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我的人爱上我了?》 一 那几年,真的活得好痛苦。 我想这是我十年内都很难面对、甚至害怕再经歷的感受。 可偏偏,偶尔会在梦境重现── "「他为甚么都不说话啊?」 「喂,前面的#%@,借我一枝笔。」 「他不只哑巴还耳聋啊,哈哈哈。」 「他表示那不是他的名字啦。」 「棋哥赐名欸!他是感动得说不出话吧哈。」 「你打他一拳他会不会喊痛啊?」 「你可以试看看啊,说不定他会告状咧。」 「哇哦,好怕怕,老师最喜欢他这种呆板的好-学-生-了。」 「孬啊,就只敢找老师,有种私下解决嘛。」 老师不在的教室内,学生恶毒的冷嘲热讽不绝于耳…… 我做了什么,为甚么要这样说我,快住口,不要说了,不要! 砰! 我从座位上倏地站起,椅子因为书包过重而向后倒去,撞到了后面的桌子。 我跑出教室。 「妈的,撞屁啊撞,饮料差点翻倒,好在我手脚快!是不会道歉逆?」 「他跑了耶。」 「那就去追回来让他道歉啊。」安羽棋抄起椅子就往外冲。 「哇哇哇,棋哥发飆了!」 「走吧去看戏。」 「要不顺便绕几个人?」 「这是一定要的,给棋哥助阵啊。」 体育用具仓库附近,安羽棋拎着椅子朝我奔来。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下意识想逃,可没想到却被追上了。 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宛如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为甚么是我?为甚么是我? 心跳声放大无数倍,整个世界似乎被震得支离破碎了。 儘管原本的世界就只剩下悲哀与不安、泪水与苦痛。 我看着那痞笑和高举起的椅子…… 这一次,会是解脱吗?" 我睁开眼睛,疲倦望着天花板。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为甚么阴影总是挥之不去呢? 好不容易稍微克服了拒外心理,好不容易学会微笑。 好不容易努力忽视了流言蜚语,好不容易不再面瘫。 一滴泪滑过脸庞,在枕头上晕开一抹渍。 过不久便会乾涸、蒸发。 泪水或许能释放,悲伤却无法释怀。 窗外濛濛细雨。 不久前还是艳阳高照的。 阴晴不定,亦或是个回圈,所谓人生也如此。 我起身洗漱,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你差点迟到耶,苏默。」我的朋友小白这么对我说。 「是吗。」我笑答,拉开椅子的手顿了下。 我把书包改侧掛在桌子边,才坐下来。 「没看过你也这样放书包的,知道这多方便了吧!」 「是啊。」我依旧笑答。 上课鐘响。 总觉得这鐘声好像国中时期的声音呢,听得我内心发渗。 我在想甚么,明明就不一样。 我笑着轻轻摇头。 班导师进来,他说我们班上有转学生。 他让我们好好待新同学,要友爱。 这么说的时候,新同学正好走了进来。 我笑容僵在脸上。 而那新同学也恰好看见了我。 大家起哄着要自我介绍,早自习的考试先暂停。 老师笑说不要调皮,要尽学生本分之类的……? 我听不清楚了,周围的喧嚣吵杂似乎离我很远很远。 这、果然是又一次逃不开的回圈吗? 那个新同学,是安羽棋。 他朝我咧嘴一笑,流露几分当年的痞气。 我的高中生涯从那刻起,变得惨澹。 不完全是他,但他占了很大的因素。 我讨厌他!怨恨他!憎恶他! 他人缘很好,总是围绕着一群人。 那群人理所当然被我划为少接触的名单。 当然我表面仍然和以待人。 反正我有小白这个朋友,和少数不大熟的点头之交就够了。 当然我那么讨厌他并不是因为他人缘好。 我没有那么嫉妒心重。 跟着他的那群人,几乎是班上大多数人,渐渐被他影响。 虽然他不像国中时那么流氓、看了就觉得是在混的。 但他品行仍然很差,仍然爱欺侮人! 我不能理解那群人怎么被他同化的,难道没有点是非分辨的能力吗? 考卷互抄答案,为甚么可以觉得心安理得? 不同流合污,为甚么就要排挤我? 为甚么没人相信我? 为甚么忽略我? 为甚么? 我总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差别只在于,过去的我只会沉默,用沉默偽装坚强。 然后远离人群,只为了寻找不存在的一片安寧。 现在的我学会笑容,用笑容掩盖种种情绪。 可我始终无法,用笑容面对阴影。 会否哪一天就被吞没了呢? 二 这天,我和朋友小白聊得火热。 聊运动,聊世界盃足球赛哪国赢了哪国、某某选手的表现精彩绝伦。 聊游戏,聊最新款网游有甚么与眾不同、选甚么职业可以最高输出。 聊影剧,聊推理美剧有甚么别出心裁的犯罪手法、某演员的演出技惊四座。 好久没这么开怀了,最近的阴翳消散不少,有朋友真好。 小黑突然走了过来,他和小白说,「欸,小白,我上次问你的那几题指数对数你解了吗?」 「啊,还没解完耶!」 「居然,那可以跟你借个数学笔记吗?我们一起讨论啦!」 「好啊。」小白从抽屉拿出笔记。 小黑手刀夺过,拉着小白去讨论数学,就走远了。 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 我一人站在原地。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想也知道谁干的。 我会再次被孤立,我知道这是我的宿命。 我并没有甘愿如此,可我明明努力了!明明努力了。 我找了许多话题,想一直和小白聊下去。 我装作很多科目都不会,拿着题目追着他问。 我笑容不灭,甚至很夸张地狂笑,爆笑,拍桌笑。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像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 也许,只是害怕越来越低的存在感,哪一天,连小白都不理我了。 总觉得这会成真。朋友兄弟情真的是这么经不起挑拨的关係吗? 我再次笑了,企图缓和渐趋落寞失意的情绪。 然而,笑只是掩盖遗失后的寂寥。 隔天,早自习考数学。 第一节课刚好是数学课,老师说上课交卷即可。 很多科目的考试也都这样,如果下午才有课,那收卷期限就是下午。 下课时间、甚至是别堂课的上课时间,想写就写,直到收卷。 这个规矩相当奇怪。 虽然老师是以没时间考试为由。 难道都不怀疑有学生因此作弊吗? 就像现在,我后面的男同学问我,第二题的计算题答案多少。 我沉默笑了笑。 他鍥而不捨继续问。 我笑了笑,摇头。 他爆粗口说,x掰,会写就很x吗。 我依旧没回话。 他跑去问别人,喜孜孜把答案抄在考卷上。 后来交换改考卷,他得了九十五分。 而我九十分,没退步亦没进步。 公平,只是个假象。 虽然我没有非常在意这种得失。 可长久下来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当然我没有傻到去告密。 而某一天我却看见了小白在做同样的事。 他在作弊,光明正大地。 我惊愕不已……上前抓着他胳膊,无声看着他。 他甩开了,只是瞅了我一眼,又继续拿着课本抄答案。 那陌生的眼神,让我如坠冰窟。 也许我早该料到的,他最近给我的感觉不太对。 之前还看到一群人和他勾肩搭背,偷偷谈论着什么。 啊啊,又是毁谤离间了吗?为甚么总是……我呢? 好烦,好烦,好烦啊! 没有人教过我,心情跌落时,要怎么学会平衡?! 没有人告诉我,情绪不稳时,要怎么学会控制?! 只有人说,男生不能哭,眼泪无法解决事情,要坚强。 当我难过,就努力压抑,压抑……直到某天再也负荷不了泪水的重量。 然后躲在被子里任由眼泪肆意溃堤,娘儿们似的泣不成声。 但如果某一天,做什么都无法紓解那难熬的感受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低头看了看藏在袖口中的暗红色划痕。 要获得胜利,就得不择手段;要拥有朋友,就得同流合污。 再不然,就欺骗自己,一切不过是自己被害妄想罢了。 ──如同曾经欺负我之后的那几个人说的。 没有欺凌,只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呵呵。 我抬眼看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雷电交加、狂风暴雨,似是颱风来了。 苍天悲伤的怒吼,我内心无声的叹息,这是、今天。 而今天,也将是个悲哀的歷史。 三 后来,我几乎离群索居了。 课堂分组往往是人来挑我,不是我挑人。 当然那些不得不和我同组的人总是没给我好脸色。 我无所谓了。 我也不再笑脸迎人了。 再次以冷漠的盾牌保护自己,让自己瞎忙得无暇理会旁人。 逃避了一种痛苦,也许另一种更难受的痛苦会跟着来。 不想管了,不想在乎了,因为真的好疲倦。 只要撑到毕业就好了,就好了对吧? 黑暗的尽头,会是光明吗? 行尸走肉般过完最后的高中生涯,那天终于到来。 最后的最后,那场别离聚会,我没有参加。 欢天喜地苦尽甘来,毕业典礼一结束我就奔出校门了。 结果我竟然连毕业纪念册都没拿,真忘了的。 也好,让这段往事尘封消散吧,存在的证明都该一一抹除。 我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有了不少新朋友,室友们也很好。 大学里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朋友圈,除非系上的课,不然平常很少一个班聚在一块。 我很满意这样的制度,至少不会让我感到处在人群团体中的压迫感。 没课的时候就和几个朋友去打打球,兜兜风,或是夜衝夜唱。 因为太混还被当了一两科,有个朋友更惨,差点被二一。 我毫不掩饰地嘲笑他,他恼羞成怒地踹我,说我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们打打闹闹,累了便跑到附近买饮料,在树荫下纳凉。 我笑着,他也笑着,这就是朋友啊。 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触了。 此时,我们面前晃来了一个人。 我抬头看他,笑道,「阿北,最近没怎么跟哥们啊,敢情是交了女友?」 阿北搔搔头,「这么明显啊。」 我一愣,「还真的。」 旁边差点被二一的许智撞了把他的肩膀,「哟,都不介绍的喔?」 「小蕙他害羞,改天我带来介绍。」阿北说道。 我揶揄笑着,「害羞的是你吧,真想不到,咱木訥憨厚的阿北春天这么快到来。」 「你们别说了,」阿北有点不好意思,「很快你们也会有的啦。」 许智点头,「当然,求交往的可都排队到校门口了,老子只是没找到和我相配的妹子。」 我嗤笑摇摇头,「你就吹吧。」 而在我头转向另一侧时,我瞥见了远处某个熟悉的轮廓。 我眨眨眼,瞇眼再看时,却不见那抹人影。 果然是看错了吧,哈哈,我也真是的,明明都过去了,还读不同校,怎么可能是他呢。 几天后的中午,我一个人在考虑去哪解决午饭。 许智赖床没来上课,阿北要陪他小女友,其他人则还有课要上等等因素,我中午就自个儿吃了。 突然隻身一人,竟有那么点不习惯。 甚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人了。 我走到一旁洗手台,捧了把水抹抹脸,今年夏天真是特别热。 关上水龙头,我呼出一口气,这下爽快多了。 旁边凭空出现一条手帕,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我回头,视线往上,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我有种想拔足狂奔的衝动。 他为甚么会在这里?为甚么会在这里?……安羽棋为甚么会在这里?! 他开口,「把水擦乾吧,我猜你没带手帕。」 「我喜欢脸上湿湿的。」我面瘫脸答道。 「哦?」他若有所思翘起嘴角。 不知道他又在想甚么法子整我!我不能站在这里!我得逃! 我立即将想法付诸行动。 但下一秒他就堵住我的去路。 「要去吃午餐吗?我请你吧。」他微笑看着我,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等我回答,直接伸手半拖半跩着将我拉走。 路人甲乙丙丁对我们行注目礼。 他叹口气,「我说小默,你也好好走啊,大家都在看了。」 你知道大家都在看还不把我放开?! ……等等,你刚刚叫我甚么? 他突然附在我耳畔道,「不好好走路,我可是要直接把你公主抱了哦。」 我闻言立即挺直胸膛,步伐整齐不紊,就像一名英国禁卫军。 他见状笑出声,用另一隻手拍拍我的头,「乖。」 ……这画风不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人被魂穿了吗?还是脑袋被卡车辗了? 我于是纳闷无比目光灼灼盯着他看,想看出一点蛛丝马跡,说不定他正策划着甚么。 他其实是想把我带去围殴?绑架?或是更恐怖的非人道折磨? 想到这里,我更怕了,现在还在公共场所,大喊个救命应该还来得及吧。 大概是因为我一直看他,他此时也转过头来看我。 噢,老天,谁来告诉我那双温柔繾綣宠溺万千的眼神是怎样?! 究竟是我眼花还是他真的被魂穿?! 四 我们来到一家牛排馆。 我傻愣愣跟着他进去。 傻愣愣看他点餐,我没回话,他居然给我点了个最贵的。 傻愣愣看他帮我倒饮料,弄沾酱,添沙拉。 傻愣愣看他微笑望着我。 不久又傻愣愣接过他递给我的餐巾纸,要我挡着别被排餐喷溅到。 直到吃完了,我还是有些愣。 这太不寻常了,他究竟有甚么目的? 于是我憋不住,直视他,端起一旁的饮料边喝边道,「你有甚么目的?」 「目的吗……想让小默你和我交往唄。」 我还没嚥下去的一口柠檬茶全喷在他脸上。 他无奈拿起湿纸巾擦脸,竟还打趣道,「虽然我不介意喝小默你口水,但你喷之前先提醒啊,这样我才能及时接住。」 我这下连吃下肚的午餐都想喷出来了。 「所以呢?小默你的答覆是?」 「啥?」 「当我伴侣好吗?」他认真而专注看着我,「一生的伴侣。」 「……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卡车辗了?」我皱眉。 「为甚么这么说?」 「为甚么?你竟然问我为甚么?」我激动起来,话语染上一层颤音,「你那几年欺凌我还不够?现在换个法子来吗?把我玩弄于股掌间很开心是吧?」 他沉默了,就在我以为他不再说话而打算起身走人时,他又开口了。 「对不起,小默。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但是……请相信我好吗,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要甚么我都能给,只要你接受我……」 「我要你去死你愿意吗?」 他苦笑,「小默……」 「闭嘴!别那样叫我!我他妈的跟你不熟!」 他抿紧唇,眼神阴鬱。 这人翻脸速度也太快了,这副要吃人的模样是怎。 「所以你不答应吗?」他脸色晦暗不明问。 「……嗯。」我不知道不答应会是怎样下场,抱着几分畏惧,我说了个模稜两可的答覆。 「这顿餐你要付钱吗?」 「啊?」 我以为会听到诸如「晚上尽量别单独出门」、「小心你周遭朋友背后捅你一刀」之类的威胁,结果他在说甚么? 他嘴角慢慢、慢慢地扬起,「我说,这顿餐你要付钱吗?毕竟你不是我伴侣,也不熟,我没有义务请你吃饭。」 「……」那你一开始说要请我吃饭就当我是你伴侣跟你很熟了?!胡扯! 「怎么样?」他一脸坏笑。 「我钱没带够。」我淡定道。 「那真苦恼,我只借钱给熟人。」 我忍住想飆脏话的衝动,「刚好,我们很熟。」 他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真巧。」 巧你妹。我补充,「是朋友意义上的熟。」 他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会努力。你迟早属于我,小-默-」 我忍住想将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顿的衝动,跟在他身后看他付了钱。 之后几天,我总是会偶遇他。 说偶遇有点不恰当,因为我觉得他是刻意埋伏的。 儘管我周边有朋友在,他也泰然自若地出现并且装做跟我很熟。 我又不好和现在的朋友说,以前这个人……霸凌过我。 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被人发现。 我不清楚原因,但我就是很畏惧提起。 而他总一副完全忘了过去的嘴脸来靠近我。 此时,我朋友们正在讨论联谊。 「听说语文系正妹多到爆,找他们如何?」 「好耶!通知一下班上其他人,这星期六在a馆集合吧?」 …… 我没怎么在听,对这种事其实不太有兴趣。 再说还有某个人目光如炬看着我。 莫名其妙,明明不是我们系上,怎么可以旁听我们的讨论?! 「有人不来吗?阿默?」阿北问我。 「啥?」我回神。 许智揶揄,「你这傢伙在思春啊?」 「他问你要不要去联谊,小默。」安羽棋笑容灿烂望着我。 我感到一股危险不安的气息。 他又想做甚么了!我不要再回到过去了!不要… 我摇摇头,再大力摇摇头。 「他不去。」安羽棋这么向他们说。 「这种可以认识妹子的机会不多啊!苏默你竟然不要去?你知不知道──」 安羽棋打断对方,「先这样,我有事情找小默,你们继续啊。」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我拉走。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他把我的手捏很紧,好像想把它生生折断。 我开始害怕了。 再经过一个转角后,我大力挣扎起来。 他停下脚步,仍是不放开我,我就越奋力想摆脱他的箝制。 手腕上的护腕掉了下来。 他动作顿住了,缓缓朝我伸出手。 我有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以为他要打我或掐我。 我下意识举起手挡着。 而他却只是拉过我的左手捧着,小心翼翼地。 我一愣,原来他是看到了我之前自残的伤疤。 他用手指轻轻沿着痕跡抚摸,还低下头浅浅啄吻着。 我被他搞糊涂,这人该不会有神经病吧。 他开口,声音些许嘶哑,「很疼吗……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会,绝对不会。」 我有点懵。 他这副宛如立下毒誓的认真神情,太奇怪了。 五 两个月下来,他频繁出现在我视线中,替我做大大小小的杂事。 帮我跑腿买便当,帮我写报告,帮我大老远把忘了加机油的车牵去机车行。 我发现他似乎真的喜欢我。 虽然我没……,甚至是恨他,但我想,若是先接受他,然后甩掉他,也是种很不错的报復。 再说现阶段他没打算放弃,一直缠着我也够烦的了。 出于上述原因,我答应他的追求。 真是一场开始得莫名其妙的恋情啊──以仇为名。 他在听到我答覆时,那乐不可支的模样差点让我萌生罪恶感了。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心里泛上冷意。 你将我朋友全数夺走的那种感受,也该让你体验下。 什么是拥有后却残酷失去!我亲爱的男-朋-友- 我们交往的事情并没有传开,我要求保密。 我可不想出柜,是不是同性恋这件事还有待确认。 他纵容我,说只要和我在一起怎样都好。 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有些不自在。 变化太大了,完全没有当年那个痞气耍下三滥手段的混帐影子。 温文儒雅气宇非凡无限宠溺外加偶尔不要脸,这是谁。 也许他在精心佈局,一如既往地。 我倒想看他要玩什么,呵呵。 正当我心思百转千回,他走过来捏了我的脸。 「又在发呆。」他带着笑意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他,「想事情而已。」 「想什么?」 我顿了下,勾笑,「什么都想,除了你。」 「小坏蛋。」他俯下身朝我耳朵吹气,轻语,「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我一掌拍开他的脸,「别老是弄我这儿!」 这混蛋自从发现我耳朵敏感,就一直闹! 根本欠教训,我磨牙瞪他。 他伸手揉揉我耳垂,一脸愉悦,「我的小默真可爱。」 我被他亲暱无间的动作雷得满脸胀红。 而他居然还乐此不疲戳我的脸。 就在我要发怒的时候,他摸摸我的头说,今天带我去对街那家日本店吃日本料理。 妈的,就只会用食物诱惑我妥协。 不要以为我会忘记这笔帐。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朝着日本店出发。 相处了一个月,我渐渐适应他的性格和对我的态度。 我有些讶异,他居然还是个浪漫的男人。 我生日那天晚上,他将我载到一个平坦的高地。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谁知道他是要把我带去哪里。 可是看到他一脸可怜兮兮的神情,我不知怎么就答应了。 他扶我下车,把我牵到一块草坪上,说:「眼罩可以摘了。」 摘掉一看,我不由得睁大了眼,有些震撼。 星辰缀满无边夜空,熠熠如鑽,天幕好似一块深蓝绒布,越发衬得星星光华夺目。 「喜欢吗?」他笑着搂我的肩。 「不可思议……我从没看过这样的景象。」我讚叹。 「我找这里找好久,你喜欢就好。」 「好亮。太惊艳了。」 「在我眼中,最耀眼的是你。」 我看向他,那漆黑眸子里映着碎鑽般的星星点点,而我却清晰地在那之中看见了自己。 好刺眼……心脏似乎也被刺了一下,我下意识半闭上眼。 他的唇贴了上来,顺势搂紧我的腰。 我可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啊,也太措手不及了……诡异的是,我竟然想放纵这样的举动。 都是这风景太美,美得如梦如醉。 他的舌尖滑过我的上顎、唇齿间,勾捲着我的舌时而吮吸时而轻舔。 我被他这温柔却带着强势佔有慾的吻弄得有些目眩。 他终于满足放开我,我早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还淌出几滴泪。 他伸手轻拭,语调上扬,「你这次没拒绝我呢?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我嘴唇被他吻得有点红肿,眼神迷濛看着他,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噯,别露出这种样子,我会想做更过分的事。」他笑着,把我抱在怀里。 我这回听清楚了,顿时僵硬了身体。 他拍着我的背,「笨蛋,开玩笑的,我可没带准备工具出来。」 我松了口气。 他却在此时补充,「没想到。」还故意沿着我的背脊作势往下摸。 我忍无可忍,「所以你有想到就会在这里把我办了?」 他摸摸我的头,每次我要发火时他总这么做,「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会强迫你。」 「这是你说的啊。」 「嗯。」他凑到我的耳边,「我爱你,小默。」 我红了耳根,连忙想推开他。 气氛好的情况下说情话,真的会让人……把持不了,会坠入的。 他似乎不满我的推拒,惩罚性地轻咬了咬我的耳根,甚至还舔了口。 尼玛……我想给他来个当头一拳,却发现我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 六 他吃惊扶着我,「小默?」 装什么装!明明就知道我耳朵敏感!我瞪他。 「你哪里不舒服?我检查。」他双手在我身上游走。 妈的,我咬牙切齿,牙缝中迸出一个字,「滚。」 「你先到垫子上坐好。」他将我半抱到了他从车里拿出的垫子,放到草坪上。 他温柔微笑,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好点了没?」 我浑身一抖,「你离我远点。」 他竟然还给我一脸伤心宛如怨妇,「带你来这里,还忘恩负义叫我远点。」 「那你想怎样?」 「想跟你要个道谢而已。」说罢他就吻了上来,把我压在垫子上。 这和刚才的吻截然不同,激烈而火热,好像想把我的嘴齿舌都吞下去似的。 他重重扫过我的齿间,在我上顎处画着圆,又勾住我的舌进他嘴里舔咬。 而他的双手也不安分地东摸西捏,引得我一阵阵颤慄。 我不满轻哼,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对劲了。 良久,他才饜足地舔舔唇,放过我。 我气喘吁吁,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真悲伤。 他摸摸我的头好似夸奖,从我身上起来时,膝盖碰到我的胯部。 那原本就被激得有些抬头的傢伙此时直挺挺地叫嚣要衝出裤子的包裹。 他勾起一抹笑,「怎么回事呢?」 明知故问!还不是你刚才一直摸一直亲才会这样吗!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又俯下身,靠在我耳畔道,「让我帮你解决吧,小默,好吗?」 我又抖了抖,难耐咬牙,「不要。」 「我的小默真是害羞,不要怕,只是帮你解决前面罢了,我不会今天就要了的。」他捏了捏我的耳朵说。 这混蛋……就说不要碰我耳朵了! 他不等我答覆,直接隔着我的裤子时轻时重揉捏起来,激得我溢出一声低吟。 我连忙摀住嘴巴,也太丢脸了。 他此时却越加放肆舔咬着我的耳垂,轻语,「我想听你的声音,想看你更多的表情。」 我摇头。 他单手抓过我两隻手抵在头顶,满意笑着,「好好享受我的服务,小默。」 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我挣扎,想将手抽出。 他一把扯掉我的裤子,握住我的傢伙,上下撸动起来。 「嗯……」我瘫软了,不得不说他的技巧很不错。 他轻轻啄吻着我的嘴,下巴,脖颈,然后到锁骨,像是在进行一个神圣的仪式般,和他手下的动作成强烈对比。 最后他来到我的胸前,夏天的衣服料子很薄透,他就直接朝其中一点舔了起来。 我浑身一个颤抖,丝毫没发觉我此时发出的声音软糯甜腻,「别……」 「你知道你这样子有多诱人吗……嘖。」他埋首继续舔我,还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我大口喘气起来,间或夹杂着几声舒服的轻哼。 他放开了箝制我的手,转而去刺激我下方的囊袋。 「唔、快了……嗯……啊……放手、放手……」就在我要喷洩的那刻,他突然捏住了我的前端。 「叫我名字。」他说。 「安羽棋……放手……」我皱眉,憋着不能释放真是不能言喻的痛苦。 「说你爱我。」他又说。 「……混蛋。」 他轻揉我胸前的点,又舔了舔我的耳朵,「快呀,不想射吗?」 我在心里对他比中指,「安羽棋,我爱你,快让我出来……」 「我也爱你,小默。」他终于放手。 我低声叫着射了,还沾到他裤上。 「生日快乐,小默。」他温柔看着我。 这是甚么诡异的过生日方式…… 我把头撇向一边,不想理这无赖。 「你舒服了,也该换我了,帮帮我,小默……」他拉着我的手碰触他那鼓鼓的一包。 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电流窜入我的手直达心脏,我一个哆嗦抽回手。 「小默……」他哀求着,语气十分卑微,和刚刚霸道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我不敢看他,脸颊好似有火在烧。 「手不行的话,那……」他拉过我的脚,把鞋子扯下,「这里行吗?」 我不敢置信看着他,结巴道,「很、很脏啊……你这是甚么怪、怪癖……」 「我不介意。」他温柔一笑,开始解拉鍊。 「没穿袜子、有很多风沙,要是你、呃──」 他不等我说完,就直接拉着我的脚放在他昂扬的那处摩擦起来。 脚掌处微微传来他那儿的脉动和热度,使我浑身也跟着臊热起来。 「小默……小默……」他一直叫我,声音低哑,明显染了一层情慾。 我把脸别过去,逼迫自己冷静,「干麻?」 「你的脚有点儿粗糙,有些茧,却不会太磨,反而很舒服。」他轻笑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一定要这时候评论我的脚怎样吗!我很想给他一脚踹下去,无奈脚被控制着。 他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一度要怀疑脚会不会因此高温擦出火花来时,他终于释放了。 尼玛,这持久力还是人吗……我抽回痠麻的脚。 他开心地过来搂着我,亲了亲我的嘴,「我爱你,小默。」 我低下头,心里有点复杂,我为甚么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开心呢…… 他将我们身上都清理完毕,就抱着我躺在垫子上,看繁星无尽。 七 我发现因为他的无限宠溺,我胆子变大了。 他总是答应我各种近乎无理的要求。 譬如他下午有课,还是必点名的,我说想去唱歌,他就毫不犹豫答应了。 这人的宠溺无下限吗……不知怎地有点悸动。 来到ktv包厢,他让我先点歌,他去自助吧拿吃喝的给我。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模范男友啊。 相处下来他早已摸清我的口味偏好,于是现下满桌都是我爱吃的。 我唱了几首,轮到他的歌了,他还在那里帮我剥虾壳。 「你的歌已经开始了。」我提醒他。 「不急。这些还热呼呼的,」他把剥好的递到我嘴前,「来,啊──」 我张嘴,他把虾子送入,软嫩香q的虾肉在齿颊间一点一点随着咀嚼化开,甘甜四溢。 好好吃啊,我舔舔唇,看着他手上其他的虾子。 他似是被我模样逗笑了,「好吃?就知道你会喜欢。」 我点点头。 他笑着拿起虾肉再次递过来。 我张嘴,迫不急待想再次品嚐,却不小心太快闔上嘴,含住他手指了。 他手先是一僵,后竟然夹着我的舌头把玩起来。 这傢伙在干麻……我张嘴想放他手指出来。 他却说,「把嘴闔上。」 我一愣,我还没饿到要连他手指也吃了啊。 而他却拿着那块虾肉要抽出来。 我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他嘴角上扬,依然夹着那块虾肉不放,然后……缓缓抽出一些又缓缓插入。 就像在模仿那档事一样。 我涨红了脸,软软的虾肉在我舌头上滑来滑去,想吃又吃不了,还有簇莫名火苗窜上似的。 我拉住他正在做活塞运动的手。 他眼带笑意看着我。 我瞪他,并一把拉出他的手。 他这回没有死抓虾肉不放了。 我终于如愿以偿吃掉那虾肉。 他依旧在一旁欠揍地笑着,「小默,你脸都红了呢,刚刚那样会让你有感觉吗?」 「去唱你的歌!」我怒道,还推了他一把。 他也不生气,再次凑过来亲亲我的额头后,走去厕所洗手。 有病。这人有病吧。 我看了眼屏幕,歌都要结束了……便抓过一旁遥控器,按下重唱。 他回来看到,了然一笑,坐下后就搂着我,「我的小默真贴心。」 「想多了,只是顺手。」 他笑笑,拿起麦克风开始唱。 ……想不到他还有一副好嗓子。 这人怎么就这么让人嫉妒呢。 帅气、温柔、好脾气。 有钱、成绩好、模特身材。 还会唱歌。 这和记忆中的他差太多了。 不过几年可以变化这么大吗? 等等,几年? 我们高三还同班啊! 还过去一年不到啊! 我内心翻起惊滔骇浪,转头看向搂着我的他。 长相没变太多,就是个性……完全像变了个人。 难道要说因为他其实是爱我的所以当初才一直找我麻烦?! 甚么鬼逻辑。 再说了,他为甚么现在不继续这么做?反而还嫌不够地一直宠我。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拿着麦克风看向我,继续唱着: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安羽棋,你爱我吗?」我认真看着他,想从他表情判断真偽。 「我爱你,你呢?」他亲暱用手背抚摸我的脸颊。 「真的还是假的?」 「我是哪里让你这样怀疑我呢,小默,我说过了,我爱你,你要什么我都给,更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目不转睛回望着我,眼底一片漆黑如深渊,却是流动着浓浓的柔情。 我有点发愣,这……看着不假啊…… 「小默,」他的话语让我回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爱你,安羽棋。」 他看似高兴极了,搂着我的手更紧了,将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眼底漫出的笑意与溺爱彷彿要将我吞没。 想不到,我终究是败了啊……说好的復仇呢。 唱完歌,他带我到附近夜市走走。 我不避讳任由他牵着手。 他指指一旁的鲜榨果汁,「要不要买,边走边喝?」 我犹豫,「可是有点饱了。」 他浅笑,「那买一杯我们分着喝?」 「好啊。」真是不错的主意,我点头。 我们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边喝着果汁,牵着手。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气氛,好像周围一切都消失了,眼里只剩下他。 正当我沉浸在这甜腻之中,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突兀闯进来,「苏默?」 八 「…...小白。」居然再次遇见啊……我愣了。 「你……过得……怎样?好吗?」小白欲言又止。 还不等我回话,安羽棋就插嘴了,看着我问,「认识的人?」 我再次愣了。 「是安羽棋啊,刚刚没注意到你,我、我以为是苏默大学朋友……毕竟……」小白露出尷尬笑容。 安羽棋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疑惑看向他,「他是小白,高中同个班……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安羽棋点头。 我当场就明瞭了,原来他是失忆吗……而我爱的也是失忆后的他…… 一种害怕的想法在我内心升起,如果哪天,如果他恢復了…… 小白胆怯地问,「忘了啊……安、安羽棋大哥你……真忘了吗?」 安羽棋瞄了他一眼,又转向我,「你怎么了?」 他此时已经放开牵着的手,大概是在履行对我的承诺吧,我之前说不要公开关係。 但我却慌了,好像刚契合入心脏的东西被硬生生扯裂撕走,疼得我不知所措。 安羽棋再次唤了我,「你到底怎么了,阿默。」 「不要,我不要。」我摇头,再摇头。 「不要甚么?」安羽棋问,他的声音带着关切。 我却转向小白,疏离开口,「不要来打扰,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说罢,我拉着安羽棋转身离开。 「欸,等等,苏默!」几秒后小白追上我,往我手心塞了纸条,「这是我的电话,你有空──」 「没空。」我冷冷道。 聚,因为想念;散,因为不想念。 我想我和小白的缘分在还是高中时就已然尽了。 而我现在也并未怀念那段友谊。 「你会有空的,我等你电话,就当是……最后一回见面,我们以后谁也不识谁。」小白上扬一边嘴角说。 我还记得他这样笑的时候,都是在强顏欢笑,都是有事情没有说出来。 小白说完就跑远了,没有给我问的机会。 我将纸条塞往口袋内。 「他是谁?」安羽棋问。 「我高中朋友……以前。」 「喔。」 我面向他,「你会恢復记忆吗?」 「嗯?」 「不要回到以前,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也不要再对我……」 他伸出手臂将我拥入怀,「想什么呢,小笨蛋,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我也伸出手环着他。 又幸福过了两个月。 这天,安羽棋他有课,而我没有,我趁这时打算出去挑礼物。 情人节要到了,身为伴侣,总该要送点什么吧。 我四处晃,看到一家西装店,就打定主意要给他买条领带了。 虽然现在还不怎么需要穿西装,但以后总会用到的。 就在我准备过马路时,我瞥见巷口处的一个人影。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金色头发还抽着菸,怎么可能是他呢? 怎么可能……但这张脸分明就是安羽棋! 他又回到我记忆中他的那个痞样了! 我不可抑制地发抖起来,距离他数步之遥后,开口,「安羽棋?」 他回过头来,瞇起眼睛,「哦,居然是苏默。」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上课吗?」我皱眉。 「上课?你在说甚么?我为甚么要上课?你总是一副认真唸书好学生模样,殊不知自己看来有多蠢啊。」 他吐出一口菸,「现在觉得自己很厉害可以跟我讲道理是不是?看来你大学混得不错啊。」 我难受晃了晃头,这傢伙……这混帐果然是恢復记忆了吗?可恶! 我一拳挥过去。 他敏捷跳开,骂了句脏话,把菸直接扔向我,然后要来揍我。 我胳膊被菸烫到了,看他气势汹汹的架势,我转头就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可笑的骗局吗? 明明都知道不该轻易付出,明明……怪谁呢? 我逃到一条巷内,看他身影从我面前跑过去,越来越远…… 安羽棋,你真的让我又爱又恨啊。 又是一次的拥有后失去,你就这么喜欢看我痛苦吗。 那就如你所愿吧。谁叫我这一回竟然爱上你了呢。 我仰天,单手覆上双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九 我回到学校,打算去找哥们吃饭。 最近因为跟安羽棋一块儿,都和朋友们有些疏远了。 哦,这是他的计谋呢,我居然现在才发觉。 我苦笑摇摇头,正好看到阿北在前方不远处,遂决定过去找他。 此时,我肩膀被拍了下。 「小默,你在看甚么?怎么没来找我?」安羽棋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 我回头,硬是在脸上掛一个笑脸,「我找你?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背后。」 「没有,为甚么?」他竟然一脸疑惑问我。 「因为会让我有种背后的人在说我坏话毁谤我欺负我的感觉,你留给我的阴影,你忘了?」我依旧笑容不灭。 「小默,你不对劲,告诉我,你怎么了?」他眼神透着担忧。 「我怎么了?我才要问你!你头发又变黑了啊,这原来是假发吗?」 「你用谎言编织了一个甜蜜的世界,而我如你所愿陷进去了,你开心吗?和当年一样开心吗?」 「怎么了,现在是还没玩够我所以后悔了想再续吗?你也换个剧本啊!」 「因为你屡次道歉示好就心软原谅,我也是蠢得无法无天呢,哈哈哈……」我笑得很夸张,估计比哭还难看。 「你不要这个样子,」他似乎不知所措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反应,「发生了什么?」 「你他妈的就知道装!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刚刚羞辱我还想打我的事情吗?」我笑得声音颤抖。 「那不是我。」他低语,伸出手要摸我的头。 「不要再碰我了!安羽棋!你滚!」我挥舞胳膊叫道。 他一把抓住我胳膊,看着上面的烫伤痕跡,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刚才弄的?」 「你要装傻到甚么时候?你拿菸丢我!不要以为我会忘记!我们已经结束了!放开我!」 「先处理伤口。」说完他便拿出ok蹦,朝我伤处贴上。 我一把撕下来扔到他脸上,「不要再演了!你要伤我多少才开心?你滚!不要再来找我!」 我头也不回地跑走。 他也没有追过来,不意外。 我气喘吁吁蹲下来,摸着心脏处,那里还跳动着,却不再是为谁而加速了。 我回到了一开始上大学时的生活了。 和朋友们瞎混,衝夜游。 自从和那混帐一起,都被他要求按时睡觉,现在熬夜突然很不习惯。 心情真差,我索性喝了几罐酒,平常不怎么沾酒精,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看到一个人把我轻轻地抱起,和其他人说了什么,就把我带走。 我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味,鼻酸了,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哭出来。 恍惚中感觉他把我放在车子前座,系好安全带,又轻轻擦掉我的眼泪。 「不哭了,乖,小默,你等着,我会替你报仇。」他语调温柔,「所以不要说我们结束了,好吗?」 我脑袋昏昏沉沉,隐约听到他这么说。 我想这应该是梦境吧。 因为他不可能再这么宠溺万千,不可能了,至少对我不会了。 这样想着,我眼泪又断线了似地掉下来。 模糊之中我听见一声叹息。 醒来后,我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艰难起身走到饮水机边,倒了一大杯水狂灌。 就在我觉得宿醉感消除不少时,我瞥见了水壶旁的小卡片。 上面印着,要帮我向安羽棋报仇,先不要过问他的身分,我去了以后就知道。 能进来我宿舍的基本都是熟人,放匿名卡片可能是怕被其他人发现? 这是私下復仇囉?呵呵。但怎么看这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怪异啊。 按理说我不该前往,可不知怎么……也许想解恨?总之我来到了卡片上的地址。 那是一个老旧的铁皮屋,看着好像没人管理,废弃了。 我走进去,里面放着钢筋混凝土等的材料,就见上头都佈满灰尘和蜘蛛网。 我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眼前的场景震慑地使我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 黑发的安羽棋看到我,衝我微笑并打招呼,「小默,你来了,我本以为你不会出现。」 我愣看了眼一如既往掛着温柔笑容的安羽棋,再看向一旁金发的安羽棋,骇然。 当初欺负我的人正被囚禁在那里。 而"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十 金发的安羽棋被黑发的那个东西关进一个巨大的铁笼,熊熊烈火围绕他舞动着。 我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一股炽热高温。 黄白色火光映在那个东西的脸庞上,宛若来自修罗的魔鬼。 而安羽棋此时脸上爬满惊惧,他求助地望向我。 温度太高了,我不敢靠近,也没有很想靠近。 那个东西突然朝他泼了什么。 他的皮肤发出滋滋声响,交织着他的痛喊绵延不尽。 片刻后,他的皮竟然像蛇类般自行脱落! 看到他那狰狞变形的五官,眼皮都异位到脸颊了,脸颊上盖着一个原本是眼眶的血轮廓。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皮就那样松垮垮掛在他身上,而烈焰透过铁笼罅隙和底板灼烧他。 他的悽厉哀嚎伴随着烧肉味传来,浑身上下都是血。 我惊恐捂住嘴,尼玛快吐了。 那个东西朝他咧嘴一笑,「还远没有结束呢!」 我看见那个东西拿起了雨衣、雨鞋、橡胶手套、甚至面罩,将自己全身包得严严实实。 然后再拎起一旁的刀子,看似是庖丁用的? 那个东西解开牢笼,灭了周围的火。 儘管没有禁錮,他依然不敢挪动半步。 那个东西拿起铁鍊将他手绑着吊起来,离地。 然后,我看见那个东西举起了刀,朝他腿上大力劈去。 我别开了眼,这是要砍断四肢吗? 哀号声不绝于耳。 我忍不住好奇心,回头一看,傻了。 一块腥红色血淋淋的不规则物体落在他前方,貌似是……肉块。 原来……那个东西不是在剁他手脚……是在剜肉…… 这画面太血腥了,我却突兀地想起「沙威玛」这常见的夜市小吃。 那个东西切生鱼片似地把他大小腿切得几乎见骨。 他叫得声嘶力竭。 我不忍直视,但又想看看接下来会怎么样。 于是我以手遮眼,从指缝中瞄去,特别猥琐。 那个东西又拿出刀子,不过是比较小的,和电视上看过的手术刀有些像。 刀尖很锐利,闪着微微的寒光。 那个东西轻轻朝他腹部划去,顿时皮开肉绽。 然后又补了一刀,划得更深,露出里面的器官。 他惊恐无比哀求着,「求求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 现在才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些? 又被扒皮又被烧伤又被剜肉的。 那个东西如我所料地无视他。 眼看着刀子靠过来了,他急吼,「还是你要女人!我也可以给你一打!一万个也没问题!」 ……一万个是要精尽人亡吗,亏他说得出来。 那个东西阴沉开口了,「你说甚么?」 他似乎以为有希望,便高兴道,「女人!要甚么类型的美女我都可以──啊!」 那个东西愤怒了,手术刀直直地捅入翻搅一通。 我看到他的伤口因为那个东西的动作而越变越大,间或有肉末飞溅出。 那个东西一挥手,把他腹部一部份的皮肉直接割下来,然后解开了他手的锁链。 我看到了里面的肠子碎成一截一截的,有的还直接滑落下来,好像是刚刚那块皮肉挡着才没移位。 这血腥惊悚的画面使我有一种在看4d夺魂锯的感觉。 他也低头看见了自己的模样,那个东西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见的。 他跌坐地上,惊吓万分,倏地拔高的尖锐吼叫回盪在这空屋内,我一个机灵捂住双耳。 这叫声也太痛了,像是用指甲刮黑板并放大一百倍那样刺激耳膜。 那个东西回头看了我一眼,皱眉。 「你吵到我的小默了。」言毕,那个东西举起剪子。 他立刻噤声,眼里流露出惊惧,双手死死挡住喉咙。 那个东西毫不犹豫朝他声带处剪去,儘管有双碍事的手。 霎时间他的手划伤累累,鲜血四溢。 他吃痛放手,下一秒,世界安静了。 那个东西满意一笑,「好了,我们继续。」 看来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一听到这句话后便昏了。 那个东西拿来两个塑料管,朝昏迷不醒的他的鼻孔插去。 然后在另一端接上一桶水,直接倒灌而入。 那个东西想弄醒他?醒着好承受折磨吗?! 他本能呛着了,咳嗽几声,却仍然昏迷中。 那个东西似乎火大了,捞起水桶就往他身上砸。 整桶水全淋下去,他那瞬间瞪大眼睛跳了起来。 他双手在身上胡乱抓着想擦掉水似的,却是生生抓下好几把自己的血肉。 原来那不是水,是盐水……还可能是高浓度的。 这场面看得我怵目惊心,那近乎只剩骨头的脚、破碎的内脏、各处都有烧伤和抓伤,还脱了皮。 我想起一句话觉得特别适合形容──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正一下,他骨头还算完好的。 那个东西感应到我的想法似的,举起了铁鎚。 脚趾、脚背、脚踝、小腿、膝盖、大腿,都被那个东西尽数敲碎。 他似乎已没有力气动了,也可能是放弃抵抗了,睁着死灰的眼任由那个东西将他推向死亡。 我看着那个东西一一敲敲打打,周围碎骨渐渐增多。 到最后剩下一颗头颅的时候,他改拿斧头劈了下去。 他的头像是西瓜一样裂成两半,汁液四溅……应该说是脑浆与血液比较恰当。 我内心的恐惧渐渐被復仇快感取代。 我咧嘴大笑。 那混蛋死了。 死了呢。 爱我的那个东西脱下全副武装,朝我走来。 我开心地露出笑容。 他一如往常揉揉我的头,将我揽入怀中。 我仰起脑袋,主动覆上他的唇。 我们甜蜜拥吻。 身后是那混蛋的尸骸和一地的血。 十一 我们的恋情稳定而甜蜜。 我们甚至同居了。 我没有过问他的身分,他也没有提起那天的事。 某一天,我突然想起小白留给我的纸条,犹豫一番,还是打电话约了他。 咖啡馆一见上面,小白就急忙开口,「我说苏默,你没事吧?」 「甚么?」 「就……」小白吞吞吐吐,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那天夜市里在你旁边的人不是安羽棋。」 我顿了会,「嗯?」 「你别紧张,」明明自己紧张却安慰我的小白说,「我也不是很肯定,就感觉不一样。」 「你继续说。」 「安羽棋现在是染金发的,而且还是和以前…呃、我是指抽菸打架那种……」 他再次深呼吸,开口,「不会像夜市那个斯文的模样,就算是装,也不会是那样。」 「所以?」 「所以?呃,苏默,你有听清楚我刚刚说的吗?」 「你说在我身边的不是安羽棋。」 「对……苏默,你真的懂了吗,到底那个人是谁?!你小心──」 我勾起笑容打断他,「是谁又怎么样呢?不是安羽棋,又怎么样呢?」 他睁大眼睛,眼神带着疑惑。 「小白,看在你曾经是我朋友的份上我告诉你,别去探究的好。」 我继续笑道,「他这样很神祕很帅气不是吗?还特别特别疼我,如果是安羽棋,才不会这样呢。」 他惊讶喊出声,「苏默!」 「嗯?」 「你……没事吧?我还没说,那个人非但不是安羽棋,安羽棋听说不久之后也失踪了!」 「我怎么会有事呢,有事的是安羽棋呀,」我灿笑,「他说过不会让我受伤,我怎么可能有事?」 小白惊慌地看着我。 我嘀咕,「也许该把以前的人一个个列出来,让亲爱的男友帮我处理处理?呵呵呵。」 这么想着,我愉快地离开咖啡店,小跑奔向了我和"他"的住处。 一个月后的某个晚上。 「把那东西给我拿掉!」我吼。 「不要,小默这样多可爱。」他微笑着摸了摸打结处。 我送你领带不是给你这样用的!混帐! 「等等我射出来会沾到,也没问题吗?」我瞪他。 「那更好了,小默送我的东西上面有小默的味道。」他开心地蹭了蹭。 ……这个傢伙不只有病,还没救了。 他一边耐心地替我做扩张,一边在我身上各处点燃情慾的火。 「嗯……可以了……」我扭了下腰,催促道。 他轻笑一声,抽出手指,换上他的大玩意抵着我,「痛了告诉我。」 在他进入的瞬间,有种充盈满足的感觉在我的心上晕染开来,直至四肢百骸。 我没有喊痛,他却也不急着动作,而是等我习惯了之后,才开始一点一点地攻城掠地。 我的男朋友就是这么体贴。虽然偶尔霸道和不要脸。 「等一下……不要弄在……里面。」我咬牙轻哼,深怕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 「那在脸上好吗?我记得你说你喜欢脸上湿湿的。」他变换了个方向,继续动着。 「啊……哈……什么时候……我说过……」 「一开始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忘了吗?」他舔了舔我的耳朵,引得我一阵轻颤。 「嗯……啊哈……那里、那里不要顶了……」我求饶,眼里漫上一层水气,「我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的……」 「你洗完脸,我递手帕给你擦,你说不需要,你喜欢脸上湿湿的。」他说完就笑了起来。 「……」那明显不一样的意思好吗!你明明知道!你笑容出卖你了啊! 「你不说我当你同意了。」他用手指蹭掉我眼角泪花。 「别啊!我不要在脸上!」好脏啊! 「嗯,我也比较喜欢在里面,」他亲了亲我的嘴,「小默乖,我等等会帮你清理乾净。」 我攀上他的肩膀,用力抱紧他,享受着他一波又一波的温柔侵袭。 我的生活,幸福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