效就是好战术。 「要我说也是可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明是直到刚才还在与自己说话的人,墨丘利的口气忽然急转直下,有一种突然插话进来的错觉。 「……啊?」 「公主,三年前的那个时候,你的确拯救了我的生命无数次,所以我的报恩是必然的过程,希望就算是现在,也别再见怪。不过,我想我也可以再透露一点了:跟随公主,也是因为我有我想追求的东西,所以不单单只是报恩了。」 雪千樱的视线放低了: 「见怪的是你吧?」 为了保护曾经的恩人,做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不过与其说是见怪,倒不如用体内蛔虫来形容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为寄生虫的你也活不久,因此需要加以监控。 不,寄生虫也不需要固定的宿主,必要的话就会在宿主死前脱离,寻找下一个寄託的对象。也就是说,这个墨丘利比寄生虫还黏人。道具圈子的跟屁虫。 「不过,真难得你会愿意坦率承认。墨丘利,你怎么了?明明前一天我逼问,你还想和我打马虎眼,今天倒是变得老实了。」 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一般人,雪千樱不觉得是自己的暴力威吓,才让他妥协,应该有更深刻的原因。 疑似被戳破的墨丘利,不再拐弯地直说: 「因为我总算是找到同道中人了。」 「……啊?」 又一句更难懂的话从墨丘利口中脱出。 想混乱他人来藉此达成自己的目的也该适可而止了——第三道影子硬是闯入,体态整齐的巨乳侍女精神抖擞地窃笑说: 「暴风雪公主,我来接你了。」 雪千樱眼神飘向透出微光、老鼠洞般大小的窗口: 「狼烟——你们已经开始进攻了吗?」 「玩过原版游戏的你,应该最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刻吧?」 「就是清楚,我才要问你。在主线剧情的这个桥段,做为外来者的主角,是会带着沉重的心情询问来接人的叛军的。」 拉露西亚的脸色顿时有如便秘了数天。 雪千樱明知故犯。当着受害者的面,鉅细靡遗地重现了游戏的场景。 拍卖会时,她已经充分地掌握了对方的性格,以及他们这些嗜极生物应该具备的使命了,所以清楚就算只是相貌接近人类,其思维与感触也和一般人类没两样。 已经预见最后一个任务结局的雪千樱,就是想看看这些近乎人偶的傢伙,这个时候会怎么办。 外头屡屡飘出的狼烟,是下人们最后殊死的一搏,也是他们决心的展现方式,但是……是哪方面的决心呢?同样都是在高层安排下逐渐茁壮的雪千樱,想看看。 拉露西亚忍受屈辱般咬着下唇,几乎是要咬破了,但她还是不愿放手,似乎是想以身体的疼痛来换取减免自尊受到的伤害。 然后,愤恨地抬起视线,咬牙苦撑一般,继续她的本分: 「这是我们的决心……能成为下一个法兰西王国王国的人,是我们,不是别人,我们不会让外来的傢伙有机可趁。」 「但是,这座王国已经是别人的了。」 「哼!那又怎么样,虽然我们没有权力与财富,在路易家族下台的那一刻,做为王国下人的我们,已经是自由之身,谁都管不了,当然能在这个时候发起反叛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搏!」 是哭泣的声音。 雪千樱听得出来,拉露西亚在和他们这些玩家求救。 虽然她不能保证有多少玩家能走到这关,但只要能来到这里的,应该都能听出拉露西亚真正的心声。与其说是最后一搏,不如说能做什么就竭尽去做。 挣扎也好,抗命也好,或是……自我放弃,静待奇蹟——能做什么就尽量做。 轰隆巨响引起地震,雪千樱临危不乱地稳住脚步,墨丘利则是让自己化成水态,避开多馀的衝撞。面对快要哭出来又要故作坚强的拉露西亚,雪千樱玩命似的照本宣科: 「我不能就这么让你走……」 「是这样吗?」 「你们这样其实得不到任何至宝,只是在伤害更多人!」 宛若哪间小学的舞台剧演出,双方的演技彆扭到台词毫无抑扬顿挫。 雪千樱拔出藏在身后的刀子,往前做出了突击的动作,展现自己的决意,当然就身体能力,她一个长年训练的魔法师,不会不敌一个还不到周岁年纪的拉露西亚,所以这里她非得放水了,因为剧情上就是这么设置。 她可不是没有同理心,力挺高层的计谋,而不帮帮拉露西亚,而且……这么做实际上也不算真正帮到拉露西亚。 拉露西亚看准时机,千钧一发之际甩开了雪千樱的刺杀,带着让人同情的微笑,晃着巨乳溜掉了。 「公主。」 「我知道,我马上就会追上去了。」 依剧情来说,这时玩家不会轻易放过闹事的拉露西亚,不过雪千樱止步了。她为这样的自己不可思议,不过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先让我想想、让我冷静冷静——雪千樱原本要这么说,墨丘利却先以这些话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在雪千樱听完后,这才敢断言了当时「妈妈」可能的主张——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五章 策略的一手 3 舞三火水祈——并非居神的学生。不,应该说她曾经是,只不过现在不是了。虽然没有明言表示这点,不过他们居神是实力主义,要是程度不够,就会在半道被退学,水祈就是其中之一。 八岁入学,十岁得到魔法师执照,这些既是居神的孩子的义务,其实也是在要求他们,因此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重重考验,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 其实京也不太记得当年这个傻愣女僕有没有入学,像这样杂碎中的杂碎,他不会放在眼底。另外,居神其实是会销毁资料的。只要是实力不够的就会销毁。他们既不会把资金与时间投资在这些派不上用场的孩子,更不会保留这些垃圾的情报。 自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后,名门为了提防下一个长斑家出现,对居神的系统做出全面性调整,其中之一就是这个:保留所有学生的资料,无论是生是死,在校内或外出,在上课或执行任务,在校生或毕业生,没有例外全面保留,以便日后方便做追查。居神上万学生就是这么来的。 不久前酿出的学生消失事件,长斑明日叶下手目标就是那些虽然系统有记录,但其实已经毕业或牺牲的学生,以至于用正常管道都查不到失踪的究竟是谁,直接成了眾人猜疑的悬案,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还是没有阻止甚至找出真兇的办法。 不过,水祈就不一样了。就和前面说得一样,这些垃圾他不会需要,一旦被退学就会连根拔除,什么也不留全数销毁,因为他认为所谓的资料与情报,就是有价值的东西。像水祈这种连话也说不好的傢伙,他一定会趁早排除。 只是屈服于居神高层的他,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名门会轻易放过水祈吗?还让她成为护卫,家族仅仅三人不是理由,也就是说他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就在刚刚,他总算是找到破绽了。 因为销毁资料这件事,只有他们神谷一族知道。而这也是他们私下的主张之一。那么,在爆发时拥有莫大实力的水祈,就不应该被退学,水祈分明不是被实力主义这点搞到下去的。 京就是打算销毁资料与实力主义这两点,逼三千代就范。 所谓恶劣,如果不彻底,那就不是恶劣了。让竹弓家屈服后,他依然要动用这种方式,进一步推翻舞三火家。 「三千代大人,明明你刚刚已经介绍、说明清楚了水祈小姐的身世与背景,为什么可以完全熟记所有学生资讯的我,会如此陌生?」 「……」 这可不是搭了谁的便车,而让京喜欢偷窥与调查的性格光明化,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在保护自己以及所有和学校有关的财產。 既然为人师长,有义务了解学生的背景与学习状况了。更何况,他所管理的是一所培育优秀魔法师为要的学校,其情报的掌握与流向都得更确实、更完善。 水祈的退学学生之身,已经在这场会谈成了眾所皆知的事实,但其资料依然保存在居神的中枢系统,以便日后方便追查,京在接替瞬息的地位,成为校长后可以大摇大摆肆意翻阅,他的证词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他要问三千代还在隐瞒什么。 都能展现那种反人类的运动神经,撂倒一堂只差临门一脚,却会因为不及居神的门槛标准被退学,想也知道不可能。 虽然他对这点没有兴趣,想听的不是这些,三千代却能替他做到另一件事,可以不说,但别忘了会谈结束前,先献上自己的票数,让他们成为一伙的共犯。 只有这样——你才保得住你和你女儿的命。 京完美地利用了因为八神家被迫公开的记性,继续驾驭战场。 「水祈小姐……我记得她来自地下世界,是因为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而被长斑家放逐的孤儿之一啊。」 说到这里,应该不细说,多数对那场内战还有印象的名门当家,也猜得到当年水祈被迫退学的主因了——身分、种族的不同曝光后,遭到身边的人的歧视被排挤。 最终,因为误伤的意外发生,水祈被冠上了不适合成为魔法师的标籤,以退学离开处理。 以上——当然都是京的一派胡言。 要发动ra计画,舞三火家的同意就是必经之路,这场会谈的重心是ra计画,不是谁的情报与了解。 而且,正如他灵光的记性,就算不需要纸笔与电脑,一样能过目不忘所有听见的人事物,所以就这点来说,他已经一箭双雕了。 当名门没有拒绝、排斥他如此恶劣性格之后,京的发言就会更具力道,而且他的手上也准备好了所有与水祈、雪千樱的资料,必要的话还能展示出来。当然,其内容全都是对他有利。 「京,那是你认识的舞三火水祈吗?」 「……?」 京不由得竖起耳朵了。 临危不乱的三千代,毫无预警地针对这个话题做出防范似的。难道这傢伙也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样提前做好了对策? 这傢伙……难道说正因为水祈本身的特殊性,所以一直都在时刻提醒自己?光凭一句话,京就听出了太多可行的方向了。 做为居神校长、身为现在的神谷一族、暂代会长一职等等,身兼数职的他,总是徘徊在危险边际,对于人际关係要多少有多少,因此随便就能听出一句话能带出多少可能性。 三千代现在的反应就是如此。 他无法断言三千代想靠纯粹的气势压人,来让人收回那些反驳的话语——由于手法过于单纯,以至于已经不是常人的京乱了阵脚。 这种手法……真的会是一个当家会用的手法?该是当家的态度? 在这之前,三千代一直用粗製滥造、近乎不动脑的厚脸皮手段,来让自己在这场会谈有一席之地,简直是史上最不要脸的名门当家。 不过,也就因为这傢伙已经有前科,京才要更加思考,设好防线与损失上限。 只是……要是三千代是认真,而且真的有话可以反击呢?自己该怎么办?京最初的预算只有已经放上檯面的筹码,没有其它了。 ——他怎么样都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他太高估当家的本事与经验了。 所以,所有的策略他都是以对方是「大人」为基准出发,尝试预判对方会怎么走,下一步棋会从哪里着手、进攻。 事实上,京的这些怀疑,确实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破解了。特别是当指责的对象不是自己认识之人,而是对方认识之人,随口的一句话都是强而有力的证词。 结果……这个舞三火三千代从头到尾就没正常过,幼稚得宛若唯有身体是大人。 不管是会谈的初期或现在,都不是什么可以从容面对的对手——京已经因为情势压力,折寿了三年五年了。 彷彿看穿了京现在的内心变化,三千代打铁趁热地赶紧追击: 「京,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 「直到刚才为止,你不是自信满满吗?甚至利用天剪家的威势,让竹弓家主动低头了。」 三千代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不输黑真: 「现在,你怎么了?倒是说点什么啊,让我看看你那足以凌驾当家的气势。」 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胜算,所以选择只在气势方面下功夫,京想起了会谈开始,被黑真批评得体无完肤的自己,虽然现在也是,问题在于三千代是不是真的有筹码。 二选一——有或没有,等等,真的只有这两个方向? 「三千代大人……」 京的眼神燃烧着光辉,但三千代却没有因此动摇,气定神间地有如已经退休的养老族。 「你的论点很正确,是我太过衝动,搞错方向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五章 策略的一手 4 那是监狱破坏那时的事情了。 让普路托前往战场收集数据之后,京也不是原地等待坐享其成,除了一部分的原因来自自己的养子,另一个部分则是针对长斑家做出的对策。 石版已经确定能入手的时候,他想到的对手也只剩这个死不瞑目的名门家族了。 监狱破坏期间的数据、秩序破坏者游戏带来的自相残杀、王将游戏,与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京理想中的ra计画是有实现的本事的。 所以,现在他应该要准备的是——下一次的名门会谈。 京打算透过这次的会谈,顺势得到一切他想要的所有东西。 以他的身分,是不得直接接见十二名门——这般巨大的存在,能够在有生之年以神谷一族的身分问候十二名门,也不是出于现在的这些身分。 而是他的前身——望月一族。 这个与阿克夏有关的一族。 因为过去的一些恩怨与目的,使得他接近了曾君临所有名门的长斑家,并从中得手了部分的嗜极生物技术,才能换来今天的地位。 虽然途中反转了不少次,宛若歷经了无数的生死轮回,不过当他以名门内战的势力,成功拉下长斑家之后,他的时代就要来了。 现在的长斑家不过是残党中的残党,以人类的歷史来比喻就是曾居住以色列的犹太人,虽然被消灭无数次,却无法根治的麻烦存在。 然而,只要这次的计画成功,这个根本蟑螂一般的家族,也无法再跳出来主张自己的英雄价值与存在了,所以不容失败,这次不得失败。 他都已经藉由其他的名门势力,削弱多数的长斑家,要是还会失败,岂不是糟蹋了神刑家那些年对他的栽培与教育。 毫无退路是一回事,能不能完成长年的梦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剧本已经大致搞定了,不过理想与现实总不会一样,而且比起自己不断在脑中演练,实战总是最好的练习场。 对手是十二名门,就算这些傢伙的实力不及长斑家的智慧,一样不是三言两语能带过的难缠。 尤其是已经百年歷史以上的黑羽家、天堂家、御天座家。 虽然京也认为自己的经验不惶多让,现在的他终究是得到神谷拓二外貌的年轻人,也就是说经验与年纪都得加以取捨,不能曝光太多,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诅咒——无尽炼狱只能办到外貌上的混淆,做不到思想与认知上的变动啊。 「对了……」 剎那间,京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不如就在这场会谈,再来试探看看这件事吧。」 总之,是个就连他都觉得不是很好的主意。非常非常坏的主意——坏到骨子里的那种。 「试试看这些名门的忠诚,以及……他们是不是也有像天晴家一样,不可告人的一面。最好是一旦被戳破,就无法得到谅解的那种。」 自己听来都非常想笑的一句话,能不能在当天实现,就是另一大问题了。不过,总之……不过,总之还是先来笑几声吧—— 「我不会原谅那些高高在上,若是不牺牲他人就得不到自己想要东西的垃圾。」 京的嘴角停止抽动了,取而代之的是连神都无法制止的愤怒。 「所以,现在轮到我了,轮到我来让你们笑不出来,我就用你们最喜欢的方式,让你们感觉感觉何谓死亡的痛苦。」 为此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京在心底适时补充,加以强调自己的决心是货真价实。相信当自己的决心已下,能得到不少收获,甚至可以超出预期。 正因为自己现在也在居神的上位,所以能清楚站在这个位子的傢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望月一族到现在的神谷一族,也算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所有能见真章的人事物,全都会在会谈开始的那一刻,就此确定。 无论是不是和当年的事件有关,马上就能盖棺论定了。 监狱被破坏的瞬间,十二名门必然要有动作,所以京也不需要思考怎么请动这些只会出张嘴的糟老头,而到时他也会以罗马多教会会长的身分,代替表面上成为他兄长的瞬息,接受名门的正面指教。 在那之后,就轮到自己的意见发表了。他必然会让这些名门瞧瞧,谁才是最适合站上王座之人。 「不过……倒是有一个名门比较特殊,是不是要针对她们做出理论外的对策?」 京有些烦恼,因为要是想太多,反而会妨碍到时精心准备的内容。京苦恼地将双手放到桌上,认真反芻了一会说: 「那就这样吧。」 Roi Arrliver篇 第十五章 策略的一手 5 「你的论点很正确,是我太过衝动,搞错方向了……三千代大人,我不应该将你当成长辈、上司,而要彻彻底底地将你当成一名共犯来看待。」 在京完整交代了他想交代的部分,三千代一脸从天堂跌落地狱,比起恐惧,恐怕更多的是害怕被人戳破,刚刚的她都是在狐假虎威。 ——他见识过的生离死别太多了,一个才刚兴起的新兴家族,是要怎么和他比。舞三火家或许还是谜团重重,论资歷他是不会输给对方的。 要看穿是不是谎言,京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做法。 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天生就是一个谎言大师吧。 捨去望月一族,投身以阿克夏为本体的神谷一族,可不是假的啊。 不过,既然京已经对共犯的部分特别声明了,那他就不会去纠结这个地方,全心全意地以让三千代自愿成为共犯为目标。 总之,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让他松口气,因为京也不善于撒谎,尤其是自己没有信心的部分,更是啟齿之辱。 「在竹弓家点头后,京,你的共犯已经多达八个名门家族了吧。」 三千代已经在用一种近似拖时间的方式来争取自己的下一步了。 「没错,不过ra计画要正式实行,就得要在场除了长斑家以外的所有名门点头,所以三千代大人,包含你们舞三火家在内,这些票数对我都是等价的珍贵。我一定要让你们认可我的决定——或者你要放弃争辩水祈小姐的身世,仔细聆听我对ra计画的看法?」 京发起快车,可以说是玩命的行为了。当他眼光扫过去,看到的每个当家无一不露出如孩童般的纯真好奇。 就算话题到了这里,一样有许多不能触及的议题或禁忌,不过会谈的状况已经扭曲到连阿克夏都无法挽回,而京的所作所为也是名门一再过问的点,所以京将这样的演变当成一种必然了。 这次由他主动发起,採取了认罪般的低姿态——杀对方个措手不及,那就是京用来对付三千代的策略。以毒攻毒看来是没有意义了,所以他也不想给对方敬酒或罚酒的选择权,一切由他来指挥与领导。 很明显的,舞三火家不是一般的名门当家,非得动用一些手段才能征服。 「京,你就儘管说吧。」 像是什么都可以,只要别侵犯到我的地盘,三千代的厚脸皮正常发挥。 「简单来说,就是探究魔法师的真理。」 「……魔法师的真理?」 尊满挤眉弄眼。 「实际上,就连我们神谷一族都不明白为何这个民族需要一直向阿克夏摇尾巴,彷彿唯有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是魔法师。」 现场突然陷入莫名的死寂了。 不少像是黑真、天曜等敢爱敢恨,有着自我主张的当家都面有难色。他们应该都很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京也早已以眼神表示好戏还在后头了。 不在这时插嘴打断,是明智之举,否则就只会像皆卜家、竹弓家自曝其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地位从此一落千丈——虽然这两户人家早已不是黑羽家、天剪家认可的对象了。 「而且,魔法对世界为何是威胁?居神曾因为这点面临十一国的压力,跨阿勒格尼监狱的成立与arms创造计画的诞生都是一大证明,为此做为继承兄长、家族成为代理会长的我,有义务在这次的会谈提及,并透过ra计画解明。」 「京,那就是你搬出石版的主因吗?」 「没有错,三千代大人。」 三千代心服口服。 称不上完美的演说,各个当家倒是听得如痴如醉,彷彿这才是他们要的东西。实际上,京也是这么觉得,因为这根本就是这场会谈观察下来,得出的论点。 如同没有人知道为何出了社会后非得工作不可,一旦提及居神,就非得与魔法、麻法师扯上关係,为了纪念这个第13位arms,京在这场会谈可说用上了自己的一切。 这绝对不是他生涯最棒的一次演说,却是竭尽全力换来的,应得的理想结果—— 「但是,我这里也有准备一份从理事会那里得来的报告书。」 报告……书? 「上头对于你担任校长期间的丰功伟业,描写得清清楚楚,而且……和你说得很有出入啊——道具之父。」 这个死老太婆……还没玩够吗! 居然从头到尾用的招数都这么不检点,京很肯定那份报告书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他可是一校之长,理事会有没有监控、调查或是进出校园,他不会不知道。 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冒出居神与理事会的八卦,显然是造假的!妨碍名誉! 但是,京担心的却不是名誉的部分……是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如同十二名门各自掌管一个区域,学校以内的范围都是他的责任。 外洩出去的下场……就是被迫兴师问罪。 监狱破坏的现在,即便已经得证罪魁祸首长斑家还逍遥法外,自家的后院被人闯空门的疑虑,谁都无法安心,现在的京顿时成了眾人指责的对象。 三千代果然很有胆识…… 不管某些已经穿帮的内幕,执意以她们母女三人的安全为至上考量,三千代也在赌命了吗? 京微微一笑: 「三千代大人,我的人生或许不是完全的清白,不过这会不会太突然,我实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看着厚厚一叠的报告书,三千代应该也不是两手空空而来。但是,就算这样,京还是看不到她在这场会谈想图什么。 「京,我眼中看到的你,倒是在蠢蠢欲动,在想我这样的老太婆,这回还想怎么把你耍得团团转。」 「……」 「的确,我和你已经因为水祈身世有所摩擦,甚至两边的说法不一,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在你要把我认定成共犯的当下,谁胜谁负已经非常明瞭,结果看来你十分的好战啊。」 要是那个当下,京鼓起勇气,舞三火家就会从此闭嘴——是这个意思? 「这次可不一样,我们舞三火家是有备而来,这些报告书充分地指证出道具不是理事会的专属傀儡,京,你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你就是你口中的共犯!」 气势磅礡的指认——京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现在的他身负重任,或许早就跪下了。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啦。京没有马上戳破,带着馀韵般的微笑,从容面对。因为…… 「三千代大人,要说我是共犯之前,难道你完全没听清楚我刚刚对魔法师的解释吗?」 三千代忽然行使了缄默权,这一击来得漂亮,只要不说,就不会受到致命的创伤,在万劫不復之前,全力牴触……真是最强的垂死挣扎。 「更直接的说法就是……你的二女儿舞三火雪千樱虽然做为一名arms,她似乎也在从事骇客的行为。可以澄清一下吗?学生消失事件期间,雪千樱同学到底在哪里做了什么?」 京已经百般提醒了,这个老太婆就是固执己见,这样也没办法了。 「你说你有备而来,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都已经先声明我对校园的一切瞭若指掌,那我当然也会有相应对策。」 对方很老实地承认我方的厉害,认为慈悲会招来祸害——看来是真的。三千代哑口无言了,可见她心知肚明。 「三千代大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让调查局的人员,在你一声命令下而放人?只要雪千樱同学还穿着我校制服,那她就是我的士兵,这可是在八神家的带领下,经由所有名门通过的制度啊。」 「京……舞三火家同意这次的ra计画。」 三千代咬牙切齿,肩膀止不住颤抖地点头了,连手中的报告书还没出动,所有的计谋就这么胎死腹中。 以慈悲回敬慈悲,若不是京的宽容,舞三火家连足够撑上檯面的战力都没,可惜的是三千代没有感谢,反而一副誓言有一天要报仇的嘴脸。人类……果然可悲。 那么,拓二,死到临头的你,又会怎么去思考道具、思考安提诺乌斯的事情呢?京可是很期待ra计画发动的当天,你会怎么做。 京不断的期待与想像,总算化成了现实—— 在拓二来到了最后一个主线任务后,以巧妙的策略逼出安提诺乌斯,并将其斩杀。 Roi Arrliver篇 第十六章 修罗的化身 1 时间是第七个主线任务之后的早晨。 第一个在游戏中度过的夜晚,可以说十分的不安稳。 拓二所面对的危机可不是敌袭或安提诺乌斯的暗算,而是安提诺乌斯总是会趁黑东摸西摸,巧妙的是,这傢伙居然已经有办法在不现身的情况对他毛手毛脚了。 可以说,或许拓二从头到尾面对的敌人,不是高层,也非游戏内的困难,而是被兽慾支配的安提诺乌斯。 不过,就算这样,他终究得在游戏的剧情进度下,继续参与这场死亡游戏。 狼烟四起的现在,到处都可以听到人群的惨叫声、砲击的轰炸声,以及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声响。拓二已经想不到要是他没被安提诺乌斯吵醒,那时的他会怎么应付这个场面。 「……应该会和常人一样,惊醒被迫武装自己吧。」 拓二的自言自语,最先换来领头的拉露西亚: 「你一个人在那里说些什么?校长的孩子。」 「你很好奇吗?」 拉露西亚不高兴了。 想要一口咬下拓二的脑袋似的,杀气腾腾,明显到即便不是魔法师,还在熟睡的婴儿都会被吓哭。 这些被高层利用的人造物,其实也是有情感的。虽然他们受到高层的指示做事,无法违背高层的命令,也不等于他们就是机器人。 拉露西亚的悲愤与不甘心,已经透过她脸上的表情传达过来了。 无须言语的沟通,拓二都能感觉到无法违逆主人的她,有多么不乐见这个发展。 不过……拓二却只能将这个女僕的悲愤,当成一种参考,当成接下来会有怎样发展的参考。 ——这些傢伙八成会死吧。 游戏的最后,玩家的通关,也就象徵着一场游戏的结束。虽然是改编网路游戏的高层游戏,终究有结束的一天。 那么,这些npc又该何去何从? 还不知道网游版结局的拓二,已经从以往的高层作风,透析到了什么。 怎么样都不会让他们活到那时,因为高层需要的是共犯,不是只供应游戏的弃子,他和这些npc的差异就在这里。 拉露西亚会特地挑衅他是校长的孩子,无非就是想试探什么……看看他是不是也和那些傢伙一样,名副其实的「共犯」。 事实就是…… 「快点带路吧,那不就是你们这些npc的义务吗?」 「哼……」 明明没有太大动作,拓二却能看见她硬是吞下了想说的话,不甘不愿地继续当起导游。 他的确是共犯了,当他踏进这个名为游戏的陷阱后,他就是共犯了。 话说回来,他也不是完全的共犯,他也有会违背雇主想法的时候,那个时候应该也快来了。 王国外围的黑烟越来越多了。 征战途中的断垣残壁也是可怕吓人,在不确定砲弹何时飞来或遇到敌人的状况下,不安、紧张能够决定一个人能否活着回去的重要因素。 这就是秩序破坏者(orderbreaker)的最后一个主线任务——法国大革命。 玩家们要在以下人为首的叛军军团与邻国士兵製造的混乱中,找出突破口,并以拿下路易国王的人头为目标,得到所有目击者的信赖与支持。 也就是说,玩家得当眾杀掉国王,还要让民眾与邻国确切知道法兰西王国时代的结束。 如此一来这座王国就会变得一文不值,所有的经济与技术回归尘土,下人们覬覦的国王宝座就会失去作用,邻国也将闭嘴,因为这时成为英雄的玩家,才是最有资格说话的那个人。 所以现在的问题在于……要如何找到被邻国羈押的路易家族等王室成员,以及怎么避开拉露西亚等下人的耳目,得到前往释放王室的机会。 在拓二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期间,还能多少感觉到安提诺乌斯游刃有馀的气息,越是接近终点,这傢伙就越放肆。应该也是京对她的影响之一。 说起来,他也在想——要是死亡游戏通关了,那么处于监视者角度的安提诺乌斯会怎样呢?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但也不会轻易放对方一马。 凛奈看似是那唯一的奇蹟,总有一天也会派上用场——因为这个搭档的身分实在太过特殊,或许连现在的居神都无法给个确切的答案,但安提诺乌斯就只是一个凡人少女。 个性与本事再怎么特殊,能够取代她的人才一样多如繁星。 京会怎么处理——拓二心里已有底。 只不过,拓二终究想不透京是不是受谁影响,总之这个男人的策略总是千奇百怪、让人摸不着头绪,像是经过一堆特殊教育与教训,得出今天的集大成之力一样。 来到这里,他也只能确信自己前部属的下场…… 「普路托大人,请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事到如今,为何你还会觉得我在计画什么?」 「和你独处的这几天,你的一点一滴汗水都与安提诺乌斯我慢慢融合,怎么可能猜不透呢?」 「……」 「而且,身处异乡的普路托大人不可能不会思考,就算只是一分一秒,也不会停下思考休息,不然我早就彻底攻略大人了!」 到头来,这女人还是只为了自己。 拓二已经不得乱想,与安提诺乌斯针锋相对了。 在他们即将转向前方的转角,与邻国前来突击的士兵相撞了。 「你……你们是!」 对方马上展现敌意,拉露西亚不甘示弱地以眼神回敬,不过不是士兵的她,理所当然不能成就现成的打手,做为她表面伙伴的拓二,抓出事先藏好的武器,一把打晕对方。 拓二随手以借用的名义,从对方手中抢走军服与武器,拉露西亚嘲讽地说: 「这样好吗?居然不杀死他,要是他醒了怎么办?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偷走对方的东西偽装成敌方阵营的士兵,慢慢从里面瓦解邻国的势力。」 「这样就行了,就像我在那时没有对你出尽全力,我知道凭我的力量无法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所以我会尽量做到我可以做到的事情。」 照本宣科的台词,让拓二有些尷尬,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个性,而且未免太光明了……和他这样的杀人犯背道而驰,简直有辱这款游戏对于剧情与台词的精心设计。 拉露西亚眼神放低了。 拓二相信这个时候的拉露西亚,在乎的只有他们这些被利用之人接下来的命运,丝毫不觉得他们不仅将被用完就丢,还会在死前被玩家利用。 拓二装作状况外地等着对方的下一个指示,也就是…… 「拉露西亚,你们在这里啊!」 看似在躲债的一名男性匆匆路过,急急忙忙地快速带过他想交代的: 「别发楞了,我们刚刚才知道,邻国的那些傢伙竟然想测试新武器,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想叛乱了!」 透过这场战争,还能藉此让世界知道我国的技术发展速度吗?堪称一举两得的行径,虽然卑劣,却也是正当防卫。拓二只有佩服。 「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法兰西王国我们比谁都更了解,我们可以靠这点来驳倒那些只会滥用高科技的傢伙!」 这里——拓二记得玩家是有台词的。所以,他会这么说: 「慢着,你确定依你们的能力,可以突破这关吗?」 「……啊?」 像是不知道拓二在说什么,这对应该已经被写完所有程式的男女人造物,意料之内的反应不了。拓二的说话速度与节奏,就连常人都能马上理解,结果应该是复读机的男子错愕了。 这也难怪,这句话并不是原台词,是拓二为了自己目的,擅自魔改出来的產物。 「我有更好的方法。」 Roi Arrliver篇 第十六章 修罗的化身 2 「别发楞了,我们刚刚才知道,邻国的那些傢伙竟然想测试新武器,他们的矿工开採矿石的工程中,无意间发现了一种稀有的石头,进而投资在武器与城墙的建造上,让技术突飞猛进!而我们就是他们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测试新武器吗? 像这样的情报,传到他们耳里已经来不及了吧。 肝癌的初期是无痛无息的,等到察觉,都是死期将近的时刻,说不定有的人还是在做身体检查,才得知这个噩耗。 同样的道理,他们这些被邻国当成实验白老鼠,毫无疑问对方的准备已经是确定能派上用场了吧。 不必去赌对方失败的机率,对方不会给他们这些机会的,倒不如去请神问佛,让耶穌或圣母玛利亚显灵,保佑他们能度过这次难关还比较快。 但是,对方也不至于鲁莽到看上他们法兰西王国吧。 他们王国与其他国家的邦交是有目共睹的,胆敢轻举妄动就和自杀没两样,而他们本身的军事实力也不差。 结果很明显了。 「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想叛乱了!」 男性不亢不卑地道出了这场革命之战至关重要的那句话了。 听在雪千樱耳里,是抗命、是真正的心声,也是他们这些下人存在的最终意义,如今在这里全数释放了。 做为被他们服务的玩家,雪千樱这么说了: 「那就是你们能做的挣扎吗?」 「咦——」 「如果只是这点程度,那就闭嘴,多学一些吧。」 雪千樱站出来,不想给对方商量或讨论的机会: 「儘管你们不是出于自愿,也是想活下去才试图反抗,找出可能性的吧。赶快去试啊。」 男性皱起眉头地以眼神向拉露西亚寻求意见,当事人为难,但还是鼓起勇气地反问: 「暴风雪公主,总是在名门庇护下的你应该最清楚,居神的高层有多伟大,再怎么傲慢的强者,在这些形同不可能存在的傢伙面前,做什么都是没意义的。」 「但是,你们不会再坐以待毙了吧。」 「那是当然的。」 拉露西亚篤定地说。 眼神真的没有徬徨了。 不过,雪千樱还是会要这些傢伙替她带路,这就是他们的义务。在自己勇猛顽强的个性之前,他们终究是领路人,该提供的服务还是得提供。 雪千樱要特别强调,自己可不是在这趟的旅程中,与这些人造物相处有了感情,不过是自己喜爱的事物被人利用不爽罢了。 在自己的眼神示意下,拉露西亚心领神会地一把扑了过来,这个瞬间,雪千樱充分感受到了拉露西亚胸前的温暖与丰满,简直是要把她变成俘虏一般的莫名吸力,雪千樱已经有一种死而无憾的错觉。 然后,雪千樱被迫撞上了一旁的城墙,顿时从天堂跌落现实。应该是会让人觉得生气的举动,在已经能预知后续发展的雪千樱身上,不会看见这样的症状。 无数飞石从护城河的方向袭来,砸扁花蒲,撞破低矮的凉亭屋顶,然后……是雪千樱直到刚才就定位的地方。 「发现了吗?」 真是一刻都不得休息啊。雪千樱暗自抱怨,既然游戏已经成了现实,果然就连投石都很有身临其境感。危机不断的现在,任何事情都会发生。 阵阵的马蹄声逼近,就算不是忠实粉丝,应该也能料到这些士兵不会是我方的援军——下一秒,更多的投石划穿天空,急速朝他们坠落。 从雪千樱视线外围射出的水刃,逐一将其切成粉尘,消失半空。 但是,就凭如此临危不乱的一步,还是不能抵挡对方的全面进攻。 砲弹、火药、火箭等等,紧随其后。简直是不留人活口的攻击——都在忽然涌现的水块防护罩化为乌有。然后,爱斯基摩人般的少年现身: 「公主,你们没事吧?」 「来得正好,墨丘利,由你来处理状况,我要来个大的。」 墨丘利没有正面回应,採取了以行动代替言语。 极寒之冰覆盖大地,空气顿时呼吸困难,绝对零度的低温重新构筑。无须保留,货真价实的全力一击,映入眾人视野,崩坏的节奏随着王国一半塌陷的同时响起,踏平城墙般的高大巨人降临。 「冰山巨人!」 全身由冰晶组成的高大巨人,继续开天闢地,为雪千樱他们披荆斩棘。雪花纷飞,还不到冬天的居神岛,转眼间又陷入雪千樱最得意的战场支配中。 巨人一掌扫过所有在他视线底下的所有砲台与建构城墙的要件,轻易地就将平凡人类花费一生也不见得能得到的一切付之一炬了。 崩坏声依序四起,可以感觉得到敌国进攻的气息在巨人发威后,变得安静无声,八成是没想到他们手中还有这样的终极武器。 雪千樱也不会就此止步于此。 狂乱的风雪继续肆虐檯面,其疯狂程度有如在对付逃狱的魔法犯罪者。 于是——承受不住风雪压力的城墙,就这么被撞出一个大洞了。 雪千樱无视一切,不仅擅自破坏了景物,还大剌剌地在表面上的友军面前这么说: 「我现在要过去解放路易那些傢伙,然后带着他的向上首级回来,外头的状况交给你们和巨人……没问题吧?」 这些话当然也不是原设定的台词了,都是雪千樱临时起意的结晶。 拉露西亚发寒地双手护着胸前,嘴唇有些发白地回: 「……我才是拭目以待你要怎么做呢。」 雪千樱头也不回地迈开新的一步了。 直到已经感觉不到拉露西亚他们的身影,墨丘利这才识相地冒出来。 「公主。」 「出来干什么?不去支援那些非战斗人员,硬是跟过来又想偷窥?」 「公主,游戏的最后就算那些下人能回着活去,一样不会没有死者。何况早在游戏开始时,就注定不会所有人都会平安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 雪千樱感到凄凉地自白了: 「是啊……至少路易家族会因为玩家走向灭亡。」 任务的标题可不是叫假的——法国大革命。既然都已经取自欧洲知名歷史之一,过程与结果都不会很理想。 玩家非得取得路易十六的首级,最后的任务才会告终,换句话说国王再怎么拼命,他都是玩家通关的钥匙。 到头来,还是得死人,这就是战争。 「不过,那个巨乳我就没办法保证什么了。」 「所以……你那时才会那么说吗?」 应该是想到了拍卖会时,雪千樱无所不用其极地也要向拉露西亚证明——自己只是玩家,不是救世主,也非菩萨转世,没办法帮到所有的人。 顿时,雪千樱想化身搞笑型的角色自嘲地笑说: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的这句话有两种意思?我可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至少为了变强,我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搞不好你们道具都比不上!」 墨丘利没有再为雪千樱辩解什么,可见他也相信了雪千樱就是个杀人兇手——当雪千樱武断地推测后,案情又出现了一道曙光: 「不对,公主,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怎样啊?」 「我说不上原因,至少在我观察的这些时间,公主已经不这么简单的人了。」 一样没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雪千樱已经确实得到心灵上的慰藉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六章 修罗的化身 3 宛若军事武器的选秀,双方各显神通一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在这场政变中,靠着自家的武器脱颖而出。 状况之混乱,已经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 然而,道彦却不是真的分不出来。 拉露西亚他们才刚被告知邻国势力的武器测试实验,而他们就是实验对象,第一时间自然是挨揍的份。 这场政变,他们是主谋,原先就有意要推翻以路易家族为首的王室,不过他们的身分勾不到政变的边,空有想法,缺乏一个推手。 玩家就是他们的推手。 藉由揪出内部问题,取信于国王,让玩家获得拍卖会的身分,与其他国家接触。 只不过玩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变卖了王国,使法兰西王国一夕之间破產,内部问题也随之被举发,造成国内大动乱,局面已经不是拉露西亚等人能收拾。 但是,他们原先就想以自己的双手君临法兰西,直到边境的抵死不从,成了他们能做的唯一手段。 节节败退、到处作乱…… 「对方的目的果然是出于测试武器的性能吗?」 真满认真地打量被他们活捉的俘虏。 已经回不去的悲惨现况,这个少年还有馀裕,可见应该是听进他的话了吧。而且,这次的行动中,成长最多的也是他了。 道彦也不想认输地环顾四周,他们在欺骗了拉露西亚以和敌军同归于尽为由,再次混了进来。 这里是城堡内部的环形阶梯,只要再走几步路,他们就能接近囚禁路易家族的地牢。话说回来,有没有俘虏似乎也没关係,依任务的状况推测,只要能当眾取下国王首级,这场荒唐的闹剧就会结束了。 不过……其实他还是很不安。 真满的转变实在太大了。 就好像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格住在真满的体内,一有需要,强悍的人格就会出来顶罪。自真满忽然闯入他的任务时,就有这种感觉了。 而在拍卖会之后,这个人格正式被唤醒,已经全然取代真满的身体成为主人。 道彦没办法放心和这个人格同行,或许总是喜欢抱怨、一遇到挫折的那个人格还好一些…… 「怎么了?」 真满带着满肚子的困惑看了过来,被发现一直在观察他的言行了吗?道彦脑筋急转弯地反应: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未免太顺利了。」 「是吗?」 真满不以为意,但道彦也不会松懈,认为对方真的没感觉。因为……这傢伙真的太奇怪了。这傢伙到底怀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 事到如今他也不奢求什么,都已经踩着两人三脚的步伐来到这里了,他能做的……就是赶紧破关,解放那些虽然没有真正遇到,不过一样被困在游戏的玩家。 「那么,我们下去吧。」 真满没有多想地将目光放向地牢的方向,话语里没有半点犹豫,只有觉悟。 道彦因此变得犹豫了,就在他无助、露出破绽的那一剎那,眼光灵敏的真满,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一把推开道彦,害得他失足跌落阶梯。 想到一起努力的伙伴,关键时刻忽然倒戈背叛——他没办法动怒,当道彦重新看向真满,真满的肩膀已经中箭失血了。 「真满!」 道彦满是罪恶感地呼出了伙伴的名字。 「居然是你们,拉露西亚那傢伙要我前来查看有没有敌人混进来,结果你们想做什么?」 大概是背光处的关係,道彦听得出来直到刚才都还是同一队的男性伙伴,是在偷袭后才大澈大悟。 理所当然,这傢伙也没听见我方刚刚的对话。不过,一样能从言行举止分析出一些线索吧。不愧是法兰西时期的下人,即便战斗能力不及士兵,论事能力还是让人刮目相看。事情一下子就被反转了。 「原来你们真的别有目的,也想一图国王的宝座?我——我们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们……? 随着男性的开场,数个壮汉下人高举长枪杀了进来。没有一个人替他们求情似的,一致将道彦与真满当成了非得除去的敌人。 毫无道理的发展,让道彦又是自责又是愤怒。到头来,他来到这个地方,就是被人羞辱与检视缺点的吗? 「别开玩笑了,你们这些傢伙!」 道彦激动地大骂出声,也已经摆出了战斗的架式。 「慢着……等一下。」 挺着伤势,似乎想要劝说的真满,没有人理会。 宛若非要有个结果不可的廝杀,在对方大张旗鼓的声势下展开了。 人潮满贯,几乎要淹没这个只能让两人通过的狭窄阶梯。壁与壁之间都是时间走过的痕跡,现在则是为他们这些侵略者准备的舞台。 长枪过来,道彦反射性地躲过,并在同时踢出一击,令对方退后撞向伙伴。不过,由于道彦他们正处于阶梯的下层,无法稳固双脚的下人们,自然在摔倒的时候会以他们为出发点,接连坠落。 跳向壁痕的道彦发声: 「真满!」 道彦提醒,要真满当心,因为现在的他也是自顾不暇,结果换来真满的一句: 「别管我!先顾好你自己!」 简直就像在离别一样,真满的话语让道彦一时难以判断方向了。 对方气势磅礡地接连进攻。 然后,道彦又因为真满的影响,失去了最佳判断的时机,当他发现时,墙壁龟裂,没有规则的乱数破坏打乱了他们战斗的节奏。 从外而内的崩塌从这时开始。 「这是……!」 下人兵队也是慌了阵脚,也就是说波动的来源不是他们,另有其人。局势来看,对方……就是邻国的敌军了! 崩塌还在继续,加速的建筑拆除作业,让下人们纷纷丧失敌意,比起一个鼻子出气,不如先将重点放在保命。自己很危险,而且也有不少伙伴在支柱失衡后跌落深渊了。 然后……轮到自己了。 道彦无法自救,逐渐沉沦,老天爷像是不给他商量空间一样,所到之处都是向下落难的单一砖瓦,没有伙伴,有的是通往地狱的钥匙。 ——延伸而来的粗糙土质轨道,将坠落的他送往另一个安全的地方。是真满的土系统魔法。 空间的狭隘让他的得意魔法无用武之地,不过在这时反而派上用场了。 道彦就这么接收到真满满满的信心,往上一看——是严重出血的真满,虚脱地有如沙漠的牛羊,随时都会脱水而死。 「真满,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先救我!」 魔法师发动魔法的关键——是源头于生命的魔力值,然而已经不是全盛时期的真满,却还将仅有的生命给了道彦,让他能撑过难关。 这是……为什么? 「我说了……别管我……」 几乎是最后一口气了,静待死亡的真满,也没发现落石的细小碎片砸落他的身子。 道彦傻眼。 真满,我现在就去救你——他说不出口,因为如果不是他,真满也不会变成这样,不仅救不了还受困游戏的那些玩家,还让身边的伙伴牺牲。 因为自己的怀疑与不信任,造成这种局面。 要是那时有发现就好了。他是斗法,近战与反应就连那些优秀魔法师都不见得比上,结果只是一时的差错,就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不可原谅,简直太不可原谅了! 他愤怒的对象是自己,不是他人,因此更憎恨了。 破坏与毁灭在两方人马莫名的默契下,继续加剧。 法兰西王国已经逃不过全面毁灭的命运。 如今的道彦依然手足无措,救不了唯一的伙伴,也无法对真满的付出交代什么。 或许应该静待死亡的是他才对——结果,自己的双肩再次感觉到他人的温暖。这个感觉像是……什么爪子? 巨大的爪子抓起了道彦,不由分说地将他拎了起来,就像在拎购物袋一样飞上了天,自然到道彦差点受骗,不过当他抬头,这才顿时理解了自己手掌的雄鹰图案的意义。 「原来……是为了这个时候?」 道彦在原先的游戏并未抵达这个高度,而且最后一个主线任务也不是常人能到达的领域,所以这部分的伏笔一直是网路上的热搜话题。 高空俯瞰下去,大批的动物踏平人类的军武,搞得场面鸡飞狗跳,乱无章法,由此可知官方也觉得不是一般玩家能应付的场面,并将一开始的伏笔整合到现在处理,让一切能回归起点一般,为这款游戏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也就是——动物们发现了一切都是人类的阴谋,并在动乱时起军团结反抗,讨回当初的公道。看似趁人之危,实际上彼此彼此。 不过……会不会太迟?能够早些时间抵达,真满也不会变成这样!不,总归来说过错还是在自己的头上! 「可恶……」 道彦不甘心地埋怨自己、自言自语。 之后,在动物援军相继赶到,道彦获得充足的后盾,因而可以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当眾取下国王首级。 Roi Arrliver篇 第十六章 修罗的化身 4 以调度前一晚发现的军火为由,拓二独自一人前往城堡内侧。比起谎言,他这些方法更趋向于「当务之急」。 已经预料到今后发展的他,不会再鑽牛角尖了,至少要尝试一点什么,说穿了就是要藉此警告安提诺乌斯。要是对方反悔了,他就会收手,反过来说要是安提诺乌斯还想挣扎,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无法掌握京的去向与目的,是一大失策,但已经与凛奈成为搭档的现在,总有一点能控制的东西。 与凛奈处事到现在,他也会慢慢看向其它的地方,不再被无谓的憎恨与鲜血迷乱到神智不清了。 所以,一定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会让过去地下世界的霸王凯旋归来,还能让他用最好的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 对拉露西亚说的那些话,就是他在打破沉寂后,坚定的目标。 「当务之急」。 简单来说,他抓紧了那时拉露西亚反应跟不上,并且鑽了对方也想活下去的心理,适时地给与希望,来达到原先达不到的战术。 更何况,那个时候拉露西亚等人也没有监视,因此根本不知道拓二前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谁也没有亏到,那就是他的战术能顺利实行的原因了。 已经心无旁鶩的拓二,走在属于他们两人的道路上。 「普路托大人,请问你要去哪里?」 「……」 「王室那些傢伙被囚禁在地下的地牢,但你却一直往城堡外围跑,难道是……」 拓二惋惜的口气说: 「唯有跑进城堡内侧,并一路通达地牢,才有可能触发新的剧情,来完成法国大革命的任务……安提诺乌斯,在这之前你已经详细告诉我了。」 「毕竟那就是我的任务啊。」 「所以,现在的我要做的就不会是这件事。」 安提诺乌斯停顿了一会,然后像是有所准备一样地说: 「普路托大人果然还是想杀了我吗?」 「唯有这么做,我才能彻底摆脱神谷京那傢伙,而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现任普路托也在你的命令中,下达了这样的暗示。」 「但是,普路托大人,这样好吗?」 应该不是「杀人是不对」的意思。 「你忍心杀害以前的部属吗?你忍心杀了我吗?」 穷追不捨的语气,就像在倾诉自己的心意,告诉拓二自己的存在是很重要的。 拓二没有听见,不,要让他听也行,不过他只想听他想听的。 「不会吧?不至于吧?啊,还是普路托大人以为我们手上没有人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掐着我的脖子,要我认罪招供。」 「……」 「这是没用的,你应该也知道了吧?这就是高层的力量,要让一个人就范,不需要动刀动枪,一句话即可。」 你只有乖乖顺从的份。看在你直到最后一刻,才忍不住爆发的份上,我大可在游戏通关后,替你求情,毕竟你可是安提诺乌斯心爱的普路托大人—— 安提诺乌斯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她在恐惧,她已经被恐惧侵蚀了。 当一个人被恐惧逼到死角,就会不停说话缓和已经失控的情绪。 依附拓二影子的这段时间,反而害惨了她自己,因为安提诺乌斯已经变得能读取每个时候的拓二的心情波动了。 这时的拓二,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以杀害为前提做到不杀这个结果。 想要逃跑,却又因为一睹拓二还找不到方法,将她逼出来,以至于他们之间的关係变得尷尬至极。 究竟谁先承受不了这样阴暗的气息,还不知道,但那个人必然沦为输家。 拓二多少以劝说的口气说着,却不忘在口气施压: 「虽然你的确有很多问题,不至于到我非杀不可的程度,不过……安提诺乌斯,唯有这么做,我才能更接近神谷京。」 「如果只是接近校长,普路托大人,你也太劳师动眾。你不应该答应校长的邀请,参与这款死亡游戏的。」 没错,不答应就不会促成他们现在的决裂。 而拓二也不必再走回头路。 移动的脚步停下来了。 这里是法兰西王国后院的私有吊桥。 老旧的陈黄感,六十公斤左右的拓二踩在上头,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要是再加上三四十公斤的东西,负重感肯定会把他们全挤下去吧。 不知道多久没修了,但不管多久了,所有与这次计画相关的东西,都将在游戏通关后,消失居神了吧。 对高层来说,只要能为他们献上一份力,就是好东西。反之则加以排除,当然也包含了那些已经用不到的东西。 「也许吧……」 不过…… 「不过,为了了解那个男人的思维,这么做是必须的,就算要利用以前的部属也行,因为我的这双手已经染血,不再正向了。」 「……」 安提诺乌斯说不上话,拓二只想到她不敢回话的这个可能。要是回话,就是在告知他这个敌人自己就在这里。 伙伴的时间结束了。 现在的他们是非得刀刃相向的敌人。 「安提诺乌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现在的我们——终究不是伙伴、朋友,如果不是京,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拓二意气用事般泉涌出了魔力,如山洪一般的爆破撼动了整座吊桥,剧烈摇晃,不是任何绳索能轻易支撑。 然后,总算是迎来了拓二等待已久的契机——脚踩的一块块木板渐渐破碎,特别是他最为用心的施力点影子处的木板,更是坍塌到不见原有的样子。 一发现影子已经不见去向,拓二赶紧发动更进一步的水系统魔法,攻向——安提诺乌斯。紧急逃脱的安提诺乌斯,汗流浹背般被打出了原形。 「普路托大人!」 「这么激动啊……安提诺乌斯,你应该早就想到自己能力的弱点了。」 拓二光明正大地与坐落吊桥护网的安提诺乌斯对上眼: 「虽然你能够躲进他人影子,藉此遮掩自己的行踪,一旦对方的影子不是呈平面,甚至像现在这样——出现断崖,这个看似万用的能力,就会立即破功了。」 影子——可以说是随处可见,而且不管是任何的人事物都会具备的东西,因此怎么样都摆脱不了,不过也不是没有阻止或防范的方法。 「所以你才谎骗那些傢伙,把我带来这里吗?」 安提诺乌斯的理性已经不在了。 「我们这几天的相处,都是你这傢伙为了观察、试探现在的我?」 虽然只要得到这个部属的信任,再多的愿望都能实现,沸点也是出乎意料的低。 「安提诺乌斯,我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站在我这边?」 安提诺乌斯脸上满是恐惧,她果然知道她没有第二个选项,但是她的嘴角还是露出微笑,逞强一般的语气说: 「不愿意。」 拓二带着心已死的口气: 「最后的最后,我们一起梳理你分别从京与现任普路托得手的命令吧?」 「……」 「京的命令共计三道,正巧把你能用的单人命令上限全数用完,这些命令分别是邀请我参与这场计画、转达他最讨厌的就是地下世界出身的人,以及根本没能派上用场的第三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并准时回报,为何这一点成了流水帐,那是因为被普路托的命令覆盖了。」 具体来说普路托命令了什么,拓二还是摸不着头脑。 因为安提诺乌斯的规则,即便再详细,也是充斥漏洞,好比a命令去杀b,b却同时委託保护自己,这么一来也算是覆盖的一种。 说穿了,只要双方的命令矛盾或有衝突,都能算是覆盖,或许在理解安提诺乌斯的规则之前,还得懂一些文字游戏。 「但要说到我能想到会是被覆盖,而让京的命令自始至终都只有两道,是来自京的小心翼翼。依我对他的了解,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想像不了的,监视与掌握都是他想得到的,另外普路托的命令也是只有两道,跟踪我与传达长斑明日叶的死讯,虽然将他们俩的命令联想在一起,就不难推敲出各自的第三道命令是什么,然而有一点是连你都没想到,现在却是以现在进行式的形式发生的啊。」 「……你也被命令了?」 「不曾在京底下做事的你,不会想到京的思维吧。那傢伙搞不好还能把名门玩弄于手掌心,以谁也不相信、却又要利用所有能利用之人,将所有人都捲进他庞大的计画。」 京怎么会没想到现任普路托背叛的可能性。 将普路托倒戈的机率也纳入他的计算,那就是—— 「你这傢伙!竟然会听进仇人的命令,杀死我这个前部属!别想,你不可能对我灭口!」 安提诺乌斯羞愤地释放魔力,尽全力一般也要杀了拓二将其尸体带回去收藏。 战斗一触即发——吗?并没有。 「你误会了。」 因为拓二也不是静观其变的那种人,早在他发动魔力动盪这座桥的同时,就已经事先埋藏进攻的种子了。当安提诺乌斯发现时,胸口已经是一片血红。 「我从头到尾的行动,都出于我的意志。」 「普……普路托大人……」 位于安提诺乌斯身后,与拓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杀害安提诺乌斯的兇手。 安提诺乌斯吐着血,依然沉迷于呼唤对拓二的称呼。 「安提诺乌斯,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但在那样的里程碑中,你只能成为我刀下的亡魂——安息吧。」 拓二尽量掩饰情感地放开安提诺乌斯,还对方自由。 但是,现在的安提诺乌斯怎么可能站得直,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地,所以……拓二便亲眼目睹了自己认识之人,坠落吊桥的瞬间。 没有支持,但也不阻止,已经是杀人兇手的他,没资格多做什么,或许就连「观眾」都不是他能攀得起的。 拓二冷冰冰地目送安提诺乌斯最后一程。 Roi Arrliver篇 第十六章 修罗的化身 5 安提诺乌斯脸上满是落寞与满足,看来这傢伙早就意识到了,总有一天会发展成这样。 但是,拓二还是不能成全对方,因为这才是安提诺乌斯认识的拓二——阿波罗时期的普路托。 之后,拓二取下了路易十六的首级,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后,回过头看,是杯盘狼藉的王国。动物的进攻造成画面更为拥挤,于是谁也没有赢谁,狼烟之下,是一座王国的灭亡。 拓二也没办法继续顾及这样凄凉的景象,于他脚边跳出了不知名的地道—— 「这是……」 有如地面被人抽离了一块,毫无预警地跳了出来,逼得他以魔力防备,戒备四周的风吹草动。 等了半刻,却什么也没有,不由得让他失望,然而这是怎样?据安提诺乌斯的情报,不曾提及地道的字眼。 「果然是这样吗?」 说是测试韩国游戏的3d虚拟化,到头来还是有高层版本限定的关卡。 「要是不这样,那傢伙就不是神谷京了。」 拓二旁若无人地顺应安排,踏进幽暗的地底。 儘管毛骨悚然,若是菓足不前只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当他抵达尽头,那是完全密闭、没有任何出入口的巨大空间。佔地面积并不小,但是依然仅仅烛火的支配,所以拓二能在第一时间掌握的资讯,只有包含自己在内,共计三道地下阶梯。 换言之,脱颖而出的傢伙,扣除自己,或许还有两人会来到这里。不过,都来到这里的他,也不是不会这么想了:为期十天,每天一万人的测试活动,到最后只有三人能抵达终点。 npc呢?亦或玩家? 结果很快就揭晓了。 东侧的阶梯传来阵阵脚步声,较为沉重的脚步声,拓二初步判断对方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是男性。 访问来宾的影子已经映照在地板了,不久后现出真身,拓二低语出对方的名字: 「鬼泽道彦?」 想必不会错了,肯定是本人。不过,看样子他也经歷了什么,脸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情感,有的是觉悟。 正当他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另一侧也有了动作。 「……?」 拓二无言以对,无法替对方介绍,不过对方也是他们居神的学生之一,排名第二名的暴风雪公主——舞三火雪千樱。 四周的空气纠结凝固,彷彿只要雪千樱一个下令,这个房间将在下一秒化成第二北极圈。毫无疑问,这个雪千樱也是本尊。 雪千樱依序打量拓二与道彦,接着再确认当前的情况,然后不知道是和谁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在所有的主线任务都解完后,出现了一道不知名的地道,我是透过那个地道过来的。」 拓二说明,却马上被某人打断: 「从游戏进行到了现在,眾多玩家中万中选一的就是你们几个是吗?那我就在此先恭喜你们三位吧!」 疑似游戏主持人的人物,在聚光灯的投射与奏乐恭迎下,于他们左上方的某个看台华丽登场。 在主持人弹了手指后,灯光依序打开,拓二他们得以看清现况。 看似椭圆形的角斗场,地面铺着磁砖的地板,外围还有着层层的看台,看台的总数让人眼花撩乱,不过至少能确定分为五大区块。一望无际的天空,象徵着原来这个空间没有屋顶。 「……古罗马竞技场吗?」 「作为最后的一道关卡,这个场地想必连你们觉得非常合适,你们三人是这款死亡游戏仅有的通关者,所以你们是最接近游戏终点之人,之后要做什么,应该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吧?」 「看来,就算所有的任务全数通关,你们也不会放玩家一马吧?不,应该说你们可以放过我们,不过却得用你们喜欢的方式。」 「舞三火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啊。」 主持人比出了「1」的数字说: 「将你们的敌人全部剷除,只有胜者才能回到原先的世界!」 将你们的敌人全部剷除……吗? 真是言之有物的说法,拓二想起了这款游戏的广告标语——环视世界角落,如影般的原罪,瓦解秩序的绝对正义,上吧!你就是下一个秩序破坏者。 简直是为了贴合标题与标语,而特别设置的关卡一样,而且……仔细想想,打从3d虚拟实境之后,这款游戏就已经沦为死亡游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利用之人——也符合京的风格之一。 「反正在这之前,你们也做过类似的事了吧?」 主持人变本加厉煽动了。 「好啦!还在做什么?啊?如果不想再让你们的现实糟下去!那就赶快动手吧!这是你们脱离的唯一方法!从这个秩序破坏者的世界脱困的不二方法!动手吧!」 疯狂的声浪,已经快让拓二听不下去。彷彿是为了见识这个瞬间,他才努力抢得这个职务。 于是,他们所有人将矛头指向了主持人。 绝对零度的冷气一口气侵袭,主持人转眼就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接着,是不会使用魔法的斗法道彦强袭的拳头,宛若将对方当沙包打一般,他的拳头扎实、没有犹豫。 明明没有说好,他们也不曾合作过,这时拓二已经看穿道彦希望由他这个神谷家的养子收尾,龙状的激流在拓二深远的魔力下呼之欲出,随着拓二的攻击,主持人被冲到了天边,不久就不见人影了。 全部剷除——也能写作「将敌人彻底杀死」。 「杀人」——看似轻而易举就能随意说出口,甚至掛在嘴边当作口头禪,实际真要做时,又有多少人能安心放松去干? 对于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或许在常人眼里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因为伤害的触发点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但一谈到「动手杀人」,肯定多数人都会为之却步。 不只是法律的约束,使得人们饱受多馀的束缚,最可笑的居然是这个原因:同一个物种。 在同样是人类的对象身上,当杀人兇手发起干戈,行使杀人的本意,兇手得承受不只是肉眼上的折磨,精神与神经也得备受考验。 因为只要一想到若这个血脉喷张的画面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会感到浑身发麻、战慄不已,最后不得不躲进理性的牢笼,反省自己悲哀无力的想法。 以拓二来说,在场的敌人可能会是雪千樱或道彦,所以只要打倒了他们,就能成为胜者,顺利回去。 但是,却也别忘了在场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主持人。 这场游戏的规则漏洞即在这里,既然只要打倒自己的敌人,就能破解高层设下的僵直局面,只要玩家认定敌人只有「主持人」,那就行了。 而且,在「胜者」这一边,也没硬性规定「胜者」能有几人。 活到最后的他们三人,在这方面取得了共识,清楚在场的敌人只有一人——主持人。他们三人的目标全是主持人,所以只要打倒主持人,一切就结束了。 Roi Arrliver篇 第十六章 修罗的化身 6 随着舞三火家为了遮掩家族丑闻提出自己的票数,会谈也总算迎来最后。 撇开不在现场的长斑家,京手上握有的票数,也来到九票了。 看着低头不起的三千代,天剪家不知做何他想,京无法从他脸上判断什么。关係不是那么深的两个家族,果然在这个时候既不会团结,也不会彼此寻求安慰。 话虽如此,竹弓家那时天剪家也不是默不吭声。 ——天剪家一直在以类似幕后黑手的姿态,俯瞰这场会谈的变化与走势。 那么,他们会不会也和皆卜家一样,突然来个脑筋急转弯——呢? 当天剪家将目光扫过来时,京已经有所警惕自己,不能再以傲慢的态度面对。 「京,基本上我们天剪家已经可以说是这场会谈的压轴了。」 要是另一户人家没有搞怪,让天剪家来为会谈画下句点,也是不错的选择。如同御天座家、八神家等家族,天剪家的声望之高,是受到所有名门认可的。 能先后让这些家族点头同意他的计画,是他的荣幸,不过要是连结尾都能由天剪家收尾,今晚肯定会有个好梦吧。 不管黑羽家、天堂家、竹弓家或舞三火家,他们有多少的遗憾,对京来说,今天都是愉快的一天。 京已经一口咬定这次的会谈不会失败,必然成功,而他盼望多年的东西,都会在计画之后一次得手了。 这不是被阿克夏写进石版的命运,而是他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力量、权力与真相,所谓的强者就该具备这些东西,一旦这三样全都齐聚了,再有梦想的事物也是触手可及。 这里就得提及一件要事。 居神社会的架构。 魔法师、人民与魔法师教育者,组成居神岛生态与结构的要素,他们各具特色与必要性,而这就是维持多达百万人社会的标准了。 然而,儘管他们都是不可或缺的齿轮,却也因为谁来做都行,取代性之高,这样的工作往往没什么特别。 当到了富豪、罗马多教会人员的阶层,人数的递减与天分般的需求使然,就会被赋予触及一些内幕的资格,得来不易的背景让他们一起成了共犯,话虽如此他们也不过拥有连名门之身都未必知道的权力罢了。 名门——作为居神幕后的总帅,手上握有的权限、资源自然是这座居神岛最多的,京提及的那些必备要件,这些名门也是远超富豪与教会人员。 但终究也就是力量与权力的范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座岛的真相。 充其量就是知道阿克夏的石版的存在。 因为这样,这些死不了的老头,才会在他亮出石版的剎那,要不得地接连提问,只怕自己这个老古董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明明都已经与时代脱节,只因为自己还坐在这个位子,就不得不出嘴关心个两句。 怎么不先想想你们之中有内鬼的存在呢? 这就是他已经握有强者的三大要素,名门却都做满上百上千年,一样攀不上这个位子,要成为强者,就不能只是出一张嘴,得过且过啊。 所以他可以在这场会谈透露,名正言顺地向那些这几年包庇长斑家残党的名门宣战,这次会谈后就会将你们一网打尽:一个都别想跑,划分区域不是给你们这些混帐用的。 信任、手段、资金、方向,以及说明——要让一起arms创造计画成立,就得在会谈创造这起计画在这些方面的价值,如此一来在场的每个人才能合乎常理地成为彼此的共犯,现在来看分明是场笑话。 内鬼、二次交易,那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之人,平时在用的东西,而你们也是被这些东西耍得团团转的最大受害者啊。 「是啊。」 京拭目以待地迎接了天剪家。 「而且,在这之前你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让包含黑羽家、天堂家等有地位之家族相继低头,就第一次参与会谈的人来说,值得称讚。」 庄严而不失格调,虽然口气上没有抑扬顿挫,却又无法让人反驳,就连发言都可以如此温柔正当,京找不到能够鑽的漏洞。 所以,正戏应该在后头—— 「但是,就如同我对竹弓家的失望,我对你也是十分的失望。」 在这之前,竹弓家已经先警惕过他了。 不过,事在人为,京还是不觉得那时的自己错了。而且,他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来说服竹弓家成为共犯了。 「京,我不会同意ra计画的存在与价值,而且我也不想和你提出任何的交换条件或问题,来让你这样的人趁人之危。」 这样的话……你应该闭嘴直到会谈过去——好像也不行,因为这样就有心虚的嫌疑。如果不在会谈的过程中,澄清自己对ra计画的看法,就容易招人误会。 所以,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很重要的。 天剪家会来这招,并不意外,很符合他们家族一直以来的耿直风格。一旦坚定,就难以被改变,如此食古不化的家族,天剪家称第二,恐怕没人敢自称第一。 实际上,京对这个家族的评价也是挺高的,他能相信天剪家敢在这时发声,不是基于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会做足准备,是因为他们也是十二名门,该来还是会来的心理。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 前面与舞三火家他们的比拚,现在来看根本是开胃菜。 越是这种境地,越不能自乱阵脚。 京处变不惊地说: 「天剪家的当家大人,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ra计画的发动已经是必然的决定了,就算要摘除我的校长身分,也阻止不了。」 「京,你认为就算今天不是你,仍会有下一个人承接,发动ra计画吗?」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面对天剪家,京可不敢先斩后奏地将责任全数推过去,而且现在的他要步步为营了,唯有天剪家的状况不同于一般。 「实不相瞒,事实就是这样。」 Roi Arrliver篇 第十六章 修罗的化身 7 多数当家看过来了。 好不容易平静的这个空间,马上又要因为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京也不想危言耸听,这是给那些该死的傢伙适时的警告。 同时,也是在暗示神刑家——你们的教育非常正确,可以让一个当年连战争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有所褪变,甚至成了现在的样子。 虽然京一点都不想成为一代英豪,但他要做——就会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或是……天剪家的当家大人,我在这里再补充一个需要在这个时点,亮出石版的原因。」 「会不会太突然?而且,京,你已经补充太多细节了。」 「的确,不过毕竟我还是新人,从没有主持与参与会谈的经验,而且我所面对的对手都是十二名门的当家大人。」 「这些话由你自己来解释,会不会太过分?」 似乎已经恢復精神的黑真,果然也不愿意放过最后的一点时机。 「黑真大人,当然不会了。」 天曜耸肩苦笑,连他都不予置评了吗?然而,京可不曾说过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重头戏还在后头啊。 「不过,好歹我已经成为校长多年了,这段时间我还算是有在增进自己,而现在正是将檯面下的所学,全数展现的时候。」 京也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讨人厌,所以在他看见所有当家纷纷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相反非常的光荣。 当家们全都很买单,不需要多做细节解释,就能一目瞭然,京老早就将他们当成了毛头学生看待——不回嘴都是因为时机不对。 不过,京就是刻意挑准了这个时机才说的——在过半名门都已经是共犯的情况下说的。 「京——你还想和我传达另一个讯息是吗?」 天剪家旁若无人地连看都不看,就在京说完的那一剎那接力回应: 「在场的名门都已经是这场计画的共犯了,要是我们天剪家不答应,就相当于与全居神为敌。」 天剪家依然文风不动,就好像他所处的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世界: 「可惜的是,就算这样,京,你一样没办法给我压力。别说竹弓家、皆卜家,甚至当年连黑羽家、八神家都受过我们天剪家的恩惠,而且直到现在天堂家、天晴家与神刑家也会带着感谢之意和我们来往。」 简单来说,因为过去的付出,造就现在的人望,就算一夫当关,也不怕万敌阻挡。两岸一家亲——当年天剪家的无私,有了现在的居神,因此才可以豪迈地夸下如此豪语。 京忍不住拍手鼓掌了,为天剪家的人望与名誉给与最高的祝福。 不过——其实也就只有这样啦。 「天剪家的当家大人,既然你已经分析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的回合了?」 天剪家冰冷的目光作祟中。 就好像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招一般讶异。 「不过,明明都已经先把话摊开,不会再为这场会谈贡献任何一句话,结果还是要说上两句,当家大人,你们家族的为人果然够大器啊。」 千万别以为这是挑衅喔——虽然京已经不觉得天剪家会当成挑衅了。 会刻意到了压轴才登场,无疑不是为了要观测现在的居神。因为不容失败,所以更需要充分的准备了。 京几乎不与这个家族来往,之所以能只是透过几句话,就了解到这个地步,就是出于这点。 简单来说——天剪家非常神经质。 所以,很适合担当压轴——因为这么一来,我方才能在获得完美胜利的同时,让这场几乎已经关係破裂的名门会谈,有个最适当的收尾。 蓝色窗帘理论有没有听过?他们现在就处在这样的洪流中啊。 不管他这个主持方有没有相关的意思,只要能让读者曲解、自行解读,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虽然他想得到的事物,不单单是引发名门间的互相猜忌与争论,还有更多更多有趣的事,是他从数十年前,就一直渴求的啊。 天剪家——太过在乎居神了,这点正好可以利用。 「天剪家的当家大人,要是我在这里预言——这次将成为第13位amrs的真满同学也会成为牺牲品呢?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置身事外地当作不知道吗?」 「这样的话,我的反对就更有理了吧?」 真是符合预期的反应,而且正如预测的一样,当事人与其家族反而比天剪家更在乎。 不过,京也不是要继续强化我方的势力或想办法削弱对方,天剪家的声浪之大,这些方法都不适用,所以他选择第三条路。 「不,你的反对一点都不合理。」 「……」 「就像黑真大人直到今天还不愿意将家族的未来交给孩子,天剪家的当家大人,你也一直在保持着守旧的观念,而否定我这个继承父母、兄长,得到校长与会长之身的年轻人的想法。」 然后,故意装作客观地分析起事实: 「而且,明明不久前你才对竹弓家指教了一番,难道已经忘了吗?」 从预告了真满的牺牲,到时代与观念的差异,再来是现在的「合理」,暗示到这样,应该已经够了。 虽然天剪家已经先表明自己的态度,遇上这种情况——总不会坐视不管吧? 至于御天座家就别管了。在真满获得所有名门同意后,他们一族已经是人生赢家级别了,要是还有什么不满足,那也不是「人类」能做到了。 「——京,我们天剪家同意了这次的ra计画。」 单方面的强烈态度,在场所有的人都无法反弹,儘管来得突然,但果然这个名门确实一直在观测居神。不过,京无法保证除了他与神刑家,还有没有其他人搞懂天剪家的意思。 不过,即使这样,一样没办法阻止某个老太婆冷嘲热讽吧?之所以黑真没有及时说话,果然目标已经先锁定那个名门了。黑真带着完全的质疑声问: 「吹闇家,对于这次的arms创造计画,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会谈从头到尾从未说过半句话,神秘到一个无法再神秘的地步,而且也是在场最危险的名门世家——那就是吹闇家了。 就连参与如此重大的会谈,不管是护卫,甚至当家,还穿着奇怪的打扮。身上披了一件斗篷,由头至脚包裹一切,像是无法公诸自己的真面目一样。 过于神秘的关係,以至于招来对这个名门不熟的护卫们的全面眼神款待。 斗篷之下的那张怪嘴打开了——光是这样,就令所有的护卫背脊发凉,戒备万分,深怕自己突然有个三长两短,无法对父母与家族交代,但就在对方道出自己的目的后—— 「当然——我们吹闇家也同意ra计画。」 护卫们全都瘫软了脚,像是环游世界回来累瘫一样,取而代之的是名门当家们的一致不满。根据以往经验,他们已经决定在事情发生前,先认定这个家族脱不了嫌疑了。 放羊的孩子——是最好的称呼。 不过,做为主持人,一旦取得了所有名门的同意,就得赶紧收手,避免更多争议,于是京不顾其他名门的意见,重新宣佈这次的计画: 「那么,ra(roiarrliver)计画,正式开始——」 Roi Arrliver篇 尾声 阿克夏的革命 天曜很有志趣地看着京手边的作业状况,没有出声。 合乎他名门的身分一般,即便是在事成之后,天曜身上也是一点灰尘也没有,以免到时被牵连,说穿了就是想在东窗事发后,撇清责任、划清关係。 京也不想管他,他们之间的关係就是如此微妙,是敌也是友,同时还是竞争对手。 天曜很有心得地打量起京,出于父亲般的口吻关心: 「京,原来你是水系统魔法的魔法师啊。」 然而,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这个曾是他养父的傢伙,是在考验他、逗弄他。这就是神刑家的一贯作风,教育至上,任何时候都是教育的时候。 面对这个教育之鬼,京也不是不能稍微透露了: 「是啊。」 「这样岂不是和你的养子一个样吗?没想到你是那么无聊的男人,竟然使用着实验白老鼠一样的招数。」 「这样才有趣啊,天曜大人。当自己拥有与孩子一样的力量,而被孩子视为仇恨的对象,就能助长彼此间的父子情感了。」 而且,拥有一样力量的傢伙,也不只他了。 要说到他们能够这么振奋地交换彼此心得,无疑不是京手上的战利品所致。 「黎明一族的小鬼,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或是飞出太阳系,你终究躲避不了成为阿克夏基础的命运。赶快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几乎是将凛奈当成一餐的主食了,身为狩猎者的京,将其得手后,不管对方已经近乎半死的濒危状态,只为能饱餐一顿的嘴角,仍流着斗大的口水。 凛奈支支吾吾,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已经开始怀念前一刻抱在怀里的笔电吗?或是想关心因为拓二而成立的反居神组织成员呢? 「虽然不知道你想在这个没有网路的废墟,做些什么?既没有其他的人,也用不了网路了,不过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和外界求救的。」 当状况来到了京的手上,他什么都不会让对方实现。京的手段之残忍,天曜没有感觉地发表了自己的心得: 「京,你倒是费了一番功夫啊。」 京游刃有馀地先以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再将其转换为言语说明: 「这么说来,天曜大人能表现得比我更出色囉?」 「当然了。」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放向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间工厂,各式各样的机台摆放铁皮屋,也有一些带着陈年味道的老旧桌面,不过就算这样,京依然看不出来哪里是工厂了。 那是当然的——他们为了逮偷溜进来的三隻老鼠,已经将这个地方化作废墟一般了。 「你们……居然……到底想干什么!果然是为了阿克夏吗!」 遍体麟伤的盖亚,即便这样也不愿意认输——真是可怜,死到临头只记得怎么叫嚣,怒斥曾经驯养过他们的主人。 「京,我记得那个小鬼不是隶属理事会的道具之一吗?而且,应该已经在监狱破坏的期间,与魔法犯罪者交战牺牲了。」 天曜忽然对盖亚產生兴趣了。 京实在不想理睬,不过一想到直到今天他对拓二的安排,还是很有感触的,所以他大人有大量地分享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这个黎明一族的小鬼干出来的好事,原先我只将她当成通往阿克夏的钥匙之一,让她成为拓二的搭档,但看来她的骇客能力过强了,连居神的中枢系统都能控制,那个前阿波罗的成员应该就是这样逃过理事会的追查。」 「……是这样啊?」 不知道天曜在盘算什么,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线索,不过不管要不要饶他们一命,都不会对往后的计画有所影响。 「天曜大人,你想干什么?」 「看来——你已经发现我和韩方私下也有交易了,京。」 两人相视而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总之看来自己已经确实有了神刑家的思维,处事态度雷同得宛若复製出来。 「京,来试着阻止我吧。」 「天曜大人,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实际上你应该也看出……会谈的最后我已经讨救兵了。」 「天剪家吗?」 「ra计画不容失败,所以任何的手段我都会用。」 两人再次对笑,然后拖着凛奈,不管盖亚与另一个人,昂首阔步地踏出工厂。 「慢着!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 就算是拓二,也不会争风吃醋到这种地步,但京身为居神校长,学生有问题他就有义务处理,不过实在不是时节,所以他带着扫兴的眼光回头。 「原来居神一直在干这种勾当?神谷京,别以为普路托会因此放过你!」 什么啊——这傢伙忽然说些什么?等等,既然他是前任盖亚—— 「看来你和我的宝贝儿子特别要好,即使他已经不再是阿波罗的成员,你还是很尊敬他,称呼他普路托。」 「……」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就好好期待在他回来后,认不认得你吧。我就不杀你们了,敬请期待啊。」 高歌一般,京愉快地先透露了他所知道的情报,盖亚不能接受似的,但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反驳,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离开。 「ra(revolutionofakashic)计画——对,正式开始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零章 姐妹 妹妹。 这一词究竟能代表什么? 舞三火水祈对其的定义就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她不会觉得荒唐,或对这个解释提出质疑。 因为她真的没有这个东西。 既然没有,她就会想要。 一直以来,水祈都是这么过来。 没有的东西,就会想要。 不过,也不是毫无目的。 她的目的与理由就是「没有的东西」。 而让她会如此趋之若鶩,精神上渴求这样的东西,或许是种族使然。她在加入舞三火家之前,是隶属居神的某个少数种族,虽然至今这个种族已经被消灭,不过仍然改变不了她是这个种族的遗族。 她的体内还流有这个遗族的血统,被三千代以舞三火家之名保护、监视着。 不过,要说到让她能以诉求的名义,连同内心都被这份慾望支配,就得提到周遭了。 首先,得先提提她在舞三火家的情形。 从小到大——不,正确来说是从有记忆的那一刻起,舞三火家就只有她一人。就连当年领养她的母亲舞三火三千代,都几乎不曾见面。 虽然称呼上是母女,她们的关係顶多是有说过话的人——以及同样都有着舞三火这个姓氏。 水祈平时遇到困难,也得不到三千代的帮助,三千代会出现往往都是她需要水祈的时候。 有这样的背景,水祈在舞三火家就和工具人没两样,以至于喜欢和他人互动的她,八岁那年因为义务被居神魔法高校徵召,开心得不得了。 她总算是能出人头地了。 好景不常,还不到十岁,她就以不到居神的标准被迫退学了,自那之后再也没碰过魔法。 虽然水祈已经遗忘了当年有哪些痛心的经歷,不过现在担任舞三火家女僕的她,确实有过上学的经验。得知妹妹存在,也是从这时起。 说穿了,要不是「同学」,用起电脑只会将滑鼠与网页指向股市页面的她,也不会注意到妹妹这般如此可口、惹人怜爱的存在。 近十年过去了,到了现在她还是记得他们同学间的对话: 「你妹妹前天出生了?那你也和我一样,是姐姐了耶!」 「是啊是啊。原来妹妹那么的可爱!」 一直是舞三火家独女的水祈,听进耳里是羡慕万分,不过很喜欢与同学来往的她,当然也要说说自己的感想。 「好好喔!你们好好喔!都有妹妹,可是我没有……」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了,距离今天最近一次,提及这个话题,水祈的羡慕不仅得不到回馈,与同学间的关係也越来越远。大家都变得不是很想和她说话。 独女的她,最喜欢的就是姐妹间的话题了。 每当同学谈起这个话题,无论对方是谁,总会想插上两句。她也没有居心了,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特别是根本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大家都不想理人呢? 莫非是腻了吗? 因为同一个话题太过频繁,一次两次……无数次,再有耐心的人,也会被时间消磨殆尽。 问题在于这些话题——她从来就没有担当过主持人的角色,都是那些同学挑起的啊。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在她加入后,就变得避之惟恐,好像不能和这个人聊天似的。 天真的水祈,是不会知道的。 而且,她也没有这个机会知道了。 复杂的因素让她不想了解,而且水祈也有自觉自己并不喜欢读书,说不定退学的这个下场,也被她可以看透未来的「能力」预见了。 总而言之——水祈又回到了独自一人的状态。 成为居神的学生,原先的意义就在于成为优秀的魔法师,对水祈来说,却只是方便认识更多人的管道。虽然说到追梦,她也有过,不过水祈的当务之急都放在了和更多人说话。 独自一人,每天漫无目的地在舞三火家——过着。 毫无意义,没有意义。 舞三火家养女的她,被三千代看上后,就一直过着这般宛若无忧无虑的悠哉生活,不过即便是她,也有厌倦的时候。 尤其——尤其又以她最不喜欢的一个人日子,最为难受。 好想要一个妹妹——每天都在期盼日记的这句话实现的水祈,总算在那天迎来了好消息。 那就是雪千樱的出现。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一章 浮士德博士 舞三火雪千樱第二次醒来,已经是她年满八岁的那年。这时,也是她有了「自我」的开始。 在这之前好像发生过某些事情,不过记忆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她也没有时间思考。 总之,她遇上了一名女性。一名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看来和蔼可亲,但温柔的眼神里却带有严肃之意的女性。 明明没有下雨,她却撑着伞。 然后,只是告知了雪千樱这么一句话: 「『死亡』——将失去某些事物,但同时也会得到某些事物,你觉得你会得到什么?」 不过才八岁的她,怎么可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就连这件事,都是她在长大后领会到的。 说穿了当下的她,顶多就是一个记录者的角色,替三千代记录曾说过的话。 之后,在女性的带领之下,她来到了一个有生以来能称为「家」的地方。 八年前……对,雪千樱以「舞三火雪千樱」的身分,再次重生这个世界,便是由这里开始的。 ? 早晨的阳光刺眼得令雪千樱差点睁不开眼。 能够在这时通知她起床的,也就只有再熟悉不过的开门声。 可是,当雪千樱抬起视线,却有一种说也说不上的感觉。 「啊,小雪,你醒了吗?」 来到舞三火家之后,这八年间的情景即使改变了,唯有这傢伙的不敲门法则永远与她同在。 舞三火水祈——雪千樱之外的舞三火家成员,与雪千樱似乎仅仅两岁之差,因此自称姐姐。 总是身穿女僕装的她,并非和雪千樱一样的魔法师,似乎在很久以前就休学了,休学原因不明,不过从那之后一直是舞三火家的女僕,服侍着舞三火家的上上下下。说是那么说,这个家包含她们在内也才三人,所以雪千樱非常的怀疑这份工作的必要性。 不过,既然这么做能多少发挥这傢伙的功用,那还真是不错的方案。 「你是连敲门都不会吗?」 「等一下!我们姐妹也才几天不见,为何你总是要对我这个许久才见一面的姐姐出言不逊!」 姐妹啊——不服输的水祈,不想单方面承受雪千樱的任性,气势磅礡地反驳回来了。 这傢伙还真是喜欢姐妹一词——但是,雪千樱只从这句话听到这样的资讯,除此之外已经记不得了。 要说为何雪千樱会间着没事挑毛病,毫无疑问,她们没有血统上的真正关係。既然是姐妹,那就应该要有确实的证据,来满足这个关係,然而——她们真的没有。 虽然有着相同的姓氏,舞三火这个姓氏,她们却都是三千代领养的孤儿。舞三火家这个家族,没有一个成员流着同样血脉,也就是说她们母女三人能一起走到今天,全靠姓氏支撑。 雪千樱也不想白白将胜利拱手让人,紧盯水祈胸前的两块硕大果实,以此提升自己的士气高举干戈: 「万一我在自○,你该怎么办?」 「咦……你为什么讲话非得这么直接!一个女孩子好歹也要圆一下自己害羞的事情!好、好比,生理需求……」 水祈焦急得宛若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但事实上—— 「你不是常做吗?」 「你是怎么知……!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吗……!明明我都……!那是人家有这个需要嘛……」 又是害羞;又是思考;又是气愤;又是责备;然后又是拐弯抹角承认……这傢伙的脑袋构造是怎么回事?即使加入舞三火家八年了,雪千樱依然无法搞懂水祈的思考模式。 说来惭愧,但这就是舞三火家唯一一对姐妹的日常对话。看似简短内容却异常丰富,不,是已经满溢过头了。 是雪千樱想起了过去发生的种种,或是什么仪式造成的结果?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总之就当作是开胃菜的一种吧。 ——不,刚好而已吧。 谁教这个笨蛋——的胸部那么大! 所以,雪千樱十分的羡慕。 不需要什么努力,每天吃吃喝喝,就能让胸部长到和人脸一样大,究竟是自己太专注学习,忘却营养,亦或是某种等价交换,在他人学习的同时,早早离开学校的水祈,也能因此得到恩惠。 不管如何,水祈的胸前寄宿了雪千樱满满的梦想。 什么方法都好,她也要得到那种连女人都能吸引的强大胸部! 一直到水祈振作,雪千樱一刻也不想错过地盯着她的胸部看: 「难得你会睡到这个时间。因为你昨天参加了那个什么游戏的活动对吧?」 运着装载早餐的餐车,水祈不马虎地替雪千樱摆放早餐。在舞三火家,三餐的准备、洗衣、打扫,还有各种生活上的点滴,都是这傢伙打理。 但是,这傢伙一定还是很间,不需要上学与工作的人,每个星期多达七天的充裕时间,雪千樱还为她量身订做了另一份工作——洗衣服。 他们所居住的这座居神岛,以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而成立了居神魔法高校,雪千樱是其中的学生,排名第2名,获得暴风雪公主美名的arms之一。 其校方制度简单来说就是军事化教育,而且似乎还有实力主义的隐藏规则在。因为这样,自雪千樱成为魔法师后,才刚认识水祈没多久的她,变得一个星期顶多见面两天,疏远感更重了,不过……却也让她发现了水祈的功用。 将水祈对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雪千樱每个星期的假日返家,总是提着大包小包,里头装载的全是这星期换下来的骯脏衣物。 然后,对于水祈好心替雪千樱准备的早餐,她只有这么一句心得: 「又是玉米浓汤?你早餐是只会煮玉米浓汤不成?」 「连早餐也要抱怨是不是啊——————!」 无一例外,只要在舞三火家的一天,早餐必定是玉米浓汤。锅具、汤杓,还有汤匙与碗的组合,一成不变的餐点配角。 水祈没有罪恶地替自己辩白,这点更让人觉得内幕不简单了。但是,要说到雪千樱为何从来都没动用过荣誉假之类,能让自己多放几天假返家休息,原因也不是这个了。 一心追求魔法师顶点的她,想要的就是变强,只要变强,回到舞三火家得不到对应的报酬,理所当然就没有时常回来的必要。 她会回来,是因为假日的两天,不得待在学校,正巧家里又有电脑。 「小雪,我和你说,妈妈可是知道了喔。你在玩ob的事情。」 雪千樱喝了一口玉米浓汤,然后反问: 「知道又怎样?」 「为什么要说得一副人家欠你的似的?」 「……」 「知道吗?老实说,我很羡慕你,所以别说得一脸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与这个笨蛋相遇直至今天,对她的个性雪千樱再了解不过。 「不是我要说你的是非,但你好歹也十六岁了,也该懂事一点了。之所以妈妈会将我办理退学,也是为了要让你有更好的学习空间。妈妈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雪千樱完全不将水祈的话放在眼里,静静喝完碗中的玉米浓汤。这一餐也差不多饱了,就差在没有打嗝,对外大声宣扬。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一章 浮士德博士 「毕竟是舞三火的家规,一旦孩童无法适用于学习的路途,就会让她离开学校,服侍舞三火家的大大小小。懂了吧,舞三火水祈?别再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很难看。」 「……!」 水祈胀红了脸。 一副被害摔倒,鏗铃匡啷撞倒一堆东西,造成现场一片混乱地说: 「你、你……!臭小雪,别以为你的资质比我还要好,就能嚣张啊!这个活了十六年还不会洗衣服的死孩子!」 啊啊,果然开始抱怨了。 她们之间虽然很少对话,却不等于爱说话的水祈不会一直找她说话。自雪千樱加入舞三火家的那天起,这个水祈就开始发作了,好像非说上两句,不然就会死一样。 她们奇妙的关係就这么诞生。 事实上,别说水祈自称姐姐,她们的养母——也就是舞三火家的现任当家舞三火三千代,对于她们的关係处理也是「姐妹」。然而让人遗憾的是……雪千樱从未称呼水祈「姐姐」,但要说到她对这个水祈有什么看法,至少不是憎恨或厌恶吧。 软弱、教人同情——应该是这样吧。 大概是这些因素,让她就算已经获得了舞三火的姓氏,户籍上也清楚写着自己与水祈的关係是姐妹关係,她也不愿意称呼这傢伙「姐姐」。 年纪、身分或背景什么的,那些都不重要,叫不出口的东西就是叫不出口。 话说回来,她还是深受这傢伙影响,一起叫了「妈妈」。 水祈继续叫嚣,从有理由到没有理由,从家事到股票这样毫无关联,几乎是要把她一辈子想说的全说完。雪千樱只有一个心得:要是读书有这么认真就好了。 不过,和这傢伙说这些也没用吧。 她也不想回嘴,所以就算彼此彼此了。 「真的是……我说,小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死抓着洗脑的机会,应该富有耐心的水祈,总算按捺不住试图询问了。 很是苦恼,很是无奈。 水祈的一举手一投足,就像在和雪千樱请求别孤立她。不过,她压根就没这个意思——好吧,要是能因此堵住她的嘴,别再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或许值得尝试。 「当然——没有。」 「你……!很好。」 水祈似乎服气了。 但是,也是那种因为对方乾脆,而不得不默认的那种。 说穿了,这傢伙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今天是不会善罢干休。 雪千樱最讨厌理不清的事情了,要就一次到位,不然就乾脆别做,只做一半对谁都没好处。 经过前两次的事件,她充分理解到自己的极限,要是能就此看清现况,也不是什么坏事。带着自己绝对不会抵达地狱的馀裕感,雪千樱买了这么一张直达天堂的门票: 「喂,明天我就要收假返校了,衣服是洗好了没?这次我还带了棉被套与床单回来,可别忘了啊。」 「为什么话题又回到了洗衣服?」 水祈很不想接受,不过还是接受了: 「小雪,还有一天的时间,一定洗得完啦。有哪一次我迟交作业了?」 「但是,你每次提交的作业,都是上星期的东西啊。才几件衣服与袜子,你也可以忙得手忙脚乱,整天只顾着○慰啊。」 雪千樱同情地叹了声气。 水祈着急了。 秘密再次被挖出来,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洞鑽,全身都被流弹扫得体无完肤,水祈悽惨连连。说起来,雪千樱会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她没有锁门的习惯,更衣间、厕所等等,家中想得到有门的空间,都不曾看过这傢伙露出危机意识。 会让人看到,刚好而已。 话说回来,谁会想看到自己的姐姐,私底下如此淫乱的样子?说不定还要因此赔偿,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看到,却偏偏还是看到了。 雪千樱有些可怜,情不自禁地接着说: 「说起来,你这傢伙的胃口也算是特别了啊。幻想的就算了,是不是还常常拿我穿过的衣服当配菜啊。」 殊不知,这么做是在给她自己找麻烦,然而也来不及了。非得说赢的水祈,接下来道出的晴天霹靂,搞不好还能让雪千樱的冰雪魔法產生导电性质。 水祈愤慨地大声宣告: 「小雪,你还敢说!你的衣服很臭,每次我闻都有怪味!尤其是袜子,实在有够难闻!」 「那你大可别闻啊。」 谁教你闻的啊。明明你的工作是洗衣服,不是闻衣服啊。 「怎么可以不闻!我就是想闻啊!你以为为什么每次我洗衣服都那么慢,就是要把小雪身上的味道全闻遍才行。」 「……啊?」 雪千樱越想越不对劲。 「小雪的身上都是妹妹的味道,那是多么美好的味道,这样我这个姐姐也值——咦!」 尖锐的冰刀晶莹剔透地横空出世了。 应该已经计算好长度与距离了,结果这把刀的对岸迟迟感觉不到鲜红的温度,仅仅一步之遥,抵在水祈的喉头。 不过,也正好变相地让杀人未遂的雪千樱冷静下来,看清这个现况——看见了自己正对面的变态嘴脸,无法忍受的她又动怒了,激动得差点保持不了自我,但这次她已经算好了,因为只将想做的事情化成言语说出来: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为什么……」 水祈哭哭啼啼,害怕得和前一刻临危不乱,避开雪千樱致命一击的她判若两人。 这傢伙也只有反应敏锐得吓人,实战上派不上用场啊。 这傢伙也真是厉害,生死交关的这个瞬间,竟然还扬起鼻头,竭尽全力地也要以鼻子记住雪千樱的味道。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贴近,也难怪水祈不想白白浪费,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气到差点忘了自己是谁的雪千樱,两眼牢牢锁着眼前变态地说: 「这个恋妹癖的变态……我再不杀了你,我就不是正常人了!」 往往人们都会为了渴求而去追寻,那就是名为真相的事物。然而所谓的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所以才会诞生一种说法「动听的谎言与残酷的事实,你想听哪个」。 没想到自己会在十六岁的今天,看见自称姐姐的傢伙的本质。 雪千樱脸红又气喘地以被害人的身分,道出了这个加害者的变态行径: 「说什么我的衣服很臭!臭的是你的口水吧?边闻边流口水的变态!」 如果不是这样,雪千樱想不到为何自己的衣物会有怪味了。战斗、任务与课程——的确都有可能让人出汗,直接导致身穿的衣物染上其味道,然而雪千樱身为居神唯一的冰雪魔法师,总是在绝对零度的环境活跃,出汗根本是与她最无缘的现象。 雪千樱的怀疑很合理,她没有冤枉谁。 「可是,真的很臭啊……小雪的袜子很臭。」 水祈没有勇气,可是嘴里说的依然不是道歉。 「而且,我也不想闻啊……但要是不闻,小雪会愿意理我吗?」 然后,是一连串看似愿望的心声。 「小雪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不管我怎么做,你都像是没有看见、没有听到一样,也不愿意对我笑。」 「笑……吗?」 笑吗? 为什么要笑?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雪千樱哭笑不得,却也默默地在她心底深根发芽,因为——这个举动就像水祈对雪千樱的寄託,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是,雪千樱只能重复这个问题。无法办不到的她,只能扮演鸚鵡的角色复诵。 雪千樱顿时全身都是罪恶感,她才是做错事情的那个,而水祈是不得已的下策,一边闻着妹妹的衣物,一边流着口水,来弥补怎么样都得不到的姐妹关係。 「所以,我才会一直闻小雪的衣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原来我真的已经是姐姐了。」 「————」 明明都被她料到了,然而水祈的亲口告白,还是杀得她猝不及防。 「…………不可以吗?」 雪千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自称姐姐的傻大姐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一章 浮士德博士 舞三火家是个令人囋叹不如、嘖嘖称奇,充满所有少女梦寐以求的美奐王国。 豪宅的建筑风格宛若一个公主的处所。气息、气氛,还有带着酸甜滋味的梦幻感。在在都显示出,能够住在这样的城堡里,上辈子肯定积了不少阴德。 一名看似八岁左右的少女,在一名撑着伞的二十多岁女性的带领下,踏进这个新住所。 女性既没透露领养少女的理由,也没有告知少女在这个家的规定事项——称得上是少女从女性的身上得到的,也只有那句话了。 以及——一本书。 「浮士德博士的悲剧」。 英格兰作家克里斯多福.马罗撰写的小说。 以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是不可能看得懂的,连第一页都撑不完就弃械投降了。没有一个小孩足以承受文字所带来的无形压迫,差别在于放弃的时间早晚。 但是,少女并没有翻过这本书。 一整晚处于完整无缺的全新状态。 少女对于书名的好奇,才会让她光是盯着书名,试图了解其中意义也能津津有味。不过,在那之前她就先敌不过睡魔的招手,不知不觉闔上双眼了。 浮士德究竟是谁? 博士又是指什么? 为什么会悲剧? 即使后来熟睡了,少女的脑海仍是被这几个问题困扰,以至于隔天醒来也是重复性地思考这些问题。 但是,少女还是没有想翻开这本书的意思。没有动力,也没有想法。 只是想要知道这本书的书名,究竟表达了些什么。 睡意全部都消失了,明明记得自己昨晚没有什么睡、而且印象中在遭遇舞三火三千代之前,发生了什么足以令人筋疲力竭的大事。 但大概是这些问题考倒了少女,睡魔感到害怕,而烟消云灭了。 坐落软绵绵的白色地带,少女在醒来后,依然在这个豪大的牢笼中,隻身一人地抱着这本书。虽然前一天有着三千代的说明事项,至少让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进驻舞三火家,隔天——也就是现在,她又回到了一个人。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来到这里,谜团接踵而来,让少女顿时迷茫了。 打破被谜团围绕的寂静,是某个人的登场。 对方推开了疑似叫做房门的东西,大剌剌地走进来了。就好像这里是她的住所,不,唯独少女没资格这么说,因为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因为开门声,少女的注意力才能因此转移。 来者是一名少女。 不过,又是谁呢?总觉得对方的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但也可能比自己年长。 总之——她脑袋现有的「知识」只有三个:地下世界、舞三火三千代,以及手上的这本书<浮士德博士的悲剧>。 说来不夸张,少女连自己身躺的四方形的柔软物、身上盖的大衣,还有身后倚靠的棉袋是什么,都不知道。 毫无疑问,少女井底之蛙的技能已经刷到最满。 「啊,你醒了吗?」 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知是否与少女过去知道的「招呼」不同,不过印象中应该不是这么无聊的字眼。 或许是舞三火家的特色吧?舞三火三千代开口的那句话,少女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时,她才注意到,对方的手上端着不知是石头或木造的薄型叠片,在上头摆放了大小锅具和勾型器具。 很香的味道,想必是吃的东西吧。 然而,在对方将手中的叠片放到少女的面前,却不是先解释叠片上头的东西来歷与去处,而是不断反覆睁着眼,对着少女的全身上下猛瞧。 「唔……」 没过多久,对方就像厌倦、找不到攻略方法地嘟嘴皱眉,表情非常的失望。 少女想要开口,却又没有来由地作罢了。 对方很快放弃,转而回到看似原先的话题,心情也平復了不少。虽然少女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头到尾有所变化的都是对方的表情。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舞三火家的成员了呢。」 对方一面解释起和舞三火家有关的种种,一面操作起白色地带旁的木製箱子。 「本来我们舞三火家三餐的时间一概规定要到中央正厅用餐,不过这是妈妈说的,所以我才会帮你送上餐点。你才刚来,都还没认识什么,就要你遵守舞三火家的规则,这太强人所难了。」 怪不可思议的,这个木製箱子原来存在着可以变形的机关。总之,原本为普通的木製箱子,经过对方的巧手,变成了顶端足以容纳至少她手上那个薄型叠片的大小。 明明一开始顶多装摆两三隻老鼠的尸体。 「你已经是我们舞三火家的一员了,从今天起也要遵守这些家规喔。虽然家规很多很复杂,不过毕竟我们是名门世家,就算只是表面功夫,至少要做到大家眼里的舞三火,都是很有派头的人物。」 对方将叠片移往木製箱子,拿起勾型器具,从大型锅具舀着黄色的水分,到另一个小型锅具里。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试图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然后啊,妈妈并没有和我说,跟你有关的事…………啊,说到这里,我口中的妈妈,就是指昨天带你回家的那个人。」 「……」 「带你回家后,就把你丢给我了,我想应该是希望我能照顾你吧!」 可是,少女隐约能感觉到,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可靠的存在…… 她看人的眼光准不准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不过这个人给人的感觉确实不是属于那种值得依赖的。倒不如说,还可能给她添麻烦。 「啊,并没有啦。并不是觉得你很麻烦的样子!只是……」 接着,又露出难为情的样子。这女人的心情真是阴晴不定、忽晴忽雨,一副想强调她的年纪比较大,所以就要拿出姐姐的样子。 女人侃侃而谈,已经将少女当成自己人了: 「舞三火家只有我一个小孩,妈妈又总是在忙……在学校是还好,还有大家陪伴,而且是住宿制,在家就不同了……所以,你能在这个时候加入舞三火家真的是太好了。」 少女从她的手上默默接下盛满黄色水份的小型锅具。这才知道,这黄色的浓郁水分中,还飘着黄色的颗粒。 儘管之后才知道这是玉米浓汤,同时也得被迫了解到,眼前这个女人对「妹妹」的喜爱有多肤浅,因为时常睡过头的缘故,导致早餐的时段被剥夺,只好随手拿起身边的料理包,做出简易餐点。 但是,也是这个「之后」,雪千樱这才真正体认到,其实自己是「被爱着」的。一个无欲无求的「爱」。 「从你的模样看来,应该只有七八岁吧?我呢,上个星期满十岁。所以,你应该就是我的妹妹了吧!」 随着莫名熟悉字眼的出现,少女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妹妹?」 「咦!你终于肯说话了啊!明明声音就很好听,多说几句话吧。怎么说我可是当你姐姐的人呢。」 「……」 结果,少女又静静闔上了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妈妈也没和我说。」 对方越来越开心了: 「我先自我介绍好了,我呢,我叫做舞三火水祈。现在就读居神,就在上星期满十岁了,可以成为正式的魔法师,目标…………目标是当上居神最强的水系统魔法师!」 儘管说得自信满满,但她怎么看,都不认为这傢伙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水祈又再问了一次,但少女始终没有想要回答的跡象。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一章 浮士德博士 舞三火家的家规为「实力主义」。 在孩童学习的过程里,会不断以书中的知识强化自己的脑袋。 家教、教科书,还有任何与学习字眼有关的器材道具,一样都不能少。 在少女正式加入舞三火家之后的数天,三千代随即替她安排了一系列的教学课程。 不马虎、不敷衍的教学课程,少女从早上七点起床,一直到晚上十点的就寝时间,她一直窝在房间里学习新的课程。相对也不轻松就是。 少女没有枉费三千代的精心安排。 举凡任何擦过少女视线的一事一物,她总是能在瞬间记忆起来,从此过目不忘。 每个家教的眼里,少女的存在无疑就是天才。他们全都讚叹不如少女的各种表现。 读书、体育、音乐、艺术样样精通,特别是电脑方面,已经超越了过去舞三火家的巔峰,是个举世无双的奇才。 仅仅一个月,少女已经学完普通人从小学至大学的所有课程了。 那么,少女真的万无一失了吗?少女也不是全能的,也是有她至今仍理解不了的课题——为何自己需要学习?为何三千代要替自己做到这种程度?还有,为何那位自称姐姐、名叫水祈的女人,要特意照料着自己? 她是处于「不知道俗事」的情况下,从所有的课程毕业。所以,对于在书中所学到的这些知识,要说到底有什么用?对少女来说,应该是什么都没用。 其中,她更是对于舞三火家的家规不知所以然。 少女还记得,当自己加入舞三火家的第二天,便已经将所有与舞三火家的家规牢记脑海;对这个如城堡般梦幻的家瞭若指掌。 舞三火家的家训如下: 第一条:亦是时刻得遵守的家规。以实力说话,没有实力者非得听实力者的任何命令,哪怕那个命令难如登天,也得遵从并办到。 第二条:掌管金钱、分析市场经济动向的能力。舞三火家的成员必须时刻督促各位,任何一秒都不能错过股市的一点变化。居神经济动向的最大家,不能因为一点的小差错而让出这个地位。 最后一条:结合以上两点,能够办到者才有资格宣称自己是舞三火家的一份子。 看似没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 少女针对的并非全部或大纲,而是其中的第二条。 她们所属的舞三火家——是十二名门之一,这座居神岛最大家族的其中一个,而居神岛也因此划分成十二等分,以区分每个名门的地位与地理。 事实上这些名门也在之后各司其职般,展现了其家族的特色或卖点,也正因为这样,少女看见了「势利者」并非舞三火家,而是竹弓家。 竹弓家掌握了居神绝大多数的豪宅、名车与大型企业,几乎是囊括了这座仅仅一百万人口小岛的半数财產,然而股市的指标对象却全数指向了舞三火家,种种乱因使得舞三火家所在的马克思之城有着最巨大的豪宅区主导权。 结果,这个问题都还没有个下落,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了,因为第二个问题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她,因此前一个问题是什么,已经称不上有意义。 ——三千代是谁。 那天与三千代的见面,少女就不曾见过她了。即使同住一个屋簷,少女依然盼不到三千代的身影。 舞三火三千代——是否真的存在于世,她忽然涌现这个可笑的想法。但那也可能只是那天她拜读了与灵异现象有关的书。 而这点——也明确导向了为何都是十二名门,舞三火家的总人口仅仅三人。 然后,少女就在这样奇妙的家族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已经被彻底遗忘,被她彻底根除脑海——「浮士德博士的悲剧」这本书。 当少女又处于思考的阶段,水祈又不按牌理地推开了房门。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想问,这傢伙难道不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 或许在她的世界观,这样的观念是不存在的吧。 「你果然在房间啊。家里这么大,幸好你不会乱跑,真是太好了。」 不然是要上哪找呢——水祈一边想像着不可能的画面,一边来去自如地走向少女。两手空空,可见不是运送东西的工人,而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一直以来,水祈会过来,往往都是有目的的,不过通常是会带点什么,像是三餐、书籍与读书用的文具等等,这一次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毕竟这傢伙找人攀谈的话题少得可怜,多数都很无趣,少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搭理她了。 不过,在熟记少女所学的一切之后,她已经不认为自己还会缺少什么了。所以,应该是与此无关的话题。 会是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那些问题吗?就凭这傢伙……也妄想当起队长,带人前往终点? 少女不会因此要求、刁难水祈。 没错——自己的一切已经是完美无缺的了,水祈给她的价值感,只是煮饭洗衣打扫的阿婆。 当水祈来到少女近咫尺的地方,少女终于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了: 「你不会敲门吗?」 「咦……!?」 水祈愕然,甚至直觉不是在和她说话,而转向身后。毫无疑问,身后自然没半个人影。若有,那也不是人了。 然后,才惊魂未定地重新面对,两眼发直正视少女: 「咦!你、你在和我说话?」 「有话快说。」 「呃……好吧。其实是妈妈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妈妈——这个字眼又出现在水祈的嘴边。妈妈——舞三火三千代,明明没有再在这个家见到第二次的神祕人物,为什么还能从这傢伙口中听到? 仔细想想,水祈似乎就像她们母女之间的传声筒,负责扮演这样的角色,来让整体的现实合理。 那么,「妈妈」这个人是真的存在? 无论雪千樱怎么去想,问题都会自动回到原点。 看来唯有解开妈妈的真身,才能真的让她释怀。 「妈妈……是谁?」 「耶?」 「妈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平时不开口,一开口就是奇怪的问题?」 水祈没有办法地抱怨了,像是要尽到姐姐的职责,负责任地解说: 「好吧……妈妈呢,就是指生小孩的女人,她所生的小孩就要叫她『妈妈』。」 明明简单几个字就能解释的东西,这傢伙却说了一大堆,是有多爱说话? 妈妈——意指卵子的提供者。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一章 浮士德博士 「那么,我又该叫她什么?」 自己并非三千代亲生,至少这点少女是有自觉的。 水祈抵着太阳穴,伤透脑筋地解释: 「……啊。你又问奇怪的问题了……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妹妹了,当然要和姐姐我一样,叫『妈妈』囉。」 「为什么你是我姐姐?」 记忆中,少女并没有所谓的「姐姐」。 「那还用问啊!你已经是我们舞三火家的成员了!而你的年纪比我小,当然就要叫我姐姐啊!」 少女并不记得曾经叫过水祈「姐姐」。这傢伙的妄想力真是十足。 「那位『妈妈』现在又在哪里?」 「你的问题可不可以别跳来跳去?至少回答一下前面的问题!」 水祈发着牢骚,但少女依然故我。 「你之前说过,那位『妈妈』很忙是吧?」 「……」 水祈双手抱胸、瞇细了眼,但后来又受不了地回答: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在家就是一件无聊的事,还整天向天祈祷能有个妹妹,然后你就来了。」 「自己生一个不就得了?」 「生什么……」 接着,水祈才宛若想到了什么: 「你、你一个小孩在胡说什么!要论及生小孩还太早了吧!人、人家现在还单身,也没想过生小孩呢……」 越说越没自信,越说越害羞,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土里遮丑。 「唉,果然,妈妈帮你安排的那些课程,对你来说压力太大了,对吧?」 「……」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还没请过任何的家教呢。八岁就到居神就学了,所以从没读过一般公务员要学的东西……啊!这么说,可不是我太笨的意思喔!是你太犯规了!」 「……」 「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啦?都已经来到舞三火家几个月了,我又得每天与你见面,做饭给你吃,总不能一直叫『你』吧?快说吧。」 这傢伙真的别有居心。 至少不是没来由地过来,少女暂时原谅她了。 「那位『妈妈』叫你来,是要做什么?」 「……对喔,聊着聊着就忘了,毕竟你是第一次这么多话。」 正当水祈摸着自己的口袋,试图找着什么时,又忽然想起: 「不对啦!快说啦,你叫什么名字?问了妈妈也不告诉我,所以只有问你了。」 「不知道。」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喔?」 那还用问,今天是九月十七日。 「所以,是什么?」 「你啊……」 水祈只好无力地举双手投降,接着从口袋里掏出名为「妈妈」所交託给少女的东西。 那是一颗雪白色的珠子。有如弹珠一般的大小。 「这是终焉零度。」 「……终焉……零度?」 「妈妈说,从明天起,你就要到居神魔法高校报到了。这是妈妈给你的入学礼物。」 「那个『妈妈』果然还活着啊?」 「你说这什么话啊!妈妈当然还活着!舞三火家还在啊!」 「……」 无关紧要的情报。 少女再次以当前的表情,表达了自己对水祈贫乏想像力的同情。 既然都不出现,那就和死了没两样,而且这几个月下来,她也没有因为三千代的失踪,少了什么,一如既往地学习、读书与上网,昼夜节律也没有受到影响。 说得直接点,她和三千代的联系已经只剩她们都曾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都已经没有血缘关係了,还得落到这种下场,是有多悲哀。话说回来,悲哀的傢伙又是谁啊? 至少不会是她吧?抱持着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少女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的这颗弹珠。 终焉零度。 摸起来平滑,一点也不粗糙,足见其做工的精细,不过这玩意真的是人为吗?说来神奇,当少女接连摸着,慢慢產生了这是自然產物的假设。 如同海滩偶然能发现的一些漂亮石头。 那么,她手上的这颗弹珠,究竟是真货或水祈从海滩随手带回的土產呢? 是真的吧——她可以这么相信了吧。 当她专注地持续凝视终焉零度,果真找到了点什么。此时此刻,弹珠的光泽不一样了,然而唯有她能看见这一面似的,也就是说终焉零度只想传达讯息给她。 「对了……!我想到了!」 想到好主意的水祈,这么一声差点惊动了少女。 「既然你说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就叫你『雪千樱』吧!」 「……雪千樱?」 少女喃喃重复着水祈替自己取名的名字。 不过,并不是这个名字动听,而是其中的某字抓住了她的注意。 「今天是九月十七号,还有这颗雪白的弹珠!雪、千、樱!以后请你多多指教囉,『小雪』!」 她不会排斥的,因为某个字眼似乎能勾起她八岁以前的记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一章 浮士德博士 「…………不可以吗?」 水祈没有再继续那些窝囊的发言了。 然而,这句话还是在雪千樱心头挥之不去,已经定居下来了。 现在的雪千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罪人。 该怎么办才好——雪千樱想不到办法,怎么可能想得到。 就像守护她的天使一般,水祈依然以自己的方式,不求回报地继续照亮她: 「不过,小雪能从那个游戏里平安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心里纠结成一团,让雪千樱错过了最佳回答的时间。 不——不可以! 重整旗鼓的雪千樱,想起了她的重大使命: 「——对、对了,十二名门的会谈,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 水祈的呼吸嘎然停止。 心虚似的别开视线说: 「小雪啊……你、你究竟在说什么呢?」 明显装傻的表情。 「舞三火家只有我、你,还有『妈妈』,没有其他人了。名门会谈是足以决定居神重大未来方针的重要会谈,所以一定会动员人力守住当家的安危!」 虽然水祈的实力弱不禁风,但由于别无他人选,舞三火家的护卫人选自然也就会落到她的手上。 「很抱歉呢……小雪,那天我都在发呆,没什么在听呢。」 水祈已经别无他法,搔了自己的脸颊打算不负责推掉。 「这不需要你说,我也知道。」 「好过分!好过分!好歹你也相信我一点吧!」 雪千樱伸出手,强词夺理: 「录音——想必有吧?我要的是物证,你的说明就免了。」 「所以你的要求真的太过分!居然一点都不相信我!」 「那好吧……这次我就相信你。快说吧。」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也和你约定,以后我不会再抱怨小雪的袜子很臭了!」 雪千樱已经不管好事或坏事了,要是这傢伙能就此满足,别再二十四小时追踪般纠缠,那也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呢……」 水祈才刚重新起步,就反应过来郑重表示: 「小雪,你以为我每次都会上当吗!我不会说的!就算小雪的身上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妹妹味道也一样!」 「……」 「做什么呢,小雪?为什么要往后退?我有洗澡啊?」 「喂,我问你。」 「我、我不是说了吗……我根本没有在听……」 「快交出来。手机、录音笔,你一定有存吧?你那么健忘,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就上战场吧?」 雪千樱咄咄逼人。 光是平时所散发的氛围,就足以逼退多数人,在强迫性地要求下,这股气息变得更加可怕。 最终,水祈还是拗不过她,无力坦言了: 「对不起,小雪……要是说出口我一定会被灭口,当然也没有录音了。」 「没用的傢伙。」 「真是抱歉啊!你的姐姐就是这么没用啊!」 水祈嚎啕大哭的声音,雪千樱听到了。 因此,她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替这个傻大姐辩白——水祈既然代表了舞三火家的护卫,也就是这个家除了当家之外,当时最接近会谈之人,其中的对话与内容都不得对外透漏,就能知道背后隐藏的阴谋,将可能波及所有人。 所有人——意思就是全居神,甚至是全世界。 雪千樱也不想和这些名门扯上关係,然而这时她想赖也赖不掉,一来她本来就是名门的一员,二来不久前——「秩序破坏者(orderbreaker)」,简称ob的这款她最钟爱的游戏,已经确定要以3d虚拟实境登陆市场了。 为了成为其招募的测试玩家名额,雪千樱煞费苦心,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场骗局。他们玩家对游戏的忠心,换来的是一场大人们为了自己的计画,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以乌天狗森林为舞台,架构出了ob的世界观,从而将十万名玩家导向自相残杀的这个结局。等级八十——法国大革命过后,仅仅三人留到最后的隐藏任务,雪千樱想忘也忘不了了。 将你们的敌人全部剷除,只有胜者才能回到原先的世界——这就是最终任务的破关条件。原版本的游戏并没有这个任务,是高层特意设置,看得出来其中的恶趣味,但也很有高层的味道,而且高层也想以此做为台阶,让自己事后有藉口洗白。 这句话很显然就是要让玩家自相残杀,只有一人能通过并回到原先的世界,不过以当时的情形,高层却设置了一个负责解说的npc——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抵达最终地图的傢伙,不会只有玩家,所以就能变相地认定他们的敌人另有其人了。 非常的狡猾,非常的千钧一发。 事后回想,雪千樱都会头皮发毛,要是走错一步,她就真的完了。这样的体验,她再也不遇上了。 现在……她,心如千根针扎到——「不过,小雪能从那个游戏里平安回来,真的是太好了。」,究竟是信赖或依赖,已经不知道了,因为这个姐姐就是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天真,八年来持续地对她传递自己的心意,深爱着、想要着妹妹的心意。 「嗯……?这本书……小雪,你还留着喔?」 水祈指着雪千樱床边的一本厚重书籍。那是雪千樱在与三千代相遇的当天,除了那句话,第二个从她手上得到的「礼物」。 浮士德博士的悲剧——文艺復兴时期,由克里斯多福.马洛撰写,根据浮士德的传说改编而来的小说。 要说雪千樱当年放弃与三千代进行无谓的沟通,而乖乖和她来到舞三火家,其中一部分便是这本书。 时机正好,雪千樱趁机询问看看: 「喂,我问你。」 「嗯——什么呢?」 水祈不带命令地擅自翻开来看了,对雪千樱的问题也像是反射性回答。 「你有听过浮士德这个人吗?」 「那、那还用问啊!虽然我很早以前就被退学了,可是,小雪,我还记得上课的内容啊!」 「那么,这本书呢?」 「咦……这本书?」 「虽然我已经看了不下百次,却还是无法理解浮士德悲剧的理由。克里斯多福.马罗……到底想透过这本书,向读者传达什么?」 不,她怎么可能不了解。 书中已经明确地指出浮士德的生平、事蹟……以及其与魔鬼的相遇,也是因为与魔鬼提出交易,才大大改变了他不顺遂的一生,并成了欧洲知名的学者之一。 后来浮士德死于一场化学爆炸,因为他的死状悽惨,已经称不上人类,也是这时起人们才开始怀疑他果然有与魔鬼交易,这本书会被加上悲剧的字眼也是来自其下场。 所以,她想了解的是——明明是等价交换,为何非得以悲剧的字眼,称呼人家的一生。 既然这本书是在介绍浮士德的一生,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事实上,她会想知道,也不是对克里斯多福有偏见,而是她自己的关係啊。因为感觉她能从这本书,得知那天三千代对她说的话的真正意思。 直到今天,她都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非知道不可。 「小雪,我想一下……」 看来是雪千樱难得向水祈提出了问题,所以水祈硬是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也要给她一个满意的回应。 含着手指的水祈,认真地思考: 「————」 水祈慢慢开口,说出口的话完全出乎雪千樱的意料,她只能目瞪口呆地呆愣着。难道这就是水祈一直以来对雪千樱的心情? 如果真是那样…… 「是吗……」 雪千樱小声呢喃,这是水祈绝对听不到的音量。 「……那么,姐姐,等这次的事件结束了,我们再一起玩吧……」 「咦?小雪,你刚刚有说话?」 真是的,这个姐姐果然是个笨蛋。雪千樱的心情也终于得到解放: 「看来,你这傢伙不只脑袋有洞,还有严重的中听啊。」 「你、你说什么啊!」 既然吵架的对象是雪千樱,那就不可能有结论。已经和她当了八年姐妹的水祈,想必比谁都清楚这点,于是她只好委婉地认输: 「小雪,想必你昨天也累了吧?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三餐我会送来你房间的。」 「啊?」 「怎么了吗……今天是星期六啊?难不成你还想去学校?」 「你说……今天星期几?」 「星、星期六啊?怎么了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昨天是星期日,所以今天没有道理不是星期一。 不对——在那之前就不对了。她竟然是在家里醒来。魔法师的她,现在还在「服役」,所以接受的教育与规定也全都是兵役制度,然而学校也不会死死地抓着他们,总有几天会放人,那就是周休二日。 ……今天真的是星期六? 「喂,你今年几岁?」 看来眼前的水祈不是她看错了。 「……几岁?小雪,你连姐姐的年纪都不记得了?」 「……」 「十八岁啊。」 衝击性的字眼在雪千樱的耳际敲响。水祈确实这么说了,雪千樱也没有听错。 可是,从雪千樱的视角来看,水祈少说也有二十三岁了。 「……今年西元几年?」 她只能继续恍惚,问着自己没有勇气面对的问题。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一章 浮士德博士 过去的种种逐一闪过雪千樱的脑海,明明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事情,现在却像值得一再回味的趣事。 「可恶……」 雪千樱害羞狰狞地按着脑袋,尽可能想办法让自己专注在眼前的这件事。 对,只要可以成功阻止高层的野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会是「现在式」了。不管先后顺序,不管因果论调,既然这都是高层搞出来的把戏,受害者的她将加害者们全数杀光,属于她们姐妹的日常就会回来了。 没有前后关係也无所谓。敢做就要敢当。 在她以终焉零度的持有者,听进妈妈的建议,自愿成为妈妈名下的魔法师,双方之间的关係就不再是一般的母女,而是有着更密集的线连结着。当中,虽然收获不少知识与战术,也真的让她变强了,不过那时她得到最多的都不是这些。 ——因为力量招来的一切。 通缉名单、单纯报復,以及买兇杀人,这些她都遇过了。 也就是说,雪千樱实质上获取得比妈妈交代给她的任务,还要更多。 她也没有反悔,全数收下。 对方亲人的憎恨与不甘心,全数收下了。 能活到现在,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 摆出笑容,然后大声对着那个人喊出一声「姐姐」,如果是现在的自己,或许就能轻易办到。 想到都觉得好笑,活了十六年,却不曾将这几个字脱口,究竟是自己太过专注于「力量」,或是那个人没有尽到一个姐姐的本分? 不管如何!雪千樱发誓一定回去!回到属于自己与——姐姐的舞三火家! 这次事件之后,就是她们姐妹的新天地了。 「喂,等一下!今天是星期六,禁止学生无故进入学校!」 根本不听门口警卫的劝导与拦阻,雪千樱强行破门而入。禁不起雪千樱的冰雪魔法一击,大门脆弱地破碎了。 虽然她无法把握答案就在这里,能够让她得到满意回答的,也就只有这个地方! 想必不是自己的错觉,水祈的反应,可以肯定现在的时间是五年以前。 水祈没有聪明到可以佈下这么漂亮的圈套,刚刚警卫的回应也如出一辙,问题的方向只好转向自己。到底是自己的时间空白了五年,或是其他的原因,马上就能知道了…… 雪千樱衝上女子宿舍,快步爬过楼梯,托「今天」是假日的福,一路上都没人,她可以毫无阻碍地驰骋走廊,抵达三楼的最后一间,那是自己的专属天地。 说来惭愧,校方规定宿舍两人一间,雪千樱直到今天都是一人住,如同任务搭档,雪千樱这部分也是标准的独行侠,不曾遵守过校方指定的两人一组,想不到自己的孤独,能在这时派上用场。 雪千樱不是什么预言家,这么做也不是在保障室友,就学期间不会被她的校外任务波及,她会隐瞒校方,让自己获得如特权般的待遇,纯粹就是因为方便。 加入舞三火家之后,她已经过惯了一人生活,要是成为魔法师,还得处处考量他人,不如让她用她擅长的网路,窜改校方的住宿系统。 ——不难理解的一句话摇曳着: 「————」 因此,结果的公开,不能接受的分数就会不受限制地提高。 雪千樱错愕万分。 从没想过的打击,迅速从视线扩张全身,彷彿全身的神经与细胞都被人整骨一般,过于疼痛,因为过于疼痛,让她忘却了疼痛的感觉。 实在太痛了,痛到雪千樱差点认不得自己是谁,为何会起了这样的念头,以为回到学校,就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因为这份疼痛,在她看清「这个」现实后,迅速昇华了。 问题来了。 疼痛是什么感觉?人类与动物之所以在受了伤,化成声音哀号出来,就是因为痛楚所致。 但是,雪千樱的这份痛楚,没有让她產下任何產物,身上也没有皮肉伤。 这就是痛楚后的昇华。 过于疼痛,让她看见了名为终点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没有名字,以雪千樱对其理解应该就是——大概就是崩溃吧。 房间混乱到一个可怕,没有所谓的秩序,有的是枪林弹雨经过的痕跡,烧焦、腐败与恶意,充斥全场般加以支配。 熟悉的电脑与床铺,也在那之后不堪其扰,堕入恶道地展现了只属于它们的负面情绪,不过抗议是无效的,因此它们也选择脱胎换骨,雪千樱一瞬间认不得。不,就算认得又怎样? 失职五年的她,没有尽到最大的责任,放手让其单飞,结果就是如此的受伤。 随着雪千樱的闯入,原先盘据的灰尘与蚁蟑纷纷逃之夭夭,不过牠们害怕的应该是与黑暗对立的强光吧。黑暗住民的牠们,怎么可能敌得过光芒的威胁,至于前主人的雪千樱——则是不需要放在眼里。 她没有资格与这些住民争权夺利。 雪千樱拖着徬徨的脚步,失落感十足地走向电脑桌。 纤细的手指触碰滑鼠与键盘,毫不夸张,失温到近乎刚从南极空运回来,她与这些电脑配件的距离,已经因为这样拉开了。 明明到昨天,这些傢伙都是她最得意的游玩伙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这样?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啊。 雪千樱下意识地按下开机键,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是在听到了电脑运转的声音,惊觉自己已经与这台「老旧」的电脑,再度取得联系了。 让人意外的是,停顿五年时光的电脑,没有在时间的考验下,跟着走入歷史,然而这时的雪千樱,已经无心于这些了。 两眼放空地看着萤幕划过开机时的所有正常程序,然后来到了万眾瞩目的桌面—— ——当下次开机的时候,就是公主征服3d虚拟实境的时候囉~~时间是~~! 那一晚,自己关机前所写的程式。 这个程式说来也不特殊,就是一种一次性的登入桌面,不过会以惊喜的方式,跳出来昭告天下——这个梦想已经达成。 虽然称不上专业,雪千樱对电脑的兴趣,这几年突飞猛进,这是她第一次写给自己,给自己的一个礼物。 想不到……这个礼物会那么的让人空虚。 什么都感觉不到。 而且,非常的讽刺。 就像是这几年下来累积的成果一样。 雪千樱的目光已经没了原先的生气,虽然还不到放弃,至少现在的她没有最开始忍辱负重也要完成使命的热情,想要找谁发洩的衝动,驱使着她想赶快投入下一件事—— 「……今年西元几年?」 ———— 前一刻与姐姐的对话,在她已经没有光泽的目光注视中重叠了。她看见了萤幕画面的程式编写时间——毫发无伤的五年前。 水祈张开的小嘴,与世无争地道出雪千樱渴求的答案,她整个人的灵魂都不知道跑哪了。 那是五年之后的日期。 这是——确定自己是「过去人」的最强证明。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章 逃亡的神诗 随着隐藏任务的达成,「秩序破坏者」的世界也随之终结。 鬼泽道彦晃眼过去的一景一物,化为粉尘与光子碎片,逐渐消失视线。 不,不是所有的景物。 这点非得强调才行。 看上去是他们这些玩家曾经待过的地方,都会随着游戏的通关消灭来湮灭证据,但其实这是错误的说法。 有些东西就像地基、这片大地的一部分,想要动摇就得毁了整颗地球,而他这个凡人都能想到了,那些高层会没想过。 所以,即便受到高层安排,在游戏落幕后,它们还会在那里。在那里——等着下一次的计画到来,再次成为高层利用道具,让更多无辜之人涉险。 想到觉得可怕。 歷经了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的道彦,决定不想再去想,将重心都放在了「会消失」的地方。 前面已经提到了看似这片土地的代表性标志,同样也有本来不属于这里、高层为玩家量身打造的景物。 古罗马竞技场。 说是竞技场,也没有正确名字,因为外观如道彦记忆中的竞技场相像,他才会鸡婆地赋予这个名字。话说回来,原先的ob似乎也没有以罗马竞技场为原型的地图了,虽然他的游戏资歷还不到能一览ob全景,网路上的讨论区也是一个不落全数扫过,但就是不记得那些前段班的玩家,深入讨论这个环境的攻略、注意事项等等…… ——也有可能被隐藏大老藏起来了,只愿意私下分享、讨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ob的玩家如此之多,这款游戏风靡全球,应该也包含了许多人种,道彦不过是其中一人罢了。 但在亲身体验了「隐藏任务」后,这个可能性的机率恐怕要比走在路上被陨石砸到的机率更低了。 这件事要先从他们是如何抵达古罗马竞技场说起。 打从一开始就沦为高层利用道具的这款游戏,招募了共计十万人的玩家,参与其3d虚拟实境测试活动。身为忠实玩家之一的他,自然没有不参与的理由,不过他却是以调查人口失踪为由加入。 接连发现了一些地方与原先游戏不同后,临机一动的他,想到了「主线任务」的设定,ob对主线任务的设定採取故事性,可以藉着这种单线任务,一点点地了解製作方背后的苦心与ob的故事。 不含支线任务,主线任务共计八个。 随着等级的增加,每十个等级追加一次主线任务。 当玩家等级来到八十,就能看见ob的全貌。 但在这款游戏被高层接手之后,首先已经不復存在的就是其任务需要的等级了。 看似让玩家可以更快融入游戏环境,背后牵涉的商机与利益,实则把他们当成实验动物,连同他们的人身一併抓进实验场,好好捉弄一番。 这段期间,道彦选择配合伙伴,扮演一个忠实的玩家,逐一清除所有障碍的最后,迎来的却不是高层热切的通关祝福或小礼物,而是—— 来到古罗马竞技场,与其他玩家廝杀。 规则只有一个——将你们的敌人全部剷除,只有胜者才能回到原先的世界。 单纯游戏内的设置机关,以官方的心态,确实可以这么做了。可惜的是,明显不是官方的口气,而高层也不会那么刚好,筛选一个看似可以鑽规则漏洞的游戏,充当他们执行某个计画的踏板。 那些傢伙想当好人,就像杀人犯被法院审判,也会想请律师辩护一般,而玩家就是他们的辩护律师,抱持寧可什么也得不到,也不愿意将自己想要之人事物交给他人,玉石俱焚般的决心。 道彦不会再上当了。 只因为在歷经了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之前,他与明日叶遭遇了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而事件主谋雪莉竟然在监狱破坏之后,遭到高层之手灭口。 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这句话成了道彦反击高层的筹码,所以当游戏的机关化成某种现实,怂恿玩家去做平时没机会接触的事物,道彦也不再抱持着以当年目标的初衷,贯彻自己身为魔法师的精神。 他要思考,他要考量。 最终,他们通过了竞技场的考验,返回原先的世界,看见了这座竞技场消失的全程,目睹了高层只为某个计画,建设了各式各样的建筑物,安排了各式各样的角色出场,一口气埋葬黑暗的全程。 大概是与真满冒险的这段时光,值得回味,才会让道彦比平时更为专注地去注视视角上的变化吧。他没有看漏地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只为图所剩不多的一丝光明。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依赖、被人相当看重。 总之——竞技场的逝去,他感觉得到自己内心的凄凉。 这起多达十万人参与,写作封测活动,实为高层阴谋,在他们三人的活跃下,强行终结了。 而鬼泽道彦、神谷拓二和舞三火雪千樱,也会跟着这个节奏,慢慢重回对他们来说,属于「现实」一面的世界。 不过第一次体验,道彦已经能如此确保自己的安危了。 不知道拓二与雪千樱怎么看,他们从游戏中的退出,似乎不是同时,所以也不会回到相同的地方了。如同竞技场的拆除,是由外而内的顺序,他们三人的各自离开,也是有一定规则限制,另外在进入游戏前,道彦也与子公司人员交流,每个玩家入场时间不尽相同,或许他们的回归时间,也会因此分散,而不是集中管理,增加对方的负担。 用一句话来解释:都能顺着主线任务回归了,这样的玩家会是一般平民百姓吗? 话说得好听,把自己詮释得宛若什么完美英雄,道彦也没有那个能力揭穿高层的阴谋。 高层的智慧与手中掌握的情报,远远不是他们学生比得上,甚至匈牙利反抗土耳其的女中豪杰巴托里.伊丽莎白的名号也只能撑起魔法犯罪者,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很明显。 所以,无论是谁,这次事件过后,见了对方都别想大开杀戒,是彼此制衡,共犯般的关係了。 高层在寻找更多的共犯——这是道彦在冒险过后,对高层的新见解。 默默闭上双眼的道彦,已经随波逐流地让自己全身上下,任凭高层的安排把弄,同一时刻,他的脑袋也在运转,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失,是不是也像场景那样,被什么庞然大物一口口啃去,传送回他所认知的那个现实——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章 逃亡的神诗 要是其后遗症隔天才发作,状况又不一样了。 一早醒来自己所处的世界乾坤大翻转。 首先,今天变成了星期六。昨晚的自己,对于「星期日」这个字眼相当印象深刻,绝不可能记错。 那么,今天就应该要是星期一。 但是,自己卧躺的床铺,却还是住家。 道彦相当遵守校方的规定,唯有能放假的日子才会返家。军事化教育的管理下,七年下来他已经适应了学校生活,养成早起好习惯之外,对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意见,但要是能返家,前一天他也会流露期待的神情,然而现在的他没有半点真实感。 要说的话——昨天回家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或者说,唯有回家的这段记忆,因为高层的计画被暂时借走了? 道彦以自己为实验对象,带着粗鲁的脚步,飞进浴室找了能够证明自己的傢伙,证明这份记忆与身体都是属于他的傢伙——镜子,结果很明显…… 镜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已经看了十六年的脸,道彦不会看错。 但似乎也不是他。 镜中的那个男子,比自己年长、成熟了一些,嘴边附近多了一些鬍渣,眼神也有些茫然,像是刚出社会,却不顺利,被老闆同事打压或是找不到工作失意—— 未来的自己也太惨了吧? 没错,当道彦看见镜中的男子后,既不觉得对方陌生,还有一种对方就是自己的感觉。对方根本是他自己。对方至少是五年后的道彦。 镜子不会说谎,没必要说谎,透过光线的反射,反映出它眼前事物的真实,未来的道彦——就是镜子现在看到的傢伙。 ——事情还没结束。 这是他在看见了镜中的自己,得出的结论。 ? 事实胜于雄辩。 抗压程度宛若能以肉身抵挡战车砲弹的道彦,随即振作,以自家为出发点,向前迈进的脚步,一点一滴拓张自己的视野——认识认识,把握现在的他能看见的任何人事物。 道彦独自一人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说是一人,好像不太对,不过从他目光扫过去,整个市区也只有他一人匆忙到非得以奔驰的步伐,快速绕过自己脚踩的各个地方。 总之,这样的他毫无规矩。 虽然这里不是学校,没有规定不能到处乱跑,不过毫无规矩地横衝直撞,一样会对路上的行人造成困扰。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办法,道彦将他人的状况强行套用自己身上,让现在的自己能更快适应「这个」状况。 对行人来说,这里似乎是市区,出了家门以后,道彦感觉得到自己已经不在家中,到处都是行人,可以看见交通号志与店家,不时也有车辆经过,相当热闹。 对行人来说,今天似乎是星期六,因此大白天的现在,上班族少得可以,可以看见公园运动的老伯与阿婆,或整晚不睡,依然亢奋的学生族群,另外也有爱狗人士。 以上这些——全都不适用「现在」的道彦。 才刚从高层的阴谋中回归的他,隔天醒来的第一眼已经能看见未来的自己,出门上街后的所见所闻,也不会那么简单了。 而且,更加复杂。 如同他不需要外人的意见支持,能自行解释那些老伯与爱狗人士的「现在」,其实他也能看见「现在」,只不过这些现在都会被他的未来之眼迷惑、混乱。暂时,他把能预见未来的这双眼,称作「未来之眼」。 毕竟现在也只有肉眼的部分,与四肢、脑袋或记忆不一样,是唯一身处未来,没有连贯的部位。 总归来说——除了他自己本身,眼里映照的其他人事物,样貌都会让现在与未来重叠。 当然,不是一昧的混乱那么好解释。 既然复杂,就会复杂得彻底。 试着让自己冷静的道彦,做出了一个决定,化繁为简单的决定。因为就连他都搞糊涂了。 然而,一时之间他也不好说明,还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他沦落得差点向高层求饶的田地。 硬要举例的话,大概就是现在式与未来式的两者交错前进。 现在这个时候的自己在a区,未必会在未来的这一天待在同个地方,同样的,未来的那天到来了,自己已经成为医生,现在的自己却连医学院都考不进去。 但是,现在与未来的那个人,确实都是自己,因为促成改变或让这件事成立的契机还没来,导致变数之大,给人一种难以置信的错觉。 两年之后,a区因为教会对魔法犯罪者的新法案,强制拆除变成下一座跨阿勒格尼监狱;半年之后,心爱的女友重病倒下,奋发向上以医生为目标,诸如此类…… 道彦眼中早起运动的老伯不在那里,爱狗人士也与他们的家宠分开,未来的那座公园——也已经化成废墟了。 道彦所见的未来居神——没有以往的和平,取而代之的是残破不堪、到处都是坑洞与焦黑的痕跡,宛若战场一般。 当现在与未来交叠,那就是道彦眼中的居神。 竞走的老伯,宛若忍者一般飞簷走壁,能够毫无障碍地做到踩着虚空,走过半径多达数公尺的坑洞,面对枪林弹雨的威胁,行经车辆无所畏惧,乘着风急驰而过。 乱七八糟,糟到没要医了,道彦无话可说——他指的是自己眼中的居神。 种种因素下来,让道彦再次肯定了有问题的是自己,自己的双眼,为了釐清最近的人口失踪是不是与高层的阴谋有关,结果自己又一次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耍了。 道彦一不作二不休——到访居神,既然如此,也就只有趁着这时到访居神,了解一切的事态了。事情会在活动之后发生,那就代表与居神脱不了关係。 居神魔法高校——居神岛唯一的一所魔法师学校,也是道彦他们这些学生就读的学校。他们居住的这座居神岛,是个独立于任何国家,位于中国与日本之间的岛屿。在地约一百万人口,当中的一万人就是他们——魔法师。 以转换生命力为魔力值,进而推动发动魔法,那就是他们魔法师的卖点。 校方为了有效分别每个魔法师的长短,共计区分六个级别,由高至低分别是a、b、c、d、e,以及殿后的f。其中等级a(arms)更是这个族群的保育类动物,仅仅十二名。 站在所有魔法师的角度,想必总有人会以arms为目标努力了,然而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道彦身上。 他是等级f的魔法师。 如此不名誉的等级之后,雪上加霜的是他没有半点的魔力值。 出生居神的每个居民,应该要有的东西,道彦却一无所有,他是等级f当之无愧。 不过,道彦还是选择成为魔法师,并在十岁的时候考取到魔法师执照了,可以执行任务,他有无论如何都得走上这条路的理由。 他要追查十一年前父亲被杀的真相。 歷经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到现在的封测活动,道彦发现自己明确在接近了——接近居神的本质。 这座居神岛的本质——为何会在当年被世界上最强大的十一个国家盯上,以及高层的居心,总算是轮到他一窥究竟了。 自称斗法的道彦来到了居神——破门而入。不,他并不需要破门,「就现在的时间」,校门已经被某人强行破坏了。 他能够正大光明地进入—— 「喂,等一下!今天星期六,禁止学生进入学校!奇怪了,为什么一直有人来啊!」 道彦在心底默默向警卫道歉,快步穿过对方的视线。这种感觉就像明明人家在打扫,硬要以尿急为由勇闯厕所。 不过,他是真的有理由要跑这一趟。 道彦不奢求得到警卫或谁的谅解。 带着这趟浑水得由他淌的决意,在校舍附近听到这般声音: 「这次的事件可不像学生消失事件或监狱破坏事件一样,那么简单喔。」 「我想是吧……所以你心里有底了?」 道彦认得这个声音,反射性地回应,然而在与对方视线对上的那瞬间,他……迟疑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章 逃亡的神诗 「……」 拓二并没有觉得哪里异常,不,说起来拓二的为人就是如此,总是处变不惊地应对任何的事。沉着冷静才是他的註册商标。 该说不愧道具出身的人吗?即便遇到了对方的样貌,转眼间发生天崩地裂的改变,也能掌握先机,安然无恙,镇定得不动如山。 暂时无言的道彦,彻彻底底、全全面面地以对方对上眼,不留痕跡也要以「现在」的样子与其对齐,这么做没有半点意义,只不过他还是想对拓二诉说,现在的他正在看未来的拓二。 双眼都能光明正大地窥见居神未来,理所当然这时的拓二,也会是未来之后的样子。 精神抖擞,阳光有朝气,面对道彦的神情,像是慈悲为怀的圣母,总觉得等会就会听见拓二这么一声:「你是不是有困难,需要我帮你打电话求助居神吗?」 若是未来的道彦才刚踏出社会就狠狠摔了一跤,拓二就是那个就学期间因为发现了第五种系统魔法的存在,被教会看上成为其职场实习生,并在隔年获得诺贝尔奖,正式成为教会人员,不只这样,由于拓二对魔法与居神的积极,一再刷新教会会长的眼光,被任命下任会长人选。 天壤之别的差距,让道彦绝望万分。 在拓二眼中的他,应该已经比刚刚更憔悴、更苦涩了。 话虽如此,道彦放眼望去这所学校,却是换来一无所获。或者该说,学校与他们眼中的「五年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在我们的眼里……整个时间轴错乱,彷彿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大概五年之后的居神岛。」 但是,这却是限定他们的现象,其他人依然认定今天和以往的假日没有两样。拓二信誓旦旦地带出话题: 「也就是说,只有那时候通过那场死亡游戏的获胜玩家,会得到这个报偿了吧。」 道彦与拓二的共通点,应该就只有这个了。而且,他们的巧遇并非巧合,都是在计算之下的结果。 他们——都是受害者,亦是以居神高层为目标之人。 所以,「计算之下的结果」——这句话可不是在说他们,计算之人是居神、是高层啊。 道彦几乎不敢想像,这个时候的他们,竟然也在高层的观测、计画中,然而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为何会聚集到一块呢?思考陷入死循环,没有终点,只有折磨。 所以——寂寞难耐的道彦,将矛头指向了拓二。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看来你已经心知肚明了。」 拓二的眼神没什么光泽,还有些失焦了,即便不影响他原先帅气的外貌,然而在道彦眼中,这样的他还是很有问题。 这傢伙从头到尾都没将他放眼里。 加上现况的急切感,很显然拓二只想赶快解决事情,而非着重与他人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 彷彿就像为了这一刻而安插的伏笔——又或者是某种意义上的伏笔,拓二已经先苦劝过他了。 面对拓二的这番话,道彦摆出架式般的口气回: 「看来我迟早都会知道啊——神谷校长的儿子神谷拓二。」 拓二的眉头抽动了。 道彦的动态神经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都要用到动态神经的话,可见拓二的反应远远凌驾他之上,才能掩饰得如此之好,不过应该也相差不远了。 两人之间迸出微妙的火花。 随时开打都不成问题的诡异氛围降临。 神谷拓二——在校成绩极其优异,大道彦一岁的优秀魔法师,因此获得了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的地位,不光这样,其外貌英俊挺拔,几乎是集眾多男人优点于一身的完美男人。 道彦对其过去并不是很了解,与之也没有多少的深交,会促成他们的相遇,都是拜拓二的任务搭档藤千树凛奈之赐。 不过,后来他们还是在护理中心摊牌了。 如同其姓氏与他们学校的校长一样,拓二真的是校长的孩子,只不过拓二似乎不接受这个设定,每当提及就会将心情写在脸上,非常的不愉快。 这样的拓二,加入了道具,一个隶属理事会的直属组织,监视校方的一举一动。提倡魔法与教育的校方和重视科学与客观的理事会,是长年对立的组织,校长会下这么一手棋,不难看出其目的,却也同样带出了拓二的为人与信用。 游走居神与理事会的拓二,就是双面间谍。 其认知、情报,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那天拓二对他坦白了,他才能知道这么多。 就像现代眼镜的发明歷史快要不可考,道彦与拓二之间的关係也已经变得复杂,难以以一两句话带过,道彦也获得了只属于自己的发言权。 现在轮到道彦的回合了: 「凛奈去哪里了?说起来,你会和我一样,出现在那个地方,看来你也是参与游戏的其中一个玩家,那么凛奈呢?你们如胶似漆到宛若一对兄妹,为什么凛奈没有出现在那里。」 「原来是我要先回答你的问题吗?」 拓二不疾不徐的应答,让人怀疑这傢伙是不是做好了所有准备,亦或——他也是主谋之一。因为——道彦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一个与高层有关的人了。 即便脑海闪过了那个人的身影也一样,这点无从商量。 「不过,问题确实很多,像是那款游戏的主线任务,不可能在短短一天走完全部,然而我们回归居神后,竟然没什么变化,一直到隔天才翻天覆地。」 「我们」啊——这傢伙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在规避多馀的问题,认真、焦点式地分门别类,依序处理可以先处理的问题。 「我可以把你现在的处境想成凛奈已经出事,而你这个任务搭档考量过后,选择了先对凛奈置之不理吗?」 「你要怎么想都行,那是你的事情。但我也可以和你解释,我和凛奈就是这样的关係,利用的关係。」 拓二理所当然地回: 「想必凛奈也料到今天会落到这般田地了,那么身为她任务搭档的我,也应该要开始只属于我的行动了,而且眼下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把凛奈的事情摆第一。」 激将法吗?拓二说得条理分明,一点都没有将凛奈当一回事,将一条人命当一回事—— 对拓二不是很了解的道彦,只能将其行为与道具结合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与道具的成员对话。 普路托。 隶属道具上游,一个名为阿波罗的九人组织。 监狱破坏期间,道彦与之合作和魔法犯罪者战斗,但到头来这傢伙是怎样的人,至今就是没有下文。 吊儿郎当、阴险狡猾,那是道彦看到的普路托。 但真正的普路托应该远远不只这些。 将其后续与神祕的地方,透过拓二补完——道彦竟然觉得没有违和感。 这两个傢伙——他们都喜欢装作不在意,却又喜欢对道彦提出监控般的请求。 过分吗——要是道彦回应了,那他就真的认同了。认同他们这些混帐的做法。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以问题搏问题,问到对方肯站在自己这边为止: 「原来是这样啊。你我会见面,是理事会的安排,还是你养父为今后事项的铺垫?」 「…………」 道彦已经确定了——他们俩之间有无法改变的鸿沟,如此巨大的鸿沟,阻碍双方的合作与互动。 道彦无可奈何,但他也不想就此将自己的人身,交给一个不知道真面目的傢伙,何况在这之前拓二是有前科的——与高层有关的这个前科,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有道难以跨越的高墙。 他不可能对高层的傢伙妥协。 拓二哑口无言了。 道彦擅自有了结论,对方想听他说话了,抱着轻松的心情,心平气和地解说起来: 「我和你应该都歷经到了时间悖论——和祖父悖论有些类似,实际上还是有差别。我和你所见的这个世界,已经因为高层的阴谋,產生了时间的误差。但其实身心还是与这个时间点同在,换言之只有感官穿越,得知了未来所见的一景一物。」 身心上没有得到适应「未来」的要素,因而作出了自动反应,所以一觉醒来,才会惊觉今天是星期六——道彦没有想透的地方,也在自己对拓二的推理中,获得解放了。 「正确来说,我们已经在窜改未来了。」 道彦与拓二冷静了情绪,将麦克风交给了突然出现的第三方,也是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章 逃亡的神诗 「公主……暴风雪公主?」 道彦支支吾吾,不敢断言地接连叫着对方,换取更多的信心。 「你是……舞三火雪千樱?」 拓二也是惊讶不已,不过他没有发声。 将自己的心情化成言语詮释出来,以至于到了最后,道彦只能透过雪千樱的声音辨别。 然而,仅仅一句话能得到多少线索? 很快地,道彦也放弃了。 比起纠结这个,应该要先将重心锁定怎么度过眼前这关。 至少大他们五岁的成年女子,带着道彦听过的声音以自己的视角切入话题: 「我不清楚你们在最后一个任务之前,是不是已经察觉了ob的异状与乌天狗森林的真面目,事已至此,你们也终于意识到这座居神岛的祕密了吧?」 看似恫吓的威胁,雪千樱也想赶快将自己心中的话语传达出去。 道彦不得不暂时放下与拓二的纠葛,全力服侍这个大小姐。和拓二比起来,雪千樱或许有信用多了。 雪千樱隆重介绍,为道彦与拓二开导了一番: 「御天座一族居住的森林——乌天狗森林,又名塔克拉玛干森林。塔克拉玛干——在波斯语里,有着『就连无叶小树也无法生长』的意思;但在维吾尔语里,则是暗示着『有进无出』。」 儘管这些都不是当前的重点,雪千樱还是说了。 「然而,在居神的高层这座森林又有另一个别称——生者的末路的森林。由于御天座一族身为妖怪的民族,没有寿命与年纪的概念,因而不会受到乌天狗森林的气息影响,但人类就不同了。」 雪千樱说得很不甘心,因为自己也是受害者,所以更能凸显其中的味道。 「这些情报与资料,都是居神的考古学家发现的,歷经数十年与无数前辈的牺牲得来,在那之后就是御天座一族为了平衡人类与妖怪,和黎明一族、望月一族合併居神三大部族,而提供了最新、最完整的一手情报,全面终结人类误闯禁区的悲剧。」 道彦危言耸听地退后了两步。 他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步伐,轻易被雪千樱的言语煽动了。 因为……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参与游戏活动的当下,他才分辨不出自己所在之地。既然一开始就把乌天狗森林从选项删去,他又怎么会知道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因为道彦已经进入状况,雪千樱也不废话了,直捣黄龙的气势开始道出正题: 「所以,我们现在就和高层的爪牙没两样,替他们侦蒐未来的居神会上演的悲剧,至于要是不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我想就算只是维持现在这样,也够让人难受了吧。」 根本就没有答应,只因为他们参与了那场游戏。或许对高层来说,他们是坏好事的英雄,要是他们没有出现,游戏就会继续下去,完成某个版图,但是……事已至此,道彦反而不敢这么想了。 要是高层的每一步都有其意义,那么连他们的出现,也是计画的一环吧。至于搞成现在这样……究竟能做什么,八成就和雪千樱说得一样,是有任务要他们去做的。 雪千樱露出更不可动摇的神情: 「我们的眼睛所见之物,完全就是五年之后的世界,所以能够知道五年之后的一切。但相对地,『五年之后』没有发生的事,『现在』却在同一个地点发生了,情况又会变得不一样。」 道彦与拓二没有表现出慌张、没出息的一面,这下应该足够为雪千樱传递那些有力的讯息了。 「最重要的——由于『五年后』与『现在』的人事物,不可能那么刚好都和这栋建筑物一样,全在同个地方。在踏进居神之前,遇上的警卫,也不过是刚好碰到他的值勤时间罢了。实际上『五年后』的他究竟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依照警卫的年龄……『五年后』应该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吧。」 假日站岗的警卫是目前居神与罗马多教会最资深的魔法师,要谈到退出江湖的话,那傢伙确实是最接近的人选。 「你真的认为那个老头五年后还能在这片土地立足吗?」 雪千樱怜悯地望着道彦,说起来这傢伙对自己的评价一直是个谜。道彦天生没有魔力值,在校被笑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他没什么听说这个人如其名,冰冷到无法挡的暴风雪公主,是怎么看待自己。 不,在这之前雪千樱一直对周遭的人事物置身事外吧。 他应该不是第一个。 「其实早就发生大事了吧?」 道彦乾吞口水,而拓二虽然看似勇于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却也藏不住内心的变化。 雪千樱无法摸清这五年间居神究竟发生了什么,特意强调举例居神五年后与现在的分别,也是因为这一点。 宛若战场一般,居神岛的各大角落到处充斥着战场的狼烟与毁灭的气息。 「再来,仔细想想好了,我们所见的『现实』,对其他人来说又是什么?」 「非现实……吗?」 拓二的话不只简洁有力,也完整地道出现在的处境有多恶劣。 当他们这些从高层的阴谋平安归来的三人,在面临尸横遍野的街道的同时,也得承受那些战死牺牲的人们的身体,被不知情的「现在人」跨越、践踏。 「现在两个时空正交错,并逐渐结合……虽然不太可能结合,不过纵然我们活在『未来』的现实,实际上还是能看见『现在』的现实。」 雪千樱原先坚定的眼神,偷偷从道彦身上移开了。是心虚或惭愧,道彦不得而知,感觉也没资格询问。 「我已经先确认过居神与罗马多教会的状况了,在结界系统的防御措施下,直到五年之后为止,也没有受到这波如世界大战战后的龙捲风势力影响,一样是在正常运作的状态下发挥高层的作用。」 「那么……」 「至少我们几个的回归,是被高层认同的,不过这个回归可不是为了和现在还活着的人们,诉说未来将要发生的大事。」 乌天狗森林——要是他们真的以这座森林为舞台,付诸行动只为瓦解高层的阴谋,并解开人口失踪的谜团,那么…… 等等,总觉得要让人想起什么了。 明明有方向了,道彦却怎么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在阻碍他吗—— 「事情还没结束,不如说才正要开始……」 不想挣扎或徘徊的道彦逃避了。 他暂时地将自己的身心灵,都寄託在这个不说完全没有的选项上。 这次的对手是高层,他们要处理的事情多如天上的繁星,依序消化才是上策。至于那些想不起来、不想想起来的,暂时别提了。 道彦也因此不想正视现在的雪千樱与拓二,放平心态般逆来顺受,等着这个问题被他们解答。 「五年之后的居神究竟是落于因为这次的ob,高层得到了更强大的权利、力量,或是浴火凤凰长斑家的崛起……不管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我们所见视角的『五年之后』,都是不能回避的可能性之一,就算难以置信也一样——」 下了千百次的决心,雪千樱总算在话题的最后道出这个事实: 「这是我刚刚经过学生会办公室发现的。」 雪千樱从口袋抽出并摊开那张老旧的纸张。不只是当事人的道彦,就连拓二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拉,ss级魔法犯罪者。由于犯下了恶意破坏居神的结界系统、诛杀多名罗马多教会的人员,以及对外张扬恐怖威胁的宣言,因而全面通缉。 拉——道彦不曾闻名,记忆中也没有认识的这么一号人物,叫这个名字。第一次看到,就已经被列为居神恶名昭彰的魔法犯罪者之一了。 所谓的魔法犯罪者,那是指以魔法进行犯罪的魔法师,其排名大致十个级别,拉所处的级别是ss级,sss级之下的第二高位,可见这个拉为居神带来多大威胁。 但不管这个拉是谁,道彦能够看到的地方,也不再屈服于文字的叙述了。 纸张上是有附图的,意思就是对应其罪名与身分,给了对方一个正确的照片,让大家可以一起举发。 这是通缉名单的价值所在。 有了明确的照片,不认识的人才好方便分辨,对大家都有保障,民眾能因此受惠回到和平,高层也能逮捕归案,得到其力量或情报,两全其美的做法。 所以,在看见了「拉」的照片后,道彦不得不暂停思考。思考着自己为何明明也是那些陌生人的同道中人,结果他却对这张照片熟悉不已。 这是为什么——难道要就这么点破自己认识对方的原由吗? 被自己逼到近乎没有地方逃窜的道彦,绝望地哭喊——哭喊着拉以外的名字,却也能当成照片上的人的名字。 「明日叶……」 神诗明日叶——与道彦年纪相仿的青梅竹马。居神排名第一名的火系统魔法师。黯淡无光的瞳孔,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等,即便与他记忆中的青梅竹马有再多的不同,这个拉都是明日叶。 错不了,是神诗明日叶没错。 究竟在这五年间,居神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居神想透过这次的计画,向他们这些从游戏归来的倖存者,传达什么—— 伴随这些问题的呼之欲出,雪千樱下达命令的口气全盘托出了: 「——战争已经爆发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章 逃亡的神诗 战争。 他们三人眼中的居神岛——是「五年后」的居神岛。五年后的居神岛,已经沦为战争的俘虏,最大的人质,也就是战场。 学生消失事件之后是监狱破坏事件,现在轮到了以风靡全球的游戏为契机,诱骗大量玩家去玩,结果落入无底深渊的巨大计画。 看似连环车祸般的突然事故,道彦已经不觉得这些事件只是人为。 分明是刻意为之。 而且,是非常的蓄意,想要追求什么,而将其化成动力付诸实行的结果。 ——你们这些居神的走狗,就继续为了那无聊的名誉和金钱,为居神卖命吧!卖到连自己的性命丢了还浑然不觉! ——或者……要我继续和你们谈谈居神与这所学校对于魔法师的开发,有多不人道呢? ——在绝望的背后,必定是有更加绝望的影子支撑着;在残酷之下,必定有着更加残酷的踏板巩固着——这就是居神岛啊。不只是地下世界,整座居神岛就是如此。 脑海接连闪过过去交手之人,他们对居神的心得。非常的无赖,但现在却格外讽刺。 因为即便现在,他们这些魔法师仍是为了居神做事。 只要还是魔法师的一天,他们就逃不过成为高层下属的命运。不要也得要,就是这么的没有道理。 居神的高层——究竟是谁?长斑家又是什么人?以及——这些傢伙都在想些什么? 道彦相信他们因为乌天狗森林的影响,预先窥见的五年后未来。 政变、叛乱与国家军火——这些应该存在游戏,被载入歷史的伤痕,都将因为高层过度与自以为的风格,渐渐在现实再次上演。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打,不过是想或不想的问题。不需要长斑明日叶或跨阿勒格尼监狱的那些魔法犯罪者,单凭居神就能正式向世界十一国发起全面警报了。 到头来,所谓的魔法师,都是高层的傀儡、玩物。以保家卫国与实现梦想为名,号召大批的群眾,在赋予力量的同时,慢慢地被沦陷、被攻略。他们就是俗称的魔法犯罪者了——不被高层认同、不被高层期待的傢伙。 居神「现在」的乱象,不是突然或计画好,它就是「神」为。 所以,「拉」起义了。 当线索连成一直线,那些以前不会在意与怀疑的地方,都变得合理许多了。 「拉……是吗?」 明日叶在五年后改头换面的名字——应该要这么说,是五年间得到的名字,因为他们看到了拉出现在居神的通缉名单中,已经是成形后的状态了。 捨去原先的身分,褪变并为了某个目标而坚持己见,将刀口指向居神,那就是明日叶在五年后的身姿与存在意义——拉。 因为已经不是神诗明日叶,所作所为也与原先的明日叶背道而驰,而得到这个名字。 道彦记得很清楚,即便他们相处的时光多达十多年了,这些日子的每天,至今仍歷歷在目。记忆中的明日叶,别说人类或建筑,连蟑螂老鼠都不敢杀,虽然有着自称恐水症的奇怪毛病,这个青梅竹马的言行是符合人们的期待的。 道彦几乎敢拿自己的生命担保,就算全世界的人们都死光了,也轮不到明日叶挥舞干戈与世界为敌。 以这点为前提出发——他能想到明日叶叛乱、误入歧途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过去交手的学生消失事件的主谋——长斑明日叶,与明日叶同名的傢伙。 长斑明日叶——能够同时运用土、水、火与风系统魔法的强大敌人,魔法师的一生应该只能掌握其中一种的情况,这傢伙却办到了这个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了得的功绩,自然不会是一人能达成,都是多亏了其隶属家族长斑家。 在那之后——长斑明日叶对他们说过的话,似乎在慢慢实现了。 似乎与长斑家有关的神诗明日叶,这个时候想通了,想通了自己应该站在哪边,谁才是她的敌人。 这份根据源于乌天狗森林,高层准备的场地舞台。根本能大胆推测,那场游戏的背后,要选出的并非生存或战斗的高手,而是筛选出替高层排除万难的英雄。 预言这种东西虽然道彦不曾涉猎,其作用他这个外行人多少能了解,就是做到防范与先知。虽然多数预言神棍,却也避免不了那些少数带来的成真后果。 小行星撞地球、飢荒、疾病,再不然圣经提到的大洪水等等,就算不是诸如此类,波及全人类的末日灾难,车祸或森林大火也是十分严重的事件,能提前知道再好不过。 他们这些通关者,被选上了。 前方的道路再荒唐,一旦确定是即将上演的惨剧,他们这些先知就有义务处理,因为居神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出生的故乡。 ——与高层共生死,那就是道彦、雪千樱与拓二的现况。 道彦快步穿过前方掀起的柏油路,避开倒下的横木,见到了一名披着暗红色斗篷、遮着脸的漆黑身影。 没有见过的打扮已经够可疑,加上「现在」的行人们,在赶往目的地的路上,纷纷像穿透一般,穿越了这名少女。 显而易见,她是存在于「未来」的影像。 身形的大小判断,对方极可能是女孩子。或许还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然后都是魔法师——不知为何,仅仅一个外形,道彦就看到这些了。他很自动地将这些过错都怪罪到乌天狗森林的身上,要不是这座森林奇怪的氛围,他们也不会变得那么与眾不同—— 对方有意无意地转过身了。 彷彿是在与道彦对立,因为现在的他并不想知道。但是,明明可以离开来回避的,他却又不这么做。 他想起来了。 离开学校后,奔驰在这条道路,并非没有方向。这里是他们放假期间,经常散步的圣地。 不知所措的道彦,两眼发直地窥见了对方斗篷底下的部分讯息,道彦变得狰狞,难过地叫着: 「那双眼……!」 藏在瀏海底下,看似虚无飘渺、随时都会消失的幻影——道彦没有放过一丝可寻的画面,尽自己所能地开始记录与对方相遇的瞬间。 然后,那双眼与自己记忆中的另一人重叠了。两人在个性、神情与作为上,根本是两个人,然而道彦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将她们凑一起。 只因为雪千樱给他看的那张通缉名单是真的。 人证、物证都有的情况,其家人、恋人或友人再否定,那就是在自取其辱了。办案就是这么回事,证据确凿后,下一步无非定罪。 「明日叶!」 道彦不顾周遭的「现在」,对着「未来」吶喊。当然,这个结果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你是明日叶对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章 逃亡的神诗 少女慢慢抬起的双眼,依然不见昔日的光泽。难道认错人了?不可能,唯有明日叶,道彦绝不会认错,所以他才能确信,拉就是明日叶,而明日叶将在五年后成为魔法犯罪者。 「从你的说法与态度来看……是受到乌天狗森林气息的影响?」 「……」 道彦差点不能呼吸了。 战慄感麻痺全身,犹如置身枪林弹雨的战场,而自己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 ……这种冰冷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就连说话都与明日叶相差甚远,难道她在这五年间真的出了什么事?话说回来,五年后的自己又身在何处? 他们表面上被居神编列同一组,成为任务搭档,但其实促成这条线的,都是明日叶啊。若不是明日叶无私的包容与真心,天生就没有魔力值的道彦,是无法在这片土地立足的。 当道彦呼唤出明日叶的名字,记忆的穴道忽然畅通无阻了。 灵感泉涌而出,任何的作家与音乐家都会甘拜下风的强劲,让道彦风雨无阻地开闢天地。 「这样啊。那么,你就是用那双眼睛,得知『未来』的囉?」 「……」 明日叶感兴趣地接着说: 「只不过,就算你得知了『未来』,也没有意义。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在十二名门与居神几乎灭亡的『现在』,能够替居神打仗的,只有我们——『翼』。」 「翼……」 那是……什么东西?明日叶在未来的那天加入的组织? 「运用低价的报酬,用最强的力量换取最好的战绩,再透过战争暗中抑制的战火,继续点燃下一场战争的争端,那就是我们的组织翼追求的安定感。」 这叫安定? 哪里安定了? 偏离现实的鬼话,让道彦接不了话,无法沟通,于是孤家寡人的他,迎来了感情看来丰富的明日叶的建议: 「对,我们——『翼』既非居神,也不隶属世界;我们既非人类,也非神明;是圣人,更是罪人;我们要创造世界,更要毁灭世界。而我们的最终目标,那就是——消灭全人类,如此一来,才有办法拯救人类。」 「……啊?」 道彦放弃思考了,彷彿心脏也跟着停止。 「别开玩笑了——!」 能够推动他继续下去的,或许只剩这个唯一的衝劲。然而,明日叶依然无动于衷,继续释放着「生人勿近」的死亡气息,唯有行经的路人开始对道彦莫名的举动指指点点。 「那算什么啊?你在说哪一国的鬼话?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明日叶,你这傢伙给我赶快回来居神,这样就够了!」 既然对方强词夺理,那我方也不需要客气了,尽情任性一顿吧。 「如今……居神变成了这样,你还想叫我去哪里呢?」 明日叶的口气听来落寞,道彦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啊?」 对了,居神已经不在了。 未来的那天,狼烟不断的居神,早已丧失了所有应有的机能,到处都是恐怖破坏的痕跡,不再是人类能够居住、活动的环境。 明日叶说得对。 无论是谁下的毒手,到了那个时候,居神不是居神,而是一片混乱与疮痍构成的战场。 「因为与名门的战斗,我也失去了不少伙伴。但是,这么做都是有意义的,因为这样我才能继续站在这里——继续着让人类歷史的归零……消灭人类这件事。」 「明日叶……?」 「人类的灭亡,不光是我们『翼』的作为而已,阿克夏的力量所指引的未来,那就是我们『翼』现在的所作所为。」 这个明日叶真的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明日叶了。 不是神诗明日叶,而是长斑明日叶。 「我们『翼』的首领——宙斯大人,他的力量是绝对性的、是无敌的,在他的力量之下,一切都得臣服,就算对手是黑羽家、天堂家也一样。今后将是『翼』的时代,在这个十二名门与居神的势力全盘崩毁的现在,任何的抵抗都是无谓的。」 「……」 「我唯一的青梅竹马,也是我这条生命最重要的人啊……」 「!」 根本来不及用肉眼捕捉的速度,明日叶已经拔起置于腰际的刀,想要一刀夺下道彦的性命。 道彦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的运气,才能换得避开致命一击,然而也没有时间让他喘息。 紧接而来的是一顿拳脚压制。 与现在的明日叶简直南辕北辙,无论是力量、速度,甚至几乎不见的杀意。 不见前兆与预告的接连攻击,道彦连防御都很困难,犹如跟不上房价趋势的无壳蜗牛,越来越辛酸,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每天努力工作的意义。 明日叶展现了压倒性的力量,彻底压制道彦的所有行动。 当道彦脸上闪过明日叶的左手,下一瞬间他已经飞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就连被攻击者都没办法察觉的事实,清楚地落在道彦身上。 唯一能够确信的,那就是左胸似乎出现了一痕脚印,应该是明日叶在那剎那踹了他一脚…… 「就算是你,也没有那个能力阻止我。这就是『翼』。这就是我从『翼』的手上得来的力量。我是翼的一员——拉。」 远超雪千樱的冰冷,「拉」老实地道出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与关係。 「拉……你、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霎时间,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道彦面前了。才刚与她的眼神对上,突风而来的是朝他右脸的一拳,被道彦惊险接下。 道彦用力甩开,打算顺势还击。 结果,对方什么也不做,在自己的左手越过双眼后,不管道彦如何迎击,拉就是见招拆招,彷彿能够预言道彦接下来的所有行动。 地板龟裂、窗户震动、墙壁油漆的剥落,还有空气的鼓譟声。在在都显示道彦已经没有手下留情。 道彦当然清楚明日叶的身手与实力,可是「未来」与「现在」的实力差距未免也太大。难道这就是所谓翼的力量吗? 果然……在这五年间,明日叶发生了什么! 道彦几乎快将眼前的敌人,当成一个只是「从未来造访的侵略者」。 「明日叶————!」 道彦踩破空气,加速助推的攻势,挥出的这一拳——挥空了。这是他在这场战斗里,第一次出现空包弹。 「我是拉。」 两人之间由此清楚划分开来,大楼的窗面反射出他们俩对立的身影。 然后——视野天旋地转,就好像道彦不存在重量漂浮空中,不由得傻着喊出:「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这就是你我现在的差距。」 拉说的话,已经有些提醒、警示的味道了。 一旦拉的双眼与左手交会,道彦的所有行动都将成为空洞,然后被她怪物般的力量打倒在地。 这就是现在的状况。 有如刷子一般,被踢落的道彦扮演起清洁大楼门窗的角色,顺着大楼的侧面一路滑下去,跌跌撞撞,但这时的他实在感觉不到疼痛或晕眩。 脑海都是与明日叶的回忆。 「道彦,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不断憎恨我,那就够了。」 但眼中看见的却是站在自己永远也到不了地方的拉。 距离地狱的深渊还有多少步伐?道彦只能透过反芻拉离别前的这些话,打发坠机的这段时间了,静静闭上双眼自暴自弃从高楼的顶点坠下——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没救了,身子却感受到了新的体温。 「你……你没事吧?」 说来紧张的声音,以公主抱的形式,准时接住落下的道彦,对方是个与道彦年纪相仿的人。 对方有着一张中性的五官,因此第一眼道彦无法轻易断言其性别,不过在仔细一看后,是男性无误,然而即便能够从对方的长相承诺男性,在那之后的他又遇上了不得了的强敌,那就是这个人抱起的手臂,纤细粉嫩得不像话。 道彦很想说,要是居神有天举办全国选美大赛,无论这个人怎么说,他都会力推对方参加,相信到时会有不错的佳绩。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呢?依道彦对其了解,是男性。因为他们并非不认识,而且还有一起行动、战斗过。 道彦感到不可思议地公开对方的身分了: 「你是……真满?」 应该在那场游戏中丧生的真满——回来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三章 摇曳的命运 「真满,我的儿子啊……你的哥哥最满是我为了传承御天座一族而特别赋予的存在,他是下一任的当家人选。」 「你们这对天壤之别的兄弟,我之所以如此安排都是有必要的理由的。听到这里,真满,我相信我的儿子一定可以明白。」 「这是我给你的考验,也为了测试你的器量,是否够格以御天座一族的身分,得到属于只有你的力量。」 父亲是这么说了。 以一款名为秩序破坏者的游戏为载体,发起的ra(roiarrliver)计画——目标是让御天座真满成为居神的第十三位arms。 居神现役的arms——等级a的魔法师,仅仅十二名,以校内多达上万的魔法师来说寥寥可数,而这个称号也是多数魔法师一生追求的顶点。 不但强悍,校方待遇也十分的优渥,几乎是将其当成了自家的亲生孩子供养。要说谁没有憧憬过,那个人一定不会是真满。 真满在校定位是等级e的土系统魔法师。 根本是随时都会被换掉的冷板凳。 非常的岌岌可危。 但真满绝对会否定他没有努力过的这个说法。 因为他的兄长——御天座最满,就是这十二名arms之一。为了不让家族丢脸,也希望自己能跟上哥哥的脚步,他的努力是不会输任何人的。 然而,残酷的事实还是降临在他身上了。 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是永远的等级e土系统魔法师。 以这点为前提,他被居神的校长神谷京看上,因祸得福般得知了arms内幕,原来包含哥哥在内等十二名arms,都是居神给他们的恩惠。 所谓的arms,实质上是居神为了与世界十一国取得战力平衡,而诞生的实验產物。透过居神岛力量相撞后,產生的一种人为產品。 这次的ra计画就是继前十二名arms后的创造计画,真满被选上这个计画的主角,也就是第13位的arms。 计画与人选都在十二名门共同的见证下敲定后,真满被父亲找上了,得到这些对话。 真满听得出来父亲想做什么。 别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失望,一定要与哥哥一样眾望所归,成为御天座一族的下一个骄傲。 在这样的期待下,真满离开了父亲的卧房,独自走在因为西沉的夕阳,染红的宅邸走廊,遇见了走廊另一头、和自己外貌有些类似,但明显年纪较大的少年。 那就是他的哥哥御天座最满。 「……」 换成平常,他应该早就踩着老鼠的步伐躲得老远了,不过在与父亲一对一对话后,信心大增,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没个性的真满了。 因为家族大人们的过分比较与指责,真满从小就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即便过去与哥哥的感情最为要好,也在这些大人的影响下,兄弟俩渐行渐远,变得不再说话,自哥哥先一步成为魔法师后,住宿制与任务的分配,加速他们的关係冲淡,已经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没有了。 不过,真满相信他们兄弟很快就能復合了。 修復这层近乎破碎的关係——从让他成为第13位arms开始。 你等着吧,哥哥,我马上就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了——真满发自内心的真言,让他迅速穿越最满。 然而起步还没两秒鐘,真满听到了那个让他熟悉也怀念的声音: 「真满。」 「————」 真满差点哭出来了。 奔腾的泪水还没夺眶,情绪的突然涌现加速催化他的身心。 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了?真满想不起来,至少在他们兄弟都是魔法师后,就没有听过了。时隔多年的第一次。 真满依然背对哥哥,没有因为哥哥的呼唤,积极向前。顿时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倒回了那个懦弱的自己。 真满非得老实承认——自己很没主见。这样的个性,注定他容易受到他人左右,他也知道,但怎样就是改不了。 不,他应该不曾变过才对。 只不过现在的场合特殊,让他只能展现出一如往常懦弱的一面。 小的时候,就因为表现不佳,经常被骂,已经被责备习惯的他,老早就养成了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选择逃避的对策。 背对着哥哥,代表着他的对应手段正常发挥而已。 哥哥开口后,他已经能料到接下来的自己,会变得怎样了。 「真满,转过来啊。我在和你说话耶。」 明明是亲兄弟,这时的真满却将哥哥的话当成了某个老闆或上司的命令,自己是那个员工,被奴役又不得挣扎的可怜员工。 只因为这时的他,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听从指示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法则。 要是来不及逃,下场就是这样。 不过,对方是自己的哥哥,久久不曾说话的哥哥,这么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能说逃就逃。比起保命,他需要的是与哥哥的互动。 真满无法反驳地赶紧满足哥哥的要求了,与哥哥面对面,时隔不知道多久的兄弟重逢。 哥哥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因此真满猜不到叫住自己的理由。或许与家族有关,也或许与会谈有关,但总归来说,绝不是出于他们兄弟的血脉相连。 真满只能胡思乱想,尽可能地在哥哥的下一道「命令」来临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让自己好过。 「看来你在那场会谈之后,还是没什么长进啊。都是被校长看上的人选了,居然还那么懦弱、摇摆不定。」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三章 摇曳的命运 最满的直言,真满火气上来了。 但是,他还是洗耳恭听了,想要听听这个时候的哥哥,是怎么看待他。 哥哥口中的会谈——是十二名门会谈,居神最大的会谈,举办的目的与意义都是建立在为了居神的好。 这次的十二名门会谈,他们兄弟都有参与其中,高层的真相、魔法师的秘密等等,听得一清二楚,不能逃避了。 说得更简单点,真满也不是不了解哥哥的意图——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听哥哥怎么说,说说当年被当成实验动物,具现化居神力量,成为第四名的心得与路程。 他不会希望哥哥赎罪或道歉,因为那场会谈中,再粗心的人都应该能感同身受,没有一个arms提前知道计画的真面目。 但是,无论真满怎么等,就是没有个盼头,哥哥的话到了这里就没了,哥哥将发言权交给了他。 真满思考不了,他不知道这时的自己,能说些什么,他与前面的十二个前辈最大不同,就在于他是在拿到了所有的使用说明书,成为第13位。 也就是说,哥哥的意思是——都已经是神选之人了,结果还拿不出样子。 气不过的真满,虽然确实没办法掛保证,自己到时没问题,不过现在的他,一样有能反驳哥哥的力量: 「哥哥才是吧?光是听到神刑家揭穿arms的内幕,就差点失控了。你知道这样有损我们一族的尊严吗?同样都是代表护卫的arms,八神家那些名门的修养就很好!」 「……喔?」 最满似乎有兴趣了。 抬起下顎,展现出arms的傲慢,居高临下地看着真满。 刚刚那些话……激起哥哥的斗志了?那些话是不是真满当下的心声或意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就现在这个当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才刚定案,确定这件事而已,他哪里来的实力与力量,和哥哥比拚?无疑是在自讨苦吃。 「真满,这就是父亲大人赋予你的力量与使命吗?」 「咦?」 真满跟不上对话的速度了,被甩了好几条街。 看样子,他们父子间的对话,都被哥哥听到了。哥哥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偶然,他一直在等真满出来,来个久违的兄弟独处。 「居然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这个哥哥做得究竟有多失败呢?」 最满无奈地替自己申诉了。 「哥哥在吃醋吗……心里不平衡吗?」 真满又一次脱口了,反射性地脱口了。 仔细想想,就是这么回事。 会谈也好、父亲也好,那些内容都是哥哥在拿出成绩前,没有机会接触的,然而自己什么才刚起步,就受到了各式各样的帮助,儼然就是备受期待的明日之星。 「我们都是父亲大人的孩子,御天座家现任当家的孩子,所以从小就容易因为这些身分,被家族的长辈、家长冠上很多称号与责任,特别是你,哥哥,你是父亲大人之后的下一任当家,肩上究竟扛了多少包袱,搞不好只有你自己清楚。」 他们——御天座一族,在十二名门之外,也是居神的三大种族之一,而追究起源头,都能清算出妖怪一词。 御天座一族是妖怪一族。真真正正的妖怪。 乌天狗森林——那就是让他们这些妖怪获得绝对地利的圣地。长年的瘴气笼罩,环境特别恶劣,不适宜人类生存,一旦误入几乎会被同化沦陷妖怪党羽——御天座一族的同伙。 他们兄弟的父亲——御天座一族的现任当家,过去曾是海外的渔夫,因为这座森林的天然气候,一百八十度地将两边的身分无缝接轨,站了出来并为居神带来了与之相当的情报与真相。 然后——最满即将从父亲的手上接棒,承接这份责任。 他能不能做好呢——短短几天的时间,最满十多年打好的基础,就被父亲与高层的几句话全面推翻了。 真满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他不会再因为哥哥说了什么,变得疑神疑鬼了。 「搞不好只有我自己清楚啊……」 最满苦恼地重复刚刚真满的话。结尾说得很有韵味,就好像这些话值得一再品味。 这时,真满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 「哥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们兄弟的对话,既然是在哥哥的从中作梗诞生,哥哥就应该要让其对话变得有意义,而非像这样诸如简单的问候。 也差不多该是解答的时候了。 哥哥苦笑,像是在拖延时间。 「真满,你觉得你够格和我站在同一个位子上吗?」 ……? 又是挑衅?又想挑衅?同样的伎俩,难道哥哥会觉得有效果? 彷彿话题又回到原点,哥哥用的招数未免太无赖了。莫非是被舞三火家影响了?会谈时,这个家族的当家就是用上这种招数,一再模糊焦点,也不知道图什么。 不过,舞三火家的情况还能想成不想让会谈通过,但哥哥呢?他成为下一个arms已经是事实,就连他们父亲也改变不了,如果只是想替自己在内的所有arms打抱不平,将他当成了出气筒,省省力气吧。 这么做只是自我满足,成不了大事的。 「但是,不管你够不够格,再过不久,你即将成为与我相当的存在了。以你的自信与气魄,能够好好驾驭这份得来不易的力量吗?又能承受这力量背后的责任吗?」 当真满反应过来,哥哥已经超越他了,在拍了他的肩膀后,瀟洒地没入地平线的另一端。 真满久久无法回神。 对了——自己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了,然而这份力量却得建立在无数牺牲上。自己真的有能力去对得起那些人吗? 已经看不到哥哥的真满,在那之后以特别来宾的身分,加入秩序破坏者的3d虚拟实境测试。 计画与鬼泽道彦相遇,见证道彦带来的奇蹟。 不过,却因为自己的得利,反而被局势的压力吞没,和法兰西王国的内乱一起沉入地狱的死海。 这一刻,真满才总算了解到,哥哥与父亲他们——有多了解他。比他还了解。他的最大缺点不是经常受影响或没自信,而是容易得意忘形啊。 这次……就当一个教训吧。 实行ra计画的场地是乌天狗森林,是他们出生的家乡,受到再严重的伤害也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这些「妖法」就能捲土重来。 我已经记住了,记得清清楚楚,哥哥、父亲大人,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我会做好我能做到的事情。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三章 摇曳的命运 幽灵……吗? 还是作梦? 对啊——明日叶不可能是魔法犯罪者,所以直到刚才为止的经歷,都是一场梦了。 这样一想,所有的事情都合理了。 只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梦境,明日叶就永远都是明日叶,而真满也能死而復生。 「——没事了吗?」 道彦怀念一般的神情,逐渐与现在的真满对上了。朦胧的视线得到解放,恢復清晰无比。 呼唤他的傢伙,确实是到那场死亡游戏结束前,和他一起行动的美少年。 也就是说,这里是现实,而真满也还活着。 「真……满?」 道彦看着对方,不太确定地小声嘀咕。以此为契机,尽可能地做自己能做之事。也不知道放了什么情感进去,道彦的声音听来混浊、不堪。 因为没有时间拘泥这点小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处理,道彦很快就振作了。 稍微以一句话简单带一下刚刚遇到的事情,随即进入下一回合。 刚刚他在路上与五年后的明日叶相遇,这个时间点的明日叶已经不是他认识的神诗明日叶,因为某个原因发生剧烈改变,加入翼脱胎换骨成为他现在看到的拉,并对居神发起全面攻击,动盪不安的居神随时都会引发战争,国际局势似乎也是一团乱。 执意这样的未来是有问题的道彦,和对方爆发衝突,不是对手的他三两下就被打败,千钧一发之际他被眼前的少年所救。 然后到了现在,他们来到某栋大楼的楼顶,登高望远,一览无遗。透过铁栏杆,看得见底下行经的路人与车辆,以及——唯有他们这些通关者可以行使的特权:大小不一的坑洞与漏水。 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人,真的是真满,应该已经不在的得力队友。 这个残酷的现实还会继续下去。 真满——同样是那场死亡游戏的参与玩家之一,与道彦一起行动,瓦解高层的阴谋,不过在主线任务的最后,美少年因为保护他牺牲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 不可思议,真的很不可思议。 「真是的,刚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是连续的拳打脚踢,一点都不想和人商量,明明你想和她谈谈什么的。」 真满一直替道彦说话: 「战争解决不了问题啊。现在我们应该要积极向前、互相合作,度过眼前的难关,而不是像在起内鬨,竞争粮食什么的。」 「总觉得这很符合你的个性呢,真满。」 印象中的真满,虽然软弱、没主见,一遇到困难就会逃避或推给他人,不过论体贴,恐怕没人比得过他。 道彦不知不觉地出口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称讚这个队友。 也可能是那时的内疚所致,所以非得说点什么不可,不过道彦已经管不着了,因为——真满回来了,平安的回来了,而且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 「把那个时候的事情也算进来,真满,你又救了我一次啊。」 散乱的拼图擅自拼凑舞动了起来,道彦重回了精神饱满的状态。 「那个时候——」 真满懵懵懂懂,想不起来的表情可以让人配饭吃了。可惜的是,现在的道彦没心情吃东西,当务之急也不是填饱肚子。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那时我为了解第二个主线任务,穷途末路之际是你出手救了我。」 真满没什么印象地迟迟不敢肯定。 道彦感到遗憾地说: 「好吧……你不记得也没关係啦,总之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还能再次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 「是吗?」 「不过,真满,看来你也平安从那场死亡游戏中回来了。」 不只是他们三人——光是这个情报,就足以让道彦轻易将身心出卖给陌生人了。 真满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故我地针对现况评价: 「对了,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从你的反应来看,你和那个人好像认识?」 「认识啊……」 道彦不知如何是好,说认识没错,说不认识也没错,总归来说现在的他很难回答。没有办法的他,试着转移话题: 「真满,你是不是也能看见未来了?」 「看见……未来?」 想法单纯的真满,果然还在状况外。要是连他都能看见拉,他也是高层的受害者了。伙伴能多一个是一个,而且他们又有合作的经验,道彦不慌不忙地随即解释: 「看来那就是高层的目的了。那场死亡游戏是为了选出有力的胜利者,替他们先一步排除往后的威胁,我们能看见未来,都是高层的杰作。」 真满心惊胆颤地重新确认底下的状况: 「所以……我会看见行人腾空穿越坑洞,不是眼花,而是现在已经与未来连结了?」 「真满,那不是你的错觉,我也一样,我们都一样,只要是从游戏回归的生还者,所见所闻就会是这样。」 「……该怎么办?」 真满惊恐地倒退几步,犹如遇上拉的自己,因为不敢置信,寧可逃避也不愿意解决问题。 「该怎么办才好?原来这些都不是错觉,也不是睡一觉就没事……」 真满已经没有力量了,急着想找个洞鑽撑过这场天择的末日。 真满完全回到了原先那个软弱、只能依赖他人的跟班角色。 道彦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能就这么白白让真满跑掉,现在的他需要这个队友。道彦压住了他的肩膀,郑重地说: 「真满,你先冷静。虽然这是高层的阴谋,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而且你一直在这里原地纠结、自怨自艾,什么也解决不了。」 「……啊?」 「就像那时一样,只有行动才能解决问题。就算对手是高层也一样,尽自己全力地向前衝吧。」 不知何时,轮到自己安慰对方了。要得到队友,就得先放下对噩梦般未来的十字架,真是那样,自己还真没时间悲伤。 不过,或许这样才符合自己的人格特质。 鬼泽道彦——不曾向现实低头,就连身体检查出现0魔力值的惨烈成绩,也执意成为魔法师,一切只为有朝一日解开父亲的真相。 拉在袭击了他之后就消失了,可见那些不明的力量,是明日叶的脱身之计,她不想将时间与力量浪费在这里。 不过反过来说,现在的道彦,对她还有用处,不能突然地死在那种地方。 强烈的自信膨胀,道彦的眉头划出了尖锐的v字,真满似乎看见了,害怕的表情软化了。 「真满,再和我组队,逢凶化吉吧。」 「……你确定?」 「没有什么好不确定了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好,我知道了,也只能这么做了。」 真满重新站起来了。 释怀般地接着说: 「不过,你也是啊。回归现实后,一点都没变,真是太好了。」 「……是啊。」 一点……都没变是吗? 同样都是游戏的生还者,也都看见了居神未来的一面……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三章 摇曳的命运 雪千樱得到终焉零度的隔天,便开始了她的魔法师生涯。 居神魔法高校——似乎是居神岛唯一的一所魔法学校,亦是这座居神岛的孩子们,在成长的路途中,必定经过的一个过程。 他们有义务回报养育、栽培他们的家园。 雪千樱曾在入学之前,运用电脑得知了世界、全球的资讯。 孩童八岁时即要进入学校接受上面规定的义务教育。 要说与一般学校的差别,这所魔法学校相当于军事方面的管理政策,并且在就学的期间,执行任务即有相对的报酬领取;另外魔法师不只是居神唯一战力,更是效劳国家的重要部队。 校方或居神高层有任何命令,就得确切遵守、服从,否则会沦为「魔法犯罪者」。 但是,不知是否与自己的家世或是其它地方,她入学的当天,在身体检查之后,即获得眾多师长的好评和款待。 同样是接受相同魔法师的学习课程,还有魔法的栽培,雪千樱受到的待遇总是与眾不同。 然后,似乎是莫名姣好的脸蛋,所以在此雪千樱获得了不少男同学的好评。老实说,雪千樱对于脸蛋等等的审美观,她一概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这些人真的很烦……她的想法只有这样。在家与那个总是自称「姐姐」的笨蛋相处,已经够麻烦了,来到一个陌生之地居然还有这么多烦人的傢伙? 雪千樱只有受不了,却也没有因此发洩出来。甚至可以说,该怎么发洩?总觉得对付水祈的手段,对这些傢伙也没有效果。 雪千樱思考这些的时候,不知不觉,第一次以魔法师的身分放假的时刻来了。 这几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雪千樱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的无聊感。课堂上所学,早在数月前她已经因为舞三火家的教育全都学完了,充其量是复习,唯一能够堪称「学习」的课程,就只有对「魔法的认识」。 但是,对她来说,老师教导他们的那些,也能应用在她身上吗?想着这些,雪千樱独自跨出校门,对面立即传来少根筋的声音。 「小雪!」 穿上女僕服装,始终自称姐姐的水祈,马路都不看直直衝了过来。 雪千樱能够开始就读居神魔法高校,意味着水祈也将正式退出这个舞台。她能见到这傢伙的日子,也不多了。 一个星期两天……或许还会更少,她已经有这样的预感,当初在三千代的安排下,她展现了与生俱来般的学习天赋,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都不够她闯,当舞台放向居神之后应该也不例外吧?那就是接下来的她,眼光将放向的方向。 她不会因为这样而同情水祈,水祈降格为女僕,也是自找的,谁都看得出来这傢伙不喜欢学习。 「小雪!小雪!你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啊!」 「……」 水祈似乎想展现自己身为姐姐的职责,没有第二句话地立即接过她手上的大包小包。雪千樱其实没打算在第一次放假就把行李全带回家,但想必水祈一定会囉唆,所以她也挺无奈的。 住宿制的便利,让学生们都能获得更友善的学习环境,不过每到了规定的假日时间,无一例外,所有学生得遣返回家,与家人共度难得的周末。 以雪千樱来说,学习与变强才是她的生存之道,至于与家人的互动,顶多是顺便的產物,然而既然学校这么规定,她也没办法了。 而且,第一次的放假,形式上果然盛大,不少家长与亲人的接送,已经把校门口挤得水洩不通,外面的大马路之拥挤可想而知。 「明日叶,你这傢伙!不提行李,好歹也帮我指引一下路线吧!我都看不到啊!」 「心静自然看得见啊。」 这对总是在吵嘴的青梅竹马,竟然能从入学当天,一路吵到现在,某种意义上,雪千樱似乎可以看见他们将和水祈一样,被退学的未来。 实力主义就是这么回事。 没有努力,只想打混摸鱼的傢伙,是活不下去的。 而他们这些弱肉,即将被雪千樱这个强食击倒,再也站不起来。 将那对青梅竹马当空气,雪千樱跟随水祈的脚步,回到了数天不见的舞三火家。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一样的大、大得空虚、大得让人无法理解,这栋建筑物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虽然一个星期仅此两天的假日,稀少也难得,但雪千樱还是觉得,与其在家浪费时间,不如将这些假日投资在进行魔法的训练上。 她要变得更强,超越一切的强大,强到一个无人能达的境界——在雪千樱听完第一堂课的当下,已经如此决定。 一回到家,雪千樱就立即跑到她们家后院。 「小雪,你的东西真多耶,而且衣服居然一件都没洗,你到底在学校做什么!臭耶!很臭耶!我可是都有闻喔——」 然而,她才正要变强,就先被边抱怨边拉开落地窗闯进来的水祈撞见了。 水祈傻眼,刚刚要说的话顿时消失,脑袋一片空白地又是指着雪千樱,又是指着雪千樱眼前的景象: 「小雪……那不会是终焉零度……」 「干嘛?」 「……造成的吧?」 经过雪千樱之手——舞三火家的后院,已经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不管是草皮、池塘、凉亭、石砖大道或密林,都逃不过物竞天择般的命运,化作雪白的一部分。 雪千樱得意到大发慈悲,主动和这个姐姐解释了: 「这几天,我一共学到了土、水、火,与风等四大系统魔法的知识,但并没有冰雪的知识。看来这股力量不只特别,还很惊人啊。从今天开始,我要独自学习,并暗中掌握这股力量。」 「…………」 水祈一动也不动,原先还活力充沛地想对雪千樱说教,没多久就在雪千樱对终焉零度的憧憬中,一点一滴没了自我。就像被人活捉上岸的鱼,不想认输垂死挣扎,后来慢慢接受了这个结局。 逮到机会的雪千樱,主宰了场面,脸上露出了恐怕连平时的她,看了都会头皮发毛的恐怖笑容: 「毕竟没人能够教导我啊。」 正如雪千樱所说,她在之后的魔法学习课程,以这个独一无二的冰雪能力,独得了她的天下。 然而,却也一步步将她推入从没想过的深渊。 大概是冰雪能力的绝对力量,与雪千樱本身不愿意和他人相处,以至于十岁后正式获得魔法师执照,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她没有所谓的「搭档」。 校方规定——孩童十岁,开始执行任务,需要一名搭档陪同互助。这是规定,亦是魔法师的义务。 雪千樱却为了图一时的方便谎报资料,事实上任务的配给下来,她也全靠自己一人完成,直到今天都没有问题。 但是,要说这件事没有穿帮,恐怕只能算是表面上的关係,以校方的智慧与教育手段,不可能没发现,所以肯定是故意的。说穿了就是没有问题就好,有问题再处理也行。 何况这样的问题学生,也不是只有她一个。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三章 摇曳的命运 神谷拓二。 校长的孩子。 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 就算不靠这层关係,这个学生也是优秀得一蹋糊涂。 长相、外表、成绩与表现,各方面傲视群雄,彷彿上天的宠儿。雪千樱也曾差点被其优秀吸引,拜倒石榴裙。所幸她还是在最后一刻清醒了。 只因为他们很类似。 如果不是这点,雪千樱还真想不到,全世界与恋爱最无缘的她,怎么会被异性吸引,甚至有种莫名相见的衝动。 实际上,雪千樱早在入学当天就清楚表明立场了: 「我的名字是舞三火雪千樱,对于梦想或是抱负什么的根本没有兴趣,但我同样也对你们这些傢伙一样不抱期待、希望,或是任何的情感。」 「——当然,这些话并非要在这里把你们当成敌人,准备开战的意思——因为我根本不把你们当中的谁,当成足以和我较量的对手。」 「你们只是运气好了点,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罢了。人类这种生物,总有一天都会迎向死亡的。」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这天的发言,造成了往后孤独一匹狼的雪千樱。而她会被其他人吸引,则是因为她也是人类。人类是群居动物,就算再怎么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已经被刻在dna的东西也是不会改变的。 时间一晃眼就是三年。 雪千樱升格成了居神引以为傲的arms一员,这个仅仅十二名学生拥有的独特身分。 这个时候的她,不得不认知到两件事。 一个就是无论怎么努力,都赢不过排名第一的神诗明日叶,她永远只能当那个第二名。 另一个则是……她和「妈妈」取得联络了。 ——你想更加认识、正视自己的存在吗? 加入舞三火家的五年来,不曾在这个家看见的人影,就这么突然地现身了。以简讯之身,关心她这个养女。 雪千樱没有气愤,也没有质疑对方是否真的是三千代,心情平静到只因为这句话,偷偷地与妈妈重新建立起关係。开始了两人真正的关係。只为变强。 从那天起,雪千樱秘密地与妈妈连络,互通有无般的合作,接连透过简讯从妈妈那里接过各式各样的任务。雪千樱不会追究为何妈妈总是能对她的行动瞭若指掌,那不是她的职责所在,她也没有兴趣。 伴随着力量的提升,总有一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等价交换,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基础与规则了。 让她练功的对象,那就是十字会成员了。 毫无疑问,变强的最快捷径,就是将自己的力量投入实战。 藉由以三千代传授的招数——假照片接近目标对象,雪千樱变强的同时,接连暗中干掉了不少组织成员。要说暴风雪公主能有今天,三千代功不可没。 这个时候,雪千樱也总算有能力将那本书一路看到最后一页了。 「浮士德博士的悲剧」。 孩童时的自己,不识字,对书中的世界与真相也提不起劲,即便后来读万卷书,这本书对雪千樱还是没有那个价值,不过现在总算脱胎换骨了。 没有觉得无聊或烦闷,雪千樱一气呵成地读完了。 这本书让她多少了解到欧洲歷史上曾经有个名为「浮士德」的人。浮士德似乎是个巫师、占星师,学问渊博,不过始终无法对这些拥有之物满意,为了超越以往,追求更多知识与权力,出卖了自身灵魂。 ——多半成分是改编吧。 像这类以某人为原型撰写的故事,要说不是改编、将部分经歷美好或特异丑化,那才奇怪吧。但是,雪千樱也无从追查起真实的浮士德了,她不是那个时代的人,更不是故事的主角。 不过,雪千樱还是从故事中,品嚐到了属于她的美好。 他们很类似,已经拥有一切,却不满于现况,尝试任何方法也要追求更高境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激进,数百年之后,雪千樱借三千代之手,与浮士德相遇了。雪千樱差点怀疑她真的与浮士德有血缘以外的特殊关係,不过应该不至于吧? 那么,究竟是不是呢——暴风雪公主的美名与十字会成员的猎杀行动,都是在三千代的引导下成形,而她也确实收获不少,所以该是从父母的羽翼照顾下破茧而出了。 雪千樱已经是凤蝶,不再是当年那个幼虫了。 瞒着妈妈与水祈,雪千樱游玩起秩序破坏者这款游戏。线上游戏能够匿名、以游戏角色之身,与网路上的人们互动、来往,雪千樱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天地。 孩子大了就该独立,这就是雪千樱的成长。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三章 摇曳的命运 周围的人在是谈论御天座最满。 无论家族、学校或居神的各大角落,无处不能听见讚赏他优秀的声音。 彷彿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他而存在。 而真满——则是他的陪衬品。 不,说不定连陪衬品都不是——这么说才对:山寨作。 当初製造他的同时,也製造了一批试作品,而真满就是其中之一。 劣质的试作品。 因此,是山寨作。 没有人看好,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点,当话题的对象落到真满身上,冷水之上就是尖酸刻薄: 「为什么同样是御天座尊满的孩子,水平会差这么多?」 「是不是基因或是遗传上出了问题呢?」 「你真的是御天座一族的成员吗?」 「是天生学习上的障碍,或是个人因素问题呢?」 「你的名字是……『御天座真满』?是那个御天座吗!不会吧!」 「兄弟俩长相上还颇具姿色,难以辨认谁是谁,但看来在能力与学习方面相当方便区分啊。」 「搞什么?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学习有问题,居然走路也不看路!」 这些——都是父亲的意图。 御天座最满早该察觉了。没有察觉——果然是因为自己的「优秀」吧。因为大家的眼光无时不刻放在自己身上,沉浸之馀,淡忘了弟弟的存在。 于是,他们兄弟越来越远。 从小一起长大,建立起来的羈绊与情感,禁不起现实推敲,轻易地被大人玩弄于鼓掌间。 最满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真满相处。 那些嘲笑真满的声浪,现在来看就像对他不劳而获力量的质疑。 报应吗?不,怎么看都是命中注定的。 时间已经到了,该是还债的时候了——随着神刑家的那句话,最满的魔法师生涯崩坏了: 「事不宜迟,我们就赶快开始吧,有关这次『arms』这个实验动物的全新开发作业!」 原来自己并不优秀,所有的优秀与一切,都是居神的產物。 十四岁那年,获得的第4名宝座的御天座最满,是父亲与居神合力製造出来的角色。既非偶然,也非奇蹟,就是内定。 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早已有了这样的计画。 他们魔法师——不过是大人们手中的玩物。 孩童年满八岁即能入学就学成为魔法师——则是要他们还小时,就开始灌输观念与思想,配合军事化教育,更是将其中的醍醐味衝向了顶点。 当那些孩子沉浸于只属于自己力量的同时,高层已经在背地计画下一步了。 最满只是其中一个,而且高层还会继续下去。 「这是我给你的考验,也为了测试你的器量,是否够格以御天座一族的身分,得到只属于你的力量。」 会谈过后,最满被父亲命令得在隔壁的房间,听完真满与父亲的对话——这是惩罚,听说这是他在会谈差点失控,应该承受的惩罚。 父亲的安排,最满一向都不会理解,正如直到被神刑家揭穿了arms的真相,身为下一任当家人选的他,与父亲的距离就是这么遥远。 但是——为什么? 对他质疑的声浪,还在作祟蠢动? 短短十七年,已经让他嚐尽人生的甜头,现在要连本带利偿还了?不只是讽刺或质疑,这次要真的出手了?自己要被宰割了? 弟弟与父亲的对话开始了。 「你应该明白,之所以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外人来看是父子私下的对话,被惩罚的最满却是公开处刑。家族中最亲近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的对话,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能无视最满的防御加以击溃。 最满动弹不得,明明父亲没有说不能退出,他还是不愿退出——他想起来了,父亲对他交代的原话: 「最满,等会我会和真满说说话,你在隔壁的房间听。身为御天座家的得意arms,居然差点在会谈让我们家族蒙羞,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父亲的命令十分笼统,笼统到就像是在教导自家圈养的狗,别随地大小便一般。 自己不但在没人监视的情况,依命令到府待命,也准备将弟弟与父亲的对话一字不漏记下来了。 ——他会落得这般田地,都是自找的。 和父亲无关,也不是高层的错,最满现在的傀儡行为,都是自己造成的。 想要听下去的自虐衝动,将他按在原地不动。 也是这一刻,让他真正意识到,所谓被期待——是那么残酷,因为代表你的身上,还有值得被高层压榨的事物。 而自己,已经没有那个价值了。 「看来你在那场会谈之后,还是没什么长进啊。都是被校长看上的人选了,居然还那么懦弱、摇摆不定。」 「哥哥在吃醋吗……心里不平衡吗?」 最满在真满与父亲对话后,立即出面见证现在的真满。 不过,看来是没什么效果。 他们兄弟在成为魔法师后的第一次对话,体验非常之糟,糟得最满都想破口大骂,发洩一顿。 弟弟被洗脑得一蹋糊涂。 强大的力量太过吸引人了,以至于容易得意忘形的真满,走火入魔了。为了得到与他相当的地位,恐怕这个真满已经寧可不择手段,也要一手掌握。 于是,最满决定找上那个人。 要是这就是居神高层的真面目与平衡,最满也只能这么做了。 排名第4位的头衔——终究只是一个头衔,能与高层对抗的,只有高层自己。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四章 魔法师的定 利昂娜.伍兹抬头望向污浊不清的天空。 工业革命后,生產变得自动化,促进经济繁荣的同时,也加剧了人类对地球的破坏。 关係最大的应该就是臭氧层的破坏了,连带造成温室效应的结果,气候实在异常得可以。暖冬的现象出现世界各地,就好像人类已经能够透过自身的力量,控制季节的变化。事实上,真是这样吗? 如同这片已经不再蔚蓝的天空,人类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不断展现自己的愚蠢与自大。 年过六十的利昂娜,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科学与网路还没发达的乡村年代,他们这些孩子每天都在公园或草皮嬉闹,随着时代的变迁,现在的孩子人均一支手机,戴眼镜已经是这个社会的主流之一。 明明没有这些东西,人类也不会突然灭亡或无聊啊。 没错,人类不会因此灭亡或无聊。 因为公园在某些时候,也是有孩童游玩的身影。 「老奶奶,可以帮我们捡一下球吗?」 利昂娜沉下视线,发现自己脚边确实滚着一颗足球。久久没有以「本尊」身分出现大眾视野,让她大意了。 不小心把球踢过来的是几个小鬼头。 目测都在五岁上下,还不到义务教育的门槛。 孩子们已经在招手了。 情绪已经上来,也让利昂娜不得不赶快照做——但要是有这么容易满足他人,她就不会加入理事会,成为卑鄙之人的一员了。 霸佔双人板凳的利昂娜,原先来到这座公园,都是不经意的结果,不过看来她能在这里扮演的,还有正巧路过,在树荫底下乘凉的慈祥老奶奶。 看着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利昂娜笑脸迎人,弯下笨重的腰试着抱起足球,然后——拿出老年人的强项,来让孩子主动靠近。 一看利昂娜没有力气将球传回去,孩子们果然陆陆续续过来了。 「老奶奶,那是我们的球。」 看似队长的男孩,带着有些敬畏的心理,指着利昂娜手上的足球澄清。 「这是你们的球吗?」 利昂娜亲切地笑着反问。她早就听到了,不过这时的利昂娜是个年纪与外表相符,退休养老的老太婆,失聪或重听应该都是很正常的症状。 孩子们乖乖点头,非常诚恳的态度——很有这个年纪的样子。当年的自己,应该也是这么可爱吧,只不过天真无法在这个社会生存——如同这片已经不再美丽的天空。 利昂娜也不想刁难这些孩子,而这也不是什么考验,纯粹就是一时兴起,没多久就把足球还了回去。 「你们喜欢在这座公园玩球吗?」 利昂娜的追问,成功突破孩子们的心房,破涕为笑地一致点头异口同声: 「「是啊!」」 非常的有精神,非常的有活力。 「老奶奶,我和你说喔!我们每天都会相约一起来公园玩球!」 「是啊是啊!而且我们也都已经记得怎么从家里来公园了呢!」 孩子们争先恐后,抢着说话的样子,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是吗?真是聪明懂事啊。」 其中一个孩子充满梦想地说: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们将来要成为魔法师!目标是像神诗明日叶或舞三火雪千樱那样厉害的魔法师!」 出生居神岛,也就注定了他们的未来与魔法师有关。看似摆脱不了的命运,但其实就是居神对人们长期洗脑的结晶。 每个孩子都对魔法师憧憬着、着迷着,还没踏入学校之前,就被电视与网路的魔法师英姿深深吸引,进而让他们也有了一试的打算。 事实上,那些都是高层营造出来的假象,用意就是要让更多的孩子接受成为实验动物的命运,进而达到那些傢伙的目的。 但是,孩子没有错。 小时候大家总有英雄梦,作梦的同时,一心想着要让这些梦境画面成真,成为自己的现实,放胆、毫无畏惧地追求,唯有行动才能得到。 所以被高层利用了。 来到居神岛多年的利昂娜,已经不知道目送多少的孩子,前往居神魔法高校了。眼前这些孩子,也是未来的某一批吧。 虽然还只是经过孩子本人意愿的阶段,不过她已经能预见那样的未来了。 「老奶奶……你长得好像外国人喔?」 看来最聪明的小鬼,带着天真的神情这么一问,让利昂娜脑筋差点转不过来。 「被你发现了啊。真是聪明。」 利昂娜试着装傻,尽可能地不露出马脚。 居神岛不属于任何国家,是个上看中国,下看日本,位于太平洋一带的人工岛屿,既然不属于任何国家,与国外的往来应该就是非常的自由、便利。 不过,果然孩子的天真无邪,总是能比大人更早看出什么,另一个孩子不敢置信地戳破了利昂娜的谎言: 「老奶奶,你该不会是理事会的成员吧!不会吧!」 理事会?因为这个字眼,大伙们变得更加积极表现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这座公园传开,就像要詔告天下,理事会的成员光天化日下出现公共场所。 利昂娜不是一般人士,她确实是理事会的成员。一个推崇科学,与居神对立的组织。组织成员共计一百三十人左右,每个人各司其职,分别有着只属于自己的专业领域,利昂娜的专业是物理学领域。 理事会的身分——其实在这座以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的居神岛,十分的敏感。 科学讲求的是实事求是的精神,强求主观的事物,而魔法则是被归类客观的事物,虚幻而不安定,双方的对立就像命中注定。 话说回来,为什么理事会的成员总会被外人贴上外国人的标籤?他们理事会也是有正统的东洋人,儘管数量稀少,却不是没有啊。大概是经常露脸的成员,几乎是洋人的关係吧。 这下没得辩了,被迫在公园以理事会代表人物,公开处刑了—— 「怎么会是呢?你们觉得我看起来像理事会的人吗?」 利昂娜脸不红气不喘地胡说八道起来了。 孩子们变得不确定,眼神交际地互相交换讯息。 孩子就是这样,只要一个肯定,那就是正确答案,然而只要一个怀疑,就有可能离题受挫。利昂娜利用的就是这点,稍微否定一下,风向就会回到她的手上了。 「不过,你们真的很聪明、很可爱,竟然会误认奶奶是理事会,奶奶我其实挺高兴的,因为奶奶也很喜欢这个组织。」 「老奶奶?」 「如果你们这么憧憬魔法师,那一定要更加努力,魔法师的道路非常艰苦,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变得和神诗明日叶一样强大喔。」 「老奶奶,我们会的!」 孩子们兴奋点头,三步带两步地踢着足球,结伴退出了利昂娜的视线范围。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利昂娜收起慈祥老奶奶的面容,无法商量地撑开肩膀,对着某个方向的傢伙问: 「ra计画有结果了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四章 魔法师的定 ra计画——全名roiarrliver,arms的创造计画,迄今为止,居神已经着手创造了多达十位的arms,而这次的目标是第13位。 这座居神岛自古以来就隐藏着巨大力量,只要藉由战斗加以刺激,就能毫无顾忌地引出来,最终成为高层的囊中物,每个arms都是这么来的。 这次的舞台以一款名为秩序破坏者的游戏,3d虚拟实境化为背景,诱导那些对这款游戏着迷的玩家加入,不知不觉自相残杀,然后——第13位诞生。 一天一万名的名额报名进入这个死亡游戏,总计十万名额,前前后后需要十天的准备期,当玩家通过位于居神各地的游戏公司子公司,传送实为乌天狗森林的妖怪地带,这场杀戮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传送的装置也并非一般模拟3d视窗与体验的装置,而是「真的」将玩家送往乌天狗森林,为了加速玩家间的自相残杀,这个装置还附带了改造玩家对视觉的控制,眼中的其他玩家都是游戏内的怪物。 而且,为了能让ra计画更为顺利,最终任务之后,还有一个隐藏任务,以防更多的玩家破关回到原先世界。 计画开始后,也差不多十天了,看样子自己这个并非十二名门,也非居神高层的第三方,总算是能知道结果了。 借树荫当掩体的的傢伙,只有影子示人,如此害羞怕生的样子,真是比刚刚那些孩子可爱,不过带来的情报也会这么得人疼吗? 「盖亚。」 因为对方迟迟不说,利昂娜迫不及待地喊出对方名字——不,说来盖亚根本不是名字,而是一个代称,这个陌生的少年,是隶属他们理事会底下组织的一员。 道具——理事会为监视以京为首的居神校方,特别培育的魔法师组织,人如其名,栽培他们不为其它,只为服从上层命令,一支没有情感、多达百人的特殊部队。 被冠有盖亚之名的少年,是道具组织的上游——阿波罗,其组织共计九人,为管理与连结理事会、道具关係的桥樑,组织成员皆有不凡的身手,远超一般道具成员。 「已经有结果了。」 盖亚淡淡地为利昂娜解答。 这个答案也算是符合了她的期望。 因为据说神谷拓二、舞三火雪千樱与鬼泽道彦也有参与其中,以那三个孩子的本事与智慧,突破应该不是难事。 现在就差—— 「所以,校长的ra计画也要开始了。」 利昂娜苦笑——果然会这样。 「表面上与十二名门合作,实际上却以教会的名义,将身边的人拖下水,发动王将游戏,把ra计画的本质扩散全世界,那才是京心中真正的ra(revolutionofakashic)计画,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别说十二名门,联合世界十一国也来不及了。当ra计画通过名门会谈,京就相当于握有全世界了。 当年那个从底层重新爬上来的小子,也能有今天,真是不得了——儘管不得了,利昂娜却也是苦无对策了。 虽然同意王将计画的是她。 不过,那也是让她换取能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交换条件。 终究住在居神的她,也是希望能赶快知道。只是这样而已。 但——果然还是不行啊。 利昂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盖亚这个信鸽,心虚地反而乱问一通: 「盖亚,一直等待时机登场的你,看到刚刚那些孩子,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他们很可爱对吧?很天真,正为了成为居神未来栋樑,而努力着呢。」 「……」 「即使是现在的你,也有过那样的时期吧?不知道那时的你,心中是不是也怀抱着英雄梦。」 盖亚始终保持沉默,活像个机器人,只会对内建输入的指令有反应似的。名副其实的道具啊——利昂娜却只有无限的心寒。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罪恶感使然吧?总之,她是有意藉着盖亚,挽回什么的。 然而,盖亚不买单。 她也不想浪费对方的时间重新开口了: 「盖亚,你有没有打听到——京那小子之后要我做什么?」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将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洩漏出来了,理论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会被列入灭口的名单。 依现任盖亚的身手,要对她怎样绰绰有馀。 而且理事会不可替代人才这点,依京的性格会在乎吗?利昂娜曾用同样的方式,恶整他的养子拓二,如今报应来了。 但是,相约交货地点的人也是京。 意思就是利昂娜对他还有用处——原来在ra(roiarrliver)计画之后,自己还算得上京的伙伴吗?说起来也是,因为京的目的还没达成,达成之前,被看上的人事物一个都别想溜掉。 ——他们还是共犯般的关係。 「女士,校长需要你手上的那些棋子。」 照本宣料般的指示,利昂娜反而不寒而慄了。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一句话就能引发战争,更教人害怕的。 歷史上,发生过的世界大战其实不只是二十世纪的那两次,但要说到人类史上,能仅凭一个家族,发动世界大战,也仅仅成吉思汗的家族能做到。 然而,现在的京却想突破万难,挑战成吉思汗,以一句话颠覆世界的秩序。 利昂娜已经不觉得京从成千上万的游戏中,看上秩序破坏者,是单纯的有眼光了,就是一种必然的相遇。 ——这下是真的没得辩了。 利昂娜坐以待毙到已经是反射性回答: 「……十三骑士团吗?」 京对她简直是瞭若指掌了,怪不得谁也不找,执着于她的执念,原来是更为快速与便利。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四章 魔法师的定 「神谷先生,该说你慎重呢,还是……」 穿着体面,长相秀气的女子佩服不已的声音,从刚刚就一直讚扬着神谷京的主意。但是,京只闻到满满的铜臭味。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係——并不单纯。 对方是申一堂,世界十一国之一的韩国代表。 ra计画的最大赞助商,秩序破坏者的提供者。 会在ra计画暂告一段落的现在见面,也是因为后续有些事情要处理——而且,是马上、刻不容缓。 「完美主义者吗?」 京配合起一堂的口气,接在一堂之后抢答了。也算是一种默认,因为他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感觉蛮差的——怎么说都不是自愿,而且事出必有因,既然不得失败,步步为营就是重点,他已经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 一堂是他的合伙人,而非那些该死的敌人。 「…………」 一堂没有点头附和,被其它事物吸引走了。果然刚刚他的行为太明显了,没有穿帮才奇怪。不过,一堂也不是不会看气氛,举手投足表现得很有受雇、来宾的样子。 京也不想囉嗦,表现得理直气壮: 「一堂小姐,神刑家应该也有向你收购我这边的私下情报吧?直白一点,就是你与我的所有对话和内容,都要透露给神刑家。」 桌上的合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刚才停笔写完的一堂,找不到半点反驳的地方,奉京为王的从者态度,再添上一些自己的主见说: 「神谷先生,无论是你或神刑家,似乎都很想从我这个中间人手上得手对方的情报啊。」 一堂老实承认,带着受雇一方全心全意服务主子的至上精神: 「神刑家确实和我收购了这样的东西,而且比你早了一点。」 这个回答——京很满意。 不过,究竟是桌面的这张合约压着,或是一堂原先就有意要先以与他的合作为主,那就不得而知。要是问了,肯定也只会得到不确实的答案吧。 因为合约已经先出现了。 但是,这就让京很不解了。为何一向从容面对、不惧怕任何头衔或身分的一堂,没有在那之后提问。这样也会让京难办事啊。 这个时候的一堂,应该很多疑问的啊。 或者说——这个时候的一堂,已经因为合约被动化,主子不出击,她也收不到命令。金钱与战争能够有效支配一个国家这种事情,对这些国家代表、重要人物,应该是常识的一环,结果——一堂果然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在京大量提供金援后,就开始摇尾巴了啊。 不,事实上换作是京,也没办法违背。 桌面上的那张合约——那是金援与物资交换合约,说穿了就是一张出卖国家的巨大地契。 现在的韩方处于最紧绷的非常时期,任何的帮助对他们都是雪中送炭,如此绿洲行为,一国代表的一堂,没有理由拒绝。因为没有理由,就越陷越深了。战争需要金钱,成为金主的京,在结果出来前,他这个韩国的最大股东,继续援助或突然断后,都会为韩国造成实质影响。要说现在的京是毒贩也不为过。 当自己确实找到对方代表弱点,掐住脖子,还能大声说话,这个国家几乎沦陷了。 但是,如同利昂娜还有些用处,一堂这个被天晴家批准的外国人,他自然也要物尽其用。 因为一堂截至目前为止的表现,深得京的信赖,他也就不再私藏,将对方当成自己人: 「一堂小姐,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所以我也能坦言了,要是这次的ra计画顺利,说不定还能连带挽回你们国家的名声与和平。」 「……这件事在我将秩序破坏者的游戏版权贩卖给神谷先生的同时,你就已经先和我透露了。」 「是吗?我的记性还真是差啊,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忘。」 那么,再听一次又是怎样的一个感觉?京没有直接开口,就已经从一堂复杂的脸色看到了。看来这傢伙越来越不相信这场交易了。 真是可惜,早知道就先买通她与神刑家的对话与内容了——同样的交易,不得连续出现在两个不同人身上,因为中间人是韩方,这么做风险太大了。 ……等等,不对,京应该要庆幸自己没这么做,依天曜如此过激的知识份子性格,思考与考虑也是少不了的特质,穿帮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虽然天曜应该不至于计较「孩子」的他,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只因为事情来到了这里,花了那么多时间与心力准备,真的不希望半途而废啊。 京无视一堂逐渐无法形容的神情: 「ra计画的先决条件在于黎明一族与望月一族的孩子,只要有了这对异子双胞胎,就能让过去的阿克夏,再次降临这片土地,也就是说谁能掌握,那个人就是这场争夺战的赢家。」 「所以……你才需要我和理事会的成员提供协助吗?」 一堂急着确定什么,表情是那么的又惊又喜。 京已经听见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评语不再只是雇主、合作的一方,或是居神之人那么单调的词汇了。 但是,京没有肯定,反而是一堂先自我肯定了: 「神谷先生,你怀疑十二名门的现任当家或护卫中,有内鬼是吗?」 一堂的回答,是标准对十二名门的挑衅。 但是,京准许她做出这样的批判。 因为这里并非十二名门会谈,而是位于居神魔法高校某处的校长室。麻雀虽小的五坪空间,是他们为了之后的ra(revolutionofakashic)计画,做准备与讨论的集会场所。 神谷京——身为这所学校的校长,有着最大的控制权。名门当家或理事会来访也一样,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仰赖椅背的京,暂时挥别了这个舒适的同温层,摆出轻松的样子,暗示一堂这时的他已经是个到处破绽,可以撒娇讨糖的男友状态了。 一堂见状,赶紧享受得来不易的奖励时间说: 「怪不得你会让我参与你们的十二名门会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多一双眼睛、多一颗脑袋,帮忙釐清你想知道的内幕的真相,而且还多一份战力——神谷先生,你会相信我,和我分享这么多事情,是因为你不相信现在的十二名门,是这样吗?」 「没错。」 京继续大把地挥霍自己的器量: 「十二名门会谈的召开,一来是为了提醒那些应该要死,却还没死成的混帐——我还活着,二来是要向现在的十二名门宣告,阿克夏的时代即将再临了。」 罗马多教会会长之死、开膛手杰克的真相,或是roiarrliver计画的上路,都是顺便与合理之下的產物,在得到韩方与神刑家的助力后,这些东西就成了引蛇入洞的导火线。 「理事会那里,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我是个相当谨慎,而且有些神经质的人,要做就要做到完美与确实,不得失败,所以同样地,我也有事情希望能让你去做。」 「果然会这样啊。会谈之前要我签属合约,ra(revolutionofakashic)计画之后,又要我再签同一份合约,是想考验你对我的信任,没有一丝犹豫或怀疑的我,再度录取了。」 「一堂小姐,胆量大到无所不能的你,我希望你接下来照着这张纸条指定的事项去走。现在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了,可以的话请别见怪。」 京若无其事地将放在手边那张对折的纸条推了过去。一堂无力反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纸条与她的距离缩短至近乎零点。 一堂已经是逆来顺受了,没有意见。 总觉得能从她的脸上看见利昂娜现在的嘴脸,同为女人,更好比较与想像了。她们都很不甘心啊。 一堂有些凄凉的口气问: 「阿克夏的时代啊——神谷先生,我可以再确定一件事吗? 「请说。」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韩国真的能看见拯救全国人民的希望之光吗?」 「我拿我的这条命和你保证。所以,到时也请邀请我,让我们一起见证韩国光復的瞬间。」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四章 魔法师的定 利昂娜担忧的其实不单单京的起义。 但想必京连这件事都料到了吧。如果这个当年的毛头小子,真的是一路看着他们这些随时退休都不奇怪的上古世纪古董长大,京就与神没两样。但是,儘管京不是神或神的代理人,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已经不是常人了。 总之——那就是理事会的行动了。 事实上,利昂娜的忧心,早在京与十二名门会谈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今年的第四十七次毕德堡会议。 毕德堡会议——理事会每隔三到五天就会举办一次的大型会谈,其召开意义与会议内容,大多和责任、人才方面有关。其中——又以「寻找新的培育人才」为重点方向。 这个第四十七次毕德堡会议——由拉梅什.贾拉姆发起,时间点也正好落在了ra计画之前,也就是说这是很明显、针对ra计画后续的会议。 参与人员自然也都是精挑细选,拉梅什信得过的同行科研人员与过去同乡的搭档组成。说得更直白,拉梅什只是将毕德堡会议的名字,套用在他们这些并非理事会组成组织的私人会议,与理事会的毕德堡会议没有直接关係,要说有——也是他这个正牌成员,暗中借助理事会的名字,行侠仗义吧。 拉梅什也没有想做什么,印度出身的他,因为未来地球计画,得到名门赏赐,加入成为理事会成员。已经十多个年头的现在,居神与理事会总是不给他一个发表的机会,待在理事会,也一直轮不到他表现,组织对毕德堡会议的成员保障门槛,也越来越低,所以——ra计画的出现,他非得好好把握不可。 拉梅什的目标是—— 「拉梅什,特地以毕德堡会议的名义,将我们全部找来,你果然是想趁着这次的ra计画,让财富进行重新分配,也就是——你企图颠覆居神对魔法师的定义?」 拉梅什心虚一笑——还是被同伙抓包了。指责的视线接踵而来,让拉梅什赶紧以言语补足报告书上不曾提及的细节与内幕: 「这座居神岛——最有钱的既不是竹弓家,也不是曾造成股市动乱的舞三火家,而是学校。魔法师是居神的独有產物,唯有居神被赋予创造权,ra计画正巧给了我们这些非居神之人,一个全民平等的机会,所以称之为『重新分配财富』。我们这些自己人举办的毕德堡会议,目的就在于理事会对魔法师的定义进行重新修改的动作。」 因为大方向放在了理事会,拉梅什无论如何都得担当主席的角色,而且这次计画也有助于这些非理事会成员,以非正式人员的身分,加入理事会,双方的利益关係一致。 理事会虽然长年欠缺人才,这几年也在积极培育人才,要以非正式人员进入,也是一件难事。因为——这个组织没有一个中心,说穿了就是人人平等,大家一样大,所以审核方面麻烦至极,何况非正式人员风险多,无法留住或洩漏其组织内幕,只会造成理事会与居神更多的隔阂。 然而,这些从印度一路跟随拉梅什过来的搭档,之间培养的默契已经情同手足,现在只要再拿出成绩,很快就能通过组织的信任投票了。 十多人挤在不到八坪大小的幽暗房间,光线非常之差,不少人因为这样环境,觉得手边的监狱破坏报告书与其后续处理,读得吃力、艰难,但反过来说,能够如此之快给拉梅什回馈心得,这些傢伙——还没放弃自己。 成为理事会正式成员,是他们这些远从故乡来到居神这片异土,发展自己热爱的科学、专长之人,长年以来的梦想。 科学与魔法并非完全的对立,他们也有着相辅相成的作用与关係。 比谁都殷切期盼这天的拉梅什,以这句话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 「前些日子的跨阿勒格尼监狱破坏事件,理事会失去了两名人才,分别是沙场老将保罗.冯.兴登堡与曼哈顿计画发起人菲力普.艾尔贝森,为了填补这些缺口,我们有义务寻找适合的接班人。」 「那就是理事会一再向上申请与对居神施压的重要窗口啊。」 同仁们深有同感,但同时也是在同情京的遭遇了。手边的财產在正式入手后,还得提防他们因为理事会的拉拢,无法为居神提供正常的战力当参考数据。 可惜的是,这些日子下来,培育与看上的人才,没有一个达到理事会的期望,在之后不是转型道具,就是中途放掉了。 「所以,拉梅什,你才需要在人才断层的现在,藉由监狱破坏事件之手,和十二名门交换更多情报吗?报告书上明确指出,你已经从十二名门之一的皆卜家问到了ra计画的内幕与方向。」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这句话——足以解释两个大方向,因此这些伙伴笑得合不拢嘴。 理事会渴求新血加入,同样也在祈祷名门能够正视他们这些科研人员一次,如今两个愿望一次满足了。藉由这个断层,拉梅什将保罗与菲力普的魂断异乡,以一种不可抵挡的趋势,向名门求偿,那就是以理事会之名,得到ra计画。 拉梅什也想和他们一起同乐,彻夜狂欢庆祝,然而现在就下结论,实在言之过早,他们才刚起步,帆布都还没拉好啊。拉梅什回想起至今为止的他们,总算冷静下来地说: 「我们将在ra计画发动期间,以重新修改理事会对魔法师的定义为由行动,根据计算,这次计画将为居神带来重大变革,所以,要让财富回归原初的状态,就得在这时出手。」 居神的财富——魔法师,理事会总算能合理分到一杯羹了。道具与阿波罗的诞生,都是基于神谷京的为人,而在这些年准备,要是皆卜家在之后准备的王牌,在这场战役中胜出,这些傀儡组织的成员,到时的去向会是哪里,理事会可预测不出来。 一旦碰上魔法师与魔法的相关课题,理事会只有碰壁的份。 原则上,他们理事会之所以能在这片充满魔法与奇幻的独立岛屿成立,已经是重大的伏笔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擅自招募他国科学家,加入发展科技。 不排除这件事与开膛手杰克事件有关。 所以,不属于第一批成为这个独立国家新住民的拉梅什,对于这点只有好奇。 要说他想透过这次行动,解开这个谜团也不为过。 幸运的是,现在他有这么一群对利昂娜死忠的伙伴。 「拉梅什,女士那边如何?」 突然间,其中一名伙伴试图解释什么,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伍兹女士也是监狱破坏事件的直接受害者之一,差点葬生在了魔法犯罪者製造的混乱中,然而这场会议的参与名单却没有她的名字——」 监狱破坏事件——那是不久前发生,让居神全岛陷入恐慌的大型伤害事件,囚禁b级以上魔法犯罪者的跨阿勒格尼监狱遭人破坏,使其罪犯全数回归居神,到现在都没能知道解放元凶是谁。 在伙伴试图说下去之前,就被拉梅什打断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在场有谁不是事件的直接受害者?即便国籍并非居神,住在这座人造岛屿的我们,都歷经过那次的生死交关,所以这不能当成邀请女士的理由,而且也不能邀请她了——你们知道了吧,女士有阻止保罗的前科记录在。」 拉梅什从皆卜家接手的情报,就是这么的详细与准确。大伙们不再反驳了。 「理事会到现在都还在追查保罗与菲力普的死因、杀害兇手和相关人员的调查,虽然不是女士的直接动手,女士也有充分理由排除他们,不过理事会是不会听的,正如我们换得了ra计画的内幕,那些卑鄙之人也会物尽其用地以此发挥自己的贪婪、傲慢,所以根本不是谁死的问题,理事会就只是想找事情做。」 货真价实的事实,拉梅什也能正好趁机给这些即将加入理事会的新血,釐清一些误会。如同居神的孩子憧憬魔法师,将神诗明日叶或舞三火雪千樱等魔法师当成偶像,一路走来的路途,都是那么美好梦幻吗?当大家都将目光放向成形后的结果,就会自动忽略他们所有经歷看到、遭遇的人事物,更何况在那之后他们将面对的,是不把魔法师当人类的高层与名门…… 拉梅什再接再厉,一副想把人全数逼退的衝动说: 「理事会确实从成立以来,在做相关正经事的同时,就以发掘新人为核心目标,结果怎么都只能证明我们无可取代的浓烈价值,一直到曼哈顿计画的曝光原形毕露,早已有人假借独一无二这点,大方行使特权,让卑鄙之人的称号发扬光大,然而这两点却是分别对内与对外的说法啊。」 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 没错——理事会在外的名声还能持续响噹噹,就是卑鄙之人的别称没有传开,因为大家着重的焦点都在于——每个人都是各领域的高手,无可取代。 ——要是又有了正当理由,这个没有中心的组织,就能群体围剿疑似出卖组织的叛徒了。理事会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无可取代这个优势。拉梅什选择了自由心证,没有明讲让这些伙伴自行发挥。 过半的人数从原先只是参与会议的角色,变得需要更多只属于自己的思考。加入理事会——那是他们共同的梦想,不过变成这样,谁也没办法顾及他人,光要决定自己的下一步,都已经没有时间了。 身为现役理事会成员的拉梅什,怎么会给他们那种时间,会的话他也不会是这般卑鄙之人的一份子,拉梅什拿出一百分前辈的口气问: 「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 眾人——多达十三人的眾人,心无旁鶩地点头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四章 魔法师的定 罗马多教会——居神最高的魔法师机构,又名魔法共联协会,因为会长信罗马多神教而得名。主要活动多是从事于审判、处决魔法犯罪者,或是申请创造新术的专利与权利。 学生从居神毕业,成绩或表现优秀,有极高的机会被邀请成为教会人员,继续为居神服务。 顺带一提,其会长据闻与学校校长是兄弟关係,所以两者的往来比一般联合机构更为密切。 事实上也是如此。 现在这些关係与权力全都落入京的手里,所以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设定」。 末日到来前,遵从这些设定就是一直扮演着神谷京的他的义务。 刚刚已经将一些工作分配给一堂了,那么现在就轮到他的回合了。他再次戴上神谷瞬息的面具,以会长之身重返教会,督促底下同僚的工作。 前些时候,因为京的兄长瞬息遭到长斑家暗算,不幸惨死刀口,身为弟弟的他,只好挺身而出,以代理会长的身分揽下全责。 虽然实际上,自他得到神谷一族的全权后,所有与这个家族有关的职责,都落到他手上。那么,这几天的调职或人事异动该怎么说? ——「替自己工作」吗? 这个笑话挺有趣的。 想到这点的他,不禁觉得有趣笑出来。 明明这几天是关键啊。 ra计画能不能发动,全看他如何处理后续,没想到却在这个时机点想到这么一个不得了的笑话。 「代理会长大人。」 疑似丢下工作暂时不管的女性同事,才刚看见京回到原先的岗位,就迫不及待凑上来了。 京记得这名女性同事——加入教会没多久的新人蓝田。好奇的样子有如放榜当天,急着想要知道成绩的考生。 「蓝田小姐吗?」 「是的,我是蓝田!」 蓝田很有活力,急着介绍自己般,京看见了她的热忱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结果,京主动询问,反而让对方退缩了。 就像长幼有序,辈分关係不能轻易跨越或改变。 然而,京记得他才是上司,而对方是下属吧。 这么一来,即便要在这里要求脱衣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是命令,所以不得违背。 不,看来对方坚持的不是这点。 他的问题就像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一样,以至于蓝田误会了,误会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对等的关係,阶级与地位顿时无影无踪。 先前还好,因为对方根本不熟悉教会的制度与规则,要说什么儘管说,现在不一样了。人家是他的下属,加入教会的那一刻,他们就是上下辈的关係了。 这下伤脑筋了。不……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吧。 「代理会长大人,听说王将游戏的结果出来了,是真的吗?」 蓝田鼓起勇气了,强而有力的声音,贯穿教会的每个角落,彷彿这件事对每个人员都很重要,而她则是负责请示的代表。 「……」 京也不是不能赶紧替她解答,只不过这傢伙的转变应该已经远超那些前辈同事了,简直就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被灌输太多的组织思想回不去了。京对教会人员的处置,总是将他们当成自己计画的共犯,守株待兔让他们主动上鉤,再以测验为藉口,引导新方向,直到今天为止,这个战术一直有效,表面上看是同事、下属,这些无知的孩子都已经是他的信徒了。 京想起来了——是听见了才对。 蓝田是他执行王将游戏的共犯。 ra(roiarrliver)计画执行期间,京另外准备了这个游戏,弥补秩序破坏者游戏上的不足。 总和共计十万的人数,那是京对名门的当家们宣称的第十三位arms创造条件,这个数量——不是以前的那些arms能比上的数量,换句话说这些心底有鬼的傢伙,应该都猜到他真正的用途了。 为此——他需要蓝田这些共犯的助力,以王将游戏之名,将乌天狗森林的瘴气影响力带往世界,让全世界一起为这次的ra计画狂欢。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当然了,即便蓝田再怎么沉浸于他的教育与洗脑中,京也不会透露太多ra计画,蓝田与这些人员顶多是共犯的角色,而非他针对、安排的主角。真正的主角另有其人。 话说回来,这样的大型计画毕竟是京筹备已久——换句话说,他没有前人的经验参考或过往的教训支持,没办法及时掌握状况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同样的,他会特意派出现在这具「身体」,也是在以防万一、服务这些信徒般的同事。 以蓝田的视角,顶多看见了罗马多教会的实权与存在本质,对王将游戏的协助,也是出于自己的教会人员之身,她做了什么,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然而还是想知道。 在场的其他同事悄悄看过来了。他们不是参与者、协助者,却也很在乎的样子——应该说,他们也想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付出,实际都去了哪里。 京一点一滴将教会纳入自己的手中后,同事们的一一加入,有效提升了他对计画的效率,却也造成了彼此间的沟通障碍。在得知了自己不过是居神的渺小棋子后,谁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因为蓝田的积极与好奇,京展现了慈悲为怀的一面,不以会长之身计较丢下正事,只为取悦他的一系列行为: 「蓝田小姐……原来你这么想知道,王将游戏的后续吗?」 「代理会长,是的!」 蓝田不畏强权,很符合她的性格。 「进展得非常顺利,就像我当初对你的承诺,这个游戏已经成功地让罗马多教会、调查局与运输中心成为一体的存在,大家变得不分彼此,居神可以更加得意地向世界十一国证明自己的存在了。」 蓝田已经露出看见神明显现的不思议表情了,感谢主般地说: 「真的吗……代理会长,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千真万确,蓝田小姐。虽然你的芥蒂我也感同身受,因为打从居神成立之初,这座人造岛屿一直都很有争议,以至于造成居神与理事会的两大敌对阵营,结果分配的基础点数全数落到了对魔法师的开发、教育,不过现在我敢和你保证,王将游戏之后——大家都会以相同的眼光,看待这些被大人们赋予眾望的年轻学子。」 到了那个时候——大家确实都会以相同的眼光看待了。因为那个时候,魔法师就会连带其体制一起消失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五章 满月之狼 皆卜家——十二名门之一。 这座以特產魔法师闻名的居神岛,其最高指挥并非居神本身,在那之上有着统称十二名门的十二个名门望族。 他们是建立居神的元老,往前追溯足跡,甚至能得知其中的御天座一族已经有千年的活动记录。不过,和居神校方、理事会不一样,拥有最大权力与力量的他们,不曾出现居神居民眼中。隐密性堪称都市传说的发源者。 为了平均分配每个名门的势力与财富,在执掌自己的专门之外,他们分别能拿到居神的一块土地与一名arms。 土地——居住多达百万人口,如此地狭人稠的居神岛,其实在私下被这些创造主切蛋糕般公平拆分了,包含居神本身,均衡成了十三等份并以监视结界的名义,暗中观察守护居神的和平。这样的东西,他们名门称之划分区域。 arms——战力象徵,多达上万名的魔法师,只有十二名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等级a魔法师。但其实这也是一场骗局,任何能得到这个地位的魔法师,都是名门在背后穿针引线,能不能成为全是名门说了算,而这么做是为了让每个名门能各得到一名王牌,并给世界交代,确保他们居神与世界的战力是平衡的状态。 在这样满是谎言的世界中,皆卜炼轰——皆卜家的现任当家,名下握有的是迷雾之都菲涅耳之都与排名第7位的arms。 统御着这般权力的名门当家之一。 炼轰在名门会谈之后,一直躲在菲涅耳之都观察京或长斑家的下一步。 因为他们菲涅耳之都,非但是居神仅次居神市的第二大都市,另一方面这个划分区域,也是跨阿勒格尼监狱的建设地点。 监狱破坏事件让他们家族差点蒙羞,幸好当下名门与黑羽家的焦点,都放在了教会会长的牺牲,才刚上任校长的京成了他的替死鬼,而他也确实在之后和黑羽家一起围剿了京,以皆卜家的票数换取京的校长人头,达到他们对立的事实。 至于炼轰当下心里在想什么——只想到这场会谈可以尽快结束最好。他不想再因为名门当家的身分,看见「那个」名门当家了。要是自己的这一票能就此作废,会谈也会提前结束吧。 「……到头来,还是得这样啊。」 感慨的炼轰,从住宅的落地窗眺望起窗外的风景,这时听见了房门外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 对方不是他们皆卜家的成员,亦非菲涅耳之都原先的住民。划分区域之大,由此可见,身为一家之主的炼轰,早在对方闯入这座都市之后,就提前警觉了。 「手脚真是迅速。」 对方不请自来后,还擅自打开了炼轰的房门,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兔,就这么踏入毒蛇的巢穴,寻求应该存在的光明了。 那么,究竟有没有属于对方——对方少年的光明呢?炼轰只会这么说: 「会谈之后,就立即找上门,而且是那么粗鲁的手段,是不是在和弟弟谈过后,发现人家根本不想听你的呢?」 和我很像呢…… 「少囉嗦!会这样也是因为你的关係吧?」 盛气凌人的态度,少年明显不想听人说话。然而,终究是对方主动过来,怎么会弄得好像是我方的威胁造成? 受不了受不了——少年的到访,让炼轰心底舒坦了不少。 「新世纪的魔术师——皆卜炼轰!」 闻言这个别称,炼轰总算是不再以背影示人了。既然你这么想在今天解决这件事,我就成全你,以新世纪的魔术师之名——成全你。 对方有着近乎女性的优美脸部曲线,描绘出的轮廓一点都不像现实的產物,明明双肩宽阔地值得依靠,不过在那之中的胸膛却有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刺激感,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十分的曖昧。 炼轰带着没有半点虚假的亲切感,以呼唤少年之名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御天座最满同学。」 「————」 结果,换来了严重的反效果。 当事人却步,一副误触雷区,不敢动弹地等人来救。 看来即便自己再怎么露出真诚的一面,放羊的孩子终究是放羊的孩子了。炼轰确实需要检讨检讨一下这样的自己。因为最满直接道出了他过去的封号,炼轰当然这么想了。 最满真的已经没有能力,再和他对话了啊——就在炼轰以为这个孩子要堕入修罗之道,不知道打哪来的力量赋予了最满振作的勇气: 「皆卜家的当家……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因为我的邀请对吧?会谈之前,我就已经料到了ra计画的可能性,先准备好了你这枚棋子,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其然,最满同学,你与我果然是很类似的东西啊。」 「…………」 大概是在思考他的一言一行,是不是还是和自己的利益一致,最满没有马上反应。怎么说面对的都是居神最会骗人的当家,小心为上才是对策——由此可知,他的臭名已经随着世代的传递传下去了。 皆卜炼轰——新世纪的魔法师之名就是这么来。他只需要透过言语,就能轻易拉拢、洗脑或破坏一个人的人格,如同喝水一般的简单,因为这样,囚禁最兇恶魔法犯罪者的监狱,才会设立在他们家族的划分区域。 虽然那也是一场意外就是了…… 最满非常的小心,步步为营地想从他手上单方面捞到好处。不过,要是只有对方拿到,反而会变成我方理亏,待在家里等人上门,可不是做慈善事业啊。 「……你说的或许是真的,我们在某些方面很类似。在这之前,我已经透过家族调查过你和十二名门了,所以知道会谈期间,某些名门为何不看好你了。」 「顺带一提,我自认我很有识人的眼光。」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你一眼就看穿我的烦恼与顾虑了,也是这样,我才认同我们很类似这点——皆卜家,难怪你才会在会谈上,如此招摇地让竹弓家得逞,还露出了连我们这些毛头小子护卫都看得见的弱点,『也』是吗?」 「……」 「我们都是骗子。」 好像这句话是免洗筷那样的一次性使用,最满重复强调: 「我们都是骗子。」 最满没有得意,反而露出更露骨的厌恶嘴脸,但想必厌恶的是他们这样的噁心性格吧。 「抱持着寧可欺骗他人,也不愿意被最亲近之人欺骗而受伤。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谁这么做,但你应该在找上我之前,就从我的表现看出这些了,凌驾于他人之上真的很有优越感,特别是亲近之人,这么一来就能将那些人都锁在自己身边了。」 没有破绽的言论——反而让过来人的炼轰心虚了。虽然是在懺悔、虽然是在告解,听在过来人的炼轰耳里,就是一种折磨。 「因为神棍与魔术师仅仅一线之隔,皆卜家,你得到了新世纪的魔术师这个称呼,但我却在成为你的接班人之前,被你看上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最满的表情顿时丰富、立体了起来。随着对话,慢慢把心底话说出来的最满,重新找回了自信。 「要是你没有拿到好处,也不会平白无故搭救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小鬼吧?」 「所以,最满同学,你已经有意想再次了解自己了吗?」 炼轰的一句话,最满又一次拉高警戒线,如同强风吹拂,就会赶紧穿上外套找回温暖那样,是那么的自然、约定俗成。 自己只是这个孩子诉说心事的对象,还不到互舔伤口那般的互信互助。 「皆卜家,你差不多该说说你的目的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五章 满月之狼 「尊满大人,ra计画执行的期间,请你解除乌天狗森林的结界系统。」 会谈时,名门之一的天晴家对他们御天座家提出了如此交换条件。原因在于第13位的成立,让已经拥有arms的御天座家二次受惠,公平起见的交换条件。 ——这些都只是对天晴家的公平罢了。 一来对乌天狗森林的考据,其他家族得不到好处,二来对御天座家风险太大了。 如同会谈上神刑家对划分区域的詮释,仅仅解除一秒都有可能出现安全上的疑虑,以一名arms作为等价条件的代价换取,其实划不来。这就相当于把所有金钱投入一场巨大的买卖,一次定输赢的概念。 而且,那个人还是有着一定身价的富豪。 话虽如此,ra计画能够进行、会谈能够通过,尊满也是帮了不少忙。 御天座家的现任当家——御天座尊满确实答应了天晴家的要求。围绕森林地带的所有瘴气都得到超渡一般,ra计画为期十天的行程,获准他们家族与流离失所妖怪之外的外人,随意进出自家的划分区域,这个平日由瘴气统治,没有「人类」的妖怪圣地。说是随意,尊满也没有真的放行,不过要是外人误闯,缺乏结界系统的先知,强如当家的他也无法及时对应。 乌天狗森林在这段期间,摇身一变成了居神第二的观光胜地,每天一万人的人潮涌入,和平日因为瘴气营造的诡譎、不舒服气氛,肉眼不会特别注意的蚂蚁都能马上侦测,有着鲜明反差。 这几天镇守御天座最大宅邸,尊满稍稍回顾了一下从ra计画开始后,这座森林的大大改变。真的——是大大改变。 曾经的他,也是人类,因为一些原因成了妖怪一族之长,这是少数他能回味还是人类时美好的方式。 因此,说他们御天座家得暂时活得战战兢兢——并非全然都是正确的。反之,还能让平时几乎不会接触人类的尊满,能尽情地拿出纸笔,扮演画家将这段期间的观察临摹、绘画保存起来。这么做,也能有助于他原先对居神提出的要求——妖怪与人类的共存,让他们妖怪与魔法师结合,成就最强妖法。 所以,时机成熟了。 接近早上八点的时间点—— 「寺满,这几天你对理事会与王将游戏的后续追踪,做得如何?」 尊满一个指令,就让这个寧静的卧房出现新的妖怪气息了。这可不是当家该有的气势,要成为当家就得先拥有一句话改变环境或势力的能力。 外表看上去在二十五岁附近,有着炯炯眼神的刚烈男子,一副虔诚地屈膝报告: 「是,当家大人,身为御天座一族的军师长,在下已经在隐瞒自己行踪的同时,将ra计画所有的旁枝末节,全都釐清了。」 「……」 和预期的一样,重头戏其实在ra计画之后吗?京与韩方果然背地里进行了游戏之外的交易。 尊满继续秉持客观的立场,细听他这个最信任的御天座家军师长的调查。 寺满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否定阴谋论并将阴谋论整合进现实的鹰派态度: 「不过,在那之前在下有一点需要修改、更正,如同王将游戏在ra计画初期,差点误会列进不可能的废案,理事会与乌天狗森林的最新报告,也要说声抱歉。」 王将游戏没有理事会的科研技术支持,也不会持续到今天了。 原先寺满篤定,这件事背后有诈,因为会谈进行得超乎想像顺利,而让他们把划分区域开放给天晴家使用的这段期间,从京身上开始下手,却在接近的同时,只换来最早的猜想,一步步被推倒、重新假设,不得已的他们,只能转念一想,将目标指向王将游戏。 得来全不费功夫,总算让他们能拨开乌云,见证明月了。 这件事,尊满最大的收获似乎也不是调查的结果,而是他竟然能看见这个军团长的振作与成长速度非比寻常,修正之后还能立即补上正确的资讯。 因为这样,尊满也不会怀疑,当作最高的敬意,以当家的气度接纳了全新的寺满,顺从话题般接着问下去: 「当无知的玩家对着彼此自相残杀的同时,森林外部也将引来其他势力的纠纷,而且似乎与ra计画无关,这些势力的影响,会影响到天晴家对我们御天座家的质疑声浪吗?」 工作量的突然倍增,寺满再有能耐,也会吃不消吧。他们军师与夜路军团的成员加总也才三十多人,尊满身为一家当家,体谅一般地反问: 「居神的大小事件是京与神谷一族掌权的学校、教会处理,这次的事件没有及时灭火,是在顾虑我们或是天晴家,还是属于他的ra计画呢?」 被划分成十二等份的居神岛,为了管理其秩序与制度,名门之外,还延伸出了表面上的元帅这个设定,那就是京隶属的神谷一族,而京也在家族的继承中,从其兄长的手中接手校长一职,事件、破坏或灾害,都是京的管辖范围—— 「但是,在下推测与计算的结果,都不会有京与神谷一族的名字。因为之后会造成乌天狗森林周边一带困扰的,是阿克夏的实验体。」 「……是阿克夏的实验体啊。」 阿克夏的实验体——单单几个片段的字句,尊满实在想像不了,对其样子脑海中也只能是空有轮廓的形骸状。但是,开头的那三个字,他倒是不陌生。 虽然称不上认识或有研究,阿克夏——这个名字象徵着整座居神岛。因此,多数名门当家与长老级人物,都梦寐以求、将其当成一种精神信仰供奉、尊敬与祈祷。 前阵子参与的名门会谈,京声称自己找到了阿克夏的一部分——阿克夏的石版,而他们这些名门也在其团队的证明下验证了,货真价实的石版。 对阿克夏的知识,仅仅这样的尊满,没有对寺满的回报慌张。态度自若到被猫狗当成玩具的傀儡娃娃。 很看重气氛与节奏的寺满,没有及时打断,再以这个话题快快地带出他的推测: 「或许是京或某些名门底下对阿克夏的偷偷开发,呼应这次ra计画出现乱场了,因为我们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就是这次的实验地点,已经不能算是巧合了。」 「京不出面阻止,持续让灾情延烧,就有合理的理由了。要是出面,就会间接让人起疑,这件事是不是与他们有关。不过,你们又是怎么确定那就是阿克夏?」 既然阿克夏被当成了居神最大传说,地位无可动摇的同时,也在暗示他们没有看过其真身。现有、而且已经定讞的阿克夏,只有京手上的那块石版。 若是人类知识或智慧无法理解,也还是太牵强了。 居神岛的存在与出现本身就是个谜团,他们挖掘、确定的都是一小部分,其中又有部分和阿克夏有着千丝万缕的混乱关係,两者缺一不可,环环相扣,虽然接近阿克夏,那些谜团也会连锁反应地化开,相对只要他们一天没解开,所有的谜团就会继续在居神载浮载沉。 「当家大人,我们对其源头计算,那玩意来自三十二年前,而且似乎在其灾难催化下,诞生了多达一国军队一个连队的训练役人数,不分彼此只为寻找让自己安定的方法而杀戮、破坏。」 时间点吻合的话,尊满也会断言那就是阿克夏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在那时跳出来,当起名门的大家长,替所有名门说话。不是考量到乌天狗森林地段与其土地价值,一切都是自己方便而佈的局啊。尊满脸不红气不喘地在心底指认了。 神刑家——你们已经和京结盟了吧? 就在尊满还在揣测神刑家的居心,寺满露出了不解神情自言自语,然后又是无力自主,恳请地诉求: 「说起来,今年也正好符合阿克夏的週期十六年一次的单位……当家大人,在下不知道该不该问,总觉得您对阿克夏的真相有所对策了,而且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寺满,你说得对。」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五章 满月之狼 说起来,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管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吧?虽然被她想起来了,不过现在想来还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啊—— 接近傍晚的时候,雪千樱翻完了手中的<浮士德博士的悲剧>这本书。 今天是星期日,虽然是放假的一天,却也是收假的当天。 这段有些迷惘的时候,雪千樱都会靠这本书转换心情。再过不久,她又会摆脱世俗,回到魔法师的身分了,因此这段时间也是相当重要的。 说也奇怪,雪千樱早已看了不下百次,对于内容更是牢记在心,就算现在要她默写出整本书,也是轻而易举……然而,她还是无法理解「浮士德」这号人物,之所以能够永流传的原因。 当她思考着这些,又忍不住爬回电脑的身边。除了魔法师的任务,雪千樱的生活已经都寄託在家里与学校宿舍的电脑了。 移动滑鼠,让处于待机状态的电脑重新復甦,画面回到了秩序破坏者——俗称ob的游戏介面。 雪千樱敲打键盘,对画面上唯一冰雪魔法师、名为吹雪王女的角色输入指令,原本一动不动的角色,恢復了活力,有了生机。经过的玩家都看见了。 如同电脑与机械这类物品,游戏中的角色也是被编写、被使用,而赋予生命的,就是他们玩家。因为玩家,这些角色变得能够说话、行动与战斗。 当玩家们陆续注意过来,雪千樱键盘之下的吹雪王女,也以热烈欢迎的态度,欣然地接受陌生人的关心。雪千樱在这个角色的身上,花费的可不只是金钱与时间,也有真情的成分。游玩游戏的途中,在游戏这块搭建了以吹雪王女的各路人际关心,现在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家喻人物。 弹指一动,就能换来如此多的注意,由此可知吹雪王女的人望。 雪千樱也不想白白错过他们的心意,继续让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吹雪王女的包装再次套用自己身上,没有违和感地回馈。双方的一来一往,成就了现在的吹雪王女。 雪千樱不觉得这时的自己很奇怪,从不觉得。倒不如说——正常发挥中。 这个游戏相遇的任何人,值得她去付出真情。 特别是她成立的这个公会——审判净庭。这是个仅仅四个人的小型公会,而且自成立之初,公会的规模与名单就没有变动过了,也就是说他们四人之间的情谊非比一般,几乎是家人等级。 吹雪王女很享受与他们同乐的这些时光,也希望能一直下去,就算见不到对方的真面目,她也心满意足,因为他们四人已经不是一般的好朋友了。 阿尔基修、喵喵叫不停,与巴洁尔妲——再加上吹雪王女,四人构成了审判净庭。 看着角色头顶名字之外,有着公会名的标示,让吹雪王女心底一阵暖意,所有堆积的烦恼与问题,顿时一哄而散。 来往的人潮中,吹雪王女敏锐的视线,也在之后捕捉到了他们这些朋友的身影。审判净庭的大字样,一口气增加到了四人份,更加引人注目。 吹雪王女的精神来了。 单论角色,他们之间的等级或装备,其实相差太多了。但是,吹雪王女不会计较这些,没有力量的话,她会出手相救与帮助,他们就如此密不可分的信赖关係,收假之前,又能看到他们,让吹雪王女迫不及待也要迎接—— 「咦——这不是现在最知名的游戏吗?我记得是秩序破坏者对吧?小雪,原来你也有玩啊!」 ———— 吹雪王女——雪千樱停止手边的所有作业了。游戏中的对话照常运作,机器般地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跟着停摆。 被强迫遣返现实的雪千樱,感到不公平地侧眼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这个人——这个笨蛋。 彼此之间也是近乎没有距离,但雪千樱却不想去感觉对方的感受或心情,即便对方表现得无私,她还是想架起一道冰墙,隔绝双方不再接触。 「咦,这个不是——」 水祈没有发现地大大指着游戏上的画面,相当健谈说: 「哇!小雪!你居然这么厉害!吹雪王女!是那个吹雪王女?那个全伺服排名第一的冰雪魔法师就是你啊!」 水祈不断对画面上的角色比手画脚,像是满怀着期待,希望雪千樱能够理会她一样。 「真的假的!小雪,我也有玩呢!既然是吹雪王女,那就是和我同一个伺服器了!可以加你好友吗……不对,我好像有加过吹雪王女,结果她好像把我加进黑名单了?」 非得说话不可,水祈疯狂发表自己的心得,雪千樱已经无心于经营游戏了。换算成游戏,这时对话框应该已经被水祈塞满整个画面了吧。 公会的伙伴们因为吹雪王女的突然停下,感到紧张纷纷寻求她的状况。 顺带一提,如果是雪千樱加进黑名单的人物,那就只有一人。既然水祈承认自己好像被加进黑单,想必就是她了。 雪千樱不会同情。 跟踪狂的如影随形、讨债集团的威胁利诱与孩子气般的无理取闹,而水祈更是在这些之上,集所有缺点于一身,脾气再好的「吹雪王女」,也有忍无可忍的一天。 经过阿尔基修与喵喵叫不停他们的一致同意,决定将水祈加进黑名单。 ob这点与多数线上游戏一样,只要对方成了自己黑名单的成员,就不会再收到对方的任何讯息,双方在游戏的擦肩而过,也会被隐藏起来,就像平行时空。 「你来干嘛?」 要是再听这傢伙鬼扯下去,肯定会胃穿孔。 再加上不开门就进来,雪千樱将所有的不耐烦都注入这句话了。 「啊,对喔!这游戏真的太好玩了,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来,小雪,这是你的衣服,还有返校时要带的东西。」 「……」 雪千樱当成耳边风,捡起被水祈放在脚边的大包行李。 对于「忘记」这种事,在与水祈共同生活的八年时间里,雪千樱早已见怪不怪。因此,拿到自己的行李,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检查: 「喂。」 「嗯?小雪,什么事呢?」 雪千樱的视线,已经释出了明显的无奈,结果这个水祈非但没有警觉,逕自抓起她的滑鼠,对着游戏画面东点一个、西看一个,要把雪千樱几个月下来的心血结晶,都看得透彻。 雪千樱无所谓,反正吹雪王女的完美,连她也追不上——前提是水祈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残酷的是,水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的胸罩咧?」 「…………………………………!」 似乎其中的关键字是水祈忌讳的点,只见她胀红了脸,先是摆出了一副寻求依靠的样子,又作罢乾脆性地说: 「小、小雪,要说也说内衣!女孩子不能随便将胸罩掛嘴边!」 「到底在哪?我的胸罩。」 现在是我的回合,别和我讨价还价。雪千樱对胸罩的执念,超越了水祈的不知所措,水祈低头认错,从雪千樱手中接过背包,开始翻找。 然后,不妙的神情一点点压垮水祈,转过身的瞬间很快带着急忙的脚步,衝出房间。 「这次连门也不关了啊?」 看着前后摇摆的房门,孤伶伶地被水祈粗鲁对待,雪千樱只有满肚子的怨言。不管这傢伙之后做了什么,都要她对房门道歉。 然后,房门又一次地被撞开,来者是前一刻仓皇离去的水祈。 人回来了,不过雪千樱也不想要房门对她指控了。原因就在她带来的战利品。 「呼呼呼……小、小雪……我忘了脱水了,所以刚刚才帮你弄好!还是有点溼溼的,不过到了明天应该就乾了!来,小雪!」 水祈厚着脸皮,急着将手上的东西交还雪千樱的样子,比起没尽到职责而慌忙修正的职场员工,更像是想推卸责任的主管。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因此,雪千樱也毫不客气地指出事实,双眼的视线还加以比对了自己与水祈间的惊人差距。 「咦?小、小雪?你在说什么?不管如何,再不出门,你就要逾假了喔!别忘了,我们魔法师是居神的士兵,地位相当于其他国家的军人,接受的全是军事教育,採用的制度当然也是军事管理了,要是逾假,严重是会法办的!」 这人果然心知肚明。水祈直冒冷汗,心虚地别过视线。 「谁管你啊!分明就是你拿去穿了!觉得我的没那么大,所以你拿去穿,结果穿坏了!」 水祈已经毫无战意,没得辨了。 「那是我看到网路上有人在卖的魔术胸罩!我就是想要长大一点,才买的啊!」 「小雪,将就点吧?我的暂时借你穿……如果想要大一点的,我的比小雪还大。」 雪千樱的理智线总算在这一刻全面崩坏了。 雪千樱一气之下,将整隻手塞进水祈丰满的胸口,实地研究地说: 「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看看你和我的尺寸差多少!」 「小、小雪——」 雪千樱使劲揉着水祈的胸部。 「等、等一下!不要!不要啦,那样我会……!好有感觉!比自己……!」 分明被害者的水祈,露出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般的症状,对雪千樱的粗暴对待,怀着感恩之意大享特享,脸上也是死而无憾,最终——化成声音绽放开来。 因为这样,后来水祈在雪千樱房间尿裤子的事情,成了舞三火家代代相传的恐怖故事。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五章 满月之狼 中午的时候—— 道彦他们奔跑在真满指定的路标上。 从学校位在的居神市,一路朝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前去。道彦并不熟悉,或者说他因为魔法师的任务,活动的地方也顶多在居神市或菲涅耳之都。 而他有印象,也称得上是一次超出这个范围的,也就是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了——也是他不想再回忆的噩梦。 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居神着名的大事件之一。 这个事件的起因,得追溯到伊夫列特火山,海拔三一一七公尺,居神唯一的一座活火山。但是,这座火山会被称为活火山,并非一般常识那样,伊夫列特火山每三年就会发生长高的现象,而被专家学者怀疑火精灵伊夫列特之手创造,将其解释「成长现象」。 因为这个成长现象,经常氾滥成灾,居神每次都得动员大量的魔法师,维护秩序、修缮建筑与保家卫国,不过那次的事件,可不单单如此。 被高层认为十字会爪牙的雪莉.布朗.亚佛森——这个事件主谋,意图趁着这次机会抢下市场,身为他任务搭档的明日叶被捲入,奠定了日后的「火焰的恶魔」。 后来的监狱破坏事件,道彦与雪莉重逢了,时隔三年的叙旧,也是那么的让人不愉快、不舒服——不舒服的点在于,他总算警觉到,原来居神的黑暗不只是「地下世界」。无论是第一次或近期的那次,都已经是道彦心中永远的痛了。 所以,要说他今天奔跑在这条平时不会经过的道路,或许已经不是命运或注定好的,一定也是高层设计好的。他们魔法师——注定是高层的玩物。 话虽如此,道彦一样不会苟同长斑明日叶他们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真的是这条路吗?」 道彦备感疑惑,试着以这句话转换心情。 这应该也是情有可原了。 当起队长,走在道彦前列的真满,稍稍回头确认他的状况: 「我想……应该是了。」 「……啊?」 「不,没什么——我是说,就是这条了,应该是这条路了。」 说话反覆无常,这个少年——果然很奇怪。 不,这傢伙几乎没有正常过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会像这样认识并合作,本来就是某人的安排。而这次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合作。 虽然两次应该都是在现实,不过第一次的经验,实在很难让道彦断言那是完全的现实。真满之外,他已经没有再遇到其他玩家了,要是每天一万人同台,那座谜样的森林再怎么巨大,不至于到游戏破关之前,只能与真满背靠背地相依为命吧。 回到现实后,自己成了下一个被高层愚弄的对象,并得知未来居神与拉的存在,也就是说现在的道彦,连一点方向都没有,无从下手之后,他能听见的只有真满的声音。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偷偷调查过了,居神好像真的有一座森林,和那时候我们进入的游戏背景很类似……」 大概是道彦愿意听,容易得意忘形的真满,自认为自己能够接这个案子,理直气壮地依序对他发表自己这些时间的发现: 「你说你在发现了居神的样子变了,就先以学校为第一目标,因为那里好像能发现什么,其实我也一样,我刚刚想到了。」 真满没有奇怪,说得很有心得似的。 道彦变得配合起真满: 「那座森林吗?」 「乌天狗森林——居神市区最外围的边界,科技发达的现代,人们对生活的了解基础已经全放在都市与网路了,但那座森林不一样,自歷史记载以来,不曾被开垦或发跡,到现在还是维持着史前森林般的样子,再加上既然游戏的舞台很有可能发生在现实,那就一定是了。」 乌天狗森林——道彦也不是没听过,打开居神平面地图,就能看见带着这个名字的森林。顺带一提,不会出现上头的,只有被喻为居神黑暗的「地下世界」。 不过,要说他有没有到访这座森林的经验——肯定是没有了。 居神似乎很排斥将与乌天狗森林相关的任务分配给他们学生,其理由却从未对外公开过,真满这么说,他觉得可以採信。 「所以……我们现在真的要过去啊?」 「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比起没有半点线索,像个无头苍蝇那样乱跑,搞不好又会遇到刚刚那个攻击你的人啊。与其这样,不如从可行的地方先下手。」 「那倒是真的啊。」 道彦说这些话——也是真心的。 随着路上的路灯与标志变得稀少,绿意盎然的原始气息开始侵略,道彦忽然觉得附近的景物都变得很有生命力。 都市小孩体验不了的事物,这里应有尽有,明明自己也是那个都市小孩,这时的道彦,却有一种想要对其投怀送抱的错觉。只因为这座森林的存在感相当真实。 能让人忘却烦恼与压力的世外桃源,原来居神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到了这里,道彦全然地放开身心了,彷彿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一样地说: 「真满,我们快到了吗?」 柏油路没了,脚踏的实地都是看来舒适草皮的地盘,绿油油的一片,感觉得到大自然的呼吸。 「就快到了,就是那棵树龄两百年以上的巨大杉木。」 真满以手指指出下一个方向,坐落以花草为背景的中心,有着一棵即便不去正视,也是显眼到不行的大树。高耸入云,几乎是要抢尽风头。 要是今天他们是以观光、游玩的心态过来,道彦十有八九拿出手机,和这棵杉木合照一张以纪念彼此的相遇。 不过,他已经不会再这么想了—— 「穿过杉木,再过去就是乌天狗森林——」 真满快脚踩过脚下的土壤,道彦带着破窗效应的心情,正要再给对方新的教训——不知道谁误触了陷阱,地表的土壤毫无预警地掀起,从两侧袭击而来,将道彦当成了三明治的内馅,意图连人带骨地一併吞掉。 下个瞬间——涵盖三明治的核心在内一口气爆破了。 轰隆巨响带出噁心的烟尘,到处乌烟瘴气,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烟尘与焦土取代了绿色环境,成为新一代的王者。 应该很难过的臭气冲天,被迫身陷爆破中心的道彦,既没有露出呼吸困难,身上也几乎没有灰尘,极其自然的脚步走出灾难现场。 「要活捉我,就不能用这么粗糙的手段,虽然刚刚反应确实快过了我,不过毫无束缚力的土系统魔法,是不可能抓到我这个斗法的。这个称呼可不是我随便说说,是有根据的啊。」 道彦重新自我介绍一般,以这个身分直牢牢地锁定真满。眼里都是真满身影,都是将右手放在平到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口袋的真满身影。 一副随时都能战斗的样子。 那么,爆破与所有的谎言,应该就能视为对方对我方的挑衅了吧。 「……果然太明显了吗?」 真满又回到了依赖他人、没有主见的样子,小声嘀咕,道彦也听不见他想说什么了,逕自带出话题,主导檯面: 「这里是乌天狗森林,想必也是你的故乡了吧?因为是你的出生地,所以比谁都清楚这座森林的地理、环境,将我带过来,是想让我回味游戏时的美好还是残酷呢?」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五章 满月之狼 道彦的声音——冰冷到连他都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天,不过爆发是必须的,因为对方总算肯露出真面目了。 他也不是什么圣母,该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生气。 该是算总帐的时候了。 真满发慌了,明明嘴角停不下颤抖,一样要说点什么: 「……所以你肯接受这个事实啊?不过,你还是情愿上当,让我们这边的计画能够顺利,我可以问问先是为什么吗?」 事实——蓄电已久的真满发力了。 其实有不少的地方已经穿帮了,何况有个地方让道彦在意到无法忍受寂寞,所以说着这些话的道彦,是下意识去判断——什么是对自己最好,以自己的观点,将所有的观察化成言语,想尽办法让真满知道: 「真满,你应该不是3d虚拟实境的参与玩家吧?你也没有玩过ob这款游戏吧,你会过来游玩,是基于高层的身分吧?现在结果很明显了,高层的目的是要你接近我。」 保鑣或监视者的角色?以道彦对真满言行的整合,他能想到的身分就至少两种了。一来确保道彦的生命安全,二来死守道彦的人身不被他人夺走。 不过,这么一来也让人费解了。 为何高层需要锁定道彦?莫非是他的特殊体质所致?没有魔力值不得发动魔法,就相当于这个人没有生命,而道彦也的确没有因为这样的体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因为没有,所以被盯上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时的事件又算什么了?很明显就是为了另一个实验,而把他和明日叶推向战场吧。 所以——是高层后来发现他身体的价值了吗? 不管怎样都好,他对高层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顽劣心态,已经心灰意冷了—— 「要是反抗,我是不是就会沦为长斑明日叶之后的下一个魔法犯罪者?」 他却不会因此发火,依然冷静。 一来真满只是被他们利用。没必要把气出在无关之人身上。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些傢伙如果看上的是他的身体,他的生死就无所谓了吧。尸体——也是身体啊。 「你还是想要这么思考啊?」 真满的眼神不像在说谎,真诚得就像一切是真的。 道彦眼中,每个时期的真满,都是真正的真满。只不过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的得意忘形,简直让他成了人形代名词,所以无论是哪个真满,道彦都认为其必须存在的理由。 那都是真满一路走来的足跡。 和他这个注定不可能发动魔法的斗法不一样,真满是会使用魔法的,然而缺乏自信与支持,导致后面越来越惨。真满自称的等级e土系统魔法师就是这么来,至于他原先能展现多少实力,就看他之后的个人造化。 名为「线索」的拼图正步步拼凑成形。 透过这些,道彦不想放弃地以沟通的角度和他说: 「真满,你想说什么吗?好比说我在游戏中,也是有遇到其他玩家,然而我却不领情,将他们当成高层的替死鬼痛下杀手?」 「…………」 「不说话——这是承认的意思?」 「我要成为『第13位』。」 像是被什么恶灵附身,真满脸色大变,狂妄的口气道出: 「我要成为『第13位』!」 「……」 「你们这些玩家与这次的ra计画,都是让我变强的粮食,鬼泽道彦,你也是!真是感谢你们啊,多亏你们死忠玩家对游戏的热情与积极,才能让ra计画成立,彼此的自相残杀,推进居神岛潜藏的力量,进而让我这个被选上者成为第十三名的arms!」 一直以来,居神都是在干这样的事情——道彦偷偷地替真满补完了。 「所以,刚刚那么一击,是你展现给我看、脱胎换骨的你的力量吗?」 道彦冷静分析,然后试着与记忆中的真满做比对。那时的真满,已经示范过他的魔法了,两次下来—— 「因为这个计画,你成为了和你哥哥一样了不起的存在了吗?」 「我是居神三大种族,御天座一族的御天座真满。」 真满伸出了右手,一副打定了局势—— 「可以了,真满,不需要再演戏了——接下来就交给哥哥吧。」 沙嵐吹起,集结的力量,聚合颳出范围不小的龙捲。风沙吹拂,扰乱心头,然而事到如今,位于龙捲附近的道彦与真满,已经不会再被周遭的变化左右或奇怪了。 龙捲中心有道人影,想必就是这傢伙说的吧。 登场的方式极其「自然」——不是突然,就是自然,如此一号人物,道彦心里已有底。结果马上就会揭晓了。 褪去风沙外衣,以最天然的姿态光临这个世界——道彦总算拜见了对方的真面目。对方是真满的哥哥。 但其实就算对方不先自称、真满也不剧透他有个哥哥,这对兄弟在外貌与身高上,惊人到近乎双胞胎,宛若同一个模组出来。 已经有了多个心理建设的道彦,不会再对这对兄弟有什么疑惑了。包含了偷袭他的傢伙,百分百也是这傢伙。 「哥哥……」 「你做得很好,已经发现了那时我对你的暗示。力量不足的部分,交给哥哥处理就好了,虽然刚刚没能一次得逞,但等级f的傢伙,终究不会是我这个arms的对手。」 arms——果然是arms吗? 与明日叶、雪千樱相当的存在,居神引以为傲的战力。 御天座兄弟一起看向了道彦,由哥哥代表: 「鬼泽道彦,我们要活捉你,父亲大人觉得你很有可能与阿克夏的石版有关联,而让我弟弟参与了这次的任务。」 「……」 「距今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也不单单是个偶然,那也是arms创造计画,而你与神诗明日叶会被利用,就说明了你们被赋予的职位不是魔法师,而是祭品啊。但是,看来能让你活到现在,都是多亏了阿克夏的血统,父亲大人的顾虑是正确的。」 这些傢伙…… 又多了数个道彦不曾听过的词汇了。 道彦反芻,想要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对方会给他时间吗? ——只能硬打了。 先想办法撑过这个死劫,才有时间沉浸在被高层利用的无力——自己就被人从后面抓开了。 被当成宛若棒球般的物品,整个人被一隻手抓了起来。 而且,这隻手非常的冰冷。 如此低温的力量,道彦能想到的是水系统魔法。控制得宜,其魔法诞生的力量,甚至能產生无法让人游泳的艰苦环境。 又被御天座兄弟抢走先攻权了吗—— 不是的吧。 道彦已经看见了这对兄弟都是土系统魔法,而且土系统魔法是没办法操纵温度的。 待宰羔羊的道彦,被扔了出去,就像在警告这里不是他的战场。不过,也让他看得清楚,差点把他如同纸张揉烂的狠角色是谁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舞三火雪千樱。 因为拥有不属于四大系统魔法的冰雪魔法,得到了独有的称号。 暴风雪公主。 这样的她,位于所有魔法师的顶点,排名第2名的arms。 「要打的话,我来当你的对手——御天座最满,排名第4名的arms。」 伴随着这句话,地底要塞现身,强烈的存在感吸引眾人目光—— 「冰山巨人!」 看着他们身后雕刻得栩栩如生、体型巨大的人造人偶,最满不带感情地对其祭出一击——足以改变地形的土块,从天坠落。 雪千樱更为无情了。 看也不看就掀起绝对零度的风雪,由下往上迎击最满的招数,有如人类对抗陨石一般无力,却又因为我方智慧凌驾于上,融合一击击穿土块,化成无数流星四散森林各地,引起大小不一爆炸。 大概是人如其魔法的冰冷,出招也是不在乎他人感受或安全这点,最满简单地表示: 「果然是本人啊。」 最满的话有另一种意思似的,说的不是当事人听不出来,因此在场似乎只有雪千樱能明白。 不过,说起来要假冒他人身分,将雪千樱当成范本,恐怕不妥吧。再怎样她的冰雪魔法都是独一无二,道彦实在想不到外人要怎么模仿。遑论理事会的科学技术,应该也模拟不了,因为雪千樱的力量至今都没有一个合理的根据。 土、水、火与风系统魔法等四大系统魔法,是居神对魔法师力量的分类与定义,而雪千樱的冰雪魔法与它们最大的不同,正是这些魔法都能以人类的常识去解释,冰雪魔法不行。 道彦一时也拿不出证据举证,不过要解释也不是不行。 综观居神对魔法师的歷史——雪千樱都是唯一一个使用这种魔法之人。 「原先我就有意在得到阿克夏之后过去找你。这样正好,主动送上门,省得我花费多馀心力与时间,就让我先除掉你吧。对了,原因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看不惯的雪千樱反击: 「急急忙忙说了一大堆,结果也没重点了。你还是闭嘴吧。」 「看你说话也挺大声的,你才是最爱说话的那个吧。平时阴沉的傢伙,果然一有说话机会,就要尽情说,再不说只能和阎罗王说了。」 「要死的人是你才对,第4名。」 雪千樱放出冷气,气势磅礡地主张自己的立场: 「今天你注定会被我打倒。」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arms的排名可不是按照实力去排的,还是要我用实力证明给你看?」 「不管你的土系统魔法再怎么厉害,终究没有我的冰雪魔法特别啊。」 「现在是怎样?找不到理由说服,就从自己有利的地方下手。暴风雪公主,你们舞三火家的名声已经被你丢光了啊。」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彼此叫嚣,你来我往地,看得人是目不转睛。还没开打,道彦已经闻到满满火药味。 「那么,我就顺你的意,先打倒你吧?高层的走狗,竟然在事情闹大的现在,也不肯收手,持续作乱!事情还没结束是吧!正好,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们御天座家,就先从你的人头开始!我要一一打倒你们,挽回我们舞三火家的骄傲,我是舞三火家最强的战士,舞三火雪千樱!」 「我是御天座家的下一任当家,父亲大人会以妖怪之身与居神取得人类、妖怪的平衡,都是因为魔法师的存在,他要结合两者,打造最强的妖法,那就是我!御天座最满!」 道彦与真满已经被这两人唬得一楞一楞了。 一开始应该只有他们俩,最满与雪千樱的相继出现后,场子慢慢被带走,以派对来形容,大概就是——道彦与真满是那个负责表演、暖场用,而最满与雪千樱则是寿星主角。 他们俩不过是为了衬托出这两个arms存在的丑角罢了。 光是对话,都有如此紧蹦的气氛,道彦已经在想像,要是这两人真的打起来,会有多少的惊涛骇浪了。 最满一个踏地,地震般的效果震得常人东倒西歪,宛若地底有什么东西蠕动,快速地翻开土堆,一直线衝了过来。 雪千樱的头发迎风飘扬,空气跟着结冻了,地表冻结成冰,而对方也顺应环境的急速骤降,炸开土堆现出真身,是土块打造的百足虫。 不过,就连道彦都看得出来——是雪千樱的速度比较快。 贪婪的百足虫以雪千樱为目标,撩起裤管也要张开噁心大嘴一口咬下——就先被雪千樱突如其来的冷气,冻成冰棒了。 狂乱的风雪化开所有阻碍,无数米粒大小的结晶,雪千樱全力射出,反击开始。 「喂,你知道为什么土系统魔法的魔法师,数量之多是其他系统比不上的吗?因为地利啊!」 最满无视重力,进而操弄起他能操纵的一切——说起来,对了: 「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必然有以土为原料製成的造物。说穿了,石头与矿物等,在被当成家具、建筑或手工材料前,它们与土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成分来说就是一家人,也就是说——人类的世界就是我们土系统魔法师的地盘!」 没错——最满说得很对,只要有那么一点泥土沙子,他们土系统魔法师就能战斗了。魔法师最得意的并非能凭空生火或呼风,与其对应的元素,也能在他们注入魔力后加以操控,而且,最满又是当中最顶尖的arms。 雪千樱射出去的米粒,都在途中被最满从土堆拉出的矿物拦截,扎在上头一副鸡蛋砸石头般无力。 「还有一点,也请你们别忘了,这里可是乌天狗森林,我们兄弟出生的故乡,从小到大的游乐场,这种荒郊野外有什么,我们比谁都清楚!」 根本是要把对话框刷满的热情,最满对目的的铺陈,因为这句话得到全面解放。雪千樱的助阵,帮不到道彦,只会增加灾情,因为最满最先锁定的目标就是她。 真的就是她。 「不过是第4名的傢伙!」 雪千樱还是一副想教训人的态度,反而让道彦想要可怜她了。 「我已经说过了,arms的排名不是按照实力去排,没听到吗?第二个诞生的arms!」 吸满雪千樱攻击的飘浮矿物,最满以此反馈回去,加倍反击回去。 充分反映了他们这场一来一往的战斗。 雪千樱没有出于对方的攻击,跟着火上加油,眼睁睁看着矿物的激撞,扫出一条能让小型客车来回的跑道,剧烈轰响后,人已经被击出了道彦视线之外的数十公尺远。 看着倒地不起、一副很痛的雪千樱,道彦说不出话来。 「——真是不错的一击啊。我已经记得了。」 谁的声音?道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御天座兄弟也双双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雪千樱抹开脸上的血渍,拍开身上的尘土,非常不光彩的样子,重回檯面。一看就知道相当有事,不过或许在场没人能阻止得了她的前进吧。 这仇非报不可——雪千樱脸上写满了这几个字。 「如果你能就那样倒下,我也不会再穷追猛打,看来是真的得宰了你。」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最满很有意境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雪千樱的某个开关已经被打开了,杀红了眼,不会停下: 「原来我对回归现实世界是没有抱持太大情感,直到肉眼似乎被人动了手脚,才想以犯人的身分回到犯案现场,现在反倒因祸得福,让我有了更充足的理由了。我也有非得打倒你的理由了,今天不战不罢休啊。」 总觉得能明白什么了。 雪千樱之所以活活接下刚刚备受打击的那一击,是想测试现在的最满。 雪千樱太过了解自己力量的上限了,状况也是对她一面倒的不利,以至于太多理由,没有时间去揣测对方的心理,不如放弃更多事物,让对方刺激自己,促进最原始的慾望。 雪千樱亢奋到了极点,脸上都是说不完的喜悦。这时的公主,自己人或敌人?道彦也是一问三不知。 「刚刚那一击,很好!不过还是太浅了,你终究只能是第四名啊!」 彷彿是找到了弱点,雪千樱一再以顺位挑衅,最满的不高兴渐渐出来。 「第4名果然没什么了不起的啊。无效了我的攻击加以反弹,结果连这副身体都打不穿,顶多受这么点伤。不只是你这傢伙,你们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也不过如此啊。」 「居神的走狗,你想说什么!」 最满暴怒了。 「还听不出来啊?老天爷都站在你们那边了,还不懂得运用这些优势,你真的是第4名吗?」 前后呼应的手法,轮到雪千樱对最满提出质疑了——对方测试雪千樱的实力,以确认是否本人为名义,但其实就是想看看雪千樱的力量到了哪里,以便之后计画方向。 虽然也能看出这座森林有多原始,矿物的种类与硬度多采多姿,能临危不乱地就地取材化险为夷的最满,也是很了不起的,不过现在的情势已经说明了一切。 最满挑起了新的火种,又一隻百足虫轰临雪千樱身边,这次来得更为猝不及防,速度更快了。 下一秒——划分地图的一拳横空出世,冰晶化的巨拳粉碎万物,百足虫被冰山巨人的拳击彻底葬送。 「舞三火雪千樱!」 最满从另一个方向进攻。百足虫其实是诱饵。 雪千樱没有混乱,在一片尘土与米粒结晶的乱舞中,双臂护胸,减缓对方的直击力道——但她还是被击飞出去了。已经是第二次了。 看上去如此——想必雪千樱也是有备而来。 她不是随口说说,她会身体力行地记取教训。 佯装溺水的雪千樱,顿时找回了记忆,逆流而上的气魄,将冰雪魔法全数注入自己的右拳,形成坚硬无比的冰拳,连本带利打回去。 最满以注入土系统魔法的石拳回应雪千樱的认真。 双方全力以赴的一击,剎那间相遇了,擦出宛若正物质与反物质的对撞结果——什么也没发生,说穿了就是不分彼此,力道太过接近,一旦无法越过那堵肉眼不见高墙,就难以给与对方伤害。 ——这些仅仅是以雪千樱与最满为视角去看。 沉浸在与对方对决中的双方,恐怕看不见——他们周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绿油油的草皮变成光秃秃的荒地,绿意盎然的森林化作輓歌惆悵的死者之地。 双方的战斗如火如荼展开,道彦感觉得到他们都已经在这场战斗找到自己的兴致了。 冰山巨人出击,无视雪千樱的出拳,将他们一起往死里打——有如测试什么核武,连锁般的爆破接连让整座森林摇曳不安。 灰尘四起,浓烟密布,像是遭到弹开的雪千樱与最满,分别落到对面,但又很快将魔法武装自身,发起新的衝突。 接连的肉搏战,充斥窒息感,连空气都在哀号,流动变得反常。双方的每一拳、每一腿,绝非意气用事之下的產物,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实实在在的行动。 现在想来,自己的自称「斗法」真是可笑,不就只是披着魔法师毛皮的格斗家吗?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斗法啊。将魔法投入格斗技巧,尽全力驳倒对方的廝杀战。 「还愣在这里干嘛?如果你也能从高层阴谋中死里逃生,那就应该分清楚现在该做什么吧!」 公主的点睛之笔,让沉迷于这场热斗的道彦警觉到自己的任务。他会对自己的帮兇之身心服口服,接纳这个事实,也是出于这点。 道彦二话不说地将视线扫向已经逐渐沦为稻草人的真满: 「喂,真满!御天座家的真满!」 「耶……?」 真满不知所措,一副和家长走散的迷路孩童。 这傢伙真的是……不,不管真满的个性多么大起大落了,现在他们就是同一艘船上的战友,而他也确定了他们之间有条切不断的孽缘束缚了。要是放着不管,反而是一大损失。 这一声是道彦分清眼前的傢伙不是那个云玩家的真满,而是御天座家的真满。 不过,他们也不是不认识了,所以道彦对「这个」也是採取了云玩家式的处理办法: 「跟我走,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主场了!」 「啊?」 真满结巴,一堆的语助词模糊焦点,道彦无可奈何,只好循序渐进,耐心地从头当起他的导师: 「真满,你我都是这场计画的受骗人,无论是高层或你们的父亲,他们将你们当成了战力的棋子利用殆尽,目的就像你们对arms的解释,其实你们也是这场计画的祭品啊!」 乌天狗森林也是居神岛的一部分,既然还在居神的饼图范围,任何人的战斗都能变成刺激居神力量的引爆剂,真满的诱导、最满的目标或雪千樱的出手搭救,势必全在高层的预设中。 「真满,跟我走就对了!」 「……为什么?」 真满反问,言不由衷的反问,让道彦看见了希望。因为这傢伙没有将他的话当耳边风,多少也有在思考正确的对与错。 可是,高层的强大与哥哥的存在,都是他想仰仗的对象,两难的局面使得真满选择不了。 道彦也不想带着拖油瓶到处走,唯有说服真满,他才能安心上路。 想了又想,也找不到这道题目的公式了,不过道彦却能以这双已经能看见未来的眼睛,大胆声称现在的自己,已经不需要公式,就能直接飞越解答的终点了。 「真满,少给我胡说八道了。」 ——该是决胜的时刻了: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容易得意忘形啊。但是,得意忘形真的是缺点吗?如果你想追上哥哥的脚步、得到家族的重视,单单的得意忘形能解决什么?将这份只存在虚拟,化成现实,变成只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吧。」 「……」 「你都能比我早知道那场游戏的背景设置了,竟然连这种小事也不知道?别闹了,拿出你的实力吧!这里已经不是游戏的世界,是货真价实的现实世界!」 「鬼泽……道彦?」 真满二次呼唤了道彦的名字,代替了所有情感与言语。 「叫我道彦就可以了。我已经直呼你的名字了吧。」 「道彦。」 真满的脸上已经没了多馀的徬徨与紧张感了,焕然一新的脸孔,根本整形成功。不过,真满应该不需要对那张中性的外貌动手动脚,就能闯出他的一片天了吧……至少道彦总会不知不觉掉入这个陷阱。 真满将眼神打向还在与雪千樱拼命的哥哥身上,对方似乎给与了视线上的回应,不过这种交流方式,果然只限定他们兄弟了吧。虽然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也猜不透他们各自对彼此的心意与重视程度,却能想到之前真满的诉苦,没有一句话是虚假的,这对兄弟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了。 「走吧!一起去打倒高层,阻止他们这次想发动的ra计画!」 这句话是真满说的,意气风发、气势磅礡。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半天前—— 对于乌天狗森林调查的结果,天晴家表示——相当满意。 耳边听来的风声,就像是御天座家的祝福与欢迎似的。 淋感受着如此春风,很是得意地抬起下顎,沐浴其中。 不知道多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血管如此舒张,彷彿全身的气孔都被打开一般。话说回来,心情好身体也会好,是真的吗?似乎在心理学上,是可以证实的。 不过,这恐怕是他第一次遇到吧。 果然像这类的事情没有亲身经歷,是很难相信的。 事情已经进展得差不多的现在,果然要做什么都是可以被自己允许的吧?现在踩在如此近乎高原的地带,都是心情所致。 「当家大人,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两名成员一左一右地光临了,提出最新报告的同时,也不忘原先的护卫任务。天晴淋——天晴家的现任当家,露出了不像已经年过四十的爽朗微笑。 「这几天的实地走访,辛苦你们了。」 淋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酬劳,慰劳这些家族成员了,所以在这里他先献上谢词,让愿意跟随的同袍们知道,他已经看见他们的辛苦付出了。 周围大大小小,加总起来少说也有十来多人,这是天晴家在淋对御天座家提出交换条件后,选上的发现团员。十多天下来,这些成员每一滴汗水的滴下,淋看得清清楚楚,已经准备收工的现在,还有不少人硬是撑着疲惫的身子,只为能在第一时间听见淋的最新命令。 说起来,已经有点邪教了。 不过,他们天晴家可不是什么非法成立的家族。顶多就是家族的组成与制度,这几点较其他名门突出罢了。 强调不容忽视的存在,却又端正得可以在表面上保住自家的面子——那就是天晴家的宗旨了。 他们是十二名门之一,却在某些地方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能够回收、再见我们天晴家的第十四任当家遗骸,你们做得很好。运送回我们天晴家的这段路程,也要交给你们了。那是我的祖父,务必小心点。」 因为成员们的努力,淋以这句话带出各位的精神,再怎么说像这样的大阵仗外出,只要还没回去,就还在任务期间,不得大意。 也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自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后,居神一直在朝向和世界看齐而前进的道路,包含ra计画在内,多达十次的arms创造计画。 天晴家虽然也很看重每次的创造计画,特别是第六次的创造计画。 不过某件事的存在,一直让淋耿耿于怀——祖先的人身在一次调查中受困乌天狗森林,就连已经丧命,都没能回归家园安葬。 父亲那一代起,一直在找机会前往,中间拖过了那么多次的创造计画,就在淋也要举双手投降,京与韩方借助了他们天晴家的划分区域——库鲁伯亚拉深穴,居神唯一合法海港,促成了这次计画,也让淋在有生之年见到了祖父的真面目。虽然几乎认不出来,化作一堆脏乱的白骨,他们祖孙dna的吸引,淋依然能断言这就是他的祖父。 看着成员们守护的祖父遗骸,淋心酸不已,路途中他们还以实验为名,测试阿克夏,试图让乌天狗森林的瘴气运作瘫痪,但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值回票价了。 想要多看几眼,不过后来又想到他们可能快要没有时间了,毕竟ra计画似乎还没结束,只是想藉这个计画完成长年以来梦想的他们,应该没必要再折磨自己了。 所以淋这么回应蓄势待发的成员们: 「虽然在这之前出了一些状况,导致部分人员无法前来,让你们如此牺牲……不过请你们再稍等我一会。我还有事情要向尊满大人请示。」 「御天座家的现任当家吗?」 成员们也只能说上这么一句,因为能与当家直接交涉的,往往对方的身分也是当家或与其同一家族之人,下位人员几乎不可能获得这样机会。对其了解越少,双方的相容性就越差,他们能想到的,淋已经预料到,可惜的是,现在的他有必要这么做。 他要当面道谢,这才符合天晴家——礼貌、教育与人际关係面面俱到,打造一个完整人格,那就是天晴家对孩子的培养。 在所有成员的目击下,淋抓出了平时深藏不漏的老旧拐杖,对其注入魔力,一如往常般地插进御天座家的领地。 大量的魔力相互接触,引发强烈反应,超越大地能容忍上限,化作地震通知,没有提早准备的成员们摔得东倒西歪,困惑与哀号等复杂情感交叠。 在场唯有淋能坐稳局势。 「尊满大人,请问您收到我们的邀请了吗?」 ——有什么事情吗? 动盪不安的檯面,成员们在顾虑自己之外,果然对淋的对话也有一番考虑。因为淋接下来的对象——御天座家现任当家,根本就不在这里。 淋轻重缓急的分配之下,无视对成员们的解释,先以与尊满的对话为重,并以这句话正式和尊满搭上线: 「首先,尊满大人,我要为你愿意在ra计画期间,暂时解除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让我们天晴家能找回曾经遗失的歷史这件事,再向你道谢。」 ——原来是这件事吗? 原来是这件事——换成黑羽家或某些名门,接下来恐怕就会偏题了吧。 说得像是小事一件似的,不过对他人来说,确实如此。 那么,他也来吧。 怎么说都是因为御天座家的开恩,才让他们有这一天。 「尊满大人,你也觉得ra计画现在才开始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淋看见了尊满的大器,稍稍释出了自己的善意,其实也算得上报答尊满的开恩,于是主动地提起这件事。这件——多少得深入居神黑暗,才有资格提起的事情。 而且,淋也快要确信了——确信尊满与御天座家族只能是帮兇,而非元兇。两者的身分差距,其它地方或许会有等价的罪名,在这座居神岛可差多了,简直不是同一条法律制定。 要是御天座家不是「共犯」,也不是共犯的天晴家,应该也就能抓起啤酒杯一起高歌几句了吧。 ——淋,真难得你会在非正式场合,和我聊正事啊。当年连当家的脚尾饭都跟不上的你,如今竟然已经是与十二名门旗鼓相当的存在了。 尊满的一席话,不禁让淋反思。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改变多少或多大,而是以一种时间一到,就会自动自发完成事情的态度,面对父亲与祖先交给他的职责。 理性的怪物——是名门赋予他的称号,因为从不生气,也不会对无法包容、忍耐之事,让自己乱了阵脚,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表情。 很显然地,尊满是在找他的麻烦,不过淋一样毫无感觉。说来他们电话般的远端对话,要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也是难事吧。淋会心血来潮找上尊满,也不是想被盯了。 说到底,透过对话,对方就能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了。 之所以会有情绪管理一词,就是因为真正能驾驭这个东西的人,少之又少啊。 「尊满大人,你真是太客气了,即便是我,也是有进步的空间,而且我能这么和你对话,就代表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 ——你想说什么? 「要是京在会谈亮出的阿克夏的石版是正牌的,当年我们天晴家为了找回祖父遗骸,动用的阿克夏实验,恐怕会在之后被呼应復活。」 ——三十二年前的復活实验啊。 「没错,那就是阿克夏轮回的週期,因为也没有一个实质的论点去证实,几乎是连高层人员的活动范围,也不会成为话题或加以调查,不过身为名门当家、长老,都是心知肚明。」 成为当家,在握有相对权力与力量后,也能自动得到以前得不到的所有事物——淋是这么觉得。 京会将今年当成ra计画的发动元年,不是单纯的巧合,他也在为了接近阿克夏,做足了作业。 长斑明日叶引发的学生消失事件、教会会长殞落与跨阿勒格尼监狱的破坏,淋可以作证这些时候的京,也是受害者,但当将京与阿克夏放一块后,他就没办法再为京辩论了。 要是再说下去,京的名字就会取代阿克夏,成为新的主角了。他们现在聊的应该是过去的阿克夏。 ——而且,因为你的祖父是在我们乌天狗森林迷失,实验地点必然会是这里了,所以要是在那之后阿克夏的石版被使用,这些原先失去力量与智慧的实验体,将会再次復活,寻找新的宿主啊。 尊满没在担心似的,说话游刃有馀。已经做好准备——亦或早已有对策? 「尊满大人,你是不是也想到了理事会开发的王将游戏,正好能与京提出的祭品人数成正比?」 将人家用来应付王将游戏副作用的棋子,拿来当成保护自己家园的弃子,会不会太过分?尊满大人,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淋对尊满刮目相看了,想不到这个尊满一出手,也是没在手下留情的。 ——理事会应该已经将王将游戏给京了,ra计画的实验范围会从我们乌天狗森林,一次性地扩张全世界,这么一来京能更安心地与韩方合作,因为全世界都是共犯了,而且对京那傢伙来说,准备充足的这次计画,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了。 到时魔法师将从居神、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吗——尊满没有说完,任由淋补完了。这男人的计画与野心都太巨大了,与尊满的一起见证,淋收获不少。 然而,这样终究不能澄清京不会因为王将游戏的发动,不去管其副作用。他不知道这种技术会在使用后付出什么代价,至少不是可以漠视的阶段吧。 理事会能大胆在满是魔法师的居神横行霸道,都是他们名门在背后压制,将技术与相关层面的发展,控制在魔法能理解的范畴,并与魔法师一起成长。 王将游戏初期会被名门误会废案不是没有道理,这个技术既非魔法,也不是科学能驾驭,活脱脱的洗脑、窜改。那么,京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处理呢? 已经到了各方面都可以实行的阶段,那个男人不会出现这般破绽吧。 「所以,尊满大人,你将这次的ra计画,当成了让你的两个孩子,学着自己去成长、去独自面对的垫脚石吗?魔法师消失的话,身为妖怪的你们也不会有事情吧。虽然这么一来你与居神取得平衡,让魔法师与妖怪相结合的妖法,也会跟着无用武之地了。」 妖怪吗——因为乌天狗森林而诞生,似人又非人的另一个种族,已经是死后人类的他们,唯一不怕的就是死亡了。 在那之中,尊满以御天座之名,统御所有因为乌天狗森林迷失的妖怪,组成了这个大家庭,事情辗转到了现在,他们以手中得意的瘴气,试图与居神的魔法结合,成就只属于他们的妖法。 不只是尊满与他们名下的夜路军团,现在御天座家也有不少因为成为居神的学生,成为了左右开弓的妖法。 像是—— ——淋,你看出来了啊。没错,最满与真满都是我的孩子,ra计画很适合当成激发他们潜能与真心的引爆剂。无论他们最后做出了什么选择,我都会给与最高的祝福。 「这样来看,你应该没打算应付因为石版而復活的实验体了。」 ——没错。 「这样我就明白了,尊满大人。今天能和你说这么多话,我感到很荣幸,所以请让我再次对你的开恩致上最真诚的谢意。」 到最后,淋也是能不动声色地与尊满长谈,毫无争议。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利昂娜那件事,你已经圆满达成了吧。」 同一时间——得到十三骑士的京,与现任盖亚走在下一个目的的路上。 两人并肩而行,而且因为外表年纪相仿,或许在外人眼中,他们更像是朋友关係,而非上司与下属。 事实上,他就是想这么做。 人如果有机会返老还童,应该都不会想要回去吧。 「做得很好,我先在这里讚赏你的效率,盖亚。」 指示完一堂,京就暂时离开了自己的宝地,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神刑家的划分区域——也就是居神岛的首都居神市。 京大剌剌地踩在神刑家的势力范围中。 「盖亚,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能如此心安理得地游走在神刑家的地盘,这样不会有压力吗?」 「…………」 如同京对其了解,盖亚非常的沉默寡言,因此他也只能这么说了。至于盖亚有多难伺候——京已经明显在自己的话语混杂浓密的魔力,这个盖亚也不为所动。 依他对这股力量的熟悉,等级c以上的魔法师都会反射性摆出架式,arms等级的搞不好直接一招过来了。 他不会认为是自己的调教或理事会的管理很好,因为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过一个道具成员,能这么接近道具本质。顺带一提,同组织的普路托或墨丘利也是,他们也是需要目标才活得下去。 对话这么乾,久了京也会失去热情,非得让对方说点什么才行。他不喜欢冷冰冰的场面,至少也要是拓二那个等级——对他怀有杀意,并以此为粮食伺机而动。 对,京可以接受他人恨他,却对对他无感之人,头痛万分。寧可双方的见面总是上演全武行,也不要变成单方面的相声。 「——盖亚,你不需要掩饰内心的疯狂啊。因为我看上的就是这个真正的你,你才能取代前一任,在盖亚之名之外,同样也是西欧骑士的前身,继承这个位子啊。」 「————」 不明的波动,随着盖亚看向京的侧眼,化成实体席捲而来了。魔力构成的风暴,不规则地流窜全场,周遭禁不起这波凌虐的垃圾桶、招牌被吹得乱七八糟,路人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惊慌失措。 犯人不用说,就是盖亚所为。 这个地方已经被搞得没有秩序了,说不定等会维持治安的调查局,就会出动人手,前来了解状况了。 被他当成目标的京,反而是继施术者之后,另一个不动如山的存在。 「果然是这样,盖亚,一旦提及你的前身,你就没办法坐视不管啊。不排除以后都用这种方式,激起你对我的兴趣啊——前任盖亚的弟弟。」 「……校长,哥哥真的已经死了吗?」 盖亚低语,非常难过。 「如果是的话呢?」 「如果是这样,那也没办法。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人死不能復生。」 这句话听在他耳里,确实挺难过的。 因为他也帮不了什么忙。 「可是,就算那样,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哥哥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看来你们兄弟从小感情就很好。结果,多年不见的现在,再次听见哥哥的消息,竟然是如此消息。」 「我会来到居神,或许也是因为哥哥吧……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当初为何会过来,但看来我和哥哥注定不可能再见了。毕竟我是现任盖亚,而哥哥是前任盖亚,阿波罗只能有一个盖亚,不是我就是哥哥啊。」 「这样啊,真是可惜啊。」 紧握着拳头,表示自己现在的立场,盖亚难过地在自白的同时,表达自己对哥哥的崇拜: 「哥哥和我不一样,哥哥很有骑士道精神,很符合家族期望,反观我则是血腥的化身,一旦手握武器,就会将之对准敌人喉头斩杀,这种杀人衝动明明在我们家族歷史,都不曾出现,偏偏这样无可救药的症状,让我不能被家人待见、当成异类批判。」 如果这个孩子又是女孩子,恐怕中世纪那时的猎巫行动又会上演了吧?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等于盖亚好过。 像这样的生不如死,反而残酷许多。 家族的受害者那就是盖亚离乡背井,也要来到居神的原因了吧?虽然盖亚是这么说的,京已经猜到了。 因为盖亚愿意和他吐实,让他这个过来人有了更多同理心,像这样的神父工作,他也不是不能兼职,他变得乐意听取,儘管和他懺悔吧。 ——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可以。 「现在,我来到了居神,加入道具,成为阿波罗的一员,不过就如同盖亚这个职位,捨去前身的我,继承了哥哥的位置。虽然我不知道要是哥哥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我已经能想到,几乎是两个不同原因的人,站上同一个位置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你哥哥已经在前些时候英勇殉职了啊。」 「哥哥是最强的,在我的心中哥哥永远是最优秀的,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死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同意,我也不会认可。」 遵循着自己的原则,盖亚怒视着前方接着说: 「那么,要是哥哥真的还活着,我又该怎么办?已经是阿波罗现役成员的我,也不会走回头路了。那样的家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不只是我不认可,就连家族成员也不会允许我的存在吧。」 将自己的后路全数斩断了啊。 不过,京已经看不出来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了。 或许是盖亚自己,也可能是他注定的命运,但也可能是那些不看好他的家人。 不管如何,这样的盖亚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最强的武器之一。 「那就自相残杀吧——要是哥哥知道了我也跟随他来到居神,不就是说哥哥还活着吗?这样的话,我们兄弟势必得进行一场不分敌我的角逐,来确定谁才是正牌的盖亚。」 「角逐啊。」 「所以,那是自相残杀。」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从角逐到自相残杀,毫无相干的两个字眼,就这么因为一对兄弟的相遇连上了。 不,这傢伙只是鑽了阿波罗的漏洞。 这个组织自成立以来,也汰换了不少成员,普路托与墨丘利也都不是元老成员。 多数原因,都是这个组织的任务内容,因为是直属理事会的道具成员,接手任务几乎见不得光,一去不回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出现了一种说法。 阿波罗的新成员都是旧成员死去而补上。 事实上真的就是这样。 然而,真的所有成员都是为国捐躯,因为执行任务殉职的吗? 虽然像这样新旧成员相遇,盖亚绝对不是首例,至少就他的印象,自己的养子与现任普路托已经会面过了,不过由现役成员去除掉前任,倒还是头一遭。 「要是哥哥还活着,那或许就是我成为阿波罗的一员后,第一个得到的任务了。校长,请让我接手这个任务。」 盖亚没有后悔,一脸信誓旦旦,自己一定能圆满达成。 「所以……你刚刚是在和我确认?要是你哥哥还活着,接下来的行程会不会有所变动吗?确实,当你将我要你转达的事情全告诉利昂娜后,你之后的行程只剩护卫了。」 「没错。」 现任盖亚的表情正在蠢动,像是躲藏草丛的鬣狗,虎视眈眈观察吃着草的鹿群,等待最佳下手时机。 不过,他们终究是兄弟,时候到了也不会是如此狡猾的偷袭,而是正面的一对一擂台较劲。规则只有一个的擂台较劲——那就是战到一方死为止。 京——就是看上了这个孩子这些要素,而在斡旋韩方的同时,煽动其对哥哥的憧憬。与其说一昧地将武器递过去,激发其对血的渴望,不如适时地和他讨论起哥哥。 真满与最满、现任盖亚与前任盖亚,明明他们互不认识,对手足与亲情之类的事物总是无法挡,稍微一两句都能变成强力的催化弹。京觉得很好——能拿来利用什么都好。 「竟然这么说啊。」 「不过,却不是我和哥哥有仇,我们兄弟不可能会有仇,而哥哥也不是我憎恨的对象。」 盖亚已经如此贴近他了,自己也要拿出一些诚信: 「还记得不久之前的监狱破坏事件吗?」 「是?」 「当时居神出动了近乎全体的学生,在活捉真正的犯人之前,尽全力地抢救自己的家园,当中牺牲了不少人,才勉强唤回和平,你的哥哥也是其中一名壮烈英雄。」 「真的……吗?」 盖亚顿时说不出话,难以置信地望着京。样子十分讨喜,却也让状况胶着了。 不想再回头的京,赶紧补上了杀手鐧: 「千真万确,居神的中枢系统内部资料显示你的哥哥,已经在那场战斗中死亡了。」 「中枢系统吗……?」 才刚加入居神的盖亚,唸出这个名字也是毫不陌生。京看见了这个孩子对现在的身分有多重视。 中枢系统是居神管理全岛的命脉核心系统之一,居神最大的人工智慧,插手范围大至人民生死,小至街道监视器记录,囊括了居神所有一切,高层人员计画下一步,有时也会参考其演算结果。 如此了得的系统,能在还在适应这个新环境的阶段,就品嚐到其威力,盖亚也算很有福气了吧。 盖亚傻眼万分,自己的哥哥与万能的人工智慧,就这么无缝接轨了。 「既然是这个系统提供的资讯,再铁齿也得默认了吧。」 「那倒是……真的。」 盖亚百口莫辩,数着手指一般,也要以今天上过几次厕所来分散自己的注意。 「这样的话,你也看到了吧?盖亚,居神对你们道具成员的残酷。死亡也不将你们的遗体还给祖国,像是乱葬岗一样的胡乱处理,而且要是不问,你们这些最亲的家人也不会了解状况。」 盖亚认真地思考起来了。 不能投放情感的道具成员,也是有思考与赋予智慧的权力。 「我的确是看到了,不过我并不会变成那样。我不会像哥哥那样没用,握紧武器后,我将全面啟动本能般的杀戮行为,纵横战场,不会犹豫,校长,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真有自信—— 盖亚变得侃侃而谈: 「校长,方便请教你为何需要动用利昂娜女士的私人军队吗?道具在名义上受雇于理事会,身为阿波罗的我,也只是女士与其他理事会底下的一枚棋子,不过和我有合作关係的你,不存在这样的上下关係,这个问题校长有义务回答我。」 这孩子——表面上将自己往死角逼,学习能力与适应能力其实不同凡响,马上就找到自己的市场积极进攻了。 「校长,我能成为你的信鸽,也能成为你的武器与盾牌,不过在那之前,你要让我看见你的诚意与价值。」 自己的确有这个义务满足与他并非上下辈的盖亚。要是否定,遭殃的只会是自己,白纸黑字已经清清楚楚,生命线一绑定,到ra计画结束,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简单来说,就是让ra计画能够尽善尽美的完成吧。我一心追求的理想,已经几乎投注这次的ra计画了,所以我实在不想前功尽弃地看着原本能完成的理想,被他人破坏,为此任何手段我都会用上。」 「……」 「盖亚,你、神刑家、王将游戏和十三骑士都是,都是我想借助的力量。过去的阿克夏出面也行,谁都阻止不了这次的ra计画,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 盖亚笑而不语,京无法以自己的语言分析出这个怪异的笑容——想表达的真意。 「校长,请允许我再问相同的问题:我的哥哥……真的已经死了吗?」 「没有亲眼看见尸体的我,只能以这个答案告知:状况可能不太好。」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拉梅什,原来你已经在私下与我的军队连上线了吗?」 利昂娜不是很欢迎的眼神,打量着拉梅什与十三骑士团的各位。自他们会面后,应该有话想说的利昂娜,迟迟不将自己的想法化成言语告知他们。 他们之间不至于这么陌生吧。 就在拉梅什差点松懈,利昂娜总算开口了。一上来就是说教,未免太不给面子了。论年纪,他的确小于利昂娜,对方算得上人生前辈,不过他们都是理事会的成员,没有所谓的官阶或资歷之差,非得区分彼此吧。 「我们要让居神与名门重新提出对魔法师的定义,利昂娜,这个理由应该足够解释至今为止你不解之处了。」 「你虽然很小心眼,却也是个完美主义者,不会对自己提出的计画或目的随时放弃,还会要求到最好,没有做到一定阶段,你是不会亲口承认的。也就是说,已经到了连你都能昂首阔步说话的阶段了吗?」 原来自己奇怪的性格,已经在不知不觉洩漏出去了。拉梅什也有同感,自己的性格非常较真、乖僻,看重结果,也对过程与目的抱有期望。看来贪心,他却不觉得这样的自己,称得上很有慾望。 不过,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吧?至少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完美的地方。 但是,看来与利昂娜的对话,注定非得以他的完美为前提出发了。 利昂娜带着深沉的歉意,深深地叹了口气。 由于拉梅什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能随波逐流般等着当事人的解答。 「好吧,看来这件事终究不可能让我一起带进棺材了。说得也是,要是京真的有那个意思,要一口气与十二名门为敌也没问题,那么无论我手上有再多理事会的证据,也是无理取闹了。」 「女士?」 「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和你们这些在我们第一批理事会成员的眼中,永远都是新人的年轻人,说那么多。」 最多只能指点迷津一下吧?利昂娜是这个意思吧。 「拉梅什,你会那么做,其实不无道理,会挑在这种非常时期行动,也是聪明的选择,所以我能对这样的你说那么一句话,除了单纯的加油之外的另一句话:理事会这个负责监视京的组织,之所以会成立,其实是被京本人怂恿成立的。」 「啊……」 拉梅什的魂魄差点飘走了。 一时之间,没有搞懂利昂娜那些话的意思。 印度人的他,其实还精通日文、中文与韩文等语言,要是有个万一,这些语言就能派上用场,不过对方根本是美国人吧?说的话即便不需要翻译,他也能理解。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听不懂。 仅仅一句话,就让他脑子一片混乱了。 「女士,你是认真的吗?如果是这样,你也是共犯了吧?」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 因为——会这么说,岂不是在说理事会是被利昂娜与京一起引进居神的,但人才短缺的现在,所有与理事会有关的牺牲,就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藉由让科学降临居神这座充满魔法与异国风情般的独立岛屿,另一方面也能打击十一国的科技发展。 表面上说藉由加入理事会这样的外地人,达成监狱之外,另一种直白似的对居神监视,其实就是为了限制各国的科技发展,甚至可以做到国际间的科技往来,窃取各国科技机密。 因为一句话,这下拉梅什全都明白了。 在他加入理事会后,那些说不上理由的偶然与事件。 利昂娜没有反应,点到为止,剩下的留给他自己想像与摸索。 不过,或许她可以说得更笼统一点,像是她对现在的理事会很失望。 这样……至少他也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只能认赔一般,当作已经收到利昂娜的心声。 然而,既然利昂娜肯将洞口开得连他这样的成年人都能轻易通过,看来有什么事情,是要交代他去做的吧。 他也以自己的做法与为人做出回应了: 「利昂娜,既然你都大方地和我分享了你对我性格的看法,那我也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说说在我心中,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吧。」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而且也不全然是批评或指教了。拉梅什回馈一般的口气说: 「一点都不想照顾他人,只为自己利益行动,将麻烦推给他人也视为理所当然,自私、自大又讨人厌的人啊。」 「……」 「十三骑士团的成立与构成也是,表面上是你的私人军队,以备不时之需,这些成员在知情人眼中,分明就是一种挑衅。利昂娜,出身美国的你,也真是大胆,竟然动用同为十一国、我们印度的人手,当成你的战力象徵。」 其实这支军队的成员人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很符合他们「准」理事会成员的身分,不过由于他是印度人,所以只挑他们国家的事情来说。 已经知道利昂娜能平安无事继续待在理事会的真正理由后,拉梅什也不会再提起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开门见山地从这里下手。 原来……真的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被许多人厌恶的利昂娜,不是因为私人军队的有效运作与监视,以双方互利共存的名份活到现在。 而是京另一方面保障其人头,以双方对对方的了解当作彼此间的界线,谁也不得跨越约束对方,甚至做到影响对方的效果。 就算利昂娜没有力量,现在也不得动手,可见她手上的情报与影响力,老早就超过一整个理事会了。 这点同时也能证明利昂娜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 竟然光让自己活着,就能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利昂娜.伍兹,凡人的他是否也能称呼其一声「卑鄙之人」呢? 拉梅什变得很有自己的空间,没有约束地说: 「——利昂娜,你是不是已经从京的口中得知,需要十三骑士团出马的任务了。我也就不再跟你兜圈子了,你需要我凡事都很较真的性格与精通各国语言这两点,来驾驭这支骑士团吧。」 因为十三骑士团,促成了他们在毕德堡会议之外,能够坐下来喝茶聊天。国籍、专长与兴趣等等,他们没有一个交集点,完全的平行线。 十三骑士团明明也在场,之所以都不介入他们随时擦枪走火的对话,利昂娜心里应该有数了。 包含拉梅什的主动自白,利昂娜也不会全然知道理事会的所有成员国籍等个人资料,所以她变得有这个「理由」去追讨。 不过,要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想被人放大检视,该怎么做——另闢新地。 十三骑士团是利昂娜的私人军队,为利昂娜私用,因为不会浮上檯面,外界既不会知道,狗仔也难以捕捉。就像用餐习惯或每天几点洗澡等小事,一旦本人没有承认,就会一直保留潘朵拉的盒子。 但是,这支私人军队的成立,可不只是集结了非理事会成员。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六章 特别之处 利昂娜的脑袋没那么容易理解。 没了理事会的身分,其行动虽然会被归类其它,只要不触法,就能为所欲为,但利昂娜的国籍分类却无法因此避免。 ——美国。 「来自美国的你,虽然现在定居居神,美国的国籍与科学技术,已经将你薰陶得非得动用非常手段,才能摆脱科学的嫌疑了。」 美国在人口基数与居住密集度,确实小于中国、印度或英国等国家,不过其武力与知识却远超这些国家,成为现今十一强国的榜首,终年榜首的强大。 「其实俄罗斯也能与你们美国硬碰硬,然而石油、鑽石、黄金、虚拟货币与反物质等,比不上也是铁一般的事实,特别是反物质,你能得到王将游戏,想必托了这个东西不少福吧。」 利昂娜与骑士团的各位眼神同步了。 「所以,你为了对抗王将游戏带来的后遗症,十三骑士团就派上用场了。」 「拉梅什,你愿意替我指挥、带领这支骑士团吗?」 彷彿在等拉梅什的分析到一个段落,至于他说什么并不重要,利昂娜无缝接轨地立即问了。拉梅什觉得太操之过急了。 事情有这么急切吗?让那个利昂娜着急到像是不能让孩子挨饿,用尽办法也要填饱的母亲。 拉梅什与她无冤无仇,不过有什么事情与细节得注意,总该弄个清楚吧。怎么说他都是完美主义者。 而且,已经知道真相的他,也是「共犯」了。 既然无法回头,那就要让他做到自己觉得不能回头为止。 点到为止的重点,已经不适用现在的他了。 所以这不是挑衅或拖时间: 「利昂娜,你也和京一样,都在寻找共犯啊。骑士团的成员没有一个是美国人,除了想避除美国人的嫌疑,也在寻找不是美国人的共犯,真是一石二鸟的做法。」 「你说得对,所以我不会逃避。事情来到了这里,而京也确实发现了我这支私人军队的成立由来,所以现在的我只能极尽所能,让更多人与我一起守候居神这个家园。」 居住居神数年的利昂娜,已经彻底融入这个环境了,强烈的心意都在这些话的引导下,让拉梅什与骑士团也有所感觉——利昂娜是认真的。 「拉梅什,京想藉着这次的ra计画让阿克夏的力量再次降临,不过在那之前王将游戏的风险就会让他国趁虚而入,调查局与暂时关闭结界系统的御天座家肯定忙不过来。」 「不过,阿克夏的机制应该不会只是这些吧。不是连十二名门他们也还在探索吗?」 这一刻,拉梅什与利昂娜取得了完美的共识,没有彼此地共同讨论。 「这点也在我的计算范围,我也已经将所有计画的内幕,交给骑士团的各位了。总之,拉梅什,现在的你们是奉命于京,以居神之身对抗外敌的幕后英雄。」 不会只是这些——看来利昂娜也没能看清京骨子里的东西,这个发问就这么打水漂了。那么,京究竟看得多远了,莫非居神的三大种族也在他的支配下了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七章 参与角色 「真有决心啊,利昂娜,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已经先说了吧。」 时间倒回十二名门会谈期间,理事会眾人举办的正牌毕德堡会议。 眾目睽睽之下,利昂娜确实先声明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德丹.基马蒂可不这么认为。原因没什么,就只是他出于对曼哈顿计画破碎的记忆,将矛头指向当年参与者的利昂娜而已。 来自英国的他,也曾站在十一国的强国视角,窥看居神与他国,然而这个计画的出现,让他们英国与美国在科学上有所接触、交际了。 所以——得知了利昂娜这号人物。但不单单利昂娜的处事风格让人讨厌,真正引发他不满的——是利昂娜的国籍。 所谓的美籍人士,不外乎就是他们基于一四九二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移民过去人民的后代,说穿了都是叛徒。 中世纪的英国之强大,足以凌驾世界之上,英法百年战争中,也让英国嚐尽了甜头,然而在文艺復兴之后,英国渐渐衰退,虽然至今仍保有面子,却已经回不到当年的风光,当两者的时间有所重叠,实在不难让人起疑啊。 数百年的时间过去,歷经淘金潮热期的美国,迅速迎来经济的起飞,成为世界上就业率第一的国家,工业革命、科学起步等等,第一次世界大战甚至带动了他们的科技,要说世界十一国的定义是出于这个国家也是谦虚的说法。 德丹——实在看不下去啊。 看不下去——他这个矛矛起义的指挥官,因为当时的美国总统沦落今天的田地。要是没有美国与英国的两国联名合约,或许他还能保有原先国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英国、居神两边不是人,总是分不清他的真身与归属。 然后……曼哈顿计画也是由这个美国总统签署。 因为这样,加剧、让他非得仇视美国人的利昂娜。 事情要先从对肯亚发起的矛矛起义说起—— 当年的德丹,是在英国政府的派遣与后援中,一路征战直到矛矛起义的胜利,不料美国政府的多此一举,让原先一直高歌的他们,狠狠跌了一跤,事后英国非但没有与美国争论,反而对这个叛徒国投怀送抱,德丹成了这场起义的主谋,风波过后不但所有头衔与工作丢了,名声全数扫地,不得已投靠了居神,成为理事会现役成员之一。 他是非得憎恨美国人的。 这都是因果关係所致。 乘着如此气势,在他接连发表了菲力普与保罗等烈士英勇殉职,眾人议论纷纷,什么样的意见都有—— 「都别再岔开话题了。」 「无论是保罗或黑真大人,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该重视的话题,当前我们要探究的是寻找——下一个人才。」 特别是利昂娜的意见,不只安抚了心情难以平静的眾人,还大胆提出了自己的目的,简直一箭双雕啊。 虽然自己并非会议的司仪,在场所有人身分、地位一样大,召开毕德会议也是在所有人的一致认同下,但是——当每个人拥有的发言权,出现意见上的统一,就能藉着这股凝聚眾人之力,击溃那个「异类」了。 应该已经有一点在曼哈顿计画之后,渐渐因为个人因素与人际关係,浮上水面了——大家都是各领域的将才,无人能取代,却对理事会的同僚来说,称不上妨碍或威胁。 ——似乎确定了某些事情,却又知情不报,利昂娜的言行无一不是这样,不过对德丹却没有影响,因为他已经有所打算,在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后,以此为契机,将他们英国人曾经的荣耀,一举从美国人的利昂娜手中夺回了。 想主导全场——利昂娜,没有你们美国人的戏份! 德丹对这些叛国贼——唯有死刑论。在居神与名门似乎有下一步的现在,一直对祖国怀有抱负的他,不想看到这些美国人的人生风调雨顺,无论自己能不能得利,他就是想对对方的计画搞破坏或抢走。 「利昂娜,人才断层的现在,寻找人才已经几乎取代培育人才,成为理事会最新的口头禪了,但是监狱破坏风波才刚过,居神紧绷的气氛,也会连带影响到十一国对这件事的责任追究,还有——别忘了国际会议也是不久前居神对十一国的交代。」 国际会议——魔法犯罪者的诞生与arms的战力平衡之后,十一国对居神的制约条款。以每年报告一次的进度追伐,让十一国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这个至今仍不能称为国家,却能对国家造成重大打击的国中国。 「因为国际会议的时间点正好坐落学生消失事件爆发中心,这起由长斑家挑起的復仇战,才没有被过于放大,在那之后居神也表明要让事件主谋长斑明日叶成为整起事件的牺牲品,遏止逐渐蔓延的火势,不过监狱破坏事件随之而来,数个星期过去了,身为与魔法师最无缘的组织——理事会,能够知情多少?最新进度又到了哪里?是不是又要拿谁的人头去担负责任?」 「德丹,你的意思是非得要有那么一个人,出面试探居神就对了。」 利昂娜默认了。 「光是将阿波罗与道具的孩子们,当作人质是不够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居神的同意下,让渡给理事会的孤儿,对居神来说,我们理事会就和保母没两样,暂时替他们无偿照顾这些孩子。不过,由于理事会和居神的关係是平等的,为了继续维持这个关係,上头允许我们将他们当成第一批探究魔法本质的实验体,孩子们也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彻底吸收了我们给他们,不同于居神那一套作风的教育,成了足以保家卫国的英勇战士。」 已经将居神当成家园的利昂娜默认了。 明明都先主张会以理事会身分到校演讲,试探新生人才的利昂娜——默认了。 对利昂娜来说绝非举手之劳,但对德丹来说却是雪中送炭。他从没看过有人扮演小丑,可以扮演得如此相像。彷彿上辈子就是小丑本人一样。 明明才刚看见对方声称愿意扮丑,德丹就差点笑出声了,不能破功,现在还不能破功。德丹极尽所能地憋住卡在喉头的笑声,要他们立正站好别动。 话说回来——这个老太婆那么阴险,会没料到这些都是设局吗?有的时候,虽然是无可奈何的决定,却不是走投无路。 「利昂娜,你说的都对,所以我们更不能滥用手上唯一的棋子,实际上居神也不会承认这些道具的成员,是谈判的筹码。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已经被开发过了!虽然不是开发过就无法成为理事会,不过他们会被冠上道具之名,就是因为他们一直在接受人如其名的教育,我们理事会要的,不只是有天分的人才而已,还要有对逆境与创新的判断力,所以我们才从来不在底下寻找接班人啊。」 就顺着话题接着下去吧,德丹就是在等这个瞬间: 「利昂娜,你的手上不是还私藏了一支军队吗?」 「你想说什么?」 装什么装……这个老太婆果然很狡猾,说不定连名门会谈都在她的掌握中。不过,那都可以了。这场会议中,德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分——他不需要什么回报或利益,尽全力摧毁对方就对了。 曼哈顿计画之后,各国的科技发展已经出现了无法改变的差距,他们英国顶多守住十一国的地位,要追上美国恐怕比登月困难,一心想为祖国做点什么重返过去的荣耀,也是于事无补,这么做情有可原啊。 「要是这次顺利,无论是你或那支军队都能得到某种程度上的满足吧。」 这就是他的一箭双雕。 京或名门想做什么,都不重要,要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能替他或英国出一口气,合作或利用是无妨的。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七章 参与角色 前往乌天狗森林的拉梅什与十三骑士团,遭遇到了年近四十、看来不容易接近的奇怪老头。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对方并不陌生,说到底对方也是理事会的成员——波恩哈德.黎曼。 独自一人徘徊森林周边,像是想进去,却又害怕误闯。再加上有些年纪的这个特点,不认识的人说不定就会将其定义为迷路的失智老人。 神经质的拉梅什,很快就对骑士团做出了停止动作的暗示。 因为——前方有陷阱,可能有陷阱。 「波恩哈德是吗……只有一个人吗?」 拉梅什的自言自语,引来了对方的旁听。他不知道自己过来之前,对方做了什么,但直到他们发现波恩哈德,这个记性好得已经不是正常人类能想到的老头,一副临摹乌天狗森林的画家,他明明是数学家。 旁人看不出来,他的居心与目的,对乌天狗森林的观察入微得几乎要和这个环境融合。 不过,对方的大鬍子与西装打扮却和这座森林背道而驰,很难不让人看见。应该说,波恩哈德在等人发现他,这么一来他在这里等待就有意义了。 ——这些都是拉梅什一个人第一时间分析到的讯息。 「拉梅什,现在的你已经被女士託付,和我们不再是合作或共犯上的关係,你我的生命绑在一起了,是生命共同体,要怎么做赴汤蹈火我们都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拉梅什才这么想,十三骑士团发声了。语气坚毅得有如能从拉梅什的呼吸,读出他的想法与价值观。 但是,他们若要加入理事会,就不能用这么笼统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实力。科学讲求的是客观,而非主观的认定或决定。言语上的表达也是主观的守备范围啊。 带着十三骑士团满满的祝福,拉梅什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全数扫向波恩哈德。一个在某些地方顽固却又可靠的老头。 会这么说、会这么想,无非这个老头一旦成为敌人,既麻烦又轻松。 但是,狭路相逢的他们,真的是敌人了吗? 对方只有一人,原地徘徊地无依无靠—— 拉梅什先将他对波恩哈德.黎曼的了解,化成自己方便阅读的讯息,在自己的脑海整理成册。 波恩哈德.黎曼——数学家,黎曼积分、黎曼引理等发现者,但让拉梅什与理事会将其定义为怪胎的,并非这些独一无二的贡献与成就。 波恩哈德的记忆力超群,简直到了人肉电脑的境界,举凡像是小吃店菜单、大学生论文,甚至是某本小说第几页第几个字等等,只要看过即过目不忘、倒背如流。 但是,要说到他是不是靠这般近乎非人类的记忆能力,驰骋数学的战场,缔造无数奇蹟,却也并非全是。 因为这些全加起来还无法构成波恩哈德的整个人,异于常人的级别也没有到百分百,顶多百分之七十左右。 波恩哈德之所以被外界称作怪胎—— 没有人能以自身的想像力,去解释、去定义这个老头当下的言行。也就是说,没有人能理解他的作为。 他们看到的失智老人,也是以自身的想像力,去看待那个时候的波恩哈德。那么,究竟这个老头在想什么呢?骨子里又在计谋什么?本人不公开,他们不会知道的。 因为独树一格,得到怪胎的别称。 王将游戏该付出的代价,已经渐渐体现居神了啊。真不是时候,竟然在这个危急关头,遭遇他人埋伏,而且还是理事会数一数二的怪胎,因为总是摸不着头脑,波恩哈德当起敌人,只会更让人困扰。 「利昂娜说得果然没错,理事会也有内鬼。那个内鬼就是你啊,波恩哈德。」 拉梅什谨言慎行,依然希望自己能稳如泰山度过这场风雨,在双方有所牵连前,至少先套出对方的意图。 虽然现在的他们,与利昂娜成为共犯,被京与某些名门当成王将游戏的抗体,半路杀出程咬金,却不在这份合约中——拉梅什像是能看见什么,不过选择了保留,为自己好,也为骑士团的各位好,睁隻眼闭隻眼的态度拋诸脑后了。 他们该应对的是眼下的危机,而不是自己已经守不住的事物。何况合约也没有到如此细腻。 这不是游说或选择,拉梅什现在的作为就是他对波恩哈德的战术。在他从利昂娜手中正式交接这支骑士团后,就先预想到了自己的敌人包含理事会同仁。 难得的一次体验,就让我们各自不后悔地达到宾至如归的效果吧。拉梅什带着这样的心情,迎接与波恩哈德之间的竞争—— 「拉梅什,那傢伙又有什么动静了!」 突然间,骑士团敏锐的眼光,率先洞察到了对方的异状,在拉梅什来看,应该一如往常的前方,对这些还得看他人脸色过活的小伙子,却如同喝水一般简单。 接着,预言成真了。 波恩哈德蠕动自己的身子,没有骨骼一般,扭出了奇形怪状,遗忘自己的人类之身,低着头就像夜晚骑车经过遇到的怪谈,再过去就是非人领域,完全不辜负被赋予的称号——怪胎。 拉梅什的思绪忽然有一种断了线的错觉,无法将整件事情很好地连贯在一起,离题一般接连将文章的方向带往另一个境地,总之——之后在波恩哈德身上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程度。 不,这傢伙也是科学家,这样的变化——是很正常的!虽然正常,这个怪胎老伯又想做什么?那不是他们能预测的东西。人类会对未知的事物恐惧,不外乎就是已经不是他们能掌握的局面。 眼见对方迟迟不道出目的,我方对其提出的意见也全数流產,十三骑士团的各位纷纷带出自己的骄傲,站上战场。手上全都不是作战用的武器,而是他们得意的发明。 他们是科学家,即便出现战场,一样是有着得天独厚才能的科学家。 前身是波恩哈德的某种怪物,向他们露出獠牙了。迫不及待也要撕咬猎物的怪物,伸出透明色的触手,骑士团的其中一人跳了出来,装备左臂的金色金属物与之相撞——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七章 参与角色 触手的方向天旋地转,宛若失去一边翅膀的蜻蜓,飞行能力受到技术考验。 「怎么样?酒醉撞车了吧?当心了,这个金色翅膀可是能在接触的当下,夺去五感,使其一切暂时归零,原本是应用宿醉、中暑、酒驾等,避免一些人为因素灾难的防具,想不到还能这么用吧?」 说得得意洋洋,但拉梅什却看见了他的同僚整齐一致地摇头。这个人八成是个天生的酒鬼吧。不过,这东西听来真的有一定的实用价值。 酒驾总是不对,但应酬无法避免喝酒,要是能将这种技术与帽子、衣物等结合,应该也能有效遏止更多的车祸意外。 不过——是「暂时」的话,效果就有一定的上限吧。结合的產物也是盾牌,不能马上成为武器,就难以只靠自身分出胜负。 说时迟那时快,触手已经恢復正常了,饱满的獠牙张牙舞爪——就先被拿刀的武士男子不着痕跡地一分为二了。 「南部,多谢你开闢的道路,让我这个迟钝的大刀使有充足的时间酝酿情绪,现在没有问题了!」 「即使是在骑士团中,我们一直是最佳的合作对象,焰都,我没有的你有,你有的我却没有,但当我们组队后,就是天下无敌了。实战上是、求学上也是,我们俩的默契足够撑起全场了。」 南部与焰都沉浸两人世界,拉梅什已经着手分析焰都那把看来很重的大刀了。一刀两断的气势无人能及,不过焰都也是一名优秀的科学家,檯面上的武士之身都只是一种形象,所以那把刀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不是为了切除,而是「分离」吧。 切口过于乾净,让人差点误会脱队的触手,不是属于对方的一部分,亲眼见到全程的拉梅什,是不会被骗到的。这个技术——也是让人垂涎啊。 这个技术——能投入拆解复杂的机械,或重大灾区,赶在第一时间将受困民眾救出。拉梅什已经发挥想像力,要是自己有这种技术的专利,能收获多少的名声与财富。 虽然他们立志成为理事会的正式成员,就得需要在各自的领域有所突破,却也不是说他们的能耐已经被科学家等身分侷限。 他们不会被轻易画地自限,就如同他们获得了骑士团的名号,不只是专长领域,对武术、战斗也有自己的见解,这就是他们十三骑士团的战斗风格。 被分割的怪物,没有感觉似的——虽然拉梅什不是这种技术的持有者,焰都瞠目结舌,代表也会对被分割者造成一定的伤害吧——那么,对方怎么了呢?看也不看,就像对打出去的子弹漠不关心,蓄力挥出狂风的一击。 已经不是人类的波恩哈德,掀起强烈的风压,彷彿能透过战斗获得经验成长,突如其来的攻击,南部与焰都的组合招架不了,一一被吹了出去,骑士团的阵容也被打乱了。 后面追击的两人组,取代了南部与焰都的位置,成为全新的世代,拿手绝活地以拳头敲下坠落的触手钢筋。钢筋在他们俩的活跃中反璞归真,等到落地已经是无害的粉尘。 接着,是更为兇猛的追击者,这次共计三人,两人带头,一人殿后,闪电的速度超越对方出招,化成雷电的一击,分别拿下触手怪的双肩,似乎还来不及再生,殿后者已经一个拳头飞过去,将其全身粉碎,重创敌人大将了。 「老闆,你已经看出什么了吗?如果还不够,我们还有人手可以去试。一个个地去试,让那傢伙自曝其短。」 已经在起跑线等着的成员,跃跃欲试。然而他们应该更想听到拉梅什对状况的最新分析吧。 拉梅什不是战斗人员,知识与技术方面也没有涉及这个领域,上了战场也是标准的指挥官,而这就是他在这场战斗被分配到的工作。成员们的追随,也能想成这个意思,不过其实他们已经这么配合了。 拉梅什是头脑,骑士团则是手脚。 这里不需要保留——一口气全说出来吧。 「虽然还看不出来什么,也不是没有方向了——那个怪物不是波恩哈德,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波恩哈德的外表,至少对方连人类都不是。」 「不是人类啊?」 「具体来说是什么,恐怕连南部他们这些一线攻击手也摸不着头脑吧?模拟出同为理事会成员的波恩哈德,估计是要混乱我们的注意吧。」 「所以?」 「可以先把波恩哈德本人从嫌疑名单排除了,没有人会如此自作孽找麻烦,但对方一定是理事会的成员。你们这些准成员都能与之抗衡了,正式的成员怎么会输。」 再加上他们的上游是京,而这次的计画也已经确定与阿克夏紧紧缠在一起了——种种情况下来,即便理事会的其他人没有捣乱,阿克夏本身也能构成一个巨大威胁了吧。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乌天狗森林,虽然利昂娜没有在合约中提及御天座家的字眼,没有被瘴气攻击或因此迷失——果然京已经确实掌握阿克夏,还得到了名门的同意。 他们十三骑士团前往妖怪森林,是以一种食尸鬼的角色善后王将游戏带来的副作用,不过到处都没能看见因为这个游戏,洩漏而成为居神流亡份子的他国人士—— 十三骑士团已经在各方的角逐中,被夹在其中,不是活生生地成为三明治馅料,就是杀出一条血路死里逃生,没有自我想法的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拉梅什老闆,你还真是铁口直断啊。那么我们这些准成员,是否也能稍稍提出对你的建议了:别以为你能一直逍遥下去,纸是包不住火的。」 「…………」 「你似乎很在意面子之类的问题,才会那么强调自己有多么完美主义,虽然这是好事,但要是太过谨慎,只会害到你自己。当然你要爱面子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然而现在我们是同一阵线,是生命共同体了,一起参与这场非死即伤的战斗,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管,因为我还有梦想要实现,我要成为理事会的正式成员。」 「……」 「事实上,在这之前我有偷偷调查过你的身家,原来你的出身称不上完全的清白,怪不得明明与女士无关,却能以看似正常的手段,与我们骑士团取得合作。你是印度人,但身分证上表示的却是英属印度,因为这个殖民地国籍的身分,你还想藉由黄种人的肤色,大方地学起日文、中文与韩文……我一开始搞不懂精通各国语言能干嘛,就算是兴趣也太广泛,但看来果然是这样,老闆,只要不亮出身分证,没人分辨得了你的真正国籍,反正你已经是英属印度了,再也回不去真正的国籍了,不如就这么成为多国籍人士。不错啊,不看国籍的话,谁看了都只会觉得你是亚洲某国的人。」 这个推理大错特错啊。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国籍,因为——当他拥有这种国籍,就注定不再有正常的国籍,那就不正常到底吧?所以……后来才自学了那么多语言,现在想来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这个女子也不会听进去吧?他没有说出口,任凭对方想像,因为也差不多要到结尾了: 「但我可不一样,不只国籍与理想,我该坚持的东西就会坚持,不会如此摇摆不定!所以,你最好也别做出无谓的顾虑,害到你自己就算了!我还不想死!」 直到现在,上场的全是不想落人后的男性成员,拉梅什都要忽略也有女性成员。这个妙龄女子—— 「我是风动,你最好记得我现在说的每字每句,我很心直口快,同样也很擅长利用自己擅长的事物。」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七章 参与角色 就在刚才,自认身处安全地带的利昂娜,居所被强行突破了。 「居神市突然发生了一起恐怖攻击,轰炸大楼高层——如此一起高调事件,即便京没有说话,调查局的人员也会为了居神的安全展开行动吧。」 顿时从天堂坠落地狱的利昂娜,却处变不惊,游刃有馀地像是手上还有底牌没出。事实如何她最清楚了,不过再怎样都要先欢迎这个客人。欢迎这个分明是过来找碴的客人。 「德丹.基马蒂。」 才刚回到这个连十三骑士团都不知道的祕密场所,以为任何的事情也能让她有一点亲自参与的感觉——看来大家都对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之后的居神着急了。 「京那个已经苦等多年的苦情郎就算了,德丹,想不到你也想藉此分一杯羹,就这么痛恨我这个美国人吗?」 坐落大楼六十七层的超高楼层,居高临下的高度,利昂娜也不想被人看扁,马上就拿出气势质问对方了。 对方会过来——在大摇大摆轰炸这栋公寓大楼后,还能理直气壮站稳脚,利昂娜不用想就猜到对方的目的了。不会是什么好事。根据自己对对方的了解: 「话说回来,理事会成员的美国人不在少数吧?不是只有我一个吧?然而你依然想趁机趁火打劫,莫非是我的个人特质,成了你想趁着这次势头杀了我的契机?」 美国人、曼哈顿计画与讨人厌的性格——逐一过滤后,符合德丹心中人选的人,找遍全居神也只有利昂娜一人了。 国籍选不了,情有可原,但后两者的成败让利昂娜得在隻身一人的现在,赤手空拳面对一个中年男子。 这里既没有能成为她武器的钝器,骑士团借给了拉梅什,道具成员也不在场,标准的安全地带。太过安全了,以至于什么也没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果然不能反着说。 「德丹,你在理事会的表现一直都不算出眾,却也不会落后他人,大概是平均值的等级吧,倒是个人的私事积极得可以啊。若你能将这种动力与科学精神相结合,以你过去的身分,应该能反转理事会好几次吧。」 「话说完了吗?」 破墙而入的德丹,总算道出了不请自来后的第一句话: 「论遗言,总觉得太少了啊。不过,如果是你,有点太多话了。利昂娜,一直以来你总是想着要如何让自己也成为受益的一方,一再地从对方身上挖走东西,就算那样东西他人很重视也是,只要你有这个需要,横刀夺爱也是你的计策。」 说别人太多话之前……是不是也要想想自己也在不知不觉琅琅上口了?利昂娜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德丹说得对。对方是个能轻易飞上高楼破墙的怪物,而她只要没有在自己负责的岗位,就和外头随处可见的中年妇人没两样,弱不禁风,没有实力,而且现在的她,没有外人帮忙或维护,嘴巴就是她唯一的武器,争取更多活命机会的武器。 学生消失事件中,她扮演了拓二化身道具的踏板,借用道彦与明日叶,让自己至少不会是被耍的那一个。 监狱破坏事件中,以理事会之身利用雪千樱担任终极保鑣,从保罗的手中苟活下来,并确定了孙女的下落。 这次——京提议的ra计画,虽然自己成了租借王将游戏的帮兇,并为了缓解这个游戏带来的副作用,十三骑士团也跟着沦陷,却没有完全堕落,至少在十三骑士团的身上留下了印度国籍的伏笔。 现在呢? 想不到ra计画的前半段才刚落幕,就先摔了这么一跤。 太大意了。 虽然自己不是没有自觉会被盯上,不过所有的状况都应该是参与者,而不是被害者、被利用者啊。 「利昂娜,你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我能在这个时间点,确实地拿到第一手你的正确情报?我的确是看上这个时候的你,没有力量、没有后盾,过来杀了你的啊。」 利昂娜惊悚地不知觉倒退两步。 但他们没有因此拉开距离,因为德丹前进了两步,补足了之间的落差。 「对了,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出卖我吗?」 德丹大笑失声,就好像这就是他的回应。 有哪里好笑——利昂娜问不出口,心知肚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知道自己的个性容易招来误会,而那些误会最后都会变成他人吸收的成本,久了自然难以被人接受——不,当下就已经可以引起挞伐了,只不过理事会之身,让她获得全能的保障。 她的猜想是有追溯期的——大概持续了一秒左右,相当于说这些话的时间,说了之后就会自动沉入大海,从此被列入水下文化遗產,不允许打捞。 然而,过去的那些言行,却会随着国籍与曼哈顿计画,继续追究,担任法官,顺带拦下律师责任的德丹,已经找到足以定利昂娜罪的所有证据了。 她没有资格参与辩论的角色,如同前面提到——她是猎物,德丹是猎人。但是,德丹既能担纲猎人,也能兼职法官与律师,这就是强者的权力,为所欲为。 说了这么多,利昂娜还是对这个「叛徒」没有头脑,她想不到事到如今会是谁算准了这个时间点,将她的名字供出来。 京、普路托、拉梅什、十三骑士团的成员——近期接触之人一个个条列出来,还是让利昂娜措手不及,光在居神市就有多达十七个据点,不定时地在这些地方来回移动的她,能被谁发现行踪? 「德丹,你也是利用之人啊。这次的毕德堡会议,原来是你准备用来料理我的行刑台吗?」 大家的地位一样大,但是不分你我的特权,赋予了在场所有人平等的发言权,德丹看上了这点,让利昂娜做出了对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的发言,进而达到理事会共同见证的效果。因为背后有着组织撑腰,却也要履行承诺,双重加剧下彻底限死了自己在这段期间的活动区块—— 到这里也只是一个开始。 经过与对方的一对一碰头,利昂娜不再把这个英国人当成当年那个矛矛起义的英勇小伙子。简直是京的理事会翻版,一顰一笑都能掀起话题。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七章 参与角色 不过,就算这样——德丹的计谋一样比不上京。远远比不上。论计谋,还是京远胜一筹。真的是远胜。利昂娜从没看过有人的执念可以到这个地步。 大概也是多亏了京,让利昂娜获得了完全的免疫。根本走投无路的她,还能在这种对方主导的舞台,表现得行云流水。 「你不是早就有自觉了吗?我诱导你,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自己的承诺。想压住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圆场。一旦说话骗人就停不下来了,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我已经支付王将游戏的代价了。」 毫无说服力的回嘴,让自己的立场更为空虚了。 利昂娜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于是将德丹这阵子的作为全数套用自己身上,如果是她,毕德堡会议之后会怎么实行计画。 那就是买通教会人员。 前任会长的殞落,让京暂时继位其兄长的位子,教会成了京另一个合法的大本营,德丹看见了这点暗中出手,京动用王将游戏的期间,他也能名副其实地进行自己的计画。 王将游戏的最后,京还是得与利昂娜联络,以十三骑士团的力量善后这场进军世界的游戏。 这个时候的利昂娜已经确定一人。 空有智慧与对物理的热忱,察觉不了来自死角的监视,德丹只要以静制动,猎物就会自己落入圈套了。 自己是猎物,对方是猎人。 这不是谈判,而是一场非得有人死的狩猎游戏。 但是,德丹不会马上出手,一隻手就结束他们国家间的恩怨的,事前要说点什么才行。不是习俗、不是仪式,这是合理的宣洩管道。 藉着说话,让德丹能好好畅快一次。一直以来英国人的他,都没能在美国人面前威风一次,现在总算等到了。 利昂娜代表了美国人和英国人兴师问罪。 ……到头来,自己都是输家啊。 无法放弃对居神这个家园的热爱,让利昂娜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不过,这样还是没办法成为打击我的王牌。」 利昂娜言之有物地冷静分析,这也是一个事实。再怎么爱莫能助的状况,不必强求上帝替她打开另一扇窗,她已经先看见了现在的德丹的样子了。 「激将法吗?利昂娜,你已经这么堕落了吗?」 「我的意思是有着这般智慧的你,竟然借用了阿克夏。」 利昂娜想通了。 原本中暑般的脑袋清醒了。 随着与对方的谈判与思考,她总算是看透了德丹顿时涌上的这般自信是什么。而且,这么一来也与拉梅什、骑士团的状况对上了。 他们没有被放鸽子,确实在前往乌天狗森林的路上,遇到了某种阻碍,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还没接获拉梅什的好消息。 两件事下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 「虽然阿克夏的传说,到现在没有一个有公信力的人出面证实,在名门与高层间也只能被归类为神话话题,不过既然都能成为话题,能够流传下来就有一定的根据性。」 釐清重点的利昂娜,身心也跟着被解放了,尽情畅游地说: 「已经得到石版的京,就这么成为那个有公信力的人,ra计画的mvp,而他正打算透过这次的ra计画,颠覆并让居神的歷史重新翻转。」 「这下我明白了。」 德丹一副领悟了什么,不过利昂娜都还没说完,就能下定论了吗?利昂娜没有表示,将场子还回去,让这个庄家威风威风一次: 「利昂娜,你希望我们联手对吧?石版的传说我也不是没有听说,不过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人,要是能杀死你,拖整座居神岛下水也不算过分吧?」 「德丹,看来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言语与行为都太急切了,原来你有这么想杀死我啊。平常已经容易着急的个性,今天一直失控跑出来啊。」 德丹显得很不悦。要是再刺激下去,恐怕自己真的要提早去见阎罗王了。利昂娜自觉也不是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不过她实在没理由就这么在这里倒下,于是: 「有点耐心,至少先等我把话说完吧。」 「……」 「德丹,从你和京的计画中,已经偷偷地将阿克夏的一个机制请出来了。」 但是,他们应该都不会是先驱了。也是某个名门在这之前对阿克夏的力量与神祕着迷,秘密实验的成果吧。总归来说,无论试验几次,只要有人企图盘算阿克夏,同样的力量都会被呼应,然后因为不完全的躯体,对居神造成十六年以外的伤害。 那个伤害就是德丹。这次的伤害是德丹。 利昂娜对当事人保留了人权,只在心底公开了这个名字。 「看上去,你已经取得阿克夏了,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类似魔法师的力量,徒手造成大楼爆破,人还能如此逍遥自在。方便在这里请教,你平时引以为傲的石器发明,这个时候去哪里了吗?」 「利昂娜,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啊?也是,都已经要死的人了,想做什么儘管去做。」 所以我才想说你已经变成阿克夏的一部分了啊。利昂娜仍是留给德丹一些面子,将这些话藏进心底。 德丹的自信来源都是过去矛矛起义累积而来,现在的他因为调查乌天狗森林,被石版呼应的阿克夏借用了躯体,两者合一迸出新的样子——以德丹对利昂娜的恨意,激发阿克夏对德丹躯体潜藏的力量。 看上去相辅相成,利昂娜已经快要可以窥见对方的下一步了。 现在的德丹应该是阿克夏模拟出来的仿冒品,正牌的德丹已经因为肉体被夺走,灵魂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利昂娜也不确定就是了,不过既然阿克夏是神话时代的东西,那就是人类无法驾驭的范畴,如果又妄想以肉身支配这股力量,不只心灵会被夺走,就连身体也会因为无法承受而毁灭。 「灵魂啊……明明我是物理学家,怎么会去想这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说着,利昂娜脱口一笑,德丹不满: 「你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果然疯了是吧!要死了,所以疯了是吧!」 疯了的人是你才对啊,德丹。利昂娜对对方的回击,已经全都说给自己听了。 「利昂娜,现在的你不是仿真用智能机器人,一定是已经认命的样子,被杀就会死啊!」 德丹越来越猖狂了,说话变得没有分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智能机器人吗?理事会的专利,理事会开发与当事人外表一模一样,用于出席各种公眾场合的机器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一来安全,二来能增加成员们的神秘与对外才能。 利昂娜自接洽了拓二暂时拿回道具成员之身,就没再使用这项只有理事会的特殊待遇了。要说到原因——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原因,真要说的话,应该就是她也算是久久没有与学生互动、倾听学生的心声了吧。 宛若最后的懺悔与赎罪,利昂娜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有感而发——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对方满满的杀意中,有了结果。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七章 参与角色 阿克夏继续进攻,在遭到了骑士团连续的打击后,一样没有停歇。近乎没有尽头的强大再生能力,让阿克夏越战越勇。 无限掠夺的气势,骑士团已经从越挫越勇,到了现在的面目狰狞。刚刚把话说得那么漂亮的风动也是,不再玩弄与拉梅什的主从关係: 「老闆,请下达下一个指示,那个傢伙——那个傢伙分明是想和我们打消耗战,藉此夺去我们的身体啊!」 风动看破了一切,惊慌失措地有些语无论次了。不过,她也没说错了,对方——阿克夏是不死之身,以他们现有的知识与技术,无法到达其领域,只有被玩弄的份。 与利昂娜对话之后,他们来到了这里,已经有过连续两次失败的他,还会因此再失败下去吗? 如果是那样,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但是,对方也不想一招致死他们,因为阿克夏也没有强而有力的力量。 那些力量来源——就是宿主的身体。 现在的阿克夏不过是魂体般的存在,没有寄宿的宿主,才会看来那么怪,在他们攻破波恩哈德的外形后,阿克夏已经呈现无法安定、随时都会爆炸的样子。 有一种既安定却也混乱的感觉。 看来正牌的宿主不是波恩哈德,那么他们会得到这个数学怪胎的外貌,八成是因为原先的宿主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目的,虽然双方在性格上一拍即合,不过宿主选择先完成他的目的,被扔下的阿克夏就这么利用波恩哈德,直到等到与宿主再次融合为止。 也就是说,对方打从一开始就在和他们打消耗战。 那么,要打倒这些傢伙,是不是就只有唯一方法——将「源头」关掉。 毕竟……京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个男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阿克夏。 ……在那之前还是只能硬拚了。 但是,以他们的身手,能撑到某个愿意在这时挺身相救的英雄出现吗? 拉梅什也没有想要错过先机,无论到了哪里,极尽可能地与这支队伍配合,活用自己的金头脑与一丝不苟,稳住只有自己才能办到的优势。如同他能加入理事会,他也会在带领骑士团的期间,扮演好无可取代的强大指挥官。 「风动,可以的话请别再称呼我老闆了。我能结识你们骑士团,都是因为我和你们有着类似的烦恼,当我们能像这样并肩作战,代表我们都是自己人了,而且这么做也不会让你加分,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会因此就先让渡给你。」 风动闻言,没有惊讶,倒是变得更为大胆了。嘴角浮现了小恶魔的笑意,因为没有说话,拉梅什只能单方面从她过去的言行分析,现在的风动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是,他们终究还在战场,如此曖昧的对话,不能马上成为特别照顾的关键,拉梅什回归现实,以小队长之身接着说: 「其实一句话就能带过这个状况了,现在的居神岛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各路豪杰都将在这次的行动中出手,即便与京的目标不一样,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被石版呼应的阿克夏,因为王将游戏带来的副作用,理事会同事在举办了毕德堡会议后的行动,十二名门在得知没有瘴气干扰的乌天狗森林后会怎么做—— 利昂娜预留一笔预算并交给他,拉梅什快要明白这个女士的用心良苦了。 京的野心虽然勃勃,非常的贪婪,这样的人却在世界各地都有,而现在将因为京得手石版,一起聚集居神,让居神陷入史上最大的恐慌。 不是石版最终落于谁的手上那么简单的抢夺战,是更深沉、更深沉,深沉到不见深渊的黑暗。 京应该料到了这个局面,但他还是执意于石版与阿克夏,其中的内幕应该很不得了吧。不,他该思考的已经不是京意图攻击或逼出的「傢伙」了。 因为——总归来说,现在的拉梅什他们要面对的对手,还没倒下。 拉梅什赌上一口气也要将自己的已知讯息,传达给在场的同仁: 「不需要对阿克夏拿出全部的身手,既然对方只是因为石版被呼应的前实验体,其本质就是受害者、祭品,寻找下一个宿主成了它们的使命,我们要对付的——还是因为王将游戏,混入居神的其他国家人士。」 要是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利昂娜的状况就会十分危险。 随着王将游戏与骑士团的浮出,利昂娜在会议中的发表,就会变相成为其它事件的导火线,对那个已经有年纪、再过几年走动都会困难的老婆婆来说,是导火线的小事。 「原先或许只要平息王将游戏,我们就能回头与利昂娜回报,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与运气了。」 「运气啊——女士出事了?」 不只是利昂娜,拉梅什不觉得自己能身处安全之处,光是前方那个不明物体,就已经让他们踩在荆棘的道路上了。 「虽然我也想看看,在没有得意发明与我们这些骑士团的守候,女士要怎么靠她自己,徒手打赢敌人,不过我想在场没有一个骑士团的人,会想去担心那个老太婆。女士的生命力堪比蟑螂,谁都杀不死她。」 真是过分的说法,不过和利昂娜同事多年下来,这样的说法似乎很合理。说不定本人也这么觉得。 风动代表骑士团,露出狡诈的嘴脸问了: 「所以,拉梅什,你要说?」 「——我们迷路了。」 拉梅什不疾不徐地道出: 「这里根本不是乌天狗森林。」 眼前的傢伙也不是阿克夏,充其量是仿冒出来的偽造物。 要说到为什么——主谋真有心,准备的复製对象不会是波恩哈德,而是利昂娜或德丹才够本。 为什么对方选上了波恩哈德当样本呢—— 「不是理事会,也不是居神的某个人士——第三方势力做出来的杰作。」 因为也不知道是谁会闯进「这个」地方,随机选了一个可以充当对手的人的外貌出面,目的八成是—— 「想要更了解现在居神生态与环境的第三方势力。」 那么,对方又是谁呢?这样的人选,找遍世界果然一大堆吧。地球上七十多亿人口,居神仅仅一百万人口,怎么比?无须比较,他们要找到的也是一个势力而已。 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还能在背地偷笑,渔翁得利的那个势力。 首先——拉梅什轻轻一笔,就将摊开的世界地图,从两百个国家中去除了至少九成以上,保留了当中的十一个国家。 包含美国与英国等强大国家在内的世界十一国。 世界上最强大的十一个国家。 害得他们迷失居神的幕后黑手,就藏在这些国家中。 然而,这样的筛选作业还是大海捞针。 国家的强大也注定了这些国家人口基数佔了全地球总数的大半数。撇开中国与印度,美国、俄罗斯与墨西哥也是名列前茅,而且还在蒸蒸日上,没完没了。 拉梅什回头一看,与十三骑士团并肩作战的自己。 他看到了——因为京的目的招来的这些杀身之祸,变得很有自己的规则,求争宠一般,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所以,他们的敌人是谁呢—— 王将游戏自始至终就是他们负责的对象,从没变过这点——与截至目前为止的推论,无论怎么搭配,竟然没有违和感,拉梅什看准商机,一再吊人胃口之后心狠手辣起来: 「对方就是我们的目标,无须客气了。」 这时的拉梅什,脑海已经没了利昂娜的身影,全心全意地将注意力集中前方,与十三骑士团一起歼灭对手。 这么做,不代表利昂娜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 遭到德丹与阿克夏联手的利昂娜,反而以高贵的步伐踏出尘烟密布的混乱空间,在那之后已经看不见德丹与阿克夏的追击。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七章 参与角色 波恩哈德.黎曼对利昂娜与德丹在毕德堡会议的对话在意不已。究竟是这两人在檯面上的演戏,私下已经串通,或是对对方的挑战—— 多少有自觉自己异于常人的波恩哈德,其实观察力也比他人强上许多。因为强大的观察力,让他提早看见了利昂娜与德丹之间的曖昧。 不是情感或研究上的曖昧,是更确实、更容易引人注意的那种曖昧。具体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可以肯定的,只有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怪胎」,也就是他这个怪胎能看见。 加入理事会,也就暗示着你的天赋与资质异常。不是优于他人或强于他人,根本是他们在这方面的理解能力,他人理解不了。 当他得知自己竟然还被一群怪胎形容成怪胎时——波恩哈德没有纳闷或质疑,反而兴起了一种被赋予某种使命的特别感,好像他的活着,是被这些成员需要一样。 波恩哈德十分庆幸,庆幸自己能够成为怪胎中的怪胎。 将这点当成自己的免死金牌,波恩哈德先是找上了德丹,会议之后两人的第一次对话: 「这不是来自德国的黎曼先生吗?保罗在监狱破坏事件中的壮烈牺牲,真是教人遗憾啊。」 两人来到了波恩哈德事前预约的情人餐厅,他是以晚餐为名义,邀请对方的。 周围零零星星,不少服务生走过,另外果然也少不了年轻情侣的组合,坐落对方的对面,恩爱得像是已经终身于对方,甜蜜到连波恩哈德都不对劲。 柜台播放的情歌音乐也是一大引人入胜的点。 这个时段——黄昏之后的下午五点,是情人们共进晚餐的最佳时段。这里已经是全天下情人们的胜地。 灯光美,气氛佳的氛围渲染,一直加剧着他们俩的同事距离,好像随时都会跨越名为性别的高墙,波恩哈德可以感觉得到这股诱惑越来越得志。 不过,德丹只会拒绝吧。 眼里只有对美国与美洲恨意的他,对性别或恋爱丝毫提不起劲,对研究的投入也是以军事、武器为准。波恩哈德似乎想得到若是他们真的有幸凑成一对,德丹会怎么看待这份情感了。 所以,他不会再让这份妄想持续下去。 「德丹,在你接受我的提案后,就应该要这么说了。果然连你也对我异于常人的特色抱有希望吗?」 装疯卖傻也是怪胎的卖点,尤其是天才的怪胎——波恩哈德的提示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 德丹的脸色顿时大变。 周围甜蜜的空气流动也随之难过了起来。 矛矛起义的指挥官非同凡响,即便退役多年,当年的威风一样健在,彷彿一个眼神,就能降伏万人,立于眾人之上,抵达不败之地。 他们两个大男人双双牵着对方的手,一起在这间情人餐厅共度美好一夜的八卦,已经在德丹这般气势之下,烟消云散,不会再受到外界质疑。 他们对对方——不是那样的情感。 为了凸显自己的怪胎特质,特地选了这间情人餐厅当他们私下见面的地方,现在想来白费功夫了。 原先有意过来服务倒水的服务生,佯装半路遇到塞车,抓起抹布逕自清理起距离他们三个位子的桌面了。然后,若有似无地不时将眼光投射而来,深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人头就会落地。 提心吊胆成这样,也难怪寧可退避三舍,也不愿意冒险再靠近一步。波恩哈德不是不能理解,因为现在的他,就是最亲近这个曾经风声鹤唳的男人的人。 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战慄感,让波恩哈德反而风雨无阻——既然情人餐听这招已经不受用,退而求其次的就是这个了。 必然能从德丹的手上活着回去,波恩哈德涌现了这样的目标。他是怪胎,彻头彻尾的怪胎,要是他人眼中的自己,怪到一个有剩,他就要死守这个称号。 这样——也算是符合怪胎的本色了吧。 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过这里是由德丹起头: 「波恩哈德,我打算在这次会议后,了结和利昂娜之间的国情恩怨。」 恩怨吗——德丹这么说了。 不过,他们英国与利昂娜所属的美国,之间存在的应该是邦交关係,没有什么恩怨吧。当个人的恩怨,牵涉到国情之后,就不再是一个人说话可以算话的规模了。 波恩哈德对这点始终不能明白,因此局外人的他,没有权力介入,选择了跨入这道门槛: 「那么,德丹,你要我先说说我找你过来的目的吗?」 太过深入,就会失言,对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对象。我方赢过对方的不过年纪与数学领域,偏偏这两样上了战场连防具都撑不了。 但是,自己就是有事情,才会找上门。 要是先让德丹说出口,自己这边就没机会了。同事这么多年,波恩哈德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做法。 「今天的这场约会,是我邀请的吧。而你已经答应了。身为庄家,就要有庄家的样子。」 「波恩哈德,真有你的啊。不过,到时要不要做,也是我的自由,你最好搞清楚这点了。」 看来德丹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 单论台词,很让人不快,但从德丹口中说出,是满满的无所谓。 为了讨回祖国从美国身上失去的人口与财富,德丹拚上性命也要亲手制裁美国人的利昂娜。 「到时可能真的会像你说得那样,我委託你的事情没达成,而你委託我的事情也会在完成后,缺少提交对象吧。」 波恩哈德的无所谓,让德丹的眉头抽动了两下。太过明显的反应,只要稍稍注意就能发现了。 德丹的眼球不自觉地向外摇摆,又回到了原点,重新审视波恩哈德地说: 「波恩哈德,不需要这么咬文嚼字,总之你就是要我先听你把话说完吧。」 ………… 「倒也不是不行,你想怎样?」 德丹妥协了。 虽然还是猜不透这个大叔的心思,至少对方肯听人说话了。 约在情人餐厅见面——值得了。 波恩哈德以手势招呼持续戒备这里的服务生,让他送上菜单。他们只顾着私事,却忘了所处的环境,是一间中西合併料理的多元餐厅。 人都来了,就别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 踏入居神,成为理事会的一员,波恩哈德这些年对这个地方有了不少新的认知,对其魔法文化、美食与文物也是多少享受,所以像这样的体会他不会白白浪费。 在服务生战战兢兢地递上菜单与开水后,波恩哈德立即开口: 「德丹,至少让我得到一次亲身晋见名门的机会。」 「你要做什么?即便是我们理事会,要见到名门也是难如登天。而且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事情。」 「能够听见你如此认真的回答,我觉得已经够本了。」 德丹偷偷地以眼神确认四周,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接着说: 「波恩哈德,你的心脏真是够大颗啊。没有辜负大家给你的怪胎绰号。你要我藉由利昂娜这条线,摸进名门大门的门缝吧。」 「监狱破坏事件中,身为校长的京,似乎让学生们维护秩序之外,另外做了其它事情,事实上教会会长在那之后的殞落也是他的计画,所以我想趁着居神动盪的现在,以全新的视角审视现在的居神。」 「这算投资吗?」 「这是报偿。」 波恩哈德会成为理事会的一员,没有德丹来得如此壮烈,也不是利昂娜那般的人情,他——没有原因。无论他人有过多少才能与过去,他在理事会的平衡程度上,都会是中间值的那个。 介于仇恨与温情之间的中间值。 这样的他,其实可以扮演德丹与利昂娜之间的和事佬,但就像他不会特意自找麻烦,他人的事情终究是他人的事情,波恩哈德没有理由要对自己没有好处之事付出。 接下来,他会这么说: 「理事会与居神,科学与魔法,双方的平衡点究竟在哪里,这份宛若制约般的关係,又是从那里去做判断,我希望能透过晋见名门一次,以这份勇气去换取这个问题的答案。」 「波恩哈德,你不是贪生怕死吗?」 「贪生怕死之前,我是个出了名的怪胎。」 对话有着落了。 同一时候,他们的餐点也送上来了。 当他们取得了共识,想不到就连点的餐点也是惊人一致。 这一顿晚餐——应该会让他们彼此在成为理事会的生涯中,留下一个最好的记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一直到最满将视线导回她的身上,她才觉得对方还有要打的意思。 雪千樱看着对方始终无法让她理解的表情,挑衅来了一句: 「就这么放过人家好吗?刚刚还自信满满地说要人家,结果因为弟弟突然跳槽,乾脆收手了。这样要怎么对你们御天座家交代啊?」 「你也是吧?人家走远了,才刻意放话。有多怕我当场偷袭补刀啊。」 你也看到了吧?最满以视线引导,让雪千樱看见了刚刚战斗的证明,已经透过妖怪独有的瘴气修復身体了。 刚刚的激战中,双方不惶多让,连续使出了让人望尘莫及的强力招数,将对方往死里打,到了现在——反而是雪千樱伤得比较重。 妖怪并非人类,虽然拥有人类的外貌,这些傢伙的本质终究是妖怪。 而妖怪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妖怪没有寿命的概念。看似只是侷限于寿命的说法,事实上这些傢伙一与生命相关的话题扯上关係,总是能颠覆人们对其想像。 包含死亡、受伤与生病等在内,这个天生的优势都能彻底发挥,然后反转过来。 既然不会死,受了伤就能自动修復,生了病就能加以重置,当雪千樱再三比对自己与对方现在的状况,这些妖怪的特色,又多了一个有力人士的支持。 真打消耗战,雪千樱不会有胜算。 不过,他们的这场战斗,不会只是一场为消耗而消耗的战斗。 最满应该也看到了——她一直在用最快、最强的冰雪魔法速战速决。这是雪千樱的战斗风格,不留情面,只为消灭对手而战。 对方只是让自己变强的经验包,唯有全面地战胜之后,取下人头成为战利品,他们的这场战斗才会结束。 雪千樱已经有意在把人放走后,接着这场战斗的后续了。 这个老是把排名说成顺序的傢伙似乎不买单啊。带着自己多少有自觉的态度,雪千樱假借间聊的样子,情绪低迷地眺望起他们衝突,所走过的每个印记。 冰冷、混乱,然后——强迫让人省思。 省思——现在的自己与未来的自己,最终的去向是哪里。 雪千樱将这句话当成是警惕自己的话,说了出口: 「那我还真的想看看,要是你打下去了,我『现在』看到的东西,会不会就是你当年的杰作。」 不过,「现在」的这傢伙没有动手,他们脚边的这些东西就不会是现在的產物吧。不,数量之多,要想在短时间内弄出来,也是有难度的吧。 雪千樱在反击。 雪千樱从头到尾都不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向对方低头。 最满的情绪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了,每当他的情绪一来,就会表现在脸上。明显过了头的判断方式,雪千樱已经不想道破。 她不是这傢伙的父亲,没有什么面子问题。 但是,这次最满并非出于被人看不起或恼羞,而让情绪代替言语,提早问候了雪千樱。 「第2位的,我们兄弟刚刚都已经说了吧,我们要带回鬼泽道彦这个阿克夏的后代。」 不,什么都没说吧。 雪千樱也猜得到这对兄弟的目标是道彦,不过要切要剐倒是隻字未提,最满与真满要道彦做什么,对方保守到用实力去伺候,也是一问三不知。 虽然她从不去记弱者的名字或情报,至少她对这一段是没有印象的。 还是说——有些内幕,不方便在本人面前说呢? 现在与刚刚的最大差别,就是当事人不在现场。 阿克夏的传说——雪千樱这个居神人多少听过,不过就像一个人的捉迷藏一样,顶多是人们口耳相传的都市传说,其真实性微乎其微。可以当成床边故事,以一个母亲的身分说给孩子听。如今长大的雪千樱,听见后——没什么感觉。 不过,要是鬼泽道彦与阿克夏有关,而这对兄弟又是奉其家族之令活捉,就另当别论了。 「喔……那还真是有意思啊。」 雪千樱嘘寒问暖地反问: 「这么一来,连我这个无辜学生,都要成为你们加害者的帮兇了。那么,高层想藉着居神岛的设置,隐瞒的就是阿克夏的本质吗?」 双方的目光因为雪千樱没有理由地将其结合,再次摆盪各自的脚边。 他们脚踩的每一寸土地。 依然充斥着冰冷与伤害的每一寸土地。 白白晶莹的每一寸土地。 但是——这里指的白皙透光,却不是雪千樱造成。 因为雪千樱与最满强大力量激撞的结果,这块土地终于受不了皮开肉绽的丑态,然而从土壤里探头喘气的,并非逃亡的蚂蚁或任何的小动物。 然而就像炒饭一样,要对结果负责,就得三番两次翻弄。 光是这样的激撞,还是不够的。 不过,雪千樱已经觉得够了。能够辨别那些噁心的產物,这就是够了。 骨头。 若用雪千樱懂得的词汇,再加上学校对医学知识的授课,其名称应该就是这个。 人类与动物死亡,其肉身的消失,带来结果——那就是骨骼。无论是哪种动物,死后其肉身注定被毁灭,被其他动物吃去或沦为土地养分,最终剩下的就是这些看似他人不要、只有白色的部分。 依骨骼的大小与脑袋部分,雪千樱想都不想——就能与自己的脑袋尺寸对上了。虽然只见其中的几个部位,雪千樱已经能推测到这个地步。 而这些,也确实与他们的对话一致——最满如果马上对道彦下杀手,雪千樱五年后的视线,就能看见其葬身之地。 这里——这座森林的某具白骨,会是道彦。道彦将成为白骨俱乐部的一员。会不会是vip级别的特权待遇,雪千樱不知道,但要是道彦沾了阿克夏的光,俱乐部应该就会自动帮他升级了吧。 话说到这里,也已经带出了白骨不只一具的秘密。 而雪千樱与最满各自看过去的视线,举凡只要被他们施力炸开的地方,也都是被翻动过的痕跡,在那之下的——无一不是白骨。 一个是案发现场,十个能想成乱葬岗,一大堆——就是这座居神岛的组成要件。 满满的白骨,遍佈整座居神岛。那就是居神岛的真相。 居神岛的特產即将从魔法师转型白骨了——不至于吧?雪千樱拋开了灵光一闪的幻想,极尽全力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从最满的反应,这傢伙不是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喂,这些白骨是从什么时候就在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最满无奈地耸肩,表情也是欠打得可以: 「谁知道呢?即使是我们这些御天座一族的成员,也不可能千年之间综观居神的所有歷史啊。前提是这些都不是偶然出现的。」 整座居神岛——竟然是由魔法师的尸体构成。 残酷之外,让雪千樱对魔法师的尸体这样在某些人眼中是无尽财宝,有了新的问题——死去的魔法师最终会抵达哪里? 不是原来居神岛才是那个最值钱的傢伙,而是——死去的魔法师最终会抵达哪里? 居神的中枢系统——会清清楚楚地记录所有魔法师状况,生死也是这个系统的管理职责,据说现在已经多达万名以上的魔法师,被收录其资料库。 防火墙的严谨程度不是雪千樱短时间能攻破的,不过她多少也有听说这套系统的完整与其强大。 ……所以,那些在任务或与魔法犯罪者打斗过程,不幸殉职的魔法师,到最后都会落叶归根,变成居神岛的一部分?这就是高层眼中的魔法师?特地将魔法师的生死设在如此严密的地方,就是想掩盖这个事实?最满也说了——千年之间。 有这么多时间,要让魔法师从躺地到变建材,再让居神岛诞生,绰绰有馀。 问题在于——最早想到这个的,会是谁?最初的居神人又是何方神圣? 只要高层有心,要办到轻而易举,然而她还是遇到了先有鸡先有蛋的问题,一旦想像就会陷入无止尽的死循环,没完没了。 最初的居神到底是怎么来的?雪千樱不得不让自己回到起点,精进这个问题的思考。 最终——雪千樱将这个问题推给了直到刚刚,都在困扰着她的对象: 「不过,这件事一样与阿克夏什么的脱不了关係吧?」 「谁知道呢?」 最满开始装傻了。 宛若一开始能配合侦办案件的证人,因为得不到好处,变得消极随便。有必要的话,就让这傢伙吃点苦头。虽然拷问雪千樱不擅长,要把人打到半死,再逼供也不是办不到。不久前她才干过。 这么说来……为何找遍全球,也仅仅居神岛能发动魔法、能开发魔法师,就是因为这样吧。 唯有最初的居神人能发动,其死后下葬居神岛,魔力值还给大地,让下一个诞生的魔法师继承前辈、继承祖先,循环再利用,简直是地球上最环保的能源了。 雪千樱对其心得,也只到这里了。顶多当成参考用的数据,无法应用学术与商业用途,自己应该做了不少白工吧。不过,一旦回头去想,只会让人头皮发麻。 就像人们平时饮用的水,是饮水公司回收污水处理厂处理好的乾净水,是不是就会开始觉得这些水也不卫生了呢?原来自己一直在喝的东西,曾是他人的洗澡水、工业废水,甚至有可能就是尿液…… 然后,他们arms都是高层让魔法师们战斗,刺激居神岛的產物…… 不得回头的恐惧感,席捲而来,雪千樱已经到了非得与正视对方的地步: 「高层拚了命想隐瞒的事情,果然很多啊。不服从就偷偷变成魔法犯罪者处理掉,并以划分区域在区分各个名门的势力范围之外,达到全面监视的效果,原来就连居神岛的本质都有问题,那些只会在背地搞小把戏的傢伙,到底有多胆小啊。」 「不如先去问问你们姐妹的母亲吧。舞三火三千代——在那场会谈与校长展现的口舌绝活,让人叹为观止啊。」 这傢伙……也被选为会谈护卫啊。真是不重要的情报,再加上最满现在的表情,就是超不重要了。 话说到这里,鬼泽道彦、阿克夏、居神岛——看似名称不同,到头来都是高层的玩物吧。 因为阿克夏,而让所有的事情都整合一起。文章与标题的关係紧密得有如分不开的一尸两命,感情好到雪千樱都有些羡慕了。 不过,当她放眼望去,眼前的这个可怜哥哥,她又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不需要互相伤害吧?你弟看上去也是会谈的护卫人选之一啊。」 「你可以继续胡说八道。」 最满拚了命压抑好不容易下去的怒火,不过雪千樱可不会轻易放过。 凡是阻挠她们姐妹重逢的,全是敌人。 「你不必拐弯抹角撇清啊。护卫的人选哪里是会谈的禁忌。只要会谈内容没有走漏,你们兄弟就不会出事。对了对了,你们不是妖怪吗?」 任何生物该有的生命特徵,全数不适用,在怕什么?莫非怕成为第一个被高层拿去研究的实验体?雪千樱的字字句句,已经从讽刺升格,挑起种族对立的议题了。 「御天座一族还真是处处耍特权啊。同时兼具名门与三大种族之名。因为这样,你们家族才能在一名门一护卫的限制下,获得两名护卫的权限吗?」 「…………」 看着现在的最满,就让她想起一直以来看待姐姐的自己。无可奈何,放不开这段与手足的关係,却又因为自身能力的强大,压榨着另一半的地位,好似自己的强大都是牺牲对方而来,所以雪千樱不会对这傢伙產生怜悯之心。 她非要从这场战斗胜出。 打倒这傢伙,让自己重拾光明,好好看到「现在」的姐姐。雪千樱不会再后悔了,无论前方多少阻碍,只要能够跨越,必定能让自己与姐姐破镜重圆。 她们没有血缘关係,但她们都是带有舞三火姓氏的舞三火家成员。 姐姐水祈更是无偿地在这八年,对她尽心尽力付出。明明她总是冷眼相待,这个傻大姐从不计较,只因为已经坚信自己是姐姐,所以对她好是理所当然。 这么一想,每当自己假日回家,房间的整齐与舒适,都能得到解释。 若不是有人持续维护,这个环境放置一段时间,就会滋生灰尘与虫蚁了。就像她在校的宿舍,时隔五年才能重见光明那样,一看就知道已经被废弃不少时间。 两者的比较之下,要雪千樱相信是自己的洁癖使然——不如杀了她。不过,现在的她,却已经能光明正大向世人公开——自己的姐姐伟大之处,不需要女僕般的技能或贴心,她都会将这个姐姐视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视之人。 衝着这些,她就觉得自己所向无敌。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舞三火雪千樱,你果然很碍眼啊。」 最满士气高涨地疾呼: 「顺序在我们御天座家前面,言行表现也不符现在的我对你的期待。皆卜家将你视为眼中钉,当之无愧。」 「皆卜家啊……御天座家的,你又为自己添上一条家族之耻了啊。联合外人也要除掉我,不知道你父亲与弟弟知不知道啊。」 「皆卜家只是我用来测试现在的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踏板!我没有得到那傢伙给的力量,也不会拿取,我就是要靠我的力量战胜你,让你切身明白arms的数字不是排名,是顺序!」 最满握紧右拳,一副伸张正义,但在雪千樱来看,这份正义来得有够窝囊。 「我们会打倒你,给我听清楚了,舞三火雪千樱!」 突破地表的无限砲弹,以坚硬的矿物之躯,全数射向雪千樱。 打着自己决不退让的信念,雪千樱冻结地表,让失温的矿物受困迷乱的风雪中,纷纷带着昏昏欲睡的样子被迫坠机后回嘴: 「你这傢伙刚刚说我是走狗对吧?皆卜家的走狗,纳命来!」 开战了。 刚刚为止都是热身,现在没有外人干扰,可以拚尽全力与对方战斗了。 不战不罢休——这句话即将成真。 「就让你看看,何谓妖法吧。」 突然间,最满的眼神闪过人类无法负荷的虚空。傲慢得雪千樱插不上嘴。那是只有妖怪才能切身明白的事物。 不是同道中人的雪千樱,只能静观其变。 最满的身上开始包覆奇怪的黏腻物质,透明无色,倒是能看见上层有着什么流体经过、循环,因此雪千樱是看得见的。 「这就是瘴气,我们妖怪的独有武器。一直以来,乌天狗森林的结界系统,都是父亲大人对森林瘴气的控制得到运作,今天因为天晴家的要求,到现在你才看到这玩意,对我们妖怪来说和空气一样平常的东西,对人类却是会吸收阳气、有害的气体。」 「你太大声了!」 雪千樱一不作二不休,放弃去理解地迎击对方的傲慢,她就这么被笔直飞奔而来的最满——轰出去。 宛若从时速一百公里的汽车脱落的背包,重力加速度地瞬间与对方拉开距离。 但是,杀意满满的最满,是不会放过她的,而雪千樱也不会因为鼻樑断裂改口认输。 就这样,一场连录影器材都跟不上的高速战斗展开。说是战斗,雪千樱也只有挨打的份。 双方拳打脚踢,激烈的攻防战连一点享受的滋味都没有,毫不停歇,不能停下来地接连对撞,雪千樱与最满宛若驰骋在没有重力限制的宇宙空间。 看上去,雪千樱记取了教训,透过战斗让自己变得能跟对方平起平坐,实则不然,她已经是以自己的本能,去弥补对方有,而自己没有的那样东西了。 而且,她记取教训的部分可不在这里。 雪千樱加速魔法的运作,让更坚强的冰雪武装全身,以便自己可以顺利投入这场战斗——对方似乎不准啊。 才刚化险为夷进入状况,无赖到底的最满,没有在客气的,不分先后地依然先下手为强。 他们之间已经是零距离,都要吻上了。 但是,带着对方气息而来的却不是浪漫的吻,是杀气腾腾的拳头。因为注入了土系统魔法,这一拳打下去必然有被车撞的杀伤力。 所以,这一拳非得躲开或硬碰硬抵销。 才刚被暴揍,试着以皮肉伤去理解对方出拳力道的雪千樱,已经不想再落到相同下场了。她记得那时自己将其当成一种动力,说到底她没有与对方开战的理由,为了姐姐而战是因为她还没能从高层的圈套中解脱,不过与最满的相遇,都是一场偶然。 早已将她视为目标的最满也是,也是没料到能在自家碰上这个猎物。 那时候的矿物攻击痛得要死啊。 虽然她没有说,身体已经在当下严重抗议了啊。 懂得记取教训的雪千樱——不会重蹈覆辙。 化危机为转机,前些时候无辜变成冰块的大地——在雪千樱的下一波操作下,成为她的伙伴,最满无法靠近了。 双脚被拖住,宛若被水鬼抓交替一般,最满动也不动,困在绝对零度的束缚中了。这时他们只要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能再次相遇。 之所以对方不马上报復,那是因为——雪千樱抢回了发球权。 支配地面的同时,她就已经预热好了下一步。 铁头功般的头槌攻击,敲响对方的脑袋,雪千樱不顾礼节或洁癖等不能推向战场的事物,在那之后急起直追。 一个踏地,以最满为中心的地基全数毁灭,埋藏居神的白色秘宝一一被掀开,巨大化的冰雕描绘人形,冰山巨人再次驰骋战场光临了。 轰隆巨响让附近停留树梢的鸟儿纷飞,引发了不小地震。 看似只是刚好处在巨人被召唤地方的最满,已经受困巨人的后颈处了。差点站不稳,随时都会摔落——没有这样的风险,巨人会牢牢地抓住,不让他有逃跑的一天。 雪千樱就是这么打算。 一点一滴地冷冻对方,慢慢将人家拖进巨人身体,把他当成巨人的司令塔加以主宰—— 自己是arms,对方也是arms,无论这个名号怎么得来,他们在身分上势均力敌,同样都是被赋予力量的產品。 最满一个出力,其魔力的流动,雪千樱也能清楚看见,如此美妙、如此曼妙的线条。 雪千樱没有时间沾沾自喜,提高警觉地以魔力撑住双腿。 地震到来,山洪海啸一般的危机感让四周的树木摇曳难安,整座森林已经陷入他们力量的衝突中。巨大的人质角色。 双方的力量没有因为到处都是悲鸣,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最终这些无从舒张的力量爆发了。 崩落的冰山伸出土色的爪子,满载矿物的龟壳衝破其身,为司令塔的最满有了新的立足之地,在那之后是无限量的石子覆盖巨人之身,朽木构成灵活的四肢,泥土呼唤出了笙歌,沙子点缀其五官,显得更加凛然而生,还有曾经居住于这块土地的眾多同袍们,为了这一战资助了眼前庞然大物的躯干。 不想认输的雪千樱,同一时间也收回了巨人身上的魔力,以自己脚踩之地为地盘,三次呼唤了自己最得意的冰山巨人。 大眼瞪小眼的局面,就在双方的前置作业完成后成形了。 没想到自己的巨人就这么成了对方粮食——这是在自己站上巨人肩膀,与对方同高之后发现的。 「原来你也会使用魔法打造產物啊。那隻乌龟怪物就是你最强的武器囉?」 看上去是称讚,雪千樱的口气却不是,满满的嘲弄。 一副装作没有听到,最满隆重介绍了自家的爱宠: 「第2位的,如同你有冰山巨人,我也能轻易以魔法打造生物,这傢伙就是我麾下最自豪的看门狗。让你久等了,它是玄武要塞。」 刚强的古老之瞳由上而下俾倪万物,透过这双眼,大乌龟竟见识了多少的人类?雪千樱彷彿可以感觉到,这个答案将会揭晓。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从被三千代捡回家到雪千樱将其安排的教育全数征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乍看之下如此短暂,足以被当成举世的天才,却已经在当事人心中烙下永不抹灭的伤害。 如同白肉鸡的养成只需要三十五天,就推上市面贩卖的揠苗助长,这个时候的雪千樱也是差不多的东西。差别就在雪千樱的所学,造就的是她认知上的成长。 一早七点开始,一路没有停歇地到晚上十点,多达十五个鐘头的消耗战,每个时段都有精准的安排,一副她只有现在,错过就来不及,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换作一般人,应该老早就受不了逃家了。 现在想起,还是不可思议,因为她竟然能从三千代填鸭式的教育体制下毕业。 不过,她是不会崩溃的。 坚持到现在,也是因为——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都还没看过舞三火家的每个角落,怎么能就这么退出这个三千代特地为她准备的舞台。 特别——是一直摆放床铺的旁边,名为电脑的东西。 不知为何,她的房内设备与家具十分齐全。 床铺、衣柜、梳妆台、衣架、除湿机——以及这台电脑。就好像替她准备这个房间的人,想到她有这些需求。外地租屋的房东应该都不至于如此多此一举,雪千樱这个没在缴钱的食客,却莫名享有他人付钱也未必得到的回报。 认知期间,雪千樱将眼光锁定了这台电脑,因为在眾多家教中,每个人都将这个机器当成违禁品,尽可能不去提、尽可能不去看,这勾起了雪千樱的兴趣。 她在书中看到,人类这种生物,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会想去闯。电脑的存在在这间房间就相当于老虎猛兽,不过去就不会有事,但要闯——又会怎样? 未知数啊。谁都说不准啊。 当她全面从各个家教魔掌之下解脱后,等待三千代下一个命令之前,以理解与好奇的名义,一个劲地栽进电脑的世界了,试着以自己的眼睛与双手理解这个不曾理解过的世界。大概是三千代的教育政策起了效果,又或者她真的天生就是个电脑高手,无师自通都能在不到三天就从一无所知的新手,进化到了连工程师都望尘莫及的骇客等级。 网路、光纤、作业系统,甚至硬体软体,举凡任何电脑会用到的东西,她样样精通。 当她回过神,总算理解那些老师的用意了。 这玩意真的很不得了。 一用下去就像没有明天似的,只会一用再用。 电脑果然是不好的东西。 ——雪千樱不会忌惮。 已经学会所有与电脑相关知识与操作手法的她,不可能再停手了,这么有趣的东西,她怎么能就到此为止。 辛苦了那么久,总能给自己一点甜头了吧。 她要继续使用这台电脑,并将电脑的优点发扬光大。 所以……她要玩游戏。 与读书背道而驰的东西,也是电脑被大人们列为禁忌的最大原因。 电脑可以轻松替她实现这件事。 自那之后,年满八岁的她,得到终焉零度并成为居神的魔法师,私下也开始玩起了电脑游戏。 「吹雪王女」。 那是她在网路上的唯一称呼。 每个涉猎的论坛、每个游玩的游戏取的名字,都是这个名字。 起因当然是她的冰雪魔法了。 独一无二的冰雪魔法师,她也应该能以此为傲,并在网路上获得这样的暱称了吧。 这个暱称——一转眼,雪千樱就用了八年之多,到了现在她都还是这个暱称,从不倦怠。 也不会觉得——有人能看穿其背后的使用者,竟然是那个没有朋友的雪千樱。 雪千樱因为获得了网路,久而久之沉浸其世界与制度,出现了类似一样东西两样情的现象,现实世界是这个个性,来到网路世界又是另一个人,这两个雪千樱没有交集、不会联络,同样也不妨碍对方的存在。 雪千樱会一直扮演这两个角色下去,没有原因,不需要原因,顺从本能般的慾望,詮释好每个角色。 这件事到了去年,也就是雪千樱接触起秩序破坏者这款游戏后,有了新的转机。 ob不是她的第一款线上游戏,却可能是她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游戏了。 因为ob,她结识了审判净庭这个公会的各个朋友,无话不谈的友谊,让他们四人紧密相连,还没网聚过,雪千樱已经认定这些朋友是她一辈子的朋友了。 而这个公会的灵感——来自她与阿尔基修。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舞三火雪千樱对御天座最满。 舞三火家对御天座家。 冰雪魔法对土系统魔法。 冰山巨人对玄武要塞。 各式各样的比喻,都能来形容他们之间的这场战斗。 不过状况与结果是不会变的。 雪千樱能够篤定这点,并以这点为契机,在对方之前发起先攻。一直都是这个土堆小子的回合,该轮到她为所欲为了。 巨人与玄武异口同声地向天咆哮,以此证明自己的绝对存在。 然后——双方分别击出了一拳,拳对拳的强力碰撞,鏗鏘有力,似乎连雷云都被召唤。 期间,雪千樱试着以魔力对应被玄武吞掉的巨人前身——没动静,无奈之下她将下一步放在了这里: 空气渐渐迷失,宛若从天界坠落人间的天使,失去了天使之身,让人类也能清楚可见其样子,他们肉眼所见之处都是白霜般的空气漂泊。 这就是土系统魔法办不到,冰雪魔法能做到的事情之一。 支配空气。 他们的战斗已经遍佈全场,对魔法的发动也没在节省,杀死对方的觉悟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学挺进到极限。 白雾瀰漫,整座森林顿时身陷笼罩,看来菲涅耳之都的森林版。 双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对方视野,因为雪千樱不是第一次使用这招,而且她是发动者,白雾的进度比谁都清楚。 旋风般的投掷攻击,无数棒球飞了过来,对方已经为了自保,将自己当成了棒球打击场的机台。当妹妹遇上哥哥,应该就是这样了吧,说什么也得让自己能占上风。不,姐姐也是,至少自己的姐姐就是。 ——垂死挣扎。 感慨的雪千樱,将自己对对方的同情,化成致命的利刃扫过去。对对方来说,这是来自死角的一击。 「————」 舞着冰雕打造的剑刃,雪千樱杀个措手不及,马上就挥进对方的视线范围——只不过这一刀仅仅擦过最满的脸皮,千钧一发之际,最满狗急跳墙,险些避开了。 怒不可遏的雪千樱,一踏玄武的肩膀,宛若雪崩的现象就此降诞。即便巨人已经被玄武吞没,其构成要素一样包含她的冰雪魔法,反璞归真轻而易举。 再度失去立足点的最满跌落山崖。 偷袭不成,那就脚踏实地,雪千樱的招数要多少有多少。这场战斗的规则只有一个:杀死对方。这不是比赛或国际表演赛,没有规则上限,货真价实的一对一廝杀,雪千樱祭出迷雾手段后,接下来的局势她几乎能预测了。 这片环境下,她能透过迷雾去感应敌意或他人的正确位置。能够快速攻过去,不是巧合,她已经将自己的幸运值拉拔到满点了。 随后,她要的不是一路看着对方坠落,武装自己,让自己继续常保战斗的状态——准备迎接下一招。 以牙还牙般的一击,从雪千樱视线到不了的背后,突然攻了上来。迅速堆叠的冰墙,暂时隔绝了双方的相遇——然后遭到打碎。 无数大小不一的碎冰,刺眼无比,散落半空,也想成为阻隔双方的障碍,但实在太不起眼,有如海浪打进沙滩,透过夕阳照射反映出来的虹彩。 雪千樱与最满零距离地将灌满魔力的拳头,击向对方的侧脸。脸蛋扭曲,剎那间无法辨别对方是谁,给人一种刚逃过碎纸机魔掌的悲壮感。 「果然啊……直到刚才为止,和我打的傢伙都不是你的本尊。」 双方的拳头还贴在脸上,以至于雪千樱说得含糊不清,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掉下去的是你用魔法打造的分身吧,怪不得玄武会放在近乎压轴才召唤,分身的魔力不到本尊的一半,需要更多的时间酝酿。」 「狡猾的傢伙,到了哪里都想以高高在上的口气教训人啊。你才是吧?发动迷雾的当下就动作了。」 没有张力的反驳,雪千樱听也不听,身子向后仰,让对方一次的下策,冰雪群舞在她之后形成新的形态——女性的姿态。 巨大的人影覆盖地表,露出半裸的上半身,丰满的胸口展露无遗,却不见其性感,因为全身都是冰雪的產物。 另外,对其真面目也需要考究,宛若瀏海才是本体,盖过其眼,只有嘴巴的五官,粗製滥造,不过已经够了。 雪千樱对自己的力量追求的只有强大——与胸部!这样就够了! 「女王吹雪!」 压倒性的暴力在雪千樱呼唤其名后,巨大女性带着和车子一样笨重的脑袋,对最满吐出暴雪。 就连自然现象的雪崩都得效法的人为风雪现象,压过玄武的脑袋,最满被当成排泄物一起从马桶冲进下水道的涡流,将森林染成了一片雪白。 地平线因此从巨人的腰身开始重新计算。居神岛的真相就地掩埋,回到其原始的身姿。没有酬劳的工程作业,果然只会让人不快。 不知名的力量从最满被掩埋之处呼之欲出,末日到来的预感打响雪千樱的视神经,狂乱的黑色旋风直达天际,最满挺着狼狈的身子低调死里逃生。 看样子那是瘴气与魔力的聚合物,为了脱困,最满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就是说这傢伙也到极限了。 「还没死啊……?」 雪千樱不爽,抹开嘴角的血渍,一看发现混着一颗牙,更让人心情不快了。皮肉伤倒还好,牙没了可不是一两天就能长出来的啊。 以冰雪魔法冻结部分伤口,麻痺带来的痛楚,雪千樱接着将重心放向了全身。 战场狼藉一片,巨人与玄武都被埋在雪堆动不了,这场战斗还能打的只剩他们俩了。 「…………」 明明双方都只要再挨一击,胜负就会出炉,迟迟不出手的现在,就像在担心对方还有什么杀手鐧没使出来。 然而,只要能确实杀死对方,这场闹剧就能画下句点了。 双方很有默契地大呼: 「冰山巨人!」 「玄武要塞!」 伙伴再次动员,只为让自己的主人能一路战到最后。 双双跳上巨人与玄武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展开出击。 雪千樱与最满咆哮,歇斯底里、宛若小孩子的争吵,整座被雪染白的森林,只有他们的吵闹声。 他们当然都明白,不管是自己或是最满,这场战斗的主力与主导权都在魔法师身上。 即使对手拥有与自己一样,能够将魔法化作兵器生物,一同战斗的本事,最终的结果依然操在自己的手上。 这些被魔法创造而来的生物,没有生命,亦没有意志,更不可能主导整场战斗。 白光激盪,拳拳到肉的格斗术,让巨人与玄武频频受到伤害,肌肤不能呼吸,肉体的疼痛也快成了自己还活着的信号—— 强烈的吼叫震耳欲聋,巨人与玄武就这么被击沉了。巨人——比玄武早了零点零零一秒沉没。 这样的差距,注定雪千樱的后花园被迫打开。 最满趁虚而入。 没什么杀伤力的拳头灌进雪千樱的胸口,让雪千樱找到以牙还牙的机会,仅剩的一些魔力化成利刃,带着右手刺进最满的心脏地带—— 「……?」 「唔……我是妖怪,忘了啊?」 妖怪——不会死。 因此,心脏炸了也没关係。 所以这样的话——就会轮到雪千樱被最满的瘴气伺候了。 瘴气鼓动,利刃粉碎,使得雪千樱一口气撞倒了身后数棵树木——还没完。 已经不会再忘记细节的雪千樱,想起了这里是森林,乌天狗森林,别名塔克拉玛干森林,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 倒塌的树群接踵而来,最满仅存的魔力原来用在了这里。想必最满是作弄底层的土壤,使之如骨牌般崩毁。 这些发育极好的树木,随便都是数百公斤起跳,要是撞过来,不死也半条命。 ……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不甘心的雪千樱,临死前脑袋闪过一道人影,那个明明与自己没有血缘关係,却一直无怨无悔付出的女人的影子,雪千樱不得不起死回生。 眉间渗着血,负伤的身子,开始恍惚的精神。 「女王吹雪————!」 「……什么?」 宛如是惊讶雪千樱还有剩馀的魔力,最满的声音、气息,已经是一朵朵凋零的鲜花。 不见脸蛋的巨大人影回归,这是比起以往还要更加接近「女王」的女王吹雪。瀏海盖着的女王,将雪千樱捧在手心,并且持续将她抬高,像是要证明现在的她地位之崇高。 还有一点与过去不同,那就是这次女王吹雪并不是女王亲自对地上的愚民,降下制裁的风雪,產生暴风雪的,是涅槃重生的雪千樱。 不讲道理的暴雪持续压境,最满节节败退——退到了只有被雪千樱单方面强逼的绝境。 浑身衝撞所带来的伤害,让他不断大吐鲜血。 「……是我赢了……」 鲜血滑落雪千樱的左眼,她只能勉强撑开右眼,见到最满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是啊,公主真不愧是公主。」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哥哥好厉害,我们家族在八岁以前,都不得离开乌天狗森林,然而你才刚满六岁,就已经记得往返森林与居神的路程,而且实行了!」 「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喔。要是被大人发现,就不是禁食而已。」 「嗯,我会的!」 看到平安回家的最满,身上一点外伤与泥土都没有,五岁的真满只有佩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最满有些担心,不过这件事他本来就是自愿的,要是到时真的出事了,他也不会责怪这个开心到忘我的弟弟。 风和日丽的这一天,屋外的庭院只有他们兄弟俩,为了展现这些日子修练的成果,刚满六岁的最满稍微牛刀小试了一下,要说他没有料到的,应该就是真满的反应超乎想像吧。 「不过,我还是觉得哥哥好厉害。」 真满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 「因为我们家族之所以规定八岁以前不得离开森林,是由于我们的身体还没发育完全。我们家族的划分区域与其他名门不一样,有着全天候的瘴气围绕,别说外人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我们家族的孩子也得经过一段时间才有办法融入。」 「但也未必只有等死啦,我们还能像这样安心地间聊,就是因为还在父亲大人控制的范围,而你说的那个是指距离父亲大人越远的地带,即便还在乌天狗森林的范畴,父亲大人就越难在第一时间抢救,那个时候要是没有来得及阻止,我们也会沦为这座森林的孤魂野鬼。」 御天座家的现任当家——御天座尊满,既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也能以当家之名管控整个森林的运作,不过那样的权力却也未必适用每个情况。 他们也是知道的,早在他们父亲成为当家前,这座森林与瘴气就已经存在了,所以与其说他们父亲掌握森林的运作,不如说父亲与森林取得了合作,而且要是只为了救一个人而暂时解开划分区域,对他们家族搞不好有负面影响,要也是做能够得到回报的。 简单来说,他们的父亲能够轻易做到开关电灯,却没办法让电灯的光明平均分配在整个房间的所有角落,不过要是有人愿意赞助,那又不一样了。 「这个年龄层的我们,对瘴气的抵抗与接触都还不够熟练,只能在大人视线活动,一来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及早适应,二来有大人陪伴也比较安心。」 「是啊!」 「真满,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说,但你也别松懈了。」 「咦?」 「你知道除了像这样安全方面的理由,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们不能在八岁以前离开这座森林吗?」 「那是……因为我们不是一般人类。」 「没错,我们是妖怪,不管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人类,我们骨子里终究是妖怪,而我们在身体能够完全成为这座森林的同胞之前,也不是间着而已,我们要学习人类与妖怪的差异,将这些精髓牢记在心,怎么说我们总有一天都会离开家族这个避风港,成为像父亲大人一样伟大的魔法师。」 「因为……说到底我们还是居神的一份子。」 「就是那样,我们既是妖怪,也是魔法师,而父亲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栽培我们、教育我们。」 最满一屁股地坐到了真满身边,望着蓝天白云,没有烦恼地和自己的弟弟畅谈梦想之类的话题。 「真满,你有想过成为魔法师之后的目标吗?」 「那是……」 「八岁我们的身体就发育完全了,可以独立生活,但也别忘了,到了这个年纪,我们就有成为魔法师的义务。」 「哥哥……真的很厉害。」 真满小声呢喃,最满听得到,也是到了这里,他总算听出来了……他的弟弟对他的称讚,不是他想得那样。无法理解的他,只能默默收下这些称讚。 「四岁学会瘴气的使用,五岁时以瘴气引导出魔力值的存在,并发动魔法,现在已经懂得自己来回森林与居神,怪不得父亲大人会提早将你纳入当家人选。」 你……已经知道了? 最满错愕,比起真满一点点将他的优秀数据化,更让他惊讶的是——原来他会成为下一任当家,已经在家族传开了。 ——慢着,不对。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背叛者」啊。 要真满保密,自己却又在背地里做一些没有告诉他的事情。 最满突然觉得自己宛若罪恶的化身,比恶魔混帐的存在。 真满不会就此打住,无视最满无声的抗议,逕自说下去: 「父亲大人与家族长辈可以这么看重,不是没有原因,反观同样是父亲大人孩子的我,一事无成,到现在连跨出家门都不会,一踏出去就像没了导盲犬的视障人士,哪里也去不了……」 「真满,不是这样……」 「像我这样的人,之后能怎么办呢?距离八岁不到三个年头了,到时哥哥应该也会被学校当成宝疼爱,而我则会继续扮演那个分母……说不定连执照都考不到被退学。」 原来刚刚表演给我看,是为了这个——真满没有这么说,但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最满动弹不得,单方面承受弟弟的视线压力。 他要说话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弟弟堕落。 可是,这明显是他害的吧?太过优秀,导致手足的真满经常被比较,而自己总算在这一刻,以一句话跨越了弟弟内心的防波堤,抵达了真满所处的世界。 或许自己是无心的,但听者却是有心的。高高在上的人,当然觉得成绩、钱财或外貌是身外之物,对那些每天积极改变、希望可以突破现状的底层人,却是无情的伤害。 「哥哥,你说是不是,你是那个第一名的,而我是吊车尾的。」 「真满,别这样……」 不欢迎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最满不知不觉被真满掐住脖子,兴师问罪了。 为何他可以这么优秀,弟弟却笨拙得要死——诸如此类,最满被迫审讯,其罪名便是「优秀」。 窒息感已经从脖子侵入脑袋,最满都要翻白眼了,真满依然不放手。真满的怨念深沉得最满已经放弃去估算。 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没事。 最满恍惚地轻轻碰了自己的脖子,体温正常,没有异状,想必现在照镜子,也不会看见掌痕了。 「刚刚的……是什么?都是幻觉吗?」 要是自己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他们兄弟刚刚的纠纷,也就是不存在的东西了。 因为太超乎现实,以至于最满一再地抚摸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更快进入状况。 他的心声——最满铭记在心,那么在最满陷入思考的这段期间,这个孩子上哪去了?不知不觉,这里只剩他一人。 「真满……人呢?」 真满已经不知去向,最满只能呼唤名字安慰自己。 没错,就是从这一刻起,他们兄弟之间多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连瘴气都不得渗入,是一道完美的高墙。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走在自家走廊,兄弟只能擦肩而过;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他们也不会与彼此交谈;每当家族聚会,受到大家关注的最满,也不再与被冷落的真满说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兄弟的关係迟迟没有改善。 他们的父亲与家族长辈也没有问起,嘴里都是与自己成绩、表现有关的话题。 最满没有认知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出现裂痕,因为和平时没两样,顶多身边少了一个人。 因为问题还是出在真满身上。 已经只有哥哥愿意理会的他,在少了哥哥之后,只有自己,没有人诉苦,长辈们刺眼的言论,随时都能将其击溃——然而这时的最满,还是只想到自己,他选择了逃避。 虽然具体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却知道自己找了怎样的藉口。 御天座最满只是活在「某个包装」中,没有人权。 名为父亲与长辈眼中的「包装」。 优秀的最满、聪明的最满、已经独立的最满等等——这些最满虽然都是御天座最满,事实上这些时候的最满,只是大人眼中的炫耀道具。 因为能得到大家的称讚与鼓励,他才如此拼命,风雨无阻般迎接各个挑战,然后……彻底将唯一的弟弟甩到后头。 说到底,他和真满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面那段看似刚刚想到的,才是他的真意。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对御天座最满来说,他的世界不需要御天座真满,平时会把这个弟弟带在身边,只是为了衬托出他的好、他的强。毕竟……比较是最容易判断出强弱的方法。 认清自己与自己周遭的最满,这一年的他十三岁了,他被选为第4位arms。 想想都觉得可笑。 一学就会的天才,果然不是全能的天才。 看看自己,不就是牺牲了「什么」换来的吗? 罪恶感满溢,已经无路可退的最满,看见了自己arms的身分与弟弟的等级e土系统魔法师之落差,他没有想以这样的身分改变现况,依然头也不回地投身于网路游戏的世界——让自己脱胎换骨。 丝毫顾不上弟弟的感受,最满一个劲地踏入网路游戏——这样才是忘却自己的根本之道,只要没了御天座一族与arms等身分,他就和一般人没两样。 非常的狡猾。 最满以这样的方式,重置自己的身分。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别改变了。 没有了前身的包袱,最满就能展现出只属于自己的自由,在网路上交友、耍笨、打打嘴砲,不然义气相挺和网友一起对某个新闻口诛笔伐。 这件事一直持续到「秩序破坏者」这款游戏的上市。 初次试玩的最满,很快就爱上了这个游戏。 游戏角色的等级,是他故意不去提升与鑽研,他想以此划分与现实的界线。走在路上被其他玩家批评,最满也是甘之如飴,说起来这样也能体会看看,那些因为天生素质上不去,注定社会底层之人的感受了。 这样的日子,对最满来说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角色的强弱不是由官方去判断要不要排除、排斥,而是玩家们的自由心证。 就在这时,他加入了史上最棒的公会。 审判净庭——只有少少四人成员的小型公会。 在这里,最满结交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知心朋友。 吹雪王女、喵喵叫不停与巴洁尔妲。 当中属吹雪王女最为突出,说不定他们三人对游戏花费的时间、心力与金钱,全加起来都不及其一分一毫,不过他们的相处没有障碍,就像网路无国界,这个公会的每个人,感情好得如兄弟姐妹。 他们的关係一直维持到近期爆发的监狱破坏事件。 虽然这个事件没有直接影响到他们四人的相处,不过身为魔法师的最满,确实被分派到了一份工作。 课程与任务无限停摆,居神的魔法师现在只需要负责善后环境。 最满最先想到的不是这份无薪工作有多累或繁重,而是他的那些公会伙伴。大伙们都是魔法师。 他们没有见过本人,倒是话题中经常聊到魔法师与魔法,要是全体的魔法师都因为这次的事件,集合在了一起,是否也就暗示他们彼此的距离更近了?不过,他们还是谁也不认识谁,因此就算走在路上遇到,也只会交错而过——最满顿时松了口气。 因为在现实与网路的身分之差,他不得向网友展现真身,这些日子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在网路找到真实的自己。 最满的这些用心良苦,在被居神分配菲涅耳之都的道路维护——破功了。他被炼轰看上了。被一门当家看上,是什么意思——老实说,最满也不明白。 虽然他们兄弟的父亲也是当家,不过他们终究是父子,父子间的对话与共进晚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人的父亲找上门是什么意思? 「最满同学,你想不想更认识自己?」 将人招待进自己的家里,非但没有礼貌性地端上茶水,一上来就是问话。这个人在想什么?最满对这个人的思维越来越好奇了。 最满没有恐慌,镇定得宛若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其实一直以来,你都不曾了解过自己。」 「身为名门当家,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过,他不会对炼轰好言好语,这是两码子事。敌意已经出现,炼轰不会没看到,还能这么游刃有馀……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可以用家畜与人类来形容,稍微一个皮鞭过来,自己就得服从,因此炼轰没有放在心上。 「最满同学,我会找你过来,就只是想和你谈谈。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们来好好聊聊吧。」 炼轰慈悲为怀般,但语气无一不是想替自己找藉口。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一个陌生人突然过来搭话,谁还能保持平常心?至少也会竖立城墙,不让对方有机可趁。 ……但是,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能够被一门当家看上,或许自己真有那个福气。最满将就地收下了炼轰的邀请,全心全意开始看重他们之间的对话。 正好——他对炼轰刚刚说的话,也挺有兴趣的。竟然说他不了解自己,那就试试看吧。 「皆卜家,说那么多,你就只是想利用我做什么吧?」 冷静下来的最满,精准得分析出了居神当前的现况与炼轰出手时机点,并非单纯的巧合,分明是蓄意的。 炼轰也没有狡辩,理直气壮地认罪了: 「能够看见我们居神的arms这么有精神,身为当家的我也是与有荣焉啊。事实就是这样。」 「……」 「无论是学生消失事件或监狱破坏事件,对现在的居神无非都是一大打击,居神已经是国际瞩目的对象之一了,这些事件的影响就不会只是表面上那样,深沉、苦涩,或许不会是你我想像得那么简单乾脆喔。」 「够了,皆卜家,相信你的我还真是大错特错。你想说什么?别想拿居神与十一国的话题搪塞我,那样说服不了我!」 炼轰微微一笑,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内。 「最满同学,若你还想做到为人兄长的责任,那你就要听进我的建议。」 「命令?」 「我对你们父亲的了解,虽然不是很透彻,至少在我懂事以后,尊满大人的存在一直是居神的象徵之一,言行举止都很有威严、很有一个大人的样子,他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有其意义。对你们兄弟的安排与设计也是。」 「父亲大人他——」 「依现在的居神状况,不久后京那边应该会有动作吧。交代个自己兄长下落什么的,名门会谈指日可待,到时你可以用自己的双眼亲自确认。」 「……真的还假的啊?」 最满已经听进去了——正确来说,他非听不可。这样的意见不可多得。 炼轰一副平常心: 「信不信——我个人说不准,倒是有件事的发现,才让我选上你,而不是我的女儿。」 「……」 「那一款风靡全球的线上游戏,你也是玩家之一吧?」 「……」 「而且,我还发现了你与舞三火雪千樱是同一个公会。」 这句话的出现,让最满装不了傻了。 舞三火雪千樱——是那个舞三火雪千樱?人如其名的冰冷,那个舞三火雪千樱?最满翻箱倒柜,都要将整个公会翻遍了,就是没有一个伙伴的相处与那傢伙类似。 莫非—— 炼轰乘胜追击,没有距离地拍了最满的肩膀: 「最满同学,你对吹雪王女这个网友的真心,会不会在得知真相后崩塌呢?想要一再地从网路上找到真实的自己,追求自由,对方给了你怎样的回应?」 「…………」 「这么说来,我还从这份调查报告中探出,原来你曾在不经意的情况,试探吹雪王女的游戏帐号。没想到对方在你心中,已经占据了如此巨大的地位了。」 炼轰的建议已经到了他的耳边。 「我不会要你马上给出正确的回应,名门会谈还没开始,所以我也不会着急。不过,你得好好想想,谁才是你生命中最值得保护与诉说的对象。」 真满—— 最满最先想到的,不是那些始终无法描绘其脸的网友们,而是已经许久没有说话,却一直待在一个屋簷的弟弟。从小兄弟俩总是腻在一起,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最满打算照着炼轰的话去做,无论会不会后悔,要和弟弟一起发自真心的欢笑,也只能这么做。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其实只有真满,他唯一的弟弟。名誉、力量、网路,甚至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他怎么会忘了呢?唯有这个弟弟,是他说什么都非得守护的对象。他已经不会再自欺欺人了,他要诚实地面对自己,就算到时会与整个御天座家,甚至是全世界为敌,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是真满的哥哥,是真满让他成为哥哥。 在那之后,会谈到来,ra计画成立,最满立即找上了炼轰。 「皆卜家,你差不多该说说你的目的了。」 「对我来说,舞三火家是个麻烦的阻碍,要是我亲自出马,后果严重就会演变成名门内战,然而最满同学的行动都是出于个人,到时出了什么事,还有上诉的机会。」 「废话少说。」 「杀死舞三火雪千樱,彻底根除舞三火家这道希望之火。」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公主真不愧是公主——为什么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傢伙,会说出这样的话? 雪千樱对这句话印象之至。 不就是阿尔基修的口头禪吗? 阿尔总是以这句话夸奖「吹雪王女」。 满身是血的雪千樱不敢置信地持续盯着站不起来的最满。 每天都在听的台词,她不会记错。 但是,为什么这傢伙会知道—— 慢着,等等,慢着慢着,真的慢点,这只能算得上巧合吧?雪千樱对外的外号就是暴风雪公主,被简称公主是很平常的事情,要证人也不是没有。 所以,这傢伙也只是其中之一。 因为她拿下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以此当作鼓励,没错,这是对方的回馈。 最满在开战后,对她的称呼不是全名就是第2位,似乎没有提过公主一词,也难怪自己会如此惊慌了。 简直吓死人。 果然是巧合啊,就只是一句话,天下没有那么刚好的事情啦。雪千樱以此安慰自己。 但是——为什么自己要百般地盯着人家看?还有什么要确定的事情吗?对了,因为她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以往,舞三火雪千樱的作战风格,除了以暴力压倒敌人,还会在得胜后说点什么,然而她都已经赢了,却还没得到称得上战利品的东西,如此不符自己原先的处事态度,雪千樱的脑内细胞才会发出警讯。 问题这傢伙还有什么情报,是对她有帮助的? 她该知道的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最满是为了什么而来? 雪千樱也不是不知道,不就是为了与弟弟真满一起活捉疑似和阿克夏有关的鬼泽道彦吗? 道彦与真满呢?已经不在这里,双双取得了共识,以瓦解高层的ra计画,在他们俩的见证下离开了。 最满也没有追上去,目送自己长大的弟弟,很有兄长的架式。 到了这里,雪千樱已经无从狡辩了。 道彦之外,最满也有表示他的目标还包含自己。 具体的原因还没有说,所以说—— 「御天座最满……阿尔……你是阿尔……?」 很显然地,就是这样了吧。 雪千樱的心死了,没有勇气面对的现实,逐渐令她疲惫的内心崩坏。 从以前就想过的「网聚」,得以实现了呢——不知道多久以前幻想着的梦想,如今真的实现了。 但是,为什么是以这种方式……! 报应吗? 因为现实的自己与网路的自己,明明是同一个人,个性却天南地北。 雪千樱已经无法去想,最满是怎么在现实找到她了,眼里容得下的只有最满被她伤得伤痕累累的样子。 满满的歉意涌出,雪千樱想要道歉——明明想要好好用力说完,却是不可能的事。 连最后能够说话的机会也被夺走了。 「……」 喉咙遭到贯穿,雪千樱这才正视到,不是战慄的真相,吓得她忘了说话,而是包含声带在内的喉咙内部,已经被破坏得体无完肤。 想要说话,却回天乏术。 光影闪烁,有时乍现,有时消逝,但它依然会继续前进,只因为雪千樱还没倒下——突破雪千樱喉头的致命攻击,带着让人目不转睛的强烈电流。 不是最满的招数,最满也没有那个力气攻击了,雪千樱的视线也能看见——这样的攻击来自身后,最满的嫌疑全面洗清。 痛楚来得比想像中还要慢,与最满的战斗,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到了全身的神经都在麻痺边缘了。 直到意识到喉咙似乎没救了,雪千樱这才吐出鲜血、冒着冷汗,然后麻痺的四肢,发出不受控制的颤抖。 雪千樱确定自己没有力气了,因此只想静静躺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觉,可惜对方并没有那么好心。使劲转动螺丝起子也要将螺丝转到定位的责任感,让对方死都不放过她。 于是,雪千樱只好动用最后的意志,尽全力撑起快要翻白的眼睛,认清自己所处的现况。 电击。 不必亲自感受,雪千樱也十分了解,夺走自己最后一口气的兇手,就是这个电击魔法。 光是看见这种力量,雪千樱即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对方究竟是谁。 全居神也就那么一个人,能够灵活运用。 十岁便成为arms,十三岁的现在已经做到了同系统魔法师都做不到的事情,外表活泼可爱,对待长辈与前辈三句不离哥哥姐姐,十分的讨喜。 不过,这样的傢伙,雪千樱却看不顺眼。除了讨喜之外,这傢伙的天才特质,让她喜欢偷懒捡现成,若不是居神仅有的十二名arms,搞不好早就被居神退学了。 想要回头确认,是否与自己心中的那傢伙长得一模一样,只可惜连转动脖子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已经做不到。 现在的雪千樱,正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嗶哩嗶哩!」 电击的声音?不会只是单纯的状声词了。 「最满哥哥——实在太慢啦———人家等不住了,只好动手啦!嗶哩嗶哩!」 抱怨时,更是变本加厉地折磨雪千樱,明明都已经是半死的状态,非得这么做的理由,想必只有一个。 「姐姐啊——公主姐姐!可不能睡啦!嗶哩嗶哩!至少也听人家把话说完嘛。」 不管是半死的最满,或是险胜的雪千樱,两人都处于体力最为衰弱的非常时期。别说她了,就连御天座真满都能轻易打倒他们。 这场战斗的结果,究竟换到什么,如今已经没有意义。 只剩嘴巴能动的雪千樱,不甘示弱地公开对方情报了: 「……居神……魔法高校!排名……第7位的arms!水雷虎麟……!能够用水系统魔法进行发电能力!」 最满口中说的「我们」,果然是这样。 可以听见轻快的脚步声,是从后方传来。 「唉呀唉呀,人家还以为这一刀已经刺得够深,想不到姐姐你还能说话呀嗶哩嗶哩?」 「少……说废话!」 「姐姐……你呀,明明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个人,才会这么认为,然后擅自将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吧嗶哩?不是吗嗶哩?」 「唔……」 「一直以来都是吧嗶哩嗶哩?」 终于——雪千樱看破手脚了。 虎麟的一再问候,也是有跡可循。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八章 战慄的真相 「……喵、喵……!」 喵喵叫不停。 继最满之后,又一个真相不请自来,原地空降地毫无预警。 年纪较小、魔法师,与老爱装可爱的个性……每一点都属实。完全符合喵喵在游戏中的样子。 比起阿尔的真面目,雪千樱对于喵喵的真实身分,已经没有了震撼感与讶异。 「因此呢——姐姐啊,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网路世界嗶哩嗶哩。」 「……可恶、可恶……!」 不只如此,雪千樱还听信了这两个想杀自己的好友,拒绝自己姐姐的任性。 儘管水祈在游戏里的作法,就是个任性、闹脾气、不讲理的小屁孩,但由此也可以看得出她的天真与单纯。 听信网友的传言,得知雪千樱是个乐于助新手的好玩家,才会不断和她要求游戏里的福利。 打从一开始,雪千樱就没有朋友,甚至连全世界唯一愿意对自己好的水祈,都被她亲手驱逐了。 沉迷于网路与力量的世界,别说认不认识对方,就连一面都没见过,却还能将一切的美好信以为真,还对此投怀送抱。 明明一直以来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就在咫尺之间,自己非但不懂得珍惜,甚至还觉得她碍眼、讨人厌、白痴,还有变态…… 虽然最满与虎麟的作法过分,但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两样?伤害对象还在那之后无悔付出! 「嗶哩?」 虎麟感到好奇而探头查探雪千樱的状态,然后表露惊讶: 「嗶哩嗶哩!居然哭了!姐姐居然哭了!姐姐都几岁了!嗶哩!」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最满心虚似的别开视线,雪千樱也没道理将造成自己脸颊两侧的泪水的元兇,嫁祸给他。 ——那么,姐姐,等这次的事件结束了,我们再一起玩吧…… 无法实现的约定,让自己这个从没正眼看待水祈的人罪加一等。 好像紧闭双眼,任何曾经存在自己的记忆都会全部消灭,唯有对水祈的亏欠,逐一寄信通知雪千樱。 「小雪,我想一下……」 水祈若有所思,焦急感油然而生的雪千樱,看来是问错人了—— 「我没读过这本书……虽然我想我读了也不能理解,小雪也知道的,我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我不会知道在克里斯多福.马罗心中的浮士德塑造的形象如何。可是,我却知道,我心中的小雪是个怎么样的人。也许这是妄想,但也可能是任性,我还是真心希望,不管小雪以后变得怎么样,如果可以!当然是希望小雪将来有什么心事,都能与姐姐我分享……虽然我知道我一定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这不就是姐姐吗?」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大声说出来了! 大声喊她一次「姐姐」! 这不就是身为水祈唯一妹妹的义务吗! 想必水祈也一定期待着,总有一天雪千樱能够亲口喊她一声「姐姐」!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过去的这些日子,只是埋头于没有止尽的任务里,努力追求力量,让自己更接近颠峰。 结果,却是输在自己的自以为是、输在自己的过于贪婪,还蹧蹋了明明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报应……对吧? 想必是了。 过于执着的东西,总有一天将会反扑。 在ob中的其中一项主线任务——记得是等级20百兽的宣教主义,正是如此。 因为不懂得知足,更加霸道的欲望剥夺了他人的自由与权力,最后落得大自然的逆袭,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真是可笑啊。 不只体验了线上游戏里的ob,更是参与3d虚拟实境封测活动的其中一个玩家,在有了多次的亲身体认,却还步上后尘。 要说现在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丑角」的人,莫过于自己了。 被玩弄在自己最不擅长表达的感情的人,也是自己。 好可悲…… 实在可悲…… 这时,虎麟终于放开了雪千樱,大概是判定她已经没了生命跡象。玩弄尸体不是她的个人风格吧。 在雪千樱渐渐紧闭的双眼,倒下的前一刻,所见的人影正是水祈。心中最思念的人,也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 然后,倒在血泊里的时候,耳际忽然响起三千代的话: 「『死亡』——将失去某些事物,但同时也会得到某些事物,你觉得你会得到什么?」 哈哈哈,妈妈……原来是这样啊!是这样啊! 可是…… 可是,也未免太让人悲伤了…… 眼角落下的最后一滴泪水,与雪千樱的鲜血紧密结合在一起。 不可思议的,虽然那不过是一瞬间的画面,但在雪千樱眼中的水祈之后,还有一名轮廓模糊的人影,一名约九岁男童的身影。 「最满哥哥,人家还不想回非涅耳之都,先去吃冰淇淋吧!人家想吃冰淇淋嗶哩!」 虎麟蹦蹦跳跳地搂起最满的左手,看上去就像一对互动满分的兄妹。 当两人远去后,反方向的树丛,出现了一道新的人影。映照雪千樱的血泊,面无表情与现况对比,残忍无比。 「嗯,是我。对,舞三火雪千樱已经倒下了。是的,这是真的。」 全身裹着冬装,脖子围着一条看来舒服的围巾——来者是阿波罗的墨丘利。 「连我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不过看样子老天爷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看着几乎没有生命反应的雪千樱,墨丘利不发一语,对着手机的另一端自言自语: 「这些日子的付出总算有回报了。是的。长老,现在开始回收『终焉零度』吗?是的,ok。」 这么一来,目的就达成一半了——雪千樱的意识消失到另一个世界之前,最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附带一提,此时的舞三火家宅邸—— 正在收拾碗盘的水祈心不在焉,一想到妹妹今天异常的举止,就让她浑身不对劲。 看来唯有和雪千樱说清楚,她才能从这个牢笼得到释放,而她也在那之后三思过了,不再当犹豫不决的笨蛋,要是雪千樱回来了,一定要鼓起勇气,和雪千樱坦白,说出所有她知道的事情。 她是姐姐,作为姐姐,相信妹妹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她的妹妹可是那个舞三火雪千樱,就算是高层,也不是雪千樱的对手! 「小雪,要赶快回来喔……姐姐会一直在舞三火家等你回来的。」 望着窗外,水祈殷切期盼。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跨阿勒格尼监狱——位于菲涅耳之都的这个设施,囚禁世界各地恶名昭彰魔法犯罪者,在这里的全是等级b以上的恐怖份子。 魔法犯罪者意指以魔法进行犯罪的魔法师,点燃世界战火的ss级,依序递减行抢银行、诈骗集团的f级,共计划分成了十个级别。 魔法犯罪者的处决方式与一般犯罪者不同,一旦魔法犯罪者运用魔法进行犯罪行为,将会被剥夺魔法师的执照,并且永久禁止其魔法所进行的任何行为。另外,当魔法师接获与之相关的任务时,任务等级会自动上升两个级别。 一直以来,魔法犯罪者就是居神最大的隐忧之一,高层与名门也总是投入了大量资源,致力于清除其存在。 不过,如同ss级与f级的两者级别落差,冰光春司这样级别的罪犯,顶多扔进拘留所,至于开膛手杰克等级的,就得动用跨阿勒格尼监狱的束缚才能安定。 这些傢伙的关注度之高,是受到国际瞩目,其刑罚少说都是终身监禁,越过无期徒刑与死刑。 监狱的建构方式相当粗糙,运用泥土与砖头随意堆砌而成,多数墙壁的缝隙足够老鼠通过,建造地点湿气也很重,光线不充足,而且因为建造的随便,遮风挡雨的效果都很差,这样的架构看上去就像在给这些恐怖份子一个逃命机会,实则不然。无论建构方式再怎么有机可趁,这些傢伙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每间监牢的铁柱均被赋予了吸收魔力的装置,并在上头镶满了高达五万伏特高压的电击,为了防止他们自杀,四肢也会绑着用铁鍊连接着的五公吨铁球。表面上那些漏洞则是在那之后的被动惩罚,让他们就算无所动静,也会因为平时的风吹日晒备受时间的考验。顺带一提,就算他们真的能够逃狱,也会受到防逃狱装置的影响,只要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就会被这个机制拖回监狱。 这样的监狱——其成立与定义原由可以追溯回二十四年前的英国伦敦事件,着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 这个事件的爆发,让居神受到世界的全面重视。 因为——居神不曾被十一国认可,却又身怀绝技,所以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么做是在推託,那些傢伙没有想处理的意思,只不过掛上十一国的威名,不想洩气罢了。 难逃一死的居神也不想得罪这些大国,建造监狱收容罪犯,并以arms之名,平衡双方战力。 这件事一直到了现在。 现在这个十二名门已经平权,国外之事搞定,国内之事也取得了各自军事信任的时代。 前前后后的花费——多达了十六年。 以驱逐长斑家与地下世界的封印为起跑线,他们前后花费了十六年,才让居神与十一国的关係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 但是,这样的和平也持续不了多久吧。 长斑家的倖存者发起的学生消失事件,让居神的中枢系统记录真相曝光,原先这个系统的成立在于监视所有出入的魔法师状况,以防其行踪落入第三者手上,即便死了也要加以保障,不过在这个事件之后—— 每年实收一千六百名学生,现在已经多达万名学生——大家终于开始注意到了两边的数字并非单纯的环环相扣,而是强加上去的结果。 事实上,这些数字也确实是在他们联手消灭长斑家后,共同拟定的对外对策。 之所以短时间内没有被调查局或其他有心机构看上其背后隐藏的商机,都是后来衍生的监狱破坏事件,让居神彻底笼罩在血色的火海中。 人心的恐慌与家园的破坏,强如那些嗜钱如命的地主,也是逃之夭夭。 这个事件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也是长斑家。 似乎是为了保障长斑明日叶的身体去向,让那些魔法犯罪者出来闹事,混乱当前的重点,连带结果在内——他们这些名门都在会谈时闻言了。 然后,随着ra计画的发起,开膛手杰克的真身也被揭露了——日影久来,长斑家的成员之一。 这个情报并非完全没意义,至少他们可以确定了为何在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中,长斑家成员的退场,非比寻常,这些成员能决定自身尸体的下场。 也就是说,现在的居神正处于世界十一国与长斑家的双重监视下。 拥有居神最大财富的竹弓家——感到心灰意冷。因为这么一来,他们就不能利用国际形势的压力,与近期的这些事件推动一波金融海啸了。 竹弓家虽然是十二名门之一,其名下的资源却是名门之冠,而他们也是唯一一个能只透过黄金,掀起国际形势的家族。 ra计画的推动,相当于让他们也不得轻举妄动了。 「京,这份报告书很有趣,先不提皆卜家,要是你能回答完我等会发问的问题,而且都是能令我满意的回答,我就将我们竹弓家的这一票,交到你的手上。」 但是,会谈时的竹弓家,却是在以某种形式力挺京与ra计画。如此自相矛盾,竹弓家的现任当家——竹弓天穹也不是随口说说。 既然不得太过招摇,要是对方不得给我方好处,ra计画的存在就是可有可无,天穹那时开口,都是以自身利益为主。 已经获得压制皆卜家力量的他们,没有理由屈服于只是能亮出阿克夏的石版的神谷家孩子。 ——现在呢? 当年守不住居神的股票王,现在竟然连利益也分不到。 所以天穹为这样的自己心灰意冷。 天穹的一生已经和竹弓家看齐,金钱与黄金的世家,这一辈子的打拼全都是为了金钱,儘管财富的比例与居神是压倒性,竹弓家的精神也会延续下去。 子承父业的精神——这是他们每个名门对孩子的教育与信念。 无论如何都安慰不了自己的他,ra计画啟航后,一直待在家中,哪里也去不了,烦闷之馀,看了看时间,拨了一通电话给现在最能懂他的知己: 「皆卜家在吗?炼轰——我们来聊聊吧。」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 这傢伙也在等他主动过去吧。 而且,是求之不得。 『是天穹啊。』 一开始的招呼,可以忽视了。 天穹已经感觉得到炼轰内心的雀跃。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这傢伙在这段期间也不是静观其变。 会谈之后——说不定在这之前,就已经先看透居神往后局势,而预留一手了。 完美的一手。 真是教人牙痒痒啊。 『天穹,有什么事情吗?这个时机打过来,真不是一般的巧啊,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很好,要我立即分享这份喜悦,也不是不行。』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竹弓家与皆卜家——其实称不上好友,他们对彼此的划分区域也没有相邻,就连邻居都不是,要说他们的共通之处,除了十二名门之外,另一个就是他们都有成员被安排成为学校学生会成员吧。 不过,这样依然不能说明——会谈之际,竹弓家对皆卜家的压制力。 他们的身分是平衡的,竹弓家也没有获得如御天座家的越界资格,竹弓家能对皆卜家说教—— 「炼轰,你已经出手了啊。」 天穹充满真心的道贺,炼轰似乎不领情,电话那头是无止尽的沉默。这种说法不好吗?那么,就换一种吧: 「炼轰,当年我们竹弓家退出与你们皆卜家争夺的监狱实权,是因为你对舞三火家的恐惧,为了公平起见,你割让了皆卜家半数的战力平衡给我们,并以此告诫自己,今后对竹弓家的任何命令言听计从,结果现在想违约吗?」 这是一门当家该有的样子吗? 已经确实传递过去的声音,让炼轰收起了下巴,满足天穹的需求说: 『你说得对,而且这次我还找来了御天座家的孩子,我只要守株待兔,好消息就会自动传进我耳里了。』 「真不愧是洗脑专家,新世纪的魔术师不是浪得虚名。」 『不,这你就错了,天穹。最满同学没有被我洗脑,只是听进了我的建议,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我们是共犯的关係啊。』 似乎妄图脱胎换骨的炼轰,说得可兴奋了。原来这件事的达成,为他带来了这么多喜悦吧。恐怕超过了得手监狱的喜悦程度。 这傢伙会一直抱着监狱不放,沉浸于洗脑他人的快感,果然还是忘不了当年与三千代的恩怨啊。 这些魔法犯罪者也真是可怜,成了三千代的替死鬼,供一个控制狂娱乐。简单来说,炼轰与三千代曾是夫妻,不过炼轰的控制慾之旺无人能及,三千代最后成了其手下的牺牲品,虽然不知道后来怎么回归,而且成为舞三火家当家,他们之间的因果还没结束。 天穹也想到了炼轰会怎么做——天穹对此只有同情,不过他也不清楚炼轰与三千代的详细过往了,这方面他没有资格说话,倒是监狱与ra计画——就少不了他的戏份了。 「想摆脱我们竹弓家的利用,你已经做到了啊。」 『天穹,原来你打来,是想和我说冷笑话吗?没想到你的冷笑话技巧,已经如此之高了啊。』 「……」 『不过,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乎了。能够除掉舞三火雪千樱,我已经心满意足。』 这样啊。 这样很好啊。 『话说回来,天穹,我们两个家族会突然地搭上线,都是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不过在我毁了这个舞三火家的希望后,你我就已经不是同一阵线了。要是没什么事,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对你们指指点点。』 恩将仇报吗——没有吧。天穹也有自觉到他们竹弓家没有帮皆卜家多少,充其量对自家的股权动了手脚,防止更多的损失出现,也就是买通者无法再对他们家族出手。 那个人就是舞三火水祈。 小小年纪就展现了对金钱管理的强大天赋,短时间内将他们竹弓家的股票扫荡一空,而且还翻倍成长。马克思之城的成立并非偶然,根本是必然出现的划分区域,主谋为了安置水祈这个天选之人设置的。 天穹对其的防治手段也非万能,要是居神再出现一次从内部扩散的股票动乱,他们竹弓家必然让出划分区域。 『——所以,天穹,你的这通电话,是打来怪我的吗?』 炼轰发挥了看透人心的本领,几句对话就看破天穹了。 会谈时,他们都清楚看见了水祈被选为舞三火家护卫的表现,平时镇定得像是没有自我,一闹起来三句不离妹妹的名字,对这个孩子来说,雪千樱是她的一切。 那么,要是雪千樱这一刻倒下了——舞三火家又会怎么看待这个才女呢? 舞三火家、水祈与雪千樱,三者的关係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水祈虽然外表弱不禁风,因此幕后黑手将希望寄予她的股票能力,当平衡的天秤倾向一边,不再维持原样,竹弓家对其策略也会跟着摔车。 ——前提是他手边的皆卜家成员,与阿克夏的石版没有关係。 似乎也想到了居神遗跡部队包含他们皆卜家的成员,炼轰收回了一些态度: 『天穹,我们皆卜家一向不插手不确实的事物,那些成员都是你的人?』 「即便是我的人了,他们的姓氏却从没变过,还是你们皆卜家的成员啊。炼轰——我会这么做,都是在为日后打预防针。」 『谨慎的傢伙。』 「那是某个理事会的成员吧。我不太记得名字了,理事会蛮多这样的人,不过我的情况比较偏向——能者多劳。因为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佯装配合京办事,再若无其事地回收当下情报,不只能追踪到最新情报,到时出了事,就会一口气倒回我们皆卜家,天穹,我可以对你大小声几句吗?』 这傢伙果然说话从不算话啊。 『不过,你还愿意打给我,告诉我这些事情,似乎也不算亏。』 「你高兴就好。」 天穹只能给与满满祝福了。 虽然他还不至于被炼轰戏弄孩子的戏法牵着鼻子走,不过他也不能全然保证,他可不是天晴家那种级别的疯子啊。 「对了,炼轰,你家女儿似乎在前些时候经过我们竹弓家的划分区域,不会目标也是那个第2位的吧。」 『虎麟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倒是她想去哪,不是我这个当父亲的管得着。』 ……这是真心话吧? 天穹不敢断言,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让他可以相信现在的炼轰,不是在胡说八道。 「好吧……也差不多可以说说我为什么会挑在这时打给你了。」 『说吧。』 炼轰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看来自己得对他改观了,这傢伙不是单纯的出尔反尔,行动都是有计画的。干扰他人也好,拖别人下水也行,目的的达成才是重点,过程并不重要。 所以,天穹也摆出目的已达成的表情: 「我想即便我们还在同一阵线,也不会因为舞三火家的护卫罢工而出事。阿克夏就是如此吸引人。」 所以,那场会谈各名门的护卫人选才会如此别有用心,因为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不少名门都惊觉一件事了,不只是ra计画,这些事件也是阿克夏的剧本,为了让自己再次復活,他们派出了京与长斑家,而我们则是被利用的一方。 待在房内的天穹,将眼光探向窗口,看见了自己与幕后黑手的视线差距。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岁臣,赶快过来啊。一起吧,很舒服的。」 白发少女撩起后颈的湿润秀发,没有衣服的全身,展现出自己最原始的样子。纤细的腰身可以看出她平时就有在保持身材。 但是——包含高层在内的眾多上级人员,其实都知道这个少女的身材,不是这么来。 少女的名字是罪,人如其名般,直到监狱破坏事件的发生,她一直被囚禁跨阿勒格尼监狱,b级魔法犯罪者,羈押罪名是杀害黎明一族的元兇之一。 气候宜人的现在——他们在一座溪谷附近,独自一人以溪水清洗身子,岁臣则是扮演着守卫的角色,提防有人入侵。 罪——不会觉得这些入侵者包含了色狼,只因为她的身材撑不起檯面。她非得强调这点不可。 长期的囚禁让她摄取不到足够的营养,造就现在的骨瘦如柴,就连女性可以自豪的胸部,也是乾扁到几乎没有起伏,会大胆邀请青梅竹马的岁臣,共度一场美好的鸳鸯浴,也是这样,她不认为这样的自己有哪里需要不好意思。想要补充营养,效果也不是短时间可见。 不过,她也不会突然否定自己女性的事实,因为这个身分还能证明她是姐姐。 然而,有人似乎不买单。 隔着一片草丛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 「身为一个男人,我实在办不到这种事。」 「这样啊,有点可惜呢。就算是白玫瑰,也是不会放过这个能和我一起共浴的机会喔?」 独自享受着洗澡的时光,让罪不免想起了孩提时候的他们: 「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洗澡,然后洗完澡就马上上床睡觉呢。迷迭香也是这么说的喔。」 他们之间忽然围绕起洗澡的话题了。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 岁臣不慌不忙回嘴,让罪突然觉得他很可爱。 现年十六岁的他们,谈及童年,也称不上回忆,但也不算晚,马马虎虎吧。不过,听到岁臣斩钉截铁回绝,还是挺让人伤感的啊。 没想到当年那个总是拉着人家哭喊姐姐的弟弟,已经长大了。 「罪,你是不是又在妄想了?」 「……」 岁臣的反应来得太过迅速,罪的脑海才刚生成画面,就被强制遣返现实了。她得重新修正,这个弟弟并不可爱。 「总之,你的『热情』我已经收到了。所以赶快住手吧。」 岁臣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这么一来,自己不就是那个坏人吗?太过任性,谁的话都不听,还要他人配合。不管怎么样,罪都有各式各样的想像,让自己不会再回到那个空虚的时光。 手脚、脑袋全力运作,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这才不是我的任性呢!只是想要继续享受着青梅竹马的时光。」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将这件事化成言语传达出去了。 就连一向逆来顺受的岁臣,都变得奇怪。 双方不再说话了。 会这样——罪的责任至少佔据九成。 话题是她挑起,而她还承担了魔法犯罪者的刑责。能够自由地在外逍遥泡澡,并不是突然被无罪释放,身为实验动物的一份子,一旦这条命落入高层手上,直到死也拿不回来。 事实上,她也没办法替自己辩解,身上背负的罪犯包袱,是千真万确。 她是望月一族的成员,因为六年前杀害黎明一族,成了全国通缉对象,后来也的确被关,所以现在可以像这样逍遥法外,就代表还多了一项罪名——她现在正处于逃狱的状态。 畏罪感作祟的罪,眼神低迷地放向了左手的刻印。一直以来,她为了不让这个一族的刻印重见天日,总是以手套代替手腕,不过总有不能配戴手套的时候,那就是洗澡。 希望能因此减少痛苦与不敢面对的一族,然而只要这个刻印——这个带着斑驳血跡的六芒星刻印烙印身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们望月一族——在孩子成人仪式后的那一晚,就会被赋予刻印,象徵着一族,象徵着强大。六芒星的刻印至今已经陪伴罪六年之多,恐怕之后还会迈向第七个年头。 顺带一提,与她同龄的岁臣也有这个刻印,不过状况没有到她这般苦不堪言。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罪,看来你又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了啊。」 「咦?」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每当你突然陷入低潮时,就是你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想造成别人的困扰,寧可往自己肚子里吞。」 「岁臣……」 「你别这样,而且我还知道现在你在想什么,那件事就不是你的错,不需要替他人烦恼。」 「所以,我是在替自己烦恼啊。」 「包含直到现在居神逮捕的望月一族只有你一人这点?」 「那是……」 「你应该没忘记整个居神是在怎样的管理下,才能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吧?就是将居神切割成十二等分,公平地分给每个名门,让他们各自以划分区域,区别有害与无害的存在啊。」 「……」 「那么,杀人兇手的望月一族怎么可能从六年前起一直逃到现在,甚至只逮到你一人,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有问题,分明就是为了其它目的,才假借捉捕归案的名义,先将你『安置』在那里的啊。」 说了这么多,岁臣还是漏掉了一点。 就是名门之间是否团结。 因为能做到如此全域性的保护,除了名门都要做到滴水不漏的监视之外,也不得怀有私心啊。 再纠结下去,恐怕只是浪费时间,毕竟他们也不知道高层哪时会找上门,岁臣以这个问题重新起头: 「罪,你真的相信我们是阿克夏一族的后代吗?」 罪由衷地感谢岁臣,因为她实在难以啟齿。 但是,身为姐姐就该要有身为姐姐的样子,罪抬头挺胸,勇于面对挑战的神情看向前方,绝不推諉地回: 「岁臣,那一定是真的。不只是石版,阿克夏的存在是有真实依据的,每十六年一次的轮回足以说明,而且我们望月一族就是阿克夏一族的直系后代。」 但是,两者并非关係出入或有什么误会。 十六年一次的轮回——是阿克夏一族对居神的警讯,并以此血洗居神岛,衝击其建材真相。虽然这部分罪与岁臣的调查还不到齐全的程度,不过这个轮回者和他们其实没有区分,也是阿克夏的后代。 大概是想问近期的这一个是谁吧——岁臣欲言又止,罪听不清楚。她对这点也是不清楚,黎明一族灭族的六年来,她都在监狱度过,要调查几乎是不可能。 「但是,那傢伙会是神谷京的眼中钉吧。当年将你扔进监狱的傢伙,不就是这个外表与实际年纪似乎不符的傢伙吗?」 岁臣说得不无道理,罪顿时忘了自己应该要在这时追加花语的形容,呆板地补充: 「无论是我们望月一族或十六年一次的傢伙,对京都是强力的至宝,不过十六年的这个人没有起到望月一族之类的作用,所以我能断言,京应该处心积虑也要消灭他。」 学校的成立虽然是让居神防范魔法师的尸体外流,想必也有帮助到京这些年对阿克夏的摸索吧。 「神谷一族的存在也不会是过客了,京的这个身分不是偶然——从御天座一族综观的千年歷史之间,这座岛经歷过了多少,最清楚的恐怕不是居神本身,而是阿克夏。」 居神的歷史——就是阿克夏的歷史。 阿克夏的石版其意义,再次被他们推翻。 岁臣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了——每当岁臣说的话越少,就是他心情越差的时候。十六年的青梅竹马不是当假的,罪已经可以闻到。 这时,罪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话说回来,我比较喜欢小时候的岁臣呢。因为会陪我一起洗澡。」 「要、要洗,你就自己洗就好了啊!干嘛拖我下水!又不是小孩子。」 岁臣气急攻心了,语无伦次的样子不是普通可爱。 「唉唷,脸红了吧。岁臣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吗?果然是对我的身体有遐想吗?」 「————」 草丛的另一头爆出红色的烟雾了。 心想事成一般的节目效果,岁臣完美地展现了只要有心,连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化成可能。 罪很高兴,这个青梅竹马果然有将她当成女性看待。 「这下……我就能放心了。」 「罪,你听好了……我呢,我就是讨厌你这点。」 「咦?」 不知为何,岁臣变得严肃。 她应该没有说错话,难道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也是一种错误吗? 不……她早该察觉了。 「你发现到了吗?你很容易对在意的事情鑽牛角尖,明明已经不行了,却又要做到地不断勉强自己,到最后完成了,你得到的只有对自己的难堪吧。」 然而,岁臣现在说的这些,和自己想到的不一样——一样的,没有一就不会有二,当所有的事情整合起来,其结果将构成一个人的人格。 罪不由得低下头懺悔,思考这些日子的自己。她不会拘泥于是否自己就是岁臣口中的人,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为人与个性,岁臣说的就是她。 岁臣直爽地接着说: 「即便是在望月一族,你也是突出的存在,因为你是本家的长女,看到与接触的事物是一般族人的好几倍,因此你比谁都更接近一族的真相、阿克夏的真相。」 「一族也没有要我们做什么,不过从小受到的教育与磨练,确实是居神魔法师的好几倍,我们是驍勇善战的望月一族,为了一族的荣耀,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打算。」 「就是这些自负感,让你觉得自己就该扛下一族的重任啊。」 岁臣气势磅礡地教训起人了: 「虽然在那之后,我们兄弟带你踏进了网路世界,让你暂时忘却肩上的这些重担,却反而加剧了你对责任的看法,谁也没料到,原来你的责任感不是一族而来,是从小的教育奠定,说穿了无论让你做什么,到了某个阶段,拚上性命你也要将这件事做到好。」 罪苦笑不已。 现在轮到罪庆幸有这么一层草丛隔绝他们俩,自己如此丑态才没有曝光。 「当年黎明一族的灭族事件也是,无法保护妹妹的心意,让你自责,选择成为魔法犯罪者赎罪。罪,依你的身手,我相信即便高层出手,你也能逢凶化吉啊。」 「岁臣……」 这个岁臣——也太狡猾了。 前面的一番说教,原来都是为了后面的鼓励铺垫。 但是,罪找不到藉口撇清,在岁臣的引导下,她已经是波斯菊的化身。不过,现在的她不会再因为过度的责任感,让她将所有的责任都一手拦下。 现在的她该做好的是听眾的身分。 岁臣这么做,就是这个意思。 责任感与不想破坏岁臣用心的心情,让罪非得完成这个使命。 「而且,我想到了监狱破坏期间,信守与妹妹约定的你,不顾高层追踪,撩起裤管也要让在另一侧战斗的妹妹,感觉到你这个姐姐的存在。」 「妹妹啊……凛奈确实是我的妹妹。」 罪害羞地把玩起手指头,细数那些与妹妹共度的夜晚: 「虽然我们不是一个种族,我是望月一族,凛奈是黎明一族,阿克夏的血统却让我们姐妹相连一起,也是那些时候,凛奈学会了我传给她的网路技术。现在想想,监狱破坏这件事,或许也是阿克夏的使然。」 「但是,我们都很清楚——和平的到来,必定是伴随牺牲的。」 「所以,岁臣,我们才会在还不到十岁的年纪,就付诸自己的时间啊。」 他们是望月一族,好战闻名的一族,所以比谁都更珍惜和平的时光。 逃狱的现在——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战斗,就像那一晚一样。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京,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联络我,让我不必在家乾等。」 咄咄逼人的教育者口气,让神刑天曜走路也有风地与京走在菲涅耳之都的偏僻地带。 神刑天曜——神刑家的现任当家,十二名门之一,其家族理念以教育为重,这个家族认为教育不仅是一个人类学习的根基,更是全部。活到老学到老,几乎就是在指他们。 神刑家的孩子从小得将四书五经、任何的学问全数读完,为了撑得起一个家族的教育责任,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孩子超越长辈的情况。 与之肩并肩走在一起的京,是天曜在血缘外的另一个孩子。之所以这么说,现在的京外表年纪仅仅十七岁,和已经年过四十的天曜,正好可以成为一对父子。 而京——就是那个已经超越父母的孩子。 天曜的一贯调调,京没有回以白眼。 「大剌剌走在皆卜家的阵营,天曜先生也变得大胆起来啦。」 因为他也有话要说。 天曜冷冷一笑。京明显是在讽刺,他却备感成就。 「这个笑容是预先给我的祝福——是吧?」 「……」 天曜保持沉默,宛若看透了京背后搞的小把戏,事实上京也不认为自己瞒得过这个知识份子之王了。 论心机的程度,虽然是皆卜家与天晴家当道,能够成为一个名门当家,都不是泛泛之辈,何况身边的这个中年男子,是当年一手救起他的救命恩人,长期的相处双方已经是酒肉朋友。 京也不想就此放弃,捨长补短般的口气,带出了天曜应该想听的东西: 「虽然这次的创造计画是我一手策划,我终于得到阿克夏的石版了,但那也是基于我与神刑家的契约诅咒啊。」 「诅咒啊……这个形容词真是贴切呢。」 「当然,这是诅咒。」 京默默将左手放进口袋,几乎是要将左手永远埋进黑暗的谷底。 「而将望月——将魔法师一口气捲入这个黑暗时代的,就是『阿克夏』啊。因应这天的到来,我也得做些什么,而先前做的那些当然全都是例行公事般的准备了。」 「我果然还是无法摸透你这小子的想法啊。」 即便天曜不这么说,脸上无奈的表情也足够解释这一点。 「京,我可还记得呢。我是在美利衝突时与你相遇的,当年你的眼神就和现在一样。」 「……」 「最重要的一点——当年那个黎明一族的少女叫嘉尔玛是吧?」 莫名熟悉的字句在京的耳边敲响,虽然这点和他的剧本相当,但心底还是有一阵不快。 「这还真是可悲可叹的理由啊,京。解开神话秘密、探索阿克夏的传说,不顾一切也要走到这里的你,居然是因为女人。」 「总之,眼下要处理的事情挺多的,天曜大人对我的教育之恩,我是不会忘的,所以我们现在才会来到这里——先处理掉神刑家的一大垃圾吧。」 这当然是转移话题,不过天曜也认可他的建议。 转眼间,京与天曜这对狼狈为奸的兄弟,已经来到地狱的入口。跨阿勒格尼监狱的入口。 「经过先前长斑家的动乱事件,监牢看来又变得更牢固啦?原先只是装饰用的木门,这次换成了石造的壁垒。」 「毕竟还是要做给民眾看啊。」 两人看似没头没脑的对话,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握有的权力,却是居神全体民眾加起来也比不上。 话题的进展,京推开了监狱的大门,如同他们俩的对话,即便换了一面新的门,仍是脆弱不堪的装饰品,没有两下又寿终正寝,倒在一旁动也不动了。 两人悠然在冥府的地毯上迈开步伐,一举手一投足吸引了两侧的魔法犯罪者,却因为铁栏等坚固系统,只能像这样虎视眈眈。 「拉米雷兹家的小鬼还活着吧,京?」 「前些日子的监狱破坏,虽然是长斑家的杰作,我对底下每个棋子的任务分配是不会出错的。会谈时的报告我应该已经清楚说明了。」 「事实上,只有七十二名吧。」 也就是说——是谎报。 监狱囚禁的罪犯原先七十四名,包含杰克在内的七十四名。但是,那时候居神出动了大量的魔法师迎击活捉,真正回收的确实只有天曜口中的七十二名。 剩下那两个……分别是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的主谋雪莉.布朗.亚佛森,以及望月一族的罪。 雪莉已经在普路托的追跡中被灭口,这个女人竟然想对阿克夏的遗物道出高层真相。 至于罪则是京刻意放在外头,暂时不管的阿克夏原料。虽然原先有意在她脱逃后,让理查去找回来,看来这傢伙连这样的能耐都没有。 理查.拉米雷兹——罪恶代码<异次元的狙击者>,魔法犯罪者之一,他们今天会结伴过来监狱,半数的原因就在这里,他们是来善后的。 天曜大人,这个确切的数字,可是只有你我两人知道的啊。」 京以这句话代替回答天曜,并顺势带出: 「在执行需要的任务之前,就得做好各式的事前准备,并预先规划好可能的路线图,如此一来才能比他人更快进入状况……」 京欲言又止,其实根本意图将这些话的补充权交还给天曜。 「可以得到拉米雷兹家的技术,是发生在十五年前我们神刑家夺取电脑科学之父——艾伦.麦席森.图灵手中的全球资讯时的备案手段,怎么说他实握的科学版权,就足以买下三千艘军舰。不过,这件事后来还是胎死腹中,也是我人生少数得自毁计画的耻辱。」 「那么,就让我见识见识,神刑家对『可能的路线图』的傲慢和……处理的手段吧。」 对话才刚到一个段落,囚禁理查的牢房随之崩坏,然而率先问候他们的并不是理查的招呼声,而是肉眼不见的东西。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是子弹。 而且,不只一颗。 「唔————!」 不管三七二十一,京体恤了天曜「身为人类的最大本事」,因此所有的攻击都由他顶替承受了。天曜毫发无伤。 「虽然当你自愿放弃人类的身分时,我是有些无法释怀啦,但京,你做得很好啊。值得嘉许。」 接着,天曜不等对方的反应,迅即如雷的步伐,一掌擒住杀人未遂的傢伙脖子,让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在下一秒发生了。 天曜竟然硬生生地将与他身高差不多的理查,举起三个脚尖的高度。 如此出眾的行为,没有引来眾人侧目——那是当然的,在场只有他们三人,而京又是如此了解天曜。 了解他——对学习与未知的渴望。 这就是他们神刑家的真面目。 其学习范围涉及所有领域,所以别轻易以为这个家族只是单纯的知识份子,他们——是全能的教育者。 似乎是第一次看见了天曜的力大无穷,被举起的理查,一开始没有表现出呼吸难受的表情,不过再怎么惊讶,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之所以故意把嗓门拉大,就是要提醒你,我们要来取回蚀月之光了。这把无形的武器,待在你体内也够久了吧?租约到期囉。」 举重选手之后,天曜发挥了律师的本领,把死人说活一般的振振有辞,京万般佩服。 「但是,你又是如何挣脱监狱的限制?我实在是很好奇啊。就算在那之后,被防逃狱机制抓回来,原先绑在你们这些犯人身上的机关,也会重新上锁,而且会一次比一次还坚固,没想到你还是再次挣脱了。」 「不会用用你那颗聪明的脑袋想吗?知识份子的神刑家!」 「对了——蚀月之光这把无形之枪,既然其代价是奉献黎明一族的身体,效果也不会是我们这些凡人的力量能限制的。」 「果然啊……当年你们得到我,是为了追求阿克夏。」 「喔——理查同学,你果然知道阿克夏的存在啊。就连现在的居神都不敢断言的真相,拉米雷兹家的小鬼,你究竟知道多少了呢?」 天曜洗耳恭听。 不过,理查变得爱说不说。这傢伙也做好了不少准备,当年套用居神对世界交代、罪犯的处置,顺带把这个美国人扔进监狱,充当他们内部的眼线,果然也是要代价的。也就是说,美国对居神确实怀有慾望囉? 「你们今天会来,想必是已经找到阿克夏的石版了吧?」 理查不再挣扎了,不过天曜却没有因此松手。蚀月之光是多么兇悍的至宝,亲眼见识过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你就继续说吧。不过,蚀月之光是不会有任何发动机会的喔?」 理查一副看清现况的表情说: 「这我也早就知道了……蚀月之光在距离敌人不到一公尺处,根本发挥不了能力。」 「天曜大人,这傢伙不是普通的危险,还是赶快痛下毒手要紧吧。」 京累得气喘吁吁,看来四五颗子弹的份量即使能够借贷,其代价还是不小。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也不需要理查的片面之词当情报了。以情报来争取活命的时间,虽然在许多的电视剧都有过,不过这里是现实,残酷的现实,想活下去就得各凭本事,而不是祈求不存在的导演。 理查看清了这个现实,提心吊胆地说: 「看来所谓的阿克夏,并不只是个石版、更不是个神话,而是在居神岛初期就存在的最早民族吧。比起御天座一族,还要更古老的族群。」 「……喔?」 京感叹,想不到美国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了。利昂娜与王将游戏果然不是巧合。 「原先人们认为,阿克夏的石版是神与人类联络的桥樑,透过石版表面向人类传达讯息,但其实那都是阿克夏的记录早就写好的内容,透过人类的歷史与趋势,以人类的时间为基准,一点一滴释出的讯息,也就是说石版的内容不是预言,而是神因为人类的傲慢做出的决定!」 阿克夏的记录……竟然调查得这么清楚,连这个专有名词都跟着出来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冷门到只有专家才听得懂的东西,根据京对居神岛的歷史调查,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提出来。 虽然至今仍是无法被科学证实的东西,也不是没有明确的概念。 而且因为是以宇宙为主角,去中心化,涉及的层面极广,神祕学、替代疗法、各式各样的宗教元素、环境保护主义,甚至有一说只要能理解这个概念,就能接触灵魂,并以人类的语言解释何谓灵魂。 在京来看……以上这些东西都只是他人提出来的。 说得白话一点,各国的学者说得都对——因为也不可能说错了。 因为——阿克夏就是为了解释这个宇宙而存在的。 但单凭阿克夏单方面的解释,既没有人能理解,同样也得不到共鸣,因此这时阿克夏会以「乙太体」这个词汇,进行强加的灌输,将概念全都整合在一个路径上。 也就是说——天空即地面;红色即蓝色;安全即危险;石头即生命。 像这样看似没关係又都刚好存在这个世界的双方,阿克夏将他们都称做乙太体,无论对象是谁,强行将彼此画上等号,并重新命名为乙太体,这么一来不就是等价,而且谁都能理解其存在与意义了吗? 如此这般,不管谁怎么认为,都能在第一时间理解阿克夏的意图与存在,这就是阿克夏一开始存在的理由。京也不知道为何阿克夏要这么做,但如果他是阿克夏,也希望当他再次君临这个世界时,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与理由。 当阿克夏通过记录,刻意在居神设置这么一块石版后,他们也迎来一千年后的今天。 那些阿克夏说好的东西,也被后来的人称做「预言」,这么做也是考证阿克夏的力量的最好例子。 新约圣经里提到的世界末日、中国着名的推背图,甚至是诺斯特拉达姆斯所撰写的预言诗集<百诗集>等等,都有提到。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事实上,阿克夏的记录一词,本身就是确实存在的东西,那是一本书的名字。虽然至今还没有被寻获,就像在这之前的石版,不过他敢肯定这样的东西一定存在。 因为这本书收录了直到今天为止,甚至是未来以后,存在这个宇宙的一切。说穿了,就是以这个宇宙为主角,事先编写好了一部看似不会完结,却又有尽头的超长篇作品。 而他们……就是在按照这本书的内容,继续着他们的行动与目标。 一直在按照这本书的内容,过着因为他们的个性得到的生活。 当京发现双方能对上之后,别说预言了,巧合或偶然等字面也从他的字典消失了。 宛若赌博一般,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运气这种东西的存在。 天曜忍不住,于是帮他接话: 「每个人都妄想成为新世界的神,站上统驭整个世界的霸王,实际上他们的作为在阿克夏的力量之前,只能是匹夫。我说,理查啊,你也只是这些人之中的一个。」 掐着理查脖子的粗壮手腕,没有放手的跡象,理查渐渐翻白眼。想必他想赶快解脱,若对手是天曜,就没这么简单。 「再说啊,理查,你还知道多少?我们会需要你这个战斗佣兵,已经不是我们知道的那样了。美国果然也考虑到要让你的人头发挥到极限吧?」 「……既然你们都得到阿克夏的石版了,接下来不就是需要一个搭载的对象吗?那还要我说明吗?明明要杀死我是轻而易举的!虽然美军早在我的心脏植入炸药,一旦我死了,这个炸药就会引爆。居神岛将在瞬间化为灰烬!」 「真是浮夸的想法啊。的确,相信你们这些外籍战斗佣兵,或许是我们居神太掉以轻心……但你知不知道,蚀月之光虽然是把强大的武器,却也有个致命的缺失?」 「————」 这一瞬间,理查终于理解了。 「强大的力量就得付出一定程度的代价,在你的身体接受蚀月之光时,除了蚀月之光的力量都会被吞噬成养分。对它来说,自己能够保护主人,用不着第二把武器啊。」 不知为何,京自嘲了起来。 「理查,你还太年轻了。虽然和阿克夏比起来,我们也过分年轻,毕竟那可是在『人类』有所作为前,就开始活动的民族啊。」 两个外行人的回合应该差不多,该是他这个有过切身之痛的过来人表现了: 「不过,如果是将希望寄予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就算阿克夏本身自觉不久后就要灭亡了,也不能因此分散自己的神之力量啊。」 若是人类得知了阿克夏所封印的所有至宝,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掌握这些力量。有了这些力量,就算对手是世界也一样轻而易举。 那些至宝的其一就是蚀月之光。 「阿克夏一族的族人比起月蝉族还要短命。平均每个人的诞生与死亡比例是1:5。因此,才会在灭亡之前,将力量均分为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 「可是,在拥有虽然不及阿克夏原本的力量,望月一族的能力也是惊人无比,能够纵横世界大战与各国的战场,就可以清楚这点。」 说到这里,哪怕是鬼泽道彦那点份量的魔法师,也听得出来其中的涵义。 「非战斗民族的黎明一族,仰赖的就是这些至宝的能力,才有地位自称居神三大民族啊。」 话虽如此,在六年前的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破灭之前,根本没有多少族人记得自己曾是阿克夏一族的身分。 京承认自己是个贪婪狂妄的野心家,可是就算是如此不利的前提,他依然还是得超越极限般跨越,这就是他心中的正义,更是最大的梦想。 「而且,阿克夏不只将这些至宝埋藏于黎明一族的身体,更是埋葬了望月一族的未来啊。」 「即使阿克夏是即将引导这个世界走向全新未来的神,率性决定自己的子孙的命运,真是个病得不轻的父亲啊。」 虽然天曜这么说,自己也确实按表操课擅自决定孩子的未来,不是吗——好吧,那都是家族与姓氏的体制所致,不能全怪他。 理查已经脑缺氧,失去意识了。 「话说回来,天曜大人,这个废物你打算抓到什么时候啊?」 「说得也是。」 天曜似乎还有问题,没有将理查放在眼里地问: 「这次的名门会谈尽头肯定会有结果,既然皆卜家的目标放在『不存在的世家』,御天座一族想必也不会这么简单漏掉,京,你还有没有想说的话?」 「阿克夏的復活必定需要一个搭载的容器,六年前灭亡于我们的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唯一留下来的罪与凛奈,都是我一手安排的结果啊。」 然后—— 「这些计画是完美的、是我筹备已久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搅局,御天座一族也一样,既然我能得到理事会信赖,发动王将游戏,御天座一族小鬼的问题也不是问题。」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九章 二十四年了 得到雪千樱助力的道彦,获得了闯荡天下的力量。 而且,现在身边还多了一个有力的伙伴,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可以挑战万难。 相较于待在乌天狗森林,为了破解高层计谋前往下一关,这时道彦已经不觉得他与真满之间只有合作关係,而是货真价实的伙伴了。 「……怎么了吗?」 真满的不安传了过来,道彦明明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会对他中性的面貌痴迷了。大概是天然的危机意识发作,导致越来越没信心的真满脱口了。 ——应该不是。 这句话明显是在问他人,但谁都不是加害者。 「真满,你还在念着那个哥哥吗?」 御天座最满——外貌与真满很像,大真满一岁的哥哥。 他们之所以能奔跑在这条道路上,都是因为有雪千樱与最满的开拓。不过,雪千樱与最满却是对立,一个为了瓦解高层阴谋,一个为了家族而战。 原先真满也是有意与他们为敌,在道彦的游说下,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虽然道彦已经能全心全意看待这个伙伴,倒是没有问过现在的真满,顶多经过了当事人的同意,前往下一个地方,推翻高层戳破名为ra计画的骗局。 真满被选为居神的第13位arms,要是这次的计画顺利,他就能获得与明日叶、雪千樱旗鼓相当的力量,当事情来到现在,多数在前期的谜团一一被解开,真满完全成了高层的受害者。 这样的他,没有理由不为自己讨回面子。 所以,真满才会不安。 这么做是在与敬重的哥哥对立,这么做是在辜负哥哥的好意。 无论事成或失败,他们兄弟都将面临更艰鉅的考验,好不容易能够和好的机会,就这么在道彦与雪千樱的鼓吹下没了。 「你不需要责怪自己,今天换成是我,我也会进退两难,说不定还会将错就错。」 道彦说着,眼神迷茫了起来: 「但是,我也不会觉得哪种选择一定是错误的,因为在结果出来前,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很羡慕这样的你。」 「得意忘形吗?」 「没错,虽然说是得意忘形,必要的时候这个缺点也能是优点,就像刚刚那样。你是在我的推荐下走出家族阴霾,但其实你还是受到得意忘形的驱使。但是,现在来看,就是得意忘形,你才能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啊。」 「……道彦。」 道彦酥麻,宛若突然被扔进了水温不到二十五度的游泳池,身心灵都被洗净一般。能够听见真满主动地呼唤他的名字,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真满一扫过去的阴影,勇于面对地接着说: 「好,道彦,事后我一定会和哥哥解释的!怎么说我们从小都是一起长大,哥哥一定会愿意听我说的。」 「这件事也说给你哥听吧。」 「没有问题!」 「你哥也不是在替高层做事,你们兄弟只是正好出生居神的名门望族,身分的高低让你们注定走上这样的路而已。」 「道彦,也许真的像你说得那样……我身为家中的老么,很多事情看不透,哥哥与父亲大人,或是家族长辈都会打理,而我只需要负责扮演大家比较哥哥的对象,虽然难受,至少前方的道路,大家不会弃我不管,不过现在的我想走出自己的道路。」 真满又开始自白了,将道彦当成他倾诉的对象,竭尽全力地说出自己的心声。真满的得意忘形,其实就是容易受他人影响,正面的也好,负面的也罢,当他感受到他人的眼光,就会因为这份眼光加剧情感波动。 道彦对其家务事一再刺激,就是真满一连串的兴师问罪。 不过,他有预感,这次不一样了。 真满的自白,不会只是怨天尤人或责怪—— 「现在的我想走出自己的道路。」 真满尖锐的语气再三强调。 仔细一看,真满的自卑除了建立在哥哥最满的威严下,另一方面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回头看看自己。 家族与学校的表现虽然都是差强人意,真满却没有试着改变,寧可相信他人眼中的自己,也不愿意跨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步。 一个数学没有拿过及格的紈裤子弟,整天吃喝玩乐,没有半点上进心,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因为他从没努力过,同理,真满也是在没有尽心尽力之后被人白眼,但现在真满希望自己能收起玩心,正视这个问题,只要翻盘,哥哥、父亲与家族长辈,应该都会另眼看待。 对手的强大或前面多少难关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真满愿不愿意试着证明自己。 真满蒸蒸日上: 「这一定是父亲大人为我们兄弟的特地安排了。父亲大人的每个言行都有其意义,原来优秀的哥哥与劣等的我,不是想藉此衬托哥哥的文武双全,而是要让我们兄弟总有一天能明白,我们能走的道路,并不一定要一样。」 西洋棋的游玩规则是让棋盘上的每个棋子动起来,当一方的棋子全数被击倒,游戏就会结束,如此简单易懂的获胜方式。 不过,在这之前,棋盘上会摆满无数棋子,黑棋与白棋,分成了两边势力,棋子的外貌不尽相同,地位与实力也会因此划分,然而用得好,即便是最弱小的兵卒,也能小兵立大功。 这点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真满只是放错了位置,以至于他这棵树迟迟长不出鲜嫩的果实。 「道彦,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虽然似乎还是会被他人当成没主见,不过没关係,这是我自愿的,我要将我的力量借给你,那就是我在重获新生后做出的选择。」 重获新生啊——真是厉害的说法。 那么,自己多少也要上进了,要是被真满追过,就太对不起看起他的真满了。 道彦分配计画的口气说: 「真满,我们现在要前往找出ra计画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唆使你成为第十三位的校长。那傢伙能将你们名门玩弄于股掌间,就代表他知道最多这个计画背后的内幕与真相。」 「我知道。」 「衝突什么避免不了,依我和你的实力,肯定比不过人家,不过果然要先想想怎么找到对方,我们现在几乎没有线索,对那傢伙的了解也太少了。」 道彦不敢说校长不会随意出现校园等公眾场合,或与师长有关的活动,请代理充当替身这些事情,和这点有关,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其计画的縝密度,已经到了细丝极恐,说不定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与学生消失事件也都在他的掌握内。 「道彦,你打算怎么做?」 真满做好了准备,等着道彦的答覆。 「要是没意外,我应该会是那傢伙的眼中钉,我曾被他在背后操弄的任务耍过。」 「冰光春司那次?」 「隐瞒魔法犯罪者的身分,对外交代银行抢匪,很明显就是希望我在任务中壮烈牺牲,就算到时不需要回收我的尸体,至少也要将我加以排除——真满,再加上你们兄弟刚刚对我的解释,我似乎和阿克夏的石版有某种联系,而你们的父亲提前看到,假借你们之手接近我。」 道彦与真满纷纷停下脚步,将麦克风丢给了挡住他们去路的第三者。 敌人是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面无表情,就像在等他们让他开口——用武力让他开口其来歷与目的。 「所以,校长现在应该也会想排除掉我吧,除名的理由——十三位候补。」 这个节骨眼,道彦想也不想了。真满接续他们的话题,并结合遇到的现况,得出了这么一句。 「这个杀手果然是校长派来的?」 ……实在看不出来如此清秀、看来出身贵族的外国人,会对他们痛下毒手啊。 「道彦,这里交给我。」 真满一肩扛起的强烈感,让道彦插不上嘴。 「就像公主那样,非得要有一个人出面。这里交给我,你快过去。」 「我是校长的贴身保鑣,我和校长现在有合作关係。要是就这么让你过去了,我们西欧骑士世家的脸会丢光啊。不行——你们一起上,我一次收拾掉。」 少年脸不红气不喘地夸大其词。 道彦放心了,放心的点在这里: 「所以,再过去就能找到校长对吧?特地守在这里,就是要告诉我们这件事吧。」 然后——道彦选择真满的提案。 忽然隆起的地表,迅速将道彦与少年区分开来,双方至少隔了数道城墙——城墙塌毁,才刚完工的城墙,就像遇到土石流的山地,不幸全毁了。 道彦拜见少年,真满的人肉替身,再度成为他们这对牛郎与织女之间的银河,道彦顺利通过,将少年甩得远远。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儘管沙尘的吹扰已经过去,这片原野的荒芜与凄凉感,却不会因此消逝。 不管往左看,或是往右看,放眼望去的景象,全是由石子与沙子堆叠而成的组合。是个名副其实的荒郊野外。 但是,定睛一看却能一见东南方的一座古旧的石刻雕像。是蛇的造型。虽然无法清楚得知雕像下方的说明,从造型就能得知可及的情报。 过长的身躯、蛮恶的眼神,还有如同原始时代遗留的威严本能,在在都显示了这条蛇就是传说中,世界上身躯最长的蛇——巨森蚺。 灭村的传说、亚马逊雨林的蛇神等等,这就是巨森蚺。 如同腐朽的逆鳞,轻微的接触就可能致命。 这里是供奉八歧大蛇、信奉蛇神传说的八歧大蛇眠谷。八神家的划分区域。 坐落居神东北方的这座山谷,稍微一个眺望就能目空整座居神岛。孩子们总是喜欢到访一游,因为可以体会成为「孩子王」的乐趣。 人烟稀少,像是能与黑羽家的划分区域——伊夫列特火山相比较,却是居神岛着名的观光胜地之一。 夏天经常出现的自然现象——沙尘暴,是独有的特色,也是扰人清梦的最佳代表。然而,正如这些古人遗留下来的遗跡、遗物,以及传说,居神岛的居民与外国人总是将这里当成一种歷史的考证,是天然的歷史博物馆。 不可思议地,不管是沙尘暴的影响、时间女神的恶作剧,或是人类贪婪与天真的戏玩,这些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一切,至今仍保存完善,像是背后有人在细心维护。 多数考证伊夫列特火山与乌天狗森林的地形学家,许多都是在这里考察了十七十八世纪的古物,因而大放异彩。要说是天然气息的坚忍不拔,也不为过。 八歧大蛇眠谷的各大小镇,也如同美国西部拓荒时代,酒吧、牛仔打扮或是荒野上的鑣客游侠…… 枪与枪间的对峙秀,也是当地另人惊心动魄的馀兴节目。 其中,又以一座復古风的城池为最大标地物。 建构风格与时代不明,看似蛇身环绕城池的周边,某种形式上有点类似护城蛇,只可惜在正门的蛇身,却有着出入的暗门,总之就是这座城池的出入口。 另外,由砖瓦、水泥与水晶堆砌的山峰屋顶,更是象徵了城池的壮大和当初建筑的工程之浩大。 城池一共分门别类了八个楼层,如同八歧大蛇眠谷的名字,位于八个方位的八个守护神也是他们的决定。 这次故事的主题发生在八神家的宅邸。 ra计画执行的前一天,八神家的现任当家——八神朱月,于此引见他的亲生女儿,八神红月。 一头的红发摇曳着,脸上与打扮也没有多馀的装束,十分可人的外表——那就是红月独有的致命武器。 即便不需要理事会或医学方面的辅佐,朴素的她依然是个能轻易在异性之间吃得开的美少女。 本人似乎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哪里特别,一心以家族与妹妹为己任的责任感,让她即便出席与父亲的面谈,也要在腰际配戴两把单节棍。不是防身,这是她战斗的武器。 虽然是女性,她不是弱者,她是八神家的战斗修女,八神家的战士。 红月来到这栋楼层,已经经过了数个鐘头,晚饭时间过了、月圆也因此拨开云层探头,却还是不见父亲朱月的身影。 楼层的空盪,根本就是一无所有的等级。只有一片立起来的榻榻米、一盏照明的萤灯。 红月不会抱怨或松懈,她不会这么简单地将后庭暴露,让敌人有机可趁。 卑躬屈膝的姿态与无止尽的耐心等待,是红月现在能替父亲报答养育与教育的恩惠。 红月今年已经年满十六岁,成为风系统魔法师到了第八个年头,同时也意味着她当上八神家的战斗修女六年了。 与居神魔法高校的制度相同,八神家在孩童年满十岁的那年,能够成为正式——成为替八神家效力与战斗的专属战士.战斗修女,或是效法前人的牺牲奉献精神.祭品修女。 当红月抱持着想继续为家族的兴盛与未来的热忱,可以从塌塌米的对面,看到其中的人影了。 宽阔的肩膀,日本武士特有的月代头,以及光是数公尺之远就能感觉的魄力,毫无疑问,这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八神朱月。 毫不赘述引见红月的原因,劈头就说了: 「红月,知道我在这时约谈你的理由吗?」 「是的——就是ra计画。」 数个星期前的十二名门会谈,红月以八神家护卫的身分参与其中。对于当下的经过可说是清楚不过。 那个时候,很明显平时地位与信任度都是名门里最高的父亲,居然仅此几句话就带过了八神家的发言,之间绝对别有用心。 「这座居神岛……为了更好的时代到来,歷经了数次的战争与掠夺,才会有今天。」 红月静静聆听父亲的道言。 「我们八神家——代代信奉我们的主神.八歧大蛇。红月,你知道远古时代日本的八歧大蛇的灭世传说吗?」 「是的,那是河川氾滥一说。在每年的夏至当到,河水就会发生暴动的氾滥,无论是再厉害的人类,都无法平息河水的愤怒。那是因为,那时正值日本的战乱时代,人们的自私与争斗,引发了大自然的反扑。」 虽然即使到了现在,人类的斗争仍没有止息的跡象,红月却深信不疑,人们能够真诚相待的一天,在未来肯定能实现。她期待那天的到来。 「那条河川便是斐伊川。位于上方的沙洲,形貌如同蛇麟,河川曲折蜿蜒的模样,与共计八条河道,像极了八头大蛇。也就是八歧大蛇。人们为了能够阻止河水的灭世,决定在每年献上一名少女。」 要是不做出牺牲或付出,难道和平的日子只能不断离人们远去吗?实在是无可理喻的一件事。 「果不其然,当大蛇接受了『祭品』,自此就没有继续叨扰人类,不再继续吞噬无辜人类的生命,之后人类的斗争也在『秩序』中暂时画下休止符。」 其实,红月私下也有做了一些思考,像是今天换成她,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是,她很快就却步了,因为她根本做不到。 这样和她亲手做的有何两样。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没错,这就是我们八神家的家族传承,也是信奉八歧大蛇这个主神的原因。」 在学会自己名字的发音,就先被迫了解八神歷史的红月,能被父亲如此称讚,还是觉得高兴。对自己身为八神的一员备感骄傲。 「位于这座眠谷的山崖断壁最下方的地下石窟,那是供奉着八歧大蛇的石窟。在这个河水氾滥的说法里,石窟正前方的河川,也是每年到了夏至就会引起氾滥或涨潮的现象。」 虽然地下石窟并未禁止外人进出,光是氾滥与涨潮的现象,就足以令八神家以外的人退避三舍。 而且,地下石窟的地形之险峻,在「蛇神威」楼层的重划地图里,红月也能体会万分。一流的登山客也难以征服的峭壁,那就是祭品修女在奉献自己的生命时,必经的道路。 「巴西利斯克、库耶列布希、婆苏吉、耶梦加得、库库尔坎、艾因加纳、巨森蚺与蛇神威——坐落八歧大蛇眠谷,守护八个方位的八神。这就是我们八神家的『八歧大蛇』。」 「是的,父亲。」 「为了延续一直以来八神家的八位神明的力量,我们世世代代都以此为号召,选出战斗型修道士与祭品型修道士。」 修道士——那是八神家男性的职称。 「居神与名门的草创时期,也是因为我们八神家的牺牲主义,而有了今天。」 父亲的一字一句,红月全都谨记在心。 「在无秩序的社会里,建立起秩序;在一无所有的世界里,开拓新的视野,那也是我们人类的责任。正因为我们是智慧生物,所以更该担起这份职责。」 「父亲,那么居神岛的构成呢?」 终究有一天会问起的问题,红月还是忍不住在这时发问了。 许久以前,八神家已经得知这个不幸的情报——居神岛的构成居然是魔法师的尸体,现代的魔法师就是透过这些尸体的魔力值,得到属于自己的魔法。 即使不见父亲脸上的表情,红月也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父亲……」 强忍着内心的骚动,考虑到父亲的心情,红月想要到此作罢—— 「红月……你是迟早会继承我的衣钵的孩子,虽然我想我无力见到那天的到来,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趁我还在世的期间告诉你吧。」 「父亲!」 红月的心忽然揪成一团。 「父亲,千万别这么说啊!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八神家的地位还得依靠您维持!因为您,十二名门的平衡才得以保持到现在!我——」 「红月,别再说了。就像我的姐姐将当家的位子託付给我一样,总有一天你也是一名可以高声吶喊着八神之名荣耀的领导人。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我八神朱月对你这个女儿,深感骄傲的时候。」 或许就和多数的孩子一样,自小望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交棒这些责任。 然而,多数的孩子总是不会想到,原来「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 「居神岛的构成——那是在居神岛草创初年,就已经被我们八神家所得知。就算是更早以前的御天座一族,也浑然不知这些尸体的来由与去向。即使到了今天,也依然是谜一般的存在。」 「……」 「这却是奠定了我们八神家的歷史的开始。自我牺牲奉献主义——并非我们八神尽善尽美的牺牲体现。」 「是的。」 「因此,我们才会仿造河川氾滥一说,架构了八神家的歷史、信仰了八歧大蛇,就为了有一天人类的斗争可以消失,可以永远和平共处。我们八神家——世世代代就是渴求和平的到来。」 父亲明确指出正向的一面,红月却不禁联想到了负面的部分,负面的一面就是——在这之前到底会有多少人牺牲? 「我的二女,红月,也就是你的妹妹——八神青月,将在明天的入夜十分,进行奉献八歧大蛇的祭品仪式。」 「明天入夜……」 ra计画过后的隔天。 「红月,这是你妹妹的命运,祭品修女的最后末路。在能力与领导力不足的当前,身为八神家的一份子,就是必须继承前人的精神,延续这个传统。」 青月——红月的妹妹,将在明天这个年满十五岁的生日当天,进行八神家的自我牺牲奉献。 「通往山崖断壁的地下石窟,其中的捷径只有我们八神家的成员晓得。虽然作为父亲,对于女儿的牺牲也于心不忍,年纪轻轻就得为了家族牺牲生命,这却是八神家的旨意。」 「是……」 「红月,那个过程你也见识过一次了。我兄长的女儿,你的堂姐——八神湛月,身为祭品型修女所能为八神家奉献的方式。」 父亲想表达什么——到了这里,红月已经大致明白。 就在明天了……自己就要与唯一的兄弟姐妹,自己最珍惜的妹妹——道别了。 「祈求和平的来临时刻,不管是湛月、青月,或是八神家世世代代担任祭品的人们,他们都曾经是我们的血胞,为了八神家,我们献出了自己的力量;而他们则是奉献了自己的身体。」 「父亲……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红月不会觉得青月是无辜的,有再多的不捨也得做,这就是八神家该有的态度。她是青月的姐姐,要做的只有对青月的祝福。 红月——只有祝福。 「即使做了再多,人们的斗争都没有停止的现象,更别提蠢蠢欲动的第三次世界大战,这就是人性。」 「……」 「但是,红月,你却有一个方法能够拯救你的妹妹。」 彷彿是在引导红月一般,父亲一副看透现实的神情,让身处黑暗的红月,看见了微弱的光明: 「父亲……那是?难道是ra计画?」 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将目标都放在未来的口气说: 「所以我才会破例让你以八神家的护卫参与这次会谈,红月,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对魔法的认知也有了成绩,今天的你是居神十二名的arms中,排名第8位的风系统魔法师。同时,也不忘了在我们八神家的自主军队——库库尔坎第五师团,习得了相关的修女战法。」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ra计画」当天该怎么做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八神青月——八神家现任当家二女。 与姐姐红月战斗型修女的身分相反,是以牺牲奉献为本业的祭品型修女。 这个身分不是她自己争取而来,而是由家族当家与长老级人物决定,像这样的至高身分,甚至高过当家头衔,被喻为神选之人。 家族的其他人会在献上身体的那天,为她祈祷,相信她与神性的完美契合,忘却痛苦,让其能顺利抵达神的身边。 八神家歷代的祭品型修女都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圆满达成任务,将生命献给八神的主神.八歧大蛇。 从小体弱多病的青月,当然知道ra计画的隔天——就是自己迎来身为祭品型修女的光荣时刻。这一天是她满十五岁的日子。 然而,她自己是不可能同意的——说是献上自己的身体,其实就是「死」。 人类与神根本不是一个位阶的存在,甚至有一说人类要抵达神的身边,需要经过天使的引导。人类死亡之前,就会因为这个人一生的作为,决定死后该去天堂或地狱,能让天使当领路人的,自然就是前往天堂。 既然要上天堂才能见到神,那他们人类就得先「死」过一次。 正常来说,哪有人会愿意。 青月也不愿意。 但是,以青月的情况,她却没有资格说「不」。 已经被选为祭品型修女的她,没有选择的馀地。既然生前无法对八神家做出具体的贡献,那就拿身体偿还。 青月会害怕成这样,宛若卡刷下去,才反悔不想买这样东西,急忙想将信用卡从机器抽回来而垂死挣扎,不单单是死亡已经摆在眼前,而是她亲眼见过「那个画面」。 见过在她之前的祭品型修女,勇敢果决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八歧大蛇,身体被肢解成无数块,临死前的惨叫声与血腥画面,当下的她情绪无限接近崩溃的边缘。 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捐躯」的形式表达自己对家族的忠诚,那就是她们祭品型修女的使命。 一想到自己往后的命运和最后的日子,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结束,只会让她恨不得大喊: 「我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总之,一切的起因还是要追溯到青月的出生与她和红月的童年。究竟为何造就青月如此自卑的价值观,还有对于活着的恐惧…… ? 落雪纷飞的日子,青月到了近中午才撑开朦胧的双眼。 这几天一直处于气候低温的状况,让人不由得打起寒颤,一个念头就是想往被窝猛鑽。 不用拉开纸门,从身边的气温,她就能感觉到外头已经有不少积雪了。带来光明的太阳,就像假的一样,分明薪水小偷,明明还在工作岗位,却迟迟不见应有的温暖。 不过,青月选择原谅。 因为这时的她,也想窝回去睡回笼觉。她也是共犯,没什么好不同意的。 一直待在被窝的青月,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六坪大的房间,比以前大上不少,好似地球与太阳系的比例,她有使用到的地方是地球,而这六坪大的房间就是太阳系。以前一直觉得有一天肯定会不够用的房间,现在却绰绰有馀,莫非当初父亲与家族安排给她的这间房间,其实还有这层用意? 想到这里,不禁让她觉得自己这样没事就睡到中午的坏习惯不是坏习惯,而是家人对她的疼爱方式。 完美合理化自己的罪行,青月接着将目光扫向佔据她房间大半,平时被她称作房间杀手的「那些伙伴」。 绒毛娃娃。 平常至泰迪熊、动漫人物娃娃,稀有到全世界只有几隻的梦幻逸品,大大小小,光青月的房间,至少就有两百隻左右,是青月颇为得意的收藏,也是她的坚持,只要是她想要的绒毛娃娃,想尽办法也要弄到手。不,就算她没有坚持,一直很爱她的父亲也会替她得到,门口摆放的那隻动漫人物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是特殊管道获得,官方为了加强它的稀有性,初版生產只有五百隻,而且卖完就不再版的关係,现在别说入手,连看都未必看得到。 但是,这样的特殊商品,父亲还是拚了命替她弄到,在她五岁那年的生日,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了她。 一开始青月还不知道父亲在卖什么关子,邀请了家族许多亲朋好友,一起和她庆祝生日,结果父亲却说因为太过投入举办这次的生日活动,他自己忘了准备生日礼物。 当时鐘上的秒针即将划过最后一秒,父亲便把这隻娃娃交到了青月面前,如此举动自然让她大吃一惊。也因此,这个生日礼物青月说什么都不会忘,格外珍惜地放在她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的显眼地方,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多看两眼。 「爸爸,这隻娃娃我会一直珍惜下去,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娃娃啊。」 将娃娃当成父亲的替身,青月小声地和对方做起约定,接着再次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这间房间的成员,不只是父亲特地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有许多重要成员。 每一隻都整齐得排列房间的每个墙壁与角落,宛若军队一般井然有序的队伍,将中心的青月全面包围,窗台的左右侧也各放一隻外国人偶,那就是青月对自己房间的搭配。 这个房间无处不是梦幻的气息,青月对自己的房间很满意。而且,这一刻因为唯一的烦恼没了,更为满意了。 每天一早醒来,就能看见这些陪伴她的娃娃,再苦涩的人生也没关係。 青月揉着眼睛,尽可能重振精神,听见房外回廊的脚步声。 没有多久,纸门的一头出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对方没有多想地拉开纸门踏了进来。 「啊!果然被我猜对了,是瀧月舅公和澄月姨婆!」 青月大声吆喝自己的绝顶聪明,对方确实如自己想像,分别是白发沧桑、肌肤老成的老先生,和试图以化妆品掩饰自己活过岁月的老婆婆。 八神瀧月与八神澄月——他们都是八神家引以为傲的优秀魔法师,青月十分尊敬他们。 正期待着瀧月与澄月会有什么反应,果不其然又是一如往常: 「青月,生活别过得太粗糙啊。就算朱月如此娇惯,作为亲女儿的你,也该是时候有所长进了。」 「你可别忘了,我和瀧月的身分,可是八神家的顾问。是你父亲的母亲特别任命而来,负责协助现任当家的长老,不是你的专属保母。」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 青月沉默了,隐忍着。 因为她自己是最清楚的人,瀧月与澄月便是当年阻止她的出生,否定她存在的代表,他们不会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的。 「嗯!这些事人家我早就知道了啊!包含了姐姐是八神家的骄傲这点!」 青月坚强地露出微笑点头。 但是……转眼间,青月又流露不捨的心情: 「我明白的……因为我和姐姐只有一岁之差,又是当年害妈妈难產而死的兇手,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青月自然不会有那时的记忆,风声是在偶然从八神家知道的。母亲很受到大家的景仰,八神家的长老们都很看重她的才华,结果这样的风云人物被她这个亲女儿间接杀死了。 「八神家每年统筹的金费都有一定的规划,明明我是这么弱小,父亲还不顾大家的意见,保护了我的生命,想必当年八神家的人事和经费都变得动盪不安吧……」 「当年在经费足以撑起整个八神家的前提下,青月,你的出生确实是个阻碍。」 澄月的火上加油,一般人听见已经是崩溃边缘,心灵相较脆弱的青月,更是一大打击,她明明每天都在吸收这些负能量,到了现在还是不习惯。 丝毫没有安慰青月玻璃般内心的意思。 青月不会责怪,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责怪,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放过她吧。这些长辈依然假装没有看见,因为那就是他们过来的理由。 「我们八神家——别于其他十二名门之处就在这里。因为有着自主军队的系统管理,适时宜地规画好了相关课题,并对居神与罗马多教会间的关係斡旋,所以八神家才能在『自主性』的主张下,给孩子多元的选择。」 澄月若有所思了一会,看样子是发现了青月的不对劲——结果,看来只是海市蜃楼,她想太多了,不可能考量她的姨婆,应该是想到了年纪还小的她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而试着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进入状况: 「你的姐姐能够以战斗型修女自居,替家族实行荣耀的战斗任务,那不仅是红月内心的强韧,也是她坚持努力的结果。」 「听说姐姐还加入了八神家的自主军队——蛇威师团之一,精进魔法与修女战法的实力呢。」 越是想像,总觉得自己与姐姐的距离就越遥远,然而光是想到自己的姐姐这么优秀,也让人倍感欣喜—— 优秀的姐姐——自己是那个不中用的妹妹。 如果不是这样的分别,她们姐妹也不会慢慢出现距离感。 她必然是祭品型修女,注定一般的命运,已经在出生的那一刻写好,能够替八神家做的只有献出自己身体。 哪怕父亲无微不至或姐姐体贴关心,恐怕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她已经提前看见了自己被扔上行刑台的未来。 很痛……很痛、很痛、超痛的!青月并不想死,但她有自觉会死!不得不死! 「青月。」 青月的眼神漆黑一片,任何的事物都只能引出她的黑暗。 「青月。」 「……?」 青月顺应瀧月的叫唤,战战兢兢地抬起沉下的脸色。 「————!」 是针筒。 一根粗大、灌满了某种透明液体的针筒,正无声无息地逼近青月。 青月几乎被迫理解现况,黑暗的声音正逐步支配她的思绪,耳际奏起了死亡的旋律。 命悬一线的她—— 「今天是星期五,是你每个星期的诊疗作业的时候。」 青月睁圆了眼,眼睛顿时有了光亮,愣愣地看向说话的瀧月。 「……瀧……瀧月舅公?」 懵懵懂懂的青月,呼唤着瀧月的名字,然后看见了不知何时到来的医法。 每个人备感关心地围绕她身边。 「青月,你怎么了呢?」 医法的温柔,暖化了青月的心。 「不……不,我没有事,谢谢你,医生。」 青月松了口气地摇了头回应医法。 医法——兼具魔法与医学知识的魔法师。 即便人家有着如此了得的称呼,青月依然故我地称其医生。没有为什么,医生比较好听。 「青月,你的身体很虚弱,所以你的父亲才会如此无微不至。但在医疗与人员作业方面,则由我们顾问全权负责,当然包含了你的诊疗疗程。」 澄月一脸无须大惊小怪。 「虽然你的父亲朱月是一门当家,在与我们顾问的地位面前相提,只会是无稽之谈。为了有效平衡一个名门贵族的运作,前一任当家才会任命我们顾问的职位;而担任名门当家与同儕间的重心桥梁,这就是我们顾问的存在使命。」 医法接棒,很有耐心地开导青月: 「青月,或许像你这样年纪的孩子,很难理解大人的世界吧。不过,没关係,因为那不是现在的你,需要去了解的。」 「……」 「手臂伸出来,该打针囉。」 青月难过地捲起睡衣的袖子,不甘不愿地配合医法。 针头到前,犹如收割灵魂的死神,看在不足十岁的孩童眼中,就是一个无情的大恶魔。 无论有过多少次的经验,已经是职场上的领班阶级,青月一样不能习惯,不,是不想习惯。 以至于她只能半茫然半认命地接受施打疫苗,当流程进入后半段,她才恍然轻轻唉了一声。 「青月,有些后知后觉喔。」 「……医生,并不会啊。」 青月回避了对自己不利的话题,佯装可爱地吐槽回去。 然后,敬畏地道出她看到的八神家: 「八神家是多么崇高的家族,在我出生的时候就理解了,就算无法理解,也得强迫自己进入状况。」 疫苗全数进入体内后,医法抽出针头,忍不住的青月再次挨了出来。 每个星期的定期诊疗,让青月的身体已经能接受医法的安排,不过该痛的时候还是会痛,这点不曾改变。 所以,她是这么看待父亲与家族,对她的细心照料: 「而且,我的身体很虚弱,但可不等于我的心灵也很脆弱!」 青月要向大家证明这一点,自己也是八神家的一员,是可以向世人宣扬八神家荣耀的成员。 医法讶异不已,在姐姐成为魔法师后,青月身边最亲近之人,就是担任她的主治医法了。青月有什么心事或想说的话,医法都会当她的倾诉对象,已经是心灵諮询师。 医法会惊讶——那是当然的,这是青月第一次和他公开自己的内心世界。 大概是看着青月已经没事了,瀧月与澄月双双结伴退场。 登场时不带命令,退场时也不会交代什么,他们这些顾问的立场——青月始终不能明白,应该是他们所处的世界不同吧,所以现在的青月也只能忍耐。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原来青月这么喜欢八神家啊。」 「是啊!我最喜欢八神家了!」 青月发自内心地笑了,医法将手心放在青月小小的脑袋上。 「这样啊。那么,你可别认输了喔。」 「我不会认输的,就算是姐姐,我也绝不会认输!」 勇往直前,不轻言放弃,自己想要的未来,就得靠自己一手掌握,姐姐、爸爸或医法——谁都帮不了,他们不会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枪声响起的那瞬间,已经在起跑线就定位,就得拚尽全力往前衝。 青月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乐天派的一员,然而也是有她能做到的事情,至少要做到姐姐他们不会担心,并让他们都感到自己是骄傲。 「说起来,就是今天了吧?」 医法的点睛之笔,忽然唤醒了青月沉睡已久的记忆——沉睡了快一星期吧。 青月兴奋得忘我: 「是啊!今天是星期五,虽然每个星期的这个时候我得接受医生你的治疗,也是姐姐放假返家的日子,所以我绝对不能气馁,让姐姐操心!」 「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真的很好呢,每个星期总是能见你一脸期待的样子。」 医法的脸上满是苦笑,像是有些羡慕又有些受不了。 「我也是看着你们姐妹长大的人了,看来青月勇气的来源,果真是红月这个姐姐呢。」 在自己成为家族的骄傲之前,姐姐的存在都是青月的动力。青月光荣地挺起平扁的胸膛藉此问: 「医生也有兄弟姊妹吗?」 「……曾经有过喔。」 突然,医法变得很不想说话。 原本的苦笑宛若被某个黑暗物质夺走,不知不觉,他的瞳孔已经陷入幽暗的死海……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青月不知所措。 像是为了化解这个尷尬的氛围,隔着纱门,青月又能听见走廊传来阵阵脚步声。这个步伐是…… 「喔!青月,原来你已经醒了,为何不先来和爸爸道个早呢?」 父亲没有半点规矩地拉开纸门,一见面就是自以为的帅气登场。看在青月这个女儿眼中——幸好这里没有外人。 「爸爸真是的……明明是一个名门的当家,公务都没能忙完,还想翘班跑来看我!」 青月用力指责父亲的混水摸鱼,要是父亲不乖,当女儿的也有义务教育教育一下。 父亲以眼神示意医法,医法像是看准了时机,便起身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那么,我这个电灯泡就先不打扰你们父女俩的甜蜜时光了。」 就在医法正跨出纸门第一步,朱月小声询问: 「『那个』处理好了吗?」 医法偷偷瞄了一眼青月的状况,眼神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朱月这才放过他。 这时,朱月才将重心都放在青月身上: 「只要是为了我的女儿,再困扰的麻烦都不是麻烦,那些公务我自然会在之后处理完的,青月,你就别担心了。」 「……如果可以,这些话我比较想从姐姐的口中听到。」 「……」 朱月大受打击,无论他如何付出,青月的眼中终究只能容下姐姐带来的光辉。 但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打败他,他就不是八神朱月了。 朱月稍微迟了一会,才又试着讨好青月: 「青月,刚刚瀧月舅公与澄月姨婆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咦?」 看来在来往的路途,朱月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他们是八神家的顾问,稍微一点的言行举止都可能影响八神家、影响居神,无时不刻战战兢兢,脾气很容易反映在脸上,而且你又是我八神朱月的女儿,当然也会有点要求了,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其实很看好你,所以你可以把他们这些行为当成关心你的方式。」 「……」 「就像爸爸和姐姐的关心方式不会一样,所以青月才会区分爸爸与姐姐,在我们之中选一个你喜欢的,但爸爸有因为这样就讨厌你吗?」 「没有。」 「那也是你的选择,爸爸不会反对,虽然有的时候会吃红月的醋,不过能看到你们姐妹如此要好,当爸爸的也会感到幸福。」 朱月的一席话,让青月觉得自己该是时候好好看看这个父亲了。 若论娇宠,爸爸绝不输姐姐。 不过在青月的成长道路上,眼光总是只放在姐姐身上。 她们的年纪相仿,都是孩子,话题也比较多,而爸爸是名门当家,能够拨出来、陪伴她们姐妹的时间少之又少,造就了即便当家也无法颠覆的差距。 父亲没有气馁,笑着说: 「八神家的大人其实当年都很反对你的出生,我也曾想过要不要放弃你这个女儿,然而一个大人的职责,不就是要教导并带领孩子们,前往需要他们的未来吗?」 青月已经只能目不转睛地倾听父亲的话了。 「即使是有着今天地位的我,过去也曾受到瀧月舅公与澄月姨婆不少这样的照顾,偷偷和你说:当年我被训斥的次数可不比你少喔。」 「爸爸也有那样的时期……?」 「应该说,大家一开始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懵懂的孩子下成长茁壮……他们的作法并没有错。」 青月摇了摇头,明明是如此悲伤的事情,她却想要坚决否定: 「只要爸爸和姐姐一直在我的身边,人家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孩子了!我已经满足了,诞生于这个世界真的太好了!」 父亲有些慑服于青月的坚强,呆滞了数秒才终于回过神来: 「真不愧是我的女儿,青月!」 当青月再次面对朱月时,眼前已经不只有父亲的身影: 「这是……」 朱月的手里放了一个方形的小纸盒。 「今天可不只是红月放假的日子,青月,你忘了吗?对你来说值得纪念的第八个年头。」 「那……这就是……」 青月的双眼牢牢盯着方形的小纸盒,朱月也不想钓她胃口了,亲自将黏在上头的胶带撕开,破茧而出的是——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闹鐘……」 青月的脸都绿了。 一个弧形浅蓝色的闹鐘,正开心地对她挥手打招呼。 父亲的下策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自己自始至终都在父亲的决策之内。好一个无懈可击的引导。 父亲的脸上都是灿烂的光彩,还是老样子,一直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棒似的。青月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她也有自觉现在的自己很颓废,将来她也是要成为魔法师的,不能毫无时间观念,不过区区一个闹鐘,别以为可以摆布她的人生。 ——革命的时候到了。 才刚夸下的海口,现在可以印证了。 自己的决心与毅力,将要面对的对手是父亲送的闹鐘。 一切准备就绪,青月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迎接挑战—— 「生日快乐,青月!」 嘴里朗着生日的歌曲,手边推着装满八吋大鲜奶油蛋糕的餐车,蒞临青月房间的正是前一个话题的重点人物——红月。 「……姐姐?」 姐妹的视线对上了——正确来说,是青月的目光被姐姐的身影全包了。应该到刚才都还在听父亲讲古的她,果然不敌姐姐给她的魅力,姐姐出现后,二话不说跳槽姐姐那边。 她背叛了父亲,轻易背叛了,不过父亲似乎不会以此为教训,正如父亲对她们姐妹情感的评语,父亲表现出了欣慰。 「姐姐……你不是……」 青月不想辜负父亲的心意,逕自任性地将撒娇对象转向姐姐。 眼前的红月是本尊,青月却还是无法置信。正值中午的现在,姐姐应该还在学校,上着放假前的最后一段课程—— 「虽然不能是第一个祝福你的人,但我终究是青月的姐姐,所以向学校申请了提早假,给你一个惊喜!」 红月嘴上的暗示,明显是针对父亲,红月对此表示了一记白眼。 看着最爱的姐姐与父亲如此有趣的互动,青月也想报名加入了。 红月凑了上来,接过青月手上的闹鐘,仔细地解说: 「青月,这个闹鐘呢,是我和父亲的主意,不是要改正青月糟糕的时间观念,而是——」 红月从纸盒取出闹鐘,稍稍对闹鐘的后面动了手脚,宛若编排好的剧情,闹鐘的时针随即划过十三点,身子摇晃,激动难耐,然后——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青月,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妹妹,该起床囉。若是再不起床,那姐姐就要来亲自叫你囉。』 「这是……」 这是姐姐的声音。 虽然掺和了不少杂讯,这确实是姐姐的声音。 青月感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很鸡婆、自作主张的事情,她却不会反感,两眼发直地一直看着姐姐与父亲。 姐姐继续主张着自己的正义,这时的青月已经是她的俘虏: 「青月,你也即将成为居神的学生,到时我们姐妹俩都是魔法师了,不过你赖床的坏习惯一直改不掉,但我也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你可以把这个预设好我声音的闹鐘,当成姐姐的替身,到时寂寞的时候就拿出来,闹鐘也好、单纯想听也行。」 「好,我一定会在我喜欢的时段拿出来听的!」 「青月。」 红月一眼就看穿青月的阴谋,拿出姐姐的态度。 「是,姐姐……我会赶快改掉这些坏习惯的。」 青月低头认罪。 姐姐见状,有些于心不忍地说: 「青月,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你改,不过至少拿出一点样子吧。你是八神家的成员吧?」 「我是八神家的成员啊。」 「那么,你就先从克服懒散做起吧。一点一点地振作,直到成为八神家、成为我和父亲眼中的骄傲成员为止,毕竟青月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啊。一定做得到的。」 「是,姐姐!」 红月与父亲互看了对方一眼,打着青月解读不了的特殊暗号,异口同声地说: 「既然是八岁的生日,青月,我们还有准备另一样更隆重的礼物,身为寿星又是魔法师明日之星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另一个……礼物?」 青月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管是什么,说什么她都已经可以了。 礼物的价值不在于价格或礼物本身意义,这件事让青月充分了解到了这点,因此光是能听到努力带气氛的姐姐与父亲这么说,她已经被感动这两个字支配。 姐姐与父亲各让出了一步,一开始青月一问三不知,直到映入眼帘的事物越来越争夺光彩,她才明白这些家人对她的爱有多深刻。 那是一尊人体模特儿,孩童的模特儿,身高和青月差不多,不过她应该不需要比对,角逐谁才是冠军,因为青月的目光全都在模特儿的穿着。 那是制服,居神的制服,其摆弄的姿势是个标准的学生会有的样子,到了这里提示已经很明显了。 「青月,可别给你的姐姐与我们八神家丢脸啊。穿上了这套制服后,收起玩心,做给我们看吧。让我们见识见识,你八神青月的改变。」 「……」 青月全身都在发冷,说不出话来了。 姐姐与父亲见状匪夷所思。难道是病情发作?这个问题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哈哈哈!」 下一秒,她使劲大笑。 眼眶渗出微光,泪水的滴落让家人们心疼。 「姐姐……爸爸……」 煞那间,青月止住了疯狂的衝动,拼了命用手擦着泪一一说出: 「谢谢你们,我这么幸福……身边能有这么多愿意疼爱我的人,虽然很难想像,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生日晚会在家人们的一同祝福下顺利落幕。 八神家的大人果然还是对她又近又远,不过青月已经决定在收下姐姐与父亲的礼物后主动出击。踌躇不定只会让八神家继续充斥不舒服的氛围。 虽然结果不甚理想,相信只要自己不断对大家投以更多的热情,他们也会回头正视慢慢成长的八神青月。唯有不屈不挠,接连挑战的精神,才有可能釐清误会,迎接与大家同乐的美好未来! 「姐姐,成为魔法师,是怎么样的感觉?」 一从举办生日会的公馆里走出来,青月便等不及地开口了。 对魔法师一无所知的青月,提出了理所当然的问题。青月即将入学成为魔法师,也要开始学习魔法师的知识与技能,这样的话现在她该做什么,也很清楚了。 姐姐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青月……你真的想成为魔法师吗?」 青月可以看出来,姐姐的眼眶闪着一丝不安。为什么这么问?那套制服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吗?这么说来,晚会进行到一半,姐姐有稍微离开一下…… 「是啊!这样一来,每天都能和姐姐在一起了!」 不管啦,她才不会管姐姐那时去了哪里。青月不放弃似的握着红月的双手,期待着她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覆。 「你啊……就只有这种时候特别有精神。」 红月受不了叹了口气。 「不是才刚答应我们,会好好学习吗?」 「但是,这不会妨碍我和姐姐在一起啊!说不定一直和姐姐一起,学习成绩也会突飞猛进!」 青月畅谈着梦想: 「而且,我想和姐姐一样,成为风系统魔法的魔法师!」 「……咦?」 冰雪聪明的青月,得意张扬: 「哼哼哼,姐姐,你太小看我了。放假半夜不睡觉,每晚都爬起来偷练魔法的人是谁呢?」 「啊!你!」 被戳中要害,红月不甘心地胀红脸。 「姐姐,你不用再这么辛苦了,今年起我就会和你扛起八神家的名号,让我们一起告诉大家,我们八神家是最了不起的家族吧。」 身为姐姐的红月,看着这样的青月,突然地弹了她的额头。就在青月痛出声音,红月没有预警地抱紧了她: 「青月,我的妹妹……没有关係的,没有关係。」 「姐姐?」 青月看不见姐姐脸上的表情,不过话语与口气都很难过。 红月越抱越紧,就像青月是她的个人物品,谁都抢不走一样。这时的青月,没有多馀的力气挣扎,对方是她最爱的姐姐,能这样她已经心满意足。 然而,这些话却是前往地狱的开胃菜,能够让人吃得津津有味,也能让人难以下嚥。 父亲在她们姐妹之后,带着一叠纸张,心情沉重地来到她们身边: 「青月,当父亲的我实在对你这个女儿很抱歉。」 青月感受到,放在自己肩上的右手,是多么有份量……又累积了多少的舆论。 ? 突然的消息传入耳里,就算不是当事者的青月,红月也说不上话来。 但是,当青月与红月对上一眼,红月反射性地避开了……姐姐是知道的,她早就收到这个消息了。知道自己的妹妹,将要毫无考虑地生命奉献给八神家!八神家的祭品型修女! 这一天开始,姐妹的关係到处充斥污染的瘴气,距离上一次和姐姐说话,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青月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细数这些天数。 本来就体弱多病的青月,被绝望彻底支配后,日渐衰退,才刚上学不久马上因为体质因素被迫退学,每天待在家里以养病为名混吃等死。 其实她是最清楚的。 这个时候的自己——没有自由,每天得在家族的监视下过活,表面上的说法也是要让事情变得合理。被选为祭品修女,其尊严全都是建立在尊贵的牺牲。 已经变得能以家族的角度看待世界的青月,每天只能在固定的洗澡时段,有自己的思考时间。 为何自己如此软弱,为何姐姐那么厉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造就她们姐妹的差距。 青月总是思考着这个问题。 四年过去了,自己还在原地等着死神收割的那天,而优秀的姐姐已经是居神的arms之一,排名第8位的风系统魔法师。 然后,没用的她……不会有变得有用的一天,而且还会在十五岁那一年画下句点。 带着病痛的软弱身子,以祭品修女之名走向人生终点。 家族的名声?八神名号的荣耀?或是家里长辈的期待?无所谓了,青月恨不得赶快死死。 「那些都与我无关了吧……?」 自己的寿命顶多再三年,被告知祭品型修女之后,多数人都会期待的生日反而成了青月死亡的倒数计时,现在活着有什么意义? 别说家族了,死亡将近的现在,青月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话语里不过是一小部分,她想发洩的地方多得是,然而说得再多,终究逃不了一死,因此何需浪费力气呢? 每当青月思考「人生」,就会将她推入更深渊的谷底。 然而,唯有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才能证明——八神家的祭品型修女,是最伟大的。 因为有了我们这些前人的牺牲,才能造就八神家的光明、居神的歷史,还有更多人接下来的人生。 即使越想越悲恨,也没有强大的力量改变一切、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青月只能将自己的全身浸泡水里,在一瞬间的时间藉此夺走自己的呼吸,说不定能够寻求一时的死亡—— 恍惚的意识,让青月捕捉到了现在的自己还浸泡浴缸。 已经两分鐘了,八神家的随扈还没有出现搭救。 看来这些随扈也很认可她这般无药可救的行为,因为她就是这么无药可救,既然对家族没有贡献,不如早点死一死吧。献出自己的身体、献出自己的灵魂,当作效忠八神家的最后证明。而且,因为她是选择自杀,这是她自愿的,随扈事后也不会被追究责任,由此可知这些随扈有多聪明了。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视线与鼻孔肿胀的青月,连自救都是强人所难,这个祭品修女的末日就是今天。 「姐姐……」 那么,自己为何要在这时喊出姐姐的名字呢? 「青月!」 不可能听见的声音打响青月耳际,模糊的视线带来一线曙光,全身顿时像是没了重量,被打捞起来。 呛鼻的韵味席捲青月的呼吸道,巴不得将这几天吃下的东西全数吐出来的衝动,让她止不住咳嗽。 「青月!」 视线依然摇晃、没有焦点,但是身边可以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 「……姐姐?」 青月的嘴角流出噁心的水,试着出声让对方知道自己没事。 「青月……太好了。」 红月暂时松了口气。 「这样就不枉费我费尽心力,也要和青月一起洗澡了。」 这下青月清醒了,原来一直没有随扈的下文,是姐姐的杰作。 「这么姐姐就会被八神家勒戒……会被察看啊……」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牺牲自由——青月的负面情绪,让她只能这么解释。 「明明就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姐妹俩如今坦诚相见,对青月反而是一种伤害。万万没想到——几年没见,姐姐的身材突飞猛进。 人类都还没登上月球,成功登陆火星的内幕已经洩漏出去——差不多就是青月现在的心境。 躺在姐姐丰满胸口的青月,快要爱上这种感觉了。 「青月,你说什么?」 姐姐的一句话,让青月挣脱,滚到了浴缸的另一端。 超大的浴缸,要容纳她们姐妹绰绰有馀,双方还能因此较劲这些日子的长进。不过,很显然,无论实力或身材,青月都不会有胜算。 「青月,我也能一起吧。」 明明人都进来了,却像是想再听听妹妹的声音,姐姐的眼光一直给她这样的暗示。 「姐姐……」 「嗯?怎么了吗?」 「对不起……」 不知为何,青月对姐姐只有这句话。她们姐妹应该重修旧好了,她却什么也想不到,能够和姐姐叙旧的话题。说起来,也没有了,不得出门的她,连太阳的光照都感受不到,对外面世界的了解,活动区块也被迫受限走廊,能说出多有内涵的话呢? 「青月,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这个姐姐愿意为你做到这样的地步,就是想拨开你的心房啊。」 姐姐没有防备的声音,让青月以为置身天堂。只差临门一脚般的慾望,在姐姐接下来的言行中得到解放: 「青月,来吧。虽然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不过不管到了哪里,你都是我的妹妹,趁着这时我们姐妹俩独处的机会,尽情和我这个姐姐撒娇吧。等不及了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要上了!」 青月瞬间化身飢饿三十的猛虎,扑向手无寸铁的红月。 「这对巨乳是怎么回事!明明姐姐才和我差一岁,这个的发育却超乎常人!」 「等……!等一下!啊!青月!唔啊啊啊!」 红月的巨乳成了青月手边的囊中物,最佳的搓揉对象,抱枕、玩具或甜品,似乎都不足以形容。 红月反抗不了,青月趁胜追击,引狼入室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虽然不能走出室外,青月对文字与书籍也是没有在省的,这段时间她学到了不少书中的知识。 越揉越有手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吧!明明姐姐才十三岁,这种程度……至少有d了啊!十三岁的少女耶,想不到姐姐已经有d了! 看样子,自己已经不能坐视不管了—— 「揉就算了,青月!为什么要吸!」 「因为胸部就在那儿!」 「别把人家的胸部说得像山一样啊!」 八神家的浴缸今晚歷经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晚。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章 不该诞生 透明的液体在眾人的见证下,注入青月的手臂。这么做才能控制青月虚弱的身子,这是她第一个记得的事情。 因为身子是自己的,青月毫不迟疑。 「青月,这样就可以囉。」 医法小心翼翼地抽出针头,让棉布得以接棒,青月勇敢地按着刚刚打针的地方微微一笑。 「青月已经不会再哀声了呢。」 「医生也发现了吗?」 青月开心,原来医法一直在注意她的心理状况。 「当然了,我是青月的主治医法,青月的举手投足我都有义务了解啊。一点都不能错过啊。」 「……总觉得医生很噁心。」 青月露骨地回绝了医法的好意。 「竟然被拒绝了!果然在青月心中,没有人可以胜过姐姐的。」 医法以此安慰自己,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那次共浴后,她们姐妹恢復到以往,而且总觉得比以前更容易腻在一起。 也许是错觉,青月却一直觉得可以当真。 她们姐妹——这次可以形影不离地一直在一起了。 「这样啊。真是教人羡慕啊——你们姐妹的情感如此之深。」 医法这么说,青月只在他的脸上看到无限的落寞。 这个星期的定期诊疗到这里结束了,别于以往,不过青月相信都是因为她们姐妹的破镜重圆,她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心情保持愉快的青月,在医法离开不久,擅自走在八神家的走廊。青月发觉了,自己之所以经常被负面情绪摆弄,都是因为时常待在封闭空间一人思考。 所以,她要变得外向开放。 挥别过去压抑心中的烦恼,让自己积极乐天。虽然自己成为不了姐姐的力量,至少要做到不让她担心。 散步是青月少数能做的运动,既然身子好转不了,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活动必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都走出室内了,总有一些事情能做。 她想利用这段时间,观察八神家的庭院与各个角落,不让自己有多馀的心情,被无止尽的负面情绪影响。 将能用的资源发挥出来,那就是青月能为自己、为姐姐做的事情。 双脚轻松漫步,青月以此证明自己已经渐渐不被负面情绪诱惑。 她的第一站是父亲的寝室,先从自己的房间来到这里吧。她能想到这个点子,全是归功父亲,所以就先做给父亲看,让父亲知道只要她肯做也是做得到! 当她经过父亲的寝室,意外从门外听见父亲与八神家顾问的对话: 「朱月,距离青月进行祭品型修女的仪式,剩下不到三年了。」 「这些日子的事情,已经够了吧,朱月!」 「您是指什么?瀧月先生?总觉得你们是在害怕什么,所以才会在日子将近的现在,试着以顾问的身分和我这个当家谈判。因为长斑家这个先例,你们才会这么害怕吗?名门不会团结,以十二名门自居,只是为了表面上的和平……以及权力的平衡,arms与划分区域就是这么来的,但也不是所有的状况都适用,有一种情况可以让大家团结一心,那就是剿灭叛徒名门。当年的长斑家会被十二名门消灭,就是因为长斑家越界了。」 「……」 「可是,这样的事情与我们八神家无关吧?祭品型修女是早在名门内战之前就存在的传统习俗,我只是遵照祖先的意志,成为当家后继续秉持八神家的传统而已,还是说……两位大人,你们认为人造的祭品型修女有违八歧大蛇的风范?」 不过就是一则神话故事,紧张成这样干嘛,未免太杞人忧天了。朱月就是这个意思。 「都是我说话,有点不好意思了。两位大人,接下来场子给你们,所以就请你们告诉我,什么叫做八神家、什么叫做八歧大蛇……还有,你们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 大家都是共犯,早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人可以赖掉这个身分了,所以不需要区分彼此,那是没有意义的。朱月的笑声已经深植青月的脑海,一闭眼就好像能看见这个父亲的恐怖笑容。 「将精神增鬱剂以每个月定期的疫苗注射为名义,强化青月的忧鬱倾向,确实是个好方法,然而要是英方说话了,很难想像十二名门不会有动作吧!这可不是先后顺序的问题啊!」 「朱月,你真的太过放肆了,阿克夏的石版传说正式显现前,你就已经做好准备,不是将青月的生命当成召唤的祭品,就是成为变卖英方的血液提供库,对于你继任当家之后的所作所为,我们这些顾问和长老可是有权罢免你!」 ———— 窒息感骚动全身。 父亲与顾问间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年果然不该同意你成为八神家的当家。你到底想窜改八神家的歷史到什么程度?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即使是『恶魔』,也比你的手段善良温柔!」 像是用尽了慈悲一般,顾问们留下如此意义深远的话,不带走东西的态度拉开纸门走了出来。 他们发现了外头的青月,双方四目相交,没有擦出火花,若无其事地消失青月面前。 「八神瀧月、八神澄月吗……我母亲的姐姐与弟弟,让他们当上顾问,果然是为了牵制当家的继承人选。上一任的当家木月姐什么不留,偏偏留下这么麻烦的东西,那几个老骨头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就没完没了,要不要找时间先处理掉他们呢?因为以我的身分,是动不了他们的……你说呢?青月,你在外头偷听对吧?」 「————」 「——刚刚与他们的对话,全是事实。」 父亲不再隐瞒了,全数招供: 「从商的人就是能比其他人更明白这个世间的箇中纠葛。以吸血鬼来说,他们是英国的战力代表,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但这样的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再加上我们八神家对祭品型修女的处置,青月,冰雪聪明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 「对——就是血液疗法啊。吸血鬼能透过吸食人体的血液,自我净化其中的杂质、病毒,对医学的疗程有很大的贡献。那么,若是长期施打精神增鬱剂的患者的血液呢?青月,你是我为了八神家,才留下的血液供给库啊。」 父亲不只不打算阿諛青月,也不打算逃避自己对于「父亲」一职的失职与否这件事。 而且,居然反而光明正大承认……? 父亲洋洋洒洒地走了出来,以眼光正视现在的青月。 平时瀟洒、让人温暖的眼光,现在来看是烧杀掳掠的杀人犯。 明明秘密被揭穿的是父亲,青月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却是最不敢面对的那个。 「你的母亲也是因为我的任性与策略,才为了你难產而死。」 「母、母亲——」 「但是,正如我刚刚说的,你是在我私自的单方面安排下,生下并游说八神的长老与顾问,得以存活至今。操弄你人生与擅自决定你往后命运的人,也是我。」 「……」 「这就是八神家,八神家的祭品型修女该迎来的命运。因为我们八神家与英方的长期合作关係,你们得以这种方式献上自己的身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而且在你之后,还会有更多祭品型修女诞生,青月,放心你并不孤单,所以你也不需要责怪上天的不公平,就是太过公平了,你才会和红月走上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到底是怎样? 现在到底是怎样? 难道这就是「憎恨」的情感?蜂拥而上青月心头的这份感觉,已经令她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发出了可笑的悲鸣。 「嗯……」 父亲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口说: 「对,你不能幸福,所以为了促成真正的和平,只有用力剥夺你的权利,那才是对八神、对全体人类最好的。」 父亲说到做到一样,那一天到来了。 八神湛月——青月与红月堂姐牺牲奉献的日子。 原先同为祭品型修女的人,是不得参与像这样的活动,就怕要是看了会想不开,在仪式之前自我了断,不过父亲似乎是稍微动用了当家的手腕,让她能提前观摩,吸收前人的经验,让她能在仪式当天,做得比歷代祭品都要好。 其暴力、血腥、残忍,与人性丧失,这一切的一切,全记录在青月的稚瞳里。湛月哀号遍野的惨叫,就连部分的大人们都难以忍受。 溃不成人形的无数尸块,滴答不止的血水,遍佈四野的各种器官——在仪式的前一刻,这些都曾是她们的堂姐。没有人置信,然而铁錚錚的事实,无从狡辩。 之后,长老们与师团的各位相继离开,朱月以当家之身选择停滞一步,但其实就是想听听青月真实的感受: 「青月,这就是你三年之后的样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仪式的进行原本是禁止其他祭品型修女参与的,破例让你看看湛月的仪式过程和下场,你明白了吗?」 「……」 「将自己的生命献给八歧大蛇——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和活着没有用处啊。」 之后的话,像是朱月对青月的最后温柔,轻轻依在她的耳边,述说着他身为父亲的想法。 「不管是谁,出生之前就已经被老天决定往后的命运,只是青月,你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因为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替你事先决定好将来。」 「……」 「明白了吧?为了你最喜欢的姐姐,你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吧?」 朱月丢下这么一句话与意义不明的微笑,独自扬长而去。 青月不甘心地跪倒在地吶喊: 「我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与德丹谈拢后,波恩哈德随即来到了下一个面谈对象的对面。 由于对方还是小女生,波恩哈德觉得自己不能像平时那样,何况——他面对的傢伙不是一般学生。 天晴和——天晴家现任当家的女儿。 乖巧玲瓏的样子,惹人怜爱,自他们见面后,波恩哈德这个已经可以称得上大叔年纪的中年人,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和。 和已经露出畏惧的表情了,波恩哈德快速进入状况: 「很高兴你愿意出席这场约会,天晴家的成员。」 「……」 结果,非但状况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 随时都会拔刀演变衝突,和的眼神已经展现出了这样的决心。 波恩哈德始终理解不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已经收起了被理事会封号的怪胎称号,正正经经、身着体面,邀请对方来路边摊的关东煮摊。他也没有迟到啊。 夜晚——二十一点过后,大男人的他在搞定了德丹后,随后迎接一个小妹妹,也提起了大男人的架式,没有在省。事实上,他老早就决定,这一餐自掏腰包了,儘管点,看要吃什么,不用担心,以他的荷包绝对能撑住全场。 话说回来,波恩哈德也没有权力散漫,毕竟——对方的年纪再小,都是名门的成员,他敢乱来,就相当于和全居神宣战。 虽然他是理事会的成员,权力也只受限于科学与研究,要是误触名门的诡雷,就不会只是地位不保,说不定还会波及祖国。 波恩哈德——来自德国的数学家。 根本不是十一国的联盟国,要是再加上一罪,他也别想活了。 世风当下,敏感的时代面前,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挑战公权力呢? 和一直在忍耐什么,双肩不停颤抖,即将爆发—— 「理事会的,要是你再自以为一点,我就要离开了。」 看着已经起身的和,波恩哈德呆呆地吐槽: 「你已经有这个打算了吧。」 波恩哈德带着从未有过的强烈镇定,也要稳住全场。 但看来这就是自己单身到现在的原因了。 和的行动更为激进了。 「今天会找你过来,是想和你们天晴家谈谈。请不要这么激动。」 波恩哈德几乎要下跪求饶了。 只差没把这个行为体现出来。 先沟通,总之先沟通。 事情查明了,往后的顺序与事项也不会再有多馀的乱子。 「然而,我实在看不到你的半点羞耻心。」 和面目狰狞地看着波恩哈德,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虽然波恩哈德已经是个几乎进入中年阶段的大叔,时下流行的事物,他也不会漏掉。这是他对学习的精神。 原则上,这样的眼神应该是在看痴汉或宅男。波恩哈德两个都不是,他既没有对和出手,同样也对动漫模型不感兴趣。 结果——事情不仅没有好转,和对他的误会似乎更深了。 难得这场约会对方没有拒绝,还准时赴约,为何什么都还没开始,双方的关係就被搞僵…… 「姑且先提醒你好了,虽然我爸爸人称理性的怪物,家族的教育也趋向让成员都能完善地处理每件事,而不是意气用事,但我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和似乎还在压抑心中的怒火,不过还是礼貌性地解释一顿: 「我会成为学生会的一员,就是在区别我和其他成员的不一样。有的时候衝突与愤怒,能解决更多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吗?」 一柔一刚般,和的态度强硬,波恩哈德选择了配合对方的行事风格。 似乎已经被其他的路人看见了,和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若无其事地坐回他的对面。两眼无光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趁着餐点还没上来,和主动出击了: 「理事会,这么大摇大摆地将我约出来,而且还是大庭广眾的都市区,你的目的该不会是我们的家族吧?」 「但是,你不也同意了吗?」 波恩哈德不惶多让地说了回去: 「我对你们家族也算是有某种憧憬,不过我可不是按预定的名单依序拨打电话,你是第一个,而且果然不负所望,你愿意出来和我说说话。」 「想不到我人生中第一个愿意约我出来的异性,是个大叔,而且是个没什么情趣、性格怪异的大叔啊。」 和的脸上满是扫兴,眼神不放过地再多看周遭两眼。 保守估计,对方回去还会多抱怨两句吧。短短的一句话,还不够发洩。 「我以为我已经掩饰得够好了,果然数十年下来的性格,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啊。」 终于还是穿帮了吗?穿帮——这里指的不是波恩哈德的目的被看穿,而是这时的他是「本人」。他们理事会对外是很严格的,像这样与外人的见面或约谈,往往是让一模一样的智能机器人出面,但这时的他是本人,有血有肉的本人。 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份诚意所致,和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了。 波恩哈德提起肩膀,来到对方视线的高度,释出自己不是坏人的最高诚意说: 「你们也有听过理事会的人才培育计画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原来是要说这个,早就不是新闻了,不是吗?」 波恩哈德——有些吃惊。 以圈内来说,这是理事会的长远目标、一直以来的目标、毕德堡会议的主要话题对象,身为学生的和怎么会知道? 理事会的对外状况不是很透明,即便能打听到他们人才的严重缺失,内幕始终是个谜,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被相中、什么样的才能能成就一个领域等等,不是内部人士决不会知道。 强如利昂娜名下的军队也一样。 从和的眼神不难看出——她对理事会的掌握程度不下于校方与名门。 对了——学生会。 和已经在开头强调了自己是学生会成员。 以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校方成立的学生会与一般学校的学生会性质几乎一致,都是在于协助校方对学生事务的应对,事实上这些成员的选拔,全是名门在背后撑台。 无一例外,学生会的成员组成全是名门成员。 以会长神刑天下为首,天晴和、皆卜薰叶、竹弓天刃与黑羽黑言——他们全是名门成员。 连结学生与校方,将校方指定的任务或内幕分类整理,操纵着学生对出席率、在校成绩与表现。 这个系统最早由八神家提出,现在的成员除了黑羽家,都是第二代的成员了——以姓氏来说的第二代。 顺带一提,第一代分别是八神家、黑羽家、天堂家、御天座家与天剪家。 连带居神的军事化教育在内,八神家确实做了不少——为居神贡献了不少。前提是这个家族没有私心。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沉沦在怀疑其他人的事情。 和无从商量的眼神瞪了过来,事不过三,再来一次的警告,说不定波恩哈德再犯,她真的要离开了。 波恩哈德也不是来吵架的,但要是他不拿出一点大人的样子,恐怕就得不到这个孩子的信任。 「这样子好了,你也不是平白无故答应这场邀约,那就先从你的目的开始说起吧。」 「这样好吗?」 心想事成般的表情浮现和的嘴脸了。 如同德丹、利昂娜,有了非比寻常身分之人,那个人的年纪或情绪管理再低下,做起事来都是有计画的。 「也许我真的太低估你们这些魔法师了,原来arms不会只是顶着居神战力的光环,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主见的真实存在。」 「但我可不是arms的一员啊。虽然真打起来,我也不认为我会输给神诗明日叶或舞三火雪千樱就是了。」 和的心情上来了。 看来自己的目的确实要延后了。 隶属天晴家的和,也是身怀绝技,赴约不是同情或一时兴起。 无所谓,今天本来就不是单方面满足自己的求知。 「我的目的是为了我们家族。」 预料之内的回答。 而且,似乎已经记取教训了,不是「天晴家」,而是「家族」。其实白话一点也没关係,名门的存在除非高层人员,一般老百姓也不会知道,不过和的聪明机伶,让她选择了谨慎。 综观整个居神,上百万的人口,家庭与家族的数量也是壮观无比,用字遣词的笼统,也会直接影响到后续发展。说穿了,要是只将话题放在家族方面,居神不会放在心上。 就像是大名鼎鼎的地下组织——十字会,直到今天首领被捕,一样能继续活动,没有遭到居神赶尽杀绝。 这个地下组织是出了名的居神乱源,黑箱作业、偽造国币与肉票罗马多教会的成员等,几乎是闹事的集合体,不过即便是如此头疼对象,居神也不会将其当成非得排除的对象。 因为不构成威胁。 简单来说,居神会排除的对象就是一个威胁。 十字会还没有达标,因此不需要手忙脚乱地为他们浪费资源。 那些被排除的对象——通称魔法犯罪者。 发现了居神的真相、魔法师存在的意义——居神就会毫不留情地大开杀戒。 这些——就是名门在划分、平衡彼此势力之后,对划分区域的用途了。 一切都是为了居神的繁荣与和平,以及——提防下一个长班家的出现。地下世界的存在不只是居神的黑暗,是铁一般的事实。 波恩哈德带着感谢之意,以最佳的表情听取和的心愿。 「刚刚你也知道了,我的个性在我们家族也是特异独行,我甚至敢在公眾场合对忤逆我爸爸的傢伙拔刀审问。虽然不是为了爸爸,至少也要做到符合我个性的事情,只要我听不下去或看不下去,我就会以言行表达我当下的心情。」 和越说越起劲了。 疯狂的气息让波恩哈德感觉到她的魔力流动方向。 和的一言一行都不是在假借家族狐假虎威,这个孩子有着一定的本事。不是在吹嘘,和是行动派。 「所以,刚刚的忍耐,都是为了之后更崇高的慾望吗?」 波恩哈德冷静地道了出来,和也没有逃避,理直气壮地扬起微笑。在波恩哈德来看,这份笑容简直可以媲美恶魔的笑容。 和一副老练的样子说: 「爸爸既然都敢允许韩方的人进来居神,那就要想到我这个女儿,是不是也会对这件事提出自己的看法——以及后续的处理。」 后面那个才是重点吧。 波恩哈德不想说出口,因为会助长对方的威光。 「理事会,现在的居神气氛十分的紧蹦,不是三言两语能带过,但可不是表面上的那样,还有许多的内幕与真相正在以现在进行式地破坏我们的家园。」 这个孩子——原来是在找终极保鑣啊。 敢这么说,就代表她真的豁出去了。 忍耐都还是小事,不过那个目的不是光忍耐就能解决,看来自己份内的工作多了不少。 德丹与利昂娜之后,自己又多了这么一个小小「共犯」。 划分区域的影响——是公平的,前面铺陈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要让双方都明白现在的居神,已经容不下一隻外来种。 德国蟑螂的存在,是全国人民的共同狙击对象,同样原国籍来自德国的波恩哈德,快要理解这些蟑螂人人喊打的感受了。 不过,他不会成为下一个过街老鼠。 因为——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理事会与居神,科学与魔法,双方的平衡点究竟在哪里,这份宛若制约般的关係,又是从那里去做判断,我希望能透过晋见名门一次,以这份勇气去换取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与德丹对话的这句话,波恩哈德得到了和这个共犯。虽然他不会知道德丹是用哪种方法,引出天晴家的成员,至少那个男人再怎么不甘愿,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是会做到。 话说回来,即便他与德丹很有默契,波恩哈德也不觉得自己和利昂娜的关係非得是仇家。 德国人与美国人——可以用英语沟通的双方,就会让人感觉无国界,而不是一直去计较当年因为哥伦布,前往美洲发展的商人。 在德丹计画连结天晴家的同时,波恩哈德已经与利昂娜取得联系。 「波恩哈德,看来你也看出了会议时德丹的不寻常与傲慢了。」 一上来就是这一句,利昂娜的态度明显可见。不过,以波恩哈德对利昂娜的观察,应该不至于是想赶快把人打发走。 「既然你都先声明了,那我应该也要选择配合你的态度——利昂娜,我有义务保留与德丹的对话。」 「态度过于正经,反而会让我起疑啊。」 利昂娜不假思索地接着说,不让人有一丝喘息机会一般: 「波恩哈德,这个时机点找上我,还真是很有你的风格啊。」 波恩哈德心暖地接受了利昂娜的关心: 「同为理事会的成员,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半点关係吧。」 「可以了。」 才刚说完,利昂娜立即以下令的口气,要波恩哈德将发言权全数交给她。波恩哈德没有解释,也不会要利昂娜解释,任凭其任性说下去。 利昂娜也是有目的,而製造了双方独处一室的机会?波恩哈德已经这么会观察他人了,唯独这个瞬间——他没办法想像。 不,是利昂娜擅自架设了无形的障蔽,以网路当发电装置,让外人不得轻易靠近。自然也就难以渗透介入。 「波恩哈德,你想得到的我也想得到,不过已经可以了。这是我们美国人与英国人之间的纠纷,德国人的你,没有资格插手。」 大英国协是吧?由曾经被英国统治的五十四个国家组成的国际组织,这个组织不是一个政治统一的联邦,之所以会成立是为了遏止成员国不可对其他成员国行使权力。 简单来说,在这个组织当中,所有成员国的社会、经济与政治背景不同,地位都是一样的。 在这当中,不包含德国——但也没有美国,波恩哈德会突然想到这个组织的存在,就是因为英国与美国的关係很微妙,而现在德丹作为英国的尖兵,要是他们突然挑衅美国,到时将会演变成二十四亿人对三亿人的全面战争。 「真是乾脆啊。原本我还想多和你说两句的啊。」 利昂娜义不容辞的拒绝,让波恩哈德心中留下了不小的伤疤。不过,言行异于常人的他,抗压性也是足够的。 不容易被局势的洪流摆布,那就是他们这些被称为怪胎之人的独到之处。 再说了,会议才刚结束,赴了与德丹的约会,又像鮭鱼一样为了某个重大目的洄游,回到他们举办会议的这间会议室,波恩哈德跑这一趟本身就不是健身用。 波恩哈德宛若木头人地守株待兔,等着利昂娜的下一步——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先离开了。十三骑士团的存在,都是为了这一刻,要是我没有准时出现,他们就会主动过来,我不想看到无谓的流血衝突。」 利昂娜快速穿过波恩哈德,一副急着离开的样子让人可疑。 「利昂娜,我已经可以看见因为确定了孙女的下落,将目标放在居神这个家园的你,之后的行程——之后的下场了。」 波恩哈德改口了。 不留馀地的改口,就是要让当事人知道,连他这样的局外人,都能想到的事情。 「利昂娜,你有你的选择,同样我也有我自己的看法。这点你应该无从狡辩吧。」 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接连事件的发生,已经不只是让理事会得将焦点放在寻找、培育人才,其事件造成的对居神损失也是可观至极,也就是说今后理事会对会议的决策也该将眼光放向国际形势,搞不好已经有人开始怀疑理事会的存在意义。 居神岛虽然打着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却也以另一种形式塑造理事会这样的对立组织,不难想像理事会也是居神预谋好的利用对象。 「……」 「德丹应该是来真的,不过那都是你们之间的纠纷问题,所以我只想作壁上观,看着你们内斗般的身影,但若——」 这里开始,才是波恩哈德的重点: 「利昂娜,你能让我看见你的精神,我也是可以考虑洩漏一些德丹现在的进度状况。」 「……」 利昂娜继续行使着缄默权。 「你我都不是一般的人士,却不是理事会的必须成员,这个组织打从一开始就有不少问题,人才的递补都是圈内为了自保高掛的免死金牌,事实上这样的免死金牌形同虚设,而且你还公开了会以理事会为代表,主动踏进校园演讲的事情——」 「波恩哈德,总之你的重点是希望我能公开美军当年对王将游戏动的手脚对吧。」 明明隻字未提那个看似游戏,其实和核弹没两样、被国际法禁止的强大武器。 「看来当年一战与二战的经歷,让德国也开始对核武这样的东西,有了不少的远见。不过,单论当年的军事水准,德国其实不下于我们美国吧。所以,原来是王将游戏的部分,让你们德国以数学家这样与军事不着边际的身分,踏入居神等待今天的到来。」 利昂娜见怪不怪地道破波恩哈德的真身: 「就是这样吧,波恩哈德,你和德丹或保罗不一样,你们的国家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 理事会虽然是近十年才成立,当时都已经爆发开膛手杰克事件等国际层面的大事,所以他们德国也没有做到所谓的预言,全都是有凭有据地在那之后行动,现在来看,美国确实可以在他们德国面前嚣张。 单单一个只是参与过曼哈顿计画的物理学家,就能以自身的经歷与智慧,对波恩哈德三番教育,这个国家的实力——被德丹视为眼中钉不值得同情。 利昂娜接下来的语气与表情,都是对某人的怜悯: 「不过,王将游戏是不可能停下来了。虽然至今我都还没正式动用,也不想动到这个连美军都视为禁忌的东西,以京的性格,迟早会被发现,以共犯的名义发动。」 「阿克夏的传说不只是个传说是吧。」 「我不是很期待阿克夏带来的歷史真实性,不过在最近的事件爆发后,王将游戏成为下一个目标的可能性日以遽增,我现在也在等待骑士团的队长出现,让我不会轻易孤立无援。」 利昂娜满是懺悔: 「到头来,这就是理事会成员的命运。菲力普带动的卑鄙之人不是没有根据,科学提倡的客观事实,其实就是强迫让更多的人接受,王将游戏的出现,可以轻易达成这件事,毕竟这个技术的基础来自以王权去洗脑、控制他人的思想,奴性化的游戏。」 利昂娜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了。 事到如今,她没有理由再为了过去军方的黑暗,保守秘密。 波恩哈德成了利昂娜诉说心事的对象,因为他提前看见了这个同事的结局,想在最后的最后,将军方对她的封口行为都当作「共犯筹码」推过来。 不过,能够成为利昂娜共犯的傢伙,要嘛是京,不然就是新任的骑士团团长,不会是他这个德国派来的正牌数学家。 在那之后,利昂娜与德丹的衝突爆发,利昂娜选择了以肉体换取活下去的机会,然后——也对外压下了过街老鼠的真相。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状况回到被某人困在不是乌天狗森林的未知地带的拉梅什与十三骑士团。 「简单来说,对方是英国人。」 前一刻遭到风动狠狠训斥的拉梅什,再有本事也得让步。女人是很可怕的,虽然自己是印度人,他也是男人,尊重女性的男人也是存在的。 「我也在会议的参与名单中,要是对方不是波恩哈德或保罗,那就是仇美的英国人——德丹的同伙或被德丹派来的杀手。」 德丹在会议的发言与言行,都是活脱脱的挑衅,太过明显的行为,别说他们理事会,稍有一点社会经验的人,应该也不会大意。 拉梅什记住了这点,依序往下分析——最先绊住他的就是理事会是否还有另一个英国人,而且也和德丹一样,对美国不谅解。 以拉梅什对这个组织为准——他想不到。 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能对理事会的每个同事瞭若指掌。 多达一百三十人的大型组织,光是要记得所有人的名字与擅长科目,已经有难度,别提在那之后的认识与熟悉。 理事会确实不是只有德丹一个是英国人,不过拉梅什也没那么刚好,内部熟悉的对象全是英国人。就像到了超市买东西,各式各样的商品整齐排列各个架子,将超市挤得水洩不通,然而这天唯独牙膏全面特价。 后悔也不是,想重来一次也不好,谁都没办法想到今天闹事的傢伙会是自己不了解的人。 与机率或命运等字眼无关,单纯就是对方想闹事,身为第三方的自己,没有被赋予你介入的资格。 话虽如此,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而且,自己正巧带着利昂娜的军队行动,并撞了个正着。 ——以上这些都是拉梅什在看见了德丹的实际行动后,窥见的理事会。 之后就是正经的了——从这件事的角度去看现在。 他会觉得——对方必然是德丹的人,都是因为他们来到了这里。说穿了对方一直在这里待命,等着宛若替死鬼的出现。 对居神陌生、又是德丹的同伙,所以才会找他们麻烦——要列举更多的证据,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应该就够了。 顺带一提,之所以他觉得这样就够了,另一个原因是没有想到的全都不能说。虽然当他察觉这件事的时候,骑士团也在场,不过他没办法完全确定这些与他目标一致的同仁,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想到了那些可能性,所以他还是只能像这样当作苦水全往肚子里吞。 总之,就是理事会的成立。 恐怕他们这个居神最大的科学组织能成立,不是十一国的要求,也不是名门退让的结果,还有人刻意在背后牵线。 那个人就是神谷京。 而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当然是反向监视十一国了。 看上去很奇怪,理事会应该是监狱之外,另一个用来镇压居神的存在,为何京能做到像这样的事情,但反过来想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因为监视的一方也要在被监视的一方附近走动才行,何况理事会本来就被设置在居神境内,所以也不可能做到监视器般全天候的单方面监视。 原先十一国应该可以透过人造卫星之类的东西,做到与理事会同样的作用,不过现在可是科技与网路蓬勃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人人的交流已经近乎无国界,十一国自然也不能擅自对居神单方面徵收自己要的东西,「怎样也得跟上这个时代」。 结果,这点被京反过来利用了。 透过境内的理事会,他也能得知十一国现在的科技与发展,究竟到怎样的地步。 当拉梅什察觉这点,他也不想追究理事会或道具,当中是不是有京的内线。不管如何,当利昂娜露出那种表情,对他的信任程度和面纸一样轻薄之后,就知道京的存在,老早就打破他们的想像,因为京的关係,无论他有没有做什么,注定是京的共犯,不可能得到利昂娜真心的寄託了。 这下真相大白了。 所以……他更不能和这些骑士团说,对利昂娜来说,现在能信任的只有对她有利的结果,至于人心或过程……真的算了吧。 他不会因此气馁,要是他会因为挫折,再也站不起来,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揽下这个重任了。 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完美主义精神,让他总是没办法实现自己的目标,不过他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养成了他比谁都更坚韧的抗压性。 拉梅什对状况的分析,又引起了骑士团各位的注意,但他们应该都想笑吧。 这里是居神,不隶属任何国家、十一国之外的国度。 结果,他国事务却接连在居神上演,彷彿那些国家不想负责,逕自丢给居神善后。其态度之荒唐,拉梅什看见了。 他也不会见怪,拉梅什的谨慎态度也不是因为要提防这样的人,而是以另一种形式替自己辩解的藉口,说穿了这就是人性的真实性。 看得多、遇得多,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 三思之后,拉梅什将状况拉回现在: 「透过王将游戏,德丹的同乡人被允许了踏入居神,替德丹报仇对他们来说也是仇家的美国人。英国想藉此检讨当年矛矛起义的判决结果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德丹会来到居神,成为理事会的成员,理由虽然不是所有人最悲哀的,其本质上还是在当事人伤口撒盐。 于是,英方将美国对军事投入的王将游戏当成一个契机,一口气连结近期居神频传的事件,正式对居神发起进攻。 虽然拉梅什不清楚居神与名门方面的状况,眼下他们遇上的麻烦,也是非同小可啊。 「拉梅什,对方迟迟不肯现身,想利用宛若乌天狗森林的环境,让我们与冒牌的波恩哈德打消耗战,直到我们体力耗尽为止啊。」 伙伴的见解,让拉梅什的推理突然化为乌有。 推测得再多,要是他们没办法从这个死亡的轮回中逃出,都会是个空谈。 然而——拉梅什的推理还没结束,他提到的地方还只是个开头,连个段落都没有。要找路边的临时车位,也需要一些时间,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都能符合条件。 以印度人来说,一说到英国这个国家,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他们印度曾被英国统治过,英属印度的辱名一直是歷史课本的教材之一。 伙伴们的提醒,实际上没有半点意义,对印度人的拉梅什没有半点意义。 要当场爆发,为了当年战死沙场的祖先与同胞讨回公道也行,不过他们已经来到繁荣的二十一世纪,各国都处于安定的裁军状态,虽然三战的蠢动时常是居神与十一国间茶馀饭后的话题,目前为止其实没什么可以扣下扳机的机会。 早在英国脱欧,成为十一国的一员等诸多原因后,世界的局势影响已经不仅仅屈于战争、政治或金钱那么简单,看上去只差临门一脚,然而最后一块的拼图总是欠缺适合的人手去拼凑或等不到适合的时机点。 既然这样,印度人的拉梅什,无论做了什么,都成为不了下一场战争的先驱。将根生的民族思想化成更具体、对现在的他更有说服力的说法,拉梅什一扫祖先的阴霾: 「现在的你们都是我从利昂娜手中接过、名为战力的棋子,虽然我有提到你们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却不等于你们能对我的判断提出异议,要是出了乱子,就会全灭,那不是我或利昂娜乐见的结局。」 没有人愿意打一场打不赢的战争,要就赢,或者乾脆放弃夹着尾巴逃跑。 来到这里的拉梅什,被欺骗或被愚弄也是自找的,但他也不是吃素,在他的经歷中,即便有过失败或教训,也没有随随便便将胜利拱手让人的经验。 「现在,考量到居神对阿克夏的调查与长年追踪,对方也是同理,不是说利用就能利用——」 「拉梅什,然后呢?」 风动静观其变地等着拉梅什的完美答覆。 拉梅什故弄玄虚地打探了一下他现在的所有战友。 以对魔法师的重新定义为目标之前,他已经记得了骑士团的各位,现在透过这场战斗,多少看见了他们的实际表现。 「风动,我先为先前嘲笑你们的实力这件事道歉。以成为理事会正式成员为目标的你们,本事与经歷上已经不同于一般人,不过我还是以前辈之身评价,真是丢尽理事会的脸。」 风动嘴角扬起了可爱的微笑,摆弄的表情虚怀若谷。 没有立即将想法化成言语吐露,其他的成员也是一样,可见这个瞬间,他们所有人的想法一致了、同步了。 「就让你们看看,何谓理事会正式成员的真本事吧。身体力行让你们看看,虽然是以才能与专长,将我们这些成员推向无人取代的高峰,其实成为成员,标准不是只屈于这些表面功夫。」 拉梅什说着,主动踏进了死亡地带——没有骑士团成员把关的前线地带。 「总是在战场衝锋陷阵的士兵,不会了解到躲在基地指挥的指挥官难处,他们也是很不希望让自己的人轻易牺牲的,不过由于只有自己的本事到达指挥水准,再艰难的身分也得承担下去,那么这些指挥官到了战场,究竟能发挥多少用处——」 你们这些骑士团的,是不是开始期待了?拉梅什难得嚣张了一次。 遗憾的是,骑士团已经来到了观眾席,以第三方的视角,俯瞰擂台上的最新战况。 拉梅什对冒牌波恩哈德。 看上去,拉梅什与骑士团虽然相隔不到两公尺,声音却传递不过去了,体现了他们之间已经以高墙划分,非得战胜对手——谁都不可靠,唯有相信自己力量来突破难关。 擂台上的双方不是人类,而是两头狮子或猛兽,廝杀战斗是他们被赋予的任务。 冒牌货左摇右摆,无法预估的动作,随时都会发动猛烈攻击。前面见识了骑士团与对方的战斗,几乎不能当作参考,对方就像随着心情起伏变换个性或言行,没有规则,这些似乎都体现了为何对方会选上波恩哈德的外表,不过真正的波恩哈德——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拉梅什在对方踏出第一步后,学起忍者衝刺过去。 他很庆幸对方的行动还不需要到动态视力的程度,这样还是他能应付得来的范围,不过他却不会因此放水,报答一般的手下留情。 上了战场,就得全力以赴,敌人对你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酷,只要别对自己残酷——才能活下去。以此做为自己战斗的信条,拉梅什左右拳脚,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决心。 拉梅什出拳,对手回避;拉梅什踢击,对手拍掉;拉梅什不管做了多少,对手一副预知未来,见招拆招,以至于所有的攻击都成空谈。 冒牌货的学习效率,拉梅什亲身体会到了。 无懈可击,简直无懈可击,要是再加上不死的肉身与无限的体能,投入战场必然是一大战力。 他们之间的角逐,就像人脑对电脑,即便力量上不输对方,久了就会慢慢拉开差距,说到底——人类之身的拉梅什,和骑士团没两样,上了场只有开头能看。 虽然以拉梅什的体力与实战经验,只有开场白的份,话一说完,破绽与战力的不足即刻出现,直接套用在人格的塑造方面一般,大家既定印象的拉梅什,已经是个战场的弱鸡。 没有战力却要逞强。 如此自大的行为,让人印象深刻,唯有这一幕,才是把拉梅什.贾拉姆这个角色其价值体现出来。 ——要是骑士团的伙伴们,在看见了节节败退的拉梅什时,就先下注了,恐怕到了结果出炉,一心相信自己能奋力到最后的拉梅什,就能一举夺得所有光彩。 既是参赛的黑马,也是赛马玩家。 拉梅什担任沙包了,从对等的身分到沙包,不过数分鐘的时间,因为不觉得落魄,他能一直驰骋战场,只要脚步还能站稳,这个身分就不会是战场的禁忌。 怎么说——都非得让这个「空间」被全面破坏,拉梅什现在的身分就是如此之重要。 随着冒牌货持续对拉梅什的身体打击,周遭的环境也渐渐起了像是被人殴打的跡象。双方的状况是同步的。于是,拉梅什的身体走到极限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空间崩落。 原本高掛半空的蓝天白云与连结大地的树木,突然间变得宛若拼图一般,因为遭到撞击解体,不分大小形状地接连脱落,洩洪的场景可观到连意识逐渐没有的拉梅什,都会想探个两眼。 由于空间的扭曲,冒牌货对拉梅什的讨伐也停止了,几乎没地方逃生的他,就这么被活活淹没。实在要不得的倾盆大雨,没有停过,以玻璃碎屑的形式席捲全场,机灵的骑士团派出了反应最敏捷的两人,一前一后地拖走植物人般的拉梅什。 眾人静观其变的态度,在灾难之后,看见了无数人影从舞台跌落台下,散落冒牌货的附近,每个人歪七扭八,像是还没搞懂状况。虽然不至于到重伤,不过所有的人,全都是一致的表情,没有脑震盪地可以正经确认状况。 「我们总算见面了,英军的各位。」 非得靠伙伴才能勉强挺胸站直的拉梅什,眼神恍惚地逐一心算了对方的人数。不含冒牌货在内,对方共计八人。 论军队,是可以的人数。只是侦蒐的话,用不到太多人手,不过如果变成这样的状况,对方应该很后悔吧。 因为拉梅什的声音,还在状况外的英军,纷纷将不解的眼光投射过来。 看着似乎被耍的英军,拉梅什突然有了一种替祖先报一箭之仇的优越感,不过他很快振作了,不再把现在与过去联想一起: 「英国的,你们上当了。」 「……」 「论及战力,在场最差的一定是我,刚刚与冒牌货的波恩哈德战斗,都是一场演出。果不其然,你们这些藉由王将游戏渗透进来的观光客,一直在『外侧』偷窥着我们。」 拉梅什以眼神指引方向,那是冒牌货被掩埋的方向: 「你们一定在想,那样的怪物要怎么控制或制伏吧。虎视眈眈到了我们的出现,二话不说将我们引了过来,凑成一对玩起国中同乐会,守株待兔等候成果。」 印度人的腔调——英军有些明白地看着拉梅什。 这样的行为,激起了拉梅什的爱国情操,忽然急转直下地带出另一个话题: 「那么,刚刚的我又是在做什么呢?挨打不是我的兴趣,我也没想过为了逼你们出来,把自己搞得如此体无完肤。但是,这就是我能贡献的战力,我这个未来地球计画的实行者能贡献的战力。」 未来地球计画——可不是说假的,一提及这个计画,拉梅什就会比常人打起更多的精神。应该还在垂危边际的拉梅什,顿时生龙活虎了起来,不需要别人搀扶了,常识之外的力量让他暂时恢復了年轻: 「未来地球计画——这是我们印度为了提倡环保与资源横定,对现在地球的生态环境对未来的模拟计画。透过阿根廷开发的人造卫星,观察现在地球的状况与发展性,进而推敲往后未来,并提前预防对策。没错,就像你们将我们引诱进来过来,身为未来地球计画实行者的我,也在踏进这里时,改写环境了。」 前面骑士团的佯攻与试探,已经沦为了要出动拉梅什这张底牌的开胃菜。 「但事实上谁都能想到往后的环境只会更恶劣,因此这个计画的前提着重于改善成功,而我为了让这个成功能化为现实,将这具身体设置成了与环境共存亡,我一定要看到成功那天的到来。所以我才会被居神看上,成为理事会的成员。」 「————」 前面冗长的解说,似乎很不讨喜,不过当拉梅什说到最后,英军的各位已经笑不出来了。 疯狂的傢伙——想必这些英国人已经是这么想。 但是,这就是科学家。 实事求是的精神。 为了实现全人类的理想不择手段。 拉梅什已经感觉得到军人唾弃的气息。 不顾其他人感受,拉梅什接着说: 「所以,当你们以为你们能在悄悄渗透居神,获取阿克夏的情报或挽回德丹这个人才,你们就已经落入我设下的圈套了。」 既得不到半点好处,说不定还会赔上性命。 当自己的身体与环境连结后,阿克夏的使者藉由波恩哈德的身体打击出去的力道,都是在破坏他们所处的环境,空间承受不住,就会形成现在的正牌对峙。 对方已经没得藏了,原形毕露。 但是,恐怕还是对方有利。 人数虽少,但能抵达居神的应该都是英国得意的特种军人。 拉梅什也不好说什么,所以以这句话做收尾: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这些最先遇到阿克夏的先驱,要把百年难得一见的实验体丢给他人处理?莫非……」 拉梅什指向阿克夏被掩埋的地点,英军也跟着看了过去。蠢动的气息从刚刚就在引人注目,宛若地震前兆一般,最初是没什么震幅,随着掩埋物的挣扎,变得剧烈。 最终——他们目睹了冒牌货带着波恩哈德的身躯,重见天日的狼狈模样。 「——该你们表现了,英国的。已经成为三方势力的战场,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走向呢?」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基马蒂前军官,矛矛起义的表现让你正式获得我们英国国籍,摆脱祖国肯亚的束缚,重获新生。」 在这之后,你的所有表现都将有英国当靠山——与英国内外的接应,让德丹脱离了祖国的苦海。 他的所作所为,都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英国人。 表面上的仇美宣言,是他为了让自己成为根生蒂固、道道地地英国人的洗礼作业。 德丹并非厌恶肯亚的国家制度或经济,相反能够成为领导一国军队的军官,深感光荣。但是,这样是不够的。 他所追求的傲慢,肯亚无法替他实现,爬到了国家高处,俯瞰底下的全是民不聊生与被掠夺的惨状。 就像有些有钱人不满足现况,追求刺激或金钱买卖不到事物一样,在德丹成为国家军事的象徵后,也在计画着前往先进国家。 脱离欧盟,成为欧洲独一无二存在的英国,与他一拍即合。 双方都很贪婪,为了得到更多事物不择手段。 矛矛起义的动乱事件扬名国际,德丹.基马蒂的名字在英军的内部作业中,遭到处刑除名,让德丹能够以一名英国人的身分参与科学实验。 所以,德丹将自己当成了「科学实验」,以被英国流亡为名,加入了居神,成为理事会的一员。 其实验名称——居神理事会的代价。 理事会的成立一直是许多人口耳相传的话题,之所以这点迟迟没被放大检视,都是因为他们对自保的概念过于强烈,智能机器人的缘故,使得这个组织近乎是话题。 所以,德丹算是最了解这个组织的目的与目标。 无论利昂娜、菲力普、保罗或拉梅什,他们各自的领域再怎么突出,也是丝毫看不见与理事会相关的未来。 理事会打从一开始追逐的科学精神,本来就不存在,是居神与名门为了各自的藉口,擅自套上的外衣罢了。 说穿了,理事会就是跨阿勒格尼监狱的相反,为了衬托居神对魔法的独一无二特性,找来的一群小丑演员。 虽然理事会在监狱成立之前,但其实这样的事情是毫无影响,反而能说更为恶劣。 得知这些的德丹,在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之后,以毕德堡会议为契机,将目标重点放在利昂娜这个美国人身上,让自己获得更有远见的助力。 波恩哈德出现了。 理事会出了名的怪胎。 与他的赴约,其实都在德丹的意料之内。 唯一没计算到的就是原来这次波恩哈德也是有目的的。 他对这个同僚不熟,如同大家对波恩哈德的印象,德丹也是以怪胎一词草草带过,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要是他决定行动的期间,能多几个帮手也行,谁都行。 这个职位——不需要太多的条件,只要是帮手即可。一样待在理事会,是理事会的正式成员即可。 因为——以利昂娜为目标的他,还要做到实现英国对理事会的证明。 光他一个人,人手有限。 而且这么做……也只是他在居神学到的精神罢了。 共犯的精神。 「到时可能真的会像你说得那样,我委託你的事情没达成,而你委託我的事情也会在完成后,缺少提交对象吧。」 德丹与波恩哈德的对话,是认真也是虚假的,他会认真地看待这场赴约,并以合作对象为名,与波恩哈德建立起连系,同样他也不能保证这层关係能持续下去。 的确,合作关係在双方得利后,就能分道扬鑣,相对也有为了之后更多的获利,双方建立起信赖的基础。虽然也不排除有人在合作后成了蚜虫的一方,变得不能没有对方。 会这么说,也是他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承担后果——对利昂娜讨伐战,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将何去何从。 即便已经准备万全,他也不认为已经将筹每当成活下去粮食的他,可以轻易驾驭这个现实。 到头来,就是成为阿克夏的一部分,让阿克夏去驱动他的自我,去完成长年的梦想。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履行了与波恩哈德的约定。虽然在有了对方是怪胎的印象后,他们之间现在也不是没有关係。 如同他过去的军人之身,对波恩哈德的提交作业也是残酷至极。 他以血腥政策,惊动那些不到一族标准,多数沦为十字会的散落部族成员,造成势力分化,加速了总是在等待前往乌天狗森林机会的天晴家的脚步。 他也是知道的,天晴家一直在计画找回祖先遗骸,不过碍于森林瘴气,怎么样都盼不到。趁着八神家时常与他们英国私下交易,得知了韩方会在举办会议的那天过来,德丹抓紧时机,祭出政策,让天晴家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人员的分配,让天晴家的部分人士能在当家的视线之外,与波恩哈德取得联络。 波恩哈德需要的只有与名门见面的机会,既然没有更细腻的方向,天晴家应该可以了吧。 篤定了自己会成为波恩哈德与天晴家的月老,德丹以锐不可挡的气势,找上了骑士团已经不在身边、隻身一人的利昂娜。 当然了,这时的他已经被阿克夏吞噬,近乎只剩意识,不过能看见利昂娜走下人生舞台的瞬间,这样就够了。然后,德丹也不会知道,阿克夏得到的不只是他而已,还有波恩哈德的外表,因为波恩哈德在那之后来到乌天狗森林,阿克夏认为这个大叔派得上用场,抓准时机,偷了其外表,当作镇守森林的守护神。不,即便德丹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了,他的意志与记忆都变成阿克夏的东西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一章 科学精神 天晴家的和很有学生会的自觉。 有自觉该做什么。 自觉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被八神家摆弄的家族一员。想必那些傢伙不会在意吧,眾多家族,数百上千,自己只是这千人中的一人。 学生会成员的身分效果也是有限的,八神家不会看到,也不会觉得有一看的必要。 这个家族就是彻头彻尾的杀人兇手。 不用理由,光是他们天晴家能够成为学生会的家族,已经够可疑了。打定这个信念,和坚持到了现在。 不过,要让她以一己之力,推翻八神家与其内部阴谋,比登天还难啊。 以父亲对天晴家的教育与礼节的坚持,也不会平白无故对他人动手动脚,倘若对方真的触犯到他,也会拐弯抹角地行使大权争取回来。 和的理念是要让对方人财两失或当眾处刑。 与父亲、与家族背道而驰。 更何况——她没有证据啊。 包含学校的军事化教育与学生会,当年都是由八神家一手扶植,表面功夫的扎实程度非比一般。第一代的学生会家族并非浪得虚名。 别说他们天晴家或疯狂教育者的神刑家,牢靠得近乎没得挑剔,所以这个家族深受所有家族信任,黑羽家、天堂家与御天座家也是,贸然行动只会连带他们天晴家蒙羞。 事实上,和看见的八神家也是这样,要说她是出于忌妒而怨恨这个家族也不为过。 名门会谈是和第一次拜见这个家族的真面目。 举手投足很有社会人士的气息。 ——要是她对八神家的成员前提不是设立在这里,或许也会不小心落入名为「幻术」的圈套吧。 她在那场会谈的表现也是。 强硬、不讲道理,以力服人一般的气势,轻易将刀口滑向因为父亲过来的不速之客。 韩方代表——申一堂。 当下的她,确实是以居神之身行使大义。 虽然对方是十一国,却因为这些年韩国的恶状频传,内战的情势也是备感压力,臭名已经远播,他们这些护卫为了居神,总该有捍卫自身的安全被赋予拔刀的权力。 然后,不知道是谁引发的十字会衝突,造成以父亲为首前往乌天狗森林的任务出现困难,他们天晴家被迫得细分成无数组别,在夺回先祖遗骸的同时,还得做到不让御天座家为难。 不过,现在来看,对和的私下行动反而有了助益。 她与理事会的波恩哈德相约在一个人潮普通的地方见面了。 歷经了一天下来的会谈,时间来到晚上的九点,他们俩仍为了各自的目的,出席了这场称不上对等的面谈。 正值青春年华的和,这场面谈肯定是印象最差的一次。 他们的身分悬殊,年纪与关係都无从比较,和也没办法较真正值中年的波恩哈德品味,不过在见识了波恩哈德极其「自然」的言行,她不可能不说话。 不过,看在唯有对方能替自己解决眼下的问题,和说什么都得忍耐。和会谈时那样当场爆发,是因为有父亲在一旁看着才能压抑下来,这时父亲不在身边了。若是出了差错,难以想像会连带整个天晴家赔上怎样的罪名。 总之——和要透过这次的ra计画,展现出他们这些并非arms创造计画,透过自身的本事与努力,来到这个地位的魔法师,不输arms的价值之处。 这么一来,学生会的成员就会大洗牌了。 因为这时的她是以学生会成员的身分行动。 虽然也是这次的会谈护卫之身,让她重新体验到了原来arms只是一个战力象徵、只是一个註册商标,他们这些魔法师也是有其发挥的空间。 arms能够登上檯面,只不过是因为乘载了居神本身的力量! 在与波恩哈德的对话后,ra计画成果出炉的这天,她得到了全能的保鑣——以波恩哈德的外观为基础,模仿得维妙维肖的智能机器人。 「真的没问题啊,理事会的,就这么将你的机器人借给我?」 看着这具和人类没两样的机器人,不知为何,虽然没有不舒服,这份熟悉与安心感是怎样? 和越看越入迷了,以至于她一开口就想乱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么规定,不过要是你擅自协助学生会,被抓到会不会被消失掉啊。这种东西不能随意外借吧。」 上头搭载的人工智慧与模组,也是让人好奇。不过以和对机械、对科学的知识,连入门的门槛都跨不过,所以她还不至于白目到动手拆解一探究竟。 要是失去这份力量,她的目标也会越来越远,以此告诫自己的和,总算听见了机器人的波恩哈德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放心,即便是我们理事会的成员,走在大街上也是难以区分人类与机器人。做到滴水不漏的严谨,那才是这个组织最初追求的东西。」 「真会说啊。」 和不安好心地将场面丢回了人类的波恩哈德。 之所以她这个外行人能轻易区别…… 因为机器人的举手投足都太骨感了。 虽然每动一个关节,不会听见机械的声响,不过行为上还是和正常的人类有明显差异,稍微比较就能看出。或者说波恩哈德的意思在于只要本人和机器人没有同时出现,就能鱼目混珠。 「天晴同学,你太小看我们理事会了。」 波恩哈德不再装疯卖傻了: 「我们理事会招收的都是世界顶尖的科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与各个领域的专家,透过齐心研究与计算得出的这些机器人,就连美国或俄罗斯都难以模仿,因为当下我们分别都签定了条约,不得将其製作方法洩漏出去。」 这些理事会的…… 原来他们都—— 带着轻松与放心态度的和,顿时感到手脚的笨重。明明她是学生会的成员,不是跨阿勒格尼监狱那些罪犯,不需要过着非得被五吨重的铁球綑绑的苦日子。她渐渐以懵懂之身触犯禁忌,落得被父亲与各名门监视的下场,走投无路的和—— 看见了自己其实平安无事,波恩哈德与其机器人都在两眼无神地注视着她。 「让你见笑了,理事会。赶快说下去吧,虽然我似乎想到了,不过要是没有你们理事会的亲口证实,再多的可能性都只会导向阴谋论的方向。」 波恩哈德依然没有想要搞怪的意思,看样子唯有与理事会相关,他这样子的怪胎,也是需要维护组织尊严的。 「这些机器人之所以能把安全级别拉到国家等级,连内行人的我们,都不得跨越进一步的辨识与确认真偽,那是因为契约的签订对象是我们对领域的智慧与贡献,要是敢触碰,这些年累积下来的成果都会化作电流,一口气破坏我们的头脑。」 因此,我们换得了这具完美的机器人——波恩哈德的收尾也是全方位的没有死角。 ——该行动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二章 追求自我 耶梦加得第四师团——八神家私人军团之一。 八神家名下的私人军队,通称蛇威师团,共计分成了八大师团,如同他们家族执着的八这个数字,无论到了哪里,总是以八为主。 而他们对军队的分配,也是效法坐落八歧大蛇峡谷八个方位的八位主神。 巴西利斯克、库耶列布希、婆苏吉、耶梦加得、库库尔坎、艾因加纳、巨森蚺与蛇神威——第一到第八师团依序得到了这些主神的名字。 每个师团成员不重复,没有横跨两个师团,其师团具备的资质与特色也是不尽相同,青月被分配到的这支耶梦加得师团主打的就是武器弹药的库房军队。 因为仰仗武器与军火,这支师团的成员实力严重失衡,人蛇混杂,多数不精通魔法的魔法师,彷彿是把其他师团不要的人全数丢进这个巢窟。 耶梦加得师团以军武买卖、向各国申请相关专利,或是军武方面的开发企划为主要的活动项目。对八神家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支师团。 当青月加入耶梦加得第四师团,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 原来她们祭品型修女的最终休憩地是这里,在奉献生命之前,能用则用。因为不需要使用魔法,也非依赖体术的作战,就算是新人,也能轻易上手,毫无疑问这里是当前最适合青月的。 顺带一提,因为军火的使用与买卖,这支师团似乎是祭品型修女之外,八神家另一个收入来源。 总之,弱者、累赘、炮灰,无用的东西——那就是八神青月现在的身分。 时间来到ra计画落幕的隔天,正值午后的菲涅耳之都。 为了遮蔽敌人的视线,这一带在师团出现之后,已经散播了浓雾。 菲涅耳之都虽然为皆卜家所有的划分区域,在ra计画执行至此,阿克夏的力量崛起,八神家已经将此视为这次的作战方向,打算出动军队一举夺下这股强大的力量。 各地升起的狼烟,就是开战的最好证明。 即使要死,也要在那之前为姐姐做点什么。 不该诞生的想法仍是一心求死的青月,心中永远的痛。她的出生从没被任何人期待过,打从一开始就只是背负着八神家的血统,以八神家的身分死去,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地方属于她自己,八神青月的名字也是为了綑绑她人身去向的枷锁。 父亲的安排,可以让她看看几乎走到生命尽头的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 身穿宛若便服般的八神家特製军服,青月徘徊的脚步游走大街。手中持着的是马克沁机枪,是利用火药气体为推进力,不需要额外的力量就能实现的全自动军武,非常的不搭配。 不过,战火蔓延的现在,这些事物都称不上起眼了。 青月似乎是独自行动,这支师团的宗旨也很贴合其混杂的特色,人员的路线与地盘情势不是很吃重,以一种迂回的形式打游击战,让敌人分不清楚他们师团的本质与目的。 所以,他们才能在皆卜家的划分区域横行霸道,踏上这座迷雾之都后,大家各走各的,只为混乱存在。 青月紧握机枪,握紧唯一的伙伴,支撑她性命的伙伴,看见了摇曳的人影,在她的对面浮动。 青月反射性地倒退两步,然后……跌了狠狠的一跤。 一屁股瘫软在地,手握的机枪在那之后脱落,重新恢復手无寸铁的娇弱少女之身。脑袋一片空白,压抑的情绪即将爆发,不过却化不成声哀号出来,恐惧已经支配大脑。 说到底,她终究是个菜鸟,没有战场经验的菜鸟。 体弱多病的属性,让青月十五岁以前都在八神家这个巨大温室度过,别说战场或战斗,家事什么的也是无缘,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在上了战场,能够自行判断。 这把马克沁机枪不过是战场用的武器,与持有者会不会打仗没有直接关係,也就是说,父亲与耶梦加得师团的意思是—— 宛若错误已经造成,只能将错就错的抵死不从精神,让青月摸黑一般地抓回机枪,准备重返战场。 开战之后,只有无情炮火的声响,唯有绝望与机枪相伴的青月,抱持着低空飞过的心情,迎接自己的敌人。 这次终于轮到自己了……! 青月战战兢兢地移动脚步,踩着小鸟脚步,偷偷注视着对面的人影,慢慢推出下一步。青月猜想对方应该还没发现她的存在,因为对方的行动太过正常了,就像散步一样。虽然她没有实战经验,教科书与奇幻小说等书籍也是精通无比。 这类敌暗我明的情况,她在书上看多了。 或许不能守株待兔,做到一声不响地将对方一网打尽应该是没问题。 特别是——不能发出声音,因此从刚刚,她一直告诫着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紧,别出声,记得别出声。 想办法引诱敌人入巢—— 「唔……哇!」 可是,却在她动两步又跌了个四脚朝天。 机枪摔了出去,简直就像遭到冰面暗算,打滑的汽车。 狼狈的青月,就这么看着武器再次与自己脱队。 而且,这次更惨了。 瀰漫的迷雾已经让人伸手不见五指,机枪似乎跌进了迷雾的对岸,让她能够窥视的——只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 按着似乎流出鼻血的鼻头,灰头土脸的青月紧张万分。 赤手空拳的她,要怎么战斗?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倒是说说看啊,老天爷。 好不容易拟定好战术,正要出击,为什么老天爷总要这么对待她? 失落感大于绝望的成分越来越重,青月变得怨天尤人。比起突然被敌人杀掉,她更恨玩弄自己的老天。 已经没有自主权的她,为何还得被如此对待?满脑子只有这些垃圾事情的青月,酒醉一样地拍掉膝盖的尘土,不想被命运打败的气势,主动拉近与对方的距离。 反正对方还没掌握她的行踪,先下手为强也是一种战术。只要先撂倒敌人,战术与计谋什么的也不需要了。没有武器的她,也是能够做到捨身攻击! 青月没头没脑地向前衝刺,身为姐姐的妹妹第六感危急之际发出警讯——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二章 追求自我 「什么!」 她的脚边被突然射过来的东西击穿了。 凿出了可以塞进一颗棒球大小的洞。 青月吓得不敢动弹,光是与这个洞四目相交,就会联想到同样的东西,如果灌进她的身体会怎样。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迷雾之都的市街,脚踩的地方是柏油铺成的路面。 一般的子弹不可能轻易贯穿,但若是理事会开发的武器,应该没有想像中得难。而且,他们居住的家园是以魔法师为卖点的居神,结果很明显了,这是谁做的—— 总归来说,前方的敌人是理事会的人马或他们引以为傲的魔法师——青月都不是对手。 青月已经进入他的射程范围了。 她被耍了。 对方根本是在引诱她过去。 模糊不清的视线,让双方都无法立即断言对方的身分,却能透过若无其事的行踪,诱导对方,让对方以为场子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卑鄙的傢伙……! 怒火中烧的青月抬起视线了——与对方撞个正着。 相隔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那是自己与敌人间能够运用的空间。 对方是一名男性。 然而,外表多处是伤,就像刚歷经了一场大战,死里逃生般的气魄活了下来,不过就在回家的途中,不巧地遇上了她,看来又是一次战斗,于是手握魔法,随时再战。 以青月的观点,对方不是她所认识的人。 不过她也没有能力打退堂鼓,以刚刚那种攻击的力道,要是敢轻举妄动,她这个还处于全盛状态的软弱士兵,也没有反击的可能性。 话说回来,那时打穿洞口的招数……是土系统魔法吧。一瞬间的攻击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能够做出如此物理的招数,也只有土系统魔法能办到了。 综合以上观察,青月似乎可以得出结论了。 「……你……你是御天座最满吗……」 青月也有从父亲口中打听到部分与会谈相关的内幕,以御天座家护卫身分出席的傢伙,曾在会谈对其他名门做出不礼貌的行为。 种种分析下来,这傢伙是御天座家的成员,提高了不少——真的提高了不少,要是这傢伙真是最满,不就是和她姐姐是对等的存在,都是居神的arms之一吗? 一般的魔法师已经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死到临头的现在,老天爷竟然还将制裁她的死神交棒给arms? 说出口的话充分显现自己的害怕。 明明是问句,心底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对对方的提问也不再是寻求正确答案,而是希望能够被否定。 「看来你也不是皆卜家的成员……八神家的成员吗?不过现在的我没有那种间情逸致找你,离开吧。越远越好,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了。」 少年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着实让青月感到一丝希望,得救一般的心情四溢,都要让人尿出来了。 ——青月没有收下宛若上天赐予的礼物,一个出拳打向敌人的胸膛。 没有感觉的一击,让对方对她的眼神逐渐从毫无兴趣到试探两眼。 「怎么会……」 青月傻眼,她明明有吃饭,怎么会连一个大意的伤兵都打不动。 「明明我已经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抓紧时机反攻了……!」 青月不顾情面地张扬自己的意图。 男子大大地叹了一声气: 「到了我这个级别的魔法师,随时都会将魔法武装全身,以防无谓的偷袭,肉眼不见也是因为要避开对方直接看到。」 「……」 走投无路的青月,睁圆了眼。少年说什么,都不是很重要了,因为怎么想会这么说的傢伙,全是在为接下来的作为铺垫,说穿了——她死定了。 对方刚刚给她的施捨,果然也是在考验会不会出手。若是出手,下场就是死。 怎么会这样——自己会轻易地跌入连现在的轻小说男主角都不会落入的陷阱。 「应该是八神家的成员了,你们的成员对队伍的分配很奇怪,好像没有规则,不过要是你们对这次的ra计画也怀抱居心,去找别人吧。我只是御天座家的成员,你们无法从我的身上拿到好处,而且我也劝你别再执着于我了,你我的程度差太多,即便我伤势严重,也不是你攀得起的对手。」 拨开青月的手心,男子继续朝着未知的方向前去。那是与机枪摔落方向的反方向。 无力的青月,只能目送男子的离开—— 「等一下!」 青月追了上去,以战斗的架式追了上去,当男子感到烦躁地回头,她又试着往人家的胸膛捶进去。 然后,这次她撞墙了。 整个人栽进男子的胸膛,没有出息地滑落。 笨手笨脚的样子,丢脸至极。 青月几乎不敢再看对方,整张脸埋进土里等着人家离开一样。 耳边依然只能听见男子的仰天长叹: 「你在干嘛啊?」 「……救我。」 男子似乎误会了,只见他一手抓起三十六公斤的自己——一点都不想展现绅士的温柔,把人家当成不倒翁,只做到了扶正,就没有后续了。 男子趁乱抱怨: 「喵喵那傢伙不知道跑哪去了,虽然我没有事情要找她,不过这里是他们皆卜家的地盘,也只能要她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座迷雾之都。不过,我很担心要是再节外生枝,会被你们八神家当成下一个目标啊。」 「……你也是我在踏进这里,第一个遇到的人啊。我只能和你说了。」 青月委屈地诉苦了。 「你是御天座最满对吧?既然你没有把我当敌人,那我有事情要拜託你。」 「为什么我要帮你?」 青月擅自这句话理解成对方承认是最满了。 「你已经说了吧,你在找离开菲涅耳之都的方法。」 「然而,我是在你提出求救之后说的。」 ……这人八成没女人缘吧。 自己一个弱小的女人家已经要跪下来救命了,这个最满还是一副大剌剌,说得好像别人的性命不重要。 对了,御天座家也是御天座一族,妖怪一族,因为没有寿命的概念,他们这个族群不曾歷经死亡,怪不得不会明白生命的轻重了。 「……不是人的傢伙。」 「啊?」 最满不满的声音,让青月顿时缩成了一团。 青月两眼飘忽不定地说: 「……帮帮我,我只能靠你了。」 青月词穷到了什么都说不了,尽情挥洒任性地强迫对方接纳她的难处。 最满无语地看着青月,眼神都是同情。 同情也好,嘲笑也好,事到如今她已经计较不了什么。青月没有资格反抗名为命运的洪流,不过她总有抱怨或求救的权力吧? 若是连这点东西也不愿意给她…… 「明明现在的动乱,是你们八神家引发的——好吧,但你也要能活到那个时候啊。」 最满身上一些比较细小的伤,已经透过他的妖怪之身修復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二章 追求自我 菲涅耳之都各地升起的狼烟,让京与天曜拍手叫好。 魔力的波动与交替,到达了他们这个阶段的魔法师,即便隔了数条街道,也能轻易感觉。 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不需要交换情报,就能知道彼此已经收到。说到底,现在的他们做了什么都不要紧,也不需要顾虑造成动乱的元兇。 不,要是他们没事,也不会出面迎击。 因为——菲涅耳之都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划分区域,责任与安全什么的和他们无关。 总是将教育的字眼掛嘴边的天曜,果然不免要说上两句: 「京,怪不得你没在在意踏入别人家的地盘,会不会挑战名门之间的平衡了。」 天曜的眼光始终放在矮他一颗头的京身上,无所谓的态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名门当家之一。 因为,没有将他人放在眼里,也是一个当家该有的风范。 没有什么理由要对孩子计较,大人其实是很宽宏大量的。居神的学生是,教会人员是,名门护卫是,被囚禁监狱的这些恐怖分子也是同理,当家宽厚的胸襟足以容纳整个世界,即便对方是即将毁灭世界的元兇,天曜也会不慌不忙地承担下来。 这就是名门当家。 强悍、不拘小节,然后……懂得适应这个瞬息万变的社会。 彷彿从出生的那一刻,基因与血统就决定了这个人往后的命运,骨子里都是当家的资质,让受到同样教育的人怎么样也追不上,绝对的差距让成果出来前直接定案,天曜、炼轰、天穹这样的傢伙,他们能在会谈碰面,并非单纯的巧合。 姓氏决定力量——并非一定正确,但能够决定谁才是下一任当家,还得考量到更多要素。 「说起来,你不想去会会已经出笼的元兇吗?会谈上百般试探,就是为了现在吧。既然人家都亲自送上门,你这个屋主也要去迎宾接礼了吧。」 「要收包裹,需要印章与证件,就算这些都没有,也要签名收件,然而现在的我连一隻笔都没,就别去凑热闹了。」 京的回应已经是顺口溜了。 「要笔的话,我有啊。」 「那是拳头与力量吧。」 京不想再和天曜开玩笑了,天曜明显就是在玩弄他。一想到连他这样的人都有如此简单的弱点,就不禁想好好疼爱——天曜就是如此恶趣味。为什么京会知道,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啊。 天曜没有立即否定当初的约定不会用在这里,不过眼下的京只想好好正视阿克夏的话题,天曜会不会说话算话不是他在乎的东西,依他们俩长年的认识,也不会轻易搁在这里,试探彼此的居心了。 于是,京将这些东西化成言语,说了出来: 「天曜大人,我希望你能在这场ra计画对我展现的父爱与付出,我可不想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而我们也确实一点点地在推进,所以就不再做无谓的尔虞我诈了。」 天曜面无表情,顺从了京的视线看向前方。 一片的黑暗。 没有光的环境,容易让人不安,不过在习惯之后,顶多消除了这份不安,不会换来必要的安全感。 不安的相反不是安全感,这座监狱替他们证实了这点,同样他们也有一些话要反馈给跨阿勒格尼监狱。 「再过去似乎就不是皆卜家的管辖范围了吧。」 他们没有忘了自己正处于宛若敌人巢窟的恶地。 屋簷与高墙的阻挡,顶多让他们不被外头闹事的名门在第一时间发现,不过监狱的设置也是随时得让人提高警觉。 表现得正常,是他们应对内部压力的手段。 天曜的这句话也是与现场营造的氛围十分不搭,平淡无比,掀不起多少的涟漪。 但这时的他已经没有展现当家的气魄,而是他成为当家后,歷经各方压力得手的器量。 名为社会人士的器量。 在收拾掉理查之后,京与天曜也不洗手地继续往监狱深处移动。他们还有事情要在这里解决,黑暗深处的氛围一直在对他们招手,不过已经见惯黑暗的京与天曜,顶多将这样的氛围当成是一种欢迎。 「表面上还是皆卜家的管辖范围就是了。而且,这座监狱设施没有横跨两个划分区域。」 横跨两洲的国家,最知名的莫过于俄罗斯了,同时在亚洲与欧洲都有地盘,不过居神岛是被重新划分过的人造岛屿,对地盘意识成熟的时代,最早进行监狱的建设与划分时,也已经全面规划好,能够称得上争议的只有囚禁的魔法犯罪者最后的处置。 天曜挑起了这么一个话题,京倒是从没想过,新鲜感十足。 当轮到他的回合时,又得回到比较沉闷的事物了: 「所以,天曜大人,你说得对,再过去将会出现明确的分水岭。」 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分水岭。 事实上,将跨阿勒格尼监狱划分成两个层面,也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所以其收容的七十四名罪犯,负责担当主角的这些罪犯没有受到直接影响。 一个就是以开膛手杰克与伊丽莎白为首,为给十一国交代,并居神岛力量连动的实验体,另一个则是京与天曜在六年前强制划分的另一个区块—— 为了现在做准备的区块。 「不过,那时遭到长斑家的恶意捣乱,力量被削弱了不少,我在那之后透过部下收集的实验数据,也难以补回全部,所以说天曜大人——」 「要藏一棵树就要藏在森林里,要是不做到与环境同化,就难以避开被针对围攻的下场,京,已经歷经过一次失败的你,在过去的走跳中也是会吸取教训的,现在我都看到了。」 彷彿只有这个瞬间,京与天曜取得了完全的同步,从未有过的共鸣让他们不再基于神刑家对教育的信念对话。 神谷京与神刑天曜——他们拿回了只属于自己、没有与他人共享的部分,全心全意服务他人的敬业精神,接连道出了各自对接下来的发展心声: 「京,那傢伙是你暂时安排在那里的期间角色,但你觉得那个人会有多少作为?」 「天曜大人,我们的目的是完成ra计画。透过黎明一族与望月一族完成当年的誓约,进而接近阿克夏。为此,『那里』的『那傢伙』是透过我的双手借用给你的道具,反过来说,『这里』的『这傢伙』……是你我实现对彼此承诺的道具。」 京一个迈步,终于与天曜抵达了监狱的深渊地带。 如果说监狱的表层是因为终年不见太阳光,渐渐形成黑暗地带,那么京与天曜偷偷安排的里层就是只为黑暗存在的地带。 京与天曜不放过任何机会,当年利用了房号的顺序,有效分别出他们要的人选和做给十一国看的名单,而他们现在即将拜见的傢伙,就是这个计画的量身订做者。 遭到居神「亲自」逮捕,第七十四个被逮捕的魔法犯罪者。 京与天曜隔着监牢的铁柱,由京代表带出对方的名字与背景: 「错挺警取……居神排名第11位的arms,风系统魔法的魔法师。」 过长的头发,野兽般的眼神,手臂上的抓伤,赤膊的双脚,身上仅此一条破裤的打扮,浑然就是个森林长大的泰山。 全身上下都是野性,若是没看清楚,说不定还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阴暗的环境让警取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他们过来时,也要多看两眼才能掌握囚禁者的方位。 要说他们是为了自保,深怕监狱再度被破坏,而被反咬两口也行,这个说法也能说通。有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身处如此水深火热的境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任务吧。 这些事情——天曜应该比他更熟悉吧。 怎么说……同为arms,为何明日叶或雪千樱他们能以安逸之姿,过着学生的生活,警取却只能终年在牢房里度过——那是因为这傢伙是活脱脱的杀人犯啊。 身为前受害者的天曜,一点都不丢脸地以对方的事蹟为由,问候警取: 「暗杀当家三次未遂、我们神刑家引以为傲的arms,最近过得如何?前些日子的监狱破坏事件,也算是让你外出透透气了吧。那时杀了多少人练练身手,好再度向你父亲的我復仇呢?」 「神刑……天曜……?」 蠢动的声音,从黑暗渗透出来。 「神刑天曜!」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二章 追求自我 伴随着更剧烈的抖动,某个失控的庞然大物随即向他们衝撞而来——监狱的其中一个效果发动,多达五万伏特的电击从铁柱击向警取,带来了近乎不到一秒的光明后,是一顿哀号与受挫,接着打响京与天曜耳际的是宛若地震的震动。 「神刑……天……曜……」 粗鲁的声音继续肆意骚动着他们的耳光,警取的声音听来可怜兮兮。不过,更让人感慨的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傢伙,对语言的学习似乎只有神刑天曜四个字。 乍看之下,警取的身材比例已经严重失衡,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这样的孩子确实和他们一样都是人类。 十七岁的少年。 外界怎么看待与评估都行,警取真的与京的养子拓二是同龄的孩子。 人类在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因为各自走的道路不一致,导致身材与知识的差距越拉越大,要是途中接受了不正常教育或乾脆的断层,后来的发展只会更悲剧。 警取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野性的外表让他活出了人类的另一种样貌,仅仅认识四个字的语言能力,也充分地与其他人分隔两界,以上几点就算还不足以说明警取的异于常人,眼前的状况也有说服力了吧。 「神刑……神刑……」 「野蛮的傢伙,身上带了四颗五吨重的铁球,还能全力猛衝。该说你为了杀掉目标拚尽全力,还是只是一时的衝动获得力量?」 对天曜的怒火已经不得言语,伤痕累累的警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仍想警告着天曜。 说到语言能力,这是人类与其他动物的一大分别,找遍地球也只有人类具备这种能力。 不过,人类对语言的学习却有临界点,似乎超过那个阶段,这个人永远都学不会说话。不少国家都曾出现小时候被监禁的案例,获救后因为长年对语言的陌生,导致一辈子只能发出动物般的叫声,警取的情况很接近这种说法。 因为警取的arms身分,是神刑家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名门战力,特别设置的成果,他的真实身分是—— 「京,这小鬼的成长是不是有点异常,他不是你的第一个阿克夏实验体吗?」 天曜不满地质问了起来。 这部分他大可别插手,天曜不过是拥有警取arms之身的持有权,对阿克夏的知识与研究,京技高一筹。 所以,京将这些当成了天曜对教育体制下失败的发洩。 看着当年的实验体,京只有怀念与期待,同理心的心态安抚天曜: 「也正因为天曜大人的宽宏大量,错挺才只是以一名魔法犯罪者的身分,进行我们与久来之间的嗜极生物相关研究啊。」 「怎么说还是认为真理永远都站在你那边啊,京。虽然就连我都已经遗忘了,究竟当年是谁不放弃错挺这个失败作,才转换跑道以阿克夏的血脉继续维持他的价值。」 「这个功劳——我想就让给开膛手杰克吧。」 「神刑天曜……神谷京……!神刑天曜!我要杀了你!」 警取不再穷抓让他吃尽苦头的铁柱,紧抓着綑绑手脚的铁球,大声向天曜叫嚣。 「明明学习能力还算能看,结果到了现在才想展现自己的智慧。错挺,莫非你是那种非得刺激,才愿意展示自己的类型?这不是会说话吗?」 天曜高高在上的态度,警取无能为力,齜牙咧嘴地深信有一天能亲手宰掉他的卧薪尝胆精神,将所有苦水都往肚里吞。 话锋一转,天曜对警取懺悔: 「错挺,真是抱歉,都是当父亲的我不对,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好出生长斑家的灭亡之前,现在不少十七八岁的孩子,还残存了部分地下世界的记忆,而你这样有着障碍的孩子,甚至成了我们暂时封印那些杂碎想法的容器。你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地下世界人们对我们其馀十一名门的不甘与报復,不过其实终究是我的一己私为。」 时间差不多了吧——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状况,忽然因为天曜的亲情攻势急转直下,京只看见了这傢伙想赶快搞定好这件事。 外头的动乱肯定是全方位的,以家族当家的号召力,动员整个名门,大规模的破坏与搜索,一切只为满足当家的梦想。要是突然找了上门,以京现在的身手也不足以应付。 石版的下落现在也只有他知道,继续待在这里对他也不是办法,速战速决果然是最好的。 无论如何,这场战役的结果走向如何,对神刑家都不会有损失。考虑到这些,京适时宜地配合起天曜的战术。 「所以,我想问问,对你来说,『魔法师』究竟是什么,错挺?」 天曜摆出一副慈父地问: 「大家的童年都是在父母的期待与带领下度过,独独你不是,你是出生居神的魔法师,而且不曾被期待过,还被捉拿沦为实验体,在我这个父亲的眼中,你已经摆脱不了这些臭名,现在我想以这个问题为契机,试着和你重修旧好。」 要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最直接的做法莫过于当面问对方。 「仔细想想,我好像从没问过你,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对你,然而既然无法重来,那么这个问题就是我对你的弥补,我想先从这个问题下手,好好了解一下你对魔法师的定义。」 「神刑……天曜……?」 警取并非刻意吶喊天曜的名字,鸡同鸭讲也不是他愿意的。正如他从未当个普通的魔法师,过上正常的人生,所以理解的语言自然也少之又少。 从他的这个反应,天曜强行判断为「期待」。 对于警取的反应,天曜也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这个无知的孩子绝对不会想到,在遥远的前方只有地狱。 「这座居神岛就是一个将他人魔法师以地基的身分,将他们踩在脚下的地方。对——那些成为我们立足点的魔法师尸体,都是在成为魔法师的过程中,因为失败死亡的劣质品。」 京当然知道天曜打算做什么,对于不食人间烟火的警取,是再适合发挥不过的题材了。 「在他们的一生中尽是荒诞与悲哀,只能透过死亡的这个动作,对我们这些还有希望的魔法师,供应他们所能给我们的东西。」 那就是魔力值。 「多数的魔法师与居民百姓至今仍不知道,我们这些知情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将这么恐怖的事实告诉他们。」 天曜越说越理直气壮: 「但是,孩子们却有着八岁将成为魔法师,替居神效力的义务。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中,魔法师就是我们居神的力量,是只属于我们的象徵!也是唯一能对世界伸张正义的一点……」 「象徵……正义……」 京不禁瞪大了眼,想不到在倾听天曜的鬼话,警取已经开始学习正常的语言。学习的效率超乎想像好。 「——错挺,在你出生的同时,就已经是个至少八岁的孩子。儘管是人造物,实测的『嗜极生物』的第一代基因,所组合而成的人造物,你依然是这座居神岛的一份子。」 警取不敢置信地看着双手,试着以眼光评估着现在的自己,懵懵懂懂的眼光着实可爱。 「错挺,这样你应该就明白了吧?儘管时间已晚,可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活到老,学到老』啊。」 明明是很正经的开导,京却好像能听到谁的笑声。将这些话当成某种程度上的笑话,在背地嘲笑那些认真解说、认真听取的人。 「人生不能重新来过——但是,魔法师却可以从头开始。」 警取已经将手中的「刀刃」放下了。原本飢饿兇猛的猛兽,如今和小羊没两样乖巧听话。 「当然,错挺,你别担心。相信你一定一脸忧心忡忡,要是现在入学了,大家会怎么看待你。不过,那都不重要。」 就快了。 「你是因为为了在意别人的脸色,才想要成为『魔法师』的吗?你是因为大家都是魔法师,所以才想学习『魔法』的吗?都不是吧!」 只差一步了。 「没错,错挺,你是为了你自己——错挺警取。只要你能够放下心中与我们神刑家间的疙瘩,过去的种种谁都不会追究。」 「我……」 要怎么蛊惑人心,毫无疑问就是利用对方的愿望、期待,或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可是啊,不管你怎么努力、怎么想要,都不可能得到——只属于你的人生。」 然后,再以一句话道出事实,击溃对方的唯一希望,将他推向无尽的绝望深渊。 「只要这个世界还是处于如此动盪的情势,人们渴望着力量与战争!居神就只能不断被打压,我们魔法师就只能被局限于居神的兵器!只能是投入战争的武器!」 「不……不要!」 「那么,错挺——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了吧?」 话语才刚落,天曜马上以眼神示意,可以打开这扇尘封的门扉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二章 追求自我 「所以,岁臣,我们才会在还不到十一岁的年纪,就付诸自己的时间啊。」 不过,幸福与他们还有段距离。 前面对岁臣的自白,其实就是罪在诉说这个梦想。 这是罪对妹妹的遗憾,所能做的唯一弥补。 她当然知道,即使百般自责,不会有人得到救赎,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改变,然而若是将这些事拋诸脑后,或许自己只会陷入更恐惧的漩涡中。 说出口成了让自己的负担减轻的办法之一。 她也不奢求岁臣会不会再替她说话,说不定又会被痛骂一顿,不过要是能一直和这个弟弟般的青梅竹马畅聊这些,那些看似代价的代价,也不是代价了。 那是甜蜜的负担。 虽然她是凛奈的姐姐,姐姐这个身分不会只能有一个妹妹,岁臣也是她的弟弟。 能够倾听弟妹的建议与提醒,罪深感骄傲。而且,为了不辜负他们对自己的期待,她也不会总是扮演粗枝大叶的姐姐。 会被弟妹训斥,都是能力不足造成,现在则不同了。 因为说到底,她的姐姐之名,都是她的自詡。 别说岁臣了,说不定连凛奈都不曾认可,罪可以当个称职的姐姐。唯一能在这些弟妹面前自称姐姐的,只有比他们早出生这点。 现在——她要拿出实绩,证明自己就是姐姐。 罪不顾赤裸的全身,快速抓走摆放岸边的黑色巨镰死兆劫星,使劲地跳往偷袭者的反方向。蜻蜓点水般的步伐,让经过的溪面点缀出一个个不完整的圆。 罪提高警觉,继续戒备着周遭,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容错过。她是个没救的花语中毒者,即便是乡下一般的溪谷,附近也是许多花花草草,看似普通、不起眼,那些花草也是她的朋友,在她清洗身子期间,相伴的伙伴其实不只岁臣,还有花草们。 香蒲。 鸭舌草。 水芹。 满江红。 大致是这四种,正寄居于此。 罪光看一眼花草就能辨别其名字,甚至学名、栖息地或用途等等,拥有的花语,她也能倒背如流。 不过,纯粹是她对花草的热爱。 会挑这么一个地方洗澡、休息,也是这里的花草密集量,可以让罪大饱眼福。 结果还没多久,他们的所在位置就曝光了,一刻都不得喘息的窒息感,让罪备感压力,牺牲与花草玩耍的时间,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优先选项。 所幸不久前她与魔法犯罪者交战,当年的手感都已经回来了,像这样只是以静制动的前置作业,她没有感到害怕。 自嘲代替紧张,罪对眼下的状况已经不再有束缚,随遇而安的气势逆风而上。 吹拂的流风嘎然停止,身后的丛林瞬间失去原先的色彩。 罪与偷袭者碰头了——应该要这么说,对方不藏也不躲,最初的攻击则是问候,他们的对峙是命中注定。 为了不给另一边的岁臣添上无谓的麻烦,罪是带着滑步跳到溪谷的另一头。 想必溪里的鱼儿全都吓坏了,原本以阵队行军的鱼群,现在兵荒马乱地四处乱窜。 鱼鰭鱼鳞与肌肤的亲密接触,是这样的感觉——看来罪还得好好感谢这个不速之客,给自己上了一课。 「这些鱼可不是温泉鱼啊,没办法替我去角质。何况去除脚的角质,只会让脚底板变得粗糙啊。」 说到这里,罪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 因为望月一族自小的教育,居安思危的意识过于严重,才会在面临危机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抓起身边能用的武器进入备战。 「只不过……赤裸战斗还是第一次呢。虽然看上去你应该不会对女人感兴趣……」 既然直到刚才她都在洗澡,现在的罪是以最原始的姿态面对偷袭者。 自己乾扁的身材,一览无遗地给了对方了。 罪毫不质疑地肯定了对方的来歷。 因为她知道这个壮汉是谁。 「错挺警取……是吗?」 居神排名第11位的arms,风系统魔法的魔法师。过去犯下了重大罪行,现在还在监狱服刑。 不过,他们并不是出于都是同一座监狱的狱友而认识。 看在对方来势汹汹的气势,罪也觉得是时候地和这个高层的使者,分享她知道的资讯: 「错挺警取……阿克夏血统的代理者。实在很抱歉,我实在想不到世界上有哪种花的花语与阿克夏有关。」 警取的出动,应该也象徵着高层他们已经开始执行阿克夏的復活计画了。 先撇开警取是自愿与高层合作,还是被利用的,身为望月的她,一上来遇到的就是这傢伙,情况很不妙,因为看来高层对阿克夏的掌握程度,已经到了根深柢固的阶段了。 仅仅一个使者的过来,罪就得出了如此巨量的讯息,老实说——她这个望月一族的倖存者高兴不起来。 「高层与长斑家……纠结着阿克夏力量的双方,你是过去高层的辉煌时期,也是高层彼此戒备的开端,但更是他们对力量渴望的交涉最大媒介啊。」 藉由长斑家的技术,创造而来的这个人造物——究竟能展现多少的力量?就算自己手中握有警取的情报,也不等于胜券在握。 不如说,她反而被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因为他们望月不得接触阿克夏的血统,否则体内那股属于阿克夏的部分,就会被强制唤醒,而且她又是望月的倖存者,是现阶段唯一能唤醒阿克夏的人,换言之这场战斗是被高层安排好的,就是要让她在这个时候替他们打开通往天界的阶梯。 「别急嘛……就算是茴香,在展现自己的力量之前,也会先向敌人释出自己的魅力啊。」 这句话罪已经不是在刚刚那个地方说了,至少又飞离了数十公尺。 断木倒下,刺进溪边没有成浮木。溪流并不湍急,水深也不过数十公分,还不到能运送断木的标准。 若是罪还在自言自语,现在躺在那里的就会是她。断木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写照。 对方没有辜负高层赋予的力量,在她说话的同时伸出狼爪。无声无息伸出狼爪。风系统魔法的威光。 四大系统魔法分别能对应这个世界的各个元素属性,当中的风系统魔法是唯一一种无色无味的魔法,平时摸不到,只能透过感觉去感应,是标准的无形杀手。 当持有者立于魔法师的顶点,其风系统魔法的使用更是当中的佼佼者。 罪的额头不禁流下冷汗,那些话似乎也快成了安抚对方情绪的抑鬱剂。 对方没有继续出手,依罪对警取的分析,至少不会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大概是最初的一步,得知了罪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手。 罪对对方也不是很了解,顶多就是手边有其情报——错挺警取这个人,不只魔法是高层亲自赋予,也没有到校学习的经验,更别提「实战」了。 这次的战斗,对他而言是「第一次」。 「没想到我会是你的第一次,真是场合与行为都乱得一蹋糊涂,只有我光着身子这点是对的!睡莲的好朋友吗?」 「阿克夏的力量……」 警取的眼角馀光也不知道在哪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罪放在眼中,只为完成任务的使命感,驱使行动似的。 不行,这傢伙已经不单单是基于命运的安排,是高层洗脑的结果。执着于某件事物的热情,让警取踏上了得到罪的旅程。 满脑子都是与阿克夏有关的字眼,皆卜家已经与京联手了吗? 待在菲涅耳之都果然不是什么好点子——不,即便她能顺利逃出居神,警取也会追到天涯海角,皆卜家的洗脑功力就是这么准确。 罪气愤地表示: 「我真的不懂!高层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这样是想做什么!」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二章 追求自我 警取的左手凝结起四周的空气,经由风压与空气里杂质的混合,成了一个看似有形的球体。 「这次是有形体的攻击?果然你的力量和中枢电脑记录记载一样。表面上是风系统魔法,其真身是能与环境同化或化身实体攻击的某种魔法!因为暂时无法解析,才这样草率交代!」 如同砲弹一般的球体,警取甩着那玩意开始攻城掠地地侵蚀罪的一点一滴,举止就是个棒球选手,但罪可当不起捕手的角色。 接连的轰响,震撼整个溪谷。 在警取掀起的波澜下,已经氾滥成灾,溅起怒涛的水花了。 多达三层楼高的水花,壮观无比。 当然,若对方是居神的arms之一,实力应该就不会只是虚张声势用。 整个溪谷都是警取的游乐场,罪被逼得跃升半空,相伴了不少的石子与鱼儿。 「果然来了……!」 警取朝罪扔出无数魔法特製的球。 罪使出蛮力,挥动手中的死兆劫星尽全力挥打回去,炸裂无数的衝击波。 双方彻彻底底演变成了你丢我打的棒球练习场。 溪边响起一声声的狂乱巨响。惊吓的已经不只是居住于此的鱼群,就连附近的住民也兴起危机意识了吧,但是警取好歹也有些作战头脑。不,其实是罪早该发现的一点。那些奔驰于天的魔法球的轨道。 当罪对最后一颗「棒球」击出一个漂亮的坏球,下一个对手果然回到警取身上了。他们之间几乎零距离。 罪满脸的狰狞: 「刻意让魔法与攻击对象保持若即若离的感觉,就是看准了我的身手,这些攻击肯定不会见效,所以才需要这个二段式的夹击!」 警取的行动虽然狂野又豪放,战术却有条有理,懂得做出适当的取捨,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淋漓尽致。 警取左手握起由魔法生成的太刀,朝罪的侧身砍了过来。 罪几乎是动用了最后的本能,以死兆劫星迎击,双方对撞,擦出火花——比拚力量的最后,不敌男人的罪被打飞,一路撞上乾涸的溪边,飞往附近的森林,撞倒了四五棵杉树。 明明只是一眨眼的战斗,罪的身心就好像歷经一场世界大战。 虽然想将理由怪罪到自己没有衣服装备,实际上就算穿了衣服,遇上那种猛攻,只会是同样的下场。衣服不过是保暖与引人遐想用,经过这一战罪学到了这个无用的知识。 「……还活着吧?你还活着吧?」 带着奇怪的脚步,杀人兇手警取循着罪的血跡与移动过的足跡,一边藉机讽刺般的嘘寒问暖,另一方面极力寻找着罪的踪影。 但是,自己明明就在他的不远处。 「……对了,你一直囚禁在监狱的最深处,视力差也是理所当然的。」 罪突然觉得自己万分有幸啊。 接连遇上的对手,全都有视力方面的障碍。 不过,警取和理查终究不是一个类别。 理查因为得到了蚀月之光,过于得意忘形而弄丢了多数狙击手仰赖的视觉,警取却宛若天生的盲人,直到任务到来才能接触光明。 长期下来,警取对鼻子与耳朵的依赖,已经能代替视力。罪因为被逼近了树林,全身都是树皮与树酯的味道,警取当然分辨不出来了。 反正也撑不了多久,罪决定勇于面对。 「我在这里啊。就在你的面前。」 听闻罪的声音,警取才好奇地将目光导向声音的源头。 「喔?还在啊。望月一族的人果然都很命大啊。明明我都已经发动那么多攻击了。」 「错挺警取……我记得你长年都在高层的研究实验底下吧。语言能力与战斗能力居然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当高层的实验白老鼠,实在可惜啊。」 「叫我错挺就行了……虽然那是神刑天曜替我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算能沟通的人嘛。我还以为你是个个性和仙人掌一样,没得商量的野蛮人呢。」 「……那不是花语吧?」 居然连罪的角色设定都一清二楚? 「……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起观察我洗澡的美艷模样?」 现在开始,或许罪得认真正视眼前这个男人了。这男人一点也不简单,低估他了。 「——不愧是望月一族啊。观察力非同凡响,光是几句对话就猜到我不是一发现猎物就展开行动的狼犬。」 「既然你是高层手下的棋子,就应该晓得。我和凛奈是目前还活在世上,望月与黎明一族二心二体的存在。只要杀了我们其中一人,阿克夏就不可能完成。」 得到阿克夏的石版也一样。 「这是只有在我们两个都活着时,才能发挥的力量。要是杀了我,高层就什么也得不到。」 「这样说来,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囉?」 罪的双眼瞇成了一线,不是很轻松地说: 「真要说,应该就是——我会竭尽全力守护好我弟妹的生命,就算拼上我这条生命,也绝不会让你动他们一根寒毛!」 警取不动声色。 就好像——就好像高层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只差自己这步棋了。 「魔法师的存在,真的就像神刑天曜说得一样啊。来吧,就让我们享受更有趣的战斗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二章 追求自我 ——得到阿克夏的石版,就能获得阿克夏的力量,拥有阿克夏的绝对力量,不只是你的妹妹,甚至能够救赎整个世界。 ——在这个大家都拥有力量的时代,他人的信任感与芥蒂只会成为爆发战争的根源。一旦战争爆发了,又会有人牺牲、又会有人受到伤害,所以……红月,去得到阿克夏的力量吧。 ——你放心,八神家的军队会随时在后援护你。所以,放手一搏去做吧。 红月在接受父亲託付的使命,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ra计画——roiarrliver。第十次的arms创造计画。神诗明日叶、舞三火雪千樱、御天座最满、水雷虎麟到她这个排名第八位的arms,其实都是经由这样的计画诞生,没有例外。 与努力、天分无关,纯粹的人为因素与幕后安排。 从小就将对自身姓氏的认知放在名门望族的层面,没想到当居神的真相一点点靠近时,她依然感到猝不及防。没有违和的猝不及防。 战慄的真相,恐怕唯有高高在上的人才能看到,而他们也一直在用这样的心态看待底下的人。 在歷经了如此多次的arms创造计画,现在居神又打算依靠这种计画,毫无来由继续伤害他人的生命,得到足以与世界平衡的力量。 战斗与衝突,双方对魔力的应用和知识,激撞的火花不是要切磋彼此的技艺、所学,一切都是高层的野心。 arms与魔法师都是高层主宰的东西,是高层向世界炫耀居神的產品。 打着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的学校也是,只要是能够进行实验的地方,以高层的贪婪绝不会放过吧。 事到如今别说这些了,就连街上的行道树与林立的建筑,红月也没办法以正常的眼光看待,所到之处只要还是居神岛的范围,她都会将其与高层联想在一起。 早餐店阿姨卖的早餐是不是要把他们魔法师养肥,以便日后有更好的体力奉献给高层。 服饰店大哥的衣服是不是要把他们魔法师打扮得漂漂亮亮,让高层可以更明确分辨谁是适合下一场实验的实验动物。 宠物店的那些宠物是不是高层的社会实验,藉由与宠物的互动,探究魔法师在实验动物层面和这些宠物有何不同。 没有什么是巧合——出现在这座居神岛的每个人事物,没有什么是巧合。红月敢以自己的生命保证。 在参与十二名门的会谈,红月终于了解了一切的始末。 与父亲的对谈,是让她踏进深渊的开始。 居神对他们魔法师或对阿克夏的石版有多少虚荣心,都不要紧。 现在的红月,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战场」,都是为了妹妹。只要是能拯救妹妹的办法,再血腥的手段她都会用上。 青月是八神家的祭品型修女,就算逃过了这场以ra计画为主角的争夺战,只要这个身分还在,她一样避免不了将身心全数奉献八神家。 父亲那时赋予她的任务,是最后的选择。让她在最后的这个时刻,是要以八神家的战士战斗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赴死。 她没有亲眼见过她们堂姐湛月踏上祭品型修女该走的道路,不过在那之后她确实不曾在八神家看过这个堂姐了。父亲与八神家是认真的,不是谎言,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现实。 红月清楚地认知到现在的自己无路可退。 轰隆声四起,想必八神家的成员们都已经站上属于自己的战场。 名为菲涅耳之都的战场。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暴风雪公主也一样,一旦跨过这条线,就是我的敌人。」 那么,自己也该展现八神家战士的样子,给面前的对手看了: 「鬼泽道彦!」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遇上对手,而且还是红月嚮往的对象之一。实不相瞒,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等级f的麻瓜魔法师,是她曾经的目标。 居神魔法高校——他们就读的这所学校,恐怕最出名的学生不是明日叶或雪千樱,而是道彦。 因为他不仅是等级f的魔法师,其魔力值也是终年零点,万年的吊车尾都是这点造成,不过这样的他却无所畏惧,不仅在校对体能与知识有了极具的学成,前些日子爆发的学生消失事件听说就是他解决的。 没有外力辅佐,只凭气势与意志的效果也是有限,然而道彦却依然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红月对这样的道彦憧憬不已。 他们今天的邂逅,或许得多亏了父亲与八神家,不过红月还是想否认这点,这是命中注定的。若不是过去红月因为不想落后他人,拚了命一路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她也不会在现在以这个身分碰上偶像。 对方必然是来教训她的。 「我是八神红月!」 红月势如破竹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在道出了自己其实认识对方后,红月也觉得自己应该要自我介绍一下。 不过,看样子对方对自己没什么兴趣。 「八神——原来到处升起的狼烟,是你们家族引起的啊。」 不得不停下脚步的道彦,红月感觉不到他在赶时间,不过却也不觉得对方有要和她交手的意思。 赶路与交手,什么都不是。 就像一心赴死,哪里都不得容下自己的慷慨激昂,让他非得不断往前衝,直到死去为止。红月在道彦的身上看见了这些。 道彦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奇怪。 平静到就算陨石坠落旁边也不会多看两眼,相当奇怪。 这么说来,她强行拦下奔跑的道彦之前,就是一副心不在焉。 道彦的目的不在谁的身上,而是化身马拉松选手,看谁的流弹可以这么刚好击毙他。 结果,就在这时被她叫住了。没有关係,她很快就会让他不得不注意自己。 「没有错,是我们引起的。这次的ra计画,我们八神家势在必得,要是能藉此得到阿克夏的石版,那是最好的。这块石版已经非我们莫属。」 红月没有要勾起道彦的战意,这是实实在在的理由。 所以,正确来说是希望能藉此劝退对方,别再打石版的主意。 她曾在会谈隔着布幕看见了包含父亲在内的所有名门当家,都为之动容的这块石版真面目,虽然她至今仍无法理解石版存在的真正意义,在亲眼拜见后,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不是人类能驾驭的东西。 道彦能听进去,是再好不过,将这点当成解散他们不再聚集一起的理由也行。红月不敢想像,不想认真的道彦,能不能承受她的攻击。 ……赶快退下吧。 将石版让给他们八神家。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会得救。 现在以父亲为首的八神家已经对石版到了疯狂的地步,谁都阻止不了八神家的前进。 「原来如此,校长果然就在前面啊。」 「你说什——」 「刚刚也有这么一个傢伙挡在我们面前,我的伙伴已经上前迎击了。」 八神家的成员?很显然不是,名门的底细都将在这场ra计画揭露,所谓的会谈不过是将贪婪养大的肥料,在父亲与八神家相继行动后,红月已经看得清楚。 道彦依然面无表情解释: 「现在再看看你们八神家的行动,果然能够成为高层的傢伙,全都不是泛泛之辈,我这个提线人偶完全比不上,只能舔你们吃剩的饭菜过活。」 「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们究竟早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类几步?莫非我们才刚学会怎么用传声筒,你们已经对智慧型手机滚瓜烂熟了吗?」 这个……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红月无法回话了。战慄的瞳孔持续放大,眼里却容不下道彦之外的人事物。 「看看这些爆发的狼烟,你们八神家的进攻已经一段时间了吧。我才刚离开乌天狗森林,你们就已经对校长与皆卜家开战了。你们果然早就想到监狱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红月却遏止不了道彦对言语的日渐茁壮: 「前些日子的监狱破坏事件,让皆卜家的划分区域不得安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无论是校长或十二名门,实在都很会挑地点啊。」 还真敢说……能够不靠高层的智慧,一路摸了过来,你也是个高手啊!红月说不出口。她已经没有能力面对这个少年了。 「大量的破坏与追捕都是为了混乱,不过校长迟早会落入你们手中吧。也许我再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 脑袋已经一片空白的红月,从两侧腰际的收纳套拔出了库库尔坎第五师团赋予的神器,以此誓言她踏入战场: 「鬼泽道彦,你的对手是我,别想漠视我战斗的权利,也别再把我当成一名女性,上了战场不分性别,一旦对立就是敌人!」 焦躁的红月——即将与漫不经心的道彦交手。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三章 遮蔽视线 菲涅耳之都高耸入云的建筑并不少。 除了迷雾之都与跨阿勒格尼监狱之外,这是这座都市的第三特色。由于前两个太过抢眼,以至于这个第三特色几乎沦为陪衬。 不过,说来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谨记的事项就是了。 而且很显然地,第三特色是因为迷雾之都与监狱出现的。 建筑物的高度,往往取决于建筑师与金费问题,说穿了就是国家想证明他们有没有能力挑战金氏世界记录。 现在登录在金氏世界记录的最高建筑,是位于阿拉伯联合大公国的哈里发塔,多达八二八公尺的高度。菲涅耳之都的建筑,最多也只到这个高度的三分之一,但也够了。 说了这么多,这些高度多于平均值的建筑,都是皆卜家因应这样环境的对策。据说那时监狱的破坏,菲涅耳之都的死伤不是全居神最严重,亲眼见识之后,和也是同道中人。 抓着望远镜,已经支配其中一栋建筑楼顶的和,对放眼望去的事物相当不耻。 总归来说就是一句话——战乱。 不是混乱或脏乱,就是战乱。 唯有人类能兴起的霍乱,俗称战乱。 菲涅耳之都的战乱随着各地接连升起的狼烟爆发了。 这是八神家搞得鬼。 八神家透过这样的大规模攻击,让人以为他们与皆卜家结仇,在ra计画之后入侵报復。表面上的名门内战,都是为了追求更加巔峰的境界,那就是阿克夏的石版。 这次的ra计画,彻底体现了他们的本性。和连证据都不需要准备,就能以天晴家的身分直接定对方的罪。 以和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大好机会。对方藏也不藏地露出狐狸尾巴,要证据轻而易举。 ——她却不能张扬啊。 「现在」的她,却不能随意张扬啊。 因为已经有一支师团沦落她的脚边,其武器与火药也全都归她所有。 而且——她还是引发一切的开端。 「你们说是吧……八神家的佯攻师团。」 和沾沾自喜地打量不久前得到的这些战友。十多人的战力,实在不嫌多。 由于不清楚八神家对自家师团的工作分配,这个称呼是和的临时起意,不过应该与正名相差不远了。就像狡猾的长斑家对监狱的破坏,是逐个释放罪犯,八神家也效法了这样的精神,对师团的行动有了顺序之分。 这么做能做得了什么,和已经不想了解。在对八神家有了顾虑后,她对这个名门已经大失所望,现在不过是让八神家还债罢了。 欺骗其他名门那么多年,甚至让她的父亲被冠上「理性的怪物」的辱名,罪魁祸首总该要开始赎罪了。出来混总要还啊。 「……我们是艾因加纳第六师团,不是什么佯攻师团!」 遭到天晴家人员以封魔手銬夺去手脚。这种手銬可以有效制伏魔法师,暂时夺去其魔力不得发动魔法,魔法师不能使用魔法就和普通人没两样了。 其中一个看来作战经验丰富的长老级老伯,不甘示弱地澄清。 已经到了只能油嘴滑舌地和他人战斗,看来这些傢伙的实力真的不怎么样。与这支师团的交手,让和的自信再度膨胀。 周围有着不少天晴家的人把关守卫,每个人都身怀绝技,这么一数就会发现双方的人马几乎势均力敌。但是,和得强调,他们与八神家的交手,全是和的功劳。 同伙不是没用,他们的功用被和用在了担当啦啦队与——共犯之身。 「当八神家加入战场后,会由我们这支师团採取佯攻带动整个家族的士气,所以别小看我们八神家,不过是打倒了最弱的师团,别太嚣张!」 这些话由一个年迈的老头说出,反而让人心疼吧。都来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实力却依然不上不下,打仗时只能被赋予砲灰的角色。 或者说……正因为老了,没用了,对家族的作用只剩这么一点价值? 哪个都行,都不是和的对手。和只要了解到这点就够了。 「和小姐,依现在的攻势,八神家已经将所有的师团都投入菲涅耳之都了。」 一名同伙不由分说地上前报告事情,换成平常,和早就当场开骂了。事已至此,她该计较的不是伙伴不看气氛这点,而是他们对大局的着想。 天晴家的各位刻意在她面前展现出了父亲的样子,就是在暗示这些。 既然自己是天晴家的特例,其他成员在这时就相当于父亲的化身,无论和做了什么,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家族的身分。 「请不要嫌我们囉嗦,正因为你在淋大人的直接教育下,导致思想无法维持在天晴家的范畴,因此我们会时刻提醒你别在外乱来,破坏家族名声。」 因为距离越近,越不知道分寸——和是在成为魔法师后,正式意识到这些。原本不以为意的事物,都在这一刻含苞待放。 和也不想打草惊蛇,打着本来就有话要说的意思: 「我是不是还没说过我找你们过来的理由啊。」 和偷看了一眼真正的伙伴——波恩哈德。不以为意的声音,应该偽装得很好。 「我要对名门重新提出对魔法师的定义。」 「重新……对魔法师的定义?」 天晴家不相信。 要是一句话就能说服这些每天跪舔她父亲口水的家族走狗,他们学生会也可以回家休息睡觉了。 和以一种意料之内反应的虚心,接受了天晴家的问题,并试着站上讲台以教师之身开导他们: 「现在的魔法师与魔法已经在爸爸、各名门的政策下,日渐完善,到了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几乎没得辩。学校怎么教,我们就学什么。」 「那倒是真的。」 天晴家附和,没有紧急补充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大人们果然很狡猾。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想套招——门都没有,她已经与波恩哈德之间有了不可逆的契约在了。 话说回来,这些成员都是被她邀请加入这支军队,在真正的ra计画发动这天一起行动,和实在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背叛。 说得更直接点,这些成员看上的是和的姓氏与血统,和在外做了什么,他们管不着,非到必要只会像墨镜保鑣,任凭大小姐出门挥霍。 他们永远都不会是敌人。 不过和终究不会放水,直到结果出炉她都会绷紧神经全力以赴: 「可是,时代在进步,那些教科书上的东西迟早会被淘汰,长斑明日叶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每个魔法师一生只能学会一种系统魔法,长斑家却以血统意识打破这个传统,土、水、火与风样样来,连那个神诗明日叶都差点被逼入绝境。」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三章 遮蔽视线 说着这些的同时,和不禁想像要是她也能藉由这种方式,得到如此力量,会怎么运用了。 以学校对他们学生的教导观念,早已将魔法师的授课定型在某个方向,说是有四种魔法供应选择,其实也就是一种变相式的填鸭教育。校方的意图和多少体会,不追求变化或创意,是为了能有一个稳定的形式,让学生可以快活地在这个环境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然而如果因为这样,扼杀了想像力,是不是可惜了。 和也不是要对校方提出建议,不过她身为学生会的一员,待在这个位子上就要做点什么吧。 「和小姐,你说的这些,在我们那个时代已经被提出来讨论过了。其实不是只有你,已经有不少人对校方与学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但不被多数人接受的事物,就会自动淡出眾人视线,而且这样只会对教育造成混乱,教育的目的是在怎么让学生接受独立,无论方向是不是魔法师,所有的教育都是在让学生学着怎么一步步从小孩成长大人。」 无关课程项目与学习方向,对方的主张张力十足,一举压过了和的意见。和被评论得毫无招架之力。 ——要是她就这么听进对方的话,她就不会担下队长的角色了。 这次的行动中,要让天晴家好好看看她的实力之外,也要再次证明她也有足够的领导能力。 父亲或天晴家——和是在这样的羽翼下安逸成长,是时候让他们验证真正的自己了。 和装作听得津津有味,充分吸收了预料之内的反驳,不惶多让地祭出了这张王牌: 「但是,那些在阿克夏的石版面前,都是乏味可陈、没有价值的东西。亲眼看过那块石版的我,有足够的公信力反对你们这些大人了吧。」 要是长斑明日叶的例子不行,那就只好派出石版了。虽然计画的方向会变得不够圆润,要让她能够自在地以自己的意思驱使这些队友,也只有这个办法。 原先她的直球,打算先从以发现八神家对学生会与教育体制的根本下手,随之将目标拉高到重置校方、学生会成员编排,让大家所认识的居神就此全数从头来过。 这么做没有毛病,因为她实在受够了校方和理事会理不乱的恩怨,而且原先在八神家对学生会的规划中,学生其实是得不到保障的—— 隐私与生命方面的保障。 有了长斑家的教训后,父亲等人对魔法师的裁断变得战战兢兢,谁都不信一样,有一点蛛丝马跡,就要将其当成魔法犯罪者赶尽杀绝。 说到底他们也是在滥用划分区域的便利。 早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就已经堕落了。 将所有对外敌的侦测作业全扔给结界效果的划分区域,也就是不想给对方上诉馀地,寧可错杀一百也不想放过其一,其实只能让人看见高层的惰性,而非积极或谨慎。 法官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机器能取代,就是因为这个职位的工作有很多地方是需要商量的。 居神率先以划分区域领先时代一步,要是真有人敢这么说,和一定会笑他到时就别被这种对策误判,落得长斑明日叶的下场。 所以,石版就是她的变化球。 石版的出现就连各名门当家都难以回避与逃避,可见这个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有颠覆魔法师歷史的可能性。 透过石版,和以交涉的口气说: 「虽然八神家在行动之前,就先被我拦截,让我主导了他们对菲涅耳之都的进攻时间点,其实覬覦这块石版的傢伙,是连同我们天晴家在内的所有名门。在这之前只听闻石版传说,却不曾见其发光发热的时代,当校长成功取得,以会谈的名义展现,其实就是在钓愿意上鉤的傻子。」 「……」 「要我再交出更多证据也行,今天是什么日子?乍看之下,是眾人们周休二日的假日,其实是那场怀着某些阴谋与目的游戏破关后的日子,杀人游戏破关后的第二天,那么——就是行动的黄金时期了吧?」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场合插嘴了。 「实际上,这点也能从游戏开始到结束当天这段期间,高层都没有实质作为来看,当然啦,高层也可以本来就没事,就算是高层,也不是整天找事做,将底下的人们当作娱乐的道具玩弄,不过我前面都说了,今天是行动的『黄金时期』,电影厂商要怎么赚钱?毫无疑问是拍电影了,那东西都拍出来了,成果已经摆在眼前,什么都没得改了,莫非只能以静制动?还有更多让利益最大化的手段吧?广告、合作等,至少不会是坐以待毙,拿出更多的行动啦!高层也是,开了那么一场让人不愉快的会谈,还等了那么久,要是再以静制动,那就太枉费先前的努力了。这一天终于可以验证校长在会谈时说过的话了。阿克夏的传说是不是真的,石版究竟蕴含多少价值,这些谜团全都可以在公开了。」 天晴家明白了。 脸上清楚提到他们能感同身受。 就算和不接着把话说得更明,他们也会开始支持自己。 「ra计画这场骗局,就让我们乖乖地以自愿的名义,去当那个傻子吧。公然挑衅我们名门,就得想到真的有这样的笨蛋,会以名门的身分主动去踩地雷。」 「原来如此,和小姐,我们都收到你的命令了。」 机器人般的应答,让和如鱼得水。 和悄悄地用眼神告知波恩哈德前置作业已经搞定了。 和也是认同天晴家的。 父亲或家族的大人认为凡事都能理性沟通、理性解决,这样没什么不好,而她这个喜爱引战的过激派,其实有的时候也是能接受。 要是目的能在家族一直提倡的理性之中实现,她没什么问题。 就像不久前她忍住了波恩哈德的怪异行径,得到波恩哈德的帮助。 不过,她在天晴家身分之外,还有着学生会的身分。 所以——她的计画可以正式实行了。控制了局势之后,就是人员的掌握。在她借八神家的力量发起的佯攻作战,连同八神家现任当家都能欺骗,她已经不觉得现在自己会输给谁。 「那就赶快出发吧。」 流血衝突是避免不了的,前进的路途上会有多少尸体——她不知道,但她必然能看得清楚,因为她的身边有着最强的终极保鑣。 「波恩哈德,你和我一组,其馀的人也尽量换上八神家的衣服,藉此混进战场。」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三章 遮蔽视线 「所以,岁臣,我们才会在还不到十一岁的年纪,就付诸自己的时间啊。」 听得出来这些话依然不是罪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依岁臣对其了解,罪其实不擅于说谎——不喜欢说谎才对。 不,要这么说才撑得起自己是守护宗家的分家之身——罪的幸福还没开始,这些都是她为了追求幸福的铺垫。 罪的个性与为人,一起长大的岁臣比谁都清楚,恐怕比罪本人都还要清楚。 岁臣对罪的执着几乎来源于一族的教诲,又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龄玩伴,相较在这之前的宗家分家,似乎更为亲近。 不过,要说到罪对电脑与网路的知识、技术,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望月一族相当好战,可以说能够让教会青睞,得到一族的标准,很大原因不是教会对一族的条条框框设限,似乎真的就是只靠实力与歷史上去。 从小对花草有着极度热忱的罪,其实和这样的一族传统,是背道而驰的。不过她依然办到了,以十岁那一年的成人仪式脱颖而出,成了下一个领导一族族长的明日之星。 也是那时起,让罪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去解读望月一族。 红发的少女日以继夜地不放弃另一个妹妹,倾尽自己的用心,直到满头的白发。 一直到现在,和罪的这些对话,让岁臣不禁心疼。 罪也不想轻易地将自己心中的理想说出口,曖昧不明的态度说给了岁臣听。而他确实收到了。 因为还没实现,不敢担保什么,与其信口开河,不如先以玩笑话的心态一笔带过——岁臣真的收到了。 他的答覆是——他相信罪。 他敢以自己的生命做保证,罪的这些梦想有一天真的会实现。 这个青梅竹马的行动力有多强,看了十多年的他,清楚得很。只要罪持续付出,梦想迟早会成真。 「罪……」 彷彿自己也能轻易地将某些内心话化成真正的言语,岁臣变得想说什么。 ——这些话却都只能吞回喉头。 下一秒,随着宛若升空的烟火声,四面八方都能听见炮火与破坏的声响。 不过,让岁臣闭嘴的傢伙不是那些和打雷一样,看似又近又远的攻击,是更具体、可以当下砍下他脑袋的直击。 岁臣立即提起近乎无限长的锁链,让杀意全数集中过来——却也让他的视野在那个瞬间扭曲,好像所见的人事物都不是他能控制一般。 总之——他整个人被打飞了。 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强烈衝击,让他的身体歷经了快要被撕裂的剧痛。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脚可以稳住檯面,被他命名为玄冥勾眼的锁链也健在。他们平安无事。 只不过——距离现实还是差了整整两秒。他的人生因为不明的偷袭,顿时少了整整两秒。 也就是说,他的脑袋与思考迟了一拍。 当他能正常思考,偷袭者已经亲自过来。 若不是对方的公正公开,说不定他的损失就不只是那两秒——他不会感谢对方就是了。对方不搞事,他也不会有事。 「反应不错。」 对方拍手叫好,逐步走了过来,他们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友人。 「那条锁链和理查的蚀月之光一样,是阿克夏遗留这个世间的诅咒吗?经过刚才那么一手,看来是了。」 对方理性分析,但在知情者的岁臣眼中,无非笑话。 但是,对方的分析相当有理,找不到反驳的点,以至于岁臣也不好说话。 「那么,那个洞应该也不需要觉得奇怪了。」 对方淡淡的视线看着直到刚刚,自己一直待的地方。现在已经被一个篮球大小的坑洞霸佔。 当岁臣继续将视线与注意全数放到对方身上——他才开窍地大声疾呼: 「糟了,罪!」 「望月一族的小子,别这样。我们有话要说的话,可以好好谈谈。」 对方制止了。 在人家说出口,根本是要说给全世界听的超大音量之后,才希望别大声张扬。 这个人—— 这个人果然是神刑家的现任当家! 游刃有馀到这种田地。 等等,这里是菲涅耳之都吧?皆卜家的划分区域,神刑家凭什么过来? 「冷静点,其实光是协助魔法犯罪者脱逃,我就已经能当场判你罪了喔。别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岁臣百般思考,就是没有结论,焦急让他已经不能集中注意,最终——他看见了天曜并非隻身一人,是有伙伴的。 神谷京。 于是他的耳机线不再打结了。 各地的战乱是不是神刑家引起的,不重要了。 他们之所以能低空飞过一直待在菲涅耳之都,也不重要了。 若其背后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神谷京,再巧合、再奇怪的事情,全都说得通了。 剎那间,满腔的怒火燃烧全身,岁臣的眼眶血丝满布。凭藉对京的愤怒与憎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压下罪的情报。 包含当年对他们一族的所作所为,京的所有目的都是在追求阿克夏,既然这样身为还活着的二心二体存在的罪,就会是非得得手的目标。 他要隐瞒下来才行,赔上性命也不要紧,至少这么一来罪与凛奈都不会有事。 「刚刚叫得那么大声,没听到也得听到了。别藏了吧,那个白发的丫头就在附近吧。」 京大剌剌的口气,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范围。 岁臣不想认输地知会对方: 「神谷京,我们已经和当年不一样,六年过去了,别以为还能和那时一样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罪是在别的地方,我们分头行动,大叫也许是在混乱你的搜索范围啊。」 要是发动总攻击的是神刑家,大范围的搜索多数都是为了破坏或混乱,依罪的身手,要躲过这些攻击偷偷摸进学校,应该没问题。 京的狡猾大家都有看到,与名门的合作他们也早就知道,在看见了是名门当家的亲自出马后,岁臣敢断言皆卜家与这次事件无关,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逃过这次的死劫,就有机会上诉举发神刑家的攻击事件。这次和当年不一样了,因为受害者不是只有他们,还包含了整座居神岛,要推翻以神刑家为后台的一切,没有那么困难了! 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拖住眼前的两名大将,让罪有充裕的时间回到学校,控制区网,一举拿下学校的划分区域。 他们对学校的设置瞭若指掌,学校虽然也有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其持有者为身为校长的京所有,学校的结界却是由网路管理。对精通网路的罪小事一桩。 ……希望罪能快点解读出他大吼大叫的真正意思。 「天曜大人刚刚说的话,难道你都没听见吗?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谈,别急嘛。」 「————」 京伤脑筋地歪着头,岁臣的愤怒突然间烟消云散了。不知道上哪去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三章 遮蔽视线 因为这样,岁臣清醒了。彷彿这一刻的他,才是清醒。 清醒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从头到尾都摆脱不了被高层玩弄的命运。 清楚地想起——学校的所在地是居神市的这个事实。 京的合作对象是天曜,神刑家的现任当家,居神市这个划分区域不就是神刑家所有吗?罪的逃亡地点往居神市迈进,也是另一种的自投罗网。 然后——他还能亲切地赏一直以来的自己一巴掌。 自监狱破坏事件后,他们躲在距离监狱最近的菲涅耳之都,不是多亏自己鑽了罪犯人数与监狱破坏牺牲的漏洞,全是高层为了这一天铺陈的伏笔? 彷彿是为了击碎岁臣的最后一根稻草,震耳欲聋的炮击声,从草丛的另一端持续传来,接着是毫无预警的滂沱大雨崩落,把他们淋得一身湿。 简直是走投无路的自己最佳写照。 六年下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明明他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臭小鬼了,为何始终都在高层的阴影下? 岁臣放开肩膀了,意图大鹏展翅一般,对高层投怀送抱。 既然赢不了,那就别挣扎了。 乖乖将罪交出去,让自己解脱。 对方的目的只有罪与凛奈,他不会有事,就像那时一样,在罪被活捉后,京也没有仔细确认其他的望月一族倖存者。 他们时隔六年的见面,京的重心也只有罪与凛奈。 放手吧——真的放手好了。这么多的坚持,结果最后连自己的命都赔上,这样他这双已经染上哥哥鲜血的手又…… 「我没什么要对你们说的,既然挡在我面前,那我就打倒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救出罪!」 岁臣理直气壮地宣言了。 坚持了这么久,都是为了梦想实现的那天。前功尽弃不是罪的风格,更不是他的风格! 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狡辩。 比起自己的生命,更应该重视分家的责任。 他是望月一族的分家,自出生以宗家为重、以一族为耀,一直到现在,不曾变过。 京与天曜一副没有听到,以自己的节奏运转整个状况: 「还是老样子啊?也对,要是能不动手就和平解决,理查那小子也不会失败。能够躲过大屠杀那一晚,你的资质难能可贵,要是就这么杀掉着实可惜,这样吧,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合作?说合作却又说给机会?神刑家,居神最有名的教育世家,结果你对语言与语法是这么脆弱,还是说有力量的傢伙,说什么就是什么!」 京无聊地探向天曜: 「天曜大人,看样子人家不想听啊。」 没人想看你们之间的小剧场——岁臣没有及时说出口,倒是眼神已经释放出了明显的杀意,试图逼退对方。 这两个傢伙根本不是来谈话的,嘴上说的也全是客套话,更准确来说,岁臣只相信京与天曜是来灭口的。 他有太多太多的证据,可以佐证这些傢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闻到了血腥味。他们不久前才杀了人。 杀了谁不要紧,现在的他只要在乎自己能不能仅凭一己之人——撑过眼前这一关。 京与名门当家——他也不是没有对上这些傢伙的经验,只不过对方这次肯定是来真的,而且那时他也没有想过对方就是名门当家,所以这一战一定会比当年艰难。 无奈的天曜以脱衣代替似乎没完没了的对话,简直不是一个四十岁以后中年男子会有的结实身材,随即落入岁臣眼中。 身材发达有致,其曲线与轮廓条理分明,没有一丝赘肉,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年轻的气息。 岁臣几乎可以目测这样的天曜体脂肪了。 岁臣已经成了天曜猛男般身材的俘虏。 「京,我一向说话算话。这点你得记住了,信守与你的约定,我说到做到。虽然脚踩在皆卜家的划分区域,骨子里我依然是神刑家的现任当家。」 「天曜大人就是天曜大人,请务必让我看看何谓名门当家的战斗。」 京拍手叫好。 「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吗?你们果然是来杀我的!」 岁臣抓紧玄冥勾眼,一刻也不敢放地紧紧抓着,深怕一个不注意,这个伙伴就会脱队。与其看着自己再失去一次族人,不如牺牲点抓破手换取保护更多人的力量。 「望月一族,我已经很久没有与你们交手了。在这个世界被带往阿克夏崇尚的理想乡之前,就好好陪陪我,让我们尽兴一回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三章 遮蔽视线 最满与虎麟会分开,全是那些不知名的炮火轰炸。 那个时候,他们才刚踏进菲涅耳之都,随即而来的不是皆卜家的列队欢迎,是无尽的炮火蔓延。 怕麻烦的虎麟当然一句话也不留,趁着最满不注意,先一步开溜了。 「那个傢伙……」 这里是那傢伙出生的家乡,任何地方都像是自家厨房,说来就来,外地人的最满根本跟不上她溜掉的速度,双方一下子就走散了。虽然八神家的攻击也是一大妨碍,不过现在造成他最大威胁的,恐怕是身上的这些伤吧。 总之,既然现在他们走散了,要怎么走出去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其实他没有理由在这种地方逗留,八神家与皆卜家的内战与他无关,事实上皆卜家对他委託的任务,也不需要在事后回报成果。 要说他之所以在杀了雪千樱,千里迢迢地从乌天狗森林躲进菲涅耳之都,恐怕都是罪恶感所致。 他在逃避现实。 这么做,真的是在逃避现实。 但是,他对雪千樱怀抱的杀意,真的是杀意吗?在发现吹雪王女真身的当下或许是,所以他才会被皆卜家煽动,在ra计画落幕后找上雪千樱,斩断过去的气势一了百了。 现在却只有满满的空虚。 报仇成功的他,如今对沾染血腥的这双手,只看见了满满的空虚。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做不可?问题接踵而来,就像是一时衝动犯下大错,事后加以反省。 可是他要面对的已经是一条人命了。 衣服破了可以补,电脑坏了可以修,玻璃碎了可以重买。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因为对雪千樱毫不手软的攻击,现在的他已经是杀人兇手了。 当回过头去想自己与雪千樱的一战,只会得到更多的悔恨…… 徘徊在菲涅耳之都的街上,还没照照镜子,最满已经对现在的自己样子心底有数。 殭尸——简直和殭尸一样毫无生气。 对八神家的炮火,也是几乎以本能去应对,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局势走向如何。 就这样,独自一人的最满在一片迷雾遇见了同样也是孤身一人的青月。 迷雾包围的街道,他们似乎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你……还好吧?」 青月忧心地关心最满。 「伤得好重,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 大概是走没几步路,最满便将身子交给距离最近的矮墙,让青月不得不正视。 他已经尽量不发出急促的呼吸,与雪千樱的战斗,果然还是给了他不可逆的伤害。再也掩饰不了了,最满妥协了。 将所有的身心都依靠墙边,以言语的形式传递讯给青月: 「明明我都能撑过那么一大段路了,结果该疗伤的时候就是不能勉强啊。」 「……什么啊?」 没有参与战斗的青月一知半解。 「你是不是……你刚刚是不是杀人了?」 没过多久,青月像是发现什么,恐慌似的连忙询问。 最满的视线看了过去。 明明是没什么感觉的视线,在看清什么的青月来看,似乎被当成了一种警告。 要是就这么跑掉了,或许对他们双方都好。 他是御天座家,青月是八神家。 由八神家点燃的战火正以现在进行式地全面燃烧菲涅耳之都,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被抓到,后果可不是悔过书或禁闭能了事。 而且,青月的情况怎么看都是…… 「我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对血的味道很敏感……对不起。」 青月道歉了。 不知为何,发现事实的傢伙却先低头认罪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根本没你的事啊。不过,我也不会将我身上的某些血,全都当成自己受伤的证明。」 看着这样的青月,自己有必要澄清了: 「就像你说的,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刚刚和人战斗了。我赢了,所以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 「战斗……吗?」 青月很羡慕的样子。 「能把你逼入绝境的人,应该很厉害吧?你是居神排名第4名的arms,竟然能让arms用尽全力……」 青月又是佩服,又是惊讶,已经沉醉在自己的想像了。 说成战斗,这个似乎从没踏入战场的十五岁少女,就露出了回味无穷的表情。不过,他和雪千樱的那场战斗,确实是战斗了。双方投入一直以来所学和对方用尽全力。 「不过,你大可放心,再让我休息一下,我就有足够的肩膀让你靠了。」 最满尽量挤出平常的表情给青月看。 青月难过地在最满身边蹲下了,样子来看他们就像一对兄妹。 「是因为……你们御天座一族的妖怪体质吗?但是,我记得你们妖怪受了多少伤,都能透过瘴气修復吧?」 「伤口也是有轻重之分的啊。以电脑来说,如果只是硬碟坏了,修硬碟就好了,但现在的我是连硬碟、网路、cpu、萤幕等等,全都处于毁损的状态,再强的修復力也是需要时间的。」 青月笑了。 最满来看很莫名其妙。 应该是很正经的解说,却能逗得人开心。 看着这样的青月,最满似乎觉得自己能再说些什么: 「那傢伙是我非得打倒的傢伙,虽然现在我慢慢不这么想了,不过要是再重来一次,或许我还是会选择和那傢伙一战。」 「我还是……觉得很厉害。」 青月选择站在最满这边地说: 「刚刚也和你说了,我从小身体不好,因为这样我从小就没上过学。但是,魔法师是我憧憬的梦想,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在想像要是我能成为魔法师会是怎样。」 「对了……你是八神家的成员。这么说来,你们家族也有一个arms了。」 出生居神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魔法师梦,问卷调查的职业也是魔法师长年霸佔冠军宝座,可见魔法师对孩子的影响有多深。 但是,别说到了名门当家或长老级别,不少人在十多岁的这些年纪,就会慢慢认清现实了。 很努力了实力却始终上不去,一次的表现不佳就变得不被肯定—— 青月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可惜的是,正因为青月单纯,为了她好,有些事情得当面说清楚。 御天座家、八神家——他们都是十二名门,居神最大的十二个家族,因此底下的孩子能比其他人更早看见居神的原貌与运作方式。 「那个人就是我姐姐啊!」 青月活力充沛地大声介绍了。 没有居心,只为和最满分享的强烈。 青月是个纯真的孩子,没有上过学的背景,让她没见到多少世面,不过这个孩子意外的能明辨场合。他不相信这样的孩子,会对名门背后的搞鬼视而不见。 这时的青月,应该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的姐姐,将姐姐的角色设定自动定位偶像。没有人会贬低自己的偶像——这么想,就解释得通了。 「你很喜欢你的姐姐吧。看你如此兴高采烈,刚刚那么阴晴不定,一提到姐姐,精神全来了。」 「是啊!我最喜欢姐姐了!」 像是想再证明自己的姐姐非比一般,青月挺着乾扁的身材与自己的说法形成对比: 「姐姐不只厉害,胸部超大!十三岁时已经有d罩杯,现在十六岁了,据我不得一手掌握的初估,至少是f罩杯!」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三章 遮蔽视线 「……」 ……这样啊。 这傢伙莫非忘了自己交谈的对象是男的?这么随便公开自己姐姐的隐私,真的好吗? 青月已经说到忘我了,不是最满能够阻止的了。 「电视与小说中经常出现脸蛋与身材一级棒的美女,但绝大多数都以衣服或化妆品包得紧紧,要是没脱,看不出来是真货假货,科技发达的现代就是这样,为了收获更多的讚美,有的人还会利用手机的修图软体,把自己修到满分,不过姐姐可不一样——」 要最满认真听似的,青月将食指伸向他的鼻头: 「就像那对f罩杯的巨乳,姐姐的全身上下都是真材实料,没有加工,也没必要加工,虽然姐姐不会化妆,素顏也是不会输人,换句话说这样的姐姐,只要拥有f罩杯,要多少追求者就有多少追求者。姐姐的巨乳有经过我的嘴舌与双手认证,软嫩带香,就像是在舔冰淇淋一样,会越舔越上口。」 我已经在想像,要是姐姐挤得出母奶,会是什么味道——青月已经擅自将最满的人头,列入名为姐姐后援会的粉丝了。 陪着她一起欢呼姐姐的美好与巨乳。 没错,听了这么多,连最满都只记得这个姐姐的胸部了。之外的资讯模糊不清,彷彿胸部才是本体。 「不过,有时姐姐会很兇地对我……」 还没做好准备,就先看见了青月沮丧地诉苦。 「其实我这么差劲,有的时候是因为我很懒。这时姐姐就会不顾姐妹情,也要希望我好、希望我积极一点……」 「明明还是好姐姐吧。这不就是一个好的姐姐,会有的样子吗?时而温柔,时而严厉,懂得明辨是非,而不是一昧骄宠。」 青月苦笑不已,所以当事人也觉得这时的姐姐才是对的。 话说回来——平时骄宠,却又为了人家好,适时提醒劝导,这样的人最满很有印象。和他身边的某人很像。 他想不起来是谁。 等等,自己没有朋友吧。 无时不刻因为家族压力,非得不断让自己更强,最满在校的时间也不会用在结交、认识朋友,这样的他哪里有朋友了。 既然没朋友,为何会对青月的姐姐產生亲切感? 还是御天座家就有这么一号人物,最满想不起来而已。 始终没有答案的最满,反而想到了自己其实也有兄弟姐妹: 「和你的姐姐比起来,在我弟弟眼中,我这个哥哥应该挺失败的吧。」 「……咦?」 最满以自首试图换取减刑的侥倖心态说: 「其实我和我弟弟从小感情很好,不过由于父亲大人给我们兄弟的身体,分别有不一样的意思,我被选为下一任当家人选,弟弟则是一事无成,渐渐地,我们兄弟產生了距离感,一直到最近这点也没有改善……」 「没有改善……所以你们直到最近都把对方当陌生人吗?至少说点什么吧,你们不是兄弟吗?」 青月着急地关切,急着寻求答案。 「……其实有,应该算得上有,而真满也确实接收到我的心意,把父亲大人託付给他的任务交给我处理。依真满的实力,要处理有难度,不如让我这个第4位来会更好。」 「……这样啊。」 青月松了一口气。 安心之馀,轻轻地叹了口气缓解情绪。 「在那之后,迷路的我遇见了你。」 最满看向青月的眼神,已经没有最初的无感了。他们现在是同一艘船上的战友。 「在看见你无助的样子后,这个瞬间我终于理解父亲大人的用意了。」 「————」 青月的双眼越瞪越大。 彷彿是被人下了容下整个世界的诅咒,失控的节奏让青月无法自拔。 青月的脸色逐渐随着狰狞的眼神难看,最满却什么也做不到。 不过,果然这时的他也是有事情要做。在场没有其他人了。 那就是担当青月误会出气的对象。 「你果然是来杀我的!」 没有力气的拳头,随着青月乱七八糟的吶喊攻了过来。 接连打在最满的胸膛,有如被倾盆大雨淋成落汤鸡,青月的拳头就是这么的软弱。 「果然是!果然是这样!」 青月没有停手,不想停手,不能停手,如此气魄确实了得,但要是没有足够的战力,再多的毅力也是白搭。 最满也觉得现在的自己该死,该受处罚,问题青月这样连抓痒都称不上,他能赎什么罪?他已经先领教过这个少女的出拳了,所以能保证自己真的不会怎样。 拜託别闹了吧——正当最满这么想,他才发现自己的胸膛空出来了。青月不再无理取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觉到拳头的无力,青月束手就擒,乖乖照办,总之这个孩子的身上,应该也隐藏了不少黑暗。 「不打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 受挫的青月,认命般的自言自语教人心疼。 从为了自保拼命的生命斗士到消极敢于面对死亡,不过短短不到一分鐘,中间发生了什么,应该连青月本人都想问了吧。 「怪不得你姐会兇你了,想做的事情几乎掛嘴边,真的付诸实行也是三分鐘热度,是我也会对你失望。」 会中途放弃,不是谁的指令或化解误会,都是青月个人问题。 最满名正言顺地以青月的缺点,回击刚刚她对自己的伺候。 罪恶感标籤被贴满的青月,嘟着嘴默默退下。想要找个洞鑽进去一般,似乎已经没脸面对最满了。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对有着背景的青月说什么。和他从与青月的相遇中得到的事物一样,他想说的还在后头,这是前言。 前面的话题已经被打断了,要是又接着说——很奇怪吧。反正还有一些时间,没关係,不需要着急,最满循序渐进地以青月也能跟上的速度说: 「不过,既然你要向我求救,那我也不会拒绝。那时反问你,说来也算是要确定你是不是认真的。」 「你没有不耐烦?」 被抓包了。 这句话虽然直白,却才是完整重现当时情境。 熟了之后,青月放下多馀的戒备,打开话匣子了。 没得辩的最满认罪: 「我是有那么一点不耐烦,谁会想到已经迷路了,还得担当保母照顾另一个迷路的孩子。好吧——也许你真的是父亲大人对我们兄弟安排的考验。」 「唔……」 青月愁眉苦脸,沮丧到不行。要是再不说点什么逗她开心,说不定又想赴死了。 「父亲大人从没有刁难过我们。这次的ra计画虽然是校长一手策划,父亲也想做点什么,考验我们这对兄弟,是不是能从家族的规定与教育跳脱,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所以……你才会说你遇见了我?」 最满讽刺着前一刻的自己: 「或许现在的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肩膀还是可以给你靠。你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和你姐见面的。这应该就是我心目中理想哥哥的样子了。别再想着怎么死了好吗?」 「……」 「一再对我发起捨身攻击,然后又很快闹脾气罢工,换个角度想,这样的你会出现战场也只有想着怎么让自己死、让自己不再成为姐姐的拖油瓶。死了的确能让这段难堪的人生正式画下句点,但你有想过那些重视你的人吗?」 「你又不是我哥哥,姐姐也是我一人的,胸部也是!」 青月不由分说地打脸最满了,让最满毫无顏面。难得说了这么多好话,结果非但不领情,还被痛骂一顿。不过,最满不会生气,因为他的兄弟姐妹也只有真满一个。 这件事之后,他也会和真满和好,重回以前那个最满。 家族长辈怎么嘲笑、比较他们兄弟,那就去说吧。 于是,枪声响起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三章 遮蔽视线 抽出两根单节棍,左右手各一隻倒握的架式,道彦看见了红月翻腾的斗志。 红月的声势不是吹嘘,已经拿出武器,代表她有想战斗的意思了。 那种武器道彦不曾看过,似乎不是居神或理事会开发的產物。不,其实他们居神从不生產武器或护具,帮助魔法师驰骋战场。 物质的武器对魔法师只是烫手山芋,他们已经有了魔法这样的随身武器,没有那个必要。 或许有人会说,能力不够的魔法师可以靠武器弥补战力差距,然而他们魔法师对现代这个安逸社会的存在意义,已经趋近为服务民眾的公务员。多数任务是按魔法师的能力与等级下去分配,通常都能顺利完成。 当然了,前提这些资讯的公开与不为人知的部分,并非一体两面。 说了那么多,道彦想说的是——他是唯一一个会在战斗投入武器的魔法师。 钢线、闪光弹、手榴弹等等……这些体积虽小,却能在战斗派上用场,是他的最强伙伴。 儘管今天的出门理由,急切又混乱,他也没有遗漏这些伙伴。 出门前,必定好好准备一番,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这场战斗。他的战斗真的来了。 前前后后遇上了五年后的拉、御天座兄弟与京的人马。 现在——这一刻,没有人帮他,也不会有人干扰他们,可以来一场真正的战斗了。 不过,没想到对手也是个会运用武器战斗的魔法师。这应该就是宿命了,命运让他们俩相遇,然后交手。 八神红月——八神家的成员吗? 可惜的是,他无法好好正视对方。 ra计画带来的负担,让他在游戏破关后,视线被改造,现在所见的人事物全都是五年后的样子。同理,应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红月,看上去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姐姐。 五年后的红月,穿着与打扮已经没了学生的样子,一身银色西装,似乎成了需要经常应酬、东奔西跑的上班族,繁忙的身影走过其身,到处都可以看见为了工作疲于奔命的认真。 不到膝盖的短裙,在不知情的红月踩出弓箭步之后,往两侧的外扩让人担心是否会炸裂,但在这里的衣服或伤口,似乎选择尊重当事人。脚踩的高跟鞋也像是无视重力一般,明显走在水面上的样子。 另外,红月应该也不喜欢化妆,其五官一点都没有被科技產物整过,十分的乾净,但也因为乾净,素顏可以带出的潜力,大多被工作时的责任压垮了。话虽如此,这时的红月一样有着能参与选美比赛的资质。 就算不求夺冠,起码也具备前三的水准。天生就具备种子选手的潜力。 最终——道彦的视线全数落在了红月母性的象徵。 大而坚挺的巨乳,持续对道彦招手,几乎要炸出来的胸口几乎可以和雪莉相提并论,要是换成平常,道彦早已看得痴迷。 现在的他们,既然互为敌人,除了开战之外,没有其馀可以称得上「有」的关係了。道彦也是有战胜色心的时候。 虽然还有一件事让他很在意就是了。 总之,这一战非打不可。 收起无谓的态度,道彦神情专注地发现到红月的武器。 单节棍的表面闪耀着晶莹的光辉,可见红月平时很爱护这些东西。 「这是我所隶属的库库尔坎第五师团赋予的神器,我们这支师团获得居神许可,可以以挑战理事会科学,打造富含魔力的兵器。这两根棍子就是我在这支师团的成长与独立证明,它们是红尘与月尘,陪伴我一起长大、一起战斗!千万别小看我们!」 「富含魔力……的兵器啊。」 果然和他购入的军武不一样——不是市面上流通的商品。没错,道彦最先看到的是这个。 这么说来,他倒是想到了以前在网路上的一种说法。 国家军队的技术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技术。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民营机构掌握的技术,都比不上国家的技术。 原先他只将这点当成笑话,因为只要不露面,一切低调地安稳生活,别说国家,恐怕连邻居都未必能看见这个人发光发热的地方。 亲眼看见后,他没得辩了。 居神与十二名门真的将划分区域利用得彻底。 「那玩意需要魔力才能使用吗?还是说,会呼应使用者的魔力总量,发挥相对的力量?」 道彦紧急追问,红月很满意: 「答对了。你的猜测全是正确的,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师团开发的兵器,只能给魔法师使用。很抱歉,鬼泽同学,无法发动魔法的你用了也只是一般的武器。」 「……」 「但是,只要对的人使用,连一般的拳击手套都能轻松打穿坦克。当我抓出红尘与月尘之后,就代表这场战斗我会全力以赴。我会全力打倒你。」 红月说得高歌猛进。 「……你果然认识我。因为我的特殊体质吗?说来好像在身体检查出来后,轰动居神的那一刻,我就是公眾人物了。」 红月像是听进了什么,一副将内心话转成真正的言语: 「那是当然的。不过,我却是以我自己的意思,悄悄地观察着你。」 「……」 「不过,要说到我想观察你,也是因为你说的那种体质。」 诚实得一蹋糊涂。 虽然道彦还不认识这个少女,他看见的部分全是对方真实的一面。没有虚假的真实。 在红月的身上,道彦看见了这个少女与其家族不合的正派性格。这样的少女会加入因为ra计画起义的家族师团,果然是有理由的。 「我很欣赏你,即便没有魔力,不屈不挠的向上精神让你在这个唯有魔法师才能生存的市场,打出自己的名号。这样的精神其实很符合我们库库尔坎第五师团的信念。」 「看来你会看上我,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追求的事物很雷同了。」 道彦带着有些切身之痛的惨烈经歷说: 「库库尔坎第五师团是以依赖藉由魔力发挥作用的武器,担当近战的强力角吧。这样真的好吗?八神,还没开打,就告诉我这么多讯息。」 「没关係,因为这么一来我们就平等了。」 红月自信满满,像在提出信念的那瞬间,其实已经宣告自己的胜利。 「看着你,就像看到以前的我。」 道彦随即摆出自己的招牌架式,让对方看到他已经准备好。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四章 强者的共 八神家的后院一直是孩子们的游乐园。 八神家的大家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他们的童年时光。 彷彿将乌天狗森林的一部分分配过来,当作八神家的传家之宝代代相传、代代维护一般,这个地方直到今天仍像是无人涉及的净土,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 绿意盎然的绿色环境,明明现在是夏天,依然能感觉到春天的活力。 矮小的沙坡是其入口,有效划分八神家与其原始地带。 在这里——能听见拳脚挥动的高昂声响。 自认强韧的一击,从年仅八岁的红月腿上踢出。 敌人是父亲。 抱持着超越对方的觉悟,红月势如破竹地接连前进,最终踢向了父亲粗大的手臂—— 「红月,没吃饭吗?」 「————」 父亲的轻松问候,红月顿时丧失斗志。 父亲把握了这个瞬间,一举抓起红月鲜嫩的大腿,毫不留情地摔向庭院的草皮。看似简单的一击,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是严重的打击。 红月顿时头昏眼花,后背也是乱得如麻,身子与灵魂简直已经不再是一体。 已经有了堆高草皮的防护,但红月还是受了不小的伤——痛进骨子里的那种。也是这一击,红月不想再爬起,当父亲的沙包了。 「红月,起来。你还能打吧。」 「…………」 父亲没有慈悲的声音,让年幼的红月不得不振作。 明明都分出胜负了,父亲宛若在刁难、要把她推入绝境不可。 ——事实上是自己太软弱了,在找藉口。 「父亲……」 双肩已经重得举不起来,眼神迷濛,连走路都有困难,这样的红月带着恨意瞪向高大的父亲。 「可以了,姐姐!」 听见这声传唤,红月与父亲纷纷停下手边作业,一起看向走廊满是担心的青月。扶着梁柱,看来更加弱小的青月,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出声制止他们父女之间的摩擦。 急切的青月,跳下走廊,一路拖着体弱多病的身子,一发不可收拾地抱了过来。 「姐姐,可以了!别再勉强自己了!」 泪水的决堤,顿时暖化红月。 青月的不由分说,已经让他们父女之间的这场战斗全面走向结束。和这场战斗比起来,妹妹在红月心中更为重要。透过这场战斗,她清楚察觉到这件事。 明明她们才差了一岁,表现与身子都像是一对母女。 但是,这是红月乐意的。 无论她们差了多少,姐姐总是有义务要照顾好妹妹。 自己的身子要不要紧,那都不是重点,为什么要让妹妹操心难过?这不应该是姐姐的本分吧。 红月接受了妹妹的关心,在青月脱序的又抓又抱之后,她也变得主动了。轻轻地将青月拥入怀里,有一种在哄妹妹入睡的感觉。 青月越陷越深,将红月当成抱枕,青月持续地以柔软的脸蛋磨蹭。与其说是捨不得姐姐,不如说她不想失去这颗枕头。 「姐姐的味道……都是姐姐的味道。」 红月心满意足地抚摸青月小小的脑袋,看见了父亲尷尬的表情。 「红月,今天的反应训练就到这里吧。」 「父亲……」 顿时间,两难的选择猝不及防到来了。 对了——要是她在这里选了青月,就得被迫放弃父亲。 「姐姐,别再挑战爸爸了好不好?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今天是为了训练,可是可以慢慢来啊!」 青月无依无靠的声音,听在红月耳际心疼不已。 「姐姐已经到了可以成为魔法师的年纪,想要加紧脚步跟上大家的认真,我也有看到,可是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其实姐姐已经比同龄人厉害了啊!」 青月极力徵求当事人的意见,誓言非得逼退红月想要持续上去的意思。以她的体力,要再多战两回合没有问题,不过考虑到是由父亲担当对手,压力其实蛮大的。 宛若一旦被抓到,就逃不出的绝命封锁网,让她在刚刚的博弈中,战战兢兢,提防着父亲的拳脚,以至于开战没多久落得惨痛下场。 依她对时间的观念,从开打到青月出面阻止,一定不到两分鐘。 其中的一分四十秒,可能都在分配双方的地盘,以攻城掠地为由,上演了仅仅不到二十秒的争夺战。 她和父亲的差距之大,已经能从年纪的倍数看出。 「红月,别担心。连反应训练都要动用我这个名门当家,你的实力已经进步不少了,要是再逞强会出现反效果的。」 「父亲……」 「你的实力已经到了我们八神家师团的门槛了,而且再过一个月,你就能入学成为居神的魔法师,在那之前先休息吧。有的时候休息也是一种自我训练的方式。」 父亲亲切的口气和刚刚判若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红月,你对责任感的执着简直和你们的母亲一样。」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四章 强者的共 原先口口声声针对红月的语气,都在青月的不请自来全数瓦解。现在在她们面前的,是慈眉善目的好父亲。 公私分明一般,她们姐妹的父亲很懂得明辨场合,什么时候该温柔,什么时候该严厉,分得清清楚楚。要是在刚刚那样的场合,红月再怎么撒娇都没用,一旦软弱等于在挑战父亲的公权力。 但是,红月真的有资格承担这个话题吗?看着青月如此期待的表情,她放弃挣扎了: 「母亲吗?」 「事情非做到好,否则绝不罢休——那是周遭的人对还是学生时期的栖弥取的外号。也因为这样,甜美可人的栖弥,没有追求者。没有人能料到,对任何事都能投注热情的栖弥,择偶条件又是多么困难。直到她以职场实习的身分来到我们八神家当临时顾问,才让我意识到,原来栖弥要求的只有她自己。」 父亲说得津津有味,已经快变成他们夫妻的回忆录了: 「栖弥的意思是这样,虽然看见他人偷懒或消极,让人无奈,但她不是什么知名人物,说的话做的事没有号召力,而且比起一直去管他人,不如先做好自己,久了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做好自己才是自己活着的义务,为此她不怕累、不怕苦。」 「爸爸,这样的话……」 对父母爱情史感兴趣的青月连忙询问。 「你们的妈妈觉得我实在太随便了,总是容易因为场合的不同受影响,太过忧心决定嫁给了我,后来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吧。」 「……」 「好好好,青月,别那样看我吧。我可不想再听到比起爸爸,更喜欢姐姐了。至少也让我听到一次不管爸爸或姐姐都喜欢。」 「果然和爸爸比起来,姐姐更好,而且姐姐很香,哪像爸爸,都是男人臭。」 这次,青月将红月当成了一棵树,环抱上来的衝力,差点让红月没做好准备。 红月与父亲虽然傻眼,不过看在青月喜欢这么做的份上,纷纷接纳了她的孩子气。 「你们的母亲最后会和我在一起,事情得追溯到居神对学生安排的任务搭档。那时是栖弥的任务搭档就是我。」 「为什——对了,因为大家都以为认真的母亲对搭档也是高标准。」 「能够在入学没多久,就被大家记住其实蛮不容易,你们的母亲做到了,唯独我没看见,在多数人找到彼此后,我对落单的栖弥提出了搭档的邀请。人家二话不说答应了。」 父亲没有得意,平常的心态带着她们姐妹继续游歷他们夫妻走过的一点一滴: 「以前的我,不曾想过往后会成为怎样的魔法师,踏入居神也只是因为义务教育,任凭上头的安排似乎就是我活着的使命。老实说,当栖弥答应的当下,我是没什么感觉的,现在回头来看,那时的我胆子真大啊。」 红月与青月对父亲的无心有感而发,不过她们已经算得上未来人了,因此这时的微笑全是抱持侥倖心态。 谁能想像自己的出生,契机很可能是一场阴错阳差的邂逅呢?事实证明,现实比小说更离奇。她们姐妹的诞生,都是因为当年父亲的漫不经心。 「你们的母亲也经常说我有勇无谋、做事都没在计画,好像顺应上面就好了,不过就算栖弥一再提醒我,我也没关係,因为在成为魔法师后,我开始觉得这种身分并不适合我,不如混个毕业,等到能够参与职场实习,被大公司相中当个公务员。后来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吧。」 同样的玩笑再来一次,青月应该会生气吧。 这次是来真的。 父亲没有耍她们,在这之后的职场实习,她们已经能从父亲振奋的眼光看见了当年母亲对父亲的提问。 名为成长的提问。 每个人都会长大,有一天都会脱离父母与家族的羽翼,展翅高飞。 这种成长不单单是身体与年纪的长进,还有心灵、见识与计画方面。 虽然这时的红月与青月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这方面却不是孩子,已经有了充分的预习。 「你们的母亲当时这么问我了,理所当然我回答不出来。原来随波逐流的结果,连让我敷衍了事的勇气都没有。」 黑歷史接连大放送,红月无法分辨父亲脸上现在的表情了。换成她,已经不知道要把散兵坑挖得多大,才能把自己埋进去,不过父亲如此坚持,看得出来他对她们母亲的爱有多深。 反覆地回味,反覆地回味,以此让已经不在的母亲,能一直存在心中。父亲的身影应该与她们几步的距离,现在却像是隔了好几座山,遥远、渺小、看得不是很清楚。 「在栖弥的职场实习后,我开始正式填写志愿表,当然不是什么名门当家了,我最先下手的对象是教会人员。」 「教会不是需要——」 「所以那时才以教会为目标的我,连个名额都争取不到。魔法一般、实力一般、任务完成的次数与综合难度也是平均水平,怎么可能被教会相中。不过我并不气馁,也早已想了备案,那就是老师。」 「现在学校的教育体制……」 「无论是单纯有栖弥的刺激或我对未来的积极造成,现在的居神蛮大一部分都是有我们八神家才有今天,所以也称不上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也因为这样,我得到了当家的地位,和你们的母亲步入礼堂成为夫妻。」 多么罗曼蒂克——红月的心得已经只剩这句了。 她们的父亲竟然有过这么一段过去。 原来所谓的当家,也是需要歷经一番波折才有今天。 父亲真挚的神情看着青月,再看向红月: 「你们姐妹是栖弥留给我的至宝,为了不辜负栖弥对你们的爱,我会时刻地要求你们的体能、成绩与表现。特别是红月,我清楚地在你身上看见过去的栖弥,别枉费我和家族的大人对你的期待,也记得别让栖弥失望。」 「是!父亲,我不会丢我们八神家的脸,和你们看齐,奋发向上努力不懈!」 红月心情全来了,双手放低腰际,一副放马过来的迎击样子。 「父亲,来吧!虽然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但我也希望能把握时间!」 红月不只遗传了母亲的积极勤奋,其实也有因为父亲带来「受到他人建议开窍」这点。怎么说她都是这对强悍的父母的女儿。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四章 强者的共 「红月,首先我要先恭喜你正式加入我们八神家的库库尔坎第五师团。」 「是,副团长,我会尽快跟上你们的脚步!」 看着师团副团长如同巨人的身影,娇小的红月气宇轩昂地宣示着自己。 副团长只是觉得这样的红月很可爱,对红月如此认真的吶喊一笑置之。 「红月,今年你已经十一岁了吧。」 副团长的声音和蔼可亲,与他壮硕的身材丝毫不对称,不过红月没有多想地回了: 「是啊。我已经在十岁拿到魔法师的执照了,学会了风系统魔法,对任务的执行也是很认真。」 既然你感觉不到我的认真,那我就拿出实绩让你瞧瞧。副团长评估了一下,和蔼地做出回应: 「这样啊。这么说来,你应该也有完成一些比较困难的任务吧。其实以你的年纪,能够加入师团也是几乎没有前例,不过你却在十一岁办到了。你是我们这支师团年纪最轻的魔法师。」 「所以,副团长,千万别小看我。早在八岁以前,我已经在进行反应训练、重力训练。而且,还曾以父亲为挑战对手。」 副团长轻轻点头,一看表情就知道他还是把红月当成小孩子。 论年纪与资歷,她确实还比不上坐在这些位子数十年的前辈,但论实力—— 红月已经自认自己不会输给八神家的任何一人,在校的表现也时常被评比很有可能成为还在协调的arms(等级a魔法师)之一。 「当家大人的身手非比寻常,我也经常听到当家大人对你的称讚,红月,我也想看看你挑战你父亲的样子。真教人期待啊。」 「……」 这个师团长果然是在奉承她。 没在听吧。 自动过滤不要的东西,只保留自己想听的部分。 红月没有气馁,只将其当成一种磨练的机会。红月继续与副团长走在前往武器库房的路上。 他们今天的目的在于拜访库房房长。 似乎是新成员的介绍与互相认识。其实就是八神家自己举办的迎新会吧。 虽然他们都是八神家的成员,其成员上上下下也有个两三千人,简直堪比一旅的军人数量。以红月来说,要不是今天她能加入师团,和这个副团长的关係也只有同样都是八神的姓氏,在这之前他们一句话不曾说过。 而且——红月加入的库库尔坎第五师团,号称八神家唯一有保管武器、开发武器的师团,因为这样需要更多的保密,先认识可以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顺带一提,他们隶属的师团与耶梦加得第四师团是有差异的。 虽然同样都是在战斗中以武器作战,库库尔坎着重于实用性与魔法师的契合度,耶梦加得则吃重于军火商的职位,买卖、往来、专利等等,一个只有魔法师能用,另一个则是所有人类都适用。 如果还要举例,应该就是国產与进口了。 加入这支师团后,红月即将迎来只属于自己的武器了。按捺不住的澎湃心情,让人变得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自己行走的脚步有没有加快,不过她和副团长的距离一直没有变过,应该是没有了。 红月的心情很好——为了天性悲观的妹妹,她要提醒自己得积极向上、随时保持乐观。 青月在八岁的那年被确诊祭品型修女,至于能够加入师团的她,就会是战斗型修女。两者的身分天差地远,红月也无力改变这样的现况,但她只有青月这个妹妹,不想失去的决心比谁都强烈,能做什么改变现况的话她会全力以赴。 成为战斗型修女就是她拯救妹妹的第一步,她要跨出这一步。 「红月,看到现在的你,让我想到了你们姐妹的母亲。特别是性格,简直是一个模组出来的。」 副团长毫无预警的称讚,让红月有些措手不及,错过了道谢的最佳时机。以至于她后来的弥补,选择了结合他们当下该做的事情: 「副团长,而且我会做给你们看。实际地做给你们看,让你们亲眼见证我果然就是母亲的孩子!。」 副团长以行动代替言语,身先士卒地踏进了大门敞开的下一个地方,当红月跟着其脚步过去,被琳瑯满目的武器震摄到了。 忍不住想搓揉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错,但副团长与看似定居其中的两名房长,没有说话,以坚定的气势稳定局势,她才冷静下来,观察如此天旋地转的变化。 桌面、墙壁全都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琳瑯满目得有如一间标准的军火店。和军火店的不同大概就在于没有标价,全都富含了某种肉眼不见的生命力。 包含库房的房长,顶多四个人,她却感觉到了至少数十人的气息。果然——和她听说到的第五师团样子很像,由他们八神家开发的武器,是以呼唤魔法师的魔力,唯独魔法师能使用的特殊武器。 很显然,这就是他们八神家的武器库房,占地约二十坪的小房间,却能给人徜徉宇宙的辽阔感,这辈子或许死而无憾了。 「红月,我要再次恭喜你的加入。希望你的加入,真的像你说得那样,为我们重现你母亲过去的光辉与热情。」 像是守候已久的两名房长也接着说: 「想不到那个传闻是真的,这次轮到栖弥大人的女儿了。」 「我实在想不到要说什么,总之先说声恭喜了。」 红月感觉得到大家的真心。 但果然这场迎新会,没有一般大学生那么美好,全都是表面上的假象。副团长的一句话,迅速将红月拉回现实: 「每个师团都有每个师团应该要做的事情,其团下人选也是某些入团条件,依现在的你,一定能感觉到面前这些武器的活力了吧。」 如同时间不会等人,能够成为被家族军队看上的人才,其实力来源也不是只有资质、决心,还要拿出实绩。 现在的红月——来到的地方不是武器库房,而是面试的会场。 「这是真的……而且总觉得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想把我体内的魔力都吸乾一样,不断迷惑我使用它们。」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四章 强者的共 红月害怕的口吻,副团长没有意外,就连那些房长都是一副正常发挥,也就是说红月现在的感觉,是一种过渡期。 所有加入第五师团的,都得经过这样的过程洗礼。 怪不得只有他们师团可以参与,得到属于自己的武器了。 红月已经在发抖了,全身都在发抖,就像人被困在风雪肆虐的雪山,就连求援的力气都被剥夺,任凭风雪宰割,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本与她生命共生一体的魔力,正被这些武器呼唤,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现在——在面对这些宛若只能攻击或防御的武器,脆弱不堪,各个地方都是弱点。 她真的是魔法师吗? 红月不禁捫心自问。 连魔法师都未必负荷得了,别提那些一般居民了。肯定受不了,甚至才刚踏进这间库房,就会遭到不可逆的洗脑,将身心灵全数奉献武器,成为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 不知不觉——自己落入了副团长与这些房长的陷阱。说什么要见面认识一下,确保双方的信用,结果是这么回事。 高明,有够高明。 谁都不会想到,双方的见面会是认识彼此、介绍武器的另一种选项。 可是,她很高兴。 因为她今年也才十一岁,就被获选成为师团的一员,代表只要有实力,无论年纪与经验都是一视同仁,不只是这样,其测试与见面也没有特别待遇,也是一视同仁。 不管她是不是孩子,或是说她与八神家当家是什么关係,那都不要紧,在这里靠的是实力,只有她自己能够帮得了自己。 红月心服口服之馀,她这么说: 「……副团长,我没问题的,我的脚步已经能站稳,不需要倚赖拐杖也能走路,请继续说下去!」 红月强硬地以半蹲的身姿,将膝盖下压,让力气全数集中脚底,只要感觉得到施力点,再来就简单多了。 结果,现在的副团长与房长们就像说好的一样,对陷入泥沼的她置身事外,一起漠视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 红月惊恐的双眼放大了。 因为这时的她才看见高掛墙上的鐘,发现了他们来到库房还不到一分鐘的时间。 度日如年的感觉原来都不是错觉。 副团长他们不说话也是在考验着现在的红月。 不过一分鐘的自我修行,就想赶紧验收成果,是不是太傲慢了。 「红月,看你的样子,当家大人果然什么都没说啊。」 「父亲说了什么?」 红月被唬得一楞一楞似的,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房长在说些什么。他们之间没有共鸣,宛若两条平行线,始终没有相交。 房长不怕得罪父亲地说: 「八神家的师团其实有个名不符实的加入条件,那个条件也称之为隐藏规则,没想到当家大人对自己的女儿也是一视同仁,没有事先透漏这点让我惊讶。」 「隐藏……规则?」 不知名的字眼打响红月耳际。 所谓的魔法师即是八岁入学、十岁得到魔法师执照。身为八神家一份子的她,顶多比常人更早学到一些知识,也就是赢在起跑点。 总之……现在的她再次对自己的家族刮目相看。 原来八神家不单单是为了个人利益,将居神与学生会整顿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有其长远性的计画。 虽然做法残酷了一点,要是不对其严厉一点,将来是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法师。居神最初招生名额,就是打着这样的名号。一点都不过分,想抱怨就先去想想自己为何要得过且过吧。 刚刚的红月——就是其中一个。 红月与副团长、房长他们对上视线,隐约能感觉到他们也在期待着什么,好比完美还原当年母亲韧性的红月。 红月对这些长辈、对这些前辈只有感谢。 要不是他们愿意提醒,自己就是自欺欺人了。若在战场,那个当下,自己已经先死一次了。 因为刚刚那么一次,红月不会再抱持着自大的心态,面对一直认真看待她的这些前辈了。 「没问题的……!我可以,副团长、房长!我还没投降,才刚开始,我不想放弃!」 红月鋌而走险,走路一跛一跛,根本復健中的残疾人士,全靠意志力地一路走了上去。举步维艰,任何的一步都很要人命,但不会再为自己找藉口的她,不会怨天尤人。 她要过去,用爬的、用游的,也要抵达从刚刚一直困扰她的元兇身边。 得到对方、超越对方,让对方清楚明白到谁才是主人。 连这点也做不到,别提之后面对更艰难的挑战了。 她是居神arms人选之一,是八神家的一员,是库库尔坎第五师团的新进成员,更是青月的姐姐。 她一定要抓紧父亲与师团给她的二次机会。 但是,她不会以此当成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开始,反而会引以为戒,让自己的承诺不再只是嘴上说说,是可以实现的。 距离最近的刀械武器还有五步。 这时的红月却已经改变心意。 她的目标是这间库房,她要征服所有的武器,绝不罢休。 既然连自己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伙伴陪伴都还没定案,每个武器过滤一次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结果,就在盘点完刀械区,红月被压倒了,不知名的重力足以轻易压垮一个人的身心灵。 「红月——」 「……没有问题!」 小小的右手抓着桌面,将其当成了坠落悬崖的最后希望,只要还没放手,就还没结束。 「我还可以,你们只要在那里看着就行了!」 红月的眼神还在燃烧,代表她还能继续。没有时间与规则束缚,正巧让她能有更充分的馀地扳回一城。 不过,她也不想一直在原地打转,直到全身的速度都能跟上她的决心。 接下来就是硬拖着残废的身子上战场了。 勉强真的不好,可是对手的强大与前方道路的漫长,不是一个人走过再多的歷练能弥补。 魔力的总量似乎来到了危险区域,身子已经虚弱无比。 她无法估算到时见底,会发生什么事,虽然家族与校方都有提到魔力值与魔法师的生命紧紧相连,到今天为止仍没有一个因为魔力见底自我毁灭的案例出现。 红月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 但这些武器依然用自己的行动对她大开杀戒。 对方不会在乎她的生命。 到了这里,也算是体现出他们魔法师与武器的差异——一个需要对方,另一个则是只为了保护自己。虽然现在互为敌,立场却是完全颠倒的。 红月觉得——自己不需要客气了。 既然对方只想保护自己,他们这些魔法师就更有义务驾驭,因为她也能保护这些武器。而且都有了副团长与房长等人的前例了,再多她一个没关係吧。 红月总算明白了,她要拿出实力证明的对象——不是自己,也不是前辈们,就是这些武器。 他们不是主人与家宠的信任关係,是更坚强、需要更多信任的战友关係。 证明自己的同时,也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就是这场游戏的规则。 难度越来越高,红月却像是翱翔在无边无际蓝天的海鸥,感受着吹拂而来的海风,无忧无虑。 这个瞬间——红月摸到了掛在墙边的猎枪。 微微一笑见证了自己抵达终点的成就之后,身体彷彿不是自己的,不支倒地了。 「——红月已经完成了师团的第一步洗礼了吗?」 简直是算好时间的登场,朱月随后踏进这间库房,和在场的所有人确认红月的状况。 「能够在小小的十一岁就获得师团开发的武器认可,这个孩子的可塑性果然很高。不枉费我当年对她的投资了。早在她能稳住脚步走跳在这间库房,武器已经可以接受她了,没想到她却愿意走完全程。栖弥,你看见了吗?」 「当家大人,我觉得还是太勉强了。要是她再多撑两秒,就会魔性化。」 朱月不放情感地表示: 「要是到时真的出事了,我会亲自处理。顶多之后让青月继承她的战斗型修女。这就是我在当上当家后对八神家的裁断,有没有能力是一回事,我们要看的是能不能站稳这个位子。」 朱月狠话说完,也不顾及倒在武器堆的红月,意图逕自走掉,就在这时被副团长叫住了: 「当家大人,我可以问问对你来说八神家是什么吗?」 「看到我和以往当家处理方式不一样着急了吗?要我说明也不是不行,但要说到让你们都懂又很麻烦,不过也不是不能用一句话简单带过——我只是在回报当年八神家对我的教育罢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四章 强者的共 十三岁的那一年,红月顺理成章成为第8位arms。 但是,从被确立有arms的资质到被公开承认,她的身上没有发生太多变化,和游戏里的角色升级不一样,一获得系统认可就能迅速展现。 简单来说,在红月拿到这样的头衔后,实力或生活等一切都没有受到具体的影响,一如往常。 倒是十二名的arms传闻已经在校园传开,蒸蒸日上。 「红月,没想到你真的成为arms之一了。」 下午茶的时间,红月与朋友们在学生餐厅待命。arms的任务分配似乎还是与一般学生一样,倒不如说她的任务搭档没有变动,所以理论上任务的内容也不会做出特别调整?那么,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成为arms?红月无法理解,只能呆呆地接受朋友们祝福。 这段等待的时间成了她们的姐妹会。 由于这个时段餐厅已经没有其他人,姐妹会的样子更明显了。那些还在工作岗位的厨房妈妈就像她们雇用的厨师,所有料理随传随到。 「……你们才是,你们下午没有课没有任务吗?」 红月喝了一口红茶,眼神不安定地仔细打量自己的姐妹淘们。 虽然他们魔法师没事的时候,就像时下的大学生,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他们终究是魔法师,这些时间其实是要他们待命的意思。 他们魔法师是这座居神岛的士兵,特别是在这个安定的时代,常备军就是各国经常会聊到的重点话题之一,因此即便没事,也不等于可以毫无烦恼地享受生活。 所以,红月的意思其实是这样:这么悠哉真的好吗? 「没有啊,你们说对吧?」 唯有这个时候会同心协力似的,所有的姐妹整齐划一地点头,只让人怀疑。但是,红月也拿她们没有办法,就算自己百般提醒,当事人不醒也无济于事。 红月逐渐了解到当年的母亲为何只愿意对自己认真了,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心力顾及他人。 别说成年出社会,学生时期的课业与魔法师的责任越来越重,对周遭的看法、见识的标准也会开始松散。比起一直将成就建立在他人身上,不如更爱自己一些。 「不过,红月,真的很羡慕你啊。明明我们是同年入学,你却率先升级成等级b的魔法师,而现在竟然已经成为arms了。」 其中一个姐妹似乎在想什么,嘴边说着这个,脑袋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好比能因此见到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 她们这个年纪的少女,最喜欢的就是爱情小说了。人手一本似的,在宿舍传来传去,每到夜里不时能看见室友的床位正发着光,因为她们正卖力地照着手电筒拜读手边的战利品。 「只要认真点,说不定下一个arms就会是你们了。」 想到这些,红月毫不掩饰杀气地驳回了对方。 「不行不行,我们有听说了,听说是天生的资质问题,能够成为arms的人似乎就能成为arms,校方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所以你们的排名过了那么久才出炉。」 朋友的回应,红月觉得奇怪。 一时想不到能说些什么。 不过,她也不是没想过arms是根据什么定义。不过校方不是已经表明与十一国有关吗?他们arms象徵着一国军队的战力。 朋友的这种说法从哪里来,都市传说或是学校新闻社乱写,以如此农场的标题吸引他人点阅。不管是哪个,这些姐妹全都以另眼相待的眼光看着她。 因为这个头衔,红月摇身一变成了姐妹间的话题女王。 「想蹭我的热度,你们也是不会成为arms的喔?」 「所以说啦,我们没有要成为arms,对吧?」 「对啊,我们只要有红月就够了。」 朋友们你一言我一句,红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似乎也是在替自己高兴。 「不过,红月,我们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你。」 朋友落寞的口气,让红月看见了青月的身影。这么说来,她们姐妹似乎有一段时间不曾见面、说话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姐妹之间的隔阂随着年纪的增加一直在叠加,无法回头的误会越陷越深。 朋友继续解释着,抱着手中的茶杯,就像汪洋中抓着浮木求生的遇难者: 「薪水多,头衔高,在校的待遇也会变得与眾不同,校方也会特别注重你们的健康与安全,在获得这样头衔的同时,你们已经不再是以士兵之称,你们是居神的宝物。我也不会责怪谁,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从用心与资质方面我们已经输得一蹋糊涂,没得狡辩了。」 「别这样——」 红月不捨地想把朋友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朋友接连的气势让她难以招架: 「所以——今天我们要大力庆祝红月成为arms这件事。」 分明是两件不同的事情,朋友硬是藉着arms的头衔无缝接轨了,现在无从辩解的反而是红月。 「而且,不久前我们都有发现了,红月你的成长在魔法师之外的地方也有反映出来啊。是吃了什么啊?」 朋友不怀好意的眼神,红月的危机意识已经作响。 身为当事人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姐妹在想什么。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要是再待下去,自己一定出事——已经打定主意的红月,被有所准备的朋友堵住了。现在的她就像被盯上的白兔,没有能力对抗兇猛的老虎。 「你们……」 「借我们抓一下啦。十三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身材不简单啊。红月,你简直是天选之人,实力与身材都可以名列居神前茅啊。」 朋友二话不说伸了过来,对她的胸部又揉又捏,完全没在客气。 「真材实料,是真材实料!各位太太阿姨,你们看,明明是我主动去抓,却像是被吸过去一样,我已经没办法控制双手了!」 「明明我已经尽量避免胸部的话题了,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红月又哭又唉,却没有人替她伸冤,亲友团见状,一个个倒戈加入敌营,这时的她和游乐园的游乐设施没两样,排队被人游玩。 「话说回来,不是要替我庆祝吗?这算是什么庆祝啊!」 「我们真的要替你庆祝啊!今天不醉不归,但果然要先品嚐品嚐你这出眾的巨乳不可!」 「太多地方可以吐槽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四章 强者的共 红月无力抵抗,有一种第一次被人夺走的快感,让人直到最后都不得释怀,身心严重受创。 当朋友们宾至如归地「品嚐」完她的巨乳,她已经宛若没有灵魂的空壳,跪倒地上碎念着连她自己都解释不了的言语。 「红月,你想要吃什么?今天我们请客。」 失落之馀,能够听见朋友们的鼓励,让她感觉到人生还有一点温暖。前提她们与这件命案无关。 与其说今天是在替她庆祝,不如说是赔偿或等价交换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朋友还是很关心她,放下无谓的纠纷吧,先共度这段难得的团聚时光。红月振作了,不靠他人地从死地回归,看见了注视窗外的朋友们。 「怎么了?」 红月好奇地跟着看过去。 朋友们对漫步在餐厅外头的一个男学生指指点点。男学生长相平凡无奇,其身穿也是居神的制服,只论外表,没有半点可看性。少年应该在等人,一到了路灯下,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不排除是在等任务搭档。 如此正常的行为,朋友们还是被其独特的特质吸引,像是什么都能说的表情对对方指指点点: 「那傢伙不是吊车尾的吗?」 「原来他还在学校啊。虽然学校没有明言成绩太差会被退学,不过不是没有前例吗?」 这样的流言,红月也不是没听过,不过她注意的已经不在这里了。看到朋友如此说一个不认识、顶多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就对其说三道四,她实在看不下去。 「我劝你们最好别小看他喔。」 朋友们一听,纷纷回头看着暗示什么的红月。无法理解的氛围,逐渐从朋友圈扩散,但由于她们已经是熟人,没有人交头接耳地传递讯息彼此帮助,都是将回合交给红月,静待当事人的解释。 「红月?」 「在我来看,鬼泽同学很厉害。」 「红月……?」 朋友的表情难以接受,但红月还是要说,正因为她有过傲慢的时期,对意志坚定的道彦才会有所共鸣。 「等级f没有魔力值,然而他也与我们一样,每天都要上课、接取任务,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所付出的时间与力气远大于我们,没有因为这种体质就比较轻松。」 「红月……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啊?你有和他说过话?」 红月轻轻地摇摇头: 「我没有和他说过话啊,不过我就是知道。你们才是,才刚说过的话,就忘得一乾二净?」 「————」 「校方的确没有明言比较残酷、黑暗的地方,不过既然连我们都有听过前例了,这件事就是真的,校方以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的准则是建立在实力主义,这么来看,鬼泽同学还能待在学校,会是单纯的侥倖吗?」 红月没有停下来地接着说: 「也许你们都会觉得,我已经得到arms的地位了,是居神顶尖的魔法师之一,但我也是不能怠慢,也是要继续往上爬,因为——来自底下的威胁,远远不是高高在上的人能比较的。」 「咦?不是想以教会人员或你的父亲为目标?」 「过去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现在则不同了。尤其在看见了鬼泽同学的韧性后,让我了解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会输,不想输给任何人,当然你们这些姐妹也是我的对手,别以为你们的努力我不会看到,我也会展现我的实力,让你们看到我更多的成长。」 朋友们惭愧地以眼神确认彼此,然后——只能苦笑,无法说话了,看样子是在反省刚刚的心直口快。 「红月,我们都知道了,也让我们再次刮目相看,你确实有资格成为arms,实力、器量与眼界等等,都不是我们能比上,但我们也会加油的,赶快追上你的脚步,等着吧!」 朋友们顿悟般地回应红月。 红月可以感觉出来她们的真心。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那股不舒服的气息又一次席捲她的后脑勺,随着脊背的发凉,因为说教脱胎换骨的朋友,大流着口水,紧盯她的胸口不放。 「那么,在这之前再让我们摸一次巨乳吧——红月。」 「咦——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会好好修练的,但在这之前再让我们品嚐一次吧?怎么办,刚刚摸了那么一下,马上又想回味了,好像摸上癮了。那触感、那弹性,让人作梦也会笑啊。」 「所以说是为什么啦!这和那是两回事吧!你想说的是意犹未尽吧!」 红月被包围了。 恐怕这次插翅也难飞,连那些不需要知道的无谓资讯也要一併交代,否则自己不会被放行。今天的她不是arms,也不是魔法师,根本是魔法犯罪者了。 「不管是什么,红月,今天你的胸部非交出来不可!啊,这么说来鬼泽道彦也是个男的,莫非这个时期的红月,已经情竇初开,想到那么远的地方了?怪不得可以这么大!」 「我才没想过要用胸部帮他摩擦!」 「看吧!还说没有,这不是很懂吗?红月,真是太小看你了,以后我们姐妹讨论这类话题,一定会邀请你的。」 不管如何,今天的红月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红月认命地被朋友们当成玩具。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四章 强者的共 「真是的,明日叶那傢伙……果然又藉着上厕所之名偷溜出去。」 少年搔着头皮,一副无解地在厕所前徘徊半天。 这里是居神魔法高校的护理中心。 自监狱破坏事件后,学生为了回馈居民对他们的照顾,在让家园回归以往之前,所有的魔法师都得担任义工,其中也不乏他们这些arms。 「等会抓到,我不会再纵容她了。未免太过分了,非常时节还搞这一套!」 少年的样子很气愤。 似乎散发着无法靠近的氛围。 当一个人在生气时,最好别接近,免得被扫到颱风尾。再没常识的人,也是懂得察言观色。 事实上,这里也没有他们之外的第三人了。 少年堵在门口,等同于谁要上厕所,就得问过他的意思。不,恐怕得先回答他的问题,像是青梅竹马的下落。 根本是刻耳柏洛斯,看守冥界入口的守门人。 这时的红月,不会管这么多。虽然她也不知道明日叶的去向,不过她很懂得何谓看人脸色,对方不是那种会将气出在他人身上的人。 「鬼泽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闷闷不乐的少年看了过来。 「…………啊。」 不过,倒是迟了两秒才反应。前面的那些时间,红月没有看漏,认真如道彦,对她的第一眼也是巨乳。 果然只要是男人,都无法忽略她的巨乳。这么说来,道彦也是的话,他们或许能更有话题了?在斗法之外,他们的第二话题。 原先只是中场休息,因为自己不喜欢医院般的药水味,到这个地方避避,这下是赚到了。 红月为了凸显自己身上的所有优势,刻意以肩膀去挤压胸部的外侧,佯装一副放松的姿态说: 「你也是来休息的吗?」 「不……要这么说也行。」 道彦的眼光已经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看上去好像对红月的要求有求必应,却没有办法看着她的脸说话。 男人真的是那么脆弱的生物吗?如果连在她心中如此特别的道彦都是这样,她会很难过的。只不过,这样也只是说明道彦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该有的慾望也是会有。 身为女人的她,也是一样的。 在被妹妹与朋友一番蹂躪后,对自己的身体更为了解,课外的她也是放荡不羈,第一次的○慰就是献给这个男人。 红月随遇而安地找了一张双人板凳坐下来,回应道彦前一刻的问题: 「你是不是在找你的任务搭档?」 「……是啊。明日叶那傢伙又不知道溜去哪里了,明明还没轮到我们休息,结果却无视上级的命令。到时候我又要代替她接受处罚了耶。」 「所以,鬼泽同学的意思是,要是到时被处罚的是神诗同学,你不会插手管人家间事?」 「也不是那个意思……」 道彦伤脑筋的样子,不知为何看来可爱。 「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现在是义工之身,我们终究是受雇居神的魔法师,既然平时拿了人家那么多,该回报的时候就要极尽所能。想想现在有多少家庭因为我们的疏失支离破碎。」 「……」 道彦相当害羞,明明他没有说错,却像是被迫认罪的小鬼,无法对自己的证词抬头。看来需要旁人的支持,他才能勇于面对更多的万难。 「和我认识的鬼泽同学一样呢。说得很好啊。」 「……咦?」 「鬼泽同学,你说得很对啊。我们魔法师不只是居神的战力象徵,也是因为有居神与居民,我们才能继续存在。现在国家有难,我们这些第一线的魔法师,有义务前往战场协助居民度过难关。所谓的士兵,可不是只为了打仗用。」 红月没有脸红,反而以一种自然的心态,依序盘点现在的魔法师会面临的问题: 「而且,就算现在真的要打仗,我实在不相信那些平时就会偷懒的人,到时会安分地尽忠职守,以士兵之身保家卫国。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鐘,今天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情,而不是对看来小事的事情漠不关心,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会是你的。」 「总觉得……你在说教?」 道彦挺傻眼的,因为想不到要说什么,不如针对红月现在的作为下手。红月不会否定,她就是在说教。只不过该被她说教的人全都不在这里,她只能说给道彦听。 「不知道要是明日叶听到这些,会是怎样的心情。虽然我已经想到了,但那个画面应该会对你很不好意思吧。」 道彦自言自语,宛若一旦想到一件事,联想力就会全面啟动的那种人: 「同样都是女生,怎么会差这么多?不对不对,慢着慢着,那傢伙和每个女生相比都是不得了的怪。唉……那傢伙为什么不正常一点啊。说起来,那天在火山时遇到,就怪怪的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道彦这么说,红月不禁想像,这样一个无论外表或实力都撑不了檯面的少年,是怎么看待周遭。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交流,不熟悉彼此是再所当然,但红月也是有对其调查一番,因为对方即将随着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让其名声发扬光大。 不过,红月却不曾听过道彦提及周遭。 有一种可能就是其被排外,在接触对方之前就被唾弃了,但人类终究是群居生物,当事人不会完全没想过。 在看见了道彦一刻都等不了,如此在乎明日叶的安危,红月更感兴趣了。她一定要好好听听这个斗法是怎么说的,说说在他眼中的其他人,对他是什么。 红月拭目以待—— 道彦一副浸泡在装满药水的浴缸的表情,看见了红月身后的什么指责: 「你这傢伙,还知道要回来啊。」 道彦怒气冲冲地穿过红月,对对方大骂出口: 「明日叶,总算找到你了!」 当事人耸着肩,撇清责任地表示: 「你说什么?我是外国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刚好长得像明日叶。」 「从你这态度就知道你是明日叶了!外国腔说得那么烂,以为在唸剧本?」 「居神人真是不友善,我要和我们祖国建议,全面发布居神旅游禁令。」 「我倒想看看你要以什么身分建议啊。」 道彦已经是尽可能配合对方的嘴脸了,想试试看这个明日叶还有多少把戏没用到吧。 「那还用说,当然是道彦在这个非常时期竟然还敢混水摸鱼。」 「那傢伙明明是你!别诬陷我!」 「可是要是我被抓,道彦也会受罪。」 「不是我也会,而是只有我!」 「那你好好加油吧。」 「慢着,你想去哪里?夹娃娃机不在这里吧?这次我会盯紧你,就算逃进女厕我也会紧随其后,不再让你有偷溜出去的机会。给我过来,明日叶,我们的工作还没做完啊!」 道彦把明日叶当成行李硬是拖着跑,过程中明日叶想要抵抗,马上就乖乖服从了,像是这样才是他们青梅竹马的相处模式,虽然麻烦,却也是可以享受的。 红月顿时有一种落寞。 明明她一直嚮往的对象,如今已经有对话的机会,在明日叶出现后,她却是那个多出来的第三者。一点都不能加入。 就这样,红月目送他们俩离开,这才想到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出口——但其实她也没有问出口,因为看道彦看得入迷,造成混乱了。 「红月,你在这里做什么?」 红月难过的神情看向声音的方向,是她的朋友。 「该上工囉。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过要在这里休息,好歹先通知我吧,找你找得可辛苦了。」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在看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啊。」 朋友依样画葫芦,试着学学红月现在的样子。 「不,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红月将落队的发根拨回耳背,重新出发的脚步起身。 「我们可不能输了啊。」 输给谁啊?现在有什么比赛吗?朋友脸上满是这样的表情。 红月不管,因为她相信只要自己还能继续前进,有天这些问题必定能得到解决,她跨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于是,那一天来临了。 以她与道彦的第一次交手,让她的问题全面解放。她敢这么肯定,不是她总算承认了他们已经见过一面,而是透过这场战斗,渗透了道彦的内心世界。 道彦对他人的看法——全是建立在自我牺牲。 也就是说,他都是在为大局着想。 没有因为他人对自己的言语霸凌闹大事。 不会因为自己的天生无魔力拖累他人。 要说为什么——这场战斗由红月的完美胜利落幕了。 她毫发无伤,将道彦当成不会还手的沙包打成了另一种东西。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刚刚对他出手的傢伙,应该就是神刑家了。 虽然先出声的是神刑家,却也不能排除试探的傢伙是京。虽然神刑家以教育为卖点,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相信这些名门有哪里不一样。 全都是骗子! 当然了,岁臣都是从对方的对话推测,不过果然仅供参考——又或者该说,是他的自我安慰。 因为——总归来说,这种压倒性的场面,他若不先想想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会崩溃。 京与名门当家。 对手是他们的话,自己怎么会有胜算。 但是——要做到争取时间,他也不是不行。只要能撑到罪与敌人的交战结果出来就行了。 只不过,罪会对他们这里的战况视若无睹吗?很难吧,那傢伙那么鸡婆,实在很想像其坐视不管的样子。 要是真的被撞见——再说吧。 眼下的他该考虑的不是罪会不会插手管间事。 罪所处的战场也还没分出个胜负。 岁臣稍稍反省了一下现在的自己,一分都不能错过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大敌。 「魔法师——不过是建构在光明与影子之间,只是个为人类打仗而打仗,为人类杀戮而杀戮的工具。」 天曜一副分析这周星座运势,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慄。儘管已经身歷其中,这样的话听在岁臣耳边,一样是一种折磨。 「这就是这座居神岛的组成要素之一。不管是人类、魔法师、嗜极生物,没有本事的人,就只能成为有本事的人的囊中物。」 因为对方是当家,这些话更有张力了。 「在这场阿克夏的夺还战之后,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不管是人类、魔法师、嗜极生物,甚至是名门或世界。」 天曜转动手腕,似乎想以此宣示这场战斗他会亲自出马。 ……还是那句老话,不到最后岁臣不会相信这些老狐狸是认真的。 「望月一族是吗?」 天曜已经等不及了,实在停不下来地一直说: 「说到望月一族,那可真是让我很有话聊。这支种族是我们居神最为好战的一族,雄厚的实力也是一大特色,算得上居神的战力代表。若用一种更好懂的例子,望月一族就是居神的女真人。以一挡百,真的很帅气啊。」 岁臣洗耳恭听。 应该都是称讚,不知为何他听到的却不单单如此。 「在清楚划分好了每个名门之后,保留望月一族、黎明一族与御天座一族的身分也是如此。可不是为了让三眼族之类没有达到一族标准的少数种族望梅止渴啊,名门在这方面的处置公正公开公平,因为你们也是居神的一份子啊。」 看来脱衣就是为了这一刻,岁臣总算明白了他迷人的胸肌,是在暗示他们名门当家的宽大为怀。 「结果,到了现在你们却不留我们活口,执意要让阿克夏復活,我只能从你光溜溜的身子,看见你们赤裸裸的那一面。」 岁臣将神刑家当成名门代表,一竿子打翻一艘船的说法,事到如今应该也不需要同情了。 「怪不得当初石版会在居神岛随机移动,不让你们发现了。你们这些不安好心的傢伙,意图染指居神,让阿克夏过去的错误再次造访居神。」 「但是,石版已经落入我的手中了。」 京理直气壮,一副在说他才是正确的一方。 这个世界不存在正义或邪恶,只有正确与错误的双方衝突彼此。 要是京自称正义或邪恶,岁臣也会加以否定。 即便当初这傢伙对他们阿克夏的后代赶尽杀绝,没有一点慈悲地将他们推向深渊,这样也称不上邪恶。 正义与邪恶充其量是在法律出现后出现的东西。 杀人、偷窃、放火等等之所以会被定义为违法,也是因为这些行为对人类有害,反过来说要是今天有个世界声称可以以暴制暴,这些行为就不会触法。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么一来就不需要法官这样一个第三方,来审判罪犯的罪行了。 从杀人到逮捕,再到法律的合法程序,过程看似几个项目,花费时间、人力与金钱其实完全不成正比。 也就是说,所谓的正义是建立在许多的牺牲之上,以一种全民欢呼的形式共享盛宴。 话虽如此,这样的习俗从人类开始活动的那一刻就存在了。似乎还在随着时代的推进,跟上时代的脚步。从古游街示眾到现在的网军围剿,因应时代而改变。 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当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混在人群堆中,仗着人多势眾的后盾行侠仗义,与所有人共同审判加害者。 没错,所谓的正义顶多是人类为了自保设下的枷锁,一旦越过那道线,将是全民起义、人人有责的开始。 岁臣对其的以暴制暴方案,想要实现几乎是天方夜谭。可以当机立断地以报復名义私下审判,一来将有可能带动混乱的风潮,二来罪名会变得可有可无。 没有了一定的标准,所有的规则与制度将会崩解,到时所见的人事物就不再是以往,到处是猜疑与破坏,无法无天的社会景象。 岁臣可以理解京现在的作为,不会擅自将其认定为邪恶。对方只是在做自己对的事情,而且直到现在这件事的真相也没有浮出檯面,既然与现今对正义的说法背道而驰,那他就不是邪恶。 而现在——阿克夏的石版有这个权力决定一切。 改写人类歷史,撰写阿克夏的记录,奠定未来基础,任何的憎恨、错误、不确定都能因此抚平,不是常人所想的眼不见为净,而是真真实实地将其导向自己所要未来。 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阿克夏一族——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至少一千年以前的种族。 「虽然由我来说这句话很奇怪,不过……没想到居神的歷史已经有一千年之久。」 天曜的语气像是在为什么话题做铺垫,因此根本不存在奇不奇怪这回事。 「不过,不管过了多久,这座居神岛的歷史总有一种人类——望月一族的小子,你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吗?」 「……」 「就是我们魔法师啊。」 一有机会,就要稍微表现一下吗?这傢伙……果然是神刑家的成员,不管到了哪里都要展现一下自己学到的知识。 「特别是在这十六年间的变化,我们魔法师在这段时间的变化可大了。」 「……」 「望月一族的小子,你擅长哪一种系统的魔法?从你的样子来看,你应该也是新世代的魔法师吧?那么,你擅长的魔法,就不可能会与我一致。」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先是提问,后又自行解释。简单来说,前半段的问题他根本就不想知道,只是想表示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只有经验、年纪与知识,恐怕连在魔法师的领域都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不过,既然这傢伙提到了新世代,岁臣有兴趣了。因为他很久以前就听说了以前的魔法师,要学魔法是得拼命的。 「你们这些当家级别的傢伙,使用的果然是旧世代的魔法吗?」 天曜微微一笑,在岁臣来看,那是只有充满自信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你们这些孩子使用的新世代魔法,土、水、火与风等四大系统魔法,是建立在无数牺牲与血腥之上,才在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之后,正式分离出来,并由所有名门一致投票通过,得出来的结果。相较于旧世代魔法,新世代魔法具有足够的保障,使用起来也相对稳定,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可以获得地利,在使用时有可能获得更强的力量。」 「毕竟我们使用的是土、水、火与风等,全都是大自然具备的元素,要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到位,甚至能爆发出连我们这些使用者,也想像不到的超强力量。」 「没错,而且因为都是从居神这个起点学习魔法,所以我们旧世代与你们新世代,真打起来,也是不分胜负的。」 「所以你要说这场战斗你也有落败的可能性吗?」 天曜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回避他的问题。 「那么,我们旧世代究竟有哪些有趣的地方呢?虽然前面我才把你们新世代能夸的全都夸过一次,不过接下来该说的就是我们旧世代的优势了吧。」 可恶的十二名门……! 「首先,旧世代魔法的取材,没有你们新世代那么简单,虽然那个时候就有人开始学习你们这个世代的魔法当作自己的武器,不过总归来说,那也只是一部分,说穿了就是我们旧世代的学习方向也包含了你们新世代的魔法。」 因为方向太多了,很难选择是吧。 「不过,真要较真,也不是真的没有方向,大致上可以从这几个地方下手:迷信、宗教、玄学、宇宙、传说等,在付出了惨痛代价后,得到只属于自己的魔法。」 天曜心有戚戚焉,像是他有许多亲朋好友,都曾是这些魔法底下的牺牲品。然而,唯独他撑到了最后,还成为了名门当家。 「甚至有一些在签订契约后,只要契约对象不允许擅自死去,过了几百年也不得任自己的意思死去啊。」 如同新世代魔法的优点,背面就是缺点,天曜没有说到或换另一个角度来看的部分,全是旧世代的缺点。 没有保障,非得触及禁忌或达到某种极限与条件,才有可能得到魔法。 在那样的时代,学习魔法就和赌命没两样,之所以没有引发民怨,则是因为有需要。因为……那时正值战争,什么样的手段都行,只要能获得力量并前往战场,甚至是没有力量,光是有魔法师的身分就得以士兵的身分,为国家效力,因此得到力量就成了所有人保护自己的唯一手段。 ……就是一种恶性循环啊。 所以,现在能够站在他们这些孩子面前的,全都是从那个时代活下来,而且拥有独一无二力量的强大大人。 「说这么多……总归来说,我只听出一个意思,发动魔法就需要魔力值,而魔力值的起点与终点,都是这座居神岛,只要在这座人工岛屿,无论是谁都能发动魔法吧!」 岁臣的说法没有半点错误。因为这会让人想到当年的居神,曾替其他国家打仗,即使他们离开居神,也能照常使用魔法。 其实——这就和学开车一样。只要学会了就是终生技能,就差在一开始学习魔法的地点限定居神。 「那是你说的啊。」 天曜毫无罪恶感地将责任推过来了。 就知道这傢伙滔滔不绝地说一大堆,不是出于好心。 那么,京要得到阿克夏,掀起今天这起风波,就是为了消灭包含整个体制在内,居神岛的一切了吧?怪不得这些傢伙能够走到一起,因为全都不是好东西! 只要这个体制不在了,魔法师也会被消灭。 「这些疯子……!」 「望月一族的小子,这不也是你们想要的吗?要不是魔法师的存在,你们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那是因为!」 「怎么了?」 因为天曜的提问太过直接,以至于岁臣突然忘了该怎么回嘴。 「不过,看来有件事你可能误会了。魔法师对我们神刑家,也是有存在的意义与理由的,要不是魔法师,我们神刑家也不可能壮大,得到今天的地位,不过我还是愿意和京合作,因为像ra计画这样的计画,实在太棒了,竟然有人类可以反抗神,甚至对抗神,同样身为人类的我,当然要好好支持一下!一定要支持一下啊!我不只会一路看到最后,还会将我手上宝贵的一票,投给愿意对抗神的傢伙。」 「说出这种话的你,老早就不是人类了,这个怪物!」 天曜笑而不语,根本是将岁臣的反击当成讚美。对天曜来说,他就是想听到这些,才特地说一堆的吧。 没有人会在根本陌生人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要是有,那就是别有目的。而天曜的目的——就是要对岁臣说说当年的他有多风光。 「差不多该开始了,要是再拖下去,恐怕某人就会不耐烦了吧。过去我也有过与望月一族并肩作战的经验,却从未与他们交手。就让我看看,现在的望月一族身手如何吧。」 天曜的眼神已经锁定岁臣。 「可别丢你们祖先与一族名号的脸啊。」 今晚你别想睡一样,天曜已经在用眼神诉说这样的骯脏事。 天曜原地持续小跳步,有如一个练拳的拳击手,不过这时的他没有挥拳,顶多将激动的心情投资在双腿,构不成抄袭的版权疑虑。 岁臣对其两次观察与分析,神刑家的当家该不会擅用脚的作战方式。快狠准,不让对方有机会休息,尽情地沐浴在闪电战的刺激中。 但是,既然人家是当家,作战方式就不会那么单纯吧。 「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先让我隆重为你介绍,我们神刑家的教育模式吧。我可是很享受被人称为教育之鬼啊。」 「……」 「数学、物理、化学、世界语言、古英文、法学、法律、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帝王学、宗教学,还有中国儒家等等各式的思想学。我们神刑家有多重视教育,看看人类一生可以学到多少的知识与学问就知道。」 「……」 「不只是纯粹的文学,所谓的教育——就是指让一个孩童能够学习、吸收,并且成为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啊。当然也包含了体能、学术、思想、技术等各方面。活到老、学到老,我们神刑家很喜欢这样的字眼,也确实觉得既然身为智慧生物,有义务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履行上天给我们人类的恩惠。」 玄冥勾眼化作一条反应敏锐的灵蛇,从岁臣的右手无限延伸上去,毫不留情地将上头的锚拋向天曜。 天曜看也不看,歪着头以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稍稍避开。 「这可是你说的,已经开始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岁臣没有因为打空而灰心,说到底要是如此简单的偷袭,就能打退天曜,他们这些年也不需要这么辛苦躲躲藏藏了。 「那倒是真的。是我的不对,临时又来一则插播。」 天曜的诚心诚意,岁臣真心觉得应该要用在别的地方。不过,他已经火大了。明明身处危险地带,还能如此游刃有馀,简直是对他的挑衅。 「那你就去地狱懺悔吧!和阎罗王懺悔为什么要和神谷京联手,把我们望月一族搞得乌烟瘴气!已经没有你的回合了!」 岁臣不会灰心,因为早在天曜躲过他的第一击,他就已经胜券在握。最初的一击不过是佯攻,他的杀手鐧正要出动。 不过,要先从他们现在的状态说起。 现在的岁臣与天曜四目相交,处于一个绝对的平行线。 下一秒——出现了变化,而且不是些微的变化,是剧烈、剧烈到无法挽回的超大变化。 天曜下沉了。 宛若被谁抓住脚,无法反弹地一路下沉地底。不过,很快地,承受不住其重力的地表出现龟裂了。虽然过程极其自然,就连京都是其见证人,身为受害者的地表,也不会毫无反应。 轰声响起,简直是地雷被触发一般的爆破,尘烟颳起迷乱的风暴,灾情四溢,不少附近的地表因此变形突起,有的则是下沉,总之现场乱成一片。 始作俑者的岁臣也是差点被捲入其中,所幸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玄冥勾眼,让他当回了标准的加害者。 尘烟瀰漫,模糊不清,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岁臣,只能静待结果自己出炉。他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得志,怎么说京都还在。打倒的对象最多只有天曜一人。 「天曜大人,你还活着吧?」 京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单纯地就是想说给岁臣。 「这么说来,你也是用你手上的那条锁鍊洗掉我的偷袭啊。原来是重力转移的能力吗?」 视线胶着的地方,传来了细微的分析声,却也不时能听见土堆跌落或被推倒的声音,天曜还活着。 「几乎看不见终点的长度伸缩自如,果然是因应千变万化的战场特製。当目标与其接触的那瞬间,就能自行吸收、掌握重力,但刚刚我应该确实躲掉了,也就是说你所支配的对象是我周边的空气了。」 拍掉身上的尘土,一身骯脏的天曜装作没事地走出灾难现场。 除了身上的脏污,完全看不见对方哪里怎样。所有的攻击都成了弄脏对方的厨馀桶。 天曜稍稍考虑了起来: 「其实我话还没说完啊。但要是你又像刚刚那样出奇不意,身为当家的我也会受不了,露出破绽是迟早的事情。」 「你应该早早露出破绽,让我杀死才对。」 岁臣没有多想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换来了天曜多愁善感的回绝: 「为了表示你的出奇不意与武器的能力如此特别,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吧。我愿意拿出两成的实力,回应你的机伶。」 天曜开始释放自己的魔力,身上的肌肉膨胀成长,六块肌变三十六块肌等倍数成长,清楚听见「肉质」扭曲变形的惨烈声……最终呈现在岁臣面前的傢伙,不再是他所认识的神刑家。 全身上下都是肌肉,体态优美的健美先生。闪闪发光,岁臣的眼睛已经睁不开,能够这样形容也算是尽力。 与书香世家的印象渐行渐远,岁臣已经难以想像,散发出这等搏击选手气魄的人,会是神刑家的当家。 「不过,我并不打算流着汗雨与你战斗。这身『变身』——是要补完刚刚还没说到的地方,直接给你看结果比较快。望月一族的小子,你似乎是个比较着急的人啊。」 「……」 不,不对—— 「玄冥勾眼!」 说时迟那时快,锁链迅速听从岁臣的命令,暴力拆解一般的气势,成了各种大小的秤头状物,迎击不知不觉混入这场战斗的第三个敌人。 虽然不确定第三方的来歷,至少可以肯定与京他们脱不了关係——对方也是敌人,迎击就对了! 既然对方想以人数优势继续施压,我方也可以运用玄冥勾眼的能力,弥补不足的地方。 玄冥勾眼这条锁链——看似是以前端的锚作战,扮演的却是佯攻角色,但是其蕴含的能力,也是将其拆成等分的块状,平均分配承担重量的风险。 现在的岁臣,需要这条族人託付给他的锁链,可以给他的另一种力量。 乱入的对手是一个目测约三米高、泥土与砖头堆积而成,外表形似机器人的玩意。左右手分别持了电鑽与盾牌,可攻可守,另外眼睛的设计似乎能发出雷射光。这样的一个机器人,应该是天曜在混乱的期间用魔法召唤。 魔法师不是做不到以魔法打造生物,只不过这样的例子算少数,被归类为高阶魔法。果然身为名门当家,要做到这样的事情轻而易举。 「这样一来,刚刚的偷袭就算还给你了。我的亚歷山大——给你怎样的感觉呢?」 玄冥勾眼化成无数流弹,尽情地砲击对方。由于对方不是经由魔法师签订契约召唤的使魔,只是一般的魔法生物,这场战斗的意义就不会是在「打倒」对手。 无视天曜自以为的发言,岁臣加紧进攻。 这东西怎么看都比玄冥勾眼危险。何况又是「魔法的召唤物」,和玄冥勾眼比起来,是更为方便的作战道具。玄冥勾眼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魔法生物只要持有者还有魔力就能再召唤,双方的差距由此拉开。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打倒这傢伙,就轮到后面的知识份子了。 电鑽啟动,刺耳的声音扰人清梦,铁块般的流弹逐一上场,与之打成一片,呼唤狼藉,双方势均力敌的气势,不得让第三方插手。 看见如此激烈的战场,岁臣几乎要收回前言,对方的装备并非可攻可守,而是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脚步。 每当岁臣的攻击像是飞来横祸的灾难特攻,对方总有办法运用其灵活的身子,交换电鑽与盾牌的使用,以防中途生锈打滚。 这时,随着最后一波的攻击与亚歷山大擦身而过,岁臣再次组回了锁链,恢復玄冥勾眼应有的身姿,亚歷山大陷进泥沼的深渊了。 如同天曜因为重力失调,整个人插进地表,这次轮到了亚歷山大。 「又是这一招啊。锁链的小鬼,你只会同样的把戏吗?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亚歷山大是土系统魔法的產物啊。」 京忍不住插上两句话,表情显得不耐烦。 「我有说过我的招数只有一段吗?我应该已经亲身示范过一次了吧。」 为了挣脱地表的缠缚,亚歷山大似乎开始对周遭与自己魔法相性最好的事物发力了。这就是土系统魔法相较于另外三种魔法的便利之处。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人类能脚踏实地的地方,都是这种魔法能利用的范围。 有如板块移动一般的剧烈现象,引发让人难以站稳的地震。明明是亚歷山大被陷入地表,宛若被插进稻田的秧,现在开始却像是与整片大地融合,动盪不安的波动随之而来。 接着,使出浑身解数的亚歷山大,拖动整片大地席捲而来。画面来看,就是海啸级的灾难。只不过其带动的壮观画面,却是满满的土、草皮、矿物、微生物。 「果然是土系统魔法的魔法师啊。」 危机当前,岁臣信誓旦旦的口气诉说着映入眼帘的事物。 「那么……接下来该是我的回合了。」 就在岁臣这般简直不看气氛的唐突发言之后,亚歷山大的身躯被一一拆解了。这里指的拆解,其实就是在还原亚歷山大原先的面貌。也就是说,才刚组装完成,岁臣就要他退场了,戏份已经够了。 「那时候玄冥勾眼接连的攻击,确实是在传送吸收的空气重力,让你步上神刑家的后尘,因为你也不会痛,所以好戏都在后头。我就是想看看你会用怎样的魔法,果不其然是土系统魔法,这么一来就好办了,我的魔法正好不会与你的对衝,相性度是零啊。」 岁臣朗朗上口地在说完之后特地补充: 「传送……吸收了我的魔法製成的空气重力。现在问题来了,要是你体内所有因为空气得到的重力,你想利用的话要不要先问过我这个房东,你这个二房东!」 意图起步的亚歷山大,又被扰乱,不受控制地持续被什么拉扯,最终为了自保,脱离大地,隻身一人停在半空,两眼睁大地看着自己干的好事。 没有力量的大量土堆,失去主人地回归大地,其接合堪称陨石撞地球,原本平坦的大地也因此受到天择般的洗礼,足足让半径数公里的地带身受其中。 如同前面岁臣能从与天曜的战斗中活下来,他一样不会被自己的招数害死。肉眼不见的一击穿破倒塌过来的土堆射向高空,岁臣带着锁链一举攻向亚歷山大。 「我是风系统魔法的魔法师!我们这样的魔法师,其实也能透过空气中的风,让我们做到在半空飞行的动作!说得坦率点,只有我们能在半空作战!」 乘着风飞翔的岁臣,武装锁链,将其全数包覆右手,形成更强力的武器,一拳打进束手无策的亚歷山大胸膛。 一路贯穿到底的开路先锋之身,最终亚歷山大四分五裂了,化成一堆破铜烂铁。 费尽千辛万苦的岁臣,两手拍拍地平安回归地面,眼神瞪向天曜说: 「神刑家,该你了。」 「瞧你一身的狼狈。光是和亚歷山大——尘帝亚歷山大,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吗?」 岁臣也没想过,光是当家召唤的魔法生物,就有着这等的力量。不过,这下终于能与神刑天曜正面对决了。儘管可能只能触及两成的实力,也要将他挡在这里。 「真是激烈啊……让我想到了英国着名的温德斯格尔火灾现场,惨烈无比啊。」 天曜苦笑着根本自己一手造成的事故现场,一点反省的自觉都没有。 天曜遥望起看似更加遥远的未来,然后叹息地说: 「我大概了解你的身手了。从你与亚歷山大的交战里,得知了原来那条锁链不是理查的蚀月之光能比上,似乎更方便。黎明一族……不,过去的阿克夏究竟造就了多少丰功伟业,从这方面可以看出来。」 这傢伙…… 事到如今还多说这些「分析文」啊?不过,在岁臣的情报全部公开之前,他也早已预料,亚歷山大会带来多大威胁。 综合下来,天曜对岁臣的实力评语是这样,懊恼、无言以对: 「只不过,居然连我两成的实力都用不上,现在的望月一族程度也不过如此啊?」 亚歷山大那时的压迫感——为什么还在?随着天曜的这句话,岁臣的身后这次可以感觉到不只一隻的存在。 「嵐帝——托勒密厄斯、瀑帝——波赛顿,最后是炎帝——辛沙里施昆。抱歉抱歉,其实我能操纵的不是只有亚歷山大,而是四大属性的帝王啊。」 另外三隻与亚歷山大的外貌只有一线之隔,体型与身材相当,顏色不一。嵐帝略瘦一些,背上撑了一座风车;瀑帝则几乎由水构成,手上拿着一把三叉戢;炎帝似乎参考了灯笼的身材,因此是眾帝里最胖的,头上点了一盏蜡烛。 天曜没有仔细介绍,光从外观岁臣多少能分出谁是谁。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马难追——现在开始是我两成的实力。」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换上八神家军服偽装身分的和,正和波恩哈德一起行动。率领的小队中,唯独他们俩是两人一组,其馀至少三到四人。 主战场的菲涅耳之都已经乱成一团,灾情不断,到处都是破坏。这就是和要的。虽然会让许多人牺牲,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些事情能达成,都是因为前面有足够的尸体铺路。 以他们的脚步,再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式脱离战场,踏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到时就不需要那些支持她父亲与天晴家的成员了。 ——他们的作用就是开路。当自己能够说服父亲名下的成员后,他们扮演的角色就是她人生中的配角了。保鑣只需要波恩哈德即可。 身穿的这身军服也是,以和对战争、军队的了解,往往在战场上衝锋陷阵的士兵,不会认识军队的所有同袍,他们都是以服装、打扮分辨敌我,这身军服是她的保护色。 一路过来,证明了她的调查是对的。没有人对她起疑,还有人乖乖让步,让她先前往下一个战场。 「天晴小姐,你的速度太快了。」 已经与她有些拉开距离的波恩哈德,心事重重地出声提醒。 「怎么了,才这点程度就快跟不上我的脚步?」 和自大地为队友开导了一番。 「还是说,你的数学家精神发挥作用了,连奔向战场这种事情都得做到慢工出细活,仔细地校正与计算,步步为营。」 「写错了可以重来,但奔赴战场却是拿性命去拚,要是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那倒是真的啊——前提是你们没有亲眼看见我的实力。很明显我的实力已经大于八神家师团的平均水准了。」 波恩哈德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不过按照和对其了解,这大叔之所以会被多数人当怪胎,取决点应该就是他不会看气氛。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啊。万一你在外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对你父亲交代?」 「……」 父亲——竟然在这时提到父亲,因为受到他们家族成员的思想影响?总之,这一枪真的来得措手不及,波恩哈德没有辜负其怪胎的绰号。 「到时就要问你了吧?你不是我的终极保鑣吗?就是考虑到这些,你才会在这里。我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别看我这样,虽然我很在乎衝锋陷阵的感觉,却也不喜欢拿命去搏。」 和的回嘴,似乎让波恩哈德哑口无言。不过其实她也不是很了解这个怪胎,顶多从对方的状况加以判断。说到底,临时的队友太多争议了。要怎么去拿捏,只能说逆来顺受了。 话虽如此,她也不会随意将主导权交给对方,在自己能够的地方全力以赴——那也算是父亲对她的教育结果了。 「那么,波恩哈德,你觉得我们应该要前往哪里?先和你声明一点,我们的主战场不是菲涅耳之都。」 这是和对其的考验。 担任队长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也就是说这里是在考验波恩哈德在这段期间对她的认识。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当他们俩独处,该来的话匣子总得来一下。 「在你怂恿成功天晴家之后,就该是我们转换跑道的时候。而且,你还因此掌握了八神家的入侵时机,就连时间点都完美掌握,现在的你,能够走在自己希望的路上,我觉得很正常。」 波恩哈德看向前方的表情,就像在为她指引光明一般,不过那也是她虽然走在队伍的前端,却是回头看着自己唯一队友。 「战战兢兢、步步为营的小心为上策略,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时刻,以自己的双眼与双手见证现在的居神。因为你也是曾距离ra计画最近的人之一,你以护卫之身参与了由京举办的名门会谈,当时间来到了现在,你可以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所以说?」 「乌天狗森林。那里是ra计画的执行地点,计画之后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你要亲眼目睹一次。这么一来,你心中的问题就能全面获得解放。」 真不愧是最强的队友。 一点就通。 阿克夏的气势已经锐不可挡了,杀红眼的八神家不会善罢干休,殊不知,现在那些傢伙正被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操控队伍的动向,不过在那之外,她的使命也是相当重要。 那就是波恩哈德提到的乌天狗森林。 一切事件的开端,所有居神禁忌的原点。 就连他们这个世代的孩子,都清楚到不行。 这座森林依然保持着原始森林的面貌。 因为乌天狗森林的天然瘴气影响,常人无法进入,强如名门当家也是无解,轻易涉足的结果就会步上他们天晴家祖先的后尘。 但是,和敢说已经将菲涅耳之都的战况交给自己人的她,不会有问题。因为父亲已经带人过去寻找祖先遗骸了。 有了以当家之身自傲的父亲当后盾,她就能混进去小规模的搜索,不用担心御天座家以瘴气守候的结界效果。所有的名门划分区域都是一样的,当家再万能,要能做到滴水不漏的防范未然,都需要这层系统的全天候监视,现在御天座家因为二儿子即将成为下一个arms,当着所有名门的面承诺了他们会在这段期间解除结界,那么「真正」的ra计画来临时呢? 是否和八神家一样内怀鬼胎,策划着之后的行动,又或者虎视眈眈守株待兔,在八神家上她的当之后,她想利用的下一个当家并非她的父亲,而是御天座家。 因为误闯踏入乌天狗森林,迷亡之馀沦落妖怪的行列,和会用尽到目前为止的所学与经验,让她得到更多的力量。 没错,她再怎么自大,要以自身去挑战公权力或大军的袭击,也是没胜算,她很有自觉。 这场波及全居神的阿克夏争夺战,其主角就是京手上的石版。谁能获得石版,谁就是这场争夺战的王者。 和的定位顶多是藉这玩意踏入这场游戏,因此她可以不熟悉争夺战的规则,不过要让她的目的有一定的成果,石版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她需要石版当成引爆剂,将八神家的真相公诸于世。 老实说,现在的情况对八神家是有利的。她代替八神家发起了进攻的号角,最多就是让八神家的作战也有自己参与的戏份,时间、人数与力量方面的影响虽然有,却构不成威胁,而且要是八神家透过这次的作战取得了石版,游戏就会提早结束。 天晴家的牵制其实只能算是一种感冒药,要让局势都稳在自己能容忍的范围,得请到专业的医生就诊。 到了那个时候,要挑战京也不是不行。人多势眾、力排异端,全民高举正义之旗制裁唯一的罪恶。若不是京主动亮出了这么一个只为测试人心慾望的石版,居神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和——深信自己才是那个最公正的正义。没有私情,顾虑大局,视钱财与成就为身外之物,并不计代价与酬劳地行动。 就这样,他们踏进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森林地带,体会大都市给不了的休间感。林立的大树高耸入云,和忍不住看呆了。到了夏天,这座森林的蝉叫声应该会很壮观吧。 不对吧——这座森林怎么会有活着的生物。 「波恩哈德,因为我们的人数不够,不需要分散行动,继续跟上我的脚步。」 和不由分说地先发号施令了。 波恩哈德没有意见地点点头,然后——视线的死角像是捕捉到什么,提高警觉地表示: 「天晴小姐,有敌人!我们理事会的智能机器人体内都内建感应魔力的装置,我感觉到了除了你以外的魔法师的魔力波动!」 「喔……又要我大展身手的意思?正好,波恩哈德,别闹太大,让御天座家误会我们在闹事!」 正当和有了想与波恩哈德背靠背、并肩作战的念头,伴随着近乎零距离的魔力,一记强而有力的手刀击向她的脖子,意识逐渐飘向远方。 模糊的视线,看见了在她身边的傢伙只有波恩哈德。 已经很明显了。 对她动手的傢伙是…… 「辛苦你了,波恩哈德,你帮了我们天晴家很大的忙。」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和会被波恩哈德背叛,要追究到他与天晴家的联系。 事实上,波恩哈德找上和这件事,早在第一时间就传进天晴家耳里了。因为波恩哈德的要求,才有了今天这场戏。 「原来如此,波恩哈德,你以为我们天晴家一直和御天座家有密切往来,通过这点,怀疑所谓的名门并非平衡作用,而是以魔法师的身分凌驾居神,导致你们理事会不被受用,被当成衬托魔法师的小丑。」 淋在听完了波恩哈德的心声后,公正无私的口气仔细了解他的感受。波恩哈德也是很小心的,虽然没有拉梅什那般的吹毛求疵,每个名门的性格与风格,他都牢记在心。天晴家的作风就是理性沟通,因此他不会上当,结果大于承诺。 他要看的是结果。 虽然稍微地将和当成了引荐当家的踏板,他要的东西却也只有当家能给。繁忙之际也是同理,无论利昂娜或德丹在监狱破坏事件后,踏上各自的道路,同为理事会的他,也该察觉当前身分的责任与义务了。 于是,淋不带表情地解释了: 「没有问题,这只是举手之劳。只要你能先完成我们提出的交换条件,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你的採访。能够看上我们天晴家,你很有眼光。」 这个交换条件就是协助天晴家阻止和。 这个交换条件——波恩哈德大开眼界。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这个时候的波恩哈德,对和的了解只有关东煮摊的约会,称不上热络,但也没有一开始的陌生了。和的为人如何,那次约会一目瞭然。 私下见面,将话题人物排除在外,也因此波恩哈德能看见这对父女檯面下对彼此的份量与深度。淋是认真的,果然是和的父亲,父女俩都是有事情才会行动。 「和还太年轻了,虽然已经是个优秀的魔法师,要让她触及名门或计画方面的事情,只会让她走上无法回归的道路。」 淋语重心长地将双手放向桌面: 「虽然你应该还不清楚ra计画的内幕,要我先透漏一些给你,让你更快了解状况也可以,不过总归来说,和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ra计画。」 「也就是说,只要你女儿愿意,名为ra计画的计画就会尽全力将她压垮,所以想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希望有人能看好她,别让她乱来?」 「这个孩子果然流着我们天晴家的血脉,一旦行动就会停不下来,不过这次的计画并不一般,我不希望和也被捲入,因此我希望你这个不算是局外人的人,能在及时将她拉回来。」 「淋大人,你已经先透漏那个时候你们天晴家将动员能手,前往乌天狗森林找回你们的祖先了,果然能成为和小姐保鑣的人,只有我一个人选了。」 「到时会有什么样的状况,连我这个当家也没办法预测,但我手边能拨多少人力给你,我不会草草了事。」 「但是,到时会变得难以对和小姐交代吧。」 淋面有难色了。 和国家大事相比,女儿的心情起伏果然是最重要的。忽略了居神与ra计画的关係,直接带往淋最在意的核心问题,果然是对的。 「这也是我身为父亲能替她做的事情了。」 淋默认了,发自内心地对波恩哈德发表他的肺腑之言: 「居神的事情其实不要紧,无论阿克夏的传说是不是真的,京背地做了什么,那些都不是我该在乎的东西,十多年前因为妻子让我成了和的父亲,但我却在和出生后,从我父亲手上接过当家的身分,导致这些年身为父亲的失职,就算这样,也不等于我已经不要和这个孩子,现在就是重新审视我身为父亲身分的时刻。」 「即便无法让你女儿的美梦实现也是吗?」 「梦想可以再从头来过,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漂亮的回答——让波恩哈德也想给和听听。 「不过,我还是想看看现在的和的成长与她想做的事情,波恩哈德,在你扮演和的终极保鑣的同时,也别忘了将力量借给她。」 「没有问题。」 大概是自己的回答太过坦率,一点额外条件或要求都没有,淋变得有些为难,甚至想要起疑了。不过,没过多久,淋拋开了多馀的成见,以一名父亲的身姿拜託: 「那就麻烦你了。」 ——画面回到现在。 看着倒地的和,波恩哈德只有遗憾,一旦选择了一方,另一方的梦想就没办法实现,而他选择了天晴家。 淋与天晴家的成员陆续走来。 「波恩哈德,我要再次感谢你对我女儿的照顾。」 「不需要这么客气。今天的行动我也有不少的收获,特别是对你们天晴家,有了更多的认识。」 淋谦卑地蹲了下来,温柔地抱起和: 「是吗?其实刚刚我已经和御天座家联系了,你也不必担心行踪曝光,被御天座家盯上。」 波恩哈德讶异。 想不到这个天晴家做得这么彻底。 或许在上级的眼中,天晴家的价值与印象都是表面的假象。不管如何,波恩哈德从今天起会对这个家族改观了。 「当家大人。」 成员的上前,淋稍稍回头确认: 「我知道,但请先让我把话说完。」 波恩哈德持续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波恩哈德,在和的任务以失败告终后,原本我想趁着这次机会,再和你多聊聊几句,不过应该没办法了。过去我们天晴家也有尝试过阿克夏的实验,而且也是在这座森林,现在阿克夏即将因为京的野心再次被呼唤,趁现在没事赶快离开吧,至于我们天晴家答应你的承诺,我会以当家之身信守的。」 波恩哈德突然觉得可惜。 脸上都是不捨。在返家的路上,恐怕得到路边摊小酌两杯了。无视现在这个大白天,喝酒来体现自己的异于常人。 ……办不到吧。现在的他是智慧型机器人,理事会有再多的智慧与技术,也做不到让机器人品嚐人类的食物,何况大白天并没有路边摊。 「那么,找一天时间来採访我们天晴家吧,到时有任何问题儘管提出来,我都会回答的。在我祖父举办葬礼的时候,你也能来参与,见证我们魔法师的下葬,并非你所知道的那般黑暗与无知。」 「没有问题,到时我会准时报到的。而且,会是我本人前往。」 天晴家的大方,让波恩哈德再也不能隐瞒什么,希望有人能倾听他心声地说: 「淋大人,虽然你说ra计画的成败与否不是你负责的领域,现在的理事会却不这么觉得,经过先前的监狱破坏事件,菲力普与保罗的殞命对部分人士是一种痛,想藉此脱离理事会这个牢笼的也不是没有,也就是说——对理事会来说,属于他们的ra计画或许才正要开始。」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战场上的左右侧,分别有着黑与白两方势力。 双方人马高举干戈,蓄势待发,蠢蠢欲动,随时开战都不为过。但是,开战的时机与势力的控制,却不是由它们自己打理。 因为它们不过是没有生命的棋子,其作战方式也是回合制,一方出完,另一方才能出手。话虽如此,要让局势都逐渐走向自己所要,也并非难事。 局势已经稳定的现在,黑羽黑真忽然瞪大了眼,小家子气地大吼: 「天堂桩姬,你作弊吧!」 黑羽家的当家——黑羽黑真无法置信眼前的现实,採取了一个棋士最不该有的风度。 「黑真,刚刚我不是提醒你了吗?」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真是的,黑真,你就是老是这样输不起,所以每次都得下到你赢为止。」 桩姬没有反省的发言,在黑真来看就是持续的刺激。 黑真的额头冒青筋,被评论到一时语塞的她,只能羞愤地瞪着这个和她同为百岁以上,外表却还保持青春亮丽的爆乳美女。 要是再争论下去,说不定就是以力服人了。她不想变成那样,这个年纪还一直稳坐当家的位子,也是要以此告诫后人。综观整个十二名门,已经随着世代的交替,当家与长老级人物换了不少,唯有他们黑羽家一直维持在她这个第十二任当家。 已经是随时踏进棺材都不奇怪的老太婆,装作冷静地听着和她一起来到这个年纪的桩姬的苦口婆心: 「怎么说你都是人人畏惧的十九世纪末最强混沌系魔法师,黑真,也请你的棋品好一点吧。这样怎么成为你孙子的好榜样?是吧,黑言弟弟?」 黑言才刚拉开通往后院的拉门,桩姬便点名他了。黑言的身上可说是感受不到一点气息,桩姬却能抢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在称讚别人的同时,也不忘展现自己超乎常人的地方,桩姬,你还要恶劣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黑真恨得牙痒痒地以警告代替提醒回击。 在她面前的——也不是什么时下爱打扮、爱漂亮的美少女,如同前面提到,这个女人也是个百岁以上的名门当家,天堂家的现任当家。 「桩姬姐,请用茶。」 万年扑克脸的孙子黑羽黑言依序摆放茶水到黑真与桩姬的面前,丝毫没有受到她们的对话或气魄影响,不动如山到宛若没有生命的人偶。 这样的孙子——一手将其带大的黑真很了解他。 现年十六岁的黑言,是居神学生会的一员,其职位是书记。这个孙子极度热爱读书、记录、上网、下棋、看电影与听音乐等静态活动,能成为书记并不意外。 不过,也正因为黑真了解,黑言的真身与其扑克脸的真相,她全都瞭若指掌。人偶般的言行并非偶然,是有其因的,因此万不得已,黑真不会涉足这个被称作禁区的地带。 放在她们面前的茶水是黑真最爱喝的红枣桂花茶。 这里一定要提一件事。 她们之所以会在这个看似非常的时期下棋比较双方的棋艺,都是因为黑真的兴趣,她平时就有下围棋的习惯,到访客人的桩姬只是奉承了她的爱好。因为这样,她们都点同一种茶水,也是桩姬愿意配合。那么,为何桩姬不作势连胜利都一併交出来,实在不得而知了,倒是黑真的棋力也不是真的弱,只不过对上桩姬胜算直接掉到一半以下。 输惯了的心情,谁能了解?所以,破口大骂是情有可原的。 「呵呵呵,你真体贴,下次要不要来我们天堂家玩玩?」 桩姬露出有意无意的神情,抚弄黑言的下顎,对他放出諂媚的电眼。 翘脚而坐的姿势,在徐风吹拂加持的这个时刻,更是让裙底的风光若隐若现。 弹指之间逗弄着男性的神经动脉,再坚强的铜墙铁壁都会化作凄凉的朽木。 斯文的男人也好、懵懂的青少年也罢,再者已经年迈更年的老伯,桩姬只要稍微释放一点她的个人魅力——整个世界都会臣服她的石榴裙。 要说这个世界有没有桩姬没能攻陷的男人,答案是没有。纵使她已经年过百岁,在「美」的方面,依旧是「暴力无比」。暴力的美。 「桩姬,放开你的脏手!明明是叫你来陪我下棋,可不是诱惑我家孙子的!」 这里——是他们黑羽家的划分区域伊夫列特火山。海拔三一一七公尺,居神唯一一座活火山。 就算黑真不这么说,对于桩姬的各种诱惑,黑言可是达到了充耳不闻的最高境界。在端送茶水的任务结束,便一声不响离开了。就算对方是十二名门的当家也一样。 「真是的,人家哪会这么做呢?黑真,我们天堂家的目标只有道彦弟弟一人,黑言弟弟虽然可爱,可是没有反应也太让人失望了。所以呢——谢谢再联络。」 「先是勾引我家的孙子,接着又是说明拒绝的理由吗?果然是个令人不耻的女人。」 「难得人家接受你的邀约,特地来你家陪你下棋,却被说成这样——」 桩姬敷衍到已经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了。 「就算如此,那年发生的事,到现在我可是还没原谅你啊!」 「黑真,你就是这样。所以当年你的男人不就跟着我跑了吗?可不是我勾引他的喔,是你的固执造成的。」 「那也只能证明那傢伙不过这点程度而已!他已经死了吧!因为你们家的家规!」 「那是当然的吧?我们天堂家没有男人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才需要黑羽家的供应。」 「但是,只有黑言,就只有黑言,说什么都不会让给你们天堂家。」 双方说着只有她们能聊的共通话题,听在旁人耳里,就像是一堆的乱码与失传语言,话虽如此,黑真不会因为说了出口,就耽误了宝贝孙子的青春与价值。 这些话她能说得出来,就代表她会身体力行,第一个跳出来保护黑言。 「呵……」 桩姬继续以自己的风格缓解场面,黑真更难受了。虽然每每见到她如此笑容,黑真都会浑身不对劲,不过这却是桩姬确信了某些事实,才有的反射性动作。 「不过啊,黑真,我们这么悠间和平地下围棋,真的好吗?明明ra计画都已经开始了。」 桩姬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尽到自己身为客人的责任。淡淡出口的这些话,让黑真再次看了过去,然后露出看透世间的眼神: 「或许真的就和天晴家的当家说得一样,我们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无尽的鲜血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发现居神岛是由魔法师的尸体构成的,就是八神家。早在那个时候,我们就没办法甩开双手染满鲜血的命运了。」 那些尸体究竟从何而来?又是谁一手建造了这座人工岛?就算是发现者的八神家、千年歷史的御天座家都不得而知。果然与「阿克夏」有关吗? 只不过,也是有了八神家的前例,名门与居神才会开始行使无私奉献的法则,要不是有八神,或许在这个时代,名门们还处于居心叵测的状态。 虽然无法改善全貌,至少已经不让再让孩子们看看名门的丑陋竞争。 「桩姬,你的女儿……就是在制定了『arms』这个系统之后,你才决定赋予她生命的吧。」 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桩姬却选择正面迎击,苦笑迎击: 「如果没有名门的身分与当家的权利暗中拥护他们,世界的爪牙迟早会伸向这些无辜的孩子。」 桩姬欣然接受,黑真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差劲的女人。或许当年她看上的男人,会和桩姬远走高飞,都是她们的器量不同,事实证明桩姬是个很有风度的女人。 「事情的起因,果然得追溯到二十四年前震撼英国伦敦的开膛手杰克吧,这个杰克果然是日影久来。这么一来,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就不会是长斑家的挑衅,同样是他们计画的一环。真的不知道当时派遣大量人力,扫荡长斑家势力,那时的精神与辛苦都去哪了。」 不知不觉,黑真细数起过去的付出与种种。居神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大家看到的样子,不过大多大型活动都有参与的黑真,倒是看到了不少。 「魔法犯罪者的存在与跨阿勒格尼监狱的成立,原来不是居神对世界的交代,而是长斑家对世界的交换条件。原先监狱是为了不让居神对魔法师的开发,受到世界瞩目而特别设置出来的东西,因为在那时杰克的出现,追跡后可以发现与居神有关,因此从不与世界有所瓜葛的居神正式映入大眾视线了。」 黑真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她今天还年轻就算了,如今的她已经是个年华老去的老太婆,回过神来,这辈子都做了什么?当她这么一想,就会先从这里下手: 「如果当时长斑家的的划分区域不是地下世界,或许就不会沦落这样的命运。过去的英国伦敦也不必饱受杰克的威胁恐惧下了。」 「唉唷,黑真,为什么今天的你老是在反省过去的所作所为呢?」 桩姬拿着手上的白棋,戳着黑真乾扁的脸皮。歷经岁月的沧桑摧残,黑真的脸已经毫无生气,只剩下继续遥望未来发展的这对双眼。 「……可能是因为第13位的计画吧。」 「嗯——嗯——毕竟当时会谈的黑真,已经提出自己的主张了。阿克夏也好,第13位的诞生也是,都是危险的存在。现况已经安逸了,既然这样,没有改变,一直持续下去也行。」 「桩姬,或许你的作法才是对的吧。放眼未来,并全力正视未来的动向,将所有的一切赌在未来之上。所以你才能保护好风系统魔法的秘传,还有你的女儿——第5位。」 「……」 沉默忽然降临,但是率先戳破这股沉重的沉默的,还是桩姬: 「讨厌,你在说什么?黑真,明明这次的13位计画,你既没插手,更没有阻止,在游戏封测结束后,不是一直待在这和我下棋吗?」 而且,还噗嗤笑了出来。 「……大概是累了吧。」 原本以为桩姬会趁势调侃,已经认识数十年的她们,关係好到对彼此的弱点与坏习惯瞭若指掌,想不到: 「但是,黑真,你的作法并没有错喔。」 「啊?」 「因为,不管是谁,都无法预测未来啊。谁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能事先知道什么事是错的?什么又是对的?所以,黑真,对于你的决定,你应该要更充满自信吧!」 桩姬拍胸脯掛保证,但在黑真眼中,只看见了这个女人又想卖弄自身的优势。 「而且,拉普拉斯的恶魔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呢。明明这是黑真和祂许下的约定。」 言下之意是什么,黑真已经心知肚明。 不只是眼神变得坚定了,黑真还篤定地说: 「但是,这股力量绝不能传承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了,气定神间与警戒四周,两者近乎相反的形容词,对她们却是能随时转换的心情。 黑真与桩姬双双抬起视线,又不约而同地退开两侧,于是伴随着显着的杀意,迎风而来的弓箭射进她们之后的纸门。 「这次果然也有啊……真是没有礼貌的招呼啊!」 「嗯哼——」 对于黑真高昂的情绪,桩姬小小地附和了优美的歌曲。 「黑真,果然这次也有啊。每次的arms创造计画总是会有意图抬头的地下组织。没有意外这次也是十字会了吧。」 她们已经麻痺了。既然arms的创造与居神岛本身有关,那些躲藏于暗处的居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藉此吸取力量的大有人在。 黑真与桩姬的对话已经擅自将遇到的情况,建立在这个前提。以往这个时候,十字会成员引起的骚动,都会需要她们亲自出马压制。 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大概是这次对方主动送上门—— 「想想也是这个时候了。这次居然敢闯名门当家的宅邸,『你』不是十字会的成员吧?或者地下世界的居民?」 对方依然没有现身的意思。 「不——我想你还是赶快出来吧?在我的愤怒还没破表之前。」 黑真已经摩拳擦掌。然而额头暴露的青筋,还是无法掩饰这些话的真假。 「这可是久违的一战,桩姬,这一仗交给我,没有问题吧?」 疑似韩国的势力迟迟不想现身,反倒是火光般的团大身影接近黑真。 烧尽纸门的瞬间,一头全身着火的美洲野牛展开无情的强袭。 粗尖的牛角,猛烈的气势,火焰的身子,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强大的武器。 黑真一个徒手,恰巧顶住了悍牛的额头,阻止有如卡车的横衝直撞,这瞬间她快速扫过黑羽家的各大角落,只见馀烬之火啃噬着前一刻还能称为处所的寝室。 黑真已经能掌握对方的正确位置。而且,似乎绝大多数的情报都被她看在眼里了——包含对方的性别。 火焰野牛挣脱了黑真,不,正确来说是黑真选择放过它。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五章 何谓当家 「桩姬!」 黑真跃身而过野牛庞大的身子,在空中打转了两圈。 「ok——!」 桩姬充满活力回应,做出了向后两个小跳步的小巧举动。 接着,下一秒火焰公牛的身子產生了刺眼的亮光,几乎令人睁不开眼。错不了。是闪光弹。 「果然是诱饵啊!」 黑真看准了时机,储备在全身的一团浑黑不详之气,就在公牛发出咆哮的同时—— 「混沌映射——!」 一口气从黑真的全身上下释放,贪婪地聚集在火焰公牛的身上,然后喷出无尽的水流,浇熄并全力啃噬公牛,直到公牛消失在她的面前为止。 暴风突破,先一步葬送公牛与水流的去向,接着又是新一波的攻势。 是岩石与泥土结成的西洋骑士。 数量上一共五具。力量上推不倒人,而选择人海战术? 每尊骑士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速度之快不是肉眼能见。 值得一提,并没有接近黑真的跡象,只是徘徊原点的来回移动。 就在黑真快要厌倦时,其中一尊骑士上前了,毫不客气地将剑尖指向黑真。 黑真轻轻拍开剑身,再发动一波黑色的气团。因为这个攻击,所有骑士化作黝黑的尘埃,消失在虚空中。 就连自家的后院也是一样的惨烈,虽然黑真从不小看对手,全力投入战斗,同样也不懂得控制发动招数的力道。 「我已经说过了吧?老人家是很没耐心的,派出这些不上相的兵队,究竟怀抱了什么居心?是想测试现任当家的实力吗?别太嚣张啊——韩国代表!申一堂!」 偷袭者是韩方。 没有问题的,这个推论毫无争议。 虽然她们一开始确实将对方当成了十字会的一员,不过说到十字会,也不会有勇无谋到隻身一人闯入。这个组织的做事都是有计画、有目的性,不会不要命地拼命往前衝,再结合对方的攻击顺序,黑真这才断言对方并非他们居神的一份子。 这样的人士——经过结界系统的筛选后,只剩一个人。因为还要扣除理事会这些后来加入的名单,程序上多了一个环节,不过并不要紧。任何的案件都得抽丝剥茧,直到不是选择题为止,这才是良好的工作态度。 「嗯嗯,果然厉害啊。这就是居神十二名门现任当家的身手?果然名不虚传。」 不见一堂本人的身影,声音听来就在附近。话语刚落,本人随即登场。两手插进口袋,一副游走自家院子的老熟模样。 「混沌的真正意思,原来是藉由吸收他人的力量,然后发动可以相剋的系统魔法。」 一堂豪迈地来到黑真的面前。 「果然是由混沌理论所开发出来的能力,这下我真的上了一课了。原来这无聊的理论不只能开发数学、物理、工程与生态学,连魔法师都能一併开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不过,这么被动的能力,为何还能称为十九世纪末最强呢?我还是搞不太懂。说不定凭我的一己之力,就能够瓦解一整个黑羽家了喔?」 「有本事你就试试看!今天你将带走的,就不会是这里的一切!而是你自己的生命!」 「嗯嗯,真是有趣啊。」 一堂无所畏惧地看着她们。 「……一堂,ra计画的背后是?」 危言耸听不是桩姬的嗜好,因为她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与其静观其变,不如主动出击。 「————」 视野忽然起伏摇晃……地震? 接着,空气温度的上升,天空也带来了一片片的乌云。 这样的现象,黑真比谁都更熟悉。这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于是她们看见了并非以往的场景。召集的乌云夺去她们视线之内的白天,一道落雷毫无预警地劈落。 这个瞬间,经过的事物毁于一旦,所有的一切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被完完全全消灭。 最终——抵达了居神的某个地方。 黑真与桩姬胆颤心惊地互看了对方一眼,说不出话。 彷彿被耍一样,她们不予置评。 「时机差不多了。虽然其中一个任务失败了,要是能做到争取时间,他应该也不会怪我吧。撤退啦!」 一堂说完,身子随即化成电光体,带着无数电流在她们面前蒸发了。 「……分身吗?」 黑真战慄地当起解说员,现在的她也只能做好解说员的工作了。 因为她们真的被耍了。 「黑真,果然ra计画没那么简单啊。」 桩姬考虑的表情嘀咕着。 「……有名门从旁协助,从韩方的视角去看,至少与她合作的傢伙有两个势力,而且分别是不一样的交易项目,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把我堵在门口,让真正的ra计画有更多的时间发动。」 黑真饮恨: 「京,好小子,主动亮出阿克夏的石版果然不安好心,你的野心实在太巨大了,竟然想执行这么疯狂的计画!」 「黑真,你要怎么办?」 「黑言,调动暗网的势力,让居神的底层势力加以活跃,虽然那些傢伙不具自我意识,凭着对方的气息行动,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全力阻止京,不需要计算后果与代价!」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稍早之前—— 道彦与红月一战的胜负出炉了。 是红月的全面胜利。 道彦一拳都没打中,整场战斗就是红月的一支独秀,没有半点的互动与战术,道彦被当成了沙包不停挨打。 用一句话来解释道彦的处境——就是处刑。 于是,当道彦以倒地来宣称自己的认输,红月傻眼了。应该胜出的红月,不甘心地露出傻眼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 似乎忍无可忍了,红月将自己的心情全面化成言语。 「我不是要你全力以赴吗?我不是已经说了,战场没有男女之分,一旦对立就是敌人!尽全力向我攻来!」 红月的歇斯底里,其实道彦都有听到,也不会觉得那是能轻易遗忘的东西。 「结果,你在做什么?这根本不是战斗!我要的战斗才不是这样!明明我那么期待与你的战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道彦迟迟没有反应,红月更大声了。 就像是无可发洩的压力,被按下了开关,以至于当事人想停也停不了。 倒地的道彦可以清楚感觉到现在的红月就是这样。 他已经看不见红月的样子了,不过话语里的情感之重,他不会装作没听到,正因为都吸收了,他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 「为什么?倒是回答啊!我刚刚的力道应该顶多是打人,还不至于到杀死人!我不会杀了你,给我站起来!再来一次,让我们再拼命一次!」 「……」 「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一定要好好战斗,别再放水了!」 「就因为……你不会杀了我,我才愿意当那个沙包,让你打个过癮。」 道彦断断续续地解释了。 果然得解释。 这个少女似乎还没注意到——从头到尾心不在焉的傢伙都是她自己。 道彦的呼吸微弱,紧贴地面的脸庞,稍微说一点话都会吃到沙子。 「你在……说什么?」 像是还不想认清现况,红月狡辩地质问。 「为什么要那么说!我们八神家已经揭竿起义了,誓言夺得石版,怎么可能放过除了我们以外的任何人!别拿你不想战斗当藉口!」 「……不对,在找藉口的人是你。」 道彦支支吾吾,已经到了连说话都有困难了。 红月的出拳没在客气,把人往死里打一般,极尽所能地展现自己魔法师的才华。 「我没有!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找藉口——」 话说到一半,似乎想吞回去,红月的嘎然而止,与道彦的作为脱不了关係。 他试着依赖现在的自己,重新振作了。 从死亡边缘重新爬回檯面,挺着狼狈的身子,道彦死灰復燃復活。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来验证看看吧。谁说的才是正确的。」 双肩没有力气,下塌的样子和驼背没两样,道彦无光的眼神慢慢抬起,看见红月畏惧地抬起下顎,耳际也能盼到移动的沙沙声。 模糊不清的视线全力捕捉,使尽全力也要让自己好过,带来真正的光明,道彦就这么与焦躁的红月四目相交了,看见了现在的红月。距离上一次的直视,不过几分鐘,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因为他们之间在交手后產生了芥蒂。 意见与价值观方面的芥蒂。 意见的不同產生了火花,导致双方不合起了衝突,因此才会让人觉得遥远。 不过,也该是让对方好好听他说话了。 他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而且该做的事情也做完了。 道彦二话不说地正视现在的红月,红月想要逃跑,却在他的眼神压制下乖乖就范。 「为什么你要哭?为什么你要流泪?为了什么不甘心,才变成这个样子?」 道彦接连的提问,杀得红月措手不及。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道彦的回合了,光是气势就能逼退对方。 前面的挨打也是为了这一刻,没有一件事毫无意义。 「真的有问题的……是你吧?到了这里,还不想承认吗?」 道彦摇摇晃晃,一步步接近徬徨无措的红月。红月害怕得左顾右盼,寻求救兵。不过,就如同这个少女一开始的耿直,道彦相信她只是想恫吓,不是真心的。 「不要过来……」 被逼到死角的红月,开始了口头劝说,希望道彦能放过她。 「不要过来……拜託你、求求你,别再过来了。」 红月似乎到极限了。 心急如焚地宛若一个母亲,因为孩子生病,眼前任何难关都愿意闯,只为求得一条生路。 「不要过来,我叫你别过来!」 气急败坏的红月再度失控,意图续摊地对道彦挥拳。 道彦依然稳住脚步,正面接下。 简直是故技重施,他们的身分与立场没有变过——吗? 这次,红月的攻击在逼近道彦的鼻头就停下了。 望着那张已经哭花了的脸,道彦依然文风不动。 但是——所以红月崩溃了,崩溃地跪下,武器散落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躲也不反击,任凭我乱打!为什么!」 红月哭哭啼啼地哀嚎,对道彦的鲁忙提出诉求,让人看得心疼。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我想要的是一场好好的战斗,可以让人全力以赴的战斗!」 「因为你并不想战斗——刚刚我已经说了。」 道彦没有因为对方放下心房,就妥协地一昧支持。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 「你只是在找人出气罢了。」 「……啊?」 红月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道彦。瞳孔里的光泽全是泪水演出的效果,直到这一刻为止,这个少女都不想承认,不过已经没有原先的倔强了。愿意耐下性子听听道彦的分析。 「透过你的拳法、战斗风格,我可以看见你是怎样的个性,可是你却是八神家的一员,双方是有衝突的,想必你也不想支持现在的八神家,却又莫可奈何,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的你,决定拚了命往前衝,看看有没有人能阻止,反正你已经奉命前往战场了,剩下的交给敌人判断。」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红月想都没想回嘴了。 而且,回得恰到好处。 道彦一时语塞。 因为红月说的也并非错误,道彦也是一股脑的那一方,和真满一起从乌天狗森林大老远赶来菲涅耳之都,表面上是一个计画,私底下他也是另有盘算。 要是前往主战场,战死的机会就会增加了——那就是道彦的打算。 今天他们会遇到,已经不是单纯的偶然,就是天意。 双方都是希望赎罪的一方。 「……是啊。我也是在说我自己,所以我也在付诸我的行动。」 道彦投降了。 老实承认或许快活一些。 当他说出口后,确实释怀了不少。 「你……」 「我不会老老实实战斗,我是杀人犯,有赎罪的必要,单方面地被你暴打就是我赎罪的方式。」 「杀人……赎罪……?啊——」 红月重复着比较重要的几个字眼,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由此可知这个少女也是名门会谈的护卫之一。 在参与了八神家的动乱行动之前,居然还是这个疯狂计画背后的见证人之一。 所谓的名门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摧残他们这些无辜少年少女?已经不得而知了,想到就觉得可怕。 「但是,其实我是可以回避的,因为我只是一个单纯喜欢游戏的玩家,却为了调查人口失踪事件,再度踏进这个泥沼,嚣张地以为只要过关就能瓦解高层的阴谋,结果反而让自己成了高层的帮兇。」 道彦感到可笑地自嘲了几声。 「但是,要说我是在赎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这么做解决不了什么,那些因为我死去的玩家也回不来,那么我究竟在做什么呢?或许只是单方面逃避、单方面被你打,来让罪恶感满溢的我好过一些吧……」 「不是这样的吧……」 红月已经不予置评了,猛摇头地回绝。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打,你可以好过,也能让我紓压吗!要是不小心打死了,说不定你就能解脱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你太轻视自己的生命了!」 红月怒骂出声。 红月爬了起来,不再担当观眾,说什么也要对道彦说上两句的衝动,双方回到了对等的高度。 「……你说得对,我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不过找不到办法的我,在看见了你刚刚的表情,实在什么都说不出口。」 「咦?」 「在遇见你之后,和你说了一些话,让我想到了不久前我遇到的一个人。」 那是他们在居神的护理中心帮忙的事情。 和那个少女的相遇也是没有说好,不过和她的间聊倒是让道彦收获不少,道彦对她的印象很好。 「虽然看上去是在说教,我不怎么讨厌,倒不如说我很欣赏她,欣赏这份率直、欣赏她的坚毅与有话直说。而且,我相信她不是随口说说,是真的做了才敢说,现在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你们简直是同一个人。」 道彦擅自告白了,不需要自白剂,他也能轻易做到: 「我将那个人的影子投射在你的身上,最终我看见了只为守护自己信念而战的八神,你们果然是同一个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儘管说吧,那就是你能对我的惩罚。」 「…………」 红月大哭特哭了。 雪崩一般的情绪溃堤,红月已经不能自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断发出悲鸣。 「对不起……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为什么要道歉?你也是不得已的啊。真正有问题的傢伙是高层那群人。」 道彦不善于安慰人,以至于遇到这种场合,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三年前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之后,自己与明日叶之间出现了禁忌的话题,到头来三年后的现在,却也只能因为高层的阴谋,什么都无法挽回。 看着这样的红月,道彦情不自禁地道出了真正的理由,为什么他会愿意让这个少女来惩罚自己: 「八神,你诚实得太过糊涂了,这么率真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还没被高层思想污染的自己。所以,我不希望你就这么被居神的黑暗毁掉,担当你的替死鬼,挨揍让你出气,让你的情绪至少有个归属。」 「鬼泽同学……道彦。」 才正要说什么,红月却先改变了对道彦的称呼。道彦无所谓,能让这个惹人怜爱的女郎叫叫自己的名字,也算是赚到了。 美中不足的大概是道彦想不起来红月「现在」的样貌了,一面之缘果然容易让人產生记忆方面的误差。 不过,应该与现在的道彦眼中的红月差不了多少吧,毕竟是同一个人。 装作没事地抹开脸上的泪水,红月独自走出阴霾,似乎就是因为她对道彦的改口。要是这个少女能就这么没事,自己也能心安了。 因为——他也没想到红月会哭。 「道彦……」 「你应该也是有什么困难,才非得听从家族的命令吧。有什么问题,儘管和我说吧。」 不再哭泣的红月,还是有些哽咽的喉头吐露着: 「不需要……不用了。和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情也平復得差不多了。虽然这样还是没办法救回我妹妹,不过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 「我要救我的妹妹,因为这样我才会跟着家族的师团行动,找到救回我妹妹的方法。但是,果然到头来还是得从校长的手上抢走那块石版不可。」 「这样啊……」 这个方法有说等于没说。 红月也是这么想,他没有立即驳回这个提案是正确的。 「但是,还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去做的吧。」 「……啊?」 「还能听到你愿意那么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不过,需要你这个八神家的成员协助我,愿意帮我一把吗?」 红月还没回答,这个时候就像印证了道彦的话,加剧的状况劈下一道雷光。 「那是……校园的方向?」 红月没有谎报,以行动证实了她现在的状况,马上就看透了强光抵达的中心。 「那就是……校长要的东西吗?阿克夏真的出现了?」 「道彦,赶快出发吧!八神家的事情交给我,我们得赶去前往阻止阿克夏才行!」 红月意气风发地和道彦保证。 却在这个时候——不知名的爆破推倒了他们附近的行道树,以军队的形式过来了。 从红月的眼神——这些傢伙不是八神家的人。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阿克夏的降临其因之一,要从罪与警取之间的战斗说起。 罪已经准备好了。 和刚刚不同的地方在于——现在她穿上衣服了。 赤裸裸应战虽然是一次不错的体验,然而他们之间的战斗却不允许,这是一场赌上生死的正式战斗,穿上衣服对双方才是公平的。 内裤。衣服。裤子。鞋子。手套。 一件不落地全数穿了回来,这是对自己身体的尊重,也是对对手的敬意。 「让你久等了。等很久了吧?」 重新握上死兆劫星,罪离开了暂时被她当成更衣间的礁岩。明明是溪谷,却有这么一块礁岩,从以前罪就十分好奇这个组合是怎么回事。 罪走上了浮萍的中心,宛若这个地方的女王。 这么说来,浮萍的花语好像是随波逐流,简直是他们望月一族现在的处境。 京与名门不愿意放过,在赶尽杀绝后,竟然还在覬覦阿克夏的力量。不过,在与高层派出的人马交手后,罪已经慢慢没了对其的憎恶感,话虽如此,也不是她释怀了,原因都在她面前的对手身上。 「并不会。」 警取流利的谈吐,让罪再度刮目相看。简单的几个字,或许在他人眼中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几乎是现学现卖的警取身上,却是一种奇蹟的展现。 「居然让身为敌人的我,先穿上衣服,再开始战斗。我对你这个人真的得改观了。糟糕……总觉得我越来越像猫眼草了。」 因为这样,让罪想再多跟这个才子说点什么: 「好吧,我先为前一刻的自己向你道歉,对不起,因为我那时以为你是个不会分辨状况的野蛮人,不过看来你还挺有常识的。话说回来,你应该不是个会对女人的裸体感兴趣的男人吧?我有没有穿衣服,应该不会妨碍这场战斗吧?」 罪还趁机打量了警取的胯下,不过对方的反应就和回应一样,没有耐人寻味的地方: 「要是继续让你赤裸战斗,在被我打倒之前,就会先着凉感冒啦。」 「这点程度,就能让我们望月一族感冒,看来你太小看我们一族囉。」 而且,着凉也不是引起感冒的原因。 「对了,那个手套就是为了遮掩你是望月一族的吧?」 警取指了罪的左手手套。 「如果不是在你洗澡的时候窃听,我还真没发现。」 「但你要我穿上衣服,根本就不是因为这隻手套吧。」 成双成对的,对某些完美主义者,一身赤裸却还戴着手套,确实挺不协调的,不过这傢伙既对女人没兴趣,也不是这种类型的完美主义者吧。 「刚刚就说啦。是怕你着凉感冒。总之,这是绅士的风度。想听我侃侃而谈地说话,也够了吧?目的已经达成了吧?」 「……」 这个大块头——果然擅长现学现卖。 而且,还很擅长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让自己能尽可能满足对方。 实际上,这么做对警取也有好处,他能透过这种方式,更迅速地学习与思考,因此要说的话——他们还是敌人的关係。 在她眼前的大块头,是人生空白了十多年,直到今天为止才有出来晒太阳、学习,甚至拯救自己的机会。这样的错挺警取,只要是能对自己好的,无论给与者是谁,都会以自己的智慧与身手回馈,当作放过他自己的筹码。 所以,当京开始行动后,他们望月一族就成了警取首要狙击目标,而她也就是警取的老师……也是最好的互动对象,像这样的各取所需,对他们之间的战斗是必要的。 那么,都已经努力活到今天的她,也不能认输了吧?罪支持一般的语气拍手表示讚赏: 「厉害厉害,你果然是个天才。语言、行动、判断、魔法等方方面面,你对学习的态度都是那么地让人佩服——可以的话,把我对你说的这些,当成是一种採访吧。虽然我的专业不是记者,我也是有资格对新奇的事物充满好奇的啊。」 「要那么做也行,可惜我现在有使命在身。能聊的时间并不多。虽然你是我的老师,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而且即使是我也是知道的,学生总有一天会超越老师,这就是学生向老师拜师学艺的最终目的,我要超越你,证明我已经从你身上学到东西了。」 警取大剌剌地继续发挥自己的所长: 「至于性别的部分,你一再强调都让我对人类这种生物起疑了。因为就连我都知道,性别的存在是建立在繁衍后代这个生物本能,在没有想要生育的情况发生的性爱行为,应该是不被神认可的,那么为什么你会说那种话?果然是想暗示在上万种的生物中,唯有被赋予智慧的人类,是最想挑战神的吗?」 「看来你也已经准备好了,该说的、想说的都说了,不过重啟战局是不需要这么劳师动眾,直接攻过来就行了。不过你也算是个聪明人,但绕了那么一大圈,还用暗示的方式索取战帖,只会让人反感。」 罪理直气壮地点出这点,算是她要尽些人生前辈的责任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早在换上衣服后,就准备好了。」 「这是你说的啊。」 警取的视线放低了,似乎在打探什么。 是死兆劫星,她手上的黑色镰刀。 他们初步交手时,罪的作战方式多数是以这个伙伴为主,也难怪现在警取会先将焦点集中在死兆劫星。 论及他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罪也会在那之后对警取恰如风系统魔法的无形魔法提高警觉。 只不过,罪也有另一种解读。 言行一致,说到做到,没有将其当成不择手段的踏板,言语的祭出是为了混乱敌人,而是先和敌人声明。 那么,神刑家的arms又是怎么看的? 「那就开始吧!」 罪提起黑色巨镰,全力猛衝过去,完全不讲道理。 警取一个踏地,溪面捲起衝击波,宛若砲弹一般射了过来,一举吞掉正面进攻的罪。 但是,已经摸清对方底细的罪,早在对方出手的同时,就藉着对方视线的死角,赶往上头了。 镰刀依然能够噬血地讨伐灵魂。 警取冷静地做出出拳的动作,实则踩着空气向罪衝了过来。 「对居神来说,我似乎被归类风系统魔法啊!这样的话,我这么做应该没有争议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不,这已经不是争议不争议的问题了。 警取现在的表现不过是在兑现居神给他的形象与情报。 总归来说,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对上,逃不过命运枷锁的缠绕,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 「————」 罪的肚子被肉眼不见的球体击中了,她的注意在那瞬间断了线。看来警取已经料到了她会选择空中战,假装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但其实他也在打对自己有利的主意。 卑鄙吗——不,这就是战术。 战场上没有所谓的卑鄙不卑鄙,要是放水就有可能错过得胜的瞬间。这才是正确的。罪替对方说话的结果,就是再被直击一拳。 脸部扭曲,牙齿喷发,警取毫不留情的一拳,将罪打出三十公尺之外。 火焰喷发,浇熄溪面,罪以此当成了缓衝点,向前一步不带任何魔法击向警取迎风而来的拳头,掀起猛烈的涟漪。 右手带着的死兆劫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挥了出去。 双方打出去的龙捲相互碰撞,激动肆虐整座溪谷。 想当然,罪不是风系统魔法师,她对死兆劫星赋予的力量顶多是一般的风速,不是正统风系统魔法师的对手,何况她的对手也不是风系统魔法师,而是在这之上,另一种境界的存在。她的龙捲很快就被警取压过吸收了。 但这就是她要的。 因为她是火系统的魔法师。 目睹龙捲压境的罪,不由分说地对面前的灾难吐出火焰。 神奇的现象来了。 原先顶多只能煎一颗蛋的火焰,面对连火车都能捲起的龙捲,展现出了以卵击石的奇蹟,蚕食鲸吞地啃咬龙捲,而且对方从不挣扎,就这么将龙捲全数接收,一举反射回去。 「抱歉啦,还没和你说就是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认识风系统魔法,因为我的青梅竹马就是这样的魔法师。而我是火系统的魔法师,每个系统魔法多多少少存在相生相剋,我的火焰正好可以克制你的风。」 这里要再提一次,警取的魔法狭义来说不是风系统魔法,居神会这么分类,只是因为肉眼不见,而方便区别,不过广义来说……警取的魔法就是风系统魔法。 她是这么想的,所以她的火系统魔法才能產生属性克制的效果。 一种东西两者说法,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见怪的。 举例来说,红茶。 红茶的英文是blacktea,稍微懂一点英文,都知道若是从字面下手,将英文往回翻,只会得到黑茶这个结果,而且无论是哪一种语言,红茶的开头都是红字,也就是说全世界所有语言,只有英文是将红茶叫做黑茶。 会这样,其实是因为红茶的茶叶是黑色的,欧洲人不是看泡出来的东西命名,而是从茶叶的顏色下手。 但是,即使双方着手的点各有不同,到了现在也是全民皆知,一旦听到blacktea,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红茶,而不是照字面来看的黑茶。 同样的道理,虽然无论是居神或高层认为警取力量的真正源头不是风系统魔法,而是更加神秘、强大的另一种东西,只要看不见,大家还是会将其当成风系统魔法。 因为到了这个时代,大家熟知的魔法已经被固定在土、水、火与风等四大系统魔法,其中只有风是在不管怎样的场合,都不会被肉眼认出来。 也就是说……罪是在透过自己的想像力,让对方的魔法变成她希望的那样。就算他们这一代的脑袋已经被长年的教育与固有的体制限制,像这样无限接近他们平时一直在看的事物,他们也不是无法应付,反而更容易对对方下手。 另外,根据他们的情报,警取这股力量是天生的,换言之与他的学习或天分无关,从警取刚刚的战术来看,也是将其当成一种无形的武器来运用,所以就如同他们俩的年纪接近,对方的想像力也与她类似。 希望你别见怪啊——不过,想到警取竟然採取二段战术,他们俩这下也互不相欠了吧。战场上,也有一个战术叫别随意暴露自己的情报。 「前提是我所属的魔法真的是风系统魔法。你不也看到了?」 对岸的警取,罪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双方正隔着一道烈日般的城墙。不过,大事不妙。真的大事不妙。 既然本体很可能不是风,罪的火焰怎么样也无法產生相剋的现象。简单来说,警取改变了当中的成分。 只要成分不对,即便外观一样,她也无能为力。用鑽石打造和铜像一模一样的雕像,这样就算是雷射切割机也无法轻易切开。 罪大意了。 她很想责怪自己,不是已经看到了,为什么还会上当?前面明明掛了危险勿碰的牌子,却还是会自以为地挑战禁忌,现在的自己分明就是这样。 剎那间,火焰与不知名物体交缠的现象——解除了。 「这是……」 望着如此突然的一幕,罪呆滞了。她想不到自己有被放过的理由,但警取却还是大发慈悲地让她看见了这一幕。毫无疑问,是警取的杰作。 「来吧,就让我们更尽兴一点吧。」 警取毫无后顾之忧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难道在享受这场战斗?」 罪迟疑了半刻,但似乎真是这样。 警取无关胜负,他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快战斗,让双方不醉不归般迎接更为爽快的战斗。 「……我明白了,这场战斗我会投注全力,错挺。葵百合的花语是胜利,在这里我先这么预告了,虽然看上去对我不利,不过不到最后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罪无视了警取的饶命,意气风发地重回战场,高举死兆劫星,让对方看见自己已经復活。 「快来吧。」 警取挑衅了两句,罪继续无视他的个人行为,吹出足以熄灭溪面的巨大火球。 警取一个挥拳,打击的力道刺激溪面,掀起的海啸高过火球。 蒸气四溢,抵挡不了罪一击的海啸瞬间全数化为水的气态,肉眼可见,污浊得似乎能闻得到二氧化碳的味道。 于是,火球就这么掠过,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不再迷惘的罪,紧接着发起下一步,因为还没分出胜负,光是那么一击,还不足以打倒警取。 一刀挥向连平时的自己都不会想到的方向,化暗为明,斩断虚空,警取现身,四分五裂的身影摇曳,很快就随着蒸气蒸发。 革命的号角响起,烈风压境的恐惧一口气击向罪的双肩,重得抬不起来,罪难受到要吐出血,发出哀号。 痛苦之馀,迷濛的视线察觉了可疑的人影,警取粗壮的手臂,再次不留情地打进罪的肚子,肠子都要被翻出来了,警取依然没有想要住手的意思。 罪人仰马翻——刀口先挥向了对手。 警取一个害怕而赶紧退下,让罪有了可趁之机,寧可忍痛也要把握机会的十足干劲,让她接连吐出数颗火球,来不及发动魔法的警取,只能正面迎击,烧尽皮肤的痛感,浑身浴血。 这时,罪已经将手心的魔力全数灌进乾涸的地面,她要引发地热。地热是一种由地壳抽取的天然热能,这种能量往往来自地球内部的熔岩资源,也就是说当她能够用上这招,也差不多要分出胜负了。 她履行了与警取的约定,全力以赴,以这招分出胜负。 五指整个插进地面,发力的瞬间,全身都在燃烧一般,筋骨清楚可见,罪毫不犹豫地出击了。 看着如此认真的罪,警取大惊失色,恐惧到不敢正视了。 但是,谁也阻止不了现在的罪了,誓言以全力战胜这场战斗,是她对警取的最大尊重。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罪前前后后被对方放过了两次。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佔上风了。 不过,她不会轻饶警取。 这里是战场,他们还在战斗,互为敌人的现在,不能讲求情面。 就这样,没有半点火花的攻击——罪赢了。带着镰刀衝向对方,不过顶多达到了威吓的作用,因为她既没有发动地热,死兆劫星也只是停在警取的胸前,没有插进去。 ……做到这样应该就够了。 看着已经丧失意志的警取,罪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我赢了。」 疲惫不堪的罪,好歹尽了一点胜利者最后应该要说的宣言。 不过,警取听得见吗?听得见吧,这个孩子的学习能力不是普通的厉害,就算化成了摩斯密码,应该也是三两下就能破解。 罪的异想天开,最终换得了警取的胸口被镰刀狠狠贯穿。 鲜血四溅,染上血红的死兆劫星,已经无法撇清凶器的嫌疑。 罪恍惚了。 然而,兇手却不是她。 方向也不对,现在的罪还在警取的前面,但贯穿警取身体的刀尖却是从背后穿过来的,所以站在前面的罪能够清楚看见血红又带点肉块的刀尖。 就连警取本人也是无言以对,对他来说这一幕果然也是突然的。 贯穿要害的这一击,让警取无法抵抗,认命一般地瞪向自己的身后——那个杀了自己的真正兇手。 「天曜大人,抄袭别人的武器这点——实在是让人无法苟同啊。」 一脸喜悦的京,一边鼓掌示好走了过来。 与罪的死兆劫星近乎一模一样的土色镰刀,以类似砍伐的形式,侧身插进警取的背上。兇手正是神刑天曜。神刑家的当家。 「神刑……天曜!你果然是在利用我!」 警取想要挣扎,却还是回天乏术。杀人兇手变本加厉扭动土色镰刀,使警取更加痛苦。 罪也愕然停下,随着警取的血液四溅,她也受到不少波及,心情早已在承受这个莫名的打击,没有多馀心力在意这点小事。 光是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个时候天曜与京的出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胆怯与恐惧的心情让心跳无限加速。 「错挺,虽然你多少学到了神刑家与这个社会现实的一面,不过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明明能赢的,结果竟然还妄图地想驾驭战斗,你以为你已经获得完全的自由了吗?」 「唔……!」 警取怨恨似的喷溅鲜血,无法反击也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话语。 「幸好你的身材壮硕,一刀砍下去的手感才能如此愉悦。就像在伐真正的树木一样。不过,你的价值本来就是如此。arms?给你这个称号会不会过于奢侈?说是这么说,其实我们神刑家也不在乎这种东西,第11位这个排名就是最好的证明。」 「神刑……天曜!」 「如果拿不出超越我们神刑家期望的成绩,留你也没用了。这就是我们神刑家的风格,你果然是必须除掉的失败品。」 天曜发狂似的嘲笑警取的蠢样,不时转动土色镰刀,警取的表情变得更扭曲、更狰狞了。 「对付一个望月一族的少女,居然如此劳师动眾,实在了得啊,现代温吞生活过惯的年轻人?还是你体内的男子气概发作?或是——?」 「慢着……神谷京、神刑家的当家,岁臣呢?」 虽然最担心的事态还是发生了,应该说,她早该想到自己一成了居神的眼中钉,青梅竹马的岁臣也会受波及,但现在…… 「你们会出现在这里的意思不就是——」 天曜笑也不笑,双眼散发着糜烂的讯息,罪宛若窥见了真正的死神降临的模样。 「你们刚刚应该是在丛林的另一边战斗吧!」 「难说喔……我想,情况应该很不好吧。」 像是试图回想当时的状况,天曜的视线探向某个方向。正是与岁臣展开热战的溪谷另一头。 「你们……赶快说啊!」 罪开始了一连串的无理取闹: 「难道你们都——」 「有时间说这些,不如先想想你的身体吧?」 京指着罪的身体,她尷尬地看了一眼现在的自己。称不上乾净,因为他们已经狠狠得战了一场,而且在那之后京与天曜乱入,让她身上都是警取的血…… 「我们可是覬覦着你身上血脉的杀人兇手啊……」 罪的身上已经染上警取这个拥有阿克夏血统的人的血液了。 「比起宇宙初创时的大霹靂现象——现在,我更想看看沾染在你身上的那些阿克夏的细胞,会產生什么化学变化啊。」 產生——所有的线索全串成一条线了,京这傢伙果然也是望月一族的成员! 「你们刚刚居然都没能拚尽全力呼唤对方的血,未免也太小心了,知情者是尽可能地一直挥刀驱赶对方,不知情者也是很配合地疯狂闪躲,你们果然是同一血脉的一家人啊。」 像是灵魂或是肉体不再是自己的一样,几乎是要将她的理智与精神分裂、切割。生不如死的痛楚——罪亲身体会到了。 「唔啊啊啊啊!」 吶喊的声音,就算突破天际升天宇宙,也没有人能理解现在的罪,究竟有多痛苦。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肉筋绷开、血管浮现,原本苍白得可以的脸庞,变得更无血色,罪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罪。现在的她是召唤阿克夏的祭品。 「那么,京,你使唤阿克夏的地点果然不在这里吧。站在这里的你……是分身?」 不知道天曜在说什么,满地打滚的罪,只能透过仅存的人类部分看到他们正望着另一个地方,似乎是学校。 「那是当然的啊。天曜大人,你以为如果还保持正常人的样子,能替你挡子弹吗?这个世界在某些地方是公平的,再强大的人都有生老病死,强如巴托里.伊丽莎白也是得仰赖机器,才能延年益寿。我会在这里,都是因为想亲眼看看你是怎么处决错挺。」 不行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身体终于不是自己的了,全数还给阿克夏,让她与凛奈跨越千年重回原先的姿态,在京的作弄下,她们姐妹将透过阿克夏的血脉,解读石版的文字,復活阿克夏。 也就是说,望月一族的罪会奉献自己的身心,经由石版的文字打通与黎明一族的凛奈之间的道路,让凛奈阿克夏化。 天外劈下的雷光,居神迎来史上最大的变革。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菲涅耳之都的战火没有停歇,无情的延伸。 八神家的魔掌之彻底,连身为当家的炼轰都刮目相看。 不过,他不会反击或想伸冤,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花园一步步走向毁灭。 之所以到了现在,他还能保持冷静,一来是他心中最大的疙瘩已经排除,二来这场战乱不足以毁掉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都市。 说到底——京与阿克夏的石版都不在他们皆卜家的势力范围,目标是这些的八神家最后只会落得一场空。 这件事在京与天曜无故闯入这座都市后,炼轰心底已经有数了,不,应该说京在会谈亮出石版时,他就先想到了某个可能性——京不再是人类的这个可能性。 要说到最佳的欺敌手段,其实就是当事人出面,却又不是当事人的情况。直白一点就是「人格分裂」。 解离性身分病患——俗称人格分裂,意指一个身体存在复数灵魂,这种症状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清楚界定的方法,只能不断透过实验来加以判定。而且,由于误判与迷信的成分也很高,这个社会顶多认知到有这样的病状,具体定义与分辨方式都很主观。 话虽如此,现在的京却不适用这个症状。 似乎是更险恶、更恶劣。 「复製人」。 现今科学与技术对这个名词的定义更为模糊,因为这样的技术——即便结合所有人类歷史优秀的科学家,也做不到。 炼轰不太清楚京是怎么办到的,现在的京同时出现在菲涅耳之都与其他地方。菲涅耳之都的京,功用八成是用在拖延、争取时间,根本是一枚弃子,因此即便被他们皆卜家查获也没关係,不会影响他们的计画。 有了这样的后盾,京与天曜要怎么滥用被囚禁的第11位,几乎是信手捻来。 无论如何,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都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至于扑了个空的八神家,说不定整个家族还会因此被整肃。现在的居神已经因为开膛手杰克事件、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成了全球关心的重大对象,一旦罪证确凿,八神家就会是继长斑明日叶之后的下一个替死鬼。 论及炼轰对其当家朱月的了解,应该不至于如此笨拙才对。 不过,他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就是了,粗鲁的印象太少,导致就连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受害者的他也无法对其憎恨几分。 或者说,朱月平时配戴的面具,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炼轰还是没有头绪,他对这个家族的印象果然无法一下从正人君子下滑无耻之徒。 「没有关係,反正御天座家已经替我收拾残局了,八神家的事情倒是可以缓和,而且那傢伙应该也要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拭目以待吧。」 炼轰才这么想,敲门声随即而来。力道来看,是名女性。正巧符合他的期望。 「炼轰大人,皆卜薰叶前来匯报。」 照本宣科的台词,是炼轰对其的设置,唯有对他是这样机械的态度。 「来了啊。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进来吧。」 亮丽的少女隻身踏了进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得吸引人眼球——人工生命体般的举手投足这点,真的很吸引人眼球。 皆卜薰叶——皆卜家的成员。 不过,他们并非父女,有的关係也是姓氏一样,除此之外毫无瓜葛。对炼轰来说,这个少女是他的尖兵,以洗脑效果得手、只服从于他的傀儡。 平时炼轰的处置都是将其当成情报网。 要说他们之间有没有信赖关係——肯定有,只不过一切炼轰说得算。 薰叶的瞳孔毫无光泽,失焦一般的视线无法聚集于一点,连炼轰也分辨不了,现在的她究竟在看哪里。不过,不管她的注意力怎样,炼轰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有这个少女的情报。 「炼轰大人,关于你要我去搜查现役学生会成员的个别动向,已经有成果了。」 「很好,正因为你也是学生会的成员,这个任务才能迅速完成。」 这些话既是事实,也是谎言——因为薰叶这个棋子,也是让炼轰的洗脑技术更高一层楼的產物。 唯有对他是这样机械的态度——另一个意思也是外界眼光的薰叶,和正常人没两样。 身为学生会一员的皆卜薰叶,是个标准的时下少女,歌颂青春,和朋友谈论恋爱话题。 「那么,你在调查的期间,也有好好扮演表面上的角色吧?」 炼轰这么一问,薰叶发自内心地敞开笑容: 「是的,炼轰大人!顺带一提,我刚刚有遇到虎麟,也有和她打招呼喔!」 炼轰很满意——满意这个「作品」的完成度。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薰叶接获的任务是——借学生会这条线,确定现在的神刑家、天晴家、竹弓家与黑羽家。 这么一来,就能节省许多应该要处理的手续了。因为以薰叶的身分,动不了名门,也无法对居神校方或理事会提出问题。 他们皆卜家之所以能从八神家手中接手学生会,或许也是为了这一天。但是,看来无论有没有承接,似乎都是将他们的所得抵销化整成零。 八神家起义后,薰叶确定了会长神刑天下、会计竹弓天刃与书记黑羽黑言安然无恙,他们对「现在」的居神动向也是一无所知,唯独副会长天晴和失联。 很显然,这件事与她手上的家族情报有出入。和居神校方合作的傢伙应该是神刑家,这里却是天晴家的成员无故失踪。不过,其实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可以想成当下和有要事在身,至于能找到天下,则是现在的他不属于神刑家,作为其家族最高司令的天曜可以以保护孩子的名义,暂时将其排除在任务之外。因为炼轰也时常把虎麟与皆卜家放在两个篮子。 自他们学生会集结后,薰叶更加肯定这点。 肯定了——神刑家的行动和天下没有关係,如同京敢在会谈亮出石版,那对搭档对这次的计画势在必得,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天衣无缝的计画。 「皆卜副会长,这么突然地将我们全找来,是为了什么?」 看着学生会的成员在这种假日场合集合,会长的天下也没有排外,稳住台风地带头拉开话题。 既然不是正式场合,约好的地点也不是学校,这里是居神市的市民广场。假日时全居神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现在却由于监狱破坏事件的无情所致,人烟稀少,简直和荒废没两样。 不少的摆设与建筑都还在整修的阶段,残破不堪看得人不胜唏嘘。依皆卜家对其状况估计,要恢復到过往的兴盛状态,恐怕得再数年的时间,短时间内要看到广场恢復生气,是不可能的。 还没中午的这个时间点,应该还不至于炎热到让人烦躁,薰叶却不看场合地公开了会让人烦躁的这件事: 「我们皆卜家的划分区域菲涅耳之都遭到攻击了,似乎是八神家干的。如此敏感的时机点,天晴副会长居然没有出现。」 薰叶的怀疑,引来了黑羽家与竹弓家的关切: 「果然是因为ra计画的关係吗?一个多星期之前,在居神全力抢修居神这个家园的同时,名门展开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名门会谈,据说就是为了这个计画。」 「那么,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暂时解除结界效果,是因为天晴家提出的要求,不是传言,是切确的事实也是真的囉?」 每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光是这样,薰叶就能立即看清这些成员是完全的局外人。参与会谈护卫角色的学生会成员,是她、天下与和,黑言与天刃对这件事果然只有名门血脉。 倒是应该也是护卫的天下,反而迟了一拍说话,说不定是发现了薰叶的目的。不过,没关係,他们都是在名门庇护的屋簷下行使权力,要是不到场,会招来更多误会。 「千真万确,名门当家一旦在会谈开口,要收回就得赌上整个名门家族。不,皆卜副会长,你应该是受你们皆卜家当家的命令过来的吧。」 「没错。」 没错——打从一开始,炼轰就没有要瞄准神刑家的意思。雪千樱殞落的现在,皆卜家歷经再多枪林弹雨,也不会再把枪口指向任何一个名门了。 炼轰委託薰叶的任务就是…… 「所以,现在我要以皆卜家的使者名义,要你们提出不在场证明,撇清与ra计画的相关责任。」 他们是学生会的成员,连动学生与校方的桥樑,如今已经确定了他们的头头京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要是到时追究责任,一定会对他们家族造成某种名誉上的伤害。 京目标的ra计画与他们在会谈上听见的ra计画区别太大了,炼轰能做的似乎也只是这件事。 接收到薰叶讯息的天下,眼神逐一飘向扑克脸少年与打扮时髦的少年。所有人的表情变得一致,看来比起学校或学生会,这种时候他们都会选择自己的家族。 「皆卜副会长,因为你们家族的划分区域是现在的主要战场,更有资格发声是吗?」 「炼轰大人已经决定要对居神提出伤害诉求与权力侵害了,也就是说我们皆卜家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指认,不需要透过正当手续申请调查,也有足够的张力喊冤,到时可以避开细节的地方,不过既然我们有学生会这条申诉管道,应该要极尽所能地利用。」 「怪不得我爸在打给你们皆卜家后,心情会如此之复杂。原来是这么回事,要我耐心等待也是,皆卜家,也许我会成为继舞三火家之后第一个全然相信你们的人啊。」 炼轰没有交代竹弓家的部分,薰叶到了现在才知道。这么说来,在她接获这个任务,炼轰是那么期待回报。原来在这之前福神已经到访了。 「这就是学生会的权力。就像当年八神家对学生会的设置一样。虽然炼轰大人也没想过学生会非得走上这条路,不过与战争无缘的这个世代,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有责任在了解居神与魔法师歷史的同时,将这份精神传承下去——我们不能随意死去。」 「问题是天晴家联络不上啊。现在在场的学生会并非全部成员。」 天刃不由分说地指出这点,要薰叶反省似的。 「——我在这里,别擅自宣布我的死刑。」 心情似乎很差的和,踩着不同以往的脚步快速加入战局。 「刚刚醒来才发现学生会的群组有新的讯息,结果集会的理由是为了私下处决不合群的那个吗?」 「看来成员全部到齐了。」 天下无视和的抱怨,公事公办地询问: 「你们觉得呢?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 天刃与黑言行动代替言语,将场子交给了天下。 「皆卜副会长,看来你们皆卜家已经想到了校长会怎么应对八神家的进攻了。」 「那也称得上我召集你们的真正理由,我在这里先祝福在场的各位你们之后可以度过难关了。」 薰叶没有虚假地接着说: 「ra计画的发动地点是学校。」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六章 目睹终焉 位于居神魔法高校后操场的京,手中已经握有所有需要的棋子。 一直在这里待命的他,对菲涅耳之都的战况,和多数人一样,都是第三方。这次不是共犯或加害者,彻头彻尾的第三方势力。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只想看到以望月一族的身分站上王位的自己。有没有镜子并不要紧,他需要的不是一面镜子,而是那面能让他看见奇蹟的石版。 顺着这个慾望,京探了一眼架在自己身旁的庞然大物。 三公尺高,足足一层楼高度的庞然大物。 阿克夏的石版。 这块看似天然的直立黑板,其实是由神打造。 平滑、没有光泽的表面,违反了其传说的定义,没有因为一千年的时光而出现文字,不过从侧面摸起来相当扎实,可以以此窥见其没有被歷史的洪流摆布,反而更加歷久弥新,京可不会轻易放手这个不久前入手的战利品。 要就利用到底。 黎明凛奈、阿克夏的石版,这个地方的京已经充分握有这两样通往阿克夏的钥匙。 要让阿克夏復活,得让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同时扮演召唤的祭品。 首先,要让望月一族得到阿克夏的血。京透过神谷一族的血脉,延伸出了应该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根绝的阿克夏一族,警取是那个培育阿克夏的容器。 一旦让望月一族去接触阿克夏之血,石版的表面会正式浮现阿克夏的文字,再来就轮到了对应的黎明一族去呼唤石版,这个时候的他们得扮演解读的角色。 成果的出炉,也就象徵着阿克夏的成功復活。 中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头的春夏秋冬,可以让一个人从孩子到人生的晚年了。虽然不是机械,京用了某种方法让自己走过数不清的人生,这段期间有了更多的阅歷与经验,而这些经歷八成都先被事先写好的阿克夏的记录预言到了吧。他们的所作所为,无论过程与结果多么残酷、温情,都是这个记录的一部分,经由阿克夏创造,最后又有阿克夏收割,爽快的说法——他们这些「人类」都是为了让阿克夏復活而存在。 这样的歷史与目的就是京要的。 在京痛失嘉尔玛,被迫了解到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的真相,他展开的行动,都是为了这一天。 名门内战的爆发,让「现在」的居神岛出现,发起的ra(roiarrliver)计画,到现在正式的ra(revolutionofakashic)计画—— 将灵魂出卖给恶魔,那就是他在惨痛经验后领悟到的道理。要得到战胜、解开一切真相的力量,只能不择手段。 「黎明一族的小鬼,你就为我打开那道禁忌的大门吧。将你的身心都奉献给阿克夏吧。当年我饶你们这对姐妹一命,现在轮到你报恩了。」 京扭曲的嘴脸来回打量被他以水系统魔法打造的十字架。凛奈被钉在了上头,不难让人联想到某个知名的宗教人士。他要说——这个十字架的牢固度不输木製或铁製,因为是由魔法打造。 「虽然前前后后被长斑家与世界情势打压,不断延缓计画的实行,不过ra计画的出现,还是让这个计画看见曙光,这次一定不会有问题。」 京夸大其辞地额外补充: 「监狱破坏事件、秩序破坏者与王将游戏,都是阿克夏復活之前的馀兴节目,所谓的十万名祭品,是要激发居神岛的潜力,让两者碰撞,在终焉之刻一起共进晚餐啊!就算不需要这些祭品,凛奈也足够发挥过去阿克夏一族神之力量的一部分!」 京的这些话宛若能呼风唤雨了,被吩咐的快递送来了大片乌云,暗沉的天色随即落下强大的雷击,一口气打向凛奈,强光乍现,一瞬间睁不开眼。 丰沛力量的涌现,五感被夺走的人应该也能有所共鸣。那个瞬间,凛奈与石版共舞了,双方的一切连结在一起,凛奈的五官发起金光,挣脱了十字架后,视线投射在了表面出现生机的石版。 全身都在发着亮光,静电般的不可言语描述物质缠绕身体各个地方,看似只是循环地不断在各处无限播放,其效果至少不下于世界最坚硬的石头——鑽石。 贸然触碰——恐怕下场不是遭殃,而是会被直接消失,完全消失的那种,不留痕跡,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这就是阿克夏化的凛奈。 现在的凛奈——逐渐脱离人类的范畴,抵达神之领域,成为天使照亮世人。 其散发的氛围,已经连京这个復活者都不敢接近了。 这傢伙很强——虽然现在在场的只有京一人,他已经敢断言任何能感觉到其存在的,都会一致认可。 「只不过,在场还是只有我一个啊。那么——你们该怎么办呢?」 京将狂妄的眼神带了过去,简直是一个军队的人数,纷纷现身——被逼出来的。这里是校园,划分区域地带的主人是京,再怎么躲藏都逃不过结界效果的上帝之眼。 「八神家的私人军队。」 「监狱所在的菲涅耳之都果然是幌子啊,就为了将我们大批人马引过去!那里是皆卜的势力范围,要达成目的有难度,正因为有难度,所以你们才会先过去,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只不过我们还是被你们耍了,没想到会有两个神谷京,你们打从一开始就採取双向战术,同时执行,有那么多神谷京,要同时去做两件事轻而易举!」 「就算没有两个我,我们也会先跑这一趟,我有东西寄放在皆卜家那里啊。因为都是最后了,我就大方一点,你们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都会说给你们知道的。」 即便被下修到了只剩一支师团,对方的人马还是保有二三十人,人数上的优势,让八神家能够如此风雨无阻地冷静。 京没有在怕,不如说对上这样的人数,他也不是没有胜算,何况他的手上还有阿克夏这个绝对战力。这场胜负的赔率,可不是肉眼就能看出。 「看来你们也被赋予了无视所有状况,唯有任务至上的权力啊。以某个师团为佯攻的起点,动员所有师团製造混乱,藉此混乱出动人数,毕竟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不会有人想到其实还有一支师团躲在幕后待命,而你们就是那支被赋予了直接夺取阿克夏的师团。擒贼先擒王——指的应该就是你们了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响亮的枪声响起。 说明——镜头带到的画面,距离枪声很近。 事实也是如此。 只不过除了受害者与加害者,应该不会有人搭理或注意吧。 因为枪声响起的地方是菲涅耳之都,居神岛着名的迷雾之都。当然了,这么介绍不是要说大家选择漠视,是其环境的使然,而是这里正上演着居神最大规模的动乱。 由八神家挑起战火造成的动乱。 既然各地都有狼烟与破坏,谁会去在乎只是一记的枪响。遭到更大动乱掩盖的枪响,在那之后,耳际响起的是稳重的脚步声,宛若枪手的目的已经达成。 与其说枪手,不如改名神射手了。 百发百中的办事效率,应该可以受到各国政府的赏赐,成为全国争相也要得到的狙击手了。 「青月,别躲了。我知道你还活着,刚刚那一枪什么都没打中啊。」 毫无罪恶感的声音渗透过来,别说当事人的青月,最满也是危言耸听地一刻都不敢分心。 他们之间似乎只隔了一层肉眼可见,却又一触即碎的膜。最满可以透过这个隔层,窥见对面摇曳着一道成年男子的影子。 对方说得理直气壮,就像被赋予了当场处决青月的权力。 但是,在听见了对方的声音,最满敢断言赋予其权力的——就是他自己。 因为这个声音最满有印象,会谈期间担任护卫的他,听过这个声音。 这个瞬间,狭路相逢了。 才刚恢復元气的最满与青月,看见了朱月不假思索地走过来。他们三人之间正飘盪着连最满都会窒息的氛围。 「青月,爸爸来接你了。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似乎很不如意啊。」 这句话可以延伸出两个意思,最满比较相信是最恶毒的那个,这傢伙就是刚刚开枪的傢伙。 父亲对女儿开枪,藉着战场这个后台,行使自以为的大义。最满从朱月的身上看见了何谓偽君子的笑容与作为。他不得不对天晴家改观,虽然会谈时他看到了天晴家借力使力的骯脏手法,不过与其相比,朱月现在的样子更让人作呕。 因为是私下的场合,最满更难接受有这样的人存在。不过,也因为是私下,不需要维持表面功夫,所作所为全是这个人真正的样子,最满终于看见了朱月真实的一面。 「原来你在这里,要是不想战斗了,就和我回家吧。当初将你分配进耶梦加得第四师团,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爸爸……」 青月畏惧地拉扯最满,一副一分开,他们就会从此天人永隔,不会再见到面。 嘴上的称呼是青月对其的最后尊重,也是她希望父亲能饶一命的求救。青月没有藉此由爱转恨,依然选择尊重对方,这种时候也是不例外。 「我特地交给你的马克沁机枪呢?成事不足败事有馀啊。没有立下战果,竟然连武器都扔了。好吧,没关係了,赶快过来吧。」 换成最满—— 也会这么做。 朱月身为当家的气魄展露无遗,四目相交的当下,最满已经快要不行了。丝毫没有线索的逃出密室游戏开始,而最满负责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个被困在牢笼的小丑。 看似为了自己,其实是取悦密室的主人。 当他们相遇后,最满的人身安全已经不再是自己的,都是眼前这个八神家当家的。 何况现在朱月针对的对象都是他女儿——青月。 与青月的相处虽然短暂,看得出来这个少女不只三分鐘热度,内心也很脆弱,彷彿没有一个立足点,轻轻一推就能击倒,要是长期在这样阴险的父亲教育下,根本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青月还能够说话,最满已经觉得她很了不起了。 「爸爸……不要。」 最终,在青月几乎没有力气的声音中,最满听见了她的真心话。其实任谁看了这样的场面,都知道青月的难处,却由于朱月的权限之大,几乎没有人能动摇,不想被牵连而选择漠视,不过既然当事人都回绝了,已经答应的最满,也不会再侷限于形式压迫。 「八神家的当家,少在那边吹毛求疵了,开枪的傢伙分明就是你,将人家带回去也是要处分掉吧?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做吗?」 朱月不高兴的表情浮现脸上: 「御天座家的下任当家人选,重大场合失控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在面对这种状况,你也要鸡婆啊。这么贵重的身分不要了,也要插手管我们八神家的家务事?」 「先去问问你有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吧!别以为身为当家,就能胡作非为,连女儿的性命都能决定!」 朱月嘴角扬起不明的微笑: 「我已经解释了,这是我们八神家的事情。现在把菲涅耳之都弄得面目狰狞的就是我们,绝对武力的制裁时代正式到来,因此别说你们御天座家,皆卜家也别想对我们说话。」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吧?我也来到这座迷雾之都一段时间了,却还是不见皆卜家的人,他们肯定已经在找自己是受害者的证据了,到时可不是你下台就能了事,整个八神家都会被整肃!」 「那还真是可怕啊。但我也已经解释了啊。这是我们八神家的事情。要是你的预言有成真的一天,青月也逃不了。不管如何,这个孩子都得交出她身为我们八神家的血统,为我们八神家捐躯。」 两难抉择的结果,终究救不了青月吗?最满已经鼓起勇气挑战了,不过一旦青月是八神家的一员,就得面临与八神家相关的责罚。 朱月说得没错,最满为之语塞,想要辩驳却没有充分的证据。而且,对方手上的棋子还绰绰有馀,见招拆招一般,不过两句话,就让他沉默了。 他也是名门名下的成员之一,比谁都清楚当家与名门在这座居神岛的定位,地位之大不是读书或力量就能弥补。 青月前一刻丢失的马克沁机枪要是被回收,当成检体检验,发现青月触碰过的痕跡,罪证确凿了,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法办处理,不需要再经过任何的复杂程序,这一天堪称律师的集体定休日。 话虽如此,最满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对方刚刚也说了,他身为arms以外的另一个身分,要是连这个槛都过不去,他要怎么成为栋梁,撑起一个家族。 他是御天座家的下任当家人选——御天座最满。 现在是测试他有没有当家资质的最好机会。 「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赶快动手?你也看到了吧,现在的我没有力量,不,就算有力量,也不是你的对手,根本阻止不了你。但是,你还是不动手,为什么不动手?我再问一次,为什么你不动手?」 青月一副呼吸困难地看着忽然倒戈加入父亲阵营的最满。 但是,很快地,青月放开了紧抓最满的手。这个微小的举动,最满发现了他的心意与计画已经传达进青月心底了,他全面取得了青月的信任。 虽然是很冒险的一步棋,不过那个时候的朱月,露出了比刚刚更难堪的表情。 最满不想让自己的回合就这么结束,咄咄逼人地连同平时对一些小事的不满,也一併吐在这个小人身上: 「明明你随时都能动手啊。菲涅耳之都的混乱已经到了一两声的枪声都不会有人在意,为什么你寧可在这里鬼话连篇,也不动手?」 最满的激将法继续发挥作用: 「争取时间吗?不是吧,你是当家耶,一切你说得算,就算要底下的人现在把北极的冰山搬过来也是可以的吧。还没准备好?不可能吧,从青月的样子来看,你们之间的关係已经定型,就连青月都知道有一天自己会被你这个亲生父亲杀死。」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御天座家的小鬼……」 朱月齜牙咧嘴,一副想要立即咬断最满的脖子。幸好他们不是拳击赛较劲的选手,要是先有了这么一个前提,最满也不用比了,开赛直接被对方干掉。愤怒的驱使能带来多少力量,他已经有所体会,他再也不想遇到了。 不过,现在的他不需要害怕,正面迎击就对了。因为他们既不是拳击选手,这里也不是比赛的会场。 「你不是迟迟不动手,你是不能动手吧。」 最满满满的馀裕,多此一举地看向连他都不知道的远方,然后再次回到朱月身上: 「因为动用了你自己的力量,就会穿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时将青月的身体送去尸检,你的真面目就会曝光,但要是用一般的枪械,顶多验出枪伤与子弹,是谁做的就不是那么重要。」 朱月心虚到若无其事地将眼光全放在青月身上了。看到这样的朱月,最满更加肯定把青月逼到绝路,一再涌现想死念头的都是他,趁他病要他命似的,最满连同瘴气都一併将罪状指向这个可恶的父亲: 「八神家,依你的力量,你应该早就发现待在青月身边的是我这个御天座了吧,因此你才会从头到尾忽视我的存在,而不是出于不认识的陌生感,集中攻击青月。我是妖怪,被杀了数万次也会因为瘴气捲土重来,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证人指证青月的死不单纯,说到这里你还有什么要上诉的?连同青月在内,把我带走吗?」 八神家的行动应该都是出于京与阿克夏的石版,不过身为其当家的朱月在发起动乱的同时,也有抹煞青月的个人目的,而且这件事似乎还比动乱更要紧。 也对,现场就有一具魔法师的尸体,动一两根手指随即入手,和石版这种人类智慧至今未能全面解析的东西相比,尸体的价值更为稳定。朱月的如意算盘算得很准。当家之名当之无愧。 「要把我带走也行,但前提你们得先得到阿克夏的石版,现阶段一无所有的你们,也就什么都别想得到,虽然我是下一任的当家人选,在这之前要是我先成为被害者,你们也完了,毕竟我是御天座家,我们御天座家究竟在这千年的岁月间建立起了多少的人脉与关係,一直扮演好人的你应该最清楚吧。」 「御天座家啊——」 「你可别说青月聪明,遗传了你狡猾、不为人知的一面,懂得在危急时刻投靠杀不死的妖怪。正确来说,是我遇到了你的女儿,让我得知了原来你们八神家也有着连天晴家都无法苟同的一面。」 到了这里,已经算是最满的随机应变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越说越多,于是情不自禁地不断说下去,将现在这个瞬间当成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口气挺进到底,绝不退缩。 「是不是恼羞了?动手之前,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的女儿还不想死,虽然非死不可,但她其实不想死,甚至有过想透过这次战役诈死骗过你这个父亲。八神家,你的女儿一直在替你着想,然而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她,只能这么做。」 「到头来,你还是想替青月陈情啊。」 怎么看都是逮到机会趁机说点什么,而不让自己当家之名蒙羞,朱月已经彻底撇清先前的帐。 不过,最满也不想再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因为即便他不会死,要是被活捉拷问,下场只是更惨。他是妖怪,不会死的体质等同再大伤口都会復原,对手是连自己的女儿也敢杀的混帐,他们俩对上的未来,最满已经可以想像自己的结局。 朱月会这么做,都是在让他们双方冷静。不过,换个角度想,对方已经承认了他这个下任当家人选。若不是,不会在这种身分地位与力量如此悬殊的场合,放下高高在上的身价,认真地和他谈判。 「不过,理由还是不够充分啊。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提到为什么身为御天座家的你,要帮我们八神家。你有想到吗?虽然你的行动出于为青月好,一旦我找到这是你私自的行为,任何的罪状都将化为乌有,你的所有努力就是一场空。另外,我对青月的处置也是一直以来居神对魔法师的开发方式,派不上用场的魔法师被退学是人之常情,同理我们家族也没必要继续浪费金钱栽培一个垃圾。」 「…………」 青月难过到低头沉思了。平时已经容易陷入负面的漩涡,再亲耳从父亲口中听到对自己的批判,根本是要命的一击。 「这就是这座居神岛的本质——实力主义。你也是会谈的护卫,那时应该也有看到舞三火家的护卫无理取闹吧?虽然舞三火家的当家已经在之后交代他们护卫的来歷,不过从正常人的眼中,只会对她软弱的一面有印象。」 「……你想说那傢伙年纪似乎和我差不多,却不是学校的学生吗?你是听谁说的?强如当家,也不是任何事都知道吧。」 「但是,我才说到这里,你就已经联想到那个护卫被退学的可能性了啊。」 ……被套话了。 没关係——要说到居神的教育与作风,最满也不是没有招数可用。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坚持你说的是对的吧。不愧是当初提供教育体制与学生会制度的名门啊。果然成为八神家的当家,都得先学会怎么造桥铺路,好让之后的自己一帆风顺。」 朱月再次臣服在最满的指证轮回中。 无可奈何的朱月,搔了搔耳背,眼不见为净地说: 「这么说来,你好像有问过我要不要上诉。」 「……啊?」 朱月有意无意地以眼神带出下一个镜头。 最满嫌麻烦地配合,却看见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看见了某种人形怪物。 唯有样子是人类的外观,没有五官,也不穿衣服,一身的黑,就像另一个世界的產物。怪物的移动方式很接近人类,不过看样子没什么智慧与视力,就是在街道到处乱走。从这点来看,对方似乎不是敌人,没有攻击性,然而这种怪物数以千计。 最满视线抵达的地方,全是这种怪物。 面对这种根本不是人类常识适用的异形,最满只有排外。虽然他确实不是完全的人类,他们御天座一族是得到居神与其他名门认可的,和这种无法沟通的怪物不是一个阶层。 最满人类部分的dna一直在排外、一直在蠢动。对这种怪物的印象已经是无止尽的杀戮与排外,他非得除去这种不知名的东西。人类在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只会导弹、攻击处理——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要是他也会这么做。 无数人形怪物无视交通号志,游荡在附近的街道。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在场唯有一人得志。 那就是最早发现异状的朱月。不排除元兇也是他,因为他刚刚分明都是在拖延时间,让这种怪物过来! 非得战斗了——虽然可能没胜算,事到如今这种场面,已经不是对话能了事。最满发动好不容易恢復的魔力,将枪口对准朱月。 一道泥土打造的城墙毫无预警地竖立在他们面前,将他与朱月清楚分隔两地。 「哥哥!」 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最满与青月恍惚地看了过去,真满与不认识的少年两人三脚赶来。 「这里很危险,赶快离开!似乎是黑羽家出动的暗网士兵,菲涅耳之都已经被这种东西围困了,就连八神家的师团也沦陷!」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说到真满与现任盖亚之所以会从互为敌人,到现在彼此互信互助,要从这里开始剖析—— 彷彿只要有一个对手让他打发时间即可,道彦踩过真满的尸体往上爬后,面前的少年是视若无睹。别说追上去,少年连回头确认道彦去向的意思也没有。 直到道彦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真满才将所有注意都放在面前的少年。 看着这个少年,真满不由得想起自己简直傀儡的人生。不是家族就是学校,因为容易受影响,无论正面或负面的下场,都让他像极了一个傀儡,非得要有人控制,否则他连自己怎么过来都不知道。全数接收,并非只想听取自己想听的部分,在遇到了这个少年的瞬间,他想通了,原来到刚刚选择道彦之前的自己,都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明明他们还没说上两句话,明明他们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真满却妄图地下了如此重大的定论。 真满与不知名的少年展开随时都会碰撞出火花的无期限对视,直到少年摆出战斗的架式。那个瞬间,少年的眼神闪过一道光,货真价实的杀气点燃全场。这个少年很危险,不是普通的危险,一旦开打,不会是一两招定胜负,得拼上性命。 「间杂人等都已经驱离了,该是我们一对一单挑的时候了。」 「单挑吗?」 「我是出身西欧骑士世家的骑士,即便现在已经加入阿波罗,拋弃过去的名字与一切,得到盖亚这个名字,骑士道的精神一直是我对战斗的刻印。我不会让其他人搅局,同样也不会使用不正当的手段,儘管过来吧,我们的战斗开始了。」 真满谨言慎行地发问: 「但是,道彦过去了。要去找校长了,和你一开始提到的与校长的合作关係有出入,现在你选择了骑士道的精神,这是毁约。」 「但要是我先打倒你,再过去支援校长,这样我不只能再次取回与校长的合作,还能保有骑士道的面子。」 宛若预告一般,少年篤定了自己的胜利,因为根本不会失败,让他认为自己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已经接收到盖亚信念的真满,静静地回嘴: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 「这些话……是谁和我说的?」 盖亚一时之间分心了,错乱的情绪在那个瞬间浮现,后收回了与现在的身分不搭的表情,尽可能地展现道具一面: 「说这些要做什么?现在我和你是互为敌人的关係,你们想阻止ra计画,所以奉命前来阻挡碍事者的我,就有这个义务打倒你们。我和你之间只存在战斗与掠夺,不需要这么了解彼此。」 「才刚开始,你就急着替自己狡辩……莫非刚刚我说中了什么?」 真满没有丧志,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去,因为就在对方愿意和自己展开唇枪舌战的时候,他已经赢了。他被赋予了可以再说下去的使命。 盖亚想要咬舌自尽一般,黑歷史被挖了出来,嗤之以鼻的表情,不知为何,真满觉得想再多看两眼。 「要说我会知道,以及我选择在开战前和你沟通,都是因为我们很像。我们都是被校长利用的对象。在你愿意对我开口后,我更加篤定了这些。」 「我们很像?你和我都是被校长利用?我和校长是合作关係啊,怎么会是利用,你是不是误会了?」 「合作」两个字——说来简单,盖亚两次提及的这个字眼,却有着明显的差异。这次特别大声,就像非得得到全世界认可。因为他一个人的发声毫无说服力,合作对象也不在这里,因此强求第三方的出现,能让兵荒马乱的他恢復自信。 但是,事实却是真满说的那样,这个少年需要的不是支持者,而是让他重回自我的帮手。盖亚说的这些,都是在替不想为自己人生负责的自己辩解的藉口。正因为自己是过来人,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不能置身事外。 「这声否定来得真是时候啊。」 真满展现了圣母心肠的包容态度,敞开自己胸襟,极尽所能地倾听盖亚的告解似的。 盖亚的整张脸都要塌下来了,这个人在胡说什么。 「因为你连这个地方,都和我一模一样。」 真满带着怀念的表情,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自己,盖亚已经连同肩膀都一併放了下来。 「不知道自己来时的方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向哪个地方,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人决定,当作自己还活着的证明,而且也能立即得到反馈,一举两得啊。」 「…………」 「你会让道彦过去,其实不是什么骑士道的精神使然吧?在你看见我的那个瞬间,你已经有话想对我说了,而且只想对我说。因为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很像,某种命运的引力,让我们在这个地方相遇了。」 「……你说得没错。」 盖亚已经将战斗与合作的事情放到一边了,赎罪的口气说: 「我从小一直被家族比较,因为哥哥比较优秀,我却一无是处,唯一的长处竟然是一拿到武器,就会理性全失地疯狂下去。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明明你很普通,看不到什么可取之处,却让我想和你多说两句。」 收尾的地方算是称讚吗?另类的称讚吧,因为他们都是在家族中被过滤出来,劣质的那个,盖亚会这么说,不是批评,而是一种对自我的认知。 真满虚怀若谷地收下了盖亚的称讚。 「在那之后,哥哥投靠了居神,成为阿波罗的一员,但在我跟随哥哥的脚步过来,收到的却是哥哥已经不在的消息,盖亚这个名字也是接手原先哥哥的位子。」 「……」 「在这里,我要先谢谢你。要是没有和你说这些,搞不好我已经对哥哥动手了。我会特地从祖国过来,是为了向哥哥展现我这些日子的改变,也就是亲手杀死哥哥。」 「————」 真满差点发出没出息的声音,幸好及时剎车。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这个少年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真不是时候,难道前面的鸡汤铺陈,都是方便之后的斩草除根、兄弟鬩墙吗? 虽然他们的遭遇很像,真满却从没想过要与哥哥对决,并在之后的一对一以杀了对方为目标,确切地说,他的想像蓝图都是希望有一天能帮上哥哥的忙,不然他也不会参与这次的ra计画。 没关係——真的没关係,盖亚这样的想法,真满也不是不能接受。要是一个出错,说不定站在那里的就会是他。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和哥哥可以重修旧好。过去的他们是那么要好,只不过碍于面子与身分,哥哥得展现成熟稳重的一面,表现给父亲与家族看。 这么说来——他们兄弟的分裂,似乎都是那个时候开始。换句话说,自己能与哥哥并肩作战的话,他们就能破镜重圆。 当然了,不是ra计画,他不会再借助这种计画,让他坐享其成地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次的事件中,他从道彦与其他人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之后也会运用这种能力,从旁辅佐哥哥成为当家。 他从道彦的身上看见了——原来所谓力量不只是用来战斗或廝杀,还有许多的用途。 「看来你的哥哥身为兄长方面,做得相当成功啊。若不是,你也不会痛恨到非得以他为目标。」 看来矛盾的说法,却又雌雄同体地深得盖亚的心。 「……你也有个优秀的哥哥吧?我们果然很像,怪不得你会愿意停下脚步,听我说这些。」 他们达成共识了。 虽然真满没有当面确认,他们之间取得共识了。 不再成为校长名下摆佈傀儡的这个共识。 「——但是,这和那是两回事。」 盖亚念头一转,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泉涌的杀意打通了连结魔力的管道,使其的爆发性远大于他们这些从小受居神教育的魔法师,挺不住的真满差点被吹飞。 「现在的我是校长的合作对象,无论保护或协助,我都得尽到这个本分。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成为阿波罗的一员,不需要投注情感、个人的思考,任务至上的态度,我是盖亚!」 为什么——到头来自己还是没能成为改变他人、有主见的一方吗?他也想成为像道彦那样可靠的男人!可是,为什么老天爷总是不给他机会。总算遇到的这么一次,结果又将沦为流水帐。 他已经不想再回到只有御天座之名、哥哥影子下的傀儡了。 可是、可是—— 炮火声接连从四面八方打响。 宛若火灾现场一样,耳鼻先感觉到了浓烟出没的气息,接着火光带着火舌出现,访问他们。 「这是……」 真满感到奇怪地东张西望,盖亚毫不犹豫地衝了过来: 「既然还在战斗,就专心一点!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真满被一拳打飞了。 无法招架的一拳让他像垃圾一样被扔进垃圾堆。 但是,不长眼的子弹,不会因为局势发生翻转而选择停手。 果不其然,更多的灾情接踵而至,招牌与路灯遭到攻陷,对方的攻击没有在客气,意图将整座菲涅耳之都摧毁的强烈慾望,真满看见了更多狼烟从各个地方升起。 错不了,是名门等级的攻击。 京为了让阿克夏復活,而准备了ra计画,但他也想藉此观测现在的名门。 不能再在这里蘑菇了,名门内战的爆发,不是他一个等级e的土系统魔法师有权介入的状况。 「站起来,我们还在战斗啊。」 盖亚不甘示弱地无视着环境的变化,跨过破烂的招牌走了过来。 「不,慢着,十二名门已经打过来了,我们先——」 「废话少说!虽然你我可以成为朋友,不过这里是战场,不讲求情面!而且你我现在互为敌,要狡辩就用实力让我屈服吧!」 「查尔森,那个少年说得对。先以大局为重,其馀的事情之后再说。」 盖亚定住身子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盖亚像没了油的汽车定格在原地了。同样在现场的真满,也是惊讶万分,起因却是盖亚大起大落的言行。他没有听过这个声音,虽然就现况来说,很感谢及时过来的这号人物,却不至于到因为一句话变得奇怪。 话说回来,对方称呼盖亚「查尔森」—— 真满代替盖亚,先以眼神向一百九十公分高的巨人男子打招呼了。对方的身上多达十多处的伤,全都以蹦带与纱布暂时止血压住,就算这样,其眼神与威严一样健在,是个难以亲近的狠角色。 不过,他们之间似乎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对方与盖亚的关係—— 「哥哥……」 盖亚几乎要承受不住了。崩溃的情绪随着这声呼唤呼之欲出,但真满却也听出了感动。 他们果然是兄弟。 「果然是你。你会出现在这里,代表居神与理事会已经将我从阿波罗除名了吧。」 「……哥哥。」 兄弟之间的对话根本没有一个交集点,宛若平行线一般,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这里是菜市场吗?各个摊位的叫卖,互不干涉,只为自己的业绩。 哥哥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在同情谁的眼神: 「现在我多多少少能理解普路托退出阿波罗的理由了,不过这和那是两回事。查尔森,听那个少年的,这不是哥哥的命令,是我的拜託。」 盖亚以为听错的衝动,回头张望自己的哥哥了。 兄弟的重逢,让真满想到了ra计画之前,他与哥哥时隔多年的对话。也是那么的搞笑、那么的不真实。 「趁着这个时候,我就老实说,我会千里迢迢过来居神,成为阿波罗,有一部分是因为你,我们俩追求的强悍,不是一个阶层的东西,你有我没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想在这里重新开始,找到可以不需要确实区分你我的方法,但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那之后我学到的事物,竟然都是那么让我刮目相看。」 「哥哥……你在胡说什么!明明你是那么优秀!」 「查尔森,别再闹了。我还能站在这个地方说给你听,已经算是奇蹟了。背叛阿波罗的下场就是死,所以没有你发言的馀地,你得听我的,听我的就对了。」 「哥哥!」 盖亚如此无赖地大吼大叫,分明是因为还有很多话想对哥哥说,然而状况与哥哥都不接受,让他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得不到糖大哭大闹,博取更多的同情。 「我弟弟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我不是一个人过来,还有伙伴在其他地方协助我,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因为自己的自以为造成的悲剧了。」 前任盖亚丢下这么一句,落寞的身影没入烟尘捲起的混乱中,盖亚牙一咬,发动魔力也要追上去的夸父精神,真满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压住他的肩膀。 「放手,那是我哥哥!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有什么事,事件过后再说吧。照着他的话去做,他是你的哥哥,你哥哥不会骗你的。」 盖亚狰狞地看着真满。 「相信他吧,也算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这是暗网士兵!八神家之后,黑羽家也出动自家的士兵了!」 总算赶上的真满与现任盖亚,立即匯报了他们手上的情报。 「千真万确,这是校长说的,校长提到正牌的ra计画发动后,不只是内鬼名门,黑羽家也有可能出动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没有自我意识与智慧,行动全靠声音,直到死亡会一直战斗下去。」 他们各自接力喊话,最满与他身边的瘦弱少女还是听得一愣一楞。 「内鬼名门?是在说我们八神家吗?」 难以估计的魔力蠢动,真满急忙架设的土墙,果然承受不了一击,全数碎裂化成粉尘。 「这样的话,青月就得还我了。只要那丫头一天还保有我们八神家的血统,到时结算帐单,终究避免不了成为整肃的名单之一。」 朱月有些心急了。企图拿回主导权,向他们兄弟伸出手。 「真满,你怎么会过来?」 虽然急忙过来,现场的秩序什么的,他都是局外人,不过光是看到哥哥紧抓着少女的手不放——他已经决定站在哥哥这边。少女是八神家的人也没关係,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哥哥不会无故越界,跨出不该跨出的那一步。 「哥哥,到处都是黑羽家的暗网士兵,他们已经与八神家的师团打得不可开交,虽然我们还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至少那不是友军,也不是我们能出手的事情,趁战乱离开这里吧!」 「这样啊……」 最满质疑的眼神停在了现任盖亚身上。波澜万丈的状况,还带客人过来,最满会有这样的眼神不奇怪。 不过,当他看见八神家之后,先选择不怀疑盖亚的为人: 「不过,那傢伙不会让我们这么顺利吧。我会留在这里当她的终极保鑣,都是因为那傢伙啊。你也是会谈的护卫,对他有印象吧。」 「……我还记得,那傢伙是八神家的当家。」 真满与盖亚肩靠着肩,隻身一人无法跨越的障碍出现,非得要他们彼此照应度过难关。 会谈期间,他已经体会过各个当家的器量与性格,也亲眼见证了所有当家一同发力的盛宴,当下别说没有智慧的其他动物,连他们人类都可能因为再多待两秒,顿时被降格退回猴子。 话虽如此,单一当家的器量与格局,也是莫大的威胁。真满不清楚他的哥哥与其对峙了多久,不过他已经受不了了,想要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一秒也好,朱月散发的氛围都不是常人能接近,宛若所到之处都是死伤。 「不过,我们还是得离开。利用黑羽家的力量就行了!」 真满露出一副在等待什么的表情。事实上在他们过来的途中,已经清剿了不少不知名的怪物,即便这样,对方的数量一直没有减少,真满才会将其擅自当成一种战力。 敌人的敌人——虽然不见得可以成为伙伴,运用得宜就会是最大的助力。 「原来如此,想利用这股力量的无差别杀戮啊。和我计画得一样啊。我也想透过黑羽家,来得到青月的尸体啊。」 真满的计画,同意的却是敌人的朱月,如此措手不及的一步棋,没有人理会朱月。 「到了这一步,也不需要在乎名门或当家了,下一次名门内战就是这个瞬间,无论皆卜家有没有回应,我们八神家的师团不再是大规模的搜索与破坏,非得应战,因此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朱月恶意的眼光牢牢放在青月的全身上下,随时都会将其吃乾抹净似的,连真满也不由得跟着噁心。 他在心底偷偷感谢他们兄弟的父亲,幸好他们的父亲是御天座尊满,而不是这个人面兽心的怪物。黑羽家出动的暗网士兵比他可爱太多了。 「情况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似乎只有应战了。御天座家的兄弟,你们出于某个目的带走我的宝贝女儿,身为父亲的我爱女心切,用尽了所有办法,总算夺回女儿。」 只有兴奋的演说,真满他们一致作呕,不过由于他们都将因为青月被捲入家族纷争,没有人在那之后做出无谓的反驳。 人数上的优势,在面对当家级别的怪物,毫无意义,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决定,也会被对方的当家之名全面退回,这就是当家,居神幕后的最高存在。 真满心寒地笑出声了,连arms的哥哥都不敢随意出声的现在,他一个战力连学校的平均水准一半都不到的等级e魔法师,一副搞不清楚状况地笑出声。 真满将手心拍向身后的水泥墙,土系统魔法的作用,使其造出一道柱子,一路衝向朱月。 朱月不放在眼里地在柱子过来之前,喷发魔力,所有的攻击化为乌有,真满不给对方一丝喘息,赤手空拳地从死角攻了上去,近战模式的开啟,还没两秒就被反击打趴了。 这时,另一道柱子升起,从真满倒下的地方架起一道弧形的桥樑,将其退了回去。 「倒下的那一刻就对地板注入魔力了啊。土系统魔法师就是这么麻烦,任何地面战都是使用魔法的主场。」 朱月嘴上的抱怨,在当事人眼中,应该可以化成更具体的行动。朱月一定发现了地板出现魔力的流动,只不过还是秉持着强者的精神,看这场闹剧能持续到什么程度,说穿了就是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满了。 所以,真满不会让他好过。 「盖亚,到手了吧!」 眾人一起见证了与马克沁机枪相遇的盖亚。 机枪是他们在过来途中得手的战利品,也是真满战术的第一步,在战术实行前,将其混进土堆,他对地板注入的魔力,可不是製造新的逃脱路线,因为他不需要顾虑自己的性命,他是妖怪,做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打倒朱月。 要是真的如盖亚说的,他与武器的结合,是史上最糟的组合,这时会怎样?才刚与这把他们途中捡来的战利品相遇,样子已经不再是真满认识的那个盖亚。 眼神没有对焦,样子活像个死人,持续地与手上的机枪对视,一副沉浸在两人的世界。 「哥哥,往这边!」 真满毫不商量地指挥,最满与青月顿时转职成了真满这个指挥官底下的士兵,性命与安全全交由真满处理。 「死吧死吧!全都给我去死!哈哈哈!死吧!」 他们前脚才刚踏出盖亚的势力范围,后脚已经可以看见突破障壁的朱月,遭到盖亚失控地胡乱扫射。 「八神家,这就是我们的真正目的,只要製造那么一点视线上的障碍,让你漏掉盖亚的存在!盖亚才是我们的主力!」 朱月一脸不屑地踩着不规则的步伐,在枪林弹雨的混乱中加以移动。看似还是轻松,不过对方已经不再将他们当馀兴节目的丑角。 因为他的放水,反而让真满的战术成真了。当然,他的战术不是让盖亚大闹现场,而是在那之后的重头戏—— 从朱月的眼神,真满可以看见他的敌意雷达已经侦测到了。 「前后说法不一,真的不是想唬弄我,双管齐下的战术让人佩服。但你们有办法从我们八神家的师团与黑羽家的暗网士兵围剿下活着走出这座迷雾之都的大门吗?我随后赶上,拭目以待啊。」 大批人形怪物压倒行道树与机车,四面八方的进攻,一下子就把朱月淹没,没过多久已经看不见人影。 带着扔去机枪的盖亚,真满他们从朱月手中死里逃生。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假日的校园应该是很冷清的,如今在京野心的渲染下,丰富得宛若有什么特别活动。 京与八神家的师团持续对峙,双方谁也不让谁,但京相信这些傢伙就快露出獠牙了。外行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凛奈很危险。 阿克夏化的凛奈,出现了天使的症状。 发光的身体不时飘着连鼻子都闻得到的浓重魔力,身上带着无数电流,证实了其存在并不简单。 才刚从人类升格成天使的凛奈,还无法完全发挥阿克夏的力量,现在的她顶多拥有2%的力量,不过要对付「人类」已经是绰绰有馀。 不过,八神家的傢伙应该不会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完成进化吧。依现在这个速度,要让她抵达完全的神之领域,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只不过,到时自己真的有机会见证那个奇蹟吗?能活到那个时候吗?这个「世界」的强度可以负荷阿克夏带来的奇蹟吗? 为了打发时间——更正,为求心安,京找了一些话题聊聊: 「八神家的各位,你们要来夺走的东西是这块已经被阿克夏解读的石版,还是我大费周章復活的这个成品?我先声明一件事,现在的凛奈是因为黎明一族的血统,让她在得到阿克夏的瞬间,直接越阶得到大天使的状态,直到你们现身,这个丫头都还没有成长啊。」 「大天使……的状态?」 「要从那里说起啊?长话短说就是这丫头已经不是人类了,她的招数与攻击也不是人类的范畴,就算才刚起步——你们这些八神家的菁英,也不是她的对手。」 八神家已经摆出各自的架式了,随时等候出击。 「神谷京,我们确实从当家那里接获夺取石版的任务,但是从现在的情势来看,得先活捉你了。按照你的说法,连你也没办法驾驭那种东西吧?那种超出人类智慧的怪物,你却是最接近的傢伙,等到你落入我们八神家手中,我们会再从你的口中问出更多与阿克夏的情报,想必你会召开那场会谈,都是为了这一刻吧。」 「八神家不只是当年的内鬼,身为当家还将会谈内容洩漏出去,真是不可取啊。或者说,正因为自己将称霸全居神,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会不会太自大了,你们还只是看见了石版真面目的一部分而已啊。」 「正因为只是一部分,我们才要立即现身夺取。就算我们放着不管,迟早也会被黑羽家、御天座家与天剪家发现,神谷京,无论如何今天你是逃不了了!」 「马上就把其他名门搬出来当挡箭牌了吗——露出真面目后,就不再掩饰自己丑陋的一面了啊。那么,我也来说说一个名门好了。八神家,现在的你们唯物主义的等级不下于天晴家啊。不,你们比天晴家还糟糕,因为你们竟然出于私慾,无故伤害了菲涅耳之都的居民。」 杀气外洩了。 因为想起了当年的事件,让京难以再控制想替嘉尔玛报仇的情绪。 八神家危言耸听地绷紧神经,京擅自将其当成了他们急于战斗。反正对方也不把人类当人类,以牙还牙,他也将他们当成了一堆会呼吸的肉块。 这个瞬间,京一个出手,打击了意图从后方偷袭的攻击者。 开战了。 不留馀地地开战了。 「在凛奈完成一连串的进化之前,你们就来当我打发时间的对象吧。」 一把抓起偷袭者的脑袋,京将其当成了免洗筷子,用过即扔的态度扔了出去。 风系统魔法的来访,双方撞了个正着,八神家来势汹汹的攻势,京从身体被切割成无数块尸肉的替死鬼身上看到了。 对方的人数还有二十来人,打倒了一个也不到削弱士气,京突然的火箭衝刺,上鉤拳成功地侵入,打烂其中一个成员的下巴,正式闯入师团的势力范围。 他们现在就像在跳一支华丽的舞蹈。 不过,入场费是自己的性命。 拋下天使凛奈,京与八神家跳起了一支又一支的死亡之舞。鲜血在半空飘盪,空气难闻得简直是监狱的吸菸区。另外,直到现在京都没有受伤,浑身浴血的全是八神家。他们双方的战斗经验差距太大了。就算不动用阿克夏的力量,京也有办法在这种场面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战斗距离的缩短与混乱,反而帮了他一把,这么一来对方就难以发动魔法,纯靠拳头又容易打到自己人。京随便出手,就是一个八神家。 「怎么了,不再展现你们毫无人性的一面吗?」 「别太嚣张!论人数,我们还是赢你!」 「八神家就该是这个样子。佯装好人,其实骨子里都在想着怎么牺牲他人,校方的制度与学生会就是这么来,一切的作为只为了今天。」 于是,当化作言行行动后,想招来怨恨与反击,就得先从质疑做起,回过神来时,目的已经得逞,后悔也来不及。和天晴家那种一路说着好话,却言行不一的风格截然不同,而且更为过分。 双方的拳头与魔法相互对撞,烈风撕裂空气,炸裂的光芒,一样撼动不了逐步成长的凛奈,倒是不少八神家都被击出场外了。 擂台上角逐到最后的傢伙,似乎是师团长级。 「你就是团长?对了,发号施令的好像就是你。」 团长来回确认了成员的状况,多数都在轻伤与擦撞的边缘,不过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要求之高连京都觉得自己是个好上司。 「特地将除了我以外的成员都打出去,是想和我一对一是吧?也好,就让你看看,能够成为八神家师团长的人,水温有多深。刚刚因为场面太拥挤了,我无法发挥实力,现在可不一样了,京,你就到地狱去懺悔做错选择吧。」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有说过是我和你打吗?我已经腻了。」 京厌烦地以眼神转移焦点,总之他的目标又回到了凛奈。八神家的所有人一致问号,果然没人猜得到。 想到坏主意的京,故意摆出直到现在才发现的表情问: 「喔,是这样啊,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个阶段的阿克夏,没有战斗能力?」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意识昏昏沉沉。 整个人就像被流放到了宇宙边境,没有重力的世界,因为身体的支配权被夺走而随波逐流。 现在的黎明凛奈就是这样的状态。 被困在幽闭的黑暗空间,连灵魂都不再属于自己,唯有支配者能够使唤,只不过支配者的存在与其一切,又是什么?明明平时连居神的中枢系统都能轻易骇入,这时的她连「1+1」是多少,都不想去思考。 说起来——为什么她会沦落这样的田地? 总觉得要去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个方向。 总之——就是她和伙伴被打倒了。 因为她的关係,连累了和她一起行动的伙伴,最终所有人都在高层的强压下,被迫做牛做马,现在控制她的傢伙就是高层。 只不过,为什么高层要控制她啊? 登记居神的中枢系统,藤千树凛奈这个名字的魔法师,是个等级e的水系统魔法师。实力主义的居神,会对随时都会被淘汰的魔法师感兴趣吗? 不对吧——在这之前她会先问中枢系统是什么?她为什么会知道是这套系统,确定自己是等级e的水系统魔法师。 话说回来,谁是水系统魔法师,藤千树凛奈与黎明凛奈是怎么回事,黎明凛奈又是谁——自己叫什么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麻花辫的普通少女,真的是有名字的吗?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似乎是听过的声音。 像是被强行打入脑袋的声音,凛奈接收到了类似指示的命令。 ——刚刚的战斗你也有看到了吧?为什么还能无动于衷地在一旁看戏? 战斗——是怎么回事?对了,直到刚才自己应该都在沉睡,因为被活捉而陷入无止尽的沉睡,会醒来是因为旁边的吵闹。 ——你也有听到了吧?魔法师的真面目。八神家为了夺取石版,不择手段到任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将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非常的可恶啊。 那样……真的是挺可恶的。自己目的之外的人事物竟然都是成功时的踏板,踩着他人的尸体往上爬,是最差劲的学习范本。 今天换成她的姐姐,肯定不会这样,要是没有办法,也会另闢新径,而不是不择手段,只为自己目的。 ——但是,更为残酷的是,居神一直都在这么做。所谓的魔法与魔法师都是建立在无数的牺牲、实验,就算现在也是。 一直以来……都是。 就算……现在也是。 因为这个有印象的声音,凛奈脑中的其中一段记忆被唤醒了。 她会成为魔法师,以拓二的搭档一起执行任务,都是为了调查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真相。 说是真相,在这之前她知道的部分,也和对这起事件的吃瓜群眾一样,犯人是他们的友族望月一族,而且她还在现场亲眼看见了犯人手上的十字刻字。这是望月一族的标志性刻印。 罪证确凿,百口莫辩。 虽然在那之后,望月一族被全国通缉,成为居神恶名昭彰的魔法犯罪者,不过直到现在这件事还是没得到解决,望月一族的成员始终没有落网,就像事件过后从这个世界蒸发。 这个声音的提起,凛奈不由得将两件事串在一起了。 为什么没下文——说不定已经找到,只不过高层没公开,为什么不公开?因为这件事也与高层脱不了关係,那些傢伙是一伙的。打从一开始黎明一族就是高层的牺牲品,为了得到他们的身体,和望月一族合作展开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但是,知道了这些的她,又能做些什么? 等级e的水系统魔法师——形同虚设,什么时候被退学,在这个实力主义至上的严酷环境,一点也不奇怪。与拓二一起行动的期间,多次差点因为自己的软弱,拖累这个愿意包容她的男人。 多年下来学会的骇客技术,实战上没有效果,敌人也不会在乎你有多少专长、会什么专长。 知道了这些的她,只是更加绝望、更加没有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 藤千树凛奈这个假名也在被高层活捉后,失去其原本的意义了。六年下来的准备,全都在落入高层手中后没了。 待宰羔羊,人体实验的最佳标靶。 正当凛奈起了弱者就该听从强者建议,这样没出息的念头,声音建议了她—— ——拥有力量的你,会怎么做? 我……拥有力量? 怎么可能,她没有力量的,她拚了命也只能得到等级e这个等级,她不可能拥有力量。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可是黎明凛奈,黎明一族的倖存者。 就算不用个别测试,光从这个姓氏与种族,也能想到他们的极限在哪里。 黎明一族是巫师一族,不存在战斗力,所谓的战斗全是站在好战的望月一族身旁辅佐,衬托出来的配角。 但是,声音的源头却非常肯定,像是她还不了解自己一族的根本与意义。 凛奈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才看见了正前方类似窗口的东西,其对岸是一大票魔法师。有男有女,称得上共通点的地方应该是他们统一的服装。身上各自有着大小不一的伤,显然他们在战斗。 虽然凛奈不认识他们,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了非凡的气息。他们不是一般人物,恐怕是名门等级的军队,战力不容小覷。 现在的凛奈立即上场与他们战斗,要战胜——小事一桩。 不知为何,凛奈这么断言了,明明还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在这个声音的渲染,安慰剂效应的催化,她也觉得自己可以跨出这么一步。 必定凯旋归来的胜利宣言,在声音的接连怂恿下即将成真: ——这就是这座居神岛的本质啊。一直在重复同样的错误。只要魔法师与魔法还存在的一天,这个错误就会一直下去。拥有力量的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让他们看看谁比较厉害了。 ——你已经得到阿克夏的力量了,就用这股力量让魔法师、让这个世代一起结束掉吧。 没有问题。 全都杀掉吧。 凛奈伸出了手,这一刻的她视觉之外,肢体也与发光的身体同步了,她得到了操控这股无穷大力量身体的权限。 炮口对准了人数最多的地方。 无视狙击镜的佩戴与功用,凛奈二话不说地将全身的魔力提升到满溢,接近极点的瞬间,从额头射出了一道白光,扫到的地方全被大面积的白光吞没,移平山脉,最终劈开了太平洋。所到之处无一倖存,不着痕跡地全数消灭了。 「真是可怕,这还只是阿克夏2%的力量啊。没想到就有这么巨大的效果,看来阿克夏一族的传说并非浪得虚名,连我都得小心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七章 那个战场 居神市——居神岛的首都。 位于居神市的某个街道,有一间小木屋。 烛台的亮光点燃了斗篷女所在的小木屋。 屋子的乾净程度,已经到了空无一物。不,其实还有一个木箱当摆设,只不过现在来看,这个木箱的作用应该是来陪衬斗篷女的丑角。 不过,斗篷女却没有将木箱当成她的伙伴,一心一意的眼神都在窗边。小木屋不是完全的密室,门与窗户也是有的,因为她不是很喜欢生存游戏或扮演一日收容所犯人。而且,现在的她已经有些这样身分的成分,要是连物理方面都照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得住。 看着窗外,是她转移注意的一种藉口。而且——她有预感,有大事即将发生。坠落校园的那道雷光,很不寻常。 她才这么想,一道足以颠覆居神的庞大魔力,以白光的英姿从校园射向山脉的方向,其攻速之快与精确度,她估计至少会将损失带往太平洋。 少女亲眼目睹了从有到无的全程。 ——这么来看,或许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比较好一些吧?虽然无论是哪个,她都不想要,不过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了。 这样的她,回头看向了打开门,逕自踏进这间木屋的少年。 对方和她一样,身披斗篷,几乎不见长相。 「即使是这种迫在眉睫的重大时刻,你还是待在这里,没有去见你的青梅竹马,由此可知你的决心。」 少女一转身,斗篷随之脱落,少女的真面目公诸于世。但就像她脸上的表情,这里不会出现看见国际巨星的惊慌乱象,神诗明日叶语气上也平静得毫无涟漪。 「在我得知了长斑的真相,我现在的表现就是我的全部。」 「是吗,明日叶?」 「奥丁,现在开始,说话给我注意一点。」 成为翼一员的明日叶,连同名字与身分在内,全数换掉了。现在的她是翼的拉,居神的神诗明日叶已经死了。 她会这么说,都是因为站在这里的不是明日叶,而是拉。 别搞错了。 即便外表一样,名字与身分的不同,也能直接定义成两个人。 她和那些换汤不换药、没有诚意的商人不一样,当她得到了拉这个名字与身分,就不是外表的包装变了而已,她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了。 要是还没有前例,拉愿意当第一个。 决心这个容器的容量有多少,拉就会用她的力量再往上堆叠一个等级,直到没有人能超越。 拉还没开始释放魔力,屋子已经奏起狂乱的乐章。 四周的墙壁恐慌动摇,就算是没有生命的生物,也会被拉现在的气魄震慑。 拉甩出高掛脖子的坠子,依然不抱任何情感伺候奥丁: 「不管要我拿出生命或名号证明都可以,无论你要如何阻止我都行,我的想法都不会有所改变。」 「所以,那就是你现在的目标吗?」 「对——我一定会履行当初加入『翼』这个组织的目标与真正目的。杀死鬼泽道彦,再一次阻止阿克夏的势力,并消灭世上的所有人类。」 「渡鸦听到这些话,想必会乐不可支吧。不过,这本来就是我们『翼』这个组织的六人,最大也是最后的目标。」 「掀起反抗与革命的风暴,光靠原本的长斑根本办不到,长斑明日叶就是太不自量力,也没有横量过自己与居神的实力差距,才会被打败。」 「……没错。即使她拥有支配四大系统魔法,能与一国相抗衡的战力,也还是不够。现在的十二名门当家,别说过去的黑羽与天堂,就连神刑、吹闇等也纷纷崛起,在革命成功前,就会先被挡下,并被消灭殆尽。」 「我们——『翼』既非居神,也不隶属世界;我们既非人类,也非神明;是圣人,更是罪人;我们要创造世界,更要毁灭世界。而我们的最终目标,那就是——消灭全人类,如此一来,才有办法拯救人类。」 重新戴回斗篷,企图掩饰外貌,拉与奥丁结伴踏出这个临时休憩地。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1 时间是中午,拓二看见了猛烈的落雷光临他曾经驻足的地方。在那之后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射出足以把月球召唤过来的强光。 事实上,月球与地球的距离,正在逐年拉远,大概是每年三点八釐米的速度,乍看之下月球对地球的公转一如往常,是正圆形,其实是类似鸡蛋形状的椭圆形。 对地球来说,月球的存在之重要,相当于电风扇要用电,两者十指紧密贴合,缺一不可。 稍微几个例子。 地球的自转与公转都是因为月球在的关係,才能维持现在的稳定。据说过去的地球,没有月球的引力,一天可能只有数小时,虽然换个角度想,愉快的周末会来得比平时快,然而这样的环境,正常生物的生物鐘是负荷不来的。简单来说就是没有生物可以适应这样的环境。 另外,世界的自转速度会远快于现在三到四倍,那样也会出现一件坏事,每个小时得歷经多达四百八十公里的大风,到时鸟类与昆虫将不復存在,而且大部分的海洋生物也会灭绝,因为洋流的动向不再正常。 ——要是今天距离拉近,又会有怎样骇人的现象? 不惜一切手段,把他人当笨蛋耍的傢伙,会特地做到这样的,只有他的养父——神谷京。 不,就算不做到这样,他也会将枪口指向那个自以为的男人。 放羊的孩子就是放羊的孩子,已经不能信任了。 自九岁被「他」领养,他们兄妹就没了正常的人生,到了现在,拓二满脑子对其想法,都是復仇与杀戮。不曾有过一句感谢或报恩。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他这么做。 当年会加入道具,成为阿波罗的一员,都是因为这个组织的上游正好与京手上的校方为敌,以监视名义无限接近双方的本质。 结果,就像他不断计画的暗杀行动一样,最后都会以失败收场。这样的他,和那些不知情的学生没两样,满怀梦想地成为魔法师,到头来却是高层计画的一部分。多数人以为的道具成员,没有情感、特殊培育等字眼,其实就是将现实的一面反映出来,殊不知这样的内幕,只有他这个可以同时游走在一般学生与道具成员的双面间谍知道而已。 而且,不知为何,他在以学生的身分加入居神这个大圈子,他已经发现学生人数的不对劲。 每年实收一千六百名学生,目前在校共计上万名学生——看似没什么问题,因为以这个速度,第七年就会突破万人,不过任务的需求与实力主义至上的隐藏规则,每天都会上演学生牺牲或被迫退学等戏码。如此司空见惯大概就是至今没有穿帮的理由了。 那么,为什么居神的中枢系统还得特地记录所有的学生? 被牺牲的、被退学的,也一併收录进去。 彷彿在成为魔法师的那一刻,身心全都是居神的东西。 这就是问题的癥结点。 明明和一般学校一样,受完义务教育,成年出社会为这个社会贡献一己之力。 居神硬是继续记录在案,就好像这个上万名学生,也在暗示着什么。好比为了区分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 今年十七岁的拓二,当然无法融入这个话题,不过往回追溯时间轴,两件事的成立点如此之接近,不可能是巧合。 说穿了就是「方便管理」。 为了不再造成当年长斑家的动乱,在与世界十一国协定,制定了跨阿勒格尼监狱之后,他们也透过这点,以划分区域为名,规划了一系列与魔法犯罪者相关的法案。 同样的状况,套用在京的身上,乍看之下没有问题,却也能用另一种说法,来解释潜伏许久,到了现在才正式爆发的京。 阿克夏的石版。 全岛包围般的气势,让整个居神都在十二名门的守备范围,一秒不得错过,一隻蜻蜓也别想飞出去。 包含了御天座家在内的所有名门,还在深信阿克夏与其石版都只是居神的一个传说时,京已经用尽手段,沿途留下足跡地地毯式搜索。 现在这个状况,别说拓二了,那些名门应该也是如坐针毡了吧。 但是,其实拓二也是在找同病相怜的人,互舔伤口、互相安慰罢了。不这么做,他实在想不到办法,让京有机可趁的现在,能对凛奈或谁交代什么。 从乌天狗森林返回居神后,拓二对凛奈的下落已经是一问三不知。他已经不想去想,京的手脚有多快了,事到如今再想这些,都是在对自己的侮辱与对凛奈的愧疚。 他只能展开行动。 如同京多年来无视他们兄妹的感受,将他们当成地下世界的產物带在身边,向世人炫耀一般,他也会用自己的手段,让那个男人不再把他当成——「正常人」。 他来到了罗马多教会。 京自认为大本营的这个地方。 明明是个崇高、神圣的场所,拓二却想将其拋诸脑后,因为一与神谷京这个名字扯上关係,再多的价值或尊重,都是粪便。 那个男人究竟有多脏,距离他最近的自己清楚不过。虽然还不曾对这个地方调查过,拓二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管如何,他今天都会把不法之徒当场揪出来。 身穿学校的制服,让开战的双方都清楚对方的身分,拓二捨弃一切的觉悟推开了教会大门,大摇大摆地踏了进去。 正在忙于公务的人员,马上发现了他的行踪。 不过,当下没有多想,选择多看两眼,来换取更准确的答案。事实证明,他们没有看错,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大白天闯入了这么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五年了,竟然可以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发生半点变化。还真是巧合,正好我也不希望这个地方出事。」 「这位小弟,你走错地方了吧?还是说,你接获什么任务,却因为有争议,要和教会申诉的?不过,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在没有教会批准的情况,无故——」 好心过来劝说的人员,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拓二无情的一击斩落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2 状况一触即发。 这个瞬间,似乎远远不是拓二的不请自来能比得上。这么说也是,谁会想得到作为居神魔法师的最大本营,会有成为案发现场的一天。 机构的坚强程度,堪称一座要塞。 集结了居神所有优秀的魔法师,连那些被审理的魔法犯罪者都不敢乱来。 不过,那都是以「正常人」这个标准审核,拓二现在要展现的就是他不正常的一面。 用水系统魔法打造的刀刃,一刀朝人员的颈部划过去,像在切豆腐一般,感觉不到阻碍地化开了。 足球大小的脑袋滚落,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女性人员脚边,至于失去指挥官的这具身体,则在之后到处喷血倒地。 倒在了拓二面前。 其过程——拓二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他是杀人兇手,也想当目睹一切经过的见证人。 才杀了一个人,他已经沐浴在血海之间。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面露狰狞,表情一致到根本做了相同的整容手术。 大概迟了半秒,人员们才釐清自己的义务,然而失声的尖叫一样少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多数的人离开工作岗位,封锁各个出入口,全员包围地将拓二困在教会这个牢笼。 但是,他不会停手,会大杀特杀下去,第一次的攻击是警告,也是他找到属于自己归属的方式。 「你在做什么?先说清楚你的来歷,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处置你!」 「莫非是德丹.基马蒂?那傢伙不只出卖了我们,竟然还派人来灭口,不可原谅!」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拓二耳边一团乱。 「是我要问你们问题。外面现在一团乱,你们这些号称居神最优秀的魔法师,竟然还窝在这里,就算是守城,人手会不会太多了?看来就和你们自己的说法一样,作贼心虚啊。我没有手下留情是对的,刚刚是第一个,接下来会是谁呢?」 总归来说,游戏时间结束了。 因为第一次的攻击也能说是润润喉、测试麦克风的音量等等,通常对方事前没有拿到剧本,是不会知道的,而这就是拓二用来耍对方的手段。 虽然接下来必然得认真,他却不觉得自己不会继续耍下去。 谎言这种东西,有了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看到我这张脸,你们难道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啊?」 「神谷京那傢伙还真是厉害,连这种事情都办得到。不过,我马上就会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拓二高傲地宣示: 「这些会移动的尸块,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吧?我是来找神谷京的,所以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员会妨碍我的行动,不如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神谷京?找代理会长做什么?代理会长又不在这里!」 「看来他就在这里啊。」 人员话语刚落,拓二紧接着辩解,中间的时差搞不好码表都测不出来。杀红眼的他,当然不会顾忌这些,倒是人员一个个都是百口莫辩。 他们已经先从拓二混浊的魔力,看见了他这个茶壶的深度了。 「那傢伙在黄泉路上,有你们这些共犯下属陪着,真是太好了啊。原来死也不是一件寂寞的事情。话说回来,神谷京平时做人有多失败,还没两句就被供出下落了。」 已经不是神谷拓二或普路托的某人,披着拓二的人皮,化身恶魔,就连言行都恶劣到不行,他将这些年对京累积下来的怨气,一口气化成言语发洩出来。 他要说,拼命说;他要做,卖力做。 眼前的傢伙既是阻碍他的敌人,也是出气筒。 「也对,那傢伙都是在想要怎么利用他人成全自己,不曾替他人想过,东窗事发后,大型的甩锅秀就开始了,果然你们也是啊。」 「别小看我们教会!论对魔法的熟悉与知识,你一个小毛头——」 人员的心脏多亏刀子的恩赐,开了一朵大红花。又是一个话说到一半,就被迫退场的倒楣人。谁叫他们是教会人员,京的下属。只要与京有关的一切,他今天都要毁掉。 「我已经给你们足够的时间了,看来你们不好好珍惜啊。」 「胡说什么!」 土系统魔法成形的强力飞枪,在人员精准的射击下,衝破空气射了过来。 废话少说,行动大于言语,两人的牺牲后,人员们记得了拓二的行动模式。不过,还是太慢了。 他的思维可不是一两次的交手,就会暴露在太阳下。 土枪正中了他的脑袋。 却在那个时候——拓二的身子陷了下去,简直是溶化一般,化开的水分将地板染上了新的顏色。发现到这些的人员,这才惊觉: 「水分身!」 「这是第三个。」 如同拓二这么说,已经从下一个人员的身上拿下其首级了。 随手将其躯体当成自己的爱人推倒,拓二的态度极其自然。 左右两侧分别出现火系统魔法与土系统魔法的人员,将力量集中拳头,一路杀了过来。 「这就是你们教会的应对态度啊。再让我看更多一点吧。能够成为京名下部下的傢伙,具体来说都是怎样的狠角色。」 就在拓二几乎要被夹击,两道水流形成的护壁一举承接了迎向他的所有攻击。事出得突然,导致对方差点断了线,不过就算他们没有自行登出,拓二也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当流水失去力量,正要潜伏回地底,拓二随即补上了两刀,刀光炸开,夹击的两人脑袋就这么脱队。既然施术者都是他,完美计算每一步棋的进度也是轻而易举。 鲜血乱溅,拓二使用的水系统魔法也被染成了一片红。 不过,这么一来他就是在没有援军,隻身一人的情况攻进教会,还能在猎杀了五人之后,依然满血的第一人了。这个记录能不能接连蝉联下去—— 压倒性的暴风外带了一根柱子而来,应声将拓二挤进墙边,轰隆巨响之后,是大小不一的落石砸下,地板碎裂,附近的桌椅全数遭殃。 「怎么样?活该啦!」 人员的嘲笑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楚的拓二听来,是临死前的挣扎。 拓二将魔力最大化,有如发射升空的火箭,不需要回收的免洗特性,一口气全数释放。所有挤压在他身上的东西,顿时失去了归属感,消失于无形了。真的消失了,从人员眼中的画面消失了。 毫发无伤的拓二,吐掉嘴角的血渍清楚地说: 「既然你们已经攻击了,接下来又轮到我的回合了。」 因为廝杀,被溅到的血越来越多,却也让拓二更加勇猛,在这场风雨之中,最后能活下来的是谁,又是谁能夺得杀人王的头衔,总之他兴奋不已。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3 「凛奈去哪里了?说起来,你会和我一样,出现在那个地方,看来你也是参与游戏的其中一个玩家,那么凛奈呢?你们如胶似漆到宛若一对兄妹,为什么凛奈没有出现在那里。」 道彦会这么提问,果然连他都发现了那款游戏背后的阴谋。 出于平时凛奈对他的照顾,加以质问现在身为凛奈搭档的自己,其实并不奇怪。 拓二了解,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这么做很多此一举。 因为这不是他们管辖的区域。 他们——是孩子。 在大人眼中,无论几岁了,都是孩子。 拓二会这么认为——其实都是在找藉口。 当他从乌天狗森林返还,已经与凛奈失联,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被他的养父夺走了。他既没有试着去找,也没有询问亲朋好友,直觉认定就是京的杰作。 面对一个信用破產的傢伙,事件的发生,应该谁都会将其当成嫌疑犯吧。 「原来是我要先回答你的问题吗?」 拓二放弃更多追究,寧可被道彦当成敌人,也不愿意将更多的人拖下水。他和那个混帐养父不一样,他们没有流着相同的血脉,思维与作风也是两个人格。 在他与道彦、雪千樱分道扬鑣后,他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公立墓园。为何来到这里,他也不知道,大概是一种消极的心态,让他以为可以藉此转移注意力吧。 不过,在他踏进这个不容有着一丝玩笑心态的场所后,所有能有的心情也被藏了起来。 这座公立墓园——字面上的意思也能看出来,公家设立,持有者是居神本身,其作用便是下葬任务牺牲的魔法师,追忆他们对居神的贡献。 像是监狱破坏事件。 因为这个事件,战死的魔法师不在少数,拓二看过去的地方,埋葬日期大多是那个时间点。 不过,让他选择暂时在这里驻足的理由,却不是沿途的风景,拉住了他的眼睛。 他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盖亚。 这个宛若巨人的好友。 五年之后的他,似乎没有再长高了——好吧,拓二分辨不了现在与未来的盖亚差异,对这个好友的印象也只剩其鹤立鸡群的身高。 或许是平安归来的另一种代价,因为无故空白了五年的时间,导致不能无缝接轨地适应新的人事物与环境,让他一度变成路痴。 这段时间,盖亚稳如泰山,谁都动不了的魄力,让他即便到了出社会的年纪,也有学生时期的活力与青春。拓二不禁涌现了想将这件事告诉当事人的衝动。 这份衝动却在他看见了盖亚身边的其他人之后,稍微压抑了下来。 白发的少女与看来活泼的少女。 他不认识这些傢伙,但他们似乎都是盖亚的朋友。据自己对盖亚的了解,这个西欧骑士出身的相性,不会轻易接受他人的好意与接近,就连平时都会以一种特殊电波驱散间人,要让他和其他人和平相处,不如让他成为魔法犯罪者。 ——他不是在出发前,将凛奈託付给了这个朋友吗? 好像真的有这一回事。 他想起来了。 所以,是那时让一向固执己见的盖亚,种下了对他人敞开心房的契机吗? 拓二不知道。 因为他们三人几次会面后,盖亚还是老样子,像是有什么困难,始终与凛奈保持距离。而且,就是有他这个仲介,凛奈与盖亚才有办法和对方说话,要是他不在,凛奈与盖亚不是对方的谁,两人是因为拓二而有了关係。 会临时起意将凛奈交给盖亚,是因为他要调查高层,并回避安提诺乌斯的视线,所以才让这两人组成新的组别,虽然他当时也在担心,不过现在能够看见这样的未来,似乎可以放心了。 盖亚因为凛奈,踏出了画地自限的圆,展开对世界的冒险。 那么,凛奈呢? 到处不见其踪影。 拓二已经想到了盖亚开始接纳外人,是凛奈的推手,这点不用问也知道,不过最重要的凛奈呢?怎么不见了?中途去上厕所或超商吗?怎么想都不是吧…… 拓二以离开来表达自己不愿意去想,逕自走在了某条路上。 「聪明的决定——知道我会过来是为了找你。」 像是结伴同行的伙伴,普路托极其自然地原形毕露,走在拓二身边。 「你已经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虽然我和这起计画没有半点关係,好歹我也是牵动居神与理事会的推手,多多少少知道ra计画的内幕。」 「……」 「原来你是相信这个『未来』的啊。虽然我也不能保证与韩方联手打造的ra计画,带来的副作用有多少真实感,不过就这么铁口直断,好像也不妥吧。」 「寧可信其有了。」 普路托轻轻点头: 「这么说也是,因为刚刚在那里的,没有包含你的任务搭档,而她现在又被校长当成了阿克夏的祭品。实在是难以置信啊。」 「这时过来,是想和我一起坐下来,喝酒畅谈心事的吗?」 拓二展现了无比的包容,拭目以待地等着普路托会怎么接招。 应该是禁忌事项之一,普路托却说得像是电影预告,故弄玄虚的态度要人猜猜男女主角剧中会如何表现。 「喝酒啊——你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啊。将五年后的改变轻易套用在你我身上了。也对,既然无从解套,那就只能默认了。就像我刚刚提到的那件事。」 这个普路托——果然是有意过来的。硬是把话题拉回来,莫非是想藉此刺激他人,算清楚上次没算完的那笔帐? 不久前的国际会议,他们俩因为护卫的任务擦身而过。那时的普路托只是以招呼的名义,和他过了两招,没有出全力。 还债的时候到了吗? 普路托朝思暮想,一副按捺不住—— 「紧张什么啦,这次我不是来找你打架,只不过是想在你出发前,问问你等会的行程——是不是要去讨伐校长。」 「与你无关吧?还是说,要是我回答是,你要当场杀了我。」 「……」 拓二想不到——想不到现在出现普路托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双方的对视要是没有对话,就会变得尷尬。可是,这个时候的拓二,没有更好的办法。 普路托自以为可爱地歪着头: 「我刚刚也说啦,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问个问题——作为现任普路托,关心一下前任普路托,在脱离阿波罗后会有怎样的目标与志向。」 「我已经离开那个组织一段时间了。」 「都一样吧。谁叫你是第一个活着走出组织的呢——」 「你果然是来杀我的吧!」 拓二已经发动魔力,架式全都出来了。 普路托为难地推卸责任说: 「别这样别这样,都说我没有要打的意思了啊。看来平时冷静的你,只要一遇到不想遇到的事情,也会慌乱手脚疑神疑鬼啊。」 然后,头疼地表示: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会将我这个双面间谍当成敌人也在情理之内,不过既然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讨伐校长,你应该要先想想这次行动后的结果。」 「……」 「校长可是不死之身啊。」 普路托眼神认真地接着说: 「而且,那是连我这个校长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的真相。恐怕全世界只有校长一个人知道啊。」 「没有人会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他人保管吧。」 「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你真的确定吗?既然你已经决定重操旧业,就要把这个因素也一併考虑进去。战场最怕的就是这种类型的敌人了。」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突然想帮我?」 普路托无奈地耸耸肩,五味杂陈的表情。之后,才像是接受了拓二的个性,妥协地先以拓二的问题为重: 「我会和校长合作,当那个来往于居神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都是因为鬼泽道彦。结果现在校长却要违背与我的约定,将魔掌伸向阿克夏,这么一来连我也是恕难从命了。」 「鬼泽道彦……阿克夏……神谷京那傢伙会将鬼泽道彦列为暗杀名单之一,结果是因为这个啊?」 普路托已经对京心寒地说: 「如果校长完成了阿克夏,就不会再信守与我的约定,到时我也没办法再以口头的方式警告那个男人。力量就是一切,一直以来居神都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人听话啊。」 拓二笑了。 没有理由地笑了。 「怪不得你才会再三确认我的决心与方法啊。虽然因为身分,不能和我组成共同战线,要是觉得不行,反而还能在之前拉住我,给我更好的主意。依那傢伙的作风,应该找到顶替盖亚的人选了吧。」 普路托没有表情,眼神死盯着他: 「那么,你会怎么做?」 「给那傢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死法。对那傢伙来说,死太过轻松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4 教会内部差不多中段的地方,就没有活人活动的跡象。 到处都是收纳资料的柜子与各式各样的宗教文物。 似乎从这里开始,才是真真正正属于「罗马多神教」的世界。 罗马多神教——据拓二对其了解,是一种古代的罗马宗教,以崇拜各式各样的神为信仰象徵。乍一看,会以为和多数宗教是一种载体,崇尚某神得到心灵的慰藉,不过这个宗教却是以其为卖点,古罗马宗教相信万物皆有神,任何的事物都有其存在的标准与意义。 别于表面的另一个风貌,盘子、画作、骑士鎧甲、老旧的瓮等等,这些称不上有什么关联的收藏,要是再与这个宗教的特性结合,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但是,事到如今怎样都好吧。 拓二将它们尽收眼底之后,抓起其中一个瓮,没有来由地一路扫向文物最多的地方,并随着魔力的提升,所有遭到牵连的一切此起彼落地爆炸。 几乎是要连天花板都一併吞掉,强烈的共鸣把现场搞得乌烟瘴气。 毫无秩序的体现,也说明着拓二在把人员杀光后,也不会轻易消气。 而且,这里也不是第一个受害地点。沿途的所有风景,都要有自己经过的痕跡,拓二将这点当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从教会正门过来,已经没有一个地方平安了。 跨过无数尸体来到这里的拓二,继续发威地解放能用的魔力。他不需要再掩饰了,将当年那个地下竞技场王者的气焰,尽情展现出来吧。 拓二沿着金属製的阶梯一路往下走,看见的是无止尽的黑暗。因为不再供电,能够感觉到的都是自己脚步声与阶梯一起演奏的吵闹乐章。 最终,他抵达了地下四楼。 会在这里止步——因为只有这里有灯源。从无限延伸的阶梯来看,下面还有地下五楼。 所以,就在这里做最后的了断吧。 一击轰碎了最近的大门,拓二依然保持着入侵者的高调姿态,从走廊踏进这间上头写着f-6的房间。 左右两侧摆放无数台电脑,中心处则是好几个巨大的烧瓶状容器,烧瓶的开口朝前,是倒放的状态,在那之后是类似手术台的平台守候四方。房间的乾净已经是一尘不染,由于所有的设备全是统一的白色,这点更为明显了。 很显然,这里是一间实验室。 他有预感,他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地方。只有这间灯火通明,看来这就是对方给他的提示,对方也在等他。 拓二顺着视线追踪,地毯式的搜索抵达了容器的屁股。 容器的屁股地方衔接着透明色的管子,一直外扩到灯光到不了的幽暗深渊,那个地方至少不会是插座,但会是什么,他想都不敢想。那些管子分明是输出与输入的关键,要是轻举妄动,下场就是亲身体会了吧。 「神谷京,你在吧?」 为了求证,拓二心动不已地呼唤了自己养父的名字——对着四下无人,看上去只有自己一人的f-6实验室。 「要是我再不出面,你是不是会连这间实验场也一起毁掉?」 随着声音的应答,黑暗之中打开了一对眼睛。 实验室——实验场,只差了一个字,发音上也只是差了一点,不过某些人士可会严格区分。 因为实验场执行的全是人体实验。 或许有人不会这么觉得,像是靶场、演习场或生化武器实验场等等,也是以场字结尾,然而对人体实验的执念已经到了疯狂程度的京,都先强调了—— 没必要再去计较室与场的差异了吧。 「果然是实验场啊。那么,现在在这里的我应该就是所谓的实验动物了吧。」 浑身浴血的拓二,从容不迫地提高音量。 「——神谷京,你大可试试看。」 拓二眼神放低,拚了命释出他的不满。 「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不会放过你。将你和你手上所有的一切全数消灭殆尽。」 「我的爱子,你的决心我已经都接收到了——不对不对,在你隻身闯入教会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你沸腾的杀意了。」 踩着清脆的脚步声,京悠然地从黑暗现身。 他们父子的见面,宛若中间放了一面镜子,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他们父子长得一模一样。 头发的数量,瞳孔的顏色,心跳的速度,拳头的大小,身体的比例,从头到尾没有分别,一模一样。 神谷京——对方毫无疑问就是神谷京。 不管对方外貌与自己有多少地方的接近与相似,对方真的就是神谷京。 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同时是教会的代理会长。 拓二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东西,似乎在他成为神谷家的养子后,这个男人就得到他那张脸与身体。 他要声明一点。 脸与身体都是他的,他才是那个本尊,拥有这副躯体十七年的拓二,不可能搞错。 对方原先的样貌如何,拓二已经没什么记忆,至于京是怎么得到现在的样子,他一样也是置身事外,总归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彷彿自他加入神谷家后,京就自动得到现在的样子。 而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拓二最多只能想到自己的存在能有助于这个养父的计画。 要说他多年来鍥而不捨的所有暗杀行动,都是因为对方擅自盗用他的外貌——虽然不完全是,不过他也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倒是有一点,他可以当场证实——在确定了对方位置后,他没有立即採收。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愤怒到找人出气,在非杀不可的人面前,他会选择理性处理。如同普路托对他的建议,神谷京这个男人——是不死之身。 任何手段都杀不死的不死之身。 「不过,你杀得死我吗?不是已经尝试了数百次,但我还是好好地在这里和你展开父子之间的对话啊。」 「我和你没有血缘关係,少在那边用姓氏攀关係!」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5 那个瞬间,拓二又差点先下手为强了。不知为何,京的激将法对他莫名有效,常常一两句话就能让人走火入魔,变得无法认清自己能做什么。 不过,拓二这次及时踩了剎车,没有随即将愤怒表现出来。 「——因为不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了对吧?」 「————」 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拓二忍耐的最大值,让他——以魔力扫破了右手边的所有电脑。爆炸声接连喷出残骸与碎片,拉出的电线断裂,脱落地面的样子有如搁浅的鰻鱼,到处跳动求得新的生机。吱吱作响的声音似乎是它们的求救声。 「说起来,你还真是了解我啊。彷彿尽到了身为父母的职责,对自己孩子的一切体恤到什么都不会漏掉。」 拓二沉稳地发出冰冷的声音。 「这样到处找人洩恨也是可以,身为父母,只要孩子平安健康,不管做了多少错事,都一样爱他。不过,拓二,你攻击的对象可是罗马多教会,居神最大的魔法机构。」 京不改本色,试图替自己找台阶下: 「杀光教会人员,重创教会机构,到时不是定罪就能了事,魔法师的世界将会进入失衡的阶段,人才的断层间接让世人再次对魔法师的起疑。而且,这次不只是世界,居神对魔法师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会被压垮。要知道是那些百姓纳税,你们才有薪水与良好的学习环境,结果你们却一再滥用这个权利,造成他们困扰。」 「看来你也是很懂嘛。就这样让你我来到这里,彻底摊牌,一决高下吧。神谷京,别以为你能好死,我就用我的方式送你下地狱,为了这个目的,我才杀光和你有关的所有人,破坏掉你能用的一切,既然你一再夺走我的一切,我也不会再放纵你了!」 试着商量一般,拓二追击的口气问: 「回答我,凛奈所属的黎明一族是什么?」 「问这个要做什么?」 「回答我就对了。」 京见状,宽以待人地服务起拓二: 「拓二,你知道这座居神岛的由来吗?」 「……」 这傢伙……哪壶不提提哪壶。 拓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或许这就是他和京对「认知」的差异。 明明是自己意图主宰全场,到了有力量又有权力的人面前,果然只能是孩子般的任性。 在拓二暂时卸下復仇者的身分之后,现在他连自尊都得交给对方。 拓二想到了课本的内容,以他的口吻默背出来: 「居神岛——坐落太平洋,居住约一百万人口的人工岛屿,虽然不属于任何国家,却也不是独立岛国,因为魔法师的存在,过去曾一度成为世界十一国的威胁。」 居神岛、人工岛屿、魔法师——拓二将几个对现况有帮助的字眼挑了出来,再稍微与京现在的目标做比较,似乎就能无师自通地来到这里了: 「难不成……居神岛是阿克夏一手建立的?」 如果是,怪不得连千年歷史的御天座一族也是被动的一方了。因为那个自称妖怪的一族,也不是自愿变成这样,成因都是乌天狗森林天然的瘴气。 「但是,阿克夏已经不在了吧。」 「没错,不在了。倒是那两个种族诞生了,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 京说得轻松无比,像是总算能一吐为快,他的心情释怀了不少: 「阿克夏不只是石版,而是曾经存在这座居神岛的人啊。」 「果然是这样吗?」 「红即是蓝,死即是生,力量即是知识,最初即是终点,对阿克夏一族来说,诞生于这个世界的人事物,没有人是毫无关联的,只要耐着性子去找,必定能找到彼此能够交叠的地方,天生我材必有用——似乎就是当年阿克夏一族提出的主张。」 京曖昧的眼神偷偷地指引了拓二新的道路,来回于左右两侧的电脑,分明在暗示他,今天的所有行动都在阿克夏的预测之内。 拓二没有放在心上,随即继续倾听,自动将其归类垃圾讯息从脑袋删除了。 「拥有决定一切力量的阿克夏一族,当然不会屈于人类的地位,他们早已是神了,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强大到足以决定人类的歷史与其走向,甚至将其写下来,收录进名为阿克夏的记录的书籍,传承后世,让大家都能看见他们的英勇事蹟。」 「…………」 「只不过,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阿克夏一族虽然强大,强大的代价却是他们很短命,生与死的比例几乎是一比五,因此为了延续这个种族,他们在快要灭亡之前,将自己区分成了二心二体的存在,以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的身分继续活下去。这座人工岛屿会诞生,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掩盖其建造材料,而是要当成他们这些创世神最后的休憩地。」 京说得有条有理,拓二没什么好反驳,当起了最佳听眾。这是床边故事,而自己能随着京说话的声音,决定要不要投入其意境。 「为什么望月一族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被分配到神之一族一半的黎明一族,却是以巫师代称,没有称得上力量的地方,倒是从小得学习一族的巫术相关知识,这就是阿克夏一族用来平衡力量的入口。」 京不慌不忙地加以解释,他似乎以为拓二会加害他的兴致,不过这也看得出来,京终究还是「人类」,七情六慾的发作让他只能喋喋不休地一直投入自己的热情: 「因为他们记取了教训,既然不得同时拥有强大的力量与全知全能的知识,就让延续下去的子孙,各司其职,静待这种做法的成熟。」 京大刀阔斧,前进的脚步越来越卖力: 「于是,千年过去了,他们希望的居神与魔法师,开始以望月一族、黎明一族与御天座一族自豪,石版也成了传说般的存在。」 「说了这么多,我们这些魔法师全都是那个神之一族復活的祭品是吗?」 环环相扣是吗——今天真是收获不少。拓二想以一句话总结自己的心得,但好像都没办法,这么说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没有人是毫无关联的,是吗? 居神、理事会、罗马多教会、十二名门,再来是学生、一般百姓、十字会,在这里——什么样的身分应有尽有,然而当所有人一起被送上祭坛准备献祭,神却表示每一道供品出处、营养全数一致,只因为大家都在,才显得隆重盛大,应该没有人不会傻眼吧。 拓二没有气馁,不过已经是对这点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么说来,神谷京,连你也是了吧?你是怎样的身分都好,也是避开不了只能为阿克夏奴役的卑囚。」 「所以,我才敢这么大声地将居神的真相公开给你这个养子知道。」 「你确实是最接近阿克夏的人,不过到头来你和我们没两样,都是阿克夏的弃子。只要没能成为阿克夏,就是祭品之一。」 「拓二,也许你说得对吧。然而,我想成为阿克夏也成为不了,所以我成了阿克夏最强的守护者——神谷一族。」 神谷一族——新的名词的出现,让拓二又得退回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要让阿克夏一族復活,除了成为载体的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还需要石版对其呼唤,成功解读刻在石版上的文字,黎明一族就能正式从人类升格成为天使,达成让阿克夏復活的条件,不过你觉得打造一栋坚固稳定的房子,钢筋水泥就够了吗?」 「……神谷一族是让两者结合固定用的螺丝吗?」 拓二的表情都是苦涩。话题实在太过煎熬了。 「神谷一族是阿克夏最后的希望、最大的寄託,这一家人被阿克夏任命负责保管与阿克夏有关的记忆与真相,以代代守护传承的身姿,走过各个人类的歷史,如今已经一千年了。」 「……」 「现在——经过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洗礼,让我这个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神谷京得到石版,煽动十二名门完成这次的ra计画,也就是透过神谷一族的血,接触认识到望月一族自己的黎明一族,来替我復活阿克夏。」 「……你……到底是……谁?」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6 拓二惊恐地倒退两步,双眼停不下来地持续看着眼前的男人。 京自称自己是神谷京,他自己是这么说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否定?神谷京、神谷京——这个名字他不也喊了好几年吗?长相、身材——都与自己一样的这个男人,莫非连名字都是借来的。 这个男人——是谁啊? 京的嘴角扬起了曖昧的微笑,亲切地走了过来,双臂打开,一副接纳拓二地说: 「拓二,我的爱子,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那个最爱你的父亲啊。」 拓二惊恐地警告两句: 「看来你好像忘了——好吧,我就再提醒你一次,我和你不是父子,我和你之间的相似之处,只有姓氏!」 「但是,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啊。简直是复製人的一模一样。」 京宽容的胸襟,染上了皆卜家的顏色,稍有一个不慎,就会被牵着鼻子走,换成那些流离失所的魔法犯罪者,相信不用两秒随即臣服吧。 但是,已经见惯的拓二,只想反抗。 他会来到这里,也是出于反抗。 没有人特地羊入虎口是为了送死。 「……说得也是啊。」 拓二认清现实般地随口回应了当了他近十年父亲的这个男人,然后重新振作地郑重说: 「说得也是啊!因为那就是现在的我,被赋予的使命!神谷京!」 下一句话,已经是从京的身后传来: 「你是谁与我无关,长相与身分什么的都可以,也不会改变我想杀你的决心。我要杀的人只有你一个。」 但是,拓二依然好端端地站在京的面前。不过,京背后的拓二也是拓二。 「水分身——炸毁电脑的背后原来藏了这么一个学问?」 加上易容成拓二的京,现在这个场上,共计出现了三个拓二。画面之噁心,已经不是动用国际法,将复製人列为其禁止事项之一就能了事。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神谷京,去死吧!」 于京面前的拓二杀气腾腾地瞪了过去,后方的拓二则是遵照这个指示,祭出了自己的行动,一刀挥了上去。 尸首分离。 胜负都在那个瞬间。 血脉的喷张,让拓二清楚看见了这个养父死去的瞬间。这次,位于两个地方的他,两对眼睛,四隻眼睛,全都是其见证人。 没有逃跑,没有赶紧以各种理由,在目的达成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一路目睹到了最后。 滚落的脑袋,也是拓二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有了成果。可以看见停在仪器旁边的脑袋,没了生机,死不瞑目地一直盯着自己,根本是在指认兇手。 决定性的一击满出,让颈部的地方出现大胆的左斜切口,幸好他不是完美主义者,要求只需要到位,致京于死地即可。 看着如此惨况,拓二——没有太多的感觉。看惯了,麻痺了,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一样,因为他活下去的目的已经都是为了杀掉这个可憎的养父。 如今已经达成,说明了自己的人生也算到了一个里程碑。 过去的他,可以说是优柔寡断,不过在套上了这么多的枷锁后,想回头也不能回头了。 杀光人员、重创教会——都是拓二用来束缚自己的枷锁。 已经无法洗净的血腥味,不断跟随自己,迫使连同分身在内的两个他,各自瞥向自己的身后。 「说得也是……接下来就用这场战斗,来告诉你对于你的暗杀行为,我不加以反击的真正原因吧。」 「那么,拓二,你准备好了吗?」 接连的脚步声带出新的人影,展现出了一个小队登场时该有的气势,然而拓二却连一点需要细数或打量的地方都没有,就像倒带一般,似乎看了什么东西的重播。 当两个拓二回头校对,以刚刚宰杀的京作为分界线,他们宛若踏进了镜像的世界。 他们的身后——他们的正前方,一丝不差。其实就算拿掉新人物,应该也是相同的情形,不过当雷同的地方超过一定限度,他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让人不禁捫心自问,究竟是自己在作梦,还是什么超强的幻术。 拓二只能保持冷静,静观其变。 总之,在拓二收割了京之后,现在有着拓二样貌的傢伙,不降反升,全场已经激增到八人。 「神谷京……儘管放马过来吧!」 拓二无法忍气吞声地夸下海口。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7 将现况转达给现役的学生会成员后,薰叶立即撤收。没有多想,不需要多想,要是她没有与其他人有互动关係,这时的她就是全然的「傀儡」。 作为人类的使命结束后,她就会恢復原先的身分。 所谓的傀儡就是这样。 没有自己的思辨、时间与空间,就连接下来的去向也要有他人带领,蒲公英般的随波逐流。 要说皆卜薰叶这个当事人会不会后悔或对此怨言——她是傀儡,既然是傀儡,那就不该有太多的个人言行。 人类会有的七情六慾、双重标准等等,可以展现更多情感的方式,她全都使不上来。没错,只因为炼轰对其的设置,就是这么的完美,完美到贴近一个可以常人,可以傀儡,两者的转换恰到好处。 皆卜薰叶既是傀儡,也是人类,她是炼轰名下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话虽如此,薰叶能够转换自如的地方,也只有炼轰的面前。这是一开始就被炼轰决定好的。 从居神市回到菲涅耳之都的薰叶,正式开啟了导航系统。因为迷雾之都的环境之特殊,她这个标准的傀儡需要领路人的引导,目的地就是皆卜家。 这套系统在薰叶被炼轰洗脑,成为其名下的下属之后一併植入她的脑袋,在她独自一人从菲涅耳之都的边境出发后,就会自行啟动。不用繁杂的程序,宛若接触到某个关键,而復甦的记忆。 迷雾笼罩的环境,视线低劣得宛若人烟稀少的深山,指南针与一般的导航系统都派不上用场,运气这种东西又太看老天爷脸色。不禁让人想到,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也是不寻常,不过大概就像西伯利亚的奥米伊康镇,人类居住的最冷之地,住在这里不需要理由,因为已经住在这里了。 薰叶天不怕地不怕地快速奔跑起来,朝着某个方向一直线过去。在她赶往广场,通知同僚的途中,已经遭遇八神家,这条路除了熟悉,也很颠簸,不过一样难不倒她就是了。炼轰给她的这段记忆,可以在记得遭遇事物的同时,以当家的人格去重新模拟,设想更好的局面,也就是说当她能活着走出灾区,下一次一定不会出错。 根据当家人格对其指示,八神家的攻击属于搜索与破坏双管齐下,因为人手的眾多,导致他们一旦进入攻击的阶段,就会是某个规模的灾难,但从他们所有的路线与人手安排,却能看出这些攻击并非完全的没头没脑。 有一定的规则可循。 那就是避开接近跨阿勒格尼监狱。 八神家的攻击说什么都不会与监狱沾上边。 八成是想到了先前监狱破坏事件的噩梦,但也可能是他们已经想到了京与石版最有可能的下落,以蚕食鲸吞的战术一点点啃咬这座都市,把人逼出来。 虽然炼轰不会被这种骗小孩的伎俩骗去,不过不管怎么样,朱月也不是笨蛋,应该自有打算吧。 薰叶没有压力地奔驰在前往监狱的路途,然后——奇怪顏色的触手,在拨开草丛探头过来,受到惊吓的她,踢到了路边的石头重重摔倒。 「……痛!」 脑袋差点被带到天边,与天上的天使作伴,倒是下巴与手肘擦到了,激烈地在瞬间与地面零距离贴撞,感觉全身能破的地方都破了,这下要嫁给这片土地了。 ——要说到为何薰叶连这种时候都愿意开玩笑,因为接近她的傢伙,如同那时看见的触手,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趴倒在地的她,视线低到只能窥见他人的鞋子,与鞋子的高度是一比一的水平线。她不敢爬起来,以躲过这次灾难之名,驱动自己的力量与脚步,因为总觉得一与那种东西接触,也会被同化成为对方的同类。 说穿了,当她跌倒的当下,毛骨悚然的恐惧已经支配全身,体内的dna诉求着,要她别再轻举妄动,因为对方的恐怖,不是她承受得了。 光是看了一眼,全身的感官都有可能被剥夺。已经不是实力或经验能比较,对方的存在就是如此战慄。 非得求救才行——应付不来的薰叶,不想死的心情,随即涌现了这个想法。对方似乎在靠近她,周围也只有她一个人,他们俩的碰面不可避免。而且,对方是集体行动。人数上的差距,加剧了薰叶的绝望。 没有好转的状况,她能看见的只有更多的绝望—— 光与影的快速交错,发出逼哩逼哩的声音,复杂的回路闪现,稍纵即逝,但薰叶还是记得了反映在地面的样子,有如纳斯卡的地面巨画,外行人来看壮观且富含美学。 内行人则是——将其应用在该应用的地方了。 那份鸡皮疙瘩的感觉,在电流攻击之后,被尘封进了薰叶的黑歷史名单。 「逼哩逼哩!这不是薰叶姐姐吗?好久不见啊!」 风雨过后,来到薰叶面前,双手叉腰,顶天立地地夸大自己存在的英雄——是水雷虎麟。 虎麟桀驁不驯的态度,目中无人,明明英雄救美之后,随即介绍了自己,却没有想再深究的企图。由上往下的俯瞰,似乎是在嘲笑现在如此没出息的薰叶。 彷彿一切只为一时兴起。 「……虎麟,炼轰大人很担心你,要是事情办完了,别再街头逗留,赶快回家吧。现在菲涅耳之都到处都是八神家的人。」 薰叶自我振作地起身了,重新回到了她们应该有的身高差距。 十六岁的薰叶,至少多了十三岁的虎麟一个人头,胸前装填的容量自然也无法比,但是她也不会因此得意,因为就魔法师的层面与刚刚的战况,不需要比较就能知道,是对方远胜一筹。 就像刚刚那样,被称作姐姐的她,连一点还手的馀地都没有。 「薰叶姐姐,要当爸爸的信鸽是吗?逼哩逼哩。」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八章 本质 8 虎麟神色一变,她的身上开始释放电流,不需要言语,薰叶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 「要不是人家刚好路过,说不定薰叶姐姐已经被那些奇怪的哥哥吃掉囉?还是说,薰叶姐姐不懂得感恩人家,要人家用另一种方式救你?」 薰叶敬而远之地选择只把话带到: 「虎麟,你终究是炼轰大人的女儿,改了姓氏也是,你的血统里流着那位大人的血,父亲关心孩子应该是正常的,既然大人的话你不听,那也听一下我这个代理人的话吧。而且,你不就是因为听到了,才会停下脚步和我对话吗?」 「逼哩?」 强词夺理吗——虎麟以口头禪代替了问题。 虎麟意有所指的视线来回于薰叶的身上,要把她全身看光光一样,不过她们都是女性,没什么好害羞的。 「薰叶姐姐,喜欢自称傀儡的你,为什么不敢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一面?」 「这是炼轰大人的命令。傀儡的身分限定大人拥有。」 「那人家又为什么知道逼哩?」 「因为你是大人的孩子。」 虎麟身上的水系统魔法化作雷电的型态,贴近薰叶的喉头了。其出招之快,无人能出其右。第7位的顺序,薰叶切身领教到了。还不需要交手,她的生命已经在与死神拔河,和名为水雷虎麟的死神拔河。 似乎是上辈子求来的福份,薰叶成功安太岁,没有直接遭到虎麟夺命般的魔掌,反而是无谓的鄙视: 「薰叶姐姐,你以为人家在做什么,逼哩?」 「莫非——」 「自称傀儡的姐姐,竟然也会冒冷汗、竟然也会胆怯啊。姐姐,你真的是爸爸的得意之作吗?」 虎麟对炼轰的所作所为,在这句话之后——达到了完全的昇华。 自始至终,这个孩子都在引蛇入洞。 自己是那条蛇。 落入名为情感的洞口。 一直待在皆卜家的薰叶,对炼轰与虎麟的关係也是从头看到尾。 他们虽然是父女,虎麟却对善于说谎与洗脑的父亲炼轰反感至极。 所以,才会轮到她的出场。 炼轰的代言人、学生会的身分——被赋予这些身分的薰叶,有了只属于她自己的价值。充当傀儡的价值。 应该是傀儡的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傀儡的她—— 怎么会在不明生物的攻击后,出现不可能拥有的情绪反应。 虎麟现在的提问,根本是在对她这个失败作的嘲笑与讽刺。 连起衝动资格都没有的薰叶,最终苦口婆心换得这句话: 「虎麟,请你赶快回家。炼轰大人会担心。我是什么东西不是重点,不管我是什么,提醒你回家这点是不会变的。」 「说不过别人,又非得说赢,姐姐,自暴自弃也不是这样逼哩。」 虎麟不留馀地,不过很快就放弃追究了: 「薰叶姐姐,既然你是爸爸派来的,应该知道人家去哪里了逼哩。人家去杀公主姐姐,那个该死的混帐偷走了人家的公主姐姐。那个时候,人家感觉到一直被公主姐姐控制的公主姐姐,得到了新生。」 公主姐姐非彼公主姐姐。 虽然虎麟对她们的称呼一样,却是指完全不同的人——对虎麟来说是这样,两个公主姐姐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其实她们都是指舞三火雪千樱。区别就在一个现实、一个网路。 虎麟——憎恨现实的雪千樱。 根据手头的情报,她们并不认识,也不曾交流。如此强烈的敌意构成杀机,恐怕来源——雪千樱就是网路的公主姐姐的操作者。 虎麟头头是道地阐述自己的理念: 「吹雪王女这个角色是我们审判净庭这个公会的象徵,是所有人游玩游戏的动力,因为有她,大家才能以享受的名义一直继续下去。结果,却是一场骗局。人家已经不想再被欺骗了,公主姐姐是,你是,爸爸也是!」 「所以……你杀了舞三火雪千樱吗?」 「下一个就是爸爸了,逼哩。」 虎麟心平气和地说着可怕的话,薰叶已经跟不上她危险如恐怖分子的思维了。就这样,她看着已经把该报告的报告完的虎麟,主动踏进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 那是皆卜家的方向。 嘴上那么说,其实这个孩子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至于是怎么想,已经不是薰叶说得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乌天狗森林——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在拉梅什与十三骑士团识破英军的密谋后,状况来到了三方势力。 拉梅什与十三骑士团、英军,以及连英军都没有办法的阿克夏。 三方对峙。 要是对手只有阿克夏,还算好说。现在却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具备智慧的集团势力。 两者的差异当然不是有没有智慧这么简单。 因为拉梅什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归类他们的敌人,但又不能将他们全数丢进一个篮子。 对方是出于王将游戏,有机会来到居神,夺取魔法师或阿克夏的英国军人。看似目标确定,他也不确定。他们没有半个相似之处,而且对方是被他们逼出来的,也就是说即便这些傢伙有着莫大的战力与人数,也在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 不对,他们会被逼出来,或许也在他们的计画之内。早在对方能透过王将游戏,踏进居神的同时,就应该有想过会被「当地人」揭穿了。 被堵上是迟早的事情——英军要想的应该只有这件事。 这次的投资——总算是有价值了。因为不只是英国人,就连他这个未来地球计画的「实验白老鼠」,也已经用尽办法了。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不过,他也是科学家,要是所有的付出最后都能得到回报,这件事比什么都好。 不过,没想到这次的行动连「他自己」都用上。拉梅什也是知道的,科学的尽头就是对自己的改造,把这些岁月累积的研究与成果,全都用在自己身上,实现标准的科学精神,而在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就是人称未来地球的计画,他的这具身体,能够轻易适应任何地球未来的趋势走向。 所以……即使像这种存在「现在」的状况,他也能活到最后。因为这张底牌先被对方看到了,拉梅什才会如此担心,这些英国的傢伙,会怎么反过来利用他的身体。 能够演变成这样类似三方势力的状态,对他是有利的,他才会如此庆幸,自己能撑到现在。说到底,痛还是会痛啊。 「——该你们表现了,英国的。已经成为三方势力的战场,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走向呢?」 前些时候,自己有条有理地向对方陈述了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对方以静制动一般,一句话都不想插嘴,果然不是什么语言不通或听不懂。 ——不需要听。 反正无论接下来的状况走向怎样,他们已经近乎能预测,不需要放在心上,安分地遵照上头的指示,眼前的一切全是目的达成前的馀兴节目。 体格较为结实的几个男性军人,互看了彼此,现学现卖一般的口气向拉梅什问好: 「我们三两下就被拖出来了啊,现在的居神真不是好惹的啊。」 「虽然说现在的我们代表居神,我们却是理事会的成员,顶多是居神的发言人。我们说的话,是可以被居神否定的。」 军人不甘于流标,咄咄逼人地要人认错: 「理事会的成立,早在曼哈顿计画之后,就不是你们居神自以为可以隐瞒的东西了。自二十四年前在我们国家闹出的开膛手杰克事件后,还想自以为到什么程度才甘心啊?」 军人的说词没有羞愤,反而像是在藉机找事,牵拖责任。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的逃犯,当着眾人的面现出真身,为了脱罪而干出任何事情。 现在这些来自英国的军人,就是这么回事。 将错就错,反正已经无路可退了。 仔细一看,他们的焦点都放在戒备阿克夏——这个连现在的十二名门也是一知半解的传说。说是传说,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然而这么一想,又会落入更可怕的深渊。 也就是说,有没有曝光并不要紧,这场对峙也只是身外之物,从刚刚他们与阿克夏的战斗,以及拉梅什差点丢了小命才能破解的戏法—— 对方的考虑在情理之间。 但对他们这些认真付出的,却很不公平。 然而,这种不公平,却也是一种公平。 他们双方——对对方都还不到能够窥见对方脑子结构与价值观,只要还无法摸进对方的底细,要怎么说都可以。 打从一开始,他们双方的出发点就不一样,他们是科学家,对方是军人,基础的体力与智力点数不尽相同,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共通点。 他们不是能相提并论的存在,连比较都做不到。 言论自由——这就是他们彼此都能获得的公平。 在对方毫无慈悲地强求自己的立场后,拉梅什敞开胸襟地循循善诱: 「你们是受害者,而我们是当年的加害者。成为居神理事会一员后,我这个印度人的国籍就像不曾存在,当我能够站在这里倾听你们的诉求,可以更加确定现在的我,是居神人。你们可以继续对我诉求,我不会在意。」 「才刚说你的立场与居神无关,现在又说你是居神专门的客诉人员。你在玩哪一套?莫非是想藉着说这些废话,耽误我们获得更多的情报吗?那个名叫阿克夏的东西,已经在蠢动了啊。什么时候会再次扑向我们或你们,没有人知道啊。」 英军很是伤脑筋,语病太过明显,不一会就被挑出来,后面的军人都是没什么挑战性地捧腹大笑。 从这点不难看出,面对连十二名门都无解的阿克夏,或许这些军人已经找到方法,才能如此自在。 不过,要等到他们也出面阻止,这些军人的方法恐怕不在于直接打倒,而是类似障眼法的手段。能够打造这么一层能轻易瞒天过海的结界术式,是对方用来对付阿克夏的王牌招数。 「看见你们这个样子,我也算是放心了。」 对此,拉梅什也是乾笑几声: 「明明是因为王将游戏过来,并将目标放在了阿克夏,却能在被人指认时,以开膛手杰克事件为由,加以衬托出你们言行的合理性。看来在外地,藉着语言不通乱说话,不光是平民百姓会玩的把戏,所谓的军人也是被允许的。」 「你在说什么?」 军人的视线下压了。眼皮的下沉,使得眼球能够抵达的地方也有限,拉梅什一度想追踪对方,预言对方的下一步,不过他不会搞错现在的自己,该做的工作。 拉梅什转守为攻: 「那就是你们的言论自由吗?我们确实收到了。」 十三骑士团以牙还牙地躲在拉梅什背后讥笑了几声。 英军恼羞了,杀气腾腾地将足以杀死人的视线全数集中到拉梅什身上,不久后同情地笑出声,发起反击: 「说完了吗?说话可以再大声一点。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来观光的,没有回程机票与天数的限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 「我记得你们对那傢伙束手无策吧?」 拉梅什与十三骑士团不禁斜眼飘向推开挡路的岩石,还在摸索要先从谁下手的阿克夏。 「而且,你们还企图把我们扔出来,试着重置战场的状况。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我们敢劳师动眾地过来,背后也是有一定的准备。」 英军的各位摩拳擦掌,相继展现出英国对他们栽培的成果。 「碰上你们之后,顶多让我们多了一份工作——善后尸体的工作罢了。在亲眼目睹你们的战绩后,我们敢说你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这样说好了,你们是不是还是以为我们英国只有吸血鬼称得上战力。」 英国——世界十一强国之一。 得到这个地位的英国,是以脱离欧盟为代价,而综观他们国度的战力与文化,不至于需要连里斯本条约都跟上。以英国首相为例,其名下的王室歷史,可以横跨欧亚两洲,对美洲的歷史也是影响深远,另外他们手上还有全世界最多的母舰、油轮与训练船隻,堪称海上霸者。 结果,能让人津津乐道、蔚为话题的,果然是连他们都得承认的吸血鬼一词。 拉梅什想起来了。 中世纪的英国之所以能称霸欧洲,并让法国、义大利等国头疼不已,是因为吸血鬼这个种族的崛起。 在这之前吸血鬼一直被当成如狼人一般,只存在电影或小说等故事媒体之间,后来加以证实,被活用于军队,开始与人们朝夕相处,才正式浮出水面,并流传到了现在。 后来却因为吸血鬼的不死不灭属性,与各大媒体的传播,反而将英国战力与其画上等号。 其实英国也是有人类军队的,人类军队的歷史甚至远远多于吸血鬼。 现在他们看见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被忽略的歷史……是吗?那么你们就是英国引以为傲的海军,身上的那套军服是海军的制服吗?这么说来,德丹这个英国人隶属的军种好像也是海军。」 德丹的话题——拉梅什已经对其提过了,那却是在对方现身之前。既然没有得到答覆,再说一次也无妨吧。 英军满是愧疚地想要釐清误会: 「德丹.基马蒂——前肯亚军人,为了追求他渴求的事物而转投我们英国,却因为矛矛起义流亡,不过现在没问题了,我们英国的进军,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革新,只要德丹愿意再次相信我们英国,当年的事件是可以一笔勾消的。」 毫无死角的解释。 就连拉梅什这样谨慎到有些偏执的人,都找不到什么不正常的漏洞。 真是——完美的准备啊。英国的准备未免太过周全了。 这件事有必要在事后向上呈报。 带头的军人开始指示同僚: 「现在将队伍区分成两个组别,一至三人重新架设军用包围网,三至五人针对尸体的善后,多数人负责应付阿克夏,至少要争取到包围网完成。」 军人接二连三地散开了。 没有直接点名,每个人很了解自己的定位,在任务下来的同时,已经察觉了自己适合哪个位置。 最先诞生的是四人小组。 多于三人,少于「多数」——这个组别应该就是对方特地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尸体班了。 各个身强体壮,全身上下都是军人的气质,单靠格斗要撂倒他们所有人想必轻而易举。 「主要目标是阿克夏——这个居神的特產,也只有居神能出產。只要能带回,不计手段与成本。」 小组一一出炉后,带头的军人委屈地诉苦: 「反正王室那些人本来就该死,只因为血统,每天吃饱喝足说个几句话,安抚底下的人,成为其精神信仰,就能度过一天,然而他们吃饭的钱全都是从下面一点一滴吸上来的啊。苦的都是别人。」 经过前面的指教,拉梅什已经擅自将这些也当成对方的言论自由了。 「我们会从军也是希望能像他们一样,从军可以说是我们改变现况,唯一能走的路。结果,也是要做事,还是非得让双手染血的苦差事。」 「……要来了吗?」 拉梅什拭目以待。 握紧拳头的他,以科学家的身分准备迎击职业军人。 格斗与体能方面,他不会有胜算,就算对方是海军,也未必能靠陆地战弥补双方的差距,再说了——海军也是会学防身术、格斗技巧,光是这点,就是拉梅什无法跨越的差距。 「你说得对,老头子,我们要过去了。」 带头的军人也加入了尸体班的行列,同样这个时候的他也是领队。阶级赋予了更多的权力,让他无论到了哪里,都能以这个身分得到需要的下属。 看着乘风破浪的这些军人,拉梅什感慨地说: 「我们似乎不是在说同一件事——要来了,我会这么说,并不是在指你们或阿克夏。而是我所带领的骑士团啊。已经把话问清楚的我,再也不想和你们这些卑鄙之人说话了。」 这句话——是未爆弹。 不过,就在拉梅什说完后,即将引爆。 迅捷的人影飞过拉梅什,带出了完美的拋物线,最终阻挡在双方面前。 人影的手上持有一台录影机,已经打开的状态。 「拉梅什,你的那些废话听到一半,我就想到是不是在替我应徵工作了——真的啊。多此一举干嘛?我们骑士团虽然个性与擅长领域不一,该做事的时候还是会做的。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各司其职,没有接班人,我们会更看重自己能做的工作。」 矮小到容易成为忽略存在的可爱少年,拿出孩子王的架式,在那之后介绍起自己的来歷与工作: 「我是绝真,这台录影机是我设立,让我能够进入理事会的门槛。理事会的标准之高,你们这些军人也多少有耳闻吧?自然其价值,就不会是一般市面上贩卖、提供人们记录、回忆。这玩意能把所有见闻的人事物,在其价值淡去后重新反映出来。」 绝真不厌其烦地将自己的开发与技术,说得更为人性化: 「举例来说,一杯喝完的矿泉水,如今只剩罐子这个残渣,已经没有用了,但这台录影机能使其在表面上重新来过,虽然无法将喝光的水还原,却能让这个罐子再回到最初的状态。」 绝真已经将录影机架设好了,摄像头对准了英军的各位。 「理事会也有这般如魔法,不可思议的力量?那已经超出科学的范畴了吧!」 「喔——我还以为你们军人都是一些四肢发达的生物,原来你们也懂得哪些是现今的科学办得到,哪些是奇异点还没干涉的领域。是啊,因为这台录影机是跟着我一起从我母亲的肚子生出来的,这就是我矮人族的卖点。」 矮人族——三眼族、月蝉族,诸如这些没有冠上一族之称的种族,都是居神的少数种族,但却不会因为没有一族之称,失去他们原有的特色。 相反还会因为种族人数的稀少,加以凸显了他们的特点。 矮人族有别于其他种族的地方,拉梅什记得是—— 「顾名思义,我矮人族的平均身高不到一百三十公分,成年了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因此身高一直是我族重视的课题,什么方法都行,只要能改变我族之后的命运,我们愿意赴汤蹈火。这台录影机就是为了记录每个瞬间,找到只属于我矮人族的奇蹟。」 「可恶的居神……连可以证明世界存在的理事会,都要利用殆尽!」 英军恐慌。 恐慌到不能自我。 确切明白绝真的意思后,他们人人全都摇头,只有摇头这个动作能减轻他们的罪刑似的。 「不是利用,因为我还不是理事会的正式成员。既然我们都获取到那么多能用的情报了,你们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会单方面提供好处给我们吧。要对付阿克夏,我们这边的人手也够了。」 然后——他们迎来了完全的胜利。既没有人员牺牲,也破解了王将游戏的风险,并藉着英军的军用包围网,收服了阿克夏。 「拉梅什,这些傢伙要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带回去给女士当土產吧?」 成员的询问,让拉梅什一时舌头打结。 「该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办——登陆居神的外国游客,都得通过天晴家的划分区域,万一事件之后被调查,发现没有这个合法记录,只会造成更多问题吧。我们是来阻止王将游戏的蔓延的,不是为了杀戮或追求实验体。先问问他们,在游戏发动后,一直潜伏到现在,都在等待什么吧。他们口口声声强调需要阿克夏,又是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 已经没有战斗能力的英军,睁开疲惫的双眼表示: 「……你们在说什么?你以为包围网是三两下就能构成的东西吗?我们才刚架好,你们就过来了啊。我们要观察这座妖怪森林,因为听说ra计画期间,原先终年围绕森林的瘴气会在这段时间解除,我们英国是为了调查乌天狗森林而来,结果却遭遇阿克夏的袭击,无可奈何才会先以阿克夏为目标。」 「————」 拉梅什的血压顿时间飆了上来,要把他整个人都炸得体无完肤的瞬间感,让他的五官流出了血。 「敌人……另有其人。」 又被耍个透彻的他,已经对这句话免疫了。可是,终究得说出来,因为不是只有他一人在战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碍事的傢伙全都剷除了,朱月独自一人游荡在菲涅耳之都。 因为对方不是人类,他并不需要客气,展现了只属于他的魔法,一路闯关到了最后。 他是当家,身为名门的当家,只要稍微投入一些力量,对方是一国军队、望月一族,甚至是过去国家的英雄,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谓的当家即是如此。 富有威严与威望的同时,对力量的使用也是高于他人。 虽然——黑羽家的出动,是意料之外的发展,不过并不会对他的计画造成妨碍。现在比较让人担心的是,他们八神家的行动是不是穿帮了。 黑羽家、天堂家与御天座家这三个世家名门,是朱月不会想去硬碰硬的家族。他还想在这些名门面前,保住由他父母和祖父母那一代建立起来的信任与面子。 「不是的吧……」 当他稍微回味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就能看见更多的事实: 「黑羽家之所以不在过去的战争投入这种东西,是因为难以操控吧。像是一定要有某个媒介驱动,而菲涅耳之都会被包围,是因为内战的爆发——更为本质的东西才对,也就是声音吧。」 战争——能够驱动的声音太多了。 逃窜人民的惨叫声,枪弹的炮火声,房屋建筑等被破坏的声响,再不然对立彼此的廝杀声。 这也难怪了,怪不得能无视居神市这个首都,将所有力量集中菲涅耳之都。 「但是,黑羽家搞错执行对象了吧。那个老太婆是不是慌了手脚,什么都不想,以力服人地大举派出军队,踏平一座都市一般,全力围剿敌人。到底有多着急,才会出动那种东西。」 黑真的脾气与个性,自他父亲那一代已经多多少少闻讯了,几乎是她不想听到的话题,都能随意激怒。但要说到能让她如此十万火急—— 阿克夏的石版。 会谈期间,京大摇大摆地亮出了这么一个法宝。 他会在ra计画后,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也是被这块未知的石版驱使。 而且,时间点也吻合。 这些非人类士兵出动的时间点,正巧在不明的落雷之后,过于刚好,不免让人联想在一起。 想到这里,朱月忍不住窃笑了两声。 因为风向始终都往他们八神家靠拢啊。 「不过,这下会苦到我们八神家啊。原先出动多数师团,就是为了让巴西利斯克第一师团待命,等候正式出击。京那小子有多狡猾,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所以包含我在内的所有成员,都是弃子一般的角色,现在来看,却是等价交换了。已经接近阿克夏本质的我们八神家,得用多数的师团去换取。到底值不值得——老实说,连我这个当家也不知道啊。」 算了——朱月欣然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而耸肩。 阿克夏的传说与石版,对现在的居神、十二名门,确实都是谜团,千年过去了,却没有半点合理的风声,但那也可以想成至今为止苦无下落与研究对象,缺乏实证的话,相关的实验、书籍等等,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不过,接下来就未必了。 朱月会这么有自信,那是因为——或许他们八神家是最接近这座居神岛本质的家族。 除了现在的魔法师学校制度与学生会,他们其实也是发现居神岛真相的家族。 这座原先被世人当成不明人士打造、不属于任何国家的人工岛屿,其真面目竟然都是由魔法师的尸体建成。 以循环再利用的名义,不断提供下一世代魔法师魔力,那就是这些尸体的作用。并非单纯的地基或建材,打造者这么做是根据某个程度的考虑。 说是这么说,十二名门——甚至他们八神家,对其的来源与最初的魔力,还是一知半解。就像一个模型玩家,要组装、要改装模型是家常便饭,但要说到其原料的生產,就不是他们的拿手领域。 因此,在朱月从他的姐姐手上接过当家之位后,成立了这么一个不属于任何名门的地下设施。 其名——地下墓穴。 名字取自巴黎地下墓穴,对巴黎来说这个名字是一座巴黎的藏骨堂。十八世纪的瘟疫爆发,为了解决墓地不足与公共卫生问题,而将埋在市区公墓的尸体移往,当成尸体的集中营。 但是,他们居神的地下墓穴——是纯天然的。 朱月与八神家对其的调整、整顿,也不过是开闢了一条适合工程队和考古学家可以行走的路径,其本体从没动过,当成了某种文化遗產看待。也就是说,就算他今天不这么做,「前人」也已经给他们这个安排了,让他们得以窥见居神的全貌。 这个地方从不对外开放,以防间人或有心人士闯入,增加不必要的争议。唯有当家级别的代表人物,可以获得进入的钥匙。 现在朱月透过了捷径,从菲涅耳之都来到了这座地下三十公尺之处的非公开景点。长年以来,他们透过合作的团队,在这个地方发现了不少秘密,这里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尝试以人类之身接触神的唯一之地。 沿着斜坡往下移动,宛若某个王墓的设施,一道厚重的铁墙,上面镶满了不知名的文字加以封印,将他挡在据点之外。这些文字是他们的祖先,基于阿克夏的传说,将其部分的文字一字不漏地搬运过来,代代流传下来。如同前面的介绍,这些出入口,地下世界之外的每个划分区域都有设立一个,以求平衡,也是方便性。对当地居民与观光客来说,顶多就是一个景点,不具意义。 成为当家的他,可以藉着自身魔力的发动,换取打开的权力。 朱月二话不说地将手掌贴了上去,喝水一般的自然输送魔力,笨重的铁门拖着沉重的身子,为他敞开了新的道路。 朱月踏了进去,就像在走自家厨房,没有违和感地融入骸骨军团的环境。 居神地下三十公尺,举凡被地下墓穴收录的所有地带,其实已经经由某种手段,与被当成地基的魔法尸体正确划分,所有的白骨整齐排列,左右两侧的列队欢迎,阵仗大得数不清具体收容了多少尸体。 两侧共计七个楼层,每个楼层均衡摆放,似乎是将其当成了自助餐,什么菜色任君挑选,可惜菜单的选择只有尸体一种。 无限延伸过去,并由树状图一般的阵仗全图展开,形成宛若迷宫的环境,那就是居神版的地下墓穴。 总计十五万盏灯火高掛天花板,全天候运作,来维持这个环境的灯亮,朱月从摇曳的灯光中,看见了地下墓穴的全貌——以及紧贴墙边的影子。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从菲涅耳之都过来也是,看来这个地方直到魔法师的真相全数摊牌之前,是不会受到周遭影响。一直作壁上观,真的好吗?现在的居神将面临的危机,可能与你们这些傢伙有关啊。这样也好,你们继续作壁上观是最好的,因为接下来将由我们八神家掌权,等我们从京的手上抢走石版之后,你们要怎样都无所谓了,既然我们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解析、得到真相,那就等别人解出来就好了。」 这些话顶多是自言自语。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朱月也是清楚死人不会说话,不过总有一些话可以说吧。和以前的先祖俯首认罪,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移动的脚步从没停过,周遭的景色却全都一样,当他向上投诉,似乎只有围观的听眾,没有一个适合判决的法官。 「没错,你们就继续无所谓吧。总是一副反正现在的十二名门会处理的态度,一切都可以没事地过去。究竟是自私或提前看见了那样的未来?实在是不得而知啊。」 一次、两次、三次……许多事件在阿克夏沉寂,十二名门的随之接手后冒出来。看上去,由不同的犯人基于各自的理由,行使只有自己理解的大义,但朱月对其的解释却是连锁反应。 新闻的报导与网路的媒介都是这部分的元兇。 有那么一个人犯下过错,各大媒体的过分渲染,导致相同际遇或想法之人接连起义,经由同病相怜这个症状鞭策,于是那些无辜的人遭殃了。 但是,这些对阿克夏都是一样的东西。 他们不曾出面,挽救一再因为魔法师与魔法,落入危机的居神。 朱月这么想应该并不超过吧: 「那些傢伙偽装成了尸体,暗中监视着整个居神的运作,因为已经窥见了对自己有利的未来,被自己允许了可以不出面,以最佳观眾的身分作壁上观。这个推理会不会太有道理了——炼轰。」 朱月顺其自然地将绣球拋给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周围不见人影,昏暗的灯光只能营造出恐怖的氛围。 「朱月,会谈之后就不曾再见了吧。」 虚幻之间,出现了这么一道声音。但是,似乎在视觉方面还是有障碍,因为到处都看不见说话的傢伙。 倒是声音已经与炼轰的名字对上了,对方就是炼轰。 对方也没打算让我方久等,随后释放的魔力,是其从月球返还居神岛的火箭,捨去一次性使用的火箭这件相当便利的外衣,炼轰探出了真身。 「朱月,将我们菲涅耳之都通往地下墓穴的入口,当成活路来使用,你的脑袋果然灵光啊。反应真快,这种时候能想到这个捷径。」 这傢伙特地堵人不是泡茶聊天的吧。炼轰畅快地大聊特聊,一副要把人所有的底都掀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上来就是这副德性,他也不能开玩笑。忽略炼轰生气或焦躁的可能性,朱月赌上一切地梳理状况: 「要避暑当然是选择阴凉的地方了。黑羽家的暗网士兵接连出击,强如我们这些当家,也会吃不消啊。我可不想在收成之前,节外生枝,浪费不必要的体力。」 既然都被他说到这个份上,朱月也不想再戴着面具说话了。不,他已经不能戴面具了。 「接着,我会藉着地下墓穴这个当家专用的管道,一路杀过去重新取回我女儿的血统。」 炼轰不予置评地楞在原地,像是没听见似的。 他听到了,他接收到了。 「现在被我逮了个正着啊。」 「你说反了吧?位于地下三十公尺的这座巨大墓穴,也受到了划分区域的保护,你透过结界效果侦测到我的行踪后,就挺身而出站在这里等我了吧。」 想打开话匣子的傢伙,却是被动的一方,当这件事发生在新世纪的魔术师身上,不足为奇。皆卜炼轰——谎言的代名词,言行不一的代表。 朱月将其当成了平时的炼轰: 「炼轰,要不要开战随你的意,我们八神家对这次的ra计画势在必得,为了得到石版,我会不惜一切手段。」 「但是,我会挡在这里,并不是要听你说这些。也对,这里是菲涅耳之都,我们皆卜家的划分区域,不是八歧大蛇峡谷,让你无法透过结界系统得到最新状况。」 「最新状况就是连黑羽家都被捲入这场内战吧。」 炼轰扬起鼻头冷笑,朱月的视线已经形成锐利的新月。 「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取笑你就是了,今天立场对调,站在峡谷制高点的你,在看见了地位对等的其他当家,拿着指南针到处飘盪的可笑模样,也会躲在背后说个两句。」 「要是不是来安慰我的,你可以闭嘴了。炼轰,这些话还是在让我难看。」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站在你那边啊。」 「内战的压力形式,已经开始攻城掠地的现在,却又迟迟不回应的你,原来是想在口舌上报復吗?但是,这些报復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朱月,实力上我和你几乎平等啊。除了黑羽家、天堂家与御天座家比较特殊,之外的名门若要硬拚,大多都是五五波。不过,你不一样,你似乎很惧怕天剪家。」 天剪家——这傢伙不是一般的有备而来。 听见这个家族的朱月,故作镇定: 「炼轰,你的意思是菲涅耳之都的状况已经传出来,看不下去的天剪家,想以过去的友人之名出卖我吗?但是,只要接受调查,黑羽家也会被揪出来,天剪家应该不是那种只看私情的家族。」 闹得沸沸扬扬,没有登上头条才是难事吧。 朱月有些心虚了。 罪魁祸首的他,也只能再多找几个共犯,减少吸引过来的聚光灯。 但是,他要拿来当挡箭牌的东西,却不会只是单单黑羽家,正因为天剪家能让他敬畏,他对这个家族的存在与正义,也是瞭若指掌。 「御天座最满。」 炼轰默默地提示了这么一个名字。 朱月觉得奇怪,眉头缩成一团了。莫非这个世纪大骗子,要转行诗人了——他差点因为炼轰今天一再的话中话,有了这样的联想。 朱月心服口服地替他翻译成白话文了: 「这么说来,刚刚我也有遇到御天座家的arms。居然和他弟弟联手绑票了我的宝贝女儿,正想讨回公道,结果就遭到了黑羽家的暗网士兵攻击啊。」 「……」 炼轰无言了。 然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试着沟通一般: 「虽然这件事还没正式公开,也不会正式公开,这个场合果然免不了一谈——朱月,我和最满同学其实有约。」 「原来那傢伙当时身处的立场,不是御天座家,而是你们皆卜家的打手吗?」 「最满同学圆满地完成了我给他的任务,只不过他的人身安全在那之后出了问题啊。我这个签约公司多少要负一些责任。」 什么样的任务啊——朱月想要这么想,又觉得算了。他的眼光该放直的地方不在这里。他也不是想不到炼轰与最满合作的理由。 八成又是舞三火家吧。 这两户人家的恩怨也实在没完没了,自舞三火家突然出现他们面前,自称合併十一名门成为十二名门后,炼轰心底的结一直持续到现在。 那么,现在透过他人之手,他已经走出阴影了吗? 说来说去,这个傢伙还是当年的魔术师吧。 有差吗?区别在哪里—— 「要是你还要针对他下手,我只能当场和你开战。索多玛的一百二十天——我的魔法,你想试试吗?朱月。」 朱月哀怨的眼神看着炼轰: 「真是奇怪。明明我会大举进攻你们菲涅耳之都,是大规模的破坏与搜索——以及设法让青月战死在这个战场,会遇上你们,都是巧合,你们却一再插手管我们八神家的间事,是在鸡婆什么?乖乖将青月交出来,事后要算破坏的损失随你们高兴啊。」 「这些话——我可以想成你不想和我打,选择放弃追杀最满同学吗?」 「这方面是你的擅长领域,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朱月没有放弃——他还没有放弃亲手宰割自己女儿的这个目标,然而炼轰也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他们当家间的衝突,一定会让他动员手中的八歧之力,这样违反了他对这次计画的承诺。 看在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对方才是老大,朱月婉转地接着说: 「不过,在我撤收之前,我先向你请示一件事好了。我的目标不会变,就是青月,ra计画的动乱当前,我要的只有青月的命,只不过要是还有谁意图阻挠,我不会留活口——一个不留地全数杀光。」 「是吗?那么,我再透露一件事先让你知道吧。我已经藉由薰叶,向各个持有学生会名额的名门提出证据了。」 朱月没有回应,露出随兴的微笑,转过身前往墓穴的入口。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暗网士兵出击之后,黑言也因为学生会的请求,被调往他们约定的地点集合。 这些士兵并不单纯,不是人类的外表,因为这是故意的,而身为其创造主的他,也无法改变这个可憎的事实,所以这种时候他得透过司令塔的身分,来管理已经覆盖居神岛各地的士兵们。 这些士兵平时寄宿网路世界的水面下,由特定的魔力加以復活使用,说是使用,操纵起来却绝非易事。既然它们不是人类,人类应该有的特徵,它们全数没有,活动全靠声音反应,被打倒也会爬起来,直到本体毁灭,自黑言诞生后,这件事得到了多数改善。 它们能够被黑言的魔力吸引,虽然做不了太困难的事情,却可以呼应黑言的魔力,做到简单易懂的移动、搬运或集合。黑言的司令塔角色相当于网路论坛的管理员。 那时黑言藉由网路,对其施予復活的指令——是让其为平息纷争而动作。 这些士兵出击后,也过了一段时间。 寂寞难耐的黑真,因为没有黑言从网路上的监视而回报,无法放心,亲自下山,前往居神市了。 同行的桩姬踩着不自然的脚步,一路紧随其后,然而她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拉越大。原先只有一个男人肩膀宽度,现在已经到了桩姬快看不见黑真的车尾灯。 「黑真,你等一下嘛。什么事要这么着急,有话好好说啊。」 「天堂桩姬,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谁叫你要穿高跟鞋,而且不喜欢运动,导致体力差得跑没几步就大喘特喘。我们都是有年纪的老太婆了,自爱一点,别再一天到晚只为加入年轻人,研究时下的流行!」 黑真也算是逮到机会,训斥这个不认老的老太婆了。 已经一百多岁的她们,都是上个世纪的骨董,不需要諂媚年轻人,这个桩姬就是说不听,现在报应来了吧。 「话说回来,你不需要一起过来吧?你只是正巧在我们黑羽家下棋,遇到韩方袭击,调派士兵的人也是我,这件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怎么可以,黑真,你的个性我会不知道吗?这次过去不会没事地结束,我还是要去,让我这个和事佬介入,至少能平息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桩姬说得似乎有理。 她很擅长运用自己的力量,脾气却像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会谈期间,要不是桩姬再三压住她,她已经因为高血压被京气死了。 她还不能死。 要她让出当家的位子,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什么条件都不行。 谁来和她说都一样,唯独这点她不会随意妥协。 不过,要是在那之前,有那么一两个人,为了自己的私慾,将居神捲进他们的纷争,她就不能坐视不管。已经歷经名门内战与多达十次的arms创造计画,这座居神岛不可能再忍受更多的力量折磨了。 「不过……为什么居神市这么安静?」 天生话癆的桩姬,抬头望向乾净得不像有空气污染的蓝天。 「暗网士兵们就算有着黑言这个司令塔,也是每次都有失控与落单的惨况发生,一有声音就会往其源头伸出魔掌,派出去后也难以回收,所以我实在不想用到这股力量,这次却没有办法。」 黑真眼神迷茫地望着路过的街道与路人: 「桩姬,就像你说的,平静得很不寻常。应该已经有无辜的路人受害了。或者说——那些士兵都被京收拾掉了。」 不好吧。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情况紧急到只有动用士兵这个选项,不过她也不希望把它们用在消耗敌人战力。 黑真的预感是正确的,这次的事情真的不单纯,她们被停车临检了。 神刑天曜带着无法苟同的表情,将她们挡在一间娃娃机店门口。 「黑真大人、桩姬大人,千里迢迢地光临我们居神市,是为了什么?我记得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擅闯,那个名门是可以将这件事当作敌人的挑衅,对所有名门公开吧?」 「天曜,那是我要问的,你才是心虚的那个吧?」 「明明我没做错事,为什么我要心虚?」 堂堂一个当家以散步的名义碰巧路过,已经很可疑了,这个小子竟然还可以不厌其烦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黑真大人,你在说你自己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ra计画之后,别再让我当谁的共犯了啊。」 这个年轻人——想套话还是以为这么做对他比较有利? 黑真不能这么想——当她看见了应该要出现居神市,却降临菲涅耳之都的东西。 「那是……」 黑真征战沙场的经验,不下于各国的中将、上将阶级,这样的她也没办法立刻口语化看见飘在迷雾之都上头的层层烟。 但是,能让知情者对现况一目瞭然的说法——只有一个。 证据摆在眼前,让她无法狡辩。 现在在菲涅耳之都大闹的,是他们黑羽家的暗网士兵。 应该要出现居神市,因为跑向了隔壁的都市,而让原先会成为战场的这座首都获救。黑真内心那颗沉重的大石放下了——吗? 怎么可能放得下。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样。 逝去的问题不再过来,新的问题接踵而来。 自她动用了这股力量后,已经设想好的所有状况,非但全都落空,反而衍生出超过她能想到的问题。莫非这也是阿克夏的石版的指引吗? 无神论者的黑真,此时此刻已经成为阿克夏的信徒之一了。 「天曜,这是怎么回事?麻烦长话短说。」 「桩姬大人,你会陪在黑真大人身边,果然不是因为同为当家啊。」 天曜也不是不能说明的第三方势力。 「那是八神家的师团。为了夺取京手上的石版,八神家不惜一切手段,派出所有师团了。」 「八神家?」 八神家?以八神朱月为首的八神家?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是难以置信。黑真目瞪口呆地看着天曜。 「和其他名门不一样,那个家族即使是这种时候也能号召大量士兵,成为即时战力,就是因为他们本身拥有自己的军队,虽然御天座家也有所谓的夜路军团,不过军团的定位比较像是治安警察,毕竟他们的划分区域是那座乌天狗森林,就算是平时,也会有不知情的居民误闯,所以他们成立了这些军团,以阻止不必要的悲剧。」 「……」 「这么来看,八神家的军队真的挺重要的,不只是能直接决定到八神家的战力来源,也能对你我出现一定的影响是吧?」 「咬文嚼字地说一堆,你就是想说当初制定居神新世代魔法的最大功臣是八神家吧!也就是说,要是今天八神家企图谋权篡位,也是大家的错!所有人都太相信他们了!」 「要不要相信,那是你们的事情。居神市与菲涅耳之都相隔也不会太远,大可直接过去亲眼确认。特别是黑真大人,居神着名的迷雾之都现在正处于八神家与你们黑羽家的热火交战吧。」 天曜期待的口气怂恿着。 黑真……姑且相信了。 非得听进去不可。 但是,她却得先跳出来说不是有着天晴家这个前例。 状况的不同,过程与推进的顺序也不会一样,这样对——八神家很不公平。 说来说去,她还是想替八神家说话。已经不想再看见事情糟下去,黑真勉强自己脑补来接受现实。 「黑真大人,你要不要先想想到时候的理由?不管八神家能不能透过这场内战,得到好处,你们黑羽家与八神家的樑子都确定结下了。」 八神家还算好说吧? 皆卜家才是她该认清的重点吧。 暗网士兵——不是人类,声音是打开其动力的唯一开关。战乱的声音把它们全数从校园带往皆卜家的划分区域。 继韩方攻击她们之后,京藉着石版挖出了八神家这个内鬼,那小子还是人类吗?料事如神一般,已经是预言了。 ——应该不是这样。 她们为何需要大老远跑这一趟。 不就是暗网士兵的幕后推手——黑言不在工作岗位吗? 学生会的身分让黑言不得身兼数职,先以学生会为重,前往广场和包含皆卜家、天晴家、竹弓家——以及神刑家见面。 寄出这份邀请的是皆卜家。 而且,为何京要特地在会谈亮出那块石版?真的就是表面上说的那样,石版一直在观察他们人类。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石版的传说到今天也有一千年了,看过的人类、观察到的人类,肯定也有一定数字了。 然而,他们人类却对其一点也不了解,甚至还在怀疑阿克夏的传说。 实际上,也不是没有人见过石版。既然石版能观察他们,他们一定也能看见对方。这时的石版,当然也不会特地躲藏,及时出面示人。 因为石版也在寻找能使用它的人。 所以,京的部下接连在南方工业区郊外与西侧的纵横山脉,发现了石版的踪跡,而这一切全是石版的意思,它想藉此测试京的器量,是否能理解它的意图。 结果就是石版赌对了,京解开了名为阿克夏的真理,并掀起这次的arms创造计画——ra计画。 因为早就知道他们人类贪婪、不会记取教训,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所以它也要一再释出自己的价值,让懂得的傢伙能够窥见 那么,在这之前,他们这些名门又是以怎样的眼光,看待这块上古时代的遗物?旁人都有看过了,一直以名门自居的他们当然也有看过了。 只不过,他们大致分成两种人,一种就是根本没见过的东西也不会随便去碰,毕竟他们在这之前就没看过这个东西,也不好判断其中的价值;另一种就是能看出什么,却又无法驾驭,而虎视眈眈等到解开者出现,再强取豪夺就行了……八神家就是后者。 话说回来,京在会谈给出的暗示也不只一种,既大摇大摆地当着所有名门的面前,亮出这块石版,言语间也不忘给一些线索,也就是说…… 「神刑……天曜!」 彷彿什么东西打响了脑袋,刺激黑真的双眼冒着血丝,将对方的名字当成呕吐物,吐了回去。接着,这个东西迫使她体内的魔力膨胀,为周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娃娃机遭到波及,橱窗柜一个不留地迈向毁灭,邮筒与路灯接连受到龙捲风般的攻击摧残。 随着自己发现天曜视线底下的另一个世界,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的力量併发,石砖打造的街道塌掉了。 「黑真大人,这样没来由地破坏,身为神刑家当家的我,应该可以立即收集证据,提报调查局了吧。看——那些路人都被你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倒了。」 「有没有来由,还需要我说?神刑天曜!」 怒不可遏的黑真,再也管不了自己的情绪,任凭其具象化。 「黑真,冷静点!」 着急的桩姬,双手压在黑真的肩膀,想以自身的魔力打乱她的魔力,和平带过这场毫无意义的争端。 「天曜,你别太超过了。原来就是你们神刑家与京联手,攻击我们来争取阿克夏的復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桩姬以眼神将随时都会开战的两人架开,充当润滑剂的同时,也不忘以名门的身分审核状况。 「……」 天曜意有所图的视线飘向了黑真。 然后,没得辩地老实承认: 「黑羽家、天堂家,这座居神岛的未来,不是我关心的东西。我们神刑家追求、也是一直列为重点事项的,只有教育。能够教育出强者,那就够了。」 「……京是被你教出来的?」 京与神刑家——意思就是说这场将全居神捲入的计画,很早以前已经被他们列入清单了? 黑真几乎要昏倒了。 这几个没多少见识的小伙子,野心未免太巨大了。 天曜死性不改地藉此借题发挥: 「虽然我们神刑家第一看重的是教育,对力量方面也是没有懈怠。黑真大人,当年我们神刑家对战争的参与也是可以拿全勤了啊。」 「……战争的孤儿与地下交易吗?」 桩姬挡在黑真的面前,果然是因为刚刚碰巧听见了什么,至少要说点什么。 桩姬不苟言笑地要天曜说得更认真: 「天曜,现在的居神岛是属于所有百姓的。我们十二名门也是不能随意决定,甚至将多达一百万的人口捲入我们的丑陋内斗。你们神刑家要做什么,那是你们神刑家的事情,但要是这些私慾的报应会落到所有人身上,很抱歉,我们天堂家将当场肃清你们神刑家。」 「arms创造计画。」 这句话是黑真说的。 「现在的状况也在arms创造计画的守备范围。」 天曜没有胁迫或洗脑黑真,黑真是心甘情愿替他说话的。 儘管人身还站在桩姬的身边,在桩姬来看,现在的她应该和天曜的同盟没两样。 ra计画——第十次的arms创造计画。 所有的arms创造计画都一样,得提出信任、手段、资金、方向,以及说明,缺一不可,环环相扣,然后——还得经过十二名门的全数认可。 光是这么一个关键词,桩姬哑口无言了。战意全消,对天曜这个共犯只有雪中送炭了。 「arms创造计画的后果是由我们十二名门共同承担,长斑家灭亡后,十二名门为了能取得共识,一起对抗十一国的威胁,这个契约诞生了:只要计画进行期间,无论发生多少插曲与变故,双方都不得衝突,否则就是在挑衅其他名门,这次的ra计画也不例外。后续有什么副作用、代价或发展,那都是我们应得的报应,敢做就要敢当,神刑家,你们没有错。」 韩方会在前一刻突然找上他们黑羽家,八成也和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有关,至于是为什么,黑真也不想追究了。八成是为了争取时间吧,不然她也想不透,为何黑言的士兵会搞错召唤地点。 黑真像是被感化的苍生,救赎那一刻的到来,都是前面辛苦等待,换得的报偿,这时的她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是疯言疯语的鬼话: 「你只是想借这次的计画说话而已,事实上计画的主谋也不是你,要与谁私通也是你的事情,而且袭击其他名门,也没有波及居民……」 黑真心已死了。 超出她能预测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许她真的该退休,将黑羽家与居神岛的未来,交给年轻一代的人们。 而不是执迷不悟,占着茅坑不拉屎地以年纪与经验,对后生晚辈颐指气使。能够取代她的多的是,她不愿意去看而已。 「黑真……」 桩姬不捨地呼唤黑真的名字。 「黑真大人,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暗网士兵流放菲涅耳之都这件事,你已经准备袖手旁观了?」 天曜没有慈悲地追击,就像要连同她的混沌一併夺走,天曜口口声声的提醒,绝非好事。 「这样好吗?皆卜家与八神家都不好应付,没有我们神刑家知识分子的纯粹,他们追求的事物又是什么,事到如今要去猜测也太困难了。」 「就这样放着吧。」 已经毫无立场可言的黑真,这些话之后,不留下一点东西的落寞,往伊夫列特火山的路途迈去。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回到伊夫列特火山的黑真与桩姬,才刚踏进家门,就看见了也是差不多时间回家的黑言。 「奶奶、桩姬姐。」 没有生气的呼唤,让黑真难以正视这个孙子。 直到黑言的下一句话,黑真都没有说话。 「暗网士兵的管理作业似乎出了问题。应该出现居神市,以破坏ra计画核心为目标,却反而出现菲涅耳之都,造成皆卜家的困扰。」 「我知道,刚刚我已经去看过了。」 「这是我的职责领域,我是因为暗网,而得到语言能力,在这之前我并不会说话,甚至连人类的文字都理解不了,直到一天接触了父母的电脑,一脚踏入网路的世界,窥见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得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这种能力,让我成为了黑羽家的另类战力,结果这种几乎没有成本的战力,终究是要偿还的。」 黑言想要道歉的样子,话语都是这种声音,然而不了解他的人,或许只会将所见所闻当成他个人的解释。 现在的黑言没有表情、没有哽咽、没有愧疚、没有气馁——什么都没有,就连这些解释也是一副先上车后补票,不过由于黑真与桩姬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孩子,能体谅其与眾不同之处,她们相信要是黑言也是一般人类,也会以十万火急的态度介入。 「奶奶,需要立即停止战力的供应吗?其实只要我登出管理员的角色,就不会有更多的士兵涌入不该涌进的都市,至少现在的我能做到不再续杯的服务。」 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却能做到清扫檯面或不再製造更多的问题。 「或者说,在你们亲眼确认后,要调派黑羽家的成员,去平息现在的菲涅耳之都。八歧大蛇的传说也是这样,献上足够的祭品阻止河水灭世。」 八歧大蛇——心爱的孙子毫无预警地带出这个字眼,黑真已经难以判断,黑言也有预言者的资质吗?还是说分明故意的了。敌我难分的现在,黑真所有的思考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既是这些士兵的司令塔,同时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当这两件事一起到来,我也只能先选择可以不违反我们黑羽家对外名誉的那条路。」 「黑言,没事了,已经都没事了。」 黑真自顾自地安慰起了黑言。最应该要被宠爱的是她,她却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奶奶,那些士兵还在外面——」 只要开关打开,就停不下来,关了也是一样,黑真在让黑言动用这股力量后,已经是豁出去的状态,她当时只想到别让京太过嚣张,事实证明她开始后悔了。 「黑言,你来决定就好。」 黑真的出尔反尔,连桩姬都快看不下去。总归来说,现在的黑真不在线上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叱吒风云,十九世纪末最强的混沌系魔法师。 京、天曜、八神家、阿克夏的石版——下雨的街道,路面积起的水洼,要是再正好遇到路过的车辆辗压,单一雨伞要怎么防御? 黑真有如来到活动面积仅仅只有一个成年人的孤岛,四周环海,孤立无援,放生等死。 黑真不由得在心中宣布自己已经退休,今后的黑羽家当家将交给他人。 「黑言,你对暗网士兵的用心,我们已经看到了,极力徵求我们的意见,也是顾虑到这种力量并非一般的力量,使用者是需要付费的。但是,你会在我们刚回来,就突然出现,你是不是有话要对你奶奶说。」 黑言想带来的消息并非一件事——这件事在黑真踏进家门,已经先做好了预习的准备。黑羽家有客人。 桩姬扮演的角色已经不单单是父兼母职了。 「是天剪家的现任当家。」 「是辉石啊?」 天剪辉石——天剪家的现任当家。 黑真对这个家族的印象挺好的,举例来说——就像昨天为止的八神家。 「针对眼下ra计画的趋势,天剪家有话要亲口和奶奶说。」 要出面也不是不行,而且对方已经登门造访了。不去会被当成是在逃避吧。 为什么会这样——自皆卜家将黑言带走,所有的行程都像被人从墙外监视,每当黑真想要前进,又会收到不得不倒退的指令,被人玩弄其中。 身为女性,生理时鐘的错乱,是有可能连带伤害到生理期。年过百岁的她,没想到又可以以这种方式回味当年的青春。 对此,黑真万分苦笑。 也就是说,闹剧结束了。 外出示人,总要化点妆,让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上相,黑真也是一样,再怎么没有时间,她也不会随便到撒手不管。 好比——要让对方感觉到她也是当家的威严与信用。 「辉石已经在客房等我了吗?」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十九章 时间点的 「是的,奶奶前脚才刚踏出去,天剪家后脚就来了。」 「让他们等这么久,我这个当家也真是失职啊。」 黑真的东山再起,桩姬已经看见了,没有再像个囉嗦的母亲,凡事都要耳提面命。放养一般的教育全面啟动。 「黑言,你有什么要忙的,快过去吧。网路的事情奶奶不懂,这部分交给你,我也会比较放心。」 黑真先是快速交代了黑言,便得到导游的职务,与桩姬一起从玄关来到了他们黑羽家的客房。 客房的中心坐着一个男人。 年约四十岁,外表也是标准的中年男子。 男子正眼地注视着前方,黑真拉开纱门之后,男子也是无动于衷,没有一刻离开视线。乍看之下滑稽,这个男人却是天剪家的现任当家——天剪辉石。 都是当家的人了,做什么事应该也是富含意义——很抱歉,在这个人的身上,找不到那样的特质。 如同对方的外表打扮。 这身没有机关或特殊装饰的休间服。 朴素、简单,与华丽或奢侈等强烈字眼背道而驰。 辉石的为人就是这样。 不求什么,只求心安与正常,所有可以反映、凸显自我的事情,他全都不会去做,人形看板一般的人。没有厚度与深度,只为自己所见所闻的人事物而活。 但——也正是人形看板,辉石在与对方接触的当下,因为与对方的人格相遇,可以提供自己的一份心力。以现在来说,就是一种导航。 辉石正在观察一隻停留柱子的壁虎。 黑真已经设想到其情境了。 她们迟迟没有回归,正巧一隻外出休息的壁虎,找到了这么一根柱子当歇脚处,辉石将其当成了打发时间的对象。 辉石现在的身分,应该就是这隻壁虎的护卫了。保护其直到顺利回归巢穴的护卫。 「辉石,离开自家院子也不带护卫这点,很符合你的个性。非名门会谈之类的正式场合,要看见你的真面目果然很容易。」 黑真与桩姬以自身的体型,介入他和壁虎的奇妙互动,当辉石不得再集中视线盯着壁虎,从梦中醒来一般地捕捉到了她们。 「黑真大人、桩姬大人。」 「辉石,私下的你还是老样子啊。」 桩姬开心地简单打了个招呼。 黑真与桩姬坐到了辉石对面的塌塌米。 双方面对面。 不知情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将其当成相亲。 在看见了辉石之后,黑真也想以部分的玩笑调和她的心情。过于繁杂与怀疑的现在,她已经很难专心一件事了,没有优碘的话,也只能以口水充当临时的解药了。 突然间,辉石将深沉的视线扫了过来。 就像他不是来泡茶聊天,而且这件事得放第一优先,刻不容缓。 「黑真大人,八神家的事情已经传进我们天剪家了。身为天剪家的当家,我感到很抱歉。」 「……」 冷静下来的黑真,血压与心跳也恢復正常的现在,再从本人口中听到,已经不至于到会因为几句话而随风起舞了。 「我和朱月其实是同期生,我们俩曾一起歷经那些学习魔法的岁月,当我看见了这个当年的竞争对手变成这样,我实在很不好意思。」 「事后结帐,朱月那小子会连同利息算到我头上是吗?」 「就事论事的话,朱月会先找上我。因为我还是当年让他成为不了教会人员的罪魁祸首,我的表现比他好,那个缺额被我带走了。只不过,这次我们天剪家没有动作,因此使用自家士兵的黑羽家,黑真大人,他会想办法把你从当家的位子拉下来。」 「…………」 不管怎样,都要有个共犯同行是吗?朱月那小子——这才是他骨子里的东西,不曾变过,将其拱上行刑台后,定罪的罪名也不会因为前后的差异有所出入,却会让所有人留下「原来」的深刻印象。 这次的ra计画,未免让她看见太多了。 「黑真大人,这次的八神家动乱,请安心交给我。」 「辉石,你要做什么?」 所以,她决定再看下去。 看看这些年轻一代的当家,要怎么继续刷新她的三观。这才是她这个把着当家位子不放,持续数十年的老太婆,应该看好的使命。 辉石恭敬地点点头: 「要是有必要,我会以朱月同期生的身分,和他对立,直到真正的胜负分出来为止。这么一来,到时对皆卜家的补偿,我们天剪家也是避免不了了。」 「风险太大了——」 黑真说错话了。 心直口快的下场,就是让她看见了他们黑羽家与天剪家的另一层关係。 「黑真大人,这件事与你们黑羽家没有直接的关联。你们能够在伊夫列特火山扎根,得到现在的住所,都是当年託了我们天剪家的福,而当家与名门的纷争,破坏是不可避免。自始至终,名门内战的根本受害者都是居神本身,不会有人特地想到要调查黑羽家宅邸的建筑风格与其原料。」 「……我可以相信你吗?」 辉石没有一丝的动摇,眼皮也没有跳动半下,不动如山地听到最后。但是,这样并不代表什么,有一就有二,只要辉石没有拿出充分的证据,他也有叛徒的嫌疑。 辉石感同身受地说: 「有了一次前科后,要再让人相信,确实是难事。那些更生人在回归正途的路上,究竟得经过多少说是折磨,其实是等价交换的报应——黑真大人,我只能以行动来证明自己。而你却能以一句话,决定我要不要这么做。」 要讨伐朱月,自己去就行了,为什么要跑这一趟——真相大白了。辉石希望她能看见自己的诚意。 黑真看见了。 不过,这样又能代表什么? 当家间的衝突,严重一点是会攸关到现在十二名门的平衡。这个时机点有多敏感,辉石没有笨到想冒险吧。 那么,放着不管就好了吗? 那样只会更糟吧。 走投无路的辉石,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战乱的边境,寻求灵感,发现了他们黑羽家的暗网士兵。 共犯啊——说了这么多,感觉又回到了原点。辉石、朱月或天曜都一样,或者该说这就是他们居神人dna里特有的基因。 黑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威胁。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行,她——不觉得自己进退两难。 因为所谓的共犯,不会是寂寞的。 「桩姬,自辉石开口后,你就当起了全能的听眾,我家可没有你那么有气质的摆设。都要结束了,总该说点什么了吧。」 桩姬反而陷入苦恼的漩涡。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吧。 「黑真,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已经恢復以往的你,判断力要比我还厉害吧。」 「这是称讚吗?只有今天,今天我将你对我的所有形容,都当成称讚吧——辉石,这件事交给你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总算脱离战火集中地点——菲涅耳之都的道彦与红月,满是侥倖的心态。别说道彦现在的心境变化,恐怕连红月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总之,他们的进度与脚程,已经远远落后京了。 数分鐘之前,他们一起见证了名为「力量」的诞生。 打落校园的雷光,宛若坠落地球的人造卫星,突然却也自然。没错——自然。不知为何,道彦只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是一开始就决定好,居神命中注定的命运。 体内的某种东西被呼唤,道彦心脏一带剧痛无比。会让道彦觉得只有他自己是这样,因为身边有个很好的参考对象。 虽然也可以想成自己那时挨揍,到了这时才出现症状,身体发出警讯,不过如果是那样,最应该痛的肌肤与肌肉,却完好无损。 这个推论正确无误了吧。 但是,已经不能再在他的身体浪费资源与时间了,还有更该拯救的人在等着他们—— 「……道彦?」 红月不经意回头提问,这下穿帮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有了一辆高级轿车的落差。 理论上,以道彦的体力,要跟上红月的脚步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他还要担心红月能不能配合他的移动速度。他不仅是个大男人,体力上也是非比寻常,长时间锻鍊的红月,也未必是他这个斗法的竞争对手。 只不过,看来连同身上的伤势,他已经被影响到头昏脑胀,浑噩地硬拖着身体,也要坚持得把这段路程抢掉。这不是急行军,什么才是急行军。不,他只是在逞强而已。 「你怎……么了——道彦!」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这个少女,红月的关心,在道彦不支倒地后,化成了具体行动。 彷彿可以听见什么被丢掉的声音,红月已经不能再忽视道彦,全力跑了过来,将肩膀借给了他,让他有个足够的支撑点,能够撑着身子。 「……果然是我造成的吧?那时我到底有没有出尽全力,果然有吧!因为我的关係,你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既然这样,别再勉强了,先休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红月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满满的歉意,道彦收到了。 虽然他一直觉得,现在的自己收到的最大礼物,不是这个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麻瓜的光圈下,接收这个名词应得的信件与问候,因此他的信箱都是讽刺、瞧不起与骂名。如今春天来了,他不会因为软弱的一面,而被莫名数落,相对是更积极的关怀与包容。 但是,能够在这时感觉到他人伸出的援手,或许并不坏。 「等一下,道彦……为什么你要笑啊?你嘴角的微笑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也在覬覦我的身体!」 还没两秒鐘,自己的真身就被揭穿,红月说了一大堆,推开了他,让他失足一个滑倒,撞向电线桿,哀号了两声。 「道彦!」 红月脸上的血色全没了,惊慌失措地再度来到道彦面前。 「……你做什么啊?」 道彦自认倒楣地靠着自己爬起来了,途中红月伸出手,不过他心领了。 「覬覦你的身体什么……我是伤患吧?」 「谁说伤患就不能想去别的地方?你一定有在想吧?刚刚你一定想到了什么吧?对了,道彦,我记得你的视线被高层陷害,看见的都是五年后的写照。」 「……啊?」 「五年后的我,胸部一定更大了吧!大得随便跳动,都能看到惊人的画面!让人想入非非!」 这个看似纯情少女的傢伙,原来骨子里是这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知识,再加上天生爱表现自己这点,开关一被打开,连公共场合也一路飆到极限,不管车速。 被测速照相机照到的话,警察是会被开罚单的,同理他们这些居神人也是,要开车也得看场合。 周围已经有部分路人,羞涩地快速离去,不想和他们扯上关係。 「八神,你知道再吵下去,会引来调查局的关切吗?」 道彦试着沟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将状况压了下来。 果然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红月,没有看出气氛已经因为她僵掉了。 「因为……那个嘛。」 红月害羞得不敢说清楚,压着胸口带来的视觉暴力,道彦大饱眼福。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各方面红月不想说也没关係了。 道彦无视红月的心情变化,将话题拉了回来: 「八神,多亏你,我的精神全来了。刚刚确实因为伤势,让我差点迷失自我,不过只要有精神了,什么都好说。」 道彦探向校园的方向,虽然不过一瞬间,他已经渐渐出现既视感,不是很确定,落雷最终抵达的地方是不是他们就读的学校,他们也没有时间与人力分析了。 只能当个活脱脱的赌徒,再不然土法炼钢了。 「阿克夏——校长和阿克夏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大概五分鐘的路程,我们要赶快过去,不能再让校长那傢伙乱来了。」 「但是,道彦,你的身体……」 红月执着的眼神,足以把道彦与那些无良的机车行老闆画上等号。非得诊断出能捞上一笔大费用的钱财,否则绝不罢休。 明明只需要换电瓶,机车就能重新上路,非要动手动脚,将整台机车全拆一般。 红月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难道与阿克夏被召唤有关?你刚刚拚了命挤压心脏,都要把整颗心脏都拉出来止血了,但我并不记得我有攻击那里。」 双管齐下的伤害,也难怪强如铁人的道彦,也会不支倒下。这似乎是红月的结论。这个红发少女果然有成为arms的资质,学习与观察力并非等间之辈。 「没关係的……而且只要我们能阻止校长,被阿克夏呼应的我,也会获救的。快走吧,还有一小段路,我们就能逮到这次计画的主谋。」 道彦死撑着身子,不甘心地驳回红月的关心。 「你说什么啊!你这个样子又能做得了什么!」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结果,风向却是逐渐对红月有利。 道彦身体的状况急速坠落,痛到连他一介大男人都把持不住,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慢慢地沦陷,心脏附近的血压乱掉,一堆飞弹打了出去,有些撞击他的胸骨,有些倒进肠子,痛不欲生的感觉已经麻痺道彦所有感官,让他得全心全意照顾这颗心脏。 他的心脏在和他求救,发出警讯,出声哀号。 但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 他们是一体的,心脏不行,他也在垂死边际了。 现在能够依靠的——似乎是这个劝他休息的少女了。 然后,红月说不行。 这下将军了。 「是啊……」 道彦也觉得是这样,迷茫的眼神,看过去的都是雾茫茫的画面。雨季到来,没有雨刷的车辆,就是他现在看到的画面。 「道彦,你刚刚也看到了吧?我们的敌人有多强大。」 红月的提醒,唤醒了他部分记忆。 他们确实都看到了。 復活的阿克夏,打向居神山脉的攻击,一路扫向海面,轻易将三大洋之首一分为二。其过程之顺畅,就像碎纸机将废纸绞碎一般,毫无压力与障碍,是他的天职。 神。 对此,道彦只有这么一个字的评价。 那种力量已经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依人类的智慧也驾驭不了,不是这个世界的產物——那就是「神」。 阿克夏的存在,就是神的存在。 道彦只有荒唐的笑声。 压倒性的绝望,他只有荒唐的笑声。 因为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妄图想以一己之力,颠覆这个现况。 敌人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红月已经无言以对,对现在的道彦说不了什么,只有等他本人亲自出面,才能化解这个尷尬。 「是啊。我看到了。」 道彦怀念的视线下沉,企图以地板上经过的螻蚁,滋润他的心灵。但是,其实就是同病相怜,互相取暖。现在他们和这些螻蚁没两样。面对压倒性的力量,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倒。 「似乎连长斑明日叶、巴托里.伊丽莎白那样的怪物,都得俯首称臣的强大。」 红月听得一愣一愣。 都是她不曾歷经的对手,如此旁观者清的态度很正常。不知者无罪。 「现在——校长得到了那种力量,成功復活阿克夏,实在了得。却也是一种必然,因为校长也是高层,连伊丽莎白这个匈牙利的前英雄都得摇尾巴的其中一个对象,也就是说空有力量是没有用的,还要有权力,当权力到手,要有多少力量就能拥有多少力量。」 「道彦,你在说什么……?莫非这也是一种马太效应?」 红月困惑不已,又想赶快进入状况,而随口问出问题。 道彦轻轻摇头,看来红月没有听出其中的内幕,不过他应该已经在出发前,就先透漏一些事情了。 「还是说……你还在坚持你说的那个方法?」 红月已经是捨身救人了,妄自菲薄地想将道彦拉回正轨似的,宏亮的声音再度让她站上表演的舞台: 「你真的确定吗?你不是也不确定?只是有这个可能,根本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别轻易用在赌命方面!」 「那么,将人体投注在测试魔法的实验,就是允许的?因为有了人体实验的前例,发现这种魔法可以投入战争、杀人,所以接下来要大胆使用,将这种魔法当成自己的武器。」 「……这种比喻不对吧?」 红月也有自觉破绽百出,越来越小声,到了已经是不借助麦克风,就听不见了。 红月变得无理,他也不是不能体会,今天他们的立场与身分交换,他也会为了这样的红月赴汤蹈火。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再在这里得到一个统一的结论,菲涅耳之都一战又会再次上演。道彦已经虚弱到连一颗棒球都抓不住,要是再与红月开战—— 「八神,你觉得我们很像吗?」 「咦?」 「耿直、不想做作,该勇往直前就会勇往直前,只因为这就是我们向上的动力。」 「……道彦?」 红月已经无法专心了,眼球的飘动也是乱得毫无规则,想要找下一个栖身之地,又放不下对道彦的照顾,左右为难得难以做人。 道彦突如其来的行径,让她不舒服到丧失了所有应有的机能。 「好,问题了,为什么面对如此绝望的场面,我还是只有一个人?我们会相遇也是正巧走在同一条路上。」 「——任务搭档。」 红月如同计算机一般,在道彦输入问题后,临危不乱地带出了答案。 完美的答案。 「执行任务时,校方规定一定要两人一组,但自最早的ra计画,我和明日叶已经是平行线了,我们没有交集,不会交集,到了现在——这件事已经定案。说不定还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了既定的事实。」 红月是因为家族的关係,才被迫踏上战场的,不管她平时的搭档是谁,都没必要和她淌这趟浑水,然而道彦就不一样了,他是为了对抗高层而来,而且他的任务搭档也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没理由这个时候不在吧。 「神诗同学……去了哪里?」 「这么重大的事件,没有拜託第1名的明日叶,不是一般的怪吧。我也不是顾虑那傢伙,想以保护的心情将她留在居神,而是不能拜託。明日叶——在我看到的未来,她将加入一个叫翼的组职,一个叛乱的组织,他们翼以攻击居神、消灭人类为目标,居神会在五年后被他们捣得天翻地覆,还声称能为居神打仗的只剩他们了。」 「不可能……」 合乎红月为人的反应。 只要不是亲眼见到,打死都不会相信,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老实。 红月一定认为道彦正为了自己的利益,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敢出卖,贱价的拋售,让他能低空飞过这次的危机就好。 如此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作法,怎么会符合他们这种个性、风格几乎一样的人。必定有什么隐藏的胜利条件,还在外流浪。 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鐘,这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所以,道彦也不需要拿出更确实的证据,他只要这么说: 「八神,我们是怎么一起脱离菲涅耳之都,被那种奇怪的人形怪物袭击的?」 「那是——」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也不是突然得到一辆越野车,一路撞倒敌人狂飆过来。 全都是多亏了「信任」两个字啊。 「要往更前方的地方前去,却没有力量与权力,可是我们还拥有能让对方信任的价值。八神,你觉得阿克夏不能復活,选择与我一起前往校园,结果现在却因为我和明日叶的事情影响,但你有想过要是没有这些插曲,我们要怎么和校长战斗?」 红月百口莫辩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想。 只因为相信了道彦。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要说到是谁先愿意放下多馀的包袱,对对方投怀送抱,毫无疑问是道彦。 他对红月没有太多的感觉,顶多将其当成了阻挡在前,却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波及到的临时敌人。 在那之后的一起行动,也是要避免红月对他的殴打出气,心怀愧疚设下的避雷针。 真满不在的现在,道彦能依靠的人只剩红月了。 与校长一战,光凭他一人是战胜不了的,而且他的对象是阿克夏,陪同的校长不会让他乱来,伙伴是他的最大力量。虽然这么一来红月就会被捲入战场的中心,但只要在那之前,瓦解京的野心就行了。 道彦可以这么信誓旦旦,拟定出近乎美梦一般的计画,都是多亏了红月与其八神家。 那时——他们彼此点头,认为对方可以组成共同战线,并以校园为下一个目的地。 却在正要啟程,遭遇了看都没看过的人形怪物攻击。 「八神,这些是什么?你知道吗?」 道彦尽可能地释出敌意,让对方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结果无论他怎么瞪过去,行军的怪物们没有一个将他放在眼里,推倒栅栏,无视交通地直直朝他们过来。 似乎是被奉命,剷除所有遇到的敌人,任务至上的杀人机器。 红月不想面对地露出困扰的表情: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说,这个不可能是我们八神家的东西。我们八神家虽然会生產武器、进行武器的贩卖,却不曾出现模拟人类的武器。」 不,问她也没用吧。 就算是红月,在看见了他们八神家黑暗的一面之后,也是想替自己的父亲说话,父亲不是这种人。 她对自己的家族了解太少了。 真面目曝光后,应该要把所有的可能性全列出来。 黑暗、人形怪物——两者的结合,道彦可以得出人体实验的结论。人体实验也是居神在秘密进行的计画,无关他人性命,将他人的一切视作自己的财產,并全数投进名为实验的牢笼,观察、自相残杀或挑战奇蹟。 但不管是哪个,居神的高层都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位。 八神家也是十二名门,居神的高层之一,一丘之貉,没什么好惊讶的。道彦已经看清了,但身处八神家中心的红月,还是想探探有没有商量的馀地。 不知情的红月是最好的战力单位——她也是被利用,投入这场内战的弃子。像是以阿克夏的石版为目标,实则测试新的人体实验。 他们会达成共识,也被八神家看在眼里,前者的计画失去作用了,那就将其当成后者的计画实验对象。 他们都被耍了。 红月脸上的表情,都是她真实的心情写照,既然不是骗人的,骗人的一方就是八神家。 「要打吗?」 道彦的问题,红月感到不适地反问: 「要打什么?」 「那些傢伙啊。很明显地,那些傢伙不会让我们轻易过去,这一战非打不可。只能上了吧。」 死到临头都有敌人要出现,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以力量凌驾之上了。 对居神的机制与真相都还是孩子的他们,能够驱动的也只有从居神本身习得的这些力量。 杀出只属于自己的道路吧。 道彦握紧拳头,准备带头大闹一场。他已经是个伤患了,没有多馀的体力与时间耗在这些只为野心与计画而存在的弃子。 那个瞬间,道彦的双眼通红,染血一般的衝劲,让他以为自己足以拥有全世界—— 肉眼几乎可见的强力旋风,造成附近一带的完全毁灭,范围内的所有事物无一倖免,其攻击对象当然包含了快要威胁到他们的人形怪物。 他们宛若歷经了一场没有豪大雨的颱风。 「红月!」 所有的人形怪物,顿时在那之后被取代,成了有男有女,看上去是正式的一支军队。 其中,个头较为突出的男子,当起代表问候了红月: 「你们都没事吧?」 「副团长——你们怎么会过来,当初团长对队伍的分配不是採用树状图吗?每个人都能看见彼此,让大家能在有难时互相支援,却又不会破坏队形与其他人的任务。」 道彦默默退下,让红月和他们八神家的人,可以尽情交谈。 只不过,仅仅他一个外人,还是会成为显眼的靶子。红月才刚说话,副团长已经看过来了。 「副团长,他只是正巧路过的学生,我也是误会了,才会把他打成这样,现在已经没问题了,他不是皆卜家的成员。」 红月脸不红气不喘地现场编了这么一个谎言,似乎不招待见,副团长对道彦也是一副想要好好照顾的表情。 「他是谁都好,现在状况有变。你们看到的那些怪物,不是皆卜家的產物,是黑羽家派来的。」 「……黑羽家?」 「似乎是一种以声音为媒介发动攻击的杀人机器,而且数量还在增加,这种怪物最致命的地方就在这里,黑羽家为了阻止ra计画,也开始不择手段了。」 副团长忧心忡忡,尽可能以自己的话语浓缩成精华,化繁为简地也要赶快将一手情报传给红月。 「这种怪物杀不死,不需要客气,放手一搏将它们打到体无完肤就行了。其实八神家的师团全都遇到了,大家都在与这些傢伙交火,相当的难缠,红月,你也小心一点。」 红月五味杂陈地看着刚刚被副团长打到尸骨无存的人形怪物。在那里的,已经只有被什么东西削平的白色痕跡。 然后,她眼神认真地锁定副团长,有什么要拜託的口气: 「副团长——还有各位哥哥姐姐。」 「什么事,红月?」 「接下来的行动,我想和这位鬼泽道彦一起。」 红月说得好像她在外结交了男友,希望父亲能承认他们在一起。 「不行。」 理所当然,爱护女儿的父亲是不可能答应的。回绝得很顺畅,道彦写小学的数学考卷,也没有这么上手。 但是——但是他们的剧情也不会就这么止步。似乎是为了这一刻而来,副团长心软地收回了那句话: 「我是很想那么说啦。不过,原先隶属八神家的我们,这些师团的最高管理者就是你的父亲,如今朱月大人竟然想利用我们师团,替他夺得阿克夏,这么一来我们应该没有理由再配合他了。」 红月错愕到跟不上副团长的思考节奏了。 「你也看到了吧?过来集合的只有我们库库尔坎第五师团的数人,团长与多数成员不在这里。虽然不是反叛,不过战乱的期间,谁能管得了那么多事,我们已经决定要在这段期间,做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了。」 「副团长,这样真的好吗?父亲——」 「朱月大人有多可怕,或许我们比你还清楚,因为他就是我们八神家战力的司令塔,握有八神家最多的战力,知道八神家最丰富的资源去向,但是——到时要怎么做,都是我们的选择,我们选择让你们过去。」 副团长以眼神将决定权交给了道彦,似乎是大男人主义,要道彦做主。 「八神家——你们也是知情的高层之一吗?」 道彦无法马上服从地问出口了,红月愕然到看着他。 「知情啊?知道什么,要是我说有,你还会问些什么?反过来说,我说没有,你又会相信吗?」 副团长接受道彦孩提般的无理取闹: 「看样子,你和红月都是学生,只不过因为一些遭遇,让你提早知道了学生不该知道的部分真相。」 副团长很伤脑筋,该说又不该说的样子。 「没错,你说得都对,我能当上一个师团的副团长,代表我知道得比你还多,甚至比红月还要了解她父亲的为人,要我当场坐下来,拿瓶酒和你这个小伙子大聊特聊也行,不过——年轻人,在这之前你要先愿意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 道彦无话可说了。 仔细想想,与长斑明日叶一战,他能风雨无阻地战胜,不是对方放水,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把对方的话语放眼里。 长斑明日叶是强敌,知道的内幕也不少,然而这些魔法师的真相,全都是他在与雪莉的重逢后,牺牲了雪莉的性命换来。 就算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也是,他们也是不曾怀疑地与对方战斗。 为什么可以做到像是新手一般,首抽什么都好,只为开局——因为他们是新手。所有的任务,在接手的那时候,他们只想到执行与完成等义务性的字眼,不在乎其背后的意义或变动。 但是,他们终究不是在玩游戏,所谓的新手运一旦与魔法师或居神的真相沾上边,就会沦落魔法犯罪者,偷偷被处理掉。 正因为战斗与真相从没有同时上线,他才能活到现在——这么说只能算答对一半,他的阿克夏之身也曾让他鋌而走险,那么当三件事情他都积极参与,会怎样呢? 库库尔坎第五师团的副团长问的应该就是这个。 他已经集齐了战斗、真相与阿克夏等徽章,可以兑换对应的奖品了。b级以上的大奖。 道彦几乎是顺应时事了,没有一丝遗憾地将目光放向校园: 「八神,我们该走了。」 在那之后,虽然也遇上了不小的价值观摩擦,最终他们还是一起平安抵达校园,在操场的地方看见了京与全身发着亮光的凛奈。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二对六——如此人数差距,任谁看了都懂得该怎么下注吧。 然而,在那之前拓二可是以一己之力,杀光多达二十名的教会人员。那时的他只用了一次分身,就战胜了所有人员。 他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 居神给他的等级,根本是在小看他。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亲自为这个自称校长的冒牌货,展现自己的实力,让对方再也不能将他当成实验体之一。 六个京在同时出现后,接收到了拓二的吶喊,纷纷露出微笑,表情的诡异程度简直不下惊悚片的杀人魔。 拓二笑不出来,也生气不了。 归根结柢,京的外貌就是他的外貌,京做出怎样的表情、表现怎样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在看自己干了那些事情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馈。 原来自己在兴奋之馀,拥有的表情会是那个样子——拓二绝望了。话说回来,他在杀那些人员时,自己也是抱持着头也不回的绝对态度,人员会毫无招架之力到任凭宰割,原来都是这张脸的功劳啊。 拓二与由魔法创造出来的分身,各自摆出架式,让对方看见自己沸腾的战意。 二对六——真的能靠实力去填满数量上的空虚吗? 如同六个京这个明显有问题的说法,他所面对的是一支复製人军团。而且,对方还是终年顶着他的脸的养父,深不可测的地方更多了。 数量的差距,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单纯,还有更多的隐忧,是拓二得去思考、琢磨的。 自他偷袭了第一个京后,他已经在准备这件事。 看着脚边没有因为六个京的同时登场,随风逝去的京的尸体,拓二理所当然地问出了问题: 「那就是你的真面目了吗?」 不用多说,所谓的六个京——是没有加上刚刚被他杀掉的那一个。 他已经不敢主张,还要杀死对方多少次,名为神谷京的傢伙才会彻底消失世上了。这傢伙根本不是人类。 连同死去的京在内,他对神谷京已经是建立在所有的神谷京都是本体的这个前提。 「这么说来,校园与监狱的神谷京,也都是你本人——不是什么魔法的產物吧。」 京意犹未尽地简单表示: 「算得上是某种魔法的產物吧。」 「……」 「怎么说这座居神岛都是以培育优秀魔法师为目标,所有人获得力量的唯一方法,就是成为魔法师,同样的道理,即便是已经坐上校方与教会位置之人,也走过那样的路。」 拓二不予置评。 就像是一个韩国人表示自己听不懂韩语,鱼目混珠。如此破绽百出,却又找不到足够的证据证实,只因为该名韩国人也能自称日本人。他们都有着东洋人的外表。 「看样子,拓二,你还是想说点什么,来让我知道你想怀疑的事实不只一件啊。」 京摸摸鼻头,有些不好意思。一副已经被看光。拓二也是个男人,再有兴趣也只会对女性下手。 「要我当面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就当作奖励吧。能够一个人突破教会的防火墙,再次对我出奇不意地出招——好吧,我就告诉你吧。」 京转守为攻,炫耀一般地让六个他统一带出新的路径,也就是正牌拓二的正后方。拓二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最终还是在京积极的广告攻势下,好奇心杀死猫的心情地尝试下去。 灯光打开,新的光明为拓二开闢了一条全新道路,那是原先被藏在管子对面,无人涉足的黑暗领域。 在京这个模范导游的领队下,他总算拜见了被黑暗包覆的那些地方,埋藏的黄金了。 如同他原先的猜想,不是插座,也非负责管理的电脑或机台。 那是更巨大的壶形容器。半径至少四五公尺,不是一般的巨大。支配地表,少说佔据了这间实验室三分之一的面积。 由此可见,京对其的用心。 根本可以说这个容器才是这间实验室的主轴,实验室是因为它才存在的。 其照明的灯光也是量身订做的吧。唯有呼应京的魔力,才会揭示实验室的主题与其存在理由。 但是,容器本身应该不是问题。 外表的巨大顶多是壮观而已。 不到需要做到如此精密的藏匿。 特地放进地下四楼,将其当成传家之宝的东西——其实是这个壶形容器内部的东西。 那是一颗脑。 外观来看,似乎是人脑。 壶形容器装满了乾净的纯水,这颗人脑泡在其中,似乎还能不时听见其呼吸的声音,拓二看见了一颗颗飘上去的泡泡。 人脑填满了整个容器。 就算赔上拓二的整个人身,也不足以相比的巨大。 「培养槽里装的玩意……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你的搭档.黎明凛奈的族人。」 京热烈介绍了起来。 宛若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热恋,京已经准备好了。 拓二再次探向脚边那具动也不动的尸体,没有太多心得地问: 「就是那颗脑,让你可以无限复製自己吗?所以,这个像烧瓶的东西,才会倒放,是为了方便下一个你进出吧。」 「就算黎明一族不是阿克夏的后代,对我来说也已经是不可或缺、生活的一部分了。」 「这个人渣。」 「不过,也因为他们是阿克夏的后代,才能重现各式各样,只有当年阿克夏缔造的奇蹟。」 唯有神明可以君临万物之上,并以这个身分加以行使自我的大义。各地的神话都有记载洪水灭世的传说,也是这些知名的传说故事,让人们时刻警惕,他们再厉害,上头还有个更强大的傢伙在监视。 那么,得到神的力量的傢伙,是否也能自称神,是否也能藉此以自己的意思,改写人类的歷史呢? 神谷京这傢伙——已经在改写人类的歷史了。 将凛奈的族人赶尽杀绝,挖掘其中的秘密,结果是想藉此得到某些东西,让自己得以无限续命,因为要追求的梦想太过遥远,总是随时伴随失败与风险—— 京的想法没那么单纯吧。 「黎明凛奈那个丫头他们所属的黎明一族,表面上是巫师一族,其实他们是一种人形兵器。话虽如此,黎明一族也是真正的人类就是了。」 「这算是阿克夏保护兵器的手段吗?让他们以黎明一族的形式问候、观察人类的歷史,再悄悄地发现身体的秘密,把初代巫女拱上王位。」 「拓二,你果然聪明啊。黎明一族之所以被称为巫师一族,都是因为他们在千年前献计了某个巫女,隐瞒后人更多的真相,并将其当成信仰象徵,一直传承到了今天。事实上,每个黎明一族各自有着不同的力量,巫师的面貌只不过是其中一个黎明一族原有的样子。」 歷史的解读往往繁杂、需要耐心,但其实最大的阻碍都是错误与漏洞太多,因为太过久远或某些有心人士的妨碍,导致后人再真诚,也未必能追求到真正的歷史。 据拓二对凛奈的了解,这个任务搭档对自己一族歷史的解析,也是到了巫师一族的程度,说穿了和大眾认知到的黎明一族一样,没有太多的进展或不同。 只不过,想必在那之后凛奈也不会想再知道更多吧。 就像那些从小接受义务教育,已经根植了标准的奴役思想的人们,无法发挥创造力,甚至往外踏出自己的一步,对他们来说「现在」就是自由。 自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之后,凛奈追求的自由是找回当年的真相,现在的拓二是距离那些真相最近的人。 「这颗肥大的大脑过去也曾是黎明一族,只要能与其脑波连动,就能无限量產其持有者。原先是被阿克夏当作累积其知识、想像力的用途,也就是一种无限收纳藏书的图书馆,但我将它改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噁心的傢伙。」 拓二替凛奈出气,但根本构不成伤害,京充耳不闻。 果然什么东西落到了这个男人手上,都会变成另一种东西。 「拓二,聪明如你,猜得到现在在居神活动的神谷京——有多少人吗?」 「……」 「然后,我能得到你的这张脸与以这张脸瞒天过海,让包含十二名门在内的全居神——都能区分我和你,也是有这个种族的助阵了。」 黎明一族就是这么好用——京的眼神都是这个意思。 将他人性命当成自己成功的踏板,还说得像是黎明一族奉献身体,是出于心甘情愿—— 「……噁心的癖好。噁心的癖好。神谷京,你一定会为你的言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京舔弄嘴唇,火上加油的行为,无疑只是挑衅。 「说着说着,就让我越来越想知道——凛奈那个丫头,阿克夏赋予她原先的样貌,又会为我带来什么好处了。」 「…………」 「所有的黎明一族都一样,一旦经由魔力提炼,就能让他们反璞归真,重回兵器的样子,虽然偶尔也会有失败作,不过在我得手这个种族后,我的手上已经握有当年所有阿克夏创造的奇蹟了。」 「你想说什么?」 拓二心底有数了。 躁动乱来的思绪,却让他不得不将心中的这份忐忑不安,化成言语说出去。 「拓二,你确定吗?」 理所当然,京趁火打劫了。 「你现在的对手可是整个黎明一族啊。得到黎明一族的我,拥有的力量,你能想像吗?」 听来是同情与询问的声音,事实绝不是这样。 京根本不怕自己的底细被一一摊在阳光下公审,相对因为已经有了充裕的准备,让他能够轻易应付各式各样的情况。 说得再简单点,和这傢伙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已经能拿下整个居神统治权的你,才会将鬼泽道彦视为眼中钉。那个男人是唯一能让你害怕的存在吧。」 受困密室的拓二,被一氧化碳折磨着,就在他几乎要束手无策,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逃生的出口。 「这么说来,居神的暗杀名单——当中的鬼泽道彦,第一次更新时间正巧是六年前。有这么巧?」 拓二憋着一口气,不想放掉地接着说: 「还是说,要是黎明一族的灭族事件没有成真,那傢伙就会是你的下一个容器目标,成神的备案竟是一个等级f的吊车尾。对居神校方来说,所有的魔法师真的都是实验体耶,能者多劳就是这么回事?」 「…………」 风水轮流转,这次换京闭嘴了。 但是,拓二没办法趁虚而入,因为京的样子比较接近还有话要说,而不是人赃俱获,只差临门一脚。 京若有似无地微微一笑,打算说些什么,拓二没有头绪,只能以静制动—— 「简单来说,鬼泽家的小鬼是阿克夏的现任王者。」 「王者——还是现任的?莫非还有分朝代,前任之类的?」 京满是遗憾地默认了: 「阿克夏一族在将本体分成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的同时,也考量过记忆的去向。因此,他们决定以十六年一次的轮回,不断将阿克夏的意志传承给下一个新生儿,只要出生居神的新生儿,都有机会被选上,成为新一任的王者。」 「随机的啊?」 「但是,随着新一任王者的诞生,上一任王者的存在却不会逝去——」 「阿克夏的另一种復活手段?」 拓二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想想道彦都是阿克夏的后代,但那样的少年身上,却没有发现半点可以成神的要素。 但是,当他想到了十六年这个数字与那两个种族——阿克夏的安排也并非没有道理。 十六年——根本可以说阿克夏对这点已经是灰心丧志了。 因为这个数字对一个种族的復兴,太过漫长了。 建立居神岛的阿克夏一族,应该是想到了以提供下一个成为魔法师的人类魔力,换取新世代的阿克夏后代的诞生,但是酝酿的时间竟然多达十六年,怎么想都有问题。 ——这个王者需要他人的协助,唤醒属于他们神之后裔的记忆。 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 鬼泽道彦与黎明凛奈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只不过,这些都将成为过去了。 京破坏了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的平衡,并以神谷一族的血得到开啟石版的钥匙,强行让阿克夏復活,这么一来道彦这个未来的栋樑也将失去作用。 京真的办到了。 「神谷京……你连思维都已经阿克夏化了啊——不,你比阿克夏还自以为,自以为自己能超越了上级,成为主宰世界的神。你太自大了!」 拓二无法服气,实在不能服气。 这个男人的自大,到了常人都会呕气了。 不是人类,这傢伙哪里会是人类了。不只是死不了、复製人、偷了他人的脸皮,就连思维都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 但是,他也不是神。 神不会老是做些惹人厌的事情。 神是人类的信仰,是人类高不可攀的终极存在,而神也需要人类的尊重,祂们的存在才会变得有价值。 阿克夏的做法是正确的。 当年的傲慢让他们得到了十六年的轮回、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并让神谷一族从旁牵线,即使是神,也是会学习、会失败。 神谷京——作为解开阿克夏真理的唯一之人,对其歷史与教训置之不理,坚决用自己的态度活出只属于他的阿克夏。 京这傢伙——就是神了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神是高于人类的至高存在,要怎么随心所欲地运用自己的力量与权力,也是随他高兴啊。 京——还是从人类登上神的宝座。 其贪婪与野性,全数保留,并得到神的身分发挥全然的权限——已经没人能阻止得了现在的京了。 拓二稍稍露出了些许的破绽,京一刀刺了进来,但其实就是张牙舞爪地继续伸张自己可以行使的大权: 「拓二,到了这里,也差不多该和你介绍介绍了。」 「介绍……什么啊?」 京依序以眼神点名了在场除了拓二与其分身以外的所有复製人。 「复製人?」 「虽然说是肥化脑的產物,让他们能获得和我们一样的外貌,在你眼前的六个复製人,却不是一般的复製人。对了,先给你一点心理暗示,在场只有我一个是神谷京。」 「特製的复製人是吧?为了对付我,还这么劳师动眾,你会不会太看得起我?」 拓二勉为其难地接受眼下的危机了。 「这些傢伙该不会就是你刚刚提到的神谷一族吧?」 只有一个京——京不会自讨没趣到说这么无聊的笑话,那么结果只有这个了。 拓二也没有兴致勃勃,但京却很想看见他主动提问这个问题似的,京以外的另一个复製人跳了出来,承接京的主持位置: 「神谷一族——侍奉阿克夏的守护一族,所有魔法师的起点,成立大家耳熟能详的魔法与魔法师的体制,其中的两大机构,居神魔法高校和罗马多教会,并暗中以管理者的身分,在幕后统治着所有的魔法师。拓二,你好——我是前任罗马多教会的会长,曾在监狱破坏期间,遭到杰克毒手,我是神谷瞬息,京的兄长。」 拓二没什么真实感,瞬息再怎么想要强调、证明自我,外貌的过分一致,让他无法投入更多的情感看待。 从瞬息手上接过麦克风的是他身旁的复製人,这个复製人没有男性的刚烈,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女性的温柔与细心。 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看见了何谓优雅。 「京与瞬息都是我所尊敬的哥哥,他们能够成为学校的校长与教会的会长,是我们的家族之光,但我也是不会输的,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他们,我是神谷载,神谷一族的妹妹。」 再来——轮到了分身一侧的神谷一族。 上前的是站在中间的复製人,踩着名模一般的脚步,扭腰摆臀,气质出眾。 「我这个人不喜欢把可以简单带过的东西,说得很复杂,因为我的健忘症很严重,时常说到一半忘了我该交代的正事,所以我会先做好准备,让一切在正式上路后,比原先预想得还要轻松百倍,这就是我流的事半功倍了。我是神谷一族的家长之一,担任这四个孩子母亲的神谷阿赖耶。」 阿赖耶向自己左侧的复製人扬起鼻头,那个复製人很没出息地接着登场。拓二已经想到这傢伙是谁了。 能够在一个家庭中,被担任母职的女性管得死死。明明每天辛苦上班,领到薪水的第一件事不是犒赏自己,要先交给妻子盘点,赚得太少搞不好还会被嫌。 某种程度上的女权家庭。 「……我是神谷极,这些孩子的父亲,第一任的教会会长。」 说完,极一声不响地快速退出前线,躲进愿意收留自己的温暖小窝了。 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窝囊,最后一个还在候补名单的,视若无睹,将其当成了神谷一族的日常,自顾自地带着粗鲁的声音介绍自己: 「我是神谷剎那,京与载的姐姐,虽然我是女人,行事风格也不会输给你们这些臭男人,力气、肌肉、臭脾气,你们有的我也有!堂堂正正的决斗吧!」 这就是——当年让阿克夏信任的神谷一族了吗? 腥风血雨的战斗,随着神谷一族的全数动员开始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烈日高掛的中午,是一天当中最严酷的时候。 艷阳高照,几乎找不到哪里适合躲藏,一旦被照到就会受尽烈日折磨。 伞、防晒乳液等等防具,想得到的出门必备品,都得全数带上。 温室效应造成的伤害,不是一般的可怕。 但是,就在这样严酷的环境,镜头拍摄不到的地方,却依然被无数的阴影笼罩。 某些大楼的内部——不会因为随意的几道光线,就将其全貌供出来。说不定导弹、核弹或各国的特殊技术,也无法动摇其原先的地位。 举例来说,就像不久前利昂娜回到的这栋公寓大楼。 京发起ra计画之后,大楼的内部就一直处在密不透风的状态,也接收不到来自外界的讯息,因为这里是距离战场最遥远的地方,为了躲避战争,这种代价是必要的。问题就是,现在在这里的,却是被无数人憎恨的利昂娜,虽然她才刚成功摆脱德丹的追捕,不等于接下来就安全了,就连她也知道,想要她的命的傢伙多得是。 也就是说,这里变成战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虽然或许与ra计画无关,不过只要她在的地方,就会变成战场。 作为罪魁祸首的利昂娜,已经有自知之明。要是再有下一次,她也会挺身而出。 就在刚刚,利昂娜与德丹的国际纷争全面走向了终点。 德丹原先出现的地方,如今那里空无一人了。 而她平安地从这场战斗生还,她很确定这时的自己还活着,是活着的,不是作梦。 是她赢了。 一场由美国人与英国人拉开的血腥争斗,最后由她这个美国人获得完美的胜利。 利昂娜不会因此傲慢到高歌几曲,她只想到今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 既然她已经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挑战,那就不会是这方面的问题。 而且——利昂娜再也没有心情了。 这个临时的避风港,没有能够让她提得起劲的东西。 「——女士,我可以和『现在』的你说话吗?」 说曹操曹操到一般,地上的影子描绘出少年的形状,利昂娜空洞的眼神立即捕捉到了对方出现的瞬间。 一上来就是这句话,再加上这个声音,对方还没说下去,她就先猜到其跑这一趟的目的了。 对方迟迟不过来,就好像在等她的回答一般,只有她点头,他才能获得相关权限。 现在——对方明确提到这个词了。 对方会这么说,并非在找事做。 现在的利昂娜与之前的利昂娜,已经称不上同一个人了。 其区分的时间点,当然就是她与德丹的交战,因为这场战斗,划分出了两个利昂娜。 因为她能打倒被阿克夏支配的德丹,就是她选择以自己的全部,接纳阿克夏,成为阿克夏的下一个宿主。 现在的利昂娜——已经与阿克夏合为一体。 对方谨慎至上的态度,就是因为阿克夏不是确实的存在,人类的智慧还无法抵达的领域,就像利昂娜突然遭遇德丹奇袭一样,是那么的措手不及。 利昂娜也不能肯定,能够听见对方的声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还是原来的那个利昂娜.伍兹。 这么说也不对。 既然她能依自己的意志,收到对方的问题后,没有马上反应,她已经是能凭着自己的意志做判断了。因为现在的她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看着对方少年般的身影,利昂娜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方不是等间之辈,可以在仅仅肉眼的观察,看见现在的利昂娜已经不是一个人,已经和阿克夏融合,并一起使用这副身体。 「普路托。」 利昂娜一副慈祥老奶奶的口吻,呼唤着少年的名字。 「正如你所见,现在的我是利昂娜本人。」 「是吗?」 普路托再三确认,机警到利昂娜这个实事求是的科学家心服口服了。 「德丹.基马蒂已经死了,就在我的面前——因为意志不够,被阿克夏同化,迷失了自我,在我接手这份力量后,他的肉体与灵魂都被消灭了。」 「所以,女士,你战胜了阿克夏的力量?」 「居神果然还有着不少不为人知的内幕,就连我们理事会都得被矇在鼓底,以所谓的科学精神替全国的人民做事。」 「……我姑且相信你了。」 普路托突如其来地放下对她的戒心,让利昂娜一时脑袋打结了。应该是单纯的打结,不是她的年纪大了,老人痴呆。 似乎不是只有自己,普路托的言行举止也出现些许不同。 「公平起见,我也和你分享一件事吧?我能够找到你,不是因为单纯的巧合,这里也不是你和德丹?基马蒂交手的地方,我能够找到这个地方,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总之……我能够找到你,是我的双面间谍之身,因为我长时间在这个环境走跳,所以我知道任何情况下的应对方式,以女士为例,才刚发生激烈衝突的你,不会一直待在原地,反而会想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息或反省,反省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做错了,再加上ra计画已经发动,根本与这个计画无关的你,也不会想知道计画接下来的趋势,只想好好休息的话,就算断水断电断网应该也没关係,像这样的地方,距离前一个战场最近的就是这里。」 原来如此,不过在利昂娜来看,这孩子还是太过大费周章。因为还是得犯险,调查哪一户公寓的住户已经欠缴房租多个月,要是这时的普路托已经决定那么做,事后是会被京盯上的。 「普路托,京应该没有吩咐你随时监视我吧?」 她不是为了对方好,才这么关心的。就只是因为这件事也和她有关係,她想用这点撇清关係。 普路托是阿波罗的一员,直属理事会,不过自演讲之后,利昂娜已经没有再与普路托有过合作,她也没有交代这个少年任何事项。 普路托为何过来——成了唯一的解答。 「女士,今天我会过来,都是出于我本人的意思。和校长没有关係——要说有关係也是有关係啦,不过不是三言两语能带过的,说起来有点麻烦。我能马上和你解释的,就是这件事的所有责任由我一肩扛下。」 「你要徵求我的意见,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吗?」 「可以这么说吧。」 将自己的上司当成了諮询顾问吗?也不是不可以,尤其利昂娜也来到了这个年纪,随时退休也不奇怪的年纪,人生经歷丰富得都能出自传了。 利昂娜耐下性子,找了一张还能用的椅子,坐下来正眼看着一步步走来的普路托。 「女士,我已经决定要去杀校长了。」 「……」 利昂娜处变不惊地看着普路托。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 普路托大失所望,渴求利昂娜能给他更具体的回应似的。 换作是她,完成了累积数年岁月的困难实验,也会想得到理想的结果。 因为——利昂娜也想到有这么一天了。 不是普路托本身的双面间谍身分所致,而是京对周遭人事物的看法。 妄图成神的京,不曾留意他人的心情,一旦走过这条路,没有印象就不会再去回味,相对要是他希望留下足跡,自己与对方促成的关联性,直接入股成大股东。 酒肉朋友——真是最适合京的形容词了。 「是吗?」 利昂娜淡淡地表示,当成自己对普路托下定决心的回答。 普路托怀着感谢地接着说: 「原本我还在名为人生的汪洋漂泊的,直到看见了女士你不畏强权,以这副身体迎击阿克夏,那一刻起,我的目标似乎可以更坚定了。」 普路托的眼光开始追跡这间十坪左右的小套房,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她和德丹那一战,这个孩子一直在某个角落扮演最佳观眾,见证到了最后一刻,之所以会在后来跟丢,则是因为他在思考,思考能不能和现在的利昂娜?伍兹搭话,直到刚刚才鼓起勇气,不过还是有些犹豫,也就是说要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不顺利,这里就会直接化为战场,双方用拳头来决定自己的目标与之后的方向。 不过,作为科学家的利昂娜,还是得这么说:像这样的模拟是没有意义的,要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做,再怎么想像也是浪费时间,即便她被阿克夏完全支配,她也不会开战,因为阿克夏会激发那个人最原始的慾望,而她对战争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她能战胜阿克夏,早在得到孙女消息之后,她的人生就没有遗憾了。 普路托的担心是多馀的。 由于利昂娜也承诺不了什么,她小心谨慎地做出这个回答: 「普路托,这是一条不归路啊。你确定吗?我对京的了解不比你差,但你却想在这个非常时机背叛。」 「我已经给过校长忠告了,结果校长还是不听,执意要针对我所重视的人。替他连结现任盖亚,是我和他最后一次的合作。」 「但是,你还是替他找到现任盖亚吧。」 「……因为那时我畏惧了。」 「京的手上握有多少力量与资源,已经不是我能想像的,说不定已经远远超过十二名门理解的范围,我能体谅连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想到要与其对立,有多么难受。不过,要是你在这里却步,你所重视的人很可能再也保护不了了。」 「————」 利昂娜稍微放点水温的话语,让普路托有了感觉。 普路托的两眼发直,无法坐视不管的心情,以不可视的魔力光临了这个现场。 利昂娜自觉到有些超过,正想收手,补偿一些,普路托已经不想逃避地说: 「居神不是我的出生地,我是来自居神之外的其他国度,为了寻找可以让我信任的那个人,我才会踏上这片土地。现在我遇到了,也有在积极进攻,虽然过程很糟,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都来到这里了,怎么能说回头就回头——因为普路托的告白,利昂娜总算看见了这个孩子韧性的一面。 「监狱破坏期间,我曾和巴托里.伊丽莎白这个强敌战斗,现在想想真是悲哀。我在那时对这个匈牙利的英雄怒骂几句,因为她居然将法国的一个国王名字当成招数名,这是一种褻瀆,但其实也就是正义魔人罢了,根本不是好人的我,为何要替他人说话。」 背叛、双面间谍等等,这样的词汇确实不是什么好现象,却全是普路托这个人的标籤记号,而他本人也多少认可。 而普路托会如此言不由衷,尽可能地在出发前,将利昂娜当成心灵导师,一再地吐实、告诫,无非是连他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活着回来。 即便有了利昂娜的支持,他也没有信心。 背叛的下场是死路一条——是理事会对道具这个组织设下的枷锁,既然都不将其当人类看待,不能用的话也只能捨弃、销毁了。 话虽如此,利昂娜也不是不能感同身受。 即便她不是道具的成员,面前的少年也只是和时下的年轻人一样,有这个年纪的烦恼与苦衷。 何况普路托原先就不是在理事会的一手栽培下成长的孩子。 「普路托,做你自己想做的吧。就像你能不畏惧我这个原先的上司,投靠京那样,尽可能地展现那时的狠劲吧。」 「女士——」 「要是有需要,我也会透过我所持有的阿克夏,从旁协助你。一直以来,我们理事会将你们道具当成监视京的傀儡,也是时候回报你们了。根据我体内的阿克夏,京已经领先你一大段路了。」 普路托听了,无法言语地看着利昂娜。 「快去吧。」 普路托不再徬徨了,对准洞口一路飞奔出去。 ——不能再让京为所欲为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一章 终焉的 ——寺满,你不需要出手,就这么静待阿克夏的降临。 尊满无视所有的一切,就像他已经不是这个时间、这个空间的一份子,这么对前来的寺满下令。 阿克夏的復活是必然,王将游戏招来的代价也已经确定,所有的名门都将被捲入由京主导的ra计画,谁也避不开谁,而这场巨大的游戏,将在这座多达一百万人口的居神岛开打。 时间划过早上八点的现在,是表面上的ra计画过后的隔天。 自寺满离开后,这间卧房又回到了只有他一人的状态。 但是,尊满不会无聊。 他已经等了千年之久了。 区区一个计画的执行时间,是难不倒他的。 如今,他总算可以透过这个计画,验证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些日子的成长了。 如同天下所有的父母,尊满这个父亲也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教育孩子是他身为父亲的目标,战争、瘟疫或飢荒,外头再重大的事件,也干涉不了。 ——尊满大人,请问你收到我们的邀请了吗? 就在尊满等待的期间,他收到了天晴家的讯息。要说突然也不会突然,不过开口这么说,就像在希望尊满能第一时间给他答覆。 依淋的性格,再有争议的事情,都会想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尊满抱持着不是坏消息的态度,迎接了淋: 「有什么事情吗?」 尊满以这句话将淋与天晴家当成了他打发时间的对象,小聊了一会。 一直以来,他们十二名门对这个家族的印象就是利己主义,而且总是将麻烦带给他人,还不知悔改。 以他们御天座家来说,就是已经成了现在进行式的ra计画,这些利己主义者竟然要求他们在计画期间,解除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 毫无疑问,这样的交换条件是不公平的。 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他们御天座家能得到第二个arms,不是天晴家说得算,至少要等到所有名门都同意这次的arms创造计画,他们才有这个机会。这时的天晴家,最多扮演商量的角色,他们说的话只能代表天晴家。 其次,他们十二名门之所以要把居神岛公平地切割成十二等分,就是为了防范犯罪,甚至是下一个长斑家,哪怕只是解除一秒,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士鑽漏洞,说穿了就算所有的名门都拜託他们御天座家这么做,他们也不能轻易同意。 他们名门既是居神岛的代表,更是背后的守护者,只有他们有能力驾驭这个魔法师的世界。 会谈的时候,神刑家也有替他们说话,也有当着护卫在内的所有人,彻底解释了划分区域的重要性。 那么,天晴家是怎么看的呢?如同这个家族后来还是进驻了他们的森林,以天晴淋为首的天晴家,依然遵循家族的传统一般,不顾眾人的反对,坚决提出,他们御天座家不得不听进去,答应这样无理的交换条件。 结果来看,他们御天座家真的没有损失,天晴家没有藉此乱来或小人,一心将热情全数放在追忆祖先,并在最后郑重地和他们道谢。虽然只是一句道谢,不过看来对方真的是天晴家,只要自己能得到好处就好了。 顺带一提,尊满没有跟着起鬨,要天晴家也在同一个时间解除自家的划分区域,只是觉得这件事对他没有好处。 而且,他也在这时发现,他该做的不是这种事情,他该做的是自己一直在「计画」的那件事。 他要利用这个计画,锻鍊自己的两个孩子。 鬼泽道彦、神谷拓二与舞三火雪千樱这些游戏生还者,就是他的利用对象,他要利用他们,来锻鍊自己的孩子们,特别是鬼泽道彦,竟然是阿克夏的后代,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虽然ra计画一路下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站在上帝视角,看待这些后生晚辈,要如何度过这次的危机,至少他也不会白白地浪费。 就这么静待阿克夏的降临——就这么放着别管,引蛇入洞地让道彦与雪千樱踏进这座妖怪森林。 不在天晴家撤离后,让乌天狗森林重回原先瘴气笼罩的妖怪环境,也是有其道理的。 聪明如道彦他们,一定会在得知视线的怪异后,想到回到案发地点,釐清案情。犯人会在犯案后重回现场,被害人当然也会了。因为这里是距离他们被害最近的地方。 我方迎击的士兵是最满与真满。 促成了这对兄弟正视自己价值的开始。 长子最满——是尊满与家族对其寄予了厚望,有望成为继承他的下一任当家,尊满赋予他的力量非比寻常,几乎是得天独厚。 只不过也由于天才的属性,让他从小备受的眼光压力,不是一般的等级,表现得过于优秀,导致一点的失败都有可能直接翻船,从此被人指指点点。 最满也确实成了这样的人。 积极向上,时刻警惕自己,让自己能持续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最满。 私下的最满也和同年纪的孩子一样,爱玩、想要朋友。 看不出来是因为这些特徵,这个孩子全数献给了网路游戏。 秩序破坏者(orderbreaker)——俗称ob、一款风靡全球的网路游戏。 尊满发现这件事时,最满已经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玩家之一,只要一有空,就会付出所有的精力与时间。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一章 终焉的 最满操纵的角色阿尔基修加入了一个名为审判净庭的小公会,仅仅四人的人口。等级不高、朋友不多的最满,尊满反而看见了他不会出现在现实的兴奋、满足感。 就好像强大的力量、优渥的生活环境可以无所谓,他要的其实是一个愿意接受自己所有缺点的世界。 事实上,这些都是一场骗局。 他们公会成员的信仰中心——吹雪王女竟然是那个人如其名的舞三火雪千樱。 冰冷、没有温度。 以会谈为引爆剂,最满与雪千樱开战了。 虽然最终雪千樱险胜,但虎麟的出现,强行将我方的胜利找了回来。虎麟也是基于类似的原因,而等待出手机会,藉机宰掉雪千樱的。 但是,最满的成长应该不是这样。 尊满给他的力量,不是用来攻击「自己人」。 身为父亲,总是希望孩子能走在正道,帮助弱小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话虽如此,尊满也不会放弃这个孩子,他相信这个孩子,他是最满的父亲,要说到全世界最了解这对兄弟的人,就是他了。 他赋予这对兄弟的生命与力量,没有脆弱到经不起考验,只是最满的真正考验还没来而已。 这时,尊满将目光放向了另一个孩子——真满。 相较于期待值更高的最满,真满这个孩子自重回了道彦的组队后,接连的进步已经让尊满大开眼界。 真满自小的力量不足,对魔法师或妖怪的天赋也不够,跟在哥哥后面跑——简直在说真满就是个模范弟弟,无论比较什么,真满只能替哥哥垫背。 明显的进步,是可以预料到的。 一张考卷二十分,另一张七十分,双方补考,前者的进步空间自然大于后者,真满就是那个前者。 然而真满的进步却不是如此简单的话语。 真满——这个孩子容易得意忘形。 经常因为他人的影响,让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看似随意的夸奖几句,就能让他一步登天,但其实不管正面或负面的流语,真满都会接收,垃圾桶一般,无所不收。 而且,由于天生的等级e土系统魔法师之身,让真满几乎不可能收获正面的评价,到处都是比较或批评。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只能活在优秀的哥哥阴影底下。 道彦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己是重要的感觉。也是这时起,真满才慢慢发现自己的真面目。 当状况回到了现实,道彦也看见了真满的真面目后,没有计较真满与十二名门的关係,无私地接纳他的全部,重新组队,一起前往阻止京与ra计画。 实际上这时的真满还没有正视自我,遵从道彦的交代也不过是曾在一起冒险的伙伴,是不是朋友还很难说,他们会再次组队,也是基于都是ra计画的受害者。 而道彦也明显是在利用他。 为了跨过所有障碍,抵达幕后黑手之前,任何可以利用的弃子,他都会想办法拿来利用。 双方的关係说是互利也不为过。 虽然真满应该不是这么想,毕竟道彦愿意将事情託付给他,但是这个孩子的单纯,让他產生了自己能够做好的海市蜃楼,承接下来也是一时兴起。 真满需要更激烈的引爆剂才行,最满遇见了对他是世纪骗子的雪千樱,他也需要一个可以叫醒他的闹鐘。 现任盖亚。 前往居神市的路上,他们这对现成的伙伴,遇到了京派来的杀手。 真满替道彦拦下了这个责任,却不是出于得意忘形或道彦的命令,真满从这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身上,看见了类似的影子。 现任盖亚成了真满的闹鐘。 没错——尊满对这两个孩子的安排,其实也是有共通点的,虽然给他们的先天条件与成长环境各有不同,其匯流的地方总有交集点。 认清自己,把握当下。 所谓的本事,应该不是只建立于力量,以力量为基础出发的东西。 每个人都是社会的一枚小小齿轮,无论权力大小、身分高低或财富差距,这个社会也是要靠全体人们才能运作。 以尊满自身为例,御天座一族之所以能在居神扬眉吐气,得到居神三大种族之外,也是十二名门之一,都是他们一族整体争取而来。光凭他一个人办不了什么,是集所有人的力量,壮大这个种族,并将其名号一路传承至今。 当他已经有意要让出当家的名号,卸下这身重担,就代表他对下一任当家有多要求了。 哥哥最满成为了可靠的第二任当家,而弟弟真满则是他的最强顾问,兄弟俩联手,一柔一刚,彼此互补,互相支援。尊满已经有了部分未来蓝图。 话虽如此,这个名为未来的蓝图,究竟施工到了哪里,今后又会朝哪个方向发展,总归一句——还是得靠他们兄弟俩去闯。 他是父亲,仅仅父亲,能够做到的事情其实就是教育与指引。 以ra计画为背景的现在,是全体居神面临的危机,也是最满与真满他们的最大考验,在所有的安排成立后,听天由命了。 最满与雪千樱的交战之后,以寺满为中心的夜路军团传来了新的回报,菲涅耳之都沦陷,似乎遭到了八神家的袭击,同时乌天狗森林也迎来了莫大危机。 美国科学家联盟。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一章 终焉的 拉梅什几乎要失去理性了。 谨慎如他,被一再恶整,脾气再好也会忍不住痛骂几声了吧。这算什么罗生门啊。 为了平息争端,让自己冷静,拉梅什尝试整理整件事的经过。 他会与十三骑士团接获前往乌天狗森林,善后王将游戏对居神的影响,是为了让居神对魔法师重新定义。 能得到十三骑士这个强大战力,是因为与利昂娜的合作。 不料,先是在乌天狗森林遇见了疑似同为理事会的波恩哈德,交战后才得知其真面目是阿克夏,不知原因得到了他们同僚的长相。 识破其真身后,让他们一度以为所谓的敌人只有阿克夏,其实另有其人,名为第三势力的存在。 那就是英军。 然而——这些傢伙竟然只是出于「观察」之名,来到居神。 直到现在,他们对王将游戏的清场工作还没开始。 拉梅什已经恐慌到不断以眼神刺激对方,让对方乖乖照着他们的计画走了。 为时已晚,英军我行我素到不吃这套,而且幕后黑手也等不及了。 一群标准的西洋人,踩着没有统一的步伐,三三两两的身影一一造访他们的附近。每个人的穿着打扮虽然不到上流社会,其表现出来的样子,全都很乾净。 这些来歷不明的人士,不是军人或健身教练等需要粗重体力的身分。 是用脑在做事。 类似于拉梅什他们,智慧、想像力、创造力,靠脑吃饭的同行。 物以类聚——总觉得可以用来解释他们彼此为何相遇了。 「从你们的表情,看来我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没错,我们是透过王将游戏而来,破坏居神现在的计画,嗯——顺带再带回一些土產。」 拉梅什皮笑肉不笑地代表所有人和对方打招呼: 「这些英军说的原来是真的,你们利用了他们造桥铺路,想藉此得到他们抑制阿克夏的技术吧。都已经透过王将游戏过来了,何不多准备一些?」 「要我们准备也行,我们美国的科学技术有多高,也不是不能让你们看看。以你们的性命来换取。」 科学家们高高在上,像是在嘲笑他们居神的科技有多低级。 单论科学,美国确实领先世界各国不少了,不过一样构不成威胁。 ——拉梅什想起来了。 会拿科学说嘴,又是美国人,这样的人选他也不是想不到。 「美国科学家联盟——你们会不会太嚣张了?」 十三骑士团一一化作肚子饿扁的宠物,等待拉梅什「正确」的餵食。 他们都是科学家,一心以理事会为目标,美国知名的这个科学家联盟,也是他们憧憬的对象。 现在——非但要不到签名了,说不定还会在人类丑陋的斗争中,被自己的偶像杀死。 「还是说,这是51区的命令,不是你们的本意?」 多少想到这些伙伴感受的拉梅什,试着替对方说话。 结果——是残酷的。 没有一个科学家提及这个军用机场,反而加深了眼神方面的同情。 没救了。 这下没救了。 无论是骑士们心中的科学家联盟,亦或这些科学家勃勃的野心,都不是拉梅什能应付的东西了。 「这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能成神,到头来只能沦为十一国实验对象的傢伙,该迎来的结局啊。」 对方大刀阔斧,不留情面。 对方打探着阿克夏。 一种疑似在看人类,又像是在对待实验体的眼神。 「王将游戏本来就是我们美国的王牌,要追溯的话,很有可能会提到51区的存在与目的,不过美国政府拨给我们联盟的资金与明细,并不包含这个直到二零一三年才被美国政府承认的军用设施,但那又如何?一旦王将游戏啟动,代表了我们这些外地人也有资格以自身的力量涉足居神。」 不过,没过多久随即落到了英军身上: 「英国的士兵们,原来你们还暗藏了如此了得的法宝啊。英国的军用技术是否已经可以挑战我们美国了呢?」 「你们……欺骗了我们?」 「英属肯亚——是你们先把我们当笨蛋耍吧?」 英军与美国的对话,拉梅什似懂非懂。 但是,英军很难过。 好像他们已经结盟,缔结了不可多得的条约,结果危机关头的现在,同盟方却见死不救。 拉梅什想再多摄取一些情报,釐清现场的秩序。 「而且,你们似乎已经是惯犯了。要说我们将你们当弃子,不如说你们自我放弃才对。正以为自己的手上握有可以凌驾居神的技术,却丝毫不了解对方,如此衝动的自我介绍,还将过去的丑闻一起抖出来,现在我是否可以问你们一句:你们哪来的自信啊?」 不留馀地的痛批,连拉梅什的火气都上来了。 再怎么样他们都是有合作关係,怎么可以在伙伴失败后,秋后算帐的态度,将对方评论到体无完肤。 或许英军是自我放弃,但美国直到最后一刻也不出手搭救,作壁上观,连我方能用的棋子都派上才装作路过地恰巧现身—— 一丘之貉吧。 这些傢伙全都不是好东西。 美国已经打算拖着英军的尸体游街示眾了,想把英国更多的黑暗内幕昭告天下: 「为什么我们美国能在掏金潮,经济迅速起飞,成为当年世界就业率最高的国家,那是因为你们英国与德国的军事纠纷啊。这件事一直持续到矛矛起义,矛矛起义就像是那个引爆剂,将两百多年以来酝酿的恩怨,一口气引爆,让你们英国光是与德国谈判,就成为一场国际笑话。」 单纯国家间的勾心斗角,应该不至于造福到第三方吧。还是要这么说才好——非武力上的争战,能够影响到的层面可以包含经济、医疗、资源,甚至人口与土地。 美国不是笨蛋,不会为了那么一点的内部情报,战乱期间潜入偷窃或搞破坏。 不过,这些联盟的成员都敢老王卖瓜了—— 「……人口的移民是吧。」 都已经提到掏金潮这个当年的热门搜寻字眼了,实在不难想像。 联盟对拉梅什有了些许的好印象,悄悄地偷看拉梅什,以示讚许似的。 「不想被捲入这场无谓纷争的英国人,相继被我们美国这波掏金潮吸引,带动我们美国各方面產业的功臣,你们祖先也有份啊。对了,说不定我们之间也有某种血缘的联系啊。」 「…………」 英军的脸上已经沉重到宛若便秘数天。 依拉梅什对其的了解,这些英军不会在乎当年掏金潮或与他国的分裂,而是想到了这些事情正巧都能与他们的作为连上线。 从祖先那一代起,只要流着英国血统,最后都会变成墙头草。 「话说回来,你们英国为了成为十一国,还特地搞到脱离欧洲,会不会太劳师动眾。我听说这么一来会影响到英镑的匯率,但是在二零零七年到二零零八年那次的金融海啸之后,世界各国就陷入经济最低迷的时期,所以你们也算是捡回一命吧?你们已经不是欧盟成员了,不再受到里斯本条约的保障……还是说,那次事件就是你们主使的?」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一章 终焉的 美国咄咄逼人,英军已经想哭了。 话说回来,既然都提到英军,这里只说到欧盟会不会太草率。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说话的人是美国,要是扯出北约,情况只会更加复杂,而且美国已经决定行动了,当然要挑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嘴啊。 「好啦,该说的似乎都说完了。是否轮到你们居神表现了?」 美国明知故问地将问题丢了回来。 他们确实还没倒下,不过能用的招数也差不多用尽了。 虽然论拳脚,他们实战派的未必会输给这些头脑派,底细全被看清了,还做得了什么? 毫无胜算。 怎么可能会有胜算。 拉梅什的身体也顶不过下一次的攻击了,未来地球计画让他获得了这般的肉体,但同时也让他有所自觉,所谓的战斗不会是正常的战斗。 他只能无力地将位子交给骑士团的各位,但其实这些成员也是伤痕累累,要应付近乎满血时期的这些科学家,也是痴人说梦。 因为……这些傢伙能够过来,想必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些傢伙也将自己当成了实验白老鼠。 总之,大事不妙。 底牌全出完的他们,让对方说点什么,能争取到的时间也是活命的时间了,没有战术、没有后台。 穷途末路四个字,写满了拉梅什与骑士团的整张脸。 与利昂娜的合作与约定,竟然什么都没做到,还白忙了一场。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拉梅什狰狞,眼神成了他唯一能击退对方的武器。不过,这样又能怎样,只会更早暴露他们已经没辙。 科学家嘴角扬起的谜样微笑,一瞬间把他们的恐惧拉到了极限。 拉梅什的眼神已经不知不觉出卖他们了。 艳阳带来的紫外线,射穿了高耸的树木,滋润大地的那个瞬间,拉梅什看见了数道穿梭的影子,一点一滴地挡去了紫外线的去路,不过很快又还了回去。 同一时间,拉梅什感觉到了新的气息,正以不可能的速度,重新带起场面。之所以他不会气急败坏,又是什么旁枝末节造成的后患,因为这次对方是站在他们这里的。 十多个身穿统一服装的人,以警察临检的姿态,突然地介入他们与美国之间的纷争。 「你们是理事会的成员吧?虽然这件事尊满大人没有解释太多,但我们已经不想再在自己出生的家乡,看见外来的侵略者了。在下是过来帮忙的。」 拉梅什不认识这些人。 但是,对方提到了尊满——御天座家的当家,那么这些援军应该就是御天座家的夜路军团。 拉梅什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御天座家的雪中送炭。 还没开打,他已经相信了夜路军团的各位必定马到成功。 「喔……又有人乱入了是吗?来几个都一样。包含英军的背叛、阿克夏的未知性,或是居神对理事会的拨款与最新企划,其实都在我们的计算范围,夜路军团?也是动摇不了我们的胜利。」 这些联盟的菁英——真的是有备而来吗? 夜路军团的支援,让拉梅什冷静了不少,也因此看到了许多先前没看见的事物。 他在这些科学家的身上,看见了一种战术——名为激将法的战术。 虽然激将的对象一个已经动不了,一个没有战斗能力,以这些科学家的力量,这个时间点要做到主导战局不是难事了,激将法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对策。 像是苦苦等待,是时候可以收成了。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但所谓的攻击,未必要造成实质的伤害或利益。 拉梅什转念一想,也许不需要御天座家的帮忙,他们这些老弱残兵,也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要是他的推测没错,对方真的在狐假虎威,双方的差距就会拉到五五波了。 拉梅什制止了御天座家的前进,自信满满地说: 「很谢谢你们愿意及时相救,我已经休息够了,可以重回战场了。对方是因为王将游戏才有机可趁,本来就是我们要负责,不能再把你们牵连进来了。」 「不,你是不是以为对方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夜路军团的成员轻易地剥夺了他的发言权,拉梅什马上涌现了想退出前线的念头。 「我们军团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多加留意过了,虽然没有因为隐形技术藏匿的武器或陷阱,路上的气候与状况都不再具有这座森林原有的特质。对方那些挑衅不是空穴来风。」 「————」 拉梅什挫败感十足,暂停呼吸数十秒,惩戒不知不觉松懈的自己。事后还要再写个悔过书了吧。赌上性命这种事情,他的见识过少,导致自不量力到差点为周遭带来麻烦。 科学家哼出意义深远的鼻音了。 结果,就在这时夜路军团不看场合地表示: 「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御天座家的成员亲自出马。我们不是来和他们打的,我们会过来是要把你们带离,再过不了多久,当家就会再次啟动结界系统,让乌天狗森林回到瘴气的环境。至于那些科学家在我们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做了多少,当家并不会追究。」 拉梅什被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年轻男子一把抓起了。轻松得宛若在夹娃娃。 骑士团与英军也是同理,动员夜路军团的所有成员,不一会现场已经只剩乾瞪着眼的科学家联盟。 随后,是大规模的雾气降临,包围了乌天狗森林的各个角落,不放过其一地赶尽杀绝,让人看见了生存的本能与残酷。 人类接触到不属于人类的事物,会有怎样的化学变化,这一刻的拉梅什,清楚看到了。 科学家们哀号,想要逃跑,却又被夺走视觉一般,分不清来去的方向,摔得四脚朝天,也要抗拒侵蚀自身的瘴气。 其画面不堪入目到了不是贴上限制级的标籤能了事。 对于这一幕,拉梅什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或许庄家不是他了。 拉梅什他们一起迎接了新的庄家。 这座森林地位最大之人——尊满。 「尊满大人。」 夜路军团二话不说,立即对前来的尊满虔诚地屈膝下跪了。 骑士团的成员也在以眼神询问拉梅什,他们要不要照做,不过这个问题交由尊满自行解答了吧。 「理事会,你们在森林交战的事情,很早以前就传进我们御天座家耳里了。会用到这种手段结束这场无谓的动乱,不是我看不下去,而是那些联盟成员并非我在等待的人。已经可以了,名为ra计画的闹剧,在这之后也没有我们御天座家表现的馀地,该画下句点了。」 「但是,还是务必让我们向您致上最深的谢意,尊满大人。若不是你们,我们已经不知道会落到什么样的生死关头。」 拉梅什真心诚意地道谢了,但是尊满没有听见似的,将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开始对拉梅什与骑士团说教: 「这么一来,你们想在这次的ra计画实现的目标,也已经前功尽弃了。」 「前功尽弃——尊满大人,结果你真的从头看到尾,知道我们理事会想要什么?」 拉梅什差点跳起来了。 尊满一副希望他们别太惊讶,可是远超现实的知识与了解,叫他们这些凡人怎么撑得住。这就是魔法与科学的最大区别了吧。 「对魔法师的重新定义——虽然是对现在居神的体制很不公平的提案,我这个名门当家却觉得并不是一件坏事。财富已经分配之后,要是再重头来过,必定会引来部分人士的抗议,但换个角度想,说不定他们之所以能站到现在的位置,只是早了他人一步,那么要是大家公平竞争,谁才会是那个成功者,就很难说了。」 御天座家的现任当家——思维果然很大器! 拉梅什突然想对尊满说些什么,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地说: 「尊满大人,我希望和你讨论英国刚刚的言行。」 拉梅什不会给英军好脸色,当着尊满与夜路军团的面,狠狠地瞪了哪里也逃不了的英军: 「这些傢伙说什么都是想着要怎么摆脱罪名的藉口,只为证明自己是清白似的,说不定连当年的开膛手杰克事件与里斯本条约的合约内容,都得上诉十一国重新调查,谁才是清白的,变得很难说了啊。」 他是理事会的成员——拉梅什?贾拉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一章 终焉的 京与凛奈。 这是道彦与红月在踏入校园后操场后,遇到的第一号人物。 这对不可能的组合,如今大摇大摆地以最终魔王的姿态,出现在战场的中心。 京与凛奈认不认识对方,至少就凛奈的观点,她应该是知道京的存在,毕竟是他们的校长,没看过本人,至少也听过这个名字吧。顺带一提,这也是道彦第一次拜见他们校长的真面目,因为这种时间点会和凛奈在一起,而且又是那么奇怪状态的,也只有这个一直被高层点名的男人,对方一定是校长。老实说,没什么特别的心得,要说到现在的感觉,八成是——总算要战斗了。 话说回来,论及凛奈对其的了解,应该不只这样。 凛奈的任务搭档是拓二,恰巧与京同姓,都姓神谷。因为他们是父子的关係。 在看见了凛奈这副吸收了什么,而变成现在这样,好似某种能量的提供源头,道彦也不会剥夺拓二的嫌疑了。 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校方的名义,监视学校的各大角落,达到完美的屏障效果,去芜存菁的同时,秘密进行着某些计画与实验。 居神魔法高校——说得真是好听,不就是一座大型的实验场吗? 而凛奈就是那个实验的中心。 不知为何,恢復视线的道彦,已经不再看见战乱的痕跡,唯一看见的是「现在」,让他可以更加集中注意,将所有的敌意牢牢锁定整起事件的主谋。 京一副赶上直播的表情。 「凛奈被当成了阿克夏復活的祭品了吗?」 别问我为何要明知故问,给我回答就对了——道彦的来歷已经如此之明显,京却一副嫌麻烦的样子,不想配合。 从这点也能看出,这傢伙果然是他们学校的校长。过去曾出谋划策,想以某些任务的名义,暗中将他处理掉。 道彦能屈能伸,保持理性沟通的态度,比对方更早妥协了。不想计较太多,人都来到这里了,该怎么做,京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 第一次与校长的搭话,就这么不了了之。 红月惊恐地看着道彦,大概是没想到原来成为阿克夏媒介的,会是他认识的人吧。能够标准地喊出对方的名字,除了认识以外别无可能了。 然后,似乎是她身为女性的第六感作祟,开始不安地试探周遭。 京对这点有了反应,并以核对红月身分为出发点,挑起新的战端似的说: 「八神家的小姐,如同你看到的那样。在你们过来前,发生了一场不算战斗的战斗。」 「那时候的白光果然是阿克夏——」 「没错,就是阿克夏。你们八神家会覬覦这股力量,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也看到了吧?你的父亲很有眼光啊。八神家的小姐,你也想试试吗?」 一旦反抗,下场就是尸骨无存吗? 那种力量,那种足以颠覆这个世界规则的超强力量,一被摸到,根本不可能生还了—— 京对其的介绍,用意真的是为了劝退他们吗? 又是战斗,又是八神家。 当道彦不经意地看见了菲涅耳之都的方向—— 刚刚试图从京的手上抢走阿克夏的傢伙,很有可能是—— 红月激动的心情,已经伴随着强力的魔力解放了。 红润得宛若道彦看过去的画面,被泼上一层红色的油漆,将一切都染上无尽的血红。 京一副计画达成的得逞表情。 煽动来得到红月以下犯上的证据,让他可以大方行使长官的权限加以肃清。但是,校方对乱来的学生,是有被赋予私下处理的权力吗? 这傢伙有资格,手握最强力量的傢伙,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八神,别衝动,也许那傢伙是在收集更多与你们家族不利的证据。」 道彦尽可能地以自己的话语安慰红月。 「喔……鬼泽家的小鬼,你想到的是那些啊。看到我对八神家的挑拨离间,想像力不够的你,可以想到的事情果然很肤浅啊。」 彷彿在得到阿克夏之后,可以站上世界之王的位子,京无法无天地对严酷的环境火上加油。 他们抵达校园的时间点也正巧是中午的时段,一天最热的时候。 可恶如京,果然不知好歹地只会将状况往不好的地方推去。 「八神,我再说一次,别衝动了。」 无视京发言的道彦,继续以自己的话语传染红月。只要有效果,京那些宛若洗脑一般的恐怖建议,就不会奏效。 他在尝试别让红月误入歧途。 「我知道……可是,道彦,我…………」 止不住肩膀抖动的红月,已经握紧拳头了。嘴里的解释是为了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不想让自己白白送命,而做的紧急处理,或是在寻求道彦可以帮帮她。 不管是哪个,道彦已经快要有自觉,这时的他不能失控。随时保持清醒,让痛失家人的红月,可以有个可靠的对象依赖。 对手的力量还是未知数,轻举妄动只会赔上性命。 「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道彦想尽一切办法地说: 「虽然我和你是现成的任务搭档,默契与配合都还没有成形,但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有我的办法,而且也只有我可能可以应付现况。」 「不错的反应,在看见了阿克夏的本体后,也没有退却,反而越战越勇,你已经展现出王者的器量了啊。不只是御天座家,连八神家都收服了吗?」 「……」 「鬼泽家的小鬼,看你的表情,你对这次的ra计画,已经涉猎到挺深的阶段了吧。」 京开始认真了。 对道彦不再是一昧的不理不睬。 将道彦当成自己人一般,京会怎么说—— 「那么,你也知道了ra计画的起因与名门之所以内战的根源了吧?都是因为你与黎明一族啊。」 京一副要道彦认罪的表情。 「……啊?」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再装就不像了。也好,就在魔法师的时代将要结束的前夕,我这个前望月一族的成员,和你这个被阿克夏选上的王者,聊些什么吧。」 道彦没什么自觉。 倒不如说,他从真满手上得手的情报,与京的自白有些出入。似乎不是同一个东西,但差距应该不大。按照京这种个性——对十二名门隐瞒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以现在的居神,接近京,等同于可以看见更多自己的真相。 要把握这个机会吗? 追查十一年前父亲被害的真相,是道彦成为魔法师的契机,在那之后,他接连遭遇了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现在的ra计画。 虽然全都与父亲没有关係,不过随着长斑明日叶对居神的反扑,可见现在居神对魔法师的体制,是有问题,有待商榷。 因为这些,间接影响到了居神的人们。 已经是一种连锁效应,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将所有人一起捲入高层内斗的游戏。 道彦不想听,这个说书人也不会当一回事吧。 道彦已经随他高兴了。 「所有出生居神的新生儿,他们都将走上一种机制,不,其实早在血统决定是居神一份子之后,就会被阿克夏赋予新的期待了。」 京一个不留地全数道了出来,道彦听得很不对味。他们是魔法师,不是实验动物,这种根本实验动物的遭遇,从京的口中吐露—— 真实性多了四成。 「所以你们高层只是在模仿造物主吗?你是想这么说吗?」 想脱罪也不是这样吧。 道彦的无言以对,与之对照的是喜出望外的京: 「你的解释还是很独到,我开始觉得是不是阿克夏的基因,让你无论做什么都如此独树一格了。」 道彦以眼神回绝了对方。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一章 终焉的 「这座居神岛由阿克夏建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他们也在之后接连确立了只有神谷一族可以摸透的制度,并让神谷一族在幕后扮演永远的观测者,不断地看着兄弟姐妹间自相残杀的望月一族、对信仰忠贞不二的黎明一族,以及轮回到了现在,也乏人问津的王者——鬼泽道彦,你知道你是最新世代的王者吗?御天座一族的行动,是有跡可循的喔?」 「这些我都知道了。」 道彦不想回答地回答了京,也算是见面礼了。 「神谷一族、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需要你们这些天生就被阿克夏赋予重大使命的王者,带领他们重回过去的荣耀。」 「说得还真是光明正大。」 道彦心寒到几乎是死心地说了: 「那么,当年想将我加以排除的傢伙又是谁啊?不就是你们这些高层吗?」 「……」 「还是说,正因为我有着成神的资质,你才为了避除这样的风险,百般和我玩阴的。」 京带着满满热情鼓掌,拍手叫好地说: 「聪明,真是聪明。原来一无所有的你,能打倒我故意派出去的魔法犯罪者,不是阿克夏的记录要传达的讯息,是你的真本事使然啊。」 「你想说什么?」 道彦已经是容忍到了极限了。 拖拖拉拉的,这傢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言下之意就是要京废话少说。 「凛奈那个样子还不是完全体吧?」 红月危言耸听地看了过来。 道彦不是在吓唬人,但其实他也不确定,出于时间紧迫,他要将能问的一次问个清楚。 京的表情扭曲了,其嘴脸与某种肉食动物同步了,发现了猎物,不管飢饿与否,都想加以捕食,衬托自己存在般。 「阿克夏的完成,确实需要时间,现阶段的进度才2%,不过这个阶段,要把居神的所有魔法师都杀掉已经绰绰有馀。」 2%吗—— 大费周章,挑起全居神的敌意与怀疑,只为了能让阿克夏再次降临,相关成本计算下来,肯定超乎想像,没想到让人望尘莫及的却是其结果。 神与人之间的差距——京随意的几句话,已经让道彦他们看到了。 「原本我也是无神论者,幸好有八神家的协助,替我跨越了种种迷思。」 红月的瞳孔放大了数倍,嘴唇一张一闭,无法自理地上下打转,暗示着她已经有意要替家族报仇,却又不行,而拚了命压抑自己。 一再在伤口上撒盐的行为,已经可以断言这个京有多可恶。毫无疑问,这傢伙是谈判专家,擅长激起他人对自己的恨意,让状况变得混乱。 而且,是无论目的有没有达成,他都无所谓,他享受着被他人憎恨。 这么说来,那时与拓二的对话,道彦只是想测试什么,却意外收获了拓二不想回避的视线。这对父子之间的关係,会不会太耐人寻味。 「校长,你的儿子应该很讨厌你吧?」 京对道彦跌破眼镜似的,杀得他猝不及防: 「还真是突然啊。要和我聊聊拓二这个孩子的事情,身为父亲当然没问题了。问题是你们有那个时间吗?」 「应该没有吧。不过,看样子你已经不会再忽视我了。」 京也是一样的表情,也就是说自他们抵达后,京已经在思考要怎么面对之后的突发状况了。 道彦说了或做了什么,而让还在测试阶段的京,对他改观。如同那时的长斑明日叶,不曾把他放在眼里,直到道彦沿着足跡寻获更多学生消失事件的线索,双方取得了正式的连结。 势利吗?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在看见了他的表现后,才对他正眼以待。其实也未必,就像那些公司老闆,对应徵人员有学歷或证照方面的要求,对方根本不认识你,自然不会对你多看两眼。 京是一校校长,学校的最高领导,名下管理的学生,因为魔法师的身分被称为士兵,作业系统的牢靠程度本来就不会是一般学校比得上,而现在京正尝试打开被封印的潘朵拉之盒,需要的共犯也要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强者。 「鬼泽道彦,你知道拓二那孩子平时是怎么和我聊你的吗?」 京慈悲为怀地笑着询问道彦了。 这个问题——道彦不会上当。 「好吧……看来你不想理我啊。也对,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和那个孩子正常聊天了。那我们就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 「——你觉得你的出生正常吗?」 出生……正常? 这是什么意思? 京想知道什么,莫非是在套话?不可能,哪有人会记得自己出生时的样子与过程,而道彦的父母也在那之后纷纷离开了—— 「我母亲的死和我有关係?」 道彦的母亲在生他时,因为难產而死了,这种推测也是情理之间,可是京会想知道的,难道是看来如此稀松平常的悲剧吗? 难產、堕胎、夭折——都是新生儿的禁忌,全天下母亲最不想触碰的那扇门,对京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而其中能让道彦想到,并延伸上去应该就是这个: 「……我父亲也是因为我而死的?」 「道彦?」 道彦不敢直视呼唤他名字的红月,罪恶感十足地向京求救。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道彦已经收下京的回礼,礼尚往来了。 京烦恼到有些苦衷了: 「具体的细节还是得让你自己去挖掘、深究,不过我倒是能透露一些资讯让你知道。阿克夏对王者的十六年轮回不是免费的,也是需要代价的。为了方便所有人理解,这个代价被称作『灾难』。」 「灾难?」 道彦出生的那年,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祸事吗? 「但是,既然你们高层都确定了阿克夏的轮回时间是固定的,只要提前预防,要将损失压下来也不是不行吧。灾难带来的伤害,波及范围应该包含居神全体吧。」 而且,为什么那年发生的事变,让他父亲在五年之后才遇害,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内幕吗?好比——他们现在畅谈的阿克夏的真相。 道彦与红月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不排除这件事本身的价值是高层间的机密。 道彦可以体谅高层这般行为,因为传出去只会造成人心惶惶,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一样不可原谅。 因为他是最新一任的王者,总该有些事情可以和他说,而非出于他没有魔力,找其它的替代方案。 道彦变得自大,不可一世地对京说: 「也就是说,你们本来就不会处理,因为你们只想追求下一个王者的下落。要是阻止灾难,王者是谁就会难以确定,王者的出生也是灾难的中心对吧?」 明明他们在户外,身处的空间却狭小得被关进了某个连伸懒腰都做不到的笼子。道彦用这种方式,把自己逼到一个极端,也算是要让对方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对方的改观是以他平时的表现为要件,拼凑出来,并让自己主动试探,进而稳定的结果。 他们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的交手,取得更具体的信任。 他们还是存在着书面资料与具体实证的隔阂。 要让铁齿的朋友认可外星人的存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看到外星人。 「京,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吧。我先提醒你,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阿克夏了。」 「到头来,你还是想违抗我啊。」 「这就是王者的义务。只要我能打倒你,居神岛就能得救,这场闹剧也会结束。这就是我心中描绘的王者的形象!」 「你救不了任何人。就像你的出生存在至今仍有许多争议一样,只能在梦中实现的东西,儘管去妄想吧。」 红月目不转睛的视线,来回在他们俩身上。 随着红月焦躁难耐的情绪升高,道彦与京的战斗也要开始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一章 终焉的 时间回到前一天。 京与神刑家联手的那天。 盖亚与无我亲眼看见这对狐群狗党,无视一切交通和法规,光明正大将凛奈从他们身边带走的那天。 他们暂时盘据的据点——工厂,已经在前一刻被京与天曜弄得面目全非了。 理所当然,身为凛奈伙伴的他们也被殃及。 几乎不能好好说话,浑身浴血地躺在废墟之中,意识随时都会不见,不过盖亚还是挺住了,不能就这么倒下。 他还想和拓二一起执行任务,较劲彼此的力量与本事。 而且,多亏这件事的发生,让他总算欠了凛奈一个人情。要是他就这么屈服于邪恶,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西欧骑士之身也会蒙羞。 盖亚的前身是西欧骑士世家,加入道具,成为阿波罗的一员后,也没有忘却,礼貌、精神以及忠贞等方方面面,这已经是烙印他血统的东西,如影随形。 此时此刻的他,是无尽的后悔,因此他想将这股愤怒化成力量,化成让他东山再起的力量。 「无我,你还活着吧……」 盖亚眼神茫然地望着——望着现在的他能看见的蓝天。天花板不在后,只要一抬头,要看见没有一点污浊的蓝天,着实轻而易举。 然而,却与他的台词相差甚远。 处于濒危状态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呼唤伙伴的名字,是他唯一能确认伙伴生死的手段。 「……还过得去吧。」 支支吾吾,随时都会消失的声音传了过来。盖亚暂时放心了。 「比起我,感觉你的情况比较严重。我没有战斗能力,一旦开战,你就会挺身而出,所以你的伤势肯定在我之上。」 「但是,整体来说……我还算好多了。因为时常运动与训练,这些伤口再怎么重,只要要害没事,多休息一会就能度过难关。」 盖亚将突起的大片砖瓦当成了靠垫,整个人贴了上去,让自己有个可以支撑的地方。 「总归来说……我们都好不到哪里去吧。」 无我遗憾地道出了事实,而这也是盖亚想确认的重点之一。 双方的视线在与高层交战后不久,总算又有对上的机会了。 无我挺着重伤,一屁股地坐在了脏兮兮的地板,弯腰驼背,坐姿之难看,盖亚已经有些想多此一举,不过在比较了双方的样子后,他也选择堕落了。 「……拓二的搭档被带走了啊。高层那帮人果然在覬覦那个少女。」 无我满肚子苦水,无法宣洩的愤怒,都在一语道破现实后,用力捶向身旁的地方。 他还不是很了解这个伙伴,不过能看见无我对自己的无力生气,倒是很稀奇。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只为利益做事,没想到会有真情流露的一面。 他们会认识,都是因为拓二与凛奈。他们要确定监狱破坏期间,京与高层做了什么,是否提到阿克夏的石版。 然后,他们第一次的见面与初次印象——糟到不行。 无我是地下世界的居民,不属于居神的这个前提,让他没有合法的国籍身分,而这样的流浪汉,是盖亚厌恶的人种之一。 秉持着骑士道的精神,也要诛杀来路不明的恶棍—— 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 如此莫名其妙的急转弯,造就了他们合作到现在。 中间发生了多少事情,与拓二的失联又是怎么回事,他已经不想去思考,自从他被凛奈剥夺居神的身分后,别于平常的事情接连发生,见怪不怪的心态,让他產生了新的抗压,所以他对无我这个伙伴,也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高层的真面目,我们应该面对的敌人。」 「……你在说给你自己听吗?」 「听得出来啊。是啊,我在说给我自己听。因为我很固执,只愿意相信我看见的正义,就算他人有铁证可以证实,我也不听劝,执意要以我的意见为主。我对你们很抱歉,都是我误会了,我在这里向你们诚挚地道歉。」 无我露出难过的笑容。 物事人非,事情过了就算了一般。 无我的种种行跡,都是在加深他的愧疚。 不过,这就是他眼中的无我,看似不正经、难以捉摸,正经起来却又是常人比不上的认真。 窒息感油然而生,盖亚已经不敢面对无我了——拓二与凛奈也是,要是他可以早点看清居神的体制与真相,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他是道具的上司,阿波罗的一员,其上游可以连结理事会,是他们所有人之中,最接近高层之人,结果现在的他连沟鼠都不如。 盖亚很想毒打这样的自己一顿。 「现在该怎么办……?」 盖亚才正要自暴自弃,沉沦在无法自拔的深渊,无我的一句话,唤醒他的意志了。很显然,无我是故意的。这傢伙不是一般会看场合。 「佯装养伤提神,也该够了吧。我们俩虽然都受到了不小的伤,还不至于动不了。而且在这里乾等也不是办法,对拓二也会失信。别忘了我们和拓二约定过什么了。」 「那是你吧?当初普路托拜託的人只有你,而我和凛奈则是负责提供人头,以静制动,找到适当的时机点,将你和普路托的情报相互连结、比对结果。」 无我的肩膀放开了,一派轻松地表示: 「那么,我们也该认真了吧?」 「那是我的台词。」 「你觉得该怎么办?要直接连络拓二吗?依高层的行动来看,拓二自愿参与那些傢伙的阴谋游戏,算算时间,结果也快出来了。」 盖亚深有同感地点头: 「如果是普路托,要克服高层设下的难题,应该轻而易举,但现在这个时机点——还不要。」 「你觉得有诈?」 盖亚忧心的视线已经不能集中一个地方,过于显眼的动作,让无我收起了下巴,正视这个问题。 「正好相反。」 「啊?」 「我曾待过高层的身边,也算是有些心得,那些傢伙的习惯与平时的作风,多多少少猜得到。以现在的情况,最好的防范措施是直接等到出事之后。」 「……你打算闹大?」 盖亚装作无忧无虑地抬头,望向他们伸手也不及的蓝天。 「你也看到了吧?和神谷京在一起的那个人,神刑家的现任当家。校方已经与名门联手了,代表名门也是这次阴谋的幕后黑手,这种组合我们是没有胜算的。」 「因为名门是居神的实质老大?」 盖亚无视无我的问题,擅自说下去: 「所以,我们要利用这点。」 「……」 「十二名门乍看之下是区分成十二个家族,各自得到一个划分区域,暗中统帅居神,其实是为了各自的平衡。每个名门有着各自的目标与思维,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反转的机会,不过前提是得让事情到一定进度。」 「得让事情到一定进度啊……」 无我痛苦,宛若过动儿一般,想要做事却又不能做事。 「我们不会是高层的对手,贸然行动的下场就是被秘密处理掉,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等待。」 无我仔细评估的眼神,让盖亚看见了自己总算说服他了。 其实盖亚也很急着要赶快让这件事有个圆满的结局,不过现在的他们根本做不了什么,所以他转念一想,以这点替他们打气: 「反正也快了吧。我相信神谷京那几个傢伙,也是因为该拿到的都拿到了,才会在普路托不在的现在,攻击我们夺走凛奈。」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二章 镇魂的 查尔森果然也加入阿波罗了。 虽然是前一刻亲眼看到的事实,现在想到还是觉得玄幻不已。 隶属西欧出身的骑士世家,他们兄弟俩从小的学习与训练,原来到最后都会加入居神吗?随着这次与查尔森的不期而遇,盖亚已经有了这般奇怪的认知。 他会脱离这个家族,自愿成为服从理事会的道具,是为了摆脱母后的魔掌。他们兄弟的母亲,是个控制慾极强的魔人,对他的要求也是无理取闹,一定要一百分。 每每看见母后对查尔森的失望,他的心中都会不由得羡慕与忌妒,寧可不被期待,也不要因为做得好,备受压力。 结果—— 「盖亚,怎么了?」 盖亚惊吓得几乎要摆出架式迎击了。 当他看见了走过来的人是无我,这才不再纠结武力。 「从你的表情……刚刚将我当成敌人了啊。」 盖亚拒绝搭理,野蛮的视线瞪了回去。 「但是,你越是无视我,我就会越想欺负你啊。」 这傢伙八成上癮了吧。 盖亚也不想多说什么,但要是不稍微服务一下无我,这场无聊的闹剧就会没完没了吧。 「无我,你说得没错,高层已经找到继承我的人选了。那个人是我弟弟。」 真亏昨天的自己说得漂亮,结果真的做起事来,这个一直深受高层迫害的男人,才是贡献最多的功臣。 「而且,你还查出了现在入侵菲涅耳之都的人形怪物,是黑羽家的暗网士兵。」 双方都难以面对地看着他们身处的这个环境,已经被八神家与黑羽家破坏得宛若世纪末的迷雾之都。 「但是,我们能够回到居神市,却是因为你对高层的了解啊。若不是你昨天的决定,说不定心急如焚的我,已经先中了高层的计谋死于非命了。」 不知不觉,变成了彼此称讚了。 盖亚与无我同时发现了这点,不明所以地笑出了声。 「你应该已经和你弟弟打过招呼了吧。」 「没想到那傢伙现在也愿意放下无谓的担忧,接触外界的人事物了。」 「你们果然是兄弟啊。」 「没错,所以我也不会认输,该上工了。」 盖亚假装手边有着手机之类的东西,当作记录与情报回报的中继站,迅速和无我釐清现况: 「无我,我们彼此的分工,也算是有结果了吧。你让我大范围搜索监狱的附近,确定神谷京的人马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而你则是透过网路确定各个名门的相对位置,除了八神家与黑羽家,你似乎还得知了天剪家的动向?」 「这就是现代科技的厉害。」 无我沾沾自喜,能够想到这些,因为是受到凛奈的啟发吧。竟然可以透过gps与网路连结,实现以电脑的画面观看居神全岛的活动与亮点,盖亚着实的佩服。 无我没有得意忘形,随后撩起裤管正经了: 「虽然黑羽家很復古,他们的当家到现在还不会使用网路、手机等现代主流3c產品,她却了解网路的黑暗,允许孙子接触这个未知地带,成为他们家族的另一种武器,不过天剪家的风格就是传统的老人思想了,天剪家——他们还在过着类似日本战国时代的时代。」 「……」 「天剪家和八神家似乎有着不少渊源,而且我想这点会因为黑羽家的关係,正式浮出檯面。对天剪家的当家或八神家的当家,这点都是黑歷史级别的污点。」 「无我,你想利用这点,撮合八神家与天剪家的自相残杀吗?」 「盖亚,你错了。自从黑羽家的暗网士兵出动后,天剪家已经潜伏其中了,到时他们应该会直接和黑羽家请示吧。」 「所以,你这个仲介以骇客的名义,来回观察双方的动向了吧。」 避免他们的行动撞车,发生连环车祸——盖亚这么解释了。 他们的身分很敏感,是高层至今为止的排除对象,就算放到了ra计画的这一天,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已经能体会十字会等地下组织,为了伸张正义,却苦无办法的压迫感了。真的很难受,不是普通的难受。 「那么,我们还能拿到什么样的逃生路线,你也已经确定了?」 「差不多了。将你的意见与我的意见相互结合,综合得出的结果就是想搞清楚高层的动向。不过,校方那里发生的状况,还是让我很在意啊。」 盖亚也很在意,所以他的所有言行都是建立在最终魔王已经出现,而他们能做什么: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最糟的结果,不过现在的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应付那种东西,这部分只能听天由命了。」 「总之,还是那句话了吧。逃生路线的确定,不是单纯为了让我们能夺回凛奈。」 他们在拟定计画的同时,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全考虑进去了。 花费近乎一天的调查,总算是要有回报了。 「嗯——因为我们要低调行事,既不违背高层架构出来的生物链,另一方面我们也要踏进高层的世界。」 为什么要踏进高层的世界,如此大费周章,其实对他们没有好处,但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都是因为—— 「我们要去阻止普路托。」 「……」 「依那傢伙的个性,凛奈现在的下落,是直接影响他行动的关键。要是凛奈的状况不乐观,他一定会找上身为学校校长的养父。」 他们父子间的纠葛,盖亚没资格介入,不过作为拓二过去的友人,他有义务不让拓二误入歧途。 他曾看过一次拓二因为这个养父走火入魔的样子,简直不是人类了,要是再一次,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拓二同归于尽也不会放过京吧。 盖亚对无我投入拜託的眼神: 「虽然我和拓二只有在交易的时候才会见面,我们会交谈、分享,也是与利益有关,不过看样子那傢伙真的很在乎凛奈啊。在那之后,我偷偷调查了拓二的手机讯号,昨晚他曾拨过一通电话,也只有那一通,而那一通就是打给凛奈。光是这样,拓二似乎就确定什么,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了。」 盖亚无言了。 「也许是将凛奈当成了他的妹妹吧。他们的岁数差距,说是兄妹也不为过,不过我想他们最初会认识,成为任务搭档,应该是各取所需。到了现在,普路托那傢伙已经不再是这么认为了吧。」 「这点我也看得出来,盖亚——你昨天不是才说过,拓二曾在监狱破坏期间,和他的养父见过面。」 「现在想想,完全是他们父子俩的游戏。」 盖亚很有心得地陈述,因为他也是参与那场游戏的玩家之一。而且,现在来看,他不只是被迫参与,还得担任负责取悦他们的一方。 这对父子在某些方面的本事,实在太过了得了。 「那时种下的因,现在要来得相对的果了吧。」 该出发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二章 镇魂的 本名为查尔森的盖亚——正仰望着耸立的大厦。 真满他们一行人从朱月的手上死里逃生,有一段时间了。 话虽如此,菲涅耳之都的战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进缓和,反而如多数的疾病,恶化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已经不是感冒药或手术可以战胜的战场。 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恐怕已经没人知道。 他们一行人来到迷雾最为稀薄的地方,一栋十多层楼高的大楼,擅自将其当成了临时的基地歇息。 自八神家动乱后,多数的民眾为了自保,纷纷去避难了。房屋、大楼与土地等不动產,难以带走的东西全数扔着不管。 看着盖亚落寞的身影,真满清点人头来打发时间。 真满、最满、盖亚与青月,和出发时一样的人数,没有变动,不幸中的大幸。 但是,他们之中最不安的肯定是青月了。 从头到尾一直黏着最满,就像一个没注意,他或盖亚会吃了她一样。 他们的年纪应该差不多,这个青月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像七八岁、还无法离开哥哥姐姐身边的小妹妹。 「真满,总觉得你在吃醋啊。」 「————」 真满整张脸都红了,随即向哥哥诉求别乱说,结果非但什么都没得到,最满还火上加油: 「这么明显,要人没看见也难。」 「哥哥!」 「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我到哪里,你就会跟到哪里,所以那时我们兄弟俩,才会感情好到无话不谈。」 「不要再说了!」 「好好好,我不会再说了。」 真满大声斥责,最满心软地道歉了。 大概是觉得他们兄弟的互动很对味口,青月来来回回比对了他们数次。 然后,所有人都因为最满的这句话,看了过来: 「真满,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你说话——这种感觉真是不可思议。」 「哥哥……」 「虽然我不知道能和你说什么,明明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兄弟都没有交谈,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结果等到真的要说的时候,反而什么也想不到。」 最满沉下视线,不知看见了什么,但嘴里的话语,却一直触动着真满。 不知为何,情绪上来了。 他真的不知道最满想表达什么,不过身为御天座最满的弟弟,他似乎听见了哥哥在叫他,有话要对他说,光是这样,已经不需要理由,他也要赶往哥哥的面前。 「哥哥……我也一样。」 「真满?」 此时此刻,打开天窗说话就对了。 不需要再掩饰,不需要再躲藏了。 「我一直想追上哥哥的脚步,想和哥哥一起并肩作战,因为我是哥哥唯一的弟弟,结果……我选择的方式却是造成现在混乱根源的ra计画。」 最满难以认同的眼神扫向距离最近的窗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应该只能眺望对面矮小的透天房子。 真满说完后,最满看了回来,一副要真满负责似的,而他也做足了准备挨骂,结果却是—— 「但是,你不也是救了我们的英雄吗?」 「咦?」 「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也没办法保护这个少女,完成与她的约定。这就是父亲大人给我们兄弟的考验了吧,虽然是我的猜测,不过我想我们都已经通过了。」 「父亲……大人吗?」 他们兄弟的父亲尊满有出过什么考题吗?实在没什么真实感。 十二名门会谈之后,真满只感觉到短短的几天,他的所有经歷,都是前面活过的十六个年头不会有过的奇遇。 被京相中成为下一个arms的人选。 与父亲的一对一对谈,并得到父亲的直接委託。 时隔多年与哥哥说话。 受到他人的认可与合作。 自愿扛下责任与敌人对抗。 太多了,会不会太多了。 明明在这之前,他和他人的不同,应该只有名门的身分,抱紧兄长与父亲的大腿,才是他这个等级e土系统魔法师该有的样子。 莫非——这些就是父亲给他的考验? 真满已经相信是这样了。 「看你的表情……一定还不知道吧。」 最满的一针见血,立即把真满打回原形。 「不过,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也是在不久前才发现父亲大人的真意。而且,你竟然在那样的迫境,还有能力出谋划策,指挥现场,平安地让我们所有人死里逃生,说不定你已经有成为arms的资质呢!」 真满没有因为哥哥的几句话,幸福得飞上天。 平时的老毛病没有呼唤他,而是类似使命感一样的东西来按门铃了。 因为这样,他总算有了通过考验的实感。 「所以,算是扯平了吧。」 「哥哥。」 兄弟俩深情地看着对方,如此感性的画面,被某个粗鲁的声音乱入打乱了。 犯人是青月。 但是,正确来说是青月的肚子。 想必连早餐都没吃,就被迫整装上场了。 不想多管间事的盖亚,也露出同情的表情了。 「唔……」 青月双手抱着肚子,不敢看他们,害羞的样子十分可爱,也因为这样,没有人责怪或取笑她。 「你没吃饭啊。」 除了一个人之外。 他的哥哥最满不看场合地擅自揭露青月的伤疤了。 大家已经都知道的事情,再提只是浪费力气,不过最满还是说出口了,毫无预兆、反射性地说出口了。 分明是在找碴的行为,当然无法引来青月的原谅。 「唔……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说出来!」 青月奋力地往最满身上猛捶,要把仅剩的力气全数送给他似的。 这时的最满——不用多说,根本在享受名为青月拳的特殊服务。 「唔……我有什么办法,每天我都是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师团的准备工作一大早就开始了,我怎么可能马上配合,只能牺牲早餐了……」 青月开始替自己辩护了。 没有多久,从伤害罪的嫌犯,转职成辩护律师,其过程之迅速,真满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事实证明,他从头到尾都在这里。 因为他看见了最满脸上的表情,已经是那么习惯、那么正常。 「买东西给我吃……」 青月没有勇气地拉着最满的衣服,撒娇的口气随即渲染全场。 「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吗?」 最满以大局为重的表情和青月商量了。 「我们正被你的父亲追杀啊。能躲来这栋大楼,我都觉得很勉强了,而且外头还有黑羽家的士兵在乱。就这么出去和送死没两样啊。」 「但是,我……」 青月投降了。 最满温暖地看着青月: 「真拿你没办法。」 「真的要出去吗?」 盖亚加入话题了。 在场最想出去的人或许就是他了。 因为他的哥哥还在战斗,要是有办法出去,他说什么也要报名吧。 「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对猎人来说,最好的猎物就是尽情乱动,在死前拼命挣扎,然而要是这个猎物动也不动,也没关係,因为有的猎物反而能用这种状况,凸显其价值。我们已经在这里待超过十分鐘了,说不定八神家的当家就要过来了。」 「但是,单纯出去找吃的也很危险吧?」 盖亚的这个问题——真满倒是没有想过。 「盖亚,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分头行动吗?」 盖亚在真满提出问题后,随即将视线落在了青月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要分头行动也行,人数少,任务的完成度就会越高,但现在不管是被追杀的傢伙或肚子饿,都是她。无论怎么兵分两路,最终都会回到她身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将她当成脱逃的手段?」 「……」 青月心生绝望了,愧疚得无法自我。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盖亚怎么想,真满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哥哥是站在青月这边。 盖亚说出他的想法。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二章 镇魂的 十五年前的八神家—— 才刚满两岁的红月,看着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嘴角洋溢幸福的笑容。妹妹睡在一个大人一手就能提起的竹篮,睡脸可爱得不像话。 虽然她也想赶快和这个妹妹一起玩,不过听说刚出生的孩子,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因此现在的她,就要在旁边负责照料、呵护。 她已经是姐姐了,这是她的义务。 正当红月满心期待与妹妹同乐那天的到来,父亲与顾问们没有敲门地拉开纸门,自顾自地踏进只属于她们姐妹的房间。 「爸爸!」 红月大声尖叫,父亲没有多想: 「怎么了吗?」 「为什么要进来?我没有说你可以进来!」 父亲苦恼了: 「红月,别这样。让我好好看看青月的样子。」 「不行,青月是我这个姐姐的。」 红月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大声主张。 「这样我会伤脑筋的啊。」 「反正爸爸每天只会沉浸于当家的工作,早就不想理我们姐妹了。」 「等等,话不能这么说吧?」 「红月,让你父亲看看妹妹吧。」 瀧月舅公以第三方的势力介入了。 「让他看看吧。」 红月赌气,还是不想屈服于邪恶,不过万般无奈连舅公与姨婆都这么拜託,嘟着嘴,不甘心地同意了。 父亲过来了。 挺着成年男子的身材,半蹲依偎在连一格置物柜大小都不到的青月身旁,如此强烈的反比,竟是一对父女相处的画面。 看着父亲关照青月的画面,红月感觉自己被同化了。自己不应该对父亲指责那些,因为父亲对青月也是很用心的。 「朱月,儘管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要记得你是八神家的现任当家。可别太过沉溺于与女儿的互动。」 瀧月舅公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如此美好的场面。 剎那间,红月以为舅公才是坏人。 可是,舅公也没说错。 父亲是他们家族的现任当家,职责之重可以直接影响家族的所有成员。 不知为何,舅公这次偷偷探了她一眼才说: 「我们身为八神家的顾问,就是为此存在。虽然手中握有的权力不及你这个当家,却因为被你的姐姐託付,而被任命要在一旁看着你。」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父亲已经是出于反射点头了。没有多馀的想法或怨言,只因为对方是自己的长辈,不得随意忤逆。 虽然现在的红月才两岁,记忆中的这些日子,父亲与顾问们的对话,总是三句不离家族、当家或权力。 当家的责任有多少,红月还不知道,但她已经可以从父亲的肩膀看见了,是多么重要、多么没有道理。 「够了,可以了。朱月,赶快过来吧。」 父亲没有反抗,乖乖地跟在顾问的身后,从她们姐妹的视线淡去。离去前的父亲,不忘对红月露出温柔的微笑,看得红月心疼不已。 虽然最早是自己的主张,父亲不得参与她们姐妹的时间,现在这份心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母亲?」 红月下意识地呼唤出了已经不可能再说出口的称呼。 她们姐妹的母亲已经死了。 因为难產而死。 妹妹与母亲以妹妹的出生为分界线,从此阴阳两界、人鬼殊途,选择了妹妹,母亲就会死去,反之亦然。 之所以自己会如此用心,想要无时不刻地陪在妹妹身边,是因为母亲不在的关係吗? 妹妹出生前,父亲已经是当家,那时陪伴、在一起的都是母亲。 原来妹妹只是母亲的替代品吗? 红月摇晃着身子,凑近妹妹身处的竹篮。 迷惘的视线追踪起青月的身影。 这个几乎只要稍微用力,就受不了的小傢伙,怎么会是母亲的替代品?这傢伙不是母亲的替代品。红月思念母亲的情感油然而生。 过多的思考涌现,复杂如百慕达三角的传说,至今为止都找不到其真相,让红月也变得不想釐清,只为一时的衝动行事。 ——这个妹妹夺走了她的母亲。 虽然她不是直接的受害者,然而这个妹妹应该也要知道,她们的母亲对她有多么重要。 红月的双眼已经没有光泽了,被憎恨支配的她,不知不觉伸出了双手。 她要替母亲报仇。 只要将双手埋进去,一切就结束了。 如此可怕的想法,这时的她不觉得有怎样。 她无法容忍母亲的死与这个妹妹有关。 杀意涌现,果断执行,只差临门一脚的现在—— 红月听见了妹妹的哭声。 青月嚎啕大哭,像是在抗拒什么。 明明连她都知道,一岁大的小婴儿,会突然大哭大闹,不是肚子饿了就是尿布湿了。 但是,险些成为杀人兇手的红月,只感觉得到妹妹最后的挣扎与求饶。 妹妹正用着她的言语,向红月这个姐姐求饶。 她还不想死。 强烈的心意让红月急忙收回差点铸下大错的双手。 红月惊醒了。 ……自己刚刚为止都想做些什么?红月慌了,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没染上一片血红的双手,无力地下跪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连问了三次的对不起,不单单是红月对青月的愧疚或歉意,也包含了已经承诺的自己、怀胎十个月辛苦生下她们的母亲,以及——成为当家,为了她们姐妹不辞辛劳工作的父亲。 这时的她,应该没有资格再称呼自己为姐姐,然而她还是想从竹篮抱起青月,将竹篮当成倚靠的支架,将青月拥在怀里。 「青月……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是不是肚子饿了?」 红月前后摆盪着手臂,将自己当成了人体婴儿床,感觉到舒服的青月,很快就告别了哭声,开心地对着她笑。 嘴里唸着红月听不太懂的娃娃语,但是红月已经确定这个妹妹原谅她了。 「青月,你好可爱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聊天,希望那天可以赶快到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这时起,红月发誓——自己要将所有的时间与爱,全都投资在这个唯一的妹妹身上。 正因为母亲的死,她得到了青月这个妹妹。 母亲牺牲了自己,不是要让她以仇恨为粮食活下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赋予她新的身分与使命。 她既是姐姐,也是母亲。 她要以这两种身分,带领青月长大,属于她们姐妹的未来也在等着。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二章 镇魂的 虽然不管怎么想,都来不及了,但是人一到了某个年纪,果然就会胡思乱想。 正值退休年纪的瀧月与澄月,今天一早的清醒,不是因为平时的习惯,他们对名为ra计画的战役,焦虑到几乎没有心情睡觉。 木月,你当年是为了什么,才会任命我们俩成为八神家的顾问——望着八神家的庭院,瀧月沧桑的脸庞正反映着这样的事情。 他们俩老人家就这么没有对话地一起看着眼前的事物,直到日正上头的中午。彷彿就算十字会打过来,也不会吵到一样。 「瀧月,昨天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私藏的馒头?」 「澄月,你才是吧。没有脱鞋就踏进家门,父亲大人不是才警告过,回到家第一件事要脱鞋吗?」 根本不是两个老人家会有的对话,很自然地发生在他们身上了。 瀧月与澄月望着彼此,不禁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说得好像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都是隔壁邻居太太的八卦。 事实上,这些都是他们的经歷。 只不过不是现在。 「唉……」 瀧月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然后望梅止渴似的,遥望广阔的蓝天: 「没想到我们俩已经只剩这种功用,重温小的时候,还需要父母的督促与教育,但为何我们能想到的都是对方的黑歷史呢?」 「也许就是我们都老了,不值一提了吧。」 澄月怀念的口气,多少混杂着不捨。 六十多岁的他们,虽然远比不上黑羽家或天堂家的当家,在年轻一辈的人们眼中,也是着实的老骨头,没有区别。 「印象深刻的记忆,果然只有不好的地方。就像自朱月掌权后,八神家腥风血雨的那一面一直在升温,今天就是验证朱月带领的成果。」 随着澄月的这番话,瀧月不禁反省了起来,头疼地不知作何表情。 「瀧月,无言以对了是吧?我也是。身为你的姐姐,虽然了解你,却也能因为你而共鸣。」 「姐姐,你只是单纯意见比我少,久了才会以我的意见为重。」 澄月已经无言以对了。 澄月想试着证明自己似的,开啟了这么一个话题: 「瀧月,当年青月出生,好像就是你带头反对的。」 瀧月实在不想再提到青月这个可怜的孩子。 可是现在的他,又能说什么。 「对朱月来说,青月就是八神家ra计画的一部分,他不只要趁着状况都成熟的现在,夺取阿克夏之力,还要趁机除去青月,利益这种东西是不嫌多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打从一开始,这个孩子的出生只为八神家的利益,以血统贿赂英国,暗中打造只属于居神与英国的里斯本条约。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要是八神家从居神独立出来,只会沦为下一个长斑家吧。」 瀧月已经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和朱月商讨过类似的事情了,但是这么做,他只会想到长斑家。 但是,长斑家既不是为了独立而被消灭,而英国也没有因为脱离欧盟,被欧洲的其他国家围剿。 瀧月的举例,某种意义上是不成立的。 现在——想到这件事,他还会有一点认同朱月。 因为当八神家选择独立,可以藉由血统的这条路径,与英国连上线,顺利的话还能成为英国的加盟国,与英国合併,一旦得到英国的资助,就不再是里斯本条约的保障那么简单了。再怎么说英国的背后总有十一国当靠山。 「朱月掌权后,八神家确实改变了不少。」 如此顾问掛不住面子的一句话,澄月轻易说出来了。 但是,瀧月也没有提醒,跟着沉沦、附和了: 「是啊。」 「瀧月,你觉得是栖弥的死,助长了朱月更加疯狂吗?那个孩子在学习的道路一直不顺遂,期望的目标不曾实现,现在好不容易成为名门当家,才会想加以反转。」 「栖弥是难產而死的,两者应该没有直接关係。但是,当医法询问朱月的意见,朱月二话不说选择了青月。所以,应该要这么说——一次的得逞,让他以为自己是神了。在他的眼前,不是母亲与孩子两个选项,而是让他主宰的对象。」 「所以,就是我们两个顾问的失职,让朱月越陷越深啊。」 瀧月与澄月望着彼此的视线,能看见无尽的悔恨。 瀧月已经是忠于自己的慾望了: 「对青月的冷漠,原本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对八神家期待太多。她究竟还得承担多少黑暗,连我们这些大人都想像不了,结果直到朱月和她摊牌,这个孩子都是那么坚强,我们做得究竟是对或不对?」 「我们是八神家的顾问。顾问——十二名门之中,唯有我们八神家才有的特色。被上一任当家任命,牵制现任当家,就是我们顾问的职责。」 澄月虽然都是在担任瀧月这个装傻角色的对手——负责找碴的角色,两人一搭一唱,几乎以瀧月的意见为主,她却也不是全然的被动,该提出主见还是会说。 「但是,也许这段经歷再次重来,我们也会走上相同的道路吧。」 瀧月有同感到想将这份责任推给平行时空的他们了。 既然做不了什么,不断眼睁睁看着朱月乱来,不如在一开始撒手不管。他们已经不知道为了这个身分,和朱月起过多少衝突了。 青月出生的那些日子,他们之所以要一再分开这对父女的见面,也是先预见了朱月想将青月当成下一个祭品型修女,然而果然只要不放弃,坚持到最后就会是赢家。朱月成了赢家。 庭院的虫鸣鸟叫,已经是某种讽刺了。 接近二十个年头了。 他们成为八神家的顾问,已经接近二十个年头了。 这段期间,居神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出生的八神家,也出现不少的事变。 但是,无论是八神家或居神,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似的,既干涉不了,其风格也一直在大相逕庭。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瀧月不需要和姐姐讨论,已经可以先行得到解答。 他们只是以为被託付了责任的自己,很有责任感。 他们的顾问之身与朱月的当家之身,是几乎同时任命的,所以更能看出他们与朱月的差距越拉越大。 所谓的成就与功绩,不是以对团队的正能量或帮助为准则,而是为团队带来了什么或带来了多少。 他们可以为了八神家好,让更多人体实验的悲剧胎死腹中,却不能在阻止了人体实验后,弥补这个实验,擅自把成果补上。 正因为有着这个实验,才能得到相对应的成果,他们做不到凭空变出成果,同理朱月也一样,不过朱月不会多想两步,该做什么就会不计代价地用下去。 瀧月也不清楚是不是朱月的果断与心狠手辣,让八神家整体的气势与运作,比上一任当家更稳定了,但都到了这里,他想否定也做不到了吧。 朱月愿意的事情太多了,鹰派的政策,鸽派的政策,只要能壮大他或八神家的尊严的策略,都是好策略。 自朱月从他的姐姐木月接过八神家这个巨大的衣钵后,对外早已有了充分的信用,而他只是将这个信用活用到最大化而已。 看似简单,光是第一步,就会淘汰掉大半人口了吧。不过,敢踏出去,接下来的事情真的没什么难的。 「八神家的所有师团,已经将朱月的话听进去,向菲涅耳之都全力进攻了吧。当中的成员想必也包含了红月与青月。」 「朱月的两个女儿全都在队伍之中吧。」 上百人的队伍一次放出去,画面之震撼,瀧月也不是没看过了。 地区之间的小规模衝突,或因为一些小事演变,组织对组织的街头械斗。 瀧月这辈子虽然没有干过多少大事,他们那个年代的魔法师,对类似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姐姐,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这么突然好吗?」 很显然,澄月是故意的。 但是,瀧月也是富含想法,才觉得可以在这个时候,将这样的问题交给自己的姐姐决定。 他们的决定虽然动摇不了整个八神家,他们却是对方最信任的搭档,已经密不可分了。 一个人的决定也会为另一个人带来新的改变。 「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想过,只不过没想到你会在这时,想要听听我的意见。」 澄月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丰富得宛若孩童。 「但是,我还是想在说之前,先问问你——瀧月,我们早就放手了吧。会谈之后,朱月对师团的后备工作如此之光明正大,然而我们却无动于衷,看着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八神家的名声与人力,倾尽全力追求人类智慧还没抵达的奇蹟。」 「那时的我们都一样了……漠视一切,让朱月这个船长翻船,翻得彻底,这么一来他应该就会收起那些傲慢。孩子的好奇心是很可怕的,不是大人一句不,就能压住,不如让他自己去试,透过失败来让他正视自己能力的不足。」 但是—— 但是,果然,他们这些顾问是有存在理由的。 上一任当家的考虑,不是酒醉之下的发言。 他们已经不需要语言,就能将彼此的心意传达给对方了。 他们不是双胞胎,无法做到双胞胎般的心电感应,却因为长年的共事,省去了如此麻烦的手续,但他们却还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敬业精神,让澄月能够大展身手: 「联络天晴家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二章 镇魂的 拓二的视线恢復了。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可以拿回,不过他觉得这样最好,可以正常判断了。 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要相信这个不是人类的傢伙说的话吗? 父子俩不打暗牌,开门见山地和对方交心了——如果京的思维可以这么正常,拓二也不必跋山涉水,只为替当年的自己与妹妹报仇了。 但是,他又找不到更好的证据证实,也就是说他也没有其它办法,或许只能将其当成薛丁格的猫。 不去观测,不会有事;一去观测,就会没完没了。 他们父子的对视与对话,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他们位于的地下四楼,基本已经与地面隔绝,他也没有带錶或手机,但应该还没多久。 因为他将凛奈当成了现在居神的全民时鐘了。 他还活着,教会这个机构还在,都在说明着凛奈还没进化成完全体。 拓二一副无所谓地问: 「神谷京,距离你的梦想实现,还有几步?要是在这之前我先杀了你,这个梦想是不是就会胎死腹中?」 「拓二——我的爱子,开战前,我姑且先声明吧。」 京胸有成竹地掛保证: 「——你是杀不死我的。在你看到的未来,我有着怎样的长相?果然也和现在一样,与你一模一样的长相啊。」 「……」 「拓二,你和我不一样,你这孩子在这种紧要关头意外老实,所以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你的眼神与说词就是证据。」 这傢伙……果然只会扯淡。 那时会故意挑起这个话题,果然是因为知道了乌天狗森林对他们这些倖存者的影响,所以他也想玩玩!结果不出所料,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本在走。 「因为有那颗脑当你的后盾的关係吗?」 现在后悔先前的愚蠢与衝动也无济于事,但他也不想被牵着走,所以拓二做出这个提问。 也就是说,京刚刚那些话不是假的,就是有绝对的自信不会吃败仗。 「而且,杀死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如今就算打倒了我,凛奈那丫头也回不来了——拓二,你和鬼泽道彦一样,都是这场游戏的最大输家。」 「所以,那傢伙不会坐视不管吧。」 京明白了。 沉默了半刻,京也不是不能替他说话地说: 「拓二,你们不可能合作吧。成为你父亲这么多年,你的个性我会不知道?还是说,你也是走上了我那一套,寧可招人怨恨,也要以共同利益为主体?所以说,你和我是一丘之貉啊。因为同类而相吸。」 「……」 「不过,拓二,你可以有多特别呢?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被我当成容器培育的孩子,最多就是得到你的长相,你是第一个。是否想挑战鬼泽家的小鬼?」 拓二与其分身开始来回地视察起这间实验室的环境——以及推测他们即将会面临的迫境。 「不想听了啊?已经受不了,就这么想再一次致我这个养父于死地吗?」 「那些问题,先去问问在我之前——」 这句话的后半段,已经是在「京」的身后才到访了: 「被你当成提供面貌容器的养子,会不会和我一样,对你的杀意已经多到化成行动!」 拓二毫不留情地对养父的后脑勺痛下一击。 如此出奇不意的一击,已经在京出动神谷一族后,不管用了。 已经有意要打的京,不会乖乖地再让拓二吃经验值。 根本是后脑杓长了眼,京甩也不甩拓二的偷袭,一个挥拳,要将拓二的脸皮当场扯下一般的用力,拓二摔了出去,化成水流泼了出去。这里没有人要嫁女儿,因此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个也是分身啊?拓二,你知道你最擅长的招数,是小樱极其反感的招数吗?」 新的攻击接着到来。 身为本尊的拓二已经不想理会京的疯言疯语了,倾尽全力也要杀死对方的觉悟,以水系统魔法召唤了有着龙首当指引灯的水流。 所有的攻击指向大门的三个京。 就这样,在拓二的热情下,地下四楼的整个楼层化成一条不浅的小型河川,实验室的大门被撞破,外头的楼梯被填满了。 然而,没有一次的攻击打中该打的对象。 所有的敌人全在海啸来袭的瞬间,纷纷跳往半空,有的紧贴墙面躲过危机,也有的拉着吊灯,当起了猴子。 由上往下俯瞰的表情,就像他们之间知道的真相差距。 数个漩涡一一浮现川面,总计六道漩涡的现象,让淹没河川的拓二,再接再厉。 加速到极限的招数得到进化,一举打出六个由水流製成的龙捲,追踪弹的英姿,不计损失地造成更大的破坏。 追撞的攻击大力扫破墙面,水流的侵蚀让所有电器短路毁损,天花板的所有吊灯与冷气也遭到池鱼之殃。 明明只是一间实验室,却迎来了近乎末日的结局。 才刚开战,他们身处的战场已经被搞得面目全非。 断垣残壁的景象,已经辨识不了其原貌了。 河水退去了,随着「洞」越来越大,这些河水也没有理由再逗留这个无情的战场,快快地消失面前。 但是,拓二不会停手。 只要一天没有确实杀死神谷京,「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到来。 全身湿透的拓二与分身站了出来。 「你还真是爱护那玩意啊。」 拓二也有自觉做得过分了,不过他也不想轻敌,从头到尾都用最强最快的招数,让对方没有时间商量。 不过,让他单方面地殴打——好像也不是办法。 拓二拉下脸,和京商量了: 「为了保护能让你无限增值的大脑,不和我过招,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这样的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攻击才是最强的防御啊。」 拓二不屑的眼神一再传递这样的讯息,守在大脑旁边的两个京,看着另外四个京回归。 「不过,你的实际行动也让我看到了——你已经愿意和我诚实以对了,那颗大脑真的很重要,而你身边那些复製人也不是一般的复製人。」 接着,拓二不苟言笑,释放出更强烈的杀意说: 「就算这样,现阶段我只会肯定这件事!除此之外的事情,都要等到我亲眼确认!」 飞奔的脚步将拓二发射出去,其中一个京出面迎击。 父子俩的衝突战引爆全场。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二章 镇魂的 空气在燃烧,窒息感顿时让气氛更为压抑,不过对开战的双方没有影响。 拓二出拳,京也跟着出拳,双方的拳头碰撞,迸发火花。 「现在的你——是谁?」 京顺其自然地应答: 「神谷阿赖耶。神谷一族的母亲。性格非常的大架子,一直都不认为女性会输给男性,而且我自认我是神谷一族的战力代表。」 「怪不得这时会由你出面啊。」 双方放手了。 双方为了追求更高峰的战斗,不想拘泥于无谓的对拳,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是魔法师。 身为魔法师,引以为傲的力量就是他们的魔法。 拓二从嘴里吐出蛇状的水系统魔法,追击一般的脚步攻了过去。 阿赖耶展现了惊人的手刀,徒手劈断拓二的攻击,正拳击穿拓二的肺部。衝击的瞬间,拓二的意识有那么一剎那消失了。 彷彿五脏六腑都在那粗暴的一拳移位了。 他没有因此飞出去。 情急之下,阿赖耶抓到了他的长发,将他当成拳击用的沙包,来回殴打了数拳,打得不成人形。 分身加入战局,有效干扰了阿赖耶的进攻后,拓二无视几乎粉身碎骨带来的伤害,喷发大量的水,告知对方自己还能打。 无限量的水不想停止地拼命射出砲弹。 阿赖耶这个先锋一号一样稳住佯攻的角色,不顾队伍的状况,看见拓二如此沸腾的攻击,握拳衝了过来。 理所当然,缩短了双方交战的战场。 砲弹对阿赖耶。 魔法对魔法师。 结果——是阿赖耶的全胜。 所有与之相撞的砲弹,被拳头直接打消的也好,或是想偽装成事故现场的,没有一颗可以在和阿赖耶接触后,发挥原始的作用。 拓二的攻击就像在替阿赖耶清洗身子似的,沐浴在丰沛的水源,洗掉不乾净的地方,让自己得以重生。 分身出动,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拳头似的,使劲击了出去。 那个时候——拓二记住了这个身分瞄准的箭靶是阿赖耶的胸膛。 而分身打中的地方也会是阿赖耶的胸膛。 那么——为什么他看见的画面像是阿赖耶的胸膛去击穿分身? 连同分身的身子在内,拳头打中的瞬间反璞归真了,全数化为普通的水,滩落一地,没过多久,拓二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打造分身用的水了,看上去全都一样。 面对这种尷尬的状况,拓二只有一句话: 「质量守恆……?」 全名是质量守恆定律。 这种定律是大自然的基本定律之一,意指对于任何物质或能量的全部转移,系统的质量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產生改变,举例来说,今天我以这堆草生火,将其火种移植到另一堆草,火势可能会变大,不过本身的系统一样建立在火种。 日常生活中,这种定律已经被广泛运用,化学、力学与流体动力学。 砲弹无法对阿赖耶造成伤害,而分身与阿赖耶衝突的下场也成了水分——前者失去了杀伤力,后者则回到原材料,都有那么一个共通点。 都是在与阿赖耶接触之后。 拓二想不到自己的水系统魔法适用哪一种学问,不过能够被化为水分,应该也是遵守这种定律的吧。 话说回来,阿赖耶擅长的魔法是什么魔法啊? 拓二抬起不安的视线,以眼神逼问阿赖耶。 他已经问出问题了,当事人也该回馈了。 「拓二,原来你是这么解读的?说实话,得到这具身体的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具身体使用的魔法的具体名称。」 因为拓二的提问,阿赖耶不禁陷入郑重的省思,想要好好回答拓二似的。阿赖耶的所有说法,都是经过严格判断的。 「质量守恆啊?我明白了,就听你的吧。这具身体能够接触能量,依大自然的原则,将其转换为相对的质量、重量或深层程度。是有那么一点像是质量守恆,不过如果你这么喜欢的话,也可以以此命名。」 「我的水系统魔法无法对阿赖耶奏效,就是这种魔法能覆盖全身,当成盔甲一般使用吧。当我的攻击意图打碎阿赖耶,就会因为质量守恆定律恢復原貌,变成对阿赖耶无害的水分。」 这下棘手了。 神谷一族——不是浪得虚名,光是其中的一位就让人下巴要掉下来了。 要是持续被这傢伙阻挡于前,拓二事倍还未必能立到功。 正当拓二想着这些,伺机而动的另一名分身也被解决了。 「拓二,你究竟安排了多少分身?莫非也和我一样正好六名?」 动手的京对他这个养子的战术嘖嘖称奇: 「对了,我是神谷载。」 手里抓着十字架外型的铁块,那应该就是载的武器了。 那根铁块也是黎明一族?拓二不太确定,可是每况愈下的状况,只能让他这么想。老样子——线索太少了。 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养父的暗杀行动,全是他个人的主张,而他也从未见过京反击,导致开战的现在,让他几乎是以一个新手的身分作战。 反之,京因为校长之身,有着他在校的表现与成绩当情报参考,多年下来的所有暗杀,他都在扮演受害者,身体承受的痛苦之直接,也是一个变相的预习。 拓二忽然感到呼吸困难。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二章 镇魂的 都来到这里了,却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 双方的程度落差太多,而且这种落差还不是实力方面,而是见识与情报方面。 「怎么了,拓二?」 载问候了现在的拓二: 「还是说我刚刚打倒的那个分身,是你准备想再次拿下我首级的王牌。不过,已经有意要和你打的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露出后庭?」 「那根十字架就是你的武器?」 「想知道?要我说也不是不行,这根十字架是我的武器没错。你也知道吧?当年耶穌被钉在十字架处刑。」 载对耶穌的下场没有愉悦,也没有同情,而是放平心情地说。得到这根十字架的她,应该已经对十字架背后的故事滚瓜烂熟了,因此不到非说不可的地步。 不过,拓二已经问了,载也想尽一份身为父亲的职责,说个床边故事给他听。 「而这根十字架是藉由相同性质的材料打造,原意是为了重现耶穌死后復活的奇蹟,后来不知为何做不到,瞬息哥觉得应该是宗教的不同,而无法对耶穌的灵魂进行召唤,但就算这样,这根十字架也能做到一般只为装饰的十字架做不到的事情。」 像是——载将十字架指了过来: 「可以对罪恶进行严惩或报復。先提醒你,可不是被神赋予了这种权力那么简单。」 「感觉恶意的存在?」 对了,耶穌是预言者,所以他对自己被钉在十字架当眾处决的下场,也是能提前看见的,要做到未雨绸繆不是不行吧? 但是,耶穌还是默许了命运的洪流,让自己被出卖,送上行刑台。 「十字架的形状是你为了凭弔耶穌,也为了能让耶穌看见,特地准备的吗?」 「算是吧。不过,准备的不是我就是了。」 载承袭了耶穌的精神,以此告诫自己,要是人生能再来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这是拓二的理解。 拓二换了一种方式,想要更加了解: 「感应恶意的存在,举凡有任何背叛、怀疑、控制、嫁祸或出卖等情感,那根十字架都能侦测到,并吸引持有者先一步消灭,而且因为获得了神的祝福,一旦出手就必定能打倒对方。」 拓二不认为自己的分身弱到可以不靠战斗,三两下被消灭,因此关键还是那根十字架的力量。 必定——这个词带来的意义,可以是判断的无误,也能是态度的坚决,到了神的身上,就会是化所有的不可能成可能吗? 载笑着说: 「这就是偶像崇拜,因为对耶穌、对圣经的狂热,让我获得了这股力量。拓二,准备接招了吗?」 甩开瀏海,拓二以自以为的口气说: 「那又怎样,我会踏上这条不归路,就代表我已经不能回头了,进退都是死,你对我说什么或展现了什么,只是在浪费你的力气罢了。」 阿赖耶进攻了,而载抓紧十字架,随时介入干涉。 经过实战,拓二多少能辨别每个外貌一样,其确切的差异了。 阿赖耶粗暴的一拳打击过来,拓二以轻微的角度拍开,左脚一蹬狠狠踩住阿赖耶的脚,试图造成痛楚让自己有一丝反击的机会,却不料阿赖耶不痛不痒。 八成是近战的属性,让他已经练就了钢筋铁骨。 阿赖耶的飞膝直衝拓二的肚子,剧烈的撕裂感一瞬间就让神经蔓延全身,幸好从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拓二做出的呕吐,顶多流出乾燥的水分。 但是—— 但是,这个拓二不是本尊。 阿赖耶感到奇怪,对这具脚下亡魂失去兴趣,抬起视线,下一个拓二攀过分身,一记飞踢踹开对手的脑袋。 分身打不动,本尊的拓二的突袭自然也不会奏效。 阿赖耶将自己的脑袋调整回原位一般,一把抓住了拓二的大腿—— 降下了豪大雨。 「拓二,还没放弃啊。你也留了不少手啊。打出龙捲后,一直在控制自己的魔力,等到魔力降到一定程度,就能触发这场大雨吧。」 充足的水分为乾旱的大地带来新的生机。 「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料到我有多少力量吧。」 得到地利的拓二,让自己的身体融入环境,阿赖耶再厉害,也没办法把已经成为水分的拓二变回人类。 「最早的挑衅,是你想看看我还有多少能耐的出风口吧。近战、魔法、大范围的魔法,能试的招数都要试试,因为搞不好我藏的底牌远远超乎你的想像。」 淋着雨,已经成了落汤鸡的阿赖耶接着说: 「结果,让你摸到了。如果是一场大雨,即使遵照质量守恆,也一样会变成无害的水分。」 「但是,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对我不利的情感,这根十字架就会以主的意志,将你往死里打。拓二,刚刚是分身接招,该轮到你本人体会了吗?」 神谷一族带着同一张脸,接力似的压迫着他,强迫他接受现实一样。 而拓二也不想让他们等太久。 随即地板衝破一道水柱,主动射向阿赖耶的勇气,描绘出了令人目不转睛的彩虹,阿赖耶敬佩地出上一拳,击穿的瞬间—— 感觉到了实感。 他打到了什么。 为什么拓二会知道——因为拓二就是那个挨打的一方。 脸皮扭曲,遭到挨打的右脸,几乎连右眼都要因为压力飞出去。 但是,他不会剧痛。 捨身攻击——会这么做也是已经打定了某些主意。 其中一点—— 「阿赖耶的质量守恆定律——能够强行转换的,到头来也是只有能量,人类就没办法了吧。所以,阿赖耶的近战才会这么厉害,因为要弥补这种力量的弱点。」 另一点—— 「为了不让整体秩序错乱,误伤队友,载都会躲到后方,当成类似冷板凳的角色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当战斗的速度加深到一定极限,载一旦跟不上,你就不会随意让他上场。」 他们都很厉害没错,独一无二到可以成为阿克夏的贴身护卫当之无愧,不过厉害的人也未必是完美,完美的人也未必能配合他人。 神谷一族的这个家庭在彼此的契合度太差了。 「所以,这时会由我接班。」 无声无息的声音,来到了拓二的耳边。 「拓二,你说得没错,所以轮到我这个前会长来当你的对手了。或许你就能马上明白了——我拥有以物易物的力量。」 压着拓二的肩膀,明明看上去是瞬息的右手,这句话一说完,已经有了槓铃的形状。五百公斤起跳的槓铃,沉重到拓二支撑不住,让他被压进地板与之同化。 随后,是瞬息的整个人压了上来。也是从那时起,让他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台汽车。 就这样,无力反抗的拓二,伴随着一阵轰响,消失在六人眾的视野。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三章 雨停了 回到自家划分区域的淋,身边围绕着天晴家的其他成员。 他正在和某个人说话。 因此,在场的所有天晴家成员既是观眾,也是见证人。 「韩方的代表——申一堂,你听到了吗?」 对着插在地板的老旧拐杖说话,这时的淋不带脸色。 这根拐杖是他独有的武器,一旦注入魔力,就能通行无阻地穿梭于地球的各个角落。这根拐杖并非用于攻击,而是通讯装置。 插进居神的某块土地,整个划分区域都能形成巨大的联络网,持有拐杖的淋可以藉此联系到这个划分区域的任何一人。 今天一大早,他曾运用这根拐杖,和御天座家的现任当家联系过,没想到下一次来得这么快。 以他来说,动用这种力量都是急事或这件事得与对方直接谈。 而现在……两者都有。 不,根本都没有。 这件事他要当成没发生过也行,因为他已经从这次的ra计画,得到想要的东西了,韩方的下落与目的等不再是他能干涉的东西。 但是,淋还是藉着天晴家的现任当家之身,蛮横地拦截了韩方踏出居神。 库鲁伯亚拉深穴——居神唯一的合法海港,他们天晴家的划分区域。在韩方脱离他们天晴家能掌握的范围之前,他有话要对这个「计画」的协助人说。 淋对一堂的问候已经送出去数十秒了,依然等不到该等的对象。这也是这种通讯的缺点,对方可以装作没听到没这回事,而他却不知道对面的状况,一直等下去。 ——这么突然的吗,天晴家的当家大人? 「你不需要这么咬文嚼字,因为我也没有对你使用敬语的意思。」 ——我手上这张海关证书是假的? 一堂的声音没有乾脆到让淋可以察觉敌意。 一如往常。 就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没错,和他们天晴家的教育宗旨一样,简直一个模板出来。 淋多少有些感觉,为什么今天会是由他来和韩方做最后的谈判。不是因为划分区域的关係,而是一直以来的天晴家,让他以居神的代表,和韩方发起了联名的心声。 「要让你出去,得先得到一份地图,这就是库鲁伯亚拉深穴这座海港的特殊性,也因为居神有着这么一座海港,让居神变成了宛若国中国的环境。一堂,现在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放行,这件事已经由我亲自做主了。」 ——没得上诉吧? 一堂的口气听来爽快,不过还是姑且一问。 轻松又带点谨慎的态度,都可以说明她没有怨言,愿意乖乖配合。 「你们韩国现在的情势很危急,战事的准备与狼烟都在加剧你们国家对外的示弱,就算突然被他国入侵也很正常,内忧外患就是你们得面临的处境。」 ——淋大人,这是威胁吗? 「一堂,这不是威胁。总有一些话要先说清楚,你才会全然地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原来你觉得现在的我很不正经? 「——听说你基于与京、与神刑家的交易,攻击了黑羽家对吧?」 ……………… 就连淋这个当家都无法忍受的沉默,没有道理地来了。 他没办法紧咬着对方接着说,因此场面顿时陷入极地的深渊,没有光明、没有热能——甚至什么都没有。 ——淋大人,身为一国代表,有一些事情的决定都是自私的,就算是为了国家,也得这么自私,这是我从政之后,一直看到的景象。 承认了? 淋没有被迷惑,以静制动的姿态看看这个韩方的代表,葫芦里还有什么。 ——现在我们韩方已经到了无论多么血腥、没人性的交易,都得去做了。我的确和神谷先生、天曜先生做了多次交易,除了提供游戏之外,也对黑羽家发起攻击。 「……原来如此。」 淋很理所当然地收到了,因为听见了一堂的自白,他也可以这么说了: 「这样我就知道了,一堂小姐,我这就给你出港的地图。已经收到了吧?」 拐杖通讯的另一个缺点——除了希望联系的对象之外,任何声音都接收不到,虽然可以让自己不会因为杂音的妨碍,漏掉什么,不过现在来看,是十足的缺点。 也算是把该问的都问完了,淋迫不及待地问了。 大概是觉得有什么陷阱,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敢置信,一堂没有放松警戒。 「一堂小姐,这就是我要的答案,我只是要从你的口中切确地问出,你和京或神刑家私下的关係。」 一堂还是没有说话。 世界十一国之一的代表风范——淋已经看见了。 ——淋大人。 「怎么了?」 一堂的话语一样是那么的正常、平顺,不过淋还是基于对方没有完整地表达出意思问了。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么突然好吗?现在在你的身边,应该都是一些围观的见证人吧。为了见证我们韩方是在交易之后,立即和你们居神撇清关係。 「那是当然的,因为这就是我们天晴家的作风。要的话,就得拿到好处,不然就不做。我会选在你即将离开居神的当下才出面,也是要拉近你与我的距离。」 ——我懂了。 「还有其它问题吗?」 ——看来我们彼此都还有些问题啊。 问题——一堂这么说了。 不过,这里指的问题,应该不是字面上那样。同样,也不是居神与韩国正面临的灾情。 淋一时也没有答案,就连问题本身都看不清楚,但他却能出于本能地產生认同感: 「也许你说得对。」 与韩方的对话就到这里了。 淋以眼神欢迎知会他这件事的两个恩人。 瀧月与澄月踏进了这个原先只有天晴家成员的屋子,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们真诚以待。 「淋,感谢你愿意以当家的头衔支援我们八神家。我代表八神家向你致谢。」 「瀧月大人,别这么说。您也算是看着我一路从小毛头成长到今天,现在你们需要帮忙,我当然二话不说两肋插刀了。」 「那就是你们当家可以做到的事情。」 淋已经感觉不到这两位「顾问」以往的韧性与坚强了。 时代会变,人会衰老,但为何会轮到瀧月与澄月?在他们之上的老人家还有黑真与桩姬,撇开总是选择谅解的桩姬,黑真对居神与魔法的体制一直都比任何人认真,并一心相信自己不在了,居神会变得一团乱,因此不能死。 反之,虽然瀧月与澄月也是淋他们父母那一代的长辈,见识与经验也不是他们这一代的当家比得上,不过他们也算是退休的年纪,莫非这些日子的归隐,都是表面上的假象? 果然——是顾问一职的关係了。 「瀧月大人、澄月大人,直到你们公开自己对八神家的身分,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瀧月与澄月双双悔恨地一起说: 「那就是我们八神家能对你们天晴家提出的交易筹码,公开我们的顾问之身,让其他名门都能感同身受八神家的处境,换取你这个当家能做到的事情。」 能做到的事情——瀧月紧抓着这句话不放,充分说明他们顾问已经走投无路,淋的心情因为这样,混乱不已了。 因为他才刚从这次的计画,学到何谓父亲以及如何与他人建立正确的关係。 还没多久,就成了恩人的一方。 他应该是如同黑真与天曜说得那样——理性的怪物、行动的目的只在于谋求好处。 现在——原来是这样。 他理解了。 「瀧月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因为——我们已经是共犯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三章 雨停了 重新回到地面的朱月,浑身泥土。 他的脏乱恐怕不只看到的这些。 心情方面也是——不是为人处事或双手。 为了让八神家壮大,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但要是前方的敌人逼得他得用尽浑身解数,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不想为计画之外的插曲付诸自己的体力,这是无谓的浪费。 所以,他才会在最后声明自己的立场。 反正他原先会参战,就是藉机除去青月这个大麻烦,错过这次的机会也没关係,这样的机会多得是。 而且,要是那些师团这次可以顺利,他的目的还是会达成。 皆卜家也好,黑羽家也好,被分配掠夺阿克夏的第一师团也好,自会谈之后,他不是没有把任何的可能性考虑进去,不过—— 「眼前的这件事,一直在超出我对计画的认知——还是要这么说,做人要懂得量力而为,超出自己极限的事情不应该随意尝试。」 朱月代替了对方的父亲,机会教育一番: 「御天座家的小鬼们,这回又是兄弟档的组合,是想和我炫耀你们的兄弟情吗?」 身为当家,对面有着两个小鬼挡着,实在构不成什么伤害。 朱月已经是用尽了大人的面子,也要苦劝对方赶快离开他的视线了。 现在的他是很有风度的,也可以残酷不已。对方不是他要找的人,顶多是前一刻反抗他的人,不过要是又想自讨苦吃,真的别怪他不客气了。 而且,青月竟然不在队伍中,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一目瞭然。 「告诉我青月在哪里,刚刚我才被皆卜家赶出来,我已经不想再在你们这对兄弟的身上浪费时间了。还是说——你们想利用你们的妖怪属性争取时间,让青月有更多的时间逃离这座迷雾之都?」 「我们就是这么打算。这就是我们对队伍的分配。」 这句话是谁说的,朱月分辨不了。 这对兄弟的相似程度,简直是双胞胎,尊满对他们的人格与外貌塑造应该都有其意义,只不过这样一搭一唱,已经是乞丐王子了,雌雄难辨。 看着最满与真满如此默契,朱月想到了他们八神家的两大顾问,因此他只有噁心,不由得倒胃口。 「还在坚持啊?明明我已经再三强调,青月是我的女儿,只要你们不出手,我不会过问两句,然而你们还是要违抗我。」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个讨打的小鬼。 「被追杀的人是我们八神家的人,现在下落不明的人也是青月,这种套路我也不是不熟悉。」 兄弟俩会主动出面也是这么回事了。 与其到处逃窜,不如堂堂正正,而且不相干,却又看不下去的正义魔人。 顿时间,朱月烦躁的情绪上来了。 他应该已经切断了青月对外的认知,让青月怕生到寧可武力相向,也要自保,结果老天爷该开玩笑的地方终究想开。 计画已经在青月与御天座家下一任当家的相遇后,渐渐出现误差了吗? 「八神家,你要觉得我们囉嗦、说不听,就去说吧。要打也儘管来,不过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我们是因为看不下去,才想替你女儿伸张正义。身为一个父亲,竟然没有身为父亲的自觉,表面上的慈悲为坏都是为了往后暴利的铺陈,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兄弟俩接力地替青月联署抗议,一波波的演说精彩至极。 这对兄弟应该去各大校园演讲的,应该不用多久就会一炮而红,放上网路的影片片段点阅率也能收获不小的回馈,得到大量粉丝的拥戴。 「现在那个孩子因为飢饿,想要吃东西,我们才会出来。要不是我们选择自投罗网,你找得到我们?」 飢饿——已经要死的祭品,还有心情在乎肚子的感受啊。好吧,死刑犯都有人权,可以在行刑前吃最后一餐,祭品型修女应该也有这个资格。 好吧,这次行动之后,以慈悲为依据,对八神家的长老与各个师团提出这样的建议吧。让她们吃土,死前得到最后一次营养,说不定能取得更多的血液。 「看来我得对你们大开杀戒了。」 朱月的魔力都在这句话之后一口气爆炸了。 空间歪斜,扭扭捏捏得有如中暑一般看见的幻觉,空气也跟着堕落,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窒息感充斥全场。 全力以赴,斩妖除魔。 不需要再管对方是不是御天座家了。 只要他们八神家能得到阿克夏,十二名门的存在就形同虚设,不必再放眼底了。 强烈的信念让朱月捨去了最初对自己的设限,将自己的一切全数解放,只为讨伐眼前的敌人。 最满与真满已经被他狂热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明明还能对他大小声,结果要上场的时候,却腿软得宛若一个女人,朱月已经不见这对兄弟的魔力了。 要就这么将这对兄弟拉进只有他们可以战斗的地方也行。 不过,那样就不好玩了,也不符合这些年轻世代的年轻人,对所谓当家的期待。 八岐之力——那是朱月因为八神家得到的力量,他要展现给这对不知死活的兄弟档看,让他们清楚认知到自己正在和谁作对。 到时恐惧将根植他们的思想,再也回不去的阴影,让他们从此失去对魔法的热情。反正御天座家是妖怪,虽然最强妖法的梦想无法实现,起码妖怪的属性是他一介当家也无法介入的。 就这么办吧。 让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鬼,亲身领教领教—— 「八神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在逃跑后,短时间内再次回到你的面前。」 最满不说,朱月还真的不会顾及到这些细节部分。 最满以眼神带出了下一个登场的人物。 朱月姑且不再执着于力量,让自己可以不必淌进奇怪的浑水,而他所看到的那个人是——神刑天下。 现役的学生会长,神刑家当家的孩子。 神刑家会出现不能说是意外。 与其不期而遇的朱月,只有一个心得: 「神刑家,皆卜家已经透过学生会与你们联系上了吗?但是,为什么会是你们加入反抗我的行列,根本是事出者的皆卜家很忙?我看是不好意思吧。空城计都上演了好一阵子,怎么还会想到顾及面子?」 「八神家,你们造成的菲涅耳之都动乱事件,已经在我们学生会的提名合作中,成功向上申请了,到时所有的十二名门都会是证人。」 天下不慌不忙地带出话题,举手投足都很有文人的气质。这般宛若是将教科书对书生解释,一字不漏具象化的形象,一直让朱月詬病,神刑家的教育风格让人想吐。 朱月奸笑回击: 「学生会?神刑家,黑羽家也是现役学生会的一员,但不单单是我们八神家,现在的黑羽家也是乱源之一,而且搞不好还比我们八神家嚣张。」 那些奇怪人形的怪物怎么看都不是黑真能驾驭的產物,会放出来八成也是衝动所致,因为不想看到京无条件地实现他的野心,说什么也要阻止。 「到了这里,也该轮到我出面了吧——黑羽家的部分,交给我负责吧。」 「……」 朱月无语地不敢回头,声音的方向来自后方,而他却态度表明了自己后庭的自由权。 「朱月,我们天剪家已经和黑羽家请示过了。ra计画到了现在,你们八神家已经是输家了。」 「……是辉石啊。」 朱月抱着绝对的遗憾,回头与过去的友人面对面了。 「这么说来,你也是这几个小毛头阵营的囉?」 他想说的只有这件事。 ra计画或学生会——不是他的涉足领域,他不会当一回事。 挡路者就该要有挡路者的样子,最满这些时下的年轻人禁不起他的一击的,那么这样的角色就会赋予到同为当家的辉石身上了吧。 「也只有我的独有魔法,可以挽回你这个朋友了吧。」 辉石害羞不已。 就像在告白一样,歌颂青春,享受学生时代的风光。 对此,朱月冷漠地回嘴了: 「辉石,自从你夺走我的人员名额后,那天起,我对你只有憎恨啊。」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别小看我们八神家,八神家才没有你想像那么好对付。」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是吗?」 朱月已经以眼神送出了诅咒般的电波,让这个友人可以明白他的不满。 但是,辉石怎么可能买单。 如同他对一样事物的专注力,一旦自己成了对方专注的对象,天涯海角也会追上来。 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了结。 再纠结下去也于事无补吧。 而且,都来了这么一个可以承受他一击的强者。 朱月承认辉石的目标了。 所以他的决定是—— 「——辉石,我们之间的胜负先保留吧。这次我让你一步,随后我也会撤离师团,公开说明八神家对皆卜家的破坏到此为止,不过黑羽家的部分就不会是我能插手的东西了。」 要打,也是等双方都有所准备——朱月虽然不认为自己会输,他可不想在非正式的场合,和这个昔日的友人一较高下,那样太扫兴了。 辉石接受了他的提案: 「没有问题。朱月,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啊。」 「劝你最好别太期待。」 朱月的心情平復了。 扭头离开眾人,瀟洒的样子连他本人都觉得可笑。 不过,他什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这样等同于他宣告了自己的全面失败。 但是,在学生会与天剪家、黑羽家等多重迫境下,他也别无选择。 反正有的是时间。 他坐在当家这个位子也已经近二十年之久,下一个二十年应该也快来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三章 雨停了 教会地下四楼的某间实验室,因为拓二与京的激烈战斗已经面目全非。 路面湿滑黏稠,不少用电的器材也在电线断裂后,与水擦出不小的火花,但是水的分布应该不足以形成导电的媒介吧。 拓二被汽车压垮后,雨季也过去了。 「拓二,你还活着吧?」 仅剩的意识感觉得到有人的气息,还能运作的听力也能接收到外界的讯息。 「你一定还活着,要是你死了,我的这张脸也没了。」 就连杀人未遂的杀人兇手都这么说了,差点死于非命的自己,怎么能再容忍现况?拓二顺了京的意,全身点燃了魔力,瞬时间的一击炸开了压在身上的汽车,现场化作一片火海,而他则因为水系统魔法的保护,平安地走了出来。 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拓二全身上下的开关都被打开了。 「这句话——我可以想成你不会轻易杀死我吗?至少会等到下一个养子出现,把我圈养在你看得到的牢笼之类。」 「拓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得让我看看你更多的资质,现在的你不过只有发挥了你身体素质的百分之十而已,就这么杀了你,也太可惜了。」 另类的称讚——拓二笑不出来。 他没有得救的感觉,不如说自己被侮辱了,被当成了对方的娱乐。 「用这种方式来挑起他人对你的恨意,神谷京,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噁心。」 拓二伤痕累累地探向刚刚差点手刃他的瞬息: 「神谷瞬息是吗……以物易物是吗?那就是罗马多神教啊?」 拓二丢出一大堆只有关键字的专有名词,中间毫无文章之意,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他在唸什么经文。 但是,这里没有那样的人。 他可以全面放开,好好地和这个养父一起分享这些专有名词背后的意义。 「继载之后,瞬息也是偶像崇拜,而让他这个狂热的信徒,获得了能在瞬间让身体的部分与信仰的物品交换的力量吗?」 拓二忍不住回想自己来到地下四楼的路程。 途中遭遇的一些文物或收藏,看似只为当成信仰的依据与象徵,现在来看根本是一种明示。 前面是地雷区,却还想提枪上阵——如此明显的明示。 瞬息也不想私藏,亲自解说: 「要这么说也行,不过我是在得到这种力量后,才开始相信罗马多神教的教义。」 「……」 「这种力量能基于我对教皇的痴迷与尊重,让我在作战时,随心所欲地将身体一部分暂时借给信仰的万物,当任务达成后,我就能拿回原先的身体,遭到攻击的一方虽然在那之后也能看见我的身体恢復正常,却一样得承担万物的攻击与重量。顺带一提,至今为止被我当成神明信仰的事物,多达九千四百一十种。」 说了那么多……总归来说,又是很难缠的力量。 六个人——神谷一族的这个人数,正好涵盖了一家人的所有名额,父母兄弟姐妹,目前为止拓二能够知道的力量正好过半了,即使只有这样,他已经敬而远之。 虽然不至于到互相弥补,六个人的同时出现与力量上的独特性,全都是障碍,打了一个,得当心另一个,人数上的差距已经是压力了,没想到变化球不只一颗。 拓二用力一挥,身边出现了与他一模一样的分身,场面又来到了让人无言的二对六。 「喔……拓二,你就这么喜欢用这种方式跨越人数上的不利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使出再多的分身,招数与力量都是一样的,该换口味了吧。」 首先,从载下手。 感意恶意的存在,并透过十字架赋予的力量给与无法抗衡的制裁,如此必杀的一击,肉体或精神再强都会瞬间吃败仗。 和阿赖耶的质量守恆或瞬息的以物易物不一样,唯有载的力量是连防御或反击都做不到的。 ——就这么办吧。 京自说自话的期间,拓二的脑回路已经描绘出了他要的战术。 行动了。 由分身发起的佯攻,是拳打脚踢的肉搏战。 不想失业的阿赖耶,担起了这个职位。 双方扭打成了一团。 超出人类肉眼能捕捉的画面,随即炸开,就连苍蝇都未必能跟上的超凡反应神经,双方拳对拳,脚对脚,将魔力全数覆盖身上各处,让身体保持在极限的高标状态。 分身动輒全身,只为追求压倒性的暴力,以暴制暴。 而这也是拓二一直想对京做的事情。 不是透过魔法或暗杀,把对方往死里打。 这个罪无可赦之人,其言行与思想已经是人神共愤了,死对他太便宜了。 非要让他付出代价不可。 折磨、凌虐,甚至要剥夺他对生的意志,让他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分不清。 双眼撑到最大,被血丝充满的拓二,看着分身与阿赖耶的对打,所有对这场战斗的热情都被点燃了。 拓二一个瞪眼,以阿赖耶为中心的附近一带全数爆破。 夺命的一击让环境随即笼罩幻雾,什么都看不见。 隐身其中的拓二有着比京更好的认知,当他的形体与环境融合的瞬间,立即展开行动。 双重的打击,一举震撼阿赖耶的双肩,画面来看就像远处看不清楚,却能辨识稍纵即逝的两朵火光。 随后,是拓二对其的围攻,新的分身加入,围殴阿赖耶的饗宴正式开始。 可是——正如京对神谷一族的队伍配置,这种单方面的暴打,不会持续太久。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巨大的转盘搭载数个电风扇,大举吹散了拓二好不容易製造的环境,场面变得清晰无比,视障者的老问题也全被治癒了。 「这么说来,我都忘了高阶的水系统魔法师,已经到了只要有一点水,就能发动攻击。只要触碰对方,连其口水、汗水,甚至血液都能控制。」 京对拓二的成长备感骄傲: 「拓二,你的每次攻击都是有经过计算的。散落一地的水是事先埋下的伏笔,你将它们当成了雾化的祭品啊。你已经能控制水的三态了……?」 拓二与分身们快速退开阿赖耶的身边,分别从三个地方发动水系统魔法,其目标——全是天花板。 遭到击穿的天花板,天女散花的落石在轰响的同时,随机崩落。 流弹一般的攻击,让六个京、十二隻眼睛都不得喘息。 拓二选择了将自己也置于危险之中,将自己的性命也当成了天秤上的筹码,和对方一搏。 京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让他记忆犹新,一再回味,只因为凭藉对这个傢伙的恨意,让他巴不得透过这种手段,当作代价,换取得到对方的弱点。 就在刚刚,他接收到了自己的性命在某些方面可以掐住这个恶棍的脖子。 这是一张绝佳的老k。 九九这款扑克牌游戏,老k扮演的角色尤为重要,可以立即断了对方的后路,也能让我方换得一线生机,最重要的一点——这张致命的王牌,也有可能让发动者断了尾巴企图逃生,结果还赔上性命。 这样的例子也是不少。 神谷京,你是下一个—— 陨石击坠,实验室上演了一场物竞天择,唯有躲过这次的灾难可以活下来。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三章 雨停了 瞬息大刀阔斧,在阿赖耶与载的力量全都派不上用场,顶着mvp之名继续发光发热。 将背部借给了覆盖鑽石的直升机,摇晃着身子飞升上天,救了阿赖耶与载一命。 然后,载的脑袋被第四个拓二以双腿栓住了,有如摔角选手的攻击,带动身子向下的衝力,直衝地面,让载几乎撞晕脑袋,就连十字架都飞到了数公尺远。 「又是依赖那么一滴水滴来发动魔法!」 京大叫,已经言不由衷—— 「拓二,我们果然是父子啊。」 下一秒,应该将载当成另类坐垫的分身,身子被突来的水系统魔法接连贯穿了。 取代分身,救了载一命的傢伙,挺着水状的身子,没有正确的外表,但不过海市蜃楼,随后这傢伙现出真身了。 也是拓二——第七个京才对。 拓二咋舌,想到了他还不知道京的魔法,不出所料,与他一样都是水系统魔法。八成在他大范围破坏实验室时,京已经有所准备,随时让这张底牌参战。 「京哥哥,居然抢了我的锋头。我还想再多表现一点啊。瞬息哥哥刚刚差点宰了敌人,已经让我有点不高兴了,没想到你做得那么过头。」 「载,别急,敌人还没有倒下,我打倒的那个也是分身,而且明明是我救了你一命,怎么能说我在抢功。」 京与载——这对兄妹的对话,拓二只有莫名其妙。 不就是自言自语吗? 拓二没有时间吐槽了,瞬息过来了。 而且,这间实验室还在崩塌。 拓二与分身没有责任感地纷纷退开,任凭灾难扩大。 直升机锁定拓二,开枪扫射,枪声凌乱得难以不去正视,子弹所到之处开始结起蜂窝。 拓二狭路求生存,遭遇了阿赖耶与京的分身奇袭。 双双挥下的拳头——全被他的分身收下了。 那个瞬间,分身失去维持人类的样子,反璞归真成为地板的养分——拓二没有放手,随即以那些水塑造出了新的、可以脱离险境的武器。 地表切割,乱数的刀法加以划分他们所在的每一吋大地。 继天花板之后,他们所处的地下四楼也崩塌了。 没有抓紧的阿赖耶与京的分身跌落,拓二不由分说地多补他们一脚,送他们几块承载重量的飞石当上路时的伴手礼。 京与载合作,十字架挥了过来,后头还有水系统魔法的支援,一口气埋葬了拓二,让他不由得沉溺水中,吐出一丝生机的泡泡。 拓二束手无策。 但是,当他偷偷瞄到了京的那张嘴脸,想到至今为止的种种,忽然涌现的愤怒,给了他更多的力量。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如此信念,让囚禁他的恶水都被驯服,跳槽成了他的助力,大举退散,击溃瞬息的直升机,粉碎载的十字架。 捡回一命的拓二,没有谢天谢地,抱持着这是他应得的,拳头挥向坠机的瞬息,将其打飞,撞向载,来到京的面前。 父子以激烈的水系统魔法对衝。 不分胜负的一击,让双方果断地使诈了。 拓二将分身当成了人肉炸弹,将其甩了出去,轰炸指令。 京将自己的身体组成全数化成水分,拓二的攻击就像掉进一个人形水坑,没有伤害。 然后,拓二看见了零距离的京。 趁着拓二都将重心放在分身身上,京也採取了分身的手段,让分身过来了。 一记头槌轰落,拓二被震撼得头晕目眩。 「是石头……!」 石头——京在分身的脑袋塞了石头,强化了攻击力道。再加上分身以水系统魔法打造,藏匿其中,无形的杀手,十足的钝器。 趁着拓二闪神期间,一记回旋踢成功切入,腰际的撕裂,让他唉出声来——京的大腿却直接卡在拓二的身体,动弹不得了。 「……固态?」 京慌了。 「这小子……对水系统魔法的掌握,已经如此炉火纯青,还能让身子交错于液态与固态的变化!」 「神谷京,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杀你!」 拓二将自己与京的分身分开了,只不过是他单独脱离了同一个牢笼,就像那些逃狱专家,懂得解锁、翻墙,出笼后的拓二一个收拳,京的分身就这么被他的魔法吸收,连带利息在内全被他回收了。 「拓二,看来我不应该在那时放过,直接让你死在汽车之下!随着战斗的继续,我看到太多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资质了,越来越麻烦了。」 京的表情也是如此。 不甘不愿,一副在看什么世纪仇人。 瞬息、载、剎那、极都看了过来,顺带一提阿赖耶也衝破地表,凯旋归来了。 京想到好主意了: 「我决定了,就这么决定好了。虽然有些突然,不过要是再让你发展下去,迟早会成为下一个长斑家,到时可不是怂恿十二名门就能了事。」 一山不容二虎,京要出动杀手鐧了。 眼神都是光辉,认真到废寝忘食,京不想再姑息拓二一般。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要被追杀似的斩草除根。 他是神谷拓二,在这之前是阿波罗的普路托,至于有属于他的记忆的时候,是地下世界的竞技场,为了和妹妹有一口饭吃,自愿成为其中霸王。 对魔法师与魔法有基本认知,都是有过那些时期,异常的时期。 他只能等了。 等京给他一个完整的答覆,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非得被白眼。 「你和你的母亲简直是一个样,我会想将你们兄妹从那傢伙手中抢来,也是要栽培成我想要的样子,不过看来只要你的血统流着那个女人的血,注定会与我为敌。」 拓二自动过滤了京满口的胡言: 「……所以你想怎样?」 因为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这种拖延时间的战术真是够了。 这傢伙八成还在期望阿克夏能毁了居神吧。 不过,也就是一个嫌地球人口太多的反社会人格而已。自以为自己很厉害,自以为已经得到力量,可以任意妄为。 「神谷京,你到底想怎样!」 拓二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大声疾呼,让对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神谷拓二,你的身体我要定了!我会收你为养子,栽培你一路到大,并出谋划策,让你回头恨我,都是要煽动你的恨意,让你加速成长,但看来我太天真了!你的成长过了头!」 京已经坏掉了。 发狂地畅所欲言,拓二确实收到了这个怪物的猖狂了: 「所有被我收养的养子,表面上是为了稳定我的脸皮,但其实我要的是你们的身体!成长到顶峰的强壮身体!所以——拓二,就让我提前先收下你的身体吧。」 到了这里,京的心情平復了。 没有波动,没有涟漪,如平静的海面。 「这场战斗——我要透过这场战斗,得到你的身体。」 「在那之前……你会先付出代价,其中一个就是——」 拓二看也不看地以手指引导京的视线,那是肥化脑的方向。 肥化脑——爆炸了。 毫无预警,也不见半个可疑的人影,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他们面前殉职了。 「……」 京无言以对,久久不能回神。 然后,哑哑学语一般,透过突如其来的状况,学起新的语言: 「拓二……你这小鬼不是一般的危险,非常的危险,与我的战斗都是如此分身乏术,还有间情逸致将大脑也列为该收拾的敌人。落石的砸落不是计画之外的自杀攻击,你还考虑到了电线、电脑与所有机器的摆放位置,透过大规模的混乱,让寿命已经到尽头的机器滚落大脑的下方,接下来只要等电线走火爆炸即可,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神谷京,我又做出了超出你预期的事情,是不是再次坚信了你要得到我身体的这个妄想?」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三章 雨停了 道彦与京大眼瞪小眼,对峙了好一会。 自他们坚信了各自的信念后,处于这个状态已经好一会了。 红月看得很焦躁,但道彦也在思考着要怎么出手,无论京或现在的凛奈,都不是他能随意出手的对手,然而眼下的状况也不是见机行事就能看见转机。 但是,他敢保证在这之前自己想到的这个战术,是可以奏效的。 「怎么了,莫非是被我刚刚那些话影响却步了?」 也不知道是挑衅或耶挪,京对现在的道彦很失望。不,怎么会失望,不曾被高层或同学指望过的他,能得到的都是嘲笑,似褒实贬——他早就知道是这样了。 「这就是吊车尾的气度啊?」 道彦已经被打败。 虽然一身的伤,却不是这些伤势,让他涌现想退出战场的想法。 心灵上的认证,让他不打自招般,经过对话的形式自曝其短了。虽然有着让对方想也想不到的对策,要是没有用上,和送死有什么两样。 反过来说,对方要杀他轻而易举。 对京来说,凛奈替他完成阿克夏的现在,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过去透过魔法犯罪者的手,试图将他排除的阴谋,成了活脱脱的预告。 只要凛奈对他发出攻击,一切都结束了。 他也不需要再去思考怎么追求当年的真相了。 刚刚京好像也有提到了。 父亲的死肯定与魔法师有关,他与阿克夏有关,而居神是为了将阿克夏与魔法师连结而存在,不管怎么想,这些事情都在同一个线上,环环相扣,因果循环。 所以,当他以魔法师的身分殞落,岂不是可以赎清当年的罪过了? 他代表所有的魔法师,以自己的性命,替唯一的父亲致歉。 身为儿子的他,应该有资格以命赔命吧。 而且……京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是在替他父亲报仇。 消灭所有的魔法师,让居神的魔法师歷史得以归零。 只要没了魔法师,居神就无法再滥用这股力量,行使他们自以为的大义了,也不会再有无辜之人被牵连,甚至因此牺牲…… 父亲的死,让道彦察觉了这个事实。 父亲的死虽然一直是他心中的罪过,现在却也在给他最好的提示。 「道彦,你不上,我就要上了。」 红月兴奋地分别从腰际抽出她的得意武器红尘与月尘。 「道彦,你是不是没想过我是基于什么,才会站在这里?你的临时任务搭档?拯救妹妹?为了挽回八神家的名声?都不是,虽然这些身分都能证实现在的我的行动!但是,真正驱使我,让我加入这个战场的,是我的勇往直前!」 破除黑暗,消灭阴影,红月宏亮的声音,点亮了道彦的内心世界。 京、阿克夏——红月没有被京的那些话影响,在那之后反而士气高涨,一副双方都不需要再隐藏,可以堂堂正正战斗。 倒拿武器、解放魔力,是红月自信的来源。 挥别那时因为家人惨死的阴霾,红月不甘示弱,领头提枪上阵。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道彦心底有数了。 不过,他不敢问,他没有这个资格。 明明是他先起的头,结果却是由他人去做,还是被他说服的人,怎么有办法问出口啊。 红月带着红尘与月尘,二话不说地攻了上去。 arms——红月是居神排名第8名的arms,与明日叶相当的存在,其得意的风系统魔法,结合家族师团开发的武器,才刚体会的道彦,可以掛保证。 红月右手的红尘——单节棍的棒状武器挥落,衝击一般的音爆掀起狂嵐,无限捲起的风暴,周遭一带顿时陷入海王星的环境,惊人的风速超过音速,身处其中将会粉身碎骨。 儼然不希望再有无辜之人被捲入的一击,让道彦看见了红月的决心与振作。然而,道彦却忽然改变心意,希望这场战斗有更多的观眾可以看到。 他想要更多的人一起见证红月的全力战斗。 成为所有攻击标靶的京,架起了水牢一般的防护罩,将自己静静地关押其中,红月的攻击唯独不对这层魔法奏效。顺带一提,成神的凛奈不在京的保护范围,就像在暗示人与神的差距,人的攻击不可能动摇神的地位。 「八神家的护卫,你想带头作乱是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将水牢当成了砲台,京临危不乱地命令其四散发射出去,衝击全场,毫无目标地乱打一通。 打算连同道彦一起解决似的。 这一招来得合情合理,因为红月已经造成攻击了,京作为一校校长,有权以以下犯上为名,对他们处以极刑。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三章 雨停了 「这句话我可以当成你害怕被阿克夏的力量波及,而选择动用自己的力量吗?」 京从嘴里吐出蛇状的流水追击红月,红月挥舞红尘与月尘,一步一脚印地打击蛇,连续的攻击把蛇打得东倒西歪,最后直直劈落,蛇被净化了。 「虽然我还不清楚阿克夏的原理或进化,也没有亲眼看到,你要操纵的话,也不可能没有代价——在我们刚过来时,应该就能动用阿克夏对我们赶尽杀绝,为什么迟迟不做?」 道彦也发现了。 其实京没必要对他们说那么多,也没有理由饶他们一命,应该要採取对所有的目击者灭口的残忍手段,不过……他们还在这里。 还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乍看之下,是让阿克夏完全復活前的馀兴节目,那么已经得到这股绝对力量的京,都可以在仅仅2%的纯度秀一手,何不再多出几招,既能消灭更多魔法师,也能让十二名门看看所谓的神蹟? 「校长——神谷京,你不是不做,而是做不到吧?」 挥去心头杂念的红月,不靠武力,单纯嘴舌,杀得京措手不及。 京的表情变了,眉头皱成一团,像是不能再对红月置之不理。 但是,他却这么说—— 「没有关係,如同你们八神家的真面目一样。」 道彦听不懂,红月也是满头问号,眼神锐利地质问: 「你的意思是光凭你一人,就能摆平我们吗?」 「arms终究是居神的实验產物,而我则是得到了被阿克夏赋予力量的神谷一族,两者的差异不需要比较也能知道结果。」 魔力燃烧,超出火系统魔法的高温,让吸附地表的跑道融化了。 灼热感让红月一时大意,京的脚边分别射出两道水流,一发击溃她手上的红尘,另一发——则是在千钧一发,被道彦踢开。 「神谷京!」 如此英雄救美的行为,红月看得目瞪口呆。 「你不是放弃了吗?还想做些什么?事到如今,就凭你还做得了什么?」 「你才是吧?竟然提升魔力的温度,这不是叫我上场的意思吗?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说什么我也是前后歷经了两次的火山之战,身体早已对高温免疫了,八神不够的地方,由我补足!」 道彦随即祭出了一腿,强力的踢击扫荡旋风,整个校园都因为他而沉默了。 凌驾于对方之上的用力,不敌的京被打出了场外——化成水状,还没落地就对道彦发起反咬。 东山再起的红月捡回了红尘,替道彦驱散了恶灵一般的京。 京的肉体已经在他们的同心协力,破碎成千块的水状,漂浮半空。 道彦与红月整装待发,不敢大意。 剎那间,大批的水块集结,似乎想还原京的样貌,但道彦却不这么认为,握紧的拳头,挡在红月的面前,一击打退了突然衝过来的水块,再次四分五裂。 先找红月下手,而不是他,他心知肚明。 在看见了京一点都不齐全的身子,道彦大声声明: 「我会让你连实力方面都不敢小看我,不只是直觉与智慧方面,神谷京,你非得认同我的全部,这就是我加入战场的理由!」 京的全身回来了,分毫不差。 京对道彦的眼神勾勒着难以解释的形状,但那应该就是他想对道彦传达的讯息,只有道彦能发现的讯息。 京的手掌对准道彦,气功一般的招数射出无数水球,道彦凭藉优越的本能,来回穿梭在枪林弹雨之间。 红月颳起冷冽的暴风,给了道彦最好的支援,追踪弹的风压击坠了京多半的攻击,道彦风雨无阻,丢出了一颗骰子,当京的视线被引开,一拳灌进了他的下巴。 完美的上勾拳,让京连水化都办不到,道彦可以听见耳边响起了ko的清脆声响,系统判定了他的全面胜利。 「道彦,不是这样的!这才是京的目的啊!」 红月大声尖叫,因此惊觉事态不对的道彦,看见了现在的自己正在凛奈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一般来说,要发动攻击,得要先确认对手的位置,而要加以确定,就得出动灵魂之窗,来帮助自己瞄准对手。 话虽如此,现在的凛奈呈现的状态,空有力量,并非能够自主控制。 所以,道彦还能看见躲在凛奈后方的京,对他邪魅的微笑。 京——他应该已经将其击飞了、打倒了,怎么又会有另一个京?反向思考的结果——这才是京的目的吧。 京的第一次水化都是为了这个瞬间。 一部分的自己躲起来,由多数的自己一点一滴诱导,让他们以为自己佔了上风,其实都是在引蛇入洞,当他们与凛奈连成一线,就能就地枪决,顺带让他们在人生的最后,亲身体会何谓神蹟。 那是没有压力、没有徵兆的微笑。 「凛奈,那是我们的敌人,该怎么做,你懂的——」 京以一流演说家的口吻,成功煽动了凛奈。 凛奈有动作了。 自他们抵达校园,第一次看见这个状态的凛奈,有动静的样子。 嘴巴张开,像是能把整个居神都吞进无底洞,凛奈已经在蓄力,看得见她嘴边前面的地方,一点点形成、由魔力打造的能量球。 那种力量——他们已经见识过威力了。 夷平山脉,劈开太平洋。 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找到能够抵挡其一击的人类。 神之力量。 千年以前,统治所有魔法师,并建造这座居神岛,那时的阿克夏拥有这般力量。 这样的力量——道彦即将成为其下一个牺牲者。 伴随凛奈对能量球的完成,道彦的视线全是无尽的白光。 衝击的一击,道彦避免不了,同样也反击不了—— 「那傢伙企图干扰我们的幸福,是我们前往极乐世界的阻碍,最大的阻碍啊。」 ——就这样,道彦毫无抵抗地被白光吞没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三章 雨停了 青月——三岁学会走路,五岁学会说话。 一般的孩子大约一岁至一岁半就会走路了,三岁左右学会说话,这些时期的青月——什么都办不到。 明明智力与身体的发育和常人没两样,青月却做不到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这些——是否要归咎到她出生的八神家,甚至是姐姐红月? 自她出生以来,姐姐的无微不至,已经到了几乎不会离开她的视线。 吃饭、洗澡,再者游戏,姐姐总是陪伴身边,任何的事情都会替她打理,将她当成植物人一般。 种种极端的行为,青月一直看在眼里。 她似乎知道姐姐为何会对她这么好,却又因为不可告人的因素,变得反对想起那时的经过,不,说起来今年才五岁的青月,能有多少记忆可以大方地拿出来长篇大论。 现在——姐姐正在替她清洗毛巾,因为姐姐的每个动作是如此自然,青月才会想到这些。 才刚起床的她,意识还在梦境游荡,摇摇欲坠的身子,随时都会被拉回梦乡,但是姐姐依然没有责怪,细心地照料着她,无微不至。 姐妹俩都在青月的房间。 换句话说,从起床到现在,青月连房门都不必踏出,就能得到盥洗的权利。 不辞辛劳的姐姐,不但比她早起,在她睡满十个小时之后,带着脸盆、毛巾等盥洗的必备用具,到府服务的精神,任谁看了想必都会羡慕吧。 其实她的姐姐也没有几岁,六岁——只比她多了那么一岁,和她一样都还是孩子,然而就是这一岁,成了她永远也跨不过的高墙。 青月相信明年的自己不会比姐姐能干,说不定还会输给五岁时的姐姐,因为姐姐五岁时,已经在照顾她了。 这样贴心的姐姐哪里找啊——青月却不曾想过,反而太过囉嗦了。 她可以做好的,就像她也能如其他人,在正常的岁数学会说话与走路,姐姐没必要做到这样—— 「青月,来,要洗脸囉。等会还要刷牙喔。」 正当姐姐要将毛巾递过来——青月拍掉了。 青月没有罪过,将自己这般突如其来的行为视为所谓的反抗。 寧可被当成叛逆期,她也不想再看到姐姐对她积极过头的付出。 「青月……你怎么了?」 红月愕然,慌张得不得自我了。 也是吧,一直以来她都任凭这个姐姐摆布,把她当成会长大的娃娃,任意把玩,不料就在今天——这个瞬间,她夺回了身体的所有权,尽情地大声主张自己的存在。 「青月,你怎么了?为什么生气?莫非我刚刚吵到你了吗?」 红月竭尽所能地安抚,就像害怕失去青月一般。 殊不知,她不满的点都不在这里,而且从这些话也不难看出,这个姐姐根本不了解她。 吵到?仅仅一句话,是能吵到什么,她已经清醒了,清醒得不得了,从未有过的清醒,让她不会错过任何一件发生在这间房间的事情。 「青月,你倒是说点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红月只想到自己似的,危言耸听地将脸庞凑近,她们姐妹已经没有正当的距离,要是其中一人感冒,就会传染给对方。 「快说啊。你不是已经会说话了吗?为什么都会说话了,还不愿意说?」 红月将自己的言行视为理所当然,但对青月来说,已经是恐吓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每天叫你起床,替你准备三餐,洗澡时也会替你擦背,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 红月已经失控了,抓起青月的双臂: 「青月,我做错了什么,说说看!不管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会改的!我会改进的!所以……拜託原谅我!拜託你!」 红月的力气越来越松散,青月这才发现了红月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姐姐在哭。 很难过地在哭。 但是,青月没有感觉,因此她不会同情。 得不到救赎的红月,一直哭泣,一直哭泣。 当她们姐妹不再纠结于现场的状况,都是父亲朱月赶来的时候。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那天之后——青月就再也没有和姐姐说话。 其实姐姐还是会照顾她,只不过在视线范围,是不会听见这个姐姐的声音的。 三餐都会在她肚子饿的时候,送上她的面前,洗澡水也会在她洗澡之前放好,她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不需要担心下一段路程会遇到危险。 因为姐姐已经先替她扫平了。 吃着虾肉,却不需要剥虾;看着电视,却不需要理解电视的原理;安稳地走在已经建造好的走廊,却无法感同身受当年建筑工人的辛苦。 现在的青月——差不多就是这样。 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差别的生活,青月却能感觉到明显的改变,胸口被人打上一个结似的,只靠她是无法解开的,难受得快要窒息。 眼前的午餐是姐姐精心的准备,然而青月动不了多少,她没有胃口,就这么静置半个鐘头,直到看见纸门外的人影。 高大的人影,怎么看都不是刚刚她想到的那个人。 青月眼神下沉,既不拒绝,也没有欢迎,以耳朵代替视觉,听见对方拉开纸门,主动踏进来的声音。 「青月,天气热,没胃口吗?」 大概是看见了饭碗的菜色几乎没动静,父亲爱女心切地关心了。 「……吃不下。」 青月小声回应,没有感到讨厌。同一个问题,换成那个人,她觉得自己又会选择排斥。 父亲的出现刚好缓解了她对姐姐逐渐加深的厌恶。 「那就是没胃口了吧。」 父亲温柔的声音,让她可以继续回应: 「……爸爸,我没胃口。」 「真是难得,平常你总是不一会就吃个精光,这几天却没有胃口。」 「……」 「要爸爸请你的主治医法过来,替你看看出了什么毛病吗?顺便替你做例行公事的治疗,你的身体比较虚弱,要是连饭都不好好吃,会没有体力的。」 父亲极尽所能地用自己的方式对她付出,青月感觉得到这个父亲的心意,青月的情绪舒服了不少,通体舒畅,就像累积身体多天的毒素被一次排除,排除者无疑是父亲。 「……爸爸餵我吃。」 说着,连青月都觉得自己没有精神,真的要吃点什么才行。 父亲苦笑,受不了青月撒娇一般。 这么说来,平时父亲对她也是疼爱有加,简直要把她宠上天,一点辛苦事都不会让她做,而且也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这样不是和姐姐一样吗? 为什么姐姐的付出,她不能领情,父亲就没有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青月,已经在品嚐父亲亲自餵她的饭菜了。 一样的口味,没有因为谁的付出而变调。 「青月,好吃吗?」 父亲这么问了,看着她低迷的表情这么问了。 为何这么问,青月心底多少有数。 「……好吃。」 她的回答没有一丝虚假,真真实实的反应。 如果这时还想倔强的否定,那才是自欺欺人,她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真的很好吃。」 「是吗?这么一来,红月的辛苦全都值得了。」 「咦?」 「其实你这些日子吃的饭菜,全是红月做的。」 「————」 青月的眼眶红了。 她知道饭菜是姐姐打理的,却从不追究其源头,从不踏入厨房的她,怎么会想去知道掌厨的人是谁啊……! 现在她因为这份「不知道」,不知不觉地感谢起姐姐的用心了。 「青月,你姐姐不只是每天早起,修练魔法,现在的她也在学习料理、家事等等,而且自你出生,你的生活也在她的人生规划项目之一——结果,青月,你却是这么回应红月。」 父亲的这些话,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个对等的大人,不留情面,现在的青月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被如此攻击,伤得体无完肤。 父亲换了另一种口吻接着说: 「我不知道你们姐妹那天发生了什么,当我踏进房门后,你们已经是一副守灵的状态,无论问谁似乎都不是办法,所以我才会暂时揽下照料你的职责,现在总算知道了——青月,你会这么想,并没有错。」 「…………」 青月不可思议,父亲突然说些什么?这是在支持她?应该是了,只不过直到刚才,父亲都站在姐姐那边才对,怎么突然转风向了? 「有时我也在想,红月对你的照料过了头,不过红月似乎不觉得有什么,而你也不以为意,要是你们姐妹可以开心、彼此协助,那么我也没意见,然而……果然都是为了有一天的结算而做准备。」 「姐姐……」 青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言不由衷的她,只能道出自己最熟悉的字眼。 「但是,青月,你以为只有你有情绪吗?其实红月也曾对你发过一次飆喔。」 「……?姐姐也有对我生过气?」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 青月没有印象,印象中的姐姐总是对她好,好吃的都会给她吃,有趣的都不会吝嗇。随着青月对回忆的摸索,一种不明的东西跟着过来了。 她没有发现,却能感觉到其气息。 「而且,那次还差点失手杀了你。」 终于,在父亲这个领路人的带领人,她一个迷途羔羊顺利抵达断崖了——名为最初记忆的断崖。 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山谷的断崖。 她已经记不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脱离险境,不过姐姐对她起的杀意,年仅一岁的她,也是有感觉的。 父亲娓娓道来,试着以做父亲的角度,还原现场: 「青月,因为你是夺走你们母亲性命的兇手。对年仅两岁的红月来说是这样。」 「妈妈……」 青月惊恐,但是她也是知道的,自己的出生,导致母亲难產,而母亲最后选择了她,无法共存的关係从这里开始了。 「所以,姐姐想替妈妈报仇……?」 青月鸡皮疙瘩掉满地,反覆确认这双杀人兇手的手,虽然姐姐也曾杀人未遂,但她还活着,也因为她还活着,母亲难產一事的事实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无法动弹的青月,被钉在罪恶的十字架,惩戒一般,让她就算获得自由,也要背着这个巨大的十字架活下去。 想要寻求慰藉与靠山的青月,这时得不到可以依赖的肩膀,公正无私的父亲肯定地点点头。 「青月,对红月来说,你是她的妹妹,身为姐姐,有义务照顾妹妹。这件事在你出生后,成了红月生活的重心,是她活着的标籤记号。」 或许姐姐有时真的太超过,不过那也是她对自己的制约。 不想重蹈覆辙,只能一直遵循与之相反的道路前进,那就是更生后的姐姐表现出来的样子。 「而且,就是因为那件事,让红月变得更警惕自己,对你好不只是她身为姐姐的义务,更是必须的。」 青月露出害羞的笑容,忍不住笑出来。 脑中闪过的已经都是与姐姐的美好回忆。 姐姐就是这样,小的时候玩玩具,当青月有这个需要,姐姐一定第一个考虑她的感受。 父亲忽然卡住了,像是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一时之间无法形容的尷尬降临,让他们父女俩差点看着对方虚度光阴。 所幸父亲还是扛住了八神家当家的美名,清了喉头佯装自己没事说下去: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从小的虚弱或红月对那件事的阴影,青月,红月对你早就是逆来顺受了,一直在忍耐的也不是只有你啊。」 「但是……有的时候也让我做一些事情吧。」 青月发出了近乎没有声音的抗议,父亲接收到她的任性了。 「我知道,这点我也强调过很多次了,这件事之后,我也会和红月沟通,能够成为姐妹的办法多的是,不是只有一昧地以姐姐的身分去压迫,让妹妹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爸爸。」 父亲温柔地将粗大的手掌放在青月小小的脑袋上: 「你们姐妹的事情就交给爸爸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这天,青月起了大早。 太阳才刚升起,她就已经盥洗并着装完毕了。 一切只为了拜见这个时候的姐姐。 依父亲的说法,姐姐平时的身分包含了魔法师、家庭主妇与姐姐,缺一不可一般,那么,对于时间的管理与分配也是尤为重要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扣掉睡觉的八小时,就只剩十六个小时可以运用,姐姐就是在如此紧凑的时间,兼顾魔法师、家庭主妇与姐姐,光想就觉得累,何况是每天都在身体力行。虽然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不过姐姐对现在的生活应该很满意吧。 要是不满意,怎么会持续到现在——想到这里,青月又是浑身罪恶。 因为她也是姐姐生活的其中一个负担。 她的目的地——是厨房。 父亲提到姐姐已经会做料理,她每天的三餐都是姐姐打理,但她都是在十点过后起床,这么来看,姐姐现在会在厨房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不过她不会回头。 因为依姐姐坚强、积极的个性,提早准备也不是不可能。 青月抵达厨房门口了,悄悄地从外头窥见了正在准备什么的红月。 姐姐独自一人、小心翼翼,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着姐姐努力的背影,青月不捨地伸出手了——她的肩膀被人压住了。 惊吓之馀,差点叫出了声。 不过,在发现了对方是父亲后,松了一口气。 「爸爸……」 「青月,你果然想看看平时的红月都在做些什么。」 父亲也是仔细地打量着现在的姐姐,容不下其它事物的专注,青月突然涌现一股醋意。 「不过,既然都要看,何不靠近一点看?」 青月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就被父亲推过去了。 听见门外的骚动声,姐姐被召唤过来了。 姐妹俩坦诚相见,看得双方都像断了线的木偶,要有下一个动作,得要他人牵线。 「青月……」 「姐姐……」 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父亲自愿充当了那个月老: 「红月,青月说她也想尝试看看料理。你在她这个年纪时,已经会做一些简单的料理了吧,青月是你的妹妹,你会的她应该也学得会,教教她吧。」 「父亲……」 姐姐犹豫不决,停留在青月身上的眼神,也是一直想得到什么。 青月不想辜负父亲的好意,自愿跳了出来: 「姐姐,我想学学看。作为你的妹妹,我也想走走看你走过的那些路程,我要追上你的脚步,这就是身为妹妹的义务了吧。」 姐姐还是不能认可似的,但是一顿沉思后,一副这样也不坏的表情同意了: 「青月,要是做不来不要勉强喔?」 青月已经是挥别过去的自己了: 「姐姐,我会加油的!」 就这样,姐姐手把手脚把脚地带领青月,领略这个浩瀚的料理世界。 途中,当然有不少搞砸与遗漏的镜头,不过在姐姐的指导下,青月这样的完全新手,也能勉强稳住脚跟,一直到最后。 顺带一提,她们今天的目标不是彼此的早餐或只为试吃存在的实验作品,而是八神家全体成员的早餐。 原先姐姐会提早开工,都是因为她有想在今天试验的新菜单,青月的加入正巧让她看见了这个契机,因此才临时起意,不如将方向转成了回馈八神家的照顾与栽培。 至于父亲则在她们姐妹融洽做着早餐的半路,以「接下来是女生的时间」为由,被赶出去了。 姐妹俩再次看到父亲,已经是八神家的全体成员共进早餐。 如同一间大型企业,虽然每个人的上班时段一样,负责项目与进出的时间不尽相同,八神家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今天能召开如此近乎庆功宴的大型餐会,对八神家的每个成员都很新鲜,没有人拒绝,开开心心、放下该有的身段,一起共度这段难得的时光。 青月自然与姐姐坐在同一个地方,她们的父亲则是被冷落到了对面。 望着她们似乎和好的画面,父亲也很放心,不过如同他昨天对青月的承诺,父亲选择了坏人的角色。 吃着碗里的菜色,父亲不识趣地挑起语病: 「总觉得有点咸,会不会是盐巴放多了?到刚刚都没问题,唯独这碗汤有点毛病——这么说来,我记得汤头是青月调的。」 「爸爸——」 青月偷偷呼唤着父亲,却不料在这之前被姐姐宏亮的声音压过了: 「父亲,都喝一半了,才抱怨东抱怨西,你明明是想找碴吧。而且,还是找青月的碴,谁都能责备,就是不能责备青月,有什么事就衝着我来,不准拿青月大作文章。」 姐振振有词,分明已经认真起来,不容许有人质疑她妹妹存在与价值似的,就连她们姐妹的父亲也是。 姐姐为了保护她,已经到了可以随时拔刀,谁都一样,胆敢对青月不利,就会斩草除根,替天行道。 青月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姐姐,不让她乱来。 「姐姐——」 「青月,你这是在?」 青月感觉得到现在的姐姐的体温与心动,骚动难耐,但她已经擅自认定是自己突然的行为了。 「姐姐,对不起。」 道歉——不为什么,她只是想说,当然也能想成是那天拒绝姐姐好意的赔偿。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应该对你生气的。」 「怎么了?青月,你怎么会这么说?」 姐姐温柔地摸着青月的脑袋,慈母般的声音顿时暖化了她的心,让她有一种想哭的衝动。 「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姐姐每天都要做那么多事情,结果我还不知足,觉得姐姐很烦人,明明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就是姐姐,已经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对我好的人了。」 「还有父亲与八神家的大人吧?」 「但是,姐姐只有一个啊!而且,姐姐对我真的很好!这么疼我!」 「青月,冷静点,我已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姐妹俩的四目相交,青月看见了姐姐一脸的歉意,很显然,姐姐也有话要说。 「青月,其实我也是。」 「……」 「很抱歉,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总是擅自替你做决定,还认为这么做都是为你好。青月,你都已经知道了吧?我们姐妹的母亲当年就是因为生你而死,我曾一度把你当成杀死母亲的兇手,所以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我竭尽所能地也要对你好,你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说什么我也要好好珍惜。」 「姐姐。」 「不过,看来还是造成了你的困扰,你会生气,现在想想挺正常的,所以我和你发誓,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了,会适当地给你一点空间,让你可以自行成长。」 「姐姐。」 青月又重新喜欢上这个姐姐了。 「总觉得你这么说,反而让我想再堕落回去。」 青月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只见姐姐铁着一张脸,非得听见青月回应不可的兇悍神情: 「青月,你说什么?」 「是!以后我会自己洗澡、自己换衣服,而且还会自己起床!」 姐姐心疼地微微一笑: 「那么,要是青月忘了,姐姐会在背后推你一把的。」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拓二,我先和你解释——神谷一族的大家长,堪称主力代表的神谷极,拥有的力量吧。」 不管看几次,都只会像镜子一样,找不到半点异点,拓二已经将京手上的神谷一族当成现在的对手、之后的对手,以及随时会乱入的对手。 拓二不感兴趣,不过要是对方想说,他也不会拒绝。 极——神谷极,神谷一族的父亲,是他现在的对手。到刚刚为止与他交手的京已经退居随时乱入的对手。 「先提醒你,这可不是偶像崇拜——因为太过荒谬了,可能会导致这样的误会,因此我要先声明清楚。」 极一副旁若无人地间接表示自己的强大。 听在拓二耳边简直是一场笑话。 「那么,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儘管问吧。」 八成是出于父亲的身分吧,好奇的儿子接连提问,也能不厌其烦地应对,满足无谓的虚荣心。 但是,拓二只认为这些问题有存在的必要,因为谜团已经先出现了。 「神谷京,今天的你未免太大方了,一直让我问问题,你是不是心底有鬼,想藉此掩饰什么?好比现在的你、现在的神谷一族不是完全体?」 要不是前些时候说了那么一大段吊人胃口的鬼话,也不会穿帮了。 怎么样——这个问题如何?我已经问出口了,接下来换你作答了。 京——极以沟通的语气笑着说: 「我做的每个决定果然都能在阿克夏的记录找到。拓二,没想到你这么敬重我这个父亲。」 海豚实验——拓二已经觉得自己在做这样的实验了。拓二赌气,一时的情绪道出了: 「特地拿神谷一族的父亲角色来说嘴,京,你可以再噁心一点。够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都是我的敌人,快说吧——极有什么力量。」 「所以,轮到我问你问题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专有名词——无穷大。」 大费周章,到头来还是铺垫。 「不就是没有边界的意思吗?最常使用这个名词,应该是数学——你在考验我,你口中的无穷大是指数学、科学、神学或哲学当中的哪一种吗?」 极兴奋地笑说: 「答案是全部。」 拓二已经麻木了。 事到如今,他不会惊讶了。 「我所拥有的力量,可以涉及并跨越数学、科学、神学与哲学,通俗一点来说——即便你不面对阿赖耶、载、瞬息与京,光凭我一个人也能因为同时重现所有的无穷大,让你吃上好一阵子的苦头。」 「简单来说,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战胜你吧?因为无论到了哪个领域,水系统魔法、拳打脚踢或是选择旁门左道,只要是你能涉及的领域,你都是最强的那个。」 拓二咬牙切齿,用这种手段来缓和紧张。 无穷大——特地用这个专有名词当举证,还真是巧妙! 如果这傢伙真有这种力量,自称最强当之无愧。 「……好啊。反正不管怎样,能活着出去的都只有一人,不是我就是你,可以先提前知道有用的情报最好——同样,我也没多馀的时间烦恼要怎么打倒你了。」 因为一旦思考,就会先被打倒。 战斗再起——这次先出手的是拓二。 全身化作流水,袭击过去的拓二构成一场海啸,带来灾难。 净化一般的无差别攻击,再度为这间可怜的实验室带来大洪水般的自然反扑。 不过,这时京已经不会再求助于墙壁或吊灯,所有的神谷一族各自展现长才,破解危及自己的攻击。 而这样的随机攻击——拓二也不是没有计画。 当神谷一族将战场拉了回来,在那之后,他们分别看见了六个拓二,大摇大摆地展现威光。 「拓二,这么滥用魔力,是会魔性化的啊。虽然你的实力早就不是一般学生,甚至凌驾居神的师长、教会的成员,不过就算这样,你的魔力都是有限的,别怪我没有提醒啊。」 「神谷京,今天不战不罢休,和你的这场战斗,我已经那么拼命了,给我拿出相对的力量,这样才对得起我!」 六道水系统魔法造成的轰击,让实验室造成了连视觉上都会觉得扭曲的地步。 不过,神谷一族全数毫发无伤地活下来了。 分别落到了六个地方活了下来。 载的十字架随后砸落,所有与之对抗的分身全灭,毫无徵兆。 与阿赖耶对抗的分身们也因为质量守恆,还没立功,就被迫退场了。 瞬息将自己与巨大的吸尘器融合,全力将接近的分身一个不留地吸进黑洞般的胃袋了。 京与极也是,分别展现无法取代的强大,战胜了他们眼前的难关。 当拓二回过神来,自己所有的分身都死无全尸地消失在这个战场了。 「拓二,爸爸说的话要听啊。别浪费力气做无谓的事情。」 京用讨人厌的口气澄清他的罪过。 反覆无常的傢伙——拓二只有这么一句心得。 一下要人认命,一下又要控制他人。 拓二也不是都不了解这个人渣,不过没想到到了这里,才能完全看透京的本质。 神谷京——史上最恶棍的人渣,要什么是什么,而且不许他人忤逆,标准的自我中心恶徒。 阿赖耶与载向他进攻了。 双重的打击,让他将双臂当成了双翅,只不过是飞不起来的双翅,硬是压住了对方的前进,但还是不免倒退了数步。 极的一拳以抓出单手能捞起的米粒数量为单位,将拓二打得老远,胸口重击,有如被压路机辗过,肺脏碎裂,难以呼吸。 京与瞬息蓄势待发,轮番的魔法上阵,已经将拓二当成拷问的犯人,无论怎样的方法,都要让其逼供,拓二被整得体无完肤,欲哭无泪。 拓二没有倒下。 已经快要消失的意识,随着他对京的愤怒,一起燃烧了。 险些之际,全身喷发的流水,拉出攻击范围巨大的刀刃,让阿赖耶非得提前赶往前线似的,替所有人吃下突如其来的一击,地上湿成一片。 看着这一幕,拓二得逞地笑了。 彷彿只有拓二肉眼可见、由水系统魔法构成的全范围攻击,从神谷一族的正后方平砍过来,除了质量守恆常驻的阿赖耶,其馀成员无一不被打进墙面,成为标本。 阿赖耶目瞪口呆,狰狞地看向自己的家人们: 「这是……拓二,你做了什么?莫非海啸与三十多个分身,也还在你的战术范畴,将我们六人分别引向不同地方,透过交战安置魔法,时机一到,魔法就会连成一线攻过来。」 「这样……干掉一个了吧?」 拓二恍惚地看了看最早倒地的载,已经一动不动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不,是两个吧……」 阿赖耶不得不认同拓二的勇气,也替他解释了瞬息的状况。 「看来水中毒也是有效的啊。其实我在那次的攻击中,偷偷调整了水的纯度,而且是人体无法在短时间内负荷的纯度,当脑子被影响,就会立即致死。」 「不过,别说我了,你的水中毒竟然只打倒了一个啊。」 阿赖耶瞧不起人地玩弄了拓二的情感。 再来吧——拓二抓出由水打造的鞭子,一击洒向阿赖耶。 理所当然,没有效果。 对阿赖耶来说,不过就是被人泼了桶冷水。 拓二上前,将其当成暂时性的障碍,成功地一拳打进反抗不了的阿赖耶的胸膛,这时极与京都过来了,赫然出现的身影让拓二背脊一凉。 拓二——不会再吃亏了。 极的一击打穿了他的肩膀——阿赖耶的肩膀。 几乎与阿赖耶差不多地方的拓二安然无恙,因此可以独自承接京带来的纠纷。 双方的水系统魔法对撞、抵销,甚至消逝,衝击力让对方不得不赶快远离对方。 重创的阿赖耶晃着身子,想要追求自己为何变成这样,而看向差点一击毙命他的极,然而极的状况也很糟,因为极也在神游了,视线无法聚焦地想要抑制住这样的自己。 话说回来,京有笨到会搞错对象吗?他们长相一样是事实,不过都是京从中作梗,他应该已经找到分辨彼此的方法,不会出错,因此是—— 「是水……又是水吗?」 极难受地以京的口吻还原状况: 「瞬息水中毒是因为纯度过剩,那么为何其他人可以没事?根本没有理由轻饶我的你,怎么会慈悲到忽略其他的神谷一族,原来是这样。拓二,这一手太过强大了!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神谷京,你还真是不会记取教训啊。我可以想成你花那么多年收集我的情报与战术,不是太过小心,而是你认定自己会失败,才这么神经质吗?」 「——没有关係,拓二,这样才对。这样的你,才有资格成为我的下一个容器。」 没有半点起承转合的徵兆,极一个变脸,所有的问题都像是没有问题了。 狐假虎威?怎么可能——这傢伙还有卖关子的必要吗? 拓二没有因为再次骗到京得意洋洋,反而更为低调,加速进攻的步调。 液态与气态的结合,让拓二的身子能够练就一身的软骨,还能避开监视器的监视,冷不防地杀进敌营。 他的目标放在了一半瘫痪的阿赖耶。 因为这时京就会出面支援了。 狭路相逢的父子,上演了言语无法描述的惊人拳脚戏,双方注入魔力,让拳脚加速到另一个境界的战斗——在那之后由水系统魔法接力。 水的砲弹相互打击,碰撞火花,各自消散,就像无法因为空气而自行破裂的肥皂泡,需要人为因素当推力,而他们双方都在为了竞争各自的地盘,以水砲角逐。 然后——不需要出场的空气,成了见证他们各自攻击力的祭品。到处是破坏与崩解的声音,那是空气发出的悲鸣。 抓紧时机的拓二,展现龙首,带出巨浪的一击,与放下刀枪,搬出了火箭筒的京,双方力量一致地相互撞出了一道彩虹,这个瞬间—— 拓二战胜了他的养父。 以些微的差距,让他稳扎稳打地撑到最后,握紧拳头直衝断崖的勇气,看见了乱入的极。 「就算脑部受到影响,力量的本质也不会发生改变。拓二,你要做什么,接下来由我奉陪。」 「是吗?那么这个就给你吧。」 收起拳头,强迫推销的手段,拓二把手中的战利品自然地塞进极的怀里。 那是剥落外壳的电器,已经没有地线的防护措施。 乌云过来了,聚集极的头顶,降下的倾盆大雨使其淋成了落汤鸡,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电器因为水分的密度,带来的伤害。 宛若酷刑一般的私刑,将极推上了行刑台,被电得焦黑,黝黑的香味飘出来后,倒地的那具焦尸是谁——已经没人认得。 阿赖耶向拓二的大腿进攻——没有中招的拓二,反而将其抓了起来,往外甩了三圈才扔出去。 龙首的巨浪袭来,拓二朝地板吐出一道间歇泉般的水柱,利用与地板相撞的衝力,整个人弹出地表,远离了灾难般的攻击。 「飞上去了啊?」 京无可奈何地吐出真言。 「但是,特地跳上去,岂不是最佳标靶?拓二,你在想什么?」 拓二抹开肩上的血,将其与自己的水系统魔法融合,得到昇华的结果—— 是一隻飞鼠。 外表和动物园的飞鼠没两样的飞鼠,张开四肢,只为提供飞行的能力,让拓二可以尽情翱翔在半空。 「使魔?」 看着拓二如此这般的行为,京得到这个结论。 使魔——与魔法师签订契约的对象,一旦订立了契约,能够随时随地以自己的鲜血与魔法进行召唤。 对象的种类不一,多数是动物的外观。 「拓二,原来你这小子得到使魔了啊。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魔法,能够得到签订契约的对象,也是不简单啊。」 京奉承一般的嘴脸,一直在夸奖拓二的用功。 「拓二大人,这里是——仔细一看,这个对手不是你的养父吗?」 飞鼠进退两难似的,但是父子的纷争,谁对谁错,已经是拓二使魔的牠,应该没得选择,该打的时候就要上场。 「垠犽,带我过去!你的肌肉能够乘载的重量,应该远远大于我的体重,就这么衝过去!」 拓二拿出了一个宿主该有的样子,垠犽虎躯一震: 「是,拓二大人!」 有如风系统魔法可以带来的风压,垠犽以自己的行动展现出了人类做不到的力量,空间跳跃一般的速度,已经让拓二抵达京的面前,往前一抓的手掌,盖住了对方整张脸,直攻山顶一般,踩到底的油门,撞上阿赖耶,就这么将他们两人推进墙里。 耳边似乎听见了什么,拓二相信不是错觉,因此就在他想以肉眼确定京的死活—— 连他都得敬而远之的水系统魔法从深渊,以神谷京之名回归了。 「拓二,你这孩子还真是懂得怎么以自己的长处,去讨好他人啊。」 爬出还在坍塌的破洞,京狼狈不堪。 嘴里说的那些,已经不是拓二理会的重点。 因为还少了一个人。 没有动静——阿赖耶阵亡了吧。 拓二自讨没趣地稍微想了一下,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将问题化成言语说出口了。寧可丢进仓库尘封下去,也不要没事拿出来看个几眼,自找麻烦。 京的肩膀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硬朗了,有些歪斜,不过还不到分胜负的时候吧。 这傢伙还有多少能耐,不到最后一刻,连最接近他的自己,都不知道。 谜一般恐怖的怪物,就连尼斯湖水怪都比他可爱。 扒掉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京露出了就连拓二也再熟悉不过的胸膛与肌肤。 看着这样的京,拓二也褪去了身上的衣服。 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身高,却有着不一样的伤痕,透过这场战斗,已经渐渐可以直接区分他们真的不是双胞胎了。 「虽然最早是二打六,结果一路下来,你这个动用六个人的反而伤情比较严重啊。」 「拓二,别藏了。极与阿赖耶的攻击也是带给你不小的伤害,只不过肉眼看不出来,x光一照就一目瞭然了。」 「光是这样比较,我也能获得优越感的。神谷京,只要是和你比较,用尽手段我也要当赢的一方!」 京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这个孩子总是这么任性。 眼光一闪,京所在的地方炸裂了——而京也不见了。 因为他已经过来了,零距离的水系统魔法,以砲弹的型态插进拓二的胸膛,急忙之间,拓二将自己化成液态,试着吓阻伤害—— 十字架的影子倒映在京深邃的瞳孔。 液化的拓二被京与拿着十字架的不明人士两面夹攻。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白光——或许是自己前一刻看见的景象。 ——似乎也能是人生的过客。 无尽白光的浪潮,是凛奈在阿克夏化之后,对道彦吐出的攻击,威力明显不是核弹能比拟的神之力量,没有人抵抗得了,光是亲眼见一次,都得付出代价,那就是自己的性命—— 不过,这样的力量,在道彦突发奇想的招数中,全数被化解了。 道彦平安活了下来。 手里紧抓某个饰品的道彦,平安活了下来。 因为太过不可思议,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实感,只感觉得到当白光与他接触的瞬间,没有痛楚与肌肤的撕裂感,所以他反应不了。 「道彦,你……」 红月的声音成功唤回道彦的意识。 「……那个坠饰到底是?」 红月呆滞,想说什么又不能说什么似的。 面对超出剧本范畴,已经是即兴演出的场面,京自然也要参与一脚了,眼神很不高兴地看着道彦——正确来说,是他手上的坠饰。 上弦月坠饰。 长斑明日叶被捕之前,交给他的这么一个东西。 明明原先是长斑家的產物,抢过来后,直接变成他的东西。 他当下也是只有错愕,现在来看一切全通了。 为何高层处心积虑要排除他,父亲的死不单纯,突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毫无作用的东西—— 然而这样的一个东西,却能在危急关头,从阿克夏的手上救回自己的老命,原因全都是阿克夏。 居神与魔法师的源头,更是造成他人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的元兇。 将坠饰还给他,现在来看讽刺不已。说得那么好听,就是要他阻止之后会上演的闹剧。因为已经被居神与十二名门除名,又不想让京随便乱来,想到了这招看似对大家都好的对策。 紧抓着这个战利品,道彦全身发抖地看着京说: 「……校长,难怪你在戒备我的同时,也在提防长斑家啊。先去问问你为何当初放着长斑家不管,让我和明日叶有机会得到这个东西吧。」 「长斑家啊——真是让人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只要有这么一个东西,我就能压住凛奈得到的阿克夏之力——现在的我,终于可以这么确定了。这就是我的王牌,这就是我用来打倒你们的王牌!」 道彦站稳脚步,从未有过的光彩,此时此刻来到了他的身上,他已经是聚光灯底下的焦点。 藉着长斑家的力量,让他顿时一跃能与高层对抗的狠角色。 「而且,我想这个坠饰也能消除凛奈身上的那些白光,把她从阿克夏的手中拉回来。」 「说得好像你是凛奈的保母。事到如今,当凛奈在望月一族染上阿克夏之血后,得到解读石版的超能力,她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来到大天使的阶段了。身体、智慧,甚至力量都不再适用人类,你能用那玩意抵销凛奈的攻击,也只是巧合。」 「……」 「我会给你这些忠告,不单单是忠告而已。你说那东西是长斑家给你的吧,长斑家顶多是十二名门之一,过去我也有和他们合作过,即便对他们的真面目还不清楚,这个家族也是人类,直到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也是没能对居神岛与阿克夏查个水落石出。」 道彦与红月只能是听眾。 这不是他们能介入的话题,因此他们只能是听眾。 但也能说——京在自说自话,所有的对话都可以任意操控。 不曾参与过那些活动的他们,和云玩家没两样,怎么可能帮忙说上两句或批评两句。 「虽然那玩意的出现,还是让我对长斑家这个要死不活的家族大开眼界,不过就凭一个随手就能夺过来的东西,能做得了什么?」 大致翻译一下就是这傢伙也不知道这个坠饰的极限吧。 要对付——抢过去比让凛奈持续攻击还来得实际点。 再加上京刚刚可以自在地将身体液态化,如此难以定位的招数,间接说明了什么,已经不是耐人寻味的问题了。 京大可以分身进攻,抱持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陷害道彦再次落入凛奈的射程范围,如此一来大势也定下了。 他们的立场——不会因为这个坠饰的中途乱入,而让状况反转。 「道彦。」 红月呼唤着道彦的名字,似乎想将决定权交给他。 道彦已经参战了,确定参战了,既然不会退缩,他确实拥有这样的权力。 「八神,你试着拖住那傢伙,让我可以过去凛奈身边,现在只有我能救回凛奈。或许只要破解凛奈身上的阿克夏,那傢伙也会放弃了——别想着要怎么打倒校长。」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原先只打算交代自己的计画,道彦还是在最后稍微补充了。 经过刚刚那么一手,道彦已经了解到何谓校方人员,他们的经验差距不是光靠arms的头衔就能站到同一个高度。 衡量他们实力与目标的结果,就是先以大局为重,而不是贪婪地每个都要达成,那样效率太低了。 「就这么说出来好吗?我都听到了喔。」 京喜孜孜地报告了。 「听到什么?我们有说到一句话吗?明明我们是在用眼神交流吧。」 道彦将自己当成了三级文明星球的居民了,沟通怎么可能需要用到言语,眼神或意识就能轻松办到了。 如此了得的他们,在那样的幻想中,与京的位置也是分毫不差,彼此的距离、高度,不拿显微镜是看不出来的。 这时的道彦,已经找回了最早成为魔法师的天真与馀裕。 他的确没有魔力,发动不了魔法,却不顾旁人的意见,坚决成为魔法师,因为他要追查十一年前父亲的真相。为了这个目的,他选择了成为这座居神岛的卖点之一,因为这是最快的捷径。 而现在——他彷彿可以看见当年的真相,近在咫尺,只需要伸手就能触及。 只不过,他还没获得得到真相的资格。 敌人当前,战胜对方是过关条件,一旦这道槛过了,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同考试满分,父母才会给孩子零用钱,这是他在这场战斗之后,可以得到的奖赏。 「八神,接收到了吧?」 红月没有迷惘,静静地点头,两人一致认可了这样的队伍整顿。 「这么天真好吗——虽然要是阿克夏被来路不明的坠饰消灭,我也会很头痛,神怎么可能败在人类的手上,不过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你又哪来的自信认定我会就此放弃?」 京拉下脸皮,委婉地想劝退他们似的: 「八神家的小姐也是,要拖住我无妨,前提是这个战术的奏效,能带来的效益是巨大的,好比那个小鬼说的,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我只把阿克夏当成了抹煞所有魔法师的武器,要是这个武器殞落,顶多让我损失眾多武器的其中之一,而我却还在这里。不过,你说得对,现阶段要先除掉的是阿克夏,而不是我这个主谋,比起我的存在,阿克夏更具威胁。」 「……」 「要我再说得简单一点也行——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刚刚的交手已经清楚划分我和你们的界线了吧。连我这道墙都过不去,还想接近居神的始祖?」 道彦与红月已经能洗耳恭听,要再多听几句也没问题了。 心中没有半点波动,只因为说话者都是京,他们不会再被这傢伙的一言一语收买了,毫无好处的交易,帐单出来前,全数退费。 他们将京的游说当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免费手游,只为享受开局时的乐趣,之后不再经营。 已经了解状况的红月,这次是在取得了队伍的共识后出击的。 红尘出动,冷冽的颱风颳起风沙,混乱四起,恐怕已经到了只有红月可以辨识的程度,而这样的发展,想必也是红月要的。 京会将自己液态化,取决于他看得见对手,而这么做可以避开对手的视线,将其击破,看似偷袭招,其实是正当手段的一种。 今天举办了魔法师的武斗大会,裁判与大会应该也不会为此刁难,因为这算是魔法上的一大突破口。就连明日叶也做不到让身体的一部分与火系统魔法融合,让对手的攻击化为乌有。 但是,红月已经断了京的去路,封印了他最擅长的液态招数,强迫双方正面对决,不得来阴的。 京以静制动,像是觉得这层风沙扰人,但还不到需要投降,只不过前置麻烦,要突破不是那么简单,小心为上。 然后他被京盯上了。 说到底——会妨碍到京的傢伙,都是道彦。 阿克夏的王者之身、上弦月坠饰。 这些要命的东西都在他的身上。 红月这样像是在替他争取时间,反而害了他。 开窍的京,直觉锁定了道彦,翻腾的水流以蛇的样子咬了过来,道彦拉开距离,活下去的慾望让他与京来了一场追逐战—— 然后他趁乱将坠饰丢给了红月。 「八神,接着!」 已经收到的红月,勇气十足地脱离京的视线,一举奔向凛奈。 这才是他们计画的真正样貌。 他们也是有自觉的。 只有坠饰能制伏阿克夏,但常人碰不得,这样来看,多数人都会想到道彦这个持有者,会承担一切。 可是,他们有两个人。 充分利用了这点,只要其中一方去应付京即可。 因为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出面,这场悲剧就不会再延烧下去了。 谁去做都行。 惊恐到这些的京,咬着牙,怒不可遏地来回于道彦与红月之间,大概是没想到他一个大人会被两个小鬼戏弄吧。 「……所以我才说了,我们刚刚没有说话——八神,展现你引以为傲的风系统魔法,当成翅膀,一举飞过去吧!」 红月起飞了。 雄纠纠的气势锐不可挡,就连道彦这样的男人,也对其的男子气概甘拜下风。 「儘管胡说八道!我也不会输给你们这些臭小鬼,看我用最大力的水系统魔法,将整个操场淹没!阿克夏是没有关係的,但还无法成神的你们几个,又要怎么办!」 气急攻心的京,失控到胡言乱语了。 道彦摆出架式,在京发动魔法的那一刻,当场出击—— 已经用不到了。 这个计画还在构思的阶段,当场流產,没有实行的可能。 因为京的胸口已经被一把刀染成血红。 不只是道彦愕然,京也是措手不及。 双方的视线都放在了京伤口的中心。 不久后——他们一起看见了刺杀京的兇手,从被害者的身后探头了。一副从地洞鑽出的土拨鼠,对地上世界的新鲜,他们看见的普路托就是这样的表情。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两面的夹攻——毫无生机的攻击,拓二与垠犽各吃了正面的一击。 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又一次因为激烈的扭打,变得更加悽惨。拓二痛苦到没办法抱怨。 虽然他平安撑过这次的危机,飞鼠使魔垠犽却挺不过,消逝在风中了。 拓二带着随时都会消失的视线,静静地回头确认那个十字架的来源。因为只看了那么一眼,不是很确定,不过现在总算可以解答了。 对方也和自己有着相同的面貌,身上多处伤口,袭击他的人不出所料也是神谷一族。 载——这是拓二对十字架的第一印象,十字架的持有者应该是这个神谷一族的妹妹。 结果现在这是——也不一定吧?没人规定自己的武器只能自己拥有,也能交给他人使用,因此那傢伙是在载落败后,继承了十字架的使用权。 神谷剎那。 神谷一族的姐姐。 那么她身上多处的伤口是哪里来的? 拓二想要了解,看得快要出戏了。 「载……復活了吗?那傢伙是载吧?」 但是,无论他怎么看,位于身后的复製人——都是已经被他打倒的载。伤口数量与位置的不同,方便拓二釐清误会。 而剎那——已经倒下了。 宛若没了灵魂的空壳,倒在瞬息的身边。 拓二稍微总结了明明没有伤口,却不幸倒地的剎那与突然復活的载—— 「那就是剎那的真面目?拥有将灵魂转移到他人尸体的力量?」 怪不得这傢伙会说没关係了。 无论他打倒多少神谷一族,只要剎那还在,就能一再捲土重来。从垠犽被一击击倒来看,剎那不只能得到尸体的身体操纵权,还能重现其生前的力量。 京故意摆出俏皮的表情补充: 「拓二,你打倒剎那、毁了剎那原先的身体也是没用的,剎那的力量源自她的精神,而现在的她又获得了身体,就会一路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现在还多了一样工作,要我把神谷一族的六具身体全毁掉?」 这是哪门子的惯老闆,工作一直丢过来,薪水却没有增加。赚钱的速度都已经赶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了。 拓二不想计较了,浪费唇舌在这种地方,只会浪费更多力气,眼神顺着每个神谷一族倒下的地方走了一遭,大致掌握了一下状况。 「总归来说就是这样了吧。神谷京,你果然也是乐在其中啊。你到底是多想知道我对你的恨意?现在竟然还要我毁尸灭跡,好吧,我就当作这是你为我量身订做,满足我对你的报復心态。」 看来他还得再来一次。 再一次与所有的神谷一族交手,才能彻底撇清自己与京的所有纠葛。 事情都回到原点了,他的体力与魔力都已经见底的现在,只有状况回到原点,之外的事物全变了。 水系统魔法、以物易物、打击罪恶、质量守恆定律、无穷大——最后是意志操控力量。 神谷一族——这就是他们一家拥有的所有力量。 交战到现在,拓二终于摸透他们所有人的力量。 神谷剎那——逼得他得从头来过。 玩了一款单机游戏,要是在快抵达终点,忘了存档,发生跳电——拓二的心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然而,他会走到这一步,却不是娱乐,而是有这个义务。 神谷拓二有这个义务。 拓二将前面的战斗当成了课堂上的听课,而现在京这个导师将发下考卷,检验这段期间的用功。 面对这场战斗,拓二已经释怀,没有一开始紧蹦、执着了,看向京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的尖锐,只为战斗而来。 随着心情的放松,魔力的流动也变得柔软、温和,让拓二误以为自己还有更多的力量,可惜那些全是错觉,他能用的魔力已经所剩不多。 「……好吧。」 明明这场战斗还没结束,他已经不会再因为京的言行影响到非得动手动脚。 不过,他也不会因为自己变成了这样,放下对京的仇恨,相反会利用这股仇恨,成就更多的力量。 他确实无法喜欢京,不过也没必要到了终年都为杀掉这个养父疲于奔波。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力气、这样的心情——要是能转换成自己为下一段人生铺路的力量,那该有多大。 拓二已经在想这样的事情了。 沉寂心中多年的大石,都在此时此刻放开。 似乎也发现了拓二的心境变化,京不假思索地问出口: 「拓二,你怎么了?」 「我在想——明明你一口咬定说要我的身体,结果还对我的身体这么不客气。」 「……」 「京,你的言语与行为之间,没什么共通点,与其说是出尔反尔,不如用你这傢伙根本不存在,所以能为所欲为比较恰当。」 名字是借神谷一族的,外貌是借他的,追求的阿克夏也是基于阿克夏的记录,看似得到石版,并透过凛奈,成功復活阿克夏,让京站上了现在如此被全居神追杀的王位—— 眼前的这傢伙是谁啊? 既然神谷京不是这个男人的名字,当国王的王冠即将加冕其头顶,到时封王后宣誓的名号又会是什么?老样子,即兴演出吗?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这也是神的体现之一吗?会不会太任性,还是说正因为是神,任性是理所当然的。」 「拓二,最后的最后,让我再为你开导一些——我的过去吧。虽然我还不是神,却也有成为神的资格,我是前望月一族的成员,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而被一族抹煞,现在已经无法从一族的歷史找到我的身分与出生。」 彷彿说出来会比较轻松,京毅然决然地说了: 「因为我触犯了禁忌,执意以望月一族追溯阿克夏的歷史。虽然望月一族的族规没有这么规定,与阿克夏相关的事项也渐渐遗忘在歷史的洪流,不过总有那么几个绕不开的弯,而让我落到非得被变卖,成为战俘,你知道是哪些弯吗?我不愿意接受一族的成人仪式。」 「成人仪式?」 「这就是望月一族的不成文规定之一,孩子年满十岁得接受这个成人仪式,以此脱胎换骨,向一族、向世人证明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孩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与自己的兄弟姐妹自相残杀,只有一人能完成这个仪式。」 拓二快要吐了。 与自己的兄弟姐妹自相残杀……而且只有一人能活到最后,这是什么泯灭人性的生存游戏? 由于他也有过兄弟姐妹,更不能忽视望月一族带来的议题了。 京不像是在胡说,但这么荒唐的情节,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望月一族——居神闻名的好战一族,过去曾为居神打下一场场雄厚的战绩,以实力建立起居神对其信任。 莫非其强大的由来,都是在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彻底拋开人类的一面而得来的。 荒唐、未免太荒唐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应该要闻到血腥味的拓二,反而闻到了人情味,拓二烦躁地问: 「神谷京,你不愿意接受?依你的为人,你不接受这个根本是在等你出现的制度?」 「……」 无时不刻都有话可以说的京,不想说话了。 「沉默是什么意思?任凭我想像,还是事实摆在眼前,要我承认?」 「拓二,不管你怎么想,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父亲,都不是神谷京本人,京与这些神谷一族已经在我得到名门的协助后,以阿克夏为起点,落入我的手上,成为我行使神之力量的终极兵器了。」 京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就是望月一族对自己一族的安排,不过并不是不想冒犯本身信仰的神或宗教,而是一族的束缚所致,所有的望月一族从小接受的洗脑式教育,让他们将我这个特殊的存在视为异端,也是那时起,我认知到了黎明一族也有一个我,于是所有与阿克夏有关的线索,都在那之后一点点酝酿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说你是对的吧。因为这些都被收录进了阿克夏的记录?」 京对拓二回以了一个称不上自然的微笑。 「开始吧,拓二——这场战斗该有结果了。」 剎那将载的身体当成人体电风扇,巨大地转动,十字架就这么甩了过来。 拓二徒手揍了回去,感受到了十字架有多钢筋铁骨。右手发红、发热,到近乎濒临极限一般,整隻手都要废掉——顶多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 近乎剎那的瞬间——剎那已经带着瞬息的身体,从拓二身后继续第二波的进攻。 球棒挥落,打击拓二的左肩,拓二的哀号——因为及时的液态化,而让他避开了悲剧的下场。但是,其实他已经将身心灵都交给魔力了。 操纵这些魔力,让他可以继续战斗的,已经不是他自己,而是魔力本身。 为了活下去,这个身体的魔力给了他足够的力量。 重新生成左臂,拓二将剎那打了出去,迎接京的逆袭。 双方吐出龙首的巨浪,三次的衝突,让拓二知道这次要比以往认真。 剎那以阿赖耶将极的身体扔了过来,重新醒来的极,蜻蜓点水一般的出击,拓二的全身粉碎了,让京的攻击变得效果加倍,已经没有形体的拓二被当成了马桶的异物冲了下去。 在那之后——是吸满水的海绵的反扑。 将一颗气球灌到饱,体内了大量的水,只为见证爆破瞬间,拓二将自己当成了实验白老鼠。 液态的身体外头包裹了一层薄膜,轻松可见内容物持续增加,大到都要能撑破整间实验室,这些全是他与京共同打造的杰作。 京与剎那一秒都不得分神,看着这样的拓二,想要做什么,又难以应对,深怕一个万一,弄巧成拙,形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 然后,拓二不知死活地分别出现在京与剎那面前了。 特攻一般的招数,已经了无新意,却是拓二的孤注一掷。这时的他,已经挤不出魔力了,全凭意志力撑下去,左打右踢,分别和京、剎那来了一场一点都不精彩的拳脚攻防,迎接了巨大水球的末日。 不分你我,绝对公平的一击,在水球毫无空间之后,将实验室带往了洪荒的时代,完美重现大洪水的灭世传说,实验室被洗劫一空。 没有方法避开,让拓二与京连同那些倒下的神谷一族,一起走下了人生的舞台,唯一的救星或许已经是月球为地球带来的潮汐现象。 可惜直到战斗的最后,月球都没能为他们伸出援手,而让实验室只剩滴答的水滴声—— 以及拓二为了能亲手宰了京,准备的压轴。 京巴着脸,看着已经变了色的胸口,这才看回了拿着刀的拓二,无法做出评价地吐出了血。 「神谷京……我知道这样你还死不了,所以现在让我逮到机会了吧。我一直在等你的魔力走到尽头,总算让我等到了。」 「拓二……」 「儘管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你这个爱盗用他人东西的傢伙,本质上仍是你自己,不会因为今天得到了我的外表与神谷一族的力量,就变成另一人,你就是你!」 和他相比,眼前这个男人的魔力少多了,要是继续硬碰硬,他不认为自己会输,虽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只要他能为当年的事情报仇,并为多年的仇恨做了断,这点代价实在太划算了。 另外,这个男人也不是神谷一族,神谷一族成员的魔法每个都那么强大,越强大的力量越需要魔力来支撑,所以……特别是有一定规模或强大的魔法,一定都伴随着别具一般魔法的特殊代价。要是不是本人,就只会认为那些强大是与生俱来,不会去思考背后的意义,就像某些富二代,因为出生在富裕的环境,不曾吃过苦,所以不会去计算每次消费,一旦家里破產,就只能等死了。 何况使用者还是他的养父,这个世界最贪得无厌的男人,以这种方式退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要是连持续使用最强且最快魔法的他,到了现在都是在靠意志力死撑,那么京的状况一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以为我在攻过来之前都没有做过作业吗?你以为我过去成百上千次的暗杀行动,就只是为了洩恨吗?你说得没错,那是为了洩恨,然而我也不是不会记取教训,因为那几次的经验,我终于掌握了你对魔力的了解与习惯,今天这场战斗就是验收用的!结果如我所想,你这傢伙太自大了!神谷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剎那也是,说是灵魂才是本体,要是没有足够的魔力支撑,也没办法做到转移灵魂到别的身体。魔法师之所以是魔法师,就是因为魔法师可以利用魔力引发魔法这样的怪诞现象,要是魔法师没有魔力,那就和普通人没两样。 因为对方不是靠分身术造出来,名副其实的人多势眾,所以就连他也会错估敌人的底细,忽略这个最重要的弱点——无论有多少人,魔力都是以个别来计算的。 「……原来如此,从开场到现在,你的确都在用最强最快的水系统魔法,只不过这样还是不能解释你找到我的这个坏习惯——这样啊,你将我用来躲避洪水的底牌,也当成了我还有魔力没使出来,而且最一开始出手的是阿赖耶,都可以说明我想节省魔力,应付突发状况。」 「大脑被毁后,你就没有退路,能够自保的就是这些神谷一族,如今已经到最后!真的是最后了!所以我也只要活到那个时候,就能亲手宰了你!为了杀你,我才能活下来!」 「拓二……这下你又变回了原先那个復仇者啊。」 京已经没有力气了。 倒进了拓二的怀里,静静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看着宛若艺术品的养父,拓二不知为何没有解放感,同样也没有因为胜利,而带来的喜悦。 接下来,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将京的身体放下,将这具身体与其曾拥有的灵魂,还给原先的主人。 「……进来吧。」 拓二这声招呼,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人。 「普路托,现在可以和你搭话吗?」 拓二不知该作何表情,现在的他已经疲倦到恐怕一个倒头,就会踏入梦乡,不过友人的愿望,多少还是要回应一下。 「盖亚,这一点都不像你啊。才分开没多久,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也许我真的变了吧。但是,你呢?将长年的仇恨用这种方式了断,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这样你就心满意足了吗?我们会过来,都是想到了现在的你会做的事情,结果……还是来不及啊。」 拓二侧脸看向了对他一脸失望的盖亚与东张西望的无我。 「你……没事了吧?」 盖亚求好心切似的,不想对他置之不理的心意,拓二收到了。 「我没事了。」 「是吗……那么,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和你说说凛奈的事情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道彦无法说话,思考被迫停止。 道彦没看错,再三确认也是这样,而且还有红月这个见证人。 错不了。 偷袭京的傢伙——真的是普路托。 「普路托……你!」 不想就这么死去的京,极尽所能地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普路托已经取得了上风。 「校长,这下我就站到了比你还高的地方了。我一直在等你露出破绽啊,总算让我等到了。」 普路托没有后悔,理直气壮地宣告了自己的来歷: 「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我是校方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可以与你合作,也能背叛你,只要你动到了我的宝物,说什么我都不会轻饶你,硬要在太岁的头上动土,是你的不对啊。」 「不过就是一把刀,你就以为你已经站到巨人的肩膀……?」 京不甘心,自说自话的样子——不胜唏嘘。 「你因为得到了阿克夏的力量,而变得自大了,就是这份自大,你现在才会失败。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自以为已经成为巨人,光是移动,就会把多少无辜的性命牵连进来?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的出生,是为了成为玩具!」 普路托大声斥责了这样的京,让道彦想到了当他们联手时,这个年纪不详的少年也对伊丽莎白说教过。 好像也是类似的原因,让他动怒。 但是,其中的规则或徵兆,道彦还在摸索,因为他还不了解普路托的思维,无法做出评断。 「普路托,没想到你已经获得了这么大的勇气,敢对某种意义上不死之身的我,动手动脚。」 「校长,你说得对,在这之前我却步了,原地打转了很久,才消除了对你的恐惧,而我也试着找人商量,想着要怎么做,让我可以守住我的宝物,又不去触犯你的神圣领域,我们会合作,都是因为我们彼此的个性合得来啊。」 普路托出力,根本是要将整支刀子推进京的身体,京痛得出不了声。 「结果,那些都只是空谈,我们注定要为敌,因为你只想为了自己而活,不会去考虑他人。看看现在的居神吧,有多少人因为你失去了性命、家人或家园,但你怎么样?坐在王位喝着美酒大声笑着!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人,神谷京!」 京破涕为笑了。 化腐朽为神奇似的,想在人生的最后做点什么。 这时的京,连普路托都驾驭不了,一副被恶魔附身的狂徒,大笑失声,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道彦正想做点什么,从旁支援普路托,一起战胜这个未知的强敌,却先听见了普路托的声音: 「道彦,可以了。」 「……」 「校长已经死了。」 普路托落寞地放开了手里的人质,不敢看道彦地以这句话,希望能就此替这个话题画下句点。 这傢伙……在想什么啊?道彦想接着问,不过看在他的样子不对劲,只能作罢了。 「普路托……」 「怎么了?」 「怎么了的是你吧?和我们相比,你的样子还比较让人担心吧。」 普路托不明所以地傻笑了起来,明明没做什么,抹着额头,像是要擦乾汗水,这些看在旁人眼中怪异得不行,而普路托也没打算找藉口的样子。 种种的不寻常,让道彦在想——他是不是想透过自己这个媒介,告诉他「京已经死了」的讯息。 应该是立了大功的英雄,反倒需要他人推一把,才能相信自己的力量。 「……普路托,你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跨出这一步吗?」 普路托难过地看着倒在他脚边的京,表情都是绝望。以下犯上——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普路托攻击的对象是高层,而且一刀毙命,今后他将面对的恐怕是无止尽的逃亡生涯,然而他却非做不可,这个少年一旦执着什么,谁也拦不了。他的选择让他即将成为下一个魔法犯罪者。 诸如明显的样子,道彦也不会再深究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普路托试着寻求另一道出口地自言自语了。 就像怀疑自己看见的是威浮球还是棒球,莫名其妙,但其实看在眼里的旁人,是可以直接提出正确答案。 「好吧……既然都做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种方式说服自己,虽然道彦接受不了,要是当事人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吧。 只不过,如同这傢伙每次出现,都有正当理由,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已经有过经验的道彦,不会自讨苦吃,等着对方主动。 普路托先是看了道彦,再看向凛奈身边的红月。因为普路托的不请自来,红月的任务不得不中断,不过总该可以上路了吧。 「对了,我要说些什么才行。那边那位小姐,我劝你最好住手比较好,那玩意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介入的,贸然出手恐怕会没命喔?」 「————」 红月备感威胁地以眼神寻求道彦。 「普路托,你有什么证据?」 「我拿不出证据,不过既然道彦你也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了,那我也可以和你多说些什么了。虽然我也是局外人,这几年踏上居神,也不是混水摸鱼,多多少少还是有尝试接触居神的本质。因此,我用一句话就能总结你和阿克夏的爱恨纠葛了。」 「……」 「——你以为为什么长斑家要将那玩意交给你,而不是留着自己使用。」 道彦不由得思考了: 「只有对应身分的人,才能将其价值发挥到最大?」 「我会挑在这个时间点宰了校长也是这样,不然到时你们就会人财两失了。」 很符合普路托个性的解释,让道彦闭嘴了。 看来时间算得很刚好,如今要检讨,也已经不知道是谁、要怎么检讨或改进了。 因为——说到底来到校园已经一段时间的他们,花了大把力气,都还没直捣黄龙,一直和京周旋,最重要的事情迟迟没处理。 「八神,坠饰交给我吧。」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道彦……」 道彦走了过去,伸出手,从红月的手中接回这个已经是长斑明日叶遗物的东西,轻轻地瞥了一眼原地就坐的普路托: 「普路托,从你能振振有词地和我们解释这些,你对阿克夏的了解比我这个王者还多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 道彦想要紧闭双眼三秒,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该怎么回应,不过还是算了,随口敷衍: 「……我以后会再问得更清楚的。」 普路托觉得没问题地点点头。 「不过,有些事情我姑且要先在现在就得到定数。普路托——这个坠饰真的可以挽回凛奈吗?」 而且,阿克夏化的状态,另一个意思也是让人类之身的凛奈升格为神吧。这个时候,人类之身又会怎么样?道彦没有看过真正的神,但对对这个不可动摇的存在,也是略知一二,像是祂们的存在已经超越人类,不需要肉体之类。 「原来如此,你在担心凛奈的身体会不会拿不回来吧。拿不回来,就和死了没两样。凛奈终究是人类,要是没有肉体,根本活不了。」 普路托一点就通,不过他却是用毫不在乎的口气和道彦说: 「你儘管去试吧。」 「……啊?」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说,道彦,你不需要有后顾之忧,因为我在来这里之前,投靠的那个人也持有阿克夏,她已经得到前任王者的资格了,而她也愿意协助你度过这次的难关,所以……你儘管去试吧。」 这傢伙说的是真的假的? 「喔喔,要开始了。道彦,没时间犹豫了吧!」 普路托一步步后退,一脸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表情,看着有所动作的凛奈。 直到刚才为止,凛奈都是被京煽动才会出招,现在却能感觉到她主动的气息了。 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的能量,让凛奈的身体更为耀眼,彷彿吸收了太阳光使其成长,随时都会爆破似的,怪不得普路托会想临阵脱逃。 「道彦,别再发愣了!校长也有说到这个时候的凛奈是什么状态了吧!现在就是那个状态的下个阶段。」 2%——现在已经到了3%了? 每次的成长,提升的地方不会只是力量吗?说得也是,阿克夏是神,为什么连要做什么,都得经过他人命令这道程序。 也就是说,凛奈不是不会主动了。 但是,道彦他们与凛奈应该无冤无仇,没必要在能够亲自使唤这种力量后,大开杀戒吧——所以,京的那些话已经不单单是导火线。 而是让现在的凛奈知道——魔法师都是她的敌人。 拥有绝对力量的她,已经获得了制裁所有魔法师的权力。 裁断的铁鎚将光之能量聚集到凛奈的左肩,强而有力的一击,挥过来的同时,经过的所有地带都被吞没,就这么砸向道彦——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让道彦以坠饰再次抵销了凛奈的攻击。 「就算成长了,只要还有这个坠饰,我就不会输是吧——不对,谁知道来到4%的凛奈,会有多厉害!」 只不过,坠饰再强大,消除范围也有限似的,顶多抵销巴掌的部分,整条手臂还在。凛奈的右肩也随之生成了手臂,突刺一般的追击,道彦的注意已经被混乱,东闪西躲,打起了躲避球。 就在道彦破解了右臂的威胁,横扫而来的左臂让他只能乾瞪着眼——激烈的旋风将他吹出了数十公尺,鬼门关走了一回。 「八神!」 如此没有伤害的旋风,道彦马上想到了是他的临时队友。 红月得志地跑了过来: 「道彦,我来诱敌!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至少我能当诱饵,而且我拥有的风系统魔法也能像这样,暗中支援你!」 「小姐,这个场子还是留给道彦吧。你根本做不了什么,对手可是过去君临居神的神,是所有魔法师的始祖,你去了只会增加道彦的麻烦。」 普路托毫不留情地替道彦驳回了红月的提案,红月希望道彦能帮她说些什么,却迟迟不见道彦出声,道彦也觉得普路托是对的。 道彦一个火箭般的速度,捨身的攻击一击将坠饰贴了上去,当触碰到凛奈额头的瞬间,他彷彿感觉到什么东西在燃烧,正肆意骚动他的判断。 没过多久,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紧急撤退,看见了被坠饰打击的地方开始修復了。被抹上了一层新的水泥,填平凹凸不平的地带——大概就是这样。 「不行,要是不能一击消除凛奈全身的白光,只要还有那么一点,就会没完没了,这傢伙会再生!」 但是,却不是拿b处去补全a处的不足,让整体达到完美的平衡——而是类似扁形虫,可以以身体的一部分为核心,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 「女士在做什么?不是都说会帮我们的忙吗?还是说又遇上什么困难了,像是随着凛奈的升级,体内的阿克夏被呼应,已经抑制不了。但是,前任阿克夏的王者应该能够获得阿克夏的型态,也就是说当时王者对自己的真身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普路托小声嘀咕,道彦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直到他抬头招呼: 「道彦,如果坠饰还在,就别让阿克夏有翻盘的机会……叫你别客气的意思,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儘管去试!」 将坠饰的极限当成实验的对象? 现在也只能相信这个怪人了——道彦用力一抓,拍开袭来的巴掌,无视阿克夏的攻击带来的暴风,一口气衝入火海。 凛奈的胸口伸出长长的东西,发射而来的吹箭,近乎肉眼不能捕捉的速度,让道彦一路上将坠饰当成了另类的导航,抵销了如此不可抗拒的攻击。 他差点因为双方的衝突跌倒,幸好老天爷站在他这边,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千钧一发捡回一命。 但是,接下来没那么容易了,游戏的难度提升。 拳头升级,是一根超大的槌子。 抓紧坠饰的道彦,凭空而来的自信,让他被槌子打了出去。儘管坠饰可以替他消除阿克夏带来的力量,衝击力道也是不能吸收,刀刃相向,结果这笔帐就会赖到力气不够的一方身上。 槌子化身一把弓,拉长的弦上头镶满了弓箭,不只一支——共计五支的光之箭,穿梭光年,射出五道极光。 几乎无法防御的攻击,如同陨石访问地球,将校园捣得乱七八糟,其中的两支箭甚至分别重创了校舍与教学大楼。 四周都是被捲起的尘烟,道彦发出乾咳,红月想要过来,却遭到普路托的制止。 总归来说——他没事。 没有一支箭伤到他。 如此不可能的巧合,让他惊觉了一件事: 「原来如此,把我打飞是想到了阿克夏的下一步,因为已经得到这个身体,适应了阿克夏的个性……凛奈,你还在对吧!要是我刚刚还在那里,就会被箭射穿了!」 道彦庆幸地呼唤凛奈的名字,不想白白浪费凛奈好心地说: 「但是,我非得救你!现在只有我救得了你!再多帮我一点,就快了,已经可以把你从那个世界拉回来了!」 道彦付诸行动。 这么做才是最实际的。 道彦奔跑了过去,加速衝刺,直到超越光速。 惊觉到敌人的阿克夏,收回了弓箭,镰刀伺候的劈砍,几乎让人窒息——似乎是连同空气都被消灭了,造成一时半刻无法血管与呼吸收缩。 但是,一样不是道彦的对手。 双膝打直,透过唯有自己得天独厚的自信,撑了下来。 在那之后,道彦驱动了已经快要发麻的双腿,突破了镰刀与各式各样的武器,将坠饰贴了上去,与凛奈的脸整个融合。 道彦看见了,那个瞬间,他看见了世界崩塌的画面。 某个只有背影的少女,像剥蛋壳一般拨开组成世界的东西,哭哭啼啼,心不甘情不愿,却又非做不可。 只因为她获得了这股力量。 道彦与凛奈的视线因为这个坠饰同步了。 于是,坠饰破碎了。 这个坠饰虽然前前后后让阿克夏吃了不少闷亏,终究有个极限,而普路托要道彦测试的实验结果也出炉了。 坠饰顶多可以消除阿克夏祭出的能量,却不能抹灭其带来的衝击,以及——其源头。 正面碰撞——根本是自杀! 还没来得及将凛奈的这身白衣全数褪去,道彦已经是狼入虎口的状态。 即将以人类之身落入白光的射程范围—— 他却先看见了这些白光遭到不明分解,一点一滴地向上昇华,直到倒进他怀里的是原先的凛奈。 道彦愕然,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而得到这个丰厚的大礼——他凭什么就这么得到这个大礼。 将意识不清的凛奈护在怀里,道彦看见了过来的红月与普路托,都是一脸的放松。但是,他却像视觉神经失调一样,这也没办法,因为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道彦……你成功了,你真的做到了,战胜了阿克夏,救了居神。」 红月停不下来地再三鼓励道彦,说得他都快以为真的是自己的功劳。 看着怀里抱着的凛奈,道彦以此为藉口回避了红月的称讚。就在他以为这样的藉口能撑到什么时候,两道碎动的人影飘进他的眼角馀光了。 对方急着赶来,都是道彦不认识的人。 但是,其中的妹妹却像是看见了属于她的希望,道彦意会了什么,对还不知情的红月说: 「八神,看看是谁来了?看来你也成功了。」 红月也看到了。 哑口无言,瞳孔慢慢放大,想要极尽所能确认,事实上——她没有看错,不是在作梦。 「青月!」 「姐姐!」 姐妹俩的相认,道彦看得欣慰,虽然不知道她们多久没见了,不过能够再见到对方,应该都是值得庆祝的。 ra计画——这场席捲居神全岛的巨大计画,总算结束了。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第二十四章 灵魂交 眼里都是雾濛濛,看得见又看不见。 要是一段时间没有让自己的眼睛接触光明,似乎就会变成这样。 我是吸血鬼吗?少女不由得这么盘问自己,就她所知,这个世界只有吸血鬼不需要仰赖亮光维生,所以自己一定是吸血鬼。 可惜这个假设很快就被推翻了。 因为吸血鬼不是可以长时间不接触亮光,而是他们一旦接触,就会被灼烧,甚至化成灰。 她一定是人类。 自己是人类。 说得也是——自己是人类。 雪千樱记得自己是人类。 只不过记忆的不连贯,让她一时產生了自己非同小可的错觉。 而现在……她已经可以睁开眼,捕捉光明,可以返回现实,而不是沉浸梦境,继续着无谓的虚梦了。 ——刚刚作了什么梦?刚刚真的有作梦吗? 慢慢回到现实的雪千樱,认清了与梦境的距离,不再拘泥于如此无谓的小事,将还不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 她似乎躺在床上。 平躺的姿势,让她随时能感觉到床铺带来的舒适与安心,也能让她可以更加专注地做其它的事情。 像是恢復视力、伸展身子。 雪千樱带着已经可以识别顏色与轮廓的视线,抬起笨重的右手,将两件事当成一件事,而她也都确实做到了。 只要她想,没什么不可以。 但是,看着自己的右手,却空虚不已,无法满足似的。 她是舞三火雪千樱,该追求的目标应该是更加崇高、更加有梦想的。 好比——力量。 她是魔法师,居神引以为傲的arms之一,而且是居神唯一的冰雪魔法师,对于这种独有力量的应用,只有自己能够领悟,因此更为重要了。 她记得自己是八岁的那年因为终焉零度得到这个独有的力量,在那之后入学成为魔法师,得知了自己与眾不同的事实,并开始精进向上。 但是,精进的理由不单单如此,因为她已经先在舞三火家学习了一个月,连带基本常识与书架上四书五经,一个不留地全数纳为己有,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多半都是有了抗体的缘故,读书与学习才是自己该前进的方向。 当自己想到了舞三火家这个熟悉的字眼——雪千樱却不再以为自己的目标有这么浅白。 变强是一回事,读书与学习又是另一回事。 说穿了,魔法师就是居神的武器,为居神卖命的士兵,为了有一天爆发的战争,让学校与校方精心栽培的他们,能够派上用场。 所以,变强的终点就是打仗,实战是检验自己实力如何的最好办法。因为这样,雪千樱觉得太过浅白了。写作浅白,读作没创意。 就这样,与「妈妈」的合作,让她在原地蹉跎了八年。期间的变强是必然的,不过回过头来看,变得再怎么厉害,实战再有经验,她能得到什么? 这些日子下来,她以朋友与情感为代价,换得了一身的强大。 这些强大——让她狠狠地摔了一跤。 她与御天座最满战斗的最后,遭到暗算,水雷虎麟的一击贯穿了她的喉头,严重出血,不能说话,她应该活不到现在了,结果却还能回味当时愚蠢的自己。 怎么回事……? 雪千樱凌乱的记忆总算全都拼接完成,完美还原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为了破解高层的阴谋,让她能好好看看「现在」的姐姐,而前往乌天狗森林,惨遭最满与虎麟的围攻,已经濒临死亡边缘的时候,疑似听见了某人的声音。 某人救了她,将她从死神的手上拉了回来。 「所以……这里真的不是地府……?」 雪千樱将自己的想像化成言语了,不知不觉化成了言语。 遥望天花板的油灯,雪千樱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醒了吗?」 忽然出现的冬装少年——墨丘利迫不及待地出声关心了。手里拿着装满丰盛食物的碟子。还是老样子神出鬼没。 「你看见的我,应该已经是『现在』的我——这件事不是我的功劳,御天座家在划分区域的结界重新打开后,解除了对你们这些通关者的惩罚,只不过你的命确实是我救活的,你的喉头已经恢復原状了。」 「……」 这傢伙……想邀功吧。 墨丘利的为人,雪千樱也不算外人了,没想到当年那个有恩必报的傢伙,在伸手之后,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要求回报。 还是使不上力的雪千樱,一脸疲惫地摸摸自己的喉头,安然无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大概是雪千樱表现出一副毫无真实感的样子,墨丘利耐下性子接连解释: 「那场战斗的最后,你输给了其他的arms,只不过我一直都在看着,因此可以在第一时间替你处理伤势,在你倒下没多久,我就把你带离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了,这里是现界与冥府的狭缝。我是来自尼福尔海姆的斯库尔。」 Revolution of Akashic篇 尾声 净化之火 ra计画——revolutionofakashic计画闹出来的一系列风波,在那之后由多位无名英雄平息了。 包含居神的校长在内,数十名魔法师在这场计画抢夺力量,以死亡的代价结束他们荒唐的一生。 高层为了遮蔽某些丑闻,其新闻版面也是精心为之,因为当中涉及太多魔法师的内幕与居神的真相,因此不少人并不对这种说法买帐。 只不过碍于证据的不足,事发到现在都没有引发后续的连锁效应。 不过——红月倒是以八神家的身分打听到了部分只有高层才知道的事情。 首先,是神刑家的部分。 同为十二名门的神刑家被黑羽家爆料,疑似与这起事件的主谋,也就是京私下联络,导致部分名门拥有的权限被滥用在ra计画,称得上ra计画的投资方。 后来因为学生会的提前申请,才让也拥有学生会之身的神刑家,可以全身而退,也就是让他们家族成为第一个交出石版的名门,以此保证家族名声与其他名门安全。 现在这块宛若遭到诅咒的石版,被尘封在地下墓穴的中心,让所有的名门都能一窥究竟。 至于可以说是叛徒的八神家,则是在那之后由顾问与师团对当家提出了异议,被迫下台,监禁八歧大蛇眠谷的地下石窟为其处分。 理所当然,当下被抨击的不会只是当家,八神家也一度被质疑,不过声浪却来得远远不够,原因在于经过这次事件,多数名门本身也存在了部分问题,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当成标靶的名门,全都选择了事情过了就算。 对于八神家与英国私通,以祭品型修女的血液换取十一国的另类庇护,御天座家与天晴家各自提出了不一样的想法,只不过短时间是看不出成效的。 不过,已经没关係了。 对红月来说,已经没关係了。 虽然因为这次的事件,让她一次看见了所有以往不曾看到的一面,不过她也不会因此憎恨父亲或如此蛮横的魔法师制度。 因为都是父亲与魔法师的关係,她才可以在这时替妹妹、替家族战斗。 而且,青月的祭品型修女之身也确定没事了,八神家在下一任当家诞生前,所有与军事、魔法相关的重要活动都会暂时被学生会监视,青月不会再因此接触那样的黑暗面。 想到这里,红月不想记取教训似的,打开了电脑,踏入线上游戏的世界。 秩序破坏者。 orderbreaker,俗称ob的线上游戏。 只要妹妹不在身边,红月就会以这款游戏来打发时间。 这款游戏也是酿成这次计画的元兇,不过红月喜爱的心情,是不会随意变动的,而且她也不是一个游戏狂人,对游戏的喜爱没有到废寝忘食,充其量可以与朋友聊聊、交换彼此的心得。 而她也有在这款游戏认识几个很好的网友,她将这些网友当成了家人一般。 审判净庭——是她认识这些网友的地方,仅仅四人的小型公会。 但是,自秩序破坏者的3d虚拟实境系统的封测活动问世,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不再上线了。 「巴洁,你觉得呢……」 红月不自主地触摸电脑萤幕,虽然无法到达自己的角色——巴洁尔妲的身边,然而光是这样看着她,就令红月安心不已。 雏形人偶篇 第零章 染血的记忆 因为一晚发生的事,黎明凛奈成了一无所有的孩子。 如今,那个事件已经过去六年了。这个数字与那晚发生的事,是凛奈至今仍无法释怀的创伤。 一旦提及,就会变得奇怪,稍微看见一点与当年有关的东西,就会因此失控。 直至今天为止,过多的悔恨与后悔只能不断膨胀,也无从发洩,持续累积并徘徊在凛奈的内心挥之不去。 六年前——黎明一族的灭亡,虽然让居神与世界都得知了一切的主宰与其内幕,不再是按照原有的程序去走,不过对凛奈来说,那些怎样都好,因为她失去的可是一切,她从原有的幸福跌落谷底。 如同炽热烈焰焚烧着凛奈的全身。 如果可以,也把她带走吧。有好几次,在憎恨之后,凛奈就会產生这样的想法,为何独独把她冷落到了一旁,她也是黎明一族啊。这个没有姐姐的世界毫无意义。 凛奈出身的黎明一族,是居神三大民族之一。因为代代相传巫覡制度,又被称作巫师一族。 这样的他们,与感觉最无缘的战斗民族望月一族有着友好关係。 不过,凛奈不怎么在意,不管是黎明或望月都不要紧,她在乎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她的姐姐。只要姐姐在她身边,那就够了。 黎明凛奈的世界,是只为她们姐妹而准备的。 然而,或许就是太过在乎,只看得见姐姐,她对姐姐提出的要求越来越夸张、越来越过分,以至于事发的当下,她不能在现场,当她发现时,他们一族已经全都死在望月一族的手上。 至今,她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对姐姐提出了多么过分的要求,才会导致她们姐妹事后分道扬鑣,从此再也见不到彼此。 她依稀记得,那天如同平常,因为失眠和姐姐在半夜间聊到彼此睡着,大概是聊开了,她顺势使出了「绝对姐妹时间」这个必杀绝招。 只要发动这招,不管要怎么撒娇,都绝对拗不过。这招就是如此惊人。 能和姐姐相处,是一天中她最期待,也是最难得的时间,凛奈说什么也要把握,用尽全力拖住姐姐,所以这时的她,无所不用其极。姐姐不只是她的姐姐,更是她的唯一。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啊?」 「咦?什么?结婚?」 「姐姐,不要一脸把我当笨蛋,我也是知道的,我们不能结婚,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姐姐喔,所以就让我问一下吧。」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啊。如果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姐姐也想和凛奈结婚。」 「既然姐姐答应了,那就订在后天举办了!」 「为什么是后天?」 「因为明天我要先把姐姐介绍给爸爸妈妈认识啊。虽然我们就要结婚了,不过要是爸爸妈妈还不认识姐姐,那不是很奇怪吗?」 「咦?可是,凛奈,那件事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时机还没到,所以还不能将我的事情告诉给爸爸妈妈。」 「结果现在还是不行吗?」 「……咦?」 姐姐慌张地睁圆眼。接着,故作若无其事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鐘。 「……又是这样……?」 「你说什么?凛奈?」 「每次都是这样!」 凛奈毫不客气地放大音量,几乎是要把人的耳膜震破的音量。 「我只是希望我能更了解姐姐!我一直在用我的方式告诉姐姐,我有多喜欢姐姐!结果姐姐每次都像这样回避我!」 在那之后,凛奈不由分说地破门而出。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因此凛奈忍无可忍了,非要在今天说清楚。明明姐姐看得出来她真正的目的,却还是老样子,每到了这种时候就会刻意保持距离,在一定的限度区分清楚她们姐妹的东西,藉此证明她们是什么关係。 而这些——正是凛奈与姐姐的最后一次对话。 当她再次见到黎明一族的村落,已经是当晚遭到望月一族灭族的时候。 火海之中清楚可闻血腥的气味、眼里所见的是大量尸体与瓦砾石砖堆叠而成的尸山。 不知为何,就像是老天爷想断了她最后的绝路一般,不必动身前往任何的地点、也不需慌乱全身的神经与脑细胞,最大的残酷就降临在自己的面前。 四处不见姐姐的人身,成了那座尸山的无名尸一员是最大的可能;父母更是腹部遭到重击,出血严重随时都会死亡。 飞溅的血液践踏了凛奈柔弱的脸蛋,然而她只能两眼无神地望向手持镰刀的白发女性。 面对孤苦无助的凛奈,女性只能以一副怜悯的模样,由上俯瞰她的愚蠢。 就是从这个时候起,「那个」想法在凛奈的内心种下深刻的火苗。 歷经六年的时光,她运用姐姐传授的独门电子技术,得到了今天的地位,来到居神之后,只要能与望月一族有所接触,这次一定要…… 雏形人偶篇 第一章 让人遗憾的消息 1 「对于前任校长与十二名门一手引发的ra计画,你有什么想法?」 前方的人员不疾不徐地在双方人马都到场后,就一举进攻正题,像是没有时间的上班族,下班之馀还得接送小孩。 如此一刻都不得马虎的敬业精神,要是事情正确,或许还有机会被人当作新好男人看待。 很明显,对方指的是revolutionofakashic这个计画。 阿克夏的革命。 而非原先为了开发第13位arms,而被所有名门认可签案的roiarrliver。 会这么肯定,也是因为这两个计画只有名字的缩写类似,除此之外完全不同,何况那时还闹到把整个居神都捲进来。 毫无疑问,对方口中的ra计画是前任校长为了一己私慾成就的东西。 而他会出现在这里,则是为了改善现在的环境,替前任校长收拾烂摊子。 责任之重大,早在他接获这项命令时,就已经有所准备。 不过,就算前任校长还活着,也未必能继续胜任这个位子了吧。不,是铁定没办法的。 当阿克夏的石版与其真正面貌显现于世后,无论是否成功,都不能再走回头路了。 那种东西之危险,就连几乎没有危机意识的婴儿都能感觉到。 任何能被乙太解释的东西,都能理解阿克夏的本质。 天空即地面;红色即蓝色;安全即危险;石头即生命。 换过来也一样,那就是乙太能够做到的事情。 无论是价值、意义与代价等等,对乙太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并不复杂,任何人事物其实全源于乙太,因为乙太成就世上的一切人事物。 能够甩开这些名词与意义,直接以乙太名自居,那就是被称作阿克夏的存在。 但是,这样的傢伙早就已经不在了。 所以得另寻方法,重现这股力量。 透过让望月一族得到阿克夏之血,再让黎明一族接触石版,这股曾存在居神的神之力量,就能再次降临。 所幸——像这样的恐怖计画,最终在许多人的努力以失败收场。 这是他在接手校长之务之前,最想说的一句话。 他很感谢那些不顾自身安全,全力保卫他们家园的一线士兵。 因为他们的努力,他才能得到今天的地位。 「倒是说点什么啊。」 大概是迟迟没有回应,对方开始施压了。 周围其他人员的眼睛也都看了过来。 再加上男子一脸老实人的模样,再怎么警惕也会成为箭靶,明明不想遇到的场面还是让他遇到了。长相对谈判或交易果然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傢伙真的是看上他的能力,让他在非常时期的现在,成为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校长吗? 少来了。 就算是作梦,也不可能有这么美好的事。 他们只是在找替死鬼啊。 非常时期的现在,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人当替死鬼。 现在轮到他了。 现在宛若什么公审大会一般,他是被眾人指责的罪人。 「即将成为居神校长的傢伙,莫非都是你这样的怪人?毕竟前任校长就是那个神谷京,只不过他和你不一样,是个爱说话的傢伙,口才一流到不曾说溜嘴,所以我们一直到最后才看清那傢伙的真面目。」 看来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反过来说因为有京这个前车之鑑,他们已经不信任歷代校长了。 要是这时还保持沉默,无疑是自杀的表现。 「原来前任校长那么厉害啊。」 顿时间,他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更加紧蹦了。 游戏难度不知不觉提高。 明明他才刚开房吧?什么都还没玩到吧?没想到就要因为前任校长闯出来的祸,在上任前背上一笔债务了。 父债子还——根本也不是,只是因为接任就得受到这样的怀疑。 就算只是替死鬼,也是有尊严的吧? 这些不安好心的傢伙……即使受到了那么惨烈的教训,也依然不改本色啊。 「这是事实吧?」 同样地,这里他也要反着来。 坚持自己的想法,就算会与在场的另外五人衝突,他也要以这样的态度,把自己的上任感言全都说出来。 只因为已经确定他是现任校长了。 位于教会地下的这间会议室,地狭人稠的环境,只是一个眨眼,都可能成为眾人目光的焦点,要是有过多的轻举妄动,就会沦为战场。 不久前,前任校长与十二名门曾在这样的狭小环境举办过一场会谈,奠定了日后的ra计画。 当时会谈中途就曾爆发因为意见不合,差点拔刀相向的场面。 到现在,那些画面他仍歷歷在目,想忘也忘不了。 那么,那些画面也会因为校长之名跟着被传承下来吗? 他相信不会的。 「不过再怎么否定,那些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也因为是事实,你们才会在那之后,紧急提拔我成为新校长。」 证据就是——他才正要提出对这件事的看法。 「如果不想立即扣下世界大战的扳机,就得用更强力的谎言弥补,直到那些坑洞被人遗忘为止。」 没错——说一个谎要用更多谎言来圆谎,这是真的。 只不过功用绝不是表面上那样,而是他说的那样才对。 「而我就是为了弥补现况被紧急提拔上来的新的谎言。」 前任校长累积起来的罪过,以他的能力也是无法负担的,但既然不得马虎与敷衍,答覆什么的依然要做到尽善尽美,他做了很多方向的考核。 就算需要让眾高层的人员等候片刻,他也非得进行更一步的深入思考。 一副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他表达出来的口气相当婉转: 「但是,要从哪里说起好呢……一谈到居神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果然就会让人想到二十四年前的事情。」 雏形人偶篇 第一章 让人遗憾的消息 2 没有人还在以随便的心态,看待眼前这件事了。 「开膛手杰克事件——二十四年前发生在英国伦敦的惨无人道杀人事件,虽然檯面上以杀人兇手的绰号替事件命名,其实这个事件连当时的英国都无法断言事件的真面目,某种程度上的规避责任,但现在来看英国的作法不无道理,因为这起事件就是来自我们居神的挑衅,居神终于被十一国注意到了。」 在这之前的居神,一直是十一国的最大合作伙伴,佣兵、贸易与国际政治,要是有需要取得平衡的地方,他们就会委託居神,让居神以「不属于任何国家」之名从中调和。对十一国来说,居神与魔法师的存在,一直是能够和他们对抗,他们却又不将其看在眼里的「国家」。 为此,十一国想到了这么一个方案,以类似联合国观察员国的身分,让他们参与国际政治,藉由战争与贸易等方式,观察他们与魔法在这些方面的表现——以及对国际局势的影响力。 树大必有枯枝,一旦参与的事情多了,出错的机率就会提高。 也就是说,那些不知好歹的傢伙,从头到尾都在虎视眈眈,一直在等他们主动「爆炸」。 「——居神真的爆炸了,只不过和十一国无关,那就是这起开膛手杰克事件。虽然直到最近,我们才终于确定,杰克的真面目是日影久来,不过早在那时就有许多证据,可以指出当年这起造成伦敦人心惶惶的骇人事件,与居神有某种关係。」 何况日影久来是长斑家的成员,那个有病的家族本来就有意要藉由事件挑起全世界的注意,把居神跟世界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也就是说,十一国反而被他们利用了。 「然后,一切就如长斑家的剧本,因为开膛手杰克事件,居神被十一国制裁了。与居神有关的火种与变革,就是在那个时期埋下的。」 说来也是不胜唏嘘。 因为想想在那之前,居神的名字是好评居多,甚至——居神与世界合伙的案例也是不胜枚举。 那些名门老头都能证明这件事。 其中,最想说话的当属黑羽家了吧。 第二次世界大战、俄波战争、西班牙内战、中印边境之战、古巴革命、南斯拉夫内战—— 这些不仅仅是确切发生在歷史上的战争,更是黑羽家与十一国互通有无的证据。 但是,人类果然一旦遇到需要区分利益的时候,再美好的友情都会在一夕间破產,大型的甩锅现场就这么来了。 「但是,要是就这么消灭居神,对世界也没有好处。事实上,当他们将居神当成替死鬼之后,就不是这么打算的了。」 所以,状况进入下一个阶段。 「他们对居神提出了以下两个另外的方案:一个就是跨阿勒格尼监狱的成立,另一个则是要求居神开放对科学的发展。」 跨阿勒格尼监狱——全世界最坚固的监狱,收容着世界级的恐怖份子,每个魔法犯罪者的等级都在b级以上,在歷经了先前的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后,这个监狱还有六十九名罪犯。 其次开放的理事会,则是以科学之名,反驳居神那一套玄学一般的魔法理论,并藉此试着重回那段居神与世界交流密切的时光。然而,事实却是——从世界的角度控制居神对科学的发展,从而达到限制军事的效果。 这个第二点就是神谷京要的,既然都要寻找共犯,不仅时间点要很刚好,另外也要这些傢伙能够无条件地成为他们的证人。这里说的无条件——其实是指即使到时东窗事发,这些傢伙也赖不了帐,只能同归于尽的意思。 因为就是在那个时间点,爆发了一场席捲全居神的重大战役——名门内战。 没想到除了要注意外患之外,还有内忧的存在。 当他提及这个话题,其他人只有苦涩。 「其馀的十一名门因为长斑家,发动这起内战,从此这个家族在居神消失匿跡,虽然根本原因似乎只有名门知道,而我们这些非居神的实质掌权者,只有扮演他们眼中棋子的份,知道这件事的时间点也是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不过就算我没有当过实权者,也猜得到他们再也不会公开所有的真相了吧。」 能让所有名门合作,大义灭亲般也要将一整个家族从居神连根拔除,可见其内幕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啊。 禁忌中的禁忌——他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也不会不识相到乱问问题。 而且,如同前面十一国参与了重要角色,这段歷史能写进居神,并在十多年后的今天,还能一直朗朗上口,这些事情对居神的影响已经起到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各名门不再坐视不管,过去从长斑家那里得来的恩惠,全数偷了过来为己所用,并将地下世界设定成居神的黑暗,永远不得再出土,现在来看,这件事的影响层面甚至远远超过开膛手杰克带来的层层影响,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的不只是名门的面子而已,所有居神同胞都被牵连进来了。」 每个人都深有同感,从聆听床边故事的嘴脸,到现在已经无法忽视他完美的演说。 这既是他在上任之前准备的剧本,也是他一直以来累积在脑海的东西。 化作言语全说出来,则是他现在的义务。 「可以说,那次内战成了居神歷史的分水岭,在那之前的是所谓的黑歷史,但要区分现在与过去,他们也有其它方法,再怎么说那些死不了的老头们这次真的记取教训了,不想再重蹈覆辙。」 那就是—— 「那就是——重新调整学校对学生的教育体制,并对十一国提出arms的实验。」 八神家能够获得支持,种下日后对阿克夏野心的伏笔,恐怕也是从这里开始。因为当时人心惶惶,再加上先前积攒的信用,让他们不需要投票讨论,就直接获得成为眾人模范的样本。 不过,也有可能如某些空有野心却没有能耐支撑的傢伙,双方的本质接近互相吸引,却在后来翻船了。 证据就是——上次的ra计画之后,八神家的黑暗已经全都摊在阳光之下了,现任当家还被监禁。 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那时的全面调整,居神的世界观正式走向现代,十六岁左右的孩子,接受了全新的教育,新世代的风就这么吹起了。 土、水、火与风——和旧世代的魔法相比,系统更加完善确实,也没有了怪力乱神的部分,让学生们不需要接近迷信与宇宙,就能自在使用这些魔法。 「名门口中的arms也不是为了备战,而是和十一国提出的、只属于居神的交换条件,因为监狱与理事会的成立,居神相当于将自己的后台全数公开,所以这是居神自保的最后手段,而十一国也同意了。」 不过,十一国会同意,恐怕也是有理事会的内线,发现居神在这段期间做出多样改革,威胁已经大不如前,能够获选arms之名的也都是还没成年的学生,放着不管也没关係。 只能说真不愧是每年都会召开国际会议的外国佬能想到的事情。 反正每年都可以过来参观。 抱着这种侥倖的心态,自以为和平与安寧终于到来,世界可以太太平平地走下去。 然而,十一国当中可是有美国与英国这些北约成员国啊。 这些世界流氓哪有可能寻求和平,要是世界真的和平了,躲在他们背后的军火商又要去哪里赚钱? 「原本以为可以就这么安寧下去,没想到还是发生事情了。」 所以,以居神为中心的事件又来了。 雏形人偶篇 第一章 让人遗憾的消息 3 那就是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 「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短短不到一晚的时间,居神知名的三大部族之一,有着巫师一族别称的这个种族,竟然就这么彻底消失在眾人眼里了。」 经过追查,得知是友方望月一族所为,似乎是为了力量或某种利益,酿出这场悲剧。 「不管其原由是什么,或许在被害者眼中,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吧?失去的生命、家园与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就连像他这样的外人,说着说着也同情了起来,实在太可怜了,毫无准备就突然被曾经的友人背叛。 「这点不禁让我想到,名门的arms计画明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期的產物,要是他们能及时借用这股力量,说不定就能避开这类事情的发生了。」 而且,那些傢伙还想藉此图点什么。 像是因为事件的风波越演越烈,几乎一发不可收拾,这才一副重啟计画的嘴脸,先后发起九次arms计画,引发居神本身的力量,让人们不再过度关心黎明一族背后的真相。 「arms计画就是在环境一点也不友善的背景下成立的。」 第一个以这个计画得到这股力量的,就是歷史最为悠久的御天座家。 虽然后来的排序出现剧烈变动,不过就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这是所有名门一致的意思。 「藉由引出居神本身的力量,让人类也能变得驾驭那股力量,那就是这些计画背后的真正目的。会得到arms这个名字,也是为了要成为抑制战争火种的存在。」 人们的目光就这样渐渐从黎明一族转移到了伊夫列特火山。 「而名门也成功了,再也没有人过问六年前的悲剧,反而都将问题中心指向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 这也难怪,引发居神本身的力量——是什么概念?根本是在挑战阿克夏了吧。 原先居神就是阿克夏一族打造,并让神谷一族监视的未知世界,所以根本来说,这片土地本身就具有某些力量。 要是加以刺激,就是在挑战阿克夏。 如同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到了今天这样的事件多达九次。 名门的成果一路累积到今天。 「殊不知,应该在十六年前就已经被连根拔除的长斑家,这时会来一记回马枪,以学生消失事件向全世界发起新的挑战。」 世界、阿克夏到现在的长斑家,名门的敌人真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接着是监狱破坏事件,这起事件不只让居神出现重大损失、居民对魔法师的信用也正式破產,还让上一任教会会长不幸牺牲。」 虽然后来让开膛手杰克的存在得到合理解释,却也弥补不了那些已经失去的一切。 他也变得能够了解,了解为何前任校长会在如此敏感的时间点,发动波及全居神的ra计画了。 「所谓的arms计画全都是这么来的吧。为了填补那些缺口,无辜的孩子成了让所有人闭嘴的牺牲品,如同以往名门的风格,前任校长也只是利用他们的弱点而已。」 「所以,你不觉得前任校长有错了?儘管他甚至将灵魂出卖给恶魔,造成如此多人的不幸,你也还是尊敬他的?」 「就是这样。」 在场的其他人顿时心情好转。 「前任校长没有错!有问题的是魔法师与魔法,只要这些东西可以彻底消失,这个世界就能走向全面和平!」 宛若风雨过后见到的彩虹,大家已经将他当成救世主一般的角色。 眾人起立鼓掌,对他的演说纷纷表示讚赏。 「那么……我就在这里正式宣布。」 一开始看他不顺眼的男子,不怀好意地微笑着: 「神谷京,你就是现任居神魔法高校的校长。」 无论是过程或结果,京对这场模拟用的非公开会议,其心情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 无懈可击。 只要能重返正式檯面,他一定可以再次拿回校长之位。 今天是在模拟到时的状况。 也能说是消磨时间就是了——因为他当时确实被自己的养子杀死了。 京痛苦地抚摸自己胸膛,这么做能与自己的心脏对话一般,他感觉到了活蹦乱跳的心跳。 「我能活下来,顺利地从那场战役活下来,还是要多亏黎明一族的力量。」 六年前黎明一族灭族的元凶可不是说假的。 得手所有的黎明一族,也是为了这种时候。 「对付那种小鬼头,我是不太想借用太多这个可悲一族的力量,不过要实现我的目的,光是ra计画是不够的。」 就是这样啊。 「ra计画不过是我为了让魔法师与魔法从这个世界全面排除的第一步而已。」 毕竟他还得将当年的元兇逼出来。 这两件事是分开来计算的。 而且,他也得打击名门的士气,让黑羽家、天堂家与御天座家知道,要重现当年名门内战眾志成城的画面,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利益奔波,当利益不一致,就算会危害到居神,也无所谓。 经过这件事,至少神刑家、八神与舞三火家已经不在信任名单了吧。 到了那个时候,他要行动也比较方便。 「现在的问题……果然还是长斑家了吧?那些傢伙果然有对拓二设置特别的枷锁啊。」 八成是长斑织取。 就算和长斑家比,那丫头的手段也是阴险至极。 果然连这种时候都不放过。 原先他就在怀疑,为何地下世界的杂碎为何会那么有魔法的资质,这下真相大白了,他特地捡回去的那对兄妹果然都是长斑家的遗產。 「就算我能借用黎明一族的力量重新来过,也会因为最后一刻是被拓二杀死的,而被囚禁在地下世界。」 长斑家的划分区域——地下世界。 没错,他现在之所以没有被名门找上,还能顺风顺水似的为到时的回归做准备,就是因为他来到了这个不属于任何一个名门的黑暗世界。 「虽然顺利活了下来,不过与其这样,还不如被所有名门追杀,那样还比较好玩。老实说,像这样哪里也去不得的状况,就算是我也很难受啊。不过,或许就算我后来死而復生,那些傢伙也找不到我吧。」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与拓二一模一样的外貌了。 与养子的契约被解开了。 那场战斗中,被杀死的不只是他与他特地准备的五个人偶,还有他为了与拓二签订契约的肥化大脑,这玩意就是他们签订契约的证明。 这下不只是外貌,名字、声音与一切,全都恢復原状了。 说穿了,就算他走在路上,与十二名门擦肩而过也只会擦肩而过,不会发生半点火花。 「不……还是找得到。」 京很有感觉地眺望起肉眼不见的远方: 「你说是不是,拓二?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不得我了,对我恨之入骨的你,一样找得到吧?」 毕竟我是全世界你最憎恨的人啊。 所以,或许现在这种状况,能让他稍微想想今后的打算。 「那就儘管来找吧?因为我也有事情要请教你了——臭小子,竟然已经学会怎么用身体控制水的三态了。」 京也不想生气,然而已经掌握阿克夏的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因为乙太的全名就是乙太体啊。 无限接近阿克夏的这个东西,是固体、液体与气体之外的第四种形体,要是那时拓二口中的阿克夏,其实不是表面,还有更多试探,那他就惨了。 非得除掉这个天生就具有魔法资质的少年。 他只是望月一族的无名男子,不能容忍像这样的事态。 就算借助阿克夏的神之力量,也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所幸——他不必动用那股常人无法驾驭的东西,也能轻易做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 京的视线很理所当然地飘向在场的其他人。 身边的战友有男有女,外表上来看都有几分神似,宛若一家人。 加上他在内,共计六人。 「拓二,下次就不会那么简单了,下次你的对手就是真正的神谷六人眾,以神谷一家的六人眾的身体,特别打造的最强六人眾。」 雏形人偶篇 第一章 让人遗憾的消息 4 在京躲过眾人眼线,悄悄在地下世界復活的同时,利昂娜.伍兹也没有间着。 面前聚集了上百人的各领域顶尖人才。 加上她,那就是他们这支科学组织理事会的所有成员。 现在——所有人刺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很明显他们就是要站在讲台的她,说点什么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担任司仪的角色,最近一次是三天前的毕德堡会议,没想到才几天不见,对她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将所有过错都扔过来。 就算是要让她掉以轻心,如此演技要她怎么信服,根本连德丹的一成都没有。 利昂娜没有心力要他们回去练练再来。 而且,这场毕德堡会议也已经与以往不一样了。 不能就这么随便浪费掉。 不过,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什么也不说,挺让人难受的,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还得饱受从各方投射而来的谴责,身心灵都会受不了啊。 至少得说些什么吧? 像是因为先前的ra计画,他们理事会究竟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以及又有哪些内幕暴露了。 因为她也涉猎其中,还险些丧命,所以会议期间,被眾人允许成为大家的头脑,为大家服务。 拉梅什.贾拉姆与波恩哈德.黎曼也在其中,对她投以期待的视线。他们也是ra计画的参与,却因为她和他们的贡献不同,即使是这种时候,也得分道扬鑣。 不过,这样就够了。 利昂娜无所畏惧地面对了眾人无言的抗议,并将这点当作会议开始的信号。既然都让她当司仪了,顺序、节奏,甚至话题进度,也由她全权包下吧。 「看来所有人都到场了。」 宛若在ra计画后,获得呼风唤雨的力量,利昂娜抓起讲台上的麦克风,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支持,尽情以自己的口条主导整个檯面。 「那就赶快开始吧。」 所有人都在那瞬间感觉到某种不属于他们应该有的力量正在蠢动。 「因为ra计画,不得不召开的毕德堡会议。」 要是手边有步枪,说不定她就会在那个当下,成了眾人的箭靶。 「你们也都知道了吧?毕德堡会议原先是我们理事会每三到五天,秘密进行的会议,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如同往常例行公事一般召开了,得有明确的是非对错,这两次的会议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前提,光是前提就不一样了,那是不是连讨论的方向与内容也会超乎想像呢?」 不过,没有人愿意再与她勾心斗角了。 毕竟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主导檯面。 今天是为了填补先前的空虚,将一切事情经过整合起来,并让所有人都能在这段时间反省,这时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说得简单点——这两次会议是他们理事会的检讨会。 第一次只是提出,第二次就得认真了。 「那么……」 利昂娜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触犯禁忌也得道破某些谎言似的,一举将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併拖下水了: 「首先,就从理事会的同仁德丹.基马蒂的牺牲开始吧。」 所有人腰桿挺直了。 德丹.基马蒂——他们理事会的同仁,当年矛矛起义的指挥官,却因为憎恨美国人的她,ra计画期间意图趁火打劫,反被阿克夏支配,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 还在如此年轻气盛时期,就被迫殞落,就连她这个受害者也不胜唏嘘。 她都还没说点什么,波恩哈德举起手有话要说了: 「女士,我认为对于这件事,我们可以将德丹加入慰灵碑,让我们理事会在每年的今天都能凭悼这个曾经的战友。」 前一次的会议始终保持沉默,却又在这时第一个跳出来…… 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子果然不是普通古怪。 「说起来,ra计画本身就是十二名门与前任校长的餿主意,要不是闹出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我们理事会也不会知道那么多,也就是说那早已超过我们能干涉的范围,不如先考虑要怎么处理因为最近事件,无辜牺牲的那些同仁。」 不只是要和平安葬,还要将他们加入慰灵碑,成为国家英雄的行列吗? 波恩哈德这么说,她好像也不能说什么。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和他们能够决定的事情。 他们不是居神的人,虽然他们都有居神的合法居留权与工作资格,他们却不是在居神土生土长的人,更别提对一个国家来说,所谓的英雄是指在国家任务或重大战役壮烈牺牲之人,德丹的言行没有一点符合。 话说回来,德丹在国籍上,广义划分是英国人,要是十二名门同意了以英雄的名义下葬这个男人,到时肯定会被英国找麻烦吧。 ……这小子就是这么怪,再来他好像与德丹有什么密切联络的关係,要是她没有记错—— 「波恩哈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在今天提出这样的意见吗?」 丝毫不管会议的进度,打破传统一般地擅自闯入,拉梅什比谁都更有主见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你是不是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所以想在女士松懈的第二次会议,趁机继承德丹的衣钵做点什么?」 「……」 「怎么说我在ra计画期间与女士合作,对这件事的后续也很在意,所以稍微调查了一下,不出所料当时的德丹是有帮凶的。」 拉梅什咄咄逼人,就像在等波恩哈德现出真身一般。 「那个人就是你,波恩哈德。虽然我不知道你私下和德丹交换了什么,不过会引发当时王将游戏的后遗症,间接牵连出美国科学家联盟,让我们无法及时救出女士,就是因为你的关係啊。」 雏形人偶篇 第一章 让人遗憾的消息 5 因为德丹已经不在了,要追究责任也只能找波恩哈德了吗? 「现在竟然还想为那种叛徒量身订做一个专属的慰灵碑,光是企图迫害同仁已经是重罪了,何况是如此英勇、值得尊敬的事情。」 根据骑士团的回报,那时他们遭遇了波恩哈德的冒牌货,因此有足够证据指出波恩哈德不久前曾经过那里。 罪证确凿——比起波恩哈德的罪状,利昂娜反而比较想看拉梅什。 这个男人认真、细心的程度不是她们女人比得上,只要事情一天没有水落石出,犯人还没有落网,就会追查到底。 「拉梅什,要说的话你也和利昂娜私下勾结了吧?在没有其他理事会成员的支持,擅自与利昂娜的私人军队协商,以交换成为正式成员为由,和他们一起行动,那时你们做了什么?替京善后,帮他们收拾王将游戏酿出来的灾祸,一言以蔽之……你们是ra计画的帮兇啊!」 既成为京的共犯,而且要是这件事真的成立了,说不定他们这些现役理事会都会被骑士团取代,如此恐怖的发展,也难怪其他人会跳出来帮腔了。 「所以你们认为德丹的作法没有错?要是德丹达成了他的目的,保罗与菲力普的事情就无法结案了,搞清楚,他们俩的事情还在审理当中,女士是那时同时见证他们两人到最后的唯一证人,也是因为他们,德丹才有这个机会反咬女士一口!」 拉梅什很不愉快,几乎是要以自己的性命掛保证地接着说: 「说到底,你们只是想将责任全甩给女士吧?看来你们当中还有那些叛徒的同伙吧?不然怎么会想替德丹他们说话?无论是保罗、菲力普与德丹,全都想对女士不利啊,这时再冒出第四人,似乎也不奇怪了。」 「那你就先想想,利昂娜平时的为人吧?不就是因为她不讨喜,才会接连在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之后,一直被当作目标追杀。」 「别想转移话题!现在我们讨论的应该是德丹与波恩哈德的关係,以及他们之间私下见面的所有对话!」 「哼……词穷了啊。同时精通中文、日语与韩语等语言的你,竟然说出这种不像话的话。」 差点从话题消失的波恩哈德,这时又再次被拱上檯面了,而他也没打算逃避的样子。 「拉梅什,看来你很想知道那天我和德丹约在情人餐厅的对话。」 要是有足够的证据,拉梅什也会闭嘴吧。 虽然现在拉梅什在替她说话,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赶快进入正题。 骑士团、美国科学家联盟与王将游戏都是已经过去的东西,没必要再回味往事了。 而且,自德丹之后,她不再信任这个组织了。 说再多也没用,不如赶快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拉梅什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波恩哈特却淡淡地表示: 「那时我会找上德丹,确实是为了谈合作,然而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只是因为正巧碰上ra计画,才让我们有合作机会。」 「……」 「我会在那时行动,是因为我想透过这次的事件,再次了解科学与魔法之间的平衡点,而我也在最后得到了我要的答案。」 「那是什么?」 「你会在这时像这样问我问题,我现在觉得挺正常的。」 波恩哈德——原来这个即将步入中年的小伙子,真的是个出类拔萃的才子啊。 拉梅什想再逼迫什么: 「啊……?」 「拉梅什,可以了。」 「女士?」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这里是公共场合,搞清楚我们该做什么。」 拉梅什不得不退下。 看来他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波恩哈德,既然你都说了你那时的目的,那你知道那时的德丹想做什么吗?」 不过,却在下一句话,利昂娜马上就违反了这场会议的规矩,问了与会议无关的问题。 「女士,就和你遇到的那样。那时的德丹心意已决,就算是在我面前,也依然藏不住想对你不利的杀意,说得朗朗上口,就像你上辈子亏欠他很多一样。」 「……这样啊。那真是教人遗憾啊。如此决心,却换来今天这样的下场。」 利昂娜感到深深遗憾地叹了长气。 就连那些几乎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业馀革命家同仁们都能清楚看到——她那别有深意的叹气。 「如果是那样,那也没办法了。」 没办法了—— 「那就将德丹与保罗他们加入慰灵碑吧。」 包含波恩哈德在内,在场所有同仁大吃一惊。 「由我这个被害人主动提及这件事,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倒是……没有问题。」 其他人不予置评,却还是免不了眼神上的质疑,一脸像是讲台上的傢伙是谁?真的是利昂娜.伍兹?那个总是只想到自己的利昂娜,竟然也会有替他人着想的一天。 但她确实就是利昂娜,即便现在身体已经有一部分不是她的,她也一样是利昂娜。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藉由我这个被害人,为这样的话题延伸出另一个方向。」 「你想说什么?」 「那个话题其实一直都困扰着理事会就是了。」 「人才短缺吗?」 某个人顺势反应过来,如此轻描淡写,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到目前为止,理事会究竟做了多少招募人才的准备,甚至每年特地到学校演讲,意图招揽有潜力的学生,结果有哪一次有成效?而且以现在居神的风气,要再引进新成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眾人心底有数,脸上全是说不完的苦涩。 「长斑家的事情已经是连十一国都会正视处理的东西了,再加上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的爆发,现在这个时间点,世界大战哪时开打都不奇怪,既然这样我们这些既不属于居神,也不属于世界的理事会,能做的就是像这样的事情。」 正视自己的问题,然后勇敢面对。 无论是否内含自己的私慾,这件事也是理事会全体同仁都应该认清的事实。 接二连三的不顺利,就算是他们这些被老天选上的人,也该放弃了。 没有人回应,利昂娜当作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前提,而现在可以进入投票表决的环节了——这么一来,所有人就是这场会议的共犯了。 「那么,赞成理事会暂时停止挖掘人才的人请举手。」 压倒性的票数,就算不需要细数,肉眼去看都知道过半了,同样赞成这件事的利昂娜,也在之后悄悄地举起手。 「这样的话,这件事就确定通过了。」 从今以后,理事会不会再为了满足自己,而将毒手伸向那些无辜的孩子。 好景不常,马上就有人提出异议地提问: 「女士,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你名下直属的骑士团该怎么办?」 然后,戒备着拉梅什似的,深怕他又突然放枪,拉梅什已经被当成惯犯了。 「如果你是指骑士团原先的目的,以他们现在的立场,就连我也觉得他们没有机会了。」 「喔……」 「他们与英军、美国科学家联盟已经槓上了,要是再让他们在理事会横着走,只会造成理事会的困扰,所以自那之后我也对他们提出了永远不得再接近理事会的条件,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科学家就是要做到绝对客观才配称作科学家啊。」 利昂娜没有停下,立即将矛头指向应该也会在这时被说嘴的那个人: 「虽然这么一来拉梅什?贾拉姆的地位会变得尷尬,不过他已经是理事会的正式成员,而且他也从那场混乱顺利活了下来,如此表现就算先前做错了什么,也可以一笔勾消了吧。能够从战场活着回去的,往往都是士兵,但拉梅什可是以科学家的身分出生入死,这样的他应该能利用那次经验,对理事会做出更多贡献。」 被称讚的拉梅什,没有半点表现,宛若一个木头。 就这样,这场会议顺利落幕了。 雏形人偶篇 第一章 让人遗憾的消息 6 早晨升起的太阳,为这片大地带来新的光明。 不需要闹鐘,透过窗户也能得知该是起床的时候。 舞三火雪千樱醒来了。 脑袋昏沉,全身没有力气,根本没有睡饱,让她在醒来后,就想立即倒回去睡回笼觉。 就算外头有那么大一颗的太阳,也不是她的对手。 事实上,她会醒来,也不是屈服于太阳的淫威,而是生理时鐘。 雪千樱是魔法师,长年因为接受居神军事化的教育,所以养成了天亮就会醒来的习惯。 所以,或许现在的她,该责怪是接受这股力量带来的代价吧。 不,她该怪的傢伙明显另有其人。 即使雪千樱已经释出不欢迎的视线,对方还是不分彼此地过来。 「公主,早安。」 明明她的态度都已经这么明显,还能一副若无其事,这傢伙还是老样子。 「不再多睡一点吗?其实你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不需要那么早起。」 这么早醒果然没好事。 疲倦就算了,还得听一些毫无逻辑的鬼话。 双方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任何一人越界,就能得到对方。 不过,对方似乎只打算到这里而已。这样也好,也省得她处理尸体。这里不是她的地盘,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多一具尸体,只会不知所措。 「墨丘利,就像你这身一年到头都穿在身上的冬装一样,你现在说的每字每句,都毫无参考价值。」 整颗头都要埋进脖子上的围巾了,不过她还是清楚听见了: 「公主,虽然已经和你说过了,不过看来我还是得再自我介绍一次,我的本名是斯库尔。」 她怎么会不知道……墨丘利只是他在阿波罗的称呼啊。 「就听你的吧。」 没有多想,雪千樱只有顺从的份。 因为她的这条命才刚被救回来不久,没有多馀的力气和人吵架,何况救她的就是这傢伙。 摸了摸喉头,那是她不久前被攻击的部位,换做平常就算没有当场致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吧。 总归来说,因为这次的濒死体验,她可以同时感觉到生命的美妙与无常。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 「有记忆」以来第二次。 「公主?」 墨丘利无法理解地歪着头,这次的关心她没有收到。或者说,她不想收下。 她也不想把心思都放在这个怪胎身上,那她一个外来的访客又能做什么?自被墨丘利救活后,就没有再回到那温暖的家了,这里是墨丘利透过他们一族设置的临时中继站。 简易的六坪大木屋,只有一张床与一扇窗,以及天花板高掛的油灯,就没有其它东西了。设备也很古早,宛若十九世纪左右的东西,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吧。 现在的她是失败者,与御天座一族战斗后落败,危难之际是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出手拉了她一把。 陌生之地又是失败者。 不管怎么想,现在的她都没有资格拒绝墨丘利。 「斯库尔,你想做什么?竟然这么大手笔,挑战御天座一族也要把我从乌天狗森林救出来,就算我的手上有你一路追求的终焉零度,那也太大胆了。」 「公主,我已经解释过了吧。」 「那就再说一次吧。」 是不是认真的,第二次就能证明了。 对方似乎也看穿这点了,雪千樱等着受指教。 「公主,提供你冰雪能量,使其成为你力量来源的终焉零度,原先就是我们国度尼福尔海姆国度的国宝,后来不知为何流进了居神,长老得知后就派我过来,我被任命要夺回终焉零度,现在只剩那个东西能证明我们国度真的存在过。」 「……」 「因为战乱、人类斗争和领土掠夺,我们国度已经消失了,原先我们的国度就很低调,既不插手管别人的间事,也不会在公开场合露脸,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然而一旦到了这种时候,就只剩我们还记得彼此了。」 要不是这傢伙的介绍,她还真不知道原来人类还存在这么一段歷史,宛若住在北桑提内尔岛的土着民族,从不与他人交流。 不过,起码连她都知道桑提内尔人的存在,尼福姆海尔就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课本与网路都没有这个国度的资料啊。 「我们一族存在的时间大约是一七二三年至一九一一年,在那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是连我们自己都不会承认的,只要没有明确的活动数据,我们就不会当作这个时候的尼福姆海尔是活着的。」 「但是,你还是来到了这里,然后告诉了我终焉零度与你们国度的事情。」 「后来的人们,将终焉零度的线索代代相传下来,就为了祈求有一天能找回这个失落的宝物,如今我的那些祖先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也会觉得值得了吧?」 斯库尔似乎笑了。 虽然不到一秒的时间,这个扑克脸少年的嘴角似乎在那个瞬间扬起了。 「公主,我会主动踏进居神,成为阿波罗的一员,就是为了接近你。」 接着,不再囉嗦,恢復以往身分般再次宣扬: 「你是终焉零度现在的持有者,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目标,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为了夺回我们国度的存在行动。」 「伊夫列特火山那时你是故意的?」 「不,那时确实是我的失误,造成公主你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真的啊?事到如今,这傢伙应该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胡言乱语了吧。 雪千樱选择先听进去了。 「但是,现在你又要怎么办?我也想问,你都在做些什么?要从我身上夺回终焉零度,你就得杀了我吧。」 如果斯库尔的目标只是终焉零度,就不需要计较生死,只为夺回而行动。 来到居神至少也三年了,而现在终于有成果了。 目标就在眼前。 「然而,现在这玩意已经与我的身体融合了,连我都没办法强硬地将它挤出来,你反过来救我,是打算连同我一起带回你们国度吗?」 「一开始,我确实在等公主倒下,说不定我就能趁火打劫,因为以我的实力要与公主一较高下是不可能的。」 「说得真好听啊。」 都能成为阿波罗的傢伙,有那么软弱吗? 雪千樱还是姑且听进去了。 「不过,在看见公主如此勤奋地修练、运用这股力量,我才知道……那已经不是我能出手干涉的东西了,公主与终焉零度一拍即合,要是我擅自更动,说不定会害得这个能证明我们尼福姆海尔歷史的唯一宝物崩坏。」 「……这样啊。」 「……其实这里我还要再声明一件事。」 似乎漏了什么,斯库尔紧急补充: 「就算今天公主与终焉零度无关,我也会出手救人的。只要他人对我有恩,说什么我都会回报……那是我的信条啊。」 「解释得越多,反而越假吧。不过,这句话我也听进去了。」 竟然也有这么一天啊……她竟然会觉得斯库尔的回报是真的有帮到她的忙的。 因为……她说什么都还不能死。 「公主,我会出手救你,还有另一个理由……你是不是到死目标都还没达成。」 斯库尔说得不是很肯定,但他已经肯定了吧?报恩之外,这傢伙还是个跟踪狂啊。只要是她的事情,斯库尔都已经知道了。 看来是还不确定,才会先询问她的意见吧。 「我要回去。」 雏形人偶篇 第一章 让人遗憾的消息 7 简洁有力的提示,斯库尔更摸不着头脑了。 「所以,我才会在瓦解了高层版本的ob后行动,与御天座一族槓上也是为了这件事,因为舞三火家还有那么一个傻姐姐在等我,我不想辜负她。」 就算那个代价是杀光所有的御天座一族,她也要破解这些阴谋,她要以现在的眼睛重新正视已经默默付出八年的姐姐。 「那么,那个目标就让我来替你达成吧。」 斯库尔想也不想的建议,雪千樱只有莫名其妙。 彷彿是为了引导她到这里,才会刻意拋下那么一个饵。 「如果那是饵,也太烂了吧。」 「公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才不懂你想做什么。算了……反正当我这条命被你救回来之后,就不再只是我一人的了,不过你也得让我看看,露出真面目后的你,能够做些什么。先说好,要是表现不行,我还是会选择离开的——」 雪千樱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与斯库尔面对面了。多亏这傢伙刚刚那么努力带场面,她的精神全来了。 「莫非……斯库尔,莫非你打算退出阿波罗?」 不就是这样吗? 大费周章闯进乌天狗森林,拚上性命也要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种种跡象都能说斯库尔的心不在阿波罗了。 这些事情都与阿波罗无关吧? 斯库尔没有澄清,继续以行动表示似的: 「我会来到居神,只是为了取回终焉零度,加入阿波罗是我求生的手段,既然公主已经获救了,那我的目的也算达成了。这个时候,我就会恢復斯库尔的身分,和公主一起并肩作战,至于阿波罗与墨丘利已经走入歷史,不会再出现我们的面前了。」 「真会说啊……你知道背叛阿波罗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知道。」 知道什么啊?宛若现在遇到红灯,不得不停下脚步,但只要风头一过,就是自由之身。 「这个罪名会跟随你一辈子吧?你以为理事会会轻易放过你?」 「我知道。」 雪千樱已经不予置评,随便他去说了。 「这么说,不是阿波罗的公主,竟然也会知道阿波罗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有些内幕连现任阿波罗都未必知道,被组织的人戏称潜规则。」 「如果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过去我为了调查『妈妈』的背景与情报,以舞三火家的身分翻阅过居神的后台,碰巧发现那里藏了一些不是一般学生会知道的细节。」 其实不是一些……还蛮多的。 除了背叛阿波罗是死路一条,还有像是某些学生的失踪,其实后来沦为人体实验的材料或没得选择加入道具等等。 由于那些也不是雪千樱乐见的东西,她只愿意交代到这里,斯库尔见她有难处,也不想勉强地从其它方向找话题: 「但是,不管公主现在的目标是什么,短时间想达成是不可能了吧。」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说得也是……ra计画的全貌——她全都知道了。 床上休养的这段时间,她也被迫被这个少年灌输了一些外面世界的近况。 其中,以这点最为大条。 也是因为这个计画,她才会躺在这里聊八卦。 说那么多,雪千樱只想说她也认可斯库尔的说法。 「现在的居神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东西了。」 「现任校长因为先前计画殞落的现在,名门将重新掌握居神的实权,不过由于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再加上ra计画的存在……」 「要是现在让名门掌权,就是国际问题……?」 其实也只有名门能代表居神了吧? 虽然麻烦,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那些事件都非同小可吗?再加上ra计画的最后,甚至造成了太平洋被一分为二,罪证确凿的事实,连带先前的各个国际话题,十一国觉得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原先应该可以通过几颗人头的代价,结束这些日子以来的连锁,结果这颗雪球却随着时间推移越滚越大。 恐怕连名门都没想到吧?然而,事到如今不管他们有没有盘算,都已经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公主,要是你要在这时和我一起行动,就不能再以原先的身分,得像我一样换一个没有人认识的身分。」 「原先的身分吗——就算我想用也没得用了吧。」 当她确定被最满与虎麟干掉后,居神的中枢系统就收到下一步指示了,将舞三火雪千樱的名字列进死亡名单之一了。 要是再让她继续使用,难保舞三火家不会成了下一个长斑家,不过也多亏她已经被除名了,要怎么行动都随自己高兴。 「反正就是……事情还没结束吧?」 这时的雪千樱是兴奋的。 不管前方有再多阻碍,她都无所谓。 她要的只有与水祈一起欢笑的未来,那么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了。 ——和先前一样的事情。 雏形人偶篇 第二章 无名的男子 1 早在参与第二次毕德堡会议之前——利昂娜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是不免先想到了什么。 意图阻止自己一般,催眠自己一般,以那几个话题为藉口,压住现在的自己。 人才短缺与骑士团的动向。 没错,就是这两次会议会用到的题材。 因为第一次的会议,竟然很难得地没有一次将当日话题消化,集合大家的意见整合出一个方向。 一直以来,理事会都不曾犯过这样的差错。 大概是因为要是真的不行,最多表决投票吧。 少数服从多数,让大数的意见决定这个话题的结果。 而且,因为没有官阶,人人一样大,这种做法就更显得很有说服力。 而现在这个样子,果然就连他们擅用的技俩也不管用了。 非得谨慎思考。 耐下性子思考。 接下来该怎么办,以及未来该做什么。 搞不好还有人意识到他们理事会成立的真正理由。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她要再待在理事会吗? 以她现在的身体——真的可以继续待在理事会吗? 当初会加入理事会,也是因为这里是陌生之地。 一个美国人因为居神与十一国的约定,特地从地球的另一端飞过来,要做的事情却和自己平常的事情没两样。 乍看之下,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但其实对当年的利昂娜,是很感冒的。 她从来就没想过,会在有一天做实验到一半,忽然被军方告知即将前往居神。因为是直接下来的命令,她也没有申诉的管道,就这么千里迢迢来到居神。 一晃眼,十六年过去了。 她也从不习惯,到现在将居神当成自己的家园,甚至在监狱破坏时,委託雪千樱,希望能保住她的家园。 所以……她还有必要待在理事会吗? 已经融入居神的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事实上美国军方在理事会发展稳定的现在,也不会趁着每年国际会议抽查现在的理事会名单。 不,就算会检查,她也会坚定地表示她不想再待在这个组织。 只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是道地的居神人。 那么……其他人会同意吗? 菲力普、保罗与德丹,理事会已经因为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接连牺牲了许多优秀人才,在提出停止招募人才的现在,再补上这么一刀,真的妥当吗? 那就是她趁着大家都还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在思考的东西。只要她的辞呈可以交出去,菲力普他们带来的影响也与她无关了,所以她才可以被允许思考其它事情。 但是,她反覆思考之后,都只会想到另一个组织啊。 道具。 隶属他们理事会、由一群年轻魔法师组成的团体。 一百多人的成员,为了方便管理,在他们之间还成立了一个名为阿波罗的九人组织。 利昂娜会这么临时地想到他们这些可爱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组织有不少潜规则。 其中……有这么一条。 离开组织即死路一条。 而她也确实亲眼见过几次,为了让新成员加入,前任成员就这么刚好地突然死去了。 他们理事会没有这个问题。 以至于……她只能往更坏的方向去想。 在看见保罗与德丹货真价实的杀意后,她已经确定要是那些疯子想做的话,还是会去做。 这也是为什么她想将原本一场就能解决的会议,特地拆成两场。不只是让大家能有更多思考的空间,也是为了她自己啊。 如何做到十全十美,既能让她摆脱理事会的束缚,又能让其他同仁认可这件事。 那就是她该思考的东西。 而她——不认为公开自己的身体已经有部分成为阿克夏,就能说服那些疯子。 那就是她这几天想了半天,得出的唯一结论。 说穿了就是别无办法。 即便是连京与名门都无法抑制的存在,也没办法对抗那些只愿意想到自己的疯子。 而且,她敢说要是这时对理事会公开现在的自己,也只会沦为下一个实验对象。 那些傢伙是不会恐惧的,只会兴奋到不能自我。她也是科学家,所以很清楚要是这时突然出现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作为人类奇异点的他们,就有义务身先士卒。 不计代价,只为满足永远也填不满的贪婪。 要是再让他们知道这些东西连名门也驾驭不来,到那个时候居神只会陷入更疯狂的世界吧。 再怎么说,他们理事会被名门打入冷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为了有一天能再取回面子,用尽手段也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看他们的风光之刻。 理事会与阿克夏宛若一拍即合似的。 绝对不能让他们双方见面。 已经想不到解决办法的利昂娜,这时还得做到这件事。 虽然现在的她,能依靠自己意志驱动这具身体与思考,却也无时不刻地在与体内的阿克夏搏斗,只要稍稍分神,身心灵就会被夺走。 德丹就是这样,过分追求区分英国与美国的方法,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阿克夏,却沦为漂泊居神某处的孤魂野鬼。说不定她现在如此苦恼的样子,早就被德丹看到了,只不过双方处于两个世界,无法越界的德丹只能在背地嘲笑。 「儘管笑吧……」 无论听不听得见,利昂娜都会对德丹这么说。反省之后这么承认了。 到头来,现在让她这样的老太婆活着,到底要做什么?无论是德丹或阿克夏,现在没有人能回答她。 只能透过她自己去寻找答案似的。 当作被赋予了什么伟大使命,利昂娜才得以坚持到现在。 既矛盾却也洒脱,那就是现在的她。 仍想不到办法的她,就这么先想到了另一件事。 ra计画(roiarrliver计画)之后,理事会消极到了现在,十多天了,快要两个星期,这段时间既没有发表什么,对道具的管理也松散到不行,几乎快要摆脱居神,以全新的姿态浴火重生。 明明他们组织才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牺牲,直接走向毁灭。 虽然在这期间,又出现了德丹这个牺牲者,不过……理事会还是没有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 就她这个理事会的元老级成员,对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没话要说。 不管是站在她这个对ra计画的全貌瞭若指掌的帮兇,或是隐约感觉到第13位arms创造计画的角度,这样的气氛都不是理事会该有的东西。 那就是…… 「理事会已经在评估,是否有必要为了现在这种情况,特别成立专门组织了吗?」 监狱破坏之后,保罗与菲力普的死,让他们开始对人才的流失,有了全新的观念,但那样的观念,是她能够驾驭的东西吗? 事态严重的现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了。 利昂娜想到这点的同时,也已经在打算要趁着第二次会议时稍微探探虚实了。 ——女士,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你名下直属的骑士团该怎么办? ——如果你是指骑士团原先的目的,以他们现在的立场,就连我也觉得他们没有机会了。 不出所料,德丹之后,他们还是没有记取教训,寧可重蹈覆辙,也要以自豪的科学在这片土地做点什么。 答应得那么乾脆,果然骨子里还是那个样子。 以菲力普为首的曼哈顿计画,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告知天下,你们也是一丘之貉吗……? 雏形人偶篇 第二章 无名的男子 2 「就是这些人了吗?」 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清算完眼前的人员后,仍是一脸狐疑的表情,像是对刚出社会新鲜人的面试官,似乎不用礼节,尽情使坏,让对方即使不被录取,也会一辈子记得他。 不过,他觉得自己能被记得的点,只有一个就是了。 ——他是理事会的成员。 这样就够了。 无论名字、国籍、背景与专长,他自己都觉得不重要,有时连他也会忘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才能像这样,将对方的一切都当作人生过客一般,草率处理。 至于为何他对如此言行那么考究,就像每次都是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他经常被人招怨,才会越演越烈,最后乾脆不演了吧。 不想演的似乎不只他一人,坦然面对自己的弱点一般,正对面的男性成员勇于接受地问: 「谢尔盖.高沙可夫先生,会在这个时间点召集我们,果然已经确定了吗?」 男子的声音坚定无比,就算不用过问,也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还是问了出口。 原因——谢尔盖从其他人的眼神也能看出来。 就是想藉由他这个领导,当场向其他人公开这个喜讯。 而他也做到了。 在场每个人变得跃跃欲试,等了那么久,总算轮到他们表现了。 二十多人一字排开,迅速以粗鲁的言行传递这个喜讯,一旁的摄影机也变得分身乏术,原先只需要拍谢尔盖,现在也得顺便带一下全场,这下不只所有人都顺利入镜了,他们集合的地点也一併成了公开的讯息。 他们——在一座只剩外壳的铁皮屋。 除了他们几个人,这栋铁皮屋一无所有。 因为空间宽敞,他们才会选在这样的地方集合。 至于铁皮屋的持有者是谁,铁皮屋的作用是什么,就连谢尔盖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需要能召集大家的地点而已。 「谢尔盖先生,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在场已经是全部人数。」 代表成员虽然这么说,脸上还是不免有些失望。那是当然的,那是他们的成员,而他只是负责点名与集合的一方,能够出席这样的见面会,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要怎么盘算下一步,决定权终究在对方手上。 这个人数……够不够用,诸如此类的问题,成了他们该烦恼的方向。 「所以,有人拒绝了?」 谢尔盖也不清楚,他与其他同仁商讨之后,也只是随机抓了一个数字,到现在别说当时邀请了谁,就连具体数字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成员再次感到遗憾地摇头: 「很可惜,并没有。所有人都在收到通知后,就自愿加入组织,成为理事会在道具之外的左右手了,毕竟这个组织的成立目的,不是所有理事会成员都知道的啊。」 祕密的筛选,祕密的组成,到了现在祕密的行动。 眼前这支新组织——是在部分理事会成员的支持下,从原先的预定整理出来,并确定的新案子。 也能说——最近他们没有新的发表,都是在忙这件事。 现在——总算是可以发挥这支组织的真本事了。 「因为这个组织就是为了排除我们理事会的部分成员,而特别成立的啊。」 所有人不禁抬起下顎,敬畏一般地对他表示自己的恐惧。不敢多此一举,深怕自己就这么成了下一个实验白老鼠。 明明不需要担心的,在场也没几个理事会成员吧。 除了谢尔盖之外,面前的二十多人其实也有理事会成员。 理事会、道具、十字会与一般民眾,这个组织的成员来自各个地方,其理由是扩大势力范围,要是到时消息走漏,也不容易被抓到弱点,唯有将这些组织或地方的成员全都清除掉,才有可能阻止组织继续蔓延。 ra计画之后,居神的处境岌岌可危,他们特地在这个时间点,临时集结了许多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汉,一切只为实行他们心中真正的理想。 谢尔盖也没有那么好心,随即介绍下去: 「原先来自各个组织的你们,因为我们的邀请,再加上你们对居神现在政策的不满,所以我们才有这个机会齐聚一堂,而你们也将透过这次的行动脱胎换骨,你们已经不是以往的理事会、道具、十字会与一般民眾,当你们一起行动后,你们将成为湿婆。」 雏形人偶篇 第二章 无名的男子 3 宇宙与毁灭的象徵——湿婆。 与梵天、毗湿奴并称,印度教的三大主神之一,那就是这个组织名的由来。 「你们的存在是为了导正已经无法被居神修正的部分。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为了挽回现在的居神,有的时候暴力也是一种解决手段。」 「我们都知道了。」 成员们简短地异口同声,谢尔盖相当满意。 不过,他的介绍还没结束,不如说才正要开始。 「首先,你们的目标是利昂娜.伍兹。」 「第一个目标……果然就是伍兹女士啊。」 前理事会成员心底有数,倒是十字会听得一头雾水。 「那么,行动的时间点呢?谢尔盖先生,虽然我们已经加入湿婆了,但那是你我的世界观范围,在名义上我们还是理事会,所以我们也是要先问清楚,上次的会议还没有个结果吧?要是就这么先除掉伍兹女士,到时只会招来所有理事会的怀疑吧。」 「就如你们说的,行动时间点落在第二次会议之后。」 谢尔盖不假思索地替他们解答。 反正不是现在就是以后,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而他也能肯定,只要再给他们一次会议,眼下的所有话题都能讨论出结果。 「有些人明明拥有力量,却又不及时站出来战斗,非要一拖再拖,但不管他们想怎么拖,十一国也不会给太多时间,第二次就该定生死了。事实上,不少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给那些时间不是为了思考这件事,而是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像他们这样——当他马不停蹄地随即解释,顿时赢得了在场的一致好评。这次不只是理事会与道具,就连曾经的民眾也成了他的粉丝。 虽然他还是挺意外,这些不曾碰过政治,也对科学外行的普通人,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只要能获得共鸣,谁还管他过程有什么。 「利昂娜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个敏感的时间点,竟然还想藏匿私人军队,明明早在ra计画时,与拉梅什一起善后京惹出来的王将游戏,却迟迟一拖再拖,就连前一次的会议也对这支军队隻字未提,可见她也在计谋什么吧。」 想到就觉得心酸。 他们应该都是十六年前的一天,突然受到上面指示而飘洋过海来到居神的同志,因为当年人生地不熟,却又同为天涯沦落人互相扶持到今天。 现在却因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意图单飞。 哪有这么好的事,何况那傢伙眼中的单飞,是只顾及自己性命,一有危险为了自保,连伙伴都能扔下。 再怎样都无法原谅。 所以,他也要贯彻始终,承认自己也和菲力普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卑鄙之人。 湿婆这个组织就像是记取德丹等人的教训,并将理事会的特色发挥到极点,而当仇恨累积到今天,也不需要再藏了。 大方使出来就对了。 「但你们也都知道,这个老太婆有多阴险,明明德丹都买通教会人员,并将自己的计画告诉波恩哈德,骑士团也不在身边,就算这样仍旧失败收场。」 「要我们务必小心是吗……?」 已经不是小心的程度了吧。 不过,他也没办法想像,那样弱不禁风的老太婆,究竟是怎么独自一人躲过一波波危机的。 或许他还能透过这次的全面交手,得知这个要不得的情报。 谢尔盖不过稍微释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前面的成员就像被扫到颱风尾,纷纷露出反悔的表情。 反正事后他也不会记得吧?就像他本来的工作是神经学家,后来因为俄罗斯政府的主意,被迫以理事会的身分为居神服务一样。要不是自己天生健忘,也不喜欢被强迫,双方加剧下,让他成了这副模样,只要拒绝就能自动遗忘。 他将拥有这般状况的自己,称作高沙可夫症候群。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动将其他人也当成自己的同类,再次招呼起眾人: 「总之,你们的任务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诛杀这个死不了的老狐狸。反正不管这女人在会议上有多少表现,我们都确定要亲手排除了。」 「已经不需要再确定女士到底在隐瞒什么了是吗?ra计画后,不少人都发现女士的状况别于以往了,还将这点纳入行动目标之一了。」 他们还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不再隐瞒骑士团的情报。 事实证明,两者毫无关联,只是都正巧是利昂娜手上的东西。 骑士团的事情他们也不想计较了,虽然还是想透过这两次的会议,确定利昂娜会怎么处置这个冒犯了美国科学家联盟的组织,不过只要利昂娜一死,骑士团也等同瓦解了吧。 「如同名门已经别无选择,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因为菲力普与保罗等人的牺牲,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女人就是瘟神,成立近二十年的理事会,还没两个月直接少了三个人才,追究责任后,可以发现每次事件这个女人都有参与,所以我们真的是尽力了,要是能透过献祭利昂娜,让理事会获救,当然要去做了。」 真的是无可奈何的…… 「湿婆的各位,你们这个组织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就让利昂娜成为你们正式走入居神的第一个牺牲品吧。」 卑鄙之人的他们,也是很怕死的。 正因为卑鄙,所以才怕死。 但既然他们有办法在被杀死之前提前防范,当然要尽情去做了。 ——先杀死对方就行啦。 雏形人偶篇 第二章 无名的男子 4 学生消失事件。 监狱破坏事件。 到不久前的ra计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居神接二连三爆发了足以震惊全世界的数个重大事件。 如此前提,画面来到黑羽家。 「奶奶。」 身为黑羽黑真孙子的黑羽黑言,在黑真拉开纸门,踏进卧室,就立即招呼了她。 「黑言,已经准备好了吗?」 黑真冷淡的口气,完全是提不起劲所致。 她怎么可能不疼惜这个孙子,但眼下的现况,已经让她分身乏术,就连一点馀力都没有了。 她很清楚眼前的现实。 「奶奶……」 大概是表情的凝重,连带魔力不受控制地到处乱飘,黑言一脸担心,无视她的意见,只想赶快知道怎么回事。 「黑言,奶奶没事。」 「咦?」 「当年那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孩子,终于也长大成人了吗?已经懂得关心奶奶的身体状况了。」 「那是……」 「不过,你放心,奶奶还很健康,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毕竟奶奶还打算活到看见你结婚并生小孩那天啊。」 如此温情饱满的发言,黑言听不太懂地表示: 「奶奶,你在说什么?」 「……啊?」 不是这个吗? 话题的急转直下,反而换她被耍得团团转了。 「我只是在想,一路上似乎都没有护卫跟随。」 这是真的。 这次的行程,她的安排很简单,只有她一人前往。 这种事情交给她就行了。 「奶奶踏进卧室前,我就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虽然这里是黑羽家,接下来的会谈也是以远端视讯进行,不过就算这样,像这种重大会谈,身为当家应该要有护卫跟随。都已经发生了那些重大事件,要是连这时都两手空空过来,只会显得我们黑羽家没面子。」 没面子啊……是面子方面的问题啊。 她倒是没想过。 这也难怪,一提到护卫,她只会耿直地与战力、本事等物质字眼联想在一起,面子或人数等等,早已不是她重视的东西了。 而且,ra计画期间,他们才被闯入的韩方攻击。 就算有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也只能做到提前知道有入侵者,根本无法及时防范排除。 要是谈话期间,又突然被人打断,恐怕这次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吧。 证据确凿,黑言的指责是有理的。 能在会谈开始前,先让黑言训斥一顿,未必只是一件难过的事情。 轮到她说话了。 「黑言。」 「奶奶?」 「黑言,今天奶奶不需要护卫。」 「咦?」 「就像你说的,我们会谈是透过视讯,既然人都在家里了,那也不需要护卫。这么一来,我的背后当然就会出现空隙,不过我们要用来视讯的电脑,是黑言准备的吧?那奶奶我比谁都放心,因为要是真的发生危机了,还有你的暗网士兵可以保护奶奶。」 「…………」 黑言不予置评了。 「那么,奶奶,祝你马到成功。」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黑言,安分地在献上祝福后退下了。 等到周围感觉不到黑言的魔力流动,黑真露出全然认真的表情,坐到了电脑面前。 「天堂桩姬,你就在电脑的另一头偷听吧?虽然你我都已经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时下流行的东西,你也是很懂的吧。当黑言准备好后,就已经与你们天堂家连上线了吧。」 『黑真,不要说出来啦!』 电脑画面左下角的超小型画面,明明一片黑,却还是传来了不小的哀怨声。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这么不检点啊。 明明都是十二名门的现任当家,也都出生入死过许多风雨,这个天堂家的代表还是老样子。 反正她就是那种人,黑真也不想对她说什么了。 『不是电脑啦,不只是电脑而已,黑真,我们能像这样通话,是因为网路。』 随后,振作的桩姬临危不乱地提出纠正。 『不过……保护奶奶吗?黑真,我都听到了喔,到时有状况就交给黑言弟弟了。』 「那是场面话啊。我怎么可能让黑言上场,保护他都来不及了啊。」 『嗯哼,是这样吗?』 「何况,现在他也有该做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也不是真的间着。」 『好好好。』 「够了,赶快教我怎么使用电脑吧。」 还是赶快进入正题吧。 虽然她已经能想到现在桩姬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不过她决定不再模糊重点了。 『黑真,你那里只剩你一人了吗?』 「开始吧。」 『ok。』 常人无法逼近的氛围,就这么通过网路线一路延伸过来,黑真也能清楚感觉到,这时的桩姬已经不是平时毫不正经的桩姬了。 名副其实的当家。 『毕竟接下来的对话,是只属于当家之间的对话,就算是黑真最宠爱的黑言弟弟,一旦听到也是格杀勿论。』 「有本事的话,你大可试试看啊。」 虽然她很看重名门与政治议题,一旦与自己家人扯上关係,她还是会选择家人。 当父亲将当家之位交给她,名为混沌的力量被开啟后,她就已经决定成为这样的人了。 名门与居神的未来很重要,但在她心中家人是永远的第一。 要是名门与居神敢对她家人出手,她谁也不会放过,要尽情解放拉普拉斯也是在所不惜。 翻腾的魔力四溢,渐渐地,影响到的不只是她的情绪,高掛天花板的电灯摇晃,身后的纸门嘎嘎作响,没过多久已经是整座伊夫列特火山都在天摇地晃。 不知情的人搞不好还会以为是不是又是每三年一次的成长现象。 也有可能吧……? 毕竟距离上一次成长现象,也有三年之久了。 直到今天,今年的成长现象都还没到来,说不定真的就是今天。 那么,就得提前疏散附近住户,并通报学校,立即派出魔法师前往维护了吧。 黑真才不管那些,她就是要尽情地以自己的魔力,告知这个同为当家的女人,她认真起来会有多恐怖。 战场就这么因为她们之间的对话被炒热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章 无名的男子 5 却又立即改口,桩姬一脸好玩: 『黑真,跟你开玩笑的啦,竟然这么认真,果然不负十九世纪末最强的混沌系魔法师称号啊。』 「真会说啊,桩姬。」 黑真还是无法释怀一般,但也不想再追究,坐了下来试图转移注意。 全世界也只有这个女人能和她开这样的玩笑,换作一般人,老早就被她深不见底的恐怖魔力吓得头发都掉光了。 就当作正餐前的开胃菜了。 「但你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你没忘吧,你还没教我怎么使用这台电脑吧。」 『当然。』 「果然很会说啊。」 在桩姬的手把手亲自指导下,黑真慢慢步上正轨了。 也因此,前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会谈。 不只是她和桩姬,是包含她们在内,所有名门都会参与的秘密会谈。 而且,他们这次也不得找藉口,因为在会谈开始前,她们和其他名门就已经确定是共犯关係,然后……他们还得面对世界十一国。 在十一国的面前,他们这些水面下的幕后功臣,也是平民百姓,要不是当年十一国开恩,他们也没办法平安苟活到今天。 黑真顿时有了压力,正襟危坐,一刻都不敢分神。 当所有名门与十一国的视窗都相继登场,电脑已经没有属于个人的私人空间了。 『黑真大人终于来了吗?还以为因为这次的会谈,需要用到电脑,你会夹着尾巴逃跑。』 黑真才刚登入,画面的中心,代表神刑家的当家,就立即对她开了一枪。 神刑天曜一脸忧鬱,就像在同情谁似的出言不逊: 『不,就算你会使用电脑,也未必会在这时出面了,因为你都已经知道了啊。知道这座居神岛的真面目……以及在场的所有名门都不是好东西了。』 一上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当年的小毛头,在当上当家后,果然也是会改变的……变得更难缠、更具体了啊。 这傢伙会在这时发病,她并不意外。 桩姬以眼神提出警告,似乎是怕她一气之下炸了电脑,将电脑当成出气筒。 黑真没有正眼看桩姬,而是以自己独有的气息透露给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正常得不得了。 这时沉不住气的,就是输家。 她再不理性,也懂得这个道理。 更何况,ra计画之后,她就没有好好会会这个叛徒世家,这是一个好机会,至少让她确定确定这小子「现在」的处境吧。 就让你看看大人的本事吧。 黑真一脸没事地回敬神刑家的邀酒: 「神刑家,当事情来到这里,真面目被人揭穿,就乾脆什么也不演,所以可以像这样自暴自弃吗?」 『……』 一时之间,天曜无法插嘴,只有被宰割的份。 但是,黑真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叛国贼,拿出当家的威严当眾谴责对方,气势扶摇直上: 「就这么不甘心吗?成为第一个交出阿克夏的石版的名门。」 『黑羽家——』 阿克夏的石版——传说般的存在,直到他们这些凡人亲眼见到之前,一直是人们口耳相传的神话话题,到了最近不只公诸于世,还被京利用,为了防止再被有心人士盗用,经过所有名门的同意,现在已经尘封在地下墓穴的中心,让十二名门都能一起监视。 这次的会议有一部分就是要讨论这个东西。 所以像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尽情高谈阔论是没问题的。 会议都还没开始,神刑家的嘴脸扭曲到连一句话也说不好了。一想到当时的情况,神刑家只有吃鱉的份。 果然……这句话对现在的神刑家,是剧毒一般的攻击。只要一招就能让现任当家宛若上岸后的弹涂鱼,可以活动却又无法行动自如。 回想起当时交出石版的经过,黑真也不好受。 原来就算是她和桩姬这样身经百战的傢伙,对他们的故乡也是毫不了解,接触到的东西至今为止只有冰山一角。 石版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这些名门在对那个无名的男子的野心感到敬畏之后,还能保持平常心。 那就是他们共同协商了ra计画的去向,亦即交出这面石版。 神刑家是第一人。 之所以会让神刑家先出面,也是要证明他们家族的清白,但又因为嫌疑还没洗清,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来重新换取其他名门的信赖。 通过神刑家这隻实验白老鼠,其他名门确定没有问题后,再相继签名同意,以共犯之名,一起为这场闹剧正式画下句点。 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的他们,就算拥有名门之名,也只能如医生游戏,彼此检查来满足自己。 不过,或许那也只是一个藉口、一个安慰而已吧。 黑真已经不想再纠结了,多想那些是没有用的,全力以对就对了: 「天曜,这可是当初你和神刑家之外的所有名门承诺的啊。既要划清你们神刑家与京的界限,另外也要以此澄清对这次的ra计画,你们只是负责在旁边看而已,没有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帮忙。」 难道你已经忘了吗?虽然收尾的地方没有补上这么一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还想做什么。 不是她对这个名门还有一点感情,他们黑羽家和神刑家才没有那么好,而是……要让眼前的毛头小子知道,只要她想,要当场做完全的切割其实是没问题的。 其他的十二名门,接不上话,只能任由他们俩表演。 『签名阿……』 天曜不甘心地把着这几个字不放,将其当成自己唯一能信赖的伙伴。 这时,他们的耳边传来阵阵笑声,至于这个人是谁,作为十二名门的他们,心底已经有数: 『居神的各位,看来你们的存在天生就是个笑话,竟然连这种时候都能起内鬨,果然当初就不该让你们以监狱与理事会的名义,保住你们在世界的地位。』 不只是黑真与天曜,所有名门都在这时挺直腰桿了。 为什么要以视讯的方式远端联系,到这一刻黑真才终于明白。 十一国就是想看看他们居神现在的样子。 只有透过远端操作,才能营造出更具体的真实感。 就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些傢伙要看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互动。 雏形人偶篇 第二章 无名的男子 6 「我——神刑天曜,作为神刑家现任当家,代表我们神刑家,以神刑天曜的名字表示认同这块石版,并交出去封印地下墓穴,永远都不得再次开棺。」 因为当时的那句话,现在的神刑家宛若十二名门的最佳笑柄,茶馀饭后大家挑侃的对象。 同样都在ra计画闹了笑话,甚至当家之位现在缺席的八神家,也在神刑家这么做之后,被眾人打入冷宫,没有人会再追究他们名门的状况。 如此差别待遇,天曜没有及时申诉,他也不得申诉。 做错事没有轻重缓急之分,在大眾来看都是罪该万死的存在,只差在一直被说与暂时被说而已。 他们神刑家在这件事之后,挤下八神家,荣登名门之最,是现在眾名门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对此,身为神刑家现任当家的天曜,当然不可能没有问题。 家族的许多长老级人物,开始怀疑他作为当家的领导能力,再加上八神家的前例,他的当家之位一度岌岌可危。 除了责任的追究制度,现在又是以顾问之名,弹劾现任当家,这个八神家就像是特地做给他们神刑家看的一样。 不过,如同前面说的,「一度岌岌可危」,现在天曜该烦恼的不是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毕竟他们神刑家的状况,和其他名门不一样,就算是家族那些死不了,一要甩责又会跳出来的糟老头,要见他这个当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就是本家的实力啊。 所以……他该思考的,应该是不久后的会议吧。 十二名门与十一国的全面对峙。 这一天的到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早在他与京合伙,得出这次的计画,就已经想到王将游戏之外的威胁。 然而,京失败了。 罪加一等的现在,对方只是要求他们以视讯的方式互相联系,已经是某种程度的宽宏大量……虽然也有可能如二十年前那样,想趁火打劫,不过眼下也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东西。 这时的他只是十二名门之一。 所以也得在这时与其他名门见面的他,该准备的似乎就是「这个」了。 与黑羽家的对话。 他会在ra计画期间,以自身的本事协助京完成计画,大半成分都是为了夺取黑羽家的混沌之力。 那种混乱、无法随意以任何一句话解释的东西,本来就是他们神刑家的。 拜读了所有书籍,将其书中知识全数吸收,得到神刑家当家之位的他,现在也只有这玩意能难倒他了。 到今天为止,他都还不知道这股力量要怎么运作,其原理与出处也是一堆谜团。 这样的话,他就有义务解开这个或许连京都未必知道的东西,并以他的力量,赋予其全新的样子。 为此,要杀了黑羽黑真也无所谓。 他要的只有这股力量,而不是黑真本人。 他不允许这个世界还有连他都无法解开的事物。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所以,或许在会议之前,名门间的招呼,他是少不了了。 那需要演到什么程度呢? 与京的认识到计画的实行,让他这个名门也知道了不少居神更深层的东西,已经不是一般名门的等级了,要是说了太多,真的会成为下一个八神家吧。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看来这就是他该考虑的东西了。 「那就这样吧?如同ra计画期间,我稍微展现了一下身手,光明正大地施展身为当家的本事,这次也这样吧。」 他有多想要黑真的混沌之力,全然的表现出来就对了。 但是,京,这么一来你也得让我看看你的作为了,是否值得我这么投资。 说是这么说,他也只是能够相信京可以做到。 现在的剧本走向,老早就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东西了。 ra计画失败后,他能够看见的也只有京已经被所有名门认定死亡,并依据望月一族留下的资料,将其定义为无名的男子。 仅仅如此。 不过,看来京真的已经远超他们神刑家。 连这样的谢幕方式都想到了吧。 这次的行动,他看见京付诸实行的样子。 不只出类拔萃,更是举世无双。 对居神与魔法师的未来一直就没兴趣的他们神刑家,要的就只有教育出优秀的下一代,并将其精神一路传承下去,当当家的棒子交到他手上后,也陆续栽培了一些人才。 现任学生会长神刑天下。 魔法犯罪者理查.拉米雷兹。 排名第11位的arms错挺警取。 以及——得到神谷京名字的这名男子。 而现在——他总算等到京这个潜力股开花了,那些名门也是见证人。 京会在这时发动ra计画,就是为了拯救世界啊。 这个目标和他们名门一直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只要是为了现在的居神,要把那些有嫌疑的傢伙,全当成魔法犯罪者暗中排除掉,他们也不会掉一滴泪。 那么,这样就没有错吧。同是天涯沦落人,就该聚在一起。 一起商讨现在要怎么面对十一国。 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到现在的ra计画,十一国已经没有理由再纵容他们居神胡来了。 与其弄到现在这种局面,不如连同魔法师与魔法,让他们整个居神都从地球上消失……想必已经有名门这么想了吧。 只要死了,不管生前欠下多少债务,都能一笔勾消。 不过,要是单纯地做出如此诸如杀戮的行为,那就只是一个毫无理性的屠夫,要就更有意义一点,像是……这个屠杀不只是屠杀,而是富有教育意义的屠杀。 京做到了。 京成功地耍了他们所有名门,解放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让曾经的阿克夏再次降临在这片土地。 而这个男人……这个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居神的男人——想必还没死。 以他的能耐,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虽然天曜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男人了,不过他也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多年下来,他们已经不再是师生的关係,京早就从他的身边毕业,能够将这些日子的学习成果都展现出来,而他也一直在期待,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学生,到时会怎么发挥。 也就是说,即便ra计画失败了,京也有得到什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就是这个男人的信条啊。 不择「手段」——也包含了牺牲自己的性命,或是付出某些器官,来换取更好的结果,正因为那个男人不会死,所以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实现目标。 这个男人肯定还活着。 「也就是说……京,你的死讯也未必是一则消息,你还想传达我这个教师什么吗?像是要把你从地狱接回来之类的。」 那我就把你这个救世主接回来吧。 事到如今,居神也只能靠你了。 「无名的男子是吧……虽然现在大家都这么称呼你,不过在我心中,那个说话总是油嘴滑舌的你,就是神谷京,你只能是神谷京。」 时间就订在那天吧。 「京,你可要等着啊。我马上就会去接你,只要你能回应我的期待,再困难的事情我都会做给你看的。那就是现在的我的使命了吧。」 时间与目标都拟定好的天曜,就这么迎来他们名门和十一国的会议。 雏形人偶篇 第三章 关係紧张 1 今年十六岁的御天座真满,是居神魔法高校的学生。 毕业之前,身为居神一份子的他,都有义务要在这所学校贡献一己之力,以成为一流魔法师为目标。 不过,自ra计画之后,他就没有到过学校了。 基于事件参与者,而且还是那时最接近无名男子的人之一,即便名门已经得出结论,他还是被当成特殊关係,暂时被剥夺学生的身分。 用简单一点的字眼来解释,就是停学处分。 至少会等到名门与十一国商量出什么,才会连带这件事,一起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吧。 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委屈或无辜。到了那个时候,会勇敢面对所有处分。 以当下的情况,他是能够拒绝的。 毕竟对方的邀请,只是需要一个能让所有名门都闭嘴的替死鬼。 谁来都行,不一定要是他。 结果,他还是被魔鬼蛊惑,把全居神拖下水,只为让他这个吊车尾的能不劳而获得到不属于他的力量。 就算之后的处分下来,是吊销他的魔法师执照,并永远褫夺成为魔法师的资格,他也欣然接受。 这是真满能想到的责罚。 到时会怎样——真满不敢想像。 只因为长斑明日叶的案例。 同时拥有土、水、火与风四大系统魔法,其本身的存在也在arms建案之后,再加上对居神与魔法师的攻击嫌疑。 计画失败后,成了全国瞩目焦点。 居神这边的对策,渺小如真满也是能看懂。 也就是藉由长斑明日叶的人头,去换取全居神的安全。 现在的他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都是闹上国际,国家等级的丑闻。 剥夺魔法师的身分真的已经是宽宏大量。 然而,这些话却是他自己的说。 所以这时应该是避重就轻吧。 他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父亲没有说什么,这几天也几乎没有出现他们兄弟的面前,不过反而让他更为担心了。 父亲似乎在面对什么比善后他的事情更巨大的问题。 这部分……如同父亲刻意神隐的这几天,一样隻字未提。 倒不如说,正因为他们一直盼不到父亲,父亲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全都不知道,只有被矇在鼓底的份。 现在的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已经搞懂名门的机制与身分之特殊了。 ra计画之后,他总算理解何谓魔法师的歷史与世界观了。 这样的话,反而让他更在意了吧。 是不是又有人要下台,还是将谁的人头抵在眾人面前,当场做个了断。 八神家、神刑家这个顺序,再过来应该就是他们御天座家了。 父亲几乎没有音讯的现在,应该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要是再加上十一国的事情,父亲迟早会被当家的头衔压垮的。 这几天真满一直在如此紧张兮兮的氛围,埋怨自己的无力。 要不是他,父亲也不会那么麻烦。 到头来,对哥哥与父亲来说,他的存在就是一种负担—— 「真满,起床了吗?」 隔着纸门,另一头传来哥哥的声音。仔细一看,真的是哥哥,就连身影也与他记忆中的哥哥一致。 「……」 真满不知道自己这时能说什么。 「真满?」 一大早的,就这个样子。 他在干嘛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像个笨蛋一样,做些常人不会想做的事情,引起他人注意。 「哥哥……」 最终,真满还是成功发出了声音。 大概是声音听来异常,哥哥不再和他明争暗斗了,轻易地脱口: 「我要进去囉。」 正如这句话,哥哥没有得到他这个主人的允许,擅自拉开纸门,一副自己才是这间房间主人的自然感进来了。 这时的真满,只有坐在床上迎接的份。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睡醒不久。 哥哥——御天座最满见状,一脸受不了地双手插腰: 「真满,你果然睡到现在啊。」 真满无法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床头的地方就是窗外,他想赖床也没办法,时间到太阳公公就会自动通知他了。 这几天都是这样。 之所以没办法像退休老人一般,随心所欲地滚床单,就是因为天上还有那么一个囉嗦的碍事者。 「这几天不用去学校,渐渐松懈了啊。」 「哥哥……」 「竟然睡到中午才起床,看来以后每天我都要像这样给你早点名了。」 「咦?」 不说不要紧,一说还得了。 真满立即抽出口袋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已经中午了。 「哥哥,这是……」 没得狡辩的真满支支吾吾,随后一副没事般,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重新面对。 现在的他能做什么?也只有那件事了吧。 「哥哥,对不起。」 身为居神的魔法师,竟然如此不得体,停学当放假,他已经没有脸面对优秀的哥哥了。 「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哥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容地来到真满旁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哥哥接着说: 「不需要向我道歉,而且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咦?」 「ra计画过后,虽然我们兄弟成功破镜重圆,再也不需要互相猜忌彼此了,但这件事呢?最应该要解释的这件事,却偏偏没有出现过,明明我们兄弟是那么无话不谈。」 「……」 「某种程度上,这件事就当作从没发生过吧,就算真的发生过,也不需要再纠结,过去就过去了……但看来纸包不住火,真满,我们兄弟俩总有一天还是得面对这件事。」 「哥哥……」 真满试着以自己的言语拉哥哥一把。 哥哥已经失控了,即将坠入没有止尽的深渊,思考不应该思考的东西。 不过,当他发现哥哥脸上的表情,却又想起了什么。 现在的哥哥——不就和那时一样吗? 会谈之后,兄弟俩时隔多年的对话。 现在的哥哥,就和那时一样。 雏形人偶篇 第三章 关係紧张 2 曖昧却又坚定,善于思考却又随心所欲,认真踏实却又敷衍了事。 哥哥不是为了叫他起床才特地过来的。 但是,他还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 那是当然的。 那天他们对话,自己一直是背对哥哥。 而他转过去时,哥哥也已经换了另一张脸,只为不让他这个弟弟担心。 「哥哥,别这么说。」 想通的真满,温柔地轻轻做出回应: 「而且,你要和我说的也不是这个吧。」 「……」 「我都已经知道了啊。」 因为ra计画,影响到的御天座家。 其实不是只有他们父亲肩上的东西。 还有哥哥在家的名誉。 一直以来,哥哥的存在都是最优秀的。 别说他这个弟弟的眼中,彷彿哥哥是整个御天座家的希望,每个人都对他抱持最高的期望。 考试满分、魔法一学就会,甚至还拥有成为下一任当家的资格。 乘载着无数人希望的哥哥,就这么在ra计画期间——失败了。 对付一个arms,竟然还得借助他人力量。 虽然就结果来说,是正向的。 无视自己与八神家当家的差距,对其再三挑衅,已经显示出他成为当家的可能性,不过十件好事是遮掩不了一则丑闻的。 不管前面做得再好,只要有那么一点可以让人挑刺的地方,这个人就完蛋了。 何况这个人之后还会成为领导一个名门的当家。 因为这样,家族那些长老开始质疑起他的当家资格,现在一有机会就会对他冷嘲热讽。 哥哥刚刚对他说的那些,其实也能应用在这件事。 嘴上不说真的比较好,反正迟早会随着时间淡化。 没有霸凌者,就不会有人受伤。 在那之前,哥哥自愿扮演这个角色,直到风波过去。 而哥哥为何要这么做,作为弟弟的他,也不是不能了解。 「哥哥,你是为了我吧。」 就是为了他啊。 「长久以来,受伤的都是我,因为我学艺不精,又是你的弟弟,所以上上下下开始将懦弱的我与优秀的你做比较,但现在大家都在说你,而你什么也不说,是想到了还有这个方法吧?藉由这种方式,将所有的仇恨一肩揽下,如此一来大家就不会再把矛头指向我了,而你也能藉此弥补这些日子对我的亏欠。」 事实就是这样。 一箭双雕的做法。 真满也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而这也很符合哥哥的作风。 坚强、傲慢,因为大家都在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但是,我却和那些只会作壁上观,一有问题就扔给我们魔法师的可恶长老,秉持相反意见。经过这件事,我觉得哥哥成长了、进步了。」 这是他的个人意见,所以无须他人支持,只要他想说,他就会说出来。 现在正是好机会。 「那个原先只会一意孤行,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肩上揽的哥哥,这次事件后,竟然学会了怎么配合他人、与他人合作,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种进步啊。」 「真满,你已经敢这么对我这个哥哥说话了啊。」 「毕竟我也是从ra计画顺利活下来的其中一人啊。」 「说起你那时的表现,确实超乎我的预期。明明我都已经和你商量好了,你被父亲大人委託的任务,交给我就行了,没想到别说打倒暴风雪公主了,我还放跑了鬼泽道彦,反观你这傢伙,不只成功挡下校长派来的刺客,还从八神家手上把我们救出来。」 哥哥佩服再佩服。 「要我说的话,哥哥才是最大的功臣,虽然我负责引诱道彦,但其实是他自愿过来的,他早就看穿我们兄弟的计谋,若不是哥哥当时在场,光靠我一人根本做不了什么。」 还有—— 「还有——哥哥,那时你还救了八神家的女儿吧。让她和她姐姐重逢的人就是你啊。我根本没有做什么,一路上还受到了许多人帮助,才能在那时赶往你身边的。」 「那就扯平了吧。」 真满接受了。 「哥哥,赶快进入正题吧。」 哥哥轻轻一笑,一脸彷彿就是在等他说这句话。 而前面的当然就是为了试探了。 试探……身为他御天座最满的弟弟,ra计画之后是不是有所长进了。 「真满,看来你虽然身体懈怠了,心灵倒还是一直在线上啊。」 「我的身体也没有懈怠啊。这几天虽然被停学,一有空我就会开始磨练魔法的技巧,毕竟我也不想输给哥哥。」 「少来了,你要磨练什么?就一个房间的活动范围,你能做些什么?我们都是土系统魔法师,虽然比其他系统的魔法师更有地利,但在这样只有几坪大的环境,反而做不了什么吧。」 「那是真的,但我也能做伏地挺身之类的吧。至少让身体不要因为这段时间松懈了。」 「你刚刚才说你磨练的是魔法的技巧吧。」 宛若说不过他似的,哥哥没有再次追究,扭头配合起他的胡闹: 「那你就更该早睡早起,这样才有更多时间精进自己。」 这样会把他宠坏吧?不过,真满也觉得这样也不错,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哥哥撒娇了。 今后也会继续和哥哥撒娇。 哥哥的话,对他来说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声音,让真满想再多听几次: 「不过,你说得对。」 心服口服一般,哥哥的这句话饱含了某种心意: 「我不会再想着如何靠自己了,必要时我也会选择别人的帮助,现在就是这样。真满,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讨论,只靠我实在拿不定主意,但要是再加上你,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了。」 「不,一定不会一样。」 真满只是想这么说。 他们兄弟合作具体能做到怎样程度,他完全不知道。 但要是哥哥拿捏不定,那他就要成为掌舵的一方。 这样这艘船才有办法行驶下去吧。 馀兴节目就到这里吧。 收起多馀的心情,兄弟俩全都进入了状态。 不得草率的心态,让他们以发动混合着瘴气的魔力,表达他们现在的心情。事实上,这么做也是要证明,他们是妖怪民族御天座一族,只有他们一族能同时发动瘴气与魔力。 对接下来的议题,只有无比认真的心情,哥哥将开场的职责交给了他,而他也顺利收到了,不会辜负哥哥心意地往前进: 「哥哥,看来父亲大人与其他的十二名门,都要因为这次的ra计画,付出代价了吧。」 「你果然也有感觉了。」 真满不禁垂下视线,前一刻的自信现在已经不在,有的是对先前自己的责难。 「不过,还在停学处分的你,知道的也不会太多,因为我们魔法师口中的停学,就是关禁闭,这段期间你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个房间。」 「因为我们魔法师就是居神的战力指标,是居神的士兵,这方面的处置自然也得比照各国的军事了。」 「接下来真的交给哥哥吧,带你走这一趟。」 不过,哥哥却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反而以一种公正公开的立场,詮释现在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因为其实我这里也有做了一些调查,但总归来说就是这次所有的名门都得将自己的人头交出去了。」 「……啊?」 「虽然我只是代表御天座家的arms,却也是下一任当家的人选,所以我以这个名义向上提出申请,间接地得到这个情报。」 「间接——」 「就是你想得那样,根本没人回应我,会长在监狱破坏事件殞落后,校长也在ra计画不幸牺牲,再加上教会也陷入混乱,我只能从提出申请到现在没人当我一回事,推敲出现在的居神状况很不好,名门的主战力八成都过去应付十一国了。」 像这样的莫大名义,名门与教会是不可能姑息的,虽然哥哥的做法很冒险,不过这样的结果才是他们最不乐见的。 赌是赌对了,却也让他们损失更多。 居神现在——到底该何去何从……? 雏形人偶篇 第三章 关係紧张 3 即使经过了重大事件,鬼泽道彦隔天依然以学生的身分出席学校。 他似乎没有被追究责任,或因为参与了那场自相残杀的游戏,而被教会审问。 一如往常,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收假就迅速返回学校,尽自己身为魔法师的义务。 首先,早晨的第一件事—— 起床。 不需要他人提醒,已经是这十一年来每天一早的习惯。 就这么在今天破功了。 但他得强调,绝不是赖床或想犒赏以往的自己而故意懈怠。 今天的他,是突然被揽上新的责任。 他是被强迫的。 「你在做什么啊——!明日叶!」 没有顾及他个人的意愿,就这么整个人趴上来。 让他不得不在半梦半醒期间,以形似噩梦的形式,把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美少女一把推下床。 因为更多的惊恐,让他没能享受自己青梅竹马带来的温暖,而他对这种情况也只有慌乱的指责。 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道彦尷尬地护着自己的身体,深怕自己不省人事期间,因为这样的荒唐而少一块肉。 没少吧?全都还在吧?倒是回话啊,你们这些傢伙! 道彦不想再理会这些没出息的傢伙了,竟然会因为区区一个明日叶招降,而且他该处理的应该是明日叶。 神诗明日叶——他的青梅竹马,也是和他同寝室的室友。 ——也是整起事件的元兇。 「你在做什么啊……道彦?」 睡眼惺忪的明日叶揉着眼皮疑惑问着。 「爬到我的床上睡觉就算了,还喧宾夺主把我踢下床。」 「你给我看清楚,这是谁的床?」 「我的啊。」 「闭着眼睛说什么!给我张开!」 「我的啊。」 「明明是我的!你的床在对面啊!」 「所以道彦,为什么你有床不睡,要跑来我这里取暖?」 这傢伙坚持不认错? 他也只能重新确认自己现在的样子。 毫无疑问,这张是他的床。 床头整整齐齐,该摆的东西一样都没少,不像明日叶,凌乱无比,几乎不见正常的一面。到现在床上还有牙刷、课本与卫生纸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这件事都还没有结果,明日叶就失去兴趣,在那之后慵懒地扔开手上的枕头,起身伸了个懒腰。 迷迷糊糊的样子,被睡乱的衣服底下若隐若现,随时都会因为她过大的动作走光。 道彦也不想阻止,放任她乱来了。反正说了也不听,再来这是赔偿,美好的一天都是先从起床开始的,既然敢破坏就要懂得弥补他人的缺失。 ……虽然看不到什么就是了。 为什么他们有着明显的性别分别,还能在学校宿舍住一起?这所学校的规定果然打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吧。 正当他感慨着自己的际遇,为何只有悲哀,明日叶回归自己的床,睡起回笼觉了。 「喂!明日叶,我叫你回去,不是叫你睡回笼觉啊!」 道彦来硬的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傢伙从睡梦拉回来。 被摇醒的明日叶,感到上天的不公平似的瞪了他一眼。 「既然我们是在学校宿舍过夜,就代表隔天要上学!」 「隔天的事隔天再说。」 「隔天就是今天!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道彦,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呃……不是啊?问这干嘛?」 「那就对了,这就是神诗明日叶。」 「……」 「因为天生对魔法的资质,不需要努力就能达到他人一辈子也办不到的高成就,这样的她没有吃过苦,以至于她很无赖,但就算无赖到底,一样不改她是居神魔法师的顶点,所以神诗明日叶是会给鬼泽道彦添麻烦的青梅竹马。」 「说了那么多,你想表达什么?」 「昨晚滑手机滑到半夜,都没什么睡,所以我要睡了。」 「别突然老实招供,又拒绝合作!而且你的理由没半点让人同情的地方!」 「道彦。」 「干、干嘛?」 「做人心胸不要这么狭隘。」 「我自认我的标准已经算宽松了!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东西乱扔、上课睡觉、任务爱执行不执行的,甚至还有恐水症!」 「……」 「……」 「说完了吗?」 「……啊?」 「那我要睡了。」 「就说不行,给我起床啊!」 道彦已经使出所有的力气了,就算要赔上今天一天的精力,也要把这个第一名拖下床。 要是再让她睡下去——「他」这学期就不保了。 没错,要是再放纵,遭殃的就是他自己。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当任务搭档决定的那一刻,他们就被绑在同一艘船上,明日叶翻船他也会翻,他翻了明日叶还是会好好在那里。 要就一起死,哪有在那里分配责任的。 何况全都要他担,只因为他是吊车尾,而明日叶是第一名,居神的象徵,不得乱动吗? 如此没天理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碰到了,再怎样都要在事情发生前压下来。 雏形人偶篇 第三章 关係紧张 4 以今天的课堂笔记为交换条件,道彦成功将明日叶带出宿舍。 如果只是给抄笔记,这傢伙就会乖乖配合他这边的行程,那他也不会这么辛苦了。每次这么说,到头来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笔记既被借走,还得看明日叶在上课光明正大睡觉。 不过,大概是最近的大事件频繁,居神对学生的管理没有以前严谨了,无论明日叶在课堂上做了什么,那些老师都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不去审视明日叶的状况。 结伴走在走廊,因为想到这点,这才发现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对话。 没有像在宿舍时一样,那种只属于他们有头没尾的互动。 这件事——似乎在他们做好约定之后,就是这样了。 换作平常,也会因为想到什么,或明日叶又开始分心去做其它事,不得不来上一点乐趣。 道彦知道是为什么。 虽然现在没事,五年后的今天,他们将因为无法挽回的错误,划清界线成为敌人啊。 明日叶不再是明日叶,而是拉,翼的拉,这个组织与他们居神为敌。 因为御天座家与乌天狗森林,他全都知道了。 其实他也不能保证,那些未来是不是真的,不过从长斑明日叶的崛起到监狱破坏,再来是最近才刚平息的ra计画,他已经知道,高层是那种想做就会去做的人。 那么——要做到让他们这些ob的破关者,前去瓦解还没爆发的争端,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无所不能——高层已经给他这样的印象。 今后——他该怎么办? 只是一般魔法师的他,知道了那么多,却还能在事件过后好好站在这里—— ——也许和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沟通本来就是错误,不过要是我们长斑家的目标能够实现,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因为到时不只是魔法师,说不定还能拯救全人类。 ——至今为止,居神岛的出现、存在的意义与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诞生出更强的魔法师吗? 啊啊,不就是这样吗? 长斑明日叶、雪莉他们这些前辈,不都已经用行动告诉他了吗? 他是下一个。 包含教会在内的高层,最近之所以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就是在统计ra计画期间,出现了多少像他这样误闯高层计画的非关係人士。 不久后,他将会「被」收到一个任务吧。 像是被当作抢银行的魔法犯罪者,遭到其他魔法师的追击。 这次就不管他过去的评比与表现了,就是要让他担任这样的角色,成为更多的魔法师的经验包。 这就是魔法师的歷史。 那些只会作壁上观的傢伙,就是一直在用这样的做法守住他们的财產。 「道彦。」 这些事件下来,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却要在之前,先因为追查十一年前父亲被杀的真相,赔上自己性命了。 到此为止了。 虽然十六年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这些日子他觉得他没有对不起自己,已经倾尽全力了,这就是拉所在的未来—— 「道彦!」 「咦?」 明日叶突如其来的招呼,他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明日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斗篷呢?」 「什么斗篷?而且我本来就在这里啊。」 明日叶傻眼,有理说不清一般地咄咄逼人: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一早起床后,我们就没有分开过,就连上厕所也是一起的。」 「……是吗?」 几乎要被他打败了,明日叶总算不再搞笑了: 「道彦,你果然怪怪的啊。」 「咦?」 「昨晚回来后,你就怪怪的,尽量和我保持距离,明明我超过晚点名时间,寧可挨骂也没有提醒我,说起来昨天你到底去哪里了,中午的时候我有打给你,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妈说你也很久没到我们家了,结果却找不到人。」 「那是……」 「该不会是那道白光吧?」 白光……想也知道瞒不了的,所有名门全都出动,意图将全居神拖下水、名为利益的饗宴,就算只是吃瓜群眾,也会被迫参与。 「道彦,自从监狱破坏事件之后,你就经常趁着我不注意私下行动吧。」 原来……明日叶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吗? 「那些事情我一直看在眼里啊,只是你好像觉得只要不说,我就不会发现。就算我是笨蛋,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但你却还一脸不相信我,觉得这件事交给你就行了。」 「明日叶……」 「是因为三年前那件事吗?」 纸终究包不住火,道彦点头承认了。 但是,明日叶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立即接着下去,三思后以不容狡辩的神情,牢牢地以眼神锁定他说: 「果然是这样啊。」 「……」 「说得也是,毕竟我是火焰的恶魔,别说打倒敌人,完成任务了,我还因此失控,企图攻击居神。这样的我,哪里有资格和你一起参与任务,要是又失控了,说不定就没有下一次了。」 「不是这样的……」 「不然是怎样?」 今天没说清楚,就不会放你走——虽然平时明日叶漫不经心的,一旦她认真起来,就没人能阻止了。即便不是任务期间,这种状况也是适用的。 但是,要怎么解释? 雪莉的死、魔法师的定义与居神的真相,还有…… 不管他怎么想,都绕不过高层这道墙。 「道彦,你知道吗?」 眼见状况持续胶着,受不了场子逐渐冷掉,明日叶只好说点什么了。 「我刚刚干嘛和你演那一齣?」 「咦……那是……?」 不就是为了和他要到上课笔记的铺垫吗? 那在之前,他又为何要对他们的互动别于以往感到怀疑? 这不就在说他自己也有在想这件事吗? 毕竟……对他们来说像这样的状况,真的挺异常的。 本来就对这种场面没有免疫的明日叶,最终还是抢在他之前投降了,不知如何是好,总之先声明她自己的立场: 「道彦,我是不知道你究竟趁我不在时,都在哪里和谁做了什么,要是你不想说,我也不会为难你,如果是为了追逐你的目标,那我祝福你,不过一旦你一个人做不了,可别勉强,儘管来找我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我可是居神公认的第一名,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可靠的靠山了。」 「明日叶……」 道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闹得那么僵了,让他很不习惯,不过这件事的起因就是他,要是这时再默不吭声,那就太不负责了: 「明日叶,抱歉。」 「……」 「抱歉,真的很抱歉。」 「道彦,你果然很奇怪,都已经和我道歉了,再来一次是怎样?」 「因为真的很抱歉啊。」 「……」 「不过,明日叶,你说得对,要是下次我遇到困难,我会向你求助的。」 「要是是野外求生生不了火之类的,我可不帮啊。虽然我是火系统魔法师,却不是打火机。」 「野外求生也不能用打火机吧?连打火石都不行,不然怎么叫野外求生。」 双方对视了一眼,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因为——这才是他们平时会有的对话啊。 「道彦,这下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了?」 「要是我再说没有,你就真的要化身打火机了吧。」 「当然。」 「那就走吧,第一节课快开始了。今天没有任务,所以都是室内课程。」 「……」 「明日叶,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有啊。」 结果,第一节课才刚开始,明日叶就一头栽进梦乡,不醒人事了。多亏她大剌剌的表现,别人笔记只要交一份,道彦得交十份。 雏形人偶篇 第三章 关係紧张 5 下课鐘声才刚响,明日叶就活力充沛地奔出教室了。 目送她离开的道彦,也不想说什么了。 而且,现在的他也离不开座位,赶笔记比较重要。 已经是人生中的一环,他也不想比较或纠结了,认了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他都已经认清现实了,又被另一个自己唤醒,对方是这么说的: 『鬼泽道彦,虽然你已经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明日叶了,但有必要做到这样吗?而且这根本不是保护,只会宠坏她吧!赶快醒醒,趁现在还得及,把她导回正轨,那才是你应该要为她做的!』 就是这样啊。 所谓的青梅竹马,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他现在写的全是代替明日叶受罪的罚写。 就算明日叶的笔记完成了,也与他无关。 对现况已经无解的道彦,衝动之后,还是乖乖回到位子上,安分地写他的笔记了。 「道彦。」 彷彿黑暗中的唯一亮光,因为这句话道彦的心胸全开了。 虽然不对的本来就是这傢伙,才让他落到今天这种下场。 不过,只要这傢伙还有一点自觉,懂得替他这个青梅竹马着想,他也不会计较了。 「明日叶,终于肯回来了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得说上两句。 这是他的权利啊—— 「受不了,到底跑去哪里了?上课一条虫下课一条龙,你简直是这句话的代名词——」 「……」 道彦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而对方也因为他突然踩剎车,只有与他四目相交的份。 他认错人了。 对方根本就不是明日叶。 这下尷尬了,该怎么办才好?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试着呼唤对方的名字,回应刚刚的招呼了。 「……八、八神?」 八神红月。 与他、明日叶都是居神的魔法师。 他们是不久前认识的,为了击溃高层计谋的ra计画,而一起行动。 说是不久……也只是昨天的事情。 乌天狗森林对他的影响果然不小。 他已经拿回原先的视线了,虽然还是不知道切确的原因,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与「现在」的红月见面。 其实前一天他就已经注意到,某人解除对他的「惩处」了,不过那时的他们根本没有那个时间,所以现在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次。 由于是第一次,让他想将对方的身影全都记在脑海,忍不住的视线开始打量红月的一切。 现在的红月——如同那时候看见的五年后的红月一致,即使不做什么,就能告诉他何谓「天生丽质」的美人。 因为这样,道彦又再次结巴了,只能哑口无言地静静欣赏眼前美好景象。 前一刻是认错人才让场子冷掉,现在真的就是他故意的了。这次没得辩。 顺带一提,之所以他能马上认出眼前的同龄少女是红月,则是称呼的部分。全居神会呼唤他名字的,其实不是只有明日叶,要是对方不是明日叶,那就是这个和他们同年纪的少女。 「道彦,怎么了?」 红月傻里傻气地凑过来,他们已经坐在隔壁了,几乎没有距离了,然而这个和她同年纪的女孩子,却还是如此毫无防备,再这样下去—— 「你果然也有选修这堂课啊。」 「咦?」 「魔法生态学啊。」 红月表现得很有兴致,已经不管道彦怎么想,擅自说下去: 「对专家来说,魔法的出现与存在意义似乎都还是个谜,但不管怎么想,魔法能造成的效果,其实就和日常生活中对应的事物一致,火系统魔法能生火,风系统魔法能带来风力,水系统魔法能清洗任何东西,土系统魔法必要的时候还能盖房子,所以这门课程诞生了,以探究魔法对生态的影响。」 「这些东西不用上课,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吧?」 不如说,稍微会用一点魔法的,就能马上以自己的魔法付诸实行,测试是否真的如课堂上说的一样了。 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参与过实验了。 事实就是……真的别无二致。 所谓的魔法,能够產生的效果如同他们常识认知那样。 「而且,与其上课,还不如出任务,以实战或实验来增加经验值,这样不只能让学生亲身体验,效果也肯定比在教室里上课要好。」 「所以那些都是入门的基本东西啊。道彦,你果然很不喜欢上课。」 红月没有受挫,反而更加跃跃欲试了: 「要先学会那些基本东西,再来才能深究,实际上我们这堂课追究的也是火系统魔法会不会造成空气污染,风系统魔法会不会產生天候异象,水系统魔法会不会衝击海洋生态,以及土系统魔法是否真的能一昧追求地利,而不去影响土壤力学。」 「嗯……倒是啊。」 如果是这个,道彦举双手赞同。 二十一世纪的现在,人类对科技与文明的发展,对地球的破坏已经到一定阶段了,而他们的世界观又到处充斥魔法这样的非科学產物,要是再让他们为了人类的私慾滥用这股力量,后果只会不堪设想吧。 这堂课——确实是有必要的。 红月这么解释后,他开始对这堂课感兴趣了。 一开始只是明日叶选了这堂课,他迫于任务搭档的身分才跟着选的,谁知道明日叶会趁着他不注意干出哪些事,现在看来有更好的理由,让他继续待在这里了。 「道彦,你果然不是情愿的吧?虽然我好像看到你在听完我的解释后,开始感兴趣,不过你一开始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你会选修这堂课,果然是为了凑学分吧?」 「那才是我要问的吧。八神,明明那时你说你一直在注意我,这学期都过半了,却不知道我也有修这堂课。」 红月不知如何是好地胀红脸了,如同她一头通红的发色,现在的她简直是红色的代名词。 「那是……」 「那是?」 「因为我都在认真听课,所以才没有顾及过周遭。」 明显在说谎。 不过,道彦也不会指责,指责像红月这样认真的学生,不是他的嗜好。 「嗯,看得出来你很认真,刚刚似乎还特别替我预习了接下来的课程,能和你选到同一堂课真是太好了。」 「……」 「要是明日叶有你十分之一的认真就好了。」 明明都是居神引以为傲的arms,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啊? 说到这里,道彦只能叹气表示自己的无奈。 「那么,要是有机会可以让你选择青梅竹马,道彦,你会怎么选?」 突然来这么一个问题,要他如何是好? 但是,道彦还是冷静以对: 「果然还是明日叶吧。」 「咦?」 「虽然那傢伙很糟糕,却也是有很多优点的,不瞒你说,上课前我才被那傢伙骂翻,指责为何ra计画时,遇到困难没有寻求她的帮忙,而且我也没办法想像,要是今天明日叶的位子被其他人取代,会是怎样的情况,所以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我还是会选择明日叶。」 「这样啊。」 红月的回应很简短,但他也是听得出来,她有一点难过。 唯有这点,他绝不退让,所以他也不想再做更多解释,他已经回答所有问题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 红月没有被击败地东山再起。 「对我来说,有重要的人要珍惜,同样地,道彦也有重要的人要珍惜,我们能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聊八卦,已经是天大的奇蹟了,毕竟居神才刚歷经过那种重大事件,不能奢求太多。」 「……是啊。」 回想起来,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雏形人偶篇 第三章 关係紧张 6 然后,道彦想到了其它事情。 「八神,我记得你们家族也是十二名门吧?而且,ra计画的始作俑者……」 道彦说到一半,发现他说得太快了,然而他也没办法收回了,都说出来了。红月没有为难,光明磊落地面对这个严肃的话题: 「做错事,付出代价是应该的。ra计画的八神家,无疑是全居神的敌人,对居神各地造成了无数破坏,其中又以菲涅耳之都的情况最为严重,现在被清算是理所当然的,担下重建居神的所有重任更是理所当然。」 怪不得这次才不需要出动全体魔法师,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明不久前,才发生了监狱破坏事件,结果大家似乎都没有记取教训,说行动就行动,然后就是让原本好不容易重新步回轨道的居神,再次陷入不可挽回的地狱之中……而我也是加害者之一,明明我早就知道,即使我这么做,也救不了青月,但我还是接受了父亲恶魔一般的邀请。」 「八神……」 「所以,道彦,我要正式地和你道谢……还有道歉。我不记得那时有没有和你道谢,不过请让我正式地为这件事和你道谢与道歉。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成为全居神的敌人……还有,你愿意包容我的任性,成为我的沙包让我出气,要是我可以不那么固执,你也不会被我打成那样,给你造成麻烦了,对不起!」 「八神,把头抬起来!把头抬起来啦!反正大家都平安没事就好了啊。要是被揍个几拳,就能救一个人,也算是值得了。」 道彦最受不了这种场面了,急急忙忙地要红月赶快振作。 「话说回来,你妹呢?我记得你妹妹不是……」 「你说青月吗?说到青月……」 说什么? 道彦正等着红月替她解答,却先被活泼可爱的声音盖过了。 「姐姐!」 才刚踏进教室的小妹妹,不管眾人视线,一迅速捕获红月踪影,就急忙飞奔过来,和红月一起撞向另一边的墙。 「青月!」 差点撞成脑震盪的红月,没有因为如此过度的举动生气,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她最疼爱的妹妹。 应该随时都能见面的这对姐妹,却在青月的激动之后,连红月也跟进了。 一刻都不想错过,紧紧将这个妹妹拥进怀里。 道彦能体会红月现在的心情。 因为红月会在ra计画时行动,都是为了保护妹妹,而现在计画终止了,她们姐妹正式团圆,当然要好好珍惜只属于她们的每分每秒。 「姐姐!姐姐!」 「青月……」 抚摸着青月小小的脑袋,红月温柔地回应妹妹。 然而,青月似乎已经遗忘自己突然前来找姐姐的理由,整个人陷进红月饱满的胸前,以此得到今天上课的能量。 「青月,怎么了?」 「姐姐……」 「嗯?」 「姐姐的巨乳是我的。」 「青月,振作一点。」 姐姐的呼唤,总算唤回青月的意识了。 「青月,虽然现在是下课时间……你不用上课了吗?你刚加入居神,所以成为新生的你,这几天应该很忙吧?」 「那是……因为我很想念姐姐啊。」 「我也很想你啊。明明只是分开一秒鐘,我却开始想你了,不过现在你我都已经是居神的学生了,就该在应该的时候竭尽全力吧。」 「姐姐……」 青月还想撒娇,却因为红月的过分认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且,你也已经成为魔法师了耶。」 因为这句话,青月不由得看看现在的自己。 「那不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如今终于实现了,你应该要为这样的自己骄傲啊。」 「……」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当你确定能走出八神家,成为魔法师后,我们就这么约定了吧?结果,还没多久你就受不了了,急着见到姐姐,这样对吗?」 「但是,我得从实习魔法师开始,明明我已经十五岁了,却还得从头来过,这些东西都是姐姐八岁就已经学会的东西。」 「那是每个魔法师的必经路程,从没上过学的青月,要成为魔法师也得从那时起头,而且姐姐也希望有一天能与青月并肩作战,一起执行任务。」 「那是……姐姐?」 「也就是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青月那么聪明,姐姐相信你很快就能追上来了,所以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多加努力。」 「好,姐姐一定要等我!」 「我会等你的。」 但是,青月还是不放心似的,即使已经放开红月了,澄澈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的跡象,道彦还能看见她的眼眶映照着红月的身影。 「青月,好好加油吧。」 果然是这样啊,至少要来个只属于她们姐妹的道别,青月才肯乖乖离巢。 「姐姐,我会加油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总觉得姐姐似乎在隐瞒什么啊。」 青月的表情十分认真,红月没有拒绝的权力。 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气势,使得红月只有照做的份,而道彦也不知为何,被某种看不见的气场压住,他们无处可逃,目标就是他们俩。 「经过刚刚的试探,我总算明白了,姐姐究竟是哪里变了。」 「青月?青月,你怎么了?总觉得现在的你很可怕……」 「可怕的是姐姐!」 挺起毫无波澜的身材,青月理直气壮地指责起自己的姐姐。 「明明直到昨天都还正常,一直把我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把我捧在手心,不容许有一丝差错,只愿成为我八神青月的姐姐!」 「青月……?」 「没想到今天才刚见面,就急着赶我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也是听得出来姐姐那些话背后的真正意图!我不会被姐姐骗的!」 「青月,你在胡说什么?就快上课了,再不赶快回去……」 「姐姐,你果然在外面有了男人对吧!」 接着,青月的视线扫向企图落跑的道彦,如此有份量的责难,他插翅也难飞了。 「就是这傢伙!」 「……」 「刚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直到这一刻,这个男人都还赖在这里步走,明明接下来是我们姐妹的时间了,我果然没看走眼,要不是我突然介入,说不定姐姐就会这么被带走了。」 「道彦也有选修这堂课,他不在这里是要去哪里?」 红月已经哭笑不得了。 「道彦……?没想到你们之间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连彼此的名字都知道!姐姐,在我不在的期间,你到底都做了哪些事?看来作为你的妹妹,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青月,我已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不……你是不是误会了?」 要是再不解释什么,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因为青月这样毫无理由的大闹,现在他们是全班的焦点了,大家都在看他们。 「误会?你说我误会了?」 彷彿抓到证据,青月露出一副老练警官的神情,随后又沉淀下来,冷静到不能再冷静地表示: 「这个用词真有趣啊。」 「……」 「是不是误会,得先问问你自己吧!就问你,有没有偷看过姐姐的巨乳!」 这下没得辩了。 怎么可能没看过。 他是男人耶,是男人怎么可能不会被红月得天独厚的身材吸引。 「姐姐,你也看到了吧?这男人会接近你,就是在覬覦你的身体。要是这样还不够充分成为证据,我就揭发更多阴谋给你看,让你彻底知道,你的身体有多么色情,任何接近你的男人,全都心存歹念。没错,姐姐是无辜的,虽然现在被男人哄得团团转,甚至不想和我说话,不过没关係,再困难我也是会把姐姐拉回正轨的,姐姐对我付出了那么多,接下来也该是我回馈姐姐的时候了,就从这件事开始做起吧。」 「青月,你在胡说什么!说话毫无逻辑,赶快住手!」 「这下你明白了吧?男人,就算你骗得了姐姐这个三岁小孩,也是瞒不了我八神青月的,要得到姐姐的身体,得先过我这一关,然而很可惜的,你不可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因为你是四岁小孩吗?」 「道彦,青月无理取闹就算了,你跟着乱说什么!」 「不,因为姐姐的巨乳是我的。现在是,以后也是!」 急转直下的事实,别说道彦了,红月也是哑口无言。 「而且,我还能证明给你看,现场证明给你看!」 不顾红月意见,青月再次扑上去了。 「青月,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对红月的巨乳上下其手,又揉又捏,几乎是要把这辈子摸胸部的次数全都用掉。 「姐姐的巨乳!姐姐的巨乳!」 多亏青月没完没了闹场,他们一早的课程只有精彩两个字。 雏形人偶篇 第四章 现在的阿波罗 1 「你要去哪里?」 吊儿郎当的声音,从盖亚刚经过的巷弄传了过来。 黑暗之间,伸手不见五指,盖亚只能透过声音辨识。 不过,既然都敢在这种时候说话,而非直接动手,就表示对方也没有搞怪的意思——虽然这是以他这个始作俑者傢伙的视角去看,而非外人的眼光。 也就是说,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他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在盖亚之后,他也跟着走出巷弄,两人就这么忽忽悠悠地并肩走在大街上。 「特地绕进这种平时没有人经过的地方,再堂而皇之地加入人群,我也是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的啊。不如说,只要是我们这样的人,都一定会知道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以至于普路托只有扫兴。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精彩的追逐战,真是可惜啊。 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京看上,成为来往居神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啊。 没想到这个盖亚比他想得还要早进入状况。 八成是ra计画的关係吧?因为见识到了魔法师间的尔虞我诈,所以成长褪变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不能说了。」 冷淡的声音建立在平稳的脚步声之上。 不管会不会被周遭无辜的路人听见,现任盖亚以自己的节奏带出正题: 「是你先跟踪我的吧?我只是为了自保,才刻意走进那种荒郊野外,这样到时要处理尸体也比较方便,不过既然你什么也没做,那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因为我没动手,你就不会动手啊。」 这是什么柏拉图式的价值观?这是身为阿波罗成员该有的概念吗? 「你要动手?」 「这是你我第二次见面……看来你比我想像得还要多话。」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不是如此胡来,反而正经到普路托现在想到还会笑。 那就是他这个现役阿波罗迎接对方成为他们的伙伴。 话题上自然也都以正题为主,不过那时他们俩也没多少话就是了。 普路托得承认,他很爱说话,一分鐘不说话就会睡着,哪可能遇到同路人还保持镇定。 所以,他的这句话是有理的。 「别想转移话题,是我在问你问题。」 可怕可怕真可怕,看来这个少年不是他惹得起的。 「如果你想套情报,可以放弃了,那是没用的。」 「因为你什么都不会说吗?」 他也没什么想知道的啊。 会跟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 不过,要是把话题整个串起来,不难想像对方会这么想。 饶他一命,岂不是还有用处的意思吗? 「所以你真的还有在隐瞒什么啊。」 普路托也不想乖乖配合对方,总要说点只有他这样的个性才能说的话。 那个瞬间,盖亚停下脚步了。 以静制动一般的行动,他们俩就这么被川流不息的人潮冲散,很快就看不见对方身影……吗? 宛若黑洞的魔力毫无预警地席捲全场,周围的人们莫名被波及,以至于他们都不得不让出一条路,让魔力的源头有足够的场地挥洒过剩的精力。 分开还没两秒鐘,他们又见面了。 不过,现在和刚刚不一样了。 大家都在看他们。 刚刚那些话你可以再说一次——盖亚的眼神无一不是在暗示这点。 激动归激动,这傢伙还能在同时保有理性——普路托觉得这傢伙不是一般有趣。 「动作那么大干嘛?就这么担心我从你身边抢走你哥哥吗?就算真有这么一天,也只能怪你实力不足吧。」 普路托的挑衅,只有做到驱散间人的作用。 无法原谅的视线,直到他们会合依然健在。 「你放心,我没有兴趣的事情,再怎么要紧我也不会穷追不捨,虽然以我现在的处境,就算真的打听到你哥哥现在还活着的消息,也不能向上呈报就是了。」 「你说什么?」 但是,盖亚很快就卸下心房,很有心事地提问: 「……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不是我说了算吧。要问问你相不相信我了吧。」 「……」 「……」 「我相信你。」 突然就坦率起来了,终究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吗? 那么,一开始对他跟踪时表露的谨慎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你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只能这么和你说:我没有要去哪里。」 喔喔,还算有点常识。 知道这时不能乱向他人报住家地址。 「以居神现在的状况,像我和你这样的成员,不会被分配到任务,所以我只是在外游荡,让我能在命令之外,了解现在的居神。」 「而且还很懂得把握时间,看来你真的是自愿加入居神的。」 「因为哥哥死了,我才有这个机会的。」 「不过,一开始你也不是为了取代前任盖亚,才特地飘洋过海从荷兰来到我们居神的吧。」 盖亚对普路托的提问只有单方面的摇头,也不想想这时的他是不是在套话。他都已经这么光明正大了,外行人也听得出来,振作一点吧。 有一好就没二好,因为对道具、阿波罗等字眼的熟识,让他无法瞻前顾后,要是能有个能和他一起讨论自己哥哥的对象,他就会尽情说个没完。 「我是来找哥哥的,哥哥是我心目中的唯一英雄,是我们家族的骄傲,而在先前的事件中,我也成功见到了哥哥,只不过……看来在哥哥眼中,我果然仍是当年那个只会拖累他的拖油瓶啊。」 这对兄弟的感情不好吗?不,也许只是盖亚单方面这么认为而已。 据他的亲身体验谈,那时居神各方面都处于混乱,自顾不暇的状态,要再在保护自己的家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既然弟弟都有这样的缺点了,哥哥也未必没有吧。 从盖亚愿意找他诉说心事来看,没意外是希望能透过他这个双面间谍,重新和哥哥取得联系。 也就是说,他现在又与哥哥失联了。 表面上说想认识居神,但其实就是想藉着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哥哥。土法炼钢未必也太那个了,虽然居神的国土面积连亚美尼亚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要在百万人口见到只属于自己的唯一,也有一定难度啊。 不过,要说找不到人,现在的他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不知为何,今天一早就找不到道彦。 虽然到现在依然无法取得道彦的信任,不过只是要找到人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就是他已经快一天没看到这个被他看上的男人了。 要和这个少年暂时组成共同战线吗? 他会跟过来,也只是出于道彦不在他视线范围,加上理事会也因为现在居神的事态,没有吩咐他们阿波罗任务。 说穿了就是打发时间。 顺带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他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并不单纯。 「但是,你似乎习惯盖亚这个名字了。」 「我已经习惯了。」 「所以现在的你已经是我们阿波罗的一员了。」 「……啊?」 「要做什么,最终都会回流到理事会的手上,我们终究是直属理事会的九人组织,这就是阿波罗。」 「你想说什么?」 「反过来说,只要我们不做出会对理事会不利的事情,任务之外的我们就和一般魔法师没两样。」 盖亚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只想走人似的。 好戏就要上场了,不听才是损失吧。 「盖亚,明明你是直到最近才加入的,对这个组织与系统却有老练的认识,你很不简单,是最适合我们阿波罗的成员,或许这就是你能跳过道具阶段,直接成为阿波罗的最大原因吧。」 「……你果然有偷偷调查过我的事情啊。」 盖亚心服口服,却也有些作呕,像是前面说了一堆都白说了。 「不管因为这次ra计画,理事会面临了多大的难关,理事会终究是理事会,毕竟他们的参与度并不高,校长掛了也与他们无关,也不是他们能干涉的东西,但也不等于我们这样,经常往返两边的双面间谍,就能有在这时袖手旁观的理由吧。」 「……原来你这傢伙也有正经的时候啊。」 只是两次见面,就能洞察到这个地步,这傢伙真是有多优秀就有多优秀,然而他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价值。 不过,这次行动后就未必了吧。 「你想做什么?」 恢復神色的盖亚,全力以对地问出这个致命的问题。 当盖亚理解后,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反而将所有的线索全串起来似的说: 「普路托,你果然是双面间谍,怪不得那时来接我的会是你,而不是其他阿波罗成员。不过,这么一来女士究竟站在哪一边,也是有争议了。」 「就现阶段来说,女士不会是你我的敌人。」 雏形人偶篇 第四章 现在的阿波罗 2 既然要行动,就要有方向。 斯库尔自认已经找到方向了。 所以,他们可以行动了。 然而,他还是在那之前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没有「方法」。 用购物来比喻,就是有想要的东西,却没有足够的金钱。 现在他们就是这样,没有适合的后台在背后支撑他们。 不过,或许他们更糟糕。 他们只有行动力而已,连解决事情的办法都没有。 ra计画的隐患,那就是他们该面对的东西。 除了十一国,事实上现在居神还有因为这个计画的失败,徘徊在肉眼不容易捕捉的地方,监视、观察,甚至意图对他们出手。 要放着不管也行。 问题就在他们现在身分的敏感。 因为ra计画,已经有许多事情守不住了。 身为这个计画的参与人之一,他们非得抢在对方之前得手才行。 就这样,他和雪千樱只能像个放假无所事事,在外溜躂的高中生,到处东张西望。要是能就这么将对方引过来那就好了,可惜的是他们已经外出一段时间了,依然没有下文。 他们已经刻意装作平时的样子,没有特地打扮,同样也不在乎背后的破绽有多少。 并肩而行的他们,就在斯库尔反覆思考期间,雪千樱被路人撞到,整个队形乱掉了。 「喂!」 对方没有就这么过去,反而试图说些什么。 对方是个他们的体型相加也比不上的巨大男子,已经不是人类的体型,现在又是盛气凌人的态度,不少经过的路人目睹,都为了不被扫到颱风尾而纷纷吓得落荒而逃。 「撞到人都不用道歉的啊!」 整张脸贴了过来,就是要给雪千樱压力。 「知不知道刚刚那么一下很痛!痛死我啦!」 而且,对方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身边还外带了两个伙伴。虽然没有他那么巨大,骨瘦如柴,不过态度也很差劲。 已经很明显了,摆明就是来找碴、敲诈的。 「你有没有听到!你撞到我们大哥了!」 「会不会道歉!哑巴啊!」 雪千樱依然文风不动,就像这件事与她无关。 「医药费!我要医药费!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是在学的魔法师吧?既然这样,那就拿点钱出来花花!先前你们对居神的破坏,到现在我还没拿到抚恤金,一併交出来吧!」 雪千樱一脸无聊地抬起视线,与对方老大对上眼了。 那个瞬间,彷彿空气都要冻结了。 老大的志气因此受挫,隐约察觉了什么。 「你……」 「怎样?」 巨大的男子一脸不妙,先前的狠劲顿时烟消云散。 「说说看啊,怎样?」 对方退后,雪千樱就往前。 什么都不必做,光是透过她天然的杀气,就让对方手上的流氓股份一夕之间暴跌,成了没有用的软脚虾。 「我……」 最终,对方一不做二不休——夹着尾巴和伙伴一起逃跑了。 「可恶!下次给我看路,这次先放过你!」 目送他们的雪千樱,也在对方离去后,收回脚边凝结的魔力。看样子,要是对方继续闹事,她就会动手。 「公主。」 「现在的我,能做的大概只有这样吧。」 雪千樱的这番话,明显不是说给他听的。 「要是再闹下去,就会惊动调查局吧。然后,就像那天那样,害得妈妈出面,让那傢伙担心。」 「……」 那天……是吗?雪千樱指的应该是学生消失事件期间,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介入这个事件发生的插曲吧。 会在这时想起,八成也是现在的情况和那时简直如出一辙。 同样的事情一再上演,果然很难不让人做联想。 「总觉得你也想到了什么啊。」 感到不公平的视线,就这么投射过来了。 斯库尔也不是那么不会记取教训,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公主,原来你不是嘴上说说啊。」 「啊?」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难怪你会觉得自己还不够格回舞三火家了,不过没想到你不是赌气一般地这么认为,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而你也想靠自己的双手,改变这样无力的自己。」 雪千樱懺悔一般的视线,在与高照的艳阳对视之后,光线的反射,多少能发现某些液体流动的轨跡。那究竟是不甘心的泪水,或是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 「一直以来,我能够相信的只有强大的力量,越强越好,但我也知道这世上没有所谓的不劳而获,所以在得到终焉零度后,一个劲地朝着这方面努力,也是那时起我开始忽略四周,四周都只是我变强的垫脚石,当我回过神来,我是孤单一人。」 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么多的日子,摸过的似乎只有他人的血液,别说有没有牵过姐姐的手了,就连正眼都没看过吧。 「后来,我还是背弃了那个一直在家等我回去的傻大姐,擅自加入了游戏的世界,整天沉迷在与根本不认识的网友的互动。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是很清楚的,甚至直到现在,这个藉口还是能说服我。」 雪千樱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笑,忍不住地嘲笑两声: 「因为置身在游戏世界,不只能认识更多喜欢我的人,那些喜欢我的人也不会知道我就是在校鼎鼎有名的暴风雪公主,身分的重置与没有烦恼的玩乐世界,要怎么尽情挥洒自己的性格就怎么发挥,而我也就这么渐渐沉溺下去了。」 「但是,你们还是被彼此的特质吸引了吧。」 「……是啊,这点我不否认。」 仰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雪千樱无从狡辩,乖乖配合他这边的侦讯,兴师问罪的口吻,解释先前的自己多么荒唐。 「而且,我还因此走火入魔,听信他们的建议,将那傢伙加进黑名单,这样的我就算最后以悲剧收场也不为过吧。」 事实就是——真的以悲剧收场。 「但是,公主,你还是在最后一刻醒了。」 发现生命中真正应该重视的人。 「不然也不会像这样,和我并肩而行前往下一个地方。」 面对这个话题,雪千樱没有表现得出符合她的刚强,依然软弱到想鑽牛角尖: 「那可不一定喔……那时是因为被人背叛,我才不得不从游戏带来的美好醒来,如果那时企图杀死我的是别人,我可能只会在之后记取教训,继续修练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 「……」 ……是吗? 「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就算是他,也看得出来,雪千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变,不是被背叛那么单纯。 不过,他不会说出口了。 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她们姐妹吧。 心事都说出来的雪千樱,再也没有迷惘了。 拨云见日般,就连走起路来都鏗鏘有力。 「所以,在那之前我得更加努力,不能再让那傢伙担心了。」 「嗯,加油吧。」 「我会加油的。」 就在斯库尔以为话题就要这么结束了,雪千樱忽然补上一句: 「斯库尔,谢谢。」 「……啊?」 淡淡的声音,他以为听错了,但看来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 「现在肯听我说话的人,也只有你了,但你还是愿意听下去,所以谢谢。」 「……是吗?」 应该还有其他人吧?好比说…… 「虽然我还想再多聊一些那傢伙的事情——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说?」 「……」 「我们出来也一段时间了,却还是安然无恙,虽然算上刚刚那些来找碴的混混,我们不是真的没事,不过他们根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吧。」 「我也希望他们是,这样我们就能直接从他们手上获得情报了,但看来没有那么幸运,就是途中遇到的小插曲。」 总归来说—— 「总归来说,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 雏形人偶篇 第四章 现在的阿波罗 3 「真的……是这样啊。」 斯库尔这么说,雪千樱也就能放心了。 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他们都在外逗留这么久了,对方还迟迟没找上门,只有两个可能性。 一个是对方还在某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另一个就是斯库尔说的。 前者之所以会被排除……是因为她想到了后者的存在。 何况,这时的她对居神已经是战死名单的一员,居神不会对一个在名义上被当成死人的傢伙浪费太多资源。 而且那时御天座家找上她,现在想来也不是以名门的名义。 只是私人恩怨的话,也就只要她死这个结果。 以上来看,再次找上她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 「斯库尔,你说你把我带离没多久,御天座家的结界系统又再次开啟了吧。」 斯库尔有些恍惚,事到如今还想知道什么。 「根据我的调查,在你们交手前,御天座家其实有打开过一次,后来又因为你们出现而暂时关闭了一下。」 「就为了能让我可以和那傢伙痛快打一场啊。他们的当家莫名地宠溺自己的孩子啊。」 应该不至于吧……怎么想都是鬼泽道彦与阿克夏。 听说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与其他名门不一样,是带着一种名为瘴气的成分,除非是他们的同类,否则一接触就会有生命危险。 「公主,你还想知道什么?」 「只是想再做一次确认,你那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心?」 「因为这次的敌人真的不是衝着我来的,另有其人啊。」 斯库尔要懂不懂地点点头,对这个话题表现不出兴致。 「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应该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就连背叛阿波罗的事情也全招了,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吗?斯库尔依然不解地歪着头。 原本雪千樱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半路杀出那些程咬金,她也不会在确定自己不是目标后,想到这件事。 另有其人——她指的是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有这个可能性啊。 这个人也包含了斯库尔。 斯库尔总算进入状况了,一脸没什么好隐瞒地说: 「这么说来,我确实还没和公主说,理事会为何会那么排斥有人擅自脱离道具的行列。」 要从这里说起啊。 其实她要的只是斯库尔的一句话,多馀的解说就免了。 不过,看在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现在他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她也不是不能听一下。 「首先,虽然我们是直属理事会的部下,骨子里终究是魔法师,不会因为上级是科学家,我们就能平白无故得到科学的助力,我们学到的东西也和你们一样,土、水、火与风系统魔法,就差在我们和你们接受的教育与环境不一样。」 「毕竟你们的存在,是为了平衡居神与理事会,并让理事会可以信任名门。这里是居神,魔法师的圣地,但不会使用魔法的理事会却也能在此扎根,发展他们的信仰,而且……前任校长挺有问题的啊。」 所以你们才会诞生。 不单单是公平起见,也是为了平息因为政治延伸出的问题。 「没错,说到底理事会能一直在居神活动,都是托了前任校长的福。」 看似名门不放心京在背地里的作为,其实理事会也不安好心。 经过上次事件,不知道那些名门看见多少了。 八成比她少吧……却也比她多就是了。 因为——那些傢伙最擅长的就是视而不见与放着不管。 非到必要,就不会当成问题,一路放下去。 现在会被十一国注目,并在居神境内成立跨阿勒格尼监狱与理事会,肯定就是这样。 反过来说,十一国会这么关注他们居神最近的动向,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说到底,就是混帐东西啊。 明明有实力,却又老是躲得远远的,直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才肯出面。 幸好……以前的她就不是这样的人,而现在她还会拿出更具体的行动,让她更为积极地看重这个话题: 「斯库尔,照你这么说,你们道具与我们这些檯面上的魔法师,就只是所属不一样而已吧,除此之外根本是一样的。」 她不觉得名门这时会继续介入,插手干涉理事会对道具的栽培,不过总有一些事情是她可以了解的。 像是……理事会名下的道具,究竟想隐瞒什么。 灭口——说白话点,不就是不想让人说出口吗? 斯库尔没有要求上诉,可见这些事情不只是真的,而且已经是道具这个组织的必备要素了。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阿波罗了,要说也不是不能说。」 「但……」 「就因为脱离只是我的单方面的说法,理事会还没有同意,也不可能同意,我才能抱持着享受一般的心态,回顾这件事。」 要是这件事传进理事会耳边,就不只是不同意那么简单,等着被灭口吧。 「简单来说,就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果然是这样啊。」 「的确,我们和一般的魔法师,都是透过在这座居神岛学习魔法,成为拥有战力的士兵,不过我们的指导老师与学习环境,却是理事会准备的,对理事会的认知就会比他人清楚。」 「要是突然走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对当事人或许只有不适应而已,但对理事会可不是一般的损失,而且不适应的部分是能随着时间改善的,到时就只剩理事会得承担某部分的风险了。」 「何况,在我们被废弃之前,理事会对我们也是用心栽培啊。怎么可能随意放手,该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 栽培吗?这样的字眼,到了这个节骨眼也还是不会变吗? 「实际上,栽培也是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的说法,就像道具的世界与魔法师的世界那样,从怎样的角度去看世界,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怎样。」 同样的道理…… 「对我们的栽培,在理事会眼中则是投资一般的东西。」 因为相信他们还能为理事会贡献力量,给他们饭吃、给他们空间睡觉。 将他们当成道具一般,现在的存在都是为了不久远的未来,这点程度的付出是必然的。 如同外面的老闆,之所以给这个员工薪水,不是他们应得的报偿,而是等价交换式的约定。 「所以……现在的你,究竟是不是投资失败的贗品?」 大概是听见了雪千樱充满不安的提问,该找上门的傢伙果然还是找上门了。 雏形人偶篇 第四章 现在的阿波罗 4 神谷拓二现在十分的冷静。 如同外人对他的冷酷印象,现在的他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慌乱手脚。 不过,或许对他自己来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他现在表现得和平时没两样,四周的格局都是建立在这个人很厉害、这个人很聪明的份上,那也是从别人的视角看上去的画面。 实际上,现在的他是以另一种形式的沉着,表现出只属于他的冷静。 这样的感觉,也不是没有过,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他刚脱离阿波罗,成为一般学生。 毕竟两边的教育与环境终究不一样,要是到时出差错,后果就不是偿命那么简单了。 自己竟然能撑过那些日子,现在想想还是不可思议。 当时是怎么过来? 因为现在的他,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虽然没有当时那么严肃,一点差错也不得有,却也差不多了。 再怎样都要将其从脑海深处逼出来,不然他就要完了。 「解出来了,哥!你看,这样的数学题根本难不倒我!」 隔壁的女同学兴奋地一把将手上的笔记本推过来,希望他能帮忙检查,是不是正确答案。 「哥,快看快看!」 因为对方再三向他讨教,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手边的作业,全力伺候这个太上皇。 ……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四周同儕对他施加的压力,只会让他更难受。 「神谷七樱同学,现在在上课,请你安静一点。」 彷彿是听见了拓二的心声,台上老师毫不留情地当场指责少女。 「好——」 如同这句软绵无力的回应,少女将右手摆向额头的敬礼,也是敷衍得可以。 而拓二也准备好应付下一波了。 既然少女这次只是做出表面上的回应,她又怎么可能学乖,安分地以学生的身分,直到课程结束。 实际上,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发作。 「哥,我觉得老师如果要惩罚,也是叫我上台解题啊。一举两得耶,结果他却叫了其他人,这样要我的面子往哪里摆?」 ……这傢伙在胡说什么?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仔细一看,她是解出来了,而且是标准答案,不过解题的方式根本不是上课教得那样。这傢伙是从哪里学到这种解题办法的,实在是一个谜。 不过,老师也是挺有耐心的,这傢伙一再捣乱,也没有叫她做什么,只是不断要她闭嘴而已。 随着老师继续上课,教到下一道题,这傢伙又开始热衷起来,无视老师的教法,以自己的一套办法,擅自得出同样的答案了。 而且,还一脸得意。 一副想与老师较劲,谁可以更快解出来,谁的方法又是最好的。后者连拓二也不确定,不过这次她在速度上赢过老师了。 「哥,怎么样啊!」 这里还有一个可以听见他人心声的傢伙啊。 拓二认了。 是对方赢了。 再有一丝的质疑,他只会被这个扭曲的现实蹂躪得不成人形。 至少现在的现在,他要做回自己。 因为神谷京已经彻底滚出他们兄妹的视线了。 「七樱……」 七樱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哥。」 因为这样,他又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像是说错了什么,七樱理直气壮地提出纠正: 「为什么你叫我七樱,平时不都叫小樱吗?」 「……」 是这个问题吗? 不过,以前的他确实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妹妹。 小樱。 因为他们兄妹是对方在地下世界唯一的依靠,比谁都更依赖对方,对方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他们以最亲暱的称呼表达了出来。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佔据多少份量,他不会不知道,他一直惦记心底,就算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也不曾捨弃过。 与京对上那时也是,也是因为有小樱,他才能战胜那种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如此紧张的氛围,拓二顿时插不上一句话,能想到的也是该如何和七樱道歉。 「莫非……」 不过,七樱却不以为然似的,反而想到什么,惊叹地对拓二比手画脚: 「哥,因为多年不见,你的妹妹突然从当年的可爱小妞,褪变成了现在成熟美丽的天鹅,你还没习惯,所以你才会一脸认错人!」 七樱不顾现在还在上课,荒唐地笑出声: 「怪不得时隔八年的重逢,你会认不得我!这样啊,那就真的不能怪你了,因为就连我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变了不少啊。」 多亏七樱如此隆重的自我介绍,拓二开始物色起自己的妹妹。 真的……改变了不少。 貌美可人的容貌、亭亭玉立的身材,就像一块诱人的布丁再淋上鲜甜的焦糖,不只华丽地点缀了其外表,内涵也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拓二至今都还记得当年的小樱的外貌,然而现在的小樱却还能更上一层楼似的,一次比一次更进步地跃进他的视线。 就算他是小樱的哥哥,对现在的小樱也会看得目不转睛。 她是我的——他想将对方占为己有的衝动,已经在蠢蠢欲动。 「神谷七樱同学,请你去走廊罚站。」 最终,七樱的热情换来的只有这句话。 因为少了七樱的捣乱,在那之后这堂课在一片安寧中度过。 一下课,拓二带走自己与七樱的所有物品,到教室外和失联多年的妹妹会合。 「小樱。」 「哥……」 像是内心有说不完的委屈,七樱无助的模样惹人心疼,然而那都是她自找的,做哥哥的他不会同情,能像这样已经不错了。 「走吧。」 将手上属于她的东西交还本人后,兄妹俩结伴走在走廊上。 途中经过的学生,不免会多看他们兄妹一眼。不只是他,就像是只要有他们家族基因的人,就有着天生的异性缘,随便走在外面,都能引发话题。 那些经过的男学生没有人不对七樱着迷,有的甚至躲在角落拿出手机偷拍她的身影。 七樱也不是笨蛋,马上就察觉了那些傢伙的存在,故意往他身上贴过来,装作情侣的样子,让他们只有望梅止渴的份。 「喂,小樱,你在干嘛啊。」 「享受和哥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啊。」 七樱俏皮地接着说: 「我们兄妹好不容易又见面了,我怎能放过这么美好的时光,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和哥在一起。」 「随便你吧。」 以后在班上应该没好日子可过了吧。 虽然他们是兄妹,与彼此相差了一岁,不过这所学校是一所魔法学校,所有的课程和考试,是以资质、选择为筛选条件,因此只要他们双方都同意,就能轻易实现与对方成为同班同学的梦想。 一直以来,要是他的风评被其他人迫害,看上他长相的女同学,就会全力护航,现在小樱出现,这下连那些粉丝们,都不想包庇了吧。 不过,他也觉得七樱是对的,因为他也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七樱。 「八年不见了吧,哥。」 七樱缅怀的口气,拓二也彷彿能回忆起什么。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是啊。」 「不过,要我说的话,哥,我不会怪你喔!」 活力充沛的声音,拓二只有倾听的份。 「要不是当年的我太弱了,也不会让哥做出那样的选择,要怪也应该要怪我才对。」 「不,要怪也是怪神谷京。」 「咦……?」 七樱反覆眨着眼,拓二有这个义务阻止妹妹再说下去。 「本来就是这样。」 「……」 「当年要不是那个男人,我们兄妹也不会落到自相残杀的下场,所以罪魁祸首就是那傢伙。不是你,也不是我,就是那傢伙。」 现在想到还是很气,说着说着,魔力就被焦躁的情绪呼应出来,走廊顿时纳入拓二的统治之下—— 「哥!」 「……什么事?」 相较沉不住气的他,七樱选择原谅的口气: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而且我还在这里,哥也已经替我报仇了啊。」 「……是吗?」 「要不是哥在ra计画时拚了命的身影,我也不会发现原来哥在那之后,成了那么了不起的魔法师。而且,也是多亏哥昨天的努力,我才能再次找上哥的。」 「不,我什么都没做,倒不如说自那天起,我就已经被憎恨冲昏了头,之所以还以神谷之名过活,都是为了报仇。加上昨天,我已经不知道暗杀那傢伙几次了。」 而且,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放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杀死那个男人了。 前面那么多次都失败,昨天会成功?被京藏到现在的那颗肥大脑,是控制京性命,宛若生命装置的东西,只要那个东西还在,京就是不死之身,过去的失败都是因为有这面挡箭牌,但那也是京单方面的说词,根本没有更多证据指出保住他性命的只有那玩意。 那傢伙是怎么说的……他的手上有所有的黎明一族,但黎明一族可不是只有一两人,是与望月一族、御天座一族并称居神三大种族的大型族群,当中应该还有更多的祕密等着去深究吧。 「不过,哥已经打倒他了吧?」 像是不管前后顺序,只要有做到就行了,七樱的体贴他感觉到了,不再胡思乱想,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这个好不容易重逢的妹妹身上。 「是啊,我已经打倒他了。」 兄妹俩亲密的互动,其尽头是—— 「……拓二?」 与一天不见的任务搭档重逢。 雏形人偶篇 第四章 现在的阿波罗 5 时间是ra计画刚落幕不久,昏迷不醒的黎明凛奈被送进某间医院。 凛奈也不知道是谁将她送来这里的。 当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四周没有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人可以替她做解释,这里是单人房,因此没有室友。 点滴里的营养补给品,已经剩不到容器的一半,可见她昏迷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她应该可以推测确实有人来过,只不过后来又离开了。休息或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总之至少不会是她自己替自己善后。 因为……虽然她现在身体与精神都很疲倦,ra计画期间发生的事情,她还是多少记得。 像是——她在那时杀害了不少魔法师。 特别是这点,记得一清二楚。 胃酸呼应她毫不安定的情绪一口气涌上喉头,就在她差点要吐出来时,左手反射性摀住了,挡住其去路。 但是,当她发现自己的左手毫无获利,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更噁心了。 杀了那么多人……竟然在事后毫无感觉,就连呕吐也做不到,岂不是在说这件事她也是举双手赞同的吗? 她真的乐见这样的发展。 她……到底在想什么? 凛奈不禁害怕起自己,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一死了之。 对了,为什么她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对他人痛下毒手,照理来说要付出代价啊。 凛奈是这么相信的。 然而,她现在却在这里。 话说回来,在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昏倒,还被送来医院?不行……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痛,一旦试着回想,凛奈就没办法止住这种痛楚,像是她的身体不同意她这么做。 罪恶感所致,凛奈想要下床,却先看见了房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盖亚与无我。他们都是凛奈的伙伴,也是ra计画时,因为她被无辜捲入的受害者。 凛奈没有因为他们的出现,乖乖回到床上,依然只想做了断,然后她就听到了盖亚这么说: 「你要去哪里?」 「我……」 明知故问一词——完整地表示在盖亚与无我脸上。 「你是病人,哪里都去不得,而且我们已经替你办理好住院手续了,至少在这里乖乖躺个三天,那就是现在的你能做的事情。」 「盖亚……你们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 他们那时是直接与京交手的人,伤得应该比她严重。 虽然他们现在看上去没事,不过还是姑且问一下吧。 「……这时你又会怎么回答?」 无我不安好心地插话进来: 「早就跟你说了,比起她自己,这时她只会藉由你这个伙伴,混淆当前的状况。」 在这之前,他们就说了什么吗?不知道……没有参与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盖亚,回答我。」 风向一下子就往自己靠拢了,凛奈当然不会放过。 「就像你看到的,我们很好,而且比起我们,才刚接受阿克夏力量的你,是最应该休息的那个。」 反正也瞒不住了,不如全招了吧。盖亚脸上写满了这样的表情。 「果然……是那样吗?」 凛奈已经守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混乱到像是被野狼逼进死角的兔子,只有自尽或被吃两条路可走。 「那些事情果然都是真的!」 几乎要把自己的头皮抓下来,凛奈在一声大吼之后,只有无止尽的惨叫。 盖亚与无我什么也做不了,放手让她走向自我毁灭。 那样也好。 当她做出那种事情后,她就不再是人类了。 她是恐怖的怪物。 无药可救的怪物。 应该被除去的怪物。 与全人类为敌的怪物。 「凛奈,快住手。」 她听见这个声音就安静下来了。 就连她自己也想问,为何这个声音那么有魔力,能无视一切规则,降伏她的情绪。 是因为她只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在这时拉她一把吗? 至少不会是那么单纯的理由吧。 声音的来源是盖亚。 如同盖亚脸上的表情,他的声音也是坚定无比,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 「……我们不知道你在被那些傢伙带走后,都经歷了什么,想必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吧?也知道以我们的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不过要是再沉溺过往的悲伤,到时只会害了你。」 「盖亚……」 「凛奈,现在的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兇手了,说不定还会被高层以阿克夏残党的名义追查到天涯海角,但你要就这么白白地将自己的人头交出去吗?」 「……」 「不可能吧?因为你的目标还没实现,也是有那些目标,你才能坚持到现在。你看看,距离你的目标已经不远了,如今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解开你那埋藏心底六年的谜团,难道你要此放弃了吗?」 「……不要。」 「你说什么?」 「不要!」 坦率地面对现在的自己,凛奈破涕为笑,眼中已经没有迷惘了。 「那就振作一点吧。」 盖亚有些放心了,嘴角不小心流出一些微笑,被凛奈与无我灵巧地捕捉到。 不过,现在的他们或许也没多馀的间暇捉弄这个宛若巨人的友人了。 提起精神的凛奈,重拾起队长的角色,依序以眼神点名盖亚与无我,首先就从这个话题说起吧: 「盖亚、无我,是你们将我送来医院的吗?」 「不……我们只有替你办理住院手续而已,具体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也不知道。」 「咦?」 「我们只是收到通知就赶来的,因为确认了你的状况,认为现在的你还不能回学校,不如让你先给医院照顾一段时间……顺便趁着这段时间,确认高层那些傢伙会怎么善后你们这些ra计画的参与人。」 「……」 「会替你办理住院,也是不知道你会昏迷多久,没想到当天就醒了。」 这样……只会给医院添麻烦吧。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可以与高层抗争的东西了,也只能把手边能力用的全都拿来用了吧。 「……拓二呢?」 凛奈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搭档。 原先他们会分开,就是想测试京的目的,结果是下下籤。 但是,计画失败的现在,已经不是京的时代了,他们再次成为搭档的时候又来了。 盖亚与无我面有难色,一脸这个话题才是最让他们难以啟齿。 果然……他们不是刚好错过探望她的。 「接下来是我的回合了。」 无我制止了打算继续前进的盖亚,代表他们这么说: 「总之……拓二那傢伙成功打倒他憎恨多年的养父了。」 「咦?」 这……算好事吧? 为什么要拖拖拉拉,一副像是拓二出了什么事。 看来在她被高层带走期间,居神发生了不少事。 凛奈挺直腰桿,摆出认真学习的样子。 「以高层的视角,不可能无视他的所作所为吧。」 「毕竟拓二打倒的虽然是养育他多年的养父,也是学校的校长。」 听说现在还因为教会会长因公殉职,暂时兼职会长一角,份量之大,要是还在这时出事,罪魁祸首会被追究的责任,简直难以想像。 「不,就我们来看,对高层或许是好事,因为高层已经全都知道了,神谷京背后的所有把戏。」 「闹得这么大,不想知道也难了吧。」 「也正因为这样,拓二只能私下联络我们你已经被送往这家医院,而他躲得老远。要是发现你们是一伙的,对高层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高层有多三心二意——大家心底都有数。 「而且,虽然现在卡到十一国,名门没有立即对打倒京的英雄说什么,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吧。」 「因为还有长斑明日叶这个前例吗?」 要是还发现有魔法师能以一己之力对抗高层,下场就不是交出人头那么简单而已。 第13位arms的存在,原来真的不只是表面的存在啊。 其意义甚至大于核武吗? 神谷京、长斑家、名门、十一国,还有一些他们看不见的威胁,一直在角落伺机而动,现在的状况岂止复杂而已。 没有被击败的凛奈,以这句话证明自己还能再战: 「所以……就算没有我身为黎明一族的血统,现阶段你们也希望我能不和拓二见面,就尽量不要和他见面吗?」 盖亚与无我没有表示确切的肯定,不过从他们的表情八九不离十了吧。 果然……会变成这样啊。 要她来说,这样也好吧?她才刚犯下那种滔天大罪,又怎有资格与这个优秀的搭档见面。 同样都做了什么,她的做法只有血腥与暴力,而拓二则是高层的英雄,不用比较都知道她只是杀人兇手。 这样的她,还能像这样和伙伴们聊天,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甚至,根本上帝的黑名单只是碰巧现在漏了她,待会就会补上了。 「嗯……好吧。我会尽量不给他添麻烦的。盖亚、无我,谢谢你们特地过来和我说这些事。」 他们的对话就到这里了。 在那之后,盖亚与无我也没办法回答她,而她也因为自身的罪过,只能以这种形式结束对话。 结果就是……隔天回到学校的她,与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拓二,之间无止尽的尷尬。 雏形人偶篇 第五章 各自的立场 1 将凛奈送来医院的是鬼泽道彦与八神红月,因为拓二一直躲在其它地方暗中等待,所以他能即时掌握状况,并替凛奈进行更多善后。 直到凛奈入住的病房没有其他人,拓二这才通知盖亚,要他们赶快过来。 ——普路托,你呢? 盖亚的这句话,明显是在暗示什么。 作为凛奈的搭档,这时最应该陪伴凛奈身边的,应该就是他,而非盖亚他们这些战友。 不过,也正因为他和凛奈已经是如此密不可分的关係,他才不能在这种时机点和凛奈见面。 早在他独自攻入教会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不能回头了。 这么一来,凛奈就不会在事后被高层清算了,最多当成计画的受害者之一。 毕竟……她可是黎明一族的倖存者,应该已经被灭族的黎明一族的倖存者啊。 如此身分,高层不可能会放过,要是再追究起源头,就会牵连出阿克夏,到时就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所以,能在这时与他划清界限最好,至少……凛奈还能保有居神学生的身分。 ——凛奈就拜託你们了,然后……别和她说太多。 ——啊? ——虽然我没有直接目睹那时被唤醒的阿克夏,不过那种东西与凛奈本身的意志无关,那不是凛奈会做出来的事情。 ——普路托……?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凛奈就拜託你们了,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了。 说是有事,其实也没事,事实上盖亚他们的表情也老早就看穿他的谎言,知道他那些话的真正含意。 不过,这样就好了。 因为他的目的也达成了,只要凛奈不与他走在一起,就不会受人起疑。 「说是那么说,这下要去哪里才好?」 那些全是为凛奈量身订做,丝毫没有考量到他自己。 没有回头路——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好随时与京同归于尽的打算。 不,要是真变成那样,他也没办法拜託盖亚向凛奈转达他的心意。 到底是怎样……所以接下来该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摆脱阿波罗后,他成了居神的学生。 如同那些八岁接受义务教育,十岁获得魔法师执照,自那之后一直以魔法师的身分,替居神效命。 拓二也在九岁那年,加入这些孩子的行列,成为一般魔法师。 自他做了那样的事情,这条路也将不再是他的选项之一了。 那么,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 已经不是阿波罗的他,现在连学校都去不得。 只要不是高层,身为魔法师的他,能去的地方也就这两个。 然而所有的选项在一夕之间,全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 不过,或许这样也没差。 因为他迟早会背上攻击教会,杀害校长的罪名,而被高层处理掉,再不然被高层出卖,成为十一国的牺牲品。 就这样,拓二离开了医院。 独自走在——名门开闢的路上。 这里是居神市,也就是说……这里是神刑家的地盘。 「是谁的都好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东西……」 就在拓二心如死灰般这么说之后,才刚啟程就与迎面而来的少女撞个正着了。 因为自己平时都有在身上覆盖魔力,以便随时进入开战状态,这时也不例外,所以被撞倒的只有对方。 「抱歉,你没事吧?」 基于礼貌,拓二还是伸出了手,意图将对方拉起。事实上,也只是打发时间吧?找不到事情可做的他,也只能像这样在临死前多少挣扎一下。 少女似乎被撞个脑震盪,迟疑了半拍才回过神,也是这时注意到他的存在。 「……哥?」 ……哥? 「谁啊?」 四周没有其他人了,所以少女指的也只能是他了。 不过,他可不认得对方。 他不记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个妹妹。 他的确有妹妹,却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因为是自己亲手了断了对方的生命,所以他很肯定那个妹妹已经不在了。 对方是在被撞倒后,迷乱之际唤出这个称呼,睡昏头的可能性很高。 「你认错人了吧。」 拓二想要以这句话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少女却义不容辞地起身,不管身上的灰尘,一把牵住拓二的双手,深怕突然跑掉似的。 雏形人偶篇 第五章 各自的立场 2 「不对,你就是我哥!哥!」 少女兴奋地原地跳动: 「我不会认错的,我怎么可能认错!我会过来,就是要来找你啊!」 「……啊?」 少女异常的举止,自然引起了旁人的侧目。 宛若在街上巧遇自己的偶像,少女已经不受控制地向拓二大方展现自己。 「哥!你就是我哥啊!」 「啊?别胡说八道了,至少也把话说清楚吧。」 「我是小樱啊。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樱?」 「八年不见了吧?不过,我到现在依然记得哥喔,因为我是哥唯一的妹妹啊。」 这个瞬间,彷彿他与对方取得了只属于他们双方的连结。 错不了了……这种口吻、这种态度,确实就是他神谷拓二的妹妹。 「……小樱。」 「是!就是我喔,我是小樱!」 活泼的声音,已经彻底根深拓二的脑海,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真的就是他妹妹。 「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拓二已经不再陌生了,就连出声都变得极其温柔。 「一段时间不见了,你变得如此亭亭玉立了啊。」 「虽然胸部完全没长进就是了,不过要是哥能从我和当年没两样的胸部认得我,那样也好!」 「不……我并不想知道那么机密的资讯。」 拓二随口回绝了小樱的邀请。全天下有哪个当哥哥的,会对自己的妹妹的身体有兴趣? 「哥要去哪里?」 纯真可爱的眼神看了过来,这下不回答不行了。 「我才想问你,光天化日之下跑过来做什么?」 「咦?我刚刚就说了啊,我是来找哥的。」 「……啊?」 这么说来,还真有这一回事。 「八年前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失联了,但其实我没死,处理尸体的小组过来善后时,也因为没特别检查,随便地将我当成死者一起扔进回收场,我就是在那时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看来得从这里说起了。 拓二也想知道,他们兄妹分开后,这个妹妹究竟都经歷了哪些。 小樱难过的样子,让人心疼,然而只要这些事情只有她一人知道,说明的工作也就只能交给她。就像在撕她自己身上的皮一般,每当话题继续下去,小樱脸上的表情就会越来越不对劲,已经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但是,她还是要说。 不容让步的坚决态度,让她衝破了障碍接着说下去: 「这时,我的身分就全被居神去除了,哥也知道吧?只要被居神认定死亡,他的所有资料就会被居神列入死亡名单,所有功能也会在同时停摆。」 嗯,他是知道的。 却不是很清楚——直到认识凛奈,因为其一流的骇客技术,窥见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一面,其中就包含了这个居神的中枢系统。 掌管居神命脉的这个重要系统。 其作用就像小樱说得那样。 管理着全体魔法师,而高层也十分信任这个系统,就算有直接证据证实某人还活着,也会因为系统的判定,驳回那些证据。 小樱能一路潜伏到现在,恐怕也是利用了这个系统的漏洞。 「没想到你还走过那样的路,真是辛苦你了。」 「能在八年后的今天,听到哥的安慰,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小樱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对她来说,经过的日子恐怕不只八年吧。 痛苦……其实没有字面上的意思那么单纯,那是人格与时间的拉锯战,也不会因为久了而习惯,不可能习惯的,所以拓二既无法想像,也没有资格想像在那之后的小樱,都在做些什么。 「也是那时起,我才发现与其摆脱高层的控制,不如乖乖接受高层的控制。」 正戏又要开始了。 「不只是健保、租屋、银行与职缺,就连任何一点可以让我成人的东西,都在那之后彻底远离我。我这才知道,在居神真正重要的不是强大的力量或莫大的权力,而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身分,只要有身分,起码能享有一般公民的权利,要是连这个也没有,就和路边的野狗没两样,连一餐都吃不饱。」 那……你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拓二问不出口。 只有扮演倾听对象的份。 「这时,一直支持我的,就是哥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比我还厉害的哥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处,而我也一定要在之后的一天找到你,只要我一想到这点,前面再多阻碍都不是问题了。」 「……」 「而且,像这样的体验,我们也不是没有过了。」 拓二心底有数了。 「仿效我们小时候有一餐没一餐,却还是走过来的经歷,我开始拚了命,从垃圾堆与资源回收找寻可用的东西,物尽其用的概念,就这样靠我一人撑到了现在。」 「双管齐下啊……?」 「是三管喔。」 「三管?」 「我还会魔法,这是小时候哥你教我的啊。哥真是健忘,果然八年不见,有些物事人非了。」 「你会魔法我当然知道了,问题是你想表达什么?」 「哥现在也是魔法师了吧?」 「莫非……」 「明天起,我即将转进居神,成为哥的同学了喔。」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在我扮演清道夫期间,也一直在做街头表演,因为我知道要谋生计,光靠资源回收是不可能的,而且居神也有定期在外招生,寻找他们觉得可行的潜力股,终于……就在这时我被看上了,我即将成为居神的魔法师!」 荒唐……未免太荒唐了。 也怪不得会是这时了。 根本就不是寻觅了半天,也不是因为他成功打倒了他们兄妹的养父。 不管这个少女是怎么说的,既然她都说到这个份上,拓二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打从心底相信。 「以后请哥多多指教了喔!」 他们——果然是兄妹。 雏形人偶篇 第五章 各自的立场 3 小樱会魔法——身为她的哥哥,当然知道了。 因为她的魔法就是和他学的啊。 但是,没想到自己会有与小樱一起成为居神学生的一天。 在小樱不懈的努力下,终于也和他一样加入居神,成为居神的魔法师了。 以实力为证据,让她这样的插班生也能在她最活跃的时期加入居神。 不过,竟然是这种时机点啊……拓二原先想这么说的,后来想到两者毫无关係,因为ra计画已经过去了,小樱这时转来,代表相关手续是更早之前就办理好了。 也就是说,确切的时机点差不多是表面的ra计画附近。 拓二不会为小樱高兴,取而代之的是担心与烦恼。 因为……这果然是高层会有的作风。 反正像这样的实验,以后也还会有,还是要有常备军在——高层就是以这样的观点看待他们魔法师。 写作常备军,读作实验白老鼠。 根本不是想到ra计画失败的可能,只因为平时就在做了。 以梦想等不切实际为利诱,哄骗孩子以为成为魔法师不只是义务,也是一个人生目标,让他们在八岁时入学,但其实都是高层的陷阱,那些傢伙要的只有他们的身体。 黎明一族灭族事件、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到最近的各个事件,魔法师的参与既是必然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对高层来说,这些事件都是为魔法师量身订做的,当然得让魔法师涉及其中,不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已经从京的口中得知整个居神歷史的他,再也不会觉得与魔法师扯上关係,就会有好事发生了。 也就是说,那时他了却的只有他们兄妹长年对那个养父的仇恨,只要魔法师这个体制还在,他们就会一再面临新的考验—— 「……拓二?」 与凛奈分开还不到一天,他们就因为各自的理由相遇了。 真是糟糕,他还没做好准备啊。 与七樱的重逢,让他忘却了先前的烦恼,只顾着应付妹妹。 「凛奈……」 一时间,他编不出什么正常的理由。 明明平时像这样的突发状况,他都能展现自己机灵的一面化险为夷,唯独这次是百口莫辩。 宛若被父母抓包偷养宠物的孩子,现在的拓二只想逃避。 「拓二……原来你还肯来学校吗?」 但是,凛奈的反应却是事情过了就算了,没有追究先前他们发生的那些误会。 拓二不得不停下脚步,聆听凛奈的心声。 「很抱歉,你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所以我很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 「盖亚——」 「但是,你也别责怪盖亚与无我他们,这是我的一厢情愿。」 「……」 「所以……拓二,不管你要怎么拜託我,都没关係,你不用顾及我的安全。当我骇入居神成为学生后,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与高层对抗的准备了。不只是你的任务搭档,当我以藤千树凛奈的身分行动后,就已经身处在这样的状况了啊。」 「凛奈……」 「你还肯来学校,也是为了向我证明这件事吧?」 他总算知道为何盖亚会拿这个年纪比他们小的少女没办法了,不是盖亚的软弱,而是凛奈的学习速度。 虽然一再失败、一再受挫,却不会被打倒,不管再来几次都要战胜眼前的难题,如此不倒翁般的敬业精神,自己也即将被其掳获,成为凛奈的手下败将了。 「不,其实不是。」 所以,这时他决定诚实以对。 再也不能辜负这个少女对他的期待了。 「因为……就在昨天,我与我分开八年的妹妹重逢了。」 七樱站了出来,大方展现自己的存在。 「为了弥补这些日子对她的亏欠,我才暂时忘却了那些烦恼,然后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完全是个巧合。」 「这样啊。」 看着七樱的凛奈,露出温情的微笑: 「恭喜你,拓二,终于找到自己的妹妹了。」 「谢谢。」 对此,他只有感谢。 「凛奈,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会在这一天完成多年的心愿。」 「咦?拓二,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已经做了。光是能像这样一路上陪着我,对我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而且…… 「而且,别忘了,一开始我只打算和你合作,是你愿意跨出那一步,我才能像这样,即便没事也能和你自在地攀谈。」 而且,他总算察觉了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回应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支持他的搭档了。 那才是他应该要对凛奈做的事情。 「这样啊。」 「凛奈。」 「是?」 「我们以后还会是任务搭档。」 「咦?」 「虽然我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你的可还没啊。」 「那是……」 「事到如今,你再拒绝就太不厚道了吧。」 「说得也是!」 凛奈恢復精神了。 「哥!等等!」 这点引起小樱的不满,赌气一般的嘴脸凑了上来: 「我呢?原来我不是你的任务搭档吗?」 「任务搭档要双方都同意,校方才会批准。」 「所以哥也同意和我组成搭档啊。」 「我的任务搭档已经是凛奈了,你去找别人吧。」 「怎么可以这样!」 「而且,虽然你是转学生,因为表现优秀而被校方看上,一切的流程依然得照规定来,让你和我们一般学生一起听课已经是破例了,但你还没有魔法师执照,没有执照就没办法执行任务。先考上执照再说吧。」 「晴天霹靂!」 这天,拓二光是处理小樱的事情,就让他几乎没办法分神。 雏形人偶篇 第五章 各自的立场 4 状况回到名门与十一国这里。 面对黑羽家与神刑家宛若小俩口般的拌嘴,其馀名门没有说话,但十一国就不一样了,就是在看小丑。 这个时间召开会议,就是为了在他们的伤口上洒盐,让他们能够清楚知道,当年做错的人真的是他们。 没有名门在十一国笑得合不拢嘴的现在回嘴。 要是敢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出声,下场就不只是引发名门内战,会直接导致居神毁灭。 理性到几乎不是人类的天晴家,也是一副坐以待毙。 由此可知,每个名门心底都有数。 他们魔法师究竟在先前酿下了多少的差错。 不过,就这么下去,对他们也没好处吧? 监狱与理事会的存在,不只是当年他们对世界的交代,更是他们的一大让步。 再也不能再次被割让土地或交出任何权利了。 他们已经没有交涉的空间了。 这两句话,就算黑真嘴上不说,所有的名门也都将其表现在脸上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会相互依赖、取得共识啊——ra计画之后,她依然是这么想的。 所以,现在不是让外人看他们笑话的时候,她没有那个馀裕。 「十一国,事已至此,我们居神一定要说点什么。二十四年前起,一直到现在,我们居神与你们十一国缔结的所有条约,以及现在我们居神之所以还能保有属于我们空间的理由。」 当事情来到这里,他们黑羽家和天堂家、御天座家,甚至是神刑家,不需要再区分彼此了。 居神——就是他们十二名门在这场会议的身分。 说是十二名门与世界十一国的联合会议,但其实是居神与十一国的一对一会议。 所以这时作为各家名门的他们,也不能继续坚持原先的身分。 这么做——是为了保障双方的立场。 这件事从二十四年前起就决定了。 十一国的其中一个国家代表,不怀好意的眼神随即扫了过来: 『居神,原来你们擅长的不只是搞笑而已,还很会偷机取巧啊。喔……不,偷机取巧本来就是你们擅长的东西,只不过近年闹的笑话实在太多了,才让我以为你们已经转行成功了。』 「……」 丝毫跟不上对方的节奏,除非对方直接表明意思,否则黑真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对方在说什么?不赶快进入正题,难道还有什么没有处理好的事情吗?黑真想不到他们还有哪里非得被数落。 『堂堂十二名门的你们,竟然只有十个名门参与。报告书这种东西果然和某些餐厅的商品价目列表一样,只有仅供参考的价值啊。』 十个……应该是十一吧?长斑家老早就在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因为背叛而被他们肃清掉了,黑真正打算这么解释。 ——他说十个,这样要让她怎么开口? 还是说有谁迟到了?怎么可能,这么重大的会议,谁会特地搞事? 黑真偷偷地以眼神数起他们名门的数量。 真的……只有十个。 为什么会这样——焦急感已经让她要自乱阵脚了,不过也是这时,她发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独行侠是谁了。 不就是才刚被大义灭亲的八神家吗? ra计画的落幕,不只是以无名的男子的死画下句点,当中还有许多内幕,其中一个就是八神家当家的下台。 没人代表八神家参与这场会议,他们名门的总数才会自动下降一位啊。 『十一国的各位,只有十个名门参与这场会议,对此我也很抱歉。』 黑真都还在穷紧张该怎么办,桩姬跳出来说两句了: 『不过,事实就是我们居神现在只能由你们看到的十个名门参与这场会议,因为长斑家与八神家都在先前的事件出了状况,无法在这时和我们一样及时站出来,共同面对这些重大议题。』 身为最年长的当家,御天座家这时也拿出了他的气度: 『以现在这种情况,能用上的人力当然要尽情用上了,不过真的只有这点,我们得和你们道歉,而且我们光是没有逃避责任,第一时间出来澄清,应该就足以证明我们居神的清白了。』 『居神……像这样的笑话我们刚刚已经听过了,如果还要再说笑话,会议结束再说吧。』 十一国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怀疑,这些人打从心底相信——他们居神还能再为他们带来更有趣的笑话。 因此,黑真不会再纵容这些自以为幽默的混帐了。 这些傢伙也是混帐。 明明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居神,为什么还得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现在,扮演小丑取悦这些混帐。 没错,有错在先的是他们。 要是他们能及早发现无名的男子背后搞的把戏,或许光是以监狱与理事会之名,还能保住他们居神的一切。 但是,就算这样,也不等于可以在这时趁火打劫吧。 这是一个大人该有的样子吗? 如同韩方的代表,十一国的其他国家,也都差不多坐落在那个年纪。 面对她这个已经年过百岁,随时踏进棺材都不意外的老古董,还敢如此大声,为什么会这样?她是知道的,因为这些小毛头仗着十一国的名号,就以为能骑到她头上。 但她也是知道的,为何身为居神,就非得对十一国低头。 一切的源头都是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 他们没有及时发现那时的始作俑者就是长斑家,以至于后续衍伸的问题来不及处理,当被十一国盯上时,也只能以监狱与理事会为交换条件,让他们做出单方面的让步,甚至在之后对对方只有尊敬的态度。 根本说来,哪里有让她连这种时候也只有低头的理由。 完全没有吧。 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姑息?都被挑侃到这个地步了,没道理再放任对方胡来了吧。 拿出志气,就像那时在名门会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京难堪。 别因为对方的地位与身分比自己大,就放着对方在自己视线范围乱跑。 这样——岂不是在说她黑羽黑真只敢欺负弱小吗? 因为看见了桩姬他们的用心,黑真总算醒了。 那才是他们名门该有的立场啊。 她怎么会忘了呢?明明才刚以类似的态度,驳回了天曜的挑衅,结果还没两下就因为名门的身分,而被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年轻小伙子吃得死死的。 看来桩姬也是因为那时她的表现,现学现卖地用在这场会议吧。 也就是说,她才是始祖。 桩姬一脸无辜,表示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有意的,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她们都没有资格要求自己的立场,能做的只有在这场临时起意的会议,付出自己的一切,证明他们真的没有要与全世界为敌的意思。 黑真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在这场会议之后,依然能以自己的双手,保护包含心爱孙子在内的黑羽家……以及他们的家园。 所以她才会活到现在。 「十一国,我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要不要买单、要不要继续下去,如今全看你们,不过看来你们没有这个意思啊。」 雏形人偶篇 第五章 各自的立场 5 感觉到自己被刁难,十一国的脸色全都塌了下来。 「二十四年了……从开膛手杰克事件爆发到现在,也有二十四年之久了,我们能让的都让了,能给的也都给了,刚刚桩姬与尊满大人也没有做出无谓的反抗,据实以报我们居神现在的状况,你们还要逼迫我们什么?莫非要我们从地球上消失不可?」 『要是能这样当然是最好啊。』 对方也没打算演了,说没两句就乾脆摊牌,其嘴脸难看到不行。幸好黑言不在这里,否则就是最差劲的示范。 『黑羽家,你们是真不懂还是想避重就轻?』 「……啊?」 年纪大的老太婆,视力与智力都不太好是吗?那我们就说给你听好了——对方真的要说了: 『这可是报告书上隻字未提的东西,所以给我听清楚了:昨天中午接近下午的这个时段,与你们居神隔海相望的日本,感觉到了巨大力量的反应,没过多久太平洋就被一分为二了。』 「……?」 『有发现到我这里的用词了吗?我说的可是「感觉」,不是侦测也不是发现,也就是说这股力量不需要用任何仪器,光凭一般人的身子都能察觉其存在。』 罪证确凿,闹得如此之大,现在竟然还想和我们谈判?对方果然一开始就是要她们的命而来的。 「那么,我也要说上一句,虽然这句话尊满大人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们没有打算逃避责任,我们在第一时间就出面澄清,我们愿意和你们一起解决这件事。」 『……是这样啊?』 「那份三千页的报告书,就是我们的诚意。」 『黑羽家,你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又再装死啊?再装下去,只会把原本可以处理好的事情变得更难处理啊。』 对方挖起耳朵,表示自己的无奈。 『我们刚刚都说了!报告书上没有的东西!有诚意的傢伙,愿意出面一起解决问题,结果报告书上还刻意漏掉这么重要的事项啊。』 彷彿又让对方听了有趣的笑话,其他十一国纷纷笑了出来。 这些不安好心的傢伙……就这么喜欢开战吗?从刚刚到现在,只会鑽牛角尖,拼命针对报告书没有的东西下手。 但是,要是他们居神消失了,当初寄放在他们这里的那些罪犯,也会跟着流离失所吧?再说了……当初会在居神设立理事会,不就是为了入侵他们的魔法文化吗? 明明就不曾在居神待过一天,却还是把他们当成风滚草一般的麻烦,明明只有当地人最清楚的东西,局外人只要看戏就好了…… 「美国人,如果你们是打算收回你们美国的科学家,儘管拿回去就好了!」 黑真也不想服输,可是说出来的还是一如往常的气话。 就在这时,有人承接了她的精神,是神刑家: 『美国科学家联盟是吧?王将游戏的出现,让你们美国的这支科学家组织有机会渗透我们居神,却因为与我们的纠纷问题,连同英国军人那一份一起惨死异乡,所以你们正为了科学家数量的不足烦恼,才会像现在这样将气出在我们身上吧?』 外人一看,就会知道天曜又在模糊重点,企图避重就轻,但就因为对方不是外人,也是圈内人士,他才敢这么说。 黑真一下子就理解这个男人的目的了。 对美国来说,那些客死异乡的人们一点都不重要,别说游客了,科学家、军人也一样,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合理的藉口入侵、打压居神而已。 这个世界最强国只是在贯彻一如既往的全球独裁,不惜以恐怖主义破坏他国的秩序与一切。 当年的科索沃战争就是一个例子,歪曲南斯拉夫政府搞种族清洗,但其实是看到了欧元的上市,美国认为这个掌管了四亿人口的全新货币会威胁到美元霸权的地位,儘管战争期间德国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减少资本的流失,但是美国仍对南斯拉夫联盟连续轰炸了七十八天,使得欧元匯率由最初的一比一点一,一路下跌到零点九比一,据统计两千年三月份,共有超过一万亿美元的欧洲资產涌向美国。 王将游戏是这次的藉口,这些对话就是要让他们主动承认,他们企图破坏当年的约定,进行更多的arms实验,其他十一国是见证人……所以他们不会点头的,让美国获得这个机会! 『神刑家,想挑拨离间吗?』 『挑拨?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就现况来说,我们居神的肩上再乾净,对你们十一国也是污秽不堪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我很期待到时黄泉路上,我们能一起同行。别说美国了,黑真也是听得心惊胆颤。 当一个人的真面目全都被揭穿的时候,就是那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神刑家的底细全在ra计画之后,连十一国也瞒不住了,要是这时连身为居神的一份子的权力都被剥夺,他还有哪里可以去。 就是因为都没有了,才敢摆出这种态度。 要死大家一起死——神刑家这么说没有错。 这时轮到天晴家了: 『天曜大人,能否趁着这时让我问问几个问题。你都提到英军了,那么我也有问题想发问。』 『你想说什么?』 『昨天因为ra计画,让我意外得知了八神家原来还有辅佐当家的职位,这点就算是我们其他名门,也是几乎没有的案例,但对方却为了请求我帮助,光明正大地公开这个身分,所以这点让我好奇,既然我都知道了,那么与八神家长年合作的英国是不是也有所了解?』 如同会谈那时,与御天座家交涉,这时的天晴家也绝不让步,只有回答才能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英国的代表脸上没有表情,黑真看不出来是在硬撑,或像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他亲自出马,才连这种时候都敢摆出高姿态。 直到刚才为止,几乎都是美国说话,英国会说些什么,她也很好奇而竖起了耳朵。 其他十一国因为天曜反过来利用这场会议的另一个潜规则,每当轮到他们十一国说话,他们就会变得紧张兮兮。这些傢伙心底有数的果然不只一点两点。 『我不知道。』 英国的回应简短到连其他的十一国都看不下去,一副他知道的只有这样,更多的说明还得和他们国家的财团与企业商量之后才确定能不能说。 说穿了,就是没想到今天八神家会缺席,还让天晴家知道了这件事吧。 『英国人,这件事应该已经写在报告书上了吧。八神家与你们英国长年合作,提供更多的祭品,让你们国家的吸血鬼都能吃饱喝足。』 没有人阻止得了现在的天晴家了: 『我们没有瞻前顾后地从十多年前就开始让步,结果你们非但只挑你们有利的下手,现在还想睁眼说瞎话,究竟是谁在混乱重点?为何八神家今天不在场,这个问题你们应该比我们还清楚吧?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反问我们这些直到昨天才知道这个家族真面目的人。』 所有的问题就这么原封不动因为天晴家全部还回去了。 不,也不是全部。 还有那么一个问题,天晴家没有解释到,不过或许他也无法替自己洗清罪名了,因为接下来轮到这个名门表现了。 舞三火家的现任当家——舞三火三千代带着不疾不徐的口气加入话题: 『现场秩序如此混乱,是谁都能想像得到的。不久前世界才刚陷入混乱,要所有的人都冷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在场的又是各个国家的代表,在这里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接下来数十、数百年后的未来,但像这样争得你死我活,又能解决什么。』 这个人——以黑真的立场,她插不上嘴。 对她来说,舞三火家就是如此陌生的存在。 那场会谈也是,少数连她都无法对其做出评价的名门。 这个女人想做什么?连她都摸不着头脑。 但是,她还是知道的,会谈上三千代对京也很有话说,即便最后辩不赢京,也不想当场认输,如此的顽强,究竟有什么引擎,或许今天就知道了。 『实际上,就算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了,也只会轮到下个人选出席这场会议,继续讨论名为人类的未来啊。』 这个女人……比天曜还疯狂! 这么说来,会谈上的三千代也是不要脸到底的样子。 一副我能参与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却又要我配合,那就要有心理准备我随时都会大乱。 『不就是这样吗?黑羽家、天堂家与御天座家,在场你们的资歷甚至高过十一国,其中你们阅歷的各国代表,也在这段岁月换过不少人了吧?』 「……」 『但是,就算这样,无论到了哪个时代,各国的做法还是一样吧。一成不变地延续先前的传统,将以前的东西原封不动交给现在的人们,所以我才会说就算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也是没用的。』 体制才是罪魁祸首啊。三千代想说的就是这个。 『舞三火家,你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啊。』 『十一国的,我想我们应该把目标放向其它地方,而不是进行这种无谓的争辩。』 『例如说?』 『既然十一国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可以提出来了。』 事到如今,所有的十一国也非得伏法了。 『让我们双方各自选出一个代表,共同决定ra计画之后的现在,双方该秉持怎样的立场。』 雏形人偶篇 第五章 各自的立场 6 每个名门都在大胆地行使他们应得的发言权。 御天座家的现任当家——御天座尊满,刚才也有替他们居神表达一些立场。 现在来看,其实没有那个必要。 他要的只有会议能够顺利而已,但这场会议注定不可能顺利。 这么多人交错、轮流发言,已经让会议凌乱到无法收拾了。 每个人只想在这场会议出头,至于会议本身或国家未来,则是其次。 似乎也被这种情况搞得焦头烂额的黑羽家,在那之后依然只有被打压的份。 他该不该再替他们居神说点什么。 他可以说点什么吧?只不过,结果还是一样吧。 就在这时,神刑家逆风而上了。 天晴家也是,像是反正也没有未来了,不如就大胆赌一次。 这场会议开始变得无法预测。 于是,他们等到了舞三火家的出现。 一口气替他们揭发了这场会议的真面目。 事情来到现在,十一国也不得不同意接受他们居神开出的条件。 『让我们双方各自选出一个代表,共同决定ra计画之后的现在,双方该秉持怎样的立场。』 尊满也觉得这是好主意。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成员过多,加上对方又是十一国,各自的意见归各自的,这不仅对居神不公平,再加上英军与美国科学家联盟的案件,很容易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最要紧的一点……他们居神面对的真的是十一个国家。 乍看之下,是十二名门与十一国的联合会议。 但是,这时的他们没有身分,一律称呼居神,然而十一国呢?从来就没有让过东西,身分上自然也不受影响了,因此当他们对话,就相当于在分别和十一个国家对话,同一件事得说十一次。 话虽如此,这件事也没有浮上檯面,最多就是「有人知道」,所以那时神刑家才敢来回在美国与英国之间,企图搧风点火,转移焦点。 并非破坏他们之间的关係,而是让他们之间原先就不存在的关係连成立都做不到。顺带一提,虽然八神家今天没有出席,不过他们也在ra计画之后与英国断交了,他们以保住英军的人头为条件,要英军代替英国同意这个合约,这本来就是地下交易,没什么违约不违约的。 舞三火家现在这一手,不仅能够扭转他们居神天生一般的劣势,也能让只想无理取闹的十一国看清彼此间的关係。 不久前的他们,就是这个死样子。 原以为歷经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与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名门间已经取得了某种共识,并透过多达十次的arms计画,证明这点。 但其实都是表面上的和平。 彼此间还是坚持着以往的传统与风格,甚至会互相利用、伤害。 就算到了现在,也不得放心。 不过,也就因为他们亲身体会过那样的地狱,他们才能以同样的手段去试探他人。 不需要真正的和平,但只要有共通的敌人,他们就能和睦共处了。 神刑家、天晴家与舞三火家身体力行地再次替他们验证这件事。 十一国伤透脑筋似的,没有人能当场点头,却也不到反弹的地步,无尽的胶着在他们之间瀰漫开来。 『居神……你们敢提出这样的想法,心中也早已有盘算,要让谁代表你们居神出面了吧。』 将问题推过来争取时间吧。 十一国脸上已经没有起初的馀裕了。 其他人尊满不知道,毕竟他也是直到刚才才听说还有这么一个办法,不过他心底倒是有底了。 黑羽黑真。 黑羽家的现任当家。 先前的ra计画,既是受害者,那段时间也没有直接的活动项目,直到名为阿克夏的力量降临,她都待在自家和友人下棋,在场还有天堂家可以当证人。 其过去参与的战争,也是一大信条,尊满想不到还有谁比黑真更适合担纲这个角色。 尊满还没说话,十一国又有话要说了: 『那就说说看你们的牺牲品是谁吧。反正我们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话题来得太快,尊满只有被甩出去的份。 莫非……十一国的盘算是…… 『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要你们提交报告书,就是要亲眼看看现在的居神,至于你们的信用有多少就不重要了,都是这种时候了,还会据实以报的傢伙根本不存在,但要是你们肯这么对我们说,又另当别论了。』 原来……掉入陷阱的是他们吗?十一国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在十一国眼中,他们已经不值得信任了,他们没有信用。 他们的信用已经破產了。 『说到破產……其实我这两天也有偷偷调查了一下。』 翻阅手边的资料,皆卜家一副总算轮到他表现地开口: 『韩国,你们曾在一九九七年的时候,破產过一次吧。』 正确来说是南韩。与他们合作让ra计画成立的申一堂也是南韩人。 所以一堂才会迫不及待地答应京的邀请,成为这场荒唐计画的共犯。 眾所皆知,韩国正陷入内战情势的恐慌,所以一堂这个南韩的代表为了筹措资金,到处奔走,不择手段到寧可被当作共犯也要赚钱保护自己的国家。 原本南韩是有办法撑过这场危机的。原先的南韩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死亡、税收与财团是每个人的一生都避不开的三件事,意指南韩从人民到政府,其实都是活在财团的阴影……甚至是帮助下。 只不过危机还是发生了。 一九九七年南韩会陷入经济萧条,甚至面临破產危机就是因为这些财团提前知道北韩企图大动作,为当年的十一国事情报仇,所以以自身证明「商人无祖国」这句话,财团相继离开南韩,南韩一夕之间变得一无所有,一直影响到今天。 『要不是你们当初与京的合作,我也不会在事后大费周章跑这一趟。虽然我现在要处理的也不是这件事,不过看来这件事是跑不了了。』 皆卜家独一无二的目光扫了过来,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的对象,应该就是韩国。 『我也不浪费各位的时间,就长话短说了。总之,这件事最后被压了下来,没有对外公开,我们居神明明在那时因为亚洲地区爆发金融风暴,立即支援了各个国家,当中就有韩国。没想到像这样的大事,还得我们手动去查才能得到。』 不给韩国机会,皆卜家接着从另一个角度切入话题: 『这件事之所以能被压下来,也不只是刚好金融风暴飞过,你们韩方也在那时替换了国家代表,藉此混淆焦点。就是那时候开始,让你们确立了国家代表每四年替换一次的传统。』 其原因正是北韩。 雏形人偶篇 第五章 各自的立场 7 像这样攸关一个国家存亡的重大危机,要是马上公开,虽然可以立即取得邦交国与许多国家的援助,却也会让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分裂成南北韩的南韩置身于北韩的威胁。 事实上,北韩一直虎视眈眈,总是想着要如何併吞南韩,成为名副其实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 之所以动作如此缓慢,从一九九七年爆发到现在,还迟迟没能拿下南韩,完成梦想中的统一,不只是因为其他国家持续援助南韩,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其一,北韩几乎没有与其他国家往来,一言以蔽之就是直到今天他们都还在经济制裁的状态。 另一个则是统一时需要付出的代价。 具体可以参考当年的东德与西德,为了统一西德付出了两万五千亿美金的代价。 说穿了,这四年一次的选举,就是为了让朝鲜没办法透过近距离的观察,拟定出一套针对用的战术。 毕竟……北韩不是不会动作,南韩以大韩民国的身分申请加入十一国的时候,北韩就有动作了。那一年,北韩在南韩边境展开为期两个星期的军演,证明该动手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动手。 十多年后的现在,申一堂成了韩国最新的替死鬼。 『现在问题来了,在场是不是只有我们居神方被矇在鼓底?还成了助长韩方替换代表的帮兇。你们韩国现在的内战情势,根本说来就是那时候种下的因,国家经济出了问题,领导又被推出来当成公眾的牺牲品,以至于国家变成现在这样,你们会在这个节骨眼从韩国飞奔过来,和我们取得合作,不单单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家,就是要藉着这条导火线,一口气将情势扩散到全世界。』 自己的国家不幸该怎么办……让他人也跟着不幸就好了。再多的资源与金钱也无法拯救的东西,那就只能继续转移焦点,寻找更多的替死鬼。 应该在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居神,现在却因为双方都有类似的伤痛,在监狱破坏后蓄势待发,以一堂的立场,不可能不知道京真正的如意算盘,所以她才敢大放送一般,将他们国家的知识与技术全都交出来。 这才是韩国现在真正的处境。 神刑家之后,皆卜家的言语也有效果了。 美国与英国等十一国都不得不再三思。自己是否又会在没注意的时候,被这个叛徒从背后偷袭。 话题顿时被拉回了起点。 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却因为十一国与韩国无法在这时取得信任,让整场会议又变得难以前进。 『居神,既然你们都敢主张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以及你我各自的立场难处,那你们要不要再想想,这场会议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酝酿?』 连对方也觉得要重头来过了。 『理事会与监狱成立后,每年你我双方都会固定召开一次国际会议,确保我们双方的信用与保障,没想到今年的会议才刚结束没多久,居神,你们就接连爆发了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让我们不得不再开一次这样的检讨会。』 不过,态度还是没什么变就是了。 一个劲地就要指责是他们的不对。 『知道为什么像这样的大型会议,我们没有和以往一样,以国家代表的身分横渡大海亲自拜访你们的家园,而是得以这种形式远端视讯,根本不是今年已经举办过……我们已经不能再信任你们了,一字一句都不可能,但你们却还要在这时开棺验尸,声称你们也很无奈,你们也是受害者。日本都已经提出你们那时唤醒的力量有多骇人了,还想继续占我们十一国的便宜吗?』 「关于那件事,应该也早就写进报告书了,而且是被列为重点项目之一,摆在开头的东西。我们就是为了和你们探讨这件事,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 『御天座家,你们果然还有戏份啊。』 「要是想追溯歷史,那我们御天座就绝对会参与到底,绝不懈怠。」 『所以……这次你们也打算将某人推出来,当作抑制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牺牲品?』 世界……大战吗? 现在的他们,因为ra计画无限接近这个近年人们探讨的热门话题之一。 所以当长斑明日叶落网后,他们没有多想地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毕竟先前学生消失事件的元凶,在那之后下落不明,再得到她的消息也是她的死讯了。』 「这次很明显不能这么做了吧。现在的规模已经不是当年能比较了,威胁世界与单纯的战力失衡,双方还是有决定性的差异。那时是因为十二名arms已经全都确立,这是我们居神与你们十一国协商后的结果。」 顺带一提,有得就有失,所以他们参与国际会议时,只能以居神之名出席会议。 「结果长斑明日叶还是出现了。」 『现在想想,像长斑明日叶那样的未爆弹,无论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十一国与你们居神的战力平衡,你们最终都会排除吧。在你们将完整的报告书交上来之前,她不是与你们为敌,企图消灭所有的魔法师吗?』 「……」 『结果,你们却为了自保,和我们协商以长斑明日叶的人头,换取你们所有人的安全。』 可笑,真是可笑。 十一国猛烈摇头,嘲笑的已经不知道是当时的自己或他们了。 要嘲笑是无妨,不过他话还没说完。 「在那之后,不只是长斑明日叶的死讯,让这件事不了了之,还酿出了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层层累积下来,要是再以提交人头的形式,阻止新的导火线衍生,就是不切实际的做法。」 『御天座家,就算你现在站在我们十一国这边替我们着想,也来不及了啊。』 这个回答十一国很满意,但果然还是免不了刻薄的问候。 那你想怎样?同时,十一国也想提问。 『要知道,自二十四年前起,我们十一国特地为你们居神增设的国际法,可不只前面讨论到的这些,还有许多连你们都知道的细节。』 只不过,那些条例到现在都还没正式用上,所以可别和我们说:你们已经忘了喔。高兴的时候,才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似的,这些话尊满听了也不会感谢对方。 「例如核武吗?」 核武——核子武器,世界上最强的武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应用在实战,后来由于其杀伤性过强,而被列为国际法的禁止武器之一。 坐落太平洋的某个地带,上看中国大陆、下看日本,是个四面环海、面积和一般岛屿差不多的人工岛屿——那就是居神在这颗地球上的位置。 如此天然的地理位置,简直是为研发、测试核武量身设计的。 到时真有那么一天,他敢说这些国家的人们,只会举双手赞成,不会有一点怀疑。 不过,这样的条例在他们魔法师出现后,有了全新的变革。 「我们居神因为魔法师的存在,被迫约定不会研发核武,与十一国的军事关係只到一人一军队的等级,也就是十二名arms,作为有国安意识的基本战力。」 雏形人偶篇 第六章 他们的行动 1 核武。 十一国的那些人,肯定会在会议时挑起这个话题。 ra计画之后,国际会议的再次展开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这时的他们,能够挣扎、反抗的地方也不是回避现状。 而是应该要从话题下手。 只不过,以他们的立场,哪里有资格和对方谈判。 死伤与牺牲,根本不足以当筹码,那是他们活该、自作自受。 但要是就这么全面顺从对方,甚至让对方亮出核武,还不稍微抵抗一下,他们只会再次被掠夺。 当乌天狗森林的结界效果,在理事会与英军的共同见证下,再次啟用之后,尊满就已经想到居神今后的命运了。 ……现在该怎么办? 说了这么多,他也只是想知道,现在居神的走势,是不是也被那些「神」看在眼里。 如果有,居神肯定连这样的巨大危机都能船过水无痕地度过吧。 反过来说,要是没有……那些傢伙又在想什么? 居神的一份子,说穿了也就是当年建立居神岛功臣们的后代。 即便像他这种因为乌天狗森林的瘴气同化的外来者,只要获得阿克夏的记忆,应该就都是自己人了。 现在他们这些神的子民,因为某个男子的胡来,已经面临生存上的考验了。 照理来说,神应该要出现帮帮他们了吧。 再这样下去,就没有人能继续阿克夏的传说了啊。 这样好吗? 以尊满的立场,倒是没怎么在担心。 虽然他很期待自己的两个儿子接下来的成长,不过以他们的身子,即使是核武,也未必动得了吧。 当他得到这种身体,该面对的敌人老早就不是生命等级的傢伙了,是更深沉、只有他们妖怪能看见的黑暗啊。 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也无法保证,那样让他们记得了数十、数百年的传说,是不是也会在乎「现在」。 要是那些傢伙依然抱持作壁上观的无所谓心态,岂不是在说明一件事: 京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等待了那么多年,到头来是为了消灭他们魔法师。 对此,尊满只能说: 「那么,当初又为何创造我们?怎么想都不对吧。」 与其祈求根本看不见的神明,不如靠他们自己。 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再说了,ra计画期间他也不是没收获,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那起计画获得了只属于他们的成长。 也就是说,他又得让最满与真满做点什么了。 因为……ra计画还没结束。 即便他们挺过了与十一国的会议,他们该面对的还是一样都不会少。 不是arms计画等级的代价,是更巨大、更豪迈的东西。 好比说……鬼泽道彦之类的。 这个新一代的王者,他这样的门外汉都已经有所查证了,对阿克夏百般覬覦的京,会特地保留到现在。 ra计画期间,他得到的不只是儿子们的成长,还有因为这次的行动,知道这个少年真的就是阿克夏的王者。 问题就是……以真满与最满的智慧,能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他们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然而敌人也不会等人,学习与成长不是他们的专利啊。 「那就这么做吧。」 沉寂几天的思考,总算在这天得到结论了。 带着从会议撑过来的这条命,尊满走在他们宅邸的走廊,目标是真满的房间。 时间是中午。 尊满已经先从周围空气的流动,感觉到最满的瘴气,与真满的瘴气在同一个地方交集,所以他也只要跑一个地方,就能将要交代的事情全数交代出去。 如同儿子们已经成长了,身为父亲的尊满也不需要再掩饰什么。 这次,他可以放心地将事情交给孩子们。 正面交代就行了。 那时的考验,就像是职场面试,而现在通过的他们,已经可以和他一起工作了。 就在最满向真满交代自己这两天的调查结果,尊满很识时务地踏了进去,大概是没有敲门吧?兄弟俩吓了一跳,纷纷表现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会议之后,他也没有松口气,肩上依然有重担等着他去处理,一脸心事凝重的样子,也难怪这些孩子会担心了。 「最满、真满。」 「父亲大人……」 「现在的你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魔法师了,就算前方的障碍再困难,只要你们兄弟肯联手,应该都能化险为夷。但是,ra计画之后的现在,你们认为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以这句话为起点,这对兄弟再次行动了起来。 雏形人偶篇 第六章 他们的行动 2 毕德堡会议一结束,利昂娜便快速从同事们的眼光退出,独自一人走在企业大楼。 只要再步下楼梯,前方直走就能恢復一般人士的身分了。 利昂娜也是有自觉的,她既没有勇气当场提出自己要离开理事会的事情,也没有能力改变现在的理事会。 充其量是这样,藉由会议的结束,让她以为自己暂时不是理事会的一员。 不过,她也不是不能做些什么。 她已经在做了。 而这时的她,还能这么做……甩开拉梅什。 两次的会议,明眼人都看得见这个英属印度的科学家一直在替她说话。 要是再让他们继续如此和睦的合作,拉梅什也会成为某些有心人士的追杀对象吧。 都要退出理事会了,要是还在这时留下不应该留下的东西,那就有违自己的风格,而且以ra计画时拉梅什的表现,对她也是有十足的好处,不能就这么让拉梅什捲进她和那些傢伙的纷争。 她早该想到了,还有没有更多的不确定因素。 除了道具以外的组织,应该还有更多因为最近居神与国际间的僵直,而衍伸出来的问题。 五十多年的科研经验,要当场列出算式,并马上算出结果,对她一个物理学家应该绰绰有馀。 果然……是老了吧。 以及最近有了新的体验,让她的个性变得没有以前率直。 过去的利昂娜.伍兹,应该是只相信自己的。 但是,有的时候却不能只依赖自己。 那些时候,她就会以她独有的口才去试探、去拉拢,就算被对方讨厌也不在乎,只要她的目的能达成,那都是小意思。 长期下来,与人结怨也挺正常的,所以她已经做好随时被人报復、出卖的准备。 自保罗开始,这样处理不完的纠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德丹的交手,更是让她有惊无险,无处可逃的情况被追杀,能够活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奇蹟。 诸如此类,利昂娜总算遇到了她应得的报应、应得的惩罚。 当她稍微回想了一下,这才理解自己都在做什么。 或许就是这些报应与惩罚,让她对周遭有了新的理解吧?到了这时,竟然还会替他人着想,尽可能地不和别人站在一起,深怕因为自己波及别人。 以那些教训为导师,替普路托开导,而现在则是轮到拉梅什。 可笑的是,这些都是她「个人」认为。 也就是说,她在他人眼里,依然是那个自私、讨人厌的利昂娜.伍兹。 说得更难听一点:她有没有成长、改变,只是她单方面的说词。 这里既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可以替她做证。 就算有,那些人也会因为她先前犯的错,而被连累、捲入与他人的血腥斗争。 到头来,她的存在别说能不能退出理事会,根本只是一隻过街老鼠。 木已成舟的现在,说再多都是诡辩。 就是这时,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十三骑士团。 这两次的会议,会特别提出来,也不单单是表面的理由而已。 而她会提出来……最大原因,是因为自ra计画之后,她就连络不上他们了。虽然她会在这时尝试连络,也是要和他们协商理事会的事情,不过既然找不到人,当前的会议也只能替他们做主。 原先利昂娜就有意,既然与美国科学家联盟槓上,这趟名为科学家的路程,就没救了,做好最坏的打算,要他们另寻第二春。 剥夺他们成为正式成员的梦,她也很不捨,与骑士团的合作,都是为了这一天啊。 这是为了保护他们。 然后……现在还有名门与十一国的视线。 因为ra计画,他们浮上檯面了,要是这时还被发现覬覦着什么,到时得到的只会是自己的生命。 只要在这时划清界线,他们就能得到全面的保障,至于联盟的问题,因为涉及国家面子与资安问题,赖给名门处理就行了。以名门的立场,也不能放着不管吧。 现在——虽然省得这个程序,反而让她担心起来。 她与这些骑士团合作到现在,从没有一次主动联系,却没有回应。 利昂娜很确定,他们与拉梅什都在乌天狗森林一战后顺利活下来,事后也有得到他们的身体检查报告,每个人都平平安安。 只能说……看来今天这场会议,她的收获多得让人觉得可怕。 原来不仅仅是某个组织的成立,那些有心人士还想藉此得到什么。 这次的对手是谁,利昂娜已经渐渐有眉目了。 但是,想必不会马上下手吧。 她的这条命有多硬,保罗他们都是见证人。 即便骑士团不在身边,她也有办法从杀了眼的德丹手上活下来。 也就是说,对方会先听听她的回答。 逼她说些什么,让这次的行动有具体的意义。 那才是对方要的东西。 对一个老太婆大动干戈,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行为,但如果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就合理了。 没有人想和一个瘟神整天待在一间实验室工作吧。 搞不好下一个就是自己,像这样的心情,再也压不住了,得立即做个了断。 已经来到一楼,距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利昂娜,就这么因为铁门的突然放下,不得不卡在这里。 附近柜檯的人员见状依序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 不久后,她被团团包围了。 「原来你们今天这么早就要结束营业。不过,就算是银行与邮局等公家机构,要是客人要离开,也不会像这样擅自拉下铁门,继续把人反锁在里面吧。」 利昂娜镇定自若。 以她的资歷与经验,是不会被这种突发状况打败的。 而她也在藉机窥看,究竟是哪些不知死活的傢伙,挑在这时与她为敌。 结果有些意外。 竟然没有一人她认识。 这也难怪,她是第一个离席的,要碰上曾经的同事,还比较困难。 受人雇用的可能性很高,却也可能只是混淆视听,被某人推上来,用来当作斡旋用的弃子吧。 因为他们开会的这间企业,是有着子承父业概念的公司,就是有着如此传统习俗的背景,他们才能继续保持低调,要是现在被传出组织内部分裂,怕不是终止合作。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决定。 从对方的身手,与现在扮演的身分,利昂娜已经猜到他们的任务内容了。 既然对方对她表面上的意见不理不睬,那她也不会再姑息这些人了: 「只要我不乖乖配合,你们手上的骑士团成员,是不是就不会有事?」 想必骑士团已经沦为对方的人质了。 视她的回答,再决定要不要一起处理掉。 对方的做法就是俗称的斩草除根。 不只是利昂娜本人,只要与她有关係的人事物,对方都打算在这个非常时期一起做了断。 「利昂娜.伍兹,真亏这种时候,你还能冷静地对我们这边採取的行动表示意见。」 「那些还在顶楼的理事会成员应该都是你们的人吧,所以我也不会觉得有哪里奇怪了。那就是我的命运、那就是我的下场,不过活到这把年纪,还能被当成悬赏名单的对象被追杀,我也是挺得意的。」 那么,事情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呢? 在场似乎没有人能回答她,一副真的就是弃子。 甚至有些人对她如此稳如泰山的态度,感到害怕了。 雏形人偶篇 第六章 他们的行动 3 与普路托取得合作的盖亚——查尔森.范阿赫特,在那之后因为涉嫌破坏公物,遭到调查局的逮捕了。 现在他只能与对面的两名人员大眼瞪小眼,配合对方的侦讯。 活了十六年,这是他第一次以罪犯的身分拜访公家机构。因为居神没有警察的职位,自然也没有警局之类的机构,倒是有像是警察局的调查局,所以以结果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被逮捕。 「我们从刚刚就这么问你了:为什么要拿球棒打电线桿,结果你不但什么也不说,现在还摆出一副自己总算成功的表情?」 替他做笔录的人员,已经按捺不住躁乱的心情了。 盖亚提出纠正: 「我刚刚也说了吧?只要我拿到武器,就会像那样失控搞事。球棒在某方面也算是武器吧。」 「这是回答吗!我在问你问题耶!」 「回答问题就算回答了吧。」 「答非所问!」 这个人员的年纪,看来都能当他的父亲了。怪不得会这么没有耐心、无法沟通,这个年纪的大叔阿姨都是这样,因为自己活得比较久,就会目中无人。 他们兄弟出生的骑士世家也是这样,根本不听他说话,所以像这样的状况,他已经习惯了,才不会被对方摆布,他要怎么想就怎么想。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骑士世家的一员,而是阿波罗的盖亚了。 「活到这把年纪,还没遇过像我这样的案例,你才应该要检讨吧。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该不会刚刚会来抓我,也只是一时兴起的吧。」 盖亚稍微回想一下: 「对了,我开敲前,你就已经在对面的鞋店门口抽菸了,敲了半天你才一脸吵到你的表情走过来。」 人员一脸不妙,后面待命、看来年轻的人员拚了命憋笑。 随后恼羞成怒似的,找起了这样的藉口: 「那是我要问的!明知我们调查局人员就在对面,还敢当场製造噪音挑衅!你是什么心态!」 「我都说了,手上一有武器我就会失控啊。那时你们也是费了一番劲,才把我手上的球棒抢走吧。」 「明知控制不了自己,还想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来乱的,我先告诉你:单纯破坏公物,是要罚款的,可不会让你吃免费的牢饭!」 「我也说了,我没有要你们请客,进来前我也先告知你们,我现在肚子很饱,猪排饭下次再请就行了。」 「你果然是来乱的吧!」 这个大叔的脾气到底有多差?从头到尾都在发脾气,盖亚已经开始担心,他们这边的事情还没办成,对方就会先气到脑溢血中风。 真是的,为什么像这样牺牲打的角色,要让他来扮演。 他的演技有多烂,根本是有目共睹的啊。 结果,什么成果都还没有,他就先被骂得体无完肤。虽然老早就习惯被指责了,像这样欠缺沟通的指责,他还是喜欢不了啊。 大叔已经疲惫不堪了,果然那样高涨的情绪,没办法维持太久,不过基于职业道德,还是很尽责地持续到最后: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要破坏公物?」 「一时兴起吧。」 反正这傢伙会抓人,也是这个理由,那他也一样。实际上,要是不在这几个公务人员面前,这些事情就没意义了。 这应该是标准答案了。 「你给我滚出去!不准再来了!」 几乎要把屋顶都掀了,对方大发雷霆后,他就被列为调查局的拒绝往来户。 盖亚一脸无辜地在外望着调查局的招牌。 「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我来到居神的资歷没有很久,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成为调查局的黑名单。要是只是人人都想抓的那种黑名单就算了,竟然是一般店家那种的,能做到这样,我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 普路托一脸有趣地从街道另一头走过来。 半天不见的傢伙,说什么话?莫非是在羞辱人? 盖亚觉得无聊,明明他都被骂得抬不起头了,这傢伙还笑得出来。 算了……反正他们今天会在一起,也不是成为朋友了,只是刚好有共同目标。 「不过,你就这样被赶出来啊。我们的计画呢?」 那个大叔的音量有这么大啊?什么都还没匯报,一直在外等人的普路托就全知道了。 「我不擅长和大叔或阿姨打交道,而且一开始我会进去就是因为犯罪,你要我怎么在已经不利的情况,杀出一条血路。」 交给他这个任务,本来就是错误的。 雏形人偶篇 第六章 他们的行动 4 结果,他还是接到了这个任务。 看来最有问题的傢伙根本在这里吧。 「但要是让我进去,我负责的范围你又做得了多少?」 我们就两个人,人力已经有限了,还要对任务做出准确的分配,别为难我了。这傢伙就是想说这个吧。 真是够了,他们好歹也是阿波罗吧。竟然会连人手都不够,道具这个组织是叫假的吗?明明平时底下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吧。 他是知道的。 因为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是会违反理事会信条的啊,当然连借用其名下的人力都不准了。 「要我故意闹事偷渡进去调查局,窃取骑士团的情报,这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东西啊。」 「不是窃取啦,只是借问一下。」 普路托提出修正: 「ra计画之后,女士名下的这支骑士团就被没收了,现在在哪里搞不好连女士本人都不知道,所以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原来目前暂时被收容在调查局的某个地方。」 「所以你认为只要稍微讨好一下那些人,他们就会告诉你骑士团的切确位置吗?」 「正好相反,我只是要确定情报的来源。虽然我是双面间谍,手上的情报要多少有多少,但最早的出处我也是得花一番功夫才能要到。」 「还是要有一个源头啊?那你一开始是听谁说的?」 「就是不知道,我才要像这样反向侦查啊。」 「……」 「因为我怎么想,女士都不知道的东西,还会有人知道吗?当然有了,就是真兇。」 绑票的真兇啊…… 「所以,那傢伙会在这时放消息……」 「就是为了一网打尽啊。所有与女士有关的一切,都要全数抹煞掉。」 也就是说,调查局可能也只是一个幌子。 根据普路托的说法,骑士团在ra计画期间闯了大祸,现在似乎被暂时收容,因为不确定正确位置,他们才会像这样製造问题,引诱调查局上鉤。 不过,似乎白做工了。 他这个头号嫌犯已经被记住了,再也不可能再踏进调查局一步。这样连普路托都没办法出面保他,顺带确定骑士团的真正下落。 「……?怎么了,为什么要那样看我?该不会又想叫我当那个闹事的吧?别闹了,都说不行了,因为我的工作你做不来啊。」 「少来了,明明就是你不想进去吧?因为你不相信我,认为你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当然相信你啊。」 「不然你说说,等你来保我,你要做什么?说起来你根本就没说过你份内工作吧。」 「和大叔聊天啊。我这个人最擅长聊天了,不管对方是谁,遇到我就会自曝其短,别说骑士团的下落,连跨阿勒格尼监狱有哪些都市传说都会一併分享给我知道。」 「这样也行喔?」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才说你不喜欢大叔或阿姨吗?」 这傢伙……确实是挺能言善道的。 他也不想起无谓的纠纷,因为到头来对他没好处。他要的只是能再见到哥哥。 「对了,这件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係?我不是才和你说:我要找我哥吗?」 没有正经过的普路托,总算露出了一些破绽。 不明所以地别开视线,心虚到连他都看得出来这时很不对劲。 「算了……我懒得和你吵了。」 他也有错,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被人利用。 「但你要回答我:现在是什么情形?」 「……啊?」 「骑士团的事情不找女士,偏偏来找我。就算我很好骗,也不至于是我吧?被调查局抓到,要是还被发现是魔法师,除非背景够硬,不然留下记录是会被高层看到的。到时就真的有理说不完了。」 而他也是在清楚这点,自愿淌这趟浑水。 只要能见到自己的哥哥,再多的前科记录都无所谓。他会摆脱家族来到居神,都是为了能再见到哥哥,这样的邂逅在上个星期日总算实现了,然而仅仅几分鐘而已,他怎么可能满足。 所以,只是几笔记录就能再换取与哥哥见面,根本只有划算而已啊。 「你都知道这么多了,那我也能再透露一些事情了:总之,ra计画带来的影响力,范围不是只有你知道的那些。」 普路托的表情变了。 没有做作、没有嬉闹。 全然的认真。 要是他在这时装傻,搞不好还会被杀掉。 「……啊?那是……什么意思?」 「原本我还觉得奇怪,不只是我在找人,你也找不到你哥哥,但后来经过我反覆思考,以及我曾经和校长合作的经验谈,看来这个计画背后也是很有玄机的。」 「你……我问你:女士现在在哪里?」 不知何时掏出的求生刀,现在就在普路托手上,扔上半空又落下,扔上半空又落下,漫不经心的样子擅自玩起了拋球游戏,然后直视着他说: 「你不是才刚说到记录问题吗?我动用我手上的人脉,让他们去做了一些事情。就是你想得那样,既然事情变成这样,那我再待在阿波罗也没意思了,今天起我要退出这个组织,所以就让我在离开前,回报回报曾对我有恩的人。」 雏形人偶篇 第六章 他们的行动 5 冰冷的巨手无视前方的阻碍硬闯过去,突破眼前所有防线,一口气杀出一条血路。 原本乾净、看来高尚的企业大楼顿时成为地狱。 还在一楼的人们,因为事出突然,没有人有心理准备,全都成了被推倒的保龄球,禁不起推敲,纷纷成了背景的一部分。 不,还有那么一人倖存。 不过,她也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连她都对这样急转直下的发展,感到愕然。话虽如此,面对比她还高大的巨手,却没有害怕的意思,已经想到是谁的杰作似的,期待当事人的正式登场。 利昂娜.伍兹一脸准备好了,一起验证是不是与她心中的答案一致。 雪千樱没有将她放眼底,与斯库尔一起从混乱的烟尘中走出。 然后,一脸没事地打探究竟。 如她所料,自己没有失手杀了要救的人。 「女士,我们来了。」 基于阿波罗的身分,斯库尔很自然地和利昂娜攀谈起来。起初,利昂娜是不信任他们的,后来还是妥协了。 「墨丘利,我记得我应该没有拜託你们吧。」 这个老太婆……也变得圆滑了啊。明明这种时候,只会认为理所当然。 「那是真的,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拒绝了。」 「看来有人拜託你们?」 是谁啊?利昂娜只有纳闷。 以她的个性,这时还会有人出手相救,也只有那些想利用她的人了吧。不过,就是真的有这样的人。 不只是斯库尔,雪千樱也答不上来。说起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却因为先前的状况,让他们自愿淌了这趟浑水。 不过,他们也不是不能回答了。 「道具的成员,他们似乎接收到了这样的命令,却因为不确定袭击者是谁,而请示我这个班长。」 这个职位现在听来讽刺至极。 身为班长,还会被下属袭击问候,换成其他国家,老早就送军法了。不,他们居神也会吧?下场和他国不一样就是了。 不过,他还是得在表面上做好阿波罗的职责,被逮到就被逮到了,而且以利昂娜会被攻击的情况来看,这次对方是认真的。 不是监狱破坏时那么简单,可见ra计画之后,影响到的层面不是一般的广。 才刚被人攻击,现在马上成了攻击方。 看上去是如此以牙还牙,雪千樱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根本不是反击,而是出手帮人。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公主。」 「我知道,四周的烟尘还在作乱,要是这时对方还有人活着就糟了,不过在我直接打进这里后,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了,含着我魔力的冷气混在这些烟尘,谁也逃不了我的追踪。」 利昂娜很不识趣的视线,从刚刚一直在蠢动,像是还有话要说一样。 「不过,这里好歹是居神市的龙头企业之一,出了事不会让袭击者好过吧。」 「前提是有活着的目击者。」 全都杀光就行了。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雪千樱某些主张都不会有所改变。 就算在名义上,已经被居神除名,她终究是舞三火家的成员,财团、企业与宗教,在名门的面前就和小孩子没两样,没必要将他们的意见放眼底。 「嗯,只要把目击者全都变不见就行了。」 回答的人既不是斯库尔也不是利昂娜。 还有其他人?雪千樱确实感觉到有人将她的魔力当成外衣穿在身上,一言以蔽之,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躲藏或偷袭。 「暴风雪公主,看来我们很合得来,连这种时候想到的事情都是同一个。」 对方就这么大剌剌拨开烟尘,现出真身。 对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然而如此居高临下的态度,就像一路上看过的景象也非比寻常。 简单来说…… 「道具的成员……?」 这下只剩利昂娜还没进入状况了。 因为这傢伙就是刚刚通知他们,女士有危险的成员之一。 「没想到你们不只这时候会同意我们这边的行动,就连思想也一致。我们这么有默契,想必可以成为要好的朋友吧?」 「……」 「我是想这么说啦……可惜天不从人愿,立场的不同,注定再有缘分都是垃圾。」 伴随着对方魔力的涌现,也跟着现出真身了。 那是毫无商量,只要他们死的可悲嘴脸。 「这下就省得我们东跑西跑了,一次将你们全引过来。只要是与女士有瓜葛的傢伙,我们都会在事后清查并做处置,一个都别逃,理事会已经命令我们将你们通通杀掉了。」 再过来就是我们的班长普路托了——对方还这么补充。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理事会果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了吗?」 利昂娜心底有数似的。 「因为德丹的失败,让你们得到这样的结论:既然这个女人怎样都死不了,那就先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只要逐一过滤掉,总有一天一定杀得了利昂娜.伍兹。」 身边的人……还真敢说啊。 斯库尔就算了,她又不是。 看来是斩草就要除根的概念。 她和利昂娜也不是完全没关係,至少帮过找孙女,以及在监狱破坏期间当专属护卫。 斯库尔就不用说了,直属理事会的他,本来就有义务以阿波罗的身分替她做事。像是理事会外出期间,担任其护卫。 「看来无论我在会议上,怎么撇清与拉梅什的关係,只要我还活着,你们都会大动干戈,直到我确实死去为止。」 「那就是我们湿婆这个组织的宗旨,女士,你就乖乖成为我们组织第一个牺牲品吧。我们可是有备而来,这次你再也逃不了了!」 面对这个组织,利昂娜没有低估一般,持续地将视线放在对方身上,看样子她对其也有一定的认识。 因为上游也是理事会,所以就算现在不再是道具,也能合理使用道具的身分。 雪千樱只有同情,这个组织近些日子没有半点成果,倒是自相残杀了不少次。 「所以我们拟定了这样的计画,先收买这间企业的员工,让他们在你离开前强行拦下,女士有多狡猾,我们都知道了,诸如此类的行动要是随便让外人混进来假扮员工,只会引起你的怀疑,这样你就不会走正门了,接着只要让他们照我们安排好的台词与你上演一场对手戏,该来的演员就会自动送上门了。」 他们……刚刚杀的果然都是一般人士啊。 没有半点成本,就将他们三人逼进死角了,名副其实的瓮中捉鱉。 「说了那么多,到头来你们还是杀不了我……不是吗?」 雪千樱想到那么一则笑话。 「把我引过来,声称要一起处理掉,就算是为了确认我和她的真正关係,也太大费周章,说起来有这个必要吗?你们都已经做过那么多调查了,还要绕这么一大圈,这不就在说你们没有那个实力杀死我这个死人。」 不管对方有怎样的隐情,她都不会听。 不过,她也不是不了解。 「乾脆说……就算今天你们撂不倒我,还有企业当靠山算了。因为我已经下手了,到了那个时候,企业也不会放过我,会和你们一起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嗯,名门出身的大小姐,果然会这么说啊。」 「……?啊?」 对了,这间企业的顶楼,不就是理事会经常开会的地方吗? 闹得这么大,不可能有人还置身事外,至少二楼以上的人会注意到吧。 什么也没有的现在…… 这傢伙是不是有说到他是道具成员? 还有……调查。 还有什么?说起来理事会成立一个专门清算理事会的组织,也太莫名其妙了。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人从后面捅刀了吧。 也就是说,成立这个组织的人,既是理事会也是湿婆的成员吧—— 「那些员工我们已经请组织内前墨丘利班的成员好好保护起来了,刚刚开完会的理事会也都在我们组织的引导下,从侧门疏通了。除了名门,谁也休想阻止我们!瘟神,纳命来!」 对方的有备而来,是这样的吗! 既能毫无风险地将所有责任推过来,背后还有看不清的后台,和他们玩这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这下别说该怎么办,谁是敌人已经分不清楚了! 雏形人偶篇 第六章 他们的行动 6 毕德堡会议一结束,台上的利昂娜就一声不响地退出了。 拉梅什知道利昂娜在做什么。 就是在躲他。 因为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乾脆像这样撇清关係。 会议时也是,尽可能地和他拉开距离,一再强调他们没有关係。 明明在这之前,这个女士就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也是,根本不必在乎对方的存在,事件过后就像一般的同事各奔东西。 拉梅什不得不说,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ra计画时的失败。自己的计画落空就算了,还让骑士团变成现在这样。 完美主义者的名号已经在哭了。 不只这样,ra计画之后,他一直连系不上骑士团。 他们应该已经建立了某种革命情感,不至于事件过后就完全没关係。虽然也有可能是利昂娜的意思,把他们隔绝开来,不过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像是……会议时,利昂娜提出对骑士团的处置。 那种说法怎么看都像是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 虽然那是合理的处置,至少也会在发表期间,参杂当事人的意见,以求更真实的结果吧。 他们是科学家,可不是宗教学家,他人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 现在的状况却是……利昂娜想一意孤行地替所有人做决定。 所以他觉得奇怪。 莫非利昂娜打算退出理事会? 仔细想想,ra计画之后,她对理事会没有以往的热情,只愿意在会议时露脸,除此之外根本不见她对理事会的积极。 但是,如今她的地位别说理事会了,居神眼中也有一定的比重,要是这时退出,波及到的范围可不只是理事会而已,理事会也不会在人才相继流失的现在同意吧。 表现得消极与无意义,八成是为了让理事会亲手排除她。 在他来看,理事会确实要在这个敏感的时机点做点什么。 会议上都如此光明正大地提出骑士团了,竟然没有人提出与其相关的异议。 看上去好像也很关心骑士团的去向,但这点程度的偽装,就算不是职业佣兵,也会注意到的。 无法理解同样都是理事会,却得沦落到如此勾心斗角的拉梅什,在眾人相继离开后,他也不想做无谓的蹉跎了,独自走在寂静的走廊。 因为已经与楼下的企业协商好,这个楼层在他们开会期间,不会对外开放,所以像他这样几乎殿后,一路上不会遇到其他人。 正巧给了他足够的空间。 现在的他不是一般的烦。 女士、骑士团,到波恩哈德,现在又有理事会要怀疑。 莫非这是ra计画的失败造成的? 没有得到财富重新分配的机会,就只能继续扛债。只是这笔债务也未免太巨大了,失败一次就让他背起房贷一般的压力。 他似乎得问清楚才行了。 不然今晚肯定会失眠。 注重睡眠品质,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该做到的事情。 不得接触利昂娜的现在,他该问的对象也不会是利昂娜。 但他也不会就此放弃,他已经想到另一个人选了。 可以替这时的他开惑的人选。 才刚打定主意的拉梅什,加快脚步也要追上前方的波恩哈德。他记得会议结束,这个男人也很快就离开了,要是就这么让对方跑掉,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遇到。 然后,一道影子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跳进他的视线,来不及踩剎车的拉梅什,向后摔了个四脚朝天。 惊为天人的一击,影子的主人也不得不注意过来。 「怎么了?」 多亏如此,整个脑子都昏沉沉,拉梅什的意识几乎要飘向另一个世界了。 「拉梅什?你还好吧。」 四十多岁的大叔,竟然还会犯下如此可笑的错误,让他想当场吃下十根断魂椒自我了断。 不过,当他总算可以好好一探究竟,是哪个何方神圣这么失礼,突然闯进他的视线,他又不知如何是好。 对方不是谁,正是不久前和他强词夺理的波恩哈德。 「这里的地是不是太滑了,你才会摔倒?」 「……要问也先问问我的状况吧?波恩哈德,你果然是个怪胎,这种时候还这么有个性。」 拉梅什自己振作了,稍微甩了脑袋两下,让自己回到原来的状况。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上厕所。」 看也知道,旁边就是厕所。 「所以……会议一结束就离开,是因为你想上厕所?」 「是啊。」 「……」 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的思维了。 乍看之下,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一到这个男人身上,就像会在吃饭时,突然想到作业还没写的小学生,急忙跑上楼先写个一两页再说。 雏形人偶篇 第六章 他们的行动 7 算了,再想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他不想在这个男人身上废话,因为他到现在都还没办法谅解波恩哈德那时的言行。 虽然对方看上去没有想要计较的意思,不过那是对方的自由,与他无关。 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波恩哈德,对于女士今后的打算,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眼前的数学家脸上现在只有天真。 所以拉梅什也猜不到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刻意装傻。 「一定要我说得很直白,你才肯配合我这边的作业吗?」 会议时也是,一副只要自己与对方都没事就行了,不想把事情闹大,大好人的样子。 所以拉梅什觉得自己的自尊被羞辱了。 他是在问正经的,回避、玩笑或默不吭声,都是在耍他。 「要是你肯直白一点,或许我也会认真了吧。」 「……啊?」 「拉梅什,我应该已经把能说的都在会议上一字不留地全说出来了,所以我实在不懂还有什么好问的。」 「所以你才会那么问吗?」 到头来,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合而已吗?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可是,要是他单方面地发问,会不会让这个男人以为他妥协了。 「拉梅什,其实在ra计画之前,我也有注意到女士的怪异。」 「……啊?」 「你似乎也想趁着那段时期做点什么,所以当我后来知道你曾在ra计画期间与女士取得合作,我不是很意外。」 「……」 「所以要是你当时的行动,能与我的目标一致,或许那时我找的人就是你,而不是德丹了。」 「你的意思是你只在乎谁能利用,至于理事会的生死与你无关?」 「可以这么说吧?我会成为理事会的成员,既没有像你一样的社会背景,也没有德丹那样,加入理事会后,还有特别的抱负,我要做什么,都是始于当下的心情。」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吗?」 「也不能这样说……要怎么说才比较好?一时兴起?应该是这样吧。」 这个数学怪胎…… 「虽然上次的行动我是有备而来,我老早就想理解科学与魔法间的平衡点了,不过我也只是有这个打算,至于计画就真的什么也没准备,走一步算一步的气势一直走下去。」 「真亏这样你最后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谢谢你的支持。」 果然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胎,很明显是批评,却还毫不犹豫地对他提出感谢之词。 「波恩哈德,即使是你这样在上次行动有所收获的人,应该也感觉到了吧?理事会内部的氛围……已经变了。」 波恩哈德难得地沉思了一下: 「不得不说,真的是这样。」 「……」 「而且,虽然士气没有以前高涨,积极地提出研究项目或专利,不过以人类慾望为原点的野心一直都在,倒不如说这样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搞不好近期就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过错吗?」 「我不能说得太明,只是有这个感觉。」 「波恩哈德,你在会议是这么建议的吧?要我们什么都别管,先凭弔德丹他们,因为那是我们可以做的,结果连你都有这种感觉。」 「……」 这个男人……竟然在该说话的时候闭嘴。 「波恩哈德,你的记性很好吧。」 「……?你想做什么?」 「我很在意骑士团的下落。」 「等等,拉梅什,我都还没答应要帮你吧?你就这么把问题丢过来。」 「我根本没说要和你合作啊。只是想从你口中确定这两件事而已。我想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不是正牌的波恩哈德.黎曼,所以像这样的随机盘查是有必要的。」 毕竟他曾被陷害,差点与冒牌的波恩哈德同归于尽,已经让他记取教训,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拉梅什……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再帮帮女士一次了,只不过这次我不会额外收取费用。骑士团会被公开,有一部分是我的无能,那我就该负起责任,让一切都有个善终。」 当然了……最大的理由,还是他对最近的理事会在意得不得了。 跨出的这一步,也是在与波恩哈德划清关係,他们只是正好在路上相遇,小聊两句,之后就没有半点交集了。 「女士有危险了?」 「这我不敢确定,但波恩哈德,你不要再介入了,依那些傢伙的心理,要是这次有动作,肯定会一口气处理乾净,要是你再多说两句,也会被盯上!」 「……」 事不宜迟,拉梅什赶紧甩掉波恩哈德,意图追上领先队伍的利昂娜。 然而,他还是不得不在这里和波恩哈德续摊。 「这是……」 傻眼的拉梅什,只能将现场的秩序交给波恩哈德了。 因为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波恩哈德对他的反应很困惑,不过当波恩哈德上前后,脸上也出现了一样的表情。 「波恩哈德,我们刚刚上来的时候,楼梯是长现在这样?」 「不知道……不过,至少不是这样。」 其实也没什么差,外观与建材看上去都一样,照平常的路线下楼就行了,不过他们好歹一个是完美主义者,另一个记性好,就算只是顏色的深浅变了,也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两人就这么无法理解地一起呆望疑似被人改造的楼梯,但这时拉梅什想到的也不是他们该怎么下楼,而是…… 「……女士有危险了。」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1 黄昏时刻,走廊被即将下班的夕阳,染成了一片黄红。 原先热闹、有许多孩子欢笑的校园,变得凄凉。 或许是一天下来,都把精神都用光了吧?确实,明明有着许多孩子的地方,这时却莫名冷清。 不过,相信明天开始,像这样的活力又会重新照耀校园的每个角落。 道彦也会是其中一个。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和明日叶一起走在以夕阳为背景的走廊。 与红月道别后,这条走廊已经只剩他们俩。 两人还是没话可说。 以明日叶的立场,应该有话可说的。 像是前面那个红头发的女生是谁。 道彦没有开口,红月也离开了,像这样的话题被他们自己主动抹煞掉了。 不过,要是这次问起,道彦应该会老实回答吧,不会再像一早那样,因为多馀的疙瘩引起反常现象。 从以前到现在就是这样。 无论白天只是一般课程或外出执行任务,这个时间点的他们,都已经有气无力,只想赶快回到宿舍好好休息。 休息似乎有点浪费。 他们是魔法师,在不知道何时会接获任务的情况,能玩就得好好玩一下。 所以他应该要直接玩个过癮吗?前两天因为ra计画,别说玩乐了,根本是自顾不暇。 也好吧。 就这样。 至少在还能玩的时候,要尽情地去玩。 他可是连那些等级b、等级c的魔法师都击不倒的鬼泽道彦,这点程度的课程就要他招架,那就太对不起那些人了。 「道彦。」 「啊?」 明日叶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 「……」 然后,就没下文了。 宛若平时的明日叶,以耍他为乐。 不过,道彦是很清楚的。 这时的明日叶,肯定有话要说。 因为一早他们就有过类似的对话。 不由分说、只要他愿意听,明日叶就愿意继续说。 其实就算没有早上那段铺陈,道彦也看得出来,这时的明日叶无比认真。 别看明日叶平时嬉闹、漫不经心,该认真的时候还是会认真。不如说,正因为她比谁都爱乱来,所以很清楚何谓认真与玩笑。 这样的她,道彦不可能因为三次的次数全用掉,就将她当成放羊的孩子。 面对这样的对话,他没有理由回避,他愿意听下去。 下定决心的明日叶,再次独自挑起大樑地说: 「道彦,白天的事情你不要在意。」 「……啊?」 忽然挑起的话题,道彦完全听不懂,但明日叶已经擅自以自己的步调继续下去了。如同她以往的风格,他人的意见不重要,尽情任性就对了。 「那只是我一时的情绪而已。」 「……」 「因为……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 「道彦,你知道这些话一早你才说过吗?再说一次,只会让人觉得很假啊。」 「说得也是……不过也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让我有点不习惯。」 「什么不习惯啊。总觉得你有点文不对题啊。好吧,话题是我挑起的,我会负责到底的。」 明日叶不假思索地接着说: 「下次真的要找我喔!」 「你才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吧!结果你的负责是指这件事!」 「但是,这么一来,我就不会又被排除在外了啊。」 「……咦?」 还真的咧。 这么说来,真的是这样。 「只有你一个人往前衝,这样也太不公平了。我也想战斗,我也想变得更强啊。」 明日叶的认真,道彦深深叹了口气,顺便一口气将积怨多年的心得全说出来: 「什么跟什么,明明平时懒散得要死,抓个银行抢匪,过去的路上还在滑手机,到了现场也未必会维持秩序,更懒的时候搞不好还会要抢匪赶快投降,配合你让你完成任务,若不是对方对你泼水,引起你那奇怪的恐水症,你也不会认真执行任务。」 但是,明日叶也没有火上加油,认真、认分地望着前方: 「道彦,你还记得我们曾与长斑家的那傢伙交过手吗?就是那个与我同名的傢伙,能同时运用四大系统魔法,一度将我们逼入绝境的长斑明日叶。」 「……嗯。」 那样的怪物,他不可能会忘。 「这样我还算是魔法师的顶点吗?这个称号已经在哭泣了啊。」 「所以……你才要变得更强吗?」 「变强没有捷径,却有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与比自己更厉害的人交手。」 「说得也是。」 「而且,比我强的也不是只有长斑明日叶。道彦,虽然你没有看到,监狱破坏期间我交手的傢伙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那时我也有看到你身上的伤,你果然都在和比自己厉害的人战斗。」 就是说吧?明日叶一脸得意。 「所以啦,就算不把我当成火焰的恶魔,我也是能战斗的,没必要像这样把我保护得死死的。」 「明日叶……」 火焰的恶魔——明日叶又提到了这个字眼。 这让道彦想到,他们没有一起约定好,从此不得再提及这个字眼——这个会伤害明日叶的字眼。 会在那天之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擅自将这个字眼埋葬黑暗,都是因为他们双方已经不想再遇到同样的事情了。 选择性遗忘也是这么来。 只不过,如同所有越不在意的事情一样,反弹的作用力就越大。 这件事反而变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伤,再也不可能修復,只会一直跟着他们而已。 因此,他觉得只要不提就没事了。 没想到现在明日叶主动挑起,一再地挑起,不过道彦也不觉得她在找罪受,因为很显然地,明日叶想藉由这个旧伤,一口气与过去的自己诀别,并前往新的未来。 「明日叶。」 这样的话,他也有话要说了。 「刚刚和我道别的那个人,她是八神红月。」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2 明日叶都大方分享了自己的决定,他又怎能再单方面佔便宜,也要回馈一些什么。 「你不认识对吧?明明我们是青梅竹马,对彼此身边的人也都很清楚,但你会不认识也是在所难免,因为我和八神也是直到昨天才认识。」 「但是,你们好像很熟啊。」 「不打不相识吧?就像是在战场上面临同一场战斗,让我们双方建立起了革命情感,所以在那之后才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总觉得明日叶在吃醋?应该是错觉吧?道彦没有理会,现在是他的回合了,他该在意的才不是这个。 「但是,她会知道我那么多事情,也不是光昨天一天就能办到的,其实我和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在那之前我们就知道对方的存在了,所以准确来说,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只是到了昨天才成为朋友。」 「所以,那个同年纪的少女,也知道你这两天行动的理由了?」 「……嗯,是啊。」 「然而,我却还不知道。」 ……糟糕,明日叶生气了。 被打入冷宫就算了,现在还突然和她说,其实只有你一个人被矇在鼓底。就算是整人节目,这个企划也太恶质了。 「不过,那不是你亲口说的吧。」 「咦……?」 「而是那个少女观察到的。」 「……」 「道彦,你的个性我很清楚,只要你不肯说,谁也拿你没有办法,如同我有固执的地方,你也有一些东西不想妥协。只要是会伤害到他人的决定,你寧可将所有的伤害都反弹到自己身上,也不愿意给对方二度伤害,那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 「明日叶……」 明日叶说得没错。 那就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 不只是明日叶,雪莉、真满、红月与凛奈都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就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样的你,当手上一握有强烈的责任,不管赋予者是谁,你都会坚定地把持住,因为你很怕一旦失手了,就会伤害到他人。只不过,你再怎么会隐瞒,你的眼神与言行,还是早早就出卖你了,现在也是,所以我才能看穿你这两天的不对劲。」 想必那个少女也是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啊……」 道彦沉重的双肩,总算可以不必再举得那么高了。 虽然早上才被数落一顿,不过和当时相比,这下是连承诺都说不了,只有招架的份。 「不过,明日叶,很抱歉,有一点你还是猜错了:是我主动告诉八神的,她什么都没有猜到,虽然我想她要猜也猜不到,那个当下的八神心情很混乱,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她说,不过事情就是这样。」 「……是吗?」 「你不骂我吗?」 搞了半天,什么都不说又耍了人。 换作他,不揍对方个五六拳,这股怨气难消啊。 「早上都说过的东西,就别再重复了。」 明日叶却瀟洒地这么说: 「我平时那些整人手法,也没有一再拿出来用啊。而且我添麻烦的次数,和你比起来多太多了,就当扯平了吧。」 「……喔、喔。」 这傢伙…… 道彦只有佩服,再也抱怨不了了。 「对了,道彦,你说过你会成为魔法师,是因为有目标对吧?」 「嗯……明日叶?」 「我也是。」 「咦?」 「虽然是这两天才想到的,不过看来身为魔法师,就该要有目标。因为与你的谈话,给了我灵感。道彦,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目标?」 既然我都知道你的目标,那我也和你说说我的目标吧。明日叶是这个意思。 也不是不行,倒不如说他也想知道这傢伙在想什么。 正当道彦准备点头,很有心得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了: 「道彦、明日叶。」 「你是……」 道彦差点说不了话。 因为对方正是凛奈。 手上什么也没有,看就知道是从反方向过来。 这傢伙根本是现在才收假踏进校园的吧。 「凛奈。」 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因为当事人的突然来访,道彦一时间忘了找上门的,不是他们。 「道彦,总算找到你们了。」 「……」 「幸好你们还在校内,不然我真的想不到这时候你们会在哪里。」 「嗯……因为今天我和明日叶都没有接到任务啊。」 以现在的居神,也不太可能分配任务给他们就是了。 这点他从昨天就很在意,不过最让他在意的,果然还是…… 「凛奈,你已经可以出院了吗?」 「当时将昏迷的我送进医院的,果然是你们啊。」 「啊。」 露馅了。 原本他们就没打算公开这件事,想不到还没两天就破功了。 「如果不是拓二,那就是你们了。我是来和你们道谢的。道彦,谢谢。」 「不,不会……」 这下该怎么办? 以他们的立场,这时可以说话吗? 原本他就打算低调行事,亲眼目睹了那种东西,要他再默不吭声才是最困难的。一早才被明日叶驱散的那股恐惧,因为凛奈又回来了。 「其实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也不是这时出院的,一早我就有先与拓二会合了,而他也同意接下来还会与我搭档,一起执行任务。」 「竟然……」 他已经不予置评了。 莫非眼前的这个少女,看来比他们想像得还要坚强? 「别看我这样,好歹我也是等级e的水系统魔法师,要是连道彦都能跨过的槛,我会跨不过吗?」 「为什么要拿我当标准?话说回来,这标准也太低了吧。」 「那就要请道彦多多加油,这样才不会一直被嘲笑是吊车尾。」 「所以当初你会关心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人垫背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过,现在来看,我再也不能小看你了,道彦。」 凛奈带着温暖的神情望着他,这让他也没办法再回避了。 「虽然记忆很模糊,几乎都在之后重置了,回想起来也是噩梦连连,不过要不是道彦出手相救,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凛奈,你果然都还记得啊。」 「所以,道彦,谢谢。」 「……」 「不管你是为了我或为了居神,要不是有你,我也不会得救。面对那种压倒性的力量,还能勇敢往前衝,明明平时一直是我扮演提醒的角色,事情发生时我却只会添麻烦,像这样的勇气令人钦佩。」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啊。」 道彦的回应很简短。 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 毕竟……当时救了凛奈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最后的最后,长斑明日叶交给他的坠饰破碎了,抵挡不了正牌的阿克夏,在紧要关头化为乌有,他只能以这样脆弱的肉身迎击,他和凛奈都能得救,则是在那之后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介入,替他打倒了名为「神」的存在。 那傢伙就是与阿克夏同化的利昂娜?伍兹,只不过道彦不会知道的,所以他只能这么认为: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如同那时的红月,凛奈也是一脸你又来的表情,不追究理由与原因地持续感激着他: 「但是,即使是这样,道彦,我还是要向你道谢。」 「……」 「我先失陪了。其实我是偷溜出来的,老实说,我出院手续根本就没办,医生也差不多该发现我不见了,所以先这样吧。」 「原来你根本还不能回来啊!」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3 十多人被关在一个流动的空间,每个人都被公平地矇上眼罩,嘴巴贴上胶布,双手放在背后地銬上手銬,双脚也被扣在一起,失去自由的样子根本就是囚犯。 他们似乎都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哪里。 虽然频频传来上下起伏的震动声,视线与嘴巴被剥夺的状况什么也认不得,但从外头不断有车辆经过的声音,很显然他们一直待在某辆货车的货柜。 如此孤独无助的样子……他们却没有半点哀怨。 他们已经习惯了。 数天前就是这样了。 据说有一种拷问的方式叫白色。 白色的房间,就连晚上睡觉时都能感觉到周围白色的灯光,而且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虽然现在他们的状态,没有那么夸张,不过要把他们逼到崩溃也是绰绰有馀。 从一开始还感觉得到彼此,甚至相信有人会来救他们,到现在周围已经只剩车流量的声音,最基本的挣扎都反而被他们当成浪费体力的行为。 堕落——他们只能像这样持续堕落下去。 什么也做不了的现在,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还能做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他们还记得一件事。 自己是谁。 十三骑士团。 利昂娜.伍兹的私人军队——他们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会来到居神是为了成为正式的理事会成员。 这样的他们,在前几天的ra计画行动了。 以重新分配财富为目的,和拉梅什一起前往乌天狗森林,阻止王将游戏的副作用。 因为这样,他们被逮捕了。 他们与美国科学家联盟起了衝突,甚至将对方全都杀光,而被当成了头号嫌犯,在那之后交出所有的发明,一个不剩地被抓进这辆货车,开始了无止尽的旅途。 他们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彷彿没有终点似的,一直啟程下去。 果然——被骗了吧。 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为了让他们与女士分开,而特别准备的邀请。 利昂娜的敌人很多,他们也是知道的,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不会随意倒戈,他们已经决定要一辈子追随利昂娜了。 只是……对方在想什么? 像这样没完没了地开下去,也不对他们诉诸武力,是在开玩笑吗?明明将他们全都杀掉还比较快,虽然他们为了成为能辅佐利昂娜的骑士团,不只有头脑,也能上场战斗,然而只要没了那些发明,他们的基本功也废了一半,随便一个魔法师都能轻易撂倒啊。 ……原来是这样啊。 多亏这几天不用面对平时该面对的烦恼,只要乖乖配合这个车速,他们的脑袋比平时还要清晰,一下子就想通了。 对方之所以不杀他们的理由。 包含对方的真面目,他们全都知道了。 简单来说,就是需要一个替死鬼吧。 那些傢伙已经决定要大动干戈,抹煞掉他们觉得不需要的存在了。 其中之一就是利昂娜。 ra计画的教训,让他们总算意识到了真正的问题。 所以决定剷除问题本身,只要将这颗毒瘤拔掉,居神与世界就安全了。 那就是利昂娜。 往前回想,不难发现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利昂娜都有参与,而这些事件不只震撼居神和世界,还死了不少人。 而且,当中还有理事会的同仁。 理由已经充分,接下来就是做准备了。 首先,他们需要先支开利昂娜身边的所有人。 先前的事件,利昂娜绝不是只有参与那么简单,也有不少人想要她的命,而主动上门,却都失败了,那是因为每逢危机时,早已准备的她,就会在趁机借助这些人脉反转机会。 所以他们这些骑士团的成员,这时不能与她站在一起。 再加上他们曾与美国科学家联盟接触,罪加一等的情况,他们也不得为自己辩护,趁火打劫的对方,假借教会名义,以保全居神的名声,直到十二名门与十一国紧急召开的国际会议有结果之前,都不得与利昂娜见面,踏上了如此未知的旅程。 他们现在八成也不是为了前往哪个地方,就只是不断在居神各个城镇不分昼夜地绕来绕去,直到对方收拾利昂娜为止。 虽然换个角度想,只要他们还在对方手上,利昂娜就不会有危险,不过对方也有可能改变心意。 像是杀了利昂娜之后,再杀了他们,或是突然大发雷霆,将他们当成出气筒,一个个拷问到死。毕竟他们认识利昂娜啊。他们的作用只是引出利昂娜,接下来就任出谋者宰割了。 绝望之中,他们的身心都接受了震撼教育。 名副其实的震撼教育。 毫无预警的剎车,让还在黑暗的他们,全都被迫往前,却又因为后座力的影响,接着失重一般地全数甩向后方,没有尊严地摔得东倒西歪,头晕目眩,已经没有人能主持状况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句话没有人说得出口,恍神之馀倒是听见了外头: 「你、你们是……」 他们认得这个紧张的声音,不就是诱骗他们上车的傢伙吗?不过,他在焦虑什么,莫非遇到敌人了? 接着,就不是人类的声音了。 切割一般的声音,强行将两样东西分离,发出刺耳的声响,让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骑士团,也得分担如此苦痛,但折磨也还没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他们的身子接连向前倾倒。 懂了!分离的不是别的东西,根本是身为货柜的他们与车头。 失去平衡的关係,作为战利品的他们,当然没得选择,只能朝前头滚撞。 这一摔,至少有什么被摔出他们的脑袋了。 意识不清,连自己的名字与所属组织都不太记得了。 但是,也因为他们如此牺牲演出,光明重新透了进来,有人替他们打开了货柜的门。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4 时间是骑士团得救之前—— 御天座兄弟因为父亲的委託,接获了一则任务。 父亲要他们调查现在教会的动向。 教会——罗马多教会,魔法师的最高机构。 一切的渊源得追究到监狱破坏期间,因为这个事件,会长被杀害了。 后来上任的代理会长,也在ra计画战死,而且教会也在这时被重创,无数人员惨死。 前后多起剧烈事件,已经严重影响到教会的地位,现在的教会宛若形骸一般的存在。 就算这时被人趁虚而入也不奇怪。 如此会丢光居神与名门脸的丑闻——其实到今天都还没对外公开。 所以他们被委託的事情难度没有想像高。 只要从知道这件事的人下手,很快就能摸透敌人的全貌了。 神谷京下台之后,居神与教会的主导权就会落入名门手上,所以像这样的任务,自然也只能交给他们兄弟俩。 真满很高兴。 因为他正好想透过这样的任务,锻鍊现在的自己。 已经在ra计画认清自己的软弱与缺点,是否还能继续保持,甚至成长,全看这次的任务。 「真满,总觉得你很兴奋啊。」 这是哥哥在他们兄弟俩离开自家领地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是啊,哥哥,现在的我很兴奋。」 「那你就别太得意忘形。你的缺点我也是很清楚,虽然平时软弱、看上去不堪一击,要是给你三分顏色,你还会开起染房。」 「哥哥……别那么说啊。」 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要特地说出来?这时说出来,岂不是要把他打回原形吗? 「不然要怎么说?」 「咦?」 「我也不是要那么说就是了。」 「……」 「因为我的意思是……这次我们兄弟确实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了。」 对了,他们兄弟直到今天,都没有和对方合作过。ra计画时,因为与八神家内部的纠纷,曾携手过一次,但那其实称不上联手。 他们根本没有说好,而且感觉上更像是前面他来指挥,后面交给哥哥,一种轮流的概念。 说来也是。 他们兄弟因为天生上的差异,注定不可能被编列一组,合作什么的就别提了,连作梦的价值都没有,所以像这样的发展,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想、去拥有。 虽然现在这样宛若梦想一般的事情,他已经得到了,还是有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要是没有好好看着,又会离他远去。 「真满。」 「哥哥?」 「又要分心了吗?」 「不,才没有那种事情,我可是御天座最满的弟弟,都要出任务了,怎么可能分心!」 「那就上吧。」 「好!」 兄弟俩说好一般,往前一跃飞进了居神市。 神刑家的划分区域。 直接抵达了敌人的阵营。 他们才想起这件事还没有向神刑家请示。 以他们的立场,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他们都还是学生,学校就在居神市,只要以这个身分向上呈报,今天这件事就能一笔勾消。 问题就在作为其中一人的真满,还在停学处分期间。 要是这时被发现在外溜躂,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所以无论以怎样的藉口,今天他们都赖不了这个帐。 不安的感觉,让他们纷纷想起父亲是怎么交代的: ——既然调查对象是教会,任务地点就会是居神市,不属于我们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你们要记得,只要是名门出身的人,都不得在没有对方当家的允许,随意踏进他人地盘,这相当于挑衅,对方甚至可以获得当场开火的权力,特别是这种时候,更是万万不可。 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名门出身的真满,当然不会不知道父亲的意思。 所谓的划分区域,是各个名门为了裁定之间势力与平衡的度量单位,他们居住的居神岛因此划分成十二等分的区块。 而他们也由此得到了结界系统的帮助,不分昼夜与季节,全天候监视自家区块的每个角落,防范罪犯或有人闹事。 这一切都要从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说起。 长斑家的叛乱,让他们不得不出卖人性,联合所有名门剷除这个意图对他们不利的名门,大获全胜的他们,记取这次教训,协商得出了这个决定。 除了绝口不再提及长斑家的一切,并以那一年为分水岭,重新调整居神对魔法师的教育,并均衡地将居神岛分配给每个名门。 这么做,可以以教育的名义,光明正大将每年招收的学生基本资料与出生背景,收录进居神的中枢系统,将其当成保存的重要文献之一,还能藉此重新调整学生对魔法的认识。 土、水、火与风系统魔法都是在这时正式确立,成为日后学生学习魔法的主要目标,以此将学生的身手控制在名门能够掌握的范围。 但归根结柢,让他们名门与长斑家都得做到这一步,还是得回到二十四年前,要不是当年的开膛手杰克事件,他们也不会一面提防外患,还得在同时做到处理内忧。 内忧与外患,都是作为名门的他们,每天得面对的问题。 让人可笑的,内忧的次数远大于外患,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都是因为内忧造成的。 分配给他们这个任务的父亲,也不是没有准备,特地在这时和他们坦白了居神这十六年来的处事态度。 当真满与哥哥一口气听到这里,没有人怀疑,已经亲身经过ra计画的他们,总算慢慢理解到他们身处的居神,究竟一直在怎样的地方徘徊。 也就是说,他们该在这时提防的东西也很简单。他们在那个瞬间,最先了解到的是这件事。 简单来说,就是这层系统,是为了防范其他名门准备的。 比起十一国突然打来、魔法犯罪者忽然群起叛乱,或是民眾毫无预警地反扑他们魔法师,现在的名门更需要警惕其他的名门。 长斑家这个前车之鑑,让他们知道最危险的敌人就是自己身边的人,不想再重蹈覆辙,才会以如此形式,重新建立起彼此的信赖与合作关係。 arms计画也有指出这点,为何只要计画还在执行与后续影响,名门也不得干涉,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再负荷十六年前那件事了。 不如在那之前说好,这么一来也有足够证据指认。 他们兄弟俩也没那么不识趣,在这时开口打断父亲的用心。在那之后的想像,全都放进心底,自己知道就好。 毫发无伤来到他人地盘的兄弟俩,快速奔走在有些人潮的街道。没有仔细琢磨经过的人们,他们只有往前衝。 耳边没有响起什么警报或奇怪的讯息,警告他们的存在。 看来……划分区域的结界效果稳定发挥中。 这样就对了。 因为他们名门的存在,从古至今没有对外公开,只有高层人员知道他们的存在。宛若都市传说一般的存在,就连其权限也经常游走在模糊地带,要是这时忽然响起什么,只会惊动到不必要的人。 他们正是知道这点,才敢在这个时候硬闯。 但他们反过来利用的地方,可不只这些。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5 「哥哥,我知道调查局要怎么走,跟我来吧!」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要先抵达下一个目的地。 一路上,十分顺利,一副就是神刑家故意放着不管,等他们露出更大的破绽。可惜的是,他们不会有破绽的。 他们都敢在他人地盘随便乱晃了,当然事前也做了不少准备。 兄弟俩就这么无故闯进调查局,一脸他们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柜台人员不知所措,只见他们像是在找人似的。 然后,由最满上前搭话: 「你们刚刚有看到我们的朋友吗?」 将调查局当成儿童走失中心,最满不管对方能不能体谅,逕自下去: 「和我们兄弟差不多年纪,个子也与我们接近,不过不久前我们走散了,因为一直找不到,只好试着请求你们的帮忙。」 「咦……」 对方一副伤脑筋的样子,手边还有公务没忙完,就要被迫揽下找人的责任,也难怪他会困扰了。 「你们没有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打不通,说不定没电了。虽然我也希望真的只是没电。」 人员被难倒了,只好淌下这趟浑水了。 「那好吧……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替你们查查。」 人员拿出访客名簿了,搔着头皮顺便抱怨了一下: 「真是的,没有什么正经的事件,倒是奇怪的事情一直来,今天到底是怎样啊?」 「什么奇怪的事情?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给你们添了麻烦吗?」 「有啊,一个年纪和身高都与你们差不多的少年。」 「那应该就是他了。」 「咦?」 人员停止手边的动作了。 「可是,我说的那个人已经是半小时前的事情了。」 「就是他。」 看着哥哥如此镇定的样子,真满也上前火上加油: 「就是他没错了,我们找了他一段时间。」 兄弟俩双双对彼此点头,哥哥祭出了最后一击: 「不然让我们看看那本名簿,这样就一目瞭然了。」 名簿……只要让他们看到,在这里的调查就有结果了。 调查局既属于居神,却也属于中立地带,对上级的事情一无所知,却又能直接得到上级的指示。 要是这时有人要藉教会的名义搞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调查局牵动这条线。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篤定这些搞事的傢伙,至少是高层以上的人。想也知道,要是教会的事情没有流出去,那就只有内部的知情人士,会做出今天这件事了。 「因为我们口中的那位朋友,其实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称呼,对方根本就不认识我们。」 出示学生证,让对方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御天座……最满?排名第4位的arms……?」 人员傻眼了,无形的压力一拥而上,但是来回比对本人的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对方看待他们的眼光从这一刻有了改变。 「我们奉上级的命令,暗中调查这件事,所以你们才没有在事前得到情报,请不要大惊小怪,我们只是要确认你们手上的名簿。」 「……难怪一开始要谎称对方是你们的朋友。」 「希望你们可以配合。」 对方的嘴角勉强挤出微笑,点头表示同意了。 得到名簿的兄弟俩,随手翻了几页—— 人员面前的桌子,就被突然伸出的土块撞破,一举衝撞上去。 但是,人员也没有出现过多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瀟洒。瀟洒到对如此偷袭,没有半点紧张,一下子就爬上墙壁,当起人体蜥蜴俯瞰底下的他们了。 「搞什么,一下子就穿帮了啊。好吧,我就姑且问问好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真面目被拆穿的傢伙,哪里也不躲,光明正大反问回来。 「根本没有相信过你。」 扔掉手上名簿的哥哥,已经准备使出下一招了。 「喔,是这样啊?」 「我们调查的对象是假教会的人,在这期间只要是与高层有联系的人,都是我们针对的对象。不过,没想到第一站就中了。」 「什么意思?」 大概是想说自己的演技很好吧。 「不管你的演技如何,我们都会在拿到名簿后攻击,这样你瞭了吧?这玩意比你那条命还珍贵,当然要小心一点了。」 是你自己主动现身的啊。 比起得知哥哥是arms的一员,还要更为破天荒的回答,对方已经不予置评了。 「就算你们是名门,像这样随便动手,事后也不可能完全没事吧!」 从嘴里吐出的不是只有这句话,兄弟俩随即在那之后跳出室内,双手伸向地面架起土墙,迎接对方的风系统魔法。 双方的力量对撞,得到抵销。 对方堂而皇之地走了过来。 「今天果然很倒楣,先是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傢伙,现在又是你们名门。」 「那是我们的台词,不只假冒教会,还偷天换日成了调查局人员,要是事后追查,到时会被送上行刑台的是你们才对。」 这些傢伙……会在这时攻佔调查局,八成是这里是继教会之后,另一个最接近高层的地方,只要将这里当成临时基地,就能在第一时间取得高层的情报,做出更好的判断。 「我们就是知道这个时机点连名门也很敏感,才会想趁机做点什么,只要我们这边的事情全数搞定,我们也不会计较你们今天突然动手的事情。」 对方说得头头是道: 「能得到教会的名字与内部情报,确实就是有人外流出来,那些人也是我们的人,我们这支组织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存在的。」 「赶不走人,就来软的是吗?嘴巴这么大,要不要乾脆把知道的情报全都说出来。别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啊。」 这些傢伙果然也知道十二名门,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们也可以继续来硬的啊。别忘了,你们是御天座一族,而这里则是居神市,从你们秘密调查这件事来看,八成也没有经过神刑家的同意吧?」 后续部队从调查局的两侧门口过来了。 人数上来看,他们是劣势。 「乖乖配合或交出人头——你们给了我们这些选项啊?」 「而且,要是不配合,到时你们也能藉由划分区域,佯装和神刑家结盟,力保自己的人头。狡猾的傢伙……比我们妖怪还要狡猾啊。」 「我说过了,我们的准备是很充分的,就连神刑家现在的处境,我们也已经瞭若指掌,要说服神刑家轻而易举——我们不可能失败。」 对方毫无芥蒂地再说两句: 「说了这么多,该轮到你们的回答了。」 要或不要——到头来,还是只有这两条路能走。 真满没有立即答腔,同样哥哥也暂时闭嘴,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出发前,父亲还有对他们交代: ——不过,到时你们儘管踏进去就行了。 ——因为你我已经可以并肩作战了。 无数黑影超越对方的人手,相继抵达每个人身边,战局一下子又因为人数的差距,拉了回来。 数十人的队伍甚至连街道都吞没,整条街全被他们御天座家的人包下了。 他们是夜路军团的成员,御天座家的治安警察,为了今天,全员出动了。这就是父亲的办法。 藉由替对方剷除祸害,消除双方的猜忌。 「最满少爷、真满少爷,我们来迟了,请问你们有受伤吗?」 「没有,你们来得正好,将这些傢伙抓起来吧。」 无法动弹的敌人,一个不落地全数落网了。 能在事情闹大前,就搞定这件事,固然是好的,然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真满,怎么了?」 不知不觉,街道上已经只剩他们兄弟俩了。 「哥哥。」 「嗯?」 「你觉得在我们之前,找上调查局的是谁?」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6 面对眼前的危机,雪千樱也是束手无策。 她是可以靠暴力解决事情,杀光对方或强硬突破对方的包围。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名字又会重回太阳底下。 被御天座家、被皆卜家追杀,甚至连累水祈或舞三火家。 而且,不只是她自己而已,还可能给想帮助她的斯库尔找麻烦。 到头来,现在的她做得了什么? 先前被最满、虎麟背叛的衝击感,被唤醒了。 她没有办法再战斗了。 「舞三火同学,我有办法。」 偷偷凑上来的利昂娜,不慌不忙地提出建议。 什么办法?都这种时候了,这个宛若九命怪猫的老太婆,还有办法化险为夷吗?还是说,又是一如既往的装神弄鬼? 「就像你平时做得那样,尽情大闹就对了。」 「啊?」 「这时的我们,已经是瓮中捉鱉了,哪里也逃不了,想必二楼以上也落入敌人手上,而且外头现在也因为铁门的关係,根本看不见里头的情况,不可能讨到救兵。」 「……你想说什么?」 「而且,以我和墨丘利的身手都不可能突破这个逆境,不过你就不一样了,因为你是居神排名第2位的魔法师,人称暴风雪公主的舞三火雪千樱。」 ……第2位啊。 这个称呼倒也不是不行,不如说以她的实力,现在来看真的就是「第2位」的水准。御天座最满说得没错,她只是排在神诗明日叶之后,第二个诞生的arms,数字的由来取自顺序,而非实力的高低。 「你的强悍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得到对方的认证,不然对方也不会派大批人马,前往包围,也不会在之前对你说的话特别有反应,知道吗?你才是他们戒备的对象啊。」 「……」 「虽然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我,不过这种时候他们绕不开对你的挑战,因此才要做好万全准备,以便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里没有别人,有的就只有敌人。」 竟然让她来选,这个老太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人情了? 「公主,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本来就是来救人的,人有救到就好了……所以,甩掉他们!」 接收到雪千樱的吆喝,埋藏地底的冰山巨人重回生机,一口气突破所有阻碍,从地底窜了出来。突然的气势,道具成员只有被吓阻的份,被翻动的地板掀了起来,成了阻隔他们双方的城墙,不只如此,身高三公尺的巨人这才刚出土而已,还没长大。 就这样,没有还手馀地的前提,巨人粗鲁地撞破天花板,崩坏声带着巨大的龟裂毫不留情地改变现场地形。 无数碎片一同落下,对方光是逃命都来不及。 烟尘再次夺去眾人的视线,当对方再次看到他们时,雪千樱已经带着利昂娜跳上巨人的肩膀了。 雪千樱立即对以冰块为主要构成材料的巨人灌输魔力,这次巨人得到嘴巴,从嘴里吐出了寒冰的气息,没有停歇地接连泼向四周,让不可能降雪的室内,被笼罩在一片风雪中。 接着,她趁机以蛮力扫破所有的铁门,趁着室内乱成一团,和斯库尔、利昂娜一起跳了出去。 「这样应该可以堵住他们一段时间吧?」 经过先前那场战斗,她也开始尝试让巨人学一些魔法了。 「公主,接下来我们不能再依赖脚程了,至少得找到交通工具。」 「如果是公车或计程车,只会连累到其他人吧。」 「那是真的,所以我要负起全责,要不是我的自作主张,也不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想殿后的话省省吧。」 彷彿在进行核爆之类的实验,他们才离开没多久,企业就传来惊人的爆炸声响,追兵一个个衝破烟尘,不顾死活地追上来了。 「被干掉了啊……你也看到了吧?事到如今对方就是杀红了眼,要这个老太婆的命,那些傢伙根本不是你一人能阻止的东西。」 而且,从对方的说词与狂妄的行动,这个新组织收录的成员恐怕还有十字会与一般居民。 闹得如此沸扬,周围却没有半个企图凑热闹的居民,这里可是居神市,居神的首都啊。怎么想都不合理,所以她想到了十字会。 这是十字会擅长的技俩之一。 他们是闹事的惯犯,自然也很懂得怎么将整个场面整得对他们有利。 要是这时还有一般居民提供协助,那就是如虎添翼。 如同嘴上说是奉理事会的命令,其实也只有这个组织的成立,是得到部分理事会认可,那么名下的成员人蛇混杂,好像也说得过去吧。 道具、十字会、一般居民,搞不好当中还有理事会的成员,充当来往上司与下属间的中继站。 湿婆——这个名字取得还真好啊。 他们将会被这些傢伙连人带骨一起啃掉,雪千樱只有不爽。 不只计谋能得逞,他们的惨死也不会被任何人追究,不明不白地死去。 开什么玩笑,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被愤怒冲昏头的雪千樱,不想再示弱了,硬拚到底的精神让她踩了剎车,掉头往回衝。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7 「公主!」 斯库尔的叫喊她没有听到,察觉什么的利昂娜压住了他的肩膀: 「不,这么做是对的。你看就对了。」 「女士?」 「实际上,这时的舞三火同学比谁都清醒,而她也不是担任殿后的角色。她早就知道了,对方的人数远在你们之上,所以对方一定会利用这个优势,用自爆特攻接连把祭品送上来,只要目的还没达成,就不会停下脚步,那就是对方的战术,唯一战术。但是,每爆发一场战斗,被名门或其他人发现的机率就会增加,而且对方的祭品也不是源源不绝,迟早会败露的。」 「对了,这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明明这里是居神的中心地带。看来敌人把一部分的成员分去疏散民眾了。」 「所以,那孩子才会不顾一切衝上去,尽可能地不让战斗的脚步停下来,接下来就是拚谁先撑不下去或闹大了。」 斯库尔想通了,刚刚雪千樱那些话背后的涵义。 「那孩子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就顺利从困难的泥沼清醒了,现在的舞三火同学是基于自己的意愿做这件事,墨丘利,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应了。」 就像将她从乌天狗森林救出那次,她相信这次斯库尔也能顺利将她们带离。 斯库尔没有徬徨了,一个人绕进前面的小巷,这下观战的傢伙只剩利昂娜了。 雪千樱继续发挥实力,尽可能地将事情闹大,也要摆平对方。 冰山巨人再现,地面全被厚实的冰覆盖,只有长期待在这种环境的她,能够适应,除此之外全数打滑,宛若失重的乌龟,龟壳朝下地爬都爬不起来。 支配一切的风雪光临现场,视线被迫垄罩在如此昏暗的世界。 就在这个谁也没办法轻易断言的混乱场面,视线的另一头有东西射过来了。 立即捕捉到的雪千樱,轻松地就让风雪成了她的替死鬼,也是这时,自己的大腿中了一箭。 「……什么?那是……」 划破的肌肤,因为是在这种绝对零度的环境,一下子就凝固,血也没有因此流出来,只有一道伤口让雪千樱可以追究责任。 其罪魁祸首,似乎是一根针头。 在偷袭雪千樱之后,不偏不倚地插在雪地,摇摆身影,频频展现自己,就像在说不爽有种找它报仇。 「中了吗?看来是中了,要是没中,也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第2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像这样藏在同一个弹道的战术也能成功,莫非先前与第4位的衝突,伤势还没好,还是说……对战斗有了阴影,才会让你露出这样的破绽?」 中年大叔若无其事地闯入战场,一脸很有心得的样子,一上来就说了一大堆话。要说也说重点,像这样喜欢搬弄是非的傢伙……她最讨厌了。 「喔?你要问我是谁吗?说得也是,根本不认识的人突然说了一大堆话,要是熟人就算了,但这个大叔在嚣张几点,明明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甲。」 「……」 「不过,就算我想说也没办法,因为我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忘记自己是谁,最多就只能给你一个建议,刚刚对你下手的傢伙就是我。」 「从刚刚的针头到现在主动现身,你就是湿婆这个组织的真正领导是吧?」 对这个男人,利昂娜也有她的想法: 「虽然我早就做好准备,等着迎接下一个追兵,不过还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谢尔盖。」 名叫谢尔盖的男人没有理会利昂娜,专注在雪千樱身上,现在只打算先收拾掉雪千樱一般,而雪千樱也有感觉了,受伤的地方发作,不得不屈膝。 一脸疼痛的样子,对方没有留情,由上往下的俯瞰,是他们现在的实力差距。 「明明只要和墨丘利一起逃跑就行了,反正你们都已经计画要甩掉我们,不想与我们正面作战了。」 「你才搞错了吧?我会在这时跳出来争取时间,拖住你们的脚步,其实是想试探你们的实力,没想到你这个幕后主谋先主动跳出来!」 雪千樱逞强的回应,对方一下子就看穿是狐假虎威了。 没有畏惧,继续前进,就要她的命。 从被扎中的左腿已经没有反应,恐怕不是麻醉针就是某种能让神经暂时瘫痪的毒。 这时,新的希望从地平线的另一头升起了。 场面颳起旋风,螺旋桨的声音直接淹没所有人耳际,是直升机。 雪千樱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升机就先代替她领走利昂娜了。 「斯库尔那傢伙……不对,不是斯库尔!」 某种层面上,他们是被锁定的逃犯,斯库尔不可能还在这时准备如此豪华的逃脱工具。 那是谁?莫非也是对方的人? 所以,直升机的下一步找上她了,无视重力一般地闯了过来,雪千樱几乎要出于反射回击,却因为看见了什么,顺从对方的安排,被一起带了出去。 在门关上后,雪千樱也不想确认他们敌人的状况了,而是先以在这时对他们出手的帮手为主。 对方是一对男女,都是成年人。 另一个共通点——都不是她认识的人。 倒是利昂娜一脸放心,像是信任伙伴一般,能够安稳地坐在位子上,享受这一趟直升机之旅。 「你们没事吧?」 驾驶的男性终于开口了。 「你们是谁?」 「无视别人的关心,第一句话就要对方听你的,你就是居神鼎鼎大名的暴风雪公主?」 女性一派轻松地接下话题。 「看来我们顺利赶上了。」 「所以……你们是谁?」 直到这个问题回答为止,雪千樱都不会乖乖坐下。这个节骨眼,要釐清的事情多得她都不想去算了,她已经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就算对方现在救了她们,下一秒也可能背叛,雪千樱已经是这么预设了。 「舞三火同学,不用紧张。他们是我的私人军队。」 「啊?」 「看来你们也是刚刚才被放出来吧。这几天失联竟然反而才是正确的,因为都有一样的遭遇,马上就想到我也有危险,所以在被解放后,就立刻赶来营救。」 「我们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不过女士这种说法或许真的是对的。」 这些傢伙……真的是彼此的熟人啊。 像这种小圈圈间的对话,雪千樱有听没有懂。 「从你们都已经出来这点来看,其他人应该也做好这次对抗谢尔盖他们的准备了吧。」 「这是一定的,既然都确定理事会内部有敌人,我们也不可能再纵容了,就趁这次行动,与对方一次说清楚!」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8 时间是盖亚被调查局赶出来半小时。 普路托与自己派去支援利昂娜的下属失联了。 这点让普路托奇怪,三思后这么提议: 「喂,我们回头看看吧。」 盖亚没有挣扎,顺势地点头同意了。 也因此,他们亲眼目睹了人去楼空的调查局。 不过,也不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是从状况判断出来的。 因为现在调查局外围被其他人佔据,不是人员的他们,只能从外面眺望,所以这是他们的推测。一定是没人了,所以这些傢伙才会代替正规人员指挥现场秩序。 「也太巧了,我们班的人这时没了下文,调查局又刚好出现人才的断层。」 「……你怎么看?」 始终不靠近的他们,深怕打草惊蛇,因为那些人他们一个都不认识。 「要不是守株待兔,像这样偽装成调查局人员,等更多人落网,就是也和我们一样,也发现调查局本身有问题。」 这下该怎么办? 他们手上的人力,全都下落不明,能靠的人就只剩他们自己,不能再随意尝试了,只是折损兵力而已。 「啊?你竟然这么说……」 「总之,我想我们的预设值要稍微调整一下了,至少是我们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 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不只是我们班的人,调查局的人也是,所以就算出动你们盖亚班的人,也未必能补救。」 「莫非……你要说女士有危险了?」 「只能这么想了吧。好死不死我们只知道这个情报,却不知道女士现在的下落。那时我吩咐那些人过去,也没有指名地点,只是给他们这个命令而已。」 具体来说普路托班要去哪里,也是随他们喜欢。反正到时出问题,也只要向他匯报状况即可。 结果……现在被反过来利用了。不知何时,普路托班出现了间谍,以利昂娜为目标的间谍,潜伏这个班别,等待他的主动下令,到时就有理由将帐全甩过来让他揹了。 「不过,当务之急我们也不能以女士为第一优先,理由我刚刚也说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女士人在哪里,而且我也不认为那帮人事情搞定,会不会将爪牙伸向我们,过去只是送死。」 「不然你要怎么做?」 「找到骑士团的人,然后请他们帮这个忙。」 十三骑士团绝对是现在最好的选项,因为他们是利昂娜的私人军队,不会有叛徒与帮兇的问题。 「但是,我们从刚刚就一直在调查这个军队啊,不是一无所获吗?」 「不,既然调查局成了敌人的巢穴,反而为我们开了另一扇窗。」 「啊?」 「我刚刚就说了……这是反向侦查,我只是要确定情报来源,事已至此反而省下了我们挨家挨户的调查工作,就这样一口气直捣黄龙吧。」 ? 「哥哥,怎么样?」 让军团的各位留在调查局附近勘查,御天座兄弟就离开,前往教会总部了。 不过,他们还在外围徘徊,佯装相关业界人士不到两分鐘,就接到军团打来的电话。 收回手机的哥哥神情凝重,不过感觉也不是什么坏事。 「寺满叔叔打来说有两个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少年,自称敌对组织,因为我们佔领了调查局,说要替伙伴报仇。」 「那不就是……」 「应该就是在我们之前问调查局的少年。要过去看看吗?」 但是,为何还要在这时那么自称? 既然会对调查局下手,那就代表也在追查假教会的事情吧…… 「不行。因为他们追查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 「……真满。」 「不过,或许我们得过去才行。」 不管对方是谁,他们都有必要确认才行了,会让军团留守,除了防范敌人残党回收情报,他们也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国际会议之后,现在的居神有多紧张,他们这些名门出身的人最清楚。 更何况,他们也只知道现在有人冒充教会,具体行动与方向都是未知数。 然而,当他们赶过去,现场只剩他们军团的人。 「这是……」 不少人受伤,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过现场秩序乱成一团了。 「叔叔,你们和对方交战了?」 「是对方突然改变主意,不得已只好过招,不过又没两下,对方就像玩腻一般,甩掉我们跑向那个方向了。」 真满瞥向了军团指向的方向,想都没想就做了这个决定: 「哥哥,我们过去吧!」 「啊?」 「对方就是这个意思吧。看见了我们和他们一样有事找调查局,却碍于人数压力,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才会用这种方式挑衅,搞不好也会和我们过招,测试我们的实力,前提是我们要过去与他们见面,不然一切都白搭。」 「所以……对方有合作的意思啊。」 反正他们本来就不隶属军团,父亲交代的留守人员只有军团,他们会那样在教会附近警戒,也是不想放过一点线索。 要是对方肯主动找上门,也省下他们宛若无头苍蝇般寻找的力气。 「那么,叔叔,要是我们半小时没有回来,请你们联络父亲大人。」 「好,剩下就交给你们了。」 目送他们的寺满,一脸温情,一直很期待这一幕的到来似的,对他们没有迟疑,一口就答应了。 兄弟俩笔直地往前衝刺,才刚过前面的街道,他们就被半路飞过来的求生刀截获了。幸好他们的反应都有到位,没有人受伤,不过接下来可不一定了。 暗藏的饿兽躲藏地底,活像刚参与完飢饿三十的选手,贪婪的嘴脸将他们当成第一目标,一下子就从数十公尺以外的地方,飞奔过来了。 柏油路因为这傢伙被翻弄得乱七八糟,唯有打倒敌人,这条街道才能回到以往和平,兄弟俩接连出动。 哥哥一个踏地,所有与土质相关的一切,都得臣服手下,那头饿兽也被迫吐出,这时握紧拳头的真满,将所有的魔力全注入这一击,直接对上露出真面目的敌人。 拳头对拳头的激撞,双方的力量不相上下,不过——真满在意的已经不是这个了。 「你是……」 因为对方是他们兄弟俩认识的人。 「盖亚……!」 但是,盖亚却一脸冷峻,像是现在的立场,言语没得商量,只有开战才能得出结果。 「看来那些驻守调查局门口的,是你们家族的人。」 「你们也和我们一样,在寻找什么吗?」 「唷,对手是你认识的人啊。那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彷彿盖亚的伙伴就躲在他们的影子,直到刚才都没有的气息,理所当然地因为他们的相遇,有了生命。 还在对抗盖亚的真满,腾不出第三隻手,就这么被来自死角的一击——新的力量架开了他们,无限伸长的土墙,将他们轻易分隔两地,真满也不得不放过盖亚,回到哥哥身边。 两人两组地各自退开到场地的两侧。 这时伴随着哥哥的魔力,名为玄武要塞的巨大乌龟,吸收无数的泥土与砖瓦,得到自己的样子,以最强守护者的身分君临,现在是三人对两人,他们姑且佔了人数优势。 「真满,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 现在他无暇顾及自己了,只想赶快釐清现况。 「还有时间晒兄弟情啊。」 盖亚的伙伴以求生刀敲打自己的脖子,表示一些心得。 「不过,我想我们还是赶快进入正题吧。他们是你的朋友吧?那就好说了。这次的状况有点复杂,能帮上忙的傢伙当然越多越好了。」 最后登场的傢伙,却有如这里是他家,很快就与大家打成一片,主导起现场了。 「根本不是朋友。」 宛若先前的认识全是假的,盖亚一干子打翻一艘船的气势全面否定了。 「说得也是啊。毕竟是阿波罗的成员,会在那种时候在那个地方,都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事后过河拆桥一点都不过分。」 哥哥一下子就振作了。 但是,那也是看在对方阿波罗的一面,兄弟的一面没有看过,而他则是两边都曾亲眼见识,要在这时和哥哥说一声吗? 他是很想啦……不过,盖亚的伙伴似乎不会给他们这种时间。 才只是初步交手,他已经认定那傢伙是在场最危险的了。 未爆弹等级的威胁。 「我也是阿波罗的成员喔。」 把玩求生刀的傢伙,稍微自我介绍。 然后,神情凝重地望起他们身后的大乌龟: 「不过,要闯过你们这一关,即使是阿波罗的成员,也得下一番功夫了。这种力量是arms等级的傢伙吧。」 要是就这么杀了你们,会不会惊动你们的后台啊?对方露出了这样的眼神,真满不寒而慄。 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的傢伙! 所以,他松了口气——要是这样的傢伙,能够作为战友,比谁都可靠。 「你不会杀我们的,虽然盖亚矢口否定认识我们,不过以现况来说,你们也很需要人手吧。」 雏形人偶篇 第七章 相信与怀疑 9 「喔?」 「不然也不会像这样埋伏,等我们主动找上门。」 「这倒是真的。」 对方也挺乾脆的。 「……你们要做什么?公然挑衅我们一族,还搞出现在这一齣,如果我们双方取得合作,会不会被突然背叛?」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不愧是名门,即使前两天的国际会议让你们绷紧神经,事后也不会轻易松懈。」 对方拿起刀刃,盖亚也一副随时都能作战的样子。 「我们需要人手,不过在合作前,我们什么都不会说,要让我们说,就拿出实力。你们也是因为这样才单独过来的吧。」 「反过来说,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就会无条件奉上情报吧。」 先抢先赢的概念。 到了这里,还得经过如此繁杂的手续——真满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才是合理的。 双方都欠缺关键的致命一击,但对方手上似乎有那么一个办法可以填补这个缺口,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全看这场战斗。 双方蓄势待发。 没有裁判,何时开打,全看双方的意思。 真满轻轻眨了个眼,盖亚的身边已经没人了——他会知道这件事,不是看见了对方不见,正好相反,对方在那个瞬间穿越了空间,与他零距离接触了。 求生刀冷酷无情地当场划落,他的视线以斜线被分割成了两半。 「真满,别分心了!」 被哥哥这么一骂,真满清醒了。 但已经过来的敌人,也没有就此停下,只不过他们现在只有一面被对半的墙挡着,再用不了多久,对方刚刚给他的恐惧,就会直接化为现实。 这傢伙……不得了,光是一把刀都能劈开山脉、令大地沉默。带着这样的敬畏,真满正式出击。 对方不是出于赶时间才选择速战速决,这就是他的本事。也就是说,需要速战速决的是他们。 「没砍中啊?本来想先干掉最弱的,这样我们就能一起集火攻击歼灭剩下那个。」 吊儿郎当的态度让人火大,不过他已经不会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上膛的枪支,除非立功,否则说什么都不会退出战场。 凭着这股士气,真满动用魔力,凝聚空气中肉眼不见的细小尘土,将其当成棒球,扔掷出去。 就在几乎要靠近之前——施加魔力引爆了。 然后,兄弟俩不分顺序地从左右两侧盖起土墙,以盖亚以外的另一人为目标,当作三明治的馅料盖了起来。 轰隆巨响流出土色的空气,证明在那之后他们的战术成功了—— 「太慢啦!那么慢,连一隻老鼠都抓不到,家里要被啃得到处都是了!」 宛若疾风一般的身影,只要移动就注定他们绝对跟不上,听见的声音,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 「不过,这下我也知道你们想干嘛了,和我们相反,想先干掉我这个主力吧。」 不管他们是谁,敌人继续以自己的生命为优先,不讲道理的一击接连拿下他们兄弟的首级。 双双飞出去的人头,在棒球之后引爆了。 「什么!这是分身……!」 傻眼之后是气愤,对这场战斗感到不公似的。 「我懂了,怪不得你们才要在那时……!」 身体跟不上思考,对方被一直处于待机的玄武一拳打飞。 兄弟俩赶紧从玄武的身体脱出,支配地表一般以自身的魔力,唤醒地面另一面。狂暴躁动的样子,是因为他们打乱了地下的磁场。 藉由重组埋藏地底的花岗岩、铁矿石等高密度岩石,达成这个效果。要是现在有指南针,应该就能马上得知他们所在之地,东西南北已经乱成一团了。 不过,就算没有那些工具也没关係,因为这种情况下,人类是没办法稳住脚跟了。 对手已经失去优势,就这样一举拿下胜利吧! ——胜负真的揭晓了。 以他们的全面败北,为这场双人战斗画下句点。 刀口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无法动弹,一旁的哥哥也不能随意出手。 即使是这种时候,也能扎实地踩在平稳的地面,敌人的样子一派轻松,那么刚刚都是装出来的?肯定不是……他们怎么可以忘了呢?对方不是一人,也有伙伴,而那个伙伴也能操纵土系统魔法。 明明开战前,盖亚才又秀了一次。 这下是真的大意才输的。 原以为他们兄弟联手,就不会再输了。 竟然能以一挡百,这就是理事会名下最强九人的其中一人吗?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在他们以为控制住场子时,对方也在以同样的力道辅助伙伴。 「认输了吗?」 敌人使坏地多嘴这一句,真满虽然不满,却也不敢顶嘴,安分地瞪着那把刀子开口: 「嗯……」 敌人豪放地放开手上的武器,冷冷地打量了一下现在的他们。事后才这么做,不免让人好奇这傢伙为何要故弄玄虚。 「喔……?」 似乎发现了什么,却没有立即道出,反而针对某个问题提出异议: 「arms的一员,实力却只有这样,放水也不要太过头,我们和你们终究不会是伙伴,现在只是刚好利益一致,事后就未必了。」 说到一半,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这在做什么,不久前你才发生一场不小的战斗吧?那时的伤还没好,才会影响到今天的战斗。」 这傢伙……也知道ra计画? 虽然没有直接表明,但根本就是指这个计画。 哥哥没有慌张,冷静到几乎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如果是又怎样,不管怎么看,我们兄弟都是大意输给你们。」 「紧张什么?我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知情不报啊。」 那个人是谁,真满也有底了。 「竟然连这种时候也不放过,要试探我这个队友。一开始装作不认识,就是不想让我观察你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然胜负又会更难说吗?告诉你,对我来说所有的战斗都是一样的,我才不管今天是友谊赛或单纯的杀戮,只要敌人还没倒下,我就会倾尽全力啊。」 「是你不相信我在先吧。再说了,我也有我的考量。」 「那就先这样吧。」 无奈地耸肩后,在场的四人一起看了过来。 看向——大楼另一头升起的一缕缕狼烟。 「在我们开打期间,也有人发生战斗了吗?」 在场话最多的傢伙感觉很不妙。 「普路托,那就是女士的所在之处了吧。」 「你的直觉和我一样灵敏啊。这种时候也只有女士敢在光天化日与敌对势力起衝突了。不过,你要知道现在直接过去,对事情没有帮助,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先找到骑士团。」 普路托看了过来: 「交出你们的情报吧。」 是我们赢了,愿赌服输。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手上只有假冒教会名义的人,不是你们口中的骑士团。」 「那样就够了。因为我们就是不知道那些傢伙是以什么名义行动,而且我们说的骑士团,是能够化解这场危机的救世主,但这些傢伙几天前就突然失踪了,八成是被假教会的傢伙掳走,我们现在要去救他们。」 「说得真好听,会知道失踪几天了,不就代表你们这几天就在寻找了吗?现在也只是多知道了一件事,还是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不,既然你们都说对方假冒的是教会,那我就想到骑士团可能被放置的地方了。都是这个节骨眼了,我就是想看那些傢伙最多能做到怎样的地步,所以首先要先得到的是更具体的支持。」 后来,他们重新分配组别,真满与普路托一组、哥哥与盖亚一组。这也是普路托的主意,狼烟升起后,利昂娜与骑士团都是非得营救的对象,普路托表示这两件事都很重要,公平起见,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其实就是交换人质,普路托不相信他们能做好,觉得他们做到一半就会跑路。对他们兄弟来说,这两件事真的没什么利益,只是不想辜负还在调查局坚守岗位的叔叔们,才会行动到现在。 而他和普路托得到了解放骑士团的任务。 普路托觉得既然要囚禁十多个人,就一定要有足够的空间,再来要确保在任务达成前,这些傢伙都还活着,因为敌方势力的目的是利昂娜,所以要怎么不曝光成了优先选项。 那么,就不会是待在原地不动,他们会拼命往返某些地方。 顺着这点,他们着手调查飞奔在高速公路的货车。 没过多久,真的要到他们的答案了。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1 普路托与真满离开后,盖亚与最满这一组也开始行动了。 目标是理解现况。 但是,这只是他的目标,没有告诉其他人。只因为他到现在还不能相信普路托,所以这条路过去,究竟能不能遇到利昂娜,也是未知数,他预先做好了这样的判断。 要是只是单纯的魔法师衝突,他可能会就这么掉头离开吧。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是阿波罗的一员,没有理事会的命令,他没必要处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何况,今天他会採取主动的态度,都是为了找到哥哥。 现在竟然让他与真满的哥哥一起行动。 这是什么意思……那傢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看似交换队友,让两件事都能顺利完成,其实就是为了测试他对这对兄弟的看法,因为他还在找哥哥,而给了他一个哥哥级的队友。 就算想鼓舞他的士气也不是这样,说穿了最满是再优秀的哥哥,也不是他的亲哥哥。 「喂……你都不怕我中途退出吗?」 按捺不住躁乱心情的盖亚,还是问出了口: 「以你现在的身手,是没办法阻止我的,刚刚交手证明了这点,要是我想,我真的可以立即临阵脱逃。」 最满有些困扰,却又很快驱散了这些不愉快,一脸没事地表示: 「如果是那样,那我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你离开。」 「……」 「不过,我想你不会那么做的。」 「……啊?」 「因为你也有自己想做到的事情吧。当作彼此互惠互利,你先处理眼下的这件事,接着再回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ra计画那时,出手救了我们,还帮助八神家的孩子摆脱家族的追杀,都是因为你啊,要不是有你在,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 「那时我要去找哥哥,但我想做的事情后来反而落空了,事成再回到原来与哥哥重逢的地方,哥哥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说得没错,这样确实会变成我们在利用你的单纯。不过,现在的你真的想与哥哥见面吗?」 「咦?」 「从刚刚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不,其实不只现在,ra计画时我就在想了,因为我听说你会特地从西欧过来,是为了找哥哥,不过你在阿波罗的代号却与哥哥重叠,这不是很奇怪吗?阿波罗是只有九人的组织,不多不少正好九人,能让你加入,就代表前面有人牺牲了,那么你取代的傢伙就是你哥哥。」 「但是,哥哥还活着,不久前我才亲眼看到他,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你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证人。」 「……」 「但是,当你真的做到这件事后,也就是ra计画到现在,你又有新的思考。」 「新的思考?」 「现在的你,真的可以见自己的哥哥吗?」 被看破的盖亚,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就像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只有一脸纳闷。 「你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你只能拚了命行动,证明现在的自己能不能见哥哥。」 「我……一直在问自己?」 「不过,不是想转移注意而已,你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够格,要是就这么见到哥哥,肯定会给他添麻烦。」 「但是,不久前见到哥哥时,我可是很热情地就上去了,不管会不会添麻烦,我都要回到哥哥身边,成为哥哥唯一的弟弟。」 「所以你在看到我和真满的互动后,更加篤定这点,深信自己得更加成熟才行。」 「啊……」 总算被说到痛处的盖亚,不再挣扎了,束手就擒。 「因为我在看见你们兄弟的样子后,只有羡慕。竟然能像这样,兄弟俩齐心面对眼前的难关。」 「……」 「所以我希望变成你们那样,你们的样子对我来说是学习的好榜样,我认为只要能做到像你们那样,或许我就能跟上哥哥的脚步,因此在那之前我得先打磨自己,无论身为弟弟或身为西欧骑士世家的一员,我都要变得比以前更成熟、更帅气。」 「那你真的要多加油了,因为全盛时期的我,可是很强的。」 最满毫不吝嗇地拍了他的肩膀,盖亚轻轻拨开,以行动表示自己不同意。 「不过,就算你今天可以见到哥哥,或许我反而会拉住你,希望你也能同行。」 「……啊?」 「盖亚,你知道吗?在场最冷静的人非你莫属了。」 话题才刚有了段落,现在又来一个让人听不懂的东西。盖亚只有浮躁。 「因为冷静,所以希望我能同行?」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了吧。」 「……」 「上次也好,这次也好,儘管眼前有再多困难,你也不慌不忙,就像这件事有没有处理好都与你无关,那种极端的冷静,充分说明了你很适合担任军师的角色。」 「喂,这样算称讚吗?」 「战场上其实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担任后台指挥,因为眼前的刺激,很容易影响到人的判断力,但你就不一样了,没有慌张、没有依赖,一切以现场的状况为主,再配合身边的人事物做出最好的选择,让我们都能在最好的状况取得胜利。」 ra计画时,他们四人可是被一个家族追杀,身边还随时会冒出黑羽家的士兵;刚刚的比试则是两组人马较劲,赢家才有资格说话。 这两次还真的要是有意外,预估死伤就是一大片,不过都因为有他参与,全都一帆风顺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我激动的一面,都得先让手上拿些什么吧。」 比起认可自己,他更希望可以坦然诚实一点。 「所以才比他人更理解平静与激动的差别,也因此更懂得怎么控制脾气。」 「就算是那样,那也是你的优点啊。」 莫名乐观的想法,盖亚不予置评。 「盖亚,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要是你没有那些优点,今天普路托也不会想到要利用你,理事会也不会看上你,成为他们直属的手下。」 「……好吧,就听你的吧。」 盖亚认输了。 真是说不过这个「哥哥」。 「最满,你们兄弟的相处也没有我们兄弟来得顺风顺水吧,不然也不会懂这么多,还在这时一副过来人对我说教。」 「……被你发现啦。」 「要不穿帮才是最困难的,因为我也是有兄弟的人啊。」 盖亚一脸自信,接着无缝接轨地回到正题: 「总之,我不会再迷惘了,这次的任务会全力以赴。」 「那就上吧。」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事发地点的附近。考量到利昂娜可能已经成了人质,他们选择先不靠近现场,认真地勘查附近情况。 不料,却遭到疑似敌人的埋伏,而与之交战—— 「竟然连这里也有敌人!」 身穿冬装的少年,以兇猛的水系统魔法,不由分说地介入,成了他们最强的辅助。 「……?墨丘利?」 这傢伙怎么会在这里?盖亚的疑问没有得到释放,对方一副急切地对他们发起攻势。 「新任盖亚吗?看来我们得暂时组成一队了,女士她们还在前面,我会在这里则是为了要调度交通工具,能不能帮助女士脱离险境,全看我们的努力。」 「不,看来不需要了。」 墨丘利才这么说,他就听到螺旋桨之类的声音了。 没过多久,一架直升机无赖地飞向他们,试图衝撞他们一般,但早在之前就知道普路托与真满行动的他们,这时也不是想不到是谁在驾驶这架直升机。 所以,这里他们选择援护墨丘利,让墨丘利也能顺利搭上直升机。 「墨丘利离开了,这下这边就只剩下我们了。」 「真的只剩下我们了,因为刚刚真满打来,说他们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无法回避的战斗,在那之后又开始了。 ? 「你在看什么?」 不只是利昂娜、雪千樱,竟然连骑士团都获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在试着釐清现况的墨丘利,只愿意将目光导向窗外,眺望从直升机看过去的风景。 因为……有人救了他,让他可以摆脱敌人的魔掌,再次与雪千樱、利昂娜见面。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让他只想对那些人报恩。 「……就这么离开好吗?」 对于雪千樱的提问,斯库尔顺应自己的心情说了蠢话。 「看来最后一刻你又身陷危机了吧?因为被人救,所以才会那么依依不捨地看着窗外。」 「是啊。」 「还是老样子,你的这个老毛病什么时候才会改啊。」 「……?这算缺点吗?」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更在乎自己一些。」 「……」 「特别是这种时候,都已经陷入危机了,别只想着要怎么报恩,你应该在捡回一命后,重新理解生命的价值。」 「所以,公主,我才会以报恩的方式,持续回馈那些曾经救了我一命的人啊。」 雪千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了,长叹口气: 「如果那就是你的价值观,那就去做吧……要是下次再遇到他,要道谢也不是不行,不过记得也替我向他道谢,要不是那个人,我也没办法再看到你了。」 「公主,我知道了。」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2 时间是星期三。 距离放假只剩两天的这一天,也是拓二与小樱一起上学的第三天。 过去的这一天,他从来就不会去想接下来或为什么等事情。 唯独今天不一样了。 这一刻就是最好的例子。 来自死角的流水攻击,拓二看也不看就轻易闪过了。 宛若察觉他在思考,而不放过这个机会的进攻,下一秒拓二以本尊之姿绕到对方之后,带出擒拿术,将对方压制在地了。 「痛痛痛!哥哥,好痛!」 不断拍地、大呼小叫的傢伙,就是他的妹妹。 拓二也不是要教训她,马上就松手了。 「小樱,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客气了。」 但是,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一下。 因为刚刚他们并不是在上防身术的课,这里也不是教室,而是旧校舍。 从不气馁的小樱,一下子就从惨败的世界回归,拍掉身上的杂草与沙子: 「哥哥,你又来了。每次都这么说,结果下一次还不是这样制伏偷袭的我。」 「既然知道每次都会以这种下场结束,就用点心,同样的把戏已经对我没用了。」 要是这么说,这傢伙就会听,这几天他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看来哥哥也有在期待吧。明明平时就不会来这种地方,却因为对我的成长有所期待,趁着现在有空,替我验收成果。」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啊。」 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虽然……他本来就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要求。他们已经八年不见了,更多的应该是与对方的相处才对,所以像这样饭后的馀兴节目,就当作是与对方的互动。 「好不容易又等到四下无人,没有人妨碍的野外,结果你还是只会故技重施。」 「nonono,这你就错了,哥哥。」 小樱一脸聪明地想对他说教似的。 「因为这也是战术的一种。」 「……」 「我会一再使用同一招,才不是因为我想不到别的战术,也不是哥哥真的全方位无死角,只有这个漏洞可以鑽,而是我正藉着反覆的操作,让哥哥自己製造出可行的破绽,这么一来到时就是我的胜利了。」 「反其道而行是吧?」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越简单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我就是这么想的,要是前面一千次的偷袭都不行,下一次的偷袭是不是就可以了?」 「直到结果出来为止,绝不放弃吗?」 他想起来了,这个妹妹有时让他很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的小樱……大多就是这样的状态。 执念强到连他都害怕,无法阻止的地步。 虽然认真,但一旦进入这个状态,就不只是认真,非要做好、非要做到好,他的妹妹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是那样,他也没办法,只有顺从的份。 「所以,哥哥,做好准备吧!我会不断地接近你,持续上演这样的闹剧!」 「还想再来一次,那就别做类似宣言的预告。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提防啊。」 不过,也不等于他就会因此放水。 要来儘管来吧。 「那就请哥哥多多指教囉!因为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所以只要没有确切的结果,都是铺垫啊。 拓二受不了,却也开始期待下次与小樱的交手了。 将其当成口号,精神饱满的小樱,在郑重地宣誓自己的目标后,随后轻轻凑上来。 「哥。」 「……?」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樱桃小嘴,楚楚可怜的神情,这时的小樱惹人怜爱。 「让我和你一起住同一间房间。」 「不行。」 不可能妥协的事情,他也不会有第二个回答。 小樱瞬间变脸了,就像前面那些撒娇都是装出来的,一切只为让她得利。 「为什么!」 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彷彿能改变附近一带的地形。 「为什么不行,哥哥就这么不想和我同床共枕吗!」 失望的表情,已经连黑洞都能吞噬了,有如全世界都与她为敌似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反正居神的宿舍又没规定不能男女同房。」 「那是没错,但你想干嘛?」 「听说有不少情侣,就是因为这个福利被撮合的。刚开始对居神与魔法师的体制不熟悉,像这样的制度就随便弄一弄,没想到因为长期同住一个屋簷而迸出火花!」 「看得出来,你就是居心不轨吧。」 「我和哥哥是天生一对。」 拓二还是那句话,但这次他附上了些许的解释: 「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怎么求我都没用,这点比任务搭档更麻烦,不只要经过宿舍管理员的允许,当事人也要同意交换。」 「任务搭档我都已经让给凛奈姐了,至少宿舍的部分给我啊!」 「说什么让,一开始我就和凛奈一组了。」 「明明就不是一开始,哥哥刚成为魔法师时,是没有伙伴的!」 「……你到底有多间,还特地去调查这种事情。」 「虽然我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知道哥哥和凛奈姐成为搭档,也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说那么多,你是去问凛奈啊。」 「只要是为了哥哥,都是小事一桩。」 「既然这样,住手吧。你已经带给我困扰了。」 「莫非这几天哥哥的室友都没有和哥哥说什么吗?」 「原来这两天那傢伙收到的恐吓信,全是你寄的啊。」 没想到犯人就近在咫尺。 「而且为什么会突然说到宿舍的问题?」 「刚刚就说啦,任务搭档给凛奈姐的话,这样室友的角色就非我莫属啦。」 「和任务有什么关係?明明一开始我们在说的是你的偷袭技术。」 「这和那都很重要啊。」 「……」 「特别是宿舍的部分,既然我已经如愿成了居神的一员,那我就得更把握和哥哥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如果是那样,白天的时间还比较长,而且成为魔法师后,任务就会变得很重要,不只是能精进自己、为居神与民眾服务,也能增长自己的见闻。」 「哥哥又绕回来了,说好不提任务搭档的!为什么哥哥要这么欺负我!」 「刚好而已,先搞清楚你我的年纪与性别吧。」 看来这个妹妹还是没什么认知吧。 正好,机会教育一下: 「虽然我们从小一起度过了各式各样的难关,一起吃、一起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一起,那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痛苦,最要紧的一点是那时我们还小,而且几乎只要一分开,搞不好再也见不到对方了,现在则不同了,有充足的资源与背景,不必再担心没有饭吃、没有栖身之所。」 「……」 「小樱,你要有自觉啊。你我都已经长大了,而你也顺利成长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女,要我怎么和你同房,即使是我,面对你也会產生性别意识的。」 「哥哥……」 终于听进去了吗?小樱的语气没有先前强烈了。 「那我就得再加油一点才行,因为哥哥还没有被我成功诱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会让你拒绝的,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3 对于妹妹的积极向前,拓二藉着身高的落差,一根手指顶住其额头,原地划出了彼此的界线。 「哥哥!哥哥!」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趁着这段时间,思考着今后该怎么办。 妹妹的回归,固然是好事。 要是今后还得面对像这样的问题,只有痛苦而已。 而且……自数天前与自己的养父做出了断后,校方那边一直没有做出相关的决策也让他在意。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什么。 一个没注意,手指放开,小樱飞出去了,扎进树丛,非常不好地爬了起来谩骂两句: 「哥哥,你在干嘛!」 「我想起来了。」 不顾小樱愤慨地跑回来,拓二逕自说下去: 「不就是安提诺乌斯吗?缠人的傢伙又说不听,一有机会就会黏过来,原来这不是第一次,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安提诺乌斯?那是谁!我好像听到其他女人的名字!」 小樱举手发问,一脸徵信社的嘴脸,拿出笔与记事本,准备与拓二对质。 不过,拓二能给她的只有一颗重重的铁拳。 「哥哥,说真的,你在干嘛啦……」 抱着头,感觉很痛的样子,小樱带着啜泣声蹲了下来。 「没什么,要是那傢伙不乖,听不懂人话,我都会用这种方式让她闭嘴。」 现在只是如法炮製。 「什么啦……」 被打的一方不满是应该的,但就算这样,拓二依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得也是,小的时候我好像都没打过你。」 「……就是说吧。」 小樱都要哭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我的成长。」 「咦?」 「小樱,要是日后你再不乖,我就会以铁拳伺候你。」 「什么!」 小樱的鼻孔撑得老大,惊讶得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了。 「事情就是这样,你太得寸进尺了。」 「哪里得寸进尺,莫非哥哥不爱我了吗!」 「就是因为爱你、疼你,我才不能一直纵容你。小樱,你已经对我的任务搭档、室友造成麻烦了。」 「可是!可是!哥哥,好歹我们也八年不见了啊!」 「这不是理由,因为要在一起,以后多的是时间,不需要这么着急。」 被考倒的小樱,松了口气般,露出苦笑: 「哥哥,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啊。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分得很清楚,特别是公事,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夹带私情。」 「……」 「真是太好了呢!原来哥哥还是哥哥,一点都没变!」 「小樱……」 「……」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你在我心中的地步,那就错了。」 「嘖。」 「你刚刚咋舌了对吧?」 受不了,这傢伙也是老样子啊。 「哥哥,你刚刚是不是有说到安提诺乌斯?」 像是只要与他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这次小樱从这个方向下手。 「……是啊。」 「那是你成为阿波罗之后,名下的部下吧?」 「……嗯。」 「能在离开后,还被你提到,可见这个部下很优秀、让你印象深刻吧!」 这个妹妹的直觉也太敏锐了。 「欸,哥哥,那个安提诺乌斯是怎样的人?可以和我说说看吗?」 「要是我说了,你不会去找人家麻烦吧?」 「不会啦,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就是了。」 是不是要再赏这傢伙一拳?再逞强只是让自己更没台阶下。 「要从哪里说起才好?总之,安提诺乌斯是我们班上最优秀的成员,虽然脾气与个性难以捉摸,几乎是只要不熟悉她这个人的规则,别说和她聊天了,连接近都办不到,不过要是能理解的话,她就是最可靠的队友。」 「这么厉害?」 「然后她被我亲手毁掉了。」 「咦?」 「在那之后,我退出了阿波罗,普路托的名字、一切全被后来加入的傢伙继承,那个人得到安提诺乌斯的控制权,就在不久前因为那傢伙与神谷京合作,我又和这个前部下相遇,所以我只能杀了她。」 一直很乐观的小樱,也没办法因应这个急转直下的发展,立即做出对策。 「而且,神谷京那傢伙一直在看着,也就是说他一开始会把安提诺乌斯送过来,就是为了看我怎么和以前的伙伴自相残杀。」 「……」 「所以,小樱,恭喜你再也遇不到那个曾让我头疼的部下。」 「哥哥,你该和我说的不是这个吧?」 小樱由衷给他建议似的。 「因为……你也是被设计、被强迫的啊。不得已的情况,只能这么做。」 「……」 「而且,哥哥,后来你也有替她报仇了啊。成功打倒神谷京,替所有被这个男人陷害的傢伙报仇了,这样就好了啊。」 「这样……就好了吗?」 「哥哥,你会这么想也是在所难免,因为那就是我们兄妹一直看到的世界。」 他们兄妹……一直看到的世界吗?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4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曾经的我们,背负的词汇,既不虚假,根本是我们这些黑暗居民的代名词,不过现在你我都已经摆脱那样的过去了,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哥哥很棒,你会因为杀了人而感到自责。」 「……」 「光是这样,我就觉得哥哥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拓二苦笑: 「我果然搞不懂你的言行逻辑,一下子说这个、接着又说那个,明明才要我说点什么,现在又叫我不用再说了。」 不过…… 「不过,或许你说得对,我们都是那个男人的受害者,该死的傢伙既然已经死了,那我也不该再沉浸过往的悲伤。」 正当他的心底因为小樱的安慰舒坦不少,新的魔力反应以流水的形式从脚底袭来。 化成刀刃,一举从他脑袋砍下去,却因为拓二早已准备,这次的攻击只能与他液化的身体同化,没过多久已经被他吸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了。 「怎么会!」 「小樱,这次也没能成功啊。」 拓二小小地嘲笑一下。 因为这次他真的遇上危机了。先前那几次,都是建立在四下无人的场合,换言之他们兄妹的互动,只要不会妨碍到他人,小樱随时都能进行攻击,而这次不一样,连他都未必是没有被妨碍的状态。 「可恶……」 小樱已经有些想放弃了,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可爱。 「哥哥!」 「怎样?」 「让我打到一次!」 「不可能。」 「我就和你约会!当你的一日女友!」 「什么跟什么?因为一直没打到,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不然这样好了。」 「啊?」 「哥哥,和我光明正大打一场吧!输的人要听赢的人的话!」 「都说了,你说的话毫无逻辑啊。」 不等拓二,小樱擅自展开了。 从双手发射的水球,逐一奔过来。 拓二挥开之后,是小樱从嘴里吐出的流水,一直线的轨跡在头顶太阳的配合下,宛若能看见彩虹。 不过,既然小樱这么有心,那他当哥哥的,也不会再大意了。 全力以赴,让这个妹妹见识见识他这些日子的成长。 他也是有成长的。 化作利刃的流水,能够轻易切断所有的钢筋水泥,远比手术刀锋利的这把利刃,要是碰上人体,那就和切豆腐没两样。 这样的招数,似乎是应用了水爆炸的原理。 说到水爆炸,肯定很多人会想到是很危险的东西,但其实这个现象在一个家中是很日常的,因为说穿了就是液体被过度加热后,导致其温度高于正常沸腾温度。 正常情况下,当某种液体被加热时,热量逐渐渗透,液体就会跟着抵达沸腾温度,最终由液体毕业转换成气体形式。 所以也能这么理解:水爆炸就是那些没有因为加热而蒸发的水,而那些水在容器中的状态就会以气泡的样子载浮载沉。 不过,其实就算不必加热,水也能沸腾。 因为沸腾液体產生的气泡,其过程取决于气压和温度。 像是山顶上的气压要比海平面多上许多,但在那样不到一百度的低温之下,一样能造成水沸腾,就是因为大气的稀薄程度。 成为水系统魔法师的他们,第一个理解到的应用能力,就是这个。透过一瞬间对魔力的控制,使其为发动的魔法带来能量,就能轻易劈开、斩断任何事物。 所以……正确来说,被如此刀刃劈开的东西,不是真的被劈开,而是被熔掉的。 「小樱,原来你也懂得怎么运用水刃战斗了啊。这几天一直没使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吧。藉此让我掉以轻心。」 「哥哥,我没使出来的招数还多得是呢!看招!」 「这招很危险啊,你想杀了我吗?」 「如果不抱持杀死你的觉悟,又要怎么战胜你!」 小樱没有松懈,满怀杀意的一击,已经到了见神杀神,拓二就是她的杀父仇人,非得在这一刻做了断。 这样的话,他也不能一昧躲避,也要回以顏色,让这个妹妹看到他的热情。 「就是这里!」 逮到机会的小樱,往前一刺,拓二以些微的差距躲开,然而左手臂还是不幸中弹,流出了鲜血。 拓二没有时间感觉疼痛,轻轻一抹那些血,以他自身名义,呼唤在他名下的使魔,让小樱的下一步只有挥空的份。 透过飞鼠使魔上天的拓二,由上往下俯瞰只能在地面徘徊的小樱。 「哥哥,你好狡猾,竟然动用使魔!」 「不管怎么看,现在战况都是对你有利,我已经受伤了啊。」 小樱轻轻一笑,随即提升魔力,将手上的刀刃伸长到可以勾到半空的他们。 「哥哥!」 只要一击就能要人小命,拓二也因此看准这个时机,不躲也不逃地衝了上去,应该要在这时将刀刃挥过来,小樱却遇到困难似的,迟迟不攻击他,而是像还在测试这把新武器的威力一般,到处乱砍。 这里是战场,他们是彼此的敌人。 拓二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他决定事后再和小樱一起釐清问题,就这样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吧—— 突然间,周围的魔力流动变得异常。 拓二有感觉,却不知道来源在哪里。 十分的恶毒、十分的恶劣。 当拓二总算察觉源头,心脏一带被人从后面贯穿了。 「这样就是我赢啦,哥哥。」 毫不留情痛下杀手,小樱的脸上只有报仇成功,满满的喜悦。 「不,是我赢了,小樱。」 小樱立即回头,这才发现她手上的人质只是分身,拓二一个手刀下去,重创其脖子后,小樱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这场战斗结束了。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5 和妹妹一起成为魔法师,到今天是第三天了。 说长不长的这段时间,已经是红月这辈子无法忘怀的重要回忆之一。 她决定将其保留在名为回忆的相簿,珍惜一辈子。 她当然不会错过与青月相处的每分每秒,每逢下课与放学,甚至是没有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要把时间全用在这个妹妺身上。 那是她的义务,也是她能弥补妹妹的方式。 ra计画时,她只有无力与被动,还将所有的不甘心与泪水,加诸在愿意拯救她的少年身上,现在可不一样了。 重新回到学校的她们,在这里可以尽情学习,就算真的发生什么,红月也不会再像个小孩子一样意气用事了。 因为她是姐姐。 话说回来…… 「这个孩子是去哪里了?」 左顾右盼,东奔西跑,红月就是找不到人。 每节下课,她们姐妹都会像牛郎织女那样,当成今年唯一一次见面,将所有的时间全留给对方。 唯独这两节课,联络不到人,也找不到人,红月担心不已。 已经快要上课了,她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赶快找到这个让人操心的妹妹。 红月在心底偷偷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铁了心好好责备这个妹妹。 「青月,你在哪里?别再躲了好不好,和姐姐一起回去,姐姐不会再责备你了。」 过剩的担心,差点让她在经过走廊前方的置物柜,忽略躲在置物柜旁的小动物。 「……青月?」 那抱膝坐下的样子,就好像等待着谁的到来似的。 知道红月一定找得到她,而不断等下去,楚楚可怜的模样。 红月一点名青月的名字,就立即看了过来。 「啊、姐姐……」 「青月。」 「还是被你找到了啊。姐姐果然厉害。」 红月开心地收下妹妹的称讚。这时她也该说点什么吧?可惜什么也说不了,脑袋一片空白,只要妹妹平安就好了。 「姐姐……」 「怎么了吗?」 「不,没事。」 「青月,别撒谎喔。姐姐没有这么教过你吧。」 「咦?」 「青月,很明显,你在撒谎。」 「……」 「虽然我无法从你的言行判断是非,不过你是不是在逞强,我看得出来,好歹我也是你的姐姐,身为姐姐就是有办法知道妹妹当下的心情。」 「姐姐……」 青月松了口气,心情舒坦多地露出微笑。 如此可爱的画面,她挺气的,出来竟然忘了带手机,两手空空,让她什么也不得记录下来。 「姐姐。」 「什么事?」 「还记得前几天我们一直聊到魔法师的话题吗?」 「是啊。」 「这几天一直都在聊魔法师。」 「因为青月已经成为魔法师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大概是药效还没退去吧?在这之前,青月一直在家里养病,她没有和大家一样,八岁时成为魔法师,这件事到了最近才得到改善。 因为她的病症并非自主性的,而是她们父亲在背后作梗,意图让她成为祭品,卖给英国。 他们八神家有个传统,八岁可以得知自己即将成为战斗型修女或祭品型修女,青月就是用来牺牲奉献的祭品型修女,因为没有力量,在生命尽头献上自己,壮大他们家族。但其实这个所谓的壮大,也就是和英国合作,贩卖祭品型修女的血,替他们家族发家致富,那也是她们父亲一直在做的事情,所以为了确保青月的名额,甚至在之前行动,替她施打的也不是一般的疫苗,而是精神增鬱剂。 ra计画之后,真相曝光,在他们八神家顾问们的引导下大义灭亲,父亲被供了出来,也因此青月得以获救,不只身体检查通过,还确定可以成为正式的魔法师。 即便现在青月看来安然无恙,也不是完全没事,毕竟在那之前施打了整整八年不健康的东西,早就在她瘦弱的身体扎根殖民了,所以今后得定期检查、按时服药。 换言之,只要想到不好的东西,青月还是会陷入负面情绪的漩涡,无法自拔地又哭又闹。 现在就是这样。 「姐姐,你说过即便我已经十五岁了,还得学你在八岁时就学过的东西,那是因为这是每个魔法师的必经过程,那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请问我能顺利毕业吗?」 「……」 她该怎么回答才好?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6 这个时候,单纯的鼓励肯定帮不了青月,只会加深无谓的误会而已。 但是,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她帮得了什么? 红月左思右想,决定从青月的学习进度下手。 却反而更为苦手了。 青月加入居神的这几天,红月有从老师与其他学生的口中得知这个妹妹的状况。 一言以蔽之——跟不上进度。 那些弟妹一般的同学,一学就能上手的东西,青月都得稍微研究一下,不少时候课程进度变慢,都是因为青月在场。 这几天累积下来,就成了青月自怨自哀的最大藉口了。 既然学什么都不行,又要怎么在这个现实的世界生存下去。 魔法师的世界是很残酷的。 有多少人成为魔法师,因为资质不佳,半途被当成瑕疵品踢出去,至少在红月的认知中,这样的人真的不在少数。 昨天还在这里的同学,隔天就因为个人理由退学了。 真正的理由,大家心底都有数,却又不敢明说,深怕自己成了下一个被校方针对对象,所以就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潜规则。 虽然校方也没有特别表明,他们是採取实力主义,没有实力就得滚蛋,但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学校真的有心培育优秀的魔法师,至于那些派不上用场的士兵,则会想办法排除,所以从这里出来的魔法师「真的」每个都是优秀的魔法师。 依青月的情况,连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没办法保驾护航。 可能是下星期,也可能是下个月……不,说不定是明天。 才刚加入居神这个大家庭的青月,即将因为资质不足退出魔法师的舞台—— 「青月,你可以的。」 「……咦?」 「青月,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然后顺利毕业。」 红月说的是真的。 她是认真的。 「因为我就有认识这么一个人,资质不够、身体检查时,甚至被居神诊断出破天荒的0魔力,没有人对他有所期待,还被眾人嘲笑。」 「那是……怎么可能?」 没有一个魔法师应该具备的东西,却还硬要成为魔法师,换作那时的她,也不可能认同,实在太过勉强了,就像失去视力的盲人意图成为狙击手,只会引人詬病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努力还是可以证明一切。 「然而这样的他,却没有自我放弃,凭着自己的毅力逆流而上,现在真的成功地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姐姐,莫非那个人……」 「没错,就是这几天你一直警惕的男生,他叫鬼泽道彦。」 「姐姐……」 趁着这时,红月将始终坐在地上的青月扶了起来,稍微替这个总是让人担心的妹妹整理门面: 「青月,以你的情况,要拿道彦当先例学习,其实还是有点勉强,他再怎么吊车尾,同样的东西也只要花和一般人一样的时间,多达十年的时间去学习,而你却只剩短短的三年,因为十八岁成年后,我们就会被赶出学校,以公务员或教会人员的身分,正式踏入社会,不过我想你肯定没问题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姐姐的妹妹啊。」 「……这种说法好狡猾喔。」 「成为魔法师后,还有更多更狡猾、更让人想不到的陷阱呢。」 「姐姐就是走过那样的逆境,才敢这样对我说教吧。」 「这样想就对了,而且姐姐真的好希望与青月并肩作战的那天快快到来。」 青月苦笑以对: 「那就要请姐姐再等等我了。」 「好,我会等你的。」 「一定喔!我们约定好了!」 「那可不行。」 红月忽然拒绝,青月有些错愕。 「因为姐姐也会学习、也会成长的。偷偷和你说:上次计画时,姐姐我又有偷偷变强。」 「看来我不能再偷懒了呢。」 抹去眼角的泪水,青月重新来过般振作了。 姐妹俩相视而笑。 青月似乎还有话想说,红月想了想,让她说吧。虽然快上课了,不过要是不在这里化解她的心结,再多的课程都帮不了。 倾听妹妹心声的角色,就交给她吧。 「姐姐,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八岁那年我也能顺利入学,我应该可以做什么。那时我就有稍微脑补一下了,那样的未来蓝图。」 「……是吗?」 「虽然后来因为我成为祭品型修女,那样的妄想还是没有停过,要是因为内心的空虚,而被逼得喘不过气,我就会将那些蓝图从脑海深处搬出来,好好回味一下,那是我在姐姐之外,另一个精神寄託。」 「是吗?那是什么?」 「就是成为姐姐胸部的后辈,与姐姐一起观察胸部的成长,和姐姐组成胸部大队的社团,一起摸摸姐姐的胸部,就算过程辛苦,只要和姐姐在一起,那都是可以允许的……」 「撇开别的不说,连我都没想到这几年胸部会飞跃性突破。根本没办法预见的东西,是要怎么在事前做准备。」 「哼哼哼。」 青月燃起斗志地接着说: 「姐姐,你太小看我了,因为我会这么说,就代表我能预言未来啊!」 「少来了,三年前和你一起泡澡,那时你才发现我的胸部变大了。」 姐妹俩又再次笑了出来。 「那么,姐姐,你一定要等我喔。」 「别担心,青月,放心将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姐姐,这次姐姐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对青月一直以来的心意,至今红月都没有表达清楚,在歷经了ra计画后,与道彦和大家的接触,她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情感不是三言两语,但也不是用心付出,对方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全部,这次她一定要好好地为了自己的妹妹,詮释好「姐姐」这个角色。 「姐姐?」 「……青月……」 红月欲言又止,青月这才敏锐地注意到原来起因是她自己。流露脸颊两侧的泪水,在在体现了青月现在的真正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 拼了命的道歉与疯狂擦拭脸颊,使得红月看得更于心不忍。 「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可能会有到来的一天,所以很想珍惜,又感觉是一场骗局,让我总是很不知所措,但其实这些都是真的……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哭……」 说到底,这个孩子也只是普通人。 虽然因为自小被父亲当作牺牲品,让她不得不走上绝路,长期下来也是有话要说,而现在终于可以说话了,所以那些曾被剥夺与压抑的情感,全在这时一口气爆发了。 「没关係,这些的的确确都是真的。」 红月将青月拥入怀里,算是对她长年以来,没有尽到身为姐姐职责的补偿。 「那、那么,姐姐——」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7 小樱整个瘫软在地,动也不动——闹着脾气。 拓二没有心软,依然秉持公正公开的态度,迟迟不将手伸过去。 「小樱,等会还要上课,该起来了。」 「咦?哥哥,我在等你拉我一把耶。」 「自己起来。」 「我已经累到动不了了。」 「难不成你今晚要在这里打地铺?」 「当然是让哥哥揹我回去啊!然后,我们一起同床共枕,这样今晚一定会有一个好梦!」 小樱俏皮地补上最后一句,听在拓二耳里只有火大。 因为拓二迟迟不出手,小樱按捺不住了: 「没办法啊,谁叫哥哥刚刚那么用力,我都说不要了,结果还强硬地进来。」 「战斗哪有分先后顺序,再说了明明是你挑起的。」 「所以,哥哥,拉我起来吧。」 小樱已经伸出手了,但这次拓二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要是这时再帮她,只会宠坏她。他已经决定铁下心,即使会被小樱讨厌也无所谓,哥哥不是方便妹妺存在的工具。 小樱的脸色变了,赌气地鼓起两侧脸颊,看来可爱,不如就这样放着好了,还能顺便欣赏现在的小樱。 兄妹俩就这么你看一眼我看一眼,僵持不下,迟迟没有进展。 后来,他想到了什么,放下多馀的执念拉起小樱,小樱嘴角难以掩饰的窃笑,也成了他记忆中最棒的收藏品之一。 「小樱。」 「什么事,哥哥?如果还要再来一次,我可以喔?」 随时做好准备,就等哥哥过来。 「这不是刚落败的傢伙该说的话吧?」 拓二心服口服,不过这样也好,他们魔法师本来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得屈服,他们是居神的士兵,国家未来的栋樑,再怎样的难关,也要咬牙撑过。 那才是他们魔法师应有的态度。 虽然还是对这个妹妹头疼,不过拓二已经大致了解了。 但他也不是对这个妹妹没有办法,有借就要有还,刚刚的款待即将连本带利收回了: 「小樱,该是检讨刚刚那场战斗的时候了吧?」 「耶?」 不出所料,小樱开始装傻了。 他才不会管妹妹的意见,要说就是要说。 「你知道为何最后你那一刀刺不过来吗?简单来说,就是太重保持不了平衡啊。当武器的面积变大了,也会跟着变重啊。这不是代价,而是相对的。」 「我知道啊。」 小樱彆扭地别开视线,不敢面对如此可笑的错误。 「当哥哥笔直地朝我衝过来时,我就已经想到了,却又来不及修正,所以我选择了以那种方式补正。」 「那时的你,大概是想到了云吧。」 云——这个世界最常见的东西之一。 位于大气层,距离地面超过十万公尺的地方。 主要以大气层的水组成,肉眼看过去是白色的东西。 而这样看上去轻飘飘、随时都在移动的东西,其实将近五十万公斤。 然而,它就是不会掉下来。 因为形成云的水滴半径很小,任何物体会被重力影响而落下,根本原因就是其质量与表面积,对于近似球形的粒子,质量与半径的立方成正比,而粒子的朝下表面积与半径的平方成正比,因此当一个小水滴变大时,质量就会比下表面积增加还快,好比:若半径为一百微米的大水滴,下落速度也只有每秒二十七釐米。 另外,大气中也存在上升气流,也能抵销小粒子的下降速度,促成云的飘浮。 顺带一提,要是云本身因为製造太多水滴,变得太重无法停留高空,就会导致降水,俗称下雨。 「既然云能轻松办到终年高掛天空,以独一无二的视角观看着永远也飞不上去的我们,为何我们这些同样擅于使用水系统魔法的魔法师,只能像这样怨叹自己的无力,却也改变不了感觉可以改变的事实。」 这点连拓二也不知道。 他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人类的肌肉量。别说小樱这样纤细的身材了,连他这个长年走跳魔法师世界的大男人,也未必能驾驭。 「但我也不是要藉这个例子教训你,因为连我也没办法克服这样所有水系统魔法师都跨不过去的槛,我要说的是——你的补正方式很正确。」 「……」 「竟然能在那种几乎无法挽回的局面,做出那样的判断,小樱,毫无疑问你已经是优秀的魔法师了。」 「哥哥……」 小樱没有自大,很快就澄清: 「但是,我还是输给了你啊。即便我能够做到那一步,还是比不上哥哥,哥哥总是技高一筹,最后的最后以水分身反将我一军。」 「如果是分身,你也该记住了。」 「是!」 小樱很有精神地向他敬礼: 「我会记起来的,而且还会学起来,搞不好下一次的偷袭,哥哥就会收到我努力修行的成果了喔!」 「加油吧。」 「加油!」 「我是说你要多加油。」 「哥哥也要多加油吧。哥哥刚刚不是才说也有你没办法克服的东西吗?」 「那是真的,看来我也要多加油了。那就一起加油吧。」 这个回答似乎是满分,小樱心满意足——禁不起情感的推敲,两行泪潸潸落下。 事发的突然,拓二也无法轻举妄动。 「小樱……?」 「咦?」 当事人果然没发现。 不过这下也没得藏了,只有面对,但小樱还是一脸若无其事地用手抹去,试图湮灭证据。 这么做……毫无疑问只是白费力气。 现在在幕后控制这场阴谋的,无非是一直以来积累的情感。 多达八年的空白期,想要诉说却又无法诉说的悲哀,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好不容易重逢后,一次性爆发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这傢伙忍了整整三天,也该是够了。 他原以为这几天那些乱七八糟的对话,只是这傢伙想要以此补回应该属于他们的过去,看来还有这层意思吧。 「抱歉,哥哥,我失态了。」 两隻手已经不够用了,小樱还是拚了命逞强,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丢脸的一面。 自己的妹妹如此无力,身为哥哥当然要帮忙了,随手抽出手帕递了上去,小樱害羞地收了下来。 一边擦拭泪水,一边继续倾诉: 「不过,哥在这几年的转变真大呢。」 「或许吧。」 拓二已经不记得,过去与妹妹一同生活的光阴,也逐渐淡忘过去的自己。 「人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去,只有向前看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这些都是哥在地下世界时,教会我的大道理。到今天为止,我一直记忆犹新。」 只不过,包含这点在内拓二也早已遗忘了。 「小的时候的哥哥,明明是个话多得不得了,当然比现在的我还要爱说话,可是在地下竞技场闯荡的实力——也是同样一等一的厉害,对于这点我就无能为力了。」 倾听着七樱的话,拓二一步又一步迈进,已经穿过七樱的身子了。 「这次得到再一次活过的机会,我一定会十分用心,并且为了做好哥的妹妹这个角色,努力学习魔法的!」 七樱的气魄值得尊敬,想起那时候的妹妹,确实就只有毅力不会输人。 「嗯,我会再听听你说话的。」 「是吗,哥……」 「我很肯定。」 「哥,我好爱你喔……明明是那么甜美的一句话,我为什么会边流泪边享受……!」 「……」 「……知道你还活着……还打倒了神谷京,哥……」 「别哭了。就算是女孩子,也是可以变得坚强的。」 尽量不去正视七樱的声音,那是拓二在歷经风霜之后,得来的最强技能。 「是……!是……!你果然是我最爱的哥——那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吗……」 拓二的左手放进口袋以代替回应。他有没有这个惯例的动作连他也想问,真要说的话,大概是为了某种准备—— 「——将你的生命还给我吧!」 比起七樱的声音,拓二的反应更为迅速。两边拔起的刀刃,擦出血泪的火花。 顺带一提,此时的凛奈与红月也接连遭遇敌人的埋伏: 「那、那么,姐姐——就以你的死,弥补这些年对我的亏欠吧!」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8 这两节课,因为与红月选修了不一样的课,不只是下课无法即时和红月一起讨论课程,就连上课期间,也盼不到红月的影子。 道彦很难过。 不过,或许比起难过,他更想像不了吧。 因为——只要被明日叶欺负,他就会去找红月。 他已经将红月当成他心中的那片绿洲了。 这几天之所以还能撑过去,无非就是红月在。 现在只是两节课不见,就有如此生不如死的错觉,可见红月在他心中已经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道彦绝对不会去想,为何明日叶不适可而止,稍微安静一天行不行,那是不行的。 正因为明日叶已经无药可救,他才将视线瞄准这个和他们同年纪的少女。 不只长相亮丽、身材满分,个性与气质等各方面也是无可挑剔。如此完美的女性,他竟然有荣幸认识。 现在想想,他能认识红月,或许不是因为明日叶等价换来的,而是包含明日叶在内,以他所有的一切换来的。 如此女性,以他的程度根本高攀不起吧。 但是,还是让他遇见了。 「所以一定是这样吧。」 「这样是哪样啊?」 「就是说……哇啊啊啊,怎么是你!」 单纯的自言自语,竟然有人回应,道彦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干嘛啊!」 一起身,当然是先训对方一顿,不管有没有道理,道彦都要这么做。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以来他的头疼来源。 神诗明日叶。 宛若得到这个名字,眼前的是非黑白,都能任由自己决定,明日叶不问对错地抬头挺胸: 「道彦老弟,是我在问你问题,怎么现在又要我回答?」 你是什么态度?你的老师是这么教你的?然而,他的老师也是你这傢伙的老师啊。事到如今,道彦已经不想吐槽了。 一脸没事地起身后,坐回自己的座位,转头背对明日叶,继续回味红月对他的好。 反正这节课也没有与红月同班,他已经有些不想管了,就算被明日叶羞辱到没明天也无所谓。 「竟然不理我。」 明日叶的碎念,他决定当耳边风。这傢伙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没营养。 总之,八神红月再得一分。 「那个巨乳妹就这么好啊。」 「……」 「这也难怪,毕竟我们的道彦弟弟天生就好这一味,当然好了啊。」 「……明日叶,你想说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很同情你而已。」 「你该同情的是你那教人遗憾的脑袋吧!」 道彦不愿被人瞧不起地提起上诉了。 「人家八神不只是品学兼优,也很体贴人,还愿意在课后帮我复习课业,同样都是arms的一员,你才该向人家学学!而不是吃饱就睡,还给人製造问题!」 「说到底,那傢伙就是最好的吧?」 明日叶不敢恭维地抬起下巴。 「说到底,你只是在吃醋吧!才会从自己根本没有的地方下手!」 「那么,道彦,你说说看,你有没有看过那个女生的巨乳?」 「……」 总觉得这个话题似曾相识。 「看吧,就是有吧?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这样,前面稍微有点起伏,整张脸就会贴过去,要是持续地浮动,人都直接上去了。」 「你才在说些什么咧!什么起伏、什么浮动!是要上去哪里!给我说清楚!」 真是老虎不发威,把人当病猫啊。 「就是巨乳啊。」 「啊……」 「看她那尺寸,至少也有f罩杯吧。」 明日叶试着冷静下来: 「因为f罩杯,这几天你才会对我不理不睬,我的身体已经无法满足你了吗?」 明日叶不甘示弱地整个人贴过来了。 头发飘出了阵阵清香,因为几乎是零距离,就连明日叶身上的柔软与温度,他都感觉得到。 面对宛若穷追不捨的攻击,道彦只有一句话: 「够了吧你。」 「什么呢?」 「再装下去就不像了。」 「道彦?」 「要是你再不现出真身也无所谓,顶多让我吃更多豆腐而已。」 「……」 「不过,我可以很理直气壮地这么和你说。」 「说什么?」 「我不会再给你钱,让你去投资游戏了。上次是最后一次,我也说过了,所以你现在再怎么对我諂媚,我都不会屈服的!」 「竟然!」 明日叶绝望地退开了。 「我什么话都还没说耶!」 「不然你贴过来是要干嘛?」 「和我们的道彦弟弟借点钱周转一下啊。」 「那就对了!所以我不会再给你钱了,居神的第一名!」 「小气鬼。」 「你的反应我倒是毫不意外啊。」 「看来我们的道彦弟弟,最近的收入都拿去养那隻巨乳妹了吧。」 「……」 「一有新欢就不要我了,没想到道彦是这种人。」 默默躲进教室的角落,明日叶独自饮泣起来。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道彦是加害者。 遗憾的是,大家老早就知道明日叶是这副德性,即便那些人看道彦不顺眼,也不会因为他们无聊上演的这齣小剧场,而替明日叶说话。 而前面那些铺垫,八成在考验他是否专情。 因为再说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只是浪费时间,这傢伙直接祭出杀手鐧了。 说起来,怎么会是这种时间点? 他们还有课要上吧。 中途也只有下课的十分鐘,根本做不了什么。 啊,不对。 这傢伙可是明日叶耶。 原来如此,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给了?」 明日叶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教训起人来: 「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十秒鐘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收到。」 「真有脸啊你!说得好像我是昨天没写作业的学生,不给就是不给啦!」 「小气鬼。」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次我是不可能再纵容你了。」 「是喔……」 明日叶瞇细了双眼,意有所图的样子让人不安。 「真不愧是从ob的3d虚拟实境活动活下来的英雄之一,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啊?」 这傢伙……说什么啊? 「然而,当别人也有这个想法时,却又不准他人去做。」 「明日叶……」 「道彦,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说那么多,你还是在和我要钱啊。」 受不了了。 真的受不了了。 他果然还是拿这傢伙没办法。 即便头疼,也得捱过去,这次也是一样,总之道彦不想再挣扎了。 因为说到底,他就是对这个青梅竹马没办法,才会有今天的啊。 乖乖掏出钱包,给了明日叶两张白花花的钞票,但是在那之后,他也不会什么事都不做,至少这次也要让他有点回馈: 「明日叶,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 「应该有吧?」 别连这种时候都装蒜啊。 明日叶不再搞怪了,认真安分地看着他。 「道彦。」 「嗯。」 「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该和你说什么。」 「是喔?」 「那你愿意听我说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明日叶靦腆地撩起发根,小害羞的模样,看得道彦很紧张。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看过明日叶如此动人的一面。 一举手一投足都很有修养。 明明就做得到嘛,干嘛平时还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道彦也没有资格取笑,因为他就是把明日叶宠到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元凶之一。 「不过,要是有话想说,儘管说出来吧。」 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那么——道彦,你就死在我的手里,以示你的真心吧!」 明日叶的神情忽然大变,变得猖狂、变得绝对,耳边响起的也不再是明日叶吊儿郎当的声音,而是宛若托米诺地狱的诗词,只有战慄。在防备趋近零的情况,明日叶的一拳灌进道彦的骨子,让他只有飞出去的份,直击教室的一角,开出一个大洞。 只不过,对方马上就发现自己的野心被粉碎得一蹋糊涂。 挨了那么沉重一击的道彦,根本毫发无伤。意料外的事实摆在眼前,对方的惊讶指数也没正比上升。 雏形人偶篇 第八章 黑暗......悄悄来访了 9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去头捨尾的问题道彦很快就明白了。 「如果已经对我与明日叶有所调查,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有多了解明日叶,哪些话是明日叶会说的,哪些话不会说。」 「喔,是这样啊?所以刚刚我不小心说溜嘴了?」 对方依然顶着明日叶的脸庞,这样他又搞糊涂了,究竟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明日叶其实也有这么一面,不过不管怎样,看来这一战都是非打不可了吧。 这傢伙……这些傢伙是怎么瞒过所有人视线,以现在这个身分混进居神的。 他只想赶快知道这件事。 道彦刻意放慢脚步,只为与对方核对答案: 「首先,明日叶虽然平时是那个样子,好逸恶劳又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她却不会轻视他人的性命。有的时候,她还会害怕去伤害别人,而寧可让自己吃亏。」 「原来那就是契机了啊。看来我模仿得还不够像,好不容易来到这一步,还是在最后一刻破功。真是教人气馁啊。」 「不,早在那之前你就穿帮了。」 「喔?」 「就是前天啊。我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你竟然以明日叶的名义,和我谈论目标或梦想什么的。」 「……」 「虽然那时因为凛奈介入,让你没有说下去,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继续这个话题了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回答你吧:明日叶是不可能会有目标的!天塌下来也不可能会有!那傢伙可是神诗明日叶啊!怎么可能会有目标!」 「……你也多少相信一下自己的青梅竹马吧?那傢伙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给她一点信心吧。」 冒牌货傻眼到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了。 「对了,你都拆穿我是冒牌货了,倒是也问一下本尊被我藏去哪里了吧。也只有本尊不见,我这个冒牌货才能顺理成章地以神诗明日叶的身分,在你们面前到处晃来晃去啊。」 「……」 「怎么又在这时住嘴了?刚刚不是很大声?」 「……那傢伙才不是你们随便就能打倒的魔法师,居神第一名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是这样啊?」 冒牌货意有所指地歪着头,表示自己的疑问。 「但是,这样还是不能解释,为何我在这里,当事人却不知去向啊。」 今天是平日,身为魔法师就应该在他应该在的地方。处处针对的口气,这傢伙果然不是明日叶。 「我只要知道你不是明日叶就够了!」 对方已经无话可说了,双手抱胸地表示无言以对。 「鬼泽道彦,你比我想像得还要聪明啊。原本就听说你这傢伙虽然是等级f的0魔力魔法师,脑袋与身手却不只这个级别,要我当心一些,实际上见识后还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傢伙…… 「既然你打从一开始就看穿我不是神诗明日叶,那我也和你透露一些好消息好了:要对你动手,机会多的是,不是只有这一次而已,毕竟演变成今天这样,也不是我们愿意的。」 「……」 「不过——就算我在前天就对你出手,你也不会轻易就范吧?虽然我和五緋是双胞胎姐妹,并不等于我宍江的思考逻辑就和五緋一样简单——小心囉。」 根本不需要宍江的说文解字,道彦就已经感受到像在卖弄自身存在的杀气,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他,只能踩着薄冰孤注一掷放出袖套中的钢线,确认新敌人的身手,然而这个人居然是…… 「日影久来!」 不对,正确来说应该是长斑明日叶。 在长斑明日叶出生之前,久来便牺牲生命,成就女儿的未来了。而且,也有情报指出,这对父女早在监狱破坏期间,就因为不明的理由死去了。 果然只要没有亲眼确实地看见对方死去,就不能随便听进这则消息啊! 现在的长斑明日叶两眼有神又失焦,到底是什么情况! 缺乏真实感的长斑明日叶,她的身边吹起焦热的焚风,红莲的恶魔成了死神的替身,向道彦点头招呼了——是火系统魔法! 四周忽然吹起强力的乱流,一举带走了才刚升起的火种。 根绝了对方的企图,衝破窗子而来的,是直到刚才都不在场的红月。 「道彦,抱歉,我来迟了。」 「不对,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而且……」 红月的实力虽也可称高手,然而在真正的怪物面前,犹如路边不起眼的小石子,红月引以为傲的风系统魔法,这傢伙不会放在眼里的,紧接而来的又是一波又一波的暴力火系统魔法! 「对,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对方放话的同时,道彦的两侧又出现了新的敌人——不,说起来「还是过去的敌人」。 左侧的是背上带着黑色翅膀、看来五六十岁的年迈婆婆,右侧则是二十来岁,金发巨乳的美丽大姐姐。 「巴托里.伊丽莎白……还有雪莉!」 这究竟是什么压倒性不利的局面?过去的敌人一一出现,其中还有两名是已经死去的死者!不管是雪莉或伊丽莎白,同样都是棘手的对手,已经是四面楚歌的窘境。 面对来势汹汹的怒涛场面,道彦的阵容也是以两人出面迎击—— 「唉呀,道彦,许久不见,你依旧不会掛念我,只有我的战力和反应值得你关心吗?而且,再次面对巴托里老太婆,你果然也不懂得感谢我啊。」 「道彦,其实不只这些人……除了我们之外,大家都是敌人。」 普路托与真满像是事先说好的一样,两人在同一时间以相同的方式将伊丽莎白与雪莉击退。 如同长斑明日叶叶,彷彿除了名字与魔法等身分情报,其馀的地方没有一个是本人,而是被赋予生命的复製人傀儡,说得再直白一点,以普路托与真满的身手,怎么可能三两下击退对手。 「御天座一族的成员果然麻烦,我们世界的一切无法洗脑你们的心灵与精神。即便是现任当家粗製滥造的半成品,只要有那个家族的血统就能派上用场。」 宍江、明日叶、雪莉与伊丽莎白,即使我方的阵容也达到相当的人数,论战力还是悬殊得可以。 而且—— 教室的后门被人粗暴地炸破,道彦煞时恍神了,却是他的焦虑使然的结果,飞进来的是一个粗壮的大块头。 「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值得调查的地方啊,岁臣……皇冠花也想成为其中的学者喔。」 虽然道彦试着确认对方的真面目,结果对方跳出爆破的尘烟,还一面手持黑色镰刀、力拥凛奈,一面躲开对方如机关枪的扫射。 「除了黎明一族的少女,你们这一族的成员,果然也没那么简单吗?」 宍江不得不佩服,擅自让出一步,让白发的少女与拿锁链的少年一起对抗赤手空拳的瘦长男子。 「错挺警取与理查.拉米雷兹也都是箇中的高手,然而在面对过去最强一族的你们,难免会陷入苦战……何况又是过去歷经过的好敌手。」 场面的混乱,宍江再有耐心解说,也没人能判断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伴随着无数的空气子弹一起打落地面。白发的女性再次抱起凛奈,试着从枪林弹雨间求一丝的生机。 最终,这场战斗由锁链男重创对方画下句点。 也是这时,宍江的身边多了一名年纪差不多、看来沉默寡言的少年: 「宍江,虽然你和五緋的个性截然相反,话多这一点也足以证明你们是双胞胎。」 「旭日,感谢你的提醒啊。我会以行动证明我和五緋之间还是有段差距的。」 宍江依序打量了我方与他们的阵容。那些原先还置身事外的师生,不出所料地全都凑过来了,不用多说,这时的他们也是敌人。 这时,蛮横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端飞鸽而来。 「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还有那对巨乳!」 破门而入的是青月……却也不是青月,情绪又是分崩又是激动,宛若红月上辈子对她积欠了不少愧疚。 泼妇的模样更是见证了她与青月的个性不同,是个容易衝动的亚马逊女战士。 不过,在来不及发洩这股愤怒,又有其他人登场了。将青月的双肩当成踏板,对方——七樱跳了过来。 「不好意思啦,五緋,得先和你说声抱歉了!」 「啊?」 像是锁定七樱为目标,却捕捉不到七樱灵活的身子,一条顺势飞衝而来的水龙,无辜的五緋就这么成了替死鬼,一口气撞向另一头的墙壁。 「旭日,看来不管是我们这边,或是他们那边,成员都已经到齐了。」 七樱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明明与凛奈他们擦肩而过,却没有任何的敌意。他们究竟在盘算什么? 「你们是什么时候……混入居神?」 道彦再次提出相同的问题。 「道彦,你别搞错了。」 「是啊……你搞错方向了。」 不只是普路托,就连罪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性也以类似的话回应他。 「我想正确来说,是我们混入了他们之中——他们的世界。」 水龙造成的氾滥场面,始作俑者——拓二是最后一个回到这间教室的人。 「他们的……世界?」 道彦、红月与凛奈还无法摸透事件的发生与开始,就已经先被混乱方向了。 七樱、旭日与宍江,和过去的敌人跟那些师生们笑而不语,彷彿就算不需要他们出面解说,这里也有了解事件始末的关係人。 「这里是地下世界——现实与事实的狭缝。」 雏形人偶篇 第九章 戴维斯真界 1 「戴维斯真界……」 痛苦痛苦痛苦,只有痛苦。 过剩的痛苦,让黑真不得不从噩梦中醒来。 冷汗直流,当额头上的汗水打落左眼,黑真才能够真正放心,这里是现实,她又一次撑过「过去的噩梦」,顺利活下来了。 但是,出于过去的经验,黑真还是反射性地继续警戒,确认当下的状况,她真的一直待在黑羽家的寝室,这点到午睡前是一样的。 ——包含了身旁无故多了一个模特儿身材的女人,现实的状况就和平时没有两样。 所以,刚刚那些又是恶梦,一个与十六年前的地下世界有关的恶梦。 「所以,天堂家的当家,又有什么事情,非得堂堂正正光临我们黑羽家,向我这个当家报告的?」 桩姬有些气馁,大概是黑真居然会向青梅竹马说话说得如此制式吧? 「而且直接跳过相关办理手续,说得再好听点,对于这一点我可是有权利当下处斩你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啊,只是想看看好久不见的青梅竹马的甜美睡相。」 「……」 桩姬的态度太过随和,以至于整件事都好像都是黑真的过错。 两人没有约好,就这么在这个时间碰面,真亏这个外表与实际年纪完全相反的女人有脸摆出高尚的态度。 算了…反正这傢伙就是这样的人,而她也不是真的不需要对方了。 不如说,来得正好。 刚睡醒,还带有一些起床气,何况她也不是自愿在这个时间醒来的,就让这傢伙担任吐苦水的垃圾桶吧。 「桩姬。」 反正在场也只有她们这两个现任当家,能说什么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桩姬会突然不请自来,八成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身为当家的自觉,促成了今天的见面。 黑真以巧妙的方式接着刚刚的话题: 「桩姬,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可别认为天真的想法能感化这个世间的一切,还是有忍耐与吞忍做不到的事情。」 桩姬莞尔一笑,黑真明白这并非「她搞不清楚状况」,这个青梅竹马都有听进去,因此这么回: 「黑真,原来你还无法忘怀那个已经是过去式的名字吗?」 原来比起她,桩姬这样老是一个劲地追求当下流行文化的追星族,看到的还要更多。 连草稿也不打了,直捣黄龙的气势,黑真顿时间被折服,只有服从的份。 「戴维斯真界——那是地下世界原本拥有的名字。因为我们这些高层肃清了长斑家,才连同这个名字一起埋葬歷史,从此以『居神的黑暗』称呼那样的世界。」 「戴维斯真界吗?我也是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没想到时隔十六年,再次听到,会是从你口中听到,黑真。」 「……」 「因为,对你来说这个名字根本不只是噩梦,而是一种禁忌啊。」 黑真也不得不认可,桩姬说得实在很正确。 后来,桩姬也不再刁难似的,选择站在她这边地说: 「虽然这点对现任的所有当家都一样就是了,已经没有人想再看到那个家族与其所有一切,不过黑真,你毕竟是最后一个签署要肃清长斑家的人,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了。」 「不过,现在想想,我当时会不乐见长斑家就这么从居神消失,就是因为他们对我们的恩情,要是现在失去他们,以后居神该怎么办。」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对你突然说出这个禁忌的词汇,感到惊讶。你应该不会再想见到长斑家了,但你还是说了出口,而你也不可能会去缅怀、悼念他们,因为对现在的居神来说,长斑家就是敌人,身为知晓当年一切的你,要做的无非是绝口不提,来避开无谓的争端。」 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表情,黑真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ra计画之后,自己就变得如此奇怪、随时都可能被局势摆布,前天的国际会议也是。 明明自己就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下台认错,还是因为多馀的畏罪感,让她只能低头赔不是。 老早就看穿的桩姬,选择隔岸观火,现在也是这样,看来——事有蹊蹺吧。 看来是许久没有进行实战,让她手上的刀都生锈了,才会连带影响了她的意志了吧。 肯定是这样。 因为她手上的混沌之力,可不是毫无代价的,就算现在不需要战斗,还是得稍微保养一下。 也就是说,她该做的不是像这样自省。 所以,首先她得先恢復精神,应付眼前这个爱装年轻的青梅竹马: 「桩姬,你说得对,这件事从十六年前就注定了,我们会搬来现在的居神,也是因为有那一天的关係。」 「嗯嗯。」 「我们这些居神人,在这之前一直住在戴维斯真界,那是和我们现在的家园,没有区别,可以说是另一个居神的世界。」 而且,那时还有长斑家对所有人的无私贡献,尽可能地指导他们这些即使经过了无数战争,学到了无数魔法的当家,也能如何自行独立。 这才让居神有了现在的雏形。 可以说,那段时光是居神的全盛时期。 无论是各行各业或整体的氛围,都是现在的居神,怎样也比不上的。 「然而,那样的世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寧可正视事实,也不愿意再自欺欺人,桩姬率直的口气道出这个沉痛的事实。 既然她是以过去式的口气说话,自然那些也全是再也拿不回的东西,黑真在看到桩姬的互动后,继续下去: 「会这么断言,也是因为我们就是将那一切封进名为地下世界的棺材的罪魁祸首。」 十六年前——这个数字可不是毫无根据。 就是因为发生了名门内战,让他们这些名门合作,做到这个地步。实际上,那时候他们做的可不只是剥夺了长斑家的存在,为了掩盖事实,他们还将戴维斯真界整个抹去。 地图上找不到地下世界,也是因为这样的划分区域打从一开始就不在现在的居神。 「然后,为了继续维持居神的运作,我们偷走了所有长斑家曾给我们的一切,参考当年的戴维斯真界,一件不留地全数复製下来,再原封不动地偷偷将所有居民全数移过来,所以现在的居神与当年的戴维斯真界,是没有分别的,不管是居神市、菲涅耳之都、乌天狗森林或伊夫列特火山,全都是一样的,要是再加上地下世界的存在,现在的居神共有两个。因为八神家赋予了现在的居神新的机制与教育,所以直到今天这件事都没有穿帮。」 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部分,黑真轻描淡写带过了。 当然,她是故意的。 雏形人偶篇 第九章 戴维斯真界 2 一旦说到,她就只剩害怕,从此将戴维斯真界视为禁忌的代名词。 不过,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具体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以及为何会害怕成这样。 话虽如此,黑真也不是想不到类似的例子。 鱼缸。 家里有饲养过鱼类宠物的,应该都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吧。 因为要换水或鱼缸,而大费周章地一隻隻从a处移到b处吧。 对他们来说,那些不知情的人们就是他们家的爱宠,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起带往新的家园。 但是,对那些无辜的居民来说,他们既不是饲主,也不是创造主。 他们是怪物。 看上去都是人类,他们却能做到擅自摆布他人的生命与命运。 因此,她也不敢武断地表示,这是一样的东西,顶多只有部分地方类似,再怎么说……鱼不会不知道自己即将搬家,但居民们是完全不知道的。 这几年秘密处理掉的魔法犯罪者,都不是因为这项罪名而被排除。 黑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害怕。 不过,对他们来说怪物却另有其人。 「将戴维斯真界改名为地下世界,并冠上居神的黑暗等称号,也是为了防范他人触及禁忌,因为就连我们也不确定,这么做可以撑多久。」 「毕竟……没有人能保证,那场内战后,长斑家的人何去何从了。那个家族的人很特别,竟然连死后都不会有尸体,大战过后,我们有确实检查与回收每个角落了吧。」 桩姬说得很有心得,然而事到如今,黑真也不能随便点头了。 ra计画之后,她被迫改变的可不只一点两点,对其他名门的信任,也是眼见为凭了。有共通利益也没用,换言之要是有人在这时偷偷藏匿长斑家,她也不意外。 猛然间,桩姬摇了摇头自我否定: 「有也没有用,事实证明,那个家族的人还在这世上徘徊,并一直在暗中计画着,以另一个名字重回舞台。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是他们对我们的挑战。」 「而且,主嫌中的一人,长斑明日叶还为了打击我们,特地使用土、水、火与风系统魔法,意图让我们没有面子。」 虽然最后是以他们的失败收场,现在来看这才是他们要的吧。 和京一样,出了事就把责任丢过来,而且毫无风险到他们这些名门也不得不闭嘴。 黑真并不懂投资之类的东西,但像这种只要自己能成功,就能名利双收,要是失败也不要紧,因为这里是别人家,如此心态也是敬谢不敏。 不过,像这样的傢伙,也不是只有京与长斑家而已。 「但是,或许这也是我们这些名门的投资吧。」 「黑真?」 「在那之前,长斑家就已经在酝酿战火了,企图在居神与十一国间煽动战争,先是以开膛手杰克之名大闹英国伦敦,再偷偷地把我们居神拱出去,成立监狱与理事会。」 现在来看,已经称不上巧合了。 这么做,就是他们已经先预见这样的未来了吧,那么至少在他们无法掌权的期间,以十一国的名义,替他们监视居神的动向。 然后,等到他们主动回归,就能亲自收割现在的居神。 「……桩姬,我还是不认为当年的我,做错了选择,不如说那是我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是吗?」 「虽然长斑家对我们的恩惠,已经不只是父母与师长等级,不过那样的暴君要是再次君临居神,只会牵动第三次世界大战。」 这次,桩姬连点头都不肯,只有诉说某种情感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她是知道原因的,然而那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东西,当事情来到这一步,就连他们这些当家也只是某人的傀儡玩具,什么也做不了的。 「如同ra计画的火苗,还没停歇,持续蔓延到现在,是一样的道理。人类终究不是神的对手。」 长斑家或神谷一族。 不同于他们这些凡人,能以自身之力接触「阿克夏」。 那些连御天座一族千年来,也未能解开的谜团,并以自己的语言,赋予其新的姿态。然后,那些原先只以神话形式存在的事物,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了。 神——一词,成了唯一能解释这个事物的东西。 他们魔法师,身为阿克夏的后代,在那天亲眼目击了一切。 实际上,这些东西也老早就以预言的形式,提前透露让他们知道了。 阿克夏的记录。 回收石版之后,天曜提出了这么一个词汇,以此加强他们神刑家能够继续待在居神的地位。 但是,其实就算天曜不把这个东西当作替死鬼推出来,达到转移焦点的效果,那时他们也不会忽视任何有关阿克夏的线索。 而这个东西,更是继石版之后,另一个重大线索。 因为据说这玩意记载了全宇宙的一切,掌管任何能够知识、智慧与灵魂等要素,并透过乙太的名义,以现在进行式的手段,向人类传达每分每秒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得再简单一点,这个东西掌握了所有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因为都已经被决定好了,所以他们必定经歷的命运,在阿克夏的世界观……就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不管是地球忽然停止自转或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对阿克夏来说,都是一样的东西。 红色即蓝色,在阿克夏的语言中,任何能够被乙太解释的东西,都能理解阿克夏的本质。 因此,反过来说,他们这些凡人是不可能理解神在想什么的。 面对已经没有生存馀地的居神,十一国还继续张牙舞爪,企图掠夺他们最后一点的生存空间,结果阿克夏还毫无反应。 是已经窥见了居神连这次的事件都能顺风顺水过去,或是别有企图,黑真不得而知了。虽然就结果来说,真的是这样。 对那样的傢伙来说,他们人类眼中的不正常,才是合乎常理的现实。 但是,会造成这次的国际会议,就是「祂」自己啊。 千年以前的存在,却为了可以再次復活,将证据遗留人间,并让京得以找到,开始了復活的作业。 于是这样的东西真的现身了。 山脉被夷平、太平洋被劈开。 以那种力量,要毁灭一个文明、让整个太阳系消失,都是轻而易举。 结果,却还在成长阶段,就被某人阻止了,当他们赶往现场,已经人去楼空,就像一齣电影的幕后拍摄工作,刚刚的全是演出效果。 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幕后英雄是谁,会是长斑家吗?黑真会这么想,也是因为京与长斑家是敌对关係,事实上当年的名门内战神谷一族也有从旁介入,所以要是不希望京的计谋可以得逞,长斑家就非得出面。 只不过,这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从前天就一直在黑真心底作祟,莫非还有什么是她没看清楚的吗? 因为错过了什么,黑真只能一副事后诸葛的模样,尽情高谈阔论,又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东西。 「黑真,那也是你在国际会议后,得到的结论吗?」 明明那时你已经收获不少,竟然还能再次成长。桩姬实在提不出更好的建议了,一脸见证儿女成长的母亲。 这次就让这个总是不认老的女人赢一次吧。 但是—— 「我也是要成长的啊,桩姬,别忘了我还在这个位子上,我还没死!」 只要还没死,那她说什么都不会将父亲与前人们一手打造的居神交出去。 这就是黑羽家第十一任当家的义务。 雏形人偶篇 第九章 戴维斯真界 3 桩姬笑而不语。 「那么,这几天居神的秩序,恐怕又要交给你这个爱护子孙的老奶奶了吧。那不就是你我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吗?」 国际会议之后,也不得休息。乍看之下,是在暗示这件事,实则不然,因为她们说的既是同一件事,也不见得是一件事。 那件事就是—— 「arms计画的善后工作。」 黑真原先只想将自己全交给行动的,看来在下床后,还得说些什么,不过既然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那就边说边前往下一个地方吧。 「因为居神岛是由无数魔法师的尸体堆叠而成,本身就存在力量,一旦这股力量与魔法师发生衝突,就会诞生出某种东西。当那个东西落到魔法师手上,就成了arms。」 桩姬一如所料地跟了上来。 「但是,像这样将巨大的力量唤醒,并意图加以操控的行为,不可能没有代价。每次都会有,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特别是这次,毕竟在这之前还出现了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累积起来的能量恐怕会比先前还要壮观。」 「那时也有啊。不过,因为那起事件背后成就的是我的女儿,所以那次是我主动善后的,似乎也是黑真唯一没有参与的一次。」 「这个代价和计画不一样,因为不是我们主使的,也没有前兆,发生地点与时间都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所以我们只能提前做准备。也因为这样,每次计画过后的几天,我们都得特别戒备居神的状况,而且还得提防民眾再次误闯。」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防止非相关人员,得知arms与居神的真相啊。」 「桩姬。」 「嗯?」 「三年前那次,没有闹大,其实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火山对居神的影响,而转移民眾的焦点吧。」 因为她记得每次都差点东窗事发。 「是啊,毕竟那次是第一次应用居神的天然环境。不过……」 「我知道,你们天堂家也很努力,只不过要对抗整座居神岛与一百万的人口,光靠那样的局势洪流,也还是太过勉强了。」 「黑真,你想说什么?」 就是那样啊。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 两人走在黑羽家宅邸的走廊,走廊上除了她们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不过,想必很快就能看到第三人出现了。 黑真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年约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急急忙忙地从另一头奔跑过来。 「当家大人。」 「街上的秩序如何?」 「这几天爆发了数起武力衝突,特别是今天,是前两天的好几倍。」 「黑真,是人为造成的衝突呢。」 「那是当然的,这次事件后,连理事会那边都瞒不了了,我们在国际会议上,也只有对十一国做出部分让步与交代,根本来说什么事都没处理好,会爆发这样的衝突不意外。」 不过…… 「不过,这么一来就会反映出居神校方的位子是空着了吧。像这样的小范围衝突,通常都会让魔法师出面处理,但是京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个位子也没有人接替……」 「我们有试着联络神刑家了。」 没错,要是校方与教会都没有人掌权的话,权限的顺序就会自动回到他们名门手上。 「事发地点是居神市?」 十二名门分别拥有一块划分区域,其中居神市是神刑家的划分区域。 再想想前天神刑家的态度,黑真也不想给他好脸色地默默说出来: 「……事有蹊蹺啊。」 「当家大人?」 「你们继续从外部监视居神市的情况,若有更进一步的消息,联络黑言。」 「要从学生会的角度介入事件吗?」 黑言是学生会的一员,要是有什么校方方面的问题,也能请教他们,ra计画时,就是因为有他们,这件事才能在闹大之前,先从内部做好部分准备,让整件事都能控制在他们能控制的范围。顺带一提,会让名门参与学生会的角色,也是当初他们为了从内部监视京在校动向。 因为对方也知道她们即将前往的下一个地方,所以才会认为现在需要分工合作。 「黑言和他手上的士兵负责待命。」 「咦?」 「必要的话,直接诉诸武力。我已经想到神刑家在做什么了,这次我不会再轻饶那种叛徒了。」 虽然就ra计画的结果,叛徒另有其人,这个家族也不得倖免。 黑真已经决定铁下心了。 名门内战——要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要是将孩子们的未来,交给那种只为实现自己的理想,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能牺牲的人渣,不如让她先剷除这样的混帐。 确实,京是这次事件的最大赢家,不过他们也不是会一直在原地蹉跎,该改变的时候还是会改变。该怎么做,他们也是很清楚的。 黑羽家的成员收到她的决心了,不再过问了。 「那么,当家大人……您果然还是得先从arms计画开始下手吗?」 「这几天的调查果然也有结果了吧。」 都已经歷经那么多次了,虽然还没办法做到完全的预测,至少也有天气预报等级的水准了。 「是的,我们已经确定了。虽然这次衍生出了不少问题,真正核心的地方依然没有变,这次依然只需要处理一个地方。」 「带我们过去吧,但表面上的那些问题继续放着别管,说不定还能试探一下神刑家。当作最后与神刑家的沟通窗口。」 「黑真,怪不得刚刚你一脸想说什么的样子,总之就是这次也不需要担心会不会穿帮,因为就和上次一样,计画造成的破洞不是只有一个。」 黑真与桩姬在成员的带领下,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雏形人偶篇 第九章 戴维斯真界 4 时间是星期一,国际会议正沸腾的时候。 那个时候,黑真还在如坐针毡。 因为——核武这样的字眼如期出现了。不管他们有没有签核不扩散条约,让作为垄断科学技术的理事会,以这个身分监视居神的同时,也不忘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是非之地,不得协助开发核武与提炼浓缩铀,现在都不重要了。 虽然提到这个字眼的是御天座家,却也是被诱导出来的啊。说穿了,对方就是坚决不让步,要他们原地自爆。 这种做法无非是最恶毒的。 因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然也不得有怨言了。 黑真也是知道的,事到如今,国际会议的存在根本做不了什么,非得要有人牺牲不可。 可是,这傢伙又是谁? 事件的罪魁祸首。 就算与这件事无关,都知道要是出事了,把这个罪魁祸首推出来就对了。 就是这傢伙闯出来的祸,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让他承担刚好而已。 而他们这次也打算这么做。 然而,这次他们该找谁。 被他们称作无名的男子已经不在了,既然事件的罪魁祸首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莫非他们还得把谁拱出去当替代品不可? 『黑羽家,看来你好像还有话要说,不如再说点什么好了。这种时候,像你这样的长辈出面,我们这些年轻人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啊。』 火烧屁股的现在,十一国又把问题丢过来了,而且又是这么敏感的时机点。分明是故意的。 先给他们下马威,再让他们变得两难,选择都出问题后,毫不留情地给出最后一击。 如此卑鄙无耻的招数,根本是韩国人擅长的招数,然而对方并非女性,而是一名男性,那么对方不就是…… 「中国人……」 自己的国籍被爆出来,中国代表露出别于以往的苦涩嘴脸。 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还一副不可告人的样子,让黑真找到反击的缺口。 「中国人,那就是你们国家刚刚能给我们居神的建议了吗?」 『你想说什么?』 「核武这个字眼出现后,局势就应该对你们有利了,只要再稍微补几刀,你们就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但既然中国的代表,你们要在这时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真将顿点放在这里,当然是为了以牙还牙,趁机看看这时中国人会有怎样的表情。虽然她只看到对方已经想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而露出的慌张表情了。 名为黑歷史的过去,要是曾在某种程度上被流传开来,事后再被人挖出来,就不只是公开处刑那么简单了。 但是,黑真不会手下留情的。 对方都敢动用核武了,也没什么好不能说了。 如同韩国破產、美国科学家联盟等字眼,会议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不可能了,而现在她也要以自己的口舌,挑战这个人口多达十四亿的强大国家。 越强大的国家,丑闻就越多。 这个人口数目前依然是世界之冠的国家,怎么可能没有。 「中国分裂论。」 中国快要不能呼吸了,一副要是现在不是远端会议,就会诉诸武力。 所以,她才要说,像这样的远程操作,也不是全坏事。 像现在——风向总算对他们居神有利了。 不需要主张自己,也不必再强调他们也是受害者,只要尽情使唤手上的底牌即可。 对付疯子最好的做法,不是和对方讲理,而是比对方更疯。 「这个意识形态的理论,可不是我提出来的啊。早在二十世纪初,你们中国就提出来了。」 没错,之所以直到现在二十一世纪,中国依然保有表面的姿态,继续蒸蒸日上,没有落到韩国非得拆成北韩、南韩,都是因为这个分裂论只是意识上的表现。 不过,现在她敢这么说,不仅是有根据的,也能做到煽动的效果。 能当上一国代表,就表示背后有一定的集团、团体支持,要是这时不谨慎说话,不只这个位子不保了,连人头都可能落地。 毕竟……这些代表都只是那些团体的傀儡。 真正的领导,是不可能随意展现在大太阳底下的。 就像他们名门。 就算出了事,现在居神也无人接管,他们也不会轻易露脸。 而这也是黑真现在用来谈判的武器之一。 他们就是居神最高的存在,居神任何的权利与对世界的交代,他们自己说了就算,要是现在连十一国的脸色都不必看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顾虑。 这就是他们居神版的疯子。 而且,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爆发到十一国将矛头指向他们之后,他们也没在回避,一开始就以十二名门的姿态,向对方展现他们的诚意。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看看对方的诚意了。 而他们也不需要怀疑对方会不会再用战争、核武等敏感字眼。 就像那些嘴上老是掛着自杀的傢伙,会这么做的傢伙,是不会将行动言语化的。要的话早做了。 打仗没有在分先后顺序的,最好的战术就是出奇不意,接连以这样的字句,无非只是想构成施压的效果,让他们害怕,这么一来不攻也会自破了。 重新振作的黑真,这次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要对方搞清楚状况,他们也想和对方谈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举办全国的公审大会。是要审给谁看?这里既没有观眾,也不是现场直播,在场的全是各国的最高领导,没有小孩子,讨拍或想藉由少数服从多数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而且,这些傢伙还打算榨乾英军与科学家联盟最后的价值,利用他们的命索取更多东西,她就不信要是今天居神没有被逮到尾巴,这些傢伙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看着中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快要能体会,当时名门会谈,做好所有准备的京,当下的感受了。 憋笑——拚了命憋笑。 看着这些滑稽小丑在台上的精采表现,她也会想笑。 可惜的是,现在她还不能笑,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处理。 「理由与目的是什么,我这个外人根本不知道,搞不好现在还记得这件事的,也只有你们国家的高层而已,不过他们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吧,要是到时真的变成那样……」 宛若黑真的眼睛会发光,那种人类肉眼不能直接接触的光亮,中国人一脸狰狞、难受: 「就不是一般的资本主义能控制的范围,财富、战力与信用会全数失衡,因为到时中国就会分裂成无数小国家,而且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要让一个国家从战乱到统一,有多困难,根本不是人们能想像的东西,歷史上的各大国都有过那样的时期,因此花了数百,还有一些上千年才有了弥合的跡象,但现在要让统一之后分裂的小国,再次融为一体,那就是……不可能。 过去的苏联就是一个例子。原先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苏维埃由包含波罗的海三小国在内,由十五个国家组成,后来不敌持续半个世纪的冷战与两极格局,最终宣布解体。 黑真也不敢保证,这个「不可能」有多具体,不过没有人会愿意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来测试自己的脚有多耐操吧?同理,这些幕后掌权者也不想看到自己手上的财富与战力,一夕之间成一堆废纸。 特别是资本主义的国家。 就是因为他们在幕后掌权,手上的财富与战力才有价值。 国家、财富与战力,对他们来说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既不能少了谁,也不能颠倒顺序。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还能像这样以中国之名出席国际会议吗?」 『……』 「无数小国现在合併称作中国,但那时别说中国了,搞不好还会形成另一种像我们居神的态势,各个小国选出一个代表出席会议。我也是很期待的啊,让眾人看只有你们能做到的笑话那一天。」 我会活到那一天的,这就是人生前辈能对你们这些后辈的建议。 因为先前英国与美国的教训,十一国的其他人再也无法随意指责了。顺应话题一般,这里该由谁出面就由谁出面。 要是美国人也想闹事,她也奉陪到底。 下一个国家就是这个乱源大国。 雏形人偶篇 第九章 戴维斯真界 5 因为维基解密的出现与人权问题专家、战地记者提出的证据,让这个超级大国背后搞的事情变得无所遁形,全数曝光了。 就这么说吧。 二十一世纪哪一场战争你们没有参与?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你们也会间接参与,以煽动、提供武器或金援,让别人帮你们打代理战争,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当然是让政府背后的深层政府赚钱了啊。 早在美国建国起,这个国家就被某个没有人看得见、找得到的幕后黑手控制,透过手上富可敌国的大把钞票,持续筛选下一个适合替他们管理国家、政治的替死鬼。那些傢伙当然没有任何政治经验、就连管理大企业的能力也没有,不过只要他们手上有着数不完的钞票,任何事情都能办到,所以才会有人这么说,新世界秩序将会在这个世纪完成,实现彻彻底底的资本主义世界。 对那些傢伙来说,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这件事,就只是一个助力,让他们有更多屠宰场可以收容更多的猪肉、牛肉而已,真正让他们觉得新世界秩序不无可能,是世界大战。 美国建国至今两百五十年的歷史,其中只有十六年没有打仗。 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更是野心勃勃。 据不完全统计,二战结束到二零零一年,全球共发生两百四十八起武装衝突,其中美国引起的就有两百零一起。 九一一事件之后,为了不让憾事再次发生,透过得到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欧盟(包含德国、法国、义大利)以及其他盟国的支持,对外发动一场场反恐战争。 从最新数据来看,这些反恐战争已经造成九十二点九万军民死亡,当中平民就佔了三十八点七万,另外还造成三千八百万人流离失所。 更别提一九九九年的科索沃战争,美国为了阻止欧元继续升值,就带着义大利与德国等北约一票小弟在南斯拉夫联盟境内连续轰炸七十八天,超过两千名平民因此丧生、三百所学校、图书馆、二十家医院毁损,至少四万栋民宅被夷平,另外还误杀了三民中国记者,引发中国人民的不满,发起反美游行,抗议北约野蛮的行径。 现在来看,一九五零年爆发的朝鲜战争,一直被谣传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因为三战早就开打了。只要这些超级大国还在的一天,战争就会持续下去。 不,只要人类还在的一天,战争就会持续下去。 那么,她能怎么做……已经很明显了。绝不是像当年那样,继续增加美债、减持黄金储备,以及签订核条约之类的条约,他们绝不能再让步了,就算是他们这样的小国,也是有尊严的! 『黑羽家,看来你还有话想说啊。』 死都拉不下脸的中国人,这个节骨眼依然要挺着最后一口气似的。这也让黑真想到那时会谈的她,原来京就是以这样的眼光看她。 不值得同情,却又不得不同情,因为要是这时穷追猛打,只会打草惊蛇,到时能得到的东西也会变成别的东西。 耐下性子,并以自己的优势向前进攻——那就是她从京与天曜的身上,学到的东西。 刚刚与天曜的对话,都是为了测试她是不是已经学会了,而不单单只是表演给十一国的笑话。 『黑真,你果然还有话要说吧。』 桩姬的出面也在情理间。 不过,这次她不会给这个女人添麻烦了。 「在决定谁是我们居神代表之前,我还是想先和十一国的各位,商量这次ra计画背后的全部真相,以及我们该检讨、改进的地方。」 还是这样啊?中国已经一脸不耐烦了。 随你去说吧。在那之后,中国摆出了这样的脸色。 「首先,这次的ra计画,是一个名叫神谷京的男子,借用我们名门的信用,让我们所有人一致点头同意,事后虽然失败了,却也因为这名男子的死,找不到适合的兴师问罪对象,让我们替他承担了一切后果。」 所有十一国都开始翻阅手中的报告书了,确认无误地由美国带头主演: 『黑羽家,这点在报告书上就有提到了。』 你只是重复一遍地说出来而已啊——对方没有鸡蛋里挑骨头地连这个都要拿来当哏玩弄他们,已经可以正经讨论的语气问: 『问题是那傢伙根本就不叫神谷京啊。报告书上也有清楚写到这点,事件结束后,因为发现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你们决定将其称作「无名的男子」。』 就是这样吧? 黑真没有自乱阵脚,顺应安排似的说: 「因为那个男人真的不是神谷京,而是披着神谷京外表的其他人,但我们会将神谷京的名字与无名的男子这两个称呼都列进报告书,也是想让你们十一国看看,我们是有经过考虑的,顺便让你们知道神谷京这个男人是确实存在,只不过早在之前就先遇害,成为这个男人名下的第一个牺牲品。因为这个男人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根除魔法师,他认为魔法不得存在,而借用神谷一族的名义,从内部开始瓦解秩序,进而达到他要的目的。」 能够同时辨认神谷京与无名的男子,应该就能证明这点了。 『……这样啊。』 『但是,拥有那种力量,别说魔法师的世界了,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恐怖吧。根本是一种不安定的威胁,到时要是真的消灭了所有魔法师,难保不会向世界前进。』 『虽然持有者已经战死了,手上的力量还保有这样的馀力,居神的各位,你们有看到了吗?那就是你们对世界的影响力啊。事到如今还想辩驳,和我们谈条件吗?』 十一国的各位接连地发表意见,有的人失望,有的人同情,还有的人表情丰富到不知道该用哪种字句形容,但总归来说……黑真听得耳朵只有刺痒。 才刚平息的纠纷,又要开始了吗?不只是黑真,桩姬与其他名门也在想办法了,不过就在这时,始终没有开口的这名男子说话了: 『黑羽家,报告书上还有提到这个男子来自望月一族,这是真的吗?虽然你们查到了对方不是神谷京,像这样的细节根据又是从何而来?要是你们有能力查到这一步,在那之前你们又在做什么?』 这已经不是先有鸡先有蛋的问题了。 而是少了钥匙,就不能开门一般。 但是,就算他们拿到了这把钥匙,也不等于能打开所有的门。 这把钥匙不是万用的啊。 十一国是这个意思。 『请你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我知道了。」 黑真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我们也是经过这次事件,才得知全部的真相,要是今天我们和你们的立场对调,应该也会提出相同的问题吧。这个问题来得很是时候,而我们也不会逃避,会全数交代清楚。」 开始了接下来的演说: 「一切的起因是在我们彼此签署了这次国际会议的同意书后,纷纷交出了划分区域的侦测结果,重新比对双方的领地,原先是为了提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包庇像是韩方之类,从外地混进来的傢伙,却意外有了别的收获,我们发现了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的状况,竟然已经全都不在了。」 也难怪自全国通缉令下来后,一直没有这个种族的消息,不是谁暗中包庇,已经不在的傢伙本来就找不到人啊。 『喔?不只是应该在六年前被伙伴背叛的黎明一族,就连始作俑者的望月一族也牺牲了?』 『这下居神着名的三大种族,只剩还在现场的御天座一族了啊。原先以为至少还有望月一族陪伴,现在却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一枝独秀了。』 十一国也是哭笑不得。 黑真没有受影响,接着说下去: 「也是这时,我们将案情扩大到全国等级,但在还没找到直接证据前,就先指认无名的男子也是当年抹煞这两个种族的元凶,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证据,因为这个男人所属的神谷之名,也在那时成为他手上的棋子之一了,而当年宣布通缉望月一族的也是神谷一族,基于这些论点,我们将调查方向重回望月一族身上。」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无名的男子也曾是望月一族的成员?』 「另一个理由是黎明一族毫无战斗能力,所以我们才敢断言这个男人应该出自望月一族,才能一口气拿下所有力量,得到神谷一族的地位。」 虽然也不排除当年有人协助他就是了。 神刑家毫无反应,一如既往地扮演最佳观眾,从旁听取他们的对话。 「不过,我们还是在追查望月一族的歷史,得到了这个男人的线索。」 『那么,为何会没有这个男人的名字?空有背景与血统,也是挺奇怪的啊。』 「那是因为……这个男人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望月一族抹煞了。」 这个男人——哪里是现代成吉思汗,根本是莎士比亚了。既有这个人,却也找不到这个人。 雏形人偶篇 第十章 黑暗狂想曲 1 早在道彦遇难之前,红月就与对方的伏兵对上了。 所幸红月还是看穿了对手的诡计,险些之际接下了冒充青月的敌人的攻击。 因为后座力的衝击,红月被弹出了十步之外。 「你是谁?你……不是青月吧?」 带着青月的人皮,冒牌货笑而不语,却又马上给了红月回应: 「八神红月,原来你这傢伙有意思的地方,不是只有那对让人看了就想捏爆的巨乳吗?」 「什么意思?」 红月是认真的。 但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怪不得七樱会给我这个任务,在这几天扮演好你的妹妹。」 「……」 「这几天对你的观察,你确实不是一般的惹人厌啊。」 冒牌货说得很有理由,但红月却听得很难过。因为这时对方依然拥有青月的外表,以青月的样子诉说有多么讨厌自己这个姐姐。 而且,总觉得越是在乎,对方就越接近青月。 明明早在一开始,她就已经识破对方可能不是青月了。 但是,或许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才让她能够一直沉浸在与冒牌货相处的世界。 冒牌货……八神青月。 究竟是什么?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对方依然有话要说: 「直到这一刻为止,八神红月,你还是想要相信我就是八神青月吗?」 因为遭到识破,所以声音也变了。是比青月更为轻盈的声音。 不过,脸上依然顶着青月的面貌,红月还是不知做何评价。 「不,我一开始就看穿你不是青月了。」 红月老实解释,对方却一脸爱听不听,像是不管怎样都对她没影响。 「喔?」 事实上,真的没影响。 「竟然有这种事啊。」 对方继续摆出高姿态。 眼里的敌意没有变弱的跡象,看来这傢伙还想再来一次,然而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红月只能确定对方不会轻言放弃,她得当心了,刚刚能够躲过,全是因为她相信眼前的妹妹不是妹妹。 过剩的气场,让她一直在是与不是之间做抉择。 现在则不同了。 即将与对方核对答案的现在,只有一面倒的份。 对方就是青月。 她唯一的妹妹,她最喜欢的妹妹。 对方是怎么混进来的?真正的青月在哪里?还有,对方是不是只有一个人?一旦想像就无法停下,问题排山倒海而来,想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再加上不久前才爆发ra计画那样的壮大计画,红月只能往坏的方向去想。 居神颓势的现在,外来势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但是,红月也在之后想到了与道彦的那场战斗。 她清楚了——即使再慌乱,也不能自乱阵脚。 然而,现在遭遇的难关恐怕不是这个。 对方分明不信。 红月不允许自己气馁,坚强地撑起两边的肩膀,认真、专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 「要我再说一次当然没问题了,你不是青月。」 「怎么说?」 「因为我是青月的姐姐,当然分辨得出来你是不是青月。」 冒牌货不小心笑了出来,荒唐地大笑失声,让红月不知道该不该再补充两句。 「什么东西啊?你在唬我吗?」 「……」 「大奶妹,你知道你现在的嘴脸,就像破获了一起凶杀案,但你却说你早就知道兇手是谁。这时才说,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事后诸葛。」 「也许吧,不过怎么说我都躲过了你刚刚的攻击,要不是我先看穿你不是青月,或许我早死在你手上了。」 「那你真应该去死一死的啊。」 「我还不能死,因为我还要继续守护我的妹妹。」 「这么认真的表情,你究竟要让我再说几次我很讨厌你?」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那也真亏你这几天一直称呼我姐姐,并和我腻在一起了。」 「确实,现在想到那些事情,就让我想吐。」 幸好现在不用再演了。对方松了口气,红月抓准这点反击: 「看来你才是不擅长说谎吧?」 「……啊?」 「因为……比起青月,你更喜欢我的胸部!」 反正对方是妹妹,身为姐姐当然能尽情说这种类型的话了。当然了,在这之前她也不擅长这种类型的话题,不过为了妹妹,任何不可能都可以变成可能。 「而且,你似乎越玩越有心得啊,还可以为了我吃道彦的醋,和道彦宣战。这两天你也确实付诸实行,看来你不只很喜欢我的胸部,也很有耐心啊。」 「原来如此,真正的八神青月是三分鐘热度啊。」 「没错,提醒我你不是青月的,最根本的依据就是这个。虽然青月对我的胸部很着迷,一天不玩不揉不吸晚上就会睡不着觉,唯有这点不在这个范围,不过要是她真的与道彦对上,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你也对自己的妹妹有点信心,那傢伙是你妹吧?要是连你都不相信她,还有谁愿意鼓励她。」 「就因为我是青月的姐姐,才这么了解她啊。虽然我也希望她能改善这些缺点,不过并不急,只要按照她自己的意愿与步调一点一滴调整就行了,要是到最后依然不行也没关係,因为还有我在!就像你说的,只要我继续鼓励她就行了!」 「那我这个妹妹呢?」 「要是你也愿意成为我的妹妹也可以,身为姐姐是不会嫌妹妹太多的。」 「真会说啊。那么,看来我又要预约今晚一起洗澡了,到时我一定要像你说的一样,对你那对浑圆饱满的胸部又揉又吸,这样才对得起我现在这张脸啊。」 「……真正的青月在哪里?」 要是青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冒牌货看穿红月现在的心思,忍不住以鼻子嘲笑一下。 「问我之前,得先问问你们了吧。」 冒牌货没有放在心上,随兴的态度,宛若这件事的成因与后果都不是她负责的东西。 「我们?果然这件事背后的受害者,不只我一个吗?还包含了道彦他们?」 「八神青月之后,还看出了鬼泽道彦是本尊,你果然对那个阿克夏的后代有意思啊。那么,你们俩就是传说中的情投意合?毕竟那傢伙也很喜欢你的巨乳啊。」 「道彦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是是是,那傢伙才不是我说的那种人,因为……问题出在你身上啊。我就这么问你好了:你接近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像是和我们一样,是为了得到什么。」 「……」 「对了,你是八神朱月的孩子,有那样的父亲,就会有怎样的小孩啊。原来你才是八神家的王牌啊,将你留到现在,看来八神家背后的盘算,比京还多啊。」 莫非道彦有危险了? 对方浩浩荡荡地动用这么大的工程,是为了得到道彦? 红月想起了当时阻止阿克夏的就是道彦。 这件事虽然在事后,没有在高层之间传开,但果然免不了被人调查与注意。 而现在……对方出动了,找上门了。 不管过程与顺序,只要能得到道彦就行了。 可是,这样红月也就不明白了,对方要道彦做什么? 当时抑制阿克夏的那个坠饰也在之后破碎了。 等等—— 「道彦为什么会有那个坠饰?」 发现癥结点的红月,二话不说找上对方逼问。 对方笑而不语,如此曖昧的表情,让她变得想以武力诉诸,逼对方赶紧就范。 「请你回答我。」 红月已经从两侧的腰际各掏出一根单节棍,名为红尘与月尘、富含魔力的武器,是她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 「动手也要让我说出口啊。」 对方的视线却依然聚集在红月胸前,舔弄舌头的扭曲神情说: 「这样好吗?就在我们聊是非的这段时间,说不定其它地方的战斗也要开始了呢。」 「只要在那之前,我先打倒你就行了。」 「那就来试试看,是你的坚持能够战胜,还是我的杀意能将你彻底撂倒!我与宍江是双胞胎姐妹,我是五緋!」 一触即发的战斗就此展开。 雏形人偶篇 第十章 黑暗狂想曲 2 地下世界——传闻不存在的世界,居神岛的岛面地图上,唯一怎样都寻获不到相关情报的地方,被喻为「另外的世界」。 孩子们从小总被大人告诫,这里是个充斥垃圾,比细菌还要不如的地方,用「垃圾场」形容,还侮辱垃圾场的名字。 所以,地下世界也得到了一个外号: 「地下世界……居神的黑暗?」 可是,即使道彦反芻这个字眼与思考的次数加速,依然无法理解现况。周围的变化实在太大,以致于他的思考几乎要停摆。 不过,这么一来敌人是如何偷天换日身边的旁人,似乎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那些前一刻还称得上是同学师长的对象,不知不觉消失踪影,道彦已经无暇顾虑。 这里的确不是居神。 所以敌人能够继续置身这里,并包围他们。 要是不是对方闯入他们的生活,那就是他们来到敌人的地盘。 那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他就和平常一样,星期日收假提着各式各样的行李,与明日叶一起回到学校啊。中途既没有遭遇敌人,行走路线也与平时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不就是因为没有问题,才有问题吗? 伊夫列特火山事件、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后,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觉得还有什么是不可能了。 这里毫无疑问是对方的地盘。 他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当道彦也认可这件事后,变得超乎以往的冷静。 理解之后,无所动摇地将现场指挥交给名为七樱的傢伙。 从现场来看,这傢伙应该就是对方的领导。七樱看准时机,也不想再蘑菇地顺着气氛说下去: 「直到刚刚为止,身为地上人的你们,都不可能发现,你们并未接触过地下世界,也不曾从高层的口中听闻与我们世界的真正情报。」 大人们知道的情报,果然全是高层为了掩盖事实,重新编写的版本。 「要是我们不说,你们永远也不会发现,所以真的这么下去,你们要继续再在地下世界生活也不要紧,问题就是我们这些假冒你们身边亲友的傢伙,也要一直演下去,我们没有那种时间,我们终究被吩咐了至高的任务啊。因为那些任务,我们才敢冒这个险,与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共处一室。」 光是想到那些事情,就让我想吐。七樱脸上的表情表露无遗。 随后,七樱缓缓情绪,将带着某些意图的眼神扫向拓二: 「这里我指的当然是一般人了。原先就是地下人的傢伙,也能以自己的感觉体会到与地上的区别……」 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补上: 「对了,御天座一族也能多少感受到差异就是了。」 「道彦,我和这傢伙会来到地下世界,原因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一族似乎本来就能透过乌天狗森林做两个地方的连结,做到来回居神与地下世界这件事。」 「因为乌天狗森林是居神唯一未开发环境吧?就算是现在的居神,也无法动到其一根寒毛,所以当年居神与地下世界分开,名门也没有去动,到了现在则成了另一种偷渡到地下世界的手段。」 真满与普路托相继做出解释。 道彦以姑且一听的心态,收到他们带来的情报了。 「不过,看来我来得很是时候,对方似乎还没打算动手。」 「你还说啊。要不是我,你会注意到道彦不见了?」 「要不是我,你也没办法过来地下世界吧!」 「有那种力量有用吗?在那之前,先和我解释解释,你到底有没有发现道彦已经被偷偷移来地下世界。」 「前两天我因为ra计画的关係,被迫停学处分,哪里都不能去,你要我解释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和我说那么多。而且要不是这几天我一直在外找寻线索,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啊。」 「你才是一直邀功吧!」 「喔?所以你还想再打一场?也可以啊,虽然我想再打一场结果也是一样啦。」 双方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眼见僵持不下,道彦也没有理由阻止。因为……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节骨眼,身为地盘老大的这些傢伙会怎么处理。 刚刚这些傢伙才说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吧。 道彦特地瞥向负责扮演明日叶的另一个人,根本没有七樱嘴上那么不堪,但这时他也发现了其他人的视线。 是扮演青月的傢伙。 相较于明日叶,这傢伙的杀气更为明显。 要是让他们共处一室,搞不好道彦会被剁碎扔进太平洋。 这时,道彦发现被他们击退的长斑明日叶等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宛若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了。 如同他们突然出现,退场的时间点与方式也很有他们自己的风格。 如此怪异的氛围,似乎也做不到止血的效果。最多就是……开胃菜。 现场的状况没有因为那些曾经的强敌退场了,有所改善。 也就是说——对方的人数骤减到只剩四人了。 七樱、明日叶、青月,以及名叫旭日的少年。 和长斑明日叶等人除了不曾与之交手外,另一个最大区别就是这几天负责扮演他们身边的人。 就算不是本尊,也已经与他们培养出一些情感了吧。 到了这时,要再互为敌人,就是一种自相残杀。对对方或许不会吧,不过对他们自己肯定会造成某些影响。至少就道彦来看,红月肯定无法对带着青月脸孔的傢伙下手,不然对方也不会一路追杀过来,以红月的实力,要当场让对方不能行动是绰绰有馀。 不过,对方的自信来源想必不是只有这个。 他们还有长斑明日叶这些王牌。 既然都能做到让这些曾经的敌人突然退场,要让他们再现恐怕也不成问题,类似投影却又能真实触及的杀人机器,所以对方才能持续展现出高姿态。 说得也是,这里是地下世界,对方的地盘,要怎样就怎样。就像是乌天狗森林,他们为了接近高层,却反过来被御天座家耍了一顿一样。 雏形人偶篇 第十章 黑暗狂想曲 3 大概是对方顶着青月的脸,红月逕自插手起来: 「你们差不多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你们的目标是道彦了吧?」 「……啊?」 面对这个问题,道彦率先提问。 这傢伙……是从哪里知道的?对了,是青月。 看来红月与敌人交手时,对方先透露这件事给她了。 但是,道彦已经先想到什么了。这时,他选择行使缄默权,这么做有没有用……想必没什么用吧。 当红月先声夺人后,他还想到了对方的来歷与身分了。 纸包不住火——就是指现在啊。 七樱忽然对道彦有了兴趣。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询问自己的伙伴: 「五緋,你已经先说什么了吗?」 「七樱,有问题吗?」 「翻译:长斑家的那些傢伙又没有说不能说,而且我们这一趟的主要目的也都落在鬼泽道彦身上,迟早都要说的事情,早说晚说都一样啊。」 五緋的回应很简短,大概就是因为有人会替她补完不足的地方吧。这些傢伙果然没一个是正常人,再加上他们依然维持自己熟人的外貌,道彦对对方已经只剩无谓的烦躁感了。 「……你们果然是长斑家派来的啊。」 那么,地下世界就是长斑家的划分区域了吧。 ra计画之后,道彦也多少知道这些高层操作的手段了。 就是借助领地发起地盘意识,而这样的设置,早在一二十年前就已经确立了,因此他们也不必担心要是真的有人反叛该怎么办,划分区域之类的绝对力量,都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搞定。 必要的话,还能以高层的名义,将叛乱者当成魔法犯罪者,让其他魔法师接下任务,促成双方的战斗。再次逃脱就派出下一个魔法师,一直到目标逮捕归案,高层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参与任何一场战斗,就能原地制伏内忧。 而这也是长斑家被消灭后,高层用来排除威胁的手段,既实惠也毫无死角。 「没错。」 七樱露出甜美的笑容。 拓二似乎有话要说,却因为状况的不允许,让他只能待命。这傢伙……还想说什么吗?他们曾因为任务在护理中心撞个正着,也是那时道彦得知了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内心世界不是他能理解的东西,更为广阔、更为阴森。 要是这时还想爆什么料,也没有好奇怪的地方。 曾是道具成员,现在又听到他可能来自地下世界,这个少年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可以说……? 这些疑问全在七樱理所当然的引导下一扫而空了: 「鬼泽道彦,你这个阿克夏的后代,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会选在这样的时机出击,就是因为你这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是,我没有受到高层的保护啊。相反,要是高层得知了我的存在,不是追杀就是想活捉,你们行动的时机实在太奇怪了。」 这么想应该没问题吧?长斑家会挑在这时行动,不就是高层已经因为ra计画,闹得不可开交,这阵子不是在维持居神秩序,再不然向十一国交代。 ra计画之后,高层无非是最忙碌的。 趁火打劫一向是这些坐在上位的傢伙,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我还以为经过先前的事件,让你清醒了不少,看来你还是当初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鬼啊。」 「什么?」 「道彦,你以为为何校长中途放弃追杀你,不再给你与实际内容不同的任务?」 看不下去的普路托,跳出来替他指引方向了。 普路托——说起来这傢伙也很神秘,直到现在他依然摸不着头脑,这傢伙都在做些什么。 但是,道彦也不是一无所知,当他与雪莉重逢时,普路托是站在京那一边的,登门造访也是为了封口。 当时间点来到ra计画时,却又突然跳反,在他面前刺杀京,并让他可以顺利救出凛奈。 种种跡象来看……这傢伙的行动原则都是因为他吧。 为了将他引导到这里,让他能由衷感觉到自己多么有价值。 因为御天座兄弟的关係,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而现在……一口气汇总起来,看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长斑明日叶在被逮捕前,对我说的那些话,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啊。」 就算他这么说,对整件事瞭若指掌的这些傢伙,还是把他当小孩看待吧。 而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坠饰了,为了救出凛奈,他用上了长斑明日叶在临走前交给他的神祕坠饰。 现在想想,长斑明日叶当时会那么做,恐怕就是那玩意是阿克夏的证明。 「没错,最近一任的王者就是你啊。鬼泽道彦,透过调查,我们发现每十六年轮回一次的阿克夏,会在鬼泽家诞生,而那个人就是你。这样你对十一年前的事件有眉目了吗?」 「嗯……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们这些高层果然没有一个可以摆脱嫌疑啊。」 和京的说法一致,这下道彦总算可以相信这些全是真的了。 不知为何,红月悄悄地倒退两步,应该一直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也变得飘忽不定。道彦觉得这样很好,只要自己被当成怪物,这个无辜可怜的少女就能和她妹妹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十一年前也好、三年前也好,或是最近几个月的事件,只要事发地点还在居神,都有你们的戏份啊。而我们这些凡人又动不了你们,将人命、将他人的一切玩弄在股掌之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们这些傢伙究竟是什么!」 「我们啊……我们是第二世代的嗜极生物。」 嗜极生物——而且还是第二世代? 嗜极生物是那个吗? 长斑家与高层曾拿来当成实验体的那个。 看上去似人却又不是人的另一种生物分类,道彦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玩意了。 在那之前,他已经有过与其交手的经验。 但是,他已经不想再遇到这样的傢伙了。 没有为什么,就只是因为只要与他们攀上关係,就是在替高层做实验。 「我们奉长斑家的命令,在这个时候活捉身为阿克夏的你。因为神谷京已经失败了,让我们总算可以不必再顾虑那个傢伙,这次的ra计画也将轮到我们发动。」 雏形人偶篇 第十章 黑暗狂想曲 4 高傲的声音带出某种浓厚的革命感,道彦久久不能回神。 嗜极生物、长斑家或ra计画,应该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眼了,为何现在全凑在一起,会让他有种无法说话的压迫感? 因为……这里是地下世界吗?因为——这些傢伙即使被肃清了,还是拥有连名门都忌惮的本事吗? 「而且,就算是我,也能和你们保证,总有一天阿克夏一定还会再次君临这片大地,这是已经被编写好的,阿克夏的记录就是为此存在的,谁也逃不了,创世神即将復活的那一天。」 七樱猖狂的嘴脸,道彦已经看不见其原先可爱迷人的一面: 「而我们这些新人类则是为了能够适应那样的未来,而被长斑家创造出来的。」 「第二世代……你们果然和拉露西亚那些嗜极生物不一样,是有自己的想法啊。」 「不管是我、旭日或这对双胞胎姐妹,都是长斑家秘密研究的產物,是少数没有被京窃用,仍是长斑家独有的秘宝。我们和那些第一世代的区别,可不只是有自己的选择与感情而已喔。」 那就和人类没两样吧?道彦在说出口之前住嘴了。他既不瞭解这门技术,对拉露西亚与七樱他们之间,也是非得等本人解释,才能理解其中的差异。 说到底,他只是外人。 对这些似人又非人的傢伙,做不了自己的见解。 那么,要是这时自己住嘴,对方也会住手吗?很明显不会,但他说了也对眼下的状况毫无帮助吧。 道彦继续以静观其变的表情面对七樱。这才让他想到,他竟然成了人类方的代表,和对方搭话沟通。 果然……阿克夏是很有价值的吧。 就连从居神消失已久,最近才返阳的长斑家,也是梦寐以求。 这次——也不藏了,以第二世代的名字向他伸出魔掌。 「大概就是这样,长斑家才会被京当作二十四年前的证据,在十六年前名门内战中,卖给其他名门吧。当年长斑家与京也是互有往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闹翻,变成今天这样。」 「七樱,神谷京曾是望月一族的成员吧。」 拓二尖锐的声音,就连这两天扮演他妹妹的七樱,也不得反抗,只有回答的馀地。 「哥哥,你在说什么?七樱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耶。」 「……」 「就是那样啊。因为他曾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竟然擅自以望月之名接近阿克夏,这对望月一族来说本身就是禁忌,虽然长斑家的成员也想问这些阿克夏的后代,是怎么得知他们的前身,不过看来事有蹊蹺喔。像是阿克夏偷偷告诉他们的,毕竟记录就摆在那里嘛。」 七樱装起可爱,意图和拓二要糖吃似的: 「我能说的都说了。现在换七樱问哥哥问题了:哥哥,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 「那个男人不管是怎样的身分,都是我们兄妹的敌人,而你现在也已经成功打倒他,替我们报仇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甜美声音之下,是毫无止尽的嘲笑,虽然七樱没有笑出来,却连道彦都听得出来,拓二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间: 「莫非……你也想到了吗?因为得知我们这些第二世代的存在,所以也想到了能与长斑家对立的傢伙,肯定不会那么简单退场。」 「回答我。」 「就是那样啊。」 毫无预警的一道雷就这么劈落了。 彷彿要把拓二的人生全盘否定一般,这一击的强度甚至把道彦他们都被捲了进去,即使是馀波也很有力,身为中心的拓二就不必多说了,肯定再也没办法面对七樱了—— 「这样我就知道了。」 「……啊?」 「这样我就知道了啊,小樱,你要我再杀死那傢伙一次。」 「什么?」 「反正前后我也杀了那傢伙无数次了,早就数不清有几次了,那时与那傢伙全面开战,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杀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不了再杀一次而已。因为我是个只要立定目标,就注定无法达成那个目标的人啊。」 ……这傢伙? 这傢伙……在说什么? 道彦忽然对拓二说的话很有感触。 他会这么觉得,也是与京面对面那次,那傢伙这么对他说了: ——你救不了任何人。就像你的出生存在至今仍有许多争议一样,只能在梦中实现的东西,儘管去妄想吧。 这是事实,而他也是这么认为。 从阿克夏手上救出凛奈的,不是他,而是某人。 让青月回归正常生活的,也不是他,而是高层。 而现在,他与明日叶看似恢復以往的相处,也全是假象,对方根本就不是明日叶,那直到今天为止,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别说有没有帮到他人了,反而因为深入某些事件,让原先建立好的关係,渐渐分崩离析。 这样……只会让人怀疑该不该做下去吧。 但是,当他听见拓二的自白后,又有了新的看法。 不只是天涯沦落人,让他想要重新认识这个少年,他也想藉此澄清那时的误会——那时没有问清楚,就擅自认定凛奈的失踪与他有关的误会。 看着拓二如此反应,激将法没有起到作用,七樱反而不知所措了,到处移动眼球,设法让其他人接棒。 「那就祝你的目标能够早日实现了,虽然也不知道是我们新人类的时代会先到来,还是你能够先达成目的。」 无言以对之后,七樱也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随随便便地收尾了。 「意思就是说,长斑家还想行动吧。」 要是现在就这么放了这些傢伙,他们就真的成了沙漠的难民了。非得抓紧这根稻草。 拓二的眼神依然是那么认真。 「看上去,像是以长斑明日叶为起点,一路铺陈到现在,而前面所有埋藏的伏笔,也能逐一获得合理的解答,但现在来看,长斑明日叶更像是一枚弃子。」 ……? 「为了让更背后的主谋出动,不得不先派上场的弃子。说得更清楚一点,打从一开始你们就分配好各自的工作了,而长斑明日叶则是这漫长的旅途中,用来向其他名门传达你们长斑家还活着的人形广告看板。」 就算没人回应,拓二也会接着解说,直到他想说的全都说出来为止。看来他们所有人会聚在一起,不是单纯的巧合,每个人都露出非得一听的表情。 「学生消失事件——这是长斑明日叶主谋的事件,也是她唯一有参与的事件,也因为她扮演的角色是弃子,这个事件对居神的影响不大,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要是影响到十一国对居神的信用,也只要将事件主谋拱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当场排除掉就行了。」 事实上,居神也确实是这么做。 「监狱破坏事件——这个事件毫无疑问也是你们长斑家做的,要是不这么做,你们就救不回被逮捕的长斑明日叶,顺便为今天这件事埋下一笔伏笔。」 救不回……拓二会在事后得知这件事,也只是巧合吧?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一条重大线索。因为这点,道彦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接下来——拓二换了另一种态度,就像是之后的这件事不是长斑家所为,要分开计算一般: 「你们的回合也到此为止了,因为接下来某人等不及了,顺便藉此拖所有名门下水。毕竟前两个事件也不算小,要是还没做什么,就被你们这个前名门害死,苦等到今天就白等了,也算是挽回自己的面子吧?神谷京反过来利用了你们创下的佳绩,让他口中的ra计画得以问世。」 每当拓二提及神谷京这个男人,只有愤怒与焦虑,现在也不例外。不过,一旦说到ra计画,就得把这个男人也一併拖出来。 他只能尽量维持自己的理性,失控前把该交代的全数说出来。刚刚对七樱的回应,全是为了反击,现在则不同了,都是为了自己,而那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再次摆脱养父控制魔掌的手段。 「看来魔法师真的是危险的存在啊。」 雏形人偶篇 第十章 黑暗狂想曲 5 说得好像他们魔法师是mj-12这个组织一般。既对人类有一定帮助,却也得提防张扬与形成对立。 不过,拓二说得也没错。 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他们魔法师乱来了。 长斑明日叶那些话,现在来看简直是预言。 「也是啊,直到二十四年前,居神在国际上的地位,都是类似佣兵、战友的角色,某些名门也曾参与过歷史上的一些战争,与其他国家建立起强而有力的信任关係,就算因为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出现国中国的徵兆,不过这些年间,大事件频传,已经让十一国没办法再睁隻眼闭隻眼,得尽快处理了。」 「……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莫非高层与十一国之间的斗争,也会影响到我们吗?现在的局势应该都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在处理的吧。」 要让他们也被迫参与其中,不就是继续举办像是ra计画之类的计画,或是找个理由让他们成为魔法犯罪者—— 「第三次世界大战。」 道彦总算想通了,然而红月与真满则是被唬到了,纷纷开口: 「第三次世界大战?」 他们是魔法师,居神的士兵,受的教育也是军事化教育,一切的准备全是为了将来可能爆发的战争。 「要是演变成那种局面,确实就轮到我们魔法师上场了。」 平淡的语气,像是他也认可道彦的推测,而非道彦猜中了他的心思。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比这件事要紧吧……毕竟,这件事正以现在进行式的方式,困扰着现在的我们啊。」 「————」 对了,他们是怎么过来地下世界的?毫无印象也毫无感觉,但又不可能是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 那么,就是某种力量在暗中作祟,才导致这个局面的吧。 这次,拓二非比寻常,非得问到底的眼神瞪着以七樱为首的第二世代们说: 「而那也是高层一直在做的事情吧。像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是第一次了,像是arms计画之类的东西,透过刺激居神本身產生力量,并试着以人为的方式加以控制,只不过这次我们刚好也在事件的附近,才会在事后被无端捲入,来到这个世界。」 「不只是这样啊。在那之前你们也别想辩解自己是无辜的,会让你们不知不觉被地下世界召唤,是因为你们涉及了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啊。」 七樱开怀大笑,随即用力补充: 「创造力量怎么可能会没有代价,尤其是在名门内战之后,名门将正牌的居神彻底封印,要是在那之后还妄图借用居神的力量,那就是在和戴维斯真界拔河,而现在因为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戴维斯真界已经出现在居神,即将与居神重新融合了,你们这些参与者不过是我们长斑家用来杀鸡儆猴的祭品而已,当事情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就不再是你们可以处理的东西了。」 这就是……长斑家。 当年仅凭自己的名字,就能威吓所有名门的绝对存在。 「旭日、宍江和五緋,我们走吧。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这些傢伙也只有等死的份。」 七樱在临走前,稍微瞥了拓二一眼,眼里无非全是嘲笑。 跟在之后的是负责扮演明日叶与青月的宍江和五緋,明明他就没做什么,五緋还是对他扮了鬼脸,这才与宍江一起消失在门口。 留下的他们,一副刚报到的新人,前辈们带他们走一圈公司后,就被丢着不管,放他们自力更生。 这下该怎么办?要先调查一下这个地下世界吗? 从状况来看,这个地下世界的环境似乎与他们所在的居神一模一样。 「对了……」 「道彦?」 应该要先那么做的。 现在他要的才不是什么熟悉这个环境,而是和拓二问清楚。 眾人的目光因为白发少女与锁链少年的下一步,有了新的回馈。 「罪,我们也该行动了。」 「岁臣,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瞎耗时间了,先前因为高层我们姐妹曾被拆散一次,这次我不会再姑息他们了,我不会再与向日葵并肩作战了。」 罪对凛奈摆出一抹微笑,然后小小地回应: 「那就先失陪囉,凛奈,我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刺耳的巴掌声传遍这个宛若废墟的教室,罪的时间彷彿被停止了,无法动弹,但或许能动她也不能动。 凛奈的态度没有一丝动摇,就是篤定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哪怕对方是曾让自己能死里逃生的救难英雄。 「还给我……」 凛奈的声音当着带着些许的紧张与无尽的愤怒。 「把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族人们,还给我!」 接着,是不甘心与后悔交织而成的心愿。 「你们这些噬血狂族!」 罪只有忍痛,单方面承受一波接着一波的言语压力,而凛奈也像是想将一直以来积累的痛苦与憎恨,全数发洩出来。 好不容易找到仇人,终于可以大展拳脚。 「终于找到你们了,让我等了六年!」 道彦从没看过这个宛若妹妹一般的乖巧女学生,会有如此乱七八糟的一面。但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一个外人也说不准。 「看你们的表情,果然不知道我是谁对吧?也很好奇我怎么会在这里吧!」 乐极生悲一般,凛奈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是黎明一族的黎明凛奈,当年被你们望月一族灭族的受害者,也是唯一倖存者!我会活到今天,以姐姐教我的电子技术成功转来居神,都是为了向你们报仇!」 「……」 「真的让我遇到你们了,只要成为魔法师,总有一天就能再遇到你们这个叛徒一族,你们现在会出现在学校,也是为了再像六年前那天一样,夺取你们要的东西吧!」 「……」 「不过,既然都被我发现了,我就不会让你们过去,你们的阴谋到这里为止了!这是当年受害者的义务!我有义务替天行道,替所有被你们杀害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握紧拳头,凛奈已经进行战斗状态。 「还藏什么?大家都看得出来,不是居神学生的你们,还拿着那种武器,而且左手为什么要套上黑色手套?不就是想遮掩什么吗!就是你们望月一族在十岁之后,都得刻上象徵成年的六芒星刻印!种种跡象证明,你们就是望月一族!」 不断涌现的讯息,别说红月了,道彦听了也是节节败退。 「再说下去真的就是浪费时间,不如就让我来证明吧!我说的都是对的,这些傢伙真的是望月一族!」 凛奈已经走火入魔了,不顾周遭地执意上前,目标是手套。 「明明就是望月一族,别装得一副正常人!装得再怎么像,你们手上的血腥味也是洗不乾净的!我闻得出来,你们这些杀人兇手!你们就是杀人兇手!」 只要脱了那个,平时看不到的东西都会再次拨云见日。 「那天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白发的女人,手拿镰刀地站在我们黎明一族被摧毁的村落!那个人就是你!」 「凛奈,住手。」 拓二不由分说地介入了,一把就把凛奈的视线全数覆盖,让她的世界只剩他的存在。 「这不是现在的你该做的事情,而且即使你真的做到了,你也未必能完成长年的心愿。你已经和我约定好了吧。」 「是……」 仅仅一句话,凛奈的眼框从浑黑成了泛红。接着,紧紧抱起拓二的身子,痛哭失声。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一章 邪气 1 最满与真满这对兄弟出动后,身为御天座家当家的尊满,自然也不是待在家里等着坐享其成。 派出以寺满为首的夜路军团后,他也随即以当家之名造访居神市了。 独自一人。 身边既没安排护卫,也没有得到神刑家的同意。 这样的他,要是随意在他人划分区域走动,只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吧。不过,今天他是有正当理由的,因此才能像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地踏进他人家后院。 一旦居神陷入危机,不管状况在哪里,只要出手相救,就能无视那些只存在水面下的规则。 他们的确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实验。 自居神与戴维斯真界分开后,就注定他们之后无法回头,不过维护现在的居神,并让这个世界处于稳定的状态,一直是他们名门的中心思想,至今仍没变过。 其中,他们也为了能明确区分每个名门的公平与公正,划分区域、arms的分配之外,还设立了不少规则与潜规则,让整个居神不管在怎样的情况,都能得到身处背后的他们的帮助。 以结果来说,他们做了不少事情。 不过,在还不知道名门存在的那些百姓眼中,他们做过哪些,想必没有一条说得出来吧。搞不好在知道后,还会连带将以前的过错全挖出来一起检讨。 这也难怪,他们一直躲在萤光幕之后,一有什么事情,就是教会出面挡刀,而他们则是继续作壁上观,风波过去后,接着下一次实验。 特别是最近,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先是把大家搞得人心惶惶,接下来就像来真的一样,不再只是自己吓自己,就算没有那个意思,也会因为他们魔法师的利益纠纷,被迫捲入战场,成为下一个惨死亡魂。 这些事情之所以没有经过民眾之口,传进他这个当家耳边,就是因为教会的存在。虽然现在教会几乎是名存实亡,申诉与对外的联系管道还是很畅通,不过归根结柢,他还能像这样大剌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都是託他们名门的存在至今还没有曝光的福。 话虽如此,他们能有今天,还得多亏那一天的事情。 名门内战。 藉由排除恩师,让他们得到长斑家的所有一切。 ——并奠定了共犯的基础。 十六年前的事件,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只有这个作用。 无法回头的他们,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虽然具体成形的时间点,应该是接下来的arms计画,不过早在那时就有了些许的酝酿。 要说得让所有人都听得懂的话,那就是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谎去圆场。 要不是当年他们那么做,也不会逐渐形成这种事态吧。 当事情来到现在,尊满这才感觉到自己走起路来,有多少重量。 虽然现在负责任务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两个儿子与家族其他人,不过他终究身为当家,还是不免要与神刑家打招呼,当作双方取得这个共识。 ……而他也想趁机看看神刑家在想什么。 这才是尊满特地登门造访的真正目的。 就在刚才,他接获了寺满回传的最新报告,表示调查局已经被他们镇压了,混进去的其他组织全数落网,并得到调查局本身的支持,暂时以调查局的友军身分协助维护附近秩序与安全。 问题来了。 神刑家呢? 他们御天座家本来就没这个义务前往居神市,揪出趁这时捣乱的内忧,会这么做最多就是出自保家卫国的精神,但神刑家就不一样了。 要是这么敏感的时间点,还传出对他们不利的消息,只是在找罪受。 更别提那个人还是神刑家。 才刚被抓包与京官商勾结,发动上次的ra计画,现在又疑似为了做什么,而忽略眼前的问题,分明就是在告诉其他人:以神谷京为首的行动还没结束。 尊满也不想随便怀疑他人,所以就连这个时候,他都是站在对方的立场设身处地着想。一直以来他都作壁上观,以看透居神全貌为由,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见得出现,所以他是抱持着一副绝对新手的样子而非找碴。 不过,要是京还意图唤醒那种东西,说不定这次他们连阻止的馀地都没有,那个男人很懂得记取教训,也知道要如何利用手上的东西,做出最大的贡献。 也就是说,前一次的计画不过是彩排,接下来就是来真的了。 若是那样,就算再次集结他们所有名门,也是回天乏术。 不是名门内战的范畴,而是攸关全人类命运的诸神之战了。 面对这般看似紧张又轻松的局势,尊满以他固有的节奏,对着没有人的地方开口: 「天曜,你一直都在看着对吧?」 「……」 理所当然,没有人回应。 就像是尊满在自言自语,等了半天他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馈。 白跑一趟了吗?又或者,他总算可以断言某些事情了。 说穿了,现在的他能不能得到东西,他都不亏。 至少亏的不会是他。 『尊满大人,真是难得啊。』 「……」 『竟然主动拜访我们居神市,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 只有声音,不见人影,看来这场当家间的对话,对神刑家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啊。 同样的情况,让他想到天晴家。为了追回祖先的遗骸,不顾一切手段,执意要他们在计画期间解除结界系统,后来目标也顺利达成了,在临走前和他道谢。 说起来那时神刑家也有帮忙说话,再三强调结界系统有多重要,他们双方差点因为这件事起衝突。 现在呢?果真是伏笔啊。他只是对空说话,没想到真的招来天曜本人了。 「就算我现在在这里乾等,岁月也不会停下脚步吧。」 『这话从尊满大人口中说出就神奇了。以尊满大人的身体,应该不需要担心这点程度的东西吧。』 要担心也是别人担心吗?像是黑羽家之类。 天曜没有穷追猛打,回应只到这里。 「不过,要是有人想趁机争取时间,那又不是我能置之不理的东西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一章 邪气 2 『……你想说什么?』 那个瞬间,他能明显感觉到某股杀意开始蠢动了。 「天曜,你知道你的城市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啊,不就是因为你们介入,我们才能像这样突然来上两句吗?』 「也就是说,天曜,你这个神刑家的现任当家已经同意我们御天座家前往居神市维护市区安全了吧。」 『……』 天曜又不说话了。 尊满猜不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或许只能等了吧。 不过,让他白白等下去,对居神也未必是好事。 因为他也不相信京在那场战役死去,就算已经确定过京的尸体了,要让他放心还差更关键的东西。 那是什么——尊满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单单只靠尸体,是没有说服力的。 「尊满大人,看来你会挑在这个时机找上我,不是为了和我请示出入居神市的许可吧。」 这次——声音就不是直接写入脑子般,只有他一人能接收到。 顺着声音,尊满在自己的身后,找到了天曜本人。 多亏天曜这时主动现身,让他明白了什么。 京在会谈做出了某种暗示、国际会议时黑真对其他名门的眼光。 这些问题他一直想不通,这下全都有解答了。 为何在十二名们一致同意交出石版,决定其接下来去向时没有发现,非得在这时才有感觉,他也都知道了。 这件事无非就是要像这样,双方各自主持立场,而非会谈时,只为顾全、保住自己利益而唇枪舌战。 以天曜的本事,应该已经发现了。 那么,他是不是也会像在国际会议那样,露出真面目般,想尽办法给人难看? 尊满也不确定那时只是单纯想发洩石版的气,还是别有目的。 但是,看来自己已经注定不会被放过了。 至少刚刚天曜的火气是上来了。 「尊满大人,ra计画之后,因为见证了儿子们的成长,让你总算可以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这件事就让你这么高兴啊。」 「身为父母,最想看到的当然就是孩子的成长了。对于最满与真满在ra计画的表现,身为他们父亲的我,当然很满意。」 「看来你我俩注定合不来,就是合不来,你我才会像这样进行如此没意义的对话。」 结果也是在套话吗?说得也是,神刑家的教育理念——就是透过全面性的教育,让孩子们都能成为继承他们神刑家全貌的完美容器。 这个容器可大可小,但里头装的东西最好是能超越现任当家的东西。 他们不会计较青出于蓝,要是能更胜于蓝,即使爬到他们头上也是甘之如飴,然而要是半途而废,恐怕就得付出比生命更昂贵的代价。 怪不得——天曜会这么说了。 真的不能怪他啊。 而现在又主动找上门,只能落得比黑真更惨的下场了吧。 「天曜,看来你树立的敌人也不少吧。黑羽家、天晴家,现在又让我知道我们御天座家也是,莫非能够让你看顺眼的,只有京一人而已?」 「没错。」 爽快地承认了。 他应该没有听错。 他确定没有听错。 虽然看上去像是因为ra计画,成了京的迷弟,其实天曜清醒得不得了吧。也是因为这个不得了,让尊满越来越好奇这对形同兄弟一般的组合,背地又想玩些什么了。 「天曜,莫非你也觉得魔法师不如就这么被消灭算了。」 「不……那是因为在我来看,你们的处事风格都太半吊子了。」 「……」 「不管是你们御天座、黑羽家、天堂家或其他名门,都没有京那种强而有力的计画与行动力,那么不如就让京自己去行动。」 「所以,你觉得要做就要做得彻底,就算那傢伙的目的是为了带来世界末日也行?」 「那就是我们神刑家的教育方针啊。」 这个男人真的自始至终,都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家族啊。一直朝着家族的理念去走。 「……?」 多馀的瘴气就这么呼应自己的脾气出来了。 周围的空气陷入低迷,宛若被乾冰入侵,肉眼可见的白雾大摇大摆地打进来了。 天曜起初笑而不语,随后一脸猖狂地表示: 「尊满大人,就这么展现实力好吗?别忘了这里可是居神市,是我们神刑家的划分区域,当着我们神刑家的面做这种事情……」 下一秒,白雾一哄而散了。 又还给了附近一个乾净无暇的环境。 「天曜,要是ra计画真的发动到最后,你认为居神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 天曜满腹疑问。 突然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天曜脸上都是这个问题。 但是,他也没有藉此嘲笑,认真认分地严肃看待: 「至少那时居神就不会存在了吧。因为那就是京特地把死人拖出来,也要完成的终极目标啊。」 要知道……魔法师至今为止都做过哪些事情了。天曜顺带做出了补充,要尊满看清现实似的。 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 尊满也不是没有头绪。 要是平时,他应该会听进去。 偏偏今天这么说的,是已经先向他自白的天曜。 就像摔断腿的田径选手说跑步也是有风险,毫无说服力可言。 「天曜,总归来说你就是想说京还没死吧。而你现在要去救他。」 尊满没有多想,只是根据现实的状况与他们的对话,得出这个结论。 天曜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尊满大人,你打算阻止我吗?」 「……」 这个问题尊满答不出来。 虽然ra计画背后带来的影响很巨大,他也不认为要是再次发动,能像上次一样幸运,无声无息地突然被阻止,不过现在的他有必要将天曜挡在这里吗? 现在他是距离天曜最近的人。 天曜会在京死后继续行动,甚至声称现在要去救人,就表示现在的京虽然死了,却不得自救,要是这时不挡下天曜,后果恐怕只会不堪设想。 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 因为就算京真的有办法再次重回居神,也不等于还能持有那种力量。 而且,要是他现在伤了天曜,后来京也没有顺利回归,只会间接导致他们御天座家与神刑家的对立吧。 要是与神刑家没有仇恨,他也不得以考量未来为主体,对天曜拔刀。 「天曜,你所想像的未来蓝图,就算真的发生了,你也无法亲自见证吧?」 终究只能是想像出来的东西啊。 「尊满大人,即便到时我什么也看不到,有些事情也是能从现在就看出来的。」 「……」 「像是arms之类。」 天曜的回应看来模稜两可,尊满已经听出端倪了。 「为什么我们都说arms是以顺序之分,而不是以学业或实力高低做出排名,真的就是诞生的先后顺序啊。」 「……」 「虽然至今为止,只进行了十次创造计画,不过那也是神诗明日叶、舞三火雪千樱与第3位是特例,不能将他们计算进去,要是以确切有记录、有计画的顺序为依据,你们御天座家才是公认的第一个,所以才会是十次,而不是与现役arms数量一致的十二次。」 依天曜的说法,也是十三次。 因为最近的一次,就是差点让居神陷入极度恐慌的ra计画。那是第十次。 「当初在决定这个顺序时,也是经过所有名门的一致同意,先敲定顺序,再依序将实验与过程分配下来,所以你们御天座家才会是第一个,你们是居神歷史最为悠久的世家,也曾以学生会的名义,辅佐八神家建立起现在的教育制度,没有理由让你们排在后面。」 「……」 「所以,要是这次ra计画实现了京长年以来的梦想,你们御天座家立场就会变得格外讽刺,第一个得到arms的是你们,最后一个得到的人也是你们。这次ra计画获选为arms的是你的二儿子吧?」 「天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 要是事情真的顺了京的意,他们御天座家确实逃不过那样的命运。无法避免的事情,直接在他们家族的歷史写下惊人的一笔。 尊满这才松了口气,妥协一般地表示: 「天曜,那就是你现在的想法啊。到头来,对你来说,比起实际的行动,你果然更看重结果。」 当年的毛头小子依然没变。 即便遇到京,看到京实际的行动与计画也没有变过。 会挑在今天行动,八成也是因为这一天居神距离地下世界是最近的一天,特别是黑羽家与天堂家,他们会为了ra计画分支出来的代价忙得昏天黑地,没时间处理他的事情。 那我也不得插手了,因为以现况来说,天曜什么事情也没做。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一章 邪气 3 地下世界的奥古斯礼堂与居神的毫无差异——那是当然的,因为只要居神这里有了动作,地下世界也会随即跟进,让双方永远处于同步的状态。 这不是长斑家在抄袭,而是原先就这么设置,从他们手上原封不动地将整张地图都复製过去后,双方也因此取得了某种连结。 到头来,无论是长斑家或十二名门,大家使用的终究是同一个环境。 这座位于学校的华丽礼堂,早在京拿下神谷一族之前就建立,是名副其实神谷一家的杰作。 平时不对外开放,罗马多教会用来审判特殊的魔法犯罪者。 当七樱他们暂时告别拓二一行人后,眾人便来到这里重新集合。也没有为什么,大概就是这里距离学校不远吧? 以他们的脚程,要在第一时间抵达下一个地方,肯定很勉强,七樱也不想白白浪费力气,而且想必某人也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为什么放过他们?七樱!」 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回应,我也不会放过你。又是愤怒、又是激动,已经恢復原先真面目的五緋,顶着比八神青月还要成熟的外表瞪着她。 顺带一提,同样找回自己原先样子的宍江,其样貌竟然与五緋毫无区别,两人就像一对双胞胎。不过,她们还真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她该怎么回答,因为这傢伙分明只听想听的啊。 对了——她想到好主意了。 「这个地方还是老样子啊,一样的无聊、一样的可怜,只要没有审理,就是一副死寂的状态,但我们待的礼堂也是地下世界的礼堂吧?那么,就永远也不会有审理的一天,因为除了我们长斑家,也不会有人想过来啊。」 「明明当时只要我们联手……他们就连这个地下世界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啊!那时是打倒他们的最好时机!一旦给他们时间,他们就会找到更多情报与资讯!长斑明日叶他们也在,我们的战力远胜于他们!」 七樱感叹地摇了头: 「难道地上的那些人类,就是以这样的垃圾当成魔法师繁荣的象徵吗?」 「别忘了,那个巨乳身旁还有普路托、御天座一族与望月一族的成员,可不能小看啊!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五緋,你明明就会忍耐啊。」 怎么这时沉不住气?七樱一脸问号。 「我的意思是!」 「人家一开始就不想听你抱怨了,结果你还滔滔不绝说下去,没事找罪受的根本是你吧。」 「宍江,给我闭嘴啦!而且你也别忘了,我和你本来就是二心同体,骂我等于在嘲笑你自己!小心我杀了你!」 「那你也死了吧。」 「那是!」 五緋被反驳到找不了藉口了。 趁着这时,七樱再次加入话题,招呼起包含旭日的所有人。 「总之,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回合了。」 大摇大摆走进所有人的视线。 「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这些既是早就被写进阿克夏的记录的东西,也是真实上演的东西,更是为我们的行动做出的铺垫。」 一副即将詔告天下,却又只需要告诉在场所有人即可,七樱摆出了这样的姿态。 「那些事件其实都是在测试我们之前的嗜极生物的性能,决定我们第二世代该有的样子。」 不管是长斑明日叶藉着实验体暗中作乱,或京假借游戏的名义,安排嗜极生物成为当中的npc,都是为了成就现在的他们。 要不是那些傢伙的努力,他们也不会站在这里。 他们第二世代——已经在全方位都超越早期的试作品,是完全体的人造人,这点千真万确,身为当中一员的七樱,可以亲自证明这点。 他们有感情、会思考,而且还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就像那时她调查了拓二的妹妹与他们兄妹的部分过去,而把神谷七樱这个角色扮演得如此维妙维肖一样,那就是她做出的情感、思考判断。 他们已经不是四号那种山寨货了。 当七樱认真正视眼前的事物,猛然间有个回忆直衝脑髓,逼得她不得不乖乖就范。 那就是——她偷袭拓二却没能得逞。 ——将你的生命还给我吧! ——是吗? ——竟然还是不行! ——这也难怪啊,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小樱。这几天的角色扮演真是辛苦你了。 ——你说什么! ——你的杀气掩饰得很好,对于这点我表示刮目相看,藉由偷袭这样的训练方式,让你本来就控制不了的憎恨,能够合情合理地混进我身边,让我產生反正这次也一样吧之类的错觉。 七樱哑口无言,无论是言语或行动都被对方挡在门口,哪里也去不得。 ——不过,你还是会失败,刚刚我也说了:你不是小樱。 ——真是铁口直断啊!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偽装得不好! ——正牌的小樱很厌恶我的水分身。 ——啊? ——这是我擅长的招数,也因为我经常使用这招,小樱每次都会和我抱怨。 ——但是,我却没有吗?这点成了你识破我真身的突破口。 ——暂且不论你为何要刺杀我,这里是地下世界没错吧? 我只想知道这个——她还没表明自己的真身与来歷,对方就急着要先搞定这件事。因为这样,几乎让七樱的愤怒要攀升到最高点了。 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只有憎恨,这几天的相处都在挑战她的肾上腺素,没想到在当事人眼中,她就只是提供情报的贩子,岂有此理! 平时无法宣洩的憎恨,都在这几天被迫压抑,已经很痛苦了,这傢伙还说些什么?分明不把她放眼底的高傲,让她爆炸了。 自己竟然被这样看不起。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一章 邪气 4 她是为了什么,才会像这样拉下脸也要扮演好失踪八年的妹妹,你有想过吗?这个杀人兇手!神谷拓二,你这个杀人兇手! 在那之后,七樱已经记不得了。 两人一路扭打,直到双方回到教室,和各自的伙伴会合,让彼此都能敞开心房,好好地聊上一次。 「七樱。」 旭日这一声,七樱回到现实了。 「你不是还有话要说吗?」 五緋与宍江也都双手环抱胸,以静制动地在等她了。 看来她又在不知不觉陷入与拓二的纠葛了。 「嗯……我还有话要说,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开场白。」 七樱随口解释,但不只是五緋,大家都知道她在找藉口。 没有当场给她难堪,八成是因为大家都是伙伴,没有理由在敌人打来前起内鬨。 「总之,五緋,你不用担心。」 「啊?」 「虽然那时撤退,不是长斑家的原定计画,长斑家对我们也是要求要就做到底,别拖拖拉拉的,毕竟还有京这个不定时炸弹,而且我们的目标也是阿克夏的记忆,如此莫大的目标,要是拖下去又会落得和长斑明日叶一样的下场。」 「不然那时你在做什么?」 「我想要先暂时冷静冷静。」 「啊?」 「我很怕再待下去,又会失控。那个男人是我的敌人,非得亲手杀掉的敌人,但我却还和那样的傢伙在一个空间,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我没办法忍受。所以才会在话说完,就赶快和你们一起离开。」 五緋傻眼,气得直跺脚了: 「七樱,你说什么?简直不可理喻!等了半天,结果你却给我这样的理由!」 「这就像是排了半天的队伍,总算快要可以买到限量的蛋糕了,却因为你突然打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只是想让我看看你找到不见许久的笔。」 一样莫名其妙、一样不可理喻。宍江的完美补充,让五緋的不满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这对双胞胎果然是长斑家的最高杰作,一搭一唱都是那么完美。 据说这对姐妹原先是同一个人,后来被长斑家一分为二,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她们既不是被父母生下来的同卵双胞胎,也不是在同一个时空遇到另一个自己,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原先是五緋的个人意见,她很清楚自己的脾气难以控制,却又想要改善,而想到这个主意,但像这样的实验,强如长斑家也没有相关经验,要是失败了,就是一条人命。 后来……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五緋与宍江诞生,五緋也如愿让宍江成了那个唯一无怨无悔对她付出的家人。想必宍江也不会排斥,因为这个世界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当然也只有自己能阻止自己了。 长斑家会愿意尝试到这个地步,七樱是懂的。 就是参考阿克夏对望月、黎明的处置吧。 如同京一心追求千古年前,那个确实存在过的终极力量,长斑家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挑战曾经君临世界的神。 所以那些傢伙才敢接受五緋的提案,让她们姐妹成为长斑家第一个一分为二的实验体。 话说回来,她们也不是首例,据说早在之前就有先例了。只不过,只是在某些程度上类似而已,所以五緋她们应该也还算是首例吧。 七樱也不确定,她该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我和你们道歉。对不起。」 七樱感到很抱歉,也知道自己没有狡辩的馀地,不过还有一些事情可以说的吧? 「不过,我刚刚也说了:你们不用担心。这句话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真的不需要操心。」 虽然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只能用浪费两个字形容,他们也不是毫无胜算。 「因为不只是那些师生,就连长斑明日叶这些过去的敌人都出现了。」 对鬼泽道彦他们来说的过去敌人。 「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让那些傢伙陷入苦战了。」 「就是说吧?所以我才说只要我们当时能合作,一定能杀掉那些傢伙,特别是那个巨乳!」 「五緋,你觉得为何长斑明日叶那样的失败者,还能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地下世界也是具有某种特殊能力的环境啊。」 以五緋现在的样子,也没办法正常思考吧?那她就好人做到底,顺便藉此提振精神,摆脱拓二对她造成的阴影,接连解释下去: 「地下世界能呼应人们内心的状态,从而做到具象化的效果。」 「长斑明日叶那些傢伙啊?」 「不只是他们,包含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是。」 这里是地下世界,长斑家的划分区域,但这个地域老早在十六年前就被封印了,居住居民也在之后全数被转移到现在的居神。 现在还在这里活动的,只有长斑家与十二名门的傀儡——以及叫做实验白老鼠的祭品们。 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为了瞒过那些「参与者」,再把居神的一些师生搬回来,要是真那么做了,出现了刚刚那样的状况,只会白白把无辜的人们牵连进来。 他们要的只有阿克夏记忆,没必要做到赶尽杀绝。 结果那些师生还是出现了。 那就只剩这个可能性了。 「人类的内心与思考极其复杂,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君临地球,成为继恐龙之后下一代的霸主。无论恐惧或无罪,无论友善或不合,无论有没有关係,最终都会因为自己的妄想与害怕,一一出现眼前,让自己能够再次体会当时的时光。」 他们既不需要动手,也不用动手,就能将那些可笑的人类玩弄于股掌间。 当自己正式获得第二世代的一切后,最想看的就是这一幕了。 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 特别是某两人,得知整件事的经过与真相时,表情堪称艺术。 如果以数学公式来形容,那就是一个公式就能解出整张考卷的每个题目。岂止划算,根本赚翻了。 「喔……七樱。」 五緋露出充满邪气的微笑: 「怪不得你才会要我别担心,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话,那我也能放心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一章 邪气 5 「不过,我还是有我的考量就是了。」 「唉,好吧。反正你也有你的难处,我也不是不能体谅,因为我也有啊。」 能让这傢伙闭嘴,什么都好。 因为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驾驭这头疯牛。不,就算能驾驭,她也会将责任推给他人。那可不是她的职责范围,而且她再也不想对其他第二世代放更多的情感了。 ……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不过,也不等于不能用来打发时间就是了。 「你的目标不就是八神家的女儿吗?谁都看得出来。」 但这样就是无视上面交代的任务,大胆提出自己的意见了。 虽然他们第二世代获得了自己的选择权,像这样的状况也很为难吧。 因为他们终究是被託付了某种程度的希望,才会诞生的新人类。 既成功也失败一般,那就是他们第二世代的处境。 与对方简直是一面镜子。 双方都在如此曖昧不明、毫无分寸之间。 然后,他们都被某人赋予了打倒对方的使命。 七樱以这句话假装忘却自己肩膀的重量: 「不过,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恨八神家恨得如此牙痒痒?虽然开口闭口都是巨乳,我记得在那之前,五緋,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根本没在意过身材,怎么会在这几天突然病发一般,着急得宛若再不处理,就会无法收拾。 早知道这傢伙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她去接近红月了。会把她们分配在一起,也是因为所有人当中红月是没有问题的,几乎感觉不到敌意的存在。 失算啊。真的是失算。 当七樱抬起视线,发现大家正以诡异的眼光看着她。 就像是——这不是她会说的话。 「七樱,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来到这一步,那就只能前进了。」 「嗯……你说得对。旭日,你说得对。」 虽然旭日跳出来圆场,七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是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 但是,她是知道原因的。 虽然不知道关键点在哪里,时间点倒是记得清楚。 与拓二那些对话啊。即使放到现在,她还是在意得不得了,甚至想再去会会拓二,让他知道自己这口怨气有多深。 「看来人都到齐了。」 直到刚才都不存在的气息,全在这句话之后一口气涌进来了。 一抵达现场,对方就扯下斗篷,丝毫不掩饰地露出真面目。 无视常识与智慧的庞大魔力,一口气席捲而来,要是没有一定程度,只有被淘汰的份——大伙们一致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却丝毫没有厌恶,反而享受一般,沐浴在这股力量之间。 没有人反抗,根本是虔诚教徒,将对方捧上天也要抢着献上最高的敬意,纷纷屈膝下跪,恭迎对方的到来。 「拉大人!」 从他们一度讨论眼前的问题迟迟得不到正式的结论,到现在这般状态,几乎不到一秒,变化之大,只有不敢置信,但那就是他们身为第二世代的使命。 愿效忠长斑家直到天涯海角。 早在他们诞生之后,就被灌输了这样的观念。 面前这个名为「拉」的面无表情少女,没有在他们列队欢迎之后,要他们起来或继续说什么,毫无动作,一副过来就是为了要看他们的诚意。 七樱也不想就这么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偷偷地盯着对方的影子,将影子当成某种借镜,暗中观察其动向,顺便思考一些事情。 像是——为何对方明明直到上星期,都还是居神的人,这个星期就成了他们这些第二世代的上司。 以长斑家的立场,他们应该互为对方敌人。 一见面只能开打。 其立场的变换,也未免太大了。 但是,当他们发现其原名是神诗明日叶,又不觉得有什么。实际上,他们也会因此松口气,要是真开打,他们没有胜算,神诗明日叶可是居神的第一名,眾魔法师顶点。 像这样的怪物,随手一挥,他们就只能退场。 如今对方是他们的上司。 因为明日叶这个名字是属于长斑家的东西,虽然当年交给了神诗家,当长斑家准备收回时,对方也只能答应,而且本人也愿意浴火重生,加入名为翼的组织,以「拉」的名字替长斑家行动。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一章 邪气 6 「客套话就省省吧,我没有兴趣。」 足以让人窒息的对话,又在之后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七樱他们也不得无礼,随即起了身,恢復原先样子。 面前的少女确实就是直到上星期,都还是那个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的神诗明日叶,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是翼的拉了。 彷彿换了一个身分,除了外表以外的东西也全被换掉,站在这里的拉,没有表情,简直和一个娃娃没两样,以冷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们,没有半点奇怪。 「我会过来也是要看看你们的进度到哪里了,但看来我也不用问什么了。你们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 顿时间,七樱打起冷颤。 害怕到差点软腿。 「明——」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出声。 却在这时,旭日先抢下了与拉对话的机会。 「拉大人,那是因为我们后来有意外的收获,才会在第一时间放过鬼泽道彦他们。」 「意外的收获?」 「那些傢伙的内心似乎比我们想像得还要细腻。」 「是吗?」 「而那也是地下世界最喜欢的粮食,说不定我们可以像这样从侧面追击他们。」 「……」 「虽然长斑家的终极目标是消灭现有人类,并让我们这些新人类可以适应这个世界,以此拯救全人类,像杀戮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长斑家的喜好吧?那样和阿克夏有何不同,当初就是因为长斑家与神谷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双方才会分道扬鑣啊。」 「这么说……倒是真的啊。你们这次的目标只是为了夺取属于阿克夏的记忆,能别动手就别动手。」 明日叶总算听进去了,不过还不到松口气的程度,因为她又要说什么了: 「不过,你们还是不能大意。要知道长斑明日叶的失败,是纯粹的意外。」 长斑明日叶的失败是意外——这件事,早在他们被交託今天的任务前,就先被告知了。而他们也已经铭记在心,不会再重蹈当时的覆辙。 「那傢伙太心急了,一心想要藉由旧世代的嗜极生物,得到第二世代,尝试让长斑家在阿克夏降临前,也有一点谈判的机会,但说到底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类成功窥见阿克夏的记录上头记载的内容,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预言接下来的未来。」 就算是曾唤醒阿克夏的京也是,那个男人也找不到这本书。虽然大家都说石版是居神的神话產物,现在来看记录才是,也正因为这本神书至今都盼不到一个影子,阿克夏的復活就是既无限的不可能,也是无限的有可能。当然了,要是有谁能得到阿克夏的记录,并成功窥见其内容,就能立即掌握正确答案,也就是说只要有谁一得手,他就能掌握阿克夏的一切,要消灭魔法师、要创造新世界,甚至实现所有愿望都没问题。 顺带一提,当时长斑明日叶交给道彦的坠饰,也是只有阿克夏才能使用的东西,所以陷入失控状态的凛奈,长斑明日叶还活着也派不上用场,会在那时交给那个少年,恐怕也是记录就先撰写好的东西吧。 虽然他们能得到阿克夏的遗物,也不是什么偶然,根本是藉由望月与黎明的歷史,追跡、并偷偷保留下来,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可能落到京手上的阿克夏。 「所以神谷京才要在那时藉由黎明凛奈,唤醒沉睡千年的阿克夏,让凛奈成为他与神取得联系的工具。」 说穿了他们都被耍了。 这时才发现,ra计画不是京的目的,而是想藉由这个计画,测试现在的名门,并揪出当年的叛徒。 他们会知道长斑明日叶失败了,也是这样。如果对方没有打算藉由这次直接结束魔法师的命运,嗜极生物的存在就毫无价值,成了应对因为呼应事件而出现的地下世界的桥樑。 「不过,我想长斑明日叶也不会后悔吧。反正她也知道她圆满地完成了属于长斑家的使命,让我们这支不属于居神,也不属于世界的组织『翼』诞生。」 然后……带着父亲的身体与父亲一起共赴黄泉。明日叶的表情很沉重,一副因为与对方同名,在这时与对方的感受连结在一起,可以感觉到当时长斑明日叶是抱持怎样的心情,结束自己的性命。 不过,就算是明日叶,也应该要知道了,那就是他们长斑家的使命,只要使命一达成,不管年轻或衰老,都没有活着的必要,得在这时前往另一个世界。 不是怕尸体落入他人手上,才要尽快让自己消失,他们长斑家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了。那就是他们长斑家的传统。 现在则不同了。 名为「翼」的组织诞生了。 「透过长斑明日叶与日影久来的死,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得在另一个形式之下运作,挣脱名为世界的鸟笼,以人类之躯代表全人类与神接触,那就是我们翼的使命,也是名字的由来。」 既不属于居神,也不属于世界;我们既非人类,也非神明;是圣人,更是罪人;我们要创造世界,更要毁灭世界——那就是翼这个组织成立后,扬言的口号。 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他们打算展翅飞翔,以消灭全人类,才能拯救人类,作为在长斑明日叶之后的目标。 眾人全都知道了,清楚现在自己的使命,明日叶也不再重复赘述,在那之后稍微带了一下: 「而你们第二世代是长斑家现在唯一能与居神联系的管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好!」 眾神齐心的回应,证明他们全都会为了这个使命赴汤蹈火。 确定了之后,明日叶踩着独来独往的步伐,悄悄地从礼堂退出,七樱无视身分与命令,执意也要跟上去。 「明日叶!」 叫住对方,而明日叶也止步了。背对着七樱,就像不想让她看到什么。 这样也好,因为她总算是等到与明日叶独处的机会了。 就只有现在,只有现在也好。七樱的话语里没有参杂与第二世代或长斑家的味道,就是以个人的想法,想与对方坦然,所以连敬语、称谓什么都不加: 「那一天和你的约定,我已经——」 「七号,还有什么事吗?」 「……」 「你是第二世代的队长,这个身分是我赋予的,你对这个身分有疑问吗?」 「不是,我对这个身分很满意,而且我也不会懈怠,我会继续领导大家,努力让大家成为不会让长斑家失望与丢脸的新人类!」 她高兴都来不及了,没想到只是凡人的她,也有受到赏赐的一天,哪可能怀疑。 「新人类啊?」 「咦?」 但是,或许怀疑的人真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 「没错,七号,那就是你们的使命,只要你们能做好,就一定能为被十二名门背叛的长斑家,讨回原有的公道,证明长斑家是清白的。刚刚我也说过了,长斑明日叶不会后悔,她肯定不会后悔,因为不管她做不做,早在二十四年前就埋下伏笔了。」 「开膛手杰克吗……?」 「那就是长斑家的作风,先做了再说。」 「是……」 「那就交给你们了。」 明日叶的身影在这句话之后,就没入地平线的另一端了。原先充斥周边的巨大魔力,也在那之后消失,什么也感觉不到。 回过神的七樱,一直在思考刚刚自己在干嘛。 不是有话要说吗?为什么一直说不出口。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一章 邪气 7 乘着直升机,飞向常人到不了的四千米高度,与他们相伴的,现在已经只剩总是高掛蓝天的白云。 足足有五十吨重的白云,没有借助螺旋桨,也没有翅膀这个鸟类与昆虫会有的特徵,却也能一直常驻高空,以遥远的视线,由上往下俯瞰地上的一切。 现在雪千樱一直在看这些平时也能看到,却只有现在能从不一样的角度观看的景象。 在躲过湿婆的追击后,他们暂时松了一口气。 「公主,怎么了?」 大概是看得太过投入,引起斯库尔的好奇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何云那么重,却能像这样浮在空中。」 「……」 「斯库尔,同样作为水系统魔法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云也是魔法师吗?」 「我是指你啊。虽然你已经能做到让身体液化,躲过所有物理攻击,不过能让你得到现在这具身体的,还是因为你的水系统魔法啊。」 「但是,刚刚公主是那么说的吧?『同样』——那就是说还有我以外的其他水系统魔法师了。」 在座只有她、斯库尔、利昂娜,以及驾驶座与副驾驶的骑士团成员。 除了斯库尔,在座就没有第二个使用水系统的魔法师了。 那她是在问什么? 这时,连雪千樱自己都想问了。 总觉得要想起什么,却又在快要接近时,被弹了回来,眼前的那扇大门,正在抗拒她,再接近一步,又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那么,那扇门是什么?躲在背后的又有什么? 「……不,只有你一个水系统魔法师。」 雪千樱若无其事地改口了。 斯库尔满肚子的疑问没有得到消化,却也不想为难她似的,跟着改口说: 「如果是云的问题,其实只要稍微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网路可以替你解决一切。」 「说得也是,上网就好了,上网就知道了,明明平时常在用网路的我,怎么会偏偏在这时忘掉呢?真是奇怪……」 到后面,雪千樱已经是在碎碎念了。 眼神恍惚,精神无法集中,对某种东西的执念,已经要让她走火入魔了。今天之内,非得解开,否则别想睡觉。 明明她不曾有那过那样的记忆,记忆中的自己,应该都在舞三火家接受三千代安排的教育,然后得到冰雪魔法,踏上变强之路。 「别管我,赶快思考下一步。」 下一秒,挥去杂念,雪千樱勇敢正视前方。 「只要不把那些傢伙全都杀光,我们就得像这样一直逃下去。所以,赶快想吧。」 雪千樱几乎把利昂娜刚刚对她说的话全都拋诸脑后了。 其实没有。 只不过,利昂娜的对策是下策。 所以她现在想要来一个完美的对策。 「舞三火同学,你腿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吗?」 利昂娜巧妙地提出这么一个问题,让雪千樱与斯库尔都看了过来。 她的大腿确实刚刚被突然射过来的针头划伤了。 到了现在,伤口更明显了,不过也因为一段时间了,原先渗出的血都乾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而雪千樱也不会觉得痛。 「比起这个,我比较想知道你的对策是什么。」 从他们逃出对方手掌心,现在搭上直升机,这个看来和蔼近人的老太婆,都没有表露的跡象,一副不相信他们或无法保证什么。 明明他们都已经一起出生入死,却还一副有所保留。 「原来我还没有说吗?」 「你说什么?」 「这的确是我的疏失。」 就像是饭后的间聊一般,利昂娜的语气平淡自然。 「不过,原本我就预计等到结果出来后,才和你们解释事情始末。」 你们现在就想知道吗?利昂娜是这个意思。 「……」 都什么时候了,卖什么关子啊——比起直接表明不相信他们,这种做法更恶劣了吧?也对,毕竟她就是这种人,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利昂娜这种曖昧不明的态度,雪千樱决定将她的战术保留下来,不会当成他们反击的狼烟,最多就是对策中的对策。 「舞三火同学,所以你的大腿……」 「嗯……没什么问题。」 她还以为那是什么毒针,光是擦伤都有可能致命。因为……脱逃前,那傢伙是这么说的吧?「要是没中,也不会露出那种表情」,对方的目的果然还是让她受伤。 「不过,如果是谢尔盖下的手,你最好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 「那傢伙……是什么人?」 「谢尔盖.高沙可夫——我们理事会的一员,来自俄罗斯的他,虽然对自己的事情总是不放在心上,对医学与心理学倒是很有心得,甚至高过自己,而他也因为这样怪异的自己,取名为高沙可夫症候群。」 「听起来就是个怪人吧。」 雪千樱对那傢伙的印象也只有怪人。 「不过,你说医学与心理学吗?那傢伙很有心得啊。」 「公主,你想到什么了吗?」 斯库尔凑了过来,积极地想要参与讨论。 是想到了什么——她也不是故意保留态度,之所以说不出来,是因为对方逮到他们了。 周围的空气忽然全数倒戈,成了他们的敌人,构成乱流,让直升机一度失灵,陷入四面楚歌的状态。 驾驶的骑士团难以控制,后座的他们也摔得东倒西歪,全都撞成一团。 「是风系统的魔法师吧!」 那个组织还有道具成员,当中有魔法师也没什么好意外。 「如果对手是魔法师,以一般的交通工具当作逃脱手段,确实还是太勉强了啊。」 即便是这种状况了,利昂娜已经镇定自如。 不过,要是他们继续保持这种被动的状态,情况也不会好转吧。 雪千樱一不做二不休拉开机门,过剩的乱流毫无道理地涌了进去,大家陷入更绝对的境地。 「喂,你要做什么!」 驾驶的骑士团慌张,却也分身乏术,只能言语苦劝。 「我去和他们做了断。这次一定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只有将人全杀了,他们才能得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别想了,我们先撑过这一关吧!女士也说了,她有她的办法,只要能撑到那时——」 「你先别说话。」 「女士?」 「这里交给她就对了。因为对方能一下子就找上门,恐怕不是直升机的关係,而是那孩子的伤。」 「原来那时的偷袭不是攻击,而是为了做记号?」 驾驶员不再说话了,眾人目送她一口气跳出直升机,与冰山巨人一起迎击藏在大楼楼顶的组织成员。 战场随即展开,雪千樱一面以眼角馀光确定那些傢伙离开了没,一面发动更强更猛的冰雪魔法,阻止对方的前进。 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二章 各个战场的胜负 1 望月一族——居神的代表种族之一,与御天座一族、黎明一族并称居神三大种族。 驍勇善战,非常好战的民族,被喻为居神最强的民族,有现代女真族的别名。 孩子们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教育,学习独立,十岁时的成人仪式决定能不能被赋予象徵强大的六芒星刻印。 这样的他们,与不会使用魔法、巫师一族的黎明一族有着异常的友好关係。 不过,这样的关係在六年前破碎了。 不知为何,望月一族忽然兴起诛杀黎明一族的念头,那一晚的事件后来被称作黎明一族灭族事件。 其理由经过调查,即使还没摸透,局外人的他们也看得出来。 想必是调查黎明一族身体的秘密。 为何同样在这座居神岛,来自外国的魔法犯罪者,也能经过与这个环境的磨合,在那之后行使魔法,土生土长的黎明一族却始终办不到。 他们十二名门,其实也有过这样的疑问,不过也没有追究到底,因为那都是黎明一族的选择,而且那些傢伙拥有的巫师能力,也能取代原先的魔法,成为自己的特色,或许就是这样的等价交换,黎明一族才成了如此特别的存在。 事件过后,望月一族成了全国通缉犯,和黎明一族一样,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大家的视线。 「但是,实际上望月一族也在那一晚被同样是望月一族的某人一个不留地全数排除了。」 会议依然如火如荼地展开着,黑真也不由分说地遵照先前的话题,带出现在的进度。 『那个人就是你们刚刚一直提到的无名的男子吧。』 黑真代表居神,向十一国的各位低头认罪: 「没错。」 『这件事……我记得当年闹得挺大的吧。虽然那是你们居神内部的问题,还是有风声传进了我们耳里。』 「……」 『而那傢伙的目的,终于在六年后的今天实现了吗?』 「是差点实现,最后阿克夏并没有成功降临,只发挥了部分力量。」 没想到十一国一眼就能看穿这两件事有关连的,不只是都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想到了那时的行动,是为了日后的ra计画做铺垫。 『所以,你们也已经知道要召唤那股力量,需要同时拥有望月与黎明的身体?』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样。」 『这么说来,居神,你们真的是受害者啊。也对阿克夏流传下来的传说一无所知,直到事情发生,才得知自己被利用了。』 「……」 『报告书上还有提到,你们对阿克夏的解释是那面上头一无所有的的石版,以及宛若刻在dna的部分讯息而已,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就连神谷一族的存在,都是在会谈时,因为那个自称神谷京的男人得知的。』 黑真听不出来,这些话是有意或无意。 主要还是对方的态度转太快了。 不过,要是对方肯替他们想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说点什么。 「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也是因为他死了,ra计画才被迫落幕。」 虽然黑真不认为,光是那个男人下台认罪,事情就能到此为止,以当下那种行动,已经是世纪末的大屠杀了,既然都做到那样,主谋死去对事情能產生影响力吗? 人类的歷史……可以替他们证明这点。 阅人无数的黑真是这么想的,那个男人在行动之前,就想过一切可能,所以擒贼先擒王一般的常识,被当作第一目标,让他知道自己不能成为阿克夏的载体,也不可能成为阿克夏的载体。 六年前的那一手,来得既慌乱,其实也很有计画。 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 ra计画就是基于这个理论,将风险分散给其他人承担,让他能在得到信赖的同时,也能稳住脚步,大胆地行使计画,直到他要的结果出来为止。 不过,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 是谁在打倒京之后,成功抑制那种失控的力量? 根据八神家后来提交的报告,他们出动了所有自家军队,其中有回来的多达九成,换句话说有一成死于这次计画。 然而,当时八神家出动这些军队,是为了扰乱战场,扩大搜索,并藉此从京手上抢来阿克夏,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进行一些无意义的破坏与捣乱。 几乎没有爆发战斗。 那些傢伙不就是当时惨死阿克夏手上的亡魂。连一点残渣都不剩,全数在只有能量的攻击中,挥别这个世界。 能够抑制这股力量的傢伙,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就这么在那之后成了一团谜。 他们已经确定是谁取下京的首级,成为这次行动的英雄,独独这个问题是一大谜团,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归不知道,会议还在进行着吧。 好不容易十一国愿意听他们说话,黑真也不会白白糟蹋: 「在此,我想和你们十一国对这个男子提出新的控诉。」 『黑羽家,那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能对这个男子判处反人类罪。」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二章 各个战场的胜负 2 『反人类罪?』 这个建议一出来,果不其然各式各样的声音出现了。此起彼落,没完没了,但少不了的还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就连其他名门也无法立即同意,纷纷将苦涩的表情表现出来。而且,还能因此得出他们没有事先说好,这时才知道黑真有这方面的意思。 『黑羽家,这个无名的男子应该已经死了吧。』 十一国试着沟通,觉得还有商量的馀地。 「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黑真不觉得有什么,确实还可以再谈谈。 『但是,你还是要对这个男子提出反人类罪的罪名。』 如果是出于个人恩怨,那我真的错看你了啊,黑羽家。即便对方没有表明,但果然也有这层意思在吧。 「因为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认为那个男人已经下地狱了。」 算是要说给对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吧?黑真也没有想保留,尽可能地诉诸自己情感,让这场会议都能在不留下遗憾的前提,完美落幕。 「虽然我们后来确实地回收了他的尸体,也请医法进行了验尸,确定与其dna相符,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放心。」 说穿了就是放羊的孩子。 虽然黑真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那个男人欺骗了他们,不过能够做到以人类之躯,找到阿克夏的石版,再经过神谷一族等阿克夏后代,接触这个世界的真理,他们应该要这么想才对—— 这个世界的一切全是谎言。 但是,只有一个人说的话能算数。 那个人就是掌握一切真相的人。 「除非那个男人亲口和我说了他已经死了,否则我是不会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当事人亲口说出来……黑羽家,原来你也会说冷笑话啊。都要说了,我们还比较想要听到金字塔与猛玛象其实有在一个时代同时存在过,像这样看起来很假的事实,说不定还有一点趣味。』 可是,十一国没人笑得出来,其他名门也以一副质疑的表情看着她。 看来「无名的男子」在这次事件后,已经给人这样的感觉了。 他确实拥有以一句话就扣下世界大战扳机的本事。 「这不是冷笑话,我是这么觉得的。」 死板的回应,也让十一国正式意识到这个男人有多危险。 『黑真,在十一国给出正式的回应之前,我还是想先问你几个问题……以天堂家的身分问几个问题。』 「桩姬,我是认真的。不过,如果你是要问到时以这项罪名起诉之后,整体会有怎样的变化,老实说我也不确定。」 她也是很确定。 有些事情在这时她就能确定。 像是……这项罪名成立后,对当事人会不会有影响。 答案是根本不会有。 也就是说,这只是给他们心安用的护身符。 好像有用又没用。 『京的存在,已经等同于威胁的代名词了,不过就算这样,在连他本名都没能查出来的现在,我们也只知道他曾是望月一族,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要是贸然定罪……这也是阿克夏想看到的东西吗?你应该知道了吧,望月与黎明都是阿克夏故意遗留在人间的替代品。』 『天堂家的当家,你说的这些其实很不切实际。』 『御天座家?』 『首先,阿克夏的存在本来就是神话故事,虽然那天居神的所有人一同见证了神话再现,不过具体来说这个东西对我们这些现实存在的人,依然是童话故事一般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仍没有办法以自己的手段,让那种东西再次復活,自然也无法亲自确认阿克夏的存在与其藉由神话故事,想和我们传达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至今为止记录上写了什么,我们也全都不知道,嘴上说我们一直在遵循记录的内容去走,也没有人能拿出切确证据,证明这个宇宙与一切全是事先安排好的。』 『够了,居神,再说下去我们十一国又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先串通好,在我们面前演这一齣。不管你们是不是神的子民,我们想要知道的只有眼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大概是自己要说的重点,全被十一国说走了,御天座家没有再接话了。 但是,或许就算他们俩还能沟通,黑真也不认为能得到共识。 以桩姬的说法,很明显就是在混淆视听,说得再乾脆一点,都是这个节骨眼了,她还在替京说话。 话虽如此,她还是会先以大局为重吧。 毕竟她也是名门当家,不可能连这种时候,也要替该死的罪犯求情,那不是一个当家该有的态度。 也就是说,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庄家再次回到桩姬手上: 『御天座家,你说得对,不过你可能没有搞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京能够復活阿克夏,他手上的神谷一族,应该就具备我们都还不知道的权限。』 『京应该已经在会谈时,解释何谓神谷一族了吧——天堂家,莫非连你也在怀疑京还有所隐瞒?』 要是京真的是神派来的使者,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与神为敌吧。 桩姬在即将说出口之前,还是住口了。 天人交战一般,百般思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这个面。 「够了,桩姬,你担心那些旁枝末节做什么?不是都已经说了,先处理眼下的状况,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应该没有信教吧?」 『黑真……』 这女人搞什么?事到如今还扯什么怪力乱神。虽然神刑家与皆卜家都看出来了,这女人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心软了,但这是正式的场合,是需要公私分明的,竟然还企图息事寧人。 「桩姬,即便现在ra计画已经结束了,也不等于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你应该要知道,共犯这一词已经离不开我们了,是一辈子的东西,这件事从十六年前就注定了。」 『……』 桩姬不再反抗了,乖乖顺从。 像这样的选择,以后肯定还会再出现吧。 天堂家的作风就是那样,就是那种寧可自我牺牲,也要成全他人。 黑真不认为这时的自己残酷无情,她已经给够多了。 现在她也只能默默祝福桩姬与她们天堂家,别因为自己的天真,害死不应该被害死的人。 就在这时,彼此讨论的十一国有了新的进度: 『黑羽家,你还是坚持要让无名的男子冠上反人类的罪名吗?』 你连自己人都无法说服了吧。 『不过,要让我们向罗马的外交会议提交这份文件申请,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向他们详细地报告神谷京这个男人最近的所作所为,要通过申请应该不难。』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二章 各个战场的胜负 3 考量再三之后,十一国也不想为难黑真,半答应半不解的语气接着说: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想先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反人类罪吗?』 「知道。」 黑真郑重答覆,宛若踩在如履薄冰的境地,稍微一个不注意,都有可能触及某个开关,让自己失足跌落溺水。即便自己会游泳,在那样几乎没有温度的水面,她也只能一直踩水车,丝毫没有帮助。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个人已经对人类构成巨大威胁了。」 详细来说,就是指那些针对人性尊严极其严重的侵犯与凌辱的眾多行为构成的事实。这些一般不是孤立或偶发的事件,而是出于政府的政策,或是实施了一系列被政府允许的暴行。如针对民眾实施的谋杀,种族灭绝,人体试验,酷刑,强姦,政治性的、种族性的或宗教性的迫害,以及其他非人道的行为。 这个罪名首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应用,但一直到六十年后的今天,才正式通过各项程序,纳入国际法,成为重要的罪名之一。 「这个罪名会上路,也是因为有必要。无名的男子不是第一人,在他之前歷史上已经有不少的知名人士,在各大战争、政变与武装袭击后,被逮捕而被判上这个罪名了。」 黑真也不想举例,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各名门、各国代表,是谁大家心底都有数。 「与那些人相比,无名的男子犯下的过错也不轻,所以我认为无名的男子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死了也一样。 「而且,如果只是死了就能免除一切的罪名,那也太轻松了,要就公正无私到底,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黑羽家,那就是你即使年过百岁,也依然要坐在这个位子,死也不肯让出手上头衔与权限的主要原因了吗?』 「……」 『你自始至终都没办法相信那个以神谷京的名义,得到居神校长地位的男人。』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我确实什么也没做到,但至少在他死后,我要做到所有我能做到的事。」 除了反人类罪,还有杀害尊亲属罪、内乱罪、战争罪与叛国罪等十多条罪名,那个男人过去的作风,已经噁心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黑真早就这么决定,不会让他在死后好过。 她要一次全加进去,让那个男人即使死了也不得笑着离开。 『黑羽家,那就是你身为当家的责任感啊。』 「这也是不得已的,因为那个男人也是这么做的。」 接下来,黑真决定从这个角度谈谈ra计画的始末: 「因为那个男人发动ra计画,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他是有更多目的的。我们会这么想,是基于王将游戏的副作用,根据理事会的回报,那时十三骑士团会做出与英军、美国科学家联盟衝突,都是要抑制因为王将游戏招来的代价,但既然阿克夏都有一击劈开太平洋的本事,为何还要做出担心,如果是要争取时间,随便派一两个道具成员就行了吧。」 没错,只要随便派一两个道具成员就行了。 「也就是说,他根本已经预料到了ra计画必定会失败,这样的话下手目标也会因为这个结果,而提前改变。」 宛若真的从阿克夏的记录看见什么似的,黑真不想这么想,而刻意挥去了那样的错觉。 那么,那个男人是为了揪出名门内鬼吗?还是让理事会重新审视自我?或是对上十一国等国际形势上的压力? 想必都不是。 也是这时,黑真想通了什么,她原先一直不明白的部分,成了强力的转捩点,让她想趁机急起直追,在道出她对无名的男子的看法之前这么说: 「因为无名的男子想藉着这次的计画,引出长斑家。」 比起十一国,其他名门的反应更大。 其中,又以神刑家最为捧场,表情之丰满,已经是名画等级,可以列入国家博物馆,流传下去了。 「对我们这些名门来说,至今长斑家也是无法逾越的存在,如果是那么强大的家族,想必阿克夏的復活也在他们的计算之内吧。」 『长斑家吗?说起来,先前爆发的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报告书上指出都是出于这个家族。』 「那时造成居神与十一国战力平衡崩坏的也是长斑家,原先教会有意亲自出面审理长斑明日叶的罪行,却不料监狱被某人破坏,事后再次追查,开膛手杰克与长斑明日叶都已经死了,这次的审判也被迫中止,虽然证实了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真的是我们居神所为,不过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得到的却远不只如此,原来即使是那个男人,也有畏惧的对象。」 长斑家——即使那个男人自称神谷京,也不见得凡事都能顺风顺水。小心翼翼地把所有名门都拖下水,却也只是换来一个长斑家。 这样来看,长斑家没有被十六年前的内战消灭殆尽,好像也很合理。 不过,现在他们讨论的重点,应该是无名的男子吧。 「所以无名的男子依然不相信那个家族在前两次的事件,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死而已,而想藉此反过来逼迫那个家族,让那个家族交出什么,像是可以阻止这股力量的东西。」 这几天的疑问,也在这里得到解放了。 却也让会议的氛围更加严肃,十一国以不容有一点差错的表情,继续参与其中: 『这次的行动只是前哨战而已吗?』 「很明显就是。」 『黑羽家,怪不得即使在这种时候,你也不想保留地将最残酷的罪名,加诸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而这次的结果,则由我们这些名门承担。」 如同前面说的那样,死了就能一笔勾消。虽然这里的一笔勾消,是指到时要扛责任,也不会由当事人亲自去扛。 不会有人会去指责死者,特别是需要索求什么的时候。 眼前一起杀人案,但杀人犯在那之后就因病去世了,被害人家属却还是扬言要讨回公道,这时他们就会找上杀人犯的家属。 今天因为这个男人,他们这些名门突然间多了一个儿子,但他们还等不到对方孝顺,就要先替其收拾善后了。 「明明知道那么多事情,却又甘于这个位子,也是知道要是东窗事发,不必背任何责任,到时全扔给我们名门就行了。实际上,那个男人的目标也全都达成了,揪出当年的叛徒,并在事后依然逍遥法外。」 但是,也不难推测这个男人的最终目的就是了。 虽然刚刚已经说过了,还是非得再说一次: 「他远远比我们还要会计算,知道这次只能做到这样,至少要先看到敌方的战斗力与本事到哪里,这样才好更精准地准备下一次的计画,毕竟他的最终目的是根除这个世上的所有魔法师啊。」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二章 各个战场的胜负 4 出入口被偷天换日的现在,拉梅什与波恩哈德也不能再相信这栋企业了。就在这时,蓝天白云的窗外,忽然衝过来了一架直升机。 双方隔着一扇强化玻璃构成的窗户大眼瞪小眼,没有人退让。 拉梅什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是熟人。 当对方打开直升机的窗户,拉梅什只有惊讶,对方是这几天无故失联的骑士团成员。 副驾驶座的成员马上招呼起来: 「拉梅什,你果然在这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士有危险了,谢尔盖为首的部分理事会与道具成员,组成新的组织,决定排除女士。」 拉梅什与波恩哈德面面相覷,以眼神交换这件事他们都不知道。不过,也因为他们这些理事会成员都不知道,这件事才能奏效,对利昂娜造成实质威胁吧。 不然骑士团也不会出动,特地过来和他们报告这件事,可见这件事有多紧急。 事到如今,拉梅什也不管始作俑者是谁了,菲力普、保罗与德丹之后,要是还有人想取利昂娜的性命,也没什么好意外。因为他只想到:这次这傢伙肯定会比以往的敌人都棘手。 因为……这傢伙会在这时行动,不就是吸取了菲力普他们的教训吗?分析出了菲力普为什么不行,然后再以自己擅长的方式,找到能确切杀死利昂娜的方法。 「拉梅什,等等。」 就在拉梅什几乎要做出决定,依然不看状况的波恩哈德跳出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 「因为我想知道对你来说,利昂娜女士究竟是什么?」 「……」 「让你这么着急也要在第一时间过去支援,应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不然你干嘛出这个手? 「波恩哈德,这是我要问的。你现在阻止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要怎么做,应该与你无关吧。 「我想知道利昂娜.伍兹这个人对你来说是什么,这次毕德堡会议时就是这样,你一直在替她说话,明明在这之前,无论女士怎么被其他人刁难,你都无动于衷,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你寧可冒着可能成为女士的帮兇,也要站在女士那边?」 这傢伙……真的就是想知道而已吧。 没有什么意图,单纯的好奇心。 「因为女士相信我,将骑士团交给我,让我去处理王将游戏的后续。」 「……」 「虽然这件事后来圆满完成,却不是我的功劳,我很自责,所以一看到会议上,大家都像是有话要说,接连对最近理事会发生的状况提出意见,我就没办法坐视不管,认为也该尽一份力,回过神来我已经置身在这样的世界了。」 「拉梅什,原来你真的如传闻中说得那样,是个完美主义者啊。」 波恩哈德放心了。 「不过,既然我都已经在这里了,那就让我帮你们一把吧。」 「不,这下又让我更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 拉梅什继续警惕,波恩哈德也发挥了他的怪胎本色,无视一般地招呼起直升机上的人员。 「也让我参战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多一人是一人吧。」 骑士团以眼神询问拉梅什。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拉梅什,就这么同意让波恩哈德一起同行,眾人乘着直升机飞向下一个地方。因为途中已经与其他成员确定,得知利昂娜的正确位置,不用像无头苍蝇乱窜,一下子就与另一架直升机会合了。 四周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十度左右,明明是接近夏天的时间点,拉梅什却感觉到冬季的呼唤。 「女士就在那架直升机?」 「就是那样,不过这个时间点还不算安全,听说追兵已经追过来,现在看上去没事,是因为女士先派人去追击对方。」 拉梅什也发现了。 大楼的顶楼有人在交战,其中一方发动了强力的冰雪。 「看样子女士想到的办法就是将敌人全都杀光吧。」 很有利昂娜的风格。 就算不是,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拉梅什突然对现在的理事会感到心寒,竟然会堕落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不过,现在的他是站在利昂娜这里,利昂娜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没什么对错之分。 而且,事情到了这里,他也想到了究竟是理事会的谁,计画这么做了。如果对手是那傢伙,要是不准备什么,是没有胜算的。 「好吧,你在附近找个地方降落吧。」 「咦?」 连波恩哈德都在怀疑他在说什么。 「我想到好主意了。」 「拉梅什,你在想什么?」 「既然你愿意协助我们,那我们就能实行这个计画了。」 虽然他也是临机一动想到的,不过根据他的计算,这么做是可以成功的。 总算可以一雪王将游戏那时的耻辱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二章 各个战场的胜负 5 看着雪千樱与道具的交战,就会让人忍不住想到这就是魔法师间的战斗。 事实上,雪千樱与道具都是魔法师,这的确就是魔法师间的战斗。 身为理事会的一员,可以说——与这一幕是最遥远的。 他们既不是魔法师,更不是居神人,他们都是来自国外的科学家。 当战斗爆发后,能够做到的也是像这样的事情。 当起最称职的观眾,好好见证到最后一刻。 但是,至今还摆脱不了这个组织的利昂娜.伍兹,却不能对此一笑置之了。 彷彿能感同身受这些魔法师身上的血液与灵魂似的,每当他们发生衝突,她都会心潮澎派,甚至一度想要加入战场,与他们一起共享这一场场的战斗盛宴。 为什么会这样——她是知道的。 因为她现在的身体至少有一半已经是属于魔法师。 ……应该吧。 会这么不确定,也是因为她得到的这股力量,她不能肯定是不是魔法师,唯一能说的就是这股力量不是她原先所有,这股力量来自居神岛,所以她才会想到魔法师。 总之,这股力量就是阿克夏。 自古以来,流传居神的阿克夏。 不只是神话,而是确实存在的东西。 因为那天与德丹见面,让她亲身体会了阿克夏是确切的存在。 现在回想起那天的经过,就连利昂娜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那一天——她应该要被有着德丹外表的阿克夏杀死。 结果,当他们双方交锋后,体内的细胞、血液与器官,甚至思想和记忆,都即将成为对方的囊中物时,不知为何出现新的变化。 她彷彿可以听见一个声音,要她别死的声音。 她也不想管那么多,原先沉沦的视线变得朝气有力,一副返老还童,让她回到了四十五年前那个刚出社会的妙龄少女。 接收到那股声音的利昂娜,变得难缠起来,死命挣扎,也要突破这个将她困住的黑暗牢笼。 她不是笼中鸟,也不会甘愿成为他人的宠物。 利昂娜.伍兹应该是利用的一方,而不是被控制的一方。 儘管与京商量王将游戏有些失势了,那也是她用来利用他人的证明。 因为她也想看看ra计画期间,这个即将揭开魔法师秘密与真相的计画,他们理事会该何去何从。 特地从地球的另一头过来,在这个魔法师的世界继续鑽研科学的技术与极限,其实另一个意思也是能让她在最近的地方,与魔法师们交换彼此意见,增进各自的见闻。 但是,来到这座人工岛屿,也不过一二十年。 这点程度的时间怎么够? 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肯定是不够的。 而且,直到最近她也有一些小发现。 要是在这时退出,就是糟蹋了他们祖国特地给她的这个机会。 振作吧。 站起来吧。 勇于挑战吧。 利昂娜撑起沉重的眼皮,试图睁开双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那是当然的,当她被迫被吞噬之后,无论是睁眼或闭眼,眼前都会被阿克夏无止尽的力量阻挡,让她再也不能回到原先的世界。 不过,那也不要紧。 她不会被打败的。 因为那就是阿克夏的诡计。 藉由夺去视线与自由,让囚禁者知道再怎么挣扎都是无力的,再一步步渗透,得到其思想与记忆,这么一来就能得到对方的一切。 德丹会中这招,想必不是因为他不想活了,脆弱的心灵被阿克夏利用,而是其贪婪与狂妄,和阿克夏一拍即合,才会促成今天这一战。 那么,她就要反其道而行,既不认可德丹的做法,也不会听进阿克夏的建议,她要以另一种方式,来结束这一战。 挣扎。 尽全力挣扎。 以全身的血液与呼吸,告诉阿克夏,她还没放弃,她不会放弃。 就这样,包覆利昂娜的黑暗牢笼,渐渐出现些许裂缝。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刚出生的小鸡,以自己的本事争取出笼的机会,然后来到这个世界。 这就是她和德丹的差别,她是「回归」,而非「来到」。 另外……那些被她拨去的蛋壳,也不会散落一地,等着她去踩碎,而是宛若被她吸收一般,感觉得到胸口沉甸甸的,让人不禁怀疑自己中午吃了多少东西。 利昂娜也不会因此放心,自己真的战胜阿克夏。 根据以往的开发经验,直到產品上市的前一刻,她都得进行反覆测试,甚至到了產品已经广泛在世界各地贩售,她也不得大意,就怕有那个一个万一。 科学家就是这么谨慎……虽然也能说神经质。 下一秒,她的预感成真了。 身体难受到宛若肺部被挤压,应该在这时交换的血液,忽然被什么挡住,无法顺畅地流通,让她只能痛苦地蹲下来,放开肩膀,解除全身的警报,等待这一波异状过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想到自己的记忆与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看不见东西——不,她看得见东西,只不过不是她平时所见的东西,记忆内侧反映出来的也不是她以往会接触的东西。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二章 各个战场的胜负 6 士兵、军火与同儕间在打胜仗后的喜酒。 她看见的这些——不就是德丹.基马蒂的记忆吗? 加入理事会前,德丹是来自肯亚的英国军人,也是当年矛矛起义的发起人,有过数次出生入死的经验。 让她看见这些记忆的,八成就是德丹本人了。虽然也有可能是阿克夏,不过以德丹强烈的意志,就算到了这一步,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吧,藉此告知他要过来了。 既然她都能战胜阿克夏,德丹那样只为了復仇而生的野心,在她来看就像小孩子脾气,不是她的对手,一下子就压了过去,德丹.基马蒂的肉体与灵魂都被吹散,让她得到现在的样子。 现在——与阿克夏融为一体的样子。 在那之后,她遇上了主动上门请罪的普路托。 「女士,今天我会过来,都是出于我本人的意思。和校长没有关係——要说有关係也是有关係啦,不过不是三言两语能带过的,说起来有点麻烦。」 因为这句话,利昂娜再次审视眼前的少年。 果然如同其外表还很纯真,会与京狼狈为奸,成为听令理事会的道具,都是他的年纪尚轻,嚮往这个世界与被认可而已。 那么,她能为这个少年做的也很简单: 「普路托,做你自己想做的吧。就像你能不畏惧我这个原先的上司,投靠京那样,尽可能地展现那时的狠劲吧。」 没错,尽可能地展现那时的狠劲吧。 这时的他们,已经不能再姑息京的所作所为了。 在她体内的阿克夏,也是这么说的。 以他们不愿意的形式再次回归,其作用竟然是与世界为敌。 虽然阿克夏的部分力量,已经被她掌握并拥有了,而她也多少能感觉到阿克夏的意志与力量,但她从中获得最多的却是这个:阿克夏的记录不是神为了自己的一时兴起而写下的贪婪东西,也不是要看人类在获得智慧后,为了自己的方便,能铸下多少大错,再让神以某种人类无法解读的方式清洗大地。 这些事情稍微想想就有问题了。 如果神是创作者,为何要在规划好那些看来血腥、骯脏的未来后,再交给他们处理,让人们遭到报应一般的对待,如果是要体现神威,以此告知人们他们的存在,这么做也太大费周章,要也是写出一篇完美无瑕的作品,应该没有哪个创作者,会特地写一篇问题一大堆,只为修改而存在的瑕疵品吧? 另外,就是神的存在。 阿克夏的记录与石版,表面上是用来解释乙太体的存在,并以乙太体这个全新的词汇,一次概括存在人类智慧的所有词汇,这样还在嗷嗷待哺婴儿、与世隔绝的土着,或是被饲养的家宠,都能理解阿克夏的存在,并对其感到绝对的害怕和敬畏。 可是,那也不会到危言耸听的地步,警告或是预言什么的,明显就是在製造混乱,而不是警告或预言。 这玩意肯定是阿克夏一族为了在千年之后,还能让望月与黎明等后代记得他们的前世,而特别准备的传说故事。 她压根就不相信,像这样只为了命运、占卜与预言而存在的东西,以人类的智慧可以解读。如今她获得了阿克夏,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样。 但要是她不在这时做点什么,整个世界都会被京弄得乱七八糟的吧?这样到时名为预言的可笑词汇,就会成了京拿来说嘴的王牌。 她要从外部干扰京企图復活的阿克夏。 以她现在的身体与意志,似乎真的能办到这件事。 所谓的阿克夏,企图以乙太体这个全新的词汇,解释人类智慧能抵达的每个角落,那她也能以自己的阿克夏,去证明也是京手上的阿克夏。 两者是一样的。 因为这个等式的出现,利昂娜再次感觉到胸口的笨重,几乎要让她站不稳了,又要坠入那样的魔道中。 「对阿克夏自己来说,我的出现应该也被收录在记录当中了吧。但是,接下来就是未知数了,因为我也不能保证,要是这时还要拔河,我能有多少胜算。」 难受到一刻不得分神,利昂娜全身都在颤抖。 气喘吁吁,一想到要是这次输了,就会连自我都一併输掉,利昂娜就害怕到开始质疑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却在那之后毫无准备地消除迷惘,以无比坚定的自信继续下去。 因为她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 那就别再犹豫了。 毕竟……无论是在这里输掉自我,或是让京的野心成功实现,都是那么让人恐怕害怕,那还不如挑战看看。 与位于校园的阿克夏顺利取得连结,利昂娜以乙太体加以进攻,不足的地方似乎有人帮忙补足,在那个地方有人愿意帮忙她,两人合力一起化险为夷。 可惜似乎都还缺乏关键的一击,无论他们怎么进攻,阿克夏都毫发无伤,而且其力量也在随着时间增长,慢慢变得更强,以此体现何谓人与神的差距。 就在利昂娜以为他们的力量只有这么一点时,彷彿阿克夏接收到他们的心意,力量的源头被阻断,这场闹剧也在之后落幕了。 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利昂娜深信一定有人知道,那个人就是当时与她一起合作的英雄。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二章 各个战场的胜负 7 道具成员步步逼近,雪千樱继续施展没有极限的冰雪魔法。 开战到现在,也有几分鐘的时间了。 但是,利昂娜他们在做什么? 雪千樱很想问这个问题。 既然他们都知道自己被做记号,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对方找上,现在自己主动过去,他们也可以乘着直升机离开了吧。而且,刚刚还有另一架直升机过来会合,八成也是骑士团的成员,虽然很快就离开了,不过他们应该也交换到有用的情报了,情况已经没有一开始迫切了啊。 「说到底,八成是斯库尔的建议吧。因为担心我会不会又落败,在那里守着。要是真是那样,就给我过来啊。再怎样我需要的也是实质的支援,而不是那种我不行了换你上场。」 这可不是比赛,不需要讲求公平,而对手一开始就把下三滥这一词发扬光大,没必要再和对方讲武德了,要就直接开干。 不管怎样,直升机都没有离开的跡象,依然在原地待机,而对方也因为自己挡在这里,无法靠近他们一开始的目标。 不过,像这样的僵局,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利昂娜还活着,光是这一事实,对方就不可能认可。 风雪之间,一道人影摇曳着,毫无畏惧的样子,雪千樱想到了一个人。也只有那傢伙,能在这种时候也一副走自家厨房,这般险境依然走得怡然自得。 「我们又见面了啊。」 谢尔盖嘴角扬着亲切的微笑打起招呼: 「看来你我很有缘,那么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与为人了吧。」 「你根本就记得自己的名字。」 天下哪有会忘记自己名字的人。 又不是失忆症…… 「居神魔法高校第2位的冰雪魔法师吗?要是在这里失去你,对居神、对你的父母都是一大损失,但要是你要与利昂娜那种人为伍,身为理事会一员的我,就不得不收拾掉你。」 「……」 「现在你们保护的那个女人,是理事会出了名的瘟神,因为她的关係,这阵子理事会士气非常低迷,有许多有理想、有抱负的同事因此牺牲,我们不能再容忍她的存在了。」 「那样的话,让她退出理事会不就得了。」 「喔?这倒是好主意。」 我竟然没有想到。谢尔盖擅自评估起来。 「不过,那样的话,那个女人还在居神吧。」 「那傢伙不是美国人吗?到时和美国申请,让她遣返回国就好了啊。」 「暴风雪公主,要向国家提出这样的申请,一来需要时间,二来美国也没有理由同意。」 「……」 「当初理事会会成立,就是因为十一国想在国外设置他们的据点,然后藉此得到他人的技术。要是什么都还没有得到就回去,岂不是没有面子?」 「说到底,你们打从一开始就想杀人吧。还一副有话好说的嘴脸,有够噁心。」 被看破手脚的谢尔盖,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像是找到共犯一般,亦正亦邪的嘴脸,雪千樱看不下去了,准备好打倒对方的魔法,向前一步。 「而且,你们除去利昂娜.伍兹时的名义是湿婆这个组织,不是理事会。你这傢伙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实话,只是为了自己方便,将身边的一切利用殆尽而已。」 越说,雪千樱越生气。 这让她想到自己,也是这样利用自己的姐姐。 谢尔盖不发一语地从口袋拿出一根新的针筒,打算以那个看来玩具的东西作战。 道具成员陆续上前,颳起了新的风暴,意图扰乱她的视线吧?但是,这样也会妨碍谢尔盖继续射出针筒吧,那时她会被这个乱入的傢伙擦伤大腿,就是趁那几乎肉眼不见的缝隙鑽入的。 ……不对! 那时这傢伙是为了做记号。 但现在她都已经主动上门了,没必要再这样明争暗斗,而刚刚也确定过她的意思,换句话说对方不会再手下留情,天涯海角也要将他们这些共犯一起除掉。 而且,道具成员全是对方的人,他们大可互相配合。 到头来就是她的攻击全都会被道具排除掉,还会中了谢尔盖准备好的毒针吧。 和刚刚简直一模一样的状况,又要上演了……倒不如说,是继续刚刚的战况。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傢伙打着什么算盘,无法回头的她,也只能往前衝了。 来几个就杀几个。 狂风肆虐的战场,雪千樱提升魔力,倾尽全力发动的魔法,毫无道理地在抵销对方的魔法后,成了新的支配者,场面就这么被零度以下的冰雪覆盖。 然后……没有然后了。 道具没有及时与她比拚支配权,认了在魔力的总量与输出都比不过她,这是怎样? ——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因为对方的目标就不是她啊! 载着利昂娜的那架直升机,忽然起火了,螺旋桨也不再能支撑他们的重量,打滑一般在坠落前苦命挣扎。 之所以对方能做到这般偷袭,想必也不是她不在上头,但究其原因应该还是她,因为她曾搭乘过,那个记号标记了他们的正确位置,不管之后她在不在都没差,对方只要她有配合过,就能在之后做出追踪了。而这么做对方也不需要靠近,就能做到杀人灭口。 以直升机当作脱逃手段,反而害死了他们,再怎么厉害的魔法师,一旦到了空中,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眼看伙伴逐渐坠落,又无能为力,雪千樱顿时间解除了警报,丧失战斗意志了。要是这时帮不了利昂娜,努力到现在的她又算什么? 道具成员抓紧时机,发动魔法一口气将她轰了出去,撞向后方的水塔,雪千樱很生气。 ……不能认输。 不肯就这么罢休的雪千樱,意图再次发动力量反击,却又在那个时候,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眼里只有力量的自己。 以前的她,因为获得力量,从此只为了变强而活,走火入魔到没有将周遭看在眼里,也是那时起开始忽略姐姐的存在,明明她能那么顺利,都是有这些人陪伴与帮忙,所以这样的她被最满与虎麟背叛了,她迎来了最适合她的结局。 所以她不能发动力量。 这样拯救不了她想要拯救的人。 但要是她现在发动力量,是不是又会回到那时的自己? 该怎么办? 突然间,她连魔力都发动不了了。 手足无措到一副碰巧经过案发现场,而被犯人盯上的无辜路人。 「到此为止了,谢尔盖。」 看来就是亚洲人的中年男子,推开顶楼的门之后,理所当然地加入战场。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准备,身边也没有半个人,是独自一人过来。 这傢伙……怎么看都不是魔法师,却想介入他们之间的纠纷? 不过,这傢伙似乎认识谢尔盖?莫非他也是理事会的一员? 「……是拉梅什啊。有什么事吗?我正在处理事情,能不能晚点再说。」 「不只是你们袭击女士的事情,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我也管定了。」 「看来刚刚和那个女人会合的傢伙,就是你了吧。根本没说什么,却又在那之后採取行动,是以为只要不招摇,行动就不会曝光吗?」 「……」 「也对啊,不然你也上不了这栋大楼,从正门过来英雄救美了。」 「原来这栋大楼也被你们包了?」 「那是什么意思?」 谢尔盖不能再敷衍了,眼神满是质疑。 从他们的对话,谢尔盖应该没有说溜什么。 「我只是想到了要是今天敌对阵营的傢伙也有你的话,这一仗势必会是一场硬仗。果不其然,真的是你……虽然我是调动附近监视器,才得知这件事的,不过我也在发现是你后,就立即做出现在这个决定。」 「看来你们为了救人,还对民间企业动手动脚了啊。就算骑士团已经被永远剥夺加入理事会,你也不能放开绳子让他们为非作歹啊。」 「我明明只说到调动监视器吧。」 「……」 「只要骑士团有人能骇进民间企业的网路就行了,虽然也是犯罪行为,不过要是目的为了打击犯罪,这点程度的犯罪是可以被原谅的。」 接下来就是这个黄种人男子的回合似的: 「接下来就只需要让整间企业的网路与机器暂时瘫痪就行了,这下你们买通附近一带企业与公寓反而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二十一世纪之后,科技与网路的普及,还出现了防盗锁之类的东西,只要懂得骇客的技术,再坚固的防火墙都脆得和纸没两样,我们就能在之后反将你们一军了。」 「看来你也有伙伴帮忙吧。不然怎么会不管人质,只要逮到造成一切混乱的元兇。」 「虽然让直升机失火也不是我们要的,不过记取上次的教训后,有些牺牲与伤害还是能换来更大的效益。而且像这样类似结社的秘密事件,也要逮到事件主谋才算数,所以我们选择分头进行。」 失火……不是这些傢伙干的,而是他们这些利昂娜的伙伴? 怪不得才能那么恰到好处的掌握好每个行动的时间点。 那斯库尔他们也都平安了吧?对方是理事会,而且是利昂娜的伙伴,这下雪千樱也能安心了,没有因为自己而让伙伴遭遇不幸。 谢尔盖闷闷不乐,在听完后无奈地指出一点: 「那你以为你们逮到我们了?光是看到真面目,称不上逮捕吧。而且,我们这里的人数也挺多的,至少能把你们分尸后,丢进太平洋消灭证人,也不会耗费我们多少力气。」 「谢尔盖,你说对了。」 又有新的人影跨过大门后走了过来。 雪千樱难以置信。 因为这次是利昂娜本人。 「因为要将你们一网打尽的,不是拉梅什,而是我。」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三章 有记录的文字 1 既然都确定这里是地下世界,这时该应付的课程,也不必去了,拓二光明正大地和凛奈翘课了。 随心所欲,只做他们想做的事情一般,完全将不良学生会做的事情发挥到极点。拓二没有罪恶感,因为地下世界出身的他,在被京看上之前,就是这么过来。 就当作走回头路吧?反正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更不会因为回头了,就忘了自己现在的长相。 现在的他,身边有凛奈与盖亚等伙伴,不会再被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束缚,让自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復仇者。 不过……还是再让他任性一下吧。 要是现在不任性,他真的再也回不去,那个有着自己、有着凛奈与盖亚的居神。 无论如何,他都会回去。 他是来自居神的神谷拓二,而不是地下竞技场的霸王。 「拓二,盖亚他们在那里。」 凛奈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没有说好的双方,就这么朝对方走过去了。 双方的会合,没有感动,同样也没有新的情报。 极其平常,让人都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刚好都因为休假出外散心,恰巧在路上遇到。他们真的是碰巧遇到的。 但是——不只是才刚歷经与第二世代交战的他们,盖亚与无我像是也出状况了,脸色凝重,只想赶快釐清重点似的。 「普路托。」 「盖亚。」 「不,你们什么都不必说了。」 盖亚摇头,拒绝接受这个现实一般。 街上只有他们几个,本来就是居神首都的居神市,会有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就算盖亚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摆在眼前的事实都不会因为他一人的排斥而改变。 「不过,我想还是得说些什么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然也不会特地过来了。 「总之,凛奈就先交给你们了。」 「咦?」 「我要去找一个人,我的搭档就暂时先交给你们了。」 不由分说,开门见山就先指出这点,别说盖亚与无我,凛奈也是一脸错愕。 「详细的经过我之后会再说明,反正就是这样。」 「什么叫反正就是这样?普路托,你又……」 「拓二,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到先前ra计画,因为自己不在,而让京有机可趁,后来失控暴走。总归来说,就是怕他又乱来。 「你们放心吧,我和你们保证:这次我不会再乱来了。」 虽然……他也不确定,要是自己又遇到京,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不顾一切衝向对方,只为杀死对方而活。 不过,这是他们现在能做出的选择。在看到凛奈那个样子后,他敢这么说。也因为是凛奈,他不会再随意交出自己的一切,行动前都会多加考量。 实际上,大闹教会,让教会陷入近乎毁灭的状态,身为杀人兇手的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名门找上追究责任,不是因为他后来打倒了京,而一笔勾消,就只是单纯在那之后,被送来地下世界,名门不可能找到他,他当然也没办法认罪了。 他应该要被打入跨阿勒格尼监狱的。 以教会现在的状态,始作俑者的他,就算被冠上与开膛手杰克同级别的ss级罪名只是刚好,攻击居神战力要塞,这可是重罪,连拓二都不会原谅这样的自己。 然而,他现在还能对盖亚、无我交代事情。虽然有部分肯定与十一国有关,不过想必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个吧。 「那你就去吧。想做什么就去吧。」 因为这句话,无我忽然成了全场的焦点,凛奈与盖亚都不得管他间事。 「拓二,你是在场最接近神谷京,同时也是最理解地下世界的人,要是这时你还不出面,就没人能挽回局面了。」 「你们……也都知道了吗?现在居神面临的危机。」 「什么危机?」 无我天真地歪着头: 「差不多吧?虽然也曾是地下世界的居民,不过我是距离前线最远的居民的其中一个,感觉不太到什么,不过,要是现在你愿意出面,结果就未必只会往坏的方向前进,你可是当年让所有人害怕的地下竞技场的霸王,交给你一定没问题的。」 「无我……你这人还是老样子乾脆啊。」 盖亚气得牙痒痒似的: 「只要是这种时候,就会提出让我刮目相看的意见。」 「你才是吧?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不愿意相信我。」 「……」 「总之,拓二,我没什么好说的。要做什么就快去,但要是这些傢伙还想拦你,那我也没办法,我根本没有力量,到时你只能听天由命了。」 先是突然介入,扬言力挺到底,又表示自己没有力量,要是凛奈他们还想阻挠,他也不会帮忙。 很好……这个男人果然还是老样子。 分明是故意的。 如此显眼的圈套,凛奈与盖亚又会怎么想?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无我了,会就这么跳进这个坑吗? 「拓二……」 盖亚已经举双手投降了,凛奈却还在纠结、困惑,八成是想到了他接下来的目的地。 「凛奈,这是你我的约定。」 这次——他不会再站在对方的立场着想了。铁口直断地这么表示,凛奈被逼退了,不再像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把气出在哥哥身上的妹妹。 「放心吧,我马上就会回来了。」 摸着凛奈小小的脑袋,拓二和她做出了新的约定。 凛奈没有说话,唯命是从似的轻轻点头。 下一秒,拓二头也不回地转身,一路走向下一个地方。不知这时的凛奈是怎样的表情,离别的前一刻,这个懂事的搭档也不愿意抬起头,他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无法判读,那他也只能自行想像……再不然,就只能等当事人愿意和他说的那天了。 拓二没有迟疑,把握大家给他的这个机会——依然漫无目的般走在街道上。 他只想到这次见面的对象是谁,至于时间地点什么的,同样也没说好。但是,要说他有没有这个运气,恐怕在遇到之前,他都会说只是还没遇到,待会就会遇到了,随口敷衍过去吧。 毕竟……像这样的事情,看到结果才能断言,在那之前根本随便他去说,但所谓的看到结果,往往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和课堂上的考试不一样,没有胜败的决定性关键。 但是,或许这回又可以让拓二扬眉吐气一次了。 前方骑楼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影。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三章 有记录的文字 2 对方正是他要找的人。 而对方也在发现拓二后,配合演出一般,立即现出真身。 「我们又见面了。」 对方的脸上只有苦笑。 「莫非你我是被铁树吸引的吗?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犯了老毛病,我是说你我很有缘分,铁树的花语就是缘分。」 但是,白发的少女像是也不想这样,比起他,或许更想见另一个人。 以现在这种情况,拓二也不会让她们双方见面的,这个少女应该也有自知之明。 「……这样啊。」 如同对方一上来就和他澄清自己的习惯,拓二也稍微解释一下他的为人。 这个时候,双方取得了连结,纷纷以自己最自然的样子,与对方面对面。省去了不少细节与过程,只为与对方对话而来,他们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前提。 「你真的是凛奈的任务搭档,因为她已经成功骇进居神,成为其中的学生,会有搭档也是蛮正常的……没想到的是,那孩子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你看起来很可靠。」 「我是神谷拓二。」 说起来,他们都还没有自我介绍吧。 少女也想到了这件事。 「我是罪,望月一族的罪。」 「……」 「就像字面上的意思,监狱破坏事件之前,我一直待在跨阿勒格尼监狱服刑。」 这个一身黑衣的少女…… 「怎么了吗?」 「不,只是没想到原来你是那么乾脆的人。」 「很意外吗?」 「算不上吧?不过,我们能像这样见面,其实就已经很意外了。」 「说得也是啊。」 然而,罪还是笑不出来,脸上无时无刻都被乌云笼罩,宛若这就是她平常的样子。 「看来你一直都没有要掩饰自己身为望月一族的意思。」 「是啊。」 「但是,我从你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你真的有意要公开。」 拓二不放情感地以手指指向那个地方: 「你的黑色手套。」 罪也跟着看过来了,自己左手上的东西。 恍惚了一下,接着露出了像是被发现的神情,一脸害怕,深怕拓二就这么以这点为证据,将她送上行刑台。 「为什么你一开口就要说自己是望月一族?要是不说,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就像那个黑色手套。 「但是,你却还是说了。」 「……」 「我的说词,全是先以排除凛奈的发现为前提。虽然你只有左手配戴手套,右手是腾出来的状态,不过就算那样,也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将你和望月一族联想在一起。」 因为对方迟迟不解释,拓二随即附上补充。 名叫罪的白发少女,在听到这个听来熟悉的名字,肩膀稍微颤抖了两下。 「那是……」 罪还是胆怯着,却在之后战战兢兢地问出来: 「在你们眼中,我们望月一族要是没有示出左手上的六芒星刻印,就和普通人没两样吗?」 「或许吧。」 「……」 「虽然我在先前的ra计画,还得知了你们一族的另一个真相,不过现在遇上了真的忘月一族,也不觉得你们一族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不,或许也是因为我的身分特殊,我对你们才有特别的包容心。」 「对了,你姓神谷——方便请教你和神谷京是什么关係吗?」 「那傢伙是我的养父。」 「……」 「不过,那傢伙也是我的仇人,ra计画时,我再次找上他,现在已经做出了断了。」 「……这样啊。」 想必不是因为自己后来的补充,获得了罪的信赖。早在之前,对方心底就有数了。 「能在这时遇到你,和你聊聊天,果然是可以有理由的。」 这时,罪的眼神下沉,怀念什么似的: 「原先我希望能和你见面,是因为看到你那时阻止了凛奈,让我对你有了兴趣。」 「……」 「后来又觉得,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不如就让那孩子称心如意吧。我愿意成为那孩子六年来积累的怨恨的出气筒。因为我原先就有这个打算,既然当初什么都做不了,那至少在事后做些弥补。」 「这样一来,我们见面就是你要找我算帐了。」 「是啊,到时就会变成那样。」 罪诚实以对。 「可是,在遇到你之后,像这样幼稚的想法一哄而散,我只想要与你倾诉。」 「……」 「也是这时,让我知道为何凛奈会选择你。」 「我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好,况且也不是凛奈选择我,而是我选择了凛奈。」 「没有关係。身为凛奈的姐姐,我还是想为至今以来你对那孩子的付出道谢,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期间,照顾、保护那孩子。」 「你果然是凛奈的姐姐啊。」 老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 没想到是真的。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必要惊讶了吧。 「虽然我这个姐姐没有尽到多少姐姐的责任,还在我们姐妹分开之前,惹得凛奈不开心。」 认罪一般的口气,罪一脸无奈。 「你可以再听听我说些什么吗?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你要说什么?」 「我们姐妹以前的故事。」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三章 有记录的文字 3 「和凛奈的故事吗?」 「不是,而且其实我也不是只有凛奈一个妹妹……曾经的我有两个妹妹。」 曾经——拓二已经嗅到这对姐妹所在的一族,背后还有什么苗头了。 罪抬起视线,望向天空的眼神,多么的惹人怜爱,似乎是想藉此让自己进入某种情绪,好让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以说得更有张力。 「那孩子是我在望月一族的妹妹,和我同年纪的妹妹,她的名字是罚。」 「同年纪……所以是双胞胎?」 「我们望月一族的生產过程很特别,每次出生都必然是双胞胎。不管性别,没有例外,全是成对的孩子。」 竟然有这种事……拓二也没有想过,但要是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这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是连高层都没有过的资讯,吹闇家也不曾採纳或实行类似的方案。」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们望月一族都不曾公开这个秘密。」 拓二想到什么了,他似乎可以想起什么。 「虽然也没必要公开就是了,在高层追查到之前,就会先有结果了——我们一族在十岁那年,为了见证自己的成长,参与的成人仪式,就是要与自己的兄弟姐妹做了断。」 这个少女……现在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当年亲手宰了自己的妹妹? 一瞬间,拓二不敢相信。 可是,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说了,早在ra计画时,他就听他的养父说过这件事了。这就是望月一族,他们居神的最强一族的真相。 「当年——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 罪亲口说出来,已经不只是承认了,还有划清界线的作用。 划清——人类时的自己与变成恶魔之后的自己。 现在的她——认为自己已经透过杀害妹妹,成为恶魔了。 「那就是望月一族的成人仪式,为了让孩子可以独立,年满十岁的那一天,就要与自己的兄弟姐妹自相残杀,当作第一次的杀人,以此证明孩子已经长大了。」 「透过割捨最重要的情感,来让孩子们可以变得更强啊。」 恐怕——在这之前,无辜的孩子们都不知道吧?要是说了,只会让他们產生犹豫。拓二也不觉得像这样的事情,可以怪罪大人,因为那些大人也是这么走来的。 现在只是轮到自己的孩子了。 要怪也是怪一族的传统与体质。 然而,要是将矛头指向家族的传统,就会没完没了。 虽然也能想成,这个仪式是因为双胞胎的体质而诞生,但这时又会出现另一个问题:为何他们会有这样的体质。 总归来说,像这样的仪式,望月一族本身也不乐见吧。 「所以……你是失职的姐姐。」 原来那就是一切的真相啊。 会杀害自己妹妹的姐姐,哪里是好姐姐,罪才会自称是没有责任的姐姐。 「没错,当年亲手杀害罚的我,不是好姐姐。是我葬送了那个孩子美好的未来,当罚倒进我的胸膛后,我这才感觉到罚的身体有多么冰冷,原来这就是那个一直对着我笑、呼唤我一声姐姐的妹妹,在成人仪式之后的样子。」 罪呆滞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手掌,一张一握,试着感觉什么,却又什么也触及不到。 「原本那么乖巧可爱的罚,就这么像宰杀牲畜一般,被我轻易杀掉了……!」 随后,是愤怒、是憎恨,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 「那你该怎么办?」 「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 「却也无法挽回罚的生命,明白这些的我,选择从另一个地方着眼。要是我不这么做,只会有更多的悲剧发生。像这样不为人知的内幕,还有许多,这只是其中一个啊。」 不用他人安慰,只靠自己就走出阴影了,罪昂首阔步地说着: 「在那之后,我和岁臣想办法调查望月一族的歷史,身为本家的我,能够利用的资源很多,因此一下子就得知了许多线索,原来我们和黎明一族都是阿克夏的后代,就是那时我与凛奈联系上了。」 「但是,凛奈却不认得你,还将你当成诛杀同胞的凶恶罪犯。」 「很讽刺对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但那也是我希望的。只要凛奈认不得我,她就能受到某种程度的保护。」 保护啊——似乎有一种花草的花语就是保护。 印象中是铃草吧?拓二也不确定,不过他也不会问出口,眼前的花语达人恐怕也不想听见这个花语。 「结果,神谷京还是在六年前的那一天行动了。」 罪不敢回答,全交给拓二接下去。 「也是那时起,注定了你们姐妹从此成为仇人。」 「……」 「不过,那都是从凛奈的视角出发,你呢?说了那么多,还是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到了这里,竟然还有丢失的东西。拓二赶紧补上,当事人却好像没有想要接收的意思,搞不好还觉得他最好也能忘记。 「依我对凛奈的了解,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他人。」 罪刚刚也有说到这么做能保护凛奈。 是怎样一个保护法?拓二想知道这个。 还有,这是从望月一族的视角去看,不少该提的细节,都没有说明到,所以那些是阿克夏的部分?不管怎样,要说明就得连这部分都不得放过。 「自我发现原来我在黎明一族也有一个妹妹后,我就将对罚的情感,全数转移到凛奈身上,将那孩子当成罚的替身一般,在夜晚我会趁着凛奈失眠,陪她聊天、照顾她,还教会她电子技术。那孩子比我想得还要有天分,学习速度比我还快,一下子就将我教的东西全学会了。」 「因为教她的老师是她的姐姐吧。」 罪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却是离别的序曲: 「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太久,总有醒来的一天,当那个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父母倒在她面前,依那时的画面,手拿镰刀的我,当然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还是只能说这些啊…… 这样拓二就听懂了。 「那孩子就交给我吧。」 罪感到诧异。 「不过,要是可以,总有一天你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凛奈。这个人选非你不可。」 罪惊呼: 「看来你已经想到那天的真相了。」 「大概吧。」 「竟然还能如此冷静,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关于这点,我拒绝。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 「我会特地出来和你赴约,也不是为了凛奈,而是我自己。因为我总觉得在你身上的故事……和我很像。」 「原来如此。」 「知道之后,我的预感果然没有错,我们真的很像。」 罪笑了,似乎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那是名为紫罗兰的多年生草本植物。看到他们摇曳生姿的模样,让我感触很深,特别是在听了你的建议之后。」 这时,罪指了一旁的花草。 「那孩子就交给你了。」 ——紫罗兰,花语是「相信」。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三章 有记录的文字 4 根除这个世上的所有魔法师。 这句话听来骇人,却不是大话。 ra计画之后,这句话顺利深植人心,遍及居神的各大角落,这既不是谎言,也不是宣言,而是正在上演的事实。 不需要高层特地宣布,居神即将进入警戒的时代,人们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是要进入备战状态,或者採取冷态度听天由命,各式各样的意见都有,那就是居神现在的样子。 而这样宛若蝴蝶效应的现象——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国际会议结束的现在,也依然在沸腾着。 走出户外的黑真与桩姬,来到已经开发的山路,四周都没有行车经过,这个时间点挑选得未免太正确了。 平时有午睡习惯的她,会在那时醒来,其实不是自己的意愿,那也是阿克夏的意思。 ra计画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黑真都会不知不觉与阿克夏的记录联想在一起,甚至认为这是神安排的结果。 被噩梦惊醒到非得出面面对这时该面对的威胁,全都不是平时会遇上的事情,要说不是阿克夏的指引,连黑真也不会相信。 反正她也不是无神论者,不过诸如类似的巧合,要她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已经是不可能了。 进入正题之前,黑真偷偷瞥了一眼身旁这个高挑的大姐姐。与不到东洋女性平均身高的自己成了鲜明对比,但黑真今天不是要来计较这个落差的。 「黑真,怎么了吗?」 「桩姬,你没有必要跟过来吧。」 「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说。」 桩姬一脸轻松。 「黑真,你的决心老早就在会议时暴露了,要是我在这种时候退出,那才有失当家本色吧。」 「那就是现在的我能为居神做的啊。」 「那样的话,我也是了。」 「明明直到会议当天,你都还抱持作壁上观的态度。虽然你们天堂家本来就不喜欢与他人竞争,要是有万一,也是寧可自己受伤,也不要伤害到他人,自我牺牲的精神。」 「所以,我到今天才加入战局啊。」 说得好像是她的关係,才推动这个谁都移不开的山。 因为也找不到辩解的理由,黑真也不再说话了,与桩姬不约而同地将眼神带向污浊的天空。 阴森森的,宛若随时都会下起大雨。 应该在这时会有的蓝天白云好天气,因为其它理由,被染上了不高兴的顏色。 黑真是知道的,这时确实不会出现如此低迷的状况。 究其原因则是—— 「看来这次也一样,一般肉眼看不到,所以在我们阻止前,是不会被外人注意到的。那就是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这次ra计画之后,被引发出来的力量啊。」 简单来说,现在上头正有一样东西盘据着,那就是地下世界。 虽然身影模糊不清,能够识别的部分也就是看来一般下雨的前兆,蜻蜓漫天乱飞、空气湿润,以及天空黯淡无光等等。 不过,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事情的黑真与桩姬,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无法逃离她们的魔掌。 只要他们借用了居神本身的力量,就会引来戴维斯真界,这是已经确定了,其理由也是十分乾脆,因为戴维斯真界才是真正有力量的一方。 每当arms计画之后,她们就得出面收拾残局。 事实上,也不是没有办法识别。 「黑真,要在这时发动魔力,试探看看吗?」 桩姬话中有话地提出建议。 「桩姬,这里不是游乐场,如果你还想玩耍的话,现在立刻回去。」 桩姬不受影响,一脸扫兴: 「黑真,我比较希望你这么说啊:反正到时都要处理,根本不需要试探,直接出全力。」 「我已经说过了:这里不是游乐场啊。」 「不过,这次状况确实非同小可。」 不可小看——想玩的明明是你自己吧? 「毕竟连你我都感觉得到,这次的状况早已不是以往能比上,恐怕是最严重的一次。」 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 在那之前,整个居神竟然足足歷经了三次重大事件。 还记得三年前的伊夫列特火山事件,事件过后,桩姬就率领天堂家前去镇压,没过多久居神再次回到平常。 这次虽然也是建立在以arms为主的前提,却在之前也有出现事件,黑真几乎敢说这次的地下世界肯定不同以往。 说穿了就是要是不再次和拉普拉斯缔结新的契约,解放她混沌之力的全貌,到时肯定会波及整个居神。 桩姬会那么说,真不是幸灾乐祸吧。就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想先确定她这次要用上多少成本。 「桩姬,一开始我就会出尽全力,将地下世界再次推回去。」 「咦?」 黑真的肯定,似乎只能换来桩姬的疑虑。 「我要召唤拉普拉斯的恶魔。」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三章 有记录的文字 5 「拉普拉斯?那不是——」 「就是让我得到混沌之力,成为混沌契约者的异界恶魔啊。」 为何自己会在得知阿克夏之后,儘管没有从容,也不会慌张,就是因为她心底的某个角落,是可以认可「神」的存在。 就是因为她得到这个,才能结束长达三年的西班牙内战。 拉普拉斯——是异界恶魔的名字,真名没有人知道,能够得到这个名字,是因为十九世纪的一名数学家皮耶.西蒙.拉普拉斯。 当年拉普拉斯透过牛顿定律,展现宇宙事件包含未来与过去的整个过程,忽然与另一个世界连结了。 从那之后,异界恶魔成了拉普拉斯的背后灵,并传递给他许多来自宇宙、未来与过去的真相。 黑洞、重力崩塌等概念就是拉普拉斯透过这个恶魔得来而提出。 这件事一直到拉普拉斯去世,这才知道恶魔找上他的理由。 原来自己不过是这个宇宙的一份子,会成为恶魔的目标,是他能以凡人的智慧,做出越级一般的挑战。 会这么说,是因为人类之所以能观测宇宙,并非人类本身的能力,而是宇宙亲自赋予的,根据宇宙对人类智慧的理解,至少也是二十世纪之后,人类才有能力接触,但他却在多数人类都能嚮往宇宙之前,就先以一己之力做到这样的事情,因此让恶魔提早来到人世间。 恶魔表示人类与地球就是他们这些异界怪物的观测站之一,要是能勾起他们的兴趣,再怎么不合理、没道理的事情,他们都会借出自己的力量。 拉普拉斯成了恶魔第一个看上的「人类」。 拉普拉斯在临终前将这个异界恶魔正式命名为拉普拉斯的恶魔,因为其过度的智慧与魅力,还给了他「智者」的外号。 之后,时间真的来到二十世纪,这次恶魔也如期光临这个世界,会看上黑真,赋予黑真这股全新的力量,理由没有拉普拉斯那么浪漫,就是很单纯的想要给她力量。 因为那时的她走投无路,对父亲的牺牲毫无办法,成了恶魔的最佳目标,她得到了混沌之力。 能将完全的逆境整个拉回来,这个世界也只有神才能办到,所以她相信神的存在。 「黑真,怪不得你会那么说了。」 一开始出尽全力,就没有胜败的概念了啊。桩姬变得期待。 说起来自己也很久没让拉普拉斯出来透透气了。一直封印在契约,沉睡已久的恶魔。 「这是我时隔十六年召唤拉普拉斯。」 这是红灯。 触发警讯的红灯,强行让她们回忆起什么。 十六年——也就是说,最近一次使用是名门内战。 不过,说到这个年分,还能让人想到另一个被尘封的词汇。 旧世代魔法。 不同于现在的新世代,规则与制度全都统一,对魔法有了更明确的概念,旧世代的魔法取自迷信、宗教、玄学与宇宙,换言之能来到这个世代的,全是上个世代的倖存者。 不是胜者,而是倖存者。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魔法,光是得知就已经有难度,要开啟更是不容易,要是再加上因为接触,双方适性不够,还会遭到反噬,如同诅咒一般,得到之外也未必毫无风险。 黑真也是契约者之一,签订的混沌契约,就是因为她已经接触另一个世界的恶魔,当作自己的魔法来使用。因为获得了拉普拉斯的持有权,让她能借助那个世界的力量,面对他人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大,都可以以等价却相反的力量抵销,类似正物质与反物质的相撞,只会构成双双消灭的结果。 「不过,一旦解除了,力量就会是无上限了吧。混沌之力是拉普拉斯交给持有者的东西,也就是以持有者本身的力量与愿望,当作发动条件,进而达到其追求的结果,所以黑真,当你来作为发动者时,就会希望事情点到就好,而只是构成双双消灭的结果,但拉普拉斯可未必了,因为这股力量本身就不是人类常识能解释的东西,要是现在这股力量又落到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手里……」 「到时就会是无上限啊。我与拉普拉斯签订契约时,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不过在我知道京骨子里的东西、神刑家背地里搞的把戏,还有十一国……要是这时再松手,后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堪设想。」 但是,这还是疯狂的决定。 因为……虽然力量无上限,现在的签订者都是她,也就是说到时要是恶魔发动攻击,支付的会是她本身的魔力。 话虽如此,她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正因为清楚,她才敢跨出这一步。 握紧拳头,几乎要将指甲都刺进肉里的痛苦,黑真进而以此推进魔力,将生命的全部都赌上一般,火红的亮光涂满了她的全身,根本是一颗未爆弹,整个伊夫列特火山都能感觉到她的力量。桩姬露出不安的神色。 不过,她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自父亲将黑羽家的当家头衔交给她后,她就决定要以自己的全部捍卫他们的家园。 剎那间,黑真的双眼被恐怖的血丝佈满,脑袋也被什么充满,让人头晕目眩,随后她挺住了,站稳的双脚,一口气挺进到最后。 兇猛的魔力成功具像化。 恶魔一般的存在,透过黑真的肩膀,向外以黑暗的色彩打开,宛若长了一对翅膀,一对混乱、一直在扭动的翅膀。 不久,随着再次光临世界,兴奋到不能自我,强行与黑真分开……虽然从画面来看,像是推开黑真。 黑暗的力量破茧而出,在施展力量的尽头,固定了身子,成就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壮硕身材,面露兇恶的神情有着尖锐的利牙,头上还有类似牛角的奇特装饰物。 双手抱胸,胸部以下的地方立即成了下一个观光胜地,因为这样看来威武的怪物,没有下半身,宛若被神灯召唤出来的精灵,无视重力,直接悬着身子。 这样的怪物出来既不会提供三个愿望,也不会一直与她们为友。黑真得到这股力量后,一直有这样的感觉,而她也相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忽然,一片落叶随风落了下来——便隔空消失了。 『吓吓吓吓吓。』 许久出来一次的拉普拉斯,心情似乎很好。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三章 有记录的文字 6 状况再次回到国际会议。 毕竟他的最终目的是根除这个世上的所有魔法师啊。 这句话由他们魔法师亲口说出,场面只有凄凉。 黑真也没在怕被笑。 十一国没有笑,而是以一种全新的观点欣赏这个话题似的。 但是,恐怕不是报告书上就有这么写,也不是长斑明日叶在这之前的行动,让十一国觉得他们居神现在的样子,已经是可悲到不行的丑角,所以没必要特地将时间与力气浪费在这种东西。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因为在那之前黑真已经对十一国这么建议了:希望能让一切事件的元凶,冠上「反人类罪」的罪名。 大概就是这样,十一国需要对其思考一下。 「十一国,虽然我不是居神的代表,你们也不会认可让我成为居神的代表,不过在我们双方都能达成共识之前,我还要再补充一件事。」 『黑羽家,你还要说什么?』 「那就是反人类罪的对象,这件事一定要当场说清楚才行。究竟是谁触怒了全世界,如此人神共愤的傢伙是谁,神谷京与神谷京的长相全都是借来的,虽然我也不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和别人借了名字和长相,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以神谷京或无名的男子这样来称呼这傢伙。」 『不然要怎么称呼?没有名字就相当于没有身分,即使他犯下了多少滔天大罪都一样,国际法庭没办法定他罪啊,所以我们刚刚不就一直在以无名的男子来称呼。这个男人不是我们都知道的神谷京,我们不能让刚好同名同姓的人替他担罪。』 「不,有一个更适合的称呼,比无名的男子、神谷京都更适合的称呼,我刚刚想到了,所以才会临时起意,提出这个请求。」 『那是……?』 「发动revolutionofakashic这个计画的男人。眾所周知,我们名门当初点头同意的第十次arms创造计画是roiarrliver计画,虽然都是ra计画,不过这两个计画内容与方向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名门都被这个男人利用,让他来復活阿克夏,所以我认为可以以此划分……这样找遍全世界,就只有一个傢伙铸下这种人神共愤等级的错误了。」 这么一来,十二名门就能全然从这场计画全身而退了,他们与这个男人、这个计画毫无关係……同时,她还要藉此告诉神刑家等刻意参与者知道,要是他们有这个意思,也能利用这条罪名把这些名门当成下一个长斑家,将其拱上餐桌! 而且,黑真诉说的对象是十一国。 理论上,像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国际法庭的工作,黑真却选择在国际会议与十一国说清楚,可不是因为他们就是为此召开这场会议,也不是主谋已经「死」了,即使国际法庭肯接案,到时也找不到人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她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说清楚。 这也是十一国要的,希望他们可以继续搞内鬨,从内部把魔法师这个体制搞烂。 也就是说,要是名门内战再次因为这样的理由爆发,十一国就会从各方面资助他们打代理战争。 她要透过这件事得到十一国的信任,并利用包含五常与北约等强大联盟压制下一个长斑家,黑真已经豁出去了,只有战争才能对抗战争、只有怪物才能对抗怪物,这就是她从ra计画学到的经验。 沉重的沉默时刻,不知不觉来临。 呼吸变得困难,因为十一国随时都会做出决定。虽然中间桩姬突然跳了出来,打断了十一国,十一国也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黑真没有老人痴呆,她还记得这件事。 她接下来会听到的,就是自己的请求能不能得到理想中的回应。 『黑羽家。』 十一国却没有因此以言语或眼神进行沟通,直接让美国这个世界强国代表出面。 『十一国同意让发动revolutionofakashic这个计画的男人冠上反人类罪。』 黑真一时间没有理解。 不是「美国」,而是「十一国」。 这不应该是由十一国共同决定吗? 其他十一国都没有对此动作,中国、俄罗斯或英国等,毫无障碍地以静制动,就像这时交给美国就对了。 看来到了这种关键时候,总是不能没有一个统一的代表啊。 看上去有些机械降神的安排,黑真却觉得现在这样才是对的。 投票决定或一番争论后,比较谁的说法才是最有公信力,虽然都是无限接近正确答案的作法,要是出现意见分歧,一直无法讨论出一个公平的结果,那还不如如此辩论到底,藉此统一结论。 问题就是这次的主题,早已是国际规模的等级,影响层面不是以往事件能比拟,已经构成实质伤害了,这种时候再屈服于这样传统型的辩论,那就枉费国际会议的名声。 符合这个会议的名字,美国以十一国代表的身分,成为了决定一切关键的主角。 在这样的气氛下,黑真终于明白这一切全是十一国的对策。 专门用来对付他们居神的对策。 这时察觉,已经太晚了。 『看来这场会议的结果就要出来了,现在就连ra计画的主谋都确定了,罪名也已经判定,似乎就只差临门一脚。』 「……」 『从状况来看,黑羽家,你们居神也是受害者,不过你们却自愿吸收这次伤害,果决的态度让我们无法再将矛头指向你们,并确定与主谋划分关係,交出人头之后,和我们十一国数次确认,终于让这件事有了合理的结果。』 黑真感觉不出对方有总算到这里,告一段落的解脱心情。 没有分到一点什么,绝不善罢干休——十一国一直以来不就是这么针对他们的吗? 『不过,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我们还是想知道一件事。』 眼见来不及,美国二话不说地开口了: 『居神,你们可以说给我们听听,你们的代表是谁了吗?』 不需要发动力量,仅凭一句话,就能造成他们内部势力的瓦解。 从这句话出现之前,就已经在酝酿类似的节目效果,现在总算开始了。 因为这样,不只黑真无法说话,其他名门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跳出来澄清。 眾人无言以对,让十一国的存在又回到了当年的全盛时期。 不得抵抗,只有被掠夺的份。 一开始把事情闹大,最好是一发不可收拾,这样身为对手的他们居神,就得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对抗,让事情回到谁都能参与的等级,以此试探他们手上的底牌,于是穷途末路的他们,就不得不以同等的力量加以对抗。 将各国的黑歷史与过去的种种决策逐一挖出来,那就是他们能做的抵抗。 不过,这样也只是主菜前的开胃菜而已。 因为——黑真记得,这些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到代表了。虽然这个关键字最早是御天座家为了缓和气氛被迫提出来的,对方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折磨他们的机会。 说得再简单一点,她的回合结束了。 才刚提出反人类罪的她,不能成为代表,因为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他们黑羽家想利用这次会议做什么,而且还有神刑家的存在,她根本不知道这时神刑家还会和她玩什么游戏。 轻举妄动……真的就是自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三章 有记录的文字 7 身为黑羽家的现任当家,不只要与十一国做交涉,还得防范从死角过来的冷箭。 明明都坚持到了这里,不知为何又被迫退回起点。 黑真将视线导向现在,让思考能全都集中在「代表」一词。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应该要先搞定这件事,而这件事也能直接决定居神的命运。 桩姬可以吗?由她推荐,让几乎处在中立立场的天堂家,成为居神的代表。 ……以他们黑羽家和天堂家的交情,自然也会引人质疑了,特别是神刑家。当十一国提出代表后,神刑家就虎视眈眈,一副准备等她自投罗网。 而且,刚刚桩姬也有替无名的男子说话,早已有洗不清的嫌疑了。 那……御天座家呢? 从他们居神的角度来看,这个世家是一身的清白,就算不与东窗事发的八神家做比较,在各名门面前,御天座家也是满满的信用。 比起天堂家,御天座家才是最不讲道理的那个。 ra计画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们家族成立,如此明显的合伙人,要十一国认可根本不可能,报告书上也有直接提到这点,是早在会议前就得删掉的选项。 的确,只要他们派出一个代表,与十一国的美国进行最后的确认,这场会议必定可以有个对谁都没有遗憾的结果……如同他们黑羽家已经不能再以自己的家族名续摊,名为信用的无形存在,也一直在会议的四周督导,让这场会议能「名正言顺」地落幕,所以即使想破头脑也得挤出这么一个万中选一的人选。 说到这里,黑真才想到由她指名也很不寻常,他们黑羽家和其他名门有何不同?同样都是名门,没有谁得让谁的道理,这个角色不应该由她扮演。 她已经提出反人类罪,戏份结束了。 「既然你们十一国的代表是美国,那我也有适合的人选。」 十一国的其他人看过来了。 这时的黑真,根本就是鸡婆、多管间事的代表。连部分名门都是这么认为,怀疑的目光没有停过。 像这样的误会,黑真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开了。 因为已经记取教训的她,不会再重蹈覆辙,这次是百分之百的有备而来,而那也是她得知阿克夏全貌的入口。 不管其他人的意见,黑真对着只有自己一人的卧室这么开口: 「请进。」 纸门被拉开了,走进来一名年迈的女性。 名门似乎都没有头绪,对这个女性极度陌生,但不等于在场就没有黑真之外的其他人认得她。 而认得她的,也确实不是一直待在居神的名门。 美国。 美国的代表一眼就识破了女性的真身。 『你……你是利昂娜.伍兹!』 「是的,我是利昂娜.伍兹。」 本人也是这么说,光从这句话,应该就足以证明在这里的利昂娜是本人,而非他们理事会平时使用的智能机器人。 黑言离开前,黑真要他准备的就是这个。 「利昂娜就是我推荐的居神代表,也是因为有她自愿提供协助,我们才能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尽可能地掌握与阿克夏有关的线索。」 黑真说得头头是道,十一国的部分代表却已经在争相讨论,似乎觉得这个代表也很有争议。 「因为现在的利昂娜,既是来自美国的理事会成员,也是阿克夏的继承人。现在她的体内就有阿克夏的力量与记忆。」 几乎要把刚刚的帐连本带利奉还回去,十一国都感觉到她的决心了。 「利昂娜的国籍既不属于我们居神,手中又握有我们居神的神话故事,由这样的她负责担纲这次居神的代表,应该没有问题吧?」 名门已经在眼神上默许了,这下就只剩十一国点头了。 『我们俄罗斯要提出异议。』 果然来了。 如同那时的名门会谈,因为御天座家即将得到第二个arms,其他名门感到不平衡,意图从中获取什么,替自己的国家争取面子。 以俄罗斯的立场,他们是现在这个时代,唯一能与美国硬碰硬的国家,也是继美国之后,第二个能製造出反物质的国家,要是在这种时候落后,肯定会被说什么。 黑真是比较希望他们也是天晴家那样,有长年还没完成的目标。 不过……怎么可能。 「俄罗斯吗?那么,可以让我多嘴两句吗?」 来到黑真旁边的利昂娜,不假思索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以结果来说,确实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无论执行方或陪审方都是美国人,不过这当中是没有什么误会好解释的。」 『利昂娜,原来你真的会说话啊?』 「不过,要是你们要提出异议,那我也要提出异议。而且,是肉眼可见的异议。」 在那之后,会议的报告书没有任何人签字,暂时保留会议结果,然后利昂娜分别交出了菲力普.艾尔贝森、保罗.冯.兴登堡与德丹.基马蒂的名字,以此当作下一段谈话的接口。 雏形人偶篇 第十四章 不可能之后 1 要是俄罗斯真的提出异议,就不可能在这种非常时期,让谢尔盖搞这一齣。在那之前,同样也是十一国的俄罗斯已经见识他们居神的魄力,要是还企图闹事,就是自找麻烦。 如同利昂娜在星期一的国际会议提出的声明,做出了类似预告的提醒,这件事的验证日期也在今天成功履行了。 虽然这时的她,比较希望是自己的片面之词,永远都找不到直接证据,然而要是证据主动上门,要她拒收好像反而做不到。 明明她并没有放出鱼饵,猎物就自己上鉤了,要是她今天是对钓鱼很有兴趣的业馀钓手,肯定会对今天这样幸运的自己,晚餐多加两道菜吧。 比起她自己,她只想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当事人有怎样的看法? 会是很单纯的,因为非常时期,想趁机搞事而被抓包。 还是也和德丹他们一样,私人恩怨,藉理事会的名义挟怨报復,只要结果,即使是这种时候,也要行动,直到目标达成为止。 「…………」 谢尔盖没有说话……或者说,还在考虑自己能说什么。 莫名的沉默,因为谢尔盖没有立即回覆,让场面一度尷尬。 说起来,理事会当中,被人贴上怪人标籤的只有波恩哈德一人,但其实在旁人眼中,他们这些各领域的专家,也都是怪人吧。只不过,因为波恩哈德在他们这些怪人眼中,也是独树一格,才会造成理事会只有一个怪人的现象。 总之,眼前持有针筒的医生在她出面后,依然面无表情。对她来说,比起波恩哈德,这个男人才是对她最棘手的那个。 「利昂娜,这时主动现身,原来是为了告知我如此不幸的消息吗?」 谢尔盖没有惊慌,反而一脸预料之内。 「这次是得到居神的庇护,才让你变得无话不谈的吗?那在之前,你又为何要和你底下的走狗四处奔逃,像这样被追杀的案件,就和扒手一样,是要抓现行犯的吧。」 然后,开始审问: 「就因为我是俄罗斯人?」 「谢尔盖,你说对了,星期一参与毕德堡会议之前,我就得到名门的邀请,加入国际会议的话题了。所以我现在说的话,也具有名门说话的效果。」 已经成为居神代表的她,是不能随便乱说话的,像这样的私下场合,更是万万不可,不过要是她是事件被害人,又是另一回事。 唯有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利昂娜.伍兹,已经不再是理事会的一员,而是名正言顺的居神代表。 「看来你一直在计画退出理事会啊。」 竟然真的让你逮到机会了。谢尔盖不带真心地道出这一句话,儼然就是不到最后绝不善罢干休。 如此科学家的精神,利昂娜不得不致上最高的敬意。 「但是,你以为这时退出,我们就会放过你这个瘟神?你是我们湿婆非得除掉的目标,德丹失败后,这件事就被纳入我们组织的重点执行项目之一了。」 「德丹也是你们湿婆的一员吗?」 「谁知道呢?」 又在装傻了。这个男人除了擅于医学与心理学之外,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根本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的假的。 看来这也是心理学,不管如何,今天被逮到现行犯,谢尔盖插翅也难飞了。 她只知道不能再和这个男人扯下去了。 说不定只会害到自己,赶快结束吧。 「谢尔盖,你的出现反而帮到了我,让我有直接的证据,可以向上提交,你们俄罗斯对我们美国的决定有所不满,假公济私达成你个人的目标。」 「是这样啊。」 「因为这件事是你的个人主谋,我的双眼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人,面对今天这样的发展,十一国的俄罗斯也不得不与你划清关係,作为交换让我成为居神的代表掩盖丑闻。」 这么一来,十一国就算全体通过让她成为代表,与美国一起签字,当作双方都有出席会议,同意京就是ra计画的始作俑者,造成一切祸端的元兇,并为其冠上反人类罪的罪名,而居神也是受害者,却因为计画执行地点是居神,在撇清责任后,自愿替京善后。 「要是你还想动手,就会演变成俄罗斯与十一国间的国际纠纷。」 都将自己的性命赌上去了,要是这时再有一点怜悯,那就会对不起那些曾经想杀害自己,却又无功而返的同事了。 这句话应该很清楚了,现在她背后的靠山不是别人,就是名门。 「以现况来说,我们确实都是特地从自己的家乡,飞过来成为理事会,不过我们的国籍依然是美国与俄罗斯,而理事会也是经过居神与十一国同意成立的科学组织,在这个异乡建立起新的奇异点,也就是说要是在这里发生什么事,祖国一样逃不了相关责任。谢尔盖,你还是要秉持着自己那套做法,对我不利吗?」 在那之后,谢尔盖投降了,被调查局的人员带走。 湿婆一伙的行动在谢尔盖失败后,也宣告终止,不知道会被追究怎样的责任?那已经不是利昂娜能插手的东西了。 目送谢尔盖他们的离开,雪千樱的视线随后跟上: 「这下你就退出理事会了吧。那傢伙都知道了,理事会应该都知道了吧。你真的打算退出?还是说,那就是你一开始要的?」 「事情都变成这样了,要我没有这个意思也不行了吧。」 「……」 雪千樱不予置评,将谢尔盖离去时的身影,当作现在自己视线的唯一依靠。 这孩子似乎从刚刚就一直在纠结什么,被道具成员打飞后,应该可以反击却又缩了回去。 利昂娜也不能随时随地掌握她的动向,不知道在监狱破坏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过也不是不能多嘴一下: 「舞三火同学,你们舞三火家也有参与国际会议吧。」 「……啊?」 雪千樱不会知道的,露出这样的表情利昂娜觉得很正常。 「那时你的母亲一路坚持到了最后,所以当我看见今天你的表现后,才发现你果然是你母亲的孩子,也是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放弃。」 「我和那傢伙没有血缘关係。」 「我知道,不过也不是非得要有血缘,你们才能產生连结。」 「……」 「我也是看得出来的,今天的你已经与以往不一样了,对战斗有了全新的见解……没错,我在你身上发现了,你的战斗已经不是为了自己,似乎是为了他人,为了那个对自己重要的人,因为希望对方能再回头看看自己,所以你觉得不能再单方面地杀戮下去。」 那样只会走火入魔。 雪千樱愣住了,看来她全都说中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雪千樱的诉求,利昂娜装作没有听见。因为像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她这个外人回答。 雏形人偶篇 第十四章 不可能之后 2 确定了七樱他们的状况后,她以「拉」的身分回到翼的大本营。 在她来之前,在场已经聚集了五名成员。 加上她在内共计六名,那就是他们翼的所有成员了。 既不属于居神,也不属于世界;我们既非人类,也非神明;是圣人,更是罪人;我们要创造世界,更要毁灭世界。 那是他们组织一直在阐扬的口号,也是他们的目标。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拯救世界。 京为了消灭魔法师,发动ra计画后,身为长斑家接班人的他们,就有这个义务了。 现在他们会像这样全员到齐,想必也是为了这个目标。 拉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时应该要到这里集合。 接着,再看看这些傢伙想做什么吧。反正她也是自愿加入,而非被强迫的。 拉没有精神地拿掉身上的斗篷,露出真身。她不想被误会,和在场的某人是不是有关係。 「拉,就你最慢。刚刚在做什么?」 「……」 「早在获得明日叶这个名字的同时,你就已经获得自由来回地下世界与居神的权限,不需要趁乱混进来,结果你迟到就算了,还一副理直气壮。明明是你自愿的吧?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每个成员能自由来往两个世界的理由不尽相同,而拉能做到这种事情,就是这个看来比自己还要矮小的斗篷女。 其他成员因为这句话陆续上前了。 原先已经化作废墟,只有外壳的罗马多教会,因为大伙们各自展现自己,又有了新的活力。 只是——恐怕不是好事。 他们的力量都太强了。 远远不是大家认知的arms能相比。 要是arms能做到利用土系统魔法影响地磁,改变地形与重力,那他们就能造出人工重力。 要是arms能做到因为无法解析,只是肉眼不见而被归类在风系统魔法,那他们就能捕捉空气中的粒子,并将其以自己的意思,成为土、水、火与风等各式各样的魔法。 不是大于一点两点而已,而是将其玩弄于股掌间,故意将自己的力量调整在这个线上,让人產生类似的错觉。 这样的他们,手上的力量如同他们自称的身分,既不属于旧世代,也非新世代,他们的力量,是为了与国家匹敌而存在。 在场的每个人——都拥有挑战一个国家的本事。 要是这样的他们,同时发动力量,别说教会了,恐怕整个地下世界都会崩塌,让居神捡回一命。 面对如此大方的问候,拉也没有在客气,以她会有的口吻回应: 「长斑织取,在那之前得先问问你了吧。监狱破坏时,大剌剌地出现在居神,却只是为了拉拢我,告诉我一切的真相。你以为光靠那些在外徘徊的魔法犯罪者,就能趁机执行真正的计画了吗?名门一直看在眼里啊。」 不,居神也会完蛋吧?以他们现有的力量,要是真在哪里成就战场,居神都会成为第一个被针对对象。 「到头来,你还是很担心自己的青梅竹马吧?」 无法回避的一句话,让拉只能正眼看向对方女子。 「虽然担心,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从旁侧打,所以现在才会多嘴关心我,但实际上你在乎的压根就不是我,这点在场的大家都看得出来啊。」 织取多此一举地以眼神带她环顾了四周,虽然没有人支持,却也没有反对。 「而且,你明明知道的。就算我们翼全员出动,掀起再大的风波,居神也不会有事。这座人工岛屿是神所建立的,怎么可能因为人类丑陋的斗争,就变得面目全非。」 再找藉口,只会让我怀疑你的忠心喔?织取的眼神一直在透露这件事。 明明是你先找碴的吧。根本来说,你这傢伙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已经改头换面了吧。 拉也没办法将这些话具体地展现出来,因为现在的她真的没拿出实绩,而且她才刚接受织取赋予的力量,再轻举妄动就是标准的拿了东西没付钱就跑。 织取就是看见了现在的她还有些摇摆不定,才会在她听见真相后,就立即给她力量,增加她对现实的负担。 可是,以她的立场,又能说什么?如果那真的是真相,身为神诗家一员的她,不管这时是神诗明日叶或拉,不都是罪大恶极的混帐吗? 虽然表面上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而投靠不属于居神也不属于世界的翼,对她来说这里也是唯一的去处。 「说那么多,其实你也是需要我的力量的吧?」 不然干嘛再三拉拢,去找其他人应该都比说服我来得更有效率。 拉的诚实换来了自己身后的墙壁倒塌。 雏形人偶篇 第十四章 不可能之后 3 始作俑者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渡鸦!」 一直守在织取身边的男子,在织取动作后立即出声了。以他的身分,根本接近不了现在的织取。拉也是知道的,在他们这些翼的成员面前,织取的存在也是特别的,然而该名男子还是试图与织取交涉一般。 男子说话后,织取收起幼稚的心理,取而代之的是阴险的微笑,就像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样。因为男子的声音,让她开窍了,让她知道要怎么修理不听话的家宠。 「奥丁,我没事。我只是刚好想练练身手而已,你也知道的,ra计画时我什么也没表现到,当时去接拉的傢伙也是你,但我们翼的时代就要来了,我可不想到时丢光我们长斑家的脸。即使是我,也很爱面子的啊。」 真会说啊……这傢伙。拉忍住不吐出来,持续戒备织取的眼神,重新换来织取的注意。 「就是这样,拉,有听到了吗?」 「……啊?」 「今年是阿克夏復活的一年,也就是俗话说的每十六年轮回一次的一年,所以今年也会爆发一次灾难。」 灾难——那是已经不容改变的事实。 彷彿是阿克夏为了告知他们居神,沉睡千年的自己又要再次復活,每次总会伴随一些灾难。实际上,十六年前也确实出现过一次。 无关上一任继承人是否还在,阿克夏都会透过居神岛让属于神族血统的他们,随机找上那一年的新生儿,并让自己与其融合,再次被生出来。因为这样,他们的做法才会被称作「復活」,而非「再临」。 因为绝对不会是望月或黎明等后代子孙,他们手上握有的权限是直接由阿克夏给与的,其权限几乎等同阿克夏本身,这样的他们被称作阿克夏的王者。 虽然那年也是神诗明日叶与鬼泽道彦出生的一年,其实那一年的居神没有很安稳……只因为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既然他们能平安来到今年,就表示那一年的灾难被阻止了吧。 但是,即使是现在的名门,也不是全都知道阿克夏还有这么烦人的一面。据他们手上的情报指出,唯一能肯定一定知道的,也只有御天座家。 再加上今年的居神,还得面临学生消失、监狱破坏与ra计画带来的压力,前天名门就因为这些事件,被抓到十一国面前了。 要说这次能不能度过难关,至少也会出现三年前伊夫列特火山等级的损失吧。 今年的灾难还没发生,换言之也快了。 也就是说,今年的居神不只得感受着与地下世界融为一体,还得接受阿克夏的考验。 这件事——与他们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说,这傢伙还在记仇,以为这么做就能挑起她对青梅竹马的情感。 以长斑织取的为人来说,真的很有可能是为了这点程度的无聊小事。 「就算会爆发,也是名门的事情吧。」 而且,ra计画影响了地下世界,让地下世界被迫在居神显现,现在位于这个长斑家划分区域的他们,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变化。 这个情况就像地球自转时,也没人感觉到他们一直在随着地球以每小时一千六百公里的速度前进。 不过,要是真的融合了,恐怕就会察觉了吧。撞击力道肯定会比当年铁达尼号撞冰山还要震撼吧。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还是与她无关啊。 这时,拉与织取的眼神重叠了。 一瞬间,让她感到不妙。 「莫非……」 要是那个时候还发生灾难,道彦就会被新的阿克夏吸收。 她也是知道的,十六年前的这个时候,死了很多人。 这个事件之所以被称作灾难,也是这么来的。 因为必定会死人。 而道彦现在又刚好身处事件的中心,要是阿克夏有意,要得到还不完全的道彦,根本轻而易举。这么做,也能让下一代的阿克夏有更健全的先天条件,一举两得。 当拉想到这里,这才发现她又被耍了。 织取拚了命憋笑,已经快要不行的样子,拉总算恼羞了。抓起腰际上的剑,打算送她上西天——奥丁的及时出手,又让沸腾的气氛再次降了下来。 「奥丁……」 「现在你做出这种事情,才是真的于事无补。住手吧。」 「奥丁,说得好像要是不是现在,那个女人就能拿下我的首级。」 织取依然不改本色,非得要她好看似的穷追猛打,总算引来其他人了。 「织取,可以了。」 宙斯——他们翼的首领。 光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就足以连数的概念都顿时无影无踪。 如此了得的怪物,要是他们再任意妄为,下场恐怕就不是首级落地那么简单。 虽然嘴上说的是织取,让现场气氛变得那么僵的,她也得算一份,她也听进宙斯的建议了。 儘管织取还是有些不满,也无法抵抗,乖乖退下了。 接续刚刚织取没有说完的部分,宙斯以温柔的语气补充: 「拉,神谷京还活着。」 「……?」 「我们和那个叛徒的战斗还没结束。虽然就现况来说,那傢伙因为输给了神谷拓二,转生后的身体被迫只能待在地下世界,不过他还是会回到居神的,只要魔法师还存在的一天,那傢伙就会一再捲土重来,掀起一次又一次的ra计画。」 「……」 「但是,如今无论是我们翼或第二世代,都是可以出击的对象了,不管你是不是还在留恋那个青梅竹马,既然你已经选择投靠我们,那就做到底吧。」 「……我知道了。」 隐约间,能听见织取不怀好意的笑声。 雏形人偶篇 第十四章 不可能之后 4 第二世代嗜极生物。 地下世界。 长斑家。 不久前才接触的话题,现在一口气全出来了。大集合一般,就像在透露着怎样的讯息,让一直距离魔法很遥远的道彦,也能藉此得知什么。 其中,最让人在意的,当属宍江他们的第二世代了。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那时他们好像有解释,不过道彦已经全忘了。他不否认是自己在逃避,不过现在他们该面对的,也不是只有表面上的压力而已。 所以他在眾多困难中,选择先从这方面下手。 第二世代——也就是说,那些嗜极生物比起第一世代,还要更接近人类了。 在那之前,他也有与第一世代交手的经验。 四号、拉露西亚与乌尔拉斯。 除了四号,拉露西亚他们是有表达自己的情感的。 因此他们身为第一世代的共通点,就不在这里,而是全是奉命行事的杀人机器。 没有自己的意见,任务下达只有使命必达。 那宍江他们又有哪里不同?同样也是听命长斑家,接近他们。 还是说,某些方面他们也与长斑家有志一同,也想要得到阿克夏。 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与五年后的居神联想在一起了。 因为ra计画,他曾一度看到五年后的光景。 那是断垣残壁,末日降临的居神。 然而,那时的居神仍没有放弃与世界对抗,因为他们还能战斗,其战斗的掌权者——是一个名叫翼的神秘组织。 明日叶也是其中的成员。 就他来看,他只能得到一个线索——那时的高层,有多窝囊。 想藉此从游戏中选出能替他们打仗的高手。既然是要打仗,那就不应该搞出自相残杀的把戏,有那种时间不如到校园演讲,继续洗脑他们对魔法师的梦。 在战场上,无论是士兵、长官或指挥官,都有一定戏份啊。特别是士兵,以量取胜就是他们活着的唯一价值。 当事情来到「现在」,揭穿宍江他们的真面目,被宍江那么提问,他又要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考验。 当道彦一再将该处理的事情试图逐一盘点,又会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好。 因为总有那么一面墙,让他无法继续前进。 光是该从何下手,就让他却步。 只要开始思考,就不得不勇敢面对那个话题。 所以……他什么也做不好。 这样的他,假装没事地与红月走在回家路上。 「道彦,你怎么了?」 什么也瞒不过这个现在最接近自己的少女。 「……」 道彦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当作没事地继续走下去。 大家都散了之后,只有这个少女还陪在他身边。不,说起来还有真满与普路托,因为他们还没摸透这个地下世界的本质,以及那时突然出现的长斑明日叶等过去敌人。 单独行动很危险,基于这个理由,凛奈与拓二一起走掉了,其他人也是结伴离开。 虽然道彦来看,对方会在那时放过他们,也是一种故意的行为。这么说吧?要是他们再次与长斑明日叶爆发战斗,身为幕后主谋的第二世代,这时会怎么做。 不用想也知道,乾脆作壁上观等收尾。 以长斑明日叶与伊丽莎白等傢伙的本事,撂倒他们比喝水还容易。 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还会真的想做事,而他的状态也被那些傢伙看穿了,这时就只差临门一脚了吧。身为阿克夏的后代,就是得背负这样的命运。 成为眾人眼中钉,不是被排除就是被利用。 「道彦!」 红月忽然拉高了音量。 道彦毫发无伤。 不过,他会毫无感觉,一副行尸走肉地不断朝前面走下去,却不是红月的声音传不进他耳里。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拉开一段差距了。 红月落后了他至少数公尺。 他被试探了。 所以他判断刚刚红月应该是使劲了吃奶的力气,也要把他打醒。 这个排名第8名的arms,果然没有辜负高层给她的名号。 「……」 道彦没有回应,没有表情地回头,红月快步跟了上来。 这时,道彦才想到他之所以能那么顺遂地在应该有很多人车的地方,像这样漫无目的地一直走下去,不是他自己幸运,而是这里是地下世界。 除了他们之外,没有第三人的孤独世界。 如此一拍即合,要他一直待下去确实不成问题。 就这么逃避下去,就可以不必再理会任何问题了。 接近黄昏的这个时间点,道彦眼中的红月,脸上被染成了一片红。要是这时再有一些表情变化,说不定他就什么也没办法再守住,全数招供了。 「道彦。」 「八神。」 「你怎么了?」 同样的问题一再上演,象徵着红月的决意。 「从我们遇到五緋那些第二世代后,你就怪怪的。」 「……」 「竟然还放任你朋友胡搞瞎搞,装作他们才是当时的主角,企图鱼目混珠。道彦,平时的你是不可能那么做的,想尽办法也要釐清现况,而不是从头到尾都在回避问题。」 要知道,ra计画之后,不只是名门,十一国也开始行动了,这时能多从对方口中问出更多线索就要尽量问。红月点出的问题当然不只这些。 「还有地下世界的存在。原来一直以来我们都被过去的黑歷史矇蔽了双眼,这才是地下世界的真面目,也就是说这个未知的世界,远不是我们能想像,应该还有更多黑幕,却因为高层为了遮蔽丑闻,一併埋葬掉了。」 接下来该不会要说,虽然我们现在还身处地下世界,但有真满这个御天座一族,可以帮忙回到居神。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回去,拟定对策,想好办法再接受对方的挑战。 「道彦,不要随便放弃了。你的热血与灵魂都能战胜阿克夏了,只要我们做好准备,这次也肯定能化险为夷的。」 「八神,看来你很了解我啊。」 「咦?」 「不然为什么都是这种时候了,还这么替我说话。」 「那是……」 被点破的红月,刚开始很慌张,没有多久就振作了,认真到不行的眼神,直视道彦,要道彦也别再和她玩捉迷藏了。 「道彦,你怎么了?」 第三次了。 同样的问题,这是第三次出现。 「你的样子真的怪怪的,所以我才会想趁现在好好了解一下。」 「……」 「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支开你的朋友,让我可以担任听取你心事的对象。如果是那样,儘管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雏形人偶篇 第十四章 不可能之后 5 是这样吗?道彦也说不准,不过眼下真满他们确实不能待在这里,有更适合的任务要拜託他们。 「道彦,总算轮到我帮你了。」 红月松了口气,为此感到庆幸。 「虽然ra计画才刚结束不久,不过我总算也能像这样,为你尽一份力了。当作回报你当时帮助我们姐妹的恩情,这次我也要和你一起战斗。」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那时救回凛奈的也不是他,一度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京说的那样,谁也救不了,只能浑噩地被当成其他人的影子。 如此无力,根本就是在说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全是无意义的。 「道彦,你从过去一路走到现在的身影,我一直看在眼里,而我也是最好的证人,你不必听进校长或宍江他们说的话。」 像这种时候,红月真的是他的最佳诉苦对象。 「但是,你一定要听进我的话。」 「八神……」 「所以,想说什么儘管说吧。」 「青月能有你这么好的姐姐,她不是一般的幸福啊。」 「是吧?」 这下是不得不说了。 要说也不是不行。 不过,对象是红月。 那他也不能随便乱说了。 稍微调整呼吸,让红月知道他终于有这个意思。 「那要是今天青月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与你为敌呢?」 「……咦?」 「八神,你会怎么做?这时的青月,已经注定是居神的敌人,要是你不陪陪她,就会将矛头指向你在的八神家等一切,将全部破坏殆尽,一个也不留地全部带走。」 放弃身为姐姐的职责,果断迎击吗?还是试图挽回从前的情感,既往不咎地以自己的全部,担下青月的憎恨。 以青月的名字举例,不是要逼迫红月,也与ra计画时八神家最后的下场无关,他就是想知道要是换成红月,这时会怎么做。 「……道彦。」 红月没有退缩,负责到底的坚忍精神挺身而出: 「如果是那样,我希望青月衝着我来就好了。儘管来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现在的我不会再犹豫了,因为一旦犹豫了,又会像那时一样,给你添麻烦啊。」 对了,红月与青月不是第一次分开了,ra计画时红月会想不开,拚了命往前跑,将道彦当作出气筒狠狠地发洩一顿,不是为了自己,都是因为无法拯救妹妹的无力。就算是现在,也未必已经解除警报,因为身在八神家,从小背负了名门的头衔,要摆脱可没有想像中得容易。 不过,现在红月已经不会再那么衝动了,无论前面多大的难关,都会以符合外表的成熟心态大胆面对。 这时的红月说的是真的。 道彦有些难过地沉下视线低语: 「……这样啊。」 「……道彦?」 看着这样的道彦,红月忽然有了灵感: 「道彦,你会以青月试探我……莫非又是神诗同学?」 既然青月是敌人假扮的,一直在他身边的明日叶也是了。红月也是见证人,也在那时看到了明日叶站在敌人身边。 他也记得不久前和红月说过,他被陷害看到未来……他们将与成为翼这个组织成员的明日叶战斗的未来。 「看来在我回到教室前,扮演神诗同学的宍江也对你说了什么吧。像是问真正的神诗同学去哪里了。」 「……是啊。」 「……」 总算有一点真实感的红月,不敢再随自己的意思胡乱下判断了。 「所以,你才问我要是青月与居神为敌会怎样,也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让我们姐妹非得成为敌人。本人不在这里,被他人取代的冒牌货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利用本人身分,不只是因为这里是地下世界,也有可能双方已经取得共识了。」 「……」 「那为什么不是本人亲自过来呢?」 红月提出的观点很妙。 「要是有什么误会或理由,可以当面说清楚吧。让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假扮成自己,却是为了要杀害最亲近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红月不管怎样就是不相信。 道彦没有想过。 但是——没有想过不代表可以成立。 无视明日叶会有的理由,道彦大声提出自己的主张,已经听过红月意见的他,大概知道这时的自己,能做什么了。 「那么,我就得和那傢伙战斗了吧。」 「……」 起初,红月对道彦的回应只有茫然,在那之后进入状况地点头了: 「嗯,或许也只能这样了吧。我们是魔法师,这就是魔法师的宿命,就算对手曾是自己身边的人,一旦有什么问题,就透过这种方式解决吧。大打一场,理解对方的意图,也能顺着拳头将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 ……果然是这么想啊。 道彦也能放心了。 起码这个少女的想法还在正常人的阶段,没有因为名门的血统与现实的黑暗,被人性残酷的一面说服。 「如果明日叶真的变成那样了,那就是我的使命了。」 「如果是那样,那也没办法了。」 红月举双手赞成道彦的做法了。 「对了,道彦,你现在要去哪里?」 要是其他人离开学校也是有打算,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到指定的目的地了吧。 那他究竟是……因为这个目标也是刚刚决定,道彦没什么头绪。 「不知道,虽然这里是地下世界,肉眼看过去的一切,却全是居神也有的景象。根本说来,这里就是第二个居神,所以直到那些傢伙露出真面目后,我们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处境。不过,既然都知道了这里不是居神,也没有必要再尽原先的义务了。」 「那……」 「我可能会先回家吧?除了学校,另一个我能去的地方,就是我家了。至少我家在哪里、有怎样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就算敌人想对我出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回家之后,再来思考下一步。 除了地下世界与第二世代,他还得考虑明日叶的选择。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该面对的心情就不能再那么混乱了。多亏听见了红月的意见,让他清醒不少。他不能再自乱阵脚了,因为长斑明日叶那些傢伙很有可能是…… 这时,红月鼓起勇气,像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 「道彦……可不可以也算我一个?我也想去你家。」 雏形人偶篇 第十四章 不可能之后 6 「这里是地下世界——现实与虚幻交织的世界,这次你又打算做什么?」 真满篤定的口气,质问着走在他眼前的男人。 「到了这里,我总算能看清你这傢伙的真面目了。嘴上说得那么好听,是因为在乎谁或为了要保护重要的事物,其实都是你自己的私慾使然吧。」 踏出这一步,总算与对方王见王,如此局面,在象棋中无疑是造成这个状况的一方落败,然而真满不觉得自己会输。 「今天这个局面,才是你要的吧。放任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还装作配合的表情,其实心底就是这么希望。」 再也忍不住的真满,总算脱口说出那个名字了: 「普路托!」 没有人的街道因为真满对其极度的不满,突然展现出了另一面。 这时,普路托一脸轻松地转过身,高调的神情拉起下顎,表示出只属于他的目中无人。 自觉到拿对方没有办法的真满,只能以眼神恫吓对方了。宛若对上人类的猫狗,死命地以四肢抓住地,让自己可以继续在这个舞台撑住。 同样都是人类,为什么会有那种根本看不见的差距。顿时间,真满对普路托的不满,全都一扫而空了,他在干嘛?他一直不断反问自己。 「那个眼神不错啊。」 「……?」 「怪不得道彦会看上你这种吊车尾了。你我的认识,不是偶然,真的就是道彦安排的。」 「那是……莫非道彦已经学会怎么掌握阿克夏了?」 真满的擅自推论,让普路托突然从期待的表情,一路直线下滑,现在对他只剩失望了。 「好吧,既然事情都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不能说了。这里就只有你我,那我也就大方一点,全都说出来好了。」 普路托摊牌了,不再装疯卖傻时的样子,真满确实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人类以外的气息。 究竟是什么?也能从这次的对话得知吗?依真满对普路托的了解,恐怕不可能。就像那时京对他的煽动,总是预留一手,让他能以自己的兴趣主动争取。 到最后……就是成了对方摆佈的棋子也浑然不知。 怪不得这傢伙过去会和京合作。 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傢伙根本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错,就像你想得那样,自我认识道彦后,道彦就成了我追求的目标。我不能让他死,就算会与校长为敌,我也要用我的方式,将我的道彦引导到我安排的道路。」 「为什么?因为道彦是阿克夏的继承人吗?」 「我会看上道彦,是他那不屈不挠的斗志——以及他先天上的不足。」 「先天上……的不足?」 道彦怎么了吗?真满一下子就想通了。 「你看上了道彦没有魔力这个特点?」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在居神出生的人竟然没有魔力。」 「那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我才不管有什么原因,打从我知道鬼泽道彦这么一个人之后,他就被贴上0魔力的麻瓜之类的标籤了,所以道彦就是我要找的人。」 普路托越说越过癮,许久没有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兴趣,非得说个够: 「为了得到道彦,让他自愿接受我这边给他的安排,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杀害前部下、与校长为敌,或是利用你们御天座一族,当我确立这个目标后,我就已经做好所有打算了。」 「说什么安排……你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差点被这傢伙骗了。 他根本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替道彦删掉了可以得知真相的正常捷径。 「光是这样,我就算是有在做事了。直到现在这一秒,道彦的改变都在我的预料内。」 「……」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对。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好了,起初我会在大街游荡,根本不是为了调查最近高层的动向,国际之间的问题也与我无关,就是在找道彦。」 「后来遇到我和我哥,因为发现我的身上似乎也有道彦的气息,才想从我这里得到道彦的情报,结果我也没有,让你转而从另一个角度切入,道彦很有可能不在居神。」 一向认真上进的道彦,不可能无故不到校,那这样就只剩这个原因了。 「普路托,你对我们居神的结构似乎很了解啊。」 就连他这个御天座一族都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地下世界的真面目。 「然后,到了这种非常时期,道彦一提出要我们先协助调查这个地下世界,之后会赶上我们的脚步,你也二话不说就答应,直接把我拉走,製造道彦只剩一人的情况。道彦很明显只是不希望我们出现在现在他的身边,因为如此紧迫的情况,他想到了什么,没想到你还用这种方式火上加油。」 真满不想再对这傢伙生气了,根本是浪费时间。不过,该点出的就要点出,就像这傢伙也不想演了,全都说出来吧。 「原来双面间谍这个身分,是真的存在的啊。普路托,你能轻易游走在理事会与居神之间,而且和校长一拍即合,就是因为你也是校长那种人。」 「既然你都发现了,你想怎么做?你又做得了什么?」 「……」 「当我们在这里细数、评估彼此为人与人格的同时,居神另一头的道彦也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前去。现在的道彦已经不需要我提醒或催促了,会乖乖地照着我所希望的一步步迈进黑暗,然后脱胎换骨,成为我最想跟随的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 普路托步步逼近,老早就将真满压得喘不过气。 但是,当他想到自己与道彦结识的经过,就觉得与其听进这傢伙的计画,不如多想想他眼中的道彦。他认识的道彦,是不会轻易向现实妥协,就算是如此束手无策的状况,到最后也能化险为夷。 「道彦很聪明的,他比我们更懂得区分是非对错。」 「就因为道彦很聪明,他才会在这时选择我。要不要再比一次,看看谁比较了解现在的道彦。」 「现在……」 为什么要强加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分明就是强加上去的。 「好吧,比就比。」 普路托嘴角的微笑,笑得真满心底都是寒意。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五章 黑暗的影子 1 利昂娜的护卫任务一结束,雪千樱便与斯库尔会合了。 双方在不起眼的巷弄会合。 再度回到只有两个人的状态。 「公主,怎么了吗?」 这个偷窥狂……果然不管自己是怎样的状态,都瞒不过这个偷窥狂的法眼,一眼就看穿现在的她不是很好。 「ra计画时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捡回一命已经是千钧一发,要是又像那时一样过度战斗,我替你治好的伤又会裂开的。」 「说到底,还不就是你这傢伙不出手。」 没事说什么旁观者清的观点。 雪千樱听不下去,趁机反咬回去: 「ra计画时就是这样,明明都已经发现那个用雷电的小鬼了,却非要等到我奄奄一息才肯出现;刚刚也是,就算直升机真的掉下去,依你的魔法会逃不掉?要是你当时肯追上来,说不定在理事会出面前,我们就联手将那些混帐都收拾掉了。」 这傢伙会处处被别人救,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但是,那是公主自己说的。」 斯库尔无法理解地歪着头。 「说要去做了断,要是我插手了,就违背了公主一开始说的话。」 「……」 「对上布里埃尔时,你也有再三强调要我别再出手干涉。」 「但你也有说过直到恩情还完为止吧。」 「所以我冒着生命危险从乌天狗森林救了公主一命。」 这傢伙……不是一般会顶嘴啊。 不管说什么,都有话要说。 再吵下去只会没完没了,雪千樱作罢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不如说对方她也熟得很。说起来她的身边为何都是这种烦人的傢伙。 为了她,甚至连「正常」都不要。不,应该说愿意帮她的,全都不是正常人。 那个姐姐是,这傢伙也是。 明明发生的当下,都是无聊到不会让人留下印象,现在回想起来,却全是能让人一再拿出来回味的趣事。 「公主?」 「少囉嗦,现在有时间安抚我,不如先想想法子。」 「想法子?」 「我刚刚被那个老太婆问话了。」 「女士?」 「因为你不在场,所以才不知道吧。反正结果很不好受,我想知道的,她死都不肯说。」 「……」 「而且,你是不是还没向上呈报你已经打算退出阿波罗?」 要是说了,就会被灭口吧。 不说才是对的。 但是,既然她都已经知道利昂娜被获准可以退出理事会,这件事和利昂娜说也没关係了吧。 虽然还有其他理事会在场,以利昂娜的人脉与本事,要从新的身分保护这个冬装少年想必也不是难事。 现在的问题就是斯库尔愿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利昂娜。 「不,我想还是算了。」 保持着就算不说也没关係,迟早会被发现的心态,斯库尔坚持原来的回答。 「……这样啊。」 其实雪千樱也不是真的要他向上申请或告知什么,只是觉得像这样的事情,可以说给有类似遭遇的人知道,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会成为第一个被告知这件事的人,就是因为斯库尔怀抱这样的感觉吧。 现在利昂娜也透过名门,让自己顺利离开理事会,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好不能说了。 「公主,你是不是被女士问到了什么?才会那么地想要关心我的事情?」 被说中的雪千樱,一时语塞了。 两眼发直,只能以眼神打探着斯库尔。无法控制的魔力,化成绝对的零度,波及附近,原先因为周围都是枯燥的墙壁,顿时间形成宛若鐘乳石洞般的环境,到处是冰冷的冰柱。 雪千樱一度变得紧张,呼出肉眼可见的冷气。 「其实我对你的状况也有点了解。一直以来公主能记得、能看见的都是自己的敌人,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是公主继续下去的唯一目标,也是公主深信不疑的信仰,然而这样的初衷,却在乌天狗森林被彻底击毁了,原来该重视的人另有其人,严重的打击促使你选择改变,那你又该怎么做?于是,你遇到了这样的难关,在刚刚也因为要保护女士,而被对方打得无法还手。」 「斯库尔,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说明得这么详细,就像当时也在场,甚至可以说就是当事人。明明只是跟踪狂与偷窥狂,却连他人的内心世界都看得一清二楚,做到这种地步,根本已经是变态了吧。 「为什么?而且我还没死啊。」 「……」 「要说有没有死过,也是公主啊。理论上,那时你被水雷虎麟偷袭的那一击,是致命一击,就算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也未必救得回来。要不是我那时在场,你就真的会死在那些arms手上。」 黑暗的巷弄,在那之后颳起了一阵不小的暴风雪。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五章 黑暗的影子 2 在那之后,罪与岁臣会合了,姐弟俩走在熟悉的路上,准备前往下一个地方。 说起来,他们好像也没说好,一会合就一句话也没说地动了起来。彷彿下课的学生,这十分鐘一分一秒都不得浪费。 以他们的立场,当然没资格争取更多福利……就算能申请,罪也不会接受。 他们是望月一族。 前提是如此,那就已经够了。 「罪,离开学校后直到刚刚,你去哪里了?」 像是不知道该不该问,岁臣露出无奈的神情。看来直到刚刚,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怪不得一会合,这个同年纪的弟弟就不说话了。 「去找人囉。」 罪没有烦恼地回应,反而让岁臣更担心了: 「你说什么?」 「不过,我还是很想再见凛奈一面啊。即使会被她憎恨、被她讨厌,我还是很想见她啊。」 自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后,她们姐妹就不曾再见面了。 但是,最近的两次都是那么不堪入目,所以罪也只能这么想了。不得奢求更多,那就让她被打、被骂,来换取与凛奈更多的独处时间吧。 「所以……你刚刚才会像个木头,任凭凛奈欺负啊。」 岁臣好像听明白了。 「出气筒也好,只要能帮到凛奈一点忙,这样的任务我也甘愿。」 如今的我,也只剩这个价值了啊。无法拯救家人的无力……以及惹哭妹妹的报应,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将在她们姐妹下一次见面一次爆发了吧。 罪有这样的预感。 这次是彩排。 无论是对她或对凛奈,这次只是彩排。 而且,是与正戏的情节发展完全不一样的彩排。 说穿了就是罪想看看现在的凛奈,对她有多少重量,能藉由那些分量,亲手制裁她这个大罪人。 没错,对她们姐妹来说,终点早在黎明一族被灭族的当晚就决定了。 而罪也会欣然接受这个结局。 监狱破坏之后,顺利返回阳间的她,总算是能再次尽到当年姐姐的职责了。 ——我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与凛奈分开前,她会这么说,也不是说好玩的,她真的有这个意思。彷彿能窥见未来一般,先替她们姐妹安插这么一个伏笔了。 「罪,你又一个人陷入自责的漩涡了吗?」 没有支持,也没有嘲笑,岁臣一如既往地担起自己最擅长的角色,开口就是指责她的不对。 还是老样子啊?无论到了哪里,就是不会成长——要是可以,真希望岁臣能一次给她一个痛快,不留情面地全面抨击,让她知道这里没有人会当她的专属垃圾桶。 偏偏——岁臣就是只愿意带出开头,接下来就像任她选择一般,是要自己闭嘴,或让他说话。 那就……老样子吧。 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了,像这样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通知,光是氛围对了,对方就能知道。 眼见罪迟迟没有抵抗,岁臣心领神会一般地继续下去: 「不过,以那种情况,也难怪你会突然变得如此搞怪,任何要求都能答应,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孩子,这样宠溺迟早会出事。」 「岁臣……」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愿意担下一切,只要那不是事实,你也有义务澄清。那就是身为那场大屠杀倖存者的职责,不能逃避的你,该做的应该是这件事。」 方法与决定都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在不知情的人面前,一定要说清楚,不然一旦误会,就回不去了。岁臣再三强调,想尽办法也要将罪导回正轨。 要是有那么简单,为何她还要像这样,自责了六年一样不肯罢休?罪也是知道的,自己这么做不对,不过一旦想到自己也是造成那天惨剧的罪魁祸首,就不免想尽可能地将一切一肩揽下,这么一来或许自己会好过一些。 因为同样的一件事已经先和别人说过了,也不想重复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听听岁臣的意见。 与平时不一样,有凛奈参与的意见。 「说起来,罪,在你预设的剧本,你是怎么和凛奈重逢的?」 「咦?」 「虽然你好像从来就没有和我说过这个,不过当六年前的黎明一族灭族事件爆发后,一心为了凛奈好的你,应该在那时就有打算了吧。既然不能让凛奈知道真正的真相,要怎么促成你们姐妹重逢,依你的头脑,会没有想过吗?」 岁臣不放弃地接着说: 「你们姐妹迟早会见面的,不只是命中注定,也是你在悲剧爆发的同时,就已经偷偷决定好的。所以,你一定也有想过,虽然不是今天这么突然、这么意外,要做到让你们姐妹在六年后的某天重逢,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岁臣已经无视他们之间的性别差距,凑近到几乎零距离了,罪很不习惯,却又因为岁臣的过于主动,让她无法回避岁臣的用心。 姐弟四目相交,这个瞬间时间与空间都停止了。 「就拿监狱破坏这件事来说,你一得知凛奈还活着的消息,就开心得合不拢嘴,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帮助人在其它地方的凛奈,让她能度过那次危机。那时的你,虽然有勇无谋,却也让我看到了,即便眼前危机四伏,只要你有一定的目标,你就不会说丧气话,而且还会做得比其他人更好。」 这件事说明了什么,还要我解释吗?岁臣擅自将这个问题推了过来。 「岁臣……」 快要被说服的罪,微微一笑,然后一副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你,突然劈哩啪啦地说一堆,我都快要跟不上你的节奏了。难道你偷偷和金鱼草成为朋友了吗?活泼热闹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金鱼草。」 「因为不只是凛奈,我和你也时隔六年了,才好不容易重逢。」 「————」 罪已经不能再装傻了。 罪证确凿的现在,要是她再装傻,那就是对不起他们一族,更对不起一直在等她回归的青梅竹马。 不就是这样吗?这么简单的前因后果,为什么她会没有注意到,这也难怪,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凛奈,因为对凛奈的愧疚,让她以为只要能补偿凛奈,她的人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岁臣,抱歉,让你担心了。」 罪郑重道歉,岁臣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个弟弟就是这样,自己的表情已经很不丰富,连这种时候还不愿意释出一些提示,如此不留情面的反应,眼前的大男人果然是她的青梅竹马。 没想到六年不见,已经变得那么高大、英挺,而且看来可靠了。 「我确实有想过了。」 以这句话作为分水岭,通知岁臣,那个连勒索病毒都能轻松战胜的罪回来了。 「当然了,没有今天的突然与意外,而是一种机缘。」 「机缘吗?」 「我会被抓去关,那是一定的,因为我是望月一族,就算我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只要审理人是居神,再合理的理由都是藉口,而凛奈也会因为看见我的手套,认定我和望月一族有关,至少这两点是命中註定,我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这些既定事实。所以,我才将我的计画称做机缘。」 已经没办法回头的现在,要是再追究当年的事件,只会被当作鑽牛角鑽、垂死挣扎吧?罪不认为以她的本事,能找到扳回一城的机会。 对手是高层,只要高层还在,她的电子技术再厉害,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如果她真的可以改变什么,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所以……以现况来说,高层就是对的。 高层是绝对的真理。 「那你又要怎么做?」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五章 黑暗的影子 3 「岁臣,监狱破坏期间,你还记得我曾暗中帮助过凛奈吧?」 「……是啊?」 岁臣半纳闷半同意地点点头,随后看穿了她的心思: 「莫非你打算靠你的技术,和凛奈当起网友?」 「只要那么做,凛奈肯定会开始正视起自己以外的电子高手。」 「今天换做是你,肯定也会这样吧。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以外,对电子那么感兴趣,而且你们还有同样的遭遇,你们一定合得来,衝着这点,说什么也会想见对方一面。」 「没错,而且京与高层的行动,也不会因为望月与黎明双双消失,就跟着止步。凛奈需要我的力量,而我也需要凛奈的力量,只要我们姐妹合作,前方再多困难都跨过去。」 依罪对凛奈的了解,凛奈不可能就这么白白得到她的帮助。 「然而,这样的话,你们姐妹迟早还是会见面,今天凛奈不是才说了吗?白发、手拿镰刀的女人,那个人就是你啊。」 岁臣小心谨慎地提醒,这时的罪很清醒,也知道这么做有破绽。 不过…… 「不过,只要凛奈能记得有人曾经帮过她就行了。ra计画时,她肯定有想过,因为我已经在她心中留下印象了,那孩子对身边的人投放的情感比谁都强烈,也因此当家人被杀害后,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杀人兇手。」 「……」 「这样的话,我们姐妹就算重新取得联系了,和凛奈一起在网路上成为朋友,聊天、说心事,或是诉苦也行,以今天的事情来说,凛奈的心情肯定比谁都更不好过,所以我就能在网路上当她吐苦水的对象。」 这样就好了。 连这样都好。 「罪……」 岁臣已经不予置评了,苦涩的嘴脸就像在说他不能认可罪的做法。哪里是机缘,根本不是好方法,充其量就是一种自我安慰,没鱼虾也好,自欺欺人的心理。 罪也知道这不是好方法,然而事到如今,她又能怎么办?既然不知道,这样的方法也好了。 「那你刚刚离开,也是为了这件事的后续吗?」 「咦?」 「我一开始问起这件事,你却试图回避一般,不愿意告诉我正确的资讯吧。既然现在肯开口了,那我应该也能听见标准回答了吧。」 「……」 对了,自她被凛奈惩罚后,自己一直在给他人添麻烦,却还一副浑然不知。 平时的她,很容易陷入自责的漩涡,一旦陷下去,就很难再自我振作,非要岁臣拉一把不可,但就算那样,该说什么还是会多少说一点。 而她也是故意的,只要让别人对她產生反感,她也不必再说下去,如此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然而,就如同岁臣前面说的那样,不只是凛奈,他也等了六年之久。他都愿意等了六年,还差这几分鐘吗?耐下性子,竭尽所能,只为能在这种时候,与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起度过难关。 「岁臣,其实我刚刚去找凛奈的任务搭档。」 岁臣没有惊讶,可见他也已经料到了。 「听说凛奈的任务搭档,是京的养子。」 「那是——」 「不过,我想我可以放心地将凛奈交给他。」 岁臣的眼神燃起了不自然的光辉,有如要将谁的脖子咬断一般,顿时间愤怒到咬牙切齿,却又在之后硬是忍了下来,慢慢开口: 「那时在教室,那傢伙好像特别关心神谷京的情报,但是每当他这么说,眼神与气息又会变得与平时不一样,焦躁不安。罪,你会这么放心,是因为那傢伙也和我们一样,都曾是京的受害者,同病相怜,让你觉得那傢伙一定会好好对待凛奈吗?」 「不只是这样啊。」 因为罪的语气变得轻松,岁臣也跟着紧蹦起来。一脸罪竟然趁着他不在,在外偷吃的吃醋神情。因为很可爱,让罪有点想捉弄一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不只是那个人有和我们一样的际遇,另外他也很懂得黑暗。」 「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这么说正不正确,不过我想也没有说错吧。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吗?知法犯法,明知这时要遵守法律,却还是故意违法。」 「罪,你的意思是正因为那傢伙很了解黑暗,所以比其他人都更会否定、回避黑暗吗?」 「是啊。」 「……」 「所以,我觉得将凛奈交给他,是没有问题的。和我们在一起,凛奈只会遭到更多危险,但或许只要让凛奈继续跟着他,就能早点脱离因为阿克夏而註定背负的苦海了。」 正因为自己很在乎这个妹妺的安危,她才选择这么做。 既然自己救不了,那就交给他人去做。 「而且,从他们的互动来看,他们至少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已经培养出一定的默契,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明明就有吧。」 岁臣的嘀咕,罪全都听见了。要是再说什么,恐怕她又会后悔了,想起当年的经过与罪恶感,所以她决定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岁臣,我们该加快脚步了吧。」 「调查地下世界是吧?」 青梅竹马没有说好地接连道出接下来的目标。 「竟然有这种事情,在那之前我们都没有听说这个划分区域的面貌啊。就和大家一样,对这里的了解是居神的黑暗,除此之外就是一无所知。」 「这个划分区域在被其他名门放弃后,也没有失去原先的作用,搞不好还因为没有敌人的存在,变得不一样了。」 像是……会呼应当事人的内心,将其具现化,在现实反映出来。 那时他们与其他人遭遇理查等前敌人的攻击,不是单纯的报復行动而已。要是罪没有想错,无论理查或如长斑明日叶等强敌,现在应该还在监狱服刑,那出现他们面前的又是什么?就是他们内心对黑暗的恐惧了吧。 「所以,我们现在要前往望月一族的前村落。在被灭族前的望月一族村落。如果ra计画会落幕,是因为有人成功阻止了京的阴谋,那京现在也应该来到地下世界了,我们不能让那傢伙与凛奈接触。」 罪也不确定在那之前,凛奈有没有先和京接触,但以那个男人的头脑,凛奈会成为居神的学生,肯定也在他的计画内。但是,如今ra计画与阿克夏都失败了,京拥有的财產也只剩阿克夏的王者与她们这对姐妹了。 对阿克夏痴迷到这个地步的男人,会在这种连自己都顾不好的情况,做出什么事情,实在很难说,因此他们要前往以前的住处。 同样也是望月一族的京,想必也很清楚他们的存在与目的,就在那里和那个男人做了结吧。 他们会猜到京现在可能的所在地也是这样,一心追求阿克夏的傢伙,当然会先从最有可能的地方下手。 「当年因为我的无力,妹妹、父母与族人都没有救到,这次可未必了。」 ra计画时,她帮不上什么忙,还因为自己让妹妹遇到危机,不过既然都知道现在凛奈有一个那么可靠的搭档,可以替她帮忙照顾妹妹,身为姐姐的她,也能放心地做她能为妹妹做到的事情了。 罪与岁臣跨出自认为这十六年的人生中,最大的一步。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五章 黑暗的影子 4 找不到理由的道彦,就这么将红月带回家了。 说是带回……好像也不算是,因为是红月自愿的。 因此,应该要这么说吧?女同学主动和自己回家。 如果是这种说法,道彦反而觉得更不妙。因为……这样岂不是在说,他趁着明日叶不在,和女同学偷偷在自己家里乱来吗? 要是被明日叶当场逮到,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至少会被要求签订什么条约,像是尼布楚条约之类,不好好趁这时占便宜,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因为过度妄想,道彦顿时感到背脊发凉,果然有谁正在偷看着他们,再也受不了的他,立即转过头。 「……」 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他家的大门。 不过,既然他都想到了,本人会不出现?说曹操曹操到,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顿时间,道彦后悔了,不如就这么把红月请回家吧。 他可不想让如此天真单纯的少女,被明日叶那种脏乱又不乾净的王八蛋玷污,至少在事情发生前,他还能尽到这个责任。 心动不如行动,道彦立即付诸实行。 没想到——他该注意的点却不是那里。 「打打打打打扰了!我是……我是那个八神红月!今年十六岁!和道彦都是居神的学生!今天有幸来府上作客,希望不会给你们添麻烦!那个、请请请多多指教!」 紧张到语无伦次,红月的神情扭曲,一踏进他家后,就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急忙介绍自己的来歷,好像不说不行一般。 这么来看,根本就是被屋主当场抓包的闯空门,因为做错事,又没有心理准备,心虚到发挥想像力,替自己找台阶下。 因为太过荒诞,道彦一脸放心地笑了。 「咦?道彦?」 「八神,你在做什么啊?」 「那是……」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家只有我一人,而且这里是地下世界,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不需要那么劳师动眾。」 「…………」 红月羞涩地几乎要找个洞把自己埋了,整张脸都缩进脖子,不敢看他了。 这傢伙……莫非是第一次到男同学家里?怪不得会紧张到忘我了。 他也是啊。 第一次带女同学到家里。 顺带一提,在说这句话前,他也有把明日叶算进去,之所以没有上榜,就是因为明日叶称不上女人,而是类人生物。天底下有哪个女生,到别人家只是吹冷气与喝饮料,如此没有教养的傢伙,才不是人类!所以,明日叶不是女人。 红月是第一人。 而且,是明日叶之后的第二人。 「道彦,抱歉,我失态了。」 想尽办法也要挽回局面,红月深感抱歉的道歉,道彦收到了。 「现在好多了吗?」 「好多了。不过,还是很抱歉,让你见笑了。」 「不,我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因为今天换做是我,也会紧张的,所以能体谅你无法压抑的心情。」 「是吗?不过……总觉得看不出来?感觉起来,这时的道彦莫名可靠。」 「你是这么认为的啊。」 像这样的事情,道彦不会紧张或兴奋,相反还会因为红月肯到他家作客,而感激红月。 「因为……八神,这是我的体质造成的啊。」 大家都瞧不起他,哪有可能还和他当朋友。 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闻了,红月也不是不知道,道彦说得比谁都更不在乎。 红月惊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也收不回了,一脸不捨地想要说点什么。 「八神,你不需要在意。而且,现在因为你的关係,我反而以这种体质为荣。」 「不是,道彦,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係?」 「……」 还真的是这样。 照理来说,这样的发展对道彦应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普通人老早就因为有人愿意搭理自己,将所有心思都奉献上去,哪可能冷静到宛若职场老鸟,抢匪攻进来也是处变不惊。 红月一时间无法插嘴,则是因为这种特殊体质。道彦有多努力向上都不是重点,他会比谁都更加努力,就是因为这种特殊体质,这时从他本人口中提出,就相当于对自己的伤口洒盐一般,毕竟……他也不是自愿的。要是能选择,他也会选择健康正常的身体。 没错……他有什么目标都行,要是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可以使用魔法的魔法师,他也不会那么拼命。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太过感谢你了吧?愿意到我家作客,感动到没有半点心得。」 「……」 红月更难以理解了,不过也没有想要刁难,顺着话题接着说: 「这样的话,我们就算扯平了吧。我是第一次到男生家里,而你是第一次邀请同学到家作客。」 「嗯,扯平了吧。」 两人双双放开了肩膀,如释重负的错觉感,让道彦又忘了自己是一家之主,应该在这时招呼客人的红月才对。 「八神……请进。」 红月害羞地点点头,脱下了鞋子,端正地摆在玄关前,道彦见状也跟着照做,因为与红月的鞋子各放在左右两侧,简直是门神了。默契如此之好,他们都笑了出来。 这时,道彦当起领队,走在队伍前头,一路领着红月到他们家客厅。电灯一开,光明随之来到这个小小的五坪空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摆设与环境,一点都没有惊艷的效果,然而红月还是看呆了,感到新鲜地动也不动,持续打量他们家的客厅。 道彦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问她:你觉得我家怎样吧?感觉很怪,不如就这样让红月看个够。 「道彦,原来这就是你家啊。」 「是啊。」 「感觉很棒呢。」 「……咦?」 棒?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红月在说什么。 不过,看在她愿意给他们家极大的好评,道彦也不能马虎了。 「请进。」 红月就这么一刻也不浪费,直到坐下距离她最近的椅子,都还在参观着他们家的客厅。 受不了,就这么好看啊。因为红月强烈的买单,让道彦也变得重新喜欢这个曾被他厌恶的家。这个家是他父母留给他的,然而父亲在十一年前的一晚不幸被闯空门的强盗杀害了,失去父母的他,一时间将责任全推给了这栋房子。 趁着红月的注意被家里的摆设吸引,道彦赶紧前往厨房,准备了两杯麦茶,招待这个十多年来的第一个客人。 「八神。」 「谢谢。」 接过去的红月,很有兴趣地先是探了一眼,随后以优雅的举止,轻轻乾了下去。一举手一投足都很有教养的样子,这次轮到道彦看呆了。 「好喝!」 红月惊叹,像是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对手上的麦茶不可思议。 「八神,你没有喝过麦茶吗?」 「与其说没有喝过,不如说我平时是不会喝饮料的。因为朋友觉得我是那种很容易发胖的体质,所以我也变得神经质,只要是高热量、饮料或淀粉类的东西,我就不会去碰。」 「这样的话,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吃?连淀粉类的食物都不碰,岂不是说连白饭都不能吃?」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后来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因为会造成肥胖的主因,不是淀粉本身,而是当中带来的热量,所以像是燕麦与番薯这类,虽然也是淀粉,热量却没有想像中高,自从知道这件事后,燕麦与番薯就成了我每天早上必吃的早餐。」 「听上去还是很惨啊。」 「毕竟……没有女生喜欢变胖啊。要维持苗条的身材,就得做出牺牲。」 「苗条啊……」 道彦的视线不自觉地放向某个致命的地方。 「道彦!」 「……干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会来你家,不是为了帮你做这种事!我不会用胸部帮你的!」 雏形人偶篇 第十五章 黑暗的影子 5 「我没有这么想!」 他想说的明明是以红月的状况,就算再怎么想让体重的数字看来漂亮,终究有一道强大的阻碍啊。 d罩杯差不多是哈密瓜等级,e罩杯则有凤梨那么重,不管红月的尺寸多大,只要红月去秤体重,就会连带那对豪乳一併秤进去啊。 「我想说的是,你是多少罩杯?」 空杯子以不可能的速度飞过来,被击中额头的道彦,向后仰倒了。 「问什么问题啊!这更糟糕了!道彦,没想到你是这种色狼!」 又是惊讶又是气愤又是害羞,红月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么丰富。 「总之,我知道你在问什么啦。你不用担心,早在减肥之前,我就有先查过了,像我这种身材的女生,bmi大约落在哪个区间会比较好。」 「……这样啊。」 重新振作的道彦,招来红月的质疑: 「你好像很失望?」 「……?没有啊。」 不如说,是要失望什么? 「不管是我的罩杯或体重,都是秘密。道彦,就算是你,我也是不会说的。」 「是没关係啦……但你刚刚可是喝了我家的麦茶喔?含糖饮料耶。」 「那……那也没办法啊。你都招待我了,怎么能不收下。难得喝个一次,没有关係的。」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手上的麦茶?」 「……」 「要喝吗?」 就这样,自己手上这杯麦茶也被红月接收了。不留活口似的,全进了红月的喉头,红月没有因为征服而得到快感,反而有一种空虚,想再喝更多的空虚。 要是道彦还不知道红月的减肥计画,或许会配合吧。现在他知道了,就不会放任红月胡来。 「道彦?」 「不,我只是在想,这下又让我更加认识你了,八神,你是个比我想像还要认真、自爱的女孩子。不只是学习方面,对于身材也很重视,一点都不能马虎,你真的是这个世界最棒的女孩子。」 被称讚的红月,没有即时回应,把玩起手指,害羞到不知所措。 「但是,我还是多喝了一杯麦茶……」 「我应该要向你学习,这十多年的人生,我都只将目标放在追查十一年前父亲的真相,很多事情早就不是我能干涉的,既然做不到,乾脆不要尝试。」 「……道彦?」 话题的改变,让红月一度不适应,却又想把握机会似的,不顾一切向前衝: 「道彦,你那些朋友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这么问?」 「离开学校时,你好像和他们说了什么。」 「我是和他们说了什么。」 「那就请你和我说吧。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男人间的对话,你想知道什么?」 「我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要知道这件事了,但现在知道也还不迟,因为道彦你还在这里。老实说,道彦,我总有一种错觉,就是你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居神一样,趁现在还来得及,我要把你拉回正轨。」 「八神,你说话有头没尾的。我一直都在居神,没有离开过啊。」 「现在没有,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我离开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对方能给你拯救神诗同学的力量呢?」 道彦心虚到闭嘴了。 「我就知道,只要是为了能挽回神诗同学,无论怎样的力量你都会去追求。」 被红月说成这样,要他再装傻,好像才是真的做不到。 事实上,他心底也是有谱的。 表面上交代普路托与真满调查地下世界,是道彦用来试探普路托的最后一道防线。以普路托对他的用心,这时就不会管他,也就是说当事情来到这里,即使那傢伙什么也不做,目的也能达成。 黑暗——那既是居神的本质,也是他为了与居神对抗,唯一能用的武器。 ra计画时,他已经确定自己的真面目,竟然就是阿克夏,直到今天,所有线索全都可以串在一起了。 为何居神会给他假任务,那时在校园京对他做出的预告,以及宍江等人的行动……最重要的,长斑明日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已经不可能称作巧合的现在,他该做的也不是像个普通学生,以义务教育的名义,完成居神指派给他的任务。 让真满跟着普路托,要他们去做别的事情,也是要让普路托牵制真满,依真满的个性,不会对他坐视不管吧。 「八神——」 你真的是我最大的失算。没想到连这种时候,你也不想放手。 应该要在这时脱口的这句话,道彦说不出来。只见红月的瞳孔放大,狰狞到几乎不是道彦认识的红月,就这么呆滞地望向道彦身后。 「道……」 惊觉不对的道彦,迫于无奈地先以这件事为主了。回头一看,他也不得再模糊重点了。 一团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巨大黑影,正在蠢动,霸佔他们家的厨房门口,一副喧宾夺主地表示它才是一家之主,连个缝隙都透不进去。 道彦已经记不得他们家厨房的正确面目。 明明没有表情,道彦却觉得它一脸凶狠、贪婪地望着他们。 道彦无法确定它是何时出现的,但能够如此毫无气息地摸进他们背后,这傢伙恐怕是…… 要是道彦没想错,会在这种时候上场的傢伙就是—— 终于按捺不住的黑影,露出獠牙了。 无视物理法则的一击,带着道彦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从另一头衝过来。 早已有预感的道彦,这时只有呆若木鸡。 他不能逃跑,但也做不出迎击的准备。 因为对方是神诗明日叶。 披着斗篷的明日叶,面无表情地快速将手上的长剑挥过来,以斩下道彦脑袋为目标,水平划出的一刀,优美又俐落,找不到半点躲避的理由,能被这么漂亮的一刀结束生命,或许人生没有遗憾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1 翼的集会一结束,拉便一人独自朝向某个方向前去了。她想要好好冷静一下。 宙斯那种说法,说到底他们就是还是要与全世界为敌,根本毫无帮助的东西,要她怎么听进去。 她会加入翼,接受长斑家给她的真相与力量,可不是为了那么荒唐的东西。 别无选择又怎样。 至今仍找不到阿克夏的记录又怎样。 那都与她无关。 她要的只是…… 如此简单的愿望,要是长斑家还想做过多干涉,就是与她为敌,那时她就会将手上的剑拔向他们。就像织取说得那样,给她的这股力量总有一天会回头将他们全都咬死。 「奥丁,有什么事吗?」 根本不用魔力,光用鼻子就能嗅到了。如此粗糙的跟踪,真亏这傢伙也和她一样,都是翼的一员。以他们现在的本事,要做到连空气、时间都不会被惊动,应该绰绰有馀吧。 正因为是这种时候,才更应该展现翼的力量啊。 「这点程度的偷袭,连老鼠也干不掉。」 黏鼠板都比你有出息。 躲在她背后的奥丁,轻易地踩出声音,不需要再掩饰一般,走进她的视线。 「拉。」 面无表情,就像现在的私下会面是理所当然。然而,他们明明没有说好,要说什么也在刚刚的集会都说清楚了。 「你果然不会听进宙斯的建议。」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是不是了解你,就要问你自己了吧。」 「……」 「总之,我要说的是,其实无论你有没有听进去,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啊?」 这小子……对她不是一般执着。第一次见面时,拉就有这种感觉了。特别是在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几乎不曾发表意见,然而一直身处听眾的奥丁,却反而格外珍惜。 像是很喜欢听她说话,听她表达自己的意见。 拉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特别,可以得到他人的注目。 不如说,这样反而让她觉得烦,现在的她已经被居神、长斑家与阿克夏等字眼搞得心烦意乱,根本没时间处理这些琐碎事。 因为情绪的激烈起伏,拉已经顾不得魔力,任凭其外洩,周围的空气都被她的恐怖吓跑,陷入窒息的状态。 「拉,我说的是真的。」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想听。倒不如说,你特地跟过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些?」 「或许吧。」 「……」 半吊子的回应,让她几乎要脑溢血了。要什么没有什么,已经快让人气炸,这人又在乱什么。 顺着奥丁的心情,拉想到好主意了: 「奥丁,既然你这么想要了解我,那就让你一次了解个够吧。被长斑织取玩弄在股掌间,却又找不到地方逃窜,那种无力感!」 「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吗?刚刚渡鸦那些话。」 那些话——织取说了什么?不,织取没有说什么,也正因为没有说什么,她才会掉以轻心。 因为ra计画,道彦也来到地下世界了。自伊夫列特火山事件起,一直与高层没有关係的道彦,也渐渐开始接触居神的另一面了,要是这时再发生什么,也不必奇怪,一切全在情理之间。 那就是居神最真实的一面。 总算是能进入正题了,奥丁比谁都更关心她的口吻: 「拉,你果然还是很在意鬼泽道彦。」 「……」 「长斑明日叶之后,是监狱破坏,接着以神谷京为首,和名门一起酿出了ra计画,每一件事都是在说明鬼泽道彦属于阿克夏的记忆,即将甦醒了,只属于他的考验就要来了。」 「……」 「但是,知道真相后的你,再也不能介入这个青梅竹马的生活圈,所以你才会以接受翼赐予的力量,将自己与翼绑在一起,共犯一般的身分,强迫让你们全面地与对方划清界线。」 「奥丁……说完了吗?」 我是不是说完了,得问问你自己了吧。一如既往地将问题推过来,奥丁依然毫发无伤。 锋利到能轻松将战舰当成豆腐切开的剑,从拉的腰际拔了出来,随手一挥指向奥丁的鼻尖,警告的言语从拉口中慢慢吐出: 「不管你要怎么吹牛都行,或者挑战我也好,对我来说杀死鬼泽道彦就是现在的我的使命,谁也改变不了,而我也会为了这一战,投注所有心力,这是阿克夏的记录早在千年以前写好的情节发展,事实上也只有我杀得了他。」 面对莫大力量时,再厉害的魔法师都会露出破绽,所以她是最能胜任这个角色的人。从小与道彦一起长大,对这个青梅竹马再了解不过,如此重大的前提,她获胜的机率就比其他人高上许多了。 所以……道彦,你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啊。 我们青梅竹马非得做个了断不可。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2 儘管道彦已经紧握拳头,却没有反击的意思。对方是收割灵魂的死神,手上那把剑则是镰刀,而他则是被写进名簿,等待死亡的亡者。 等等,这傢伙是宍江吧?顶着明日叶的脸,假借明日叶的身分,在这几天和他扮演青梅竹马,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他这个阿克夏的继承人。这么一想,会在这种时机出现就合理。 也难怪他不会发现。 十一年前到现在,会出现他们鬼泽家的,也就只有他跟明日叶了。 要是这时宍江继续以明日叶的身分行动,确实有可能躲过他的追踪,来到他的死角给他致命一击。 ——真是这样,一开始的黑影该怎么解释?面前的明日叶,打扮与表情也不是他熟悉的明日叶,也就是说,宍江是模仿不来的。 他会像这样乖乖束手就擒,就是因为识破了对方真的是明日叶本尊。 无法正视的恐惧,让他选择在这种时候交出自己的一切。 如此理所当然的发展,他再怎么抵抗也是没有意义的,束手就擒吧,时间已经到了—— 「————」 金属般的敲响声,瞬间让道彦的世界化暗为明。 「道彦,发什么愣!动手了!」 双手各握一隻单节棍的红月,气势万钧地摆出帅气姿势,一口气将明日叶的招数推回去。 「你不是才和我说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会鼓起勇气,和神诗同学战斗吗?现在正是好机会,你的使命来了!」 「……说得也是。就算这傢伙只是反映我内心,空有明日叶外表与拉本事的冒牌货,依然是我该面对的对象……!」 走出阴霾的道彦,没有犹豫了。 当明日叶被推开后,道彦搏命似的吼出对方的名字: 「明日叶,你的对手是我!」 板着一张脸的明日叶,宛若接收到主人命令的猫狗,不分你我地先从他下手了。 要是这时的明日叶,全是因为他的内心创造出来的假想敌人,要度过这次危机,理论上就不能只是在拳脚上战胜。 因为是反映内心產生的產物,无论对方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一定存在。和实体不同,这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幻影,因此就算旁人感觉这场危机已经过去了,只要当事人不肯放过自己,就没有停止的一天。 而且,依地下世界的真实性来说,不是打从心底地改观,嘴上再怎么强调自己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也是毫无意义。也就是说,悲观主义的傢伙,註定会被这种划分区域玩弄到死。 道彦相信自己就是这种人。 他没有明日叶想像得那么尽责;也没有红月想像得那么认真;也没有拓二认为得那么聪伶。 因为在那之前,他还不了解自己。既然不了解,也没办法坦然地认清自己。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歷经伊夫列特火山、学生消失、监狱破坏、ra计画等事件,再到现在的地下世界,不只是居神不为人知的一面,道彦还得被迫理解到自己不是刚好被捲入这些事件,如此过分到找不到生气理由,现在他也不想计较了。 心甘情愿地接受,然后用他的方式,改变眼前的现况。就像红月说的,与明日叶战斗是他的使命——也只有这么做,才能了解现在的他与明日叶,该何去何从。 他们的状况——或许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就是单纯的一天一地,却因为彼此从小建立起的关係,让他们在十岁后,成为魔法师而结成搭档。 这次——如此突发状况,就让他利用一下吧。不只是到时真的对上明日叶,他会採取怎样的态度,另外他也想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胜任拯救明日叶的这个角色。 先前因为乌天狗森林,让他看见的五年后未来,他只知道那时明日叶会以拉的名字加入翼这个组织,以及到时能代表居神战力的,也只有这个组织。 讯息量又是多又是少,但是明日叶为何叛变,破坏居神的结界系统、诛杀多名罗马多教会的人员,以及对外张扬恐怖威胁的宣言,将她引导到这里的,究竟是谁,为何明日叶会同意,最根本的地方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这次真的是很好的机会。 接近这个被他幻想出来的明日叶。 身为认识明日叶最久的青梅竹马,他有这个义务。 居神之后,长斑家也要行动了,长斑明日叶与监狱破坏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对居神和世界的预告,第二世代等长斑家的秘密武器,要在这个连名门都不敢随意决定结果的现在,和地下世界一起再次君临居神了。 乌天狗森林带来的影响,并非完全不可能,因为宍江他们的行动,道彦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铁錚錚的事实。 长斑明日叶与监狱破坏对他们青梅竹马的影响,不只是预告的层面而已,还有暗示与警告,要他们别再以为自己只是一般人了,乖乖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就这样,继三天前的初次交手,道彦再次对上以拉自居的明日叶,强力的斩击从他的头顶过来了。 因为红月的呼唤,不再徬徨的道彦,开始能够看清明日叶每一刀的轨跡。 「道彦!」 「八神,别紧张!」 红月继续摆出架式,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对手是明日叶,虽然是明日叶,居神唯一使用火系统魔法的arms,这时的她却不会使用她引以为傲的火系统魔法!似乎已经接受翼的力量了,这时的明日叶体术与拳头都远超于我,所以和我一起战斗吧!现在的我根本不是明日叶的对手!」 不假思索提出的邀请,红月也是不做他想地加入战场了。 扑了空的明日叶,自然已经不会再对他们客气,接着就是无视物理法则的攻击。当道彦他们意识到明日叶出现在视线追踪不到的死角,距离死神又更近一步了。 狂风肆虐全场。 下一秒,他们顿时置身三万五千英呎的高空,途中遭遇连飞机都未必能撑过的乱流浩劫。 如此厄运,道彦表示自己安然无恙,宛若身处颱风的中心,不需要担心外围颳起的烈风,会对他们怎样。 这一招……正是红月的招数。 对了,红月是风系统的魔法师。 而且又是arms之一。 无法釐清对手动向的她,很乾脆地在这时全力以赴了。不只是听进了道彦提供的情报,这也是她认为现在的自己,能为他们所做的。 全方位无死角吹起的乱流,明日叶又一度落到了吃鱉的下场。眼神与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三番两次被挡下来,再有理性的人都会气疯吧。 抓起手上的剑,一把砍向地面。 也是这时,道彦总算理解了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 缺乏常识,而且不适用常识的怪物。 道彦视线所到之处,被一条线强行切割成了左右两边,原先应该是对称关係,却因为时间的推进,渐渐远离对方,也就是说,他们家的地板与家具,都在对方无情的一击之下,硬是被劈开了。 超乎想像的攻击没有停下,就连他们身后的墙壁、天花板也无一倖免,在所有东西都被对半打开之后,一口气解放一般,崩塌的声音接连爆开。 道彦已经可以不透过窗户,就从他们家一次看见一百公尺以外的地方。这个范围的房屋、建筑与墙壁,也狠狠地吃了明日叶这么一击。 半毁的天花板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倾倒,二楼以上的东西,也在那之后因为斜面滑了下来,道彦平时睡的床铺探出头来,夹在书柜与墙壁之间的色情书刊趁机偷渡了,与油漆碎片一起落到了红月面前,红月没有看见似的,神情一直放在明日叶身上。 随后,两人因为听见不应该在这时听见的声音,纷纷将视线扫向那个地方。 深不见底的黑洞从他们的脚底打开,宛若要把鬼泽家的一切全吸进去,桌子、椅子、玻璃柜,以及上头摆放的电话全都落了进去,过没多久已经不见踪影,就连应该要在这时发出的掉落声,也是迟迟没传过来。 名副其实的深不见底。 掉下去就糟了。 那些家具英勇地以自身替它们做出这个实验。 然而,道彦既无法感谢它们,对这种情况也笑不出来。 分明就是在暗示他们:要是她想,那种程度的力量,是可以用硬来的方式突破。别和她玩无聊的游戏,要就让她当庄家,任她喜好发牌,乖乖成为待宰羔羊。 「明日叶……你到底有什么力量?就是因为可以得到那种力量,让你寧可捨弃魔法师的身分,也要与我们为敌吗?」 痛苦难耐的道彦,对明日叶摆出了极其狰狞的表情。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3 凛奈独自一人窝在床上。 这间房间现在只有窗外的夕阳光支撑光明,凛奈的影子轮廓清晰可见。 抱着大腿,缩在床上,凛奈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其实她的意识很清醒。 光是想到今天一天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再怎么想睡也会因为过去不好的回忆被惊醒。 六年了。 黎明一族灭族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当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辜少女,也变得很清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她要復仇。 为此,她成为了居神的学生。 而现在——她总算不负眾望地找到当年的仇人了。 似乎是叫罪。 那个白发、手拿镰刀的女人。 种种特徵都和当年她看到的一模一样。 错不了,就是那傢伙一晚之间,杀光她的所有族人,让她顿时间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 手上的黑手套则是为了遮掩自己是杀人兇手的事实。 而且,本人也没有反抗,她没有搞错,就是那傢伙没错。 以望月一族之名,擅自背叛他们一族,将他们逼进绝境的罪魁祸首。 如此恶劣的言行,直到今天,都还是全国的重大通缉要犯之一。 以凛奈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想不到杀人兇手主动送上门。 她要将那傢伙拱出去,交给居神处置,用那傢伙的血凭弔在天之灵的黎明一族。 可是,她不会这么做。 他们一族可是在突然间,从原来的信任直接坠入地狱啊。 从没想过的背叛,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莫名其妙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出卖了。 前一秒还和自己的姐妹愉快地讨论一部电影,下一秒对方神情骤变,气得理论为何要抢她男友。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来得猝不及防,来得毫无道理。 都给对方说就好了,都给对方做就好了。 简直是——自以为啊。 不过,事到如今凛奈也不会对那些该死的人渣生气了。再怎么生气,死去的家人都不会回来。 那时拓二做得很好。 及时拉回了她,不然她就真的要铸下大错,变成与那些傢伙一样的人渣。 她不是人渣。 不会为了一时的快乐或任何理由,而杀害别人。 她要——让那些傢伙生不如死。 让那些傢伙嚐嚐,杀了人之后,「应得」的惩罚是什么。 终身监禁或动用私刑都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这不只是她心中的正义,更是她对自己的族人、父母——以及最爱的姐姐,能够做的交代。 黎明一族已经只剩她一人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当年的屠夫,继续逍遥法外,她要为他们一族做点什么,那就是幸运的她,从那天的大屠杀活下来,被赋予的使命了。 早在那时,她的肩膀就被寄託了全族的愿望。 凛奈也自觉有责任。 对藤千树凛奈来说,或许只要扮演好神谷拓二的任务搭档即可,但对黎明凛奈来说,不只要扮演好神谷拓二的任务搭档,还要揭开那一晚的真相,并替他们一族报仇,黎明凛奈有这个义务。 她有这个义务。 ——动手吧。 那个女人曾这么说过吧——凛奈,我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现在她也很期待。 下次见面,非得把那傢伙弄得不成人形。 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这一天总算是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凛奈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因为她待的地方不是自己的住处,而是拓二的住处。他和盖亚、无我似乎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先让她待在这里,以她的状况也确实暂时无法执行任务,她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说了这么多,她想说的是不知道这间公寓房间有没有镜子,只能透过镜子得知自己脸上表情的现在,却找不到镜子。 不过,想必是喜悦感满溢的表情吧。 巴不得现在就和对方见面,将帐一次算清楚。 六年了,累积了至少六年的这股怨气,终于可以好好发洩一顿了。就这么全都宣洩出来吧。 白发的女人,手拿镰刀,就和她当年看到的一模一样。 命运一般的邂逅,证明了老天有眼,做错了事,迟早都是要还的。 凛奈很有野心的眼神,将眼前的电风扇暂时当成白发的替代品,发挥想像力一般,在脑中模拟到时的状况,以及她会对仇人做什么。 总之——她很有自信,肯定可以把对方弄得不成人形。 随着自己对对方的恨意越来越深,凛奈也感觉得到自己的眼神变得很有锐气。杀意满满,因此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渐渐被黑色的某种东西佔据,紧盯着她,就像准备吃了她一般。 但是,像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没错——就像是呼应凛奈对仇人的憎恨,因为她负面的情绪而被召唤。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4 而这样的东西——在有了自己的意识后,就不要凛奈了。凛奈不过是被利用,用来让自己诞生的工具,当自己顺利成形后,就打算藉着吃掉凛奈,报答当初对它的恩情。 黑影摊开,顺利扩张到连凛奈都非得注意它的程度。 面对如此未知的威胁,凛奈胆怯了。 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瘫倒在地,平时的所学全都用不上,在这里的只有一般平民。 刚刚立下了许多山盟海誓,也如同不存在一般,现在在凛奈眼中,只有她永远也跨不过的高墙。就连大声求救也做不到,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是在等死一般的行为—— 这么做无疑是在给对方机会,让对方知道自己这样是对的。 也算是不想辜负凛奈给它的期望吧?黑影也没有继续吊人胃口了,很快就带出有攻击性的黑色利爪,从手上射了过来。只要这一招中了,就是一条人命。 「————」 但是,下一秒却没有出现理所当然的血腥画面。 因为——当对方就要得逞之际,拓二就先逮到对方了。 「……拓二?」 已经哭花的凛奈,不知所措,眼神呆滞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任务搭档。 拓二没有感情用事,泰然地赶紧从正题下手,事实上那也是他与凛奈分开后,做出的第一个打算。 「你们果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身为阿克夏后代的凛奈啊。」 对方似乎还没有放弃,被拓二紧抓的手,一直左右摆动试图挣脱。 「七樱……你是七樱对吧?」 当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凛奈的眼神顿时变得有神。像是总算肯认真看待现状,而不是像刚刚那样,一个鼻孔出气,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 黑影没有反应,就连被抓住的手也不再挣扎了,因为对自己不利,就乾脆什么也不做,等到风头过去。 因为这样,拓二更加确定眼前的傢伙就是七樱。 想装没事也没关係,反正他会等到这时,也不是来和对方谈话的,而是基于这几天的观察,提出他的分析与结论。 对方只要负责听他说话就行了。 看样子那丫头只是诱饵,引他们第二世代上鉤的诱饵——虽然对方没有说话,拓二却能听到类似的声音。 不可否定,就是这么回事。 地下世界出身的他,对这个黑暗世界有多清楚,只有与他有过同样际遇的人,才能体会。不用特地去闻,同胞身上的血腥味都会自动传进他的鼻腔,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只是骨子里的东西,已经融入他的生活,想若无其事地装作没事是不可能的。 不过,凛奈就不一样了。 她既不是地下人,也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一无所知,要不是第二世代特地告诉她,真的就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这里了。 这样的她,不久前还遭遇了自己一生的仇敌——罪。 如此紧张的前提,要让她再继续正常思考,说不定只会造成反效果。 但是,就算他们没有这么希望,也不等于所有人都不会放任她做出这种事情。因为那就是第二世代用来对付他们的王牌之一。 在对手还不了解自己底牌,想办法在那之前干掉敌人,那就是第二世代想到的主意。 事实上,以拓二的状况,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很了解对方,而对方又因为地下世界的结界系统获得完美偽装,顺利混进他们身边,以他们最亲近的人,能够得到最新的情报,两难之后就是变成这样。 但是,现在的凛奈就是很不稳定,拓二才会藉此引狼入室。 即便凛奈在场,拓二也要继续和对方分享自己的主意: 「你们的战术又一次被我攻破了,说是在等凛奈落入无法自拔的负面漩涡中,好收割这个唯一的黎明倖存者,其实是我让你们这么做的。」 能够及时出现,扮演凛奈的英雄,证明了这点。 因为拓二这么一席话,七樱现出真身了。撕去外围那些黑色包装,远比包装更为娇小的少女,不再遮遮掩掩了,脸上的表情也是炯炯有神,要是能再露出笑容,想必就是一幅世界名画。 愿意再像这几天,扮演他妹妹那样,尽情展现自己的优点吗?已经是敌人的他们,像这样的要求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拓二也不会轻易示弱,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不过,该说的话也不会因此停下,依然故我一般,将凛奈当成实验白老鼠,被说是不择手段也不要紧,这已经是现在他们唯一能接近第二世代的办法了。 拓二接着开口: 「刚刚不直接交手,八成就是这样吧?你们的实力不够,长斑明日叶之类的强敌,又是呼应我们的内心诞生的產物,要是我们超越恐惧,那些帮手也会跟着没了,到时又变成只有你们几个,这么一来就是名副其实的自杀行为。」 再加上地下世界的沉沦与阿克夏引来的灾难,也让人在意,所以这些傢伙也不是毫无计画就和他们摊牌。这一刻,拓二也算是认识到第二世代真的与拉露西亚他们不一样了,确实有自己的个性、想法与计画。 以他们已经遇上敌人来看,另一边想必也逃不了。 凛奈与道彦都是被阿克夏选上的寄託者,肩上背负的使命老早就超过他们应该负荷的重量了,对于这次的事件,他们肯定是备受瞩目的狙击对象。 不是他们本身身分带来——而是被他们的心情召唤而来。 趁他病要他命——就是这么回事吧。 「自杀啊?这个说法看来很有根据啊。」 宛若被逼到绝路,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死皮赖脸,以唇舌应对,七樱毫不服输地以顶嘴的口气反弹拓二的推测。 「神谷拓二,在那之前,我就先和你澄清一件事好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不能说了。 时隔半天的再会,拓二终于在这时看见七樱对他的真正心意。 人类智慧还无法抵达的憎恨,能让海水倒灌的憎恨,把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拖下水,也要彻底了断他们之间恩怨。 无从商量,直到拓二在她面前当场死去,否则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毫无意义。 拓二清楚看到了——对方的憎恨。 虽然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做了什么,才会招来那么巨大的祸端,但想必七樱也不会再老实向他倾诉了。 旧校舍那时是最后一次。 就这样,他听见了七樱对他单方面的控诉: 「神谷拓二,你是我非杀不可的傢伙!就只有你!就只有你我非得亲手杀掉!你这个杀人兇手!别以为杀了人,在那之后能像个没事人在外逍遥!」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5 这句话——成了触动凛奈心弦的钥匙。 情绪还没完全平復的凛奈,因为七樱失控的鬼吼鬼叫,那时的心情又被唤醒了。拓二感觉到身后的凛奈有了动作。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声东击西?可是,七樱的表情看上去也不像假的,他似乎真的做过什么,惹到七樱了。 会是他十岁以前,在地下竞技场闹出的祸吗?偏偏这时,他什么也想不到。 要是就这么让七樱搭上了凛奈负面情绪的顺风车,以他的本事,也没办法应付那么多突发状况。 「拓二。」 凛奈摇摇晃晃地起身了,然后——放开肩膀,选择原谅似的向他讨教: 「我不知道你和七樱之间有怎样的过去,不过我相信你今天的作为。不管是教室那时阻止我失控,或是刚刚利用我,你一定都是有认真考虑过的吧。那就上吧,尽情地利用我,这是现在能打倒长斑家,挽回居神的唯一办法!」 名为相信的力量,让拓二不再感觉到背后凉颼颼了。 「那傢伙……是在搞什么?竟然有办法战胜自己真正的内心!」 应该才刚大声宣言的七樱,因为凛奈拒绝成为了她的伙伴,得到的力量变弱以后,拓二几乎感觉不到手上东西的反抗,七樱痛苦地唉了出来。 「七樱!」 「放手!」 拓二照做了。 眼角带着泪光,七樱忍着疼痛,嘴角扬起的微笑怪恐怖的。 「杀人兇手,别以为你放开我,我就会原谅你。当我以神谷七樱的名字,成功接近你之后,你就是我说什么都要杀掉的目标。」 明明已经听过很多次的宣言,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能习惯。 「七樱是你真正的名字吗?」 七樱冷冷一笑,曖昧不明的声音挑逗着拓二: 「你说呢?」 「……」 「不过,截至目前为止,神谷拓二,你的推论与观点都很正确。实在找不到错误,虽然就算你想错了,我也不会纠正你就是了。不过,你们就儘管在这个最后的时刻,扮演好你们心中的魔法师吧。反正都是最后了,而我也没有能力阻止你们。」 让你们走得心安,我人不错吧——七樱高傲地大笑两声。 露出真面目的七樱,虽然力量还是比不上他,不过对他们能说的,也不是他们能忽视的东西了。以大局来看,这是他要的,但以私心来看,更早之前的七樱,或许才是他非得珍惜的对象。 「阿克夏每十六年一次的灾难……是真的吗?」 拓二不敢确定地提问,七樱以眼神应对,不想再对他多说一句话。他就当真的是这样了。 他们调查阿克夏的石版期间,也有做出额外的准备,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另外,他与京交手时,京也有提到阿克夏的轮回週期,这样的说法不是没有根据。 「今年就是阿克夏每十六年轮回一次的一年。」 要是加上鬼泽道彦与阿克夏的关係,想必就是今年了。 「除了因为ra计画被呼唤的地下世界,居神今年还得承担每十六年一次的阿克夏灾难啊。从你们今天的行动如此匆忙,连不是对手的现在都不愿意被逼退,根本是在拖时间……那就是今天了吧。」 今天——名门因为ra计画,被迫前往十一国面前兴师问罪……外加地下世界的出现。 但是,居神也不会因为撑过眼前那些危机,就获得喘息,还有来自「神」的邀请。企图让所有居神人都知道,今天是祂们诞生的日子。 「看来今天应该是居神千年以来,最惨的一天吧。平时不会遇到的危机全都挑在今天一次过来。」 要是能撑过,一定要将这一天当作居神专属的纪念日。每年到这一天,全国放假一天,魔法师则能享有全天候公共设施免费的待遇,慰劳当年他们为居神的付出。 像这样的玩笑话——还是省省吧。 虽然情势对对方有利,七樱脸上的表情就是没有变过,只要目的还没达成,她就必须对拓二释出无止尽的杀意,提醒自己,也是提醒他这个仇人。 「对你们来说,这次的事件放着不管也行吧。ra计画时证明了这点,即便连你们也无法成功窥见阿克夏的记录,预先得知接下来的发展,提前做准备,不过只要每一枚棋子都在准确的时机安排进场,再加上先前埋藏的伏笔,到时你们就等着坐享其成了。凛奈与鬼泽道彦就是这样,虽然都差点落入神谷京的手上,最后还是千钧一发捡回一命。」 现在再回头去想,整起事件也未必全是不尽人意或幸运苟活,也许这个家族从头到尾都有参与。地下世界被当作居神的黑暗,强制封印起来后,那时八成连名门都渐渐遗忘他们的存在,才会以为以京为首席捲全居神的这个重大事件,不可能有他们的份。 事实却是——他们真的还在,而且一直监视着居神的流动。宛若现代版的阿克夏,以代理人的身分,在能出手的尽量出手,让居神不会轻易落入他人手上。 毕竟——有资格毁灭世界的,只有他们。 「但是,你们还是不能置身事外,因为要是真让我们度过危机,对长斑家反而得不偿失。」 不只是拿了钱就要办事那么简单,中间还有许多因素。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会出手干预的未必只有你们,我们也有可能靠自己,瓦解那傢伙的计画。简单来说只要你们一天没有掌握阿克夏的记录,得到一口气窥见所有过去与未来的力量,你们就不能安心,至少要在旁边看着,确保你们的利益不会被我们和那些傢伙丑陋的斗争波及。」 十多年前长斑家会交出人头,倒在眾人面前退场,果然是有计画性的。 不能看见未来的他们,也有不能看见未来的做法。 提前准备,以便日后要是京或名门挑起新的争端,他们也有反击的机会。 所以凛奈与道彦成了他们日后谈条件的王牌。 因为这样,拓二快要可以猜到当时是谁将几乎失控的凛奈,从阿克夏手上救回来了。 不过,现在他们面对的对手也不是长斑家本身了,他不能被这些「过去」影响。 七樱咬着牙,像是还有什么还没向他控诉似的。最后,又在这一刻爆发了: 「神谷拓二,你说得很对!你说得对极了!所以我们才会在这时出动!我们非得在这时出动!」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6 道彦与红月以各自擅长的战斗风格,迎击眼前的强敌。 与明日叶的战斗。 这一场与明日叶的战斗。 从刚刚明日叶那么一击,就轻松把他家弄得体无完肤,看来对方也想认真了。那他也不能再装作没看到,将对方当成自己内心的弱点。 对方就是明日叶。 神诗明日叶。 只不过现在误入歧途,成为翼的一员,以拉的名字与他为敌。 如此正式的样子,道彦不会再自欺欺人。 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冒牌货,他都会勇于面对,将对方当成正牌的「拉」。 然后——战胜。 他是明日叶的青梅竹马。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明日叶。 而他也一心相信,这时的明日叶不过是误入歧途。 只要他愿意出手,就有挽回的馀地。 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就行了。没有什么槛是跨不去的。无论这个青梅竹马有怎样的难言之隐,他都会倾听,然后一起解决。 因为——让他成为魔法师,并一路走到今天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看来不可靠却又可靠的任务搭档啊。 要是没有明日叶,他根本不可能成为魔法师,面对周遭异样的眼光,也是这个青梅竹马陪他度过那些风雨。 也就是说,今天这场战斗,是命中注定。 为的就是让道彦回报当年的恩情。 没错,对鬼泽道彦来说,或许神诗明日叶的存在,不单单是青梅竹马和任务搭档而已。 还有他们双方十多年来一起创造的故事与回忆。 就是那些故事与回忆,让道彦可以在现在豪迈地跨出这一步。 「明日叶,我要把你打醒!将你导回正途!你不适合那种地方,虽然你好逸恶劳,没有梦想,很没有女人的样子,但这样的你别说杀人,就连蟑螂蚊子也不敢杀,怎么可能就这么加入企图毁灭世界的恐怖组织,一定有什么原因!」 他要用这双拳头,把这个青梅竹马打醒! 即将一触即发的战斗,在那时道彦忽然感觉到自己视线的不对劲。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才好。 就像忽然被戴上3d眼镜,有些不适应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但是,他要说自己之所以会以这种眼镜做比喻,也是因为接下来的状况,是有这个必要。 他非得以3d眼镜辅助不可。 虽然就他们的认知,应该是不需要的,不过以他这几天的异常,就是有这个需要。 总之,道彦得到了一副专属于他的3d眼镜,用来辨别眼前实际的景象。 「宍江、五緋,来吧!」 道彦这么吆喝,最先换来的是红月的震惊。 接着,才是顶着明日叶脸的宍江与五緋出击。 由于他们也是两个人,对方也是分别展开行动,一对一的形式接连对上各自应该战斗的对象。 似乎是因为道彦战胜了自己,红月也变得能分辨五緋的真身了,她没有被牵着鼻子走,一看见五緋的身影,就立即提起她得意的两根武器,红尘与月尘,迎击这几天一直扮演她妹妹的五緋。 两场战斗同时上演。 面对来势汹汹的宍江,道彦缓和气氛般先是后退了一步,这才趁着这点程度的空档,以自己的拳头回应已经不再冒用明日叶身分的女人。 毕竟他也是到现在才终于看见对方的真面目,所以总有一些疑问。例如说这个: 「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吗?竟然长得一样,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样貌几乎是复製出来的双胞胎!」 「长得完全一样的叫同卵双胞胎。可怜,连这点程度的生物学知识都没有,难怪你一直被人说是吊车尾。」 道彦没有受挫,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谩骂了。不过,要说他没有回嘴,则是因为宍江还有话要说: 「不过,即使是双胞胎,也可能因为后天的环境影响,有不一样的个性、身材与思考,就是不会真的一直一样下去。所以,你猜得没错,我是五緋的复製人,因为长斑家的技术,我诞生了。」 「……」 手握的剑挥了过来,宍江的每一次攻击都衝着道彦的要害而来。儼然就是要他的命,否则遭殃的就会是自己一般。 不过,既然这时已经现出真身,道彦对明日叶的阴影不在了,对方也失去划分区域的效果,每次的攻击道彦都能靠自己的肉眼辨别,闪躲起来没有先前那么有压力。 其实,道彦认为不只是这样。 想必还有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可以更加专注地投入这场战斗。 以手臂拍开宍江的刀击;以拳脚稳住自己的场子;再让他手里的钢线趁着这些空隙出击,双方接连过了数十招后,道彦第一次击中对方看来软嫩的脸蛋了。 擦出了皮肉伤,渗出的血沿着脸颊落下,宍江心情不好地看了一眼现在的自己,然后与犯下伤害罪的道彦对上视线。 道彦不会认错的。 她应该也很清楚这点。 所以问题就是现在的宍江在想什么。 「受伤了啊……」 像是要道彦别在意,宍江出声表示自己不要紧。 「我们果然会打输啊?」 我们——宍江是这么说的。 又是一句需要多加留意,却又不是会在别人脑中留下印象,简单的话。 道彦感到狐疑,不想放过一点可趁之机,偷偷瞥向战场的另一边。 红月与五緋的追击战还在持续着,没有因为他们分神,专注在两人世界,而鬼泽家也即将她们而写下新的歷史。 龙捲风一般的高水准魔法,在红月对家族的期许下因应而生,直衝天际的破坏力,一口气盪平了所有会阻碍她前进的人事物,五緋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就像是「红月的妹妹」,五緋也没有因为这样就被迫降伏,落入龙捲风之中,成为俘虏的五緋,一下子就适应这个环境,放开双手,转眼间就将自己的牢笼全都撕开,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地回到红月面前。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7 「五緋……」 「大奶妹,惊讶什么?也对,这是你们八神家的技术,但不是八神家的我,却也得到这股力量,怪不得你会惊讶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五緋嗜血一般的眼神,锁定着红月丰满的胸前,恨不得将红月的巨乳啃噬殆尽地接着说: 「想知道吗?将你的巨乳交出来,我就告诉你!」 宍江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比起红月,她才是那个受不了五緋。 「鬼泽道彦,你看到了也听到了吧?你们本来就是我们的目标,任务分配下来之后,我们就对你们的背景与情报有过一番调查了,不只是你们和神诗明日叶、八神青月的关係,还有你们的弱点、习惯与兴趣等等,全都已经被刻进我们的脑子,因为这个任务不允许失败,所以我们做得比谁都慎重。」 「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先被我们拆穿了。你不是明日叶,那傢伙也不是青月,模仿得再像,你们也不会是本人!」 「你说得没错,这点我无法否认,不过就这个真相已经全都揭晓的当下,你们还要和我们打吗?」 说得好像早已看见未来,而他们只是遵循事先编排好的剧本,扮演好他们的角色。 不,这些傢伙刚刚是不是有提到——不容失败。 那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几天和宍江的直接相处,他知道这个假冒明日叶的女生,是属于那种一旦付诸行动,就不会随意摆烂,尽忠职守是她的信条。 就算要与他亲暱到宛若一对情侣,也没关係。 说穿了就是与明日叶截然不同的女生。 对于刚刚宍江的那些话,他想说的其实就是——他不会随便听听,但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先当作伏笔收在一旁。 红月似乎也已经铭记在心,不过她提出的意见却与他有所不同: 「如果是想搬弄是非,影响我们的士气,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现在不只是我,道彦也不会再因为这个环境而陷入自责的漩涡了,这里没有人会再听进你们的话了!」 五緋不怀好意地笑了,而宍江也是,就差在一个表现得很明显,另一个则是自己知道就好。 「大奶妹,虽然这场战斗才刚开始,这也是我们第二次交手了,而且是最后一次交手,就让我们在临别前,好好聊一下吧。」 大概是红月的气势已经上来了吧?五緋冷静了不少,虽然给人一种故意唱反调的感觉,不过要是她们肯沟通,那样也好吧。 这几天相处下来,道彦发现这些第二世代也不是坏人。只不过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理由,非得像这样製造衝突。 再加上刚刚宍江那些话,让他觉得要是现在不和对方沟通,就再也没机会了。他就是有这样的错觉。 「我果然还是很想再揉一次你的巨乳啊。」 「啊?」 「虽然分开不过几个鐘头,我又手痒了。前两天每天腻在一起,随时都能揉,而我也真的是一直揉个不停了,没想到不过几个鐘头而已,我又开始怀念起姐姐的味道了。看来我不是只是想揉而已,而是非揉不可啊。」 红月虚脱一般地看着五緋,不知该做何他想。这应该不是什么话术吧?至少在那之后,五緋没有採取行动。 只是——伤脑筋地看着红月的胸前。 「五緋,要是连这种时候你都要乱来,那时我就会杀了你。」 双胞胎针锋相对,宍江这时再补一刀: 「我是因为你的愿望,才会透过长斑家的技术诞生的。我不只有这个义务,而你也是这么想的。」 「知道知道,当你说出口之后,就能肯定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想的。我刚刚说的全是心直口快,虽然那也是我的真心话,但最多就是满足我个人的慾望而已,对长斑家没有半点好处啊。」 也就是说……虽然她们已经分割成了两个人,思维还是一个人? 「你要抓人家的胸部也行,至少在那之后要对长斑家做出贡献。」 宍江这么说,红月不免害怕起来,护着自己的胸,深怕会因为五緋的过分忌妒,整个被抓下来,既能完成被赋予的使命,又能满足对巨乳的渴望。 「这样你们就知道了吧?为什么是我们对上你们,而不是七樱,也不是旭日,对你们来说我们才是你们的弱点。」 「……」 「不过,你们也不必气馁。因为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人一起去那个世界找你们了。」 「莫非……是居神与地下世界融合?」 「阿克夏的灾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名词?没听过也不要紧,因为就连名门也未必清楚,到目前为止,似乎也只有御天座家充分掌握这个每十六年一次的现象。」 阿克夏……的灾难? 听都没听过,不过宍江是不是这么说了,每十六年一次。 会在这时挑起,代表最近一次就是今年了吧。 那再回头追溯前一次,那不就是他们出生的那一年吗?窒息一般的恐惧又来了。 不敢面对,只能逃避一般当起肇事者,道彦又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是冰冷的。 道彦的异状,红月都发现了,宍江与五緋不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煽动一般的口吻接着说: 「你们出生那一年,当然也是『有事』的一年。那么,鬼泽道彦,你的出生就显得相当高贵了吧。名副其实的高贵。不是你身旁的八神家大小姐那样,因为血统与姓氏得到价值,而是被阿克夏亲自赋予,而且还被大家所知。」 大家所知——前面才说了连名门都未必清楚,何况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会这么说果然是因为「感同身受」。大家都曾在那场灾难受难、大家都曾在那场灾难死去。 「这样的你——还要一副正义使者的嘴脸,将我们当作邪恶诛杀吗?就算你的出生不是你自己选的,当你获得这个身分后,你就没办法再以正义自居了。」 「……」 「当你破除地下世界的划分区域效果,与我们堂堂正正战斗,鬼泽道彦,你就已经是正义的一方了,因为我们第二世代是奉长斑家的命令行动,在真正的灾难蒞临居神之前,想办法拖住你们。」 所以……才会在这时挑起战火啊。 不是这时的道彦情绪不稳定,还有这方面的意思。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8 「当我们得知你和御天座家有往来时,我们就觉得只有这时才能得到你了。要是让你就这么跑回居神,以王者之姿拯救居神,对我们才是最糟的情况。」 慢着……这傢伙说什么?也就是说,要是道彦能掌握阿克夏,或许他有办法逆转居神的命运。 说起来,不就是这样吗?阿克夏每十六年轮回一次,但他还活在这个世界,而今年又会上演每次例行的悲剧。 阿克夏到底想干什么?仔细想想,这很奇怪吧。 要是阿克夏真能控制后代的出生,让下一个王者以十六年一次的传统,被召唤来到这个世界,那他干嘛不多生几个? 从宍江的说法,只有被阿克夏託付的孩子,才有能力挽救当时的居神吧。 多生几个,也能增加拯救他们家园的机率啊。 何况还有像他这样,什么也不知道,若不是京与长斑家,他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正视到自己可能拥有的身分。 不管怎么看都不寻常,不是宍江嘴上说的那样,根本就是一个题材两个故事。 阿克夏肯定想透过他们这些「直系的孩子」做什么,不过肯定不是长斑家想得那样。 看上去好像有那么回事,不过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有很多地方还是说不过去。 简而言之——宍江还是在挑拨他的情绪! 想到这里,实在太晚了。 宍江的魔力宛若沸腾的滚水,停不下来地持续往上升。 他相信当中一定还有真的东西,不过以第二世代的本事,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不趁这时努力一点,失败的就会是自己。至少不容失败是真的吗? 这样的话,他和红月就得应战了。 地下世界的存在、ra计画带来的国际压力,还有每十六年一次的灾难。 长斑家会在今年行动,试图打破传统一般,为居神带来新的面貌,果然不是没有计画的。 从搞不清楚对方的来歷与目的,到现在非得应战不可。 看来不只是宍江等第二世代,他们也被长斑家暗中委託了这个任务。 该怎么说才好……道彦对高层这些傢伙的好感度越来越低了。 ra计画时,他总算成功窥见居神不为人知的一面,知道以名门自居的傢伙,全都躲在幕后操纵整个居神,就连他们这些被徵召的魔法师,也是那些傢伙底下的棋子,有必要时就拿出来用用,没用时随意捨去,在那些傢伙眼里,这就是魔法师的价值。 反抗了也没用,在莫大的力量面前,只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而那些傢伙也想顺便看看,他们会怎么挣扎,正题之外,另一个最大的娱乐。 不禁沉浸在过度妄想的道彦,这才想到他们还在与敌人对峙,他会想到这些也是受敌人啟发。 宍江不放过地趁胜追击: 「学生消失与监狱破坏都是长斑家为了诱导京动用ra计画,而现在总算轮到我们了。京已经失败了,即便他继续以黎明一族维持身体,也会因为与神谷拓二交手而在失败后来到地下世界,现在情势确实对我们是有利的,所以我们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没有长斑家的支持也没关係,这次的行动全交到我们手上了,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怎么看都是别无选择吧。虽然宍江这么说,道彦却开始觉得不是那样了。 「道彦,五緋一样交给我,看来只有我能对付五緋。」 「不,这次我们一起上。五緋手上握有你和你们八神家的情报,从她能轻易撕开你的招数来看,再这样打下去你的胜算只会越来越低。」 「那我就先告诉你:我们八神家对风系统魔法的掌握程度吧。首先,除了我们之外,其实也有另一个名门对这个系统的魔法很了解,而我们在她们之后,不过就算这样,也已经是其他名门,甚至是科学家、物理学家也无法匹敌的程度了。」 红月认真到不行的神情接着说: 「不过,在说到正题之前,我还要再补充一件事。虽然至今为止连我都还没全然掌握,只是从家族的师团那里有耳闻一些,不过要从口头说明还是没问题的。道彦,你理解风是什么吗?」 「看不见,却随时存在世界每个角落的东西?」 「比较专业的解释是大规模的气体流动现象。」 红月很有耐心地替他一步步揭露风的神秘面纱: 「不过,道彦,你说得也没错,所以要是能全然掌握风的真面目,到时就会是全世界最强的魔法师。因为无处不在——真的是无处不在。」 远超土系统魔法,世界上最强的系统魔法。 土、水、火与风系统,是他们八岁成为魔法师后,可以学到的魔法,每个人因为只能学会一种,因此在入门时得谨慎选择。 直到今天为止,土系统魔法是最多人的选择,因为地利优势。无论泥土、沙子、石头或矿物,就算是人造物,只要材质有含那么一点土质的东西,都能加以控制成为自己的武器,要是再高阶一些,像是御天座最满这样的arms,还能间接操纵地磁,改变重力。 顺带一提,位于加拿大的魁北克森林经常出现的呼吸现象,对当地人来说也是一种神奇现象,然而对他们居神,即使没亲眼见过,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东西,就是因为他们的魔法文化,甚至——要他们做到翻动土壤或造山运动也是轻而易举。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9 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原来风系统魔法才是最强的魔法吗? 道彦试着在脑中模拟了一下。 对决的一方是风系统魔法,另一方则是土系统魔法。 在地上双方都能倾尽全力战斗,风系统魔法能操纵风,土系统魔法有着地利优势,无限资源都在地下等着他来用,但要是今天风方在对决之前就强行将对手拉上大气层,结果又会如何? 风系统魔法依然能稳定发挥,说不定还能做出更好的成效,土系统魔法别说战斗了,连个立足点都没有。 无处不在——真的是无处不在。 就连现在像这样随意地聊聊「风」的话题时也是,肉眼不见的东西依然徘徊他们身边。 结果,如此对他们有利的情况,却因为对方比他们都更了解八神家的歷史,悉数被破解,他们反而成了瓮中的那隻鱉了。 道彦没有听错,红月虽然知道,也不是完全的清楚,但对方是长斑家的直属部下,对今天的行动付出更多努力,他们交手没有胜算,就是因为这么回事。 晴天霹靂般的真相,如今也打不倒道彦了,现在他只想搞懂八神家与风系统魔法的关係。 「空气与风,那就是大家对风的概念,也是我们风系统魔法师发动力量的关键,让我们得到更多力量的关键。风的方向、温度、范围与气体分类等,当我们学会风系统魔法后,就能依序解锁般,慢慢得到从这些角度控制风的力量。」 如果是那样……那也不用再废话了,道彦一口气问了出来: 「八神,那来到你们这个等级的魔法师,对风的概念是?」 「我们能针对风的流动,做到加速风化、控制灰尘,以及製造人造太阳风与行星风,另外要控制一个环境的氧气含量也是轻而易举,所以在我们面前,火灾能被顺利扑灭,不是因为我们靠蛮力将其吹散,而是从中抑制氧气,让火苗失去燃烧的重要要素。」 当来到下一阶,八成连积雨云都能任意呼来唤去了吧。其实龙捲风至今连科学家都没办法以科学的角度解释如何生成,不过多数情况是因为积雨云形成的漏斗状之物,由于上下层空气交会扰乱,导致气流不稳定,再加上地面空气被日照而逐渐升温,双方衝突后,混乱到了极点,就会变成他们眼前的天灾。 红月刚刚就是透过类似的手段,让龙捲风变成她手上的最强武器。在她之上的五緋,则是轻易跨越了那道槛,找出龙捲风生成的真正原因,针对弱点,无所畏惧地将她的力量撕成粉碎了。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恐怕是全世界科学家都想一拜为师的天才少女。 比刚刚还要邪恶的魔力气息,横扫全场,几乎是要把他们也一併吞掉的故意,双胞胎不再掩饰自己因为地下世界带来的巨大力量。 伴随着更多的油漆碎片脱落,五緋借助风系统魔法如火箭飞了过来。 「道彦,这里交给我!」 红尘与月尘蠢动,成为红月的推进器,赶上对方速度一般,双方顺利衝突,谁都没有吃亏,各自都分到一杯羹。 宍江右手一挥,宛若点燃了什么,红月与五緋之间出现了红黄色的不明物体。 「那是……火焰!」 那傢伙果然完全拷贝了明日叶,就连明日叶擅长的火系统魔法也会! 道彦快速扔出一直捏在手上的瓦砾碎片,透过速度一击打击正要生成的火苗,随后加入战局,以得意的体术迎战随时都能吹飞他的五緋。 「不对,道彦,你错了!她们不是为了点火那点小事!」 早一步看穿的红月,也阻止不了持续前进的道彦了。他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了。 这对双胞胎——竟然意图透过火焰的生成,再加上风的流动,控制这个环境的氧气。这么做也不无可能,火灾现场之所以会给人窒息的恐惧,不是生生不息的火焰,火焰也会为了维持自己,给自己最好的状态,哪里有氧气就会往哪里跑。 不管怎么看,这对双胞胎的合作都是无间等级。要是道彦不介入,火苗就会顺着五緋的风直抵红月面前,将她烧成焦尸;要是道彦没有坐以待毙,则从氧气下手。 就算他们撑到这里,一样没有自己的选择吗?未必吧。 这时,道彦口中准备已久的「那个」,以不自然的登场方式掉了出来。 一眼就看穿道彦居心的五緋,傻眼到恼羞成怒了。 「不只是那个大奶妹,连你都是傻到没药医!」 不能在这时出手的宍江,如同他计画一样,交给了五緋,冷冽的狂风吹起,强行将他们乱数打散。被吹到另一边的手榴弹,在道彦与红月双双被吹走的同时爆炸了。 黑色的浓烟烧掉天花板的一部分。 「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的魔法师。简直教人傻眼。」 浓烟之前的五緋,抹开额头的污渍,很不高兴地指责道彦的愚行。 「……我可不是什么都没想,因为那种情况你不可能不出招。既然我没办法摆脱窒息的困境,那就交给能做的去做。」 那个人就是你。 其实这样的招数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了,他们与长斑明日叶交手时,就有为了脱困利用了一下敌人。 只能说……只要他对上长斑家,就会用上这样的招数吧。 「而且,我还会进步。这次不是只有利用你而已。」 道彦用力一扯,当时被手榴弹吸引的五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他綑上钢线发动了,整个人被抓了过来,让五緋失去应有的判断。 红月发动魔法,这时突破浓烟飞射而来的火舌,双方点燃了新的衝突。毫无疑问,火能因为风而变得茁壮,这时的红月不是宍江的对手。 直逼红月的也不是只有强力的火焰,宍江也过来了。 趁乱烧掉五緋手上的钢线,双胞胎再次会合,这时她们已经将道彦与红月当成仇人。 放弃争夺战的红月,脱离战场,来到道彦身边。 「道彦……」 「嗯,我知道。接下来就是最后了。」 感觉起来……他们也没打多少了,但以他们现在的样子,似乎只都剩最后一招。 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啊。」 应该还有馀裕的宍江,忽然自暴自弃地和五緋讨论起来,五緋也很有感触似的: 「说得也是啊。」 摸不着头脑的对话接踵而来,道彦只能虎视眈眈,等对方主动过来。 就这样,对方放弃了其他可以进攻的方式,搞起无谓的特攻,傻傻地向他们衝过来。双双击出的拳头,让他们也非得以同样的招数回敬回去。 最后——是道彦与红月的大获全胜。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六章 这是幻想 10 毫无战术可言的拳头,在他们面前就像小孩子扔过来的棒球,虽然本身有一定的危险,要是给没有天真的孩子使用,是不会构成威胁的。 也是这时—— 「这样我们的使命就算结束了,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早就知道是这样了,我们还挣扎什么,想必阿克夏的记录也是这么写的吧!」 这些傢伙……莫非这些傢伙本来是不想战斗的? 而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在这时交出性命。 不,他们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行为与自主权,因为他们是长斑家特地製成的第二世代,性能与用途远超第一世代,而他们也自称是有情感的。 散乱的拼图,逐渐因为他们最后一刻的分别,全都回到正确的位置,让他能一次看得清楚,至今为止宍江他们的行动轨跡。 第二世代之所以要他们的命,是因为京的失败,以及道彦与凛奈都理解自己的真身。 但是,一路走到这里的他们,也有一定实力,以第二世代原来的本事,要得到他们已经是不可能。 所以要借助地下世界的划分区域效果,从旁煽动、刺激他们,以便自己能更好完成使命。 就连课前都做了一定的预习与准备,想必真正上场时,也不想随意漏气吧。宍江与五緋的认真,老早就是红月等级的优等生了。 事情发展至今,也该验收成果了。 结果就是失败收场。 道彦他们顺利超越恐惧,不再被过去的阴影困扰。 但那样也不等于他们可以功臣身退,对长斑家来说还没结束,他们也是计画的一环,长斑明日叶之后的下一个计画。 对长斑家来说,第二世代的出现与行动,都是命中註定,京的存在与ra计画,已经是锐不可挡的绝对阻碍,他们能做的也是在那前后做出能做的行动。 而第二世代则是其中的棋子。 能不能满足上头的要求是一回事,但既然都失败了也别想跑,物尽其用一般,就连死也不能白白浪费。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些第二世代就是在送命。 当连地下世界本身都无法影响他们之后,没有胜算的第二世代,也只能以自爆的形式,和他们同归于尽,尽到自己被赋予的使命了。 不断伸过来的手,诉说着即使打不倒他们也没关係,因为第二世代的价值就是到这时才能发挥出来。 理所当然,道彦与红月不可能放手,不过他们却也在这时得到了应该在这时得到的反馈。 居神的黑暗。 不属于常识的东西,肉眼见不到的常识。 但他们还是感觉得到。 有股深不可测的黑暗力量,正一点一滴地透过第二世代利诱着他们。 道彦总算可以确定那是什么了。 不容失败。 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有那么一个意思。 但是,她们现在还是失败了。 也就是说——没有退路的她们,现在开始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同归于尽一词——让道彦想到另一件事。 要是这不是单纯的巧合,那就是长斑家对生命的定义。 长斑明日叶的下落。 费尽千辛万苦,他们才终于打倒的这个能同时运用四大系统魔法的怪物。 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却不是教会对其的公开审判,而是死讯。 但像这样的重大新闻,他们也不是从新闻版面得知,而是旁门左道……虽然他们要从正当手段得知,也是不可能,高层根本就没公开过。 高层为何没公开?因为不能公开。 如同ufo的存在,对于连自己也还搞不清楚的东西,要是公开只会引起恐慌。 但为何连一个人的死都可以搞不清楚? 基于现在的结果论,道彦可以想到两点: 其一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发现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遗体。 其二是——连同身体在内,长斑家的成员面对死亡是整个人从世界上蒸发。 现在再回头看看,为何长斑明日叶要如此想不开。 想必不是什么任务失败,还被居神逮个正着,走投无路吧。监狱破坏事件就是为了救她,才会洋洋洒洒地把那么多魔法犯罪者,再次放回这个世界。 因此,监狱破坏不是要救她,而是想假借解放的名义,秘密处理掉长斑明日叶的尸体。 任务失败的她,长斑家也不会收留了,不如就这么处理掉她,免得尸体落入居神手上。 同样没有退路的宍江与五緋,现在这个样子,是要让谁藏匿、善后她们的尸体? 这下连最后一个谜团都可以解开了。 要不是亲眼看到,道彦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吧。 总之就是——对这些傢伙来说,死亡不是一个现象,而是一种设定。 每当使命达成后,他们就会自动奔向黄泉,不需要谁来动手,而这么做也能完美藏匿尸体,不会落入他人手上,成为研究素材。 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 无论他们做了什么,终究无法与居神的黑暗对抗!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拓二与凛奈也接连发现七樱的意图,察觉这里开始才是第二世代被赋予的使命。原来这些傢伙对长斑家是这个作用,因为这个作用,他们才会在这时行动,无法在武力上赢过也没关係,毕竟长斑家本来就不是为了和谁战斗开发他们的。 第二世代的身体——第二世代的死亡,那才是长斑家赋予他们的使命。 七樱会接近凛奈,也不是排除阿克夏,记录的存在只要没有人亲眼看过,就未必是真的,没必要去相信一个只是口耳相传的东西。 但是,想必第二世代不是这么想,依然顽强抵抗到了最后。而结果也是如同长斑家一开始对他们的期望。 所以道彦在最后被吸入某个空间之前,不甘心地大吼出来,将自己的全部都在这时吐出来。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1 与尊满的对话,对天曜来说,不是「会记得」的等级了。 非得烙印在脑海,有如诅咒一般,到死都无法摆脱。 他也无法确定这是怎样,他们神刑家与御天座家平时也没有往来,既然不是什么深交的关係,至少……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与双方的名誉或信任无关,而是在他们之外的第三种力量,正偷偷地操控包含他们在内的所有存在。 企图破坏并再创造,先让一切回归虚无,再白手起家一般,重新开始,奠定全新的基础。因为这个世界、这个环境的错误已经不是一两个修正液或板擦,就能改善了,非得这么做不可。 天曜也试着以当家的角度出发,端看现在居神与世界的局势,也确实可以这么认为。 ra计画之后,再到前天的国际会议。 似乎都在暗示着,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并非单纯的「人为」。 一切都是有必要的。 也就是说,危机还没有过去。 倒不如说才正要开始。 学生消失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与ra计画不过是铺垫,接下来的才是正戏。 所以地下世界即将再次出现居神。 身为当家之一的天曜,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了。 曾在十六年前,因为名门内战而被迫封印的戴维斯真界,现在人称地下世界的黑暗世界,其实在当年没有被完全消灭。以那个黑暗世界为划分区域的长斑家,到现在都还有活动了,何况是他们曾执掌的巨大地带。 既然是封印,随时都会被解开。 为了再次重回这个世界,戴维斯真界一直在异次元的另一端观望,每一次的重大事故都是机会。 事实上,他们老早就想到了,所以遇上这样的事情,没有太大衝击,遇到就遇到,硬着头皮去做就对了。当他们以十二名门自居时,就知道这样的身分会遭来怎样的压力、责任与非议。 从时间点来看,不只是名门内战这个主因,让半毁的地下世界处于待机状态,等待下一次的復活,另一个最大的原因,果然是他们在那之后对十一国提出的计画。 arms创造计画。 以十二名等级a魔法师对应世界十一国,让双方的战力和信用保持在绝对的平衡,如此前提虽然有根据,却也不是毫无代价。 因此,当他们动用居神本身的力量,製造魔法师之间的衝突,使其產生力量,进而达到加以操控的效果,成了他们眼中的arms。也因此——地下世界反扑的机会来了。 如同他们发起的arms创造计画,截至目前为止地下世界迎来了多达十次的反扑机会——算上这一次就是十一次。 那些次数中,有的被黑羽家阻止,也有的被天堂喝止。其中,黑羽家的拯救次数应该是全名门之冠,堪称劳模等级。 印象中,他们神刑家的arms诞生那次,就是黑羽家替他们善后的……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就应该要这么说啊。 总之,他要说的就是——这次的ra计画也会招来地下世界。 虽然最后无疾而终,既没有新的arms诞生,京的计画也失败了,但仍是动用这座人工岛屿的力量,是不争事实。今天为了让孩子考高分,将其送进补习班,钱都付了,却没换来理想的成果,这时能要求补习班退费吗? 同样的道理,已经投资下去的东西,要是换来的结果不到理想,就不是只有单纯的损失而已。 而现在肇事者又不需要扛责任,还可以作壁上观地在一旁凑热闹,看着他们这些名门手忙脚乱。事情来到这里,天曜再次对京的处事手段刮目相看。 一再刷新他认知的这个男人——将在不久后,透过与他们神刑家的联系,再次回归这个世界。 国际会议到现在已经第三天了,之所以身为当家的天曜,放任湿婆这个组织不管,让他们在居神市公开解决私下的丑闻,就是这么回事。 只要事情一闹大,身为当家的他就能在眾目睽睽下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名门的存在至今仍没有公诸于世,天曜擅自利用了他们名门这个总是潜伏水面下的特点。 对他来说,当事情来到这里,距离与京的再次见面,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能让他再跨出一步,居神的唯一救世主就能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将京从地下世界接回来的方法,也不是没有,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东西。 那就是他们神刑家与京当年签订的契约。 他们神刑家不是只有培养自己的孩子,以血统的优势,持续将他们家族的传统与精神传承下去,也有像是京这样,从别的地方捡来、收养并教育的例子。 他们也是知道的,单纯靠血统,总有一天会產生不可修復的漏洞,进而让那个漏洞毁了他们一心相信的事物,京这样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那样的缺失。 事实也证明,他们神刑家因为京这样的例子,得到更强大的地位,现在还成了居神学生会的一员。 而且,以京的本事与手段,恐怕还远超他们的纯粹血统,天曜从没看过有人可以藉由野心、贪婪等慾望,让自己顺利前进,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 这么优秀的孩子,就算今天他不是一门当家,只是当家身边的护卫、执事或陪衬的一本书籍,他也会力保,将其当成自家的最大王牌,和他一起合作拿下天下。 他那张王牌就是当初与京签订的契约。 任何由他们神刑家收养的孩子,收养的那一刻,都要与他们签订以生命为代价的契约,证明对方已经成为他们神刑家的一员,并确定这个孩子对他们家族的忠诚与支持。 但是,其实这份契约,也不只有这些作用。 也因此,天曜才能在ra计画过后的现在,确定京还活着。 「京,希望你没有忘记,只要你的生命不是为我们神刑家壮烈牺牲,我们就有权继续追踪你的生命,直到天涯海角。」 而且,以那个男人的气度与野心,怎么可能在真正的理想实现前,随随便便死去。 他肯定还在哪里活着。 天曜很了解那个男人的心底。前往跨阿勒格尼监狱,解放警取的时候,他们小聊了一下,可不是他一时兴起,有些时候像这样的情节发展,有助于正事的进展。差不多就是烦闷工作之间的消遣。 他现在只要发动魔力,就能与在某处的京联系上。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2 不管京是不是真的被困在地下世界,他们神刑家的契约都能无视距离、空间与时间的概念,与契约者联系上。 就趁着地下世界即将因为ra计画,坠落居神的这个时候,鱼目混珠吧。 只要他发动魔力,就必定会惊动其他当家与名门,所以只能趁着混乱高峰的现在执行。会等到今天,而不是ra计画失败后就立即把京救回来也是这样。 各国的情势对居神的看法都还没改观,反而越演越烈,他们神刑家也差点因为东窗事发,被迫成为京的共犯,一起被推上行刑台公开处刑,就算那时他代表神刑家成为第一个交出石版的家族,要是在那之后就立即把京救回来,他又得面临相关责任,而且恐怕做再多事情,也不能让其他名门相信了。 这次的等待是有意义的。 那个叫做湿婆的组织已经被逮捕了,现在能当他的替死鬼,转移大家焦点的,只剩地下世界了。 不过,就在他即将发动魔力之前,天曜又不禁想起了前一刻与尊满的对话。 ——天曜,要是ra计画真的发动到最后,你认为居神会发生什么事? 那是什么意思?其实天曜也不明白,所以那时他的回应也挺敷衍的。 将京的最终目标与阿克夏的力量也纳入考量,所以他认为到时居神不会存在了,彻彻底底、全全面面地被消灭掉。 被曾经创造他们的创造主彻底消灭掉。 他不认为不可能,这是有根据的——因为当初这座居神岛与他们魔法师,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一手打造的。 要怎么毁掉他们,那些创造主应该比他们还清楚吧。 京想到动用这股力量对抗他们魔法师,八成也是在和那些创造主说:你们的力量有多危险,你们看到了吗?只有你们自己可以消灭自己啊。 人类的敌人终究是人类——这句话果然没错,就算今天他们是魔法师,终究避免不了只有自相残杀,才能有效地抑制一个物种的失控。 二十四年前起的开膛手杰克事件,预言了他们魔法师是一个隐忧,一直到最近的学生消失事件等事件,预言不再是预言了,充分反映出这是确切的事实一般。 因为很可笑,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回应很敷衍——因为任谁都想得到啊。根本不符合他们神刑家风格与气度的回应,他觉得自己的回应很敷衍。 但是,现在他开始慢慢醒悟了。 原来那是伏笔吗?那时尊满其实是在暗示什么。 他已经先看到,而其他人只能在事情发生后惊觉。 不敢置信的天曜,也不想毫无理由地否定到底,也是这时,尊满的暗示成了预言,因为就在他眼前成真了。 无故下起的暴雨,将在街道的他与其他路人淋成了落汤鸡。没有开头,也不需要酝酿,一上来就将居神市都包覆在暴雨的管辖范围,这种情况简直就在说,居神市本来就是他们的,想怎样就怎样,任凭他们随意玩弄。 地段较低的地方,禁不起这样突如其来的衝击,一下子就被灌满,居神川就这么诞生了,正在赶忙移动的路人,变得寸步难行,要应付头顶的暴雨,脚下还有一片泥沼的纠缠。 一些停靠在附近的脚踏车与机车,都被淹没推倒了。 如此奇景……天曜四十多年的岁月,也不曾遇过。 要说不是人为的,实在难以相信。 被淋成落汤鸡的天曜,一脸落魄地探向不断被雨水拍打的家具行外头摆放的展示柜。他要看的也不是展示柜,而是放在里头的展示品电视,上头正播报着一则临时插播的新闻。 大意差不多是现在居神全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袭击,氾滥成灾,成为大家眼中看到的水世界了。 但是,他总有一种暴雨不过是开端的错觉,就像ra计画那些事件一般,看似已经闹得够大了,不可能再惨下去,殊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就是有办法再加剧下去。 他们终究是人类。 既不是神,也没办法理解神的作为。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从这些灾变活下来。 这时,电视上的画面翻新了,又有新的新闻插进来。 菲涅耳之都出现了五级等级的强震;伊夫列特火山刚刚蠢动了一下,造成部分岩浆溢出,方圆一百公里进入警戒状态;因为惊人的雨势影响,库鲁伯亚拉深穴出现海水倒灌现象,附近港口与船隻无一倖免,全都陷入灾难。 「灾难吗……」 这么说来,十六年前是不是也有一场规模不小的灾难?虽然那一年他们面临了与长斑家全面开战的战争,那一年也不是除此之外就没事可做了。 像是重新建立起新的居神……以及不明落雷接连重击了居神各地的工厂、交通与山区。 毫无疑问,两次的状况虽然不一样,却未必毫无关係。 十六年这个数字——不是偶然,但也不是人为,而是「神」为。 在居神,一说到「神」,那就只会让人想到一个东西。 「阿克夏吗?」 这下线索全串在一起了。 虽然自己失算了,无法在这时将京接回来,他却也不要紧,反而收获更多,因为他也想看看,黑羽家、天堂家和御天座家会怎么应付这次的问题。 没错,那才是京留到现在的最大伏笔。 由阿克夏引发的灾难,为了让「祂」期待的神之子诞生,必然需要一些牺牲,那些牺牲或许是一个当家的性命,也可能是一个制度的消失,也可能是居神又得背负新的责任,求得十一国的原谅。 不管怎样,那都不是他一介凡人干涉得了了。 身为凡人的他、身为当家的他,事到如今只能像现在这样,默默地等着这次风波过去。 京透过自己的牺牲,向他传达了这件事。 他没有动手,居神的未来又会何去何从?透过今天发生的事件,可以证明这件事。 将决定权交给他们一致认知的神。 甚至——间接证明阿克夏的记录这本书的存在。 ra计画之后,想必连黑真也不得不认可神是真的存在了,再加上地下世界的出现,今天的居神不是一般的刺激啊。 「以那老太婆爱管间事的鸡婆个性,像这样的状况不可能置之不理吧?问题是……她挡得了吗?地下世界与阿克夏引发的灾难。而且,这次地下世界的出现,不是只是被ra计画召唤,还有学生消失事件与监狱破坏事件,光是地下世界的规模就远超以往了,要是再加上阿克夏的灾难……」 看来他这次是名副其实地只要作壁上观,等着好事发生就行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3 算算时间,居神特有——每十六年一次的灾难,应该要来了。罪採取如此保守的态度,也是因为现在他们不在居神,而是地下世界。虽然这里是原先的居神,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后,主战场也跟着十二名门转移了。 待在地下世界的他们,又一次错过空前绝后的灾难。 不过,要说的话,上一次他们也不算有遇到。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他们才一岁,还是小婴儿,根本不可能记得当时的灾难与状况。书籍与网路也没有明确记载,只说那一年的居神状况很糟,几乎是毁天灭地,倖存的人们简直是上帝的孩子。 而这次的灾难,人们也肯定能撑过去。 会这么说,不是毫无根据。 至今为止,人类歷史上,已经出现许多灾难,公元七九年的义大利维苏威火山爆发、公元一一三八年的叙利亚阿勒颇大地震、发生在十四世纪欧洲的黑死病,以及被公认人类歷史上最糟的一年——公元五三六年等。 人类在地球上活动的两百万年之间,明明已经发生多起人为与非人为的灾害,人类也没有灭亡,如此之幸运——真的只是单纯的幸运而已吗? 因此,罪相信这次的灾难,人类也能挺过去。 不过——没错,就是还有「不过」。 ——魔法师就未必了。 魔法师是人类之后才衍生出来的概念,就像厨师、司机、老师、送货员、邮差与月光族那样,因为人类社会有这个需要,从而產生的制度、文化和传统。 最重要的一点——这次的主谋是阿克夏。 为了不让他们的血脉就此断送,以每十六年一次的形式,再次造访人类的世界,将希望託付给下一个新出生的孩子。 也因此——引发了灾难。 透过灾难,向人类提出警告,他们的孩子即将出生。 理论上,既然阿克夏的目的是为了延续血脉,这个「神之子」的重要程度就会远超其他人,要是死了魔法师的世界也完了一般,那阿克夏也不会毫无限制地持续以灾难进攻居神,将他们一口气全数消灭。 那样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会因为没有人养育逝去。 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好说了。 罪会肯定人类不会因此灭亡,另一个根据就在这里。 问题就是这里提到了「魔法师」。 因为远古时期,主宰居神的阿克夏不是魔法师。 那时还没有魔法师的概念。 虽然那时阿克夏已经能自在使用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对他们来说,这种力量不是魔法的力量。 打个比方,同样都是计程车,各国对其的反应就有些不一样。 美国纽约的计程车是黄色的;但在泰国曼谷,计程车不一定是黄色,他们的计程车也有蓝、紫、绿与粉色;另外希腊雅典的计程车车款则是宾士,但也有可能有其他品牌,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大小基本一致;至于英国伦敦的计程车是黑头的,暗示着英国向来给世人的感觉。 这样说来,魔法对阿克夏来说不是魔法,也不是毫无道理吧? 虽然是同一样东西,只要称呼不一样,就未必是一样的东西。形成沟通上的代沟也是在所难免,然而今天碰到的问题,却不只是代沟等级,稍有一点误会,就有可能让一个传统与文化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要说这一次次的灾难,不是衝着魔法师来的,罪实在难以相信。 虽然就这点来说,她毫无根据,不过一想到先前京不择手段也要让阿克夏復活,她也会开始觉得,ra计画之所以能顺利到让京的野心差点得逞,阿克夏会不会也在暗中帮那个男人? 不只是自己的復活,也要将自己的力量借给这个贪婪的男人,和他一起实现长远的梦想——消灭魔法师的梦想。 不过,京后来还是失败了。 那与他合伙,赐予他神之力量的阿克夏,是否也该收手? 于是他们迎来阿克夏亲自出击的现在。 想必京也有料到,ra计画失败的可能性,而被阿克夏啟示,就选在今年发动,这样就算他们的行动无疾而终,后面也有每十六年一次的灾难。 名声已经敏感到不行的居神,不久前才被国际接连关心过几次,要是这时再面临存亡等级的考验,就算名门依然毫不知情,十一国也不会再放任不管了吧? 不过,居神也不是没有办法度过这次从四面八方迎来的危机。 就是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消灭所有魔法师。 只要这么做,居神就不再是魔法大国,也没办法再与十一国比较,过去与十一国的恩怨与纠葛也能一笔勾销。 反正阿克夏也只是需要有人类替「祂」养育孩子而已。 是不是魔法师不要紧。 京与阿克夏是否一拍即合——这个问题,他们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姑且还是来採访一下本人吧。 是不是真的? 漫漫长路,总有终点的时候。 罪与岁臣总算来到和京会面的地方了。 说是会面,这次她也没有和对方说好,只是凭着直觉往前衝,觉得应该要在这个时间点到这个地方,和这个人见面。 或许是曾与凛奈一起抵达阿克夏的境界吧?让她在那之后稍微得到了一些阿克夏的东西,所以才能像这样,接连预测未来,知道她要在这个时间点到这个地方,和这个人见面。 不,这个世界不存在偶然、幸运或雷同。 因为当事情来到这里,他们姐弟要做的事情也会很简单。 得知凛奈已经安全,有那么多可靠的伙伴与朋友后,身为她姐姐的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会很简单。 所以,料到会有这一步的,不是他们。 「神谷京,今天这个场面也在你的预料之内吗?」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4 手握黑色镰刀的罪,问完问题后,随即挥击出去,以示自己的战意。原先几乎窒息的场面,因为她的演出有了新的生机,那个时候,吹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双方的刘海飘了起来。 身旁的岁臣也全副武装,随时等候出击。 因为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只属于这里的特有习惯也随之唤醒,虽然他们仍睁着眼,这时能用上的却不是这双眼睛的视力。这个现在成为吹闇家的划分区域,不适用一般的视力,需要的是黑暗之眼。吹闇家的划分区域——马尔萨斯的永夜终年沉浸在无光的黑暗地带,不可能有光源支撑的这个地方,他们也只能妥协让自己适应,而不是要求他人配合。 据说两百年前,太阳的光源依然可以进来这个划分区域,为他们带来宜人的光明,后来因为吹闇家的兴起,为了证明名为「吹闇」的力量,一口气以风魔法将太阳的热度与光明全都吹散,并以独有的魔法,让这个地方从此停留在黑暗的瞬间。 高歌问起的问题,京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冷静到几乎不是人类的表情,打探了一下他们四周。 由于这次有岁臣的帮忙,罪不会再光顾着自己了,试着以对方的视线追踪即将因为他们化为战场的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他们望月一族的村落。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地下世界版的望月一族村落。 和他们印象中,那个很有生气,到处都能听见族人活力声音的村落很像,就差在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三角形、以茅草和竹子堆叠编织而成的房屋,看来全都空荡荡的。 但是,罪还是看到了怀念的景象,想要上前的衝动蠢动着。 因为现在居神同一个地方,已经不能住人了。六年前的血之悲剧,让他们一族遭到通缉,如今人去楼空,但实际上却是落到与黎明一族同样的下场,部分住宅被毁,有的地方也被血液与人体器官入侵,混乱的场面让他们注定不可能再回到当年美好的时光。结果,明明还可以调查的地方,事后被当成了望月一族企图在活捉黎明一族后,为了验证他们的目的,率先投入几个黎明的身体,那些散落一地的器官都是那些黎明的。殊不知,那些全是望月的啊……! 像这样完好无缺的景象,是难得、是不可能的。 罪尽可能压住满腔的愤怒,他们会在这时过来,不只是为了算总帐,还有对质。 京很有心得地对他们的到来拍起手来: 「望月一族的小鬼们,在那之后都经过六年了,想不到你们还记得这个地方只有黑暗之眼能够看见东西。」 现在在你们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彷彿还在怀疑一般,京以眼神提出这个问题。看得一清二楚的岁臣,根本不管京的意图,擅自反问回去: 「那是我们的台词,和我们比起来,你这傢伙离开的时间还比较久吧。但是,你却也能看到我们过来的身影。果然是这样啊,神谷京,你真的是望月一族的成员,也只有我们一族的成员,能在这种只有黑暗的环境,分辨东西南北了。」 「吹闇家也行吧?」 「死鸭子嘴硬的傢伙。」 岁臣将手上的锁链重重打落,被撼动的地表,与空气发生共鸣,形成某种乱七八糟的声波,要是这时没有稳住双脚,就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跌倒。 公开的惩罚没有得逞,岁臣转而从言语下手: 「没想到当年被望月逐出一族,还被强迫从歷史上抹去,就连一族的祖谱、歷史与任何有记录的地方,都没有你曾存在过的跡象,真亏这样的你还记得这个划分区域的潜规则啊。」 看得出来岁臣比她还火大,恨不得现在就咬断对方的脖子,替他们一族报仇,就连现在的对话,都有些失去初衷了。 因为脑袋被愤怒冲昏了头,一片空白,又想说点什么,以至于岁臣的发言对现在的状况毫无帮助。 「不过,你也非过来不可吧?才会想办法唤醒当年的记忆与眼睛,因为ra计画而失败的你,现在手上的财產也只剩罪与凛奈了。只要来到这里,你就能一次得手她们,那你也不能再装作失忆症的一员,避重就轻,当作没这回事了。」 莫非其实岁臣一直很冷静?只不过为了让京上鉤,而稍微演了一下。 京没有前一刻的游刃有馀了,眼里只能容下岁臣,很仔细地打量岁臣。 「望月一族的小鬼,当时在菲涅耳之都的交手,让你成长了不少啊。虽然当时与你交手的人不是我,不过看来你从那次的战斗,掌握要怎么钓出我们这些『高层』的财富密码了。」 接着,恢復平常似的,有趣的眼神回到罪的身上,令罪的肩膀打颤了一下。被变态大叔看上都好过被这傢伙看上,但以她的外貌与身材,怎么可能会有变态大叔喜欢,到头来会找上她的,也只有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 「说起来,当我被我心爱的养子打败,身体死亡的那一刻,我就被迫传送到地下世界了,神谷京这个名字也从那时起与那具身体一起交回去了,结果你们还要称呼我『神谷京』吗?」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5 这是什么刁难人的问题?就是因为不知道本名,才以现阶段知道的名字当作称呼啊。 自认不太会生气的罪,也有点气愤起来了。 六年不见了,这个男人还是老样子,周遭的人事物对他都是利用对象,不是朋友、不是伙伴,只有能利用与不能利用的差别,交谈起来也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似有一句没一句,其实都是对方在为了自己的计画步步为营。 上次见面之所以没有和她说太多,果然只是因为当时的她已经是计画的祭品,不用沟通,随时都能得到。 这次不一样,因为计画失败,成了一无所有的难民,唯一能用的武器,只有那张嘴巴了。 ……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是,这下罪就能确定了,这个男人和阿克夏真的是一拍即合。不需要更深入的对话,她已经能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来你们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啊。无所谓,要我解释这个也挺累人的,而且我会在这里等你们,也不是要和你们讲古、分享我当年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激怒望月一族的长老与所有人,驱逐我还把我的本名、长相和一切全都从一族的歷史抹去。」 明明没有戴手錶,却做出了看时间的动作,京一副赶时间的嘴脸接着说: 「总之,就如你们看到的,现在的我确实因为失败身无分文了。搞不好连一直支持我的神刑家,也在ra计画之后,为了自保而与我撇清关係,不过那都没关係,只要你们这对姐妹还在,我就有捲土重来的机会。你们不只是我手上的武器,也是我用来和那些名门交涉的王牌。」 「你知道在ra计画之后,名门与十一国又召开一次国际会议吗?你知道那些名门是怎么和十一国交代的吗?」 罪小心翼翼地提问,不敢有一丝衝动。 京很大方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那些傢伙是怎么说我的?」 这个男人…… 果然在那之后就一直被囚禁在这里吗? 罪与岁臣也是知道的,只要无故被扔进这里,就没办法随意出去。 虽然据说乌天狗森林是唯一的出入口,不过那也要由御天座一族带领,才有办法得到出入的资格。条件会这么苛刻,不是御天座家与长斑家的协定,而是乌天狗森林终年被瘴气覆盖,贸然闯入只会迷失方向,沦为他们妖怪的一员。 因此,当年似乎是将其当成起点,在反方向造了他们现在这个居神,唯一不是直接复製过去的划分区域。就这样,乌天狗森林成了连结居神与地下世界的出入口。 顺带一提,这里指的「条件」,真的不是御天座家与长斑家的协定,乌天狗森林终年被瘴气覆盖,也不是御天座家能处理的东西。 确实,乌天狗森林是御天座家的划分区域,维护这个划分区域的也是瘴气,然而划分区域与天然的瘴气终究不是一样的东西,当年御天座一族会诞生,似乎也是那些天然瘴气的关係,换言之连御天座家都对这些天然瘴气没有办法。他们能做的最多就是解除被他们当成结界系统的瘴气,那时天然瘴气也会被突然消失的瘴气引走,所以ra计画期间,天晴家的人才能一脸没事地走在乌天狗森林,直到份内任务完成。 也就是说,这里指的「没有办法」,是连御天座家也无法消灭,但有办法引开。 有如位于俄罗斯东北亚堪察加半岛的死亡谷,因为地理环境的影响,那些瘴气形成绝对的防护罩,一旦误触就只有等死的份。 「看你们的样子,你们也不知道吧?你们是因为什么事而被困在这里?」 京的表情变得很有活力,像是找到了共犯,愉悦感十足地开始逗起他们了。 「……」 原先罪以为岁臣会代表回答的,看来他也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好吧,反正我也大概猜到了。毕竟我会称呼你们一声『小鬼』,就代表我的年纪在你们之上,你们知道的事情我也未必不知道,因为我看得比你们太多了。」 感觉得到京的魔力流向,这傢伙总算有意要打了? 只要在这里打倒他,凛奈他们也会得救了吧?现在的京,就像没有枪支的狙击手,而且也没有足够的隐蔽地,遮掩他的行踪,也就是说京没有以前的实力了,要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在这里打倒我,居神与魔法师……大家就都能得救?会不会想得太轻松了?」 罪思考到一半,忽然被一匹突然闯进来的疯狗打断,一脸傻傻地瞪向始作俑者。 「居神的黑暗,可不是只有地下世界——这个说法莫非你们没听过?」 「……」 「没错,就你们来看,只要能够在这里打倒我,就能为你们一族报仇。你们是望月一族的成员,和黎明一族一样,是当年的受害者,而且你们还因为我在背后作梗,雪上加霜,被冠上加害者的称号,从此过着逃亡的日子。这么来看,你们特地找上我,不是没有原因,因果定律,这次轮到我付出当年所作所为的代价了。」 京却又在那之后立即改口: 「但我前面也说了: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你们以为今天我不做,就没人会去做吗?」 「罪,别听他胡说八道。」 岁臣小心翼翼地与对方搭话: 「神谷京,你以为这么说我们又会上当了吗?这点程度的洗脑,别说皆卜家的脚边了,连神刑家的功力也不到!」 是这样啊?可惜的是,我从来就没想与皆卜家或神刑家效法洗脑的技术。京的眼神微微透露着这样的讯息。 「岁臣,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但你也要想想十二名门之所以是十二名门的原因。」 罪的一番话,岁臣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八神家?」 八神家——与神刑家、皆卜家一样,都是十二名门,据说现代魔法师的制度就是这个家族制定的,如此功不可没的伟大存在,其实一直在背地里处心积虑。 他们的目标似乎也是阿克夏,却因为对其不了解,而一直潜伏到最近,京发起的ra计画,正巧把他们钓出来,事件过后其当家也被大义灭亲,被拱了出来,现在被关押在八歧大蛇眠谷的地下石窟。 这件事爆发后,所有与之相关的黑暗面也一併被挖出来,结果八神朱月因为刚好做为这时的当家,被迫扛下了全部的责任。对于这件事,她要表达的是——这是长久以来体制上的问题,所谓当家与会长不过是背后主谋的傀儡,消灭一个领头,只是治标不治本的紧急措施。 这样的案例,最讽刺的地方却是——不是只有八神家这样,每个名门「多少」都有。 这次八神家被彻底公开,就像是为了杀鸡儆猴,警示其他名门一般。至于又有谁因此获利?可以确定就算有,也不是他们知道的那些名门吧。 像是—— 「不,岁臣,是长斑家。」 事实胜于雄辩,不等岁臣反应,罪接着说下去: 「神谷京,当年你和长斑家应该是携手合作的关係吧?只不过某件事闹翻了,让你非得在那之后根除长斑家,动用神谷一族与教会的力量,顺利发起十六年前的内战,但其实长斑家也早就料到你会背叛他们,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直接成了日后的伏笔。」 简洁有力的介绍,京很满意,嘴角上的微笑却也很快消失不见。 「说到底,你就是想责怪我们是望月、黎明的体质吧?因为阿克夏的关係,我们被赋予了天生的使命,因此不是那些猎人的问题,是我们这些猎物太过肥美了。」 不,不对…… 这些话也有问题。 因为京不也是望月一族吗? 就算他后来得到神谷京的名字与一切,骨子里一样是望月一族。这是不能被改变的事实。 京若有似无的视线,偷偷瞥向他们之外的其它地方,敞开心房地表示: 「现在还有时间,不如我就来和你们聊聊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吧。同样都是曾触及望月一族禁忌,试图打破阿克夏给我们枷锁的同胞,我想我今天说的这些,你们一定听得进去吧。」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6 黎明凛奈正位于自己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 通俗来说就是黎明一族的村落。 浓厚的乡村气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种植作物的田地,耳边不时会听见骑着脚踏车的叔叔阿姨的叫卖声,看上去就像是哪里的乡下地方。 这样落后的城乡僻壤,找遍全居神也只有一个地方符合。 所以,错不了,她的眼睛没有看错,记忆也没有出错。 但是,这样的地方应该早在六年前,就与她的姐姐、家人和族人一起消失了——一起被那个可恶的种族背叛消失了。 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为了打击她的信心,再次让她被过去的噩梦吞噬吗? 如果是那样,那个可恶的种族就是在找罪受。 她也不是好惹的,也是有脾气的,那时在教室与长斑家起衝突就是最好的例子,儘管对方当下救了她,她也不会客气,无视恩情,只要把当年的帐全都搬出来清算,衝动与愤怒是她的伙伴,更是支撑她走到这里的力量。 和她说那些,根本是白费力气。 而且,明明她要的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不肯老实地说? 非要和她瞎掰一堆,搞得他们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事情都发生了,再怎么弥补也是无济于事,然而也无法原谅对方的她,选择了这么做。 因为拓二与七樱的关係,脑袋比刚刚更加清楚的凛奈,只是想藉此让自己更加憎恨望月一族。 前面那些都是为了让她冷静的手段。 不知为何,现在她对望月一族虽然还是厌恶不已,却能将对其投以的情感,转换为实质的力量,只要让她想到那个种族过去的恶劣作为,就能比平时还要更擅于思考。 她会像这样在开场之前,先提及那个恶劣种族,也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凛奈十分清醒。 她很清楚自己直到刚才都和拓二在一起,和拓二一起面对七樱,一起与拓二对抗七樱,而七樱也在与他们的对峙中,接连出现各式各样的表情。 其中,还不乏有这样的段落: ——杀人兇手,别以为你放开我,我就会原谅你。当我以神谷七樱的名字,成功接近你之后,你就是我说什么都要杀掉的目标。 这句话引起了凛奈的共鸣。 这个少女似乎与她有过类似的际遇。怪不得她们都会在那之后遇上拓二,和拓二一起行动、一起成长。 不过,对七樱来说,拓二就相当于罪,是她非得剷除的敌人。这几天会假扮成拓二的妹妹接近,是为了让拓二掉以轻心,从而得到拓二的生命。 双方摊牌后,不到三天的兄妹关係也破碎了,回到了他们应该保持的距离,下次见面只要廝杀。 七樱也如期抵达拓二的面前,只不过是利用了凛奈因为望月一族而產生的破绽趁虚而入。 当时,她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拓二也没有慌张,镇定到宛若已经料到七樱会说什么。 ——七樱是你真正的名字吗? 双方光是在唇舌间的你来我往,就远比靠拳脚或魔法的打斗还要精采,针锋相对却又没有一方轻易脱队,凛奈就这么目不转睛地当起观眾见证到最后。 最后——她什么也没能问到,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光包围,当她回过神来,人就出现在这里了。 拓二究竟做了什么,让七樱如此气愤。 没有得到答案的她,只能像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脑中可以立即浮现的线索似乎也只有两条,一条就是这里是他们黎明一族的村落,另一条则是这里对现在的黎明凛奈是「过去」,既然大家都还在,那就绝对不是现在。 当然,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该认清的时候就会认清,她不会因为事件的残酷,而特别去否定,家人与大家都已经不在的事实。正因为她比谁都更加肯定黎明一族这个代代相传巫覡制度,又被称作巫师一族的种族,她才敢像现在这样,放开心胸地接受家人与大家都已经不在的事实。 当她被那股不知名的光包围后,就被迫穿梭回了过去,宛若要让她体会当时没有体会到的事物一般。会这么认为她心底是有数的,因为——那时她和姐姐吵架了。 一直和姐姐要好,无话不谈的她,因为压抑许久的情感一次爆发,让她不得不在那时和姐姐撕破脸,而那次——也成了她和姐姐最后一次的见面。 所以……或许这次会回来,是要让她和姐姐重修旧好吧。仔细一看,自己依然维持着「现在」的样子,也就是十六岁的黎明凛奈。 不是像一些动漫电影那样,为了改变过去而回到过去,保留当时记忆与想法,只有身体是回到当下的状态。也就是说——六年前的这个时代,现在因为她的加入,有「两个」黎明凛奈。 她得小心一点才行,以免与当时年仅十岁的自己相遇,要是发生祖父悖论就不好了。所谓的祖父悖论,是一种时间旅行的悖论,最早出自法国作家赫内.巴赫札维勒在二十世纪出的一本书<不小心的旅游者>。 情节差不多是这样:假如你回到过去,在你父亲出生前就先把祖父杀死,那是谁杀了你的祖父? 祖父死了就没有你父亲,没有你父亲就没有你。 或者也能这么看:你的存在证明了你的祖父当时没有被你杀死,那你又为何杀了祖父? 看似矛盾,却又无法给出合理解释,那就是祖父悖论。 因此,这里她得小心,就算没有到接触那么深层的层面,光是见面都会產生无法解释的矛盾,而她也得再替自己设下另一层制约。 「不能去干涉这时的黎明凛奈」。 举例来说,要是现在这个时间算起的半小时后,十岁的黎明凛奈会与前方转角经过的阿姨擦撞,阿姨将错直接怪到凛奈头上,要她道歉不然就不放人。 过剩的纷争影响到附近居民,大家纷纷放下工作跑出来围观。 但是,要是十六岁的黎明凛奈在那之前将十岁的黎明凛奈引导到别的方向,避开了这次事件,阿姨不会撞到人,纷争也没有发生,大家也不会停下手边的工作。 如此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有可能导致「新」的分歧点出现。也就是俗称的平行时空。 在他们的世界,未必只有他们一个时空,有许多时空正同时运行着,每一个选择与改变都有可能导致迈向新的时空,为了避免那种情况,所以凛奈要干涉也不能直接干涉。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7 这里必须要再强调一点,她已经接受姐姐、家人与族人死去的事实,如果能改变她也想改变,但她还是不会改变的。没有为什么,因为这已经是事实了。 而且……她也不认为这时回到过去,做出的选择能改变「现在」的她,如前面提的,平行时空的存在,让她觉得就算能改变,最多也是產生新的平行时空。 还有一点——别忘了她不是自愿过来的,是被某人强行拖过来的。 那个人是谁凛奈不确定,不过从当时的状况来看,七樱很有可能是被派来争取时间,让主谋能够发动这个招数。除了她之外,想必也有其他人在那时被那道光包围,强行回顾自己不想回顾的记忆。目的是为了给他们最后一击,在来到这个神祕的世界之后,他们频频因为内心的脆弱,遇到已经不会再遇到的危机,现在所有条件都凑齐了,这就是敌人的招数,他们被拉进了不可能再回到的过去,他们要再一次体会当初的伤痛。 所以,被迫重返过去的,不是只有她一人,一定还有其他人。 说是这么说,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身陷其害。 以她的任务搭档为例,在这之前拓二一直保持清醒,别说被拉回过去,就连「过去的幻影」都不会看到。 凛奈不认为是因为拓二本来就是出身地下世界,早就对这个黑暗世界的一切免疫了,正如她是在内心出现混浊后,才会遇到奇怪的黑影,所以一定还有一个更关键的要素——要是内心不够坚定,就会被自己出卖,最终被这一波又一波的黑暗吞没。 不过,要是七樱一直在等待这个瞬间,就是要让他们再失去一次,这种规模的招数,想必也有一定条件。 凛奈是这么觉得的——接近第二世代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什么明知敌不过他们,这些第二世代嗜极生物也要拚了命对他们动手。 事实上,只要这一招成功,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这样七樱对拓二的憎恨,就有结果了。没有人可以和她说明,这趟过去之旅何时才会结束,搞不好永远也不会结束。让她回到过去,搞不好就只是表面,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把她困在过去,这样阿克夏就永远都不能復活了。凛奈也暂时没有回去的办法,一直到再次反应过来,她才惊觉自己回到过去。周围没有类似门或裂缝,连结两个时空的出入口,凛奈再次以自己的性命做保证,七樱这么冒险是有意义的。 因此,凛奈得出了另一个方向,中招的不只她一人,只不过另一人不是她的任务搭档,而是鬼泽道彦,他们都和阿克夏有某种关係,长斑家为了彻底排除他们,派出了七樱等第二世代,这些第二世代的目标真的就是他们这些阿克夏的后裔。 因为凛奈也暂时没有办法应付这种状况,她只能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她觉得只要继续想下去,总有一天可以找到出口。 时空理论是基于当下的时间和场合,给与对应的状况与情节,不会胡闹似的穿插一些不属于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还没出现的东西。 十六岁的黎明凛奈之所以会在行动前,得知自己不应该干涉这个时间的黎明凛奈,不是她真的也有时空方面的知识,凛奈拿手的领域只有当年姐姐积极教导的电脑技术,当她被突然送回以前的世界时,时空警察替她多上了这么一道保险,让她能在回顾过去的同时,也不忘该有的时空常识。 大概就是去动物园或游乐园,会拿到的导览图这类的概念。 这样的时空背景,凛奈想到了其他人。 神谷拓二——她第一个想到的受害人就是自己的任务搭档。会第一个想到,也是因为那时他与七樱的对话。 ——杀人兇手。 不过,要是连自己都得强迫回顾最不想回顾的那段过去,拓二又会歷经什么?再次得知自己杀害七樱的至亲,让七樱又一次嚐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吗? 凛奈确实还不了解这个搭档,对其过去的知情程度也很有限,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和拓二一起歷经的冒险,她不觉得拓二会平白无故地对他人的亲人、伙伴动手。 想必中间有什么误会吧? 如果真有误会,凛奈该担心的也不是拓二,而是道彦。 这个和自己同年纪的少年,也是阿克夏的后裔。因为当时有他在,自己才能获救。与第二世代对峙时,道彦也很有话要说一样,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些第二世代。 今天自己都会成为目标,道彦应该也逃不了吧?既然七樱是找上他们,五緋与宍江应该就是去找他了。他们双方第一次交锋时,七樱他们就有明言道彦这个阿克夏的后代是他们的目标,七樱会在那时出现,果然是为了挡住她和拓二的去路,好让其他第二世代可以顺利拿下道彦。 再加上先前的学生消失、监狱破坏,这些由长斑家掀起的大事件。 这个曾经的十二名门果然是为了让京发动ra计画,才这么大费周章绕一圈,即使先前的事件打不倒道彦,只要来到这里,不倒也得倒。对长斑家来说,当阿克夏再次在这片大地降临,他们的使命就来了。第二世代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必然,莫非阿克夏的记录是这么写的,这下就连凛奈也不能不相信。 上次的ra计画,让她成功以黎明一族的身分跨越那道非人的槛,以人类之身接触神蹟成为阿克夏,期间对魔法师展开大肆屠杀,要不是道彦出现,不知道之后自己会怎样,但不管她的进化是否能继续下去,似乎不能抹灭他们黎明一族是阿克夏的后代,因此问题来了。 京是怎么办到的?让她以人类之身接触神蹟成为阿克夏,若是没有相当的做法,是不可能办到的吧。 从小对一族与族人就有充分理解的凛奈,既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曾从姐姐或父母那里打听到阿克夏的传说,根本是被封印的状态,这个塞子在不久前被京松动撬开了,让她一路衝破人类的阶段,以阿克夏的后代之名成为阿克夏。 那么,那时京是怎么做的? 一切的答案,或许只要能让她回到过去,就一目瞭然了。对黎明凛奈来说,她非得回到过去。 凛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在田野间,尽可能融入其中。已经知道自己任务的她,不会再掉以轻心了,就这么一次接近阿克夏,结束长久以来的恩恩怨怨吧。 因为主谋很有可能是长斑家,对方不可能那么单纯,只给他们方便,而自己什么也没获得,要是打草惊蛇,结果恐怕就不是改变回不去的过去而已,凛奈小心再小心。话说回来,这是哪种等级的魔法? 将他人捲入自己的术式之中,不问对方就直接将人拖进以前的时代,当家也未必能做到,何况当时行动的也只有七樱他们这些第二世代,看来长斑家真的有被其他名门敬畏的本事。 那她—— 「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8 百般思考还是得不到答案的凛奈,耳际忽然被敲响了。 不知从哪里过来的老婆婆,一副乡下人的厚重打扮,头戴斗笠、袖套与宽松的裤子,全身上下都很有农妇的气息,因为太过怀念,凛奈不禁看呆了。 当她发现老婆婆的背后是紧锣密鼓的树林,这才回过神来。刚刚之所以没发现婆婆,是因为她们之间隔了这么一座果园吧。再稍微环顾一下四周,她正在田野与果园的分界,平坦、遥望过去看不到地平线的小径。 背后满载的大篓子,是婆婆大丰收的证据,看来大功告成,准备将这些战利品运回家清点。 婆婆的身高比自己矮了不少,但那个篓子却明显高过婆婆的脑袋,几乎要和她比邻了,婆婆的前面还背了一个小小的包包,看来是装水、装夹子等工具的工具包,凛奈看了看,觉得这样也太勉强: 「婆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不如我帮你吧。」 「咦?」 「别客气了,既然我会出现在这里,那我就有义务帮你这个忙?你要回家吗?」 顺手抢下婆婆背后的篓子,掛在自己身上,那个瞬间差点被其笨重感击沉,这就是婆婆一直以来承受的重量吗?如果是那样,她也不能认输。 「婆……婆……」 随时都会因为双脚站不稳跌倒的凛奈,一番死斗后还是稳住身子,不敢置信的神情向婆婆请教: 「你……你家在哪里?我们走吧。」 一开始还有些不能接受的婆婆,对凛奈的衝动只有傻眼,后来还是妥协一般笑着说: 「就在前面。小妹妹,有看到那栋有烟囱的房屋吗?那里就是婆婆的家。」 「那栋有烟囱的房屋吗?好,婆婆,我们出发吧!」 已经确定目的地的凛奈,咬着牙也要苦撑过去的决心,才刚上路就因为双脚的受力不均,膝盖无法撑住,整个人向后仰,一番尖叫声后跌了个四脚朝天。 理所当然,装在篓子里的战利品全撒了出来。 婆婆看了看,没有生气,对凛奈的逞强微微一笑。 「婆婆……」 「还是让婆婆来揹吧?虽然你们年轻人很有力气,但要是没有经常做像这样的粗重活,你们也是应付不来的。」 这一天,凛奈认知到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年轻就能补足。 在那之后,凛奈和婆婆一起收拾散落一地的水果,接着前往婆婆的住处。 工作告一段落后,凛奈几乎累得不成人形,气喘吁吁,宛若只要她再向后一倒,就会一头栽进梦乡不醒人事。 明明她们只是将水果搬进屋子,清洗后再加以分类。不到一句话就交代完的工作,看上去没什么困难,凛奈却还是露出一副从鬼门关走一回的糟糕表情。双肩举不起来,眼神迷茫到有些恍惚了。 很明显地,因为电脑的关係,她的体力已经不如这个年纪的平均值了。该找时间运动运动,练练身子了。就这么办吧?之后再拜託拓二,帮她一起训练体能,虽然他们搭档合作,凛奈总是以参谋的身分躲在后台提供战术与想法,不过拓二也不会经常陪在她身边,先前的ob活动就是。 看见凛奈如此狼狈的样子,婆婆可爱地微微一笑。 「婆婆……」 「怎么了?」 依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凛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呆滞地对婆婆回以一个微笑。 「休息一下吧。」 婆婆和蔼的微笑,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凛奈苦笑后点点头,在婆婆的带领下,两人从后院来到客厅。客厅的装潢十分简单,几张椅子与一台老旧的电视机,还有几乎已经被时代淘汰的收音机,两侧的墙壁掛了一些黑白照片,看得出来这个地方有些年纪了。 如同婆婆一般,这间屋子也很有年纪了。 「小妹妹,请坐。」 「啊、好!」 慌乱之馀,听到婆婆这么一句,凛奈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顺着婆婆的招待,凛奈匆匆忙忙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了。依然打探的眼神高掛四周,没有因为坐下而住手。因为……她总觉得像这样的摆设很有年代感,一点都不像他们黎明一族会有的环境。 「小妹妹,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这时,婆婆将一杯茶水递到凛奈面前。 「咦?婆婆?」 「如果是平时,那样的工作量我一个人就算花一整个早上也做不完,幸好今天遇到了你。」 「不会啦!婆婆,帮助老人家本来就是我们年轻人的职责。要不是你们当初的努力,我们也不会有今天啊!」 富饶的土地、整齐的道路建筑,还有那些比邻而居的工厂和发电厂,要不是有前人出资出力,他们也不可能一出生就有如此便利的环境。 「所以,该是我们回报的时候了。」 「但是,小妹妹今天帮了婆婆的忙啊。对婆婆来说,今天小妹妹做的事情就是帮婆婆的忙。」 「那是——」 「婆婆的记性不太好,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婆婆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对婆婆来说,以前的事情是以前的事情,现在的事情是现在的事情。不过,就在刚刚,小妹妹愿意主动帮忙婆婆,这就是婆婆对小妹妹的印象。」 婆婆再次将手上的茶水递过来,这下凛奈不收是不行了。 「婆婆……」 「别客气。」 在那之后,婆婆坐在凛奈对面的椅子,一脸慈祥的样子,就像在看自己的孙女一般。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婆婆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有攻击性似的,前面的对话都是铺垫,一切只为接下来而准备,凛奈的肩膀也跟着僵硬起来,因为婆婆针对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她。 「那么,小妹妹,你可以和婆婆说说你是谁了吗?」 无法避免的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刚刚的全是谎言似的,明明婆婆从以前到现在的事情过目不忘。 凛奈动弹不得了,只能屈服招供。 不知不觉落入陷阱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9 画面暂时转回雪千樱与斯库尔这里。 不久前,他们还在因为雪千樱的面子问题小打小闹。 现在他们不会再这么做了。 灾难当前,席捲居神的全方位天灾,雪千樱再怎么一意孤行,也知道身为魔法师的她,现在该做些什么。 就这样,两人奔跑在宛若洪水氾滥的街道上。说是街道,那也是在豪雨光临之前的样子,这附近老早就被过剩的雨势洗礼,水量来到他们膝盖的高度,已经看不到地面,说是新建的海水浴场都不为过。 只是——他们也不敢夸口这里是海水浴场,要当作海水浴场,水位的高度还太浅了,再者海水浴场通常是设置在有大面积沙滩、没有礁岩的海岸地带,这里别说礁岩,连让人可以正常移动的地面都没有,他们能够「奔跑」在这种地方,也只是一种形容,实际上他们移动一步都有困难,每次动作都像肩上负重三十公斤。 有如在暴雪的山上修行一般,雪千樱快要可以体会那些为了超越自己极限,尝试各种不可能的修行者的心情了。 但是,他们还是非前进不可。 「斯库尔,这真的是某种人为的灾难?」 算是转换心情吧?要是不说点什么,他们迟早会被已经是河流的这条街道一起冲走。 逆向——没错,因为现在的他们是逆向。为什么会是逆向,这是斯库尔的建议。 「虽然我来到居神的时间不算长,但我好歹也在阿波罗待了数年,看过许多大小事情与不为人知的一面,像这样的天灾虽然被称作天灾,不过要是追溯源头,却不能这么分类。所以我认为只要一路朝着这个方向走,迟早能找到源头,到时就能知道这是天灾还是人为。」 「但是,这是豪雨造成的吧?豪雨也是从天上来的,要谈源头就得飞上天追究……斯库尔,莫非你是指某些水库因为这场豪雨被突破了?」 如果是那样,那就是惨上加惨。毕竟水库是他们的用水来源,其仰赖的水源就是雨水或颱风,但要是今天水库非但没有得到这次豪雨的助力,得到更多水源,还破洞造成氾滥,那就是雪上加霜。 可是,相对地,只要他们挡住不断从水库脱轨的蓄水,就能阻止更多不必要的灾情。据说现在不只是豪雨,居神各地也接连出现许多灾难,根本停不下来的这一天,要是他们能替居神尽一份力就是一份力。 实际上,今天的居神不是一般的惨烈。 这场豪雨不只氾滥成灾,淹没了所有道路与车辆,有些比较脆弱的屋簷也挡不了,三两下就被突破,甚至于那些老旧的房屋屋顶被穿破,根本不能住人了。 所以雪千樱才想替他们的家园尽一点力。 她是居神的魔法师,排名第2位的arms,人称暴风雪公主的冰雪魔法师。 苦学多年,她总算是能以魔法师的身分,报效栽培她的居神了。 以他们「人类」的本事,是阻止不了雨势继续进攻居神,哪怕这是人为也一样,他们只是人类,但像是这样的事情他们还做得到。 现在他们一路从居神市杀过去,就是为了追究源头——究竟是哪些水库,被这场豪雨不幸破坏了。 以雪千樱对水库稳定性的了解,像这样的重要设施,不是随便建成的,一般是用混拟土建成,混拟土具有很强的抗压性,强度在50mpa(百万帕斯卡)以上,差不多能承受五十万倍的气压。 也就是说,要弄破水库,已经不是论力气与否的问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像这样不可能化作可能,就是他们现在得追踪的问题之一。 话虽如此,凭她一个人,也是不可能修好水库的,这样的提案也不是她主动挑起,而是感觉快要奄奄一息的冬男的主意。 「斯库尔,你竟然将这么一个难题推给我。你果然很擅长这样的事情,就是身处不一样的立场,也不会让该扮演的身分变调,还能把这个身分发挥到极致,现在的你根本是我的上司,因为居神陷入空前绝后的危机,不由分说拿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命令我。」 明明在那之前,还是救了她,却和她达成合作共识的伙伴。因为先前的任务结束了,又迅速变成了其他人,雪千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雪千樱的猜忌只是口说无凭,就算她说得再怎么满,也能证明这傢伙没有人格分裂。 无论是阿波罗的墨丘利或尼福尔海姆的斯库尔,都是她眼前这个随便动一下就快没体力,随时等着他人搭救的弱者。 「公主,那是你的错觉。」 斯库尔想都不想就否定她观察半天得到的结论,雪千樱突然有一种想再亲手制裁这个不会看气氛傢伙的衝动。 不过,现在还是以任务为上吧。 「算了……反正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因为—— 「你都看到了吧?刚刚我和理事会交手时,完全拿不出实力,我很害怕要是继续使用这股力量,又会被力量支配,成为只为变强的怪物。」 回想起与理事会的交手,就让雪千樱感到可耻。那场战斗无疑是她人生歷经的所有战斗中,最大的污点了。 现在的她或过去的她都会这么认定。 要打不打的,宛若空有身高,却连自己身高一半的高度都跳不过去的跳高选手一般。 会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现在的她」就是那个原因。 过去的她,因为渴望力量、想要力量,在得到终焉零度后,听进「妈妈」的话,开始居神之外的另一种高强度训练,而她也如愿来到第二名的位置。 殊不知,这样的她其实一直活在谎言中。 追求力量的同时,她也在网路上扎根留名,那时她先后认识了阿尔基修、喵喵叫不停与巴洁尔妲等友人,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期待着有一天能在现实见面。 结果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却是战场,他们会找上门,竟然是为了杀掉她。 因为如此,雪千樱清醒了。 她该重视的不是那种曖昧不明的东西,而是一直陪在她身边、接纳她的任性,却依然不会离开她的姐姐。 为了这个傻到不行的姐姐,她要再次回到那个有着她们姐妹的舞三火家。 首先,第一步就是将她的力量发挥在应该的地方。 也就是——不为变强,而是将力量用在「她」以外的地方。 眼前这么一个莫大的天灾,就是最好的机会。 当如此豪雨毫无预警地造访他们居神后,他们的前阿波罗成员便不由分说地分配给她这个任务。 明明在那之前,她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要何种改变,这傢伙却在与她一天的行动中,偷偷地分析出来,还给她这么一个相容性极好的任务。 虽然教人生气,又趁着她不注意,将对她的观察偷偷加进他的「雪千樱观察日记」,不过这次倒是用在对的地方。要是没有人当推手,雪千樱没有自信觉得可以再次面对同样的问题。 那时她会失败,险些赔上性命,不是对方的强大,而是内心的心魔所致,因为害怕使用力量,让自己再次回到那样的时期,只为变强而活,所以不如留着别用。 雏形人偶篇 第十七章 引发灾难 10 现在不一样了——是名副其实的不一样。 她不是一个人,还有愿意帮助她度过难关的伙伴,光是这样就让她全身充满力量,蠢动的魔力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应该为了的人。 雪千樱要靠这股力量,拯救现在的居神。 「但是,现在的公主意气风发,自信到就算是如此强风强雨,也没有人可以劝退你脸上高掛的笑容。」 「看出来啦?没错,现在的我就是这么厉害,大风大浪也不怕,闯过去就对了!雨过总会天青!」 距离最近的目的地已经不到五分鐘的路程了,一个抬头就能看见大楼等级的宏伟建筑,那就是他们刚刚一直在说的话题主角。 逐渐逼近目标的他们,率先遇到了已经在当地集合的人权团体。十多个人,在风雨中讨论着什么。雪千樱会认为对方不是魔法师,有两个原因,对方都是大人,是魔法师又是大人的,除了名门之外,就只有教会人员,然而教会在数天前的ra计画被不明人士全面摧毁,人员也相继战死,另外像这样维护国家财產的工作,往往都是人权团体的负责范围。 居神的运输中心就是一个好例子。所谓的运输中心并非大眾运输事业的相关处理单位,而是居神的文化遗產中心。这个堪称不动要塞的巨大设施,收纳了一直以来的资料与文献,是居神最大的歷史博物馆,其管理员就是这些人权团体。 如同雪千樱的预想,像这样的灾难发生时,最先前往前线的不是他们魔法师,而是这些人权团体。 他们双方即将碰头之前,雪千樱与斯库尔飞上了旁边的水泥墙,加快脚步以速度防止自己因为重力而跌回河川般的地面。 「你们是魔法师吗?」 全身都被雨衣包得紧紧,脚上全踩着厚实的雨鞋,如此全副武装的样子,不用言语都看得出来他们已经蓄势待发,随时等着上场。 他们顺利来到对方对面,这里是水库旁的水利局屋顶,与站在水库拱坝上面的对方呈明显的高低落差,对方至少在他们数层楼之上,大概是人类会惧怕的高度。双手环胸,一副高高在上,至少连这方面也要比过他们一般。 对方一发现他们的存在,便释出了某种敌意。虽然是提问,但其实他们心底早有数,只不过他们没有资格插手,而将不耐烦表现在言行上。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一点都不受到对方的欢迎。 雪千樱是知道原因的。 他们是魔法师。 魔法师是他们居神的战力代表,是居神的士兵,然而这样的他们却也是最会闹事的那个。因为他们拥有力量。因为他们人数眾多,因此其中也不乏一些老鼠屎,在拿到力量后,将这些东西运用在破坏与出气,以至于以维护、传承居神象徵为己任的人权团体对他们很感冒。 就算今天雪千樱没有做错事,只要她手上还持有魔法师的执照,那就是人权团体忌惮、提防的对象。再说了,今天没有闹事,也不等于以后不会有。 只因为力量在他们手上,要怎么运用全凭他们的喜好与自由。 「没错,我们是魔法师。」 但是,对方不能拒绝他们。 因为他们是魔法师。 居神的士兵。 居神之所以能持续壮大,让今天繁荣与发扬光大,全是因为他们魔法师。就算丑闻再多,也抵消不了他们魔法师在这片土地立下的每个功绩。 话是这么说,雪千樱会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当然是因为来帮忙的。 「我们接到任务,所以前来帮忙维护水库与现场状况。我们是第一批前来的魔法师吗?」 后续的问题……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 正如前面所说——雪千樱会接获这个任务,是身旁的斯库尔。但斯库尔根本不是她的上司或雇主,要是真有什么委託,她也不能以魔法师的名义自居,因为——舞三火雪千樱已经死了。 ra计画期间,与最满、虎麟衝突,不幸在乌天狗森林战死了。 已经死掉的她,怎么可能还会接到校方指派的任务,对校方现在因应灾难的处置手段也不清楚。 她会这么问,就是要试探看看对方,是不是有他们以外的魔法师参与。最好是没有,不然就好玩了。 如此鋌而走险的举止,老天爷似乎看到她的用心了。团体不放感情地一致表示: 「没有。你们是第一批过来的魔法师。」 雪千樱松了口气。 「不过,我们也没听说居神愿意在这次的灾难提供人员与资源的协助。」 「……」 「最近居神频传重大事件,风声老早就传进其他国家,甚至是十一国了,已经是国际等级的问题了,再加上监狱破坏事件对居神的打击程度,我们不认为居神还有馀力加派魔法师,只为了和我们一起维护水库的建设。你们知道现在水库出了什么问题吗?不是因为猛烈的雨水造成了破洞,用来固定、控制的闸门也在这场雨势出了问题,但我们却没办法立即进去抢修,毕竟这种和土石流没两样的湍急环境,我们一旦过去只会被捲走。」 这么一说,雪千樱慌了。 惨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手?说得也是,要是双方要合作,雇主是会先行通知的,这些傢伙却什么也没收到?一听就知道有问题的谎言,她该怎么办? 还没开始,她就失败了。 彷彿命中注定,她永远也不可能回到那个家。 因为她当初就是这么糟蹋姐姐对她的好。 时候到了,她该付出代价了—— ——这傢伙刚刚说了什么? 有专业知识与技术的他们,因为土石流不能过去。 虽然没有收到居神的消息,可是他们有专业知识与技术,却被土石流挡在门口。而他们也是最重视这些水库、居神文化的人。 面对如此灾情,他们应该是全居神最担心、最希望事情能赶快解决的人。 而她——身为魔法师的她,虽然没有接获居神的任务,也没有专业知识与技术,却有足以突破现况的能力。 ——还需要考虑了吗?对方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已经不会再走火入魔的她,现在该怎么做,她当然清楚了。 她有力量,而对方拥有知识与技术,然后比谁都更殷切期盼这座水库可以早点重振昔日的雄风,继续为居神服务。 「那就交给我吧。不过就是土石流,对我们魔法师来说不算什么。」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1 直到今天,拓二还清楚记得自己与凛奈结识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就像往常一样,准时到校上课,要是有任务分配下来,他也会欣然接受地以「普通人」接取,并完美地执行,给校方一个完整交代。 不过,那一天就是有那么一些特别。 插班生。 如此抢眼的字眼,早在当事人登场前,教室就被大家炒得沸沸扬扬。 大家的讨论会这么热络,不无道理。 同样的情况,到其他国家或一般学校,这个时间点想必也是一样的情景。 男的?女的? 到底长什么? 家庭、背景、习惯、兴趣或是在这之前就读哪所学校等等,明明平时见怪不怪的话题,却因为对方是自己即将认识的人,价值慢慢被激发出来,成了炙手可热的畅销商品,大家都拚了命抢购。 拓二可以理解为何大家会那么兴奋,让人停不下来地继续和朋友讨论这个话题。 这里是居神。 这里——是一所魔法学校。 培育魔法师的专门学校。 孩童八岁因为义务而入学,十岁得到魔法师执照,每年实收一千六百名学生,现在在校共计上万魔法师。 如果是对魔法师怀有憧憬,也想为国家牺牲奉献之人,以校方来说不会拒绝这样临时加入的人才。 因此问题浮现了。 既然是「义务」,就不可能在与他人完全不一样的时间点加入这个大家庭。 其实拓二也不知道对方的真身、年纪与这时才转来的理由,他根本就没见过对方,不过他敢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就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也是一样的。 他也一样,八岁之后才转入居神,成为大家认识的魔法师。在那之前,他待的地方是名为阿波罗,理事会名下的九人组织,平时的活动是替理事会管理多达百人以上的道具组织,并活用居神以外的另一套系统学会的魔法,执行理事会下达的任务,后来才辗转加入居神,成为等级b的水系统魔法师。 而且,他才刚离开阿波罗不久,几个月的时间,校方就立即对他们发佈又有新的「插班生」加入。 不排除这是校方的目的。 拓二也不想这么想,但毕竟他们学校与理事会有着一道即使发动战争,也不可能缝合的巨大鸿沟,道具与阿波罗就是因为双方的不合而成立的,再说了他们学校的校长就是他的养父神谷京,为了某些目的才收养他和他妹妹,他能够转入学校,也是托了这个养父的福,现在来看自己能被理事会放过,变成现在这般的一般学生,果然也是养父的目的之一。 这样的和平即将被养父派来的监视者打破了。 对拓二来说,这傢伙不是插班生,而是监视者。顺带一提,拓二之所以一直称其「插班生」,而不是转学生,也是因为他们就读的是魔法学校,只要不是八岁入学,临时转进来,却又不需要重头学起,他们称这种人叫插班生,像他们这样的特殊案例,极为罕见,通常都是很有魔法资质的人,所以他们又被称作「天才」。似乎是过分的有天赋,要是他们没有遵照上头的指示,校方也会睁隻眼闭隻眼,原先拓二只将这些当作对他的称讚,现在想来还是有用处的,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任务搭档,不过他是出于个人理由,才硬是空出这个位子的。他没办法相信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当然,也有一些案例,超过八岁入学,却还得重头学过。不知道他们这样的例子和这些重头来过的,哪一方比较多人,但想必两边加起来,也没有每年招收的学生还多。 总之,不管他人怎么期待这个插班生的到来,拓二都不可能和大家一起同乐。 在他的周围,已经渐渐因为这个消息,建立起多馀的结界,将自己和其他人隔绝开来。 他不可能相信养父是为了他好,他也不会相信这个新来的傢伙和养父没关係。 就这样,拓二迎来了与对方的见面。 长相普通,宛若随处可见的普通女高中生,一头的短发绑着麻花辫,似乎是唯一能凸显自己存在的註册商标。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藤千树凛奈,在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各位多多照顾。」 如此端正有礼,看来可靠的小妹妹,竟然在不久的将来成了他的任务搭档。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2 直到今天,拓二都还没和凛奈说过,一开始他会怀疑这个突然加入他们学校的插班生,是因为自己的养父。 像这样的坦白,他还有机会说吗? 当他眼前闪过凛奈被不知名的光芒包覆的最后身影,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应该要伸出手的。 没错,他应该要伸出手的。 要是他能在这之前,拉住凛奈,说不定就能阻止这次的悲剧。 可笑的是,就如同他现在一副事后后悔的表情,与凛奈分开的前一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双手处于待机状态,唯一还在线上的只有紧盯着凛奈的双眼。 他是一路目送凛奈从被光芒包覆,到完全消失。 彷彿这么做才是对的一般。 他又再一次在自己可行的范围,让凛奈陷入不必要的悲剧。 突如其来的插曲,拓二无法思考,只有继续以肉眼打量直到刚才为止,凛奈待过的那张床。平时自己睡的床。 那里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拓二也不得不说,他觉得他能透过这样意念之类的力量,唤回他现在下落不明的任务搭档。 事实是怎样,他选择避而不答。 他也不敢再次回想,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才会让凛奈又一次顶替他的罪名,成为被拱上行刑台的罪人。明明那个罪大恶极的傢伙还在逍遥法外,凭什么让毫不知情的凛奈,被当作替死鬼。毫无道理。 仔细想想,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差点被打碎的记忆,随之復甦过来。 首先,凛奈会出现在这里——他居住的公寓房间,是他的主意。 他们因为学生消失、监狱破坏与ra计画,被毫无预警地送来外观和居神别无二致的地下世界,开始了与七樱等第二世代的长期抗战。 就在不久前,七樱等第二世代现出真身。 和他们摊牌,满满敌意,他们是对立面的关係。 前面演再多的兄妹情都没有用,这些傢伙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除掉他们而来。 这段期间,扮演他失散多年妹妹的七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装作讨喜可爱的妹妹,也要让他放下戒心,进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知道,就算到刚才亲耳听见对他的真正心声,他也一样不能理解。 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状况外。至少搞懂了对方的所言所行都是有根据,而且也一直在遵守自己的原则。那时直接听到「杀人兇手」等几个字,他也不是毫无感情地当作耳边风,已经听进去了。 为了与对方一决胜负,彻底逮到对方,拓二将凛奈一个人安置在这里,利用她对罪的仇恨,让七樱有机会趁虚而入。 事到如今,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他也不能说什么。 所以……他才会觉得这是他的责任。 要不是因为他,凛奈不会被捲入。 要说差错——要说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大概就是他在那时怀疑了凛奈,因为更多的调查,他们只能成为任务搭档,来替对方隐瞒自己的秘密与目标。 以搭档的名义,达到监视对方的目的。 在凛奈被不知名的光包覆带走之后,这间称不上大的房间,就只剩罪魁祸首的他,与企图下手的七樱了。 但是,他们之间却没有对话了。 凛奈无故被带走后,原本还很热络地讨论一件事的他们,就这么停止对话。 因为在场也没有其他人,房间顿时间被一股窒息般的沉默笼罩,快要被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拓二,总算在这时将无法回头的视线瞪向七樱。 凛奈会不见,分明就是这些傢伙搞得鬼,也只有这些傢伙做得到这种事情,也只有这些傢伙会做出这种事情。 凛奈——是黎明一族的成员,曾以人类之身,成功让阿克夏復活。 目前居神最接近阿克夏之人。 京失败之后,接着就轮到长斑家了。 这次轮到长斑家以他们的手段,夺取凛奈了。 正因为这个发展看上去如此正常,拓二才火大到像这样完全说不了话。 先前的ra计画,他的情绪几乎濒临崩溃,为了向京报復,独自杀进罗马多教会,导致教会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并毁了教会许多设施与物品,然后再次找上京,和京展开全面决战。 ——都做到这个程度,但他似乎依然没有成功杀死神谷京。 这次又会怎样……? 又是老掉牙的戏码,凛奈被夺走,而他却苦无线索,只能任凭情绪驱使,大闹特闹自我满足。 但是,他只觉得自己还不动手,真的是因为这次与他有直接关係。何况人就是当着他的面不见的,而他也没有及时出手,眼睁睁看着凛奈被带走。 上次还能找藉口,收到京的挑战以及安提诺乌斯的监视。 这次无从狡辩,拓二更加抬不起头。 满溢的畏罪感,让他的视线变得恍惚。 有一种不如以死谢罪的想法,开始洗脑、控制现在的他。 要是可以,就这么让地下世界本身的力量,将已经被负面情绪佔据心灵的他吃乾抹净吧,化作这片土地的养分,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么一些价值。 可憎的是,他原本就是地下世界出身。 地下世界会呼应人内心的特点,对他们这些「难民」是毫无作用的。 他再怎么等,也等不到有人将他带走。 一想到这里,拓二就不禁怀疑起自己。 自己果然是凛奈的任务搭档。 然后,他的嘴角微微一笑。 唯一的见证者七樱,看了不免嗤之以鼻,一脸这傢伙搞什么。刚刚还一副要死不活,现在却又很有话聊。都给你说就饱了,这次轮到七樱怒瞪。 对于对方的追击,拓二没有看见似的,自然的口气问出口: 「七樱,你们把凛奈弄到哪里去了?」 「……啊?」 像是与自己无关一般,七樱一脸毫不知情。就一般的案发现场,要是当事人当时就在现场,结果被害者还遇害,科学的角度,这样的傢伙绝对不可能是兇手。 目击者的拓二,直接成了最好的证人。 不过,就是这些傢伙做的。 他敢这么肯定,就是因为这要从非科学的角度——魔法的角度去看。 其实七樱会有这样的表情也不意外——看笨蛋的表情。拓二这么问,就是在问绑票犯把人绑去哪里了,天下哪有绑票犯据实以报,会说的还会去当绑票犯吗? 但他会这么平铺直叙地问,也是有理由的,他要看看七樱在听到会有怎样的反应。 「七樱,你会在这时趁虚而入,不是真的要趁虚而入吧?这次行动的不是你,而是其他第二世代啊。」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3 言下之意就是这傢伙是被派来拖时间的。 鱼目混珠,好让真正行动的傢伙,计画可以得逞。 要证据也不是没有证据,虽然拓二一时拿不出来,不过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人,其他第二世代下落不明,要在他们视线之外做什么轻而易举,何况这些傢伙是长斑家的產物,与第一世代是有区别的,这里还是长斑家的地盘。 七樱脸上毫无表情。 像是无论拓二的推测是对是错,都和她没有关係。 这样的反应——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七樱找上凛奈,当他道出自杀等字眼时,就有过一次。 这么说来,那时七樱的回嘴,也像是一种暗示。麻烦的是,凛奈都不见了,他也猜不到七樱在暗示什么。 「七樱,我姑且先和你说一声吧。」 「……」 「我是凛奈的任务搭档,当我和凛奈成为搭档后,就和她一路走到今天。」 「什么东西?这是炫耀吗?在炫耀什么?我听不出来,也不想听啦!」 「也就是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一种必然,不是因为我选择了凛奈,和她成为任务搭档,也不是凛奈本来就是黎明一族,容易招来不必要的威胁,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都是阿克夏的选择!这是阿克夏的安排!既然是阿克夏的安排,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宛若放弃思考,将一切全託付给神蹟,拓二这番发言可不是自暴自弃,而是有凭有据。和刚刚不一样,他立即从自己脑袋翻箱倒柜,挖出还很新鲜的记忆,照本宣科一般地全数奉还回去: 「七樱,你是这么说的吧?你们第二世代就是为了适应那样的未来,被长斑家创造出来的新人类,谁也逃不了阿克夏的记录已经写下的东西。那么,凛奈这时会被你们带走,想必也是阿克夏本人的指示。但是,你们把阿克夏后代的凛奈带走,这样真的好吗?」 如此放弃思考——是在逼迫七樱。 他已经想到为何那时他提到自杀,七樱会那么有感觉了。 这些被长斑家寄予厚望,能在未来适应阿克夏环境的新人类,恐怕连自己的死期与死法都看得见。 「虽然你说你们是为了适应那样的未来而被创造出来的,却没有说到到了那时,以第二世代自居的也是你们啊。」 说了那么多,拓二想说的其实是: 「将凛奈带走的那种招数,是其他第二世代发动的吧?以自己的生命当作代价发动的吧?」 既然是为阿克夏时代量身订做的存在,要做到这种地步也不难。虽然就目前来看,没有人找到那本名叫阿克夏的记录,从而窥见当中的内容,无法行使名副其实的预知未来,要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倒也没有那么困难。 居神的歷史中,像这样以生命为代价的魔法,虽然稀少,却也不是没有,如果今天对象是长斑家,更是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因为他们可以做到这种事,他们被长斑家寄予了厚望,才会自称是新人类。 七樱又摆出那种要说不说的表情了。 看着这样的七樱,拓二加以坦白: 「七樱,不管怎样我都会阻止你,阻止你步向属于自己的死亡。」 七樱鄙视到一脸不将拓二当成人类: 「是因为黎明凛奈还在我们手上?还是单纯在担心我,因为在不久前,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要是我说都有呢?」 因为凛奈的关係,拓二已经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感。虽然不理性也是一种解放的方式,不过这次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他所说的压抑,不会光靠言行去解决,而是在该说的时候就会说,该做的时候就会做,尽可能地在可以挽回的情况,守住他该重视的所有人事物。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七樱,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了。」 一瞬间,七樱的脸上出现破绽,随后又一副若无其事地回绝拓二的好意,止不住肩膀地疯狂大声嘲笑: 「少噁心了,你这个杀人兇手!」 「……」 「对我来说,你就是杀人兇手!你只能是杀人兇手!你这个杀人兇手!杀人兇手!」 如此高涨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过眼云烟般一下子就退场了。接下来,是恢復冷静,但相对言词间具有明确的攻击性,拓二可以更清楚感觉到七樱之所以恨他恨到为了杀他,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的原因。 「神谷拓二,地下世界出身的你,怎么可能明白我们第二世代的感受?还有,你以为那时我和你们说的,全都是真的吗?竟然一字不漏地全记下来,还意图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不愧是杀人兇手,一旦是自己认为的,买断也要搞独家,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听你的。」 「……」 「人类与非人类的差别,十多年来都能以人类自居的你,是不可能理解的!所谓的情感,也不是你这个人类,能在痛下杀手后,可以一再掛嘴边的东西!当你这么说了之后,你就已经输了!彻底败露出来,你就是天生的杀手!喜欢杀人的杀人兇手!」 「也许吧……?也许我真的是杀人兇手,曾称霸地下竞技场,为了得到霸王的称号,前后杀了不少人,而且我还在不久前,杀了以前的部下与无数教会人员,我就是一个杀人魔。不过,如果是杀人的话,七樱,我又有话要对你说了。」 「……啊?」 七樱不想听,只想凌驾全场,让拓二能单方面接受她的抗议与正义似的。 「你会这么说,不就说了你们和我们没有区别,都是『人类』吗?既然会被杀,而我被冠上杀人兇手的名号,不就说了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吗?」 虽然还是有加害者与被害者的差距,不过就广义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当七樱这么指责拓二时,就已经露出破绽了。 七樱想都没想过似的,两眼发直,不予置评。虽然还不到认同,当拓二这么说之后,她没有先前过分激进,只为了自己而找上拓二。 下一秒,拓二试着替七樱说话一般: 「也许对你来说,只是一种形容词吧?当中用了哪些字眼、词汇都行,就像我们口中的『敌人』与『客人』,就算对方不是人类,而是狮子或鱷鱼,也没关係。」 「……」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愿意将你口中的杀人兇手,当作是你原先预想、渴求的那样。」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4 这几天与七樱的相处,他也没有作假,真心诚意地和这个愿意当他妹妹的女孩子在一起,彼此磨练魔法的实力,或是畅谈各自的梦想与目标。 虽然这么一来,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兇手,不过那样也无所谓,倒不如说他反而赚到了。 竟然能让他那么接近这个曾将他当成失散多年哥哥的妹妹。 「毕竟倾听妹妹的抱怨,也是哥哥的职责所在啊。七樱,要是你还有什么不满,儘管说出来吧。」 彷彿在看什么脏东西,拓二全力以赴的告白,非但没有换来他想要的回应,七樱已经一脸恐惧,不想再看到他了。 「有够噁心!你这个噁心的傢伙!明明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却低俗到一个不行!突然阴阳怪气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生说我低俗。」 「我懂了,因为拗不过我,也找不到你的任务搭档,变相用这种方式,要我放弃继续找你们麻烦!别妄想了!那就是我和旭日的任务!我们才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纠缠,就打退堂鼓!」 看来每个第二世代负责的任务都不一样。 那么,当时被带走的不只有凛奈。据说鬼泽道彦也和阿克夏有关,那他的伙伴说不定也开始寻找他的下落了。 这个招数的代价是生命的话—— 拓二身后的墙壁,被某种恐怖的力量一击贯穿了,飞奔而来的砖头与碎片,不长眼地接连飞过来。但是,他该当心的或许不只这些被四分五裂的碎石攻击。 破墙的傢伙面无表情,混在飞石之间,一心只想取走他性命的狠劲,在那之后转守为攻一般,发动激烈攻势。 原先就一直将魔力控制在固态与液态之间的拓二,如此攻击根本拿他没办法,不是打穿出去,就是卡在他的身体,总之没有一下伤到他,因此他可以以全然的态度迎接与这个不速之客的战斗。 在他与京的全面对决之后,他对水系统魔法的控制能力又更上一层楼了。随时随地、随心所欲,以这样让人捉摸不定的方式操纵自己的身体。 「你是……」 振作的拓二,决定重新出发。 拓二认得这个少年。 旭日。 和七樱他们一样,也是长斑家引以为傲的第二世代。 但是,这傢伙被分配到的任务,似乎与七樱等人不一样。 直到现身之前,没有人认得他。 七樱负责扮演他的妹妹小樱;宍江是神诗明日叶;五緋则是八神青月。 旭日呢? 看来与他原先的个性有关,因为不擅长说话,就乾脆不给他像这样假扮他人亲朋好友的渗透任务了,现在他们在这里碰头,对方也不打算解释自己的来歷,出手就只是为了干掉他,接连的攻击拓二差点反应不过来,实在过于积极了。 「旭日,不用留活口,儘管动手就对了!」 这句话……七樱八成又处于理性的崩溃边缘了,双眼都在燃烧,已经看不见神谷拓二惨死模样以外的东西,就是要他死,不管任务或手段,只要能让他死就行了。 以单纯的拳脚功夫,拓二不认为自己有胜算。 不过,论及魔法的身手,他是不会输人的。 话虽如此,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一路上一直被对方牵制,动弹不得,就是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不能发动魔法。 这里是他平时居住的房间,仅仅十六坪大,他最早会租下这间公寓房间的理由,也是只有他一人住,这般格局下的前提,要让他发动魔法就是强人所难。 最重要的一点——七樱在场。 他没办法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全力释放他的水系统魔法,到时别说打倒敌人,恐怕会先伤及无辜。 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旭日,不会接纳他的建议换个地方打的;同样杀红眼的七樱,也不可能为了他暂时放下憎恨。 他该怎么办? 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同他早已有准备,放出凛奈这个饵,让七樱与旭日上鉤,他还是有留一手的。 一切准备就绪。 他们之间忽然架起了一道土製的高墙,划出绝对的分水岭,总算将他们拆开了。 「普路托,真有你的。怪不得你会一直要我待命,就算凛奈被带走,也不允许我出面,和你一起对抗敌人,就是因为对方也有人躲在后台伺机而动。你还是老样子,为人处事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刚刚那般软弱的样子,八成也是装出来的吧?总之,看来你是真的成功了。」 迅速来到拓二身边的高大男人——盖亚,相较于凛奈的下落或敌人的存在,对拓二的战术更有心得似的,出现后依然还在回味他的战术。 「不,并不是。盖亚,老实说我刚刚真的差点就跌入自责的漩涡,再也起不来了。」 也不怕被这个友人知道,拓二履行了刚刚与七樱的约定,不由分说地招供了。盖亚没有惊讶,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向七樱与旭日。 「普路托,从刚刚的初步交手,对方的战斗员恐怕只有那个男的。状况对我们其实挺有利的。」 「不,盖亚,你最好别小看七樱。虽然那个男人的能力还是未知数,七樱也和我一样,擅长使用水系统魔法,要是一个不注意,你我都会吃苦头。」 背靠背,因为自己最强的搭档出现了,拓二有更多的喘息空间,像这样的对话也是如鱼得水,任他们发挥。七樱看得很火大,像是对她的嘲笑似的: 「神谷拓二,你以为我们被你们摆了一道了吗?像这样的急转直下,我们见多了!少得意了!」 不甘心的声音,七樱脸上满是狰狞。 双方大眼瞪小眼,盖亚出现后,七樱与旭日明显都不敢随便动手了,只怕打草惊蛇般,没有一会,七樱与旭日分别从距离自己最近的出口逃离。 盖亚被唬得一楞一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事实证明拓二也看到了,他们不想打了。他就觉得有什么,为何七樱与旭日要一直死守身后的门或破洞,盖亚现身前,他们应该有那么一度佔了上风,看来他们也不是白白过来,什么也没准备。 「普路托,这下该怎么办?那些傢伙离开了,但我们却还不知道凛奈被带去哪里。」 「先和无我会合吧。那傢伙的情报网应该可以在这时派上用场。」 拓二也想趁这段时间好好沉淀一下自己。 因为……还有许多疑点要调查。 至于凛奈——刚刚的对话来看,他们应该不需要担心。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5 「那么,小妹妹,你可以和婆婆说说你是谁了吗?」 看似无心的问题,却能同时引发凛奈生理与心理上的反应。 「婆婆一直觉得是不是没有看过你,可是又希望那是婆婆记性不好,记错了。」 鸡皮疙瘩掉满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凛奈试着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在做什么。 为什么她要害怕一个毫无防备的婆婆?根本没道理吧。 再说了,婆婆也只是出于想了解,一个才刚认识的小妹妹,为何想要帮助自己而已。 名字、身分与背景等,这是很正当的例行询问。 不过,她还是没办法抗衡,被婆婆这波进攻一次带走了。 隐忍着什么,眼神变得不安分,闪烁着强烈的不安,凛奈脸上的表情全面出卖了现在的她。 婆婆没有见怪,像是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紧,儘管说没关係。耐心等待,只为亲耳听到凛奈的自白。明明只是自我介绍,却因为她的身分特殊,搞得好像什么告解现场,她是信徒,而婆婆就是那个司祭。 事到如今,她非说不可。 可是,她该怎么说才好? 要怎么说,才是最好的? 说了——婆婆又会相信吗? 就连她自己一开始也是一副置身事外,婆婆呢? 手中紧握的茶杯越来越紧,在一顿天人交战后,凛奈不想再和自己明争暗斗了。坦然面对吧。 说不定她会突然回到过去,就是为了去完成某件事。 虽然不能明确地帮助这个时候的自己,不过有一些事情她还是能做的。 没有理由地被送回过去,却又不能明确地帮助这个时候的自己,她能做的事情就不会是改变这个时候的自己,而是其它事情……像是透过这次机会,让自己可以了解何谓黎明一族、何谓一族。 为何她能接近阿克夏,得到阿克夏之力。 绝对不是自己并非真正的魔法师,也不可能是因为能够接受拓二的水系统魔法。 想必就是「黎明一族」。 因为这个早在六年前,被望月一族背叛的种族,直到今天她似乎还是不了解。明明她是这个种族的一份子,她热爱着自己的种族,为何像这样国家机密一般的大事,非得等到她主动接触才会知道? 还是说,就是因为国家机密,才不能随意让她知道。 甚至——他们一族会被望月一族,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如此怪物的体质?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取代,那些人渣才会抢先一步动手。 总之,她不能说谎。 她不能随便瞎掰一个身分,欺骗这么愿意真诚对待她的老人家。目标是其次,真正让她不能乱说话的,还是眼前的老人家多么认真看待她的存在。 「婆婆……」 手中的茶杯依然紧握着,几乎要将其捏破,证明凛奈还在想,要怎么和婆婆解释比较好。 她很紧张。 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东西,要怎么说给一个外人听?就算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全盘托出,荒唐的事情一样是很荒唐的,不会因为她的心境变化变得不同。 最终,她妥协了。 「……我是从未来来的。我和你一样,都是黎明一族。只不过我是从未来来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不过当我回过神来,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喔?」 「我会察觉这里是过去,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在我的未来,我们黎明一族已经不在了,全都在六年前的一晚被杀害了。而兇手还在逍遥法外,直到今天还没被抓捕到案。」 「但是,小妹妹不还在吗?」 「我是唯一的倖存者,不过我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自称,因为官方资料早就将我们黎明一族当作已经灭亡的种族,这个事件也被列入居神的重大事件之一,要是这时乱说,很有可能会被当成重点人物,所以我对外都称自己是藤千树。因为我有一个很优秀的姐姐,我小的时候晚上经常睡不着,有很严重的失眠现象,姐姐怕我无聊,教了我许多电脑与骇客方面的技术,像这样骇入居神系统,改写我的个人资料与背景再简单不过,我透过这种方式成功骗过高层,以魔法师的身分加入居神,目的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件。」 凛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就在她几乎要结尾时,赫然想到婆婆刚刚说的话。 小妹妹不还在吗——外人看到这么一句话,恐怕只会当成一种质问,但凛奈可是在现场听到婆婆亲口说出来。 那语气、那态度——就像已经採信了她的证词。 篤定她说的全是真的。 「婆婆?」 「小妹妹已经说完了吗?」 凛奈摇头,随即说下去: 「因为我相信只要成为魔法师,像这样的重大事件迟早能拨云见日,为了还姐姐、爸爸妈妈,还有大家一个清白,我就这么调查到今天,就在刚才我……」 「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也就是现在。」 婆婆欢迎似的口吻,替凛奈说完了。 「婆婆?」 凛奈无法理解,为何婆婆可以如此冷静,还愿意听她说完。照理来说,光是穿越时空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他们身在满是魔法师的玄幻世界,像这样与时空间理论扯上关係,也是很有挑战性的。 不过,婆婆还是听进去了。 听进了她一个才刚认识,不过年仅十六岁少女的来歷。 「……为什么你会相信?」 这次轮到她自己质疑了。 「为什么你会愿意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说的话?」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我想知道。凛奈的提问,不知道婆婆有没有收到了。 因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她想知道。 「小妹妹是来路不明的人吗?」 「咦?」 「小妹妹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小妹妹也和婆婆一样,是黎明一族的人。那么,对婆婆来说,小妹妹就不是陌生人。其实这样也算解答了婆婆心中的一个疑问,小妹妹那时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黎明一族的村落,原来小妹妹也是黎明一族。」 「但是,这样还是说不通……婆婆,黎明一族有多少人、有哪些人,就算是我,也多少看过,要是这个村落忽然出现了以前不曾见过的人,我不会轻易相信那个人的言论,而且我只是用『说的』,根本没有拿出任何实质的证据,我也有可能是为了渗透,假装黎明一族混进来,窃取想要的东西吧。」 何况……刚刚婆婆也说了,她对凛奈没有印象。凛奈也能佐证,所以婆婆的记忆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会是凛奈。 「小妹妹说得很对,要是真是那样,就糟糕了。婆婆可能会因为放任小妹妹,而被大家质疑。不过,婆婆就是相信小妹妹也是黎明一族。」 婆婆过分真诚的态度,已经让凛奈不知该作何感想。宛若没有底线似的包庇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孙女般,只要是她想要的,说什么都会拚了命替她得到。 她们才刚认识吧?她们认识还不到半天吧?结果,婆婆就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婆婆,难道你只是为相信而相信吗?」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6 「要说理由的话,其实婆婆是想不到的。不过,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大概就是小妹妹帮忙婆婆时的样子,是那么的热情与用心,这样的孩子要婆婆怎么怀疑?」 「……」 不,凛奈还是想不透。 不过,也难怪她不会想透了,因为那就是她一直以来看待他们一族的态度。 她一直以为他们一族是居神最优秀、最厉害的种族。 望月一族也好,或是御天座一族,都比不上他们黎明一族。 因此,当她知道自己还有能再次帮忙黎明一族的时候,内心是满心的欢喜,希望可以继续下去,而不断地付出自己的全部。 原来她已经在无意识间,透露自己深爱着他们一族了吗? 「小妹妹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被迫回到过去的吧。这样的话,就有一些事情是非小妹妹去做、去了解不可。那么,婆婆也不能怀疑小妹妹,而是要在婆婆能帮上的范围,替小妹妹解惑、开导。」 「解惑、开导……吗?」 ……是这样吗? 还有这一层意思在吗?由于她也是第一次穿越时空,不是很清楚像她这样的时空旅人,这时该做什么。仔细一想,她对黎明一族不了解的地方,婆婆也未必不懂了。 可是,这下又更加难以说出口了。 他们黎明一族……竟然和阿克夏有关。而且,因为接触阿克夏,还能让她得到轻松将山脉剷平、将太平洋一分为二的恐怖力量。 诸如这种等级的内幕,要是被知道,别说望月一族了,根本是名门、世界层面的国际议题。 光是长斑明日叶得到四大系统魔法,试图颠覆魔法师的歷史,居神的存在就会被无限放大,像这样直接性的攻击,还得了啊? ra计画之后的几天,凛奈趁着盖亚与无我他们没注意,偷偷骇进居神的官方后台,查看了一下,果不其然新增了不少东西。 紧急召开的国际会议、神谷京被冠上反人类罪,还有阿克夏的石版在神刑家为首的所有名门见证下,回收并暂时封印在地下墓穴中心。 「没错,或许我真的需要婆婆来解惑、来开导,好让我能够好好了解我们一族。对我来说,还有太多事情是等着我去了解、去认识,好不容易能够回到过去,我怎么可以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呢?」 凛奈嘴角略带苦涩的微笑,似乎也被婆婆看穿了。不过,婆婆还是没有选择戳破,让凛奈自己选择要不要说。 以她的立场,像这样的敏感话题,是不可能毫无理由地说出来。和刚刚不一样,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已。 如同她不能与六年前的自己见面一般,只要是牵涉到时间县或局势发展,都是禁止事项,怎么说她都是从未来过来的,因果定律什么的,早就决定好的东西,要是她贸然干涉,影响到的就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严重一点他们的时空会直接被消灭。 因为这件事没有发生,导致这个时空也不应该存在,而直接被抹煞掉。 「我不会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 凛奈再说了一次,强调、更加主张自己过来的目的。 「不过,婆婆,有件事我想我要先和你澄清一下:在我们那个未来,我们黎明一族已经不在了,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被杀光了。」 「嗯嗯。」 「虽然很悲剧、很悲伤,直到现在仍是我心中的痛,要是可以,我想要挽回包含姐姐在内的所有一切,我也想要保护婆婆,不受到那些恶魔的毒手,不过……我会回到过去,我被赋予的任务恐怕不是这个。」 这是凛奈的真心话,与婆婆无关,就算婆婆不想知道,她也会说。她继续说下去,让婆婆知道一路走来的她,究竟怀了怎样的心情。 「婆婆,即使我回到了过去,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会静静地看着你们被那些恶魔杀掉。我不会阻止那些恶魔,在那之后也不会替大家报仇。这是我在回到过去后,第一个想通的东西,也是我在那一晚活下来后,反省得到的东西。我要对他们做的事情,很早以前就决定好了,不过我不打算动刀动枪、以牙还牙,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要先听听他们怎么说,为何要背叛我们一族、为何可以做出如此惨忍的事情。」 因为与婆婆的相遇,在感觉到了婆婆如此真心地对待她,像这样的秘密,她也总算可以和别人分享了。 实不相瞒,这些事情拓二也不知道。虽然她想拓二应该已经发现了,不过她也没有亲口告诉拓二,所以最多就是她的猜测而已。 「说起来那一晚我的精神不太好,是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村落陷入一片火海,到处都是黑色的浓烟,死伤无数,当我总算可以说话时,只见一个白头发、拿着镰刀的女人站在我父母的尸体面前,但具体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经常失眠的自己,竟然会在那一晚犯睏,为什么会那么巧?冥冥之中,在暗示什么。 「我想知道,所以我想知道。除了我想知道的那件事,这次回到过去,我还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所以,这件事非得再次发生,就和她那一晚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悲剧得「再来」一次才行。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或是忍无可忍乾脆上前阻止,就算早就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黎明一族又将走上不可避免的悲剧,我也没办法想像大家在一个晚上就这么无辜地全被杀掉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让那种事情再次上演,我才能确定我所有的情感……以及那些我这些日子拚了命追寻的东西。」 她的双手已经染血了。 不久前,因为神谷京与名门背后的计画,她被迫成了召唤阿克夏的祭品,对魔法师展开单方面的屠杀。虽然那不是她所愿,到头来还是出自她手,既然已经无法回头了,她也不能随便乱说话。 她和那些人渣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她想透过这个机会,好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端看一直被她当作「最大噩梦」的这件事的全貌。 说不定……那些傢伙也是有什么隐情的。 仇恨无法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虽然那时她不管周遭,当眾赏了名叫罪的女人一巴掌,就是出自单纯的仇恨,认为那一下能替大家报仇,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会做一样的事情,不过当她知道七樱对拓二的控诉、拓二的行动,还有她能够回到过去,看来她该恢復冷静,要以仇恨以外的角度,去找出整个事件的由来与真相,釐清之后再看她要怎么打算。 婆婆也很赞同似的,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再插嘴,让凛奈可以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心事,全都化成言语说出来。 凛奈也觉得自己这时可以说出来,心底舒坦了不少。或许在那之前,会那么衝动,只是看见那两个望月一族,就急着要找人算帐,是因为长时间的压抑造成的。因为没有一个适合倾诉的对象,让她一直忍耐、一直忍耐,最终都在望月一族的面前爆发。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即便她已经想通了,她也不会和那些傢伙道歉。特别是那个女的,除非那傢伙能证明那一晚没有动手,父母不是被她杀死,不然只要她们共处一室,那傢伙只会越来越难堪。 确立好自己的目标与该怎么看待所有状况,凛奈与婆婆同时听见了门铃声。有人来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7 湿婆动乱事件过后,最满与本名是查尔森的盖亚还在执行任务。 其实在这个组织落网后,他们御天座家的任务就告一段落了,他们兄弟的父亲也在那之后找上神刑家,和对方进行了初步的交涉。 一来是为了解释为何他们会没有经过同意,就擅自踏进他人的地盘,二来则是要确定,神刑家对这件事的看法。既然远在乌天狗森林的他们,都收到这则消息了,居神市的神刑家会不知道吗? 那么,现在呢?还在等父亲消息的他们,先迎来了这件事。 阿克夏的灾难。 似乎是这么称呼的。 因为与阿克夏有关,却又没有一个正式的官方名字,御天座家将他们现在遇到的巨大豪雨与居神各地的灾情,当作阿克夏的灾难。之所以没有一个正式的官方名字,似乎是因为不是所有名门知情,这也难怪,直到ra计画之前,阿克夏一词就是一个神话传说,别说其存在,就连与其有关的故事,也全都是口耳相传的东西,既然没有亲眼见过,要将其与肉眼可见的自然灾害相提并论,是有些难度。 不过,想必今年就会正式被官方钦定了吧。豪雨到来后,应该有不少名门注意到可能与阿克夏有关了。 总之,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与这场有根据性的灾难有关。 不过,就他们「人类」来说,对于像这样由神引发的灾难,是没有办法的,只能挨过去。事实上,每次都是这样。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他们是人类,而非与神平起平坐的存在。 得知阿克夏的记录之后,最满还想再多嘴一句:这些老早就被写进记录,而人类注定不可能发现,如同神一般的曖昧存在,只要无法确定「神」的存在,他们能得知的知识也很有限。 话虽如此,就算他能够猜到神是确实存在,知道神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世界观,像这样只是他单方面的推论,也不能得到明确的证实。 充其量比别人多知道一件事而已。 而他能在今年的灾难中,做到的也不是化身救世主,拯救全居神。要是能做到,他也不会去做,他要守护的只有他们御天座家与乌天狗森林……以及他唯一的弟弟真满。 ra计画之后,最满觉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了。 他——御天座家最满是御天座家的下一任当家人选,也是御天座真满的哥哥。 他会成为下一任当家,而且还会守护他唯一的弟弟。 那就是父亲在创造他们兄弟时,给他的真正任务。既不是为了成为最优秀的当家人选,滥用父亲给他的得天独厚力量,也不能贬低弟弟往上爬,牺牲包含弟弟的所有一切,成为御天座家的全新希望。 不管旁人怎么说,最满都不会再理会,要怀疑、要找碴随你们高兴。这具身体是我的、这股力量是我的、选择权在我手上,你们这些局外人给我闭嘴看着就对了。 这才是标准答案。 总算可以这么说的最满,现在每迈出一步,都在想着这样的事情,强烈的心情让他感觉就算不用发动魔力,控制地磁,他还能做到太空漫步一般,不被重力所扰。 他们这次的目标当然不是鬼泽道彦。 鬼泽道彦——阿克夏的王者。 表面上等级f的0魔力魔法师,当年身体检查时,甚至直接被医法判定不需要成为魔法师,却因为个人的坚持,成了居神的特殊案例之一。 因为ra计画,他们兄弟知道了这傢伙的真面目,为何就算揹着如此特殊的包袱,也能和他们一样,加入居神的大家庭,为他们居神效命,原来就是京在背后穿针引线,以魔法师的身分监视,到时能够派上用场。 这个世界不会有奇蹟,努力也不可能跨越不能跨越的障碍。 就连他们arms也是高层在水面下的支持,才成立的系统。 要是他们当时按部就班调查,恐怕就会得到这个结果吧。不管如何,鬼泽道彦就是上一代被阿克夏赋予神命的王者,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替居神带来新的革新。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确实因为阿克夏为了告知全居神这件事,以灾难的形式发出全面通知。 今年也要来了。 不过,鬼泽道彦还在,他还活着。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而今年在居神的某个角落,那个生產的母亲也会如期產出新的王者。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类似祖父悖论的现象,前一名转生者还在,阿克夏又迫不及待地在十六年后赋予新生儿得到阿克夏的身分,是因为阿克夏想藉此筛选。 究竟是哪一位最后能成为王者。他们就算知道,也是抱持着让这些王者去尝试、去争取的心态。就是一种因为自己太强了,无所不能,不如就别管,将选择权与自主权交给他人去做,好取悦根本无敌的他们。 话虽如此,凡人的他们,是很想知道的。既然阿克夏有办法做到撰写以宇宙为主角,每分每秒发生在各个地方的每件事,要阻止这样的灾难应该轻而易举,而他们也深信要是当中有那么一位,能完全掌握阿克夏的力量,成为名副其实的王者,那个人将能平息所有灾难,并结束一直以来居神面临的恐慌。 顺带一提,调动这两天的出生记录是没有用的。 一来没有用,他们找不到那些孩子与阿克夏直接关係的证据,二来就算找得到也于事无补,出生跟灾难是同时发生的,执行者也不是那个孩子,杀掉对方也无法阻止灾难。 他们只能像现在这样,一边哀怨自己的不幸,一边祈祷究竟是灾难会先过去,或是他们能撑到最后。 最满……觉得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做的事情。 那也是父亲交给他们的最新任务。 自他们回报自己的状况之后,最满再次与盖亚组队,前往附近的山区,维护当地的安全。 「说起来,盖亚,为什么你还要和我一起行动?莫非还惦记着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8 还是说……弟弟不在身边的现在,他想看看,这时的最满,是否也会履行自己的坚持。可以为了弟弟与家族而战,但现在的最满,身边既没有弟弟,也没有家族看着。 和他一起行动的,是不久前认识的自己。 说起来,这是他们家族的事情。虽然攸关全居神的命运,不过这时的盖亚,没有接到理事会的相关命令,会像这样一起行动,只是经过御天座家的允许,他还没问过盖亚本人的意见。 原先他以为这一路上,这个看似安静的少年都没有问题,是因为已经接受了,果然还是有问题。 想以自己的双眼去见证,想以自己的双手去实现,但果然有的时候,不是只有靠自己就够了。 最满觉得这样很好。 他和真满在过去的几年,会突然从无话不谈的兄弟,沦落到即使在家里碰面,也对对方漠不关心,就是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意说,不愿意去跨越那道被开始形成的墙。 适时地说出来,也有助于事情发展。俗称「宣洩压力」。 ……当他这么想,才发现根本是自己自作多情。盖亚压根就没说话,安分守己地与他并肩前进,结果他这么说,反而替他自己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我只是在想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盖亚顺从一般的声音,全力回应了他的问题: 「现在灾难当前,哥哥那么有正义感的人,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我想也是。」 「不过,我想哥哥应该不在居神了。」 「咦?」 「我不是在说我哥哥已经死了,而是他现在很有可能在别的地方,而无法赶来支援。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只是猜测,不过当我知道你弟弟和普路托有别的事,要先前往别的地方,那时我就在想了。」 这孩子……未免也太敏感了。应该只是不久前才来到居神的,居神有哪些都市与乡镇都未必清楚,却能感觉到地下世界的存在。 明明应该还有更容易想到的东西,该说不愧是被理事会看上的人才吗?这个少年果然很有才,一上来就是直属理事会的阿波罗,不需要从道具做起,不是没有道理的。顿时间,最满对其產生了敬畏感,就在差点要推翻他先前对其的想法,他不想认输地以言语稳住自己的立场: 「那你……」 「这样正好。」 「啊?」 「这么一来,我就能趁着哥哥不注意,偷偷让自己变得更强了。那时和你说的,我还记得啊。」 「原来是这样啊。」 「而且,我相信哥哥是不会轻易死去的,他也很期待和我再度重逢,到时我们兄弟就能全力挑战你们兄弟,看看究竟是你们御天座家比较厉害,还是我们西欧骑士更胜一筹。」 「那就来吧。」 如此赌上家族名誉的浩大战斗,他们会全力以赴。 「说是那么说,我们也要先度过这一关,这样我们才能一决胜负吧。」 其实一路上他们的脚步不曾停过,像这样一副饭后的间聊,也没有怠慢,不过还是姑且提醒一下吧。 「说得也是,你们兄弟的家族是这么说了:虽然我们无法阻止这场灾难,却能从我们能做的地方下手,我们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了吧,稍微眺望一下就能看见那座耸立的高山。」 只有他们两人,而他们俩又都只是人类的范畴。能够对抗神的只有神本身,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点程度的「阻止」,不过最满还是不会随意将他们御天座家交给其他人。那样就够了。 看着那座因为被这不会停歇的猛雨不停冲刷,而被染得枯黄的山脉,最满心事重重地解释起来: 「居神出名的火山只有伊夫列特火山一座,但其实居神的山脉不只那么一座,还有许多像这样上千公尺高的高大山脉,长年佇立在那里守候着,而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去阻止从上头因为豪雨冲刷下来的土石流,附近都是已开发的道路,要是就这么让那些砂、泥与黏土混合的灾难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最满很有自信地接着看着盖亚的脸说: 「盖亚,幸好我们都是土系统魔法的专家,要对付自然灾害的土石流,以我们的本事轻而易举。」 已经混熟的盖亚,再也没有先前的生疏,放开肩膀地尽情畅聊: 「说是那么说,你们刚刚和我们比试的时候,那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现在就会全力以赴,让你看看居神的arms的真本事。」 雏形人偶篇 第十八章 决定未来 9 这里……果然不是他们的世界。 但也不是地下世界。 因为那道奇怪的光芒,来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道彦,没有慌张,一下子就得出这个结论并继续前进。 宜人的天气、活络的氛围,街上满是忙碌的上班族来来去去,宛若他们平时会看见的景象,一个不剩地全都在他面前上演。 但是,要骗过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像这样看似再熟悉不过,已经刻在他的dna,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反射性讯息,他也能轻易辨别出来。 这里是居神,只不过不是他住了十六年的居神。 这里虽然不是地下世界,却也不是居神。 话虽如此,他也不是记取教训,嘴硬一般坚持自己没有受骗,才敢如此大声:自己现在在的地方不是居神。 就是单纯记得自己和红月前一刻明明还在与那些第二世代死斗。 道路的尽头,他想通了长斑家的某些设置,原来之所以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曾见过这个家族的一具尸体,不是对方很会藏匿,根本是事先被设置好的,一旦达到条件——也就是任务完成,这些傢伙的生命就会自动奔赴黄泉。 宍江与五緋——他和红月面对的第二世代,因为确定战胜不了他们,战斗的最后燃烧自己的生命,将自己最后的价值发挥出来。 那就是长斑家赋予她们的使命。所以,她们用尽手段,也要扭转自己的命运。其实她们一点都不想死,然而长斑家一开始就是这么决定的,唯有她们死,才能做到某些事情。 那些傢伙要的从头到尾就只有「在那之后」的事情,透过那对双胞胎姐妹,间接削弱他们的实力,达成真正的目的,这就是长斑家消灭阿克夏的方法。所以长斑家才要在京的ra计画失败后行动,因为长斑家没办法驾驭阿克夏的遗物,要是就这么让京把居神夺走就糟了,为此派出了长斑明日叶,透过战斗将坠饰交给他,只要他能阻止京的野心,接下来就没有他的事情了,是时候可以排除了,那就是埋藏在宍江与五緋体内的伏笔。 不管这里是哪里,他都没有脱困的机会了,一旦被放逐到这个地方,他就再也没办法回去了,这就是长斑家打倒阿克夏的方法。虽然不是直接痛下杀手,要是能把他放逐到其它平行时空,也是长斑家的胜利。 「那就是……她们被製造出来的意义吗?」 道彦这时没办法去想自己的事情,他的脑中全是那对双胞胎姐妹的事情。 为了扭转命运,在死前做最后的挣扎,她们忍辱负重地假扮青梅竹马或妹妹,以此做到完全的渗透,进而出奇不意地反败为胜。 到头来,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如同他希望得那样,自以为能因为红月摆脱居神的黑暗,并早日让十一年前的真相可以拨云见日,宍江她们也是在做白日梦,她们也是高层的受害者,当与高层扯上关係,就再也不可能重回光明。 要说他在被宍江与五緋陷害后,会不会想追究责任。就算会,也不会找上第二世代吧。理由……前面已经说了。 与其检讨受害者,不如先想想事情的因果关係。 而且,现在的他也没有馀裕去想,长斑家究竟想做什么。现在该想的是要怎么从这里离开吧。 就现状来说,他被莫名拉来这个既非居神,也不是地下世界,宛若第三个居神的新世界。 没错,这里真的不是居神,但也不是地下世界,根本是第三个居神的新世界。 他会在肯定这里不是地下世界后,还接连断言这里也不是居神,也是因为那道奇怪的光。对手可是长斑家,那个疯起来连十二名门也管不了的家族,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计画的,把他送来这里肯定别有居心。 最重要的一点,地下世界即将因为学生消失、监狱破坏与ra计画出现居神,并与居神融为一体,但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风平浪静,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状况,需要出动他们魔法师。虽然那么巨大的事件,到时也是名门亲自出马收拾,不过最少也会感应到什么,而不是像这样,绝对的和平吧。 与高层交手后,他的思考方式有了不少改变,他已经不会再往好的方向去想了。就算结果出来了,只要不到最后,他都不会掉以轻心,不会再大意了。 以现在的状况来说,长斑家会把他拉来这里,就是要他替他们做什么。根本就不是让他在这里住下来那么简单。怎么说那些傢伙都是十二名门,不能以正常的思维去设想。 与他的意愿或选择无关,当然了,他也可以百般抗拒,甚至唱反调逆流而上,反正最终都能让高层获利。当他来到高层的地盘,他就是高层的人,搞破坏或做慈善也行,随他所欲发挥。如此看似连他也能受惠,这就是高层的做法。 在当事人不知不觉的情况,让双方都能在这次的计画中得利,从这点就能清楚看见,为何高层之所以是高层。只有高层能够打倒高层,那就是道彦在ra计画唯一学到的东西。 现在的他既没有高层帮助,身边也没有半个支持的伙伴,孤身一人的他,来到了与居神一模一样的地方。他被赋予的职责,八成也不是被摆佈、被利用而已,已经学聪明的他,不会再随便大吵大闹,也不会再怪罪他人,甚至——也不会试着以自己的理想,追求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来做到自救的效果。 这也不是他突发奇想的点子,是有跡可循的。 早在他们离开学校,他就有交代一些事情,让普路托与真满他们去做。 不是一时兴起,是早有伏笔的啊。 虽然这样的伏笔,被红月一时兴起的主意破坏了,不过那也无所谓,因为对他来说,红月在某些方面,真的是他的心灵寄託。他是真的有过那样的幻想,认为自己和红月可以待在光明的一面,看来就算红月可以,也不等于他也能参与。 不过,既然事情变成这样,那至少也要做到不拖红月下水。那个红发的少女是无辜的,她本来就应该待在居神光面的一面。状况理所当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该做的就是拒绝红月的好意,并在黑暗的一面默默守候红月。 ……就从这一步开始吧。 他也偷偷地想到一件事了。 虽然那时他和红月一起迎击第二世代,被光包覆的只有他一人。虽然红月在最后一刻恍过神,试图将他从长斑家的圈套拉回来,却什么也抓不到,乱七八糟的表情目送他一个人被带走。 也就是说,被拉进别的世界的,只有他一人。 这样的话,或许他就能以自己的节奏与做法,调查这个世界的原理与背后的真相了。 经过学生消失、监狱破坏与最近的ra计画,还有这次的地下世界,像他们这样的局外人,也终于有机会拜见一直被他们称做「大人」的人类,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了。虽然就现在来说,他们已经知道得够多了,居神岛的真面目、魔法师的定义、arms创造计画,以及居神与地下世界的隔阂,不过他觉得还能知道更多。 只要再加上这次的行动,想必又能知道更多以前不知道的内幕吧。 没有最惊喜,只有更加惊喜。 这么一来,他的目标也会达成了。 为何人那么好的父亲,会在十一年前无故死去。那一晚擅闯鬼泽家的傢伙,究竟是谁,为何要那么做,道彦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现在他会来到这里,也只是「鬼泽道彦的人生」的一部分罢了,当作人生的必经之路就行了。 他会在这里——这个乍看之下与居神别无二致的世界,找到他一直在追寻的答案。 挥别过去那个天真的自己,道彦心无旁鶩地踏出新的一步。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七樱死命地咬自己的指甲,内心的焦虑可见一斑。 恨不得将其咬断似的,画面看上去就是如此。 一个看来就很奇怪的女人,一脸狰狞,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却又改变不了,愤恨地将自己的手指甲当作出气筒。 在旭日来看,就是如此。 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要嘛七樱气不过,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不然就会找上他这个旁观者,宣洩这般无法宣洩的压力吧。 挖出眼睛、把一百度以上高温的铁球塞进他的屁眼,再不然把他全身的皮肤剥下来。 他对拷问什么的,其实不是很在行,但他也不是想不到。 不过,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这些私刑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他真的不想遇到。 光是想到都觉得痛,何况是亲身体会。 这样来说,他就有义务阻止七樱继续失控了。 这个重责大任完美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就连长斑家也在暗示这点。 自他们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后,双双来到下一个地方。 看来某个上班族的个人套房。 因为这里仍是地下世界的一部分,就算他们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允许,也不用担心会被当成闯空门的强盗,随他们高兴地当作下一个中继站,拟定今后的对策。 这个不到十六坪的空间,现在只有他们俩。从黎明凛奈被带走来看,五緋与宍江势必失败了,所以她们体内的术式被触发,将阿克夏的关係者全都拖进当事人理想中的世界。虽然到时一定会有漏网之鱼,不过旭日是这么想的:没有被选上的,是因为他们只是「触媒」,而非道具本身。两者看来没差,其实还是有些微的落差。 说到底,他们第二世代只是长斑家实行某个长远计画的棋子而已,会在这时出现,而非监狱破坏或ra计画时露脸,都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是最好的。 旭日很感慨。 不只是七樱或其他人,他也很感慨。 不过,他最感慨的也不是这个。 而是…… 原先有五具第二世代,在宍江与五緋自我牺牲后,如今只剩他们两个了。 据说他们最后会与罪同归于尽,让京的目标彻底破碎。既然杀不死京,那就转而从他的目标下手,事实上只要黎明凛奈或罪其中一人死去,阿克夏一族就会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 六年前京为了今天做出了大量准备,黎明凛奈与罪都是他刻意留下来的王牌,既非偶然,也非巧合,目标是清除以居神为首的魔法师系统,将魔法师和魔法从这个世界全面连根拔除,这般伟大的梦想,将在黎明凛奈得知六年前悲剧的真相后,被他和七樱赌上性命毁掉。 这就是他在被创造出来后,得到的第一份记忆。 他们才不是像七樱说得那样,带着全人类的希望与期许诞生的。就算有,那也是长斑家单方面的私心。 他们只是长斑家製造出来的人造人。 换言之,长斑家没有经过全人类的同意,就擅自製造了他们,并给了他们「新人类」的称号。 这样的他们,哪有可能是全人类的希望。 因此,他们只是被长斑家当作在四号之后的第二批產品,俗称「祭品」。为了给全人类一个更巨大的警讯,那才是他们被赋予的真正任务。 话虽如此,七樱也没有说错。 他们第二世代确实是为了适应阿克夏再次君临这片大地后,创造的未来,而诞生的新人类。 差别就在那样的未来没有他们,而是其他第二世代。 这里要稍微提一下,何谓「第二世代嗜极生物」。 所谓第二世代嗜极生物,指的不只是在监狱破坏之前,以学生消失事件为范例创造出来的他们,而第一世代也不是当时被长斑明日叶带在身边的四号。 他们和四号都是第二世代。 在他们之后创造出来的也是第二世代。 不过,既然那时是阿克夏领导的时代,在他们之后的第二世代,恐怕会更接近人类吧。像是……刚诞生就能有自己的意识,并以自己的个性回应创造他们的创造主。顺带一提,他们诞生那时,他们对长斑家的回应是被事先输入好的,而他们也像是照剧本安排那样,一字不漏地全说出来。 总之,所谓的第二世代——是指长斑家在被京背叛,掀起名门内战之后创造出来的嗜极生物。 据说最早只是长斑家为了与京手上的嗜极生物做区分,才这么改口,两者没有太大差异。最早的嗜极生物其实是他们双方共同研究出来的,他们能在当年取得合作,并让各自得到居神最大秘密的一部分,以阿克夏是真实歷史为计画的出发点,一直到京出卖他们的那一天,其关键似乎是这些被他们称做嗜极生物的人造人。 以旭日的眼光来看,其实不用那么彆扭也没关係,既然京覬覦的仍是望月与黎明,对他来说嗜极生物就只是一个过度用的人体实验对象。 自他们关係破碎后,京也没有重视这门技术,唯一一次再次投入这种实验时,也是ra计画,为了能让3d虚拟实境的游戏更加真实,游戏出现的npc全是他手上的嗜极生物。 他们和京手上的嗜极生物没有太大分别,也是因为这样。 人类老早就有复製人、复製基因与以此为基础,做出像他们这样人造人的技术了。 然而,就如同电影情节,像这样毫无现实感的技术,公开只会造成恐慌,并再次引发世界大战,那些大国才假装不知情,却又一直在水面下默默地从事类似的研究工作。 以此——与其他国家明争暗斗。 居神与十一国都是这样。 自二十四年前起的开膛手杰克事件,部分「世界的真相」就混在当中暗自蠢动,想要早点浮出檯面,却又等着他人发掘。 不管怎样,旭日他们都是这一批的祭品,四号之后的他们也是祭品,也许在他们之后的第二世代也是,只要长斑家还没找到对人类最有效的出入口,他们眼中的魔法师就注定要迎来一波波的灾难,直到魔法师彻底消失为止。 而他们的存在,恐怕也是为了抑制那个名叫「翼」的神秘组织,让以宙斯为首的不到十人组织,不轻易将魔掌伸向全人类。 虽然他们第二世代是为了适应阿克夏创造的未来而诞生,长斑家也有像是织取那样的激进份子,在长斑家与明日叶之间做出了选择——消灭全人类的选择。 以绝对的破坏,换来完全的新生。 翼——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以开膛手杰克与长斑明日叶的牺牲,成立的反人类组织。 说得再简单一点,要是连他和七樱都被长斑家原先的安排牵着鼻子走,到时别说他们也会死于非命,恐怕全世界都得陷入名为翼的巨大恐慌。 那时就不是复製人、外星人、核武或超新星爆炸等级的威胁,而是更深刻、会在人们心中留下永远的伤痕。 他们不容失败。 长斑家让他们自己去选,可见「他们」也是想以消灭魔法师和消灭人类之外的第三种方式,拯救全世界的人类。 他们是全人类的希望。 旭日觉得很遗憾。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因为他从来就不这么认为。 不过,要是他再说着诸如此类的丧气话,事情也不会有所进展吧?七樱的目的也无法达成了。 ——他是很想再积极一些,扭转长斑家事先给他们的剧本。 问题就是现在七樱的状态。 自他们被拓二和盖亚击退后,七樱已经气愤到不和别人说一句话了。这个藏匿之处也是她随便找的,距离先前那栋公寓不过徒步五分鐘的地方,随时都会再次被对方偷袭。 虽然就旭日来看,七樱之所以在失控后,依然可以像这样安心一般,躲在角落独自品嚐自己的指甲,也不是单纯她已经自暴自弃或相信对方不会轻易对她怎样。 就只是在长斑家的剧本,他们会与罪同归于尽,但凛奈现在正身陷记忆的狂风,暂时阻止了京再次完成阿克夏的目标,要他们死还言之过早,所以将这段时间当作心情的调度期。 不过,以七樱的个性,会那么安分吗?旭日也是知道的,这个和自己同一时间诞生的少女,对神谷拓二恨之入骨到巴不得现在就与其同归于尽。 目的都还没达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牺牲。 大概也是这样,现在才会鑽牛角尖到认不得自己,眼里只有无尽的火焰吧。 一再在脑海模拟怎么与自己的最大仇人战斗,然后砍下对方的脑袋,将之与福马林一起扔进一个罐子,保留传承下去,当作证明自己本事的战利品。 看着这样的七樱,旭日说不出话来。 他不会、也没有资格上前制止。 无论七樱要怎么乱搞来紓压,他也没有资格上前制止。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关係。 第二世代的他们,虽然到了现在已经只剩他们俩,五緋与宍江还在时,就先确定他们几个人间的关係链了。 五緋与宍江是双胞胎,原先只有五緋一人,后来因为自己的大胆与长斑家的技术,成功让她们成为看似双胞胎的双重存在。 而一直陪在七樱这个第二世代队长旁边的他,就像七樱的秘书、助理或者说道具,七樱有需要,才有他的戏份。 这件事不是他决定的,但也不是七樱看上了他,聘请他担任这个职位。前面也说了,他们是同一时间诞生的,因此不存在年纪、资歷或地位的差距,七樱也不曾以拉赋予她的队长身分,这么要求他。 看似很有争议的关係,他这个被使唤者倒是甘之如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他察觉后,他和七樱已经构建出这样的关係,一起行动到现在。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自己实在摆不出属于人类的表情,因为总是会无意识地想到自己不是人类,所以没有丰富的表情与言语。 对了……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从他得知七樱的过去之后,他就打算取代那个人,以「九号」的身分,在一旁协助七樱了。 然后,一直到现在。 关係已经固定的现在,让他注定不可能与七樱并肩而坐,对对方提出自己的意见。 如同他深刻认知到自己没得选择,全是长斑家的安排,不可能摆脱已经固定的关係,他也不会抗拒或试着改变。 「旭日……」 旭日听到声音以后,才发现七樱正以双眼凝视着前方的他。原先一直沉溺在刚刚失败的七樱,有了第二种想法了。 「……七樱。」 旭日平稳的声音,没有安抚七樱情绪的效果,其实她现在的心情还是激动的,就差在总算肯说话了。 这里再补充一件事:虽然他没有资格阻止,也不想被波及,不过他也没有害怕,他不可能会害怕这个和他同一时间诞生的少女。虽然表情可怕、情绪浮动极大,他也知道这样认真积极的少女,不会无故地对他怎样。 他们的关係是建立在绝对的信任,既然是这样,他当然愿意相信每分每秒的七樱,都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七樱,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而牺牲,却也不忘教训,加以记取捲土重来,而他也相信这样越挫越勇的七樱,总有一天真的会成功的。七樱和她的妹妹的梦想也会在那之后实现。 「旭日,请问我是谁?」 七樱的神情专注到不是在开玩笑。 莫名其妙的问题,反而在这个非常时期显得异常正常。 「七樱,你是第二世代嗜极生物的七号——七樱。」 七樱会这么问,是想从他嘴里确定自己是不是「神谷七樱」。 他敢说——绝对不是。 对他来说,七樱就是七樱。 「当你替自己取名七樱之后,你就只是七樱。」 所以,她不是神谷七樱,只是七樱。 神谷七樱不过是为了方便接近神谷拓二,临时取的「艺名」而已。 抱着自己的大腿,蜷缩在角落的七樱,一听旭日的安慰,反而更加缩了进去,小声地嘀咕: 「……是这样啊。旭日,你是这么认为的啊。」 莫非自己说错了什么吗?他认为自己应该已经站在七樱的立场说清楚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七樱抬起视线,露出难过的神情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为了可以更准确地改变我们的命运,直到我们的真身被拆穿前,我一直想好好地贯彻七樱这个身分。」 这时的七樱,软弱到不像话,别说刚刚不容商量的恐怖气息,就连平时活力的一半也没有,很寂寞、很难过。 气愤到了尽头,只有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手忙脚乱。 「但是,莫非连我们也会落到一样的下场吗?任凭长斑家摆布,直到死都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死,只是执行任务的道具,这样又为何要在一开始赋予我们思考与情感……?」 哀怨的七樱,不知不觉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观点。 明明就不把他们当作人类,却又给他们只有人类才会有的思考与情感。 「虽然长斑家没有明言我们只能按部就班地执行任务,也没有派人监视我们、督促我们一定要尽到自己的本分,放任我们随意行动,不过在亲眼看到了五緋她们竟然真的就是长斑家当初说得那样,与鬼泽道彦战斗,因为不敌对方被迫结束生命,强行触发阿克夏的原始记忆,那我们岂不是也一样吗?无论我们怎么顽强地抵抗,到最后也会成了这场与京的阿克夏争夺战的牺牲品。」 看来是看到了五緋与宍江的牺牲后,让她觉悟了。他们第二世代自始至终,都不可能逃过长斑家的剧本,这样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战斗?他们就是长斑家的傀儡,只是那个家族摆布的棋子之一。 在他们之后的第二世代也是。 只要是经过长斑家之手诞生的第二世代,都是那个家族的棋子。 因为七樱无言的抗议,旭日总算听出一些线索了,以前从没想过的线索。 既然他们这些新人类是通过学习前一个新人类的经验,补足更多弱点,使他们在改朝换代的同时,也能越来越趋近于完美,足以到无限接近可以适应阿克夏创造出来的环境。 他们在那之前是什么?不就是长斑家手上毫无生命跡象的蛋白质、药物与各式各样的化学药剂吗?也就是说,到时不管他们进化到了哪种阶段,终究要先出自长斑家之手,他们才有学习的机会。 他们不是下一个第二世代的生父或生母,只不过他们得提供自己的经验,将其传承给下一个第二世代,而负责牵动他们与新的第二世代,这个斡旋者就是长斑家。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不是新人类的长斑家,竟然一直在帮助他们成为更强悍的第二世代,就算那些傢伙是他们的生父生母,也没有理由吧?何况到了那个时候,长斑家也应该不在了。 这么说来,以宙斯为首的翼,目标竟然是消灭全人类,以达到拯救人类的使命。这样的他们,无疑是全人类的敌人,但他们不也是人类吗?莫非他们在做到之后,也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尽到自己最后的任务吗? 不可能。 虽然旭日不是一切的主谋,不过那些傢伙怎么可能轻易让步。 换句话说,他们被骗了。 说什么阿克夏与第二世代,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这样不是正好吗?」 旭日差点因为七樱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停止呼吸。 因为七樱又毫无预警地重新振作了。 似乎想通什么,眼眶又燃起了新的火焰。 他不记得自己对七樱说过什么,所以毫无疑问是七樱自己走出了阴影。 而这时的七樱,也比他想像得还要有活力。 旭日从未见过七樱这个样子。 长斑家的剧本、第二世代的特殊身分、神谷拓二,还有她对自己肩上责任的重视程度,一大堆的事情都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一次过来,禁不起压力的七樱,总算在这时坏掉了。 身心全都被玩坏。 虽然很痛,却还想继续;虽然已经崩溃了,却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七樱脸上正洋溢着令人发寒的恐怖笑容。 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七樱就先打断他的思考,振振有词地接连道出: 「这样才值得我去挑战啊。旭日,我很喜欢挑战吧?就像我在扮演神谷七樱期间,以水系统魔法一再挑战神谷拓二一样,不放弃与懂得记得教训,深信有一天会成功,那就是我的优点啊。」 看来……七樱已经想好下一步要怎么走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奔腾的亮白色光束从事发地点一路直衝天际,直到化作天上的某颗星星,淡出眾人视线。 就算是已经见过数不清非人、不正常或违反常理事物的普路托,对于这一幕,也说不出话来。 呆若木鸡,一直在想这是什么。不,这时的他脑袋怎么可能会有东西,他的思绪也被刚刚的那道白光带走一般,只有成为见证人的份。 见证——某种连他都会被说服的非人现象。 普路托不得不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 ……不然他又会陷入无法自救的焦虑。 不过,这时他又该做什么? 一动起脑,眼前就会自动浮现那些会令他反胃、退避三舍的人事物。 因为白光的影响,他已经没办法转移注意,被迫接受原本一直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他不可能单独面对的人事物。 神谷京与阿克夏。 这个世界他最害怕的两个对象。 远比巴托里.伊丽莎白的存在还要不可思议;远比自己手上的力量还要更具争议;远比居神与地下世界的关係还要更加离奇。 而他也相信不会再出现下一个被他视为禁忌的存在。 ra计画之后,他将神谷京加入自己的禁忌名单,就这么定案了。 普路托敢这么说,是因为在那之后被他看上的男人——鬼泽道彦,就会以全新的样子改变他、领导他。 而现在神谷京终于下台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死不了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被他杀掉了,不过至少暂时不会被追杀了。 所以……现在能够让他打从心底產生鸡皮疙瘩的,就只有阿克夏。 从他们面前飞过的光束,就是阿克夏。 话说回来,他会害怕阿克夏害怕到把对方当成第二个京,不是因为他亲身领教过阿克夏的恐怖,就和多数的名门一样,他对阿克夏顶多有这个认知而已。 这就是阿克夏给人的感觉。 被刻进dna一般,一旦双方遇到,他们只有认输的份。 具体的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们能够被乙太解释,任何能够被乙太解释的东西,都能理解阿克夏的本质。 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事物,全源于乙太,因为有乙太,才能成就世上的一切人事物。 人类、生命、智慧、物质、精神、言语、灵魂、意识、歷史、大自然、宇宙等,无论是人类智慧能抵达或不能抵达的人事物,都是被乙太所创造,而这些人事物全都恰巧地能被乙太解释。 所以才会出现这么一段看似乱七八糟,却又没人在听到后,会加以反驳的话: 天空即地面;红色即蓝色;安全即危险;石头即生命。 对阿克夏来说,无论是价值、意义与代价都是一样的,在阿克夏的面前人人平等的概念。 也是这么一个大前提,当他们「人类」在亲眼拜见那股巨大的力量之后,新的等式出现了。 对那些傢伙来说,消灭一个文明或太阳系,就和喝水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非得将其当作至高的尊重对象。不然他们就是下一个被消灭的祭品。 所以,普路托对阿克夏不是一般的害怕,而是带着绝对的敬畏,进而產生害怕的心理。 所幸他不是一个人。 在场不是只有他,因此他也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份莫名其妙的压力。 假装没事的普路托,偷偷地瞥向自己身旁的中性少年。 御天座真满——御天座一族的成员。 离开学校后,他们就被道彦交代其他任务,暂时和道彦分头行动了。但是,其实他们双方都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们也不是真的去调查这个地下世界,因此当他们试图再去找道彦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不知名的亮光从被一分为二的鬼泽家衝出来,而他们只能像这样傻傻地望着那道亮光消失在天际。 原先他们会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证明谁才是对的,没想到见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连普路托也是始料未及。要是让道彦彻底清醒,得做到这种地步,身为「异种人」的他,未来又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这个阿克夏的王者? 就连觉醒的过程与手段都那么激烈,他已经没办法想像到时自己能不能配得起道彦了。没错,他想到的其实是这个。 不过,如果那就是人类与神的差距,他倒是无所谓,他愿意学习、他愿意为了成全道彦自我牺牲。 他对道彦怀抱的情感要多强烈就有多强烈。 「……普路托,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总算恢復自我的真满,一上来就是一顿质疑。没办法,刚刚他也没有成功说服这个年纪从外表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虽然不到道彦的程度,这个真满也挺固执的,八成是受到道彦的影响吧?吃过道彦的口水,所以有了道彦的思考方式。 普路托愿意接受这样争取时间般的任性,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价值观才是有问题的那个……身在那样的意境,从小就过着不正常的日子,像这样的他哪有可能正常。 「一切都和我想得一样,我当然要笑一下啦。」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想也知道不是。事到如今还笑得出来,岂止不正常而已,根本是疯子。 他会笑当然是因为在神的面前,就连他也只是一介凡人,而他将在不久的将来,为神做牛做马,搞不好还会为此牺牲。如果他真的牺牲了,也会含笑九泉,所以他当然要笑一下啊。 「……我总算能确定,不是道彦认识你,而是你故意找上道彦的。」 这个御天座的小子仍是一脸不可置信。明明起头的是他自己,普路托只负责旁听,结果还是那么怀疑。 不过,这份摇摆不定的感觉,很快就因为当事人振作,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这样吧?普路托。」 「结果还是要问我啊?」 就当作日行一善吧?反正他都和这个吊车尾分享自己有多么重视道彦了,也没什么好不能说了。 「是啊。」 如此毫无虚假,甚至连自己的真心与全部都要献上了,真满一听,急得发动魔力,打算将他埋进没有光的世界。在那之前,他就先抓住真满的手,让对方就范了。 「普路托!」 「有何贵干?」 「放手!」 「为什么?」 斗不过他的真满,将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眼神充满火焰,随时都能将他撕成碎片的强烈决心,普路托全都看到了。 「要是我放手,你不就会继续对我发动攻击?我再怎么异常,也不是不死之身。要是被你的土系统魔法攻击也是会受伤的,你忍心看到我受伤吗?」 「我倒想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做不到!」 「我就姑且先和失去冷静的你说吧:引发那道光的始作俑者不是我,虽然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阿克夏将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人都带走的传送装置,从状况来看,道彦即将因为今天这件事,踏进阿克夏为他安排的世界,藉此让他理解身为前一任王者的自己,应该要怎么做。」 普路托的每字每句宛若都能扎进真满的心窝,随着他顺着话题说下去,对方就越来越安定。 「那是一种必然,那是已经被事先写进阿克夏的记录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违背,你也不可能改变,道彦确实已经在那道光之后,被带往居神与地下世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了。」 「……」 「而那就是我要的东西,虽然等了很久,不过还是来了。不过,既然你这么气愤,想打我出气,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不过要说和我没有关係,那是假的,只要我找上道彦,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对抗伊丽莎白老太婆,再在他的面前刺杀校长,让他能继续前进,不然在他陷入困境时,和你同时闯进教室协助他度过第二世代的危机……」 「然后,再过来无论怎样,都会引发现在这件事?」 看来真满果然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成了现在这件事的帮兇。 「前面也说了,这是已经被写进记录的东西,有一就有二的概念,所以不管是你或我,一旦做了,想回头也不能回头。」 普路托提出的解释,换来的只是真满毫无力气的拳头,打在他的右脸颊,竟然一点被烧的感觉都没有。 「普路托,到头来就是你这傢伙当初选择接近道彦啊。要是你那时没有看上道彦,他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你就这么喜欢看别人堕入黑暗吗?」 「黑暗啊——你就这么肯定,当道彦完全理解阿克夏的安排,会变得怎么样了。说起来,自我们一起过来这个世界后,你开口闭口都是道彦,可是当道彦出了事,你又在哪里?你现在又在哪里?」 「……」 「照理来说,刚刚看到那么一道亮光,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立即到现场查看吧?何况对方又是自己的朋友。结果,你就只是和我一起在外面待命,从我口中听一些对你毫无帮助的故事,好让你可以合理化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将所有的过错全甩到我身上,把我当成你专属的出气筒,那就是你在看见自己的朋友疑似出事后,会做的第一件事啊?你是这么看待朋友的啊。」 被接连戳破的真满,已经无地自容了。那双一直盯着他的双眼,也变得毫无杀伤力。 普路托也不想刁难这个半吊子了,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普路托以视线,引导整个人几乎虚脱的真满,和他一起看到了有个女人踉踉蹌蹌地从鬼泽家走出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宛若行尸走肉,没有人敢靠近。 「那是……」 「虽然我们被道彦交代了任务,八神家的小姐可没有。虽然以现在的道彦来说,也不可能是为了想带她回家,才把我们这两个电灯泡支开,不过看来看来那傢伙对道彦也是别有居心啊。」 「普路托……别再用那种眼光去擅自衡量别人了。」 真满试图替红月说话,但效果似乎不太好。普路托实在听不出来,这傢伙是为了他好才这么说,分明就是想转移注意。 「要是有什么不满,大可再用拳头,向我宣扬你的理念啊。」 真满闭嘴了,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一般,野蛮的视线在那之后就没有停过。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大剌剌地处在街道的中心,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藏身的他们,总算被红月注意到了。 红月的精神不太好,不是一看到他们就有反应,一番理解后才跨出这一步。果然在那道亮光发生时,这个女人和道彦在一起,因为当场直击那不可能的一幕,精神到极限了。 普路托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精神比他还强韧不少。不愧是八神家吗?因为生在那样的环境,适应力非比一般。不,这傢伙距离居神的黑暗有多远,从她在这时不顾一切找上道彦就知道了。 看来是对道彦超乎想像的情感,让她暂时获得了与神对抗的力量,只不过依然回天乏术,事情发生后回到常人的状态,迎接迟来的伤痛。麻醉再有效,一旦退了还是得再吃回当时手术的痛。 「你……认识我们啊?」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红月对他们的态度,像是在和什么认识的人说话一般。 普路托说得出来对方的名字,就代表他知道对方。不过,认不认识又是另一回事了。保守起见问一下好了。 他大概猜得到是什么。 在他决定要杀害校长时,这个女人当时就在道彦的身边,当他与真满赶往地下世界协助道彦时,这个女人也在道彦的身边。 既然他对那些时候都有印象了,想必对方也会在记忆的一处,给他一个位子。 「你们……是道彦的朋友对吧?」 红月的声音听来摇摆不定,一副怕认错人。 八成是还没走出刚刚的伤痛吧?而他们在这之前也没有交谈过,以至于这时的处境很尷尬。 真满想要回应,却率先被普路托制止了。要是连这么好玩的时候,这傢伙都要出来搅局,那就太枉费道彦交给他的任务了。 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和对方说清楚吧。 从这傢伙的出身与这几次的碰面来看,她和真满是同一种人。这样的话,就是敌人。因为这些傢伙与道彦走得很近,所以要改造就要趁早。 真满反常地没有反抗,任由他去做了。看来是知道他们注定合不来,不如就别多管间事了。普路托第一次觉得这傢伙也有有用的一天。 「小姐你是?」 「我是八神家的八神红月。」 「喔?」 因为自己的回应毫无配合度,以至于红月更为气馁了。他当然是故意的,早就知道对方的名字与身分背景,这时会这么问也是他完全就不想理对方。 最好是知难而退,或乾脆也变得和他一样,用这种看似活在自己世界的眼光,擅自评断他人的意图。 不过,红月却更为果决地接着说: 「就在刚才,我和道彦与五緋、宍江她们交手了,就在我们快赢的时候,五緋她们竟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道彦就在那时被那一道不知名的光带走了。」 和他想得差不多。 对长斑家来说,那就是第二世代的价值所在。 诉说当时状况的红月,眼神飘忽不定,道彦的突然离开,对她的打击似乎过大了。 「所以……我很担心道彦,不知道被那道光带去哪里了。这里是地下世界,我们要回去居神就有困难了,现在又遇上这种事情……」 说到一半,红月察觉异状了。 「……为什么你在笑?」 红月皱着眉,无法理解似的质问普路托。 「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就是要笑啊。」 「但是,我刚刚也说了:道彦被那道光吞噬后就下落不明。」 「所以,我才要笑啊。」 双方一来一往,宛若相声一般的对话,接得是那么顺遂,但其中一方似乎已经受不了。明明才刚开始啊,至少再撑一会啊。因为有趣的事情,就快来了。 「你……!」 「八神家的小姐,你会有这样的反应,我也不是很意外。预料之内啊。不过,也不能怪你就是了,毕竟在那之前我们一点交集也没有,才会让你有那么天真的想法,以为这个时候找上我们就没问题了。」 普路托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似的发言,听在当事人耳里是怎样的一个感觉?他不知道,不过他就是要这么说,既然对方已经进入状况了,那他也可以快活地畅所欲言了: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打从一开始你的前提就搞错了,我和这傢伙都不是道彦的朋友,那时会出面协助道彦对抗老太婆那群人,只是有这个必要。」 红月一脸认错人的尷尬表情,因为无法回嘴,让普路托觉得他有必要再说下去,重复刚刚对真满说过的话: 「虽然不能成为道彦的朋友,不过我和这傢伙也不会让那个男人轻易死去,所以我们那时才会千里迢迢地从居神杀过来,和道彦一起对抗长斑明日叶与老太婆。说到这里,想必你的心底也有谱了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红月的双肩抬不起来了,难以置信到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普路托见状,理直气壮地大声宣扬: 「我和这傢伙都不是道彦的朋友啊。所以别以为你那么毫无目的地就跑出来,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这里不是八神家,而是地下世界,没有人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帮你的。」 「……我没有那么说过吧?」 宛若被逼到死角的幼鼠,不想死的心情化作最后反抗的动力,红月在一番挣扎后脱口了: 「为什么你可以在别人还没说话前,就那么武断地擅自判断别人的想法?」 「但是,我从头到尾说的全是我和道彦的关係,因为我和道彦是这种关係,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看似见死不救的状况啊。」 「所以你认为我会突然找上你们,是因为要向你们求救吗?」 「……」 ……喔?普路托无言了,不由得将右手的食指与大拇指放在下巴,稍稍回忆一下。 对耶,还真没有。 这个女人在自我介绍后,只说到她很担心道彦,就是没有提到和他们有关的事情。 「那你想怎样?莫非在告诉我们这件事后,想独自一人去找道彦?你知道地下世界有多大吗?而且,你敢肯定道彦还在地下世界吗?」 带着八神家的名号,红月重振以往的雄风了。体内惊人的魔力,要是没有亲眼见到本人,说不定会以为这股可怕的魔力,是哪个威猛、实战经验丰富的男人。 「现在我没有线索,和我们交手的五緋她们也在那道光发动后,连同肉体一起被消灭了。」 「这个回答未免也太老实了。」 「原本我是看在你们是道彦的朋友,认为你们应该可以帮上忙,看来你们没有这个意愿。」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所以你深信道彦没事?」 「要是有问题,你们说什么也会飞奔过去吧?虽然我不认为道彦现在平安无事,不过要是他需要我的力量,我就会立即飞奔过去,就算你们要阻止,我也会飞奔过去!」 不知不觉被套话了吗?从这个认真少女的种种言行来看,她不会耍那种小动作。而是他太大声了,急着想和这些名门的傢伙做了断。 「好吧,我是服了。」 普路托甘拜下风,也不想狡辩地拱手让出胜利,称讚对方的勇气。 「不过,这下轮到我问你了:你该怎么办?没有线索的现在,就连人家在不在地下世界都是未知数,你又要从何下手?地下世界可是有着与居神一模一样的规模等级,要是连个方向也没有,无疑是在大海捞针啊。」 接着,轮到真满了,这傢伙果然也在找机会对他出招: 「普路托,你好像很了解道彦与阿克夏的关係?那么,我想问问你:道彦现在是怎样的一个处境?知道真相后,他就会回来吧?」 红月也在等他的回答,要是这时再乱说话,他就会被这两个傢伙大卸八块吧?就算是他,同时对上arms与妖法,也是会吃不消的,再说了他们当场开打,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而且,这些傢伙对道彦是真心的,要是到时道彦需要他们的力量,那他也该说点什么了。对他来说,这是投资。 普路托装做现在才想起来的样子,一点一滴地引导他们: 「道彦这次会因为长斑家的行动,让他彻头彻尾了解自己是谁、该怎么做,以及该做什么,他会得知只属于他的正确真相,那些真相会让他脱胎换骨,成为原来的鬼泽道彦。」 「那是……什么意思?」 「莫非现在的道彦不是道彦?」 「八神家的小姐就算了,御天座家的小子,刚刚我才提醒过你吧?竟然这么快就忘了。」 真满以眼神施压,才不管他是不是有说过。 「我问你们:你们觉得居神岛的居民没有魔力还能活吗?」 「道彦……」 「可是,普路托,你才说过你根本不管是什么原因吧!道彦就是你要找的人,你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我是那么说过啊,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怎么说我都是在这几年才踏上居神,成为阿波罗的一员,注意到道彦也是这五年的事情,根本就没亲眼看到道彦出生那一天,我要怎么知道原因?」 名门出身的傢伙全都无言了:这傢伙在胡说什么……他说的明明都是实话,为什么从来就不说谎的他,要被当作放羊的孩子? 但是—— 「但是——就算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我还是知道一件事:这是不可能的,在这座满是魔法师,每个魔法师为了发动魔法,都得献上自己生命力的居神岛,道彦这样的体质就是不可能。」 当然了,他也不是要说道彦不是在居神出生。稍微向医院调一下出生记录,就能确定这件事的真假。何况外来人士也能透过在这座居神岛,得到魔力进而发动魔法。 他们阿波罗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假设本来就没有意义。 也就是说,魔力就是生命力这个等式,适用范围是全世界。反过来说,没有魔力就不可能会有生命力。 普路托这番提醒,总算叫醒那些装睡的人了。 「难道……道彦还能活到现在,真的就是被神选上?他有这个义务活下去,所以他被赋予了只有他才能获得的特权。」 「也只有这个才是最接近道彦现在的人设。」 但是,直到刚刚为止,道彦对阿克夏的存在以及自己的真正使命,都还处于啟蒙阶段。虽然因为一再与高层接触,他的世界观才慢慢往阿克夏靠拢,但那还是不够的,还缺乏致命一击。 「所以……长斑家现在出了这么一手,透过第二世代帮助他唤醒最原始的记忆。让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那时他能带着那条坠饰,直接衝向变成阿克夏的凛奈,也是长斑家留给他的伏笔,他不能被自己的同胞打败,他得带着绝对的自信重回王座,领导现在在居神的所有魔法师,走向阿克夏统治的时代。」 换句话说,那个男人还会再回来的。 ——而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六年前的望月一族,是罪最想回去,也是最不想回去的地方。 她在那一天——成人仪式的那一天,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妹妹罚。 不过,就算这样,要是能再回去,她也会选择回去。 只要自己还是望月一族,她就有这个使命去承担多达上千年的诅咒。 成人仪式——她将他们族人人生中必经的过程,视作阿克夏的诅咒。 在凛奈回到过去的这个时间点,罪与岁臣如愿见到了当年将他们一族逼进绝境的罪魁祸首神谷京,因为这样她想起了过去与弟妹歷经的那些时光。 那一年——她和唯一的妹妹罚快要年满十岁了。 九岁末的每一天,乍看之下就和以往没两样,而她们姐妹也深信十岁之后的她们,不会因为接受了成人仪式有所改变。 她和罚是这么认为的,而大人们也一致肯定成人仪式之后,她们姐妹依然可以像现在这样,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 不只是她们的父母,族里认识的大人全都带着热情,祝福她们姐妹—— ——那一天,罪就和往常一样,早餐过后开始了她对魔法的训练。 她对自己的严格程度,可以说是全族首屈一指。 据说就连族里的大人们,也没有到她的境界,罪觉得这个说法太夸大了,和她相比,大家才是她学习的好榜样。 因为有大家在,她才可以坚持到现在。 不过,要说她为何从小就这么努力,果然还是因为她是「姐姐」吧。 她是罚、岁臣与岁侍的姐姐,为了这些可爱的弟妹,前面有再多阻碍,她也甘之如飴。 正当她在后院积极地挥动自己的拳头,没有经过她许可的攻击,无声无息地悄然逼近了。 罪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在对方蓄积魔力,等待下手的机会,就先察觉四周的风吹草动了,何况这里一个能躲的地方都没有,反而营造出了一种全然的安心感,如此前提,才更需要戒备吧?不过,其实不管身处在怎样的环境,她都不会轻易腾出自己的后面就是了。 凭着反射动作,罪在眼角馀光捕捉到可疑的人影后,便迅速将所有的注意放在对方身上,一个反手推倒了从死角攻过来的敌人,随后转身以正面加以反击。 然后,一个手刀毫不留情地打进人家的脑袋。 「啊啊啊!」 现身的敌人在一顿乱叫后,活像溺水一样随便拍动双手,便因为双脚没有站稳,一屁股地向后跌倒了。 因为他们家的后院是给小孩玩耍的游乐场,当初打造时便以松弛的土壤为主,这点程度的跌撞不会怎样,在那之后罪也不会有半点罪恶感,冷静地看着偷袭不成的敌人。 不过,要是真有怎样,罪也不应该有罪恶感吧?毕竟是对方出手在先,她只是出于本能反击而已。 「姐姐,你出手还是一样这么毫不留情啊。」 眼眶都快飆出泪来了,偷袭者不但将过错全都推到她这个受害者身上,还一脸无辜地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因为一身的狼狈,任谁看了都会反过来同情对方吧?幸好在场就只有她们俩,无论对方要怎么说,都不算数。 以罪的立场……她怎么敢指责对方。 正如这句话的称呼,她和对方是姐妹关係,对方是她的妹妹。 和她一样,有着一头火红的红发,脸蛋比她更稚嫩一些,一看就知道她是姐姐,然而其实她们是双胞胎。 似乎是叫异卵双胞胎,她们姐妹虽然同年纪、同一天出生、长相与身材也很接近,不过还是有些许落差,大人们从没搞错谁是谁,也是基于这些落差。 罪与罚。 她们……真的是亲姐妹,双胞胎姐妹。 罪身为姐姐,不管妹妹要怎么任性,她都不会责怪,她怎么捨得责怪。 「罚,那就要请你多多加油了。」 罪笑着回应,随手抽出一朵花交给罚: 「这朵鬱金香给你。」 「姐姐,这是?」 「鬱金香的花语是祝福,要是罚能得到姐姐的祝福,说不定下次就能战胜姐姐。」 「下次……是什么时候?」 顿时间,与她有着近乎一样外表的妹妹全身虚脱了。 「姐姐是我们望月一族的孩子中最强的小孩,就连那些已经通过成人仪式的『大人』,也未必能赢过姐姐。而且我还是偷袭耶,偷袭都做不到的事情,要我怎么赢过姐姐?」 怪不得这个妹妹会这么气馁了。 「那么,我再给你一朵金铃花吧,金铃花的花语是自信,罚其实是缺乏自信,才会觉得永远也赢不过姐姐。」 「那是……」 「罚,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姐姐能做到的事情,罚也一定能做到,而且你刚刚的招数很棒,既然正面打不赢,那就从侧面进攻。战斗没有正当或卑鄙的分别,只要能打倒对手获得胜利,都是好战术。」 罪也不是要鼓励耍小手段来获胜,她要说的是获胜的方法有很多种,未必只能鑽牛角尖一般一昧尝试同一种。 「姐姐……」 「罚。」 姐妹俩视线交会的瞬间,罚没有立即起身,罪也没有伸出手拉妹妹一把,因为她的注意已经先被身后的某股无形力量拉开了,罪很自然地将脑袋歪向右边,她也在那时感觉到有什么擦过自己的脖子。 妹妹一脸呆滞了。 犯人是谁一目瞭然。 「罚,做得不错,不过看来还差了那么一点。」 罚已经不想再和她争了,自暴自弃般整个人倒在松软的地上,一脸疲倦地表示: 「姐姐真的太厉害了,罚根本赢不过啦!而且,明明每天都那么努力地鑽研魔法与力量,还有时间照顾家里那些花草,还将它们的花语全都记了下来,倒背如流,反观我比不上姐姐,就连姐姐在说花语时,也是听完就忘了……我就像是为了和姐姐比较,才被生出来的。」 「罚,别那么说,你是姐姐的妹妹,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你也能追上姐姐的脚步的。」 「为什么?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吗?」 罚再也站不起来了,无助的神情看来可怜,可是这次罪不再伸出手了,坚决要让这个孩子自己走出阴霾。 「罚,我问你:当我在修练时,你在做什么?」 「那是……」 「没错,我们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成长,身体与外表的特徵几乎一致,虽然是异卵,不过不认真看的话,还是有可能真假难辨,所以我才会这么说:只要罚也肯努力,有一天也是能追上姐姐的脚步。不过,用来分辨的证据,却随着每年开始拉开,今年已经没有人会把我们搞混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当姐姐在修行时,我在偷懒:当姐姐在照顾花草时,我也在偷懒;当姐姐在休息时,我还在偷懒。」 「你都说了吧?」 罚畏惧感十足地低下头了,不敢再帮自己狡辩。 看着这样的罚,罪不免心疼了起来,试着替她说话加以鼓励: 「罚,你的偷袭策略想必是受到我的影响吧?爸妈与族人都有说过,我们望月一族之所以每次出生都是双胞胎,是为了在成人仪式之前,与对方建立起超越他人的情感,我擅长从正面进攻,而罚则擅长从侧面偷袭,只要我们可以配合对方,就是最强的搭档。」 「姐姐……谢谢。」 罚感到心头一阵暖和地道谢。 然后,心里还是不能释怀地靠自己起身。罪知道她说的那些,称不上安慰,不过要怎么度过这一关,现在只能让罚自己想通了。她只能帮到这里。 正当对话告一段落,罪已经想不到自己还能为这个总是让人操心的妹妹做什么,罚的视线忽然导向她的身后。 罪听到阵阵的脚步声。 至少有两个人带着轻松的步伐接近她们。 对方靠近前,罪就先猜到是谁了: 「岁臣、岁侍。」 罪很自在地转过身,迎接她们姐妹的客人。 眼前是一对看来一模一样,就连穿着也一致的双胞胎,光用看的根本分不出区别,宛若真人版的大家来找碴,一直看着他们长大的罪与罚也分辨不了,她们唯一能辨别的,只有这对双胞胎的名字。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罪,竟然把我放在后头,明明我才是哥哥啊。」 这句话的出现,罪总算是知道谁是谁了。说话的是岁侍,毫无兴趣看着对方的则是岁臣。 就和她们姐妹一样,虽然是双胞胎,总有一人当哥哥,另一人当弟弟。一般来说,分法是看谁先出生,就算是双胞胎,还是有所谓的先后顺序,最先来到这个世界的就是哥哥姐姐。不过,据说她们眼前这对兄弟是少数的例外,岁臣与岁侍正好相反,是岁侍这么要求,这对兄弟才如此与眾不同。 岁臣似乎也没意见,因此大眾都开始将岁侍当成哥哥,而岁臣则是弟弟。以罪来说,她也没有意见,反正在她来看,无论罚、岁臣或岁侍都是她的弟妹。 「岁侍,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弟弟,因此才没有哥哥弟弟之分。」 这句话依然没有招来岁臣的注意,按兵不动一般,明明人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这个孩子还是老样子,除非轮到自己的回合,否则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当年没有因为岁侍抢着当哥哥,引发兄弟间的斗争,就是岁臣天生不与他人争斗性格的关係。 这么说来,他们为何要连服装都统一?莫非也是岁侍的意思?这对兄弟的双胞胎可是同卵双胞胎的级别,身高、脸蛋与肌肉也是宛若复製出来。 说话的是罪,岁侍针对的对象却是岁臣: 「岁臣,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看来你一直在私下偷偷和罪说我的坏话吧。」 「我不清楚你指的是什么,而且若说到这点,我觉得你应该要先想想你是怎么和宗家的人形容我的。」 「你这傢伙……!看来我得在成人仪式好好教训你了啊。」 「听说年满十岁的当天,我们都得参与成人仪式吧?明明还不知道成人仪式要做什么,你就先做好打倒我的准备……岁侍,你竟然还为了彻底超越我,不惜跑去和大人打听成人仪式的内容,在那之前就先知道不是禁止事项吗?」 岁臣说得头头是道,罪已经深陷其中了: 「我们望月一族是驍勇善战、有女真族别名的强大一族,与黎明一族有着良好关係,就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和黎明一族取得最好的平衡,但在那之前,我们得不断地精进与前进,不分手段,做到让自己、让周边的人,甚至让敌人都知道,我们望月一族是居神最强的种族,结果你的不分手段却是这样啊?对每个望月一族来说最重要的成人仪式,你也要投机。这样和一个高材生,为了可以确实拿到学分,弄到考卷的解答有何两样?」 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岁侍被岁臣的接连吐槽,打得东倒西歪,整张脸红得宛若番茄,因为他的举例太有道理了,以至于岁侍根本找不到藉口。 不想再浪费时间和岁臣勾心斗角了,不如就用武力让大家知道谁才是哥哥。岁侍发动魔力,拿出行动。 眼见这对兄弟就要不分场合地打起来,岁臣瞪了对方一眼,便在对方即将挥拳过来之前,轻轻将脚滑出去,然后一个侧身让出一条道,岁侍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飞出去了。 画面之滑稽,让人们纷纷忘了这是兄弟吵架造成的,罪忍不住笑出声来。 趴在地上的岁侍,迟迟没有起身。岁臣没有用力,而他也不可能因为这点程度的伤害晕过去,完全就是面子问题,让他乾脆就这么装死矇混过去。 「岁侍,你没事吧?」 罚于心不忍,出面介入当起他们兄弟的和事佬,伸出手拉岁侍一把,岁侍没有理会,狼狈地自己爬起来,回头瞪了岁臣一眼,那是充满杀意的眼神,随后独自扬长而去。 罪想起来了,岁臣在魔法与力量上的资质远高于岁侍,因为不想被比下去,在抢了哥哥的头衔后,为了追上岁臣的脚步,鑽研他是怎么办到今天的成就,而开始从打扮与作息下手。 怪不得这对兄弟不管他们怎么尝试以自己的眼睛去辨别,都分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岁侍的杰作啊。 至于这么做有没有用,在罪来看,毫无作用。就不知道这个「弟弟」何时愿意放弃了。 「岁臣。」 岁臣看了罪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要和好啊。」 「罪,我不记得我有做错。」 「我根本没有说过有错的是你吧。而且,连我也看得出来,虽然你们兄弟表面上和平共处,其实私下一直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在情理之间,而且这就是望月一族,所以我绝不会说你有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岁侍那傢伙对我充满了敌意。然后,只要遇到像刚刚这样的事情,他就会不由分说用武力企图要我招架。」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啊—— 罪也不知道,这对兄弟虽然在个性上天生就不一样,终究是同时出生的双胞胎,对对方的了解应该不亚于自己,所以不管岁臣也好,岁侍也好,她都会为其加油。 「所以刚刚你会那么说是忍无可忍囉?不管怎样,你们都是我的弟弟,你们要尽快和好喔。」 「这跟那没关係吧?还有,罪,为什么我们是你弟弟?虽然我们都是望月一族,但我们兄弟是分家,而你们姐妹则是宗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係啊。」 「就算没有直接的血缘关係,也能是姐弟啊。」 而且论生日,她们姐妹也确实比较比这对兄弟还要早到,所以她是姐姐。 「就说这跟那没有关係了。而且,别以为你过来劝架,就是姐姐了。」 「说起来刚刚姐姐也有教我怎么运用力量。因为我的偷袭又失败了,姐姐身体力行地帮我上了一课。」 「罚……」 「姐姐,要是你肯让我打到一次,我就不会在这时出卖你了。而且我那么喜欢姐姐,当然不会做出危害姐姐的事情啊。就算要自相残杀,我也会提前认输的,因为我很喜欢姐姐。」 「罚,我已经快搞不懂你要和姐姐表白还是趁机报復了。」 「当然是两者都有啊。我很喜欢姐姐,也想要变得比姐姐厉害。」 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唉,好吧。罚,那就希望你能以姐姐为目标囉。」 「是!」 罚很有精神地拍胸脯掛保证,就不要隔天就忘了啊。 「话说回来,岁臣,你们怎么会过来?」 岁臣与岁侍他们是分家的成员,要是没有经过宗家的同意,是不得随意闯进宗家的地盘;反过来说宗家要怎么使用分家,都随他们喜欢。之所以会做到如此天壤的区别,就是要展现宗家与分家间不可能的差距。 据说他们宗家与分家原先也是一个家族,后来因为兄弟鬩墙,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在分出胜负后,胜利的一方提出这个概念,其规则差不多如下:分家得永远效忠宗家,分家有义务保护宗家,并以宗家的安全为第一优先,分家不可擅自接近宗家,但宗家却能尽情使唤分家,看上去规则很少,却深深地为他们后代打下一个牢不可破的基础,光是这样就足够让岁臣与岁侍多痛恨天生就是宗家的她们姐妹了。 顺带一提,据说那对兄弟的鬩墙行为,后来就成了他们一族的传统成人仪式,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因为仔细追究,还能发现那对兄弟没有血缘关係,会引发争端是双方一起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不得不分出一个胜负。 不过,罪也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分家,她会这么再三询问,也不是想试探岁臣他们有没有事先经过家族的同意,她要问的只是岁臣与岁侍为何过来。 想必有什么要事,才会一大早过来吧。 岁臣依序以眼神打量罪与罚,彷彿要将她们的身影全都烙印在脑海,认真、仔细,千万不能错过一般,其强烈的情感,罪充分感受到了。 看来真的有什么大事吧。 「据说我们的成人仪式就要来了,日子就订在我们年满十岁的那一天。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合理,这是每个望月一族人生必经的过程,不过由于我们这一代作为一族家长的宗家与分家孩子都正好是这个年纪,破例让我们一起举办,也就是说我们要同时进行成人仪式。」 罪与罚无法说话,没有表情地望向彼此,然后才将目光一起集中到岁臣身上。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成人仪式——总算要来了,而且还是与岁臣、岁侍他们一起参与。 当下,罪——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当她回过神也是不能自理,虽然早就知道什么是成人仪式,不过还是不能说话,太过兴奋,以至于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好。 何止高兴而已。 宛若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似的。 从那天起,罪更加卖力于修练,让自己变得更强。 那就是望月一族。 虽然她还不知道成人仪式那天具体要做什么,不过既然他们是望月一族,相关考验应该也与望月一族这个名号有关吧?那她就不能怠惰,她会和罚一起横扫全场,成为全族最棒的搭档。 一想到这里,再多的疲惫都不是疲惫,而是赢得胜利前的插曲而已。 罪才这么想,脑袋忽然被打到似的,视线乱七八糟,完全没有一个方向,随即像坠落的飞机一般,由上而下不用一秒。 「姐姐!」 耳际似乎能听见妹妹的声音,可是这时的她,也没有多馀的心力应付来自妹妹的考验了,整个人倒进温暖的被窝,不,应该是某人的胸膛。 热热的、软软的,宛若一躺下去所有的烦恼都没了,让罪想再多躺一会。因为罚的声音就在耳边,所以她大概猜到了,就是妹妹的怀里。 「姐姐!」 罚的声音听来急切,罪不得不赶快醒来。虽然她不是迷失在风雪纷飞的雪山,要是就这么随便睡去,就有可能一觉不醒,罪清醒了。 「罚……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这里是他们家后院,只要是宗家的人都能自由进出,不过这个孩子刚刚应该和父母出门了。他们要去和黎明一族见面,谈谈在一个月后举办的成人仪式。 其实成人仪式只有参与的当事人可以介入,除此之外像是当事人的家长、亲人或是黎明一族,在当天都不得随意插手,甚至出现充当观眾。 做到如此堪称研发什么秘密计画的地步,一来是为了保证双方的权益,确保成人仪式可以在只有当事人的情况完成,二来则是要让当事人体会从孩子到大人的转变,所谓的大人应该是指已经能为自己负责的人,要是连成人仪式都要父母帮忙,那就枉费这些日子族里对自己的教育与训练了。 之所以她们的父母要在这时找上黎明一族,是因为他们望月与黎明的友好关係,而他们又是宗家的成员,现在即将歷经人生中最重要的其中一件事,自然有义务要和友族匯报。 罪猜得到父母要和黎明一族的哪个重要人物见面,一定是对方的家长级人物,大祭司长——那个巫师一族好像是这么说的?总之,那就是黎明一族这个种族的代表,今年已经八十岁,不交棒给后人好像是因为这就是规定,需要前一代死去后代无缝接轨承袭,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袭,需要经过前一任的授予,并得到望月与黎明的共同信任投票,才能得到如此伟大的身分。 因此,这个巫师一族的大家长几乎是全族年纪最大、资歷最深的人。 罪也见过这个大祭司长几次,是个看来和蔼、还很有活力的老伯伯。 相传只要获得这个身分的大祭司长,就能获得预见未来与回到过去的特殊能力。因为拥有这个唯一的特殊能力,不只是黎明,连他们望月也将大祭司长视为重要人物,甚至断言要是大祭司长无故死去,就会导致歷史与时空的扭曲。早在罪知道他们一族与黎明的友好关係之后,就对这些关係做出一些研究。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望月与黎明的友好已经是国际公认等级,不需要更深刻的理由,但事发总有因,而且身为望月的一员,看得其实很清楚,想藏也藏不了,也就是说——其实身为好战民族的他们,平时没有与黎明联络的习惯。 只有像是成人仪式、大祭司长的选举投票,或是未来战事等重大活动,他们之间才有交集。 罪一开始以为,会不会是黎明一族也有足与他们并肩的强大战力,才能如此炫耀他们之间的友谊,结果这个黎明非但没有力量,似乎就只是高掛着巫师的名号而已。因为黎明一族能够获得巫师的名号,都是大祭司长能够预见未来与回到过去的特殊能力,其馀黎明只是宛若一般居民,虽然拥有魔力,魔法水平都在一般人的水准。 现在她们姐妹的父母即将与对方族里的代表见面,应该会在这时带上的罚,竟然又打道回府了,罪觉得很惊讶。 「因为我想和姐姐在一起啊。这么难得的机会,家里只有我和姐姐,这么一来我就能和姐姐来一场梦幻的约会了。」 「……是这样吗?」 「唔……其实是这几天姐姐太过努力了。」 罚的声音听来难过,不捨的心情呼之欲出,明明应该是值得学习的事情,在她眼里却让人同情不已: 「果然是因为知道我们的成人仪式就快来了吧?所以姐姐这几天比以往还要更卖力、更拼命,明明都快不行了也不想停下来,姐姐就是这样,平时爱鑽牛角尖就算了,还为了不让我们一族漏气,做到这个地步。身为姐姐的妹妹,怎么可能到这种时候还能坐视不管?」 看来罚说要和父母一起出门,就是知道要是直接说出来,她就会更加鑽牛角尖。她很庆幸自己有个这么体贴、总是替他人着想的妹妹,虽然这么一来自己势必得休息了,但反过来说,她可以光明正大和妹妹约会了。 「罚……谢谢。」 姐妹俩搭着对方的肩膀,两人三脚似的艰难步伐回到她们的房间。乾净到宛若没有东西的房间,只有两张单人床与一个共用的梳妆台,看似简单的摆设,对她们姐妹来说却是无价之宝,她们已经一起在这里累积了不少回忆了。 罪很理所当然地在距离门口最近的床坐了下来,那是罚的床。平时她们姐妹也很少像这样交换床铺,倒是要是没事的话,姐妹俩就会一起窝在房内,坐在自己的床上与对方聊天。 罚已经不见了,安顿好罪之后,一个溜烟就从门口消失了,八成是去找水了。其实她只是累昏了,根本不是中暑,所以这时的她不需要补充水分,不过看在是妹妹的好意,到时她也会欣然接受吧。 罪已经什么也不想管了,乖乖接受妹妹的照顾,安分地仰头倒下去,享受床铺柔软的同时,也不忘品尝罚的味道。 虽然平时就已经闻惯罚身上的味道,现在从其它地方擷取,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她的鼻腔现在都是妹妹身上的味道。 雏形人偶篇 第十九章 阿克夏要他们做的事情 「姐姐……你在做什么?」 总算回来的罚,手上拿了两杯用杯子装的水,无法苟同现在的姐姐。 「在感受罚平时睡的床啊。」 「姐姐,别闹了啦。」 罚快速地将手上的一杯水递过来,收到妹妹心意的罪,暂时放过了妹妹的床,与妹妹一起乾了一杯。 坐在罪旁边的罚,这时表情凝重地偷偷表示: 「姐姐,你觉得成人仪式的那天,我们该做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 罪没办法回答自己不知道的问题。 「罚,你是不是看到我最近比平时还拼命才想问我?但是,其实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我们是居神最强的战斗民族,拥有女真族的别名,成人仪式应该也会符合我们的身分吧?」 「姐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罚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但是,罚没有因此得到共鸣,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沉重。就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让她寧可装作不知情,也不要被捲入。 「姐姐……」 最后,似乎还是敌不过出于好奇之类的原始慾望,罚下定决心地问了出来: 「姐姐,请问你有见过爸爸妈妈的另一半吗?」 另一半——既然都提到她们的父母,罚说的应该就不是爱情方面,而是双胞胎。 「我们望月一族的体质很特别,每次生產一定是双胞胎,虽然直到今天为止,仍没有研究指出具体的原因,不过如果是这样,综观整个族群几百年下来,族人应该不只有现在这样,据说我们的人数与隔壁的黎明一致,最重要的一点——」 罚将顿点放在这里,当作一个转折点,企图以此加强惊悚的要素,甚至能说明显是在暗示什么。 「姐姐,我们从来就没有看过爸爸妈妈的另一半,岁臣与岁侍他们应该也是,而且我想全族的小孩也都是这样。」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轻易地被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少女说出来了。 罪不敢轻举妄动。 「嗯……罚,其实你现在说的,我也不是没有想过。」 没过多久,罪一副认罪一般招供了: 「不只是你说的,我们没有看过爸妈的另一半,望月一族内部有许多不合常理的东西,像是宗家与分家的区别,我们和岁臣、岁侍他们虽然分别是宗家和分家,但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係,像这样的关係链在别的地方都是以兄弟姐妹为基础,至少我们父母和岁臣他们的父母要是兄弟姐妹,然而望月一族却是以自古流传的结拜兄弟传说,当作对之后的后代子孙的警惕。」 就算死了也一样,也要让后代一起偿还当年因为愚蠢犯下的罪孽。 这算什么?如果真是这样,就算罪身为赢家的后代,也会与岁臣、岁侍他们一起反抗,推翻自己祖先施加的诅咒。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连子孙也一起拖下水。 说穿了就是连这个说法也是胡扯。 另外,像是早睡早起也是。他们一族自古还有一个所有族人都得遵守的奇怪规则,那就是在午夜之前,都得上床就寝。要是违背了会怎样,也是没人知道,但大人们却都墨守成规,好像我这么做,你们也得照做,反正照做就对了。 至于起头的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都备感怀疑的罪,总算可以在今天和自己的妹妹一起核对答案了。 「罚,你我果然是姐妹,我有注意到的东西,其实你也一直在偷偷观察。」 「姐姐……」 「但大概就是这样吧?虽然我想数百年来,有考虑到这些的,整个望月一族不可能只有你我俩,但因为不说就没事了,所以大家都当作不知道。」 「那是……为什么啊?」 这件事明明就很严重吧?罚没有将最直白的问题问出来,可见罚也还在考虑。 「这个问题……罚,很抱歉,姐姐也不知道。」 其实即使她们怀疑了也没用,现在还缺乏关键证据,佐证她们的观点。所以,说了也是没用的。 「罚,今天这件事可以当作你我间的共同祕密吗?就是……希望你暂时别说出去,岁臣、岁侍也不行,当然也不能说给爸妈知道。」 「咦?」 这时,罚意识到了什么,不容忽视一般变得认真: 「好的,姐姐。」 然后,默默地垂下视线,望着手上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低语: 「说得也是,毕竟我们在怀疑的是已经有着数百年歷史的望月一族,要是传出去,我们就是叛徒。而且这已经是种族的传统,爸爸妈妈与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没权力抗拒。」 「罚……」 罪忍不住……地抱紧了罚,罚大吃一惊,差点忘了呼吸一般: 「姐姐……?」 「你这孩子真是的,为什么要那么可爱、那么替别人着想?」 「姐姐……」 「这一声姐姐也是,罚,你还记得我们是双胞胎吗?虽然是异卵双胞胎,长得有点不一样,不过我们的生日是同一天,所以你要直呼我的名字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你在还没懂事之前,就一直称呼我姐姐。你为什么要那么体贴他人呢?」 「……罚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或许这么做,姐姐会很开心。」 「姐姐真的很开心,因为罚愿意成为姐姐的妹妹,不过你这孩子,多少替自己想一下,别老是只为别人想啊。」 「要是变成那样,罚就是姐姐了,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你这个妹妹真是的。」 就这样,虽然她们姐妹俩没有讨论出切确的答案,却也因为这件事,感情变得更紧密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1 在那之后,罪依然有空就会多少锻鍊一下自己的身子。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会再那么毫无计画了,懂得适时休息。 最重要的——她不再是一个人,罚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和她一起成长、一起战斗。 姐妹间不时切磋一下,看看彼此都长进了多少。 以战绩来说——目前的战况是二十比零。 不用多说,那个二十胜的就是罪。 「姐姐果然还是太厉害了啦!罚根本不可能赢啊!」 不知道第几次了,累趴的罚整个人大躺在地,连珠炮地抱怨她们姐妹间的差距。 全身都是脏兮兮的泥土,罚却毫不在意似的尽情沐浴在泥土澡堂一般,罪见状无奈地摇头: 「罚,可以了,起来吧。待会回去要记得先将身子洗乾净,才能去躺床喔。」 「要是我没有洗澡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姐姐会怎样?」 罚使坏似的反过来对罪提问,罪没有太大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妹妹会给她这个一个难题。 「要是罚没有洗澡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罪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罚,随着罪的一步步接近,罚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现在感到不妙。 「那姐姐就会帮罚洗澡!从头到脚洗乾净,看看你这个孩子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做!」 整个人跳进罚的身边,和罚一起享受泥土浴,也变得乱七八糟的罪,对罚的全身上下其手: 「是这里吗?这里要洗一下吗?还是这里呢?或者说这里不乾净?」 「姐姐!别再摸了!哈哈哈!很痒啦!真的很痒!好痒喔!」 无法挣脱的罚,笑到都要飆出泪了,但罪还是没有轻饶她,誓言要给她一个最大的处罚。 「好啦好啦!我认输!认输了啦!我会乖乖洗澡!姐姐,快住手!」 「下次还敢不敢不洗澡就上床睡觉?」 「不敢了不敢了。」 笑得疲惫不已的罚,回应也是有气无力。 「那么,姐姐就原谅你。」 放过妹妹之后,罪一脸心满意足。 「姐姐,谢谢。」 「咦?」 为什么要道谢?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 「谢谢你愿意抽空陪我训练啊。这几天因为有你手把手地指导,我感觉自己已经有明显的进步了。」 ……是这样吗? 她们姐妹有别于以往,像现在这样,一起成长、一起进步,确实是因为罚的加入,不过原来罚参与的角色,不是她想像得那样吗? 「罚,姐姐才要和你道谢呢。」 「咦?」 「其实我也觉得训练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就像多数人都有惰性一样,要是可以不努力就能变强,我也会那么做,但就是没办法,我才会强忍着寂寞与麻烦,不分昼夜地想办法替望月一族争取面子。」 「要是姐姐不是望月一族呢?」 「咦?」 「从姐姐的说法来看,姐姐会那么拼命,就是因为我们是望月一族啊。要是姐姐不是望月一族呢?」 「……」 突如其来的问题,罪无言以对。 对了,要是自己不是望月一族呢?又会怎样?因为自己那么拼命,是建立在望月一族这个前提,但要是她今天不是望月一族呢? 是不是就可以当作没这么回事,将更多的时间抽出来,陪伴妹妹或朋友? 罪的心头忽然感到一阵暖和,摸着罚的小小脑袋说: 「我想……我还是会努力精进吧?因为我是罚、岁臣与岁侍的姐姐啊。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有这个责任要做好你们的榜样。而且,我还是望月一族宗家的下一代继承人,那我就更不能逃避,一定要做到最好。」 「……」 「而且,罚,我们和岁臣、岁侍他们的成人仪式就要来了,说什么我都不能认输啊。我一定会赢过罚,成为那个最对得起望月一族名号的宗家家长。」 「说起来我和姐姐是双胞胎吧?我和姐姐是同年纪,能够获得宗家家长名号的,不是只有姐姐啊。」 「说得也是,罚不只是我的妹妹,也和我同年。」 「所以,我们一起成为宗家家长吧。」 「好啊。向日葵也是这么说的喔?它对我们很有信心。」 姐妹俩在这时取得了共识,手牵着手起身,望着对方一身泥泞的惨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随后,天真灿笑地手牵手一起离开。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2 虽然婆婆的样子一副顺其自然,但作为时空旅人的凛奈,这时却不能心安理得,绷紧了神经,一被对方撞见,就只有诉诸武力,将其处理掉。 总之,不管怎样,除非对方也是能让她放心的人,否则都得大动干戈。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婆婆,但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这个时空的人。 最重要的一点……她才刚遭遇望月一族与第二世代,就算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稍微和那个人渣一族有一点接触,她都会再次失控。 这个世界的望月一族还在他们黎明一族的视线范围。 虽然她小的时候,对这个女真族没什么印象,现在可是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傢伙可恶的身影,已经挥之不去。 她会提防到如此地步,都是出于这个理由,而她也是到今天才认识眼前的婆婆,她对婆婆的人际关係一点都不清楚,搞不好平时往来的对象就是望月一族。 凛奈的这个疑问,都将在婆婆应门之后,揭晓一切的答案。现在门铃响了,有人要来了。 来者是个和婆婆差不多年纪的老先生。 「有客人吗?」 才刚进来的老先生,马上就发现凛奈的存在了。凛奈为了不打草惊蛇,小心翼翼地点头。 「是啊,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从婆婆的回应,似乎有意替凛奈隐瞒她的真身。 老先生和蔼地向凛奈点头后,脱下厚重的外套,掛在门口的衣架,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似的,理所当然地坐在凛奈的对面,刚刚婆婆坐的地方。 「爷爷好。」 再怎么说自己都是客人,主动向对方请安才是正确的。 「你好。」 老先生也很谦虚,立即给出了回应。 看到他们俩的互动,婆婆慈祥地微微一笑。 不过,这时老先生却一副老夫老妻地向婆婆指教了: 「我口渴了,有水吗?」 「……要水厨房就有了啊。」 婆婆无力地叹了口气,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代替自己丈夫弄了一杯水给老先生喝。 而老先生也喝得理直气壮,完全不带客气的。 看来他们真的是夫妻吧。 能够那么自然地将一些日常的事物,都当作身体的一部分,呼来唤去似的,也只有结婚数十年的夫妻,做得到这样的互动了。 而且,被命令者就算有怨言,也会在抱怨后服侍自己的主子一般,尽情满足另一半的需求。如此互动在命令者眼中叫甜蜜的负荷。 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能遇到所谓的真命天子,然后和他结婚,一起手牵手走下去,直到双方都白头发为止。 虽然她已经打算将自己的全部献给姐姐了,那个六年前就死于非命的姐姐,不过她之所以敢在这时提起,也是因为姐姐「可能」没死。 会这么说,是因为当她后来再次对当年的事件做一番调查时,想到了自己的电子技术就是姐姐教的,而她都能鱼目混珠地神不知鬼不觉加入居神,身为骇客始祖的姐姐会办不到吗? 再说了,她和拓二在监狱破坏时穷途末路,某人偷偷推了他们一把。能够做到连她都反追踪不到,也只有她最爱的姐姐了。 凛奈相信她最爱的姐姐,一定还在居神的某个地方活跃着。 只不过身分的敏感,才选择隐姓埋名,低调行事,等待黎明一族东山再起的那天。 她想再见到那个曾陪伴她度过无数失眠夜晚的姐姐。 她已经记不得对方的长相了,能够记得的也只有对方有一头漂亮的红头发。 说是姐姐,其实她和对方似乎没有血缘关係,她和姐姐是在她失眠之后才认识的,在那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会这么称呼是对方先说的。 作为一个独生女,她从小就希望自己也能有兄弟姐妹,这个愿望在失眠后因为姐姐实现了,她怎么可能拒绝对方的要求,和对方当起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虽然这份得来不易的姐妹情,在她一次任性之后,就回不去了。之所以她寻觅六年,也见不到姐姐,恐怕也是因为这样。 「小妹妹,你怎么了吗?」 老先生见状,慌乱地赶紧上前关心,凛奈吓得差点不能自己,不过还是及时踩了剎车,苦笑以对表示: 「不,没事,谢谢爷爷的关心。」 「要是有事要说出来喔。」 面对老先生这么说,婆婆翻了白眼,对凛奈十分同情地表示: 「小妹妹,不要理他。你越是理他,他就会越想和你说话,他就是这样。因为一直很想要一个孙女,所以只要是小妹妹这般年纪的女生,他就会多嘴关心两句。」 「……喂,我哪有这样。说起来要是我很想要孙女的话,那你也很喜欢孙女吧?小妹妹,刚刚这个老太婆是不是也很鸡婆,一直找你说话?」 「你想太多了,反而小妹妹帮了我很多忙,今天要不是有小妹妹,说不定我到现在都还不能休息。小妹妹,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嗯,不会……凛奈没办法说出口。这对老夫妻你一言我一句,吵个没完,作为外人的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不过,感觉这个家热闹了不少。 因为凛奈不自觉地笑出来,婆婆与爷爷打住了。 「小妹妹?」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爷爷回来后,婆婆你变得好活泼。和刚刚完全判若两人,要是刚刚的婆婆就像我的奶奶一样,现在则是年轻了至少三十岁。」 说着说着,凛奈响起来了: 「怪不得婆婆那么娇小的身材,能轻易地扛起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大篓子。现在真相大白了,原来是婆婆与爷爷还很年轻啊。」 婆婆与爷爷面面相覷,对彼此投以一个受不了的表情,放弃无谓的争吵了。为了让他们放心,凛奈爽快地道了出来: 「婆婆、爷爷,我没事啦,只是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 「就是……其实我有一个姐姐,只不过我和她已经很久没联络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婆婆,其实我刚刚没有说好,我相信姐姐还在居神的某个地方,因为看到你们那么默契十足的对话,让我更加肯定这个猜测了。对我来说,姐姐就像我的另一半,所以她现在一定活着。」 「原来是这样啊。」 婆婆依然像刚刚那样,很有耐心地倾听她的声音。 「婆婆、爷爷,我很羡慕你们,能在认识对方后,这样无忧无虑地牵着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可以的话,能不能也请你们给我一个祝福,让我能早日解开我内心的那道结……我想再见姐姐一面,然后当面和她道歉与道谢。」 婆婆与爷爷纷纷说不出话了。 像是误会了什么,婆婆与爷爷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是由婆婆出面,缓解这层尷尬: 「小妹妹,我们并不是夫妻啊。」 「咦……?」 这下轮到凛奈单方面尷尬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3 「虽然我和爷爷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其实我们不是夫妻,而且我们也直到现在都还没结婚,会像现在这样在一起,是因为有这个必要。」 有这个……必要? 「这么说来,婆婆,你们已经认识一段时间囉?」 婆婆对凛奈的问题依然有听没有懂。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虽然她一直在抗拒往那个方向去想,可是仔细一想,她对婆婆的自白中,省去了某些关键字,因为她不希望未来被她随便一两句话改写,她不能那么做,但现在这样要她怎么办?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这时,看来无关紧要的记忆逆流而上,纷纷衝击她的脑海。 对于那个人渣一族,他们黎明应该是没什么印象的,能够像这样热络地合作、一搭一唱说相声,那是不可能的,据说就连望月的宗家与分家也只有在成人仪式等重大活动,才会与他们黎明搭上线。 也就是说,这个看来与婆婆一拍即合的老爷爷不是望月一族。 「爷爷……莫非你是望月一族?」 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真的说出来了。 爷爷笑笑地轻松表示: 「是啊,小妹妹,我是望月一族。」 凛奈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撑到极限了,眼里只有仇人一般,沸腾的魔力呼之欲出。 眼前弱不禁风的老人家,此时此刻对她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当作罪的替身、当作望月一族的代表,加以追讨回来,那就是现在的她被赋予的使命。 也就是说,教室那时的闹事又要上演了。眾人看着她毫无力气地对罪展开追杀,发洩这些日子累积的不满。 但是,这里没有拓二,在这个时间点她和拓二还不认识,要是她就这么找上一个看似善良的老先生,向他毫无代价地索命,她就和那个人渣一族是一样的。 ……该怎么办? 凛奈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可是每当事情真的来了,她又只有失控的份,撩起袖子只为替自己的族人讨回一个公道。 「小妹妹?」 婆婆的声音,让凛奈暂时冷静下来了。 「婆婆?」 「小妹妹,你怎么了?」 依凛奈对婆婆的了解,看来人家已经从这件事猜到她所在的未来,他们一族发生了什么,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又是谁了。 现在会出面,恐怕也不是单单缓和或替谁澄清。 婆婆一脸望月一族是很和善的,要是真的想做什么,也是有苦衷的。说得也是,这个时间点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而她也没有亲眼目睹全部的经过,都是她在事后的臆测。 「婆婆……你和望月一族很好吗?」 不得已的凛奈,只好硬是压下脾气这么问。 「婆婆和望月一族其实也不是很好,就像小妹妹认为得那样,黎明一族与望月一族虽然长期维持友好关係,但真正说来,我们个人与望月一族确实没有到街坊邻居那么熟识。」 「所以,婆婆……你真正友好的只有爷爷?」 所以才能像这样私下见面,互相聊彼此。 凛奈的再三询问,似乎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因为没想到婆婆是这么回应的: 「是的。」 「怎么可以!」 凛奈不甘寂寞地跳起来了,原本还在她屁股之下的椅子倒下,发出比她音量还小的碰撞声。 她会这么激动是有理由的。 那不就是在说……这个婆婆也有可能是帮兇吗?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办法往好的方向去想了。稍有一点磨擦,都可能擦枪走火。 ……好吧,她是客人,而且是原本不存在这个时空的外人,要是再多说什么,就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时空了,她不能那么做,那该做的事情也就很简单。 无法回头的话,就另闢蹊径,这是她在这些日子从拓二身上学到的东西。 「婆婆,你知道望月一族的成人仪式吗?」 婆婆先是瞥了爷爷一眼,心虚似的不敢在第一时间给出答覆。 随后,一脸拗不过孙女任性的好奶奶,放下肩膀妥协了: 「小妹妹,婆婆当然知道了。」 知道——想必包含了许多意思。 凛奈也不想鑽牛角尖,强硬的作风博取婆婆的认同。想必与自己暗中调查的真相相去不远。 成人仪式——如同望月的小孩在正式的仪式到来前,都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外人当然也只知道对这个噬血的狂族,仪式的时间点是小孩年满十岁。 而他们之所以直到数百年后的现在,已经完成成人仪式的望月都有数万、数十万人,也问不到太到更深入的细节,则是因为其过程与方法过于黑暗。 简单来说就是自相残杀。 年满十岁的那一天,为了证明自己是已经独当一面的望月,就要杀害距离自己最近的至亲,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强大、严格与可以拋弃情感,就算对手是自己的至亲,一旦为敌绝不放过的从容,将过去所有日子的累积,全都投注在这场成人仪式。 怪不得会是双胞胎了。在凛奈透过私下的调查,像剥高丽菜的菜叶一般,一点一滴地剥开外皮,顺利直达核心,心中却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双胞胎,望月一族的特殊体质,为何每次生產都是双胞胎,就是为了「公平」吧。 这么一想就合理了,虽然真正原因似乎不是这个,不过只要是双胞胎,就算人生歷练各有不同,年纪与身材等肉眼可见方面,就不会差太多,可以当作「公平」的最大依据,其公平的结果也不会让父母后悔或悲伤,因为这个种族就是为了成为居神最强种族而活,不需要那些连自己兄弟姐妹都不敢杀的弱者。 知情者与曾经的参与者都不会说出去,揭发望月非人道的一面,而是有如共犯一般,在潜意识取得了连结,形成绝对的情报网,缩短彼此的距离,只在之间交换当下的心情。只有曾参与过的人能了解彼此内心的那种痛。 所以,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也无从调查。 凛奈会知道当然是翻进高层的防火墙,从中顺利擷取到了这个被尘封的情报,除了她之外,这份记录从没被翻阅过,换言之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为了让她找到。 事情发生到现在,该痛的也痛过了,该哀号的也哀号过了,现在竟然还有幸可以得到核对答案机会,凛奈已经哭笑不得。 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自己一路走来,果然是为了被控制、被利用。 就算自己曾很努力地得到拓二、无我与盖亚的认可,成为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伙伴,到头来还是只能落到被单方面利用的下场。 这算什么? 只因为她是黎明吗?只因为她能成为阿克夏吗?只因为她不是高层吗? 凛奈的不对劲,总算引起爷爷光明正大的侧目了: 「小妹妹,看来你对我们望月有一些误解。」 「那不是误会!那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是已经在我所在的时空,正式上演的悲剧!」 全都说出来了。 真的……全都说出来了。 衝动之后,凛奈不想觉得自己是因为单纯的沉不住气,才选择这么做的,这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 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自在地剥夺她的父母、她的族人,还随意地滥用他们一族的身体,以牙还牙,这只是刚好而已。 爷爷紧闭双眼,默默地代替望月全体,接受凛奈的指责。但是,以凛奈来说,这样根本不够。有没有搞错,你们已经杀人了耶,事后还不放过我们的身体,别以为这样一切事情就能一笔勾消。 「小妹妹,看来你的存在并不简单。」 「是……是啊。」 这个节骨眼,凛奈也不想再保留了。 「那么,我们还没看到的事实,应该都已经在你所在的现实全数上演了吧。」 「……是啊。」 「果然是这样啊。」 这个时候的爷爷,竟然选择站在她这边似的。 「爷爷?」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啊。」 等了许久,明明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却又不这么希望,爷爷现在的样子就是这样曖昧不明。 「爷爷,你在说什么……?莫非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会知道?」 接下来,爷爷收起疼爱孙女的祖父那一面,凛奈眼前的是可以与她携手共度难关的任务搭档。 「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变数……小妹妹,是因为在我们这个时空,也就是今年发生了一起事件。」 「……事件?什么事件?」 「也就是你最痛恨、望月一族的成人仪式,爷爷会和婆婆在不久前成功联系上,其实就是为了遏止这样以接近真相为目的的事情。说得再好理解一些:今年有人在成人仪式之前,就先完成了成人仪式,没错,那个人提前杀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虽然爷爷和婆婆会成功联系上,完全就是幸运,不过要是秘密调查我们两族之间的真正关係,只能引来这样的后果,我们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爷爷紧急补充,讯息来得太快,凛奈的脑袋快要无法负担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4 凛奈能撬开高层后门,偷溜进去借用自己想要的情报,当然是京放任不管,而他也为了这个可怜的少女,给了一些她求之不得的福利。 其一便是望月一族的成人仪式真相。 再怎么说,他都曾是望月的一员,也是从那场残忍的终极生存战活下来的其中一个胜者。 他当然清楚其真相与由来了。 顺带一提,也是经过那一场考验,奠定了他日后必定要颠覆望月、黎明,甚至阿克夏的基础。 要不是有那么一场考验,他也不会得知望月与黎明的真正关係,也不会在之后的一晚,因为失眠而结识他在黎明的另一个自己。 从此开啟为了破解所有魔法师秘密,四处奔走的旅程。 所以,他这个过来人现在为新人指路,一点也不过分吧。 那个新人就是黎明凛奈。 ……虽然造成她在一晚失去一切的,就是他这个前辈。不过,像这样的大事,也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总有一天还是会穿帮的,他只是将事情提前而已。 不知道阿克夏的记录是怎么撰写这一段的?凭那些傢伙自以为到顶点的态度,想必就连他这个望月的叛徒都料到了吧? 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被「神」允许的。 而不单单是他自己的见义勇为而已。 当京说到这里,罪与岁臣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鬼,一如所料地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京,虽然我早就想到凛奈有可能已经知道我们一族成人仪式的真相,也有考虑过你在暗中牵线,不过一听到你竟然这么坦率地以故事的形式,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们……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 ……这些小鬼也未免难伺候了。 不过,一想到这是他自愿的,本来就没有经过对方的许可,也怪不得在他安分地将知道的事情一字不漏全招出来,会有这样的反弹。 也好啦,反正这就是歷史。 十九世纪日耳曼哲学家格奥威格.黑格尔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歷史给我们唯一的教训,就是我们无法从歷史中得到任何教训。 都已经是切确上演的歷史了,竟然还只愿意抱持怀疑的态度,这样只会酿出更多的悲剧啊。就算他还没取得阿克夏的记录,翻看当中的内容,他也已经能看到,这些望月的倖存者,还会再失去更多的东西。 何况他也不是没有将阿克夏的部分内幕分享给这些小鬼,不只是凛奈,这些傢伙对阿克夏的了解也是从他这里得来的啊。他也不想讨回当年的恩情了,反正他们也已经回馈了。 「看来那时我留你们一命,是正确的选择啊。虽然一开始只是保留你这个用来啟动阿克夏的另一半,现在来看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连我都没想到啊。」 京大吃一惊,拍手叫好似的也要尽量将自己内心的喜悦,传达给这些小毛头知道。对面的小鬼们毫不乐见,对他依然只有白眼。 看来还是无法沟通,怎样就是不相信如此宛若特科抹人诅咒的结论。 要是觉得这是一种彩票理论的话,那他真的没办法了。 好吧,要是今天换做是他,也没办法立即苟同了。何况他又是那种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要是对方说了他不想听的话,会听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好处。 像是……拓二的杀意。 想不到ra计画时,这份积怨已久的杀意,已经进化到会破坏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事物了。 如此不可多得的成长,身为养父的他,光荣之至,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随便放掉,当作没这回事。 虽然他反而开始好奇,当他身上的秘密与身分全数穿帮后,名门又会怎么料理现在的教会。所谓的罗马多教会就是建立在以神谷一族这个前提,现在他和神谷一族全都被拓二毁灭了,宛若失去温度的尸体,早已失去原先的作用,然而教会不是魔法师的尸体,空壳状态也有研究的价值。 他会突然想到这件事,另一个原因是神刑家,竟然没有在这个非常时期将他接回去。虽然他们没有说好,不过以天曜的脑子,会没想到长斑家的存在吗?不过,现在想来,神刑家这时没有动身,不是因为这么表面的理由,神刑家也不可能寧可去顾已经人去楼空的教会,而放弃他这个神选之人。 也就是说,天曜是故意的吧。他根本就不相信天曜会被黑羽家之类的傢伙牵制,也就是说是天曜洩漏了他们的关係,让自己成为全名门的敌人,而不得不在这个非常时期待命,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当他一看到现在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小鬼,是为何而主动过来见他,就慢慢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饶过天曜。 阿克夏的灾难是吧。 这么说来,今年也是「有事」的一年。 每十六年一次,距今一次也是十六年前了,也确实该来了。 而今年又特别有事,不只是他,长斑家也开始行动了,所以居神那边忙得不可开交,也是情理之间了。 「由我牵线的事情,可不只这一条啊。为了让一切都能按照我的预想进行,无论是居神、名门、理事会,甚至是世界十一国都可以是我的合作对象,虽然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任意借用他们的名字,不过实际上即使这些傢伙拒绝我的提议,我也会想办法透过某些方式,让他们在不知不觉和我合作……你们知道成为居神高层,最先要记得的是哪两个字吗?」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5 共犯。 在场没有合作伙伴,有也是因为一起执行一个计画,共患难的共犯。 没有为什么,当他们决定进行这一起计画,就没办法回头了,所以在场只有共犯。 这个形容词的出现时间京也不敢确定,不过当他们都意识到彼此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会像这样因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也不是表面上那样,宛若革命同志一般,他们就在彼此之间取了这么一个代称了。 没有谁的允许,也没有经过多数人表决,这是所有人在计画的中途,甚至结果已经出来,就在眾目睽睽,得到所有人的一致共识。 相较理事会的卑鄙之人称号,因为他们发起的共犯之名,可是贯穿全场,两者完全不能比拟,而这也是京将其当成自己的最大武器,一直活用至今,却又不用担心被人找上门报復的主因。 罪与岁臣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让人哭笑不得了。 不过,那就是京想要的。 事不宜迟,就再说一些什么吧。还有一些时间,就再和这几个还不懂他们一族真面目的小傢伙聊一下。 京露出很有兴致的表情,虽然对面的傢伙一度退缩,还是没有打退堂鼓,硬撑下来地握紧拳头,全神贯注地将他当成重点对象似的,京感到很光荣地接着说: 「从刚刚到现在,我已经和你们说了许多,在我眼中的阿克夏、望月、黎明、居神岛、十二名门、罗马多教会、理事会,以及十一国,现在要来说说什么呢?这样吧,就说一点你们也很熟悉的那个吗?就是魔法师啊。虽然在阿克夏的时代,转换生命发动魔力的傢伙,不叫魔法师,不过当时间来到我们这个时代,我们就是被世人称作魔法师的存在,而我们又都曾是被居神喻为最强民族,那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我们会获得如此名号?身为望月一族的你们,有权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们是阿克夏的后代吧?」 罪稍微想了一下,提出了试探性的问题,接着尝试加入自己的观点: 「我们是阿克夏的后代,而阿克夏也为了以另一种形式延续这份精神,等待再次归来的一天,当时间来到现代,我们这样的人类就被称作魔法师……至于我们这些直属阿克夏的种族,就成了最接近魔法师本质的存在,京,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反应不错,不愧是在他之后,不靠其他人就能一路摸索到这里的望月。然后,还意图挑战他似的,罪不甘示弱地加倍奉还回来。 「我们这些阿克夏的后代,才是名副其实的魔法师,其他人不过是接受了居神岛的力量,成就的山寨版罢了。也难怪你能名正言顺地将自己以外的人拖下水,陪你一起淌这趟浑水,对你来说他们都是欠你的,千年过去了,也该连本带利地将东西回收回来了。」 ……看来这些傢伙认为当初阿克夏用来打造居神岛的,是他们同胞的尸体。问题是根本就不是。 想也知道吧?如果千年以前的战争,获胜的是阿克夏,有可能会有足够的素材,建造整座居神岛吗?要是这就是凭弔同胞的一种方式,却没办法解释被他们打败的敌方势力尸体去向。 就京对当年状况的考据,他是这么还原现场的: 阿克夏会创建居神岛,也是不得已的。 千年以前的今天,发生了一场足以被称作世界大战的史诗级战争,其结果虽然是阿克夏获胜,并在之后因为这场战争出现了他们的传说神话,却也因此被敌方势力下蛊,身上染了剧毒,以一比五的生死比例,慢慢被剥夺成员,他们在灭族前想到了一个办法。 将自身分割成望月与黎明两大种族,留下名为阿克夏的石版当作神话的证据,并设立了神谷一族,以便到时望月与黎明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让到时復活的阿克夏也有当年的力量。 另外,他们也有想过要是这股力量过于强大,演变成国际纠纷该怎么办,特别准备了十六年一次的轮回传说的伏笔,以便到时有个王者能再次君临天下,重新代替他们引导阿克夏,走向更正确的时代。 这么来看,他的说法是不是很有道理? 因为不得已,将那些手下败将的尸体全都当作材料,建立了他们现在耳熟能详的居神岛,而他们身上天生一般的魔力,也不是来自尸体,而是阿克夏用来束缚、压制埋藏居神的尸体,也就是说只要他们魔法师还在的一天,那些尸体就不可能会捲土重来。 ……他就勉为其难地再指导一下这些后辈吧。只不过,是用只有他才会用上的方式,既然这些小鬼头对阿克夏有了某种程度的理解,就能解读现在藏在地下墓穴的那些东西了。那可是能破解阿克夏之外另一势力的关键,怎么可以就这么让那些东西的真相公诸于世。 虽然在ra计画之后,名门对石版与地下墓穴应该又有了更具体的行动,不过要是现在又多了长斑家之外的另一个威胁,对他来说只会是麻烦。虽然以这些傢伙的本事,根本无法带起当年望月一族的雄风,不过步步为营才是上策,曾经的他已经付出惨痛代价,被望月一族驱逐,现在不只是没了名字与身分,就连脸皮也不是他自己的,而且在与拓二一战后,他手上的王牌只剩正牌的神谷一族了,在重新得到神刑家的庇护之前,他都不能再乱说话了。 那么,这时他该从哪里说起,以及要怎么去掩饰不该说的部分呢?真是让人伤脑筋,原来说个故事其实不难,难的地方在于要怎么用自己的方式,来说服别人他说的真的是一个故事。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6 在他之后的下一任阿克夏继承人,想必已经诞生了。 因为……据说他出生的那一年,也有发生什么,而他又是阿克夏的继承人,既然这样就不是单纯的巧合,是既定的安排,那就是阿克夏的继承人,刚出生就背负的责任。 以灾难的形式,告知世人,特别是那些阿克夏的知情者,能够引导你们的下一任王者就要来了。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感觉到异状,则是因为他们被传唤地下世界,像那样席捲全居神的世纪危机,早在名门创造现在的居神后,也跟着全数转移过去了。 想必名门也很不乐见,不过以他们的凡人之身,怎么可能逃得了神的命令,而且阿克夏的诞生是需要人为生產,没有人的地下世界也做不到凭空生出一个引领世界的新王者。 当道彦从某人口中打听到这些之后,不禁停下来思考了一下。 然后,没有答案地看向特地告诉他这些「好消息」的傢伙。 「道彦,你到底有多不相信我啊?就算到了这里,你对我也是敌意满满,我已经快搞不懂该用哪种方式才能赢得你的欢心了。」 这时,对方想到了一件事: 「我越来越想知道,那个世界的普路托,是怎么满足你了。」 普路托…… 对普路托看来很有事的发言依然充耳不闻,道彦漫不经心地以眼神确认起他们之外的其他人事物。 首先,是他花了好一阵子,总算与这个世界的普路托见面了。对他来说,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取得伙伴,特别是能不顾一切,自愿与他上刀山下油锅的伙伴。普路托无条件获选了。 就像他所认识的普路托,这个世界的普路托对他这样的异样存在,也是一见钟情。不管到了怎样的世界,「本质」这种东西果然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他要好好利用这点,就算现在他的做法,已经偏离原先的他,那也无所谓。就从这个世界开始吧,他也要看看自己能有多少改变,而他也一心相信现在的自己,做法能改变比以前还要多事情。 既然他原先的作为,就是有人要阻止,那他就顺应那些人的意思,不过是以他自己的意思为主,他也要大闹一场。 自他找到这个世界的普路托之后,在知道了更多他应该要知道的事情之后,也开始了下一段行动。 「普路托,我只能说看来在这个世界,你应该会过得比在我那个世界的普路托还要自由自在。」 无偿地从京口中得知那么多内幕,却又不必担心后来会与京内鬨……虽然后半段是他的想像,有证据也是因为他那个世界的普路托已经与京闹翻了,不过他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吧。 因为在这个世界的鬼泽道彦,是等级b的土系统魔法师。 他们才刚聊到这件事,对面的街道出现了一对看来不搭的任务搭档,两人一前一后,正追着更前方的面罩歹徒,从对方手上抢了一袋什么,可以知道这傢伙是抢匪,那对搭档的任务就是追上对方并逮捕归案。 「明日叶,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的火系统魔法现在派不上用场,别太勉强自己!」 「道彦,你在说什么?刚刚我可是已经看到了,那傢伙使用了风系统魔法,既然这样就是我的回合了!平时都是由你出马,这次该轮到我表现了!」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不过还是稍微和你透露一下:其实我才刚被我爸警告,要是出任务让你受伤,他会要我好看。」 「都这种时候了,道彦,你还要开玩笑?那我也知会你一声,其实我已经领先你一步了。」 不想落后的明日叶,吐出了比机车还巨大的火球,一举为这个地方带来上百度的高温,经过的墙壁与石砖地都被烤化,毫不长眼的攻击就这么在之后击向一开始的目标—— 下一秒一哄而散。 就连明日叶自己也不能中途停下已经发射出去的攻击,却被如此轻易地驯服了,犯人是谁无须多说,就在他们的面前,一目瞭然。 因为明日叶已经豁出去了,对方也不想再偷偷摸摸了,光明正大挑战他们。 「明知我是风系统魔法,竟然还敢对我施展火系统魔法,小妹妹,看来你对魔法之间的相生相剋,还有待加强啊。不如大哥哥我就好心地把你吹回去,重学一次吧!虽然在属性上,火对上风是有优势的!不过,好歹我在被放逐成为魔法犯罪者之前,是等级b的魔法师,等级e的火系统魔法是不可能打倒我的!」 宛若说教一般的发言,才刚说他就听不下去了。如果说话的人是学校的老师就算了,偏偏是一个罪犯。 这个世界的道彦似乎也是这么看的,不等对方的下一步,对方一说完,就立即翻动地面,足以让整个足球场变形的土系统魔法,犯人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就先被困在道彦打造的洞穴出不去了。 ……看到这里就行了。 没有魔力的道彦,躲在斜对角的暗巷,不知会一声身旁的普路托,就带着手上的「东西」,往更深的地方前去。普路托随后赶上,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似的,来回比对了多次两个世界的道彦。 最终,一无所获地回来。 「……道彦,我一开始是抱持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凑个热闹的,看来你说的全是真的,你是来自别的世界的人,原来我们这个世界真的有另一个鬼泽道彦,而且状况乐观得不得了。」 「要是我是胡说八道,你会偷偷把我处理掉吗?」 「……」 普路托很无奈,像是不敢置信原来道彦是这么看他的。 「道彦,你怎么会这么说?能够遇到你,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捨得对你拔刀?而且我刚刚都那么大方地将校长暗中调查的内幕透露给你了,我对你的信任,可是不下于校长,甚至高过校长啊。」 肉麻到根本是告白的鬼话,道彦左耳进右耳出。明明未来还有更多时间要和这傢伙合作,他就是听不习惯那种感觉连种族、性别,甚至时空都能跨越的惊人告白。 他也不想追究为何普路托可以执着他到这个地步了,感觉要是听了,就不是耳朵烂掉而已。 道彦以这句话当作他有听到: 「不过,这下你也能确定,在这个世界没有你要找的人了吧。你和我们这个世界的普路托一样,看上的是同一个人,而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等到阿克夏交给我的使命完成后,我也要离开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7 到时你要怎么办?就当作是帮忙的赠礼,道彦姑且关心一下。从普路托的执着来看,一旦他找到自己跟随的对象,就不会随意改变了,换言之他也会很谨慎地做出这个选择。 不是有没有眼光的问题,他本身就有这个责任。 普路托没有被打败,轻易地以一句话回绝了道彦的好意: 「道彦,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整件事也就像你想的,我很有可能因此一辈子都会在人类的世界徘徊,根本一副孤魂野鬼,流离失所,找不到接下来的方向,不过当我踏进你们人类的地盘后,就已经想过所有的可能性了。而且,这样我就能获得绝对的自由。」 「那是……你们异种人的本质吗?」 「是不是本质我不知道,不过当我们以这种身分在这个世界诞生后,寻找我们的宿主,就是唯一使命,到死都要为了这个使命拼命。」 普路托也很无奈,不过他也不能摆脱如此宛若牢笼的身分,为了转换心情,甚至摆出自嘲的嘴脸,希望道彦也能跟着笑他。 「不过,要是连在这个世界的我,找到的对象也是有人先预订,那我反而会带着感谢的心情,去看待这件事。因为这么一来我就能解脱了,虽然从本质上是扑空了,不过这本来就不是我自愿,而是一开始就被刻在dna的东西,想无视也无视不了,而且我踏上居神这件事,也从来就没有和族人说过,所以要是今天两手空空回去,也不会怎样。」 这傢伙……对自己肩上背负的宿命,以使命必达的重要眼光看待,却也可以为了高层痛下杀手杀害前部下, 看来这傢伙比他想得还要单纯天真。 道彦无法以言语说出自己现在的心情,与普路托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手上的战利品。 长得人模人样的战利品。 不,对方就是活生生的人类。 雪莉.布朗.亚佛森。 来自丹麦的魔法犯罪者,被高层推选成为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的元凶。 但是,在这个世界,这傢伙似乎只是一般的叛乱道具成员。说得也是,因为他们会在这时掳获对方,就是因为这傢伙是潜在犯,早在事情发生前,就被他们阻止了。 要是他们不动手,这傢伙也会被其他魔法师以任务的名义处理掉吧。到头来都会变成他人的经验值,那就让他们拿下吧。 因为他大概猜得到,要是今天他们不做,这傢伙之后会遇上谁。奄奄一息的雪莉,几乎没了呼吸,不过他不会让这傢伙轻易死去的,虽然他认识的雪莉已经被普路托干掉了,要是连这里的雪莉也没了,就会加快高层的计画。没错,这就是理由,这就是他把雪莉打到半死,却又饶人家一命的理由。 与他本人的风格无关,只是不想藉此帮到高层而已。 「道彦,虽然这件事让我来说有点奇怪,不过你今天这么做,对你其实没有好处。试着想想,你在这里也不会太久,不可能一直像这样暗中守护你想守护的对象,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这点你应该知道吧?光是打倒雪莉,是拯救不了任何人的。」 「但是,在我的世界,我和明日叶就是因为雪莉,而被迫捲入居神的黑暗,明日叶也在之后被冠上火焰的恶魔的称号,所以就算今天我救不了任何人,我也要抢在之前打倒雪莉,这样我才嚥得下这口气。而且,普路托,不用你来说,我也知道……我救不了任何人,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为了拯救谁而过来。」 他会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清楚自己应该拥有的为人与人格。 「这个世界的我,没有受到阿克夏的啟示,也就是说这里的鬼泽道彦就是一个普通人,等级b的土系统魔法师,与等级e的火系统魔法师神诗明日叶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成为魔法师,然后像这样一起执行任务。」 双亲健在,又有值得信赖的青梅竹马,不只这样还有「道彦」一直追求的土系统魔法。 虽然他才刚认识这个世界的鬼泽道彦,但他还是要这么说:他很羡慕,简直是人生胜利组。他没有的,这里的鬼泽道彦都有,怎么可能不羡慕……他已经开始忌妒了。 而他会亲眼目睹这个世界的鬼泽道彦,理由也很简单。 「但是,真正的鬼泽道彦,必定会受到阿克夏的啟示,成为十六年前获选为王者的其中一个名额,所以像这样的世界是一个模拟,要是没有阿克夏,鬼泽道彦会歷经怎样的人生。」 果然如此,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注定一辈子与麻瓜的字眼相伴,都是因为阿克夏。要是没有阿克夏,他就是一个正常的魔法师,还拥有等级b的土系统魔法的水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7 「那些都无所谓了。」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再怪罪谁了,已经是既定的东西,再怎么回头也追不回那些失去的东西,而他也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地方。 「现在我只想到另一件事:看来无论有没有阿克夏、无论阿克夏指名的傢伙是谁,高层都会行动吧。」 因为是那些傢伙统治的世界,想怎样就怎样的流氓心态,以徵收保护费的名义,要底下的人献上自己的身体,定期回报他们的「付出」。 普路托默默地点头,就连他这个游走在居神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都这么认为了,可见居神现在的风气……真的是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不过,他会说出来,也不是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已经维持数十、数百年的社会结构。凭他一人也做不到了,只有高层能够对抗高层的世界,不过就是一介凡人的他,能从高层的计画活着回来就该偷笑了,所以他也不做无谓的奢求。 他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在得知所有的真相后,想知道这时的自己会得出怎样的想法。 然后,他又该怎么前进。 最少在他知道伊夫列特火山事件的真相,就已经明白只要还是被阿克夏看上的状态,就没办法摆脱「有事」。 学生消失、监狱破坏、ra计画,与现在的第二世代,也是这么来的。 而这一切则是阿克夏为了帮他找回属于王者的记忆。 现在的他就是已经认栽,却又只是因为无力反击,逆来顺受般,亦正亦邪的状态。 「这句话让你来说,莫名有说服力啊。」 普路托佩服不已,都要拍手鼓掌了。 「道彦,你既是受害者,也是唯一有可能改变现况的英雄,只有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道彦只是看了普路托一眼,普路托自讨没趣地收回原先的嘴脸,这么改口: 「好吧,道彦,我已经将我知道的内幕全都告诉你了。而你也偷偷地在这时处理掉雪莉这个叛徒,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要是没打算藉此推翻高层,还有其它路径可以走吗?普路托装可爱地歪起头。 道彦的眼神其实一直都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普路托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这时的他是在故意刁难人。他想起了当年的伊夫列特火山,普路托就是这样,不让他去救走火入魔的明日叶。 「在这个世界,似乎连长斑家都还没开始搞事吧。虽然这里很明显是名门一手创造的居神,不过在这个世界,你们仍是高层眼中的实验白老鼠、祭品,或者说共犯,所以在那之后长斑家仍会行动,揭穿包含阿克夏在内的所有一切,也因为长斑家无法掌握的行动,逼得神谷京得以ra计画的名义,提前让阿克夏再次復活。」 到时长斑家的如意算盘也会成真,因为学生消失、监狱破坏与ra计画,地下世界再次现身,酿出绝对不能回避的悲剧。 乍看之下,在这个世界也会出现与他们的世界一样的结果,实则不然。 从他与京的那次接触之后,他就了解到为何这个男人可以成为他们的校长,暗中管控一切了。一言以蔽之——神谷京这个男人比谁都更聪明、更理解状况。 虽然作为居神的校方,权限在名门之下,还会被旁边的理事会监视,不过要是一直屈服于这个阶段,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接近名为财產的他们——魔法师。 居神的校方无疑是继师生之外,另一个最接近他们魔法师的人。 何况,神谷京又比谁都更聪明、更理解状况,所以他才会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后,懂得放弃最强,一心只执着校长的地位。 那个男人究竟有多深不可测,明明不到名门的等级,危险程度却远超名门,已经不是他们讨论的重点了。 「但是,就算这样,我想一切也还在那傢伙可以容忍的范围。因为那傢伙已经失败多次,一直都在失败之间徘徊,造就了今天的他。」 ra计画的失败,根本不算什么,对于那傢伙宛若长河一般的人生,这点程度的失败就和雨天忘了带伞,没过多久就会忘记了。 而他也觉得那傢伙老早就想到今天的失败了,也就是说京这次的行动没有失败,那傢伙的真正目的不在让阿克夏成功復活,而是想透过阿克夏的名义,完成其它目标。像是揭穿名门的黑暗面。 其实这些都是道彦的一厢情愿。 当他听完普路托对京的解释后,一直很在意某三个东西。 因为这样,让他这个ra计画的参与者,不得不做出如此延伸。 「力量、权力,还有真相——普路托,你是这么说的吧?那傢伙之所以会屈服在校长的地位,却又懂得以会长的身分,向所有名门取得合理的交涉权,就是因为他在接连的失败后,发现地位不等于一切,只不过手上一旦握有这些东西,就未必不能做到以下剋上了。」 「不过,我想就算到了你们的世界,校长也没办法取得所有的东西,顶多拥有其中的两样而已。这其实也是我暗中观察出来的东西,原来对校长来说,地位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只要能安心地完成他长远的梦想,即使是学生或道具也行,而且道彦你说太快了,校长要的只有他的目标能够完成,其馀是无所谓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下剋上的问题。」 普路托说得可认真了,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能让一直都以下巴示人的这傢伙,都不得不立正站好,可见京骨子里的东西,老早就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东西。 「所以一旦让那傢伙取得全部的东西,不只是居神,说不定全世界都会完蛋是吧。」 力量、权力,还有真相——那傢伙究竟已经先得到哪些了? 力量与真相吗? 还是权力与真相? 不管如何,怎么样都会有真相吧。 毕竟是ra计画的主谋,成功让阿克夏復活的罪魁祸首。 毫无疑问,现在神谷京是最接近世界真相的人。 因为普路托积极地提出意见,道彦再次上了一课。 「看来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敌人依然是神谷京啊。」 道彦悄然地得出这个结论。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9 罪与罚冲完澡后,感情要好地手牵着手,找上岁臣。旁边是一条小溪,肉眼可见其底部,目测只有十多公分的深度,那个地方只有岁臣一人,因此她们很快就找到人了。 只不过,原先背对着的岁臣,是带着某种程度的戒心回过头面对她们的。 「岁臣?」 只有奇怪的罪,没有想太多,立即就问出口。 要说她没有想太多,也是因为他们会在这个时间见面,是岁臣的意思。 三个人踩在无数小石堆叠的地方,其实这里与望月一族无关,而是位于菲涅耳之都境内的溪谷下游附近。要是沿着溪流往上爬,就能抵达溪谷的顶部,从那里可以顺利眺望居神唯一的瀑布,上游之处的溪流也很湍急,不知道在那样的急流中洗澡会是怎样的滋味,罪忽然很想试试看。 对了,她们从接到岁臣的通知,到双方会合,也让岁臣等了一段时间,怪不得这个弟弟会感到不快了。他应该是因为生闷气,才会在那个时候露出那种表情吧。 罚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服,表示岁臣已经在看了。 「岁臣,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对不起。」 结果,岁臣没有要责怪的意思,一脸茫然似的: 「不,不会……」 刚刚是她多心了吗?总觉得也不是。说起来岁臣也挺聪明的,不至于会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随便说他人的不是。 看来事有蹊蹺……? 她想到她们是宗家的成员,而岁臣与岁侍是分家,分家没有权力越过权限,直接将宗家邀出来,岁臣又是分家成员中最安分守己,换句话说岁臣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当面和她们说? 「岁臣,怎么了吗?」 这句话,当场拆穿了岁臣藏在面具底下的真面目。 虽然岁臣没有说出来,光从他脸上的表情,她们姐妹也能探出一二了。 他们会像现在这样在非公开的场合见面,果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岁臣还是一副被谁胁迫,不能明说似的,他选择从这个角度出发: 「没什么,我刚刚只是以为敌人来了。」 「……」 ……敌人? 岁臣这么说,只会让她出现更多顾虑。 罪模仿起刚刚的岁臣,眼神、动作全都到位,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一开始罚还觉得她怎么了,后来也进入状况,放任她胡来。 「罪……」 岁臣试图出手拉她一把,却因为分家的身分,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岁臣,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就不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如果用这种方式,就能接近这时的你,那样也好。」 最终,岁臣投降了。 一脸回想起来还心有馀悸,岁臣坦然面对地招供: 「罪、罚,你们已经知道成人仪式的具体内容了吗?」 明明才刚起头,她们姐妹就有不好的预感。 然而,明明都有不好的预感,岁臣却不打算说下去了。 「因为我还不知道,所以想问问看你们的意见。」 「咦?」 「看来……你们也不知道啊。」 岁臣很气馁,会要命的那种气馁。 「对于我们即将参与、可以说是人生中最重大的这个考验,距离开始时间都不到一个月了,大人们却依然保守秘密,分明要等到当天才正式宣布完整的内容,望月一族是不是在隐瞒什么,岁臣,这几天你也渐渐发现我们一族有很多常识解释不了的地方了对吧。」 罪乐于分享的态度,宛若是照亮岁臣的太阳,抬起的视线没有刚刚那么黑暗了。 不过,罪与罚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好,这是她们姐妹这几天的共通秘密,现在岁臣是第三个知道的人,虽然总算是有机会说出来了,然而她们也只是在以寻找共犯的名义,将罪名分担给眼前的少年。 本来就不喜欢以宗家分家称呼双方的罪,对这样的发展当然是不可能接受。 「罪、罚,就是你们想像得那样,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明明也要在一个月后参与成人仪式的傢伙,却已经在这之前提前知道成人仪式的完整内容了。」 「————」 简直和念稿没两样,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现在对罪与罚的影响却堪称效力超强的泻药。她们的肚子忽然不舒服到了极点。 「岁臣……」 「而那个人已经开始付诸行动了。」 岁臣斩钉截铁的语气,就像在说别再犹豫了、也别再当无知的乖乖牌了,束手就擒吧,认清现实才活得下去。 岁臣在这时传唤她们,原来不是想得到她们的支持或肯定,而是希望能让她们来解放自己,他接下来要说的全是他们这个年纪不应该拥有的知识,而罪与罚则是那个输出装置,当两者齐聚,才能出现结果。 如今,结果已经出现了。 她们与岁臣都是获利的一方……但同时似乎也是被耍的一方。 罪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为了跨越这份恐惧,甚至不惜面对恐惧。 用力回想他们见面到现在,种种耐人寻味的地方。 岁臣为何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也要将她们找出来。 他们一见面,岁臣对她们姐妹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满满的不信任。 然后,刚刚岁臣又带着不经意的样子,试着从她们口中打探成人仪式的情报。 前面三个疑点之后,罪也得出了第四个疑点。 岁侍在哪里? 他们兄弟要分开行动,姐姐的她也管不着,这对兄弟从小的感情也是那么微妙,要是她再没凭没据地介入,只会造成反效果吧。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当事情来到了这里,她也不能再冷眼旁观了。 既然提到了成人仪式,应该要加入讨论的岁侍竟然不在现场。今天分组讨论做报告,当中有两个组员不合,身为组长不能当作没这回事,至少也要为了这份报告,让双方暂时休兵,共度眼前的难关。 「岁臣……岁侍在哪里?」 迫不及待的罪,已经将刚刚的臆测都化作言语实行出来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越来越快,加速到连火箭也未必跟得上的境界,现在的她相当紧张,紧张到快要窒息了。 「……上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 「姐姐?」 被罪的问题搞得乱七八糟,不只有岁臣,罚也是受害者。困惑不已的罚,看待罪的眼神是莫名其妙。 岁臣选择正面回应: 「大概是我们分家向你们宗家传达成人仪式要一起举办那次吧。我也不确定你们有没有在别的时间和岁侍见面,但要说我们四人同时都在场,最近一次就是那一次。」 她的答案也一样。 在场没有人丧失记忆,因此这个答案让罪反射性地疙瘩掉满地。 罪的表情沉闷到彷彿自己才是那个加害者,因为自觉到做错事,很有畏惧感的样子。 但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依照挑战的难度,慢慢解锁岁臣手上的情报: 「那……岁臣,岁侍现在又在哪里?」 「他被我杀死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章 一族的牢笼 10 冷淡到毫无涟漪的一句话,衝击感却不下于被火车直接撞到一般。虽然岁臣脸上毫无表情,说出来的瞬间也感觉不到半点情感应有的波动,不过她感觉得到,岁臣已经尽力了。 很明显地,事发已经有几天了,而岁臣就是利用他们没见面的这几天,调适心情,当好得差不多时,才正式和她们自首自己当下的心情与理由。 罚傻眼到一屁股跌坐在地。 「罚!」 一脸不想承认眼前和她们同年纪的少年,正是一直在她们身边的岁臣。 如此突然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罪当然也有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罚!」 罪的全身都在颤抖,停不下来的罪恶感,让她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将罚扶起来,至少有一半还是靠罚自己站起来。 「姐姐……没事,罚真的没事。」 在场最有事的人说自己没事,换作平常,罪一定好好敲她的额头,驱散依附在她身上的胡说精灵,可惜现在她也自顾不暇了,只能像这样相依为命般,与妹妹肩靠着肩相互取暖,换取活下去的动力。 「没关係,没关係的,罚,要是有事就说出来吧,姐姐的肩膀给你靠。」 安抚罚的途中,岁臣的赎罪之旅暂停了。 大概是看到她们姐妹如此依偎对方的模样,让他难以开口吧。然而,罪反而希望他能赶紧给她们一个痛快,别再如此半吊子了,不就是她们想得那样吗?这对兄弟会变成今天这样,不就是她们想得那样吗? 「岁臣,求求你继续说下去。包含成人仪式是什么,也请你大方地全说出来。」 成人仪式。 他们到今天都还捉摸不了,却又将在一个月后亲自参与,成为下一个通过考验的合格望月一族。 罚也一副以静制动,乾吞了一口口水,拭目以待。 「简单来说就是自相残杀。」 不等罪与罚,岁臣痛苦地接着说下去: 「所以,在那之后父母告诉了我:你已经通过成人仪式的考验,从今天开始你也和我们一样,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 「我不知道岁侍是从哪个管道打听到的,当他知道以后,处心积虑地要我的命,为了不让我发现,还买通家族的其他人,要他们充当眼线,并替他製造死角,让他能在成人仪式前,先一步夺人。」 岁臣的实力不下岁侍,因为自觉到到时可能会输给岁臣,不如先下手为强。 阴险……未免太阴险了。 虽然成人仪式的真正内容才是造成一切混乱的元兇,不过为了自己而做到如此不择手段。他们是兄弟吧?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吧?莫非在自己的生命面前,接近十年的情感不值一提吗? 「在我杀了岁侍之后,父母总算将成人仪式的所有内容都告诉我了:这就是成人仪式,因为我们是望月一族,居神最强的种族,所以才会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考验。」 因为自己也已经是其中一份子了,岁臣也不再说好听话了: 「我们望月一族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成为对得起望月名号的最强魔法师,但这样是不够的,当中学到的也只是一般的技术与战斗技巧,还缺乏关键的一击,要是真的有一天上场打仗,只会横死街头,为了让我们还能从战场活着回来……」 就得学会怎么杀人。 「那就是成人仪式的由来与意义……?」 罪与罚已经毫无战意了,眼神空洞地望向彼此。如今距离她们最近的人,竟然是她们这辈子第一个要杀的人。 为何望月一族的生產都是双胞胎,到现在依然没有公认的定义,就连他们望月一族也不清楚当中的原理与机制。 但是,就算这样他们一族也没有白白浪费这个宛若天赐的恩惠,他们将脑筋动到了「这里」,用这种方式根除他们的情感,还能找到和自己有相同病痛的同伴。 他们的父母都是从这场自相残杀活下来的勇者,而现在岁臣也完成了他的成人仪式,也就是说该轮到她们姐妹了。 只有一人能从这场万中选一般的考验活下来。 怪不得他们从来就没看过自己父母的另一半,早在他们的年纪就已经不在的人,当然不可能看过。 罪与罚再次以胆颤的眼神看着彼此,今天是姐妹,明天则是非杀不可的敌人。虽然不知道罚是怎么想的,现在她的脑海满是对自己的辩解,她不可能会为了活下去,杀害自己唯一的妹妹,但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呢?她下得了手吗? 她在强制的二选一之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不是自私就是无私,不可能会有同时拯救她们姐妹的办法。 当她得出这件事,又想到了岁臣竟然能在这个时候和她们分享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别忘了,她们还没进行成人仪式,还称不上同病相怜的同志。 就连她们父母也不会轻易透露真正的内幕,和她们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却当成了一次教训,趁机和她们说劝世。 ……父母不曾说过,但似乎也没有说知道了不能说出去。也对,他们都是望月一族,都要歷经这件事,有什么好不能说了,而那些不肯对外公开的,也没有错,因为像这样的痛楚,在亲自体认后,又哪来的勇气向别人自首当年亲手杀害自己唯一的兄弟姐妹。 现在在罪与罚眼中的岁臣,虽然是一个人,却有两道影子,其中一道死缠着他,因为他提前从成人仪式胜出,肩上总是背了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亡灵,想甩却又甩不掉地会与他一起浪跡天涯,直到他死为止。 接下来就是她们了。 虽然是以不一样的形式继续腻在一起,不过她们姐妹还是能在十岁之后,形影不离地一直和对方在一起吧? 当罪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染满红色液体,她才惊觉她们的成人仪式已经……过去了。 倒在自己脚边,那具动也不动的尸体,是还在一秒之前,满脸笑容呼唤她姐姐的妹妹。 不敢置信,简直不敢置信。 但是,最让人寂寞难耐的,却是——动手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根本没有想要这么做,可是在那之前也做不了半点改变,就这么迎来与罚的成人仪式,然后在罚捨命一般,拱手将胜利让出来,仪式开始还不到一分鐘,她已经完成了每个望月一生都得歷经的重大考验。 可笑的是,这个时候的她,想到的全是这十年来与罚的点点滴滴。 要是有好吃的,一定先让给她这个姐姐。 要是意见出现分歧,一定先以姐姐为优先。 要是双方都有话要说,也是让姐姐先说。 最重要的一点……她们明明是双胞胎,出生起罚就愿意让步,将她当成姐姐。 因为罚,她才能成为姐姐。 而她回报罚的方式……竟然就是在成人仪式夺走人家的生命。 ……为什么? 罚,为什么你要那么可爱、那么替别人着想? 都是这种时候了,也该替自己想想了吧! 罪跪倒在罚的身体面前,不断地啜泣着,这一天直到接近午夜,她都没办法离开罚的身边。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1 昏暗的密室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材道具。 从实验桌上的烧杯、显微镜、测量仪器、试管、锥形瓶等,到圆筒状的培养容器,在在都说明了这一间约三十坪大的地方,是一间实验室。 但是,研究人员似乎都对桌上的东西毫无兴趣,四五个人集中在角落,对着其中一个圆筒培养容器讨论着什么。顺带一提,在场共计五个这样的设备装置,这个东西可以放下一整个人。 这些容器现在没有半个人,倒是其中一个容器面前正站着一个看来约高中生的女生。女生的双眼紧闭,宛若机器人般,输入指令才会动作。 看着对方的研究人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已经到了这个女生在不在都无所谓的忘我地步。实际上,他们手上厚厚一叠报告书与嘴边掛的话题,也有许多与女生无关。 儼然就是一种在自家宠物面前,畅聊昨天夜游的心得。 话虽如此,也不是完全没有关係。 刚刚也说了——也有「许多」与女生无关。 另一个意思就是「多少」与女生有关。 「七号……是吗?」 「以第二世代来说,七号的完成程度与其他第二世代差不多,不过由于过程中出了一些意外,一再调整她的性能,才会在明明后续的八号与九号都已经出炉,再回头整理她的状况。」 会是因为女生的关係吗?大概是这名大叔研究员也有女儿的关係,知道女孩子比男孩子麻烦许多,研究员露出很有心得的表情。 「想也知道不是吧?五号、六号与之后的八号也都是女生啊。但是,她们只需要进行初步的调整,并吸收从长斑明日叶那里带回的四号资料,完成度就不下我们这样的人类了。实际上,这些嗜极生物就是我们『人类』为了更久远的未来,事先打造、模拟的新人类,他们是我们的希望,我们也不可能当作一般的白老鼠看待,要更有理由地正视他们才行。」 说到这里,一些人员摇头,表明了某些憾事似的。 「七号……是吧?这么说来,为了让这些第二世代更快融入我们人类的社会,将会投入接下来的监狱破坏行动,让他们以实战的名义,理解这就是我们魔法师的世界,要是没有力量,就活不下去,还能藉此窥见人类丑陋的一面,加速他们可以做出更进一步的思考,因为他们是第二世代,是在我们人类之后,甚至是第一世代之后,下一个支配这个地表的霸者。」 即使是监狱破坏,也不可能完全破坏现在的居神,就算名门不亲自出马,依现在的伊丽莎白等莫大威胁的魔法犯罪者,也没办法在这次的行动拿下居神的统治权,所以七号等第二世代不是所谓的战力代表,真的就是为了这些理由。 「不过,这下连我们这些被长斑家分配成为研究人员的无名小卒,就更搞不懂了吧?」 他们究竟为何在这里? 如果是为了製造完美的杀人机器,怎么会用到他们这些只是专科的学生?其实他们只是有这方面的知识,毫无技术,就连正式的执照也没有,但要说到他们为何如此学浅,却也不是他们毫无天分或单纯还没被大家看见,真的就是因为在他们意图上路之前,就被长斑家招揽,来到这个祕密场所,从事第二世代的研发工程了。 过程之顺利,超乎想像。 彷彿这里是给他们信心的场所似的,无论他们做什么,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好的。 虽然他们也一度怀疑,是不是早就被製好,在他们进行实验之后才拿出来给他们看,但七号的案例,却又推翻了这个可能性,因为七号就是那个唯一出现颠颇崎嶇的实验体。 不只是第二世代的名号,与第一世代的区别,一反常理,其实五号、六号、七号、八号与九号,也不是按照编号顺位下去做。 他们率先完成的是一分为二的五号与六号,接着是八号与九号,最后才是七号,而且会将七号放在压轴,也不是他们不喜欢这个数字,而是七号的调整需要更多时间,说穿了当他们实验进行到途中时,先将七号搁着,前进到八号与九号,就是因为七号本身的问题,让她成了最受他们关注的第二世代。 因为这名人员长久以来的疑惑,其他人员顺利被引发共鸣了,纷纷点头表示他们也是。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人这么想,只不过这下更多谜团被唤醒了吧。 「但是,不管是怎样都好吧?要不是长斑家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说不定我们到死都未必碰得到名副其实的实验啊。虽然我们还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为何居神有这样完善的设施与场所,供我们做出根本是职业水准的研究,但来到这里的我们,都有一个目标,就是成为下一个被理事会看上的人才啊。有了这次机会,我真的感觉我们越来越接近理事会了。」 眾人再次一致点头。他说得实在太对了,不分敌我,在场只有对科研有兴趣的志工,那么来到这里,要投注的就是对科研的热情了。 当他们确定了彼此的志向与目标,不久后席捲全居神的重大事件——监狱破坏事件,也一度将居神变成人间炼狱。 之所以他们这些非长斑家,却又自愿协助长斑家完成如此恐怖实验,是因为长斑家愿意以此作为交换,保障他们从事这样的实验,不被居神或理事会发现,而他们也顺风顺水地替长斑家完成了在四号之后,共计五具第二世代。 那就是日后被称做五緋、宍江、七樱、八鳶与旭日的第二世代。 至于会让宛若新进人员,给这些人如此只有顶尖、菁英水准才有可能做好的高难度研究,不是长斑家相信他们,只是因为长斑家一心认为老鸟会有私心,搞不好还有偷懒、得过且过的心态,新人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才刚踏入这个业界的新人,对兴趣还怀抱一定的热情,长斑家就是要利用这点,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结果超乎预期,五具第二世代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了。 接下来就等他们表现了。 按照长斑家一开始规划的剧本表现。 对他们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的这次,不可能会草率敷衍,一定全力以赴。翼、明日叶、第二世代或那个计画都是。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2 时间是监狱破坏—— 居神才刚经过以长斑明日叶掀起的学生消失,引发国际级的风波,状况却还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爆发了如此非要将全居神都拖下水的更巨大事件。 若说上次的学生消失,是心理层面,这次就一定是物理层面了。 非要让他们消失不可,那个时候还有不少学生以为是不是十一国打来,实际上却又是所谓的内鬼,想以他们的血清洗现在的居神。 至于这个人是谁——直到神诗明日叶与对方的大将对上之前,也和大家一样,天真地那么以为,不过当她与对方王见王之后,所有的谜团全都一哄而散了。 学生消失、监狱破坏,以及她似乎应该要知道的一些秘密,都在这一刻与对方相逢后,连她也止不住地大涌出。 突然间,无数瓦斯桶接连从空坠落。 验收平时演练成果就要来了。把握机会,回报居神,明日叶奋力一搏,发动更多火系统魔法,在那些未爆弹成功波及他们的家乡之前,一一打落。 「瓦斯在通风良好的地方,是不会爆炸的,上课都没在听啊?或是说,因为紧张,所以表现掉漆了?神诗明日叶——不,神诗朝天奈。」 至于造成这片火海的元兇,倒是踩着悠然的脚步,持续朝她过来。 不想与对方对上眼的明日叶,趁机转移注意,打探了四周有没有她们以外的第三人。即使是这种时候,居神的疏散作业也是稳定运作,已经没有来不及避难的居民了。她可以放心全力战斗了。 「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管他人的间事啊?」 一派轻松地在这个时候道出恐怖宣言的傢伙,不是疯子……就是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 在明日叶来看,这女人两者皆是。 「长斑织取,因为长斑家的姓氏,让你与这个社会脱节了吧?那就是我们魔法师的使命,保家卫国!为了居神而战!我们要为了居神打倒你们这些恐怖分子!你说得一点都不对,这是没有先后顺序与轻重之分的,无论是正面与你战斗或保护一般民眾,都是我们魔法师应该要做到的事!」 在她们刚接触后,披着斗篷的傢伙就先透露一些事情了,像是长斑家之所以没办法在居神立足,是因为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遭到其他名门围剿,已经连同姓氏、划分区域都从居神消失了。 那么,身为前辈的她,就有义务要重新开导这个新人,这十多年来,从她眼睛看过去的居神,那就是她眼中的居神与魔法师。 虽然她也开始好奇,莫非十六年前的居神与魔法师不是这样?不,搞不好只是这个女人与社会脱节而已,太久没有接触导致生疏,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像她就是因为已经太常与自己的青梅竹马相处,开始忘记一个女人应该是怎么样了。 化妆、衣服、礼仪、恋爱,还有像是装可爱。 一个女人该有的要点,她全都不会。 明日叶也不会责怪为何道彦都不提醒她,而且她反而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最轻松自在的,不需要顾虑他人眼光,无拘无束,可以尽情做自己。 真正的神诗明日叶就该是这样。 而她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自豪。 所以,她才敢像现在这样,毫无限制地向对面分明比她还年长的女性这么说。 被意图刁难的织取,比刚刚更兴奋了。 「说起来,我刚刚和你说了不少『我们』这边的事情吧?」 这次轮到织取观望四周,确认她们之外的第三人了。 「那你也有所感觉了吧?会在这个别说一般民眾、魔法师、道具,甚至没有被我特地放出来的魔法犯罪者,只有你我的两人世界,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猜到了吧?」 「……要我无条件地加入你们,成为你们的人是吧?」 只要你过来,我们就愿意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喔?如此优渥的交换条件,别人可是没有机会的,唯独你有这个资格。言下之意就是这样吧。 大方到明日叶……都要吐了。 「特地把居神变成人间炼狱,让整座岛都陷入无法控制的深渊,结果只是为了拉拢一个根本没有意愿的人加入自己的恐怖组织,要是到时居神知道了,岂止是丢脸而已,搞不好还会陪十一国一起笑,原来居神专出这种神经病,怪不得自二十四年前起,居神就一直不得安寧。」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鸟事全是长斑家闯出来的,这个家族的人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对对对,包含当年将明日叶这个名字交给你,也是我们的计画之一。」 织取很有感触,从这个角度安慰自己,顺带拉她下水。 明日叶毫不买帐,既然对方不肯退下,那她也没有理由中途放弃。 从实力来说,这个女人……只有这几个字:很强。虽然还不知道她使用哪种类型的魔法,刚刚交手到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她们打起来,自己没有胜算。 脚踏车不可能跑赢火车,就是她们之间的差距。 那么,她能让对方知难而退的地方,就只有等到救援出现或以唇舌劝退对方了。 而她……却不觉得救援有办法赶到她们所在的地方。从她们对峙到现在,也有数十分鐘了,但她依然不见她们之外的其他人,这件事说明了什么,还需要再用言语解释了吗? 监狱破坏——这些傢伙是有备而来的! 其目标恐怕也不只是为了收买她而已,还有许多事情。从对方也是长斑来看,长斑明日叶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方向之一。 这一刻,明日叶也不得不这么想: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 如果是这样,继续和对方硬碰硬,对她反而没好处。明日叶稍微放低姿态: 「……你想做什么?」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3 织取有些讶异,随后一脸愉快地轻松表示: 「朝天奈,我要你加入我们组织,一个名叫翼的组织。对了,我应该可以这么称呼你吧?一说到明日叶,就会让我想到我的姐姐,但你又不是我的姐姐,所以我想用你以前的名字称呼你。」 就算我拒绝,你也不会罢手吧?她从来没看过如此自我中心的傢伙,然而现在场子是对方的,她只能顺从对方的意思。 「而且,朝天奈本来就是你真正的名字啊。」 「如果你是想利用这个名字挑拨我的情绪……还是算了吧,我不会听的!」 后面补上的那一句,才是这傢伙的真心话吧。因为她已经被刺激到了,每当织取提起朝天奈这个名字,她的全身上下都会感觉到不舒服……织取成功了。 「经过这次事件,以京为首的校方,就会有动作了,事实上我们会大摇大摆地破坏监狱,对居神进行大规模的破坏,就是要尽可能地逼出京,让他动用他手上的王牌,以便确定我们今后的打算。」 长斑家之后……接着是校方吗? 「接下来还会有新的事件?这次的风波都还没过去,你们就先帮校方预定了?你们把大家、把居神当成什么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人类。」 因此,像这样的「小范围」牺牲是必要的。织取说得云淡风轻,正当明日叶又要掀桌抗议,织取立即补充: 「当姐姐确定被你们打败后,被称作宿愿的那个目标,就再也不可能实现了,那我们当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激烈的手段,而拯救人类的第一步,就是让我们翼诞生。现在只差你一人了。」 「说得好像都是我害的,要赎罪就得帮你们一起犯罪。」 而且,她从来就不认为那时的自己与道彦哪里做错了,打倒企图消灭所有魔法师的恐怖分子,任谁来看都应该是功德一件吧。 「朝天奈,你以为凭你们那种三脚猫的功夫,能够战胜姐姐啊?」 织取感到可笑,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是是是,居神的第一名,所有魔法师的顶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头衔与实力也可能是被赋予的?就连名字也不是你所有,你觉得你的实力真的是靠自己努力而来?」 「……?」 「当你如此光明正大地炫耀自己的本事时,有没有想过被你唤作青梅竹马的那个少年?当你还在嘻嘻笑笑的时候,那个少年可还在水深火热,注定不可能发动魔法,却还不愿意放弃,已经宛若不倒翁一般的勇猛精神……你以为那傢伙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谁害的?」 明日叶的瞳孔放大了,足以塞进一个宝特瓶,对织取提出的观点深信不疑。 脑中只有那一段话,因此不需要更多的理由,就能让她轻易招架。直到刚才,她才好不容易觉得自己与对方是对等的关係,看来她们之间註定有一道不可能跨越的高墙,她只能由下往上抬头「欣赏」对方的存在。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会计较你以前的罪名了,反正受害者又不是我,我只是想要透过这次的混乱,趁机混进来游说你。朝天奈,我们翼需要你的力量,只要到时你肯加入我们,我们就会给你相对应的力量,让你彻头彻尾了解到原始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尝到甜头的织取,没有见好就收的心态,变本加厉追击,只因为她的目的还没达成。 「当然啦,我也不是要你马上加入,现在的你就和其他学生一样,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要加入我们就得对居神的真正面貌有一定了解,但你还不到火侯,再养肥一些我们才愿意收成,而且现在的你也没什么意愿,我个人也不喜欢勉强他人,所以道时我会再来询问你的意见。」 「你们……还会过来?」 明日叶尝试和对方沟通,织取则是一番苦笑后表示: 「我刚刚也解释啦,现在的你还不到火侯,要是就这么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们就有可能吃亏,至少也要等到你理解魔法师世界的组成与真相,我们才会完全地相信你,接受你的加入。」 那……现在她们的对话又是? 「这样的话,现在的对话又是怎样?对了,就当作预告吧。反正我也不奢求新进员工,马上就有老练的工作效率,虽然我们没有时间了,不过急反而有可能丢了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愿意再给你一些时间考虑。」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促成双方的合作,不用契约、条件或任何物件上的证明,但对方又在这笔交易要完成之前打住,如此三心二意……明日叶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家族在想什么。 她果然搞不懂这个家族在想什么。 刚刚的对话应该已经很惊人了才对,但看来织取对之后的发展更有信心。 看来……她也要说话了。 「那我就连同下一次的回答一起说了:我拒绝,不管你来几次我就拒绝几次,我是居神的神诗明日叶!排名第1名的火系统魔法师,神诗明日叶!」 「那我就来更多次吧?我会再来找你的,朝天奈,你迟早都会加入我们,一起成为反抗全人类的恐怖分子。」 「已经承认你们是恐怖分子了吗?」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给你一个任务。」 「……啊?」 直到她们双方谈拢,长斑织取一直是那么我行我素,就是不想听她说话,就好像这是自己上辈子积欠的帐。明日叶几乎可以断言,她和这个家族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合得来。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4 当七号获得意识,可以自在地以自己的意愿活动,率先听到的第一个字眼是这个: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个人望着无际前方,站在由绿油油的草皮铺垫的斜坡,七号的身后来了那么一道天真无邪的人影。 大大的眼睛,率直的性格,无忧无虑的身影,在在都显示她们宛若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这样毫无顾虑的天真少女,对她的第一印象却是如此。 姐姐。 根本不认识对方的七号,一脸茫然,她觉得自己被耍了,带着部分的戒心试着向对方做出提问: 「……你在叫我吗?」 「是啊,姐姐。你就是我的姐姐啊。」 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结果马上就遭遇不测。虽然对方积极地对她示好,她却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原因很简单,她不可能会有妹妹。身为人造物、嗜极生物的她,不可能会有妹妹。 虽然她对外界的资讯还很浅,连红绿灯都未必能自在地辨认,但不是经由正规管道诞生的她,有一件事却比他人都更清楚,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兄弟姐妹,所谓的父母也是那些专业的研究人员。 那一上来就自称她妹妹的傢伙,是怎么回事? 要搞诈骗营销,也搞得像一点,没凭没据就半路乱认家人,而且外表来看,她们都像哪里的高中生,如此接近的年纪,也要装熟,怎么不说是同学算了?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对方终于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没有识相地乾脆退下,很抱歉地低下头,先是在表面上赔了不是,然后继续这个话题: 「啊,姐姐,很抱歉,因为看到你太过兴奋了,都忘了你是最后一个调整好的第二世代。我和你一样,我也是第二世代,我是编号在你之后的八号,我是八鳶,请多多指教,姐姐!」 「……八鳶?」 什么东西? 虽然这傢伙的自我介绍很长,她还是听完了,因此產生了新的疑问。 「八鳶是我的名字啊。」 自称八鳶的第二世代可爱地点头。 「姐姐叫什么名字?」 「七号。」 「咦?」 八鳶不敢置信,但七号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赶快结束吧。赶快打住吧。七号以不耐烦的口气提出质疑: 「八号,你别开玩笑了,什么名字?我和你都是嗜极生物吧?被长斑家製造下来,就是为了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我们应该要注重的是被交代的任务,只要能做好任务就好了。」 「所以姐姐是在等任务吗?」 「……啊?」 这傢伙的想法果然很跳跃。 她决定一鼓作气到底。他们是第二世代,被创造出来的理由也不是好玩而已,有一定的目的。 「八号,你应该也有听说了吧?长斑明日叶被居神审讯的那一天,就是我们行动的那一天,我们要配合监狱破坏的行动,混进去参与拯救居神的任务,但不是要让我们成为拯救全人类的英雄,而是要避开致命伤,因为对长斑家,那座被名门创造的居神还不能就此倒下,所以我们也要贡献一份力,并让我们从实战学到何谓魔法师以及我们本身的力量。」 「那就是姐姐口中的任务吗?」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姐姐现在有任务吗?」 「……啊?」 「因为……按照姐姐的说法,现在姐姐不就和我一样,到户外活动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八鳶收起玩笑了,认分一般以对等的身分和她说话: 「姐姐,我也是知道的,我们第二世代不是为了好玩才被製造出来,有存在的必要,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也和多数人类没有两样啊。」 八鳶想要更进一步认识自己一般,将小小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胸口: 「而且,我想这才是长斑家的真正目的。不只是外表与生命而已,还赋予我们思考、情感,以及像这样能够将自己的心声全都说出来的权益。」 所以,你才能像这样发自内心地说出想说出的话?说得也是,因为她也是,她们才刚碰面,她就对还不熟悉的八鳶释出了机器人不可能会有的情感。 毫无疑问,这都说明了他们第二世代,不是机器人,他们更接近人类,他们就是人类。 「我只觉得你很喜欢人类。」 「是啊,我很喜欢人类,真的很喜欢人类。而且,我们就是人类。」 七号刻意露出扫兴的表情,却立刻换来八鳶充满热情的回应。 看来她注定说不过这个女人了。 「我很喜欢人类,不过我也会做好第二世代的本分,这是我回报长斑家的唯一方式,因为有长斑家,我和姐姐才能像现在这样诞生,然后认识彼此,和对方说话,大聊特聊我们有多嚮往人类。」 「不,只有你而已啊。我可一点都不嚮往,光是今后要执行的任务,就够让我烦恼了。走开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会一个人在这里,就是因为我想一个人静静。」 七号擅自挥手向对方道别,八鳶却没有受到干扰似的,一脸扫兴地哀嚎: 「咦?可是,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耶。」 「说起来我也没有理由被你直呼姐姐。」 「有啦,怎么会没有,我刚刚也说啦,因为姐姐的编号在我前面,那我就是你的妹妹啊。」 「……」 「还是说,姐姐在转移话题?」 无知的脸庞就这么冷不防凑了过来,吓得七号双手在半空打转,然后整个人失衡滚下斜坡。八鳶见状,急切得宛若气球被吹走的小孩,什么也没想就跟过来。 「姐姐,你没事吧!」 无视八鳶的关心,七号吐掉不小心吃进去的草,若无其事地重新振作,这时八鳶按捺不住地笑出来,七号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姐姐……可是你的……你的脸!你的脸好脏!」 如此不清不楚的解释,她哪可能听得懂,根本不想理对方的七号,自顾自地起身,一个转身就想走掉。 「姐姐,等我一下啦!你要去哪里?」 「去没有你的地方。」 背对着八鳶的七号,赌气一般地这么夸口了。 「不要这样啦,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在说什么?我又没有在生你的气。」 「……」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而已。八号,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比你们还要晚离开设施吗?就是因为我比你们都还要接近长斑家的目的,而我手上也确实握有你们还不知道的任务细节,我不能和你一样,在任务交代之前随便走动打发时间。」 「姐姐……所以你在生气囉?」 「我没有生气,还是说你很希望我生气?」 「姐姐叫什么名字?」 这傢伙…… 看来她是非生气不可了。 但是,完全没在听别人说话的傢伙……对这样的傢伙生气,有意义吗?七号藉此拐了个弯,偷偷瞥过去瞪了对方一眼: 「没有,也不需要。八号,我也说过别开玩笑了,我是七号,长斑家第七个开发出来的第二世代,而且是第一个不借助外力,只靠生物学与基因工程学创造出来的第二世代。」 这样你明白了吗?为何我手上会有连你们也不知道的知识,就是这么来的啊。四号之前的资料她没有,但五号与六号是长斑家模仿阿克夏的山寨品,虽然也是第一次尝试的技术,不过最少还有以人类为基础,而她就真的是从无到有。 因此,她在所有第二世代当中,佔据的份量也是其他人远比不上,比八号与九号还要更多时间调整也是这么回事。 至于为何她都还没完成,八号与九号就能先上路,她的猜想是这样。 就像第一个孩子,多数父母对第一个孩子都会付出最多心力,因为「第一个」而获得某种免死金牌,无可取代的重要性,让父母再累也会尽可能地为其做到最好,虽然后续还生了两三个孩子,也只是得到更多经验,因此就是那些孩子受益而已,但他们也不不会完全放任第一个。 就是第一个孩子让他们成为父母,所以这时他们在这个孩子身上的付出,也会别具一般。 在七号的身上,就是这份不一样,让她与其他第二世代划分开来,这就是她和其他人的分水岭。 七号特地说了一大堆,招来的仍旧是八鳶的死缠烂打。 「这样的话,姐姐,也没有关係。因为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姐姐,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姐姐就行了。」 「……随便你吧。」 不久后,以七号为首的第二世代,共计五人,为了营救因为监狱破坏而陷入火海的居神,相继前往战场。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5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答应人家交代的任务。 望向已经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街道,独自一人游荡在这个地方的明日叶,不禁產生这样的想法。 身为魔法师的她,该接取的也是居神交代下来的任务,而她现在也是因为居神分配的任务,才会和大家一样,前往居神的各个地方,维护秩序并将失控的魔法犯罪者全数逮捕归案。 好吧……反正她已经回不去了吧?当她与长斑家真正的一面接触后,就注定之后要与长斑家同流合污了。 现在她能如此自在地走在这个地方,也是受到长斑家的加护,不需要拼命,就能免费得到vip的门票,自由进出各个场所。 那么,她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与道彦为敌的心理准备。这么说来,她曾这么和道彦讨论过吧?要是她和雪莉的立场交换,火焰的恶魔的她对雪莉行兇,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阻止火焰的恶魔了。 道彦是这么说的。 「那么,要是我真的做了什么,道彦,到时又要麻烦你了。」 又要——身为鬼泽道彦青梅竹马的她,当然有自觉了。一直在给这个同年纪的少年添麻烦,生来就是要让道彦照顾一样,宛若麻烦的化身。 不过,她也引以为傲。 丝毫没有觉得这么做很不妥。 而她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直觉自己的青梅竹马是鬼泽道彦真是太好了。因为自己的青梅竹马是鬼泽道彦,她才能放心地配合敌人的脚步走下去。 「接下来……真的交给你了。」 小声呢喃,明日叶一脸不捨。 因为其实她也不愿意,但事到如今她没有选择的馀地。知道了那种事情,她没有资格回头了。 所以,她决定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一直以来默默忍受她任性的这名少年。 而她也深信到时道彦会公事公办,不存在半点的私情,全力与和居神为敌的她战斗,然后将她重新打醒。 「长斑织取,既然你不准我反抗,那我就不会反抗,但不等于我会就此乖乖听你的,还有更值得我去做的事情。不只是你,还有你的组织与家族,到时都会被道彦击溃,长斑家,你们等着吧!你们的野心到此为止了!」 明日叶抬起恢復生机的视线,很有感觉地打量沿途的景象。 突然间,回想起监狱破坏的始末。 从织取的口气来看,他们对这次的行动很有自信,不只是能藉此削弱居神的战力,并得到她这个第1名,说不定还能逼出京酝酿已久的计画。 虽然乱来,这个作战却能做到一举三得的效果,而且因为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居神的掌权者,到时被十一国追究责任,后果也不会落到他们手上。 毫无风险与代价的一步棋,也只有长斑家做得到……虽然要是高层懂得盘算每一步棋的得失,他们就会穿帮,再次暴露在世人面前,而且还会因为先前的学生消失,被全面起诉,正式成为全世界的敌人。 因此,也不是真的毫无风险与代价,只是看不看得到而已。 明日叶对这些高层以前有过哪些过节,才会闹到现在这种局面,不是很清楚,像这样只有「自己人」才能参与的话题,她一个外人能够做出的推测很有限。 不过,她还是多少察觉了那时她们的对话,织取很明显有一些地方是故意不说清楚,要让她自己去发现。 像是……监狱被破坏之后,要是真的捉拿了那些罪犯,再来要怎么处置?监狱都被破坏了,原先安置他们的场所已经没了。 可见这次长斑家没有将监狱完全破坏,最多是在物理上做到把那些恐怖分子再次放回人间,也就是说对长斑家来说,之后京执行的计画,对他们也是有帮助的。 「……相辅相成的关係?因为魔法师与居神都是他们计画的一部分,虽然会造成死伤与破坏,但要做到让计画可以无限趋近完美,这点死伤也是无可避免的。」 那些傢伙…… 「那些傢伙究竟想做什么?」 终于来到死胡同的明日叶,仰望起混浊的蓝天。 线索就只有这些,证据不足的现在,推理迟早会卡关,已经确定卡关的她,再也辩解不了,像这样也只是打发时间,趁机让快要混乱的脑袋,可以有休息再战的空间。 当她想到可以以另一种形式参战,前方一道影子正追击着一道影子,对方两人逐步跑向她,已经越来越近,现在可以分辨对方的性别了。 被追击的是一个女生,外表来看与她差不多年纪,身穿便服,八成不是他们居神的学生。 追击者则是身高超过两米,戴着面具的大块头。虽然还不知道这场老鹰捉小鸡的起因是什么,她心底已经有数了,对对方的身分已经有数了。 沃尔希斯。 原先被认为是虚构的杀人魔,但其实真有其人,那就是其创造者,原先只是为了分享自己的梦,后来竟然真的动手,其理由似乎是报仇。至于为何会闹到非得被冠上等级b的魔法犯罪者称号,则是其死过一次,寻仇虽然成功了,后被通缉被追捕,遭到全世界追杀也死不了的不明体质,让全世界的监狱都不敢收容这种怪物。 这样不死的怪物正追击着看来弱小的女子,身为魔法师顶点的明日叶,有必要加入这场战斗。 那就是织取吩咐给她的任务。 明日叶大畏无惧地站出来,认真的神情表露无遗。明明对方女子都已经看见了她全力以赴的一面,仍没有松懈,持续往她奔来。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6 女子与沃尔希斯的距离大约是两台跑车。 当女子赶到她面前时,他们之间已经拉开了快两百公尺。透过这点,她再次确定追击者就是沃尔希斯,传闻中的沃尔希斯智商很低,行动也很笨重,让人难以反击的点,除了根本就战胜不了,也没有人能防御他的攻击,一旦出手就必定能贯穿目标。 明日叶冷静以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釐清状况,再思考下一步。 「你就是长斑织取说的第二世代吗?」 「……啊?」 「回答我,你有这个义务。织取已经将你们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要我以居神的魔法师身分,在这时和你们一起战斗,打倒所有敌人。」 「是……我就是第二世代,我的编号是七号,因为我的诞生是最近的事情,还没有接触你们新世代的教育制度,我使用的仍是上个世代的魔法,也就是关係介入,这种魔法能够按照自己的需求,重组双方之间的情感距离,成为对方身边的一份子。」 但是,她怎么看这个七号都失败了。 「原本我想藉由沃尔希斯母亲的名义,让沃尔希斯成为我们的战力,和我们一起打倒其他罪犯,没想到中途就失效了……」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吗?」 记得织取是这么说的,这些第二世代才刚诞生没多久,会被直接投入这次作战当作第一次实战,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时间了,不过既然都知道了,还给她这种有难度的魔法做什么?从七号的口气听来,这种魔法也不是全方位无敌,要是对手是沃尔希斯,别说一线曙光了,搞不好还会害死她自己。 明日叶重新正视即将对她们伸出狼爪的大块头。 既然七号的魔法派不上用场,这场战斗就只能交给她了吧。 七号恐惧的神情表露无遗,顿时间明日叶像是多了一个要保护的妹妹。虽然和他们不久前交手的四号一样,都是嗜极生物,这次的完成度也太高了,根本就是人类。 莫非他们就是长斑家计画的最终目的?算了,再想下去她们真的会完蛋,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七号,你真的没有战斗能力吗?」 「咦……要说有也是有,不过凭我是打不倒对方的。」 「不,你不需要参与战斗,我要的只是你能用这些战斗能力保住自己。」 「……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最后只会演变成单纯的追逐战。」 「没有关係,因为在那之前就会分出胜负了。」 明日叶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七号看了差点说不出话。 这一刻,七号总算察觉了自己的本分,放心地让出背后,在明日叶之前奔向对方,就在七号啟程不久,明日叶的火焰也从两侧以蛇的型态咬向对方。 而且,更早抵达对方的肩膀。 沃尔希斯不放在眼里,宛若赶走苍蝇一般,轻松就挥开那些火焰。 这时赶上的七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沃尔希斯面前,一个侧踢重击沃尔希斯的腹部——如此鏗鏘有力的一击,对沃尔希斯不过是蚊虫叮咬。 没关係。 因为这场饭后馀兴节目主角本来就是明日叶。 第二发、第三发的火蛇接连扑了过去,沃尔希斯连忙拨开,于是第四发、第五发补了上去,总之她就是不会让对方有可趁之机。 一旦发球权落到她们手上,就没有对方的回合了。她就是这个意思。 明日叶持续以火系统魔法做远近离攻击;七号则是近距离的直接敲打。 双方的合作,虽然看上去就只是因为各自的职位配置不同,才会有今天完美的默契,不过明日叶却觉得,这样的组队关係,简直棒极了……简直就像她与道彦一般。 要是今天遇上沃尔希斯的是她和道彦,八成也会採取这样的战术吧。 对了,她不就是因为这些年与道彦的搭档关係,才会想到今天这个战术吗? 当她脑中开始有道彦的身影,不知为何就停不下来了,没过多久脑海已经全被道彦的存在感占满,无法承担,以至于她手边的作业也跟着中断了。 直到听见某人的惊吓声。 不需要再提防明日叶的沃尔希斯,将重心都放在七号身上,她差点因为刚刚恐怖的攻击,被压成肉酱。七号刚刚站的地方,已经因为沃尔希斯无视一切的一击,成了深度有数十公分的陨石坑了。 宛若一旦掉进去,就会直达地狱的恐怖坑洞,明日叶与七号纷纷露出战慄的表情。 这下该怎么办?明日叶很想问,但现在的她却不知为何发动不了魔法。 就在七号以眼神向她求救,沃尔希斯也来到七号面前,双方现在的距离就像平时会一起喝茶聊八卦的姐妹淘。 她们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能力。 这时——老天爷似乎听见了七号的求救声,奇蹟出现了。 无数的银色锁链从庞然大物的身边接连生成,目标只有一人地接连缠绕上去,直到确定「猎物」被安顿好,没有经过她们同意就擅自与猎物一起消失在虚空。 如此诡异的景象,明日叶马上就意会过来了。 那是监狱的防逃狱机制。 那就是高层在物理之外,另一层用来束缚、压制罪犯的机制。 其啟动的点,似乎来自罪犯的体力状况。当罪犯的魔力下降到一定程度,这个机制就会自动发动,将其传唤回监狱。 果然没错,长斑家破坏的只有表面,因为他们就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再次将被他们放出来的恐怖分子扔回监狱。那么,她是不是也能这么想,这场席捲全居神的全面战斗,除了削弱高层的实力之外,还有另一个用途,像是收集情报之类的。 她很清楚,只有她们两个,正面对决是不可能战胜对方的,因此她利用了这点,不断消耗对方的力量,做到战胜的条件。这不是比赛,也不是非得拚个你死我活的战斗,只要能将对方逮捕归案,就是她们赢了。 一想到她们与对手交战的各种经过,就像在走钢索一般危险,明日叶走向七号的步伐,也变得漫不经心,事实上现在七号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眼神呆滞地望向沃尔希斯打穿的大洞,明日叶实在不好意思打断她的兴致。 「你……没事吧?」 「咦……?」 大概是想证明自己已经成功死里逃生,七号跌跌撞撞地撑起膝盖,来到与她几乎并肩的高度。 「我没事,请问……你是?」 「织取那傢伙在做什么?没有先给你我的情报吗?」 明日叶有些不耐烦,还是认分一般地接受现实: 「我是神诗明日叶,我似乎和你们长斑家有某种连结,至于具体是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会像现在这样,暂时和你们合作……算是利益上的关係吧。」 「……这样啊。」 七号松了一口气般,一举手一投足果然都是人类会有的举止。 「轮到我问你了,你是谁?」 「咦?」 傻眼到不知所措,顿时间气氛僵掉了。 「织取只说要我去和你们第二世代一起作战,打倒逃狱的魔法犯罪者,我们会合后,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是第二世代,编号是七号,这样的话我确实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总不会说你的名字就是七号吧?」 「……」 七号吞吞吐吐,踌躇未定。 没办法自己下决定,明日叶等到有些火气上来了。就像她猜对了一般。才刚摆脱织取,又是希尔沃斯的追击,现在还要帮别人想名字? 没错,七号现在的表情就是在说: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既然你想问,那就帮她想一个名字吧。 「七号……我就是七号,我还没有自己的名字。」 七号露出乖巧的表情,一副依偎在她身边的小猫,希望能藉此博得她的喜爱。明日叶刚强的脾气,因此软化了下来。 ……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说到底,这个孩子和她一样,都只是长斑家的利用对象而已。 「那么,等你想通了,再告诉我吧。我对你的名字其实挺有兴趣的。」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7 「那么,等你想通了,再告诉我吧。我对你的名字其实挺有兴趣的。」 七号一直记得白天明日叶对她说的这句话。 而她也等不及再次与这个强悍的少女见面。自她们一起合作战胜沃尔希斯之后,她就对这个宛若姐姐一般的女性,着迷不已。 想再次见到对方的衝动,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现在的她就像情竇初开的少女,因为与生命中的白马王子邂逅,原先封闭的世界被打开了。 虽然直到今天,她还是没什么灵感,依然想不到自己的名字,不过她已经有预感了,她和明日叶会再见面的。因为那时与明日叶的合作,七号感觉得到自己是可以与人类获得共鸣。其实那时她是可以轻易说出自己没有名字,有也是编号七号,不过果然是因为这样,让她变得需要考虑,人类似乎都是有名字的。 当她这么想,不知不觉来到以往发呆、转换时间的斜坡。 「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 七号反射性地退了开来,急忙回头是谁擅闯她的后花园。 「姐姐?」 当她与对方成功四目相交,这才放开肩膀。 「……是你啊。」 八号。 自称八鳶的奇怪少女。 「姐姐,是我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这次我没有摔下坡啊。」 想吓我?门都没有,七号得意洋洋。 「嗯?姐姐,你在说什么?」 摸摸鼻头,装作没事的七号,一本正经地回应: 「有事吗?」 「要说有没有,好像也没有吧。」 八鳶一脸没有烦恼地伸起懒腰,如此轻松地舒展筋骨,七号不由得一阵羡慕。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现在的七号也不想问这么没情趣的问题了,不如趁机会问这个吧: 「八号,你是怎么想到自己的名字的?」 「嗯?」 八鳶可爱地歪起脑袋。 「姐姐总算想要名字了吗?」 然后,欣喜若狂地为她感到高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是即将要把剩女女儿嫁出去的老爸吗? 「……既然你也刚执行长斑家交代的任务,那你也该知道在人类的世界,名字是很常见的东西吧?」 「是啊。不过,其实在执行任务前,我就对人类的文化、习俗与习惯有一番研究了,因为我很喜欢人类啊。顺带一提,今后我也会持续研究人类,我就是有这么喜欢人类。」 这件事在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八鳶越说越陶醉,好像不拉她一把,就会陷入与人类热恋般的约会,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你是怎么想到自己的名字的?」 彷彿被考倒了,八鳶一副难为情地不知该从何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耶。」 「……啊?」 「一开始我也很苦恼,自己该取什么名字,为了确定这件事,当时我还跑去问研究人员,人员则是很简单地回我:你喜欢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因为他们没有替我出主意,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名字。我是八号嘛,所以就叫八鳶。」 「……」 有和没有一样。 看来是没办法当参考了。 她没办法像八鳶这样,光是被人员随便两句打发,就有名字的灵感。 「现在想想,其实他们是对的喔!」 「啊?」 「姐姐,你想想,既然我们是即将面临阿克夏创造的新环境,而被特地创造出来的新人类,那我们无论在外表、情感与习惯等方面,都要和人类一致啊。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获得自己的名字,这些都是人类会有的特徵,所以我觉得他们是对的,也多亏他们,让我获得了八鳶这个名字。」 这就是……人类吗? 那么,那时她和明日叶一起并肩作战,以及之间发生的对话,她之所以不习惯,却也没有排斥,都是因为这也是人类的特徵? 老实说……真的还不坏。 她感到精神方面的充实。 而现在……她还想要,她果然还想要再有当时的互动。 没错,他们第二世代是为了成为人类,才被创造出来的。虽然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过他们在外表、情感与任何地方,都和一般人没两样。 他们是人类。 兴奋难耐的心情,在八鳶的深情注视下,一口气绽放开来了。 「姐姐?」 「……八鳶,什么事?」 八鳶想到什么似的,慌乱之间摀住嘴,不敢置信。 「姐姐,你……你竟然称呼我的名字了!」 「啊?」 宛若父母总算放行可以养宠物的孩子,比起七号,八鳶更加亢奋。莫名的解放感,让八鳶又哭又笑。 「姐姐,真是太好了!我一直以为没有机会了,但果然只要姐姐肯努力,还是愿意叫我的名字的,真是太好了,今晚我应该会有个好梦。」 「喂,你在说什么啊?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姐姐就像那些觉得手机不接电线就不能打电话的爷爷奶奶,想法还在上个时代,相当铁齿,要说服根本是不可能,只有等姐姐自己想通,我们才能像这样放开心胸自在地说话。」 「说得好像在那之前我没办法沟通一样。」 「是啊。」 「竟然什么都不想就点头!」 这傢伙……竟然这么说别人。别理她了,还是赶紧想想今后的打算吧。这才是最要紧的。虽然他们才刚执行完监狱破坏的重大任务,也不等于他们就能休息。 监狱破坏只是一个开始,他们要把京长年以来的计画逼出来,并一一击溃。 「话说回来,姐姐,你刚刚会问我名字的问题,是为什么啊?是什么样的心境变化,让一向不信邪的姐姐,也能敞开心胸,和我大聊特聊这样年轻人会有的话题。」 「不信邪……?我在你心中已经是顽固老爹的形象了吗?」 「快说嘛,我开始好奇了。」 催促着的八鳶十分可爱。 七号忽然放低视线,回想起什么,遥望起地平线的另一端,八鳶也跟着探头过去,却很快无解地收回下巴,静静等着她的解答。 「也许……我也能有一个名字。」 「咦?」 七号害羞不已,说得很小声,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到,因此她不怪为何八鳶的反应那么扫兴。 她愿意说出来后,也变得有些信心,一举手一投足都自然了不少。 「原本我一直觉得我们第二世代只是为了任务而生,不过在亲自体会了人类世界的结构与互动,发现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没错,八鳶,就像你说得那样。」 「我说得那样?」 「你不是觉得我们第二世代是人类吗?」 「是啊。我们是人类。」 「所以我们就是人类。外表、情感与习惯,由里到外,我们就是人类,虽然我们是被长斑家赋予某些使命,才被製造出来的嗜极生物,但我们就是人类。」 这一刻,她和八鳶第一次取得了共鸣,而她也是从这时起,不再以任务搭档或利益关係看待八鳶。眼前和她外表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就是她的亲妹妹。 因为都是长斑家製造,依编号顺序成为姐妹。 「这样的话,八鳶,你不觉得我也应该要有一个名字吗?」 「那是……」 「虽然你一直称呼我姐姐,觉得我没有名字也没关係,不过现在不行了。虽然你是我的妹妹,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不过要是你想和朋友介绍我这个姐姐,就不能如此草率了吧?所以你也要知道我的名字才行。」 「那是……真的。」 八鳶被唬得一楞一楞似的,只有默认的份。 「那……姐姐想好自己的名字了吗?」 「不,还没有,还是说八鳶要帮我想?」 「姐姐希望我帮忙想名字吗?没有问题啊。不过,姐姐会想要什么样的名字?」 八鳶陷入沉思了,双手环胸,谨慎地下每一步棋。 「啊,这个怎么样?姐姐,你是七号嘛,那就叫七星!北斗七星的那个七星!要是迷路的话,手边没有指北针之类的东西,就只能从北极星的方位判断了,一说到北极星就会想到北斗七星,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要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就会来找姐姐,姐姐就是我的北斗七星,好巧不巧,姐姐的编号是七号,那就叫七星吧!」 八鳶不由分说扑上来了,死缠着她不放,激动不已,七号感到烦躁地严重回绝: 「看来给你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放开,为什么要抱我!我没有理由给你抱!而且我再也不会让你想点子了!根本是餿主意!什么北斗七星!你根本是为了打发时间才来找我!」 「别那么说嘛,姐姐,你看,我们那么相亲相爱,像这样的肌肤接触,也是没问题的!」 「大有问题吧!你在摸哪里?别再摸了!」 两人就这么打闹起来,然后双双滚落斜坡。 这一天,虽然七号还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但八鳶的喜好也成了她的喜好,对她来说也是,人类真是棒极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8 监狱破坏之后,居神造成的损失,已经不是数字能衡量的东西。据长斑家推测,这次别说京了,说不定连名门都会有所动作。 那样最好,对他们将要实行的计画是正面帮助。 听闻这些事情的七号,独自一人走在设施的走廊,目的地是他们第二世代出生的实验室。说是目的地,她是被找过去的,据说人员有事要找她。详细内容什么的,她一概不知道,一收到消息就过去了。 途中,她发现了对面迎面过来的男子。 面无表情,就像与她无关的陌生人,其表现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极了机器人。 她也不是不认识对方。只不过,对方却一脸没有看见她的样子,这点让她很委屈,忍不住趁着他们即将擦肩而过,招呼了一下。 「喂,九号。」 被称作「九号」的男子,反应之外地停下脚步了,两眼锁定了她。这傢伙果然是机器人吧?竟然连语音的指令功能都有,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理事会的產物吧? 不过,就算是理事会,也不可能将这种技术应用在如此乱七八糟的地方吧?试着想想,他们第二世代是为了未来而先被创造出来,他们是唯一能在阿克夏创造的环境活下来的第一批人类,这样理事会有什么理由提供他们这么一具仿生人。 依理事会的逻辑,也是用在他们自己身上,所谓的智能机器人,不可能随意外流,供他人研究,窃取其技术。 想归想,七号眼前的少年,和她们一样也是第二世代,怎么样都不可能是理事会的东西。 「……」 「脸上没有表情就算了,竟然对我说的话毫无反应,你是机器人啊?」 剎那间,周围的空气有了新的流动。 「……九号?」 当七号再次呼唤九号的编号,少年才不再挣扎。 「七号,有什么事情吗?」 总觉得这傢伙第一次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和她根本是一个模板出来的。也是一样一开始抱持拒绝。也是,他们都是第二世代,能够做到像八鳶那样不分彼此,只为认识对方而接近,那才比较奇怪。 不过,那样也很合理。 那就是人类。 七情六慾。 人类都有七情六慾,因此无论是杀意、自卑、无私、乐观、兴奋、没有兴趣,再不然是出于被逼的都行,怎样的情感或眼光都行,因为那就是人类。 数据与变数之多,单纯的0和1无法模拟,却又不能完全地交给人类去判断,如此介于合理与不合理之间的东西,那确实就是一个正常人类会有的情感。 因此,像这样没有一个公认的解答,无论这个少年怎么做,七号也不会指责是他的不对。全都是对的。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个九号比先前的她还要死板。何止顽固老爹,根本就是退隐山林的老僧。老早就对这个世间的变化与潮流不感兴趣,平行线一般,注定不可能有交集。 「你刚刚是从那里的实验室走过来的吗?」 顺着七号的视线,九号半信半疑地跟着看过去,然后默默点头。 「这么说来,你也和我接到一样的指示了吧。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是你这个编号更后面的傢伙,比我更早过去。」 看你正走在返回的路途,我应该可以这么判断吧?七号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 「这个回答也未免太简单了,至少也替自己辩解:我不知道,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那些研究人员吧。」 「你想知道什么?」 九号有些不耐烦了。 「像是……你的名字之类的吧?」 「啊?」 「可不要和我说你的名字就是九号,那是编号,不是名字。九号,你要说自己的名字了吗?」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九号立即反扑回来,感觉得出来他已经生气了。 不过,七号不会气馁的,如此招数不可能打败她: 「很抱歉,我还没想到,所以或许我能从你的名字想到什么。」 「……」 「要是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很高兴喔。」 「我没有名字,就像你想得那样,我就是九号。」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能给自己一个名字,你会想要怎样的名字?」 九号依然不做他想,率直到果然是机器人地这么说: 「没有想过。」 她已经快要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和这傢伙沟通了。说起来,八鳶那时也是那么辛苦吗?不,九号难搞的程度远在她之上吧。那时她最多就是任务至上,不想将精神与思考浪费在任务之外的人事物。 「……你也多少想一下吧?毕竟我们可是被长斑家赋予希望的新人类,是未来要在这片土地生存的新人类,地位之重要,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吧。」 「那你又想过了吗?听你这么说,你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然而,你却和我一样,至今连名字都没有。」 「原来你也会说话啊?你明明就能好好说一段话啊。」 七号也不是要找人家麻烦,很快就回馈了刚刚的问题: 「九号,你说得对,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名字,不过你等着吧?我马上就会有名字了。虽然我还没想到,但我马上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 「我们第二世代就是人类,不只是嗜极生物,也不只是人造出来的產物,我们有人类的外表、情感、思考以及习惯,我们根本就是人类,既然我们是人类,拥有名字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我告诉你,我会知道我们可以获得名字,也是因为我们当中,已经有人获得自己的名字了。」 九号马上就有感觉了: 「八号吗?」 「一下子就被识破啦,不愧是编号在我们姐妹之后的九号。」 没有想到五号与六号,也是因为她们和他们未必一样,而这也是七号想找上九号的理由之一,她、八鳶与九号,他们三人才是最接近长斑家理想的第二世代。他们都是从无到有,因此对方的感受他们比谁都更清楚。 不过,晚点她也会去会会五号与六号吧。他们终究是都是第二世代,虽然诞生的方式各有不同,当他们都以第二世代之名在这个世界诞生,他们就是生命共同体了。 而她也还没和那对姐妹打过招呼,顺便去认识认识一下。 因为八鳶与明日叶,她也想对自己的人生负些责任。不只是名字,她还会拓展自己的生活圈与人际关係,她是人类,毫无疑问是个人类,这些都是人类会有的特徵,而她也想去做这些事情。 「九号,那你呢?我已经规划好我接下来的人生了,那你呢?」 九号依然低调,默默地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这句话。 顺带一提,这次七号被人员找去的理由,是「第一次调整」,也就是在她获得意识与自主权之后,第一次对身体某些地方的调整作业,似乎是为了下一次的任务做准备。 这次为她服务的就不是赋予她生命的那些新人,而是长斑家的成员。五号、六号与九号被分别找过去,也是这个理由。事实上,嘴上说调整是骗人的,这次长斑家对他们身体的调整,其实是为了解开某些被封印的部分,让他们在某次行动后,就能自动解锁,透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自己被创造出来的理由……以及正确的死期与死因。 这里再稍微插播一件事,九号是唯一不需要透过行动,就能解锁那些被封印的部分,他就是那个所谓的斡旋者,连结第二世代与长斑家的关键,这也是他为何会有如机器人,除了外表,几乎没有人类的正常情感,因为他一开始就是被这么设定。 而那个任务……就是在ra计画之后,接近鬼泽道彦与黎明凛奈,并还给他们属于自己的正确的记忆。他们都是阿克夏的后代,现在唯一能正确传播阿克夏资讯的后继者,所以这件事十分重要,而给与他们解开所有谜团钥匙,就是被称作第二世代的他们。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9 翼。 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将来领导他们的上司,将正式从长斑家转移到这个名字只有一个字的神秘组织。据说这个组织也是长斑家成立的,七号他们在得知后,没有太大感想。 就像是从总公司被分发到子公司,他们要做的事情和先前是一样的。 ……七号就是抱持着如此轻松心态,迎接他们第一次的集合,他们第二世代全体与翼的六名成员第一次的集合。 走在最前头的是七号,接着才是其他人,八鳶始终开心地期待他们这次会有怎样的收获,至于九号则是宛若保鑣之类的角色,从头到尾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但认真的神情,已经散发出生人勿近的特殊氛围。 这些都还好说,比较让人费解的还是他们几乎没有交流的五号与六号。 七号才这么想,这对双胞胎已经分别靠向她的两侧,左右门神一般,如此威严的样子,她不觉得这些傢伙是善类。 「怎么办,宍江,我好想杀了这傢伙啊,虽然不是巨乳,但我还是好想杀了这傢伙啊。明明编号顺序在我们之后,却敢在我们面前如此嚣张,无视我们这些前辈,大摇大摆地走在我们面前。要阻止就趁早喔?这个世界也只有你能压住我了。」 「五緋,要是你有那个能耐,你就不会在出手前先告诉我这件事了。不就是因为你做不到,才会希望我在你搞砸前,拉你一把免得让我们一起丢脸吗?」 「你有种再说一次!要打倒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妞,根本犯不着我几根手指,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更快杀死苍蝇的办法!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烦死了!我们是五号与六号吧!编号可是更前面!结果我们却只能跟在这样的傢伙后面!」 赶快给我建议就对了!五緋已经失控了。不是八鳶那种兴奋到不能自我,根本是走火入魔,一副好几天没吃药。 宍江则是她的主治医生。 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言语压力,宍江只是瞥了七号一眼,若有似无的眼神,分明在传达什么,因为对方与五緋根本长得一样,以至于七号受不了了,她无法防御有着这般长相的人。 「要做什么……?」 「虽然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第二世代,你的性能却比我们先进不少,因为长斑家在你身上尝试更多的技术与功能,你才能跨过我们,无条件获得第二世代代表的头衔啊。」 宍江说得振振有词,她却听得有点头昏眼花。这个女人想说什么? 「不过,我还是看不出来你到底哪里厉害?我想想,对了,既然你我能站在这里,互相猜忌彼此的本事,代表我们都通过了第一次的实战,就拿那次实战来说嘴吧?我说的当然是监狱破坏,虽然罪魁祸首就是长斑家,那也是我们第一次发挥长斑家赋予的实力。」 「……要做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来比比看,究竟是长斑家真的很有眼光,还是因为都为你付出了许多,所以乾脆连这个名额都留给你。」 宍江逐步靠近,七号当然只有后退的份了。 根本就不相信她,却又不得违背上司的安排,所以从她身上下手。这傢伙是哪里来的老鸟,因为新人的她做得比其他人都好而被老闆夸奖,不服气就开始找碴。 但是,那次的任务,她真的有做好吗?不是还差点拖累明日叶,成为下一批死在沃尔希斯手上的英灵。 「姐姐,为什么你要屈服于恶势力,那时你不是很英勇地和明日叶一起合作,接连制伏了多达三名魔法犯罪者吗?」 八鳶的介入,替七号打开了另一扇窗,说得好像她当时在场一般接着说: 「要不是当时我被分配到其它地区,说不定和姐姐一起立功的人,就是我了呢。」 七号听出来了。 「八鳶,你这傢伙!你当时根本没有认真执行任务吧!明明负责的地方不一样,还趁机丢下手边工作,跑来偷看我执行任务!」 「啊。」 露馅了。但八鳶却死不认错,佯装没事地别开视线吹起口哨。 七号也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而且现在是公共场合,她们姐妹的家丑就不外扬了。不过,她等会还是会讨回来,算是给这个不成熟的妹妹一个教训,竟然在值勤期间玩耍。 因为八鳶雪中送炭般的帮腔,五緋与宍江知难而退了,不再纠缠她,乖乖地退到她身后,以跟随的脚步紧跟后头。 「不过,那时的姐姐真的好英勇喔。即便对手强如沃尔希斯,也没有认输,坚持到底的不屈不挠精神,和对方奋战到了最后。」 八鳶开始自言自语了,七号只是冷冷地回: 「八鳶,别以为你一直拍马屁,我就会放过你。这笔帐先记着,到时我会讨回来的。」 「咦?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那我问你,当时的你都在做些什么?」 「当然是用肉眼清楚记录姐姐每分每秒的英勇事蹟囉!」 八鳶已经沉醉在当天的美好世界了,这傢伙是哪里来的战地记者?就算真的是记者,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啊,感觉我又要被姐姐帅气的一面攻略了,这下回去不再回味一下当时的画面,今晚我又要失眠了。」 「说什么失眠……你以为不是望月或黎明一族,就一定会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睡不着吗?依你那种没有烦恼的脑袋,你就是那种一觉到天亮,而且平时也不会感冒的人啦。」 「姐姐,为什么要把我说得好像笨蛋?」 「因为你就是笨蛋。」 「这样的话,到时就要请姐姐多多保护八鳶了,姐姐那么厉害,而我也相信姐姐没有问题的。」 「等等,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扯到那里?我有什么理由保护你?」 「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啊。厉害的姐姐保护笨拙的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 这傢伙……这是哪门子的理论?这样都能变成等式,全世界的数学老师面子该往哪里摆?就算他们的诞生与阿克夏脱不了关係,他们也不是阿克夏,不能随便将两个毫无关係的东西凑一起啦。 算了,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吧。 「你啊……不是被我宠坏,就是被你自己宠坏了啦。」 「姐姐,那是什么意思?」 八鳶一脸无知地歪起小小脑袋。 「就是这个意思。」 七号趁势捏住八鳶的鼻子,八鳶四处挥动双手,痛苦不已。 「这是惩罚,谁叫你执勤时混水摸鱼。下次还敢不敢?要不要认真了?」 「可是,认真时的姐姐真的好帅喔!让人家想多看几眼!」 「那也不能看到完全忘我吧?别忘了,那就是我们诞生的理由,要是不工作,老闆也不会发薪资,所以别再偷懒了。」 「好啦,下次一定不会了。」 因为这句话,七号暂时放过八鳶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10 不过,八鳶却露出感慨的神情: 「不过,一想到上次任务是要我们对付人类,我就没办法正常思考,以至于我当时只能趁机溜掉,这时我发现姐姐努力的身影,忍不住躲在一起观看,越看越入迷、越看越觉得我在做什么……」 「八鳶?」 「其实我也是知道的,我们第二世代是承载着全人类的希望而诞生,那我们就不能中途放弃,而且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打倒、活捉那些逃狱的魔法犯罪者,明明我是那么深爱人类,现在却又要为了遵守长斑家的规范与人类为敌,虽然只是活捉,用不着真的动手,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对人类做什么,要是真做了,岂不是在说我对人类的心意全是假的吗?」 说着说着,八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因为大伙都在想这傢伙在做什么,也不得不搁置眼前的事情,和她一起胡闹。 自责吗?不是自责;矛盾吗?其实也称不上矛盾。 因为这就是人类会有的情感。 明明不想做,却又非得去做,而无论当下有没有做到,后来还是会回顾一番,要是真做到了,是万分的后悔;要是没做到,也是万分的后悔。无论怎样,到头来就是悔恨满溢的状态。 「八鳶,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能对那些恐怖分子下手吗?」 身为姐姐的她,应该能在这时做什么。 那就是摸摸妹妹小小的脑袋,鼓励她、讚美她。毫无疑问,八鳶没有做错,那是她的选择,那身为姐姐的自己,这时该做的就是支持了。 只要没有做错,不管他人怎么反对,身为姐姐的她,都会无条件站在妹妹这一边。 「你越喜欢人类,就越没办法在与人类为敌时下手,就算到时会被人类杀掉,你也绝不会反击,因为你就是这么喜欢人类。」 「姐姐?」 「这样姐姐知道了,就交给姐姐吧。」 姐姐会用尽一切保护你的,虽然姐姐也和你一样喜欢人类,不过姐姐会用有别于八鳶的方式来喜欢人类。 「你放心啦,我不会对人类出手的。因为我的妹妹就是有这么可爱啊,姐姐哪里捨得让你伤心?」 没错,她会用有别于八鳶的方式来喜欢人类。这是建立在保护八鳶不会被人类伤害这个前提。既能保护八鳶,又能展现她有多喜欢人类。也能说,这是只属于她自己的喜欢人类的方式。 「到时就看姐姐怎么表现吧!」 而这句话……竟然养成了她后来将一切都建立在谎言之上的习惯。 这次他们一起被找过去,就是因为八鳶在任务时的失败表现。 表面上,长斑家不管他们,虽然有交代任务,却放任他们行动,就算他们不做,也不会当场抓包,当作偷懒的证据,就是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责任感」。 透过这次任务,长斑家了解到八号的八鳶毫无责任感。 被判定为失败作,需要立即处分掉。像这样只是学到人类偷懒一面的人造物,没有留着的理由。基于这点,所以他们被叫过去,让同样都是人造物的他们看看,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会有怎样的下场,杀鸡儆猴的作用。 这时,七号想到了她是姐姐,现在妹妹有难,那她是不是应该要出手了。 她的原则是建立在保护八鳶不会被人类伤害这个前提,现在妹妹身陷险境,姐姐的她也该动身了吧。 可是,她又想到她的另一个原则,那就是她也很喜欢人类,所以要是遇上了这样两难的状况,她会将决定权交给八鳶。由八鳶决定需不需要她的帮忙。 结果是……八鳶露出温暖的笑容,单方面地在她面前承受长斑家的攻击。 那个瞬间,她几乎要替八鳶做决定了。她是姐姐,身为姐姐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画面,妹妹被活活打死,那是哪个世界的玩笑。 就让她来做决定吧? 就这么办吧。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也能想成八鳶不敢开口,好歹对方是他们第二世代的上司,是他们的创造主,而她又犯错在先,根本没有馀力替自己找藉口。 接受处罚,是八鳶现在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劈头就这么说了:要把你处分掉。 也就是——像垃圾一样扔掉。因为已经确定没用了,看也不看一眼,就扔进垃圾桶。 现在八鳶就是这样。 然而,八鳶终究不是东西。无论对方再怎么自以为,八鳶都和铅笔、橡皮擦完全不一样,她是有生命的存在。 生命——所有生物的共通特徵。 人类判定生物——特别是人类,不被需要,得透过人为的方式处理掉时,其标准是什么。 死亡。 现在八鳶还没死,还有生命跡象。 彷彿还差临门一脚,就能送她上西天,达到他们口中的「处分」。 所以,就让她来做决定吧?她的耐性也到极限了。 不能再让已经奄奄一息的妹妹,受到一点伤害了。 就算赢不过对方,就算自己关係介入的魔法,无法对对方起效果,她也要捨身去救。 八鳶是她的妹妹,因为八鳶她才能成为姐姐。 这点就够了……挺身而出,拯救妹妹的理由,这点就够了。 「八鳶?哈哈,区区人偶也敢替自己取名?」 男子发狂的嘴脸,咒骂一般地对八鳶说教,说是说教,那是因为七号已经气愤到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有没有更适合的形容词说明现在这傢伙的作为。 「处分到一半,我才想到你这傢伙似乎还替自己取名。虽然我也是听那些人说的,没想到你还真的照做了,人家不想管这件事,你就那么主动啊,那我们当初也不应该分配任务给你们,这样说不定你也会自动自发地和大家一样参与救援任务吧?」 暂时没有继续手边作业的男子,一脚踩在八鳶已经伤痕累累的脸蛋,试图将自己的鞋印全都印在八鳶身上,当作永远的教训。 「不对,就我们这几天对你这个半成品的观察,你就是那种好逸恶劳的类型,总是不务正业,但要是哪里一有好玩的,就会无故跑过去参一脚,完全将人类的恶彻底体现出来,这样可不行,我们将你们製造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方便,就像多数的父母,会生小孩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小孩子,而是想多几个帮手,照顾家里、帮忙店里的生意,对我们来说,你们只是被利用的存在,要是连这样最基本的作用都没有,那我们也不会需要你们。」 警告的言语,一波波下来。在他们亲眼目睹何谓「处分」后,男子接着提出更具体的观点,让他们从里到外彻底理解他们的存在与意义。 不只是七号,就连五緋与宍江也是人在心不在的状态了,宛若没有灵魂的空壳,不敢看彼此,就这么安分地守在原地,亲眼见证他们的伙伴人生的最后一刻。 翼的另外几个人,全都用斗篷矇住全身,根本不知道现在他们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伙伴出手如此之重,他们却宛若人形立牌,与现场的气氛格格不入。 忽然间,男子「啊」了一声,那是毫无情感,但也没有要修正的意思,就是因为他觉得这时的自己这一声是没问题的。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一章 何谓第二世代 11 七号也没有间暇顾及他人,当男子将脚从八鳶脏兮兮的脸蛋移开,她也看到了。 「死掉了吗?」 因为她已经被推下地狱了。 男子一脸惋惜地由上往下打量着现在的八鳶。 「竟然就这么死掉了……怎么会这样?」 然后,遗憾的视线转向他们。 五緋与宍江纷纷表示狰狞。 「那就交给你们啦,你们应该知道这时要做什么吧?」 临走前,爽朗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没有人回头看向那个杀人兇手,一直到这间房间只剩他们四人,五緋与宍江才赶紧动作,就怕自己无法深得对方的宠爱,步上八鳶的后尘。 七号终于腿软了,警戒解除的现在,双膝跪地的同时,双眼泛出许多珍珠,有如要淹没她整张脸一般,疯狂溃堤流出。 幸好她没有对那傢伙出手……要是那么做,自己岂不是在与八鳶作对。八鳶是那么的喜欢人类,要是她就这么为了保护八鳶而与他们的上司槓上,到时就不只是成为下一个被排除的对象,还无法得到八鳶的谅解,被八鳶厌恶。 可是,她又该怎么做才好?这样根本救不了八鳶,要救八鳶就得与八鳶为敌。过量的讯息一口气涌现,有如一台性能落后的电脑,根本跑不动现在的游戏,乍看之下还能做自己能做到的部分,但其实已经到极限了,所有的部分都处理得很勉强,随时都会暴毙。 那时让她不得出手的罪魁祸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自己。同样很喜欢人类的她,要是那时因为看不下去,迫害伤害她妹妹的人类,那又算什么?原来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好听话吗?表里不一吗?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喜欢人类,并支持妹妹喜欢人类,所以要放任人类对自己的妹妹为非作歹。 收回前言,从此与妹妹分道扬鑣,却能换回妹妹的性命。 七号在这场终极的选择题中,选择了前者。 但是,总觉得选择的人又不是她,如果是她,怎么可能会牺牲自己妹妹的性命?那究竟是谁的选择造成的,是谁害死了八鳶? 依此类推,每当七号想起这个问题,就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怪自己又怪别人;喜欢人类又憎恨人类;好像有解却又无解。 怪不得他们的上级翼会打那么一个口号了。 既非居神,也不隶属世界;我们既非人类,也非神明;是圣人,更是罪人;我们要创造世界,更要毁灭世界。 就是因为……他们比谁都更了解「人类」啊。 因为八鳶的死,沉睡在他们第二世代心底深处的那道最终任务也跟着解开。 如此急转直下的状况,让七号也不能再坐以待毙,决定主动出击,第一件事就是担下第二世代的代表责任。 「五緋、宍江,八鳶就交给你们了,至于九号……跟我过来吧,从现在起,你和我一组组队成为搭档。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已经接受织取的建议,成为他们上司,以前叫做神诗明日叶,现在则是拉的女性。 当然了,既然拉是他们的上司,八鳶的死她也看在眼底,不过就如同其他人,对那么怵目惊心的一幕,内心毫无波动。七号可以体谅,因为那就是人类会有的情感。 对方和自己无关,又犯错在先,这样的傢伙怎么可以继续厚着脸皮逍遥度日。至少也要给点惩罚。 当他们和拉见面后,七号正式取得第二世代队长的权限,并确定下一个任务的执行时间是ra计画之后,也就是鬼泽道彦与黎明凛奈被传进地下世界。 他们要趁着这次机会,归还那些傢伙属于阿克夏的记忆,并进一步消灭凛奈,让阿克夏彻底断送在他们这一代,其实他们能适应阿克夏创造的新环境,也是为了对抗这股注定会在未来上演的洪流,也就是说他们因为有阿克夏,才获得相对的免疫。 当然了,七号也很清楚,当中有不少的不合理,像是既然他们最后都要死,为何还要坚持自己能适应那样的新环境,一来就是上面提到的,二来则是她敢说他们能活到最后。 他们会杀死凛奈,并顺利将记忆归还给道彦,唤醒道彦属于阿克夏的部分,到时就让道彦这个王者来领导他们吧。她将希望寄託在了这个几乎没说到一句话的少年身上。 她会与她们姐妹最喜欢的人类为敌,同时也会继续喜欢着大家,不过是在之后的阿克夏环境,到了那时她会再重拾喜欢人类的兴趣,所以在那之前她会暂时成为全人类的敌人,为了完成上级的指示而付出行动。 而她也很努力,对于下一次的任务势在必得,提前做了预习。 就在她事先调查了凛奈的人际关係,猛然惊觉某个少年的存在……正确来说是他的长相。 不就是那时处死八鳶的傢伙吗?虽然她调查出来的结果,对方是神谷拓二,京的养子,以前曾待过阿波罗,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辗转回归一般的魔法师生活。 看上去只是长相一样,除此之外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也就是说,她认错人了。 要是她还惦记着要帮八鳶报仇,至少也找对人,而不是随便找人洩恨。 但是,这份翻腾的情感,她怎么可能当作没这回事?何况下一次他们的任务对象就是凛奈,要接近凛奈就会接触这个少年,她不可能好好地和一个与杀人兇手有着一样长相的傢伙相处。 她决定将愤怒的矛头全指向拓二,反正道彦会拯救他们,到时就让道彦替他们擦屁股即可。 七樱这个名字就这么诞生了,为了理所当然地加入拓二的生活圈,她完美地活用自己的魔法,让她从根本就是拓二寻找多年的妹妹,进而在达到上级要求的同时,做到替妹妹报仇的目的。这么做既能报仇,她也不会在之后被追究责任,以下犯上的责任。 神谷拓二就只是她们姐妹的敌人,不是他们的上司,也不是他们该认真看待的对象,就只是她们姐妹的敌人,她要替八鳶报仇!一想到这些事情,就让她健步如飞,再也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她。 这时的七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正常,言行处处矛盾,那是因为明日叶还在的关係,而她也还没告诉明日叶她的名字。光是这样,就足够支撑起她的全部了。不,就算她真的发现了,也不会在意,她是阿克夏之人,他们会存在就是为了阿克夏,而这正是阿克夏的本质,矛盾却合理。 顺带一提,旭日的名字终于定下来了,他成了七樱的守护者,默默地守在七樱身边,虽然从不提出自己的看法,也不曾将自己的来歷与心得告诉给七樱,却觉得这样就够了。 因为他不希望七樱走火入魔后,反倒步上八鳶的后尘。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1 不知是地下世界的关係,或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夕阳之后的这个世界,天空还带着一些混浊的蓝色。有如既是白天又是晚上的错乱感。 如果只是空气污染的影响,那就好了。可惜空污再严重,也不可能出现像这样让人搞不清楚现在究竟几点的奇怪现象。 话说回来,他不是地下人吗? 状况来到神谷拓二这里,七樱与旭日紧急撤退后,他和盖亚一起找到无我,三人几乎以一样的步伐,并肩走在前往下一个地方的路上。 当他想到七樱与旭日离去的身影,那些琐碎小事,全都跟着一哄而散。 「拓二,你在想什么?」 无我兴致勃勃,一脸要是不和他分享,就要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 八成是因为ra计画之后,一直没有自己的表现机会,才会显得一副精力过剩,想要好好发洩一顿。 正好,他也不是没有话要说。 「无我,你还记得地下世界的夜晚的样子吗?」 在场不是只有他一个地下人,无我也是地下世界出身,他们会认识是因为即便不说,都会被对方身上属于黑暗世界的味道吸引。 不过,他们分别在几年前各自被带离,来到大家耳熟能详的居神,重新他们的人生了。 这样来看,他们应该是除了将大家当成鱼缸里的鱼,可以随自己喜好,要移去那里的高层,另一个对居神与地下世界有清楚认知的人。 说清楚,他现在连当年待在地下世界的记忆,都模糊到根本想不起其原先的样子,这样还算是有清楚认知的人吗? 拓二很理所当然地将问题扔给无我,反正这傢伙就是想要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喂,拓二,你该不会以为这种老掉牙的招数,就能打发我吧?」 无我觉得很难过,毫不满足的嘴脸,这傢伙也挺幼稚的。这件事也说明了他已经在没事找事做了。 不过,这傢伙终究不是魔法师,要是与七樱等人打起来,不可能会有胜算,他们今天的行动,全都建立在以与对手交战并取胜这个前提。他们相信要是这一仗没有打赢,也不能回到原来的居神,何况依现在居神的状况,也不是他们能掌握的东西,如此交错复杂,几乎是在走一步算一步了,所以他能找的对象当然也只有盖亚了。 被数次冷落在一旁,身边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怪不得这傢伙会想讨拍。这傢伙根本就是在讨拍吧。 无我露出保养的异常得好牙齿,看上去是在炫耀自己的卫生习惯,其实是在自嘲一般地补充解释: 「哼,好吧。反正我也不是在讨拍,因为我也有感觉。总觉得夜幕低垂的现在,和我记忆中的地下世界不太一样。这样带着要亮不亮、要暗不暗效果的夜晚,根本就不正常,很显然是某种人为造成的。」 「如果是那样,那傢伙在想什么?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吧。」 一直以来就不是地下人的盖亚,总算有一句话是他听得懂了,赶紧见缝插针加入话题。 「是没有意义啊。虽然我毫无战斗经验,也不会使用魔法,不过我也是知道的,光是操纵白天黑夜,或某些自然气候,是没有意义的。很简单,因为这样自己也会受影响,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概念,根本是同归于尽,要知道你的对手也是人类,而你也是人类。」 拓二与盖亚没有插嘴,继续交给无我表现。 「像这样的事情或计画我看多了,搞不好比你们加起来都还要多,我是尸体处理专家,为了让这个身分更有弹性,也加强了我手上的情报网,帮助我在出事前后左右都能获取相对应的情报,确保当我知道这些,就算当下有参与,也能毫无风险地全身而退。」 忍不住回味一番的无我,已经快被自己的经歷征服一般,越说越带劲了: 「好了,这两件事又有什么关係呢?我会这么开场,当然有关係了。简单来说就是……用上这种招数的人全都死了。」 所以他们不必担心,自己会突然因为这种招数遭遇不测。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亲眼看过或体会过那种足以降伏雷电,让一切都纳入自己支配的力量。关键字即是ra计画。 「拓二,虽然你我都没有活过那样的时代,不过先前的ra计画,你们应该都亲眼见识到何谓上个时代的力量了吧?没错,虽然我前面才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从那时活下来的傢伙,这些傢伙就是后来被称作当家的英雄。」 「……英雄啊。或许对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那些傢伙真的是英雄吧。因为那些傢伙记取了内战教训,以八神家为首重新规划了魔法的制度,从原先的迷信到现在的系统魔法,而我们也不必如此刻苦耐劳,跟着校方的教育去走,再怎么不济也能安全无虑地学到等级f的系统魔法过过癮。」 结果,这傢伙想表达什么?拓二似乎也不是无法捉摸,不过这个无我莫非是在引导?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说接下来他们的目的地,但无我却已经先感觉到什么了。 以这种方式和他验证彼此的答案。因为他也不确定,不如以这种方式,到时说不定就能来个狭路相逢,皆大欢喜,大家都会敞开心房大笑的好结局。 「拓二,你们这几天是不是又遇到能使用和你们是不一样系统的魔法师?」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2 他才这么想,无我就以一刀两断的气势,企图将他的内心也一併纳入自己的支配之下。 「虽然我也不想怀疑,你们遇上了这样的对手,而你也没有立即意会过来,迟了一拍才有感觉似的,以狰狞的视线瞪了急着核对答案的我,不过看来就是这样吧。」 「普路托,七樱擅长的魔法果然不是水系统魔法?」 盖亚的声音听来乾燥闷热。 其水分都被他们「兄妹」吸收一般,疑惑有如近年因为温室效应,变得乱七八糟的气候,而盖亚的表情也是这么说的:他也不想这么问,结果还是说了。 「……至少一开始我以为七樱真的是和我失散多年的小樱。而我这几天对她的态度,也确实是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拓二不觉得自己落入了陷阱,他是真心诚意。虽然他们已经确定了七樱至少会使用两种不一样的魔法,不过他们兄妹俩这几天的相处,他仍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就算七樱是真的怀抱杀意对他发起暗杀,不过他还是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正是这个复杂的情感,让他没办法武断地认为七樱只是为了杀人而接近。 眼见气氛越来越彆扭,无我擅自当起坏人,一副不看场合地插嘴: 「反正也没人规定不能同时使用两种魔法吧?虽然你们学校表示每个人只能学会一种系统魔法,其实也没有人能证实这是不可以的啊。就像你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上万名学生,是不是也包含了那些已经毕业或战死的,只要校方的一句话,还在啟蒙阶段的你们,就会无条件全听进去了。」 而且,七樱会的那两种魔法,刚好分别是他们这个时代以及上一个时代。 大概是从来就没看过他如此沉重的表情,盖亚迟迟不肯说话,但也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不过,他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像是:为何七樱能学会那种迷信等级的魔法? 没有一定的付出,就能得到那种魔法?拓二会这么说,不是因为瞧不起,而是从七樱这几天的对话观察出来的,如果所谓的第二世代是在这几个月才确立,并安排来猎杀他们,从时间点来看,即使是现在的高层也办不到那种层级的力量。 ……莫非这就是长斑家被其他名门肃清的理由? 说得也是,那些傢伙的目标是阿克夏,投入的战力就不能太过随便。 「所以……七樱那些傢伙也无条件将长斑家的话全听进去了吧。」 虽然七樱他们的外表年纪,和现在的他们差不多,不过现在的七樱心智、思考与情感,都像当年嚮往魔法师,而踏入居神接受义务教育般的军事教育,成为魔法师的他们。 要是这时再出现能够激发她潜力,让她无论如何都会达成任务的事件,那更是再好不过——对长斑家来说再好不过。 而他成了这个事件最大的追击目标。 但是,拓二却只能想到这个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应该这个受害者怎么看都不是他或凛奈,或者鬼泽道彦,当然也不可能是被凛奈发现真身的罪,然而也不是盖亚或无我。 虽然长斑家让那些傢伙以阿克夏的记忆为名义,前往他们身边,透过地下世界的特殊结界效果,在这两天和他们玩起了全方位的扮家家酒,那些傢伙又是自愿的吗?当他知道凛奈会被带走,是在双胞胎被打倒后,他就会往前想到这个问题。 那些傢伙虽然被骗了,却也不是自愿,会自愿则是因为这么做或许能改变他们应得的命运。那些傢伙的死老早就被长斑家计算进去,教室那时会紧急撤退,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些傢伙很有自觉,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处心积虑地想在最后的最后试着做挣扎,到头来却又什么也得不到,那就是长斑家赋予情感与力量的真相了吧。 ……再一次逼迫七樱,让拥有特殊力量的她,再次被情势所迫。就连拓二也看得出来,七樱在那些第二世代当中也是特别的,所以将她的死期排在双胞胎之后。 也就是说,他差不多能猜到七樱有过怎样的遭遇……以及她现在在哪里了。 「反正……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七樱在哪里了。」 其实他应该要在那时就拦下七樱,这样他们现在也不会又像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增加无谓的风险,不过想想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七樱在这方面简直和凛奈是如出一辙,虽然自己平时可以扮演吃亏的角色,还能为了重视的人赴汤蹈火,要是重要的人被伤害,将会不计代价向对方讨回来。要是就这么当场逮到,搞不好只会造成反效果,自我了断之类,就算没有,也不可能安分配合他这边的进度。 不如让她离开,给她空间,暂时冷静冷静。 何况,他又是那个被七樱寻仇的对象,种种跡象都表明这时的他也该沉住气,而不是一直火上加油。 杀人兇手。 那是七樱在现出真身后,给他的称号。 也是七樱找上他的原因。 当然了,他不记得自己杀害哪个对七樱来说重要的人。ra计画时,独自闯进教会大开杀戒,虽然那时他对京忍无可忍,不过他都还记得他做了什么,那些无辜的牺牲者当中,不会有七樱认识的人。 那就是和他长得一样的人,利用他的长相,到处做一些非法的勾当,最后杀害了七樱身边的人了吧。他会这么想,一来是因为人家只针对他一人,二来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和他长得一样的人,那就是他的养父。 收养他竟然是为了盗取他的长相,然后创造出复製人家族的神谷一族。 毫无疑问,他替某人揹了这个锅。之所以七樱不当场找对方算帐,将他当成替死鬼出气,想必这个人不只是七樱战胜不了的存在,也是不能战斗的对象吧。 像是……长斑家之类的。 长斑家也有与他长得一样的傢伙。 看起来——这一仗他除了能和七樱说清楚,还能得到其它收获。为何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和妹妹在地下世界。 原来他们兄妹和长斑家、和第二世代真的有某些连结啊。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3 算好时机的无我,挑侃的口气加入话题: 「那是在哪里?拓二,我们会像这样会合,是因为这里是长斑家的地盘,要是没有计画,单独行动是很危险的,而且我会比盖亚更早问清楚,还有另一个原因,万一到时开战,不是战斗员的我,根本无力招架……」 不管是独自一人或组队前进,真的有事了,这傢伙都是在劫难逃——是这个意思吧。还是老样子,总是在事情爆发前,就先考量到包含自己的所有局势。 不过,他也已经想好包含无我在内,之后的他们该做哪些事情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时找上这傢伙。 「……首先,我要去找七樱,我已经猜到那些傢伙现在在哪里了,到时我会和他们一次结算清楚,有什么帐直接说清楚吧。说到底,我还不能完全肯定那些傢伙动手的理由与行动的目标,虽然已经有方向了,似乎还是少了什么,像是对方的肯定。至于还是下落不明的凛奈,我决定先不管,当我以七樱为目标后,凛奈的下落就成了第二目标,既然那些傢伙注定不可能打倒我们,那带走凛奈的那道光也不会突然间做出什么,我们可以放心地先将凛奈暂时放在对方那里。」 「普路托……说得真肯定啊。」 盖亚遵从自己意愿般瞪了过来。不知道是带着怎样的情感,这时的盖亚很有话说。和无我不一样,这傢伙倒是没有先前那么固执了,而造成他如此改变,契机则是凛奈。 会在这时有些质疑,则是要再三确认他对凛奈的心意吧?这些话当中,究竟有哪些是出于相信凛奈或能做出实质的保证。 结果是全部。 既然这些话是他的真心话,那他就是打从心底相信到时凛奈能给他们一个完整的保证。 盖亚放弃无谓的纠结了,深深地闭上双眼,后悔一般的态度表示: 「普路托,其实到现在我还是很难想像,我们对高层的认知,竟然与实情有着天与地一般的差距,不过看来像这样的噩梦,也是会清醒的。学生消失、监狱破坏、ra计画,到现在的地下世界,即使再怎么想要替高层说话,我也不会再像个小孩子地替他们说话了。」 接下来,才是正戏一般,盖亚愤慨的视线笔直地朝向前方,否则就无法达到舒压的效果: 「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现在连我都承认这句话了。」 「……」 「那些傢伙就是人渣,为了自己的利益与安全,能轻易地将他人送上战场,要是对方有潜伏性的威胁,还会随便找个罪名,当作我们魔法师的任务内容,毫无知情地替他们收拾掉不安定的傢伙。」 这还只是比较好听的部分,但也不是说后面的就不好听,因为会这么做的也不是只有他们,而且这样也确实能防范于未然。 随着科技与网路的蓬勃发展,人们不再受限距离与国家,能随时随地将自己的心情发上网分享,但也这就造就有些人会因为一时的偏激或无知,说了不该说的话,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悲剧,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都将其当作潜伏性威胁。 但是,所谓的十二名门哪有这么简单,好歹他们也是经过长斑家的教训,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了。 「但对他们来说,我们却也不是共犯,而是他们的实验体,所谓学校与道具就是他们用来管理实验体的地方,当我们踏进这些地方,资料就会被记录在中枢系统,供他们参考与当作证据,有用的就继续当作下一个实验的对象,没用的则以任务战死为由,只留尸体供医法做学术研究。」 在此强调,这不是地狱或绝望,只要有亲身体会过,就能知道地狱与绝望等词汇根本是一种美化,那是比地狱与绝望更黑暗的世界。基本上,只是看过一眼,双眼都有可能堕入无尽的黑暗,从此失去原先的功能。 那就是名门一手建立起来的魔法师世界。 为了培育能够保家卫国的士兵,用尽各种手段,其中当然不包含尊重当事人的意愿。而他们也认为,要是他们要理由,高层也不会置之不理,全力回应,因为他们也想得到高层会怎么说话:子弹不长眼、敌人不会等你等。 说穿了,高层的存在老早就不是他们能理解的东西,因此才能居高临下般,以统治者的身分,暗中掌握这座仅一百万人口的居神岛。 「对他们来说,即使对方是人类,也不曾当作人类看待,而现在我们的对手是第二世代嗜极生物,兵器一般的存在,长斑家正打算利用这些兵器,做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事。」 也就是说,那些第二世代与他们没有两样。 但现在他们却是彼此的敌人。 那么,只是单纯因为上了高层的当,才会像这样自相残杀,还是说……他们是人类呢? 「但是,或许那就是人类会有的样子吧?」 就像是对人类的嘲讽,盖亚的结论十分故意,拓二被他逗笑了: 「你说得没错,那就是人类会有的样子。」 而他们就是人类。 「走吧。」 七樱现在在想什么、为何找上他,还有离去时的背影,似乎也在说明什么,这些问题都即将在他们下一次见面全面绽放了。 然后……他还要问她这么一个问题: 何谓人类。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4 那个人提前杀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爷爷稳重的口气,就像这件事他也有参与,因为已经过了许久,当时的心情都沉淀下来,因此现在没有再像当时那样,激动且不敢面对。 「爷爷……你是望月一族吧?这样会怎么样吗?」 凛奈不知该怎么问比较好,她是黎明一族,对望月一族的事情有多不了解就有多不了解。毕竟……他们两族的关係,就像说好的一样,只是「友好」而已。 何况,成人仪式的存在也是她后来调查得到的东西,而她也一览无遗地全记下来,但现在爷爷又在说什么?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这件事内幕之后还有内幕,直到不能再打开为止,都要一直层层剥下去。 当然了,凛奈也有想过那是高层的陷阱,不过婆婆爷爷也没有否认,所以那些都是事实,但难道还有什么更加不为人知的内幕,是连那些高层也不能说的吗? 居神的黑暗……真的是说多深就有多深? 不,她觉得不是,至少这件事不是这样。因为放出这种情报的,正是神谷京,这个男人既是居神的高层,更是望月一族。 拓二的养父神谷京。 她与这个男人见过几次面、交过几次手,以及从拓二口中听来,她也变得很了解对方。 对那个男人没好处的事情是不会免费提供的。 他会在这时放出那些情报,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好处,像是可以催化她对这一族的恨,使其成为更具体的东西。 这个男人能捨弃望月之名,一跃成为高层,当中果然有蹊蹺。 凛奈已经不能再意气用事了,至少也要完全釐清,才能做出判断。 爷爷依然不动如山,坚挺的样子让她觉得这个长辈是很可靠的存在,不过这时她还会这么想:爷爷深知他还不能倒下,他有这个使命,要将他知道的事情传承下去。 「与其说会怎么样,不如说今年的成人仪式本来就比较特别,所以算是因为这样而衍生出来的问题吧。」 「比较特别……?哪方面的特别?」 凛奈被搞得更加糊涂了。 她快要不能确定,他们之间是不是在讨论同一件事。 「其实每年都会有数场成人仪式,毕竟成人仪式的标准只有一个,孩子年满十岁,不过我会说今年比较特别,是因为这一场成人仪式同一时间会有两组孩童参与。」 「……」 「其实他们的生日不是同一天,不过家族的长老还是一致决定,让他们一起完成这场人生中的最大考验。会这样是因为——这些孩子是宗家与分家的成员。」 「……」 宗家与分家。 「这是即使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盛况,所以当时那么决定,也只是宗家与分家一时兴起,没有想太多。没有想到,因为这样造成之后望月的歷史出现裂痕。」 也就是说,不是宗家或分家就可以囉?也是不行的,只不过因为这样事情闹大了。 今天某个人乱丢垃圾,被其他人发现顶多唸个两句,但要是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哪个知名歌手,就会被无限放大,是这个意思吧? 身分的特殊,就会间接造就其之后的言行,会受到怎样的代价。这是环环相扣的,而非一人一事。 爷爷已经决定卯足全力,尽可能说到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深刻体会他们一族悲哀,其体内的力量甚至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索命不见血,那个瞬间凛奈是满满的不安,就怕轻忽大意,而在突然被爷爷杀死。 「我们望月的成人仪式必须在正好年满十岁的那一天举办,也就是与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做了断。跨出那一步,证明我们已经可以『独立』了。」 没错,凛奈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是这个种族被喻为居神最强一族的秘密,拋弃自己最重要的事物,让自己可以在上了战场时化作最强的修罗。 「因此,这么重要的转折点,理论上不能随意变动,虽然那是宗家与分家的一致决定,但在望月一族的歷史上,是不容被允许的。」 果然有什么。 爷爷虽然说了很多,也说得很明白,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如此浅白的作为,不外乎就是要以望月最真实的视角,带凛奈走一遭平时只有望月能看到的一景一物。 但是,果然有什么,而那才是爷爷想传达的东西。 当事情来到这里,凛奈总算不觉得望月是罪人了。消除了多馀的疑虑,让她以更立体的情感,看待这个曾被她憎恨的一族。 「爷爷,其实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进行那么残酷的成人仪式对吧?而且,你还想问为何你们的出生都是双胞胎?」 所有矛盾的起点。 但是,这些问题望月自己也不是没有解答。 因为那就是传统,而那也是能验收接受严格训练的孩子们的方法,这么做能让他们独立。 因为那就是传统,要不是双胞胎,他们也不会在如此公平的条件,进行对每个人都很重要的成人仪式。 所以,也就是说连望月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双胞胎」这个设定,变得有价值、有意义,不然就浪费老天给他们的这种特殊体质了。 他们只是在强行让双胞胎的设定合理而已,事实上就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了面子之类的小问题,他们提出了这样的回应。 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然后,这样也衍生出了新的问题。 数百年过去了,至今仍没有人发现,如果只是单就共犯,又太浅了,这就是爷爷要说的东西。 凛奈小心谨慎,尽可能别打草惊蛇地试探: 「……爷爷,莫非当年你没有参与成人仪式,而是不小心触犯了禁忌?」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5 触犯了禁忌——也就是提前杀了自己的兄弟。 爷爷既不正面回答,侧面也看不出半点变化。 这时爷爷又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 凛奈心想:她猜对了。 「唯有触犯禁忌的人,才能正式肯定这么做根本是有问题的。」 爷爷带着宛若被吵醒的起床气,比刚刚的凛奈更有魄力的声音,接着说下去: 「而赋予我们这样权限的,不是别人,就是被连十二名门都当成传说神话的阿克夏。」 凛奈快要不能呼吸了。 爷爷……这个看来温吞安逸的老人家,竟然会知道她非得透过亲身体会,才能确定其存在的阿克夏。 而且,爷爷还是望月一族。 牵起他们黎明与望月友好那条线的傢伙,果然是阿克夏吗? 如此巧合,已经不能说是巧合了,内有玄机啊。 「小妹妹,将你从未来的世界带来这里的,一定就是阿克夏。」 婆婆没有装模作样,当阿克夏这个字眼出现之后,她也开始全力以赴了。 凛奈思考了一下,乾吞了一口口水,稍微整理局面之后从这里出发: 「婆婆、爷爷,你们会像这样私下认识、见面,既然不是出于大家都知道的黎明与望月,那是因为阿克夏吧?」 这是广义来说,狭义来说则是—— 「会促成你们认识,则是因为爷爷打破了传统,提前了断了自己兄弟的未来。阿克夏觉得你合格了,赋予你能够完全辨识成人仪式根本的思考。因为爷爷是望月一族,自知到要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而找上婆婆,幸好婆婆愿意听进去,从那之后你们决定默默地一起守着这个秘密,要是有一天能找到推翻阿克夏给我们牢笼的方法,你们用尽力气也会去完成。」 「小妹妹,前半段你说对了,不过后半段就很可惜了。不是我告诉了婆婆,而是婆婆在那之后就陷入了极度的失眠,因为我的关係,影响到的不是婆婆的睡眠品质而已,还有包含她属于阿克夏的那份记忆。」 失眠……?为什么会在这时提到失眠?说到失眠,她在十岁之后也是,晚上经常睡不着,需要姐姐的陪伴。 爷爷继续娓娓道来,一次说个清楚,让双方都没有遗憾: 「小妹妹,其实你我都是阿克夏的后代,而这也是导致后来的我们,应该要亲近的原因,我会和婆婆认识,则是因为我和婆婆是二心二体的存在。」 「二心二体……?」 「这么说你可能会很难懂,但其实你我都能让已经从居神消失的阿克夏,再一次復活过来。就是透过望月的我们去接触阿克夏之血,这么一来你们黎明体内被封印的那股力量就能再次运作,进而让阿克夏復活了。我们会被称作阿克夏的后代,就是因为当年阿克夏将自己一分为二——后来被称作望月与黎明的你我。」 ……ra计画。 原来自己会以阿克夏之名,对魔法师发起单方面的屠杀,是这么来的。 望月一族也有另一个黎明凛奈。 因为另一个自己,接触了阿克夏之血,促使解放黎明的她体内的阿克夏。 ——罪。 不知为何,凛奈率先想到的傢伙,是半天前被她赏了巴掌的女人。 明明望月还有一堆逍遥法外的可恶杀人犯,偏偏她第一个、也是唯一想到的傢伙,是半天前被她赏了巴掌的女人。 八成是时隔六年的第一次接触吧?如果是赏巴掌的当下,她会这么敷衍自己,现在则不同了。 「那么,婆婆、爷爷,已经察觉阿克夏某些目的的你们,又要做些什么?」 像这样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凛奈觉得已经不容易了。无疑是在大海捞针的行为,凛奈还是要吹毛求疵,因为这恐怕攸关了全人类的命运。 不只是已经确定灭亡的黎明一族,在他们的世界也开始上演以阿克夏为目标的争夺战。 要是没有确认清楚,不只是魔法师,人类的歷史都有可能划下句点。 如今,她已经有这个责任了。 她不会去想,为什么他们两族之间的事情,为何可以演变成全人类都得承担,那已经不重要了……她是黎明一族。 所以她有必要理解自己一族的由来与始末,以及为何要在六年前被友族背叛诛杀。看来不是大家都想得到,消灭阿克夏留下的遗物,以便确保自己不会被波及。 婆婆与爷爷很无助地对望了一下彼此,一副没有办法似的: 「其实我们还是毫无办法。自从我得知这些事情后,就一直在思考今后的对策,但几十年过去了,我如愿找到黎明的我,然而这件事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 「但是,你们还是找到了彼此吧?而且,都能理解对方心中那无法和别人说的苦,你们能够以这样的形式一起走下去,我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样只会让她更好奇,望月的自己究竟是谁啊。 爷爷没有得到救赎,缩起肩膀,感慨地低下头自言自语: 「我和婆婆一生都没有结婚,彷彿知道这个祕密之后,我们就是罪人,无法天真地与其他人一起走下去,一想到那些人全都对一族的真相毫不知情,我们就没办法融入他们,当我们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的一生全都交给了阿克夏。我们的一生就是为了守住阿克夏的真相。」 「……」 凛奈听了很难过。 如果那就是全部的真相,他们黎明与望月就真的是阿克夏的傀儡,当获得了这份血统后,就注定只能被阿克夏摆布,成为唤醒那些怪物的祭品。因为自己曾获得这样的名额,感触更深了。他们真的就是那些传说神话的后代,这些全是真的。 知道也不是,不知道也不行。那就是他们这些阿克夏的后代,注定的命运。而现在凛奈也成为知情者的一员了。 突然间,凛奈萌生了新的疑问。 黎明一族的他们要是失眠会怎么样? 如果就只是睡不着,那应该没什么,但这好歹也是阿克夏的杰作。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6 拉普拉斯的恶魔。 来自异界的恶魔。 一个外表宛若被神灯召唤出来,空有身材,却没有下半身的怪物。 这样的一个怪物,受到黑真的邀请出来之后,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瞪着不过是凡人的她们俩。 看上去就像一个流氓,盯上了宛若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老太婆,藉此誆骗保护费之类。 而这里也确实是荒郊野外,出了事再怎么大叫,也是白费功夫。 如此教人倒楣的状况,黑真的脸庞直冒冷汗,然而这些冷汗却不是因为这傢伙,而是她为了召唤这傢伙,付出的成本。年过一百的她,要再次挥舞当年一起并肩作战的武器,果然已经成了奢侈,光是要举起来都要费上一番力气。 「拉普拉斯,我们也一段时间不见了啊。」 这句话才刚出来,桩姬背后的大马路直接少掉一大半。 无声无息地少掉一大半。 始终背对着后面景物的她们,能在没有人告诉的情况知道这件事。 因为她们都很了解眼前这个怪物,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 那就是拉普拉斯的回应。 而接下来,才是对方为了配合她们,而做出的回应: 『当年天堂家的小丫头,如今也是随时都会进棺材的老太婆了啊。所以我才说人类真是脆弱,就连时间这样的东西也经不起,不过要是你想亲身体会我说的这些话,我也无所谓啊。竟然在我说话前,抢先一步,该不会直到现在你们还以为是你们召唤我的吧?』 劈头嘴巴就如此不乾净。黑真也不想和对方争辩,因为有话要说的是桩姬: 「拉普拉斯,就算是我,也是会生气的。所以那样的话你可以再说一次。」 桩姬的视线放了下来,但目光依然紧盯着对方不放,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现在就像是为了让她开始躁动的心情冷静下来的镇定剂。 桩姬生气的理由也是挺无聊的,就是指责她的年纪。 虽然黑真不时也会拿这点捉弄她,不过那都是因为她们已经很熟了,懂得拿捏分寸,也能说那就是她们这对老太婆组合平时会有的对话,不过今天换做别人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还想踩在她们头上的傢伙。 桩姬是来真的。 『丫头,很有意思。想得到我的力量,却又不想被我掐紧脖子,像你们这一辈的老人,应该都知道何谓魔法的原理与理论吧?是什么让你们超越其他人,成为时代的英雄,并成为现在年轻人的导师、教授与前辈的?』 拉普拉斯的态度放软了。 果然是一时兴起吧?只要这傢伙兴致来了,要从a话题突然跳到b话题,也不是不可能。数百、数千年的时间过去了,一直存在某个地方的拉普拉斯,依然活着,依然盼不到自己生命的终点,所以开发出了许多能让自己打发时间的方法。 其中之一——就是这个。 站在恶魔的角度,观测着他们魔法师的歷史与制度变迁。 而他现在要说的,也是黑真他们已经不想触碰的话题。 已经没有时间的现在,这个恶么还想搞这一套,不排除是在拖延时间,好让他们人类能准确地灭亡。明明她会在这时特地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就是为了不让居神停在他们这一代。 就算他们魔法师从这片土地彻底消失,也不会影响这傢伙的存在,大不了让其他人接班,然而她们现在又需要对方的力量,所以……不管怎样,她们都有服务对方的必要。 何况,这个怪物还是这么说的,那她们无论如何都要先取悦对方,博得对方的信任。 久久出来一次,果然不会安分听人说话,至少也要做点什么,不然就枉费这么难得的机会了。说到底,当年和拉普拉斯缔结契约时,他们就是这样的主从关係。 不知谁是主、谁是从的关係。 黑真也不想说太多,浪费彼此的时间,总之她奉陪到底,前天国际会议到今天地下世界正式造访,以及交加的阿克夏的灾难等。 黑真抬起诡异的视线,配合又不配合的口气开口: 「拉普拉斯,看来只要没有被召唤,那时待在异界待命的你,依然能藉由契约,得知我们这里的状况吧?」 黑真也不确定,所以语气是疑问句。不过八九不离十了吧?拉普拉斯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如抓黑板般恼人的笑声却已经在她们耳际徘徊,相当刺耳。 所有的事情全都看在眼里——也就是说,当她从西班牙内战,与这个恐怖的恶魔签订契约后,到今天的八十多年间。 当中包含了二十四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多达十次的arms创造计画,以及近年频发的重大事件。 黑真知道的,拉普拉斯也都知道,而且……她不知道的,拉普拉斯也都知道。 「但是,这样的你却只说到我们高层对魔法师管理的改变到革新,看来在你的眼中,我们这些人类比你还更像是恶魔。」 黑真听出来了,不由分说地採信了这个说法。 因为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这些上个时代的老古董,都是藉着你们这些非人的力量,以签订契约的代价,获得远超人类的力量,我们能够顺利活下来,确实是托了你们的福。」 而且…… 「而且,现在我还打算再借助你的力量。居神又陷入百年难得一见的危机了,而我也决定在这时动用你的力量,对抗再次出现的地下世界。」 『不是这场失控的暴雨,也不是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啊?』 拉普拉斯有些意外似的,却也不会太意外。正因为他们已经是老熟人,拉普拉斯给出的也不是建议,而是在透析黑羽黑真的性格之后,猜想她会怎么做。 地下世界的出现与阿克夏的灾难,他觉得她会选择后者。 寧可让全国人民再次与长斑家进行长时间的信任拔河,她更不希望大家都被这场宛若末日般的灾难吞没。 接连拍打在她脸上的雨水,已经宛若一条河川,不断冲刷她膝盖以下的部位,依然没有让她改变心意,这样应该就能当作证据了吧? 「而且,在我决定召唤你时,还没下起这波宛若洪水等级的雨势,那时根本就连一些徵兆都看不到。你的说法是不合理的。」 拉普拉斯还是不予苟同,穷追猛打,就是要看破她的为人: 『黑羽家的小妹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看上你,在八十年前的西班牙内战认可与你的契约?』 「……」 『就是你对生命的执着啊。就算要牺牲面子,尊严被别人踩在脚下,你也要为了有和没有一样的生命拼命,所以我才会看上你,像我这样的异界存在,本来就不能在你们的世界显现,但我又特别关心你们人类的愚蠢与自相残杀,所以才需要你这个灵媒,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 结果你现在却做了连我都能打败的选择?拉普拉斯不想再以玩笑的心态看待这件事了。 『黑真,看来前天的国际会议,打击到你了啊。因为没想到原来所谓的黑暗,不是出于魔法师,根本的来源就是你们人类。不是因为你们人类获得了魔法师,让你们走火入魔,而得不到的人则视为威胁,其实当你们双方为了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时,就已经在揭露你们人类的本性了,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本性啊。』 黑真放开了肩膀,不为所动般提出疑问: 「拉普拉斯,那就是你判断的基准点了吗?」 『……啊?』 领教到黑真的认真与后悔,拉普拉斯决定从这里说起: 『黑真,为了将现在与以前做出完美的划分,你们这些自称高层的傢伙,究竟做出了多少血腥政策?』 「黑真,这里就让我来应对吧?」 早就被拋到话题之外的桩姬,似乎想起来自己还在场了。 没有理会桩姬的好意,黑真以对质的口气坦言: 「数不清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7 所以,她才敢那么说:他们才是恶魔。 她已经大概猜到这次拉普拉斯说话的主题了,就是「何谓恶魔」吧。 地下世界的来访、阿克夏的灾难,以及最近频发的事件,种种事件都有效暗示一点,所以拉普拉斯看不下去了,非得在下一次登场一次问个清楚。 顺便问问,为何你们人类酿出来的灾祸,要我这个异界的存在善后?要是真的善后了,是否还有下次?只是为了出来透透气,就得做出一定程度的劳动,就算是劳工,也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工作内容吧。 「当我得知八神家的内幕时,我甚至一点惊讶也没有,反而还有一种安心感,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接着,恐怕是一连串的告解吧?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数不清一词可不是为了模糊焦点而用的,她真的没办法以她能认知的数字,去清算自己干过骯脏勾当的件数。 不只是八神家,所有名门都是这么过来的。 长斑家、皆卜家、天晴家、神刑家,以及许多人忌讳、不想多说一句话的吹闇家,不只是他们而已,当八神家也沦陷之后,黑真就能断言,所有的名门都是一丘之貉。 不需要因为一起计画,让大家都凑在一起,以互相监视、成为共犯的名义,达成这个成就,私下的他们、落单的他们,也是无时无刻地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 这一切——都是为了居神好。 这一切——无法公开的牺牲,都是为了居神好。 「这些事情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至今还没有公诸于世,我们名门的存在到现在也还没有在居神曝光,因为我们为了掩盖黑暗,造就了更多的黑暗啊。」 这也是为什么会议时,她无法将所有的罪状都甩给根本不在场的八神家。 「其中,最根本的地方就是魔法系统。十六年前的名门内战,会爆发不是偶然,是已经在酝酿的东西,因为这起内战,让魔法有了全面性的划分,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会做出划分,表面上说是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斑家那样的叛徒,但其实少了一直君临所有名门之上的长斑家,不就是说终于轮到他们主导居神了吗? 而那也是其他名门一直在等待的东西。 拥有力量的人,就该出面战斗。他们将自己假想成了这样的英雄角色。 结果就是……颳起了比长斑家还在时还要更加血腥的风暴。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魔法的认知,已经来到了土、水、火与风等四大系统魔法,平时学习的也是这四大系统,我们成功地将迷信等有盲点的字眼,从魔法师的世界拨离了,而那也是我们最初的目标,让孩子们不再为了一时的强大,付出包含风险在内的代价,毕竟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战争了,不需要做出非必要的牺牲,但其实这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像长斑家那样的叛徒,就算真的出现了,也能将损伤压到我们能控制的范围。」 也就是——限制想像力。 要是一个孩子,从小就待在监狱,长大后也不会知道外面世界的存在,也不会察觉外面世界的广大,所以他们利用这点,让孩子们的世界打从一开始就在一个范围。 反过来说,要是出现那么一个不受限的傢伙,就将枪口全指向他。 无论如何都能创造一个所有人可以欢笑的世界,这样的世界诞生了。 这样的世界看上去就是如此完美。 这是由他们的旧世代与这些孩子的新世代,共同创造出来的环境。 「这个世代的孩子,不可能会使用第二种系统魔法,也不会以迷信或宇宙等要素,抵达我们旧时代,就是这么来的,当想像力被侷限,注定一辈子也改变不了。」 黑真不认为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孩子没发现癥结点,不过当他们这么想时,也太迟了。 发育期一过,想再增高有多困难,这个世代的孩子想突破高层设计的牢笼就有多困难。 「不可否认,我们是造就居神黑暗的真正元凶。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不是因为名门内战,让我们认清了何谓长斑家,而是要让包含高层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其实人心的黑暗面,不需要依赖什么就能激发出来,人类本来就是这样。」 这才是人类。 已经被暴雨淋成落汤鸡,完全没有昔日的美貌,桩姬也不管了,把握最后的澄清机会: 「黑真,我知道这几十年下来,你因为当家的头衔与名门的身分累积了不少压力,不过这样说出来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啊。虽然当你我私下相处时,一提到这方面的正题,你的感觉就会很不好,不过你没有必要全面摊开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桩姬,你才是吧?一直想往光明面靠拢的你,想法比谁都乐观,原谅至上的主义,让许多名门都看不惯,但你依然没有受挫,我行我素地坚持到现在,结果现在你却不帮我说话?」 「……」 桩姬被说服似的,顺其自然地退下了。但是,她的眼神却诉说着这样的讯息:要是我选择站在你这边,不就认可了你心中的黑暗? 这个女人……还是老样子。这个时候也还是老样子,比起自己,更优先他人,而这件事自己要让步,就得这么做。 不过,要是她没有解读出桩姬的眼神,她是赢是输? 「拉普拉斯,我会将你召唤出来,是为了要阻止地下世界的前进。虽然阿克夏的灾难已经逼近了,不过要是这些神话传说不是一般的神话传说,我想也不用摆在第一顺位优先处理,那些傢伙不可能轻易杀了我们,看看这座居神岛的真面目就知道了,我们还得替他们守住这个居神最大的秘密。」 连他们也不知道的居神岛建造真相,那些傢伙不可能不知道,反过来说,他们对阿克夏是有价值的。 那么,她也能轻易地做出对现况最有帮助的选择了吧。 拉普拉斯听得津津有味,始终是同一种脸色的那张脸,似乎也有了变化,变得更接近当事人的心情了。 『黑真,你不会否认你们这些自称名门与高层的傢伙,就是造成一切黑暗的元凶啊。』 「……」 『都是这个年纪了,竟然还懂得知难而退,认清自己的不足与过错。看来前天的国际会议,真的让你备受打击啊。』 拉普拉斯很开心的样子: 『我会出来透透气,也是受到你的召唤,而且当我与你们人类签订契约后,也不能违抗被召唤,你们要我出来,我就得出来。』 意思就是说刚刚那是震撼教育?先藉由压倒性的暴力胁迫,逼问她们的真心话吗? 这时的拉普拉斯,没有先前空有暴力而已,带着满满的喜感,很有故事地畅所欲言: 『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我也不能看到人类如此有趣的一面了。你是继皮耶之后,另一个引起我兴趣的人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遇到下一个,要我就这么放着你不管,到时我损失的也不是只有看好戏而已啊。』 「拉普拉斯,少找理由了。有话就直说!」 『人类的死活或斗争和我无关啦,你们人类要悲哀地继续自相残杀,那也是你们的事情,就算要波及到我这里,我也无所谓,你们根本就杀不死我。总之,我只是想知道身为当家的你,在想什么而已,以后还要像这样为了收拾你们人类酿出来的灾祸而出来探风,我也无妨,不如说儘管差遣我吧。黑真、桩姬,只要你们到了我这样的高度,就会理解我为何要接如此毫无报偿的慈善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8 成人仪式之后的罪,总算明白自己身为望月一族的使命了。 虽然因为在成人仪式的当天完成阿克夏对他们一族的考验,让她不能完全肯定这么做是有问题的,不过她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岁臣……以及那个现在位于黎明一族的妹妹。 她还要战斗——只要她还没倒下,就要一直战斗下去。 现在她将判断是非的标准,几乎交给了岁臣处理。似乎只能这么做了,自她跨过成人仪式之后,无法回头的,不是只有双手染血的事实,也会因为望月的血统,让她渐渐被族里的规定与传统洗脑,成为标准的望月一族。 因为就连一族的长辈们也不会妨碍,让她觉得似乎不趁早行动,迟早会来不及,成为和大家一样,只为种族战斗的好战分子之一,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自她亲手杀了罚以后,她所背负的已经不只是罪恶感级别的东西了,好几次都因为一族的诅咒,让她又回到那个会勉强自己,就算体力不支了,也不能随便放手时期的自己。 现在的罪,能相信的只有会给她指引路标的岁臣。只要岁臣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她的身心已经是一族的所有物,如今不能再当作自己的东西了。那她也不必计较自己用的是谁的身体与体力了吧? 时间是深夜,这天罪与岁臣又如期地意图熬个通宵。 当他们查获望月与黎明的关係匪浅之后,夜晚的时间也不是留给游玩,甚至是休息了。 这样的做法,是现在的他们唯一能反抗阿克夏的办法。 而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要先确定位于黎明一族的他们,究竟分别是谁。 「罪,总觉得你已经快要习惯这样的感觉了。看来一开始你会犯睏,不是生理的影响,而是某人在背后作祟,让我们望月与黎明都能准时上床睡觉,以便将这个秘密继续埋在水面下。」 「虽然我们只是比大家还多半天的时间,不过我倒是不觉得那就是对方的战术,如果限制别人的时间,就能影响两个种族的未来,也太划算了。」 「就像你猜得那样,要人家时间一到就上床睡觉,还有其它目的?」 罪与岁臣的视线交叠在一起,然后又很快错开,唯有这点没有得到双方的谅解似的,虽然罪承认这是她的猜想,不过她却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当岁臣再次提及这件事,她只能默默地从床上下来,来到梳妆台,望向镜子看到另一个自己。 就像能看到罚一般,失去罚之后,她一直用这种方式抚平随时都会被罪恶感吞掉的自己。 然后,她恢復精神了。 不需要提醒或振作,就从当初的阴霾走出来。 这么做才有可能拯救所有人,这么做才能对得起罚的牺牲。 不能辜负罚让给她的生命,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了吧。 「岁臣,我没事了,我已经好多了。」 转过身,以正面面对这个可靠的弟弟,罪一副安然无恙。 「而且,我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时间一到就会昏昏欲睡,我已经习惯夜生活了。虽然一开始只有打破禁忌的你,才能变得随心所欲掌握自己的时间,不过阿克夏应该也没有强制所有人都得服从,就像我这样,也能后天学会,而这或许也是间接暗示其实所谓的牢笼,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只不过在习俗与传统中,渐渐变成非得遵守的戒律。」 罪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东西就是了,事实上那也是他们一步步摸索出来的东西,只要阿克夏没有跳出来认证,或许最多是像他们这样,胡乱瞎猜吧。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拿到迷宫的地图,他们也能靠摸着一边的墙壁,走出这座迷宫。 「我们非得习惯夜生活不可,那就是我们行动的第一步。既然我们能用这种方式影响到黎明,这么一来我们也能顺利找到黎明的我们了吧?」 不知道位于黎明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罪越来越期待与自己的妹妹见面了。 既然他们望月和黎明的关係,是从古至今的友好,却没有人能具体解释这是怎样的关係,他们应该都是因为阿克夏而被绑在一起的吧? 而他们除了在成人仪式与战事方面,别有不同之外,就是睡觉的规定。不放弃一丝希望,罪与岁臣快速以自己的方式,循线做出相应的对策,那就是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 毕竟像这样的事情,没有直接证据,很难证实是真的,而且他们也要增加人手,突破阿克夏的陷阱,找出应该属于他们的未来。他们是望月与黎明,不是阿克夏摆布的傀儡。 「不过,岁臣,为什么你愿意和我说这些?说起来,你没有理由和我说这些,因为如今我也是完成仪式的其中一个共犯,说了我也未必会信了。」 不就是这样吗?岁臣没有阿諛奉承,也没有想要讨好罪的意思,发自内心、很直白地告诉她: 「我是分家,我不能对宗家的你置之不理,但要说到我肯说出来,则是我看不下去,我看不下去你因为罚的事情,自责到寧可牺牲自己,也要换回罚的性命。」 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全看你自己了,这我管不着。说完,岁臣适时补充。 「既然你不想放弃,那我就成全你,以分家之名追随到底。」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二章 不是永夜 9 「说得好像我是哪个国家的重要人物,而你则是在一旁辅佐我的家臣。岁臣,明明我一直将你和岁侍当成弟弟啊。」 「……」 还以为这样就能逮到岁臣,问清楚岁臣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结果果然还是没办法啊。兄弟姐妹之类的话题,这个弟弟还是尽量避开,不想把事情搞得复杂啊。 「罪,既然前置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目的地——黎明一族的村落。 罪也不想蘑菇,眼神认真地点头,和岁臣两人连夜从家里摸黑走出去。说是摸黑,他们的村落位于吹闇家的划分区域,这个地方终年都在黑暗的支配下,对他们来说白天或黑夜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毫无阻碍地就离开村落到外地了。 倒不如说,外头的月光反而让他们不是很自在。 这次其实不是他们第一次拜访黎明一族,为了这样宛若偷渡客的行为,事先演练过了几次,也为了避免到时被黎明抓包,以为望月要对自己做什么不轨之事,他们也有趁之前与黎明打好关係,蛮多人已经认识他们了,就算真的有怎样,也不至于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他们是认真的,既然是认真的,每个环节都很重要,也不得失败。 罪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倒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起因是因为自己的无力。 她要赶快结束这场荒唐的噩梦。 不过,接下来就有困难了。因为他们对黎明的事前准备,是与对方打好关係,以及调查黎明村落的地形与用户,就算他们已经将这里当成另一个家了,还是不知道因为他们而受到影响的是谁,只能挨家挨户地一间间确认。 无疑是大海捞针,但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且,这样也让罪想到一个问题:为何只要他们打破禁忌,就能知道在另一个种族也有另一个自己? 两者的关联是什么? 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调查。事实上,罚因为她而死之后,她再也没有到后院修行了,成天埋头于电脑,试着找出更多与阿克夏有关的资料。 盘查对象就是居神的高层。执掌居神岛的一切,宛若命脉一般的存在,想必在那样的地方,也有一个位子是留给阿克夏的吧。 翻箱倒柜之后,他们已经将那样的地方当作金银岛了,满满的情报供他们参考。要是他们发现了黎明的自己,也要将这份情报连带电子技术一併传过去,当作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沟通桥樑。 说是那么说,他们还是没办法立即从这片汪洋中,找到他们要找的对象。 「岁臣,要是我们一直无法与对方取得联系,是不是像罚、岁侍这样因为仪式被迫牺牲的年轻生命,就会继续牺牲下去?」 罪不禁恐慌起来。 当手上握着的这条线,不再只是自己的生命线,而是所有望月一族的希望,这份责任就沉重地让她想要放手临阵脱逃。 「或许吧。」 岁臣的回应轻快无比,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不过,要是我们就在这里停下脚步,只会有更多的人,在年满十岁那一天,被迫与自己的兄弟姐妹自相残杀。」 「……说得也是,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我们就不能再打道回府了,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改变我们一族的命运。」 岁臣的鼓励,有效地照亮了罪的心中,她已经不会再擅自迷失了,与其像这样鑽牛角尖,不如採取具体的行动。既然对方不会等他们,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岁臣一本正经地接着正题: 「罪,还记得我们要怎么在这时一家家盘查,找出黎明的我们吗?既然不能按门铃或敲门,让对方主动出来——」 「我知道,紫苑花的花语是聪明,而现在的我和紫苑花是朋友,朋友那么聪明,我也不会输人的喔——反其道而行,岁臣,那就是我们讨论出来的战术。」 也就是说——他们要反过来利用阿克夏让人熟睡的招数。 要是对方也和他们一样,被失眠所扰,这个时间就不可能睡着,一点惊动都会跑出来亲眼确认,以打发过剩的时间。 「那么,罪,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系统的魔法师吗?」 岁臣急起直追的提问,罪乾脆应答: 「火系统魔法。」 其实他们一族豁免了能不去居神就读,似乎是因为文化上的差异,不过他们也没有因此就没得到居神一直提倡的四大系统魔法。 这是罪私下苦练的结晶,至于岁臣则是风系统魔法。也就是说,要是他们成为任务搭档,将会是最强的搭档。 「那就赶快开始吧。」 一接收到岁臣的命令,罪二话不说就燃烧起全身的魔力,视线变得清晰,彷彿在这片黑夜中,也能找出东西南北的正确位置。 不过,她不打算置身黑暗,也没有想与黑暗同化,她要以自己的魔法,点亮这个宛若永远也不会有光明的黑夜。就用这个办法,和他们十年不见的兄弟姐妹相认吧! 当火焰开始燃烧,将半径数十公里的地方一口气点亮,他们也如预期地与另一个自己相遇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1 十岁的黎明凛奈,不知为何从某一天起,就会在半夜突然醒来。 在那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好睡的体质,只要一躺下,一定能睡到天亮。 因为在意,年幼无知的凛奈向父母请教了这个问题。 结果连他们也不知道,凛奈只能抱着满肚子疑惑,继续接下来的失眠,宛若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当她终于受不了,再也无法好好地睡上一觉,这一晚因为一场火光,她和一个红发的姐姐相遇了。 彷彿印证了那句话,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替你打开另一扇窗。 因为失眠,她认识了这个看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姐姐。 原先成为烦恼的东西,现在反而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时间。被她称作姐姐的温柔女性,每天都会来陪她,陪她一起度过这漫长的夜晚,直到成功地疲倦睡去为止。 那天起,她的人生迈向下一个阶段。 唯有凛奈房间的灯,半夜时分依然正常运作,是这附近唯一这个时间还灯火通明的地方。 不过,这个时间的凛奈不是一个人。 「姐姐,你看看这本故事书!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书喔!」 天真的凛奈,在姐姐来了之后,就迫不及待从桌子的抽屉抽出一本书,递给姐姐看。好几天前,她就已经想和姐姐分享了,只不过一直忘记拖到现在。 因为父母经常不在家,附近也没有认识的小朋友,像这样孩子间的兴趣,她只能独享。不过现在没问题了,她不是一个人了,还有人愿意陪她一起玩耍、聊天。 她也会尽情地和对方诉说自己的事情。 这是她从小学会的东西,父母的忙碌,让她总是无依无靠,因此她认为要是对方愿意以真诚看待自己,她就要无怨无悔地对对方好。 和凛奈一起窝在只有六坪左右大的房间,从凛奈手上接过故事书的姐姐,有趣的眼神持续评价: 「这是凛奈最喜欢的故事书吗?」 这本书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了,稍微用力,似乎就会解体,因此姐姐也是小心翼翼,不想弄伤对方的用心,让凛奈发现这个人果然就是自己的姐姐。 「虽然姐姐平时不看书,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凛奈真的很喜欢这本书。上头都是凛奈的味道,嗯,好香。」 「等一下!为什么姐姐要闻!这时应该要夸凛奈还很珍惜这本书,就算已经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有想要换新的!」 凛奈拚了命拉住姐姐,与其说是为了保护自己最珍惜的故事书,不如是要制止姐姐让人无言的奇怪行为。嗯,真的很奇怪。 「姐姐真是的,在做什么啊?都是姐姐害的,我已经忘了要和姐姐说什么了。」 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却又想不起来,那就全嫁祸给姐姐吧。这个可恶的姐姐,竟然这么过分,今天过来走侧门已经害她吓了一跳,现在又用这种方式欺负人。 明明她才是姐姐的妹妹,结果不知何时起,主角变成了故事书。 她是在吃醋没错,不过她不会放弃的,拚了命也要从这个竞争对手手上抢回姐姐。 「凛奈要和姐姐说什么?」 姐姐毫无距离的脸庞凑了上来,凛奈突然有些罪恶感,怯懦地退后了一些,无法解释地反覆游移眼球,就像要把姐姐的身影全都烙印在脑海,双方之间就这么没了对话。 因为……这未免太犯规了。 竟然来这招,要人家怎么接招啊? 一不做二不休,凛奈赌气到底地鼓起脸颊,别过视线,逃避姐姐的提问。姐姐见状,皱起眉头,不知所措,随后察觉一般地苦笑: 「凛奈,你在吃醋啊?」 「————」 「凛奈,你好可爱喔。」 「咦?」 「竟然会因为一本故事书,就生姐姐的气。你真的好可爱。不过,要是这样姐姐会惹凛奈不高兴,那姐姐以后也不会再去看凛奈推荐的故事书了。」 姐姐这么说,凛奈一样不能接受地跳起来: 「姐姐,不能这样!」 「为什么呢?」 「因为……我很喜欢看故事书,还有好多有趣的故事书,要介绍给姐姐。」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看向床边的书架,被挤得水洩不通的书架,上下共计四层,全都是凛奈这些年累积起来的成果。 父母虽然几乎没时间陪她,倒是很了解她的兴趣,只要是她喜欢的书籍,没有第二句话。那就是父母不在时,陪伴凛奈的最好朋友。 每一本她都珍惜得宛若自己的兄弟姐妹,而这里则是他们兄弟姐妹的天堂,他们可以在这里尽情畅游,没有烦恼。 说着说着,凛奈小跑步过去,拿了几本书,回到姐姐面前。 「凛奈,这些是?这些也是凛奈要向姐姐推荐的吗?」 姐姐很有耐心地收下了凛奈给她的礼物。 「那么,我会尽快看完的,就请凛奈期待姐姐的心得吧。到时我们姐妹又有更多话可以聊了吧。」 比起她自己,总觉得姐姐更加期待。已经沉浸在那样的世界中了。姐姐很快就从自己的世界回来了,她果然发现凛奈的样子不对劲了: 「凛奈,怎么了?」 「姐姐,对不起。」 小声到几乎是自言自语了,就连凛奈都觉得这一声道歉很没诚意。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光明正大,因为太丢脸了。做错了事,又要道歉,这是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过分,为何还要去做?凛奈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坦然地面对现在的自己。 「为什么要道歉?」 结果,姐姐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温柔的神情看着凛奈。 「因为……我竟然会为了一点小事无理取闹,就像一个小孩子,得不到糖果就大哭大脑。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做错事了。」 姐姐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抚摸着凛奈的头发,循循善诱地说: 「你在说什么?凛奈,你我也只有十岁,本来就是小孩子啊。小孩子本来就很幼稚,会为了一两颗糖果吵架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对我来说你还是妹妹,妹妹想和姐姐撒娇是很正常的啊。」 「……姐姐?」 「总之,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凛奈,我不会擅自离开你啦。」 「咦?」 「因为做姐姐的,还有一个天生一般的使命,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凛奈,要是有人欺负你,儘管和姐姐说吧!姐姐会替你讨回来的。」 「那么,姐姐,我现在就要提出一个要求。」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2 「什么事呢?」 「刚刚姐姐竟然趁乱讨好我,明明我还没有原谅姐姐,姐姐就想装作没有这回事,所以欺负我的人就是姐姐。」 「凛奈,别这样啦。姐姐也是想知道凛奈在想什么,才会那么问啊。要说的话,今天的凛奈也有点不一样了,姐姐才刚过来,就急忙和姐姐聊故事书的话题,明明平时聊最多的是凛奈心中的黎明一族。」 「果然……姐姐果然还是很犯规,老是来这招,要人家怎么可能承受住。」 「嗯?」 「姐姐这样只会让我想要好好抱住姐姐。」 「为什么?」 这次凛奈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就说: 「姐姐也知道吧?我是独生女。」 「这样啊。」 「我总是一个人,而且爸爸妈妈的工作也很忙,经常没办法陪我,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兄弟姐妹,要是有一个姐姐就好了,没想到这时姐姐出现了。」 凛奈一直觉得这样的事情就像做梦,所以她也不敢奢求太多,甚至不曾与他人说过,第一次说出来,对象竟然就是她的姐姐。因为这样,让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反而是在做梦,不可能是真的。 「这样啊。」 姐姐的反应很平常,不过很快就做出解释: 「这样的话,也怪不得凛奈刚刚会有那样的情绪起伏了。就是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实感,很怕自己是在做梦,害怕失去的感觉,让你不得不赶快道歉。」 「……」 「不过,姐姐刚刚也明白地强调了啊。姐姐不会离开的,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因为对这时的姐姐来说,凛奈也是唯一的妹妹,我不会将你交给别人,也不可能让其他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抚摸着凛奈小小的脑袋,凛奈安稳地听了进去,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美好的一句话了。 「要是凛奈还不信,从今天起,姐姐每天都会过来,陪伴你度过这难熬的夜晚。」 「姐姐已经在做了啊。每天都过来陪我聊天与玩耍。」 「那是真的,不过凛奈还是要记得一件事:玩归玩,也要适可而止,要是太大声,是会吵到爸爸妈妈的。」 「姐姐果然是哪里的小精灵吗?只有凛奈看得到,要是被别人发现,姐姐也不能待在我的身边了。」 「姐姐是人类,和凛奈一样都是人类。」 「为什么不能和爸爸妈妈说?」 凛奈一直都很想问这个问题。 姐姐有些烦恼,最终如期一般地这么说: 「就是不行,虽然姐姐一时想不到原因,不过总有一天凛奈一定会了解的。」 「姐姐每次都这么说。而且,姐姐这么说,我反而更想要知道了,现在就想知道。」 「不行。」 唯有这点绝不让步,姐姐依然没有妥协,尽忠死守地守住最后一道墙似的坚毅,姐姐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再三主张: 「虽然凛奈这么说,不行就是不行。」 「姐姐好小气喔。」 「为什么只是没有解释,我就得被说小气……?」 姐姐傻眼了,急得想要上诉。 「姐姐也不准我白天去找你,明明我们每天晚上都能碰面,为什么偏偏到早上就不行?」 「因为白天姐姐有事情要忙,而且我们每天晚上都碰面了,没必要连白天也腻在一起。还有,凛奈,要是我们整天都在对方身边,日子久了是会厌烦的。」 「才不会呢,我那么喜欢姐姐,姐姐也很喜欢我,不可能会厌烦的!」 「反正,凛奈,换个话题吧。姐姐也有姐姐的难处,不要勉强姐姐。」 凛奈想到了什么,将心比心地说: 「对了,姐姐都是在入夜之后过来……姐姐,你是不是也经常被失眠所苦?我们黎明一族在午夜之后就得入睡,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了也没有人能替我解答,不过能在这个时间碰面,都是有这方面问题的人,而且姐姐会来找我,不就是也想知道还有没有人与你一样吗?」 为了解开这些谜团,姐姐拿出了实际行动。 她们能像这样见面、认识,到现在无话不谈,就是姐姐实际行动的成果。 姐姐愣了一下,才安抚般抚摸凛奈的小小脑袋: 「是啊。凛奈,你说得没错。」 「这样啊。姐姐,谢谢。」 凛奈开心地向姐姐道谢,姐姐听了露出可爱的笑容。姐姐果然还是姐姐,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温柔的姐姐了。 就在对话告一段落,姐妹俩快要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姐姐带起了新的话题: 「话说回来,凛奈,你很喜欢玩电脑吗?」 「咦?电脑?我的房间是有电脑啊?姐姐的房间没有吗?」 姐姐遗憾地摇摇头。 凛奈带着似懂非懂的神情说明: 「就和书架上的那些书一样,电脑也是爸爸妈妈怕我无聊买的,不过我很少去用就是了。」 姐姐会这么问,是想知道她白天都在做什么吧。她们只有在晚上才能见面,这样确实是不知道各自在白天的行程。 其实他们黎明一族不用上学,他们的体质天生就弱于一般人,虽然也能学习魔法,不过依然没有足够的体力应付居神的军事化教育,后来他们就因应标榜的巫师一族的名义,退居幕后。 当大家年满八岁因为义务教育,被居神徵召时,凛奈仍是一个人,独自一个人待在家里,宛若期盼着谁能来解放她一般,而她也一直在等那个人。 直到今天,也一直在等那个人。 「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用在这些故事书上面吗?」 「是啊。」 「凛奈会上网吗?」 「咦?会啊?用电脑会用到的东西,基本上我都会。」 姐姐在说什么? 「姐姐想学吗?要的话,我可以教你。」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3 现在想想,还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早知道就别那么做了。 说起来不就是这样吗?为何那么刚好,拚了命学会电脑的她,会在鑽研技术的尽头,从高层的内部挖出不少与他们一族有关的内幕。 根本就是某个有心人士故意放在那里的。而且,看来不只是她,当她将手上所有的技术都传授给凛奈后,凛奈也用同样的方式跌入对方的陷阱。 时隔六年不见,这个妹妹之所以会对她恨之入骨,不只是望月一族的名义,想必凛奈还从他们面前的最大敌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望月一族的内幕,加深对她的恨意。 实在太大意了。 居然会这么大意。 「罪,别被那个男人影响了。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你和凛奈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姐妹,却非得反目成仇。而且你没有做错,要是你当时没有教会凛奈骇客等级的电脑技术,她也没办法化名成藤千树凛奈,躲过名门对黎明一族的追踪,顺利混进居神,以魔法师的身分和你相遇!」 不知为何,每当她陷入消极的情绪,这个弟弟一般的青梅竹马,就会出面以指责的方式,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就是俗称的刀子口豆腐心吧?虽然表现出来的样子很不好,不过这却是为了她好。 当他们听完京对阿克夏的控诉之后,学到新的一课之外,就是他们对阿克夏的安排有了更多怀疑。 不过,在她想到以前那个还懵懂无知的自己,对来路不明的情报也是一字不漏地全数吸收,经过与自己亲生经歷的核对,相似度几乎可以说是亲生孩子等级,京现在说的其实也是真的囉? 就算有一丝的谎言成分,她又会想到对他们一族痛下杀手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以这个男人是因为痛恨他们一族,才会选择这条路的吧。 「京,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将望月一族与黎明一族全数从这个世界抹煞,你就这么看不下去阿克夏对我们两族的安排吗?」 儘管岁臣对她露出不齿的表情,她还是决定这么做。 眼前的男人就是他们的仇人,时隔六年再见,一定要报当年的仇,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对方因为ra计画的失败落得身无分文,没有当年的实力与关係了,不过就算他们能在这时打倒对方,又能得到什么? 事实上,当年他们会付诸行动,是为了改变一族的命运。 当年第一个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就是这个男人。 他们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只不过做法与经歷的不同,让他们落到了现在对立的局面。说穿了,他们都是因为阿克夏的关係,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局面。 罪以眼神示意岁臣:没有问题的。她没有被洗脑,她会暂时顺对方的意,是为了套话。 现在他们对阿克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即使刚刚听了京说一大堆,想必也是冰山一角。不如趁着现在,在双方还没闹翻前,多问一些吧?对他们有益无害的。 而且,比起无头苍蝇般毫无方向地到处乱窜,还不如直接请教专业人士,这才是最快的捷径。对他们来说,虽然这个无名的男子是最大的敌人,却也是现在唯一能告诉他们正确阿克夏资讯的贵人。 「不过,这么做还是过了头了吧?不过,从你刻意留我和凛奈一命,让你不需要特别去比对、做记号,究竟谁是谁,看得出来你也是有计画的,而不是一鼻孔出气,什么也不想,将长年的怨气全都在六年前的那一晚一口气释放出来,而且你还想藉着我和凛奈,替你清除掉阿克夏遗留在这座岛上的遗根,这么说来你认为只要将岛上的魔法师全都解决掉,那些埋在居神的尸体,就会再次復活,回到君临天下的位子,重回当年的宝座吧。你希望将这个世界的主导权交给那些傢伙?」 京的眉头扬起了。那是充满好奇的表情。看来她这么问,让对方的兴致来了。 但是,很快地,京的视线垂下了,根本在说:尸体之所以是尸体,就是因为已经死了啊。 她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能怎么想?不过十六岁的他们,想像力又被高层压制住,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要是当年的你们,有今天一成的聪明,或许就不会白白坐六年的牢了。还是说,就因为你们坐过了,才会发现能够当上高层的人,是很有远见的。你们吸收了六年来的经验,得出这个结论。不错,有进步,真的有进步了。」 京喜极而泣,宛若孩子终于肯听话的父亲,感动到痛哭流涕。 「嗯,我就在这里光明正大、毫无虚假地说明一件事吧。要是我不那么做,长斑家也会那么做,也就是说望月与黎明不可能逃得过人类的制裁,只是时间早晚与对象的不同而已。」 「……长斑家会被其他名门以内战的形式肃清掉,你果然也有参与是吧?」 「毕竟意见不合吧?要是那样,也没办法了。虽然他们现在似乎朝着奇怪的方向成长,不过不管怎样我和那些傢伙这辈子都不可能合得来。」 为什么有才的人,总是会将自己的才能浪费在不重要的地方?京以眼神将这个问题扔给他们。 「总之呢,当年处理掉那些人类叛徒的,不是我,我只是负责煽动而已。要说参与也是有参与,我不会否认,所以六年前才会是我这个前望月一族,亲手斩断阿克夏的血统。」 「……」 「你们也是知道的吧?光是将望月一族排除是不够的,所以我才会将目标锁定所有的阿克夏后代。黎明一族也是不能放过的,甚至可以说这个种族得在第一时间排除,因为黎明一族的危险程度根本在望月一族之上啊。」 那天你们也有亲眼见到吧?又来了,这个男人老是在关键的地方住嘴,以眼神示意,就是不想说太清楚,放任他人自行想像,但其实是在套话啊。 神谷京也在套话,只不过他要的是能娱乐到他的那种套话。 「黎明一族之所以被称做居神唯一因为体力关係,豁免不需要和大家一样在八岁入学,接受军事化的义务教育,真正的原因。」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4 京的兴致一来,罪反而不想理他,也不想藉机复习一下与他们望月友好的黎明,究竟本来是怎样的一个种族。 「就是因为他们不只是巫师一族。而且还要一直以代代相传的名义,保留从阿克夏那里接手的巫覡制度。」 大概是想说掛羊头卖狗肉吧?京说的也是实话,因为…… 「黎明的代表是大祭司长,而作为种族中心一般存在的大祭司长,自然也会获得预见未来与回到过去的能力,这样的话也不是说没有吧?」 虽然也只有大祭司长拥有这样的能力,其他的黎明则和普通人没两样,体力、实力与战斗的本事,不过要是能够撑起这个头衔,并接任相关能力,这么一号人物的庄严与伟大程度,就已经值得尊敬,为什么还要被冠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不会尷尬吗? 京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想要帮忙,又爱莫能助,最终一番挣扎后,指引了他们方向,间接伸出援手: 「那么,究竟是得到了这些能力,而成为代表黎明的大祭司长,还是成为大祭司长,就能获得这些可靠的能力?」 「咦……?」 「大祭司长的提名人物,应该没有包含这些项目吧?」 罪恍然大悟了,他们终于明白京在说什么。这也让罪不由得以口头的方式,朗读出他们知道的大祭司长: 「黎明一族的代表……大祭司长……拥有这个身分就能获得预见未来与回到过去的特殊能力……大祭司长很重要……重要到要是无故死去,就会导致歷史与时空扭曲……继承者也不能乱选……通过前一代的授予,并得到望月与黎明的共同信任投票。」 在这之前,毫无问题的身分,现在听京一说,根本漏洞百出。 京感觉到自己的时代来了,理所当然地承接说明: 「因为他们想透过如此万中选一的身分,掩饰阿克夏交给他们的东西啊。」 「就像某些科技、技术与发现,只有国家高层可以知道,藉此减少散播出去的机会,就算真的不小心洩漏出去,要清查也比较方便?」 突然觉得不能再按兵不动的岁臣,重回战场了。 对于岁臣的疑问,京笑而不语。 「只要成为大祭司长,就得背负凡人不用背负的命运,因为那样的使命感,让他们知道这个身分不能随便交给其他人,看待事物与选择方面也会变得谨慎。那就是数十、数百年下来,每一任大祭司长的真相。」 「因为知道自己非得死守这些秘密与真相,对外才会出现那样的传言啊。预见未来、回到过去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不只是望月与黎明的友好关係,阿克夏的势力范围还渗透到了这里。如同他们成人仪式的真相,大祭司长也是阿克夏准备好的王牌。 视死如归般,一定要将阿克夏的精神传承下去。 一想到他们也是这样,就不免让罪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是只有他们而已,凛奈他们一族也是背负着如此乱七八糟,却又永远也甩不掉的命运。 这就是阿克夏后代的宿命。 因为京刚刚提到了埋在居神下面的尸体不是阿克夏,另有其人,再加上现在的黎明,她不由得这么说,他们调查到的成人仪式真相: 「那么,我们望月非得进行成人仪式的理由,也是真的了吧?因为千年以前,阿克夏与某个邪恶势力战斗,当时就有不少毒素混进阿克夏体内,而那也是阿克夏日后灭亡,并在灭亡前将自己一分为二的真相,不过就算这样,毒素一样没有顺利取出来,要进一步取出来,就要让望月一族进行成人仪式,透过杀死自己的另一半这个方法,直到彻底清除为止。」 一定会有一个被杀掉,胜出的才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阿克夏。对阿克夏一族来说,他们是最强的,不管交战的过程双方用了什么手段都好,只要能决定出一个胜利者就行了。与其说这一场场成人仪式是为了清除当年的遗毒,不如说决定谁才是阿克夏的真正继承人。 阿克夏一族。 ……你们究竟是什么?究竟怀着怎样的思维,在千年以前做出这些决定? 「罪,结果你还是被京煽动了啊。」 岁臣极其失望的口气,第一时间将罪拉回现实。 「那是……」 「别忘了,我们眼前这个恶棍一样的傢伙,可是曾经发动ra计画,以凛奈的身体为载体,让阿克夏復活的罪魁祸首。就算说的都是真的,那傢伙也已经和阿克夏同流合污了,当他借用阿克夏的力量,试图对魔法师不利,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了!」 「……」 「罪,我知道自六年前起,因为救不了凛奈,让你变得对责任感看重到宛若性命,要是没做好,你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关係,才会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是知道一件事,ra计画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凛奈的责任,罪魁祸首是这傢伙!就是这傢伙,足以被冠上反人类罪的这傢伙!」 「竟然说我要被冠上反人类罪……好吧,如果黑羽家的老太婆要把ra计画的责任全推给我,应该也会这么说来脱罪吧。」 京没有怨言地收下了岁臣的讚美。 似乎觉得还有时间,京从容地继续以前辈之姿,开导他们更多阿克夏相关的知识: 「既然我们都说到了阿克夏分别对望月与黎明交代的使命,接着来说说……」 这时,他们的视线周遭,总算出现了第四者的气息。 因为是在黑暗之中,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这里已经有人,其步伐自然、扎实,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般。 回到自己的家——罪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凛奈了。但是,这里可是他们望月一族的村落,凛奈不曾到过的地方。 所以这个人不是凛奈。 「罪。」 岁臣这么说,罪这才清醒一般,不需要肉眼,光是对方带来的气息,就能猜到对方是谁。她很怕这个时候又与凛奈相遇,才刚发生那种事情,她没有心理准备,再次承受凛奈的责难,不过要是这时过来的人,是能让她将背后放心交出去的人,要她立即和对方面对面,当然没有问题。 包含对方在内,多达三人,加上他们所有人,在场的人数已经达到六人之多。 不过,像这样的背景环境,不是望月与吹闇家,果然只要周遭没有特别的风吹草动,外来的访客是不会有半点警觉的。对方的脚步还在持续逼近,一点已经靠近虎口的感觉都没有,一副在追求刺激一般,无限深入下去才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罪与岁臣都已经发现他们的身影,就在距离不到十公尺的地方,依对方的速度,再不到三十秒,就会迎面撞上。 「神谷京,你在那里吧。」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5 拓二的这句话,是在来到他们身旁说的。换句话说,这三个人是看得见的?他们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以及切确的位置? 等等,拓二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虽然罪还无法猜到,不过前一个问题她心底已有数,记得在那之前他们私下有过一段对话,原来这个冷酷的少年说的特殊,不只是因为他是神谷京的养子,还是地下人? 拓二只专注在自己的养父身上: 「别再躲了,就像平时一样,大方地出来吧。我会过来也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想到你可能在被我打败后,找不到方法回去居神,所以暂时滞留这里,怎么说你都是望月一族,就算在地下世界,你能待的地方也只有这里……总之,我会来会会你,是顺便的,顺便过来嘲笑现在的你啊。」 这个少年……八成真的看不到,能够像这样稳住脚步,以对等的立场和京对话,是靠着多年的经验与对京的憎恨。即使是地下人,也未必能掌握这个划分区域的每个角落,做到主导全局的能力。 「被嘲笑的感觉如何?被你最看不起的地下世界的杂碎嘲笑的感觉如何?」 拓二嘴角的自信笑容,灿烂到连罪都会感到头皮发毛。宛若翼装飞行,稍有差池,就会丧命。不过,当她认真地品尝这个场面,却又让她安心到足以消除多馀的紧张感。 原来重要的不是该承担哪些风险,而是应该要将焦点放在那个过程。 ……那么,话题是不是该回到一开始了?拓二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拓二,这么说就不对了啊。就像你对我的憎恨已经到了能不顾场合,随时将手上的武器刺向我的喉头,我会瞧不起地下世界,也是因为以往与长斑家的过节啊。」 京的回应连罪都觉得很无赖。不愧是将共犯一词发挥到极致的男人,这种时候也不忘将别人拖下水。 「……」 拓二杵着不动,就像他们父子的对话到这里为止。但是,要是让他们独处一室,只怕下一秒拓二就会气不过,做出京嘴上说的那种事情。 虽然她还不是很了解这对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过能在火花随时都会点燃的现在,拓二还能经得住仇人的挑衅,她对这个少年的过去与思考越来越有兴趣了。 罪才觉得场子又要冷掉了,又有新的脚步声接连出现。这次只有两个。 罪与岁臣不再忧担,这次他们选择立即招呼对方。 七樱与旭日。 只有一面之缘,自称第二世代的少年少女。 相较于拓二他们只能摸黑前进,这对看来聪明伶俐的少年少女,即使是如此黑暗的划分区域,对他们也是风雨无阻,一抵达现场,就察觉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曾被七樱唤作哥哥的拓二。 印象深刻到彷彿闭上眼都能看见其样子。 那个瞬间,对方几乎要衝过来了。然而,旭日既没有妨碍,拓二也没有做出反击的准备,七樱就先压住了这样的自己,只是释放魔力,来督促自己——眼前有那么一个敌人等着她去处理,只不过不一定是现在,也可以是之后。 场面一度因为这两个人的造访,变得尷尬。 她和岁臣、拓二与他的朋友们、京,以及第二世代的七樱与旭日。 各自佔据了一方,形成有如四国鼎立的僵硬局面,稍微让谁先出手都是万万不可,只怕出现渔翁得利的情况。 因为七樱的出现,拓二松了一口气,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勇敢面对: 「七樱,你的目的地果然就是这里啊。」 「神谷拓二,什么意思……?」 狰狞到几乎整张脸都会被自己吃掉,七樱的嘴脸扭曲到罪已经分不清,现在的她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就是凛奈啊。」 凛奈……话说回来,他们不是搭档吗?拓二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现在身边的人却不是凛奈,就算猜到她有可能在场,排除掉无谓的纠纷,不过事到如今还需要再掩饰了吗? 于是,罪想到了:凛奈被某人带走了。 而那个人……就是七樱。 「就是这样吧?七樱,你们让五緋与宍江打头阵,献上自己的性命,趁机将阿克夏的记忆还给凛奈与鬼泽道彦,藉此让凛奈得知应该得知的真相。」 拓二刻意站出一步,让自己的主张更有张力似的接着说: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能亲自收割凛奈的生命了吧?」 罪的差点忘了自己是谁。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在说什么?对她来说,这个少年应该是代表相信的紫罗兰,而不是花语是谎言的圣诞花。 那她现在听到的又是……拓二一副与犯人核对证据,认真办案的警察样子,继续娓娓道来: 「因为那是唯一能拯救你们第二世代的办法。五緋与宍江的牺牲,让你们真切了解到,终究是长斑家產物的你们,不可能逃过长斑家事先赋予你们的力量与任务,不过你们还是一心相信不到最后,不知道结果,所以才会在那时从我们手上逃离,想再相信一次自己的双手。」 「怪不得你们能够想到我们会过来这里啊……!」 被识破的七樱,如同教室那时,没有做出毫无意义的抵抗,顺应时势一般,以自己的方式杀出一条血路。 「我不知道长斑家具体给你们的最终任务是什么,不过你们的目标就是凛奈吧?亲自处决饱含罪恶的凛奈,那就是你们给自己反抗长斑家的最后一条活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去想这件事了,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了,七樱,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凛奈得知一切真相后,被遣返回来的地点就是这里了吗?」 京也一副很想问地将眼神放在七樱身上。 「凛奈饱含罪恶」……这个少年果然不是等间之辈,光靠今天与许多人的交流,就能让他推敲到这里。要是当年她们姐妹能遇到如此可靠的朋友,那就好了。 看到拓二如此为凛奈付出,罪不禁想起当年的她们。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6 十岁的罪,有着一头漂亮的红发。就像宝石一般闪闪发亮,大人们看了都很羡慕,纷纷对她和罚表示讚美。 这天,罪如约定半夜准时到凛奈的房间报到。 看着已经对电脑技术逐步上手的凛奈,罪越来越放心。 而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在这时放手了。 凛奈展现出来的天分,已经远远超过当年的她。 总之,就是有一种忌妒的错觉吧?不就是这样吗?她会顺利与凛奈取得联系,是为了告诉凛奈所有他们这些阿克夏后代存在的真正意义。 因为口头证据很不切实际,罪决定从网路下手,让高层也成为能替他们佐证的证人,而且让凛奈学会网路的技巧,对凛奈也不无损失,等到时间到了,罪再以考试的名义,让凛奈去撬开高层的后门,得到埋在另一头的那个世界的情报。 这么一来,她们姐妹这里就算完成了。 从那时起,她们将不是一般的姐妹,而是背负许多使命的姐妹。 之后再等到岁臣那里也完成,再来就是更进一步的行动了……像是突破大祭司长的防线,一举向所有的黎明揭发一直埋在他们一族背后的东西,不是他们认知到的东西。 当然了,要是大祭司长一直死守的位子,其力量与权限确实符合当前的身分,这场意图篡位的计画,就会连累到包含凛奈在内的所有人,严重一点还会被追究到望月身上,到时望月与黎明的友好关係也要结束了。 那她现在……果然要先离开了吗? 计画敲定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基本上,一切顺利,从来就没想过的顺利,让罪嚐尽了人生的甜头,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吧? 她该离开了。 看到凛奈如此有天赋,做姐姐的她也该放手了。 因为心中逐渐蠢动的忌妒感,让她觉得这时的自己,是需要放手的。父母不可能永远陪在孩子的身边,做姐姐的没办法时刻照料着弟妹,而且凛奈比她还行,既然这样也不需要她了吧?理由都有了,何不赶快行动?这样她也不必再过着日夜颠倒、偷偷摸摸的奇怪生活,可以暂时回到正常人的世界了。 「姐姐!」 视线暂时离开电脑的凛奈,兴奋地大叫: 「我现在才发现耶!你的红发好漂亮喔!」 「咦?」 「我可以摸摸看吗?」 凛奈一脸天真,完全没有发现这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正打算放弃她,而是一如往常般继续示好。 「……什么嘛。」 罪说着凛奈完全听不懂的话,暂时蹲了下来,让凛奈可以一伸手就碰到她的头发。 这个这么幼小的孩子,是她的妹妹。明明不是敌人,她们也没有理由为敌,为什么她要因为一时的情绪,就毫无理由地将罪恶加诸到对方身上。 最重要的一点——她已经是姐姐了,那就该做好弟妹的榜样。 「凛奈,我的头发是不是很漂亮?」 「是啊!好漂亮的红色!而且摸起来好滑顺,让人摸了就没办法放手!」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喔。不过凛奈的称讚,姐姐会特别记下来,为凛奈留一个位子。」 「真的吗?谢谢姐姐。」 「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因为姐姐愿意让我摸头发啊。还有……电脑的事情。」 凛奈忽然变得扭捏,就像小学男生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害羞到语无伦次,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要不是姐姐,我也不会知道原来电脑的世界那么深奥,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学习。姐姐真的好厉害,不愧是姐姐!」 「……」 罪差点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张开的嘴巴迟迟说不了话,随后冷静下来地从这里下手: 「哪有,凛奈才厉害啊。当初姐姐学这些,可是花了比凛奈还要多一倍的时间,要说的话,姐姐才惊讶原来凛奈对电脑这么有天分。」 「那是姐姐教得好啊。」 凛奈毫不吝嗇地将功劳推过来了。 但是,罪还是得这么说:凛奈对电脑不是一般的有天分。宛若某个骇客转世,当她操起键盘,就能再现当年的奇蹟。 「姐姐。」 凛奈充满好奇的眼神指了过来。一副接下来才是正题。 「姐姐为什么要教我怎么用电脑?」 「嗯?」 彷彿感觉到了什么,这次凛奈的声音有些不安。 「仔细一想,姐姐教我的都不是用来游玩或学习的东西,感觉上……就像骇客。虽然我一下子就学会了,也感觉不到难度,不过那些好像平时都不会用上耶?」 「……」 「姐姐,对不起,既然我已经学会怎么上网了,那我也会想要知道我现在学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骇客这个词汇就是我私下偷偷查到的东西。」 看待罪的眼神,也不再是出于一昧的尊重、爱慕或是姐妹情了。 结果凛奈还是趁她不注意,偷偷跨越那道线了。 罪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插曲。 正因为她是姐姐,有过一段失败的过去,让她觉得自己不能只是宠溺妹妹,所以她觉得这样很好,没想到凛奈愿意为了她们做到这个地步。 她们是姐妹,但一旦上了战场,就是并肩作战的好伙伴。 她赋予对方的,是能让对方保护自己,并与她一起并肩作战的力量。 虽然才刚开始,还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印证这股力量的厉害,而且对她们姐妹也只是沟通的踏板,不过…… 「凛奈,不需要道歉,一开始没有把话说清楚,就赶紧将这些技术传授给你,是我的责任,你真的不需要道歉,而且姐姐觉得你做得很对。」 「那么,姐姐……」 凛奈的眼神有些恢復以往健康的神色了。 「可是,还是很抱歉。这个我也不能说,就像你还不能和爸爸妈妈说我的事情一样,这件事也请让我继续持保留权,不过我可以先和你说,我没有想要让你成为一流的骇客,我也不希望你走上那条路,总之以后我就会和你全说清楚了。凛奈,我和你约定,这件事以及所有的事情,有一天我都会和你说清楚,到了那时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也全都会告诉你。」 「就算我使用绝对姐妹时间呢……?也不行吗?」 凛奈试着以自己的方式和她商量。无辜的神情,让罪很有罪恶感。 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 「凛奈,还记得这招是你发明的,但用最多次的人,似乎是我。因为我很喜欢你这个妹妹,时常用这招对你提出要求,而且我们都知道,在这招的指定下,再怎么不能说的事情,都要全说出来。我们是姐妹,怎么可以有秘密?」 竟然连这招都用上了,身为姐姐的她,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还是让我再和你说一次对不起,没有办法,很抱歉,真的没有办法,即使是绝对姐妹时间,我也是不会说的,只要时间还没到,我就不能和你说。」 凛奈闭嘴了,眼神释放某些不想听这些的讯息。罪也不会为了求得凛奈的谅解,做出不必要的追击。她要说的也说完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7 没错,就是那天。 因为姐姐什么也不肯说,让她们姐妹之间的心结越来越深。不过,现在来看,凛奈却觉得是她单方面在疏远姐姐。 她不想和一个有一堆秘密,行事作风神秘,却又不让她这个知情者说出去,也不得知道事情全貌,如此奇怪的人在一起。 要说她在自保,真的是在自保。 从小就因为父母的工作繁忙,只能是一个人,她变得对周遭有些敏感,就算可以不理会周围的流言蜚语,要是这时她也是参与者,就没办法将应该在意的东西,当作不曾知道。 白话来说就是只有她能保护自己。 ……她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而她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自己会不会造成别人困扰,所以她才会没有朋友。 所以,当她渐渐觉得自己与姐姐的关係,越来越有距离后,有时就会產生像这样的关係不要也罢的错觉,而在那天因为衝动,一不做二不休地全数紕漏出来。 早就已经被埋下,名为误解的种子,随着姐姐不能回答的次数与频率越来越高,在那天正式发芽长大。 当凛奈从婆婆与爷爷的口中听了许多,她对罪的憎恨也变得低迷许多。因为婆婆与爷爷,让她有更多机会认识曾和他们一族是友好关係的望月……以及一直在他们两个种族背后操纵一切命运的阿克夏。 看来造成那一晚悲剧的真正元凶,很有可能是阿克夏。就算不是,阿克夏在背后操刀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不过,看来她还有必要问得更清楚,虽然知道了许多以前不为人知的细节与真相,她还是有一堆不了解的部分。 而她也不会再重蹈覆辙,犯下与过去一样的错误,这次会冷静到底,让事情可以有一个完整的结束。 「婆婆、爷爷。」 凛奈以这句话证明,自己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只是黎明一族的黎明凛奈。 她要为了黎明一族与望月一族而战。似乎不只是受到爷爷那番话的影响,还有一些连现在的她,也未必知道的成分,才让她选择这么做。 「可以再告诉我一些你们已经知道的阿克夏吗?」 婆婆与爷爷一开始很困扰,面面相覷之后,依然得不到结果,但他们没有感到为难,很快就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里还是让我来吧?也只有我们望月能够擅自触碰禁忌,让我们成为继阿克夏之后,另一个有办法掌握主导权的人。」 爷爷的声音再次打动了凛奈。凛奈兴奋地点头,再次当起最佳听眾,听着爷爷述说的故事。 「小妹妹,刚刚我们也说了吧?我们是阿克夏的后代,因为阿克夏的某些目的,原先是一体的我们,被分裂成了现在的望月与黎明,所以要让阿克夏再现,至少要凑齐望月与黎明。」 「是啊。爷爷已经说过了。」 「那你知不知道,平常我们望月与你们黎明的状况?」 也就是——还没融为一体,落单的望月与黎明。 「巫师与好战的一族?」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光是他们是因为阿克夏才被强制凑一起,像这样一方有武力,另一方连支援与后备也做不到,就有更充足的证据推翻,而她现在也有爷爷这个过来人的支持,所以在那之后她没有徬徨地加以改口: 「其实我们黎明一族也是有战力的,不是大家口中那样,因为天生柔弱,没有足够的战力,所以不需要和大家一样,年满八岁就成为魔法师,而是可以自己选择另一条出路。搞不好……因为我们和望月一样都是阿克夏的后代,要是我们肯战斗,爆发力是不会输给望月的。」 「小妹妹……你猜得一点都没错。」 一直心平气和的爷爷,这时有了些许的波动。夹杂在声音的情感,显得亢奋,却也带了一些忌妒的味道。 说得也是,爷爷就是望月一族,被居神喻为最强的种族,如此强大的存在,竟然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一个看来毫无战力的存在追过。明明平时比谁都努力,考试却总是会输给一个无时不刻都在发呆、睡觉,看来懒散的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你们黎明体内的力量,其实不输我们望月,甚至远远高于我们望月,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失控,将一切都毁灭掉,成为不可一世的破坏神。」 用词如此夸张,爷爷却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还有些收敛似的。凛奈没有见过那样的黎明,不过要是这些话都是过来人说的,她也不得不信了。 因为没看过,她也只能默默地听下去。 「其实爷爷我也是没有亲眼看过,最多就是能做出类似的想像,再加上阿克夏对我们的种种安排,都有一定的理由,不可能平白无故让我们这么做。」 「而且,爷爷又是望月一族,识人的功力肯定非比寻常吧。」 「那一点究竟能不能适用这个情况,我也很难说,不过多少能起效果是真的。」 「……」 「总之,我要说的是午夜就要入睡这个设定。不只是你们黎明,我们望月一族族里也有这个自古到现在就有的规定,因为要是超过时间或违反规定,就会影响到我们双方。」 双方……也就是望月与黎明的同一个人吧?而不是两大种族的关係或生态。 总算说到凛奈从刚刚就一直在意的睡觉了。比起刚刚,凛奈更投入这个话题。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黎明之所以要在这个时间就要入睡,是要抑制你们体内那股狂暴、连你们自己也无法驾驭的力量。」 「至于爷爷……你们望月睡觉是为了从另一半的名义上,做出双重抑制的效果?」 「也能这么说,不过其实要是我们望月长期不睡觉,是会影响到你们黎明,也就是说要是起头不睡觉的是我们望月,就没有问题。」 凛奈这才发现自己搞错了,爷爷刚刚也有这么说了啊。爷爷没有戳破,反而顺畅地接下来,然后再一次以言语唤醒凛奈差点丢失的记忆。 「反过来说,要是今天只有我们望月单方面睡去……」 「我们黎明体内的那股狂暴力量就会被唤醒?取代我们现有的人格,只为破坏而存在……!」 凛奈想了想,决定以这句话回馈爷爷给她的这些「忠告」: 「爷爷,就像婆婆说得那样,我真的是被阿克夏从未来带回过去的,也就是你们都知道的现在。而在我的未来,我们黎明已经不在了,都被……」 说到这里,凛奈不再有先前的肯定了,採取保留的态度这么说: 「都被不知名的傢伙全杀光了。有人蓄意以解开黎明一族身体秘密的名义,对我们大动干戈,在我们的未来,我是黎明的唯一倖存者,阿克夏让我回到过去,恐怕就是要让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真相,而现在我知道了那么多。以前从未知道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接下来恐怕就是要亲眼看看当年的事发经过了。」 以及……究竟是谁,造成他们一族的悲剧。 真正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她总算可以知道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8 婆婆与爷爷倾听着她的诉求,纷纷以眼神表示对凛奈的祝福。 「婆婆、爷爷,听了我这么说,你们没有话要说吗?」 特别是婆婆。 如今,她都贸然触犯时空法则之类的东西,将未来的事情全告诉在她的世界已经不在的人了,结果这对看似老夫老妻的年迈老人,依然不为所动。 「小妹妹,没关係的。」 「咦?」 「虽然我们一直觉得没有办法,无法以自己的力量改变该有的命运,所以才会像这样浪费大半人生,结果仍和多数人没两样,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这一生做过哪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过我们现在遇到了小妹妹,因为小妹妹的出现,我们总算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了。」 婆婆一脸慈祥,不求回报的神情,让凛奈每听到一句,内心就会感到刺痛。 「那就是将我们知道的事情,全託付给小妹妹。小妹妹,黎明与望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 撇开别的不提,她连他们一族的大祭司长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就要一肩扛下两族的责任。 忽然间,凛奈感到肩膀沉重无比,重得她都站不起来。 她做不到,她怎么可能做到。 然而,她也没得选择了,如今现在这个世界只剩她一个黎明,做不到也得做到,这时凛奈发现她和婆婆、爷爷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对方也像断了线的木偶,对她伸出的手毫无反应。 这是……阿克夏搞得鬼。 因为她已经从婆婆与爷爷那里知道所有应该知道的事情了,接下来就如她所愿,接着前往事发的当天与地点。 当凛奈再次能够以自己的双脚行动时,周围已经被不明的火焰包围,毫无疑问这里是黎明一族的村落,与她记忆中的那一晚一模一样,整个村落陷入恐怖的状态。 但是,却没有哀嚎声,也没有活人的跡象,到处不见有人因为这场浓密的火势,从一直以来的住家逃出来。 很安静,就像已经默许了这样恐怖的安排。 凛奈一度不知所措,不过一下子就想通了,现在这个半夜时间,是他们黎明与望月的睡觉时间,而他们口中一旦时间到了就要上床,其效果是很强的。 就是那种就算七级地震,也能照样睡得死气沉沉。 这样的火势,又怎么可能惊动得了他们。 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凛奈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就是叫醒大家。虽然他们黎明这个时间注定得睡觉,而且睡得很死,不过也不是完全叫不醒。 因此,她要在火势蔓延过去之前,衝进去叫醒大家。 从她能够被婆婆、爷爷看见,并顺利与他们对到话、帮到忙,代表说就算是未来人的她,也能以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过去的世界。 她已经不想管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时空了,都被婆婆与爷爷託付了那么重要的任务,那她也不应该再纠结那种更久远的问题,重要的是当下、重要的是现在。 一直深爱着黎明一族的她,有好几次都很后悔,为何自己那时要和姐姐大发脾气,却只为能搏得姐姐更多的关心。明明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却偏偏为了那么一点时间,连同未来一起拖下去陪葬。 或许那个当下,她没有料到之后就没有机会了,不过就算这样,那个当下她也能忍着,至少在那之后她可以和姐姐一起战斗,姐姐会赋予她那么多力量,不就是为了要让她们姐妹上了战场,也能一起战斗吗?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我得赶快过去才行。」 最后一刻,凛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可以更加清醒,视线在那时变得清晰无比,彷彿连飘盪在空气的粒子都一清二楚。既然都振作了,当然就要出发了。 加快的脚步动了起来,奔跑在自己记忆中最为怀念的地方,每动一步,她记忆深处的某个东西就会频频作响,就像—— 就像在警告着她,接下来的地方不是她能涉及的地方。 女性独有的第六感,也在催促着,要她别再到处乱跑了。 如此奇怪的心理,让她觉得不能平衡,可是要她开始解析现在的自己是怎样,说不定只会换来同样的悲剧,已经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这一夜确实就是她和姐姐吵架、分开的一夜,也是这一夜,让黎明凛奈顿时间从天堂落入地狱,成为一无所有的孩子。 凛奈只能持续奔跑。 第一个目标是他们的家,平时有着她和自己的父母,夜晚则有姐姐陪伴的那个家。 只要穿过前方的树林,就能再次回到她一直想要回去的那个家了。先从那里下手,确定姐姐与父母的安全。虽然很对不起大家,可是她还想见到自己的姐姐,她发誓只要这一关过了,就会轮到大家了。 就在这时——她曾经接触过的气息,如狂风席捲而来。 虽然是她接触过的傢伙,可是对方身上的气息——她只有不舒服。 那个瞬间,她只能低下头,肩膀以下的地方全缩进树林,顺利与这个环境同化。 「京,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挑在这种三更半夜行动。就是因为这个时间的望月与黎明动不了,不然以我的能耐,要与整个望月为敌,也未必能敌啊。」 「天曜大人,这是谦虚还是给我们望月面子?不管是哪个,今天我的心情好到不能再好,我就代表望月收下你赏赐的这份礼物吧。」 「代表望月啊……?」 神谷京与神刑天曜宛若兄弟一般,一搭一唱地走过她的视线,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行为,凛奈一度怀疑他们早就注意到自己了,只不过不构成威胁,当作没看到。 「话说回来,京,这是出于你个人情感做的下手顺序,还是出于现实考量?虽然你们望月与黎明之间的友好,只是被阿克夏设定好的东西,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是什么理由让你选择先从你们望月下手,而不是一开始的目标黎明?」 京的视线偷偷地扔了过来,凛奈差点被吓得心脏都要飞出去了。所幸这个一直别有居心的男人,没有那么无聊,一如往常地将重心都放在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总之,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京,舔弄了上唇,带着复杂的情感这么开口: 「天曜大人,你我都认识这么久了,会不了解我的性格?当然是两者都有了。不过,硬要说的话……还是我个人的恩怨问题吧?像这样只是奴隶、只为被摆佈的一族,与我无关,而且那些该死的傢伙竟然为了自己也有意志,乾脆地将我从望月除名,这样来看,我根本没有理由轻饶他们吧?我现在对他们做的事情,只是他们当年对我做的事情的回礼。」 等等,凛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为何这两个大男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们黎明的地盘? 而且,他们在说什么?莫非望月也被灭族了?就在同一天,因为这些傢伙私下的行动,和他们黎明一起被灭族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8 说得也是……望月怎么可能还在这个世界,如果他们到今天还在外逍遥,是要躲去哪里?到处都是划分区域的结界,不用移动就会自动被侦测到,尤其这些傢伙又是重大罪犯。她早该想到了,偏偏一直到真正的屠夫出现,才打破无谓的幻想,以客观的角度重新审视一切事情经过。 「但是,京,你也太光明正大了,竟然反过来利用我们名门各自的划分区域。虽然我们名门一直心底有数,之间没有真正的合作,会放下彼此的成见,共同面对一件事,是因为这件事要是没有处理好,严重一点是会波及双方的,不过敢这么大胆,怪不得当初你们望月会将你当成潜在犯,事先排除掉,不管怎么说你们望月也是很有眼光的。」 「终究有人要站出来,那就是阿克夏当年的遗愿。而我只是在加快实现那些傢伙的遗愿而已……虽然是用我喜欢的方式。」 京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像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对方就是听不进去。 然后,京又一次将视线扫了过来,这次的暗示已经明显到他们需要出面当面对质了。不过,京依然没有戳破,如此一次次地耍她,凛奈快要忍不住了,脑袋快要溢血了。 特地当着她的面,宣布自己诛杀了以前的家人与伙伴,不仅没有反省,反而还大张旗鼓地表示这是某些目的……这样的傢伙成何体统?算什么东西? 在她这个曾失去一切的人面前,无疑就是挑衅、就是讽刺。 她不可能忍住了。 结果——就是她忍住了。 因为这时她看见了京与天曜看过去的地方,踩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小妹妹的人影。 「那个人……那个人是!」 不敢置信。 首先,她脑中只想到这个字眼。 对方不是谁,就是黎明凛奈,这个时间年纪仅十岁的自己。 两眼空洞,没有对焦,看不出来这时的自己,究竟在看哪里,又在做什么。 原来这时的她还在村内吗?凛奈不记得了,自她失去理性地衝出家门,到她惊觉自己身处只有悲剧的村落,中间这段时间,事后的现在回想是一片空白,她没有记忆。 要不是现在以第三者的视角去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十岁的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京,那个小姑娘就是你今晚的王牌吗?虽然刚刚就已经见识到她隐藏的本事了,不过还是让我想这么问啊。」 京欣喜地窃笑两声: 「天曜大人,你就别再装了。你这分明是代替在场的谁,向我提问的啊。没有目击先前的处刑画面的,也只有那个人而已啊。」 「……」 对方这么说,凛奈决定不出面自首了。她要待在这个位置,好好地亲眼看到最后,而那也是她这个未来人,原先能做的事情。 「不需要那么鸡婆,因为只要那傢伙肯看下去,再怎么无法以言语形容的画面,到最后她都能明白。」 京与天曜说完,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新的对话。 如此主场,他们两手空空,宛若表演者不是他们,这场大屠杀中,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兄弟,不打算弄脏自己的手,而是将主导权交给某人。乍看之下很有高层风格的做法,凛奈却越来越不安,在场的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另外三人。 京、天曜……以及年仅十岁的自己。 从京与天曜对十岁的自己,如此期待的眼神,已经不难看出什么。 连现在的她都无法驾驭的失控魔力,在十岁的自己一声狂吼之后,呼之欲出,就连魔力本身都有力量一般,所有经过的事物全数摧毁,新的火势由此展开。 「京,虽然你那么说,我还是要多嘴两句。不如说这才是我要问的问题,而且我也确实不知道了……为什么挑上那个小妹妹?黎明一族如此多人,挑上那个小妹妹,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说起来今天这起计画的发起人是我,策划人也是我,天曜大人只是半夜睡不着出来陪我散步,对于这个小妹妹的存在,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了。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注意已久的观察对象之一。」 凛奈噁心到几乎要吐了。她终于能体会拓二的心情,一直被不喜欢的人捧在手心,却不是为了疼爱,而是有利用价值一般,她总算理解是怎样的心情。 噁心到了极点。 要是有呕吐袋,分她一个吧。越多越好,一个是不够的。 「总之,就是这个小鬼竟然企图解开阿克夏的真理。」 京看待十岁的凛奈的眼光变了,不得姑息,尽早剷除最好。 「虽然不是她自己,而是望月一族的她,不过其实都一样的,像这样以凡人之姿贸然解开阿克夏佈下的局面,对我来说都是观察对象。会成为今天这场主秀的主角,则是因为现在企图接近阿克夏的,只有她们这对姐妹。」 「喔,是这样啊。」 「至于为何是她,而不是本身拥有力量的望月一族……天曜大人,你也看到了吧?埋藏在黎明一族体内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不用多久,就能消灭掉整个望月,甚至一路将火势蔓延到黎明这里,那就是阿克夏为黎明准备的力量,只有在望月昏倒,黎明醒着时会有的力量。附带一提,那也是我消灭黎明的另一个原因,我要得到所有黎明的身体,那个被阿克夏赋予某种力量的身体。」 「就算没有解开黎明身体的真相,光是那些力量,京,你也足够得到统治世界的力量了吧。」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三章 背负罪恶之人 10 京没有正面回应,试探性地看了天曜一眼,便将焦点又转回面前的破坏神。 「那才是阿克夏应有的样子,虽然还没得到阿克夏之血,也没有借助望月一族,让正牌的阿克夏復活,不过在别人眼中,那已经和阿克夏没有两样了。」 「京,看来ra计画距离你已经不远了啊。」 「到了那时,真正的阿克夏就会全然降临,天曜大人,敬请期待那天到来吧。」 京充满自信的样子,连天曜都一副以为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过,这下凛奈也可以稍微整理某些现有的资讯了,她会被放过直到今天,是因为京要发动ra计画,为了这件事,他将所有黎明与望月全灭了,只留成对的她和望月,这样到时就不会搞错对象。 那么,望月一族的她不就是…… 尸横遍野的村落,走在如此徬徨路上的,是十岁的她,以及这时才介入的另一个十岁小妹妹。 红发的小妹妹。 「姐姐……!」 是姐姐。 被当年的凛奈唤作姐姐的小女生。 「凛奈,你在哪里?糟糕了……早知道那时就追出去了,现在变成这样,莫非来不及了吗?」 姐姐一边不放弃地叫喊,一边在危险中奔跑: 「刚刚那两个人果然是高层!竟然将脑筋动到我们一族,到底在想什么?而且只是把我打晕过去,什么也没做,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姐姐停下脚步了,差点认不得人的眼神,直盯着十岁的凛奈。 姐妹俩面对面,却有如陌生人。 如果爷爷与京说的话全是真的,现在要阻止因为失眠陷入失控的十岁凛奈——就只能来硬的。虽然姐姐醒了,但姐姐都已经站在当事人面前,却毫无转机,这样的情况凛奈觉得很正常。 如同脚踏车剎车失灵,中途修好,也没办法让失控的脚踏车停下来。 「小鬼,这时醒来还真是恰到好处。莫非你也是这起事件的策划者吗?」 京的声音没有传进姐姐耳里,现在她一心只想着要怎么唤回凛奈。 「好吧,我们这里还有一个vip位子,想看戏的话就儘管看吧,看看被你称作妹妹的怪物,是如何亲手制裁你们两个该死的种族。」 「罪,别听那个男人胡说八道,你去救凛奈,至于他们交给我就行了。」 将手上的黑色镰刀当成棒棒糖轻松扔过去的小小少年,在那之后拉出一条沉重的锁链,做好了迎战京与天曜的准备。 「你一直陪伴凛奈的这些日子,我也没有间着,这些武器就是证据,这是由望月一族打造,为我们这样已经通过成人仪式的成年人量身订做,最符合使用者的武器,可以反映出使用者的魔力,进而推敲出使用者的潜力。」 说着,少年的视线别向其它地方,不过他们俩左手上的六芒星刻印已经清楚可见: 「罪,很抱歉,黎明的我已经在这场火势死去了,为了将这玩意带过来,我将那傢伙推了出来,让他代替我成为这场大屠杀的牺牲者之一。」 罪放心一般苦笑了一下: 「岁臣,到头来你还是分家的成员,一心只为了我们宗家。明明我没有那个意思,结果你还是想尽分家的本分啊。这样的话,这把死兆劫星——就是已经寄宿了三条生命的致命镰刀了!」 「才刚入手,名字就已经想好了啊……三条生命是指什么?」 「也就是罚、岁侍,以及黎明的岁臣三人囉。乘载了他们的希望而诞生的致命武器!」 罪大力地挥动黑色巨镰刀,附近的火海顿时烟消云散,罪心头的鬱闷也跟着被扫空了。 以罪为名的红发少女及时出击,目标是她面前的十岁凛奈。 「凛奈,姐姐这就来救你!你等着,姐姐一定会把那个纯真善良的你,再次唤回来!所以,别再害怕、别再任性了!」 但是,她怎么看害怕的都是罪。当罪摆出架式,准备与十岁的自己战斗时,就已经露出那种表情了。 ……成人仪式的关係吗?罪与岁臣能得到这些强力的武器,是因为通过成人仪式的考验,那么在那之前她就已经下过毒手,宰了自己的妹妹。 话虽如此,凛奈却不认为罪会重蹈覆辙,再次以悲剧终结这场战斗,十六岁的她能在这里,所以……姐姐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不是这样的——要别再害怕与任性的,是罪她自己。 她苦口婆心劝阻的,其实都是自己。 正因为有过失败的过去,才会让她面对同样的事情时,需要更多勇气。 伴随着几乎是哭声的咆哮,罪拖着镰刀衝上去。 然而就在刀头要碰上凛奈,罪住手了,无法再次将武器砍向妹妹的罪,这时想到的恐怕是另一个妹妹临死前摆出的憎恨表情。因为杀死妹妹,她才能活着站在这里,那股罪恶感,让她注定不可能再次下手。 罪是多么喜欢她们、重视她们。 即使是现在,凛奈也是记忆犹新,一想到还是会不免露出幸福的微笑。 这样的好姐姐,怎么可能对妹妹痛下杀手,甚至对他们一族赶尽杀绝。 这样的好姐姐—— 被凛奈失控的魔力化作的风暴捲飞了。 轮到对方反击了。 撞上被烧得几乎不剩的房屋残骸,罪依然没有昏厥过去,一点也不死心地爬起来,朦胧的眼神,看到十岁的凛奈走火入魔,持续上演自相残杀的把戏。 十六岁的凛奈终于看不下去,愤而衝了出去一声乱吼: 「姐姐,别再逞强了!住手!快住手!你不需要这么做!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罪没有收到凛奈的心愿,坚持到最后的精神——换来的是事发当下,身为望月的自己站在满是废墟与血肉的黎明一族的村落,而被当作现行犯,被关进跨阿勒格尼监狱。正是这个原罪,原先一头漂亮的红发,一个晚上变得惨白。 至于明明是罪魁祸首的凛奈,则在将罪当成打不倒的不倒翁,持续以她为目标的最后,用尽力气倒下,正是这时回过神来,看到了当年以火灾村落为背景的罪,擅自将其认定就是造成一切悲剧的元凶。 顺带一提,凛奈与岁臣后来被高层放过了。 实际上,对那些傢伙来说,他们也没有理由当场拘捕罪,只不过由于这是重大罪行,加上要是一直找不到望月一族,其他名门会起疑,因此罪被逮捕毫无正当性可言,根本是在杀鸡儆猴。 为了帮助他们两族,罪从岁臣那里得到了黑色手套,在再次见到京之前都不会亮出她左手的真相。至于岁臣则是在逃亡的六年间不停歇地持续蒐集情报,除了要救出罪,另外也要思考他们望月一族的事情,最终他决定继续以分家的身分支持罪,黑色手套是一个起点,他希望能藉由这个东西,让罪与凛奈重修旧好。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1 道彦抬起视线,望向的地方不是天空。 不,就算他要看天空也看不到。以他的肉眼,已经捕捉不到应该在那里的东西。 「道彦,你在看什么?」 普路托不看场合地挑起这么一句,道彦暂时保留自己的意见,继续听着这傢伙毫无营养的废话。 依然在暗巷待命的他们,没有因此将主导权交给伤痕累累的雪莉,当这个世界的道彦与明日叶将抢匪带走后,就一直发呆到现在。 某方面来说,道彦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魔法师了,他成功地以自己的双眼见证了,要是自己成为魔法师,哪些东西会改变,以及什么是注定会发生,避也避不了的。 对于今天的收获,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所以,当他看见天空这个样子,毫无留恋,甚至愿意伸出双手,被銬上手銬带走。 同样的情况,让道彦想到了不久前的ra计画。 说是ra计画,不如说是秩序破坏者(orderbreaker)这款游戏,因为高层的阴谋,利用了这款风靡全球的线上游戏,以其名义举办了3d虚拟实境活动。 道彦也是参与玩家之一。 不过,他一开始就是以破解其游戏背后的真相为目的,和多数玩家一起进入游戏世界。 事件最后,他与拓二、雪千樱一起打倒高层的替死鬼,成功离开那个由高层一手创造的世界。 那时,ob的世界大崩坏,就和现在他身处的世界一样,因为已经到极限了,无法再承受而逐渐走向毁灭。 他的心情会如此平静,有一方面就是因为经验谈。不过,就算他没有经验,只要想到了他已经完成他的考验,阿克夏没理由再留他,或许他也会心如止水,安分地等待被脱出吧。 不过,这时的他却觉得还有那么一个可能,让他如此生无可恋,随时都可以被带走的理由。 ……这个世界无论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阿克夏一样会復活,高层仍然会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与计画。 虽然普路托似乎还是想揽住他,将他当作今天的战利品,做成标本带回家收藏,不过他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了。 「道彦,莫非你的时间已经到了?」 普路托观察了一会,总算注意到的眼神,露出了些许无奈。 「看来只有我这样原本就不属这个世界的人,才能看见世界崩坏的一面。普路托,在我的眼中,包含你在内的一切人事物,都像油漆脱落的墙面,因为撑不住一片片掉下来了。」 普路托稍微转动了一下眼球,分别确认了自己的左右,因为什么也没看到,他也不得不接受道彦的说法了。 耸了耸肩,连一声正常的道别都不要。原来道彦就没打算和这傢伙道别了,没想到对方也是乱七八糟,他们之间的关係果然一直是这样。 自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偏离一个人类应有的常识一般,无论是认识、作战,或像这样畅谈彼此的内心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是正常人类会有的思维。 说得也是,他们根本都不是人类啊。怎么可以对他们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呢? 「道彦,总觉得你又在想事情了。」 「我是阿克夏的后代,而你是异种人,如此特别的存在,注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人生的道路上必定要有些包袱与责任。」 「……?道彦,我有点不想懂你的意思耶,因为总觉得这句话不是你自己想的,而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而你也只有领悟到皮毛。」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啊。而且我不是领悟到皮毛而已,只是不想太过深入。」 总觉得……要是太过了解,他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这阵子发生太多事情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明明我已经多次接近高层丑陋的部分,然而每当我继续前进,又会有更多新的发现,到底是怎样?难道非得我成为完全的阿克夏的王者,全面毁了名为人类的文明,让全人类重新来过,才能纠正这腐败的世界吗?」 「就算你真的能做到好了,但我也能和你保证,就算重头来过,人类这种生物也会继续重蹈覆辙。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问我啊。」 接着,好像多年的烦恼一次解决了,普路托一脸释怀地郑重和他说: 「不过,道彦,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想必这就是阿克夏要向你传达的东西了。」 「普路托,那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啊。硬要说的话,就是要你记住你现在说的每句话吧?」 「你这傢伙……还是一样讨人厌啊。」 「怎么可以这样说?再怎样,你我真正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天啊。虽然对你来说,普路托这个人的印象已经回不去了,不过那也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普路托,与我无关,我只是在今天刚好被你找上,根本说来,我是被牵连进来的耶,结果我却因为与你们的普路托由里到外全都一样,被冠上同样的罪名,对我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就连这点也一样,囉哩叭唆解释一堆。看来我只要知道我很讨厌你就行了。」 「就算不喜欢,也不要当着本人的面说出来啊。这样要我该说什么好?」 普路托已经不予置评了,一脸可怜,要道彦收回刚刚那些话。他是不可能收回的,因为他就是故意的,说出来让这傢伙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厌。 趁着现在还有一些时间,道彦恭敬不容从命,顺从对方的意思,又一次这么问: 「普路托,虽然你刚刚落落长地解释了有没有遇到我,还有要是最后却没有得到我,那时你会做出怎样的打算,不过在我回去前,我要再问一次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 普路托的兴致来了,眼神变得有力,宛若新月一般锋利,一接触就会被划穿,危险程度已经不下手术刀。 道彦毫无动摇,天不怕地不怕地追问: 「回答我就对了。」 「直接省略问题本身啊?而且,还在之前提醒我这些问题,你刚刚已经问过了,要是我的记性不好,我也会因为这样想起来啊。不过,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一样会牢牢记着,因为你是道彦啊。被我看上的男人,我又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普路托投怀送抱的告白,道彦不禁觉得要是他要他去死,不知道会不会照做?根本不会吧?目的都还没达成,就要去死,而且这傢伙也不是笨蛋,轻重缓急分得比谁都清楚。 「嗯……其实我是想说我的回答也和刚刚一样啦,不过既然能再回答一次,那我也不会完全复製贴上。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啊。」 普路托笑得可乐了: 「要是变成那样,我多少还是会准备一些备案。就算那个备案是连我也无法接受,我也会接受,因为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目的更重要,接着才是自己的感觉与处理事情的手段。」 然后,露出有些阴鬱的表情,普路托直视着道彦的眼睛说: 「当我以这个身分行动时,就已经想到我该承担的风险与代价了,并知道有些人是我怎样也不可能战胜得了,但也不是光对现实妥协就好,而是以另一种形式的反抗,因为我知道我要完成的是我的目的,除此之外全是我利用的踏板,你们只是我达成目标的踏板而已。」 ……果然是这样啊。 道彦眼中的普路托,已经只剩轮廓一般的线条形象了,根本看不清普路托的脸了。 不过,他还是默默地对这样的普路托点点头,反正都是最后了,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最高敬意吧。 因为……现在的他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迷惘的路途,还有许多看似无用,他却又不能无视的分歧。 道别的最后,普路托瀟洒、冷静地再次对道彦告白: 「但是,道彦,对我来说你还是特别的。虽然这件事你没有再问一次,我还是要再强烈地声明,所以我才会在理事会与校长之间徘徊,为的就是有一天能遇到你、认识你,然后将我族的力量託付给你。那就是我诞生时被赋予的使命了。」 这次他不会再当作广告之类的东西,一点进网站,就索性略过不看。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2 有个麻烦的傢伙还没放弃,一直跟紧紧,就像缠定了,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决不罢休,无异于还在哑哑学语的孩子,认为自己想要就可以得到。 普路托觉得很困扰。 八神红月。 八神家的成员,也是前任当家八神朱月得意的大女儿。 自他和这些名门成员坦白一些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后,换来的就是像这样,满满的不信任。 真满之后,是红月。 而且,因为红月不畏惧强权的关係,一直没有主见的真满,也获得了反击的勇气,结果就是现在这样。随时都会被这些傢伙从背后暗算,而他则是被枪抵着,带人过去藏宝地点的领路人角色。 不过,他一点都不着急就是了。 他没有理由害怕。 风向自始至终都在他这里,就连道彦的行踪与现在的动向,他也大概能猜到一二,如此绝对的优势,他不可能会输。 不可能会输啊。 那么,他现在又要去哪里呢?实在是令人在意啊。在意得不得了,特别是对身后两个宛若监视者的傢伙,更是有知道的义务。 「普路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一如所料,最先爆炸的是混着些许不安的红月。 虽然行事作风一样强而有力,语气却已经先出卖她了,到头来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少女。 当他们穿过没有人的街道,来到有些类似森林的地带,普路托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一般,轻松地做出回应: 「什么要去哪里?」 他们已经从一个划分区域,来到另一个划分区域了。因为具体的分界他到现在都还搞不明白,所以决定不去思考这个话题,而是以乾脆果断,甚至根本邪道的字眼去说明: 「要说的话,就是想去的地方吧。」 「这根本不是回答。」 「话说回来,我要去哪里,还犯得着你们管吗?」 「因为只要跟着你走,我们相信就能找到道彦。」 「也对,平时根本不会接触的傢伙,现在会像这样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一定是有原因的。因为道彦,你我才会认识。」 这是事实,而且是根本上的事实。 普路托是隶属理事会与道具之间的阿波罗,平时斡旋双方的关係与利益,没有派上用场时甚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他反过来利用这层关係,顺利接近了居神校方,成功取得与京的合作,从此来回在这两个地方,当起看似双面间谍的存在。 说是那么说,他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身分,分别从两边得到属于他的好处。 不过,他这里要说的……其实是无论他是以怎样的身分,在这座满是魔法师的居神岛闯荡,他都不会与这些名门的幼苗相遇,那就是并非出身名门的他的宿命。 如同那些居民,直到今天为止,都还不知道他们居住的家园,其实幕后一直有更高大的权力控制着,普路托也一样。虽然普路托不会将错怪在人类如此的体制,不过要说他想不想与这些名门认识——他的回答是yes也是no。 试着想想,要是眼前有那么一个玩具,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不会多看两眼、试探一下吗? 对普路托来说,这些名门的幼苗,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具」而已。 「真是过分啊。八神家的小姐,你那样说我,不怕被道彦讨厌吗?」 「你放心,道彦根本不会在意。」 「明明刚刚我都对你们说了那么多,到头来你们什么也没领悟到啊?」 普路托稍微回头,以侧脸对红月与真满说: 「到时脱光可是什么也没得辩啊。」 「普路托,那是你吧?」 看不下去的真满加入战局了: 「总是一脸自信,像是不曾失败一样,每当别人发表自己的意见,都要泼一下冷水,挫挫他人的锐气,明明连你也还没看到结果吧?却要煽动别人似的,要别人听你的。你是益智节目的主持人吗?玩家都已经选定答案了,却要考验他人的定力,直到解答的那一刻,都要捣乱。」 「我怎么会是益智节目的主持人啊?我也是玩家啊。只不过,我是这支队伍的队长,而你们则是我用来凑数参赛的跟班。」 听我的就对了——普路托转过身,正面面对这些善良天真的井底之蛙,不过他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他不想错失最宝贵的一瞬间,所以现在他是倒着走,顺带再和这些温室里的花朵谈谈。 这些名门的幼苗已经不想生气了,死心一般随便他。 「御天座家的小鬼,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一件事?就是我们只是因为道彦才认识的,也就是说我们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对方的伙伴,最多也是伙伴的伙伴。」 「那也要道彦将你当成伙伴!」 「也就是说,你是道彦的伙伴啊?」 真满闭嘴了,衝动之后——什么也无法解释地闭嘴了。 「看你的样子,你果然也是心知肚明,对道彦其实一直在利用你这点心知肚明。」 普路托对真满失去兴趣了,回头准备以同样的方式对付红月: 「八神家的小姐?」 「……」 正当普路托以为红月很识相时,根本不自然的暴风吹过他的肩膀,宛若砲弹一般的攻击,炸开了不远处的电线桿。 倾倒的声音,让普路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特地回头确认。结果是真的,那根电线桿倒在路中央,彻底挡住他们的去路。 虽然只要稍微跨一下还是能过去,像这样过分明显的挑衅,普路托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放任这些傢伙了。 要他先在这里把话说清楚?还是当场做了断?红月以眼神下了最后通牒。 这些傢伙……莫非忘了,只有他知道道彦的去向吗?要是双方都不理性,最后只会演变成廝杀,普路托再清楚不过,所以他也不会那么无趣,冷静以对: 「八神家的小姐,说起来最初是你们擅自跟上来的吧?」 「那是你突然走掉,而且即使我们问了,你也没有要理的意思。而且,我刚刚也说了,只要跟着你,我们就能找到道彦。」 「刚刚你说的明明是相信就能找到吧?还没几分鐘,就从相信变成肯定了啊?」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3 「普路托,别再岔开话题了。」 「岔开话题啊?我都已经说了问题是在你们身上,结果现在还作贼喊抓贼?你每次上厕所,都会和身边的人报备吗?」 红月身上的魔力已经浓密到肉眼可见,随时都会因为一些小事失控抓狂,都快构成恐吓一般的言行,真满也开始戒备红月的存在。 「……」 到底是怎样的情感,让她激动成这样? 这个看似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对道彦究竟抱着怎样的情感? 至少不会是他这样,因为一族的誓约,一旦锁定这辈子就只能跟着这个人;同样也不会是寧可牺牲自己的意见,也要成为有用的人吧? 是第三种,而且是情感远在他和真满之上,已经到了连当事人都未必能驾驭得了,那种感觉来了只能任凭其宣洩。 看来非比寻常,普路托也不想再和她玩捉迷藏了。 「就如你们看到的,我现在要去找道彦。算算时间,道彦也要回来这个世界了吧。」 杀红的眼,有些缓和了,红月的语气平静不少: 「当时带走道彦的光,真的是阿克夏?」 「如果不是,我也想不到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那你又是从哪里知道,道彦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他被送回的地点?说起来,竟然不是原先被带走的地方,这很奇怪吧?而且,这会对道彦造成怎样的影响?」 「你的问题多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能马上回答的,只有一个。只要阿克夏要给道彦的东西给了,阿克夏也不会多滞留道彦一秒,因为那才是阿克夏带走道彦的关键,也就是要是道彦今天不是阿克夏的后代,他会有怎样不同的人生。」 「不是……阿克夏的后代……道彦?你是说道彦吗?」 「唉,我再说一次吧。这次可要听清楚了啊。你我所认识的鬼泽道彦,虽然乍看之下是个没有半点魔力,根本会丢光全天下所有魔法师面子的斗法,但他确实就是阿克夏的后代,这点你我都是证人,我们都有亲眼目睹那样的场面……想起来了吗?」 「……在校园阻止藤千树同学那次?」 「那时道彦二话不说地就拿长斑明日叶交给他的神祕坠饰,往敌人身上衝过去了,而那种情况也确实只有道彦能做到,这也是为什么长斑家要在先前以坠饰的名义,给他这么一个暗号。只有和阿克夏有关的人,才能发挥出那条坠饰的能力。」 这是普路托在结果出来后的推测,不过他也想不到,要是不是这样,长斑家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将一条看似只是装饰的坠饰,以归还的名义交给道彦。 红月压低视线,对普路托宛若偷窥狂一般的言行表示不耻,但也没有完全将他当成敌人,姑且这么问以示不是她想得那样: 「普路托,你有多了解道彦?」 「我承认我是个变态到极点的偷窥狂,对道彦的了解老早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为了认识、接近道彦,在那之前我做足了功课,一切都已经蓄势待发,现在就只等道彦答应与我一起离开这座无法满足我们的居神岛了。有时校长也会不认同我如此死心塌地的言行,不过那也是我在道彦身上看到的东西,是你们怎样也看不到的。道彦对我来说,不是重要、喜欢的等级,而是非他不可。」 「……」 「或许这么说,对你们这些人类来说也是不正常吧?不过我也没打算获得你们的许可,一来你们又不是道彦的谁,二来你们也没有能力阻止我接近道彦,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我个人的主张,谁也不能干涉我。」 「反正你要说的就是别人的意见都不重要吧?普路托,言论自由不是这么用的吧?」 「不然要怎么用?例如说你那样?但是,在我来看,那也是以你自己的价值观为出发点,得出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 「你有权指责我,但我就没有资格发表自己的意见?」 别太自大——红月再次释出那种不可抵挡的浓密魔力,一头的红发也在这期间乱舞,大小姐的形象荡然无存,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被魔力支配的怪物。 普路托总算想通了,这个大小姐是以怎样的心意看待道彦了。 可是,还是太浅了啊。 如果光是气愤、光是绝望,就能战胜一切,这个世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平」。 「八神家的,不要听这傢伙胡说八道,别忘了我们和他的赌局还没结束!我们还没亲眼看到道彦回来!」 原来这傢伙还没夹着尾包逃掉啊。因为真满适时地介入,几乎快要付诸实行的红月,不再陷入负面情绪的漩涡了。 眼神有了以往的朝气,可以清楚看见真满的样子。 「而且,你放心,有我在这里看着,这傢伙不会有机会给道彦洗脑的。」 「说我在给道彦洗脑?这让我又有点想问这是哪里来的根据?明明我对道彦的付出,都是有凭有据的。」 「……」 「总之,我现在要去找道彦,信不信随便你们,反正对我或道彦来说,你们不过是凑人数用的跟班,有没有你们其实都没差。」 「所以……你到底要去哪里?」 「比起这个,我先给你们一个忠告好了。这是我刚刚想到的,也是道彦会被阿克夏带走最有可能的理由,不过从你刚刚的问题来看,这点应该比较像是会对道彦造成的影响吧。既然你都说当时你也在场,只不过与长斑家的爪牙交战到最后,你能够全身而退,道彦却非得承受对方所有的计谋,被强制带离现场,那就不是长斑家有备而来那样而已,阿克夏其实也很想这么做,早就想这么做。」 「……?」 「毫无疑问,道彦会在这趟名为人生的旅途,知道要是今天他不是阿克夏的傀儡,就会走过哪些他原本应该要走的路,而那就是阿克夏要给道彦的礼物,也是阿克夏的目的。」 真满露出不妙的表情,惊慌地叫了一声,让红月觉得奇怪。然后,代替普路托把话说清楚。这傢伙果然不是一般的有潜力,道彦会看上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要是他在看过之后,依然不想和现实妥协,坚决自己还是要走那样的路,我们认识的没有魔力的道彦,就会接受阿克夏给他的力量……?」 普路托不得不说,他很期待。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4 鬼泽道彦与黎明凛奈的回归地点就是望月一族的村落。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繁杂推理过程的谜团。 不过,对外行人来说,毫无线索的话,就是大海捞针,怎么样也找不到、怎么样也想不到。居神岛的佔地虽然不大,甚至连亚美尼亚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就算这样,只要毫无线索,依然是跋山涉水也解不开。 至于为何是望月一族,而不是黎明一族或神谷一族的大本营罗马多教会,明明那么多与阿克夏有关的傢伙,因为望月一族是大家认为的六年前悲剧元凶。 阿克夏为了配合大家的眼光与认知,事件的最后,归还的地方,就会选择大家都想得到的地方。 这算是阿克夏对人类这种可悲生物的一点施捨吧?不过,具体原因为何,八成只有阿克夏自己知道了。 以普路托为首等三人,似乎是最后一组抵达这里的人。 在他们过来前,已经聚集了京、罪和岁臣、以拓二为首的三人组,以及七樱和旭日等人。 这是继教室之后,第二次的同学会。 不过,和第一次相比,少了一些人。 虽然似乎多了某个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不在世上的人,不过总归来说,迎接他和凛奈回归的人,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好吧……道彦他要说的,就是这个地方一片漆黑,宛若城市的角落,因为大量的大楼林立,导致视觉的死角越来越多,而这个地方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不管在这里做了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就是这么隐蔽、适合犯罪的地方。 话虽如此,道彦还是在从阿克夏的魔掌归来之后,立即感觉到除了他以外的人的存在。 魔力的流动——八年的魔法师经验,他能从肌肤与空气方面,感应到某种东西的流动,特别是交过手的魔法师,一定能留有印象。 虽然在场有几个魔法师他不认得,不过要是有人有动静,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动作,并进行迎击的准备。 当他与凛奈回归后,周围有了一些蠢动。虽然没有人立即开口,仍避免不了魔力的变化,道彦就是透过这些变化,感觉到周遭的存在。 看来他们回归的时间点既正确也不正确。 正确的点在于他们已经完成阿克夏的试炼。 不正确的点在于在场的名单太过五花八门,什么样的傢伙都有。 也难怪没人敢轻举妄动,渔翁得利的道理。 如此僵直的局面,道彦还是得出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全都毫无关係的傢伙,特地聚在这里做什么。 那就是他们都在等他和凛奈。 因为先前不自然的亮光,让所有人都惊觉阿克夏开始做事了。 为了追上他们的脚步,才特地赶到这里,等待所谓的奇蹟降临。 然而……现在的道彦却没有勇气面对他们。 他已经不再是被带走之前的他了。 而他也没办法回到那样的时光了。 即使在他之后,被赋予成为王者的下一任继承人要在今天诞生,他也没办法做出与以前的自己一样的选择。 不,他可以做出一样的选择,只不过处理手段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搞不好稍有一些情绪,就会失控到唤醒他属于阿克夏的部分。因为这次的阿克夏之旅,他想起来了,虽然自己没有魔力,注定不可能发动魔法,他还有阿克夏。 身为阿克夏的后代。 十六年前被阿克夏选上。 他会这么肯定,是因为凛奈。 ra计画时,京曾利用凛奈的身体成功召唤阿克夏,而凛奈也没有保留地照单全收,并顺利地动用那股恐怖的力量。 根据道彦对凛奈的了解,这个和他同年纪的少女,平时擅用的应该是等级e的水系统魔法,但阿克夏状态的凛奈,使用的却是光一般的招数。 不难想像,魔法与阿克夏是两种不一样的存在,即使是同一人,也会依据当下是哪种状态,行使对应的力量。 说得再简单一点,他也可以使用光一般的招数。 凌驾眾人之上,只有阿克夏自己能阻止的恐怖力量,被他们称作神的力量。 在这个谁也没办法插嘴的场面,在场最了解阿克夏的傢伙,见机行事般说话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是不是也该开始执行下一个计画了?刚刚会和这几个望月一族的小鬼聊聊,本来就是打发时间,不过我要找的目标都回来了,那我也没理由再在这里逗留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5 凛奈的身子一缩,应该是想起了ra计画时那个残酷的自己。 「神谷京,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做吗?既然我都过来了,你休想再碰凛奈一根寒毛。别忘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战胜我的力量。」 「说起来,拓二,你会像这样一直看着,迟迟不肯动手,是为什么啊?明明我这个你这辈子最恨的傢伙都两手空空,站在原地等你过来了,结果你却直到现在都还不肯行动……就是因为你也没有特定的根据,断言当年的罪魁祸首的去向吧?因此,当你看到我也在这里,就乾脆和我一起等人回来,因为我有利用这对姐妹的前科,你很清楚我有多需要这对姐妹。拓二,你还是老样子,为了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与敌人合作。」 「神谷京,你想说什么?」 「小樱……是吧?我记得你的妹妹就是这个名字。」 「神谷京!」 「普路托!」 拓二之后,在他身旁的男子也跟着大叫。 双方的声音几乎重叠,外人来看,就像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其实这里也没有完全的外人,所以不会有人这么想,那么在拓二之后的那一声,就是为了阻止拓二。 拓二收手了,魔力恢復平静,不过不代表他已经放过京,用言语也要致人于死地提出警告: 「神谷京,别太嚣张了。那时我杀得死你,现在就杀得死,说话最好小心点,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你临终前的遗言。」 京的魔力反而因为拓二的警告,激烈得躁动起来。 反正都要开同学会了,将以前没有聊到的话题,或是这阵子的改变一次全拿出来说清楚,道彦趁机落井下石,确认他们这里的普路托定位与其目的: 「普路托,你在居神的最大贵人就在这里,好歹你们也一段时间没见了,都没有事情要和对方分享的吗?」 「……道彦,你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普路托伤透脑筋,言语之间不难听出他已经站不住脚。最大的敌人就在这里,恨不得马上脱逃。不过,想必在他过来之前,就有想到这个可能了吧?普路托没有脱逃,撑到了最后,一副不怕得罪京的气势说: 「校长,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也是我唯一会以对等的立场,而不是下属或间谍的身分,和你搭话。」 呼应这样的气势,普路托的身上有了不小的变化。 「结果,你还是在最后的最后,以望月与黎明的血统,復活阿克夏。那样不只违背了一开始与我的约定,更是直接破坏了我对你的信任。」 变得难以接近、变得已经不是普路托会有的风格。 「虽然要是你找上道彦,唤醒他属于阿克夏的那一部分,也是与我为敌,不过还是比只透过望月与黎明復活阿克夏好多了!」 「普路托,你不觉得你的逻辑有问题吗?」 「……?」 「我的目的就是阿克夏,让阿克夏再次在这个世界復活,那就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而你做为平时最接近我的人,自然也对这些计画瞭若指掌,但要重现这股神话级别的力量,就需要望月与黎明,再怎样都不能漏掉这些种族的身体和血统,结果你还傻不隆冬地持续协助我,委託你的班别,让你们去寻找石版,也是我经过你的同意,而你们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后来和我一起找到了正牌的石版啊。」 京说得很无奈,不过他也没有点到为止,彷彿是为了报復那时普路托的暗算,追击到底地接着说: 「普路托,无论认识前认识后、无论ra计画前ra计画后,还是现在当场说清楚,你的逻辑都是漏洞百出,明明嘴上说要保护鬼泽道彦,每当我要伤害鬼泽道彦时,却也总是能找到你的身影,你在搞什么?」 接着,想起了什么似的,京的语气比先前猖狂了不少: 「对了,因为鬼泽道彦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东西,只有你能杀了他。你会看上他,也是因为你看到他明明只是麻瓜,却又不畏惧先天的劣势,逆流而上的态度很不爽,你老早就想杀了他,后来透过我的关係,得知他被阿克夏选上,这才改口。这让你更加兴奋了,没想到竟然有机会亲手宰了神的后裔,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半吊子。你一心在计画要和鬼泽家的小鬼一起离开吧?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可以外传,当然要私下解决了。总归来说你就是想捡尾刀吧?至少最后一击要由你亲自动手。」 明明他们仍身处一片黑暗,道彦却觉得他现在能看见京脸上的表情。多么得意、多么丰富。 真满的魔力正抑制着普路托的身子,在普路托爆发前,一直待在他身后的真满,先一步压下了普路托。 因为不能动手,普路托说起话来,飘忽不定,激动的情绪从这里释出,不过有一方面应该也是京有部分说对了吧,所以这里普路托也是有些心虚,而是回到了宛若对等的立场: 「校长,你要復活阿克夏,那就去復活吧。随你高兴。不过,要是我没记错,你老早就放弃道彦了,还将他列入你的暗杀名单,而你又一心指望只靠望月与黎明,达成你的目的,没错,当你放弃道彦的那一刻,你就想将一切都透过望月与黎明,全纳入你的麾下控制了,你想藉由望月与黎明,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普路托逞强的声音,接连向京逼供: 「校长,你无视了阿克夏订定的顺序,你认为当你得到望月与黎明的同时,这个世界的一切也全在你的掌握中了!你想成为道彦之后的王者!所以我才不能坐视不管,我非得杀了你!」 那个瞬间,普路托所在的地方发出了一道闪光,八成是求生刀,在普路托对京下了战帖的同时,他就拔出求生刀,做好应战的准备。 要是新一任的王者诞生,前一任差不多要退休了。而他愿意跟随的,早在看上道彦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因此才不能认同,非得当场处理掉京。普路托是这个意思吧?怪不得那时他才会果断地与京做切割。 「这个杀意未免太无聊了。」 京的声音充满了失望。他对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感到彻底的失望。 「要是你觉得跟着鬼泽道彦比跟着我好,那你就去吧。」 说养就养,说放就放,这个饲主也太不负责任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6 这次普路托没有随着京的挑衅跟着起舞,安分地守着自己的岗位。 这样的事态,想想也不是主线剧情,根本就是额外插曲,也能说是补足先前没有说清楚的部分。也就是说,道彦已经做足准备了,等着那些「主持人」的到来。 大家都不说话,则是因为那些主持人老早就在现场。也就是说,大家取得了共识,将舞台留给对方,让对方有充足的空间,可以好好发挥。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一次明白——何谓长斑家的计画,以及什么叫做第二世代。 「…………」 接下来的,却是大量大量的死寂。 宛若那些主持人都不在场,放任他们这些来宾随便乱来,如此尷尬的状况,是因为主持人们公然地行使了缄默权。 明知自己的魔力会被侦测到,所以没有趁乱逃掉,而是和大家一样,驻守这里,当起了保全或守门员之类的角色。道彦不会觉得这样比较聪明。不过,那或许也间接反映了另一件事。 这些第二世代……恐怕在战力上真的不如他们。 所以,他们才会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这样或许自己的刑期还能再往后延一些时间。 可笑的是,在他们这些与第二世代无关的人眼中,这么做也是没用的。 平心而论,今天就是这些第二世代的末日。 这不是他一人决定的,也不是在场的谁的意思,长斑家就是以这点为出发点,开发出这些第二世代。 七樱与旭日……就如同他们先前交手的宍江和五緋,在这方面都透露出了这点与人类没有差异,死亡的步步逼近,却拚了命挣扎、反抗,就算那个决定者是自己的上司、创造者,他们也要跳出来替自己伸张正义。 道彦一连串的想像就要成真了。那是当然的,这些都是有凭有据的。只不过,七樱与旭日对人类的反抗,似乎没有他想像来得激烈。 平淡无奇,就像已经认命了。因为上下阶级的影响,让他们就算有苦也不能说,全都闷在心底,但依道彦情绪管理的经验,像这样带着某种热情的心情,当这些傢伙被赋予最接近人类情感的那一刻起,迟早都会撑不住,崩溃一般无视所有的关係与一切,尽情畅所欲言。 总之,就是旭日的魔力被七樱拦截了,以动作来说,就是旭日准备出马了,却被七樱拉住了手。 「七樱,这是在做什么?」 旭日的声音略带一些脾气。说是旭日的声音,也是道彦的猜测。他好像没听过这傢伙说过话,不过从状况来说,也只有这傢伙会对七樱提出这样的问题。 「够了。」 「……」 「虽然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不过够了。我已经死心了,反正就是这样了。既然这样,就别再和这些人类说那么多。」 「……好吧。」 「……」 「……」 「旭日,你竟然会反问我问题,明明平时只要我说一就是一,不太会有意见。今天吹了什么风?还是五緋她们的死,让你觉得至少要做点什么,不然会有遗憾的。」 「……我就是那么想的,不过改变我的果然还是你吧?那时一个人缩在角落,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那样的光景别说别人了,老实说连我这个熟人看了也会怕,深怕自己被你当成神谷拓二的替死鬼。」 「如果是那样,你大可反击啊。论本事,你不会输给我的。」 「不可能,因为我的本事全用在任务。单纯比身手,一直有在精进自己的你,会比较在行。」 「少来了,我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上面指派的任务,多数的时间也在执行任务,这几天就是,这样来看,我哪里有比得上你的地方。」 下面一段话,是七樱的嘀咕,彷彿在说给她自己听的: 「而且,旭日,你远比我冷静,很懂得判断是非对错,就算难过、气愤,也不会意气用事,尽自己所能找到最适合的解决办法。」 「……」 「刚刚我应该先问过你的意见,而不是单刀直入地不顾一切往前衝,只为替八鳶还有大家报仇,如此没有计画的行动,如果最后只是我个人的失败那就算了,然而我怎么看这么做都会拖累你。」 「……」 「我应该再冷静一点的……虽然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不过我还是想这么说。旭日,很抱歉又擅自让你陪我任性一次。」 「不,不会太迟的。」 「咦?」 两人不顾场合地一搭一唱,直到旭日下一句话出现前,都引不起第三人的兴趣,已经是两人世界。要说就随你们去说,反正不要干扰到我就行了,在场的所有人就像同一间教室的学生,因为彼此的个性与兴趣相互吸引,但名为七樱与旭日的小圈圈,似乎没那么单纯。 乍看之下,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俩一起创造的世界,其实处处玄机,那就是旭日的目的。 而旭日这么做的理由,自然是为了得到七樱的认可。看上去是伙伴,其实这个少年行动的理由多半是为了七樱,只要七樱喜欢,无论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七樱,你我是不会惨死的,我们不会步上五緋她们的后尘,我们是第二世代,长斑家开发出来,最成功的第二世代。未来一定有可以收留我们的地方,我们就是为了那样的环境,才被创造出来的,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才这么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耳际可以听到明显的脚步声。有人前进了,那个人就是旭日。 「到时,我们再一起诉说更多的心事吧?那时我也会和你坦白,为何我可以不计代价,甚至为了跟随你,听你的话做出今天这件事。」 冷冽的风吹乱了道彦的刘海,还来不及察觉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似乎有某个悲剧,已经悄悄地在这个地方降临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7 血的味道,也在这时扩散,所有的人都闻得到,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开始瀰漫全场。 难闻到……让人的思考与判断,都有可能和理性一起被不想相信的事情吞没,从此不再拥有这些东西。 过于安静的场面,最终让道彦爆发了。发生了什么,果然发生了什么。不然他实在想不到,为何没有人出声。 环境的黑暗不是藉口,就算什么也看不见,光从魔力的流动也能摸出一些线索。 何况,真的有人的魔力在那之后变得微弱,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最重要的一点——道彦认识这个人。 不只是认识而已,熟得不得了。 简直——就像是邻家女孩那样。 每天都会见面、每天都会说到一些话,然后……当自己犯错或健忘时,就会被对方叮嘱,至少念个两句。 但是,这样的互动,就要在今天画下句点了。 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无法立即得到最正确的情报,但是就凭这血味,以及他和凛奈这些日子的情感,焦躁难耐的心情,化作实质的力量,和道彦一起将困住他们的牢笼一口气吹散了。 没有人差点不适应,而在短时间内被刺眼的光亮折磨得睁不开眼,但反过来说也有可能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差点忘却前一秒还陷入黑暗的世界。 那么,具体来说他们又看到了什么?足以让他们连自己在哪里都可以拋诸脑后,不再当作优先事项。 当然是因为眼前的景象震撼程度,远不是黑夜被偷天换日成白天比得上。 凛奈的胸口被旭日徒手刺穿了。 就连身在凛奈后面的罪也不能介入的血腥场面,道彦距离那个地方用跑的差不多要十秒。 因为有了光明,道彦可以清楚以自己的肉眼辨识状况,除了凛奈被旭日刺穿,还有旭日脸上的表情。惊慌、不可思议,搞得好像不是他的错,不过不可否认,这个沉默少年就是这起事件的杀人兇手。 看来他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凛奈,而是罪。 因为这样残酷血腥的画面,道彦的脑子延伸出了更多联想,并与他对这个家族的了解做最后的整合。 首先,为什么旭日要这么做?从他刚刚和七樱的对话,他们也是不得已的。这点连道彦与红月也可以替他们作证,所谓的第二世代、所谓的长斑家,一出生就被赋予对应的使命,一生都得为了这个使命奔波,一旦使命达成了……就会自动迎来死亡。 不,就算使命没有达成,只要被长斑家设定好,当事人也还是会在那个时间自动死亡。 既要达成使命也要保护他们家族的秘密。虽然一旦行动了,就会有两极的下场,但其实他们迎来结局的方式是不会变的,而那就是他们身体的最大秘密。 对长斑家来说,死亡不是一种现象,只是一种「设定」,所以他们死后并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尸体、证据,所有物质类的东西都会当场消失,那就是他们看待死亡的方式。 说得再夸张一点,那些傢伙似乎能做到和阿克夏没两样的事情,白话一点就是「拥有预知能力」。 能够做到这样,自然许多大胆的任务也能胜任。 他们最先遭遇的长斑明日叶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借用父亲的身分与身体,暗中潜伏居神,一直到最近以学生消失的名义展开行动,其最终目标是为了消灭所有的魔法师。 结果是失败收场,而她也在之后被逮捕,然而却在审判当天被同伙劫走,再次追踪到魔力时,本人已经确定死亡。 接下来就是这次。 以七樱为首,自称第二世代的傢伙,向他们以阿克夏的记忆之名宣战,他和红月如期遭到宍江她们的埋伏,被迫交战的结果,是宍江与五緋临终前的挣扎,强制将他带进「要是他不是阿克夏的假想世界」,让他深刻体认到,和普通人没两样的他,家庭有多美满、魔法水准有多高。 这是宍江与五緋被赋予的任务,临死前归还他属于「阿克夏的记忆」。这对双胞胎姐妹在人生的最后,完美完成被赋予的任务。 线索因为眼前的这件事全串起来,第二世代被赋予的任务是那么重要,不过这次反抗的却是第二世代本身。 或许要是不那么做,他们就得全赌上自己的性命吧?怪不得行动前,旭日要再三确认七樱的想法,因为无论这些傢伙怎么做,始终不能摆脱第二世代的污名,终究是长斑家控制的傀儡,而想藉此改变命运,以——宰了罪来改变命运。 如同宍江与五緋,他们也被赋予了各自的任务。 那个任务八成是与凛奈同归于尽,或是在凛奈完成阿克夏的考验后,夺去她属于阿克夏的部分。 但是,当他和凛奈平安回归这个世界后,还是出了一些问题。原先要利用考验之后,得知全部真相这点,打击凛奈士气并趁虚而入,不料还是出了一些问题。 神谷拓二。 凛奈的任务搭档。 这个有着许多黑暗过去的少年,豪迈地站在这些第二世代的面前,劈头就说不得碰凛奈。虽然他警告的对象是自己的养父,不过对于目标同样是凛奈的旭日也是同理。 而且,起到的恫吓效果,恐怕还超乎预期。想必在他们遭遇宍江与五緋的同时,凛奈与拓二也被盯上了,双方交手之后,虽然没有分出胜负,旭日还是吃了一鼻子的灰,双重压力下,旭日只能找上罪。 这个选择道彦一开始也是不明白,后来想到了阿克夏的传说与对后世的安排,再加上旭日他们要与凛奈同归于尽的确切原因,这下全都有解了。 这些傢伙要和凛奈同归于尽,是为了要断送阿克夏的未来,凛奈与罪如今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后一对能復活阿克夏的祭品,因此只要少了她们其中一人,这股神之力量也会就此消失在歷史的洪流。 所以只要对其中一人下手就行了。既然凛奈不行,那就找罪吧。 然而,二选一的选择……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旭日最后还是宰了他们一开始的目标。 动手的旭日,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展,思考被迫停止了,能够决定下一个行动的,已经不是他自己。 凛奈甘愿一般的神情,就好像在说她就是为了替罪顶替这个伤害。大概也是这样,罪是最后一个搞清楚状况的人。 因为这件事来得突然,大家顿时忘了这里还有另一个傢伙需要关心,恢復原来外表的京,大家现在只想知道「那件事」的后续。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8 「凛奈,为什么……」 心疼不已的泪水,悄悄地从罪双眼的旁边滴落。不想面对的悲痛,全都在这时具象化了,说给凛奈听,同时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她有多么心疼凛奈成了她的替死鬼。 「姐姐……别这么说……」 凛奈的眼睛还在笑。 即使胸口还处于旭日的人质状态,她也没有因为过剩的疼痛,被这般痛楚支配,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享受一般,因为是代替她的姐姐承受这么一击,让她自豪不已。 「……姐姐?」 罪没有理解这个称呼的意思,呆滞之后含着泪慎重提问。 似乎还在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 但是,既然连道彦都听到了,这件事就是真的。 不过,就如同在场的其他人,都对凛奈的这个决定感到困惑,道彦也是。因为在那之前,凛奈对罪的态度,就是标准的势不两立,只要让她们俩独处一室,凛奈就会把对方弄得不成人形,而其理由也十分有说服力,那就是罪是望月一族。 现在是怎样? 明明都已经答应了在场的所有人,会扯下她的黑手套,让大家一窥这个种族的真面目,现在不仅没有那么做,一开口就是直呼对方「姐姐」。 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个凛奈在搞什么?他是知道的,因为不久前他才经歷过,看来在他被阿克夏带走的期间,凛奈也接受了阿克夏给她的考验。 而在那样的世界观中,凛奈也终于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像是当年将他们一族逼进死角的,不是望月一族,更不是罪。 现在在凛奈的眼中,只有姐姐,已经没有仇人的气息,所以现在凛奈的神情,才会是满满的幸福。千钧一发之际,能够救了自己的姐姐,真是太好了。凛奈的表情就是在说这件事。 罪不可思议,惊恐到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凛奈……莫非你全都知道了……!」 凛奈的嘴角扬起新的微笑。 没有遗憾似的。 然后,一副要和姐姐争输赢,倔强地顶嘴回去: 「姐姐,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怎么会……!」 「姐姐对我有多么好、多么温柔,还有当年姐姐想告诉我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凛奈……」 罪沉痛的声音,既是对凛奈的回应,也是拒绝凛奈的开始。 与其要变成现在这样,不如让这个失联多年的妹妹,继续恨着自己。和自己相比起来,她更希望这个妹妹可以有目标、可以因为这样得到快乐与满足。 虽然在外人来看,这样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不过她也只能这么做,想必那时罪也已经衡量过得失,这是对她最好的,也是对凛奈最好的办法。 只要能够让凛奈认得她,而她也能感觉到凛奈对自己的情感,就算只能用这种悲痛欲绝的形式,让她们姐妹俩见面,那样也好。 看来在当年,罪对凛奈的付出与行动,全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妹妹,虽然后来阴错阳差变成了她们姐妹反目成仇,不过凛奈也总算在刚刚的考验,彻底理解姐姐的用心了。 不再憎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歉意与温暖。 误会多年,却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就在这时,旭日给了她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让她能在人生最后的最后回报最喜欢的姐姐。 没想到自己还能替姐姐做点什么,真是太好了——凛奈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9 凛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是拓二怎么样也想不到的。虽然他作为这个宛若妹妹一般魔法师的搭档,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过他还依稀记得,凛奈那时是怎么和他说的。 凛奈加入居神没多久,他就识破凛奈的真正来歷。不过,他不是当场推理出凛奈是黎明一族的倖存者,他没有那么厉害,何况那时他也没有料到原来已经被灭族的黎明一族,至今还有人活着。 简单来说,就是其诡异的入学时间与一上来就和他们这些魔法师一起待在同一间教室。说穿了要不是凛奈急切的样子,以及还是尚待稚嫩的处理事情手段,他也不会顺藤摸瓜,私下找到凛奈。 他以暗示的名义,邀请凛奈到宿舍的后面,几乎没有人会来的这个地方,是最适合他们这两个毫无关係的人见面并对话的地方。 少女害怕到不知所措,肩膀一直在颤抖,惴惴不安的表情展露无遗,彷彿随时都会哭着逃走。看在对方还肯赴约的份上,拓二表现出来的样子,没有针对一般的严厉。 他不是来安慰人家的,所以会尽全力把握时间: 「藤千树凛奈……这是你的本名吗?」 这个问题连拓二都觉得奇怪,或许是成为道具的那几年,让他养成了类似的习惯,所以他决定先从这里下手。 事实上,他会这么问也是有理由的: 「能够在这时转入居神,并在短时间内获得高层的青睞,成为和我们一样的魔法师,都能做到这些了,要以假名混进来应该也不难吧?应该要这么说才对,你就是因为有办法做到这些,才可以混进来的。」 「……」 凛奈不安的视线,混杂了一些不甘心的成分。 虽然没有说出来,拓二却猜得到她想说什么:是又怎样?是的话,你要举发我吗? 忽然间,凛奈压低了视线,评估一般,不甘示弱地狠狠以眼神回击了拓二,默默地将她的观察全都化作言语: 「神谷……拓二,校长的名字好像也有神谷,你和校长是什么关係?」 「那傢伙是我的目标。」 「咦?」 「我为了杀掉那傢伙放弃原来的身分,加入居神,成为你们所看见的魔法师。」 凛奈吓傻了。她被拓二宛若执念一般的信念吓傻了。 「所以,为了杀掉那傢伙,我需要更多的伙伴与武器,不过现在的我还不够格,就算能够接近,也做不到将对方杀掉这件事。」 「……」 「但是,或许你就可以。」 「那就是……你特地找上我的原因?」 「那就是我特地找上你的原因。我需要你的力量。你似乎拥有连高层防火墙都能突破的能力,那股力量可能可以帮到我杀掉养父。」 凛奈似乎听见了,不过没有立即认可。 仍在观察什么,不想一昧地照单全收。这个少女虽然外表娇弱,内在与头脑却不简单,拓二越来越欣赏她了。 拓二的眼神攻势下,凛奈露出了些微的破绽,稍微对他敞开心房地试探性提问: 「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 「还是说,你要以此要胁我?我似乎听出来了,因为你逮到了我的尾巴,却又想到你也有目标要达成,觉得举发我太浪费了,还不如合作。」 「那么,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在这个时机点混进居神?从你的样子与谨慎的态度来看,你对居神的制度与运作,也有一定了解吧?但是,你还是寧可冒险这么做。」 凛奈心虚到反射性地倒退两步,徬徨无助的神情,就像在请求拓二别再说下去了。 「从你的语言、肤色与这几天我观察到的言行举止,你应该是在居神土生土长、道地的居神人吧?然而,你却直到最近才成为魔法师。一般来说,居神的孩子年满八岁就会进入这所学校,开始学习魔法了,而且其实居神也没有所谓的插班生,有也要从头来过,再怎样都不可能一上来就与大家一样,但你却没有一个地方与我说的一致。」 原本没有打算细说的部分,还是全说出来了。 拓二感觉得到凛奈很紧张,担心事情已经洩漏出去。 当她不知所措到了一个极点,凛奈做了某个决定: 「……我是黎明一族。」 「……」 「就是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在六年前被灭族的黎明一族,我是那一族的倖存者。」 这个无辜的少女在下一个豪赌。既然不可能从他手上逃离,不如豁出去了,成败全在这个瞬间。 「但是,杀害我们一族的傢伙,至今还在逍遥法外,我等了那么多年,也经过许多调查,就是迟迟没有那些傢伙的线索与后续追踪,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以我认为的正义,亲自对他们做出审判,这样对我的姐姐、爸爸妈妈与族人才是最公平的!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窜改了自己的身分与相关背景,成功混入居神,因为我相信成为魔法师,是唯一接近他们的办法!」 而且,还有些疯狂、恐怖。 说完后,肩膀还在上下抖动发出娇喘,这傢伙还在兴头上。像是一直想说,却没有适合的对象可以听她说,累积到现在终于爆发了,她很满足。 「那么,我和你就有必要合作了。因为你我都已经知道对方的秘密了。」 拓二不慌不忙地以这句话理解了对方的状况。 凛奈一声惊呼……还是这样啊。这个少女虽然有着得天独厚的本领,在那之外的地方却全都像个小孩子。 「我也不是要诱导你说出来,让你成为我的共犯,不过从这个情势来看,你我非合作不可了,正好我也还在寻找可以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搭档。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那是……」 「要是你还有要质疑的地方,我也不是不能再透露一些事情。我会成为魔法师,也是有目标的,我要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就如你觉得成为魔法师可以藉由执行任务的机会,接触更多人事物,增加达成目标的机率,我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如此,神谷拓二……你是那么想的吗?」 凛奈不再做无谓的犹豫了,领悟了什么一般,认命似的踏出一步。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因此缩短,拓二也感觉到凛奈哪里不一样了。 凛奈真的哪里不一样了,虽然他一时间还想不到是什么,不过他们之间的关係在这时确立了。 因为凛奈的身分之特殊,避免叫错说溜嘴,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关係一确立,他们就开始直呼对方的名字。 不过,当拓二询问凛奈要是有一天真的找到望月一族,凛奈会怎么做?总觉得虽然那时的她表现很疯狂,要她动手也不会真的动手吧。 「我希望那些傢伙能和我郑重地道歉,并和我彻底说明这么做的原因。虽然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原谅他们,不过我也不想一直被矇在鼓底……不过到时我可能会因为过于激动,失控地找他们索命,拓二,到时就拜託你了。」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10 「凛奈,对不起!」 「姐姐,你没有受伤吧?」 凛奈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像在罪的伤口洒盐,不放过地接连刺激,让她脸上的泪水没有止尽地倾泻。凛奈似乎还不知道,现在伤害罪的最大元兇,就是她这个妹妹,不过凛奈不可能停下,之后对姐姐的倾诉与告白。 「那真是太好了。幸好姐姐没事,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总算能替姐姐做点什么了。还记得那时姐姐对我这个妹妹也是无怨无悔的付出,陪我度过那段失眠的时光,和我聊天、陪我玩游戏,甚至……还教会了我怎么使用电脑。」 凛奈脸上的表情还是笑容。 没有一点痛楚。 没有一点悲伤。 只要是她重视的人,就算牺牲自己的意见与自由,也会加以成全。 那就是构成黎明凛奈这个人格的根本要素。 也是拓二一直以来认识的凛奈。 无论是他或道彦,这个乖巧懂事的少女,都会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协助,无条件贡献自己的力量。 而在她的生命中,也有那么一个教会她这些道理的贵人。 那个人就是罪。 不管会不会被妹妹讨厌、憎恨,罪也依然贯彻自己一开始的决定,从不气馁一般,以自己的全部接下妹妹深沉的情感。 当事情来到现在,她们终于迎来了最适合她们的结局。 大概连阿克夏都预料到了吧?恐怕还躲在某个地方偷笑着,被摆弄了还毫不知情地继续上演这样的感情戏码,是要演给谁看? 不过,或许凛奈她们也不会在意了,现在要紧的是她们姐妹终于团聚了。 「……凛奈!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话,浪费已经所剩无几的力气了!」 罪激动的情绪,恐怕忘了现在的她应该有能力击退旭日,从敌人的魔掌救出凛奈,让凛奈已经到极限的身体不再承受无谓的攻击。但是,罪没有那么做也能看出她的理性,在场没有医法,要是贸然拔出来,会让凛奈失去更多的体力与血液。 凛奈没有理会,还是笑笑地和罪聊天,而且比刚刚更激动了,就好像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所以她要把握所剩无几的时间: 「因为姐姐认真仔细地教导,在那之后我顺利进入了居神,成为了魔法师,还结识了拓二与道彦他们!都是因为有姐姐,我才能交到那么多可靠的朋友!虽然我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即使卖力去精进魔法的技术,也没有什么成果!」 说到这里,凛奈的眼眶红了。她果然一直在忍耐。 「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要不是那天我不顾姐姐的意见,坚持要姐姐听我的,我也不会跑出去,然后被高层利用,成为造成一切事件的元凶!」 「凛奈……」 「不只这样,后来我又将一切的错全都怪到姐姐头上!姐姐一头漂亮的红发,也因为我变得像这样惨白!我还将这点当成当年犯人的特徵,到天涯海角也要逮到对方,私下处刑!」 凛奈的声音已经被泪水包覆,中途甚至有些听不清楚。 「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那个大罪人!没想到不只是ra计画,就连当年的真相也是!这个世界已经找不到可以收留我的地方,像我这种大罪人,能够做的就是像这样归还自己的生命,给一直被我误会的姐姐!」 凛奈哭得撕心裂肺,陈述得各种歇斯底里,恨不得姐姐赏她一巴掌,对她处以极刑。 然而,如同罪对凛奈的罪过打算一肩扛下的慷慨精神,这时的罪也依然站在凛奈这边,微微一笑地摸着凛奈湿润的脸庞: 「凛奈,不要这么说。凛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对我来说,你还愿意再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已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姐姐了。」 罪温柔的神情,诉说着她们姐妹之间的往事: 「过去我因为不了解阿克夏,失去了罚这个妹妹,后来我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得知了你的存在,那时起我开始将没有来得及对罚的好,全都投资在你身上,但果然这么做也是不行的。因为你对我的来歷与背景完全不了解,而我也有隐瞒的意思,你会在那时一时的情绪破门而出是情有可原,所以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就让我扮演坏人吧?这样……至少我的心里会好过一些。」 「那是不行的。」 凛奈从容地回绝了罪的好意: 「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啊。」 简单的一句话,里头却已经包含了凛奈对罪的所有情感,以及一直以来的亏欠。 而这也是黎明凛奈最后说的话。 最后的最后,凛奈将眼神投射了过来,拓二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任务搭档对他的最后微笑。 凛奈没有属于人类的活动跡象了。 「凛奈……」 罪含着泪,这次呼唤凛奈的名字,有着怎样的意义,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罪一直在哭、一直在流着泪,就连她的伙伴也没能对她说什么,放任情绪驱使,尽情地对她面前的妹妹,倾诉最后的情感。 已经不想战斗、不想再反抗阿克夏,拓二现在看到的罪,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还得继续这样残酷的事情,那她再也不会违背了。 要她做什么事情都好,她都会乖乖顺从,只求阿克夏放过她们姐妹。 可是,像这样的愿望,阿克夏会受理吗?拓二不觉得罪没有想过,不过以罪现在的样子,要她再稳住脚步,继续战斗,恐怕已经是不可能。 儘管不可能……作为誓言要剷除她们这些后代的第二世代,也不会就此收手吧。 这样不行。 当拓二自愿为这对姐妹做出下一步的思考,周围的空气流动似乎显得不自然。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11 那股庞大的力量以人类的样子,迅速落入眾人视线——以扯下旭日的手,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就是只有他可以轻易做到这种事情。 鬼泽道彦毫不理会被他拿掉一隻手的旭日,甚至一脸不爽地随手扔掉他手上的战利品,就像这个沾满鲜血的脏东西,带在身边会带给他不幸,是灾祸的象徵。 顺带一提,因为这样,凛奈的身体得救了,倒在罪的怀里,现在罪的重心全都放在凛奈身上,不过她也没有漏掉道彦的存在,不安地探了道彦一眼。 「喂,人偶们,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不只是那种已经超过人类应有极限的速度,就连这时的语气也非比寻常。洩恨、埋怨,彷彿全世界都与他有仇一般,站在这里的真的是鬼泽道彦? 他印象中的鬼泽道彦,应该是没有半点魔力,空用拳脚战斗的斗法,其身体能力比其他人强,但这老早就超过常人的级别了。他对武术没什么兴趣,也没有研究,但即使这样,他也不会相信这是光靠愤怒就能超越的东西。 拓二第一时间想到的其实不只是这些,还有……阿克夏。 这傢伙……是阿克夏的王者,十六年前被阿克夏赋予重任的王者。 也就是说,因为凛奈的死,这傢伙属于阿克夏的一面觉醒了? 就连拓二他们也警惕起来,深怕扫到颱风尾,从头到尾都不敢将视线从道彦身上移开。 「说话啊,我在问你们耶,人偶。还是说……就因为你们是人偶,对人类的性命与价值才可以像这样置身事外?」 道彦等不及地下了最后通牒,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那我就让你们知道,一旦惹火我们人类,你们会有什么下场。儘管放心,我这么做不是报仇,也不能说是报仇了,所谓的报仇就是以牙还牙、以命偿命,但你们有生命吗?你们没有生命,只是人偶的你们没有生命,虽然和我们人类一样,会动、会说话,你们终究不是人类,所以高兴吧!庆幸吧!你们不是人类,你们无法让我做到替凛奈报仇!我这么做只能排遣内心的焦躁和愤怒!」 「人……偶?」 七樱抬起头,低声悄悄地默念,像是在酝酿什么。 「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不是……人类?然后,人偶?」 宛若断了弦的古箏,七樱有声音又没声音。 「你们凭什么模仿人类?你们根本就不是人类,言行举止就不要表现得像人类,不管再怎么学习,你们都不会是人类!这些人偶!」 道彦接连将属于人类的暴力,施加在旭日身上。 「你们到底算什么了!把我们人类当成了什么!」 「那你们人类又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七樱果敢站了出来,以问题回敬道彦的问题。 「你们又了解我们什么了!」 道彦住手了,没有说话,可是眼神里还是透露着,自己的说法没有错。 「……七樱……住口……」 「旭日,你才给我闭嘴。我是这支小队的队长。」 队长的威严发挥效用,七樱转而继续将矛头指向道彦: 「现在换我问你了,你们又懂我们什么了?你们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看待我们了!我倒是问问你们啊!人类,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 道彦没有回答。 其他人也不可能加入话题。 接着,就是七樱失控一般,持续地歇斯底里。 「就因为……我们是人偶吗?你以为我们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情,以这个身分活着!」 虽然他们是加害者,但其实他们才是受害者,不愿意向眼前现实妥协的孤傲,让七樱获得要将事实全都说出来的勇气: 「自私地将我们製造下来,又自作主张对我们下达了杀人的任务的人,不就是你们吗?你们有曾考虑过我们的心情吗!」 人类——为何总是这么自以为? 「我们没有权利选择出生或使命,难道我们连坚持自己的理想都不行吗?哪怕那个理想的路途上,是杀人与责骂。」 一旦开始倾诉就停不下来,七樱也明白没有意义。 是藉口、是推託都好,说出来——那就可以了。 「我们——不需要什么,也可以不拥有太多,我们要的就只有一份尊重!然而,就是那种眼神,那种对我们一概而过的眼神!」 虽然所有人都沉默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眼神。 「我才想问你们,人类!告诉我,会动、会说话、会思考的我们,到底是什么?」 就是那种把他们当怪物看待的眼神。 拓二相信这不是七樱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持续累积压力至今,她累了、她疲倦了,所以全都说出来吧。 「——你们是失败的作品。」 伴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访问,七樱的身后出现了新的人影。直到刚才为止还不存在的人影。披着斗篷的神秘人物。 七樱的胸口被一把长剑刺穿,已经够疲惫的样子,因此被惊醒,睁大了眼吐了一地血。然而,比起疼痛,这时七樱的脸上,更多的是惊讶。她似乎认识对方,明明还没有亲眼确认,光是一句话就能大致推敲出对方的真面目。 而且,因为对方这次的行动超乎她想像,让她惊讶不已,以自己被背叛的表情,持续呆望前方。 死期将近的七樱,在那之后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满足。一脸的满足。带着微笑的满足。彷彿能在最后死在这个人手上也好。如果鬼泽道彦还打算在打倒旭日后,接着对她出手,或许这样的结局对她真的是最好的。 可是,当七樱看不下去,喋喋不休地反问他一堆问题后,道彦住手了,反思一般,过去到现在的自己究竟都在做什么,也就是说道彦不会再将他们第二世代当成目标了。 看来七樱在享受只属于「他们」的报应吧。 被创造出来的理由是为了任务、为了杀人。 而现在轮到他们被杀了。 反正到死他们都得听命于长斑家,不如就在这里画下句点吧。何况他们一开始被交代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时间到了。 但是,就在这个所有人都要放弃的时候,拓二在七樱脸上看到了新的变化。 雏形人偶篇 第二十四章 黎明之时 12 ——哥哥,救我。 这是来自神谷七樱的求救。 神谷七樱——拓二的妹妹。 虽然是七樱用某种魔法,窜改了他们之间的关係,让他们在这几天扮演感情要好的兄妹,不过要说那时拓二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迎接这段情感。 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曾经那么认为,七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结果,现在他在做什么? 对妹妹被友人背叛灭口,丝毫採取不了任何态度。 就这样呆板地站在原地。 甚至——他的耳边似乎能听见京的嘲笑声,他们果然是一对父子,就连骨子里的东西也是一样的。 不只是七樱而已,凛奈被旭日杀死时,他就应该要动作了。 然而他又像凛奈被京带走那次那样,等到事情闹大才选择出手。又不是电影的超级英雄,每次都可以在压轴的时候化险为夷,将不可能化作可能,这个残酷的现实才没有那么美好,再说了……他才刚吃过一次亏。 不过,综观下来,他还是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每次凛奈受难,都是鬼泽道彦出马。 ra计画是,这次也是。 拓二不禁感到无力,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 以至于他连七樱临走前的最后一个眼神,都误会真正的意思。 因为七樱不再抵抗了,斗篷人快速将长剑抽回来,被放过的七樱浑身无力地向前倾倒,这时她是这么说的: 「明日叶,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随着倒地而扬起的沙土与风尘,七樱的嘴不再动了。 看上去是如此遗憾的画面,依然没有得到大家的重视,因为画面的另一头有更震撼的发展。 旭日的身子摇曳着,彷彿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根本就是哪个酒醉的醉汉,步伐乱七八糟,毫无规则可言。 那么,像这样看似在夜间的大城市,都会有的常态性景象,有什么好看? 因为……这傢伙的脑袋不见了。 在手臂被扯掉之后,这次连脑袋也不翼而飞了。 从道彦的样子来看,这次不是他的杰作,另有其人。 然后,就在旭日的血管迟一拍才毫无节制地大喷血倒地的同时,拓二的双眼也捕捉到真正的犯人了。 就在他的面前,来了另一个斗篷怪人。 对方手上捧着似乎还有生命跡象的脑袋,把玩了一阵子之后,拓二这才发现对方的真正目的。对方就是为了让他看看,自己是怎么切割下来的。 连接脖子的地方平滑整齐,虽然被鲜红的液体染得几乎分不清切口,不过这样也不是什么也看不到,倒不如说反而体现出了其切工有多仔细、乾脆,彷彿是被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子砍下来,但是这样或许还是不够的,还缺少一个关键要素。 使用者。 一把好的刀子,自然也要配上最适合的使用者,才能展现出其真正的价值。 只不过,正如前面说的,对方手上只有旭日的脑袋,拓二看了半天,依然找不到之外的东西。看来这傢伙能成为如此杰出的剑客,是拜他的魔法之赐。 不管如何,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细品对方的为人与这么做的理由了。 不知不觉,他们被一群斗篷怪人包围了。 包含先前登场的两个,共计六名,那就是对方的全部人数。 每个人各自站在一个地方,从外围将他们围成一圈,因为如此特殊的状况,没有人说第二句话,赶紧背对彼此,警戒如此状况。 唯有一人在这时说话。 鬼泽道彦。 「……终于还是来了啊。」 沉稳、冷静,就像对方也是他的人。 「你说是吧——拉。」 「那就是你过去的青梅竹马啊。」 对方也理所当然地做出回应,只不过这个「对方」似乎不是拉,而是拉的伙伴。 顺着道彦的呼唤,名叫拉的女性脱下斗篷,露出毫无表情的脸蛋。那张脸——就连拓二都认得,神诗明日叶,居神排名第1位的火系统魔法师。 种种无法理解的状况接连上演,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呆了。 只是刚好长得一样?还是这也是地下世界的影响?拓二差点替自己找了这样的藉口。当他看见道彦恨不得马上上前收拾对方的衝动,他闭嘴了。 「对,那都是过去式了。」 拉不想承认地随口敷衍。 「现在的我,是翼的成员——」 高举起手上的长剑,宛若什么仪式的前置一般,其馀成员也骚动了起来。 「对,我们——『翼』既非居神,也不隶属世界;我们既非人类,也非神明;是圣人,更是罪人;我们要创造世界,更要毁灭世界。而我们的最终目标,那就是消灭全人类,如此一来,才有办法拯救人类。」 如此荒唐到只有引人发笑的台词,对方说得可认真,而道彦也专心到判若两人。 「不过,看来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有人要出面干扰,就连那些第二世代也是我们的敌人,竟然渴望人权、渴望被人尊重。明明我们是为了某些目的才创造他们,赋予情感也是要让他们理解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那么我们也只能亲自送他们上路了。」 道彦开始摩拳擦掌,像是刚刚的战斗还没结束,不过既然对手已经没了,那就找这些自称翼的傢伙。 特别是拉——他曾经的青梅竹马、任务搭档,亦是曾经的室友。 这时,拉的眼神变了,有些耐人寻味地问: 「道彦,我以这样的姿态和你见面,应该是第一次,但你似乎不是,对现在的我早就有一点认识……原来如此,是乌天狗森林吧?你透过那座妖怪森林,事先窥见未来,得知不久后的我,将会成为居神的敌人,甚至与你为敌啊。」 「……是啊。我已经先做过作业了。」 「那么,你对我们组织搞不好都比我们这些当事人还要了解吧?像是在你看到的未来,我们还做过哪些替天行道的事情。」 总觉得这时的拉,眼里出现的傢伙不是道彦,而是京。 明明一直与道彦对望着,她却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而且还顺着对话将目标转向京。 拓二觉得这时的拉没有做错,因为这些傢伙就是代表长斑家的战士,是继长斑明日叶之后,被长斑家寄予厚望的英雄们。 共计六人。 自他们出现后,周围空气的流动就变得几乎是真空状态,某种意义上的极限。因此,就算没有直接交手,光是魔力的存在,就能断言对方全都拥有高深莫测的实力。 依他们现在的状况,想全身而退根本是不可能。不,别说全身而退,抱持着断手断脚的觉悟,也未必能杀出一条血路。 拉的这些话像是在引导道彦,要他给点指示。 道彦没有上当,若有似无的眼光,从拉的身上移开,随即落到了京的身上。 眼看战斗即将一触即发,却迟迟没有上演,果然是因为这个男人吧。 多国鼎立的状况,自然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出手,一旦出手就像在给另一方製造更多机会。反过来说,要是京今天不在这里,他们又会遭遇不测吗? 拉引导道彦说话时,其实京就已经想到接下来轮到他了,所以那时他也跟着四处游移眼球,等着自己上场的机会。 「神谷京,你就好好期待你的居神,可以撑过今天吧。虽然就算能够撑过,你也依然要在这个地下世界服刑,已经被冠上反人类罪的你,这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刑场。」 警告——或者说忠告一般的建议,拉一说完,所有斗篷人随之从他们的视线淡去。他们一脸茫然,直到对方退场,都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来无影去无踪,完全将这里当成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这里确实是他们的地盘。 拓二不禁松了一口气,并接续刚刚的问题,在心中喊出了这么一句话:结果……是这样啊。 简单来说,就算今天京不在这里,对方也不会动手。因为他们还有用,可以替对方做到某些事。 像是……干扰京的计画或妨碍名门的行动。 雏形人偶篇 尾声 各自的起程 当他们回到原来的居神后,眼前所见的是雨过天青,灾难似乎过去了。 虽然到处还是可以看见被氾滥的河水冲刷的痕跡,造成许多禁不起推挤的建筑陷落,车子也被迫被流放到奇怪的地方,不过总归来说,居神还是恢復了平静。 儘管又造成了一次不小的损失,能够恢復惜往,这才是大家最想看到的吧。 顺带一提,居神也没有因为学生消失、监狱破坏与ra计画等事件,与地下世界再次融合。 其功劳不用想,肯定是名门的杰作。 也就是说,儘管那些傢伙平时总是躲在暗处,将烂摊子丢给校方与教会处理,必要时也是会跳出来收拾残局。 当拓二与盖亚他们因为御天座一族的召唤,回到居神后,他立即想通了这些事情。说是御天座一族,其实他们并不认识对方,会有这个缘分是因为盖亚的弟弟。 他们在这之前一起执行了任务,而有了这个认识机会。 「不过,查尔森,没想到你会想到我不在居神,你已经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只是一昧追逐我身影的弟弟。」 因为盖亚这么说,现任盖亚彷彿受到了鼓励,迫不及待地和自己的哥哥分享,这几天他的见识与目标: 「嗯!哥哥!因为我是将来要与你并肩作战的人!经过这次机会,我总算了解到我要的是什么!」 「这样啊。我也挺期待那天到来。」 在那之后,兄弟俩握手言和,盖亚便和无我跟随拓二的身影,来到他们会合的地方了。 「盖亚。」 「普路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这么做。现在我需要的是能够改变这种腐败体制的力量与推翻一切的真相,为了这个目的,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目的达成。」 「…………」 看来凛奈的死,让他也有了新的变化。 拓二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比较好,不,他没有理由抗拒伙伴的支持,因为他也一样,他也在思考同一件的事情,他们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如果凛奈知道了,会很高兴吧。」 「不,是一定会很高兴。」 一直在他们前面等待的罪与岁臣,这句话之后堂而皇之地登场了。作为凛奈的姐姐,罪理直气壮地代替凛奈告知了眾人。 「……说得也是。」 罪这个姐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认可了吧。 「凛奈一定会很高兴。」 但是,罪又随即以补充的名义,修正了这句话: 「不过,如果可以,她还是不会希望有人能在她离开后这么做。因为其实凛奈最厌恶的就是斗争了。」 「……」 拓二忍不住回想了与凛奈过去的种种。凛奈还真是这样的人。 这么说来,她会如此精通电子技术,就不是因为她有天分,而是她一直在寻找有什么办法可以不造成伤害,就打倒应该要打倒的敌人。 这个世界虽然不讲情面,然而一旦衝突就必定会有死伤,所以要在这样残酷的世界活下去,变强就成了唯一管道,但也未必只有武力上的变强,才能从一场场的战斗脱颖而出。 所以,不喜欢争斗的凛奈,以姐姐特地传授给她的电子技术,赢得了如此独一无二的战斗技巧,这个技巧确实帮助到了她,让她不必流血,就能战胜敌人,而败给她的每个人,也没有因此受伤,如此双赢的局面,在拓二回想期间,也影响到了在场的另一人。 盖亚也不由得思考起来,他从没看过这个友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凛奈在这个高大的少年心中,已经有一席地位了。 说得也是,提议要让凛奈安葬在地下世界的黎明一族村落的人,就是盖亚。虽然不能让凛奈和他们一起回来居神,不过能够在人生的最后,葬在这个与世无争,而且又是他们黎明一族的故乡,对不喜欢斗争的凛奈,才是最好的吧。 「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做吧?要是再不做,又会有更多人落到和凛奈一样的下场。」 这句话就足以说明,为何本来只是因为凛奈而连上线的他们双方,会像这样一起集合了。 他们已经不只是因为凛奈而认识,他们要为了防止更多的悲剧,一起行动、一起合作。 罪与岁臣握紧自己手上的武器,镰刀和锁链,以眼神肯定拓二这番话。 然后,一起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 「你要去哪里?」 另一方面,道彦他们才刚回归居神,道彦就立即被红月叫住了。 如此发展,道彦早就想到了,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红月竟然可以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决定。八成是普路托告诉她的吧?趁他被阿克夏带走的期间,红月不分顺序地向普路托请教了他的事情。 他们之间因此僵持不下,双方在校门口拉拉扯扯。 「道彦,请你回答我……不,你有这个义务回答我。」 「八神,你想做什么?」 道彦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反射性地这么问。 因为道彦愿意坦然面对,红月也据实以报: 「我要阻止你。」 「居神排名第8位的魔法师要阻止我啊……」 道彦不禁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这时的他会有这样的心情,可能是连他自己也不愿意这么做,所以要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拉他一把,他很高兴。庆幸自己可以不必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可是,他非得去做。 事实就是这样。 「明明你也已经多次看见高层与名门的作法,也知道了居神的黑暗不只地下世界,八神,你还要天真乐观以对吗?如果你还要这么想,那你别说阻止我了,就连指责我的资格也没有。」 红月被震慑到后退了两步,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将她完全逼退。结果,红月还是跑了回来,毫不气馁地想要在事情闹大前,将道彦从黑暗的世界拉回来: 「我还是要阻止你。」 「……」 「我就是要阻止你,道彦。」 「为什么?」 「因为当初就是你将我从那样的世界救回来的。要不是那时遇到了你,我早就与全居神为敌了。所以现在轮到我了。」 理由很充分,而他也看见了红月的决心。 然而,看来红月没有看见他的决心,也难怪红月以为能做到自己说的这件事。 「我非得阻止你。你不适合那样的世界,你的个性、背景、风格,甚至是你应该背负的名号,每个地方都清楚写着,你一点也不适合那样的世界!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收尾的部分,红月几乎是用吼的了。 「那么,你又知道我要去哪里了吗?」 「咦?」 大概是没想到道彦会在这个节骨眼问出这样的问题,红月差点跟不上脱队。 「从你的说法来看,你就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而你又不答应,所以拚了命也要挽回我。」 「……」 「可是,既然你连我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你在阻止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你要和普路托他们一起离开居神吧。」 红月的气势没有先前猛烈了,而是符合她外表,弱不禁风的声音。 「到了那里,你可以得到与神诗同学战斗的力量,然后改变你现有的一切,让你彻底脱胎换骨,不再是所谓的斗法。」 「八神,你果然什么也没明白啊。」 道彦有些灰心了。 「……啊?」 「你以为这个世界——这座居神岛,是谁在统治的?又是谁在幕后主使一切?就是人称高层与十二名门的傢伙啊。」 「……」 「而且,不只是以前与现在而已,未来也会是那些傢伙的天下。而在这几次的事件中,我甚至得出了要与那些傢伙对抗,是不可能的这个结论。」 「怎么会……」 「唯一一次让我获得能够对抗高层的力量,也是借助长斑家的力量,你那时看到的坠饰就是长斑家给我的啊。也就是说,只有高层能对付高层。」 「所以为了对抗高层,你要摆脱现在的体制,接受外来的力量?」 「是啊。」 「道彦,我要阻止你。」 这次——红月摆出架式了。而且这个架式——似曾相识。他想起来了,不就是他们第一次交手时的架式吗? 红月的手上分别多了各一根单节棍,红尘与月尘,红月最得意的伙伴。 已经理解道彦意图的红月,摆出架式证明她有多么不能接受。 「八神,看来非得在这里和你交手,然后战胜你,我才能……」 「红月。」 「啊?」 「我的名字是红月。八神是我的姓氏。明明御天座同学、黎明同学,你都能称呼他们的名字,为什么只有我不一样?所以,道彦,我向你提出这个要求,你要称呼我的名字。」 「红月。」 「道彦,我已经接收到你的心意了。接下来我也会全力以赴,而且我已经和上次不一样了,不会被感情左右,会认认真真地迎接这场战斗。」 紧握的拳头从没松过,红月蓄势待发,看来道彦什么时候进攻都没问题。不过,他这次一样按兵不动,所以又是红月的主动出击。 带着风系统魔法的强力一击,就这么无声无息攻过来了。明明眨眼前的那一瞬间,还在距离自己数公尺地方的红月,下一秒就来到面前了,挥过来的拳头也是强而有力。 要是被直接打中,恐怕头盖骨就不保了吧。 「……为什么?」 然而,红月的拳头悬在半空,与道彦的额头几乎是零距离。 在他们即将接触的前一刻,红月就住手了。道彦不会觉得是对方手下留情。 「为什么!道彦!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又和上次一次,不肯积极地和我战斗!和我战斗就是这么一件可耻的事吗!」 红月不甘心地持续叫骂: 「举起拳头!挥动手臂!赶快动起来!不然你又会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你也不想白白挨揍吧!那就赶快握紧拳头!」 本来就没打算战斗的道彦,当然不可能乖乖照做了。 宛若在农田驱赶乌鸦的稻草人,道彦依然呆立不动。 「道彦,为什么……」 根本拿他没办法的红月,就此丧失战斗意志了,整个人颓丧在地,趁着这段时间,道彦甚至没有理会红月,无情地直接走掉。 「红月,抱歉……我非得这么做。我救不了任何人,但却有我能做到的事情,这就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留下这么一句话,道彦来到前方的十字路口,与普路托、真满会合。 四周没有其他人,似乎是因为先前灾难的影响,让许多人都在这时避难还没回来。道彦因为这样,心境没有刚刚那么复杂,可以坦率地面对自己需要的东西。 哪怕是一点而已,都有可能再次让他回头。他就是这么地没办法替现在的自己拿定主意。 「道彦,准备好了吗?」 明明他们什么也没说好,普路托却熟门熟路地先替他介绍了一下: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不属于居神的未知地带,从没有出过国的你,即将踏入一个你完全不知道的世界,说不定这趟旅途还伴随着死亡呢!」 「普路托,你刚刚和我说的明明不是这样吧!」 真满露出急切的表情。 「喔,打赌打输的傢伙,现在还要和我争辩这么没意义的事情啊?」 「这哪里没有意义,已经攸关生命了吧?」 真满的声音没有先前大声了。 「够了,别吵了。」 「……」 「普路托,那就是我要的东西。反正我都已经在高层的统治下活过十六年了,也当了八年的斗法,那种程度的下马威,对我没有用的,赶快说下去吧。」 「那就边走边说吧。」 眾人就这么边走边说,这里只是他们会合的地方,而道彦要的东西也不是毫无代价就能获得。 「首先,道彦,我必须先和你说:你很聪明,在这之前拒绝了八神家的大小姐,虽然我们旁边的这傢伙也很碍事,不过毕竟是御天座一族,有些时候也是派得上用场,带在身边是有保障的。你很有看人的眼光。」 真满似乎获得某种免疫,无论普路托怎么詆毁,都充耳不闻。 「而且,你的聪明还不只这些,你很清楚自己没有魔力,不可能发动魔法,那么得到力量的管道,也会很有限,所以你找上了我。你还记得监狱破坏时,我对你说了什么。」 「……」 「针对这点,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不过应该要说是补充吧?也能说是我观察得出的结果。」 「废话少说,你要说什么?」 「嗯……简单来说,就是道彦,要是你以为能透过我这里的力量,进一步唤醒你属于阿克夏的一面,你就大错特错了。就像我前面说的,你没有魔力,既然这样你就不可能发动魔法。没有电的电风扇,再怎样也不能转动吧?」 「但是,只要周围有其它的风力,也未必不能转动。」 「那就靠那些风力散热就好了啊。道彦,你明明就明白这些道理,看来直到现在你还在抗拒吧?你也不希望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眼见道彦的眼神想表达的东西越来越多,普路托不再搞怪了: 「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以为那时是靠你的力量,才让一直是黑夜的吹闇家划分区域,直接变成白天,那你也别忘了,就算那里是吹闇家的地盘,也是地下世界的一部分。」 「那我当场扯下旭日的手臂怎么说?」 「记得一件事就忘了另一件事啊?道彦,那我这么问你好了:第二世代的创造者是谁?也是长斑家啊。」 要做到在那个时间点,让旭日的手臂脱离本体并不难……是吗?虽然后来还是由他们亲自出马收拾残局,不过以长斑家的本事,要做到那种事情并不难。 毕竟那些傢伙的最终目的很可能就是—— 「所以,你别再妄想你能像凛奈那样,成为新的阿克夏。你们在本质上也不一样,凛奈所属的黎明一族是阿克夏的后代,而你只是被阿克夏选上的王者,在你的血统中没有阿克夏的血液。」 「……」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失落。因为你还有我,我可以给你阿克夏给不了的世界观。而那也是你在那时看到的东西,监狱破坏时看到的东西。」 「普路托,你差不多该跟我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了。异种人又是什么意思?」 彷彿连这一步都在普路托的计算内,一停下脚步,道彦顺势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最在意的问题。 敞开手臂,宛若自由得能在天空翱翔的海鸥,普路托兴奋地解释: 「道彦,你果然是需要我的,就连阿克夏安排给你的世界,也有我的影子。你是在那时打听到我的情报的吧?只不过你没有问得过于深入,因为那时你还在考虑,而且你也不相信这个情报会影响你往后的人生。不过,既然你现在需要了,那我也有义务告诉你:我究竟是什么人,何谓异种人,以及那时对付老太婆用了怎样的力量。」 「说吧。」 「所谓的异种人,也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种,而且这样的资讯并不存在你们人类的教科书。因为这种东西只存在我们这些异种人的世界观,只有我们这边才会生下这种东西,而我就是其中之一。那么,究竟什么是异种人,非得在出生就被冠上如此污名,因为我们的生父生母都不是人类,而是其他生物。」 道彦瞪大了眼,然后带着某种怨气: 「……怪不得叫异种人啊。」 「这样的我们,一出生就被强制背负使命,到死都不能摆脱,非得要寻找一个宿主的这个使命。因为这样才能证明,我们异种人不只是父母的孩子,也能说明我们能与人类取得连结。」 「而那个人就是我了。」 「没错,道彦,你被我看上了,这么一来我特地从我的故乡过来居神,在这期间还扮演居神与理事会的双面间谍,就值得了。」 「在我来看,你还是白费功夫就是了。没错,现在我确实需要你,不过一旦我从你那里得到我要的东西,你就没有用处了。」 「道彦,我会看上你,确实是因为你的天真、固执,那种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认真,明明这个世界如此残酷,你却一心地认为你能一直笔直走在自己想要的路上,但我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笨蛋,你比谁都更聪明,特别是在是非对错、得失方面,即使平时的你很天真,在这些时候你却有正确的认知。还记得吗?在我们合作与伊丽莎白老太婆战斗前,你遇到了什么?在我们一起将老太婆踢回监狱后,你又做了什么?」 在那之前……雪莉在他面前被普路托处理掉了;至于在那之后,他才替雪莉报仇。 「该说的都说了,也是时候进入重头戏了。」 「那就是你特地停在这里的原因吗?」 「我的父母不是人类,所以我才会是异种人,而我们在和老太婆战斗,我最后用上的那股力量,正是我父母赋予的东西,而现在我即将带领你们前往我们的故乡。到了那里,就算我迟迟不解释清楚,光靠你们的眼睛也能一目瞭然,这些谜团背后的答案。」 不正常的光亮从普路托的背后透出,吓得道彦与真满差点睁不开眼,随后空间被毫无预警地切割,明明不是普路托动的手,他们却一心想责怪这傢伙在搞什么,但是当如此明显的蠢动过去后,被切割的地方形成一扇宛若大门的存在,又让他们闭嘴了。 因为正好是常人能进出的大小。 虽然没有门把,只是正巧在这个地方挖出了和大门没两样的凹洞,不过他们就是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扇门。 普路托嘴角浮现浅浅的微笑,大门打开了,而他们也终于能看见门的另一侧。 「其实无论在哪里,我都能自由开啟这扇门,只要我还是这个种族,像这样的能力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老太婆那次就是这样,只不过那次是为了战斗,手段就会粗鲁一些,而我们会像这样毫无目的地在居神的街道走动,则是要让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当缓衝,毕竟在这之前我们什么也没说好,总之……就是这样。」 门的另一侧充斥着野性的气息,丛林地带看不出人类开发过的痕跡,儼然就是一个祕境。 「欢迎来到我的故乡——」 能听见虫鸣与鸟叫,但却不见生物的踪跡,让人怀疑真的有生物的存在吗?另一个疑点,湿热的空气连呼吸都难受,这里面究竟有多高温,道彦已经汗流浹背。 这时,一个震耳欲聋的脚步声逼近,就像是为了展现过去君临这个大陆的霸者之姿,既威风又伟大,换作一般人,早已被吓到闪尿,道彦却相反感到兴奋。 然后,他与脚步声的主人对上眼了。其身长十三公尺起跳,要与一名约一米七的人类互视,是多么辛苦,让道彦不得不对牠致上最高的敬意。 「——霸龙幻境。」 ——在这个理想不存在的世界,要想生存下去,就得放弃某些东西。 那就是我的未来吗?我一定要掌握这个力量!道彦不请自来,比普路托早一步踏进这个未知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