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要我》 她怎么不要我 第1节 ?  她怎么不要我 作者: 三崇 简介: 【追妻火葬场】 江笙成年生日那天,父母双亡,家中产业尽数被吞, 曾受过江父一恩的霍宴执收起玩世不恭, 把女孩儿接回了家,精心照顾了起来。 京都商圈大佬霍宴执年轻、矜贵、雷厉风行, 但也混名在外、浪荡随性,引得一众名媛趋之若鹜,偏就这样的人,回到家中,只要见到女孩儿,可以给她无尚宠爱。 霍宴执这个藏在家中的宝贝疙瘩,谁也说不得碰不得。 某日,京圈公子哥儿们酒吧聚会, 灯火辉煌间,他皱着眉盯着手机,通身气质让人心驰神往,众人打眼儿看去,一向生杀几个亿的霍总, 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看一张成绩单...... 正玩的尽兴间,霍宴执却要退场, 大家挽留,却见他漫不经心摆手道:“家里小兔子下晚自习了,今天答应去接她。” 江笙对霍宴执的感情,他自始至终看在眼里。 却由她暗自沉沦,避而不谈。 霍宴执生日,整个京都的名人齐聚一堂,莺莺燕燕在他身边伺机而动。 是夜,待人群散去,江笙借着酒胆表白,他都只是笑着凑近她,摸摸江笙的发心, “笙笙喝醉了,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别瞎说。” 只是后来,霍宴执对江笙求而不得时, 恨不得活剐了那天的自己。 他无所不用其及,堵她一切出路。 “想离开?我同意了吗?” 长大的江笙,反败为胜,夺回了一切属于她的东西, 但唯独没要他。 最后一向高傲的男人半跪在明艳的江笙面前, 求她:“笙笙,你看看我......” 食用指南:1.男女主无亲属关系. ++++++++++2.女主已成年,年龄差7岁. ++++++++++3.双c.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请问您今天后悔了吗 立意:热爱生活 第1章 隆冬已至,阴霾的天空里积着厚厚的云,零星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没一会儿,地上就白了一片。 江笙随着班主任陈兰,进了教职办。 “你居然还有心思和同学打架?”陈兰刚坐到椅子里,就用阵阴阳怪气的语气问了这么一句。 那看似严肃的面容下,裹挟着些道不明的意味。 江笙默不作声,但眉头却几不可见的轻蹙起来。 陈兰作为贵族学校的预科班主任,从任教起就享受了得天独厚的优待,哪个学生家长不是捧着供着,久而久之,也就渐渐养成了她这般狂傲的姿态。 尤其看不得,像江笙这般长相太过妖的女学生,还有这样目无师长的态度。 “你这脾气,现在可没人给你撑腰了,错了就要及时改正。” 江笙纯净如潭的眸子静静的看向陈兰。 要说江笙的漂亮,尤其要说的是眼型很独特,比着她不同的情绪,可以有不同的味道。就像此刻,那清清冷冷的调调儿,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到底是曾经的公主,就算落魄了,也还有那么几分威望。 陈兰如是想着,就越发执拗起来。 “回去给同学道歉吧,江筝原谅你了,这事就不追究叫家长了。” 江笙道:“老师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不问青红皂白随意定罪叫家长吗?” “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陈兰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 江笙那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漾起凉凉的笑意:“不是质疑,而是指控。就和您不问原由只审我一人一样。” “你可真行啊江笙!”陈兰火气登时顶了上来,她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因用力过大带着椅子滑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这样目无师长,挑战纪律,简直可恶至极,怪不得没人愿意管你!”陈兰一边拽上她的手臂,一边将教职办的门打开,“你给我滚去出站着!” 门打开,冷风灌进来,和室内的温暖形成强烈的对流。 江笙直直的站在那里,甩掉陈兰抓住她的手,云淡风轻的说道:“身为师长,偏听偏信,恶意拿私事攻击学生,难道就没有错误了吗?” 高三的学生,已然成年了,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稚嫩,但经历过人生起伏的江笙,却有了不同于年龄的沉静,她未再多看陈兰一眼,越过她,走出门。 陈兰教学这么多年,没受过这样的气,越想越忍不下,返身抄起窗台上的书,朝江笙的后背扔过去。大概是被气的狠了,连手上都没了准头,那本厚书擦着江笙的肩膀,往远处飞去。 堪堪停在转弯处,落在一行人脚边。 陈兰脸色瞬间变了,就这样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江笙视线在那群人身上环视一圈,最后落在那众星捧月的一人身上,微微偏了头。 崇德学院的董校长小意的陪在那人身边,一脸惊恐,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人群中央,男人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大衣,身量颀长,肩宽腰窄比例完美,匀称的长腿藏在西装里,一派斯文矜贵的气度。他慢慢弯下身子,捡起地上摊开的书,雍容雅致的脸上平添了些许疏离。 “董校长,咱们学校允许体罚学生?”他语调淡淡,却在体罚二字上听得出不同。 董校长抹了抹额头上生出的冷汗,这个陈兰,什么时候闹腾不好,非要赶上股东视察的时候,这下好了,该怎么解释呢? 江笙不愿他看到自己这样不堪的样子,收敛了情绪,绕过人群,回班了。 陈兰找茬儿,专爱挑放学的时间,等江笙回到班里的时候,偌大的教室里早就空无一人了。 这是贵族学校,京都上层名流的子弟汇聚一堂,随便哪个人拽出来,都能数出精彩的背景,各种国际奖项拿到手软。 曾经的江笙也是公主,但如今,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江笙坐在座位里,思绪短暂的抽离了一会儿。 忽的,教室门被推开,一个拿着篮球的男生长腿阔步走了进来。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一件长袖白t,盖着校服裤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进门后,虽然眼神锁在江笙身上,但经过她座位时,却没停留。 宋遇白的存在感太强,即便江笙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的身上,那种感觉如芒在背。 教室里安静的环境被第二人打破,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江笙收拾书包,起身离开。 还未触及到门边,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遇白便到了她的面前,堵住了去路。 江笙抬头看他。 “我送你回去。”男生刚刚运动完,身上蒸腾着的热度,声音带着这个年龄独有的清澈,“外面下雪了。” “不用。”江笙移开视线。 宋遇白往前挪了半步,弯腰凑近,非要捕捉到她的眼睛才肯说话:“还在生气?” 今天江筝招惹江笙,大多数原因是因为他,而他的心思,如此昭然若揭,连她那个傻白蠢的堂妹都看得出来,偏偏当事人却装傻充愣。 “没有。”江笙身体后仰,对于他的突然靠近,不是很习惯。 他问什么,江笙回答什么,谈话进行不下去。 之后是短暂的沉默。 宋遇白叹气,真拿她这脾气没治,将手中的伞塞到她的手里,“回去路上小心一些。” 手中的伞被叠的整整齐齐,江笙的手指摩挲着那伞柄处,知道他妥协,江笙没有犹豫,绕过他,拉开门就走了。 冬日的夜,来的早,空寂无人的走廊里,唯独她的脚步声,踩着节奏,渐渐远去。 下到教学楼门口时,理应早早离去的霍宴执,却等在了那里。 秘书郑荣恭敬的立在一边,手中提着个袋子,看到她的身影后,向霍宴执打了招呼。 男人回身,眉目如远山的清冷面容上,多了丝笑意。 “笙笙,过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宠溺。 江笙不是第一次听他这般唤她,但每次听到,还是会不自觉的心跳漏半拍。 她慢慢走到霍宴执身边,“您怎么在这里?” “视察学校建设规划,例行工作。”霍宴执有意逗她,明知她问的是为什么这个时间还等在这里,却答非所问。 小姑娘眸子清亮,睫毛又长又翘,这么瞧着人的时候,像把小刷子,扫过心尖。她本就生的白,皮肤透着新生粉嫩,被冷空气这样一吹,瞬间红了几度。 霍宴执冷白的手掌展开,郑秘书将袋子里放着的围巾帽子放到他的手里。 毛茸茸的白色线帽在他的手里像只活灵灵的小动物,他仔细地将帽子展开,扣在了江笙的小脑瓜儿上。 “天冷,小心感冒。” 她怎么不要我 第2节 “不会的。”江笙把毛茸茸的帽子往上推了推,露出盈白的小脸后,小声的反抗。 可当与霍宴执那佯装严厉的视线触碰后,又只好乖乖的闭上嘴巴,任由他再把围巾给她裹的严严实实。 “走吧,回家了。”霍宴执长腿率先迈下台阶。 听到霍宴执的命令,郑秘书将手中的伞打开,撑在了他的头顶。却被霍宴执亲自接过,侧过身子,给江笙留出了富足的空间。 她略一沉吟,走进风雪中,挨到了他的身边。 他一身黑色,在这一片雪白的天地里,像神祗般护着她,没容半片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就像那天,父母的追掉会,他越过众人,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出了那肮脏和不堪。 坐进车里,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的分布在后排,安静的只余呼吸声。 江笙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的更低些。 今日这事,被霍宴执撞见,免不了一番询问,可他好像在等江笙自己先开口,时不时瞄她一眼,那古潭似的眸子深不见底,江笙不自觉缩了下肩膀。 在外面一身刺的女孩子,终究在他面前武装不起来,成了软软的兔子。 “我今天和江筝打架了。”江笙垂着头,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她不该给他惹麻烦的。 江筝这个名字在霍宴执耳边过,略显熟悉,细想片刻,才将此人对号入座,原是她那个叔叔家的女儿。 “赢了吗?”霍宴执低沉的声线中含了笑意。 江笙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他:“您不怪我?” “怪你?为什么?我们笙笙这么乖,若不是旁人招惹,哪肯轻易打架。” 江笙粉嫩的薄唇抿着,片刻后轻轻说道:“打赢了。” 所以才挨了陈兰的批评。 “哦?郑荣,听见了吗?我们笙笙今天打架赢了。”霍宴执与有荣焉。 郑荣从副驾转过头来,给江笙竖起个大拇指,羡慕的说道:“我以前就不行,别看这么大块头,打架总输。” 江笙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知她情绪好转,霍宴执将手扣在她的帽子上,揉了揉。 “笙笙,是不相信小叔叔吗?” 听到小叔叔三个字,江笙心里有些反抗,他才比自己大七岁而已,称呼哥哥也不为过。 偏偏中间隔着她父亲的关系,倒是把辈分给抬上去了。 这话题不知从何提起的,江笙一脸迷茫,连忙解释:“没有,怎么会。” 车厢内光线暗淡,霍宴执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没有就好,我们笙笙依旧是公主,你的底气,在我这里,尽管放肆的去用。” ...... 第2章 霍宴执很忙,整日应酬,有逛不完的局儿,他把江笙送到家,亲自打着伞护着进了门,才道:“阿姨已经在煮饭了,一会儿趁热吃,别学太晚。” “您要出去吗?”江笙看了眼天色,阴沉的可怕,雪都比之刚刚大了些许。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霍宴执拿出来,看了眼号码,没接,直接按掉了。 这串号码,江笙很熟悉。 “嗯,有事,进去吧。”霍宴执表情慵懒,在黑夜中,像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操纵着一切,仿佛对什么都游刃有余。 江笙目送他背影远去,弯身坐进车里,黑色迈巴赫灵活的穿梭于铺满雪的路上,没一会儿,就缩成了个亮点。 江笙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打开门进了屋。 霍宴执这套房子,在京都寸土寸金的地段,独立别墅,上下六层。 辅一进门,正收拾客厅的阿姨连忙走过来,替她把拖鞋拿出来换好:“饭准备好了,现在想吃饭吗?” 语气热情又恭谨。 江笙看了眼时间,笑着点了点头。 霍宴执这人,什么都很讲究,家里保姆请了两位,一位主要负责餐食的营养师,一位就负责收拾打扫。偌大的房间,倒是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不那么空档。 食谱是营养师依据江笙的身体制定的,霍宴执过目后,开始每日执行,说是临近期末,又正逢高三,哪哪都马虎不得。 只她一人,吃饭没个意思,她加快了速度,将碗碟里的吃了干净后,就自行上楼了。为了方便她,在江笙搬进来前,霍宴执将房子特意做了一番改造,整个二层重新布置后,给了她用。 江笙提着书包,上到二楼时,抬眸向上看了看,霍宴执住在楼上,那里她没去过,好像有道无形的门,树在二三楼之间。 平时也难见到他走楼梯这边,往往都是从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回了自己的屋子。 所以从自由和方便上来讲,霍宴执考虑的十分周到。尽量给她留足了空间。 江笙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数学练习册,做了几道题后,叹了口气,干脆放弃了。 书桌的日历上标着期末考试的时间,下周眼看就到了,但这晦涩难懂的数学题实在让她难以下咽。 这时,放在书桌里的手机震了下,江笙打开抽屉,拿出来看了眼,是沈蓝的信息。 【宝贝儿,今天过得怎么样?我在这边快烦死了,整日下雨,又湿又冷。哭泣.jpg】 沈蓝真是她儿时的玩伴,两家关系很好,江笙也很喜欢她。后来她只身一人去了英国上学,如今有两年没见了,时不时的会像这样聊聊天。 【今天我和江筝打了一架,我把她按到了地上......】 【她又怎么惹你了?】 怎么惹的?无事生非,算了不提也罢。 【回头再说吧,我快期末了,要复习。】 【好吧。对了,你那个帅逼小叔叔,什么时候给我发照片??】 虽然对着屏幕,江笙还是觉得脸有些热。好像有些不得窥见的心事被挖了出来。她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没回消息。 雪下了整整一夜,去学校的路肯定不好走,第二天早上,江笙起的比平时早了一些。 崇德学校是私立院校,除了主打教学理念的改变,教学成绩也很拿的出手。 所以一般情况下,除去周三晚教职工开例会,其余时间都会上早晚自习。 江笙下楼时,没想到霍宴执已然坐在了餐桌前,正拿着一份经济早报,看的认真。 听到脚步声,霍宴执分出神来,“怎么起这么早?” 声音仿佛带着电流,让江笙那还在赖床的耳根子瞬间苏醒过来。 “下雪了,路不好走。”江笙坐在他的对面,纤软的小手捏着瓷勺,往嘴里送了口粥。 “今天让郑荣送你,他开车稳,不用着急。”霍宴执修长的指尖捏着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杯上那水雾涟涟的山水都似活灵活现起来。 “好的。” 江笙不想麻烦他,但是对于他的决定,也不会去否决,乖巧的让人心疼。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性格。 霍宴执心中动容,又想到至今从未在她的嘴里听到过“叔叔”二字的称呼,自知时间尚短,着急不来,所以也纵着她的喜好。 江笙吃完早饭,和霍宴执告别,上了车,往学校去了。 一进教室,班上半数同学将视线齐齐定在了她的身上,江笙有些奇怪,也没深究。 正收拾书包时,江筝走过来,故意碰歪她的桌子,眼神里尽是不服:“后台真硬,连陈兰都被你整了。” 江笙清冷的视线看向江筝,自己这个堂妹,脑子没有核桃仁大,光会做蠢事。 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大家都只知表面,凭霍宴执的地位,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去冒犯他。唯独江筝,还敢拿这个说事儿。 “昨天的打没挨够?要是挨够了,就给我把桌子摆正。” 江筝站着,江笙坐着,明明是高的那个更该有气势,但被她这堂姐这样看着,江筝觉得自己矮了不止一头。 昨天被按在地上时,揪的那只胳膊还在隐隐作痛。江笙是个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江筝又不死心的往最后面的座位看了眼。宋遇白坐在那里,长腿踩在凳子横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随时为江笙出头的样子。 害怕了之后,也就老实了,江筝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把错位的桌子又推了回来,自己回座位了。 这个蠢货不值一提,但她说的陈兰被整是什么意思?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陈港,他看出江笙的迷惑,解释道:“你还没听说吗?昨天学校例会,陈兰被辞退了,理由是体罚学生。这事儿家委会里早就传出信儿来了。” 江笙想到昨晚,霍宴执在车里说的那句,“你的底气在我这里,尽管放肆去用”时的情景,心里有了数。 第一节 课,新来的苏老师站在了讲台上,三十多岁的样子,讲话温柔又和煦,关键是有一套拿的出手的证书和学历,教他们简直大材小用。 但就是这样的人才,教的是江笙最头痛的数学,所以新老师是否真的惊才艳艳,因为是门外汉的缘故,她也不得而知。 高三的学习生活最是紧张,这样的生存状态导致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几天的复习转瞬即过,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整个考试过程中,她发挥的很正常,正常到看见成绩单时,仿佛时间倒退回了上次的考试。 语文、英文、文综都不错,哪一科成绩提出来,都是年级第一。 唯独数学,啧。 讲台上,班主任苏老师正在说开家长会的注意事项,江笙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家长通知单,默了默,连同成绩单,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反正,没人看的。 放学后,宋遇白单肩挎着书包,走到她座位旁,“过两天我有场篮球比赛,能去看吗?” 江笙仰起小脸儿来,“不去。” “到时候应该放寒假了,不耽误课。” 喜欢宋遇白的女生那么多,还没有谁得到过他这样小意的耐心。 她怎么不要我 第3节 “你没看我数学成绩吗?” 看了是看了...... 宋遇白被她最近这生疏的态度气的心肝疼,“我给你补数学作为交换?” “不用。”江笙收拾好书包,“让让,挡路了。” 宋遇白扣住她的手腕:“江笙,非得这样吗?表白之后,做不成朋友了?” 班上学生还没走干净,他这样,把自己置于了风暴中心,江笙挣脱开他的手,急于脱离这样的关注。 “大家都看着呢,你想去教务处?” 宋遇白也是宋家的宝贝疙瘩,长相不凡,眉眼锋利,一直被人捧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听她这样说,顿时将自己的书包往旁边桌上一扔,低吼道:“一分钟内,给我全部滚出教室。” 越是这样的贵族学校,家庭关系就越错综复杂,宋家在京都资历雄厚,所以宋遇白的话,很奏效。 那些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马上低着头溜了,教室里只余他们两人。 “做不成朋友了?”宋遇白执着于这个问题。 江笙那双清泠泠的眸子看向宋遇白:“被拒绝后,你还想做朋友?” 宋遇白紧抿着唇,过了片刻,自嘲一笑:“我要是说想,你同意吗?” ...... 江笙揣着家长会通知书和成绩单回到家后,先是看了眼鞋柜里的男士皮质拖鞋,还好好的摆放在里面,证明霍宴执还没回来。 她吃过饭回到屋里,一直没拉窗帘,外面星火点点,伴着冬夜的寒冷,那回家的小路一直安安静静,没有霍宴执车子的身影。 过了十二点,她把窗帘严严实实的拉好后,把通知单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家长会而已,自己去开就好了,有什么重要的。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就踏实的睡了,第二天早上和霍宴执照面儿时,什么都没说。 哼,每天回来这么晚,一早上起来还如此神采奕奕,真是,造物主也太偏心了些吧。 江笙意识到自己心里这无端生出来的想法后,脚步一顿,捂住嘴巴小小的惊了一下。 她现在都敢腹诽霍宴执了? 第3章 学校为了今天高三年级的家长会,特地做了安排,学生们都放假了,只有个别学生会的和负责校园广播的同学到校。 江笙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她单纯是为了给自己来开家长会的。 教室里,坐着的家长哪位都不可小觑,西装革履名牌加身,令小小的家长会像是在开经济论坛。 江笙站在班门口外,透过窗户往里悄悄看了眼,除了她的座位那里是空着的,其余家长都到位了。 她听着老师的年终汇报,不自觉笑了笑,与其说是家长会,倒不如说是学生家长对学校一年来工作的考察。 楼道里静悄悄的,打眼望去,除了她之外,再无别人。江笙找了个空教室等着,无聊时,低着头看脚尖,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殊不知,家长会接近尾声,曾受过霍宴执叮嘱的新班主任苏老师,在看不到霍总莅临的时候,已然给那位爷拨了电话。 彼时,霍宴执正在开会,他随意的靠坐在椅背上,面上看似挂着慵懒的笑,实则那锋锐的眼神早就透着不耐。下面各高管屏息噤声,生怕自己的呼吸惹了老板的不高兴。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霍宴执眼皮撩起来,看向声源。 郑秘书手里捧着烫手山芋,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总,是......苏老师。” 霍宴执眉头蹙着。 手机还在没眼色的叫嚣着,大家都在想,郑秘书这么谨慎的人,今天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就在全部人以为霍宴执耐心即将用尽时,他却用略显散漫的声音问:“苏老师?” 郑秘书点头,“是,崇德的那位苏老师。” “哦,接吧。” 这一声令下,在坐各位都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苏老师面子这么大,要知道,在霍宴执开会的时候,但凡谁弄出不合时宜的声音,都是要被诛灭的。 一时间,苏老师和霍总的香、艳遐想便在众人脑海中无限膨胀。 郑秘书接了电话,仔细听了对方说的话,回答道:“好的,麻烦苏老师,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看向霍宴执。 “说。” “苏老师说,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郑秘书说的话模棱两可,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听不懂。 但霍宴执眼睛眯了眯,一改身上那种懒怠气质,内敛深沉由内而显,“去学校。” 随着霍宴执步出会议室,余下众人顿觉劫后重生。 有大胆的开始八卦:“这位苏老师什么来头啊?” 其中有知情的嗤笑一声:“什么苏老师,还不是霍总从外面捡回来的落魄公主,估计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 这话题没人敢接,纷纷抱着电脑和文件溜了。 说什么落魄公主呢,就凭霍总扔下这千万的生意不管,也看的出是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儿。 # 家长会结束后,家长们都纷纷离校,江笙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想好如何与老师解释。 当她提步去敲老师门的前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笙笙。” 江笙下意识回头,是霍宴执。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身边,身形一顿,先她一步,敲响了老师教职办的门。 一阵急促脚步声,苏老师亲自开了门,脸上挂着标准微笑的和霍宴执打招呼:“霍总,您来了。还有江笙同学,快请进。” 江笙仰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只见他那刀刻般的下巴抬了下,也未等她,自己先一步进了门,和苏老师面对而坐。 他生气了。 这是江笙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的信息。 无奈,只好乖乖的走进去,站在了霍宴执的身后。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时间给您打电话,不知今天您未到,是工作太忙还是......” 还是压根儿没收到通知? 江笙心里打鼓,这事儿可大可小,她虽然不在乎外人如何看,但也不想让霍宴执误会她是个坏学生。 霍宴执唇角扯出个笑意,“是我工作忙,疏忽了。” 他......居然替自己抗下来了?江笙漆黑的眸子望着前面男人那背影,心里咕嘟咕嘟的冒了两个泡泡。 “哦,是这样,那我就直奔主题了。”苏老师是聪明人,刚刚那个问题,就是点明了自己是提前发过通知的,至于霍宴执有没有收到,都和她没关系就是了。 “请。”霍宴执应允。 “是这样,江笙同学这次考得成绩不错,是班里第二名,全年级的第三名。” 男人面上情绪不显,心里觉得倒是不错,没丢他霍宴执的脸。 “这是成绩单,您看一下。”苏老师双手将成绩单递上。 霍宴执狭长的眼垂着,视线在每一个数字上一一点过,最后落在数学成绩那一栏处,皱了眉。他将成绩单铺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在那个数字上敲了敲。 “数学成绩为什么只记一部分?”霍宴执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苏老师呵呵笑了两声:“不是一部分。” 哦,那意思这就是全部了。 “那是涂错答题卡?” 苏老师更尴尬了,“据我了解,应该也不是。” 这句话之后,是长久的无声,霍宴执缓了缓,转头看向江笙,一惯荣辱不惊的面容上,难得有这么丰富的情绪外泄,有不解,有错愕,也有惊讶和不可置信。 “四十分?”霍宴执连说出这个数字,都觉得天方夜谭。 江笙贝齿咬着嘴唇,一脸乖巧的垂着头,声音里还带着点小倔强和不服气,“就是......有点偏科。” “有点。”霍宴执故意在这个词上咬狠了些。 江笙确实不能再辩解了,这个科目的分数和其他相比,不是“一点儿”可以囊括的。 往后的十多分钟里,霍宴执接受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来自老师,因为偏科而输出的谆谆教导。 霍学霸端坐于此,听着苏老师小心翼翼的对江笙考学的规划和重点方向,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对江笙而言,同样是煎熬备至。 ...... “霍先生,江笙同学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您多加关注。” 霍宴执略一低头,“有劳。” 这样的良好氛围维持至教职办的大门关上后,霍宴执沉沉出了一口气。 江笙想跑,谁知那人异常敏锐,在她脚步还未抬起前,就叫住了她:“笙笙,想去哪里?” 江笙乖巧的摇头,“哪里也不想去,我回家,您去忙吧。” 霍宴执不接她的话茬,“我是要去忙。笙笙没事的话,跟我一起?” 他笑面虎似的,用着商量的语气邀请,却其实是不容人反驳的命令。 没办法,这一劫怎么也是躲不过去的,霍宴执这么忙,还要抽空教训她,真不容易。 跟着他一齐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刚刚一直播放校歌的学校广播突然出现滋滋啦啦的试音频率。 她怎么不要我 第4节 接着,清澈好听的男音从广播里透出来,传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 “江笙同学,请抬头。”宋遇白含着笑意的叫她名字。 霍宴执脚步一顿,连带着身后错愕的江笙也无法挪动步子。 两人停留位置,从天而降一架无人机,精准的落在江笙面前,机器上垂下来一根线,上面挂着的是一张门票。 “我们老大让给你的!”不远处,操纵无人机的半大小子吼了一声,“你不接的话,我回去没办法交差。” 江笙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别人,那男同学都这么说了,她再不接,反而是害了人家。 无奈,江笙抬手,将挂着的门票先拿了下来,打算以后找机会还给他。 无人机完成使命,飞回到自己主人的手里,男生挥了挥手,跑远了。 霍宴执如今早就过了十八九岁的青葱年纪,混迹社会这么多年,没了这种年轻的浪漫。但增添些许足够打破这种浪漫的绝情。 “你数学考不好的原因是这个?”他没头没脑的扔了这么一句话给江笙“在谈恋爱?” 江笙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霍宴执撩眉,看不出信或者不信。 走了半路,又问:“刚刚那小子,叫什么?” 江笙回答:“宋遇白。” 这个名字耳熟,霍宴执脑力好,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会儿听着这个名字,自然对上了刚刚那张成绩单里,因着三分之差压了江笙得第一的同学。 直到坐进车里,江笙都和他保持着些距离,不敢往前凑,因为实在摸不准他的态度。 沉默了片刻,霍宴执悠悠开口,“笙笙是因为这个分数,才没告诉小叔叔今天开家长会的事情吗?” 江笙一顿,果然来了,这就是个狐狸,从来都是要把账算得明明白白的,只是早晚问题。 “当然也不是......”江笙的小脸儿有着初生般的白嫩,皮肤吹弹可破,又生的过分好看,这么乖巧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迷惑性,让对方陷入自我和解中,仿佛这些问题不该拿来为难她。 要说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是奇妙,总会有个拿捏不住的特殊存在,而霍宴执就是她的特殊存在。 车厢内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郑秘书透过镜子,看了眼自家老板的表情,莫名的,怎么看着像是失落呢? “那,笙笙就是没拿我当自己人啊。”霍宴执的手臂支撑着他的头,斜斜的拄在车窗边,刚刚那还不甚明了的情绪这次是彻底释放。 郑秘书心道:果然。 江笙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霍宴执,就......打感性牌的大佬。 “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保证什么事情都听您的。”小姑娘因为这事心里有些愧疚,又想到刚刚在老师那里,他把问题自己扛了,心存感激,也顾不上许多,马上表明态度。 “真的吗?”霍宴执伤感的表情里带着怀疑。 江笙咬牙:“真的!” “知道错了?” “嗯嗯。” “那就先写份数学提分计划交给我吧。”霍宴执笑了笑,“不用太复杂,包括高中三年薄弱知识点分析、未来短期提高分数规划就行。” 江笙:“......” “啧,四十分?”霍宴执还停留在这个分数里,那语气,分明在表示理解不了。 第4章 华英总部大楼内,老总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一个半大的漂亮女孩儿,这事不出一分钟,已经在公司内部职工群里传开了。 而大家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群里没有公司的高层。 【我去,霍总带来一位小姑娘,巨漂亮!!!】 公司前台先打了报告,之后就有许多人状似无意的去打探,都想看一眼这传闻中的宝贝疙瘩。 江笙一行人自然没察觉,小姑娘背着书包,乖巧的跟在霍宴执身后,冲郑秘书吐了吐舌头。 郑秘书忍着笑,竖起根手指点了点前面的人,示意她小心一些。 “心里骂我呢?”前面霍宴执突然回头,视线在他俩身上绕了一圈,“打量我后脑勺没长眼?” 怎么还在生气呢? 江笙小脸儿一苦,往前走几步,到了霍宴执身边:“我哪敢......” “呵,郑荣,你说还有她不敢的吗?数学这么差都敢隐瞒不报,还有什么不敢的?” “您怎么还总提这茬儿呢。”江笙小声的辩解了一下,“对成绩影响不太大的。” 郑秘书也听说了江笙以堂堂四十分的数学成绩考了全班第二的事迹,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现在这个水平,在霍宴执这里,是远远没有达到标准的,他自己学习时成绩优异,所以觉得江笙也要随他。 近百平的总裁室里,霍宴执把江笙按到自己的位置上,抽了张白纸,又拿了签字笔放她面前,温厚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发心:“我还有会要开,你坐这里,好好写。” 霍宴执离开后,江笙垂眸看向他放在自己面前的纸笔,凑近闻了下,有股淡淡的墨香味。她拿起来,揭开笔帽,在纸上写了《数学复习计划》六个大字。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这股东风该怎么吹,江笙心里是一点数儿也没有。 刚刚在车上他说的那两条是什么来着?江笙放松时,习惯性将笔放到嘴边,下意识想咬,忽然看到白纸右下角印着“华英”二字的水印,反应过来这是霍宴执的地盘,顿时收敛了心神,专注于回忆数学课程的内容。 但是,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空白! 她甚至想不起来学过什么知识点,更不懂三角函数和坐标轴的关系...... 外面天色渐渐有些沉了,大概率又会有一场雪降临,这样昏暗的天气里,又在考虑数学相关的事情,江笙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 霍宴执这边,虽然又回到了会议室里,继续刚刚没完成的工作会议,但这次与以往不同,他的手边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而画面上,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合同或方案,是女孩趴在他的办公桌上酣睡的趣景。 这才走了多久? 霍宴执唇角挂着丝丝笑意,半晌后,无奈的摇了下头。 众人惊!这宠溺的表情不要太赏心悦目。 江笙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光怪陆离,没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她站在雨中,头上戴着生日帽,手中托着精美的生日蛋糕,而眼前,却是鲜血淋漓的车祸现场。 黑色的轿车自燃爆炸,车上的人被烧得面目全非。 血水混着雨水,淹没了她的脚,而后是她的腿,眼看就要漫过整个身体时,她惊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恐惧兜头而下,将她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但就在这可怖的梦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干净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笙笙,笙笙...... 江笙猛然惊醒,她从自己的臂弯里抬起头,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茫然又涣散。 霍宴执将手盖在她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凛。 “笙笙,做噩梦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梦魇中清醒过来的江笙,眼窝儿里的水珠儿成串儿的落了下来。然后扑到了霍宴执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把自己藏了起来。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这无声的抽泣让霍宴执的心跟着揪到了一起,他蹙眉,手抬起后,却久久没有落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了会儿,霍宴执轻轻拍了下江笙的小脑袋。 “哭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写不出来复习计划吗?” 他低沉的声音透过胸腔传进耳膜,知道这是在变着法子的安慰自己,江笙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心底那些被释放出来的恐怖回忆,又慢慢收了回去。 感受到江笙的动态,霍宴执知她自己调节好了些,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处。 可那眉目间久久化不开的寒霜冬雪,有种杀伐间的凌冽与霸道。 江笙父母离奇出事,江家当家人席位空缺,江笙二叔事发后第一时间接手江家生意,要说这里面没有巧合,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但自燃的车子已经烧成了灰烬,要想查到真相还需花费更多功夫,但不要紧,他霍宴执有的是时间陪着玩儿。 他的手还浮在江笙的头顶,许久未动,江笙将脸抬起来些,仰头看向他。 觉察出胸前温度一凉,霍宴执低头,和江笙的视线碰到一起后,才注意到自己胸腹那处衣服,已然湿了一片。 “对不起,把您的衣服弄湿了。”江笙揉了揉鼻子,略显歉意的看着湿衣服下面若隐若现的肌理线条。 女孩儿鼻尖有些微红,眼眸水汪汪的,像潋滟晴好后的池塘,开着沁香的莲。眼尾因刚刚情绪波动的缘故,泛着红晕,越发像只无害的小兔子。 “等我下,我去换身衣服。”霍宴执声音淡淡,并无任何责怪之意。 江笙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还箍着他的腰,连忙松开,坐直身子,佯装无意。 等霍宴执进了隐在总裁办的休息室,她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烫。 刚刚,她是抱了他吗?他的腰劲瘦有力,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身上的味道像高山远水般低调典雅。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在想什么时,江笙抬手盖住了自己的脸,不能再想了。 霍宴执换好衣服再出来时,江笙已经恢复如初了,这种梦,自打半年前,几乎隔段时间就要做一次,她已然成了习惯。 男人看她还坐在原处,便闲庭信步的走到她身边,弯腰凑近,将视线定在了那张只有六个字的白纸上。 他的呼吸突然靠近,江笙下意识躲了躲,却又正好触碰到他放在椅背上的手臂。 一时间进退不得。 霍宴执看过那书写肆意的字体,又转头看她,“你要是我的员工,现在就该收拾东西走人了。” 江笙小小的“哼”了一身,“我才不要给您打工呢。” 听她有心情说笑了,霍宴执自然配合。 “哦?笙笙这话怎么说?” 这种想法倒是新奇,想他霍氏企业,如今算是业内半壁江山,他又一向高瞻远瞩,明明给他打工才是明智之举。 江笙鼓鼓腮帮子,“您在布置任务时,没有考虑到员工的实际水平,身为领导,是不是欠缺考虑啊?也许她压根就没有丝毫理论知识呢?” 她说了这么一大堆,霍宴执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我们笙笙,是连高中三年的基础知识都不会。” 她怎么不要我 第5节 江笙甜甜的笑了笑,她不常有这样的小表情,像是夏季的蜜桃渍着露水,甜美可人。 “您虽然在某些方面不是合格的领导,但耳力和脑力确实惊人,我说什么您都能明白。” 江笙话音落,霍宴执修长的手指曲起,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力道不小。 江笙“啊”了一声,抬手捂住额头。 霍宴执直起身子,拿起电话给郑荣打过去,没一会儿,郑秘书就到了总裁办公室。 此时,坐在老板椅里的是江笙,小姑娘小小的嘴巴撅着,上面放着霍宴执常用的那只签字笔。眼神往斜靠在桌边的霍宴执身上瞟了瞟。 郑秘书不知为何,见到这两位主儿的相处模式就觉得想笑。 一个明明才二十五岁,却要把自己提到长辈的位置上,去抚养一个高三的女孩子,其中的啼笑皆非,可想而知。 “霍总,您请吩咐。” “我接下来的几个月,行程排的什么,说一下。” 郑荣对霍宴执的大小事项都烂熟于心,所以很快便将几件重要的和不重要的事情分出等级的汇报了。 霍宴执听后点头,“快过年了,一些能推的小事就推了吧。以后每天咱们上班来都带着江笙同学,她的数学我亲自辅导。” 啪嗒一声,笔落在桌子上。 “您这么忙,不用了吧。”软糯的声音有着些许拒绝。 霍宴执将掉落的笔捡起来,拿到手里把玩着,那纤细的笔杆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像是指点江山的利器。 “我忙的话,还有郑秘书。他的成绩也不错。”霍宴执一锤定音,不给反驳的机会。 郑秘书冲江笙竖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快别加油了,她这油是加不起来了。 这时,霍宴执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蒋臣之”。 他接起来,听了会,问道:“有没有小朋友喜欢吃的?” 电话那边一愣,“你要带那孩子一起来?” 霍宴执“嗯”了声,“放寒假了,带她放松放松。” ... 订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事,霍宴执又处理了几个着急的合同,就带着江笙出了办公室。 乘电梯的功夫,霍宴执手抄在口袋里,透过光滑的梯壁映照,把江笙的表情尽收眼底,“笙笙。”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笙抬头。 “数学必须学好,这样,将来才能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说罢,他笑了笑,“不然,仗打赢了也只是一时的。” 第5章 天黑下来之前,郑秘书将霍宴执和江笙送到了“烟雨楼”。 虽然是古风古韵的名字,模仿古式的建筑,但却是一家充满现代娱乐项目的私人会所,比如里面的台球桌,都是纯紫檀木打造,靠近时可以闻到淡淡的木质香气。 这么奇异的地方,还是会员制,没有获得许可的客人根本无法窥见其中景象。 江笙对这里并不陌生,她父亲生前,来此处会客谈生意,经常带着她。 不过今天比之前又有不同,霍宴执带江笙来的,是“烟雨楼”的九层,这里从不对外人开放,只招待霍宴执和他几个玩的不错的朋友,至于费用,都是年费交付。 他们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正围在桌边打扑克,可能是有人赢牌,一阵热闹的笑骂声。 江笙屏住呼吸待了一会儿,一时适应不了这股浓重的烟味儿。她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被霍宴执看在眼里。 “把烟掐了。”霍宴执兀地出声,大家视线一时都看过来,片刻后听话的掐了烟。 “呦,宴哥来了啊?不玩了不玩了,吩咐人上茶。”蒋臣之扔了手里的牌,起身要过来。 却不想被人拉住了衣服,“输了牌想跑啊?先把眼前的酒喝了。” 江笙眼睛亮亮的,对这种所谓的“大人世界”充满了好奇。她顺着那桌边看,果然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扎啤酒,满满当当的。 蒋臣之拿起酒杯来,作势要倾倒在那人脑袋上,果然抓住他衣服的手收了回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江笙抿着唇笑了笑。 霍宴执却在这时捂住了她的眼睛,声音沉沉:“都别闹了,教坏孩子。” 轻盖在自己眼前的手带着雅致的沉香味。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可以碰到他的掌心。 牌局大概是散了,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没一会儿,有个女人揽住了她的肩膀,将霍宴执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 “宴哥,这就是你经常提到的那个小姑娘?当真是亭亭玉立啊。” 江笙睁开眼睛时,正巧看到女人的手停留在霍宴执的手腕上。 霍宴执唇边漾着笑,眼神凉凉的落在那肌肤相触的地方。 女人又摩挲了两下,才不舍的放开。 江笙趁着机会,从她的身边挪开几步,离远了些。 “吴语浓,干啥呢,趁机占宴哥便宜啊?”刚刚差点被泼酒的男人道,“还没对宴哥死心啊?” 吴语浓什么都没说,脸上挂着得宜的笑,似乎对这种玩笑见怪不怪。 霍宴执懒得理会这些,只用眼神示意江笙跟他走。那边罗汉床上,众人早就把主座儿给他留了出来。 “这是蒋臣之,你见过一面。”霍宴执坐下,拉过江笙在他身边落座,一一介绍屋里的几个人,“这个不正经的是林怀远。” 就是差点被泼酒的那个,江笙对这种嬉皮的性格印象很深刻。 “宴哥,不带你这样的啊,怎么介绍个名字还带着浓厚的个人感情色彩呢?”林怀远不干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亲自过来给霍宴执杯里倒了茶。 “小妹妹,别听他的啊,哥哥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林怀远此话一出,屋里顿时笑开了。 霍宴执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今儿个我就把你打正经了。” 林怀远捂着刚刚被踹的地方,“宴哥,我改了我改了!我是正经人,百分之百的正经人。” “少搭理他。那位是肖楠。” 这人温文尔雅,看江笙视线瞧着自己,点了点头。 霍宴执最后下巴一抬,冲着那唯一的女人说道:“她是吴语浓。” 蒋、肖、林、吴,京都霍氏派系的支持人,怪不得和霍宴执关系好,原来都是上一辈儿的交情。 “哎,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让他们准备开席。”蒋臣之先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带着侍从鱼贯而入,每人手上托着菜碟,这么来来回回足足走了三十来趟。 霍宴执带着江笙绕到隔壁屋子,先给江笙拉开了椅子,示意她坐下,后自己在她旁边安顿下来。 其余的人见他这边妥当了,也都找准位置坐下了。 “今儿准备的仓促,不知道江笙同学喜欢吃什么,就多要了些,以后知道你的口味了,就专准备你可口的。”蒋臣之和她隔着个位置,周到又体贴。 “谢谢蒋叔叔。” 江笙明眸皓齿,生的玲珑又娇俏,虽然还是学生打扮,也掩盖不住那越来越突出的好相貌。尤其这声音又软又娇,真真儿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蒋臣之听她叫了一声“叔叔”,顿时飘飘欲仙。 “哎呦,叫哥哥也行啊。” 旁边霍宴执手中的茶杯突然咚一声,敲击在桌面上,脸也不知为何挂了下来。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突然就没头没尾的把这么个问题抛给蒋臣之。 对方一愣,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最近江家老二,也就是江笙叔叔搅和他们老客户的事情。 他看了眼江笙,犹豫着开口:“江疏冒接触过的那些人,我都整理好了,放心,他一个也没撬走。” 女孩儿垂着头,似乎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霍宴执点头,亲自拿过江笙的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 他脱了外套,黑色暗金的衬衣袖子挽起来一些,露出一截小臂,在江笙眼前一晃而过,接着,就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摆在了眼前。 她想去端,却因杯壁太薄,烫了手。 霍宴执皱着眉拉过她的手瞧了下,粉嫩的指尖这么一会儿就烫的红了。 “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冷热?” 被训了,江笙也不恼,自己把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您放心,一会儿就没事了。” 霍宴执还是不放心,把热水端起来,和自己的杯子来回倒了几次,温了才又放到江笙手边。 吴语浓的视线直白的黏在霍宴执身上,见他对别的女性生物这么体贴,虽然知道那还是个孩子,但毕竟已经18岁成年了,心里总也不是个滋味。 林怀远的手在桌下捅了捅蒋臣之,几个人心里都惊得不得了。 这个孩子,今天是第一次被霍宴执带出来,这一见可不要紧,他这宝贝的程度,可比传闻还夸张啊。 越是这样,桌上几个越发想在江笙面前讨个眼熟。 蒋臣之转动桌子,将一碟冰激凌停在她面前:“江笙同学,吃这个。” 冰激凌球是巧克力和香草的,她刚刚就注意到了,现下转到了自己面前,她一高兴,就又谢了蒋臣之一遍:“蒋叔叔,谢谢。” 说罢,拿起手边的小银勺,就在马上和冰激凌相遇的时刻,斜下里冒出来一双筷子,稳稳的截住了勺子。 江笙顺着筷子看向它的主人。 “太凉了,对脾胃不好。”霍宴执这玉石般的音质,当当两声,就把她的美梦敲破了。 江笙收回勺子,咬在嘴边。 “少吃点儿没事啊宴哥,你看孩子不是想吃吗?”蒋臣之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劝。 肖楠看他一眼,想让他闭嘴。 蒋臣之榆木脑袋,哪里看的出这个。 她怎么不要我 第6节 “孩子想吃,但她胃口脆弱,不能吃。”端方雅致的男人,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的蒋臣之有些发毛。 果然,下一刻,霍宴执手指捏着转盘,将那份冰激凌稳稳停在了蒋臣之面前,“摆在面上是对孩子的打扰,你吃了吧。” “这.....这么凉。”蒋臣之话出口,自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都嫌凉,还说什么劝孩子吃的事啊。 只好老实的端下来,放到了自己面前。蒋臣之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哪里惹了霍大佬了,但又不怎么明白,这是怎么惹的呢? 肖楠和林怀远看的心里笑开了花,蒋臣之这个傻逼,人家用得着你去上赶着送关怀啊。正主儿可不乐意。 大概是因着打散了小姑娘的心头好,霍宴执亲自拿了虾,手指灵巧的剥掉虾皮,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后拿毛巾净了手。 “这虾最是新鲜不过,尝尝?” 江笙夹起来,放到嘴里,鲜美的味道顿时溢了出来。 这语气太温柔,是这些人有生之年都没有感受过的。 果然有人接受不了,咣当一声,吴语浓碰倒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红色的液体顺着桌子流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她的裙子上,她垂头,借机整理自己的情绪。 “不好意思,我去整理一下。”说罢,拿起手机,踩着高跟鞋仓皇离了桌子。 出了门,还在心惊胆战。看霍宴执这样子,哪像在照顾孩子?她越想越不是滋味,犹豫了会儿,就给一个号码拨了电话:“阿姨,您最近好吗?明天有时间吗,我去看看您。” ...... 因为带着江笙,霍宴执连酒都没喝,但因为其余的人推杯换盏,闹得他们身上都染了淡淡的酒气。 等坐进郑秘书来接他们的车里,这气味就越发浓重了些。 江笙在外面折腾了一天,马尾松了,好多碎发都掉了下来,扰的脸有些痒,她把皮筋取下来叼在嘴里,然后自己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突然,一双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长发,那手艺有些生疏,但处处透着小心翼翼。 江笙的手垂下来,心咚咚跳重了两下,霍宴执,在帮她梳头发...... 来回顺了那么几次后,霍宴执偏头,将她叼在嘴里的皮筋拿了下来,一圈一圈套回了头发上。 “笙笙也太偏心了些。”霍宴执的语气里有些小委屈。 “啊?” “对着蒋臣之一口一个叔叔的叫,怎么就是不肯叫我一声呢?”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一派自若,哪怕是这样为难人的时候,都瞧不出一丝丝松动。 江笙垂眸,稳了稳心绪,小声道:“您在我心里,远比叔叔这个称谓,要重要的多。” 似乎没想到能得她这样的答复,霍宴执心里被哄的熨帖,笑了笑,“那我该谢谢笙笙了,把我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顿了下,他又道:“这样的话,以后我要是在你嘴里听到叔叔这个称呼,岂不是证明地位掉下来了?” “您放心,不会的......” 等到了家,江笙和霍宴执打了招呼,就急忙跑上了楼,自己这变相的和他说了这些话,心跳就没慢下来过。 回到屋里,平复了许久,才甜甜的笑了笑。 身上都是烟酒味,江笙有些难受,拿起浴巾和睡衣去浴室放水洗澡,等她哼着歌儿走到浴室里镜子前时,一脸惊恐的愣在了原处。 这......这头发...歪歪扭扭,还有很多在下面没梳起来,像个傻妞一样的造型。 而她心痛的是,自己就是顶着一个这样的发型和霍宴执说了那些煽情的话吗??? 第6章 夜里,江笙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三个小时后,依旧没有进入睡眠,她打开床头灯,干脆披着衣服下了床。 晚上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大概所有人都睡了,江笙拉开门,轻轻的下了楼。 听说牛奶助眠,她在冰箱里翻了一瓶出来,刚往嘴里倒了一口,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制止了。 “又贪凉?” 循着声音回望,霍宴执带着金边眼镜,正从楼上拾级而下,逐渐靠近。 “您还没休息?”江笙手中拿着奶盒,嘴边一圈刚刚留下的奶白痕迹,不知是因刚起床的缘故,还是喝了奶的缘故,连说话都奶声奶气的。 霍宴执本来看她喝凉奶就不太高兴,但看她这么乖巧的样子,训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有个方案要看。”霍宴执这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江笙小声的“哦”了下,偷偷看他与以往不同的样子。许是夜深的缘故,没有了白日里那金贵的疏离感,他头发柔软的趴在额前,配上那副眼镜,倒像是邻家大哥哥了。 见她发呆,霍宴执无奈的笑了笑,拿过她手里的牛奶,倒进了杯子里,放进温奶器里热着。 “今天玩累了,睡不着?”霍宴执垂眸看她小脸上压出了些痕迹,但眼神却是清明的,不像学习到这个时间。 江笙怕他深究,只好点头承认。 “还是小孩子,以后得注意,不能玩累了。”霍宴执给自己磨了杯咖啡,咖啡机隆隆的磨粉声持续了一会儿。 温奶器那边定了时间,咖啡豆磨好的同时,牛奶也热的差不多了。 江笙在听到那一句“还是小孩子”时,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等霍宴执将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里时,江笙大着胆子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顶了一句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成年了。” 霍宴执薄唇抿着惯常那种若有似无的弧度,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她较真儿。 “好,笙笙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那现在成年人都睡觉了,喝完奶,快点去睡觉。” 听听这语气,他还是把自己当孩子敷衍。 江笙有些气,却也知道,现在反驳什么作用都没有。气鼓鼓的越过他,背着身子往楼上走。 霍宴执叫住她:“笙笙。” 她脚步顿住。 “晚安。” 因着这两个字,江笙觉得刚刚的那股莫名其妙感觉烟消云散了。 “您也是,晚安。” 许是喝过牛奶,全身温暖又舒适,又许是因为霍宴执那句“晚安”,江笙再次躺回床里后,很安稳的睡着了。 # 翌日一早,江笙因昨晚睡得迟,本想补个懒觉,却没想到阿姨亲自敲了她的房门。 声音很轻,但因她睡眠浅,还是很快就被叫醒了。 江笙揉着眼睛开了门。 阿姨一脸歉意,“霍先生让您早些起来吃饭,说是不能耽误了今天的学习。”【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江笙的懒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跑的无影无踪了。 终于,短暂的收拾过后,吃了早餐,江笙开启了第一天的补课生活。 其实霍宴执每天带着她去公司,倒是没什么顾虑会见到太多人,公司停车场在地下,有总裁专属的直达电梯,而且还有专门通往他办公室的路。 江笙想着,这样秘密的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便。 但这个秘密,也仅仅维持了一个小时,那之后,霍宴执带着孩子来公司辅导作业的消息就传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 起因是在规划江笙学习的地方时,总也不能让追求极致的霍总满意。 原本打算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学习,但他工作的时候又会打断她的学习进度。 要是放在待客桌那里的话,桌子又太矮了。 江笙抱着书,和他打商量:“这里就挺好的。” 男人那懒懒的语调再次否定:“笙笙还在长身体,怎么能委屈。” 下一秒,就拨通了郑秘书的内线。 嘟嘟两下敲门声,郑荣恭谨的站到了他面前:“霍总。” “去选套合适的书桌椅子,一个小时内搞定。” 郑秘书自己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回忆了下上学时用过的那些桌椅板凳,好像也没什么讲究,这个选购实属超乎了他的知识水平,但也就是那么一顿,马上就去解决问题l。 按照规定的时间,一套环保安全又可调节的学习桌就搬进了霍宴执的办公室。 江笙知道躲不过,早就给自己选了个好位置,她指着某个墙边的方位说:“就放那里吧。” 她选的地方,正好是霍宴执的视觉盲区,要是坐在办公桌那里,不特意去瞧,根本就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笙笙,不喜欢和小叔叔待在一起?” 江笙摆手:“没有没有。” 霍宴执点了点头:“那就好,把桌子摆在我面前。” “......”他怎么什么都能发现呢。 等一切安排妥当,江笙正式坐在了霍宴执办公桌的对面,两人也就隔着两米的距离,自己做什么事,都能被他一览无余。 因为江笙的数学基础太差,今个儿霍宴执也没要求她做多难的题,圈了高一的知识点给她留了作业。 说实话,三年走过来,每次上数学课都会昏昏欲睡,又仗着自己其他科目学的好,也没有深究过这科,所以连高一的知识都模模糊糊。 她咬着笔,在“集合”这里就彻底卡住了。 霍宴执慵懒的坐在椅子里,眼神却定在江笙身上。今天小姑娘没穿校服,套了件白色的帽衫,头发绑成个高马尾,素净的小脸上净是疑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研究什么攻坚科研项目。 江笙确实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里,所以连霍宴执的脚步声都没听到。直到听见他的声音在自己耳朵边响起时,才惊恐的转头,此刻,他的侧脸就在自己眼前,连那耳窝儿里的软骨走向,都能清晰地被眼睛描刻。 霍宴执屈指在她的桌面上敲了敲,腕表面反射的光闪过她的脸颊。 “看题,我的脸上有答案?” 江笙故作镇定,“霍老师,您这句话也太没新意了。” 她这句“霍老师”咬音轻软,倒是把霍宴执逗笑了。 “呵,小丫头,没正型。” 既然特级辅导霍老师亲自过问了,那江笙也就不藏着了,说实话,交集这章知识点里,其他的还能明白,就是这什么“包含”“包含于”搞得人头大。 她怎么不要我 第7节 霍宴执看了眼题,就知道考得什么知识点,他也不急着往题上靠,反而找了个好的切入点,从头开始给她顺知识点。 接近上午十一点,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铺满了整间屋子。 江笙觉得这一刻弥足珍贵,她小手举了起来,打断了一下霍宴执:“您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用啊?” 霍宴执不疑有他,直接拿给她:“没有密码。” 江笙打开了录音功能,放在了桌边,“我想把这些录下来,留着以后复习用。” 霍宴执揉了揉她的发心:“何必多此一举,霍老师又不收费。” 他自己欣然接受了这个角色,还配合着演了起来。 不一样的讲课方式,所呈现的效果皆有不同,接下来的几日,江笙在霍宴执的辅导下,对初一的知识有了很快的阶段性进步。 她本来就聪明,以前因为一个环节没打通,后面就越听越迷糊,像如今这样,一点一点的慢慢梳理,对她来说,是最适合的复习方式。 有的时候,霍宴执要去开会,就把郑秘书留下,郑秘书和霍宴执的教学方式不同,反而让江笙有些适应不来。 看来,一物降一物,这话是真的。她的数学盲区,只怕霍宴执一个。 这天晚上回了家,江笙把自己的手机从书桌里拿了出来,想着把这几天的录音传输过来。 正巧今晚霍宴执也没有应酬,江笙壮了胆子,借着这个理由,往三楼去了。 他的地域,有着很鲜明的个人色彩,装修也是极简约的低奢风格,以暗色系为主,透着股不近人情。 江笙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周围的陌生环境,莫名的,空气中那种雅致清冽的气息,好像和霍宴执身上的味道不谋而合。 这个时间,霍宴执还在书房,他的门半开着,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男人带着金边眼镜坐在书桌后,身后是一整面的书墙,他正垂眸看着什么,不一会儿,大概是眼睛累了,他将眼镜取下来,揉了揉鼻梁骨。 江笙小声扣了扣门。 霍宴执抬头,见是她,招手:“笙笙,进来吧。” 在家里,小姑娘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头发松松软软的垂下来,走路的时候有些雀跃,总能让霍宴执想到小兔子。 “您现在忙吗?我想把录音传到我的手机里。” 霍宴执看了下时间,后将面前的文件夹合上,“过来。” 江笙凑到他的桌边,将手机推过去。 隔着一张桌子,霍宴执撩起眼皮看她,下巴点了下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自己导。” 话音落,江笙放在他面前的手机忽然亮了下,一条消息跳到屏幕上,因为这手机平时她不常用,有时就查看个信息,为了方便,就设置的消息可见。 所以,霍宴执不妨,正巧看到了信息内容。 他清隽的眉折到一起,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这小子约你去看篮球比赛的事儿,还没死心?”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好像有种自己家的宝贝被人觊觎的气恼。但他又不想自己被当成个跟不上时代潮流的老顽固,也不能深究。 江笙“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原来指的是宋遇白。 大概也就霍宴执可以这么简单直白的把他归为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了吧。 江笙把手机拿过来,打开聊天页面,手指飞快的打了几个字。 霍宴执暗暗“啧”了声,这种想看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第7章 江笙把录音整理好,出书房前,和霍宴执道:“您早些休息,晚安。” 男人端坐于书桌后面,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只说出口一句“晚安”。等人走后,他仰头靠在椅子里,抬手揉着额角,总算是体会到了家里有个这年纪姑娘的烦恼了。 他的心思,江笙全然不知,回了自己屋子时,她按照刚刚给宋遇白的信息内容,给他回拨了电话。 对方几乎是秒接的。 “江笙。”宋遇白松了口气,“你倒不是敷衍我,真难得。” 江笙被他这夸张可怜的模样逗得笑了声,“我在你这里,就这么没信用吗?” 宋遇白想了想,确实不是。 但凡她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她不愿的事情,任你如何逼迫哀求,都无法动摇她分毫。 “那明天的篮球赛,你收了门票,是不是就等于答应去看了?”宋遇白抓住她的话头,绕到了这件事情上。 江笙给他打电话之前,已经想过了,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还要见面的,不如把事情说开,也好过这样躲闪。 “明天我会准时到体育馆,你......加油。” 听她答应了,宋遇白连语气里都带上了雀跃,“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赛前好好和队友待在一起吧,我自己能去。” ... 挂了电话,江笙拿出耳机,把手机里的录音调出来,仔细的听着。 霍宴执的声音是低沉有质感的,通过设备的润色,传进耳膜的感觉,像是被重金属敲击后的穿透感。 这一晚,就在霍老师的数学小讲堂里完美的睡过去了,导致第二天早上起来,江笙的脑子里全是数学符号,休息的一点也不好。 她没精神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睡觉不怎么老实,耳机早在不知何时就掉了,她从被子里翻出手机,发现也没电了。 今天要出门,她连忙给手机充上电,然后下床洗漱穿衣服。 等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霍宴执已经吃完早餐在看报纸了。 江笙坐到他的对面,拿了面包在嘴里叼着,还不时往霍宴执那里瞧一眼,觑着他的心情好坏。 哪知对方突然把报纸放了下来,正好将她偷看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霍宴执眉梢一挑:“怎么?看上我的报纸了?” 江笙咬着面包,摇了摇头,正斟酌着,她要去看比赛的事情现在说是不是好时机。 她这性格,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从小被娇养着长大,有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 这样的江笙,也好也不好。好的是,她可以将仇恨短暂搁置,安心的躲在他的羽翼下等着自己绽放反击。可不好的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和亲人,若没了他,会不会在成长的途中被人折枝毁灭? 霍宴执收敛了心神,将报纸折叠置于手边,“笙笙有事要说和叔叔说吗?” 江笙不防备,自己的意图就这样被他发现了,不住点头。简直神了,怎么自己想什么,霍宴执怎么都能知道。 “今天我想和您请天假,宋遇白的篮球赛,我答应他去看了。” 江笙话音落,霍宴执却未立即回答。 他深潭似的眼睛望向她,更加看不出是什么情绪,那双手肆意交叉,伏在桌沿,整个人释放出一种清冷的态度。 他...怎么好像比老师都凶啊。 江笙有些后悔,是不是话说早了?应该等等的。 就在江笙以为这假肯定请不下来的时候,霍宴执将气势收敛,温声问道:“笙笙要去看篮球赛吗?什么时间。” “上午九点开始。”江笙如实作答。 “地点呢?” “就在体育馆里,据说是高中篮球联赛,今天是决赛了。” 霍宴执点了点头,转头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郑秘书拨了电话。 这个时间,郑荣早就等在外面了,听到召唤,连忙进了屋。“霍总?” 霍宴执看了眼时间:“今天上午的行程都推了吧,另外,给我弄两张体育馆篮球比赛的票。” 郑荣简直惊呆了,同时,江笙也被他的决定吓了一跳。 “您......要去看宋遇白的篮球赛??” 霍宴执唇角淡淡的勾着,“笙笙不愿意?” 江笙连忙摆手,带动着手中的面包片也跟着摇晃。 “没有的,愿意。” 霍宴执满意,看向郑荣:“还不去?” 郑秘书这顿时间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觉得自己老板做什么好像都稀疏平常了,但有件事还是忍不住提醒:“今天中午,您约了企信的李总吃饭,这个恐怕推了不好。” 霍宴执沉思片刻,“好,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 等郑秘书在半个小时内将两张高中篮球联赛的vip票放到江笙手中时,这神奇的一天算是正式拉开帷幕了。 霍宴执没让郑荣跟,自己在车库挑了辆车,拉开门,略一歪头,示意江笙上车。 等坐进副驾,她心里那股小悸动是怎么也压不住了。这是霍宴执的副驾啊,第一次和他单独出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有一点却很明白,她是欢喜的,甚至希望这场篮球赛的时间可以长一些。 “安全带。”霍宴执出声提醒。 江笙后知后觉,神思全然不在原位,自然反应也慢了半拍。 就这片刻失神的功夫,霍宴执就亲自靠近了她,修长的手臂越过车座,扯过安全带的卡扣,按进了卡槽里。 他的气息短暂的擦过鼻尖,江笙不自然的揉了揉。 霍宴执开车的风格和他本人一样,是霸道又稳重的,江笙自己虽然没有驾照,但坐过那么多人开的车,还没人能有他这样的拿捏度。庞然大物就像他的一个玩具,在马路上丝滑游走。 今天已经是篮球赛的决赛局了,体育场内人满为患,但因为霍宴执拿的是vip票,所以开了专属通道,避免了人群的拥挤。 等他带着江笙坐到观看台上的时候,楼下看台还熙熙攘攘的一片混乱。 “郑秘书一直这么厉害吗?”江笙手扶着栏杆,往下望,这个座位的角度很好。 霍宴执今天没穿西装,只一身黑色运动套装,胸口处一个简易的标志,此刻手抄在口袋里,一条长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倒是将纨绔的一面释放了出来。 “这种比赛,来看的都是你们这样的小孩子。vip看台大多是给教练和职业队经理留着的。” 这意思是,郑荣搞到票简直易如反掌。 江笙那满满的期待,都在听到他话里再次出现的“小孩子”三个字后,坠落了。 这段时间,整个场馆都坐满了,包括他们周围这看台,也几乎座无虚席。 她怎么不要我 第8节 京都的高中篮球联赛,一直是各界关注的重点,很多进职业队的种子都是在这比赛里选拔的。所以隆重程度可想而知,现场有拉拉队,有解说员,还有实况转播。 没一会儿,江笙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下。 她拿出来看,是宋遇白的信息。 【坐在哪里呢?让我看看你。】 既然来了,自然要让他知道啊。 【在楼上看台,你往左边看。】 江笙发完信息,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扬起手臂,对着场上挥了挥手。 宋遇□□确的发现了她的位置,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到额前,对着她的方向,打了个礼。 霍宴执坐在旁边,眯着眼睛往台下看。 篮球场地边,站着个和江笙年龄相仿的男孩子,长得挺高,相貌也不错。但笙笙还小,即便对方再如何出色,也不能放任他们自由来往。 此刻的霍宴执,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倒是不经意的变成了最不想成为的老顽固。 九点钟,比赛正式拉开帷幕,宋遇白直接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的打法激进又凶猛,仿佛在用尽全力成为最惹眼的那个人,让江笙看到他的与众不同。 江笙对篮球虽然称不上完全外行,但也是一知半解。她只能数着宋遇白这边进了几个球,至于他在场上如何所向披靡,大概也不能完全欣赏的来。 中场休息时,宋遇白坐在休息区里,给江笙发信息。 【如果下半场不出意外,今天稳赢。赢了请你吃大餐?】 江笙想了下,同意了,正好自己有话和他讲。 【好。】 体育馆的导播最喜欢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搞突然袭击,将现场观众和情侣的画面抓拍进大屏幕。 第一对儿被导演捕捉到的,是一对儿小情侣,两个人被拍了也不慌张,反而笑着招了招手,然后大方的互相亲吻了彼此。 江笙第一次见这样的画面,瞬间被吸引了视线,她抬起手捂住了嘴巴,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尽是好奇和打量。 倒是霍宴执,侧头看了下江笙的样子,哼笑一声,将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慢慢往江笙的眼前靠。 还未来得及遮住她的眼睛,大屏幕里暮然出现了他和江笙的画面。 小姑娘那樱红的小嘴巴微微张开,眼睛比刚刚瞪的又圆了一些,可爱又不失明艳。 两个人都是极致好的样貌,女生娇俏,男人张扬。现场顿时发出了一阵阵声潮。 霍宴执“啧”了一声,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那样换了方向,绕到江笙身后,勾住了她的脖颈,用力一抓,将人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画面切换前,正巧拍到他唇角淡漠一勾,肆意又懒散的样子,唯独眼神,浸着宠溺,低头瞧着胸前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啊,我上大屏幕了,您捂我脑袋干什么?”江笙的声音喃喃的。 霍宴执在她耳边“嘘”了一声,“坏人多,我们笙笙漂亮的脸需要打码。” 等画面切完,霍宴执才放开她。 江笙的头发被他闹得乱糟糟的炸了毛,她嘟着嘴,一脸不开心,刚刚应该拿手机拍下来的,多难得啊...... 而坐在休息区的宋遇白,在看到画面的这一刻,手机啪的掉落在了地上,那张帅气的脸庞,一片苍白。 第8章 宋遇白呆坐了好久,没有缓过神来,旁边的队友帮他把手机捡起来,还推了推他:“你怎么了?诶,你不是说有朋友来看你比赛?女生?来了吗?” 宋遇白压下心里的种种不安,“来了。” “怕不是女朋友吧?诶,刚刚大屏幕上那女生就长的挺漂亮的,可惜,身边有大佬坐镇。” 听见这个,他更懒得搭话。低头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给江笙发过去。 【你不是自己来的吗?】 江笙正气鼓鼓的想如何才能把那张合照搞到手,正巧宋遇白来了信息。 【不是,我和......】 信息发了一半,江笙就卡在了这里,不知该如何称呼霍宴执。 本心里,她真的不愿叫他叔叔,也不想让自己比他低这一辈份。 所以干脆只回了个【对】字过去。 其实那人是谁,宋遇白早就知道了,毕竟霍宴执在京都是名人,家里长辈也提过,说他是年轻一辈里顶尖儿的,投资和做生意上,杀伐果断。 江笙被霍宴执精心养了起来这事儿,外面什么传言都有。有的说霍宴执这人仗义能处,当初受过江笙父亲一个恩情,关键时刻知道报恩。 其余的,可就不那么好听了。毕竟江笙的样貌和身家摆在这里,从小养在身边,圈成金丝雀,即便身后没了母家,但江父给她留下的私人资产也不会少,霍宴执这是人财双收。 宋遇白听过不少版本的谣言,但始终不愿多想。江笙这姑娘他认识三年了,那性子,就像雪山上孤傲的莲,想采下来,可没那么容易。 他刚想通了一些,比赛就要开始了。但下半场的集中度和命中率,明显和之前有了区别。 场上赛况激烈,场下这位小祖宗,也不怎么好哄。 在霍宴执眼中,江笙的小脾气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只不过这次,持续的时间有些长。 “笙笙,怎么了?” “没什么。” “是吗?” 又是这种语气,江笙最讨厌霍宴执这样反问自己了,那种看似平静又没情绪的口气,反而更有威胁。 江笙还是败下阵来,又不好说实话,含糊道:“刚刚我上镜头了,就是想把那个画面保留下来......但没来得及拍照。” 霍宴执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缘由,“想要?” 江笙点头。 “也不是难事,明天的数学卷子只要全对,就帮你实现愿望。” “......您要是不想帮我就直说。” 几句话的功夫,球场上的比赛已经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宋遇白这边似乎不怎么顺利。 连江笙这样的门外汉,都看出来了。因为紧张的缘故,她的手指扣着手心,生怕宋遇白输了这场球赛。 “担心他?”霍宴执看向江笙。 小姑娘点了点头,张嘴想说什么,正巧场上对方球员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江笙就干脆凑到了霍宴执耳边说话,“他那么喜欢篮球,平时总是挤时间去训练,都到总决赛了,要是输了的话,好可惜啊。” 江笙身上有种甜甜的味道,若有似无的飘进霍宴执的鼻息中,他抱着胸,视线半垂,听罢笑了声。 “放心吧,会赢的。” “您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他喜欢篮球吗?这小子是个有毅力的,既然喜欢,就没那么容易输掉的。” 霍宴执看人很准,虽然只这么远远的看了场篮球比赛,但已经从宋遇白的打球习惯上,推断出了品性。他喜欢的,没那么容易罢手。 啧,麻烦。要是孩子们谈恋爱的话,他是该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接近结局时,倒真的应了霍宴执所说,宋遇白找回了状态,一连几个扣篮加抢篮板回传,彻底扭转了落后的局面。 最后五秒时间,跃起一个三分球远投,命中,崇德中学代表队赢了! 江笙还没感受过现场的气氛,现在置身其中,才知道看现场的乐趣在哪里,比赛的每个细节,都扯着自己的情绪,是会跟着一齐高兴和难过的。 比赛结束,宋遇白下场前,手臂扬起,对着江笙的方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江笙原本脸上的笑容,硬生生僵住了。她扭头看了眼霍宴执,男人果然将一切尽收眼底。 “比赛看完了,送你回家?”霍宴执中午有聚会,下午又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大概没时间陪她。 江笙摆手:“您中午不是有事情吗?那您去忙吧,我和宋遇白约好了,要一起吃个饭?” 霍宴执蹙眉,还要吃饭?这不是在谈恋爱是什么?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在此刻表个态度。 “笙笙,目前来说,学习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贵宾通道里,霍宴执还是没忍住,打算从侧面和她好好谈谈。 江笙听了,连忙点头,“您放心,等我把事情解决了,马上回家复习。” 霍宴执一顿,停住脚步,对她招手。 落后了两步江笙追了上来,停在了他的身边。 “只有现在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有更多的选择。” “您说的对,要想选择好大学,必须有过硬的分数做保障。”她说着,还不忘竖起小拳头表心意。 通道这里有过堂风,将她的碎发吹到额前,大概是刚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的缘故,被风一吹,江笙缩了缩脖子。 霍宴执偏过头,看着走廊尽头赶来的少年,收敛起自己的心绪。 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又仔细将她衣服的拉链系好,顺便把帽子也扣在了她的头上。 “吃完早点回家。去吧。” 江笙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宋遇白,和霍宴执挥手告别。 “您路上小心些。” 霍宴执手抄进口袋里,目送江笙跑到宋遇白身边,才转身继续往车停的方位走。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不一定,他家的小公主,哪是什么人都能动心的主儿。 江笙和宋遇白出了体育馆,也没走太远,就随便找了间附近的快餐店坐下了。 宋遇白点的餐,没一会儿,桌子上就叠起了高高的小吃山,他这是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江笙的面前来。 “哪吃得了这么多。”江笙简直无从下手。 两个人是有多久没这样好好的说说话了,宋遇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摆在她的眼前。 “没事儿,一会儿我给队友带着。” 她怎么不要我 第9节 江笙捏了个薯条放到嘴里,“你还要归队啊?” 宋遇白摇头,“大家训练带比赛,足足忙了半年,没人敢松劲儿,现在赢了,我答应晚上请他们去吃饭唱歌。” “哦,那行。” 一时间,话题止住,江笙又有些尴尬,心里想着,这事得提早说清楚,干脆开口:“我觉得......” “江笙。”宋遇白截住了她的话题,“我想过了,与其做不了朋友,我宁愿退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啊?” “就是都过去了,我觉得我们还是适合当朋友,我也没那么喜欢你。表白的事情忘了吧。”宋遇白喝了口冰可乐,尽量表现的正常一些,不想让江笙看出他眼神里的破绽。 “真的?” 宋遇白笑了笑,“当然。” 江笙松了口气,“也好。” 宋遇白却在看到她如释重负的表现后,心里抽了一下。表白过后,她一直躲着自己,要不是刚刚拦着,恐怕还能说出连朋友都不要做了的狠话来。 如今自己退一步,但还能和她平心静气的交流,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时间还很长,不急在此刻。 江笙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宋遇白:“你们的篮球赛有视频吗?” “比赛的视频?你想要吗?”男生的语气有些藏不住的欢愉。 江笙点头。 “有,我们可以要到。我晚上传给你,把你邮箱给我。” 听到事情可以办,江笙连忙把自己的邮箱地址发给了宋遇白。 ...... 冬天气温低,越是到晚上,就越冷的人受不了,江笙早早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床上挑了部电影,无聊的看着。 这时,信箱提示音响了下,宋遇白说话算话,这才半日功夫,就把视频要来了。 江笙连忙打开,算着时间去找那段记录,但从头翻到尾,也没有中场休息时的导播切的画面。 失落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把笔记本扔到一边,气恼的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居然在考虑明天数学卷子拿满分的可能性。 说实在的吧,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复习,高一的知识点已经差不多了,计划着最近做一套综合试卷看看效果来着,偏偏被霍宴执拿住了条件。 江笙叹气,奸商。 正犯愁的时候,她的手机震了下。 此刻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江笙垂着眼皮,扫了眼屏幕。 霍宴执发来一条消息:【图片】 江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点开手机,一张她和霍宴执坐在篮球场看比赛的图片传了过来,而且是从导演的摄像机里裁出来的照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那傻缺的表情。 但身边的霍宴执,真的无懈可击。 江笙把照片下载下来,存进了手机相册里。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霍宴执这么慷慨,江笙自然不能输阵,【您放心,明天的小测我保证给您个惊喜!】 此刻正在饭局上的霍宴执,换下了那闲适的装扮,又变成了商场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霍总。只不过男人却比之以往多了些温意。 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下,他垂眸看着,笑了笑。那笑容云淡风轻,稍纵即逝。在矜贵疏离的容颜上,余留了些淡泊。 蒋臣之知道他要照片的事情,此刻趁着没人注意,他倒出根烟来给霍宴执,对方接过,就着蒋臣之的手,点了火。 “宴哥在家就真不抽烟了?” 霍宴执眯着眼睛,修长手指夹着烟,将烟灰弹了下。 “我们笙笙不喜欢烟味,我这里也没什么瘾,不要紧。” 蒋臣之点头,“要我说,你也是够惯着那孩子的。对她这般好,足够了。” 不是谁都能让霍宴执在意的。 今天为了张不重要的照片,专门攒了这么个局儿,连电视台的老总都凑了过来,非要作陪,毕竟想趁机搭上霍宴执这趟车的人太多了,如今有机会,不能错过。 “女孩儿嘛,不就得宠着。”霍宴执不以为意,“况且,她值得这些。” 第9章 因为霍宴执帮自己实现了愿望,所以江笙这边说到做到,第二天的数学试卷做了个满分。 霍老师看着自己的教学成果,别提多满意了,对江笙这个学生给予了相当不错的肯定:“孺子可教也。” 虽是放了寒假,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复习了,所以不知不觉,就进了年关。 霍宴执这里到了年节,应酬更多了起来,所以暂时停了江笙的课,让她自由了几日。 一直到腊月二十九这天,江笙睡了几天懒觉后又起了个早。下楼时,霍宴执还没走。今天稀奇啊,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是早了些,但对霍宴执来说,可就等于日上三竿了。 两个人虽然一个屋檐下住着,但见面的机会却少的可怜。 “您今天不忙?”江笙从台阶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霍宴执身边。 但看到他还是穿着一身正装,估计一会儿又得出门。 “不算忙。”霍宴执端着杯咖啡,见她来了,不疾不徐的将咖啡置于桌面上,转头吩咐阿姨:“给她做些清淡的早餐,这个时间了,别耽误中午的饭。” “我今天要出去趟。”江笙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我想回家去收拾一下,快过年了,要有个新意。” 霍宴执墨般的眼眸落在少女的脸上,她那精致的面容上,清晰可见眼底的水波流转,却又藏着些不易察觉的隐忍和倔强。 “需要准备什么?告诉郑秘书,让他带你去准备。”霍宴执没拦她,人总有直面过去的时候,既然她自己愿意,那倒不如放开手,让她去适应,去接受,去成长。 这时,阿姨端着早饭出来,一碟夹心的小点心,还有一杯牛奶,配着西芹等小菜,营养又健康。 江笙眼尾染着红晕,她借机错开了霍宴执的视线,“不用了,头一年,家里也不能贴福字挂春联。我就回去收拾收拾,看看......看看他们。” 江氏夫妇的长生牌位,供奉在家里,之前的老管家,自愿留在老房子里,每日看着,而工资这事,老管家说什么都不要,但江笙一直在支付。 “也好,我还有些时间,送你过去。”他语气不容反驳,是个肯定句。 江笙垂着头,就着杯边啄了一小口牛奶,听闻他能陪着一起走这段回家的路,那股子恐惧的情绪渐渐被安抚。即便只是送她回去,也给江笙提供了勇气和支撑。 京都这边,很注重这种传统节日,早早就在大街小巷挂上了红灯笼,一向拥挤的公路上,如今车少,都能畅通无阻。 霍宴执视线从平板上离开,转头看着过分安静的少女,她今日没扎头发,柔顺的发丝随意的散落在纤薄的肩头,侧脸在光的温润下,白的恍若透明。 觉察到霍宴执的视线,江笙回头,和他视线相撞,仓促的扯着唇角笑了下:“您什么时候放假啊?明天就是年夜了。” “今天处理完工作,就正式休息了。”说着,他顿了下,“毕竟,郑荣最近也属实累着了,又做秘书,又做兼职辅导,还不该休息一下吗。” “那为了谢谢郑秘书,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江笙带着些小骄傲,她难得有让霍宴执琢磨不到的时候。 郑秘书受宠若惊,“笙笙也太客气了,我哪里有帮什么忙。” 霍宴执哼笑了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这么说着,他的手掐了下江笙的脸蛋儿,“小没良心的,没给小叔叔准备?” 江笙捂着自己的脸,他碰过的那处地方热腾腾的,好像有千万只小勾子,正慢慢扫着皮肤。 “本来是有的。”江笙还捂着脸,说话的时候声音就会糯糯的,“但被您这么一掐,就没了。” 见她有心情开玩笑了,霍宴执心里松了松,“郑荣,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她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郑荣开着车,未回头,“我是没看出来,笙笙这么乖,霍总您是不是老花眼了。” 江笙想到他总在家里戴着副眼镜的模样,觉得老花眼这个词搞笑又贴切。 这样一来,路途上倒是不这么难挨了。 江家老宅子是上一辈传下来的,就是纯中式的建筑,是江笙爷爷一直住着的。外面常有传言,能住这间房子的人,在江家得有绝对的话语权。 位置嘛,和霍家一个东头,一个西头,绕大半个京都城,才能到。 郑荣将车开到江家老宅不远处,再往里,车子不好调头了。 这片都是中式建筑的房子,有些年头了,四周老树枝桠横斜,隆冬里,一片光秃秃的,还有缠缠绕绕的藤蔓向外延伸着,有的甚至爬到了小路中央。 江笙有大半年没来,以往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反而有了些陌生感。 她稳了下情绪,手扣在了车门把手上,“我进去了,您去忙吧。” 江笙说着,穿好衣服拉开车门,人也下了车。 霍宴执点头,“一会儿忙完,我来接你。” 小姑娘冲他摆了摆手,把门带上,独自往那处最熟悉的陌生地方前行。 说不抵触,其实都是假的,满屋子都是他们的音容笑貌,令江笙很难不去回忆。 但她必须适应这样的生活,面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人可以一直挡在她的面前,霍宴执也不行。她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临近大门,江笙清冷的视线顿在某处,那里停着几辆黑色的车,而其中一辆的牌照号再熟悉不过。 江笙凉凉的笑了下,有的人就真的是吃相难看,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虽然孤身一人,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些东西,她暂时放弃,是因为还没有守护的能力,并不是代表不要。而有些东西,她既然有能力留住,就不可能再让那家恶人半途抢走。 思及此,江笙脚下步子加快,走至跟前儿,果然看到家门大敞四开,她来不及细想,抬步便往主屋方向去。 越是接近,就越能听到嘈杂的声响,绕过园子里的假山,果然看到老管家和几个人正在撕扯。 “你们这帮狗食,跟错了主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的下你们这样放肆!” 那帮人嘻嘻哈哈的笑着,略一用力,就把老管家推倒在地上。 江笙蹙眉,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 这都是她那好二叔江疏冒带来的走狗,待听见响声回头时,都愣了下。 “大小姐。”带头的人叫张临,常混迹于江家,自然知道江笙的身份。 江笙嘴角带着笑,行动间自带一股遗世而独立的贵气。她走到几人面前,弯下腰将老人扶了起来。淡淡道:“二叔呢?带我去见他。” 张临面对一个小姑娘,居然生出些不敢直视的惧意。 她怎么不要我 第10节 “您请,江总就在屋里。” 张临带路,江笙安抚的握了下老管家的手,随后步入主屋。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我看临哥对那小姑娘儿这么敬着呢?” “你不知道,这是江家去世那位的独生女儿,当初葬礼上,实实在在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怎么说?” “就是打幡儿的事,按理说,她一个女孩儿,这事不该沾手,咱们江总有儿子,就是去世那位的侄子,由他来才对。但这位小祖宗,就当着所有来宾的面,举着父母的遗像就要摔,要是不让她自己来,就干脆谁也别来了。” 几个人还记得刚刚江笙的模样,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真想不到,那种场合孤身一人对抗是何种的姿态。 张临也是真的敬佩她,所以即便此刻,也不敢轻视。 进屋时,江疏冒带着女儿江筝正看着脚架上摆着的古董花瓶。父女俩一脸贪相,惹人生厌。 江笙连拿正眼瞧那二位都不曾,最先往父母的牌位处看了眼,好在是完整的,只是燃着的香短了截。她走过去,取了香,在小臂粗的蜡烛上点燃后,插进了香炉里。 这香是特制的,味道带着少许的檀香味,格外让人静心。 江疏冒眯着眼睛瞧着这不请自来的侄女,“呦,笙笙来了啊?也是,快过年了,是该回来看看。” 江笙回眸,疏离的视线在江疏冒和江筝的身上一并瞧过,“二叔这样私闯民宅,是能拘留的。” 似乎没想到这丫头上来就跟他针尖对麦芒,是一点脸面不留,好在他还是个大人,在没看清对方什么意图时,没有贸然出声。 但江筝这个没脑子的可就没那么多想法了,有什么直说什么:“江笙,这房子现在该是我爸爸的,他成了管家的,自然就得要这老宅!” 江疏冒阻拦不及,呵斥一声:“胡说什么呢!” 江筝被吼,脸一红:“本来就是啊,我告诉她实话,让她认清现实啊!” 江笙看着这父女俩一唱一和,噗嗤笑了起来,“二叔想要这房子?就我所知,当初分家时,您自己选的钱和现在的住处,都是等价的,怎么就又打上我们家房子的主意了?” “江笙,你知道什么?”江疏冒有些急了,“这本来就是谁当家谁住的房子。” “哦,是吗?”江笙绕到沙发前面,坐下来,手指扶在膝盖,一下一下敲着,“不尽然吧,文明社会,哪里来的什么当家人,江家财产由我父亲做主,一分为二,您那里一分不少,现如今,趁我父亲危难之际,打着扶持的名义掌管了我父亲打拼下来的基业,是也不是?” 江疏冒额头冷汗直冒,这些都是当初的口头之言,没落到纸面上,他以为小辈儿们都不知道,怎么这丫头知道的这么详细呢。 “哈哈,笙笙说什么呢,这房子没人打理,空着也浪费。你有好地方去,这里给叔叔,也当你孝顺了。”江疏冒原本不知这里的好处,现在再瞧,觉得风水肯定不错,旺财。 “行啊。”江笙笑着说。 江疏冒眼神一亮,刚想夸她懂事,就听江笙继续说道: “要是您愿意住,我就把这里烧给您。”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 这个逆子,是想连带着他和这房子一并烧了啊!江疏冒虽然恨的咬牙切齿,但是相信这丫头说到做到,被江疏遇惯得无法无天简直。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谁给你的胆量啊!?”江疏冒手指着江笙,气的哆嗦。 她正要出声,却听到一道瓷器相碰似的低沉声音说道:“如此对我们笙笙发脾气,我倒是想问问,这胆量又是哪里来的呢,小江总?” 江笙循声望去,门口那里,霍宴执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慢慢向她这边靠近,到她面前,抬手揉了揉江笙的发心。 “要不要惩罚他?咱们让他一夜之间破产怎么样?” 霍宴执这是不放心,半路折回来的,亏着回来了,要不然,他的姑娘又要自己面对这些龌龊了。 江疏冒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流下来。一个小的就够难缠了,这又来了个活阎王。 江筝看不过那俩人这么猖狂,刚想怼回去,就被她爸一眼瞪住,“死丫头,还不赶紧跟我走,在这里丢人现眼!” 父女俩落荒而逃,一场闹剧算是落下帷幕。 “您这玩笑可把他们吓着了。”江笙仰头,冲他笑笑。 “我说真的,可没跟他开玩笑。” 江笙:“......” “我的姑娘自然容不得他们放肆,不给些惩罚哪行?” 第10章 霍宴执的话,掷地有声,莫名的,又让江笙想起了他曾讲过的“底气”一事,似乎真的无时无刻不在践行,让她有取之不竭的“底气”可用。 “您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哭了。”江笙收起了刚刚那张扬的姿态,又恢复了恬淡的模样。 霍宴执呵的一笑:“瞧瞧,把你惹哭的倒成了我?” “嗯,您对我太好了,把我惯得不像样子。就得随时随地的哭。”江笙垂着头,声音带着些鼻音,不一会儿,就有一滴水珠儿从眼窝儿里掉了出来,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砸到了她的膝盖上。 霍宴执蹲下身子,和她齐平后,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儿抬了起来。 女孩儿眼尾渲染着红晕,漆黑的眸子被含着的水珠儿这么润着,显得更晶莹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好好的,怎么还真哭了。”霍宴执声音低沉,可却能听出不同于别人的温度,仿佛是冬日里破空而出的一轮暖阳,虽远,却散着光热。 江笙摇头,下巴从他的手指间抽离,为什么哭,她也不知道,可能是想爸爸妈妈了,也可能,是因为有了人撑腰,有了依赖,她反而就变得娇气了。 霍宴执起身,往她身后供奉的牌位那里走过去,点了香,祭拜了江笙父母。 照片里,二人面容温厚,笑容可掬,明明是有福气的面相,却意外早殇,其中真相,他还在调查,无论早晚,总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江笙情绪来的快,抚平的也快,这么会儿功夫,她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站起身来,把老管家叫了进来,拉着他将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受伤,才算放心。 “笙笙,我没事,真没事儿。亏着你今天回来了,才没让那帮狗食得逞。”老管家有些自责,“我老了,不顶用了。” 江笙安慰他:“哪里,我看啊,还是那么老当益壮。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赶回来。” 老管家心道,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现在却要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明天,我会派个人过来,盯着这处房子。”霍宴执淡淡出声,“放心吧,没人敢造次。” 江笙点头,老管家确实年纪大了,负责打扫清理还可以,要真是被江疏冒这么三天两头的打扰,恐怕吃不消。 又把房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下,和父母说了说最近的情况,江笙这边就准备离开了。 霍宴执等在院子里,见江笙出来,招了招手:“这处院子倒是别致,你要是喜欢,把家里也改成这样?” 这间院子是江笙父亲设计改造过的,虽然景都布的不错,但是和霍宴执那纯现代风格的建筑真的是一点都不匹配。 “您还是算了吧,要是把家里的院子改了,就真成了四不像了。” 霍宴执笑了笑。 “我二叔那里,您真要动手?”江笙小心翼翼的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 “这个不急,刚刚我进来,看他倒是被气狠了,你说了什么?”霍宴执想确认,江笙有没有在他那里受什么委屈,然后再决定这个手要怎么动,又动到什么程度为好。 “他一直想要我家这房子,我就说烧给他。” 这句话,又把霍宴执的记忆扯回了半年前,那时这小姑娘也是这般拼着鱼死网破的劲头,护着自己和家人。 他抬手,摸了摸江笙的发心,“虽然还不到时机把他彻底给灭了,但也该给他些教训才行。” 霍宴执心里有了数,带着江笙出了老宅。 郑荣等在外面,看到二人出来,给霍宴执拉开了车门,等他坐进去,小声在耳边询问:“今天的事情还有些需要处理,您看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霍宴执摆了摆手,“压着吧,等过了年再说。眼下有件着急的事,江疏冒那边,按照之前计划的,出手吧。” 江疏冒之前就一直在抢客户,忍他这么久,这又上赶着来惹不该惹的人,什么都是自找的。 “好的,霍总。”郑荣将车门关上,自己上了前排驾驶位。 江笙在旁边,听了大概,原来他是半路折回来的,根本就没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您刚刚没去公司啊?”江笙怕自己耽误他的工作:“会有影响吗?” “哪有什么影响。”霍宴执是那种运筹帷幄的上位者模样,“有些生意,不是立刻就能丢的,前提是你有足够吸引对方的条件。” 江笙在他的身上,永远能看到这样的状态,看似散漫不拘小节,但他心里对什么都有打算。 这样的人,除非他心甘情愿,不然,是没有什么弱点可拿捏的。 车子开上高架,霍宴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垂眸看了眼号码,接了起来:“有事?” 蒋臣之那洪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宴哥,这是去哪里啊?” 霍宴执看了眼后视镜,果然他的车跟在后面。 “这个时间,难得见你。” 蒋臣之是典型的夜间动物,白天没什么大事,就昏昏沉沉的睡一天,到了晚上,泡吧蹦迪就来了精神头。 听筒里那人语气恹恹的:“别提了,老爷子投资的那个游乐园想着过完年开放,这不下命令让我去试玩吗?” 霍宴执心思一动,转头看向江笙:“笙笙,想不想去游乐场?” “可以吗?”她的语气里,带着些小雀跃。 霍宴执点了点头,对蒋臣之道:“把车开前面来,带路。” “宴哥你要去?” “笙笙在车上,带她去放松放松。” 挂了电话,一辆红色跑车便提速开到了他们的车前,开了双闪,在前面带路。 蒋臣之说的这个游乐场,建了有三年了,规模大,游乐设施也齐备。江笙之前就听班上同学说过,倒是真没想到,自己成了这里的第一位客人。 到了目的地,她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门口就是游乐园的卡通形象,是个穿着裙子的小兔子,江笙看着觉得可爱,跑到跟前,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笙笙,好久不见啊。”蒋臣之一件从头包到脚的黑色羽绒服,从车上下来,身边跟着位长头发的妖冶女人。 “蒋叔叔。”江笙面对外人,永远礼貌又周到。 “来,光拍那兔子有什么好的,我给你拍合照。”蒋臣之说着,看向自己身边跟着的美女:“还不把手撒开。” 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对着两个人,明显两个态度。 江笙看了眼不远处的霍宴执,把手机调好,给了蒋臣之。 她怎么不要我 第11节 男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对待江笙的事情,还真一反常态,光是调角度找光线就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会儿,最后,直接垫着羽绒服跪在了地上。 “笙笙,保准给你拍出来大长腿。”蒋臣之说完正欲起身,被霍宴执踹了一脚又跪了回去。 “我操,宴哥,给压岁钱吗?” 霍宴执没理会他,自己站到了江笙身边,点着他道:“再拍一张。要是腿不长,别指望压岁钱。” 蒋臣之和他笑闹惯了,闻言马上找好姿势:“您就擎好儿吧。” 江笙没想到,他能来和自己拍合照,这种事,怎么想也不是霍宴执能做。 她这好奇的目光太过直白,霍宴执手背于身后,笑看着她:“怎么了,不想拍?” “不是,想拍!”江笙一着急,顾不上矜持了。 “那还不过来点。”霍宴执视线在二人之间的距离扫了下,再放下个人,也足够了。 江笙抿着唇角,往他身边靠。男人很高,自己才能到他肩膀,就算蒋臣之不这样猫腰撅腚,也指定是长腿宽肩。 “诶,宴哥,笙笙,你俩快点着,我这姿势要累死了!”蒋臣之在前面催促。 霍宴执看着小姑娘这模样,薄唇勾起弧度,自己错身到她身后,“拍吧。” 江笙被他突然的靠近搞得有些紧张,身子绷的直直的,笑的有些不自然。 咔嚓一声,蒋臣之那里交了作业,自己扑扑土,站了起来。边往他们这边靠,边欣赏自己的作品。 “绝了绝了,宴哥,简直绝了。” 被堪称绝了的照片递到二人面前,江笙眉头皱了起来,霍宴执睨着蒋臣之,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真瞎也不错。 这张照片里,根本连腿都没有,就有江笙的脑袋和霍宴执的半个身子,之后是大片的游乐场的门头景。 “你这是拍了交差的?” 蒋臣之哈哈笑了起来,“宴哥,这么明显呢?我这不是来一趟吗,怎么着也得给我爹拍张照片过去看看啊。笙笙,加个微信,把照片传给蒋叔叔啊。” 霍宴执沉沉的出了口气,把手机拿回来,“滚吧。” 蒋臣之带着女人来的,原本就没打算这么冷的天进去受罪,闻言如蒙大赫,高兴的转身就走。 “宴哥,玩的开心,我和游乐场经理说了,今天您二位想怎么耍就怎么耍。”说着,已经到了车边,冲着他们挥手。 跟来的美女,有些不舍的看了眼霍宴执,不情愿的跟着蒋臣之上了车。 “看上我宴哥了?”蒋臣之凑近美女,嘲讽的笑了声,“别做梦了,你蒋爷喜欢的货色,就是你这样不正经的,但我宴哥,是你永远够不着的星星月亮。” 说罢,跑车兀地蹿了出去。 江笙看看手机,又看看霍宴执,“您确定要进去玩?” 霍宴执那远山似的眉目淡淡渲染开,“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摩天轮。去试试。” 他的邀请,带着魔力,让江笙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别说摩天轮,就是云霄飞车,也得坐。 第11章 游乐园经理得了蒋臣之的吩咐,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的等候着,随时准备答疑解惑。 冬天里,温度接近零度,说句话都能哈出白色雾气,可见不是个逛游乐园的好时节。但因为有霍宴执的陪伴,江笙觉得这样心里暖洋洋的。但是,会担心他穿的太少,受不了这样的寒气。 “您冷吗?” 霍宴执一身黑色风衣,里面套同色系西服和衬衣,衣服单薄且娇贵,明显不是出来玩的装束。 听她如是问了,霍宴执伸出自己的手来,摊开放到了江笙的面前,冲她抬了抬下巴。 这是第一次,江笙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欣赏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新生的竹节。 领会了他的意思,江笙小手慢慢圈上男人的几根手指,触感温暖。 “是热的。” “这样的温度,不算什么。”霍宴执看着那小巧白皙的手和自己指尖相触,心生柔软,“以前跟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一身单运动服,都能过完冬天。” “是是,您可真厉害。”小姑娘试过他的温度,收回了手,揣进衣服口袋里。她自己穿的厚实,小棉服和半膝靴,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毛茸茸的。 逛了会儿,游乐园经理往前凑了几步距离,“霍总,您看,这有旋转木马,小姑娘都爱玩儿。” 霍宴执望向江笙,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江笙摆了摆手,“我其他的都玩过了,唯独摩天轮没坐过,我爸妈怕高,一直不肯陪我。今日可好,总算能集齐所有游乐项目召唤神龙了。” 霍宴执笑了笑,“那走吧,去坐摩天轮。” 经理有了方向,马上前面带路,还不忘介绍:“咱们这个摩天轮啊,是主题的,每个小房子里装饰都不同,有适合小孩儿的卡通主题,也有适合情侣的爱情主题,应有尽有。” 江笙觉得新奇,“这是谁的主意啊?” “是咱们小蒋总的,他说啊,这游乐园千千万万,要想出彩,就得在寓意上下工夫,比如啊,咱们这个现在就有传闻,情侣坐了摩天轮,能长长久久永不分手。对家游乐场里的摩天轮,做了就分手!” 江笙笑了起来。 霍宴执也哼笑一声,“蒋臣之惯会弄这些歪门邪道。” 这样边说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摩天轮跟前儿,江笙仰头望,这庞然大物似乎直接穿进了云霄里。 经理打开了开关,一间间小房子慢慢转动了起来。 江笙回头悄悄打量了下霍宴执,然后继续慢悠悠往前走着,等看到爱情主题的房子转到眼前时,她快走几步,弯身坐了进去。 霍宴执没多想,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跟着江笙一起坐了进去。两人各占一边,狭小的空间里,膝盖抵着膝盖,有了些难得的亲密。 门关上,慢慢转动起来,距离地面越来越远。起初还只是能观赏到游乐园里的情景,随着高度的上升,就将半个京都收于眼下。 “可真漂亮啊。原来站在高处看风景是这般享受,怪不得诗人都喜欢登高望远。您怎么想到来坐摩天轮的,真的因为之前没坐过觉得遗憾吗?”江笙小脸上带着兴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折射着太阳散进来的光,连说的话也比平时多了些。 霍宴执随意坐在那里,随着高度的提升,背后透明的窗子里映出了蓝天白云和繁华街景,皆成了他的陪衬,像是一幅精心描摹过的油画,搭配合宜。 “我是想着,尽我所能,让我的姑娘看过世间百态,体验过所有新奇,这样,将来就没有臭小子能用这招把我们笙笙骗了去。”霍宴执唇角勾着笑,那眼眸中像盛着高山远水,“能打动我们笙笙的,不能是这些花招和小伎俩,非得是真心实意不可。” 霍宴执顿了下,才继续道:“等你见的多了,就能分辨何为虚情假意,何为真心实意了。” 江笙的笑意,一点点收了起来,她慌张的点了点头,连忙转身望向窗外,眼里再看到的景象都变得雾蒙蒙的。 霍宴执将最好的风景都送到了江笙面前,怕她将来被别人哄骗,但他大概不知道,因为遇见过他,别人再想入她眼,恐怕就难了。 最好的风景,已然近在眼前。 # 从游乐园回到家的时候,天色黑了下来,郑荣把二人送到,笑着和霍宴执告别:“霍总,笙笙,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明天我就放假了。” 江笙小脑袋往前伸了伸,“郑秘书,你等我一下。” 话说完,就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霍宴执踢了踢前面的车座:“你怎么把小丫头哄高兴的?” 郑荣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女生送的礼物,现在心里甜滋滋的,“我也没做什么,大概也是因为有对比吧。” 有霍总在前面比着,自然还是他更温和些。郑荣这话没敢说出口,也就在心里想想。 霍宴执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端坐于车后,没有下去的意思。 等了片刻,江笙又跑了回来,绕到驾驶位 ,敲了敲玻璃。 郑荣将车窗落下来,就接到了江笙递过来一个长方形的礼盒。 “新年快乐。”江笙声音本来就甜,混着淡淡的寒气,让郑荣好像是吃了一口冰激凌。 “谢谢笙笙!”郑荣捧着礼物,有些受宠若惊,“是什么啊?这么大?”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霍宴执悠悠开口,语气凉凉的。 郑荣和江笙两人互看一眼,彼此笑了笑,霍总倒是比他俩还着急。 郑荣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到自己的腿上,解开绳子,打开包装纸,揭开盒盖,把东西拿了出来举到光亮处看了看。 “这是......” “是劲椎按摩仪。”江笙替他解惑,“你每天要不就是坐着,要不就是开车,那天给我辅导功课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揉脖颈。” 郑荣想不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入了江笙的眼。 “我之前就在网上看到这个仪器了,太贵了没舍得买。笙笙,谢谢哦。笔芯。” 郑荣话音刚落,身后车门骤然打开,一阵冷风灌进了车厢里,随后又砰的一声,车门被甩上。 霍宴执道:“笙笙,回家了。” “知道啦。”江笙对郑荣挥挥手:“郑秘书,再见。” 两人在外面玩了一天,江笙早上的阴郁心情,早就都散干净了,晚饭也吃的比平时多。 倒是霍宴执,一直冷着脸,她和他说话,就答两句,要是不主动,他也不多言。 江笙疑惑,是不是吹着冷风,不舒服了? 等晚饭结束,她向阿姨学了煮姜茶的方法,亲自切了姜,熬了碗浓浓的热姜茶,拿着给霍宴执准备的新年礼物,上了他的三楼。 霍宴执依旧坐在书房里,不过今日与之前不同,没有工作,倒是悠闲的看起了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向门边的江笙。 “来了就进来。” 他生气了。 江笙心思细腻,和他相处了这半年时间,早就把他的一些惯有情绪摸了个透彻。 他累得时候,会揉鼻梁骨和额角,他烦的时候,会蹙眉头,眉心那里皱的紧紧的,叠成了个“川”字。 而像如今这样,对她冷冷的,就是生气了。江笙想了想,自己今天好像没惹到他吧。 霍宴执对于自己没收到礼物这事儿,原本还有些耿耿于怀,手里捧着本书,半天还停留在第一页,转眼看到江笙手里端着的热茶杯,什么也顾不上想,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 一股浓郁的姜味散了出来。 “这是什么?” “姜茶。”江笙解释道:“今天外面那么冷,我就煮了些姜茶,刚刚我在下面喝了一杯,这是给您准备的。” 霍宴执视线却没在杯子里,而是抬了抬刀刻般的下巴,“我问的是袋子里的。” 她怎么不要我 第12节 江笙把黑色缠金线的袋子举起来,“您说这啊?礼物。” “哦,原来我也有。”霍宴执手扶杯壁,端起茶来侧头抿了一口,脸上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江笙歪头去找他的眼睛,“当然有,祝您新年快乐。” “嗯,放桌上吧。”霍宴执坐回椅子里,又拿起书来,垂眸看着,但唇角肉眼可见的有了弧度。 江笙把袋子放到他的桌上,“您早些休息,晚安。” 霍宴执点了点头。 等江笙临出书房门前,又被他叫住:“笙笙。” 江笙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明日是年三十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江笙摇头,她孤身一人,能有什么打算。 “那就随我回老宅吧。晚上守完岁,初一早上我们就走。今年头一年,我们去君山给你父母祈福。” 他把什么都考虑到了,担心她认生不习惯,提前商量去处,又考虑到她怀念父母,要带着她去山上祈福。 江笙点头,“好,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些见长辈的礼物。” 她是受良好的家庭教育长大的孩子,知礼数,懂礼貌,这些逢年过节见长辈的事情,虽然以前不用她操心,但见父母准备的多了,心里也有数。 霍宴执道:“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连同你的那一份。不用怕,有我在。” 江笙走了,霍宴执长臂一伸,将放在桌前的袋子拿到眼前,解开袋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条领带。 这个牌子,是他惯用的,花色也不张扬,很符合他的品位。霍宴执捏在手里,指尖滑过布料,勾唇笑了笑。 第12章 江笙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收到了霍宴执的消息。 【把今天拍的照片发给我,给蒋臣之拿去交差。】 她的手机相册里,躺着好多张今天拍的照片,霍宴执过来前,都是蒋臣之给江笙自己拍的,大多数还看的过眼。 唯独那张合照,真真是惨不忍睹。 虽然霍宴执和她都只有半个身子入镜,但这是他们的第二张合照,江笙喜欢的紧。 挑了张都是景的发给霍宴执后,江笙在手机里单独建了个相册,把上次的体育馆合照和今日的游乐园合照放在了一起。 第二日一早,江笙选了件小旗袍,外面罩了一件中式斜襟小棉袄,头发散下来,垂在肩头,整个人像是年画里的娃娃那般,精致又讨喜。 霍宴执等在楼下,见她下来,眼前一亮,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就算不施粉黛,也娇嫩的如芙蓉一般,让这孤寂的冬日都变得多彩多姿起来。 两人简单吃过早餐,就由霍宴执开车,带着江笙回了霍家老宅。 路上,小姑娘坐在副驾上,手指紧张的握在一起,不时的看一眼时间。 等红灯的功夫,霍宴执手臂伸到她的头顶,安抚道:“不用怕,他们也不会吃人。” 这么一说,江笙更紧张了,“您一点也不懂安慰人。” 霍宴执目视前方,闻言笑了笑,“哦?那笙笙说说,应该怎么安慰人呢。” “当然要捡着能让人有自信的话说啊。比如明天就要考试了,您觉得我紧张,就该说笙笙这么棒,肯定能考好。” 霍宴执听音知意,“笙笙这么乖巧懂事,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江笙给他鼓了鼓掌,“不得不说,您是真的聪明。和您说什么都不费劲。” 这么说笑着,到底是把江笙的紧张情绪给疏散了。原本心里纠结的那些事情,也都干脆抛诸脑后了。 她的模样和性情,甚至家世背景,如今都是成形变不了的东西了,别人喜欢也好,厌恶也罢,总而言之,她是江笙这件事,没人能改变的了。 霍家老宅子,位于城郊的半山腰上,虽然离着市中心有些远,但胜在环境清幽。一座座中式建筑的房屋造型,红墙绿瓦,有种古朴的味道。 到了霍家老宅门前,霍宴执略停片刻,大门便从里自动打开,入目是一个大院子,院内停了一排车。霍宴执将车与之并排停好后,早就等在一边的管家就迎了上来。 “宴执回来了。”语气甚是熟稔。 霍宴执点了点头,“孟叔。” 孟挺年轻时,担任老霍先生的司机,如今年纪大了,不开车了,干脆退下来做了管家。其实就等于看着霍宴执长大的叔叔。 等江笙下车,孟挺笑着打量:“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吧,长得可真标致。” 霍宴执冲江笙招手,“笙笙,打个招呼。” 江笙乖巧的抿唇笑着,“您好,我是江笙。” “快进去吧,外面冷,夫人等半天了,就盼着你回来呢。” 霍宴执点头,开了后备箱,“这是我和笙笙带回来的礼物,麻烦孟叔收拾一下。” “好好,快进去吧。” 江笙随着霍宴执绕过花园,进了前厅,只见那气派非常的木质沙发里,一位雍容雅致的女人端坐于此,中式旗袍装扮,肩上披着件白色的披肩,她和霍宴执的相貌有七分相像,但多了些岁月沉淀的成熟韵味。 这就是他的母亲温虞无疑了。 见二人进来,温虞侧目瞧过来,那眉目带着笑意,“宴执回来了?”说罢目光停在了他身边人身上:“哎呦,这就是江笙吧。快过来我看看。” 霍宴执点了点头,江笙这才往温虞身边去,“夫人。” 温虞拉住她的手,左右看了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呢,宴执和我说啊,我是不信的,等见了真人,我才觉得,他这话啊,都是假的。” 江笙不明所以,回头看向霍宴执,用眼神让他帮忙解惑。 收到求救信号,霍宴执接过了话茬:“母亲是觉得我语言匮乏,所言之词不及真人的半分。”霍宴执自己迈着步子过来,坐进沙发里,捏了个过果盘里的葡萄放进了嘴里。 这模样,倒是自在随意的很。 温虞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越瞧越喜欢,拿过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盒,放到她的手里:“宴执前天和我说,过年要带着你回来,这时间太仓促,我也来不及准备合心的礼物,就先拿这个凑合一下。回头啊,咱们一起逛街去。” 江笙从小到大,每次去别人家做客,都能收到这样那样的礼物,知道长辈赐不可辞的道理,谢过之后,便收下了。 温虞看她大大方方,没有小家子气的作风,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温虞拍了拍江笙的手。 这扁平的方盒,一般都是放的首饰,江笙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入目是一套粉色碧玺的首饰,一条项链配一对耳坠,碧玺成色纯净,价格不菲。 这哪是随便凑合,明明就是用了心思准备的。这样比起来,自己给长辈的礼物是霍宴执准备的,根本没有用心,顿觉不妥。 这时,孟管家带着几个人把霍宴执带回来的东西都般了进来。 霍宴执注意到江笙的眉心轻蹙,知道这丫头是在怕自己替她准备的礼物不好。 他勾唇笑了笑:“麻烦孟叔把最上面那个盒子帮我拿过来。” “妈,笙笙知道你喜欢披肩,特地选了一条,您瞧瞧喜不喜欢。” 温虞是个热络的性格,听霍宴执这么说,指挥着他打开后,把自己身上那条替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牵住江笙的手道:“真好看,我很喜欢。” 这个见面,江笙全程被动,任由这母子二人替她做了一切事宜。 说实在的,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但她不想让霍宴执看出来,脸上的笑,一直得宜。 正巧这时,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未见人,先闻其声:“我还说呢,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来客人了。” 吴语侬!这个声音,江笙很熟悉,即便只见过一面,也能立刻辨认出来。 等她的面容也出现在眼前时,先看向了江笙,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让江笙浑身别扭。 但她似乎无意识般,立刻转了视线,“宴哥,好久不见。” 霍宴执未语,一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这副冷淡的样子,让吴语侬心里一苦。但她却一点没敢显露在面儿上。 “快点过来吧,怎么现在才到。”温虞冲她招手。 吴语侬快走几步到了温虞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摇了摇:“阿姨,给您拜个早年啊,红包准备好了吗?” “谁教给你的,还没过年呢就要红包,那明天你再来我是给还是不给啊。” “您又不缺这一个两个的红包。”吴语侬撒娇。 谁知温虞接了句:“红包我都是给儿媳妇准备的,你有没有当我儿媳妇的打算啊,没有我可不给。” 这话音刚落,江笙的心兀地一跳,仿佛从高处重重跌落到地上般,疼的忘了呼吸。 霍宴执眉头一皱,声音沉沉的叫了一声温虞:“妈。” 温虞没理他,反而笑着看向江笙,“好孩子,厨房里准备了小点心,帮我去看看好了吗?” 江笙点头,起身离开。 温虞想支开她,但还未等江笙走远,便忍不住唠叨起来:“你也不小了,一直这么拖着像什么样子。我看语侬就和你挺般配的,门当户对,她还喜欢你这么多年。你考虑考虑吧。” 霍宴执哼笑一声:“大过年的,我好不容易回来趟,您这是赶我走呢?” 吴语侬扯了下温虞的胳膊,当起了和事佬:“阿姨,您不用逼宴哥,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也没想着要什么回报。” “傻孩子,他就是个硬骨头,你不啃,可等不动他。” 霍宴执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孟叔。”他扬声唤来了人,“送客。” 吴语侬看他一点面子也不顾,顿时眼圈儿都红了,她这辈子的委屈,都在霍宴执这里受尽了。 今天这事,是温虞和吴语侬提前商量好的,本来还打算一起吃年夜饭,把这事过到明面上,哪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给面子,张嘴就是送客。 温虞也气急了,“你瞧瞧自己像个什么样子,那个江笙,就算再小,也十八成年了,你就这么养在身边,外面都传你养的金丝雀。你还要脸不要了?” 霍宴执被扰的心烦,从桌上拿了烟,倒出一根来叼在嘴里,修长的手指推开火柴盒,捏着火柴一端滑燃。火光短暂旺盛后被他甩灭。 他带着凉意的眼神落在吴语侬身上,淡淡道:“这话哪听来的?” 温虞一噎,不自然的咳了声,“外面说的多了,自然就传进我耳朵里了。” “这倒是奇了,这京都城还有我霍宴执没听过的传言呢,金丝雀...”说到这里,他吐出口烟圈,“我倒要查查,这话是哪个不要命的说的。” 她怎么不要我 第13节 吴语侬听到这里,心早就慌了,霍宴执是什么人啊,他想找个人,就是翻天覆地,都能挖的出来。 温虞看不惯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气的指着他鼻子:“你这个不孝子,今儿我把话放这儿,那个江笙,你要不就送我这里来,我给你看着。要不你就结婚,找个女主人,和你一起养!” 霍宴执将烟撵灭,勾唇一笑,放肆又张扬:“妈,您劳累了一辈子,儿子如今大了,自己的事情怎么还好麻烦您呢。”说罢,他站起来,“今天这饭,儿子就先不陪着了。” 话音落,他转过屏风去找人,江笙垂头站在那里,小脸儿隐在暗影里,看不清情绪。霍宴执沉沉出了口气。 江笙抬起头,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厨房该怎么走。” 霍宴执往她面前走近了些,抬手将她散落在两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道:“没关系,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认路。现在咱们走吧。” 江笙点了点头,抿唇笑了笑,“嗯。” 第13章 霍宴执带着江笙快步走出了温虞的视线范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温虞气的手都颤抖起来:“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亏着那孩子年纪不大,要不然,我都要以为是她从中挑拨离间的。” 吴语侬安慰道:“阿姨,您别急,我去劝劝宴哥,这大过年的,年夜饭怎么着也得在家吃啊。大不了,我走就是了。” 温虞拍着她的手:“好孩子,阿姨没看错你。” 吴语侬追出来时,霍宴执正开车门。 “宴哥。” 霍宴执目光落到吴语侬的身上,薄凉淡漠,毫无感情可言,甚至连厌恶都不曾有过,好像她真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吴语侬越是在意霍宴执,就越受不了他把自己当成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别走了,温姨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我是外人,我走就是了。”吴语侬显得很是可怜,那凄凄的目光不住在霍宴执的身上绕,偶尔还要观察一下车里江笙的表情。 “知道自己是外人就好。霍某的家事,不劳吴小姐费心。”男人用低沉淡雅的声音将她的伪装彻底攻破,“另外,离我母亲远一些。下次再让我知道吴小姐多嘴多舌,我不介意和你父亲好好商讨一下子女管教问题。” 这番话,就像寒冷的冰坨一般打到了吴语侬的脸上,丝毫不留情面,没有给彼此留下任何退路。她一个成年女人,居然让霍宴执看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霍宴执驱车离开后,先给他的父亲霍维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晚上的家宴会缺席的事情。 那边似乎没说什么过重的话,因为江笙注意到,霍宴执的脸色还好。挂了电话,也依旧平稳。 她这样一会儿悄悄的瞧一眼,一会偷偷瞄一下的行为,倒是把霍宴执给逗笑了。 江笙见他突然自己乐了起来,有些惊恐,“您......没事吧?” “有事。” “啊?因为今晚不回家吃年夜饭,您被您父亲批评了吗?”江笙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如果您为难,我可以自己....” “你可以自己?”霍宴执把她的话截断,“我爸妈不要我,怎么连笙笙也不要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笙说着说着,反应过来,他这是又拿自己逗着玩儿呢,所以也不再一味顺着他,“再说了,明明是您这脾气太难哄了些,怎么成了别人不要您呢。” 霍宴执手扶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笑容淡了下来。 “笙笙,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完美,每个人的人生,都可能会有缺角,只是不知大小而已。” 霍宴执难得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今日说的这几句话,已是破天荒了。江笙自己的人生带着满满伤疤,知道有多痛,又怎么会去揭别人的伤疤。 一时间车厢内安静极了,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江笙不经意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街市,虽然人少的可怜,但商超还都在照常营业。 “您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去逛逛超市吧。”江笙手指着窗外,“今天晚上的年夜饭交给我了,我手艺还行。” 按照计划,今日是在老宅吃饭的,所以霍宴执家里的两位阿姨,都放假回家过年了。 霍宴执的情绪本就来的快,去的快,被江笙这么一闹,转移了注意力。 “也好。明日还要出门,正好把出行的用品也准备一下。”霍宴执说着,就将车转了方向,往商业街那边开了。 其实这些事,原本他都交待给了别人,就算今日不亲力亲为,明日一早,也有人将他们出行的一应事宜准备妥当。 但因江笙想去,霍宴执自然也就随了她的心意。 偌大的停车场往日都要排队等位置,今天却可以随心所欲选位置,可见商超里也没什么人逛。 等两人进了超市,霍宴执有些茫然,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来,都是在考察市场投资的时候。这般悠闲无目的的逛超市,还是头一次。 江笙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位大佬这是缺乏生活经验症犯了。 她快走了两步,推了一辆购物车到他面前,“偶尔您也该下凡来体验一把人间的喜怒哀乐,要不然,光在天上住着,也挺没意思的。” 霍宴执接过他手里的推车,慵懒的舒展了眉眼,“也好,前面带路吧,让我看看,这繁华人世间,到底值不值得本尊留恋。” 听他这么个腔调的说话,江笙忍俊不禁。 超市里虽然客人不多,但推销却不少,自家的商品都卖力的介绍,试吃试用搞得十分热闹。 两个人按照打算好的,先去了食品区,挑选晚上做饭的食材,一排排蔬菜和生鲜,让豪言壮语大包大揽的江某人犯了难。 她站在那些模样差不多的绿叶菜前,一样样对照着名字看了半天。 霍宴执抱着胸,站在一边看着江笙和一堆菜。 偶尔有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在二人身上偷偷打量。 “笙笙。”霍宴执语调里带着笑意,“选好了吗?” 江笙回头,犹豫了下:“要不,您选吧,您挑什么菜,我做什么就是了。” 霍宴执的认知里,她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大,但又总在字里行间涌现出神厨的错觉,让他也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真相。 为了保险起见,霍宴执挑的菜,都是他自己会简单料理的菜品,要是一个败下阵来,好歹还有他能顶上去。 这边食品挑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往生活区去了。 江笙边走,边低头看着手机,页面上是百度出来的旅行必备用品清单,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她注意力集中,一个不察,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货物架,好在霍宴执一直跟在她身边,当时来不及提醒她,只好拿自己的手垫在了她和货架之间。 江笙额头被一个温热护住,她撩起眼皮来,隐约可见他 手的轮廓,而自己的额头,几乎完全陷在他的掌心里。她后退几步,扬唇道谢:“多亏了您,要不就撞到了。” “嘴倒是挺甜。”霍宴执收回手,唇边弧度漾开了些,他倒是觉得,这段时间,江笙渐渐把原本的模样找回来些。 手机里推荐的都是些一次性的用品,江笙把必备的洗漱用品什么的都捡着质量好的放进了购物车里。 霍宴执这人讲究的很,她也不是很拿得准,这些东西他会不会用。 所以边挑,还会边问他的意见。 此时的霍宴执好说话的很,江笙举到他面前,只消垂眸扫一眼,就点头同意了。省去了许多时间。 超市导购最会看人下菜碟,能抓住潜在客户的原因就是眼毒,他们二人穿着别致,又专挑一次性用品买,和他要卖的商品正好合适。这大过年的,能卖一单是一单。 这么想着,那导购直奔霍宴执而去,开门见山:“先生,一次性内裤要不要来一盒试试?” 男人周身气势卓然,让人不敢靠的太近,导购停于霍宴执三步之外,脸上堆满了笑容,举起了手里的展示样品。 江笙看看霍宴执,又看了下导购和他极力推荐的商品,这个东西,好像也确实在清单里。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导购认真的说起了推荐词。 “我们这款内裤,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也是一次性用品中的顶配,采用3d立体剪裁,让您的大兄弟可以拥有一室一厅,如鱼得水,自由自在,晃来晃去!” 随着这段推荐语的展开,霍宴执刚听了开头,就知道已然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江笙拉到身边,抬起手,牢牢罩住了她的耳朵。 江笙只听到了“顶配”处,正好奇这内裤有什么独特之处,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就被霍宴执堵住了耳朵,他力道大,压的死死的,耳膜里嗡嗡一片,但导购接下来的话她是半分没听清楚,只能看见那人嘴唇快速的启启合合。 她仰起头,从自己的角度望向霍宴执,他下巴雕塑般的线条紧紧绷着,那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再看导购,被霍宴执的眼神吓的讪讪笑着,半句也不敢再多言,哪还敢卖什么内裤啊,灰溜溜的赶紧逃开了。 江笙把他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拉下来,跺了跺脚,“您堵我耳朵做什么啊,我还想听听,这顶配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耳朵被压了这么一会儿,耳骨处的皮肤就变成了粉红色的。 霍宴执食指搭在中指上,轻轻一拨,弹在了江笙的额角,力道不重,“人不大,好奇心倒是不小。走了。” 江笙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个导购,那导购也是可怜,只敢捏着内裤一角,晃了晃,妄图让江笙把这单生意做了。 不过,她不敢。食物链顶端的人没发话,她这次是真不能自作主张。 霍宴执看她和那导购还有眼神交流,咳了一声,让江笙彻底老实下来。 回去路上,江笙看霍宴执还是臭着一张脸,更是好奇。啊,到底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啊? 第14章 厨房里,灯火通明,操作台前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他们落在地上的影子,此刻重叠在了一起。 霍宴执站在江笙侧后方,手掌覆盖在她的小手之上,正耐心的教给她用刀的正确方法。 他讲的很好,声声入耳,那如山涧清泉的声音沁入心脾,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江笙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明明此刻没有被霍宴执捂住的耳朵,却因为这意外的近距离,让耳朵彻底醉了。 江笙在努力让自己回神,但他的气息太过浓烈,鼻息间皆是淡淡的冷调味道。这样极具侵略性的存在感,只能让江笙的意识越来越拉扯。 他讲了这么久,身前的人没有丝毫反应,霍宴执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的距离,问道:“会用了吗?” 江笙理智回笼,深深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您会做饭啊?”江笙看着一身矜贵的男人,他此刻正垂眸整理衣袖,无论怎么看,都实在和刚刚那精巧的刀工联系不到一起。 霍宴执:“笙笙是打算哄弄哄弄我这个不会做饭的?” 江笙呵呵笑了两声,“如果您不会做饭,那我这就是顶好顶好的了。但现在,恐怕......” 入不了他的眼了吧。 霍宴执无奈一笑,他的样貌是偏清冷英挺的模样,稍微带上些笑容的润色,就能让他的气质柔和一些。一笑过后,他的手指捏住了江笙身后的围裙绳结,轻轻一拽,结扣松开,围裙落在他的手里。 “我来吧。自己去玩会儿。” 江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还是打打下手吧。” 这时,霍宴执放在桌台上的手机震了起来,他只是扫了眼,没接。 但那表情,江笙很是熟悉,每次那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打来时,他都是这样视而不见却又有些在乎的样子。平时,这个号码的主人在一次未通后,都不会再拨第二次。 但这次,仿佛和霍宴执较上了劲,那种肆无忌惮挑战他耐性的放肆感,让江笙的心里觉出些微妙来。 再第三次未接通后,那边终于偃旗息鼓,没有继续打过来。 她怎么不要我 第14节 霍宴执专注于手边的食材配备,节奏丝毫没有被电话打乱。 看他这般不在意的样子,江笙的心情好转了一些。原本安静的环境,突然响起了门铃的声音,突兀又叫嚣。 “这个时间,谁会来啊?”江笙好奇的问道。 霍宴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眉头折了起来,眼神淡漠的往门厅走去。他手抄在口袋里,站在门前停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拉开了门。 江笙停在他身后,只觉眼前一晃,来不及看清模样,就看到一个身影扑进了霍宴执的怀里。他长得高,那个挂在他怀里人完全被挡住了面容,但可见两条纤细的手臂勾在他的肩膀上。 “松开。”霍宴执冷冷的开口。 只听一声娇柔的笑声,那人从霍宴执的身上退开了一些,“怎么不接我电话?”说罢,将视线望向不远处的江笙身上:“因为她?” 女人长相野性又洒脱。 “霍宴执,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想我吗?现在我回来了,不走了,你不高兴吗?”女人很会撒娇。 她说了这么多,只听霍宴执哼笑一声,“谁该高兴你不知道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霍宴执。” 那愠怒的声音刚落地,她便又往霍宴执的身前凑了一些,踮起了脚尖。 江笙在她即将吻上霍宴执的时候,转了身,快步跑离了这片陌生的环境。她的速度很快,甚至没有允许自己看完那个吻,是否成功落在了霍宴执的唇上。 没看到,就给自己留下了一些猜疑的空间,没看到,就还能天真的认为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没看到...... 江笙一口气跑到楼顶小天台上,她大口喘着粗气,冷热交融间,将她的思绪彻底拉扯开。 霍宴执这样的男人,早就听说混名在外,他对待感情浪荡随性,却还是有无数的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栽。而今天,是第一次,被江笙看到他这样的一面。冷淡,绝情,却仍旧让人欲罢不能。 江笙的心乱糟糟的,成了杂乱无章的一堆碎片。她趴在围栏边,头枕在手臂上,冷风吹过,打乱了柔软的发丝。她急需给自己找个情绪发泄的出口,但自己对霍宴执的感情,隐秘又小心,她不知道说出来,会是得到支持还是打击。 她拿出手机,没忍住,给沈蓝发了一张图片,正是自己和他在游乐园门前的那张合照。 那边没一会儿,就回了消息。 沈蓝:【啊啊啊啊,这个大帅比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江笙【嗯。】 她在犹豫,该如何把自己的困惑说出口时,沈蓝却出乎意料的先把话题展开了。 沈蓝:【你喜欢他啊?】 江笙:【你怎么知道?】 沈蓝:【宝贝,你看看自己那眼神和紧张的样子,我可太熟悉了。】 沈蓝:【喜欢就去告诉他啊,这种男人,挺难追的,尤其是现在他还把你当成个晚辈。我跟你说啊,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要改变他的长辈观念。】 这个话题对江笙来说,属实超纲了。她这十多年,从没像现在这样,对一个男人这样患得患失。没有过追人的经验,更不是什么高级玩家。更无奈的是,还被对方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别说转变观念,就连稍微靠近都浑身僵硬了。 江笙:【蓝蓝,我不敢......】 她自己说完,仿佛都能看到对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沈蓝:【宝贝,酒壮怂人胆,你记住啊,有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有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时,喝点酒就行了。你这小白兔,一杯就够。】 一杯就够了......吗? 她正在给沈蓝编辑信息的时候,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宋遇白。 自从上次篮球赛之后,他果然很信守承诺,没事的时候尽量不打扰江笙,因为这距离感,让江笙对他不再那样抗拒了。 她接了起来,宋遇白有些欢愉的声音传过来:“新年快乐,江笙。” “你也是,新年快乐。” 宋遇白:“在忙吗?现在方不方便到外面来?” 江笙犹豫了一下:“外面?” 她这才注意到,宋遇白可能是因为寒冷的缘故,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同。像是在外面站的久了,嘴唇麻木的感觉。 “大概不行,过年了,我不方便出门。”江笙忽然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从栏杆处往楼下院子里看,那女人快步走出了院子,从背影都能看的出气愤。 宋遇白道:“不用你出家门,只要能到院子里就行。” 江笙下意识四周看了眼,“我现在就在外面啊。” “那太好了,江笙,抬头。” 宋遇白这一声话落之后,天幕中升起一簇绚烂的焰火,绽放的瞬间,将漆黑的夜空点亮如白昼。 电话那端,听得到他手忙脚乱的指挥声音,“你们小心点啊,赶紧给把下一个点了,哎哎哎,小心点啊!” “江笙,下一个来咯!”宋遇白的话和焰火点燃蹿上天空的声音融合在一起,然后是又一场的视觉盛宴。 “你在附近?”江笙的眼瞳中,映射着那五彩斑斓的颜色,唇角的笑意渐渐扩散开来,多了些之前不曾有过的旖旎柔情。 宋遇白吸了吸鼻子,“和兄弟在这边玩儿呢,想着放几个烟花,离你近,就叫你看了。” “谢谢,很漂亮。新年快乐,宋遇白。” 霍宅外,宋遇白搓了搓手,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男生,一个叫韩阔,一个叫高维新,几个人冻得哆哆嗦嗦。 “老大,她高兴吗?”韩阔就是上次用无人机给江笙送门票的男生,见过江笙几面。 宋遇白往远处看了眼,“谁知道呢,反正我高兴就行了。走,请你们去打通宵。” “走走,老大威武!”高维新听见玩儿的事,什么都能不管不顾。 江笙看过焰火,转身下楼,直接去了霍宴执的藏酒间。屋子里都是存酒格子,满满当当的各种珍稀藏品。她对酒没什么研究,打眼儿看到吧台上放着瓶打开的红葡萄酒,走过去就给自己倒了一高脚杯。 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摇曳,她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的瞧着,那浓郁的味道钻进鼻息间,刺激着她的神经。 因为从前没有接触过,所以这一杯酒喝下去,会做出什么事情,她是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沈蓝说一杯就够,那,就喝一杯。 江笙嫣红的薄唇贴上杯沿,微微抬起下巴,将酒一股脑灌了下去。 霍宴执的酒,肯定都是好酒,但在江笙的嘴里,却尝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一股酸涩的口感,让她的小脸儿皱在了一起。 喝完等了一会儿,嗯......还没有什么感觉啊,是不是量有点少? 江笙现在的意识还很清醒,只是感觉头略微有些晕,她从前听爸爸说过,这越是好酒,越不容易醉人的。 这么想着,江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的倒进了嘴里,她将酒杯放在桌边,摇摇晃晃的往厨房走去。 霍宴执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望向声源。 江笙皱着个眉头,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撅着小嘴巴看着他。 “跑哪去了?”霍宴执笑道:“准备吃饭了。” 江笙未语,也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呼出口气,觉得嗓子眼被灼的有些痒热。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烧人的。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霍宴执!”自认为清醒的江笙脆生生的叫了男人的名字。 霍宴执唇角勾着笑,“你叫我什么?” 江笙咬唇一笑,眉眼眯着,透着妩媚,声音娇俏的又重复一遍:“霍宴执,你有没有让她亲到你啊?” “笙笙。” “别叫我笙笙,天天笙笙笙笙的,真当我小孩子啊?我成年了!霍宴执,你快点说,到底有没有让她亲到你,有没有?” 男人觉察出些不寻常来,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踱步到她跟前,盯着瞧了片刻,弯身凑近她的唇边,闻了闻。 淡淡的酒气混着女孩儿的甜美,浅浅散了出来。 霍宴执眉梢一挑:“喝酒了?” 第15章 “啊,是喝了一点儿。”江笙眼尾轻轻挑着,说话的时候,站的有些不稳,晃了晃。 霍宴执抬手去扶,还未抓到人,江笙倒是自己努力的定住了。 “为什么喝酒?”男人收回手,促狭的看着她。 “因为我有话想问啊,可是我不敢。但蓝蓝说喝点酒就行了呢。”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江笙说话比平时要软糯的多,刚刚还雪白通透的脸颊上,此刻悄然攀上了些粉嫩,像打了腮红,衬着那眉眼都勾魂摄魄起来。 “想问什么,非得喝酒才能问?”霍宴执觉得自己也是着了魔,明知她不清醒,还偏要逗着玩儿。 江笙被问的有些懵,皱着眉,重复了一遍霍宴执的话:“我想问什么?” 她想问什么来着?头脑一时间有些空白,江笙努力把偏离的思绪扯回正途。 霍宴执也不急,手抱在胸前,唇角挂着笑,等着她的问题。 江笙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中,水流暖洋洋的,她轻飘飘的浮在水中,脚似乎离开了陆地没有着落。这种感觉倒是新奇美妙,从前不曾体验过,这头一次尝到了鲜儿。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想问你,她有没有亲到你啊霍宴执。”江笙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带上了呜咽。 霍宴执没有想到,她原来一直纠结的是这个问题。 “重要吗?” 江笙使劲儿的点头,“重要重要,非常重要的。”说话的同时,她脸上的小模样变得有些苦愁,仿佛这真的是一件顶了不起的大事。 霍宴执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心软了下来,抬起手将她眼尾上的水润揩掉,用宠溺的语气答道:“没有。” 江笙情绪转变无常,上一秒还阴云涟涟,下一秒,倒是艳阳高照。 “真的吗?” 霍宴执:“真的。” 江笙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紧紧箍住了男人的腰,“那你不能让她再抱你了,知道吗。” 怀里突然钻进来的小人儿软软的,带着独有的甜美味道,让霍宴执一时僵在了原地,他的手举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垂眸望向箍着自己的江笙,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前,也正仰着头望着他,那双眼眸中的潋滟多情。霍宴执在声色犬马的圈子里走过来的,有些事情,一眼便能瞧出些不同寻常来。 江笙虽说喝了酒不清醒,但这酒后的状态,更像是本我真实的显露。 她怎么不要我 第15节 大概是坚持到了极限,江笙的清醒和理智已然用尽了。力气也随之从身体里抽丝剥茧般逃离掉,她的身体因为支撑不住,慢慢往下滑去。但小手还倔强的拽着霍宴执的衣服不肯松手。 男人那身手工衬衣,在江笙的努力下,已然达到了极限,衣领处就快要将霍宴执的咽喉勒紧。 还从未有过这般体验的霍总,兀地笑了起来。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分担了衣服承受的重量后,单手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深邃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显露出来。 江笙忽然被束缚,不乐意的挣扎了起来,但她腿软脚软,手也绵绵的没有力气,这么扑腾两下,对霍宴执来说,无关痛痒。 他弯腰,把江笙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江笙即便醉成了这副样子,还是认得出霍宴执的脸,她窝在他的怀里,终于老实下来,“霍宴执。” 男人纠正道:“叫我什么。” “霍宴执!霍宴执。就是霍宴执。”那乖巧劲儿也不复存在。 自己的名字,被她咬在嘴里,这样再喊出来时,裹挟着淡淡葡萄酒香。 “以后不许喝酒了。”霍宴执下了死命令。 江笙小脑袋摇了摇,“那可不行,我不喝酒,就不敢问的,我少喝一些。” “哦?今天喝了多少?” 女孩纤细的手腕举起来,在他眼前竖起两根手指。 “你倒是真不客气。” 不光喝了,还一次两杯,不说别的,对自己这酒量就自信的挺盲目的。 男人抱着她,慢慢往二楼走去,因为怕她喝过酒后坐电梯不舒服,所以只好步行上楼。她很轻,羽毛似的,霍宴执抱着她也毫不费力。 江笙刚刚老实了片刻,这醉酒的后续就开始愈演愈烈。刚刚那晕乎乎的脚踩海绵感过去了,接下来的哪一种体验,都不怎么舒服。 她大概是因为胃里空档,又被酒烧灼的原因,体感自己仿佛要烧着了。 “好热啊。”她喃喃。 然后毫无自主意识的就去解自己的扣子。 她还是穿着那件旗袍,只不过脱了外面的小袄,身体被紧实的衣料包裹。玲珑曼妙的体型将衣服撑的满满当当。 她到底是成年的姑娘,和孩子不同。 这是霍宴执此刻最直观的认知。 如果江笙知道他这般想,恐怕要好好谢谢沈蓝出的馊主意,歪打正着,终于让他把江笙从小孩子的行列里剔除了。 霍宴执两手托着她,没有多余的去按住她胡来的小爪子,幸好旗袍的盘扣复杂难解,她胡乱抓挠了半天,手上没有力气,只解开了领口的一颗。 但这一颗,已然露出了一片白腻的颈部皮肤。这个花骨朵儿似的年纪,那皮肤渍着水儿一般。像早春的嫩柳芽儿,清风拂过,都能留下点点印记。更别提她自己这般胡乱一通抓挠,顿时那雪白的皮肤上就留下了点点红痕。 霍宴执沉沉出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江笙的适应能力很强,随着一颗扣子的解开,找到了自己的窍门,剩下的第二颗解开的时间要比之前用时少的多。 霍宴执在距离她房间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停住,将她换了位置,立起来,像抱娃娃似的单手搂在了自己怀里,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 剩下的那只手,将江笙的两只胡来的小爪子反剪在身后。 “笙笙,老实些。” 江笙枕在他的肩膀上,眼里睨着霍宴执的侧脸,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坏心眼儿,越凑他越近,直到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时,一个柔软的触感贴在了霍宴执的侧耳边。 那是他的敏感带。男人只觉浑身一紧,所有的酥麻都透过皮肤往身体的某处汇聚。 江笙觉得好玩儿,又伸出小舌头来舔了下他的耳垂,接着,小嘴巴张开,咬在了他的脖颈处,力道不小。 霍宴执将所有的感官都暂时压了下去,唯独用了大力踹开她的房门,把江笙扔进了床里,解脱了自己被她折腾的不像样子的身体。 床上铺着软软的被子,江笙落下后便深深陷了进去,胸前因为那解开的两颗扣子,黑色肩带露了出来。 霍宴执敛着眸子,手指捏住被子的一边,掀开后盖到了她的身上。 江笙又往旁边滚了一圈,“太热了。” 偏偏最需要人的时候,家里阿姨一个都不在。霍宴执再次拉过被子,盖下去的同时,身体跟着一齐压了下去,把江笙严严实实的束缚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江笙皱着眉,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屋里没开灯,借着窗子里泄进来的点点光亮,江笙看清了霍宴执的脸时,便不再扭动了。 “笙笙,别闹了,该睡觉了。”霍宴执带着十足的耐心,压着声音哄着她。 “你想让我睡觉啊?”江笙连自己的音调儿都掌握不了,越发妖妖袅袅起来,“我......唔” 霍宴执薄唇紧抿,为了不让她继续这样胡言下去,手轻轻捏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乖一些,睡觉吧。” 江笙点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霍宴执停在她上方片刻,见她此刻像是真的睡着了,慢慢起身,退到床边,站定。 她也真的是耍累了,那股疯劲儿过去后,只剩沉沉的呼吸声。 霍宴执替她把被角掖好,又走到她床头,摸了下她的额头,确定不烫,也没有才转身出了房间。 门没关严,方便他时刻关注着江笙的动静。 霍宴执拿了烟,走到二楼的小露台上,坐在圈椅里,点燃放到嘴边吸了一口。 缭绕的烟雾在寒夜里散的慢,仿佛置身云雾中,让人看不真切。 江笙今夜的行为,让霍宴执心里生出些妄想来,如同这烟雾缭绕,亦真亦假。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边,刚刚那温热的酥麻感,以及被她咬过的那处胀痛感,仿佛烙印在他的肌肤上,经久不散。他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了,若说之前没有发觉,是因未曾多想,但今日这般明显的表象,他心里是明白的。 小姑娘那眸子里带着的欲说还休,那一声声执拗的“霍宴执”,就像是小狐狸的尾巴,在喝醉之后再也藏不住了。 恐怕她原本只是想问问顾星洁有没有亲到自己,剩下这些胡作非为,也不知明日还记不记得起来。霍宴执摇头一笑。 烟燃尽,霍宴执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转身回了室内。 乍冷乍暖的交融,让他不甚明了的思绪倒是有了些理智。江笙如今不过十八岁,人生阅历不过尔尔,往后的路那么长,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更何况,他不能在这个时间脱手不管,他要帮助她夺回该有的一切。 今夜之事,该是秘密了。 第16章 初一早上,天刚蒙蒙亮,江笙缓缓转醒,她忍着头痛和醉酒的恶心感,睁开了半边眼睛。 窗帘未合,有一席晨光散进了屋子里。她抬起手,放在自己的眉心,使劲儿掐了掐,才让那股不适感渐渐缓解。 感觉舒服了些,江笙才坐起身,睁着迷茫的睡眼四下看了看,嗯,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又低头瞧,没换过衣服。但昨晚的记忆,仅仅止步于她灌了两杯酒这里,后面就是一片空白了。 江笙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因出过汗的缘故,有些难受,她艰难的爬下床,在衣帽间里拿好替换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 等她将自己置身于一池温热的水中之后,紧绷的身体才渐渐舒缓下来。 昨晚没吃东西,又折腾了一早上,明显觉得有些头晕。她不敢泡太久,舒服透了,在镜子前,把自己收拾妥当了。 江笙无意间和镜子里的人对上了目光,那一尾柔顺的黑发垂在身后,脸颊粉粉嫩嫩,眼神还带着些迷茫和懵懂。对江笙而言,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赶紧从这样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临下楼前,站在二楼台阶处,那只脚如何也迈不出去。 她是担心昨晚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但总要面对的吧,往好处想呢,看自己现在这样子,没准儿昨晚也清醒不到哪里去,早早就醉倒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江笙轻轻踩着步子,下了楼。 一大早,客厅里就有阿姨在收拾打扫,见她下来,关切的询问:“怎么起这么早啊?” 江笙四下里没有看到霍宴执的身影,神经放松下来:“嗯,昨晚睡得早。” “你倒是知道,昨晚睡得早?”一声略带笑意的调侃在她身后响起。 江笙回头,距离自己几步台阶之上,霍宴执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男人一身黑色高领线衣,勾勒的肩宽腰窄,胳膊上匀称的肌理若隐若现。 那紧紧包裹着他修长脖子的衣领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一动。 “您醒啦。啊,对了,祝您新年快乐,财源滚滚,万事如意。”江笙一紧张,把想了好久的新年祝词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是字字真切。 哪知霍宴执撩眉一笑,“想我万事如意?” “嗯。” “那这以后,笙笙得保证把酒戒了。” 他说罢,从台阶上漫步走下来,路过江笙身边时,睨了她一眼。 江笙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的询问:“我昨晚......很严重吗?” 她不敢把耍酒疯三个字说出来。 霍宴执坐到沙发里,长腿交叠,闻言只是撩起眼皮看着她。 这眼神,实在是让记忆一片空白的江笙有些发毛。 “都忘了?” 江笙点头,确实记不起来什么了。 “那......我到底有没有对您说很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情啊?” 她斟酌着,还是把这不怎么想面对的问题讲了出来。 霍宴执眉头轻蹙后松开,扬唇一笑:“没有。喝醉了之后,就老实的睡了。” 江笙听他回答,总算把憋着的那口大气舒了出来。还好,没有做奇怪的事情。 霍宴执将一个红包拿出来放到桌上,下巴一抬点了点:“这是回礼,笙笙的新年祝福以及那条领带,我很喜欢。” 江笙心事放下,人也跟着轻快了不少,她俏生生的谢过霍宴执,拿过红包掂了掂,很轻。 好奇心驱使,她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张卡,仅有一张卡。 这礼物,就很敷衍。 霍宴执看出女孩子的不高兴,但他却无动于衷。毕竟,他如今意识到了江笙的感情问题,该尽量少去做出过多的关心来才是正解。 “去吃早点吧。吃过之后,我们出发去君山祈福。”霍宴执说罢,自己先起身,往楼下餐厅去了。 她怎么不要我 第16节 江笙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她敏感的觉察出些不同来,可要说到底有何不同,她却又没办法说的明白。 纤白的手指捏着那个大红的红包,两厢对比之下,显得她皮肤越发白皙。因过分用力,导致指尖那里竟比别处还要少了些血色。 江笙觉得自己这是酒后的后遗症作祟,看什么都奇奇怪怪的,她将红包收好后,才往餐厅走去。 刚坐到桌边,阿姨便端来一碗牛奶燕麦南瓜盅,小火儿熬出来的南瓜汁和牛奶融合,淡淡的香甜味道悠悠散了出来。 “先生特意嘱咐的,快趁热喝。”阿姨说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江笙这才打眼儿看桌面上,都是些好消化的养胃小食儿,她用汤匙舀了些燕麦小口抿着,悄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他的吃相很雅致,眉眼低敛着,身姿挺括,不像平日里的慵懒作风,是那种从小将教养刻在了骨子里矜贵。 霍宴执比江笙先吃饱的,江笙落后了几分钟,等她吃好再上楼的时候,他们出发的简单行李已经被阿姨收拾好了。 “笙笙还有要带的东西吗?”霍宴执道:“我们大概会在君山留宿一晚,若有贴身的小物件,可以带着。” 江笙自己清点了一下给她准备的行李,很齐全,连换洗的衣物都简单的捎了几件。 “君山偏僻,多有不便,去了若是再缺东西,也就只能将就了。” 江笙点头,“我知道的,这里很齐全了,您放心吧。”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阿姨连忙去开门,门后,蒋臣之那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便跃入眼帘。 “宴哥,不是我说,大年初一的,哪有人约着去拜佛的。”他撇着嘴,虽然不怎么愿意去那地方,但因为是跟着霍宴执,倒也不是说多么的排斥。 蒋臣之插着口袋走进来,落后他半步,是上次去游乐园见过的那个女人。 霍宴执瞧他和身边人一眼,“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蒋臣之一愣,“不是君山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带着个女人胡来,蒋臣之道:“宴哥放心,我再糊涂,也不会干那没着落的事情。她听说我要去君山,非跟着去求个姻缘的。” 说着,他勾了手指头:“雯雯,过来,叫人。” 宋雯雯比上次要谨慎的多,再也没有那样直勾勾的看着霍宴执,垂着眼睛走到蒋臣之身边,恭谨的冲着霍宴执道:“宴哥,您放心,我就是听说君山的姻缘树格外灵验,想去瞧瞧。” 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霍宴执在意的,他不过提个醒,便不再多言。 倒是蒋臣之,把霍宴执上下一打量:“我说怎么别扭,宴哥你不是最讨厌穿这种高领的衣服了吗?怎么今天破例了?被人种草莓了?” 他这本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江笙和霍宴执两个人一齐把视线钉在了他的身上。 江笙还好,就是小姑娘的好奇心使然。 但霍宴执那眼神,可就不简单了。如果说刚刚还是一头蛰伏着晒太阳的狮子,如今已经发现了猎物。 不巧,他就是那倒霉的猎物。 蒋臣之最怕他这样看着自己,连忙抬手扇了两下自己的嘴巴。 “我胡说八道的。宴哥是什么人,脖子上就是有一层灰,也不可能有人种的上草莓的。” 笑闹间,江笙一直很安静,她清楚的记得,霍宴执在做规划的时候,并没有算上蒋臣之,怎么昨天一晚,就又变了主意呢。 她的记忆像是被堵住的水流,隐约有几滴渗漏出来的思绪,但若是想连成一串完整的,却发现那些点滴,不过零星。想不通的事情,只好作罢。 一切准备妥当,四个人正式开始了这趟行程。 因着去君山的路,多是崎岖山路,所以霍宴执和蒋臣之都是开的越野。路上大概是三个小时的行程。 宋雯雯跟着蒋臣之一车,路程过半,她也聊了半路的手机。 “当着我的面,跟谁聊得这么热火朝天的?”蒋臣之虽然跟她也是玩儿,但男人的那种自尊心作祟,是肯定容不下自己身边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 宋雯雯噗嗤一笑,把手机举起来往他面前晃,“你吃醋啊,我跟姐们儿聊天都不行吗?” 蒋臣之开着车,没真去看她手机。 “大过年的,跟我出来你爸能放心?” 宋雯雯撩了下头发,嫣红的指甲细长又锋利,“和您出来,我爸巴不得呢。最好是把该办的都办了才好。” 蒋臣之哼笑:“死心吧,没听我哥刚怎么说的?老子还要命。” 话聊了几句,蒋臣之便不再多言了,路途开始进山了,都是弯弯绕绕的急转弯,他得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来。好在,有霍宴执带路,他经常玩赛道的主儿,开这个倒是不怎么费力。 前面的车稳稳当当,霍宴执看上去也没和平时开车有何不同。倒是江笙有些紧张。 “害怕?”霍宴执注意到她的情绪,脚上的稳度又注意了些。 江笙摇头,忽然意识到他不能分神看自己,才开口:“您开车技术这么高,我不怕。” 霍宴执听了,呵的一笑,“知道什么,就扯到开车技术上去了?” “咦,难道不是吗?这路上急转弯这么多,但每次您都轻松过弯,都不用减速的啊,眼看就要达到顶端的时候,又有峰回路转,坐您的车真是又刺激又舒适。”江笙这话,听着确实是真情实感。 霍宴执听着,倒是每句话都在夸他。但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这段话,要是在蒋臣之的嘴里说出来......他想着,兀自勾唇笑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霍大佬: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可是我没有证据(捂脸~~) 第17章 君山脚下, 并排停着两辆越野车,外面天寒地冻,车里开着暖风, 将温度烘的又暖又舒适。 江笙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身上搭着霍宴执的外衣, 她侧目看去, 男人正看着手机。 听到她的动静,霍宴执盯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 手不自觉伸出去, 替她将压在脸颊边的碎发拨回了耳后。 “睡醒了?” 江笙点头,慢慢坐直身子,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盖着的衣服滑落下去, 铺天盖地的独属味道被切开了一个小口,挤出去些。 “我怎么睡着了呢,您也没叫我,会不会耽误时间?”江笙看了眼外面的天气, 早上还好好的,到了中午头儿, 反而阴沉了下去。 恐怕要下雪了。 “小酒鬼昨晚没休息好,多睡一会儿, 不耽误什么。”他语气带着笑。 江笙手屈指挠了下脸颊, “您怎么又提呢。” 霍宴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走吧, 天气不好, 得早些上山。”说罢, 先推门下车。 门打开,一阵冷风灌进车厢里,江笙缩了下肩膀。再瞧,才发现自己还抱着霍宴执的衣服。 男人只一件薄衣,叉腰站在两车中央。 蒋臣之随后也下了车,刚在狭小空间里坐了这么久,他下车先伸了懒腰,才慢慢走近霍宴执。 江笙也跟着下了车,原本想着把衣服送过去,但看到蒋臣之先她一步,她靠近的动作一顿。 蒋臣之越过霍宴执冲小丫头招手:“笙笙,睡醒了?” 江笙有些不好意思,让大家一起等着自己,歉意的笑着,“昨晚没睡好,这才在车上睡着的。还让大家等我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她说着话,自己已然到了霍宴执身后,将衣服展开摆好,“您把衣服穿上吧。” 不是没有人伺候过他穿衣,但这次,霍宴执的手却迟迟抬不起来。 他提着衣服领子,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才展臂穿好。 宋雯雯从下了车,视线就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儿,不时讥讽的笑一下。看到江笙给霍宴执递衣服时,还掏出手机来悄悄拍了照片。她动静不敢弄的太大,而且离那三个人还有些距离,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君山脚底到山上的君山寺,大约有2500阶台阶,而且每块儿台阶足有半米高,所以到山上的路途并不轻松。 君山寺正因名望在外,所以平时来祈福的人和还愿的人不在少数,寺院旁边,有专门的一处院落用来安置游客。 今日大年初一,寺院本不对外,但霍宴执和住持有些交情,知他要来拜访,给了通融,特意设了法事,替江家夫妻二人祈福。 因着山路不好走,江笙他们将一些必须品换置到小背包里,开始往山顶进发。 霍宴执跟在江笙身后,随时注意着她的脚力。 蒋臣之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平时连多走一步路都嫌累,现下趴起山来,没几步,就气喘吁吁了。 还不如宋雯雯,边走边拍照,更惬意。 “我说宴哥,咱下回换个带索道的寺院去行不行啊?我......要累死了。” 霍宴执气息平稳,闻言看他一眼,淡淡说道:“不过是活人的一种感情寄托,若连这两步路都不走,那沉重的思念又往哪里去消耗呢。” 前面那纤薄的身影,一步一步,正努力的往上攀爬。半山腰的风有些凌冽,江笙也全然不在意,额头上渗出些细密的汗珠儿,也被她用手背抹掉。 对江笙来说,霍宴执的决定几乎解决了她所有的心事。这合家团圆的日子,若让她在家里待着,便是感情的一种消耗,如今走出来,有了目的地,才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了目标。仿佛到了山顶,就是一种心理的救赎。 君山的住持等在寺门外,接到霍宴执一行人后,亲自引着往大殿去。 满目的古朴建筑,红墙黄瓦,淡淡的檀香味道悠悠飘着,让浮躁的几颗心渐渐静了下来。 临到大殿,霍宴执对江笙道:“去吧。会有人交给你如何做。” 江笙点头,抬步迈入殿内,按照指引跪于蒲团之上,旁边自有和尚颂《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解救的,不知是谁的灵魂。 一向对此不怎么信服的蒋臣之也不敢在此造次,老老实实的站在霍宴执身边,悄声道:“宴哥,这里什么都能求?” 霍宴执睨着他笑,“你的事情也值得拿来麻烦在座各位?”说罢,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住持。 蒋臣之咂吧咂吧嘴,“算了算了。我出不起这么高的香火钱。” 宋雯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唯独记着自己来看姻缘树的事儿,她扯了下蒋臣之的袖子,“我想去看看姻缘树,您帮我问问。” 蒋臣之趁着霍宴执捐完香火,逮着机会问住持:“麻烦问您下,我们能去看看姻缘树吗?” 老主持指派了个小和尚,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由他引着去。 霍宴执对此没什么兴趣,只在殿外等江笙,让蒋臣之他们自己去了。 诵经时间不短,江笙即便跪在了蒲团上,但结束起来时,仍旧觉出寒气渗入了膝盖,一个不稳,又跌回了蒲团上。 霍宴执心底一沉,连忙进殿将她扶了起来。 江笙见霍宴执来了,抿唇一笑:“您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麻了。” “先出去再说。” 她怎么不要我 第17节 霍宴执未松开手,她的小手也就顺势抓住他的衣袖,五个莹白的指头覆在他黑色的衣料上,指甲圆润又整齐,他眼神落在那衣服的褶皱处,直到江笙松开他,才转了眸子。 “咦,他们人呢?” 霍宴执下巴一抬:“刚去看姻缘树了,那不,回来了。” 江笙有些遗憾,姻缘树这么出名,她原本也想去看看的。 随着蒋臣之和宋雯雯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江笙的表情就越来越失望。 霍宴执多精明的人啊,一看便知道她这心思:“你想去看?” 江笙听他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点头。 “才多大的人,去求姻缘?喜欢上宋家那小子了?”霍宴执故意提了宋遇白说着,一直睨着江笙的反应。 果然,她听后连忙摆手:“我们是好朋友,您可别瞎说。” “那去看姻缘树,求和谁的姻缘?” 江笙这才抬起眼来,看向霍宴执,男人的面上一如既往表情浅淡,看不出他说这话的情绪。可他少有像今日这般步步紧逼的问题,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好奇而已。” 宋雯雯和蒋臣之回来,正好听到江笙这句话。 “诶,臣之哥,我手链好像掉了。”宋雯雯垂头看自己的手腕,“肯定是刚才扔红绳的时候甩掉的。” 蒋臣之有些不耐,“麻烦死了,你自己回去找吧。我懒得动了。” 这么来回溜一趟,他就累死了。而且天阴的这么凶,实在太冷。 江笙一听这个,来了精神,眼神求着霍宴执,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最是灵动,这么瞧人,欲说还休,可比张口说话来的管用。 果然,霍宴执挨不住她这模样,点了头。 “去吧。”说完,霍宴执看向宋雯雯:“看好她。” 宋雯雯扯了下嘴角,“您放心吧。” 两个人走在去姻缘树的路上,江笙在前,宋雯雯错后她半步,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 她的动作依旧不是怎么明显,若是不细看,和举起来玩手机没什么区别。 “诶,小妹妹,你喜欢霍宴执啊?”宋雯雯追上来,走在江笙身边。 江笙偏头看她,“姐姐在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霍宴执啊。”宋雯雯眼睛里那八卦的心思都懒得藏了。 她在社会上摸爬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想江笙一个不谙世事的高中学生,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霍宴执很好吗?”江笙笑了笑。 “你可真是守着宝藏都不知道,也是,你还小。”宋雯雯看傻子似的看江笙,啧,虽然人还没张开,不过这身材和年纪是真让人羡慕,她边想着,边上下打量江笙。 才十八岁,那脸嫩的能掐出水儿来,皮肤又白又细。再看那一颦一笑的调调儿,看着像和你挺亲近的,可实际上,离你远着呢。胸长的又挺又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腰身都掐的出来,腿长臀又圆满,男人哪个不喜欢这种的。 将来再长大一些,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哦,那姐姐觉得他好,不如姐姐自己喜欢吧。” 宋雯雯一噎,这问题被她不疾不徐的又抛了回来。她又仔细的在江笙脸上盯着瞧了瞧,小姑娘一脸不在乎,看上去是真的对霍宴执没什么想法,又好像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不甚关心。 “我倒是挺喜欢霍宴执,可也得人家允许才行啊。你以为他是谁想喜欢就喜欢的吗?我......” 姻缘树已经近在眼前了,不过树边有个围栏圈起来的施工点,让原本古色古香的风景混进了些不合时宜的干扰。 “姐姐,到了。”江笙手指着前面一课挂满愿望的老树。“快去许愿吧,也许老天能帮你把对霍宴执的心事解决了也说不定。” 宋雯雯觉得江笙这话说的,是在嘲讽自己。可她那一脸纯纯的模样,又让人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第18章 宋雯雯四下看了眼, 这个时间,夜幕将至,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妹妹, 这天快黑了, 帮姐姐去那边找找手链吧。” “手链是什么样子的?贵重吗?”江笙问。 宋雯雯停了片刻,点头, “挺贵重的。至于样子啊, 就是个普通的金链子。” 江笙点头,话虽然这么说着, 但在她的表情和语气里, 一点也看不出那条手链的贵重。 “在哪里丢的?” 宋雯雯指着大树旁边,“就那边,我刚刚去扔红线了。” 其实这里就巴掌大的地方,四周又空旷, 又是冬天,地上连草都没长几棵。江笙觉得她这手链丢的很是稀奇。她跟在宋雯雯身后,慢了几步,往大树旁边去。 越是临近大树附近, 宋雯雯的步子就越慢,渐渐把和江笙之间的距离缩进了。 远处钟声忽的敲响, 江笙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阴霾的天空黑压压的, 零星雪花落下来, 点在她的额头, 脸颊。 站在她旁边的宋雯雯见她出神, 抓住了时机, 先是将自己的手机扔进了围栏里, 大叫一声:“哎呦,我的手机掉下去了!” 说着话的同时,她忽然大力撞向了江笙的身体,彼时她们二人就站在施工的围栏边,因为碰撞,江笙往围栏的方向倒了过去。 围栏下,是一个深可见底的大坑,足有两米高,若是摔下去,少说也会骨折挫伤。 江笙看宋雯雯奇怪,早就对她有所防备,被她撞的时候回手抓住了她的衣领,身体坠落间,连带着把罪魁祸首一起拉了下来,这过程很短暂,但江笙尽力让自己贴近宋雯雯的身体,掉在坑底时,江笙用手去撑了一下地面,然后她的身体压在了宋雯雯的身体之上。 这始作俑者压根就没想到江笙的反应可以这么快,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吃了自己种下的恶果。宋雯雯后背贴着冰凉的地面,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碎掉了。 而江笙呢,还坐在她的身上。 “还不给我起来?”宋雯雯痛的呲牙咧嘴,浑身使不上力气,刚用手撑着上身将将半坐起来,却又被江笙给使劲儿推回了地面上。 “为什么这么做?”江笙手肘抵着她的咽喉,眼神森冷,语气里带着这冬日独有的凉意。 宋雯雯皱起眉头来,“放开我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手机掉下来了,我想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的!” 江笙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有着一般这个年纪没有的心智,从刚刚就能看出宋雯雯的鬼鬼祟祟,前后说辞也含糊不清,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备,今日这一摔,恐怕要伤筋动骨了。 “给你个机会,告诉我为什么,你大概还能好过些,若是不的话,那......”江笙眼尾微微挑着,脸上表情浮着冷冷笑意,瞧着像只小狐狸,透着股看破一切的了然。 “那什么啊,我说了,我就是想捡手机而已,碰到你纯属意外。” 宋雯雯有些慌,声音里都带上了些颤抖,好在天冷,她还可以有个说的过去的托辞。 “好妹妹,你先放开我。”宋雯雯拿出对付男人的那一套来江笙眼前用,纯属真情错付。 她可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女孩儿,若说是,那也是曾经了。现在,江笙不得不活的有心机。 眼看天黑下来,雪下得更大了些,刚刚还是零星的碎雪渣儿,现在就飘落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江笙抵着她的手没撤,另一只手刚刚掉下来时受了伤,勉强能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天冷,手机电量不足关机了。 “从我身上下去!”宋雯雯用了力气,想把江笙甩掉,最后也没能得逞。她才发现,这女孩儿看着很是娇生惯养,却是个狠角色。 江笙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他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自己被人撞下了坑,还什么后果都没有,那么将来谁都能来踩她一脚了。 算算时间,她出来有半个小时了,霍宴执久不见她回去,电话又不通,肯定会来找她的。 两人这般对峙的时候,四下里格外安静,果然没有多久,便有脚步声渐渐接近。 江笙垂眸看向宋雯雯,笑了笑,“姐姐。” 不知为何,宋雯雯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任她宰割的羔羊。尤其被江笙这样笑着称呼“姐姐”时,下一秒肯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她还在考虑江笙接下来要做什么时,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江笙提着她的衣领强迫她上身坐了起来,然后身上一轻,江笙麻利的从她身上退了下来,转头躺在了地上。 手一拉,宋雯雯便反压在了江笙的身上。 “江笙!你搞什么花样呢!”宋雯雯这声音在空荡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下一秒,头顶一个冷如碎冰的声音兜头浇了下来,“我擦,宋雯雯你他妈的,干什么呢?活腻歪了?” 是蒋臣之的声音。 宋雯雯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目之所及处,江笙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霍宴执在刚刚她们跌落下来的那个边缘处,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单手拎着宋雯雯的后衣领,提了起来,扔在了一边。 男人眉头紧锁,倾身蹲了下来,把江笙扶起,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反复确认了女孩身上有无大碍后,才哑着声音道: “笙笙,我来晚了,抱歉。” 江笙红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土,像是走丢的小猫儿似的,闻言只是摇头,却什么也不肯多说。 霍宴执手臂托住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垂眸看向蹲在角落的宋雯雯,“宋家会为你今天的胆大妄为买单。” 宋雯雯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跪在地上爬到了霍宴执的脚边:“求求您,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是吴语浓指使我的,真的!我有证据,我有聊天记录的。”她想去找手机,可是手机在刚刚扔下来时就摔坏了,现在屏幕也裂成了蜘蛛网,根本打不开屏幕。 霍宴执表情淡淡,只一眼,就让不断哀求的女人闭了嘴。 他将自己的脚从她的手里抽出来,越过去,把江笙举了起来,还在上面等着的蒋臣之弯腰接过后,手握成拳,托着她。 霍宴执身手好,手扶着边缘略用力,便回到了地面上。 蒋臣之连忙把江笙交出去。 “我没事,您放我下来吧。”江笙被霍宴执接回怀里,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看他。 “有没有受伤的地方?”霍宴执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寺院里有大夫,简单的小问题可以处理,但若是问题严重,我们就下山。” “没大碍的,就是手腕有些疼,不严重。” 蒋臣之看了眼天色,这么黑,还下着雪,山路根本就走不了。 “宴哥,这路程太危险了,不能走,今晚先忍忍,明天亮了再下山也不迟。” “处理好你带来的人。”霍宴执说罢,抱着江笙往大殿方向去了。 蒋臣之无缘无故惹了一身脏水,咬着后牙根蹲下身子,看向还在坑里的女人,笑的阴森森的。 “我说,吴语浓那女人许给你什么好处了,值得你这么为她卖命?” 宋雯雯抽抽搭搭,“她答应...答应我...替我还欠的200万。” 蒋臣之点了点头,“二百万,为了区区二百万,你就去碰霍宴执那个宝贝疙瘩,还给小爷我惹了一身骚。你俩是提前就谋划好的?来这玩儿我呢?” 她怎么不要我 第18节 “不是不是...我就是刚在车上和吴语浓聊天了。然后临时起意!我以为.....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那是个没爹没娘好欺负的主儿?傻逼。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蒋臣之站起身来,扔下宋雯雯,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今,什么对宋雯雯来说,都不如霍宴执来的可怖。他的话,从来掷地有声。 他说让宋家买单,那肯定会灵验。就像她之前听到的传闻,江疏冒不知怎么惹了他,如今江家的生意处处受阻,运输不畅,到处被卡。赔了将近几千万。 可她宋家小门小户,哪里来的千万去赔呢? 霍宴执在商场上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唯一那处柔软,如今也就对着江笙的时候还能展现出来。 女孩窝在他怀里,手指抓着他的衣襟:“您放我下来吧,我伤的是手,也不是脚。” 霍宴执笑了下,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眸色亮了几分:“老实些吧。” 江笙有些心虚:“我真的没什么事情,刚刚也没怎么受她欺负。” “我们笙笙是常年打架第一名的金刚小公主,不是吗?”霍宴执开起她的玩笑来。 这个形容,真听不出来是夸她呢,还是点她呢。 “我发现了,只要我打架打赢了,您就高兴。” 霍宴执沉默片刻,唇角笑容渐渐收拢,那一惯云淡风轻的面容上,头一次多了些道不明的愁容。 “若笙笙再也不用将一身刺亮出来,也能每日安然无恙,我倒是能真的高兴一些。” 一路走来,雪虽下的大,但因在霍宴执的怀里,倒是把浑身的寒意驱散了不少。她将头靠在他的心口处,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闭了眼睛。 第19章 霍宴执抱着她走了一路, 直到大殿前,才将她放下来。和住持说了受伤的情况后,安排了寺院内的大夫给江笙医治。 她的手腕裹着白色的纯棉纱布, 被大夫捏在手指间, 来回转动了两下,微微有些疼痛感。 “不严重, 就是挫伤。”大夫回身拿了瓶药油放到桌上, “用这个搓热按摩就行,这几天别累着, 十天半月也就好了。” 江笙伤的是右手, 十天半个月的不能用,想想有些麻烦。 霍宴执看出她的顾虑:“在这里将就一下,回去之后想想办法,也能好的快一些。” 到了晚饭时间, 就在寺院旁边招待宾客的地方吃的。饭菜也都是贴合着寺院的素食,但味道着实不错,江笙用的左手,虽然有些不方便, 但好在勉强填饱了肚子。 蒋臣之不住询问江笙的手疼不疼,饭菜合不合胃口, 大概是把宋雯雯的过错怪到了他自己的身上来,觉得愧疚。 “宴哥, 我问清楚了。她是临时起意, 吴语浓教唆的, 但那聊天记录里, 关键的对话都被对方及时撤回了, 宋雯雯也就是个冤大头。” 霍宴执吃过饭, 将筷子整齐的摆放好,淡漠道:“她是个成年人,必然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何来冤枉一说。” 仅这么一句话,蒋臣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宋雯雯是逃不开这一劫了。 江笙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而霍宴执的决定,正好对上了她的想法。 # 夜里,江笙和霍宴执安置的房间就在彼此隔壁,挨的近一些,也好他随时看着江笙,不再让她发生什么危险。 霍宴执把江笙送回屋子里,没急着回去,反而搬了凳子,放到床边坐好,招呼她:“过来。” 屋内开着白炽灯,但因年头较长,光线暗淡、 江笙对上霍宴执的目光,老实的坐到了床边。 霍宴执拿过桌边的药油,揭开盖子,倒了些在手心里,用力的搓了半分钟。 薄荷的清凉混着中草药味道发散出来,江笙吸了吸鼻子。 “今晚对宋雯雯的处理办法,笙笙觉得满意吗?”霍宴执未瞧她,垂着眸子,拉过她的手腕,将带着药劲儿滚烫的手心覆盖在了她的伤处。 募然听到他这问题,江笙顿了片刻,不知他是何用意,但还是对他不曾隐瞒:“嗯,满意。” 得了她的回答,霍宴执又是长久的无声,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地面上,连那模糊的一个光影,都看得出清隽俊朗。他这般垂眸专注的时候,眼睫会盖住他的情绪,让江笙一时摸不清,他此刻是何种的心思。 忽然,霍宴执抬起头来,和她的视线撞到一处,有些猝不及防。江笙欲躲,却听他又开口:“还在揣摩我的心思吗,笙笙。” 这话说的突兀,但江笙却听懂了,眉心蹙起,她咬着嘴唇,想抽出自己的手腕,但霍宴执不曾松开手,第一次,在这种小事上没有纵容她。 霍宴执起初只是知道,江笙没在宋雯雯那里吃大亏,当时,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多想。 可霍宴执不是头脑简单的笨蛋,江笙的伤不严重,所以刚刚那被对方压在身下的景象,除非江笙故意,否则宋雯雯还不能把她如何。 这些小伎俩在他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现在想明白了,自己那么做,装受伤,装被对方占上风,就是在算计他,笃定他第一反应是护着她。 没错,江笙在做这些之前,就没打算瞒着,她就是在借他的手,去惩罚这些人。 可他生气了,这一点,比想象中严重。 江笙不躲不闪的和他对视着,也同时在确定着他生气的程度。 霍宴执不喜欢她这样直白的眼神,眉心一折,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不喜欢被人揣度。”霍宴执道:“也不喜欢被利用。” 江笙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双雪白的手那么纤细,就如攀缠着大树的藤蔓一般,只能虚虚扶着,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不慌不忙,笑了笑:“可是您说过的,可以给我无限的底气。难道现在不想给了吗?” 霍宴执手上的力道加深了几分,他在此刻突然感受到一阵心慌,自己对江笙的态度,在他不知情的时间里,似乎有了些改变。对她的纵容,也在宽限的领域里,渐渐变得狭窄。 脖颈处的伤口,明明已经结痂了,但不知为何,现在居然有些隐隐的痛感。 她说的对,自己当初允许她来自己这里拿“底气”,现在她照做了,但自己为什么又不肯无条件的给予了呢。 江笙的眸子里,清清亮亮的,霍宴执和她对视片刻,松开了手,拉过她的手腕,继续没做完的事情。 “江笙。”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 “以后有话直说,我不一定就不能答应。记住,不要再像今天这样。” 江笙乖巧的“哦”了一声,她抿着唇角,浅淡笑了笑,弯下身子,探头去看他的眼睛。 “那您别生气了,我以后,尽量不这样。”她说着,用没事的那只手,竖起三根手指来,作势就要发誓。 “尽量?” 霍宴执的人生中,还未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江笙点头,“我没有安全感,您是知道的。” 霍宴执扬眉看她,这倒是句大实话。 其实她都明白,即便自己不做到这般地步,霍宴执照样会为她出头的,毕竟,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的领域里肆意妄为。 “我知道的,您一心为我,我还这样猜度您的心思是不对。我也不是故意的,这次,下意识的就做了。” 霍宴执听着,也未打断,只等着她的下文。 都说到这里了,江笙干脆就一股脑儿的对他掏心了,“我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大家知道,我的身后有您撑腰。” 霍宴执原本不明了的心情,在听到江笙这句话后,渐渐舒缓开了。 他屈指轻弹了下她的眉心,“知道有我撑腰就行,算我没白疼你。” 江笙又被他弹,想抬手去摸他触碰的那块儿皮肤,但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里,这么一动,霍宴执那里也毫无防备,一下子碰倒了桌边的药油。 瓶子坠落前,还把霍宴执的衣服浸染了。 江笙看着他黑色的毛衣上一片油光瓦亮,再看看地板上的玻璃碎片,顿了片刻,趴到床沿边就要去捡那一地的碎片。 霍宴执半路截住她的手,“老实待着吧,我去换身衣服,回来收拾。” 江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居然要去打扫药油瓶子,可见到了这寺院里,众人皆凡人。 霍宴执的动作很快,再进来时,脱掉了那身高领毛衣,换了件白色衬衣,袖口一颗黑曜石的袖扣熠熠生辉。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去清理碎片,动作间,扯开了些许领口,江笙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恰巧在这时看到他脖颈上的伤口。 她伸出手指,慢慢贴到了那处结痂,碰了碰。 霍宴执猝不及防,感受到她的触碰时,身体离开她一些距离,才站起身来。 “您受伤了啊?”江笙倒看不出这是什么伤口,上下并排的两条线,不同的就是上面那条伤痕要长一些。 男人冷着一张脸,将手里的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才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口位置。 “不碍事。” “哦,怎么受伤的?” 霍宴执瞳孔里情绪不明的望向江笙,倏尔眯了下眼睛,“想知道?” 江笙:“......”怎么怪怪的啊。 小姑娘一脸懵懵的样子,那表情不似作假,看来对这件事情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知为何,霍宴执反而有些生气,哑着声音说道:“夜里做梦,救了只小兔子,谁知那小东西狼心狗肺,跳起来就把恩人给咬了。” 江笙配合着笑了下,“您是不是忘了。” 霍宴执视线缓缓落到她的面上。 “我伤的是手,也不是脑子。”江笙带着小气性,“您不愿说就算了,何必拿这个诓我。” 男人哧的笑了声,“你倒是还有理了。” 江笙撇撇嘴,“也不是我弄的,我怎么还能没理呢。” 霍宴执被她接二连三的话,弄得心口窝了团火,他沉沉呼出口气,扔下句“赶紧睡觉”后,长腿阔步的出了房间。 江笙闻着满屋的药酒味道,低头看着刚刚被他精心护理过的手腕,心里的感觉变得更加笃定了一些。 她忙了一天,终于有时间看看手机信息了,充过电,开了机,一条一条的信息跳了出来。 宋遇白发了几条,都是日常问候,还有一条是问她人在哪里,想着约她一起出来玩的。 江笙想了下,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 【在外地,回去再联系吧。】 宋遇白没及时回消息,看来是时间晚了,不知在做什么。 她怎么不要我 第19节 处理完这个,就是沈蓝的信息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她急于八卦的心思。 沈蓝:【宝贝,有没有成功啊?】 江笙打了一行字。 【我醉的不省人事,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一概不知道了。】 沈蓝:【我等了一天你的消息,现在你告诉我这个?】 沈蓝:【你喝的是酒吗,不会是迷药吧?再烈的酒,也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江笙倒在床上,将手盖在了自己脸上,啊,她也想知道,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关键时候喝醉成这样。 第20章 山里的夜, 要冷的多,江笙圈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半夜还是被冻醒了过来。 她起身穿了衣服, 在屋里里来回走了两圈, 活动了一下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脚。 许是屋子隔音不好,她这边刚有动静, 隔壁霍宴执那边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嘟嘟两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 江笙打开门, “吵到您了?” 霍宴执身上披着衣服,整个人不见凌乱,不像是从睡梦中起来的样子。他进到屋里,将门推上。 “是伤处疼醒了?” 江笙摇头, “屋里有些冷,把我冻醒了。” 屋子外面就是天寒地冻,小姑娘不似他们男人,身强体壮扛得住严寒, 这一点,倒是被霍宴执疏忽了。而且, 在体感上,她的屋子要比自己的那间温度低一些。 “离天亮还早, 抱着被子, 去我屋里吧。”霍宴执替江笙把衣服拢好, “两床被子搭一起, 大概会好些。” 江笙听到要去他的屋里, 心里像养了只小鹿, 一直突突的跳个没完。唇角那浅淡的笑意还要小心的藏好,生怕被他瞧出些端倪来。 江笙抱着被子踏进他的屋子里,顿时觉出一阵暖意扑面,再一瞧,他这边比自己那边多了好几组暖气片,而且位置在中间,左右屋子挡着风,明显都比别处好。 霍宴执见她站在门边不动,笑着瞧她:“怎么,冻傻了?” “您说您认识住持,起初我还不信,但现在是真信了,安排住处都比别人的好。” 这一点,霍宴执并不否认。 “很多人争着去做王者,而不是淘汰者,不无道理。”霍宴执接过她手里的被子,铺到床上,“去休息吧。” “那您呢?” 霍宴执身上衣服一直未脱,“我去你屋里。” 江笙那边连床被子都没有,他又经常穿的这么单薄,不冻病才奇怪。 她拉住霍宴执的衣袖,“我也不睡了,您就在这边吧。” 霍宴执性子洒脱,从不拘泥于小节,想了想,终归没有回那间冷的要命的屋子。 毕竟,牺牲一晚不睡觉没什么大碍,但要是病了一个,明天回家的行程就要耽误了。 江笙坐在床边,用被子裹在了身上,一直盯着霍宴执瞧。 说实在的,今日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还和他待在一处,霍宴执的存在感很强烈,让人片刻不能忽视,即便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都像一幅画似的,让人忍不住的瞧。 她大概是魔怔了,耳边一直在循环沈蓝今晚的那句话,“你们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拿下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拿下他,还不是时候。但,不是不能打听打听。 “我脸上有花儿?值得你这么瞧。”霍宴执慵懒的靠坐于椅子里,手撑着额角,眼神透着些散漫。 江笙躲在被子里的手握成拳,面容上却显不出什么变化,闲聊似的开口:“回家以后,您看,您要不要回趟老宅?” 霍宴执笑了笑,这模样,在夜里,更是极尽的肆意张扬,“不用,这些事不需要你担心。” “哦,那......” 看出她的吞吐,霍宴执道:“有话直说,又忘了?” 江笙干脆一鼓作气:“那天晚上来家里的,是您前女友吗?” 前女友?霍宴执眯眼想了会儿,才明白她问的是谁,上次就在追问这人,这次清醒了,还这么在意。 “不是。”霍宴执回答的很肯定,他说完,注意着江笙的神情,虽然她尽力在控制,但那细微的欢愉,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那她......”江笙还欲继续再问。 霍宴执却没有允许,“笙笙,有些事情,和你无关,不需要你去操心。你如今的精力,该专注在学习上。有没有想好去哪里上学?” 江笙何等聪明,意识到这是霍宴执不愿她触碰的区域。 “国外的学校有没有想过?” “去国外?”江笙本能想要拒绝,去国外的话,自己离他就更远了。他这年纪,等自己再完成学业回国,大概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吧。 “我不去。”江笙拒绝,带着些小脾气,“要去您自己去吧。我睡了。” 她说完,裹着被子,倒头躺了下去,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时机,但她还是想着早些知道他的喜好和过往。 但霍宴执还把她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高考高考,就还有几个月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想他虽然模样出挑,但脾气属实不怎么好,大概率也不能在半年内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 江笙这么想着,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霍宴执便听到床上女孩儿均匀的呼吸声,他走过去,替她把被子拉好,笑着摇头。 她这小心思,捂的这么不用心。不过,霍宴执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这个年纪的女生,会对自己身边的男性存在一定的崇拜感,若不是她父亲身故,恐怕如今也没他霍宴执什么事,她该崇拜的,就是她的父亲了。 自己这个年纪,年长她这么多,如今两人清清白白,外界都传言漫天。要真是有些什么,这京都城的吐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了。 霍宴执转身出屋,点了根烟。 这边打火机刚熄灭,那头儿蒋臣之就揉着眼睛缩着脖子出来了。 “宴哥,还真是你。”他走过来,伸手拿了霍宴执的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了根,“真tm的冷。” 霍宴执看着远处的天,雪停了有一阵了,明日该是个晴天。 “明天尽早启程,晚了雪化开,路就更难走了。” 蒋臣之默了默,还是忍不住抱怨:“我真觉得嫉妒,宴哥你从来就没对我这么好过,大过年的跑山里来祈福,要是我,该爱上你了。” 霍宴执抬脚踹了他一下,“你要是个屁大的孩子,天天喂你吃喂你喝也不是不行。” “嘿嘿,不是我说,外面这么说的人多了去了,你疼这孩子疼的没边儿,容易给她招事儿,那些女的都受不了。” 就像吴语侬,变着法儿的给人添堵。 霍宴执自然知道,他吐出口烟圈,一派云淡风轻,“她不是养在笼子里的小鸟,不怕这些。” 蒋臣之哈的一笑,“不是小鸟,今天都被欺负成丑小鸭了。要不是你替她把宋雯雯给治了,她就该没毛了。” 霍宴执看他一眼,那眼神云山雾罩的,把蒋臣之看的一阵心慌,“你干嘛这么瞧着我?” 霍宴执灭了烟,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相比起来,倒还真是你更需要我照看一些。” 蒋臣之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霍宴执没说话,转身回了屋。 被留下的人打了个哆嗦,才想起来自己还站在天寒地冻里,连忙回了屋。但蒋臣之从回去就没再睡着,从小娇生惯养的身体,睡这地界儿,属实有些委屈了,所以天一亮,他就去敲了霍宴执的门。 门打开,蒋臣之就往里钻,却被霍宴执堵住了去路。 “让我进去啊,里面藏人了啊?”蒋臣之说着,抬眼瞧见了霍宴执脖颈侧面的伤口,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嚷:“咬痕?行啊宴哥,这是玩儿的多high啊。” 霍宴执眯着眼,勾唇一笑,“活腻歪了就继续。” 蒋臣之确实觉得这事新鲜,万年独身的霍宴执,居然被人在脖颈上咬了一口,关键这痕迹还是新的。怪不得从来不穿高领衣服的人,破天荒的穿了件高领毛衣。 他刚想继续八卦,忽然听到霍宴执身后的屋子里,有个娇软耳朵声音打了个哈欠。 “卧槽,女人?” 霍宴执耐心用尽,“江笙在屋里,你进来不方便。” 大门无情被关上,蒋臣之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江笙为什么会谁在宴哥的屋子里? 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宴哥脖子上的痕迹是江笙留下的? 不会吧,宴哥不像这种人啊...... 整整一早上,蒋臣之都魂不守舍,生怕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要被灭口。 早饭时,江笙看他恍惚,出声关心:“蒋叔叔,你不舒服啊?” 霍宴执撩起眼皮来看他一眼,蒋臣之不敢乱说话了。 “没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不碍事。” 江笙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也没休息好,我屋子里太冷了。” “哦,所以你就去了宴哥的屋子啦?哈哈。”蒋臣之松了口气,眼前这还不过是个高三的孩子呢,他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 “对啊,他的屋子比我的暖和,他的床比我的软,连他的被子都比我的厚,你说气不气。” 蒋臣之还是有些凌乱,脑子里画面越来越多,她睡了宴哥的床,盖了宴哥的被子,还咬了宴哥的脖子。 蹭的一声,蒋臣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表情怪怪的,一肚子疑问又不能问,憋的难受,“你们吃你们吃,我出去凉快凉快啊。” 江笙瞧他逃跑似的,奇怪的问:“他怎么了?” 霍宴执哼笑一声,“头脑简单,天一冷,供血不足。” 第21章 从君山回来, 霍宴执便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连带着江笙也提前进入了学习阶段,数学补习之路仍旧任重道远。 再开课, 江笙的学习重点转移向高二高三的知识, 比之高一的知识,又增添了不少难度, 但因江笙本来聪明, 就是因为没有找对学习方法,才导致成绩的不如意, 如今有了霍宴执的帮助, 可谓事半功倍。 她怎么不要我 第20节 这日,江笙正坐在霍宴执的办公室里啃一道几何体题,她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笙看了眼电话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便没有接听的打算,继续垂眼思考着眼下的题目。 但这电话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她不接,就一个连着一个的打过来。 霍宴执正在看合同, 江笙怕打扰到他,这才接起来, 小声的询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对面, 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江笙你好, 我是赵欣蕊, 今天是我的生日, 要开个生日party,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参加?” 赵欣蕊三个字让江笙犹豫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她的同班同学,但从她想名字用这么久也能看出来,两个人不是很熟悉。 “你过生日?” 赵欣蕊:“嗯,就今天。” 江笙:“祝你生日快乐,不过,我晚上去不了。” 赵欣蕊有些着急:“啊,那多可惜啊江笙,咱们就快毕业了,也没好好认识一下,来吧,就当毕业前的聚会了,班上同学们都会来的。给我个面子吧江笙同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坚持不去,未免给大家留下个不合群的印象。况且,她和这个赵欣蕊也没什么过节,要是因此而有了过节,得不偿失。 “那好,时间地点告诉我一下,晚上我一定准时到。”江笙挂掉电话,看向霍宴执。 “晚上有同学过生日,我去一下。” 霍宴执放下手中的文件,点了点头,“正常社交是必须的,尤其是你,需要现在积攒人脉,将来才能更好的为自己所用。” 江笙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他身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管理经营着众多的公司和人员,不得不说,他的成功绝非偶然。 未来,她必然要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就因为知道这点,霍宴执才会有意的在平时教她很多知识,甚至带她来公司,也存着这方面的心思。 “您放心吧,我知道的。” # 赵欣蕊开派对的地方,是一家轰趴馆,江笙到的时候,门口有人确认身份后,才放她进去。 这家轰趴馆今晚被包场了,走廊挂满了彩带和气球,装饰的十分用心,背景音乐也尽量挑着能调动气氛的。 穿过走廊,距离人声鼎沸越来越近,门推开,灯光忽明忽暗中,江笙眯了眼睛,一股乌烟瘴气扑面而来。 会场中确实来了不少人,但是很多陌生面孔,和电话中说的同班同学基本不符。男生女生嬉笑推搡,一派奢靡作风。 赵欣蕊发现了江笙的身影,推了推她身边的女生,“来了,你姐姐。” 江筝回头,和在门口的江笙对上视线,讥讽的笑了下。然后和赵欣蕊说:“你过去把她带进来,别让人半路走了。另外,别忘了拍照发给宋遇白。”说着,将一杯饮料放到赵欣蕊手里。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知道吗。”赵欣蕊接过饮料,往江笙这边走来。 她是自来熟的性格,很随意的就自然挽上了江笙的手,“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半天了。喏,尝尝我这里的鸡尾酒,不醉人的。”赵欣蕊把透明的玻璃杯举到江笙面前。 江笙眼眸落在她挽着自己的手上,蜻蜓点水而过,“不用了,我不喝酒。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赵欣蕊接过来,笑的更开心了,“你能来就很好了,还送礼物作什么啊?走,我带你过去,学校好多男生想认识你呢,但是没有机会,今天你来了,他们都很高兴。” 江笙人未动,一扬下巴:“不是说来的是全班同学,怎么,江筝什么时候能代表全班同学了。” 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赵欣蕊的手松了松,其实她对江笙的了解都是来源于江筝,所以大概知道这位是什么脾气,那些疯狂的事情也听了不少,本心里有些害怕。 但转念想到这是自己的地盘,周围也都是她的人,顿时心里那股子畏惧也烟消云散了。 “哎呀,咱们班的人也来了不少啊,就是你没注意而已。我是真想和你交朋友的,难道你要拒绝?那我可伤心了。”赵欣蕊脸上堆着笑。 江笙唇轻轻抿着,想了下,决定留下来。 “好,那我自己转转,你的生日,去接待朋友吧。” “真的?”赵欣蕊还是不怎么相信,今天这位这么好说话的吗? 江笙勾唇一笑:“真的。” 赵欣蕊急忙回去找江筝复命了。 江笙四下看了看,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角落里,还有几对儿接吻的。 她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叫了服务生:“给我一听可乐。” 服务生看她一眼,又指了指自选餐桌那边倒好的饮品。 江笙笑了下,“我要听装的,去拿吧。” 服务生点了点头,没一会儿,拿了一整听的回来放她面前。 江笙手指拉着拉环,打开喝了一口。 她的一举一动,全然被不远处的江筝注视着。 “她可真谨慎啊,知道来了要整听的,这是提防你呢。”赵欣蕊撇撇嘴,“看来今晚想整她,没那么容易啊。” 江筝耐心快用尽了,“宋遇白说什么了?” “他没回话。我把江笙的照片给他发过去了。不信你看。”赵欣蕊把自己的手机调到跟宋遇白的聊天界面,拿到江筝面前。 照片确实发过去了,江笙坐在高脚椅上,手里拿着红色的可乐瓶,正仰头喝着,那修长的脖颈像高傲的天鹅一般,怎么都透着股让人厌烦的高贵。 不知为什么,自己到了她的面前,就自觉矮了一头。 正看着,宋遇白那边回了信息。 【呵,发她照片什么意思?她去不去的跟我没关系。】 江筝愿望一瞬间落空,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宋遇白看见江笙来了也没立刻赶来,是不是就证明没那么把她当回事呢?可她精心准备了一晚上,还特意挑了一身裙子,不是白折腾了。 “既然宋遇白不来了,走,跟我去治治她。”江筝说着,带着赵欣蕊几个女生,走到了江笙面前。 她面子上很懂礼貌,“堂姐,我想去卫生间,陪陪我啊?” 江笙眼底情绪不明,但嘴角却挂着笑,“这么大人了,不会上厕所?” “你!别给你脸不要脸,我可没想现在撕破脸。”江筝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 甚至连自己的爸爸,都说自己这个堂姐才是真的有千金小姐的气派,比来比去烦死人了。 正巧这时,大家给赵欣蕊准备的蛋糕被推了进来,灯光暗下来,只有几束灯柱来回晃动。 赵欣蕊不想搞砸自己的生日,扯了扯江筝:“先别闹了,我过完生日再说。” 江筝自己心窝里憋着一口气,就是想让对方出丑,于是接过麦克风,自作主张:“我的姐姐江笙,多才多艺,从小琴棋书画样样涉猎,不如让她给大家唱首歌怎么样?” 别人不知道她们姐俩之间的关系,只是跟着起哄,尤其男生,早就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个美女了,但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吃不到,看看总还是香的。 江笙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跳梁小丑,终是起身,离开那位置前,不忘手里拿着那剩下的半听可乐。 她走到江筝面前,看了眼赵欣蕊:“你确定要跟这个傻子当朋友?” “你说谁是傻子?” 江笙眉眼一挑,拿过她手中的话筒,同时,将可乐尽数倒在了江筝的脑袋上。 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缓慢的滑落下来,瞬间浸染了那精心挑选过的裙子。 “啊,你这个疯子!”江筝吵嚷着,叫嚣着,比起江笙,她自己倒是更像疯子。 江笙掐住了她的脸颊,用力的挤压后,让她再也叫唤不出来。 周围那么多人,全部傻傻的看着这两个人,没人敢动。 “好好的做你的江家二小姐不好吗?非得惹我干什么?”江笙的声音很冷,但却故意笑的很温柔。 这么吵的环境,没人听得清她说了什么。 只能看到江筝的脸越来越狰狞,她发了狠似的,推开江笙,抄过蛋糕车上的刀子,就要往江笙的脸上扎去。 却没想到,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人,从后勾住了江筝的脖子,用力一压,绊腿将她放倒在地上。 宋遇白低头,和躺在地上一身狼藉的江筝两厢对望,眼里充满的厌恶。 他还是来了!江筝有些错愕,早知道他要来,自己怎么也不会提前出手惹这个麻烦精。现在自己一片狼藉,整个形象一落千丈,还拿什么去喜欢宋遇白? 这都要怪江笙! 宋遇白跨过地上的人,来到江笙面前,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用力太大,让江笙的额头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约你出去,你天天有事,鸿门宴怎么赴的这么痛快?” 江笙捂着额头,抬眼看他,“这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本她留下来,也是为了弄明白,赵欣蕊和江筝今天把她请来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看见宋遇白,就全明白了。这是借她的名头儿,钓鱼呢。没想到这鱼还真上钩了。 宋遇白看她一眼,“跟我玩儿古诗文竞赛是吧。” 男生还带着怒气,江笙老实的闭了嘴。他想拉着她离开,但江笙却又走到江筝身边,蹲下去,捡起了地上的刀子。 这刀子切蛋糕的,没开刃,也不锋利,捅人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成功。 但......切掉头发,还不是难事。 她拿着刀子,又拿起一绺江筝的头发,手起刀落,发丝便全部落到了地上。 江筝吓得忘了动作。 江笙却甜甜的笑了笑:“安心的当你的千金小姐,别给我搞什么校园霸凌这一套。” 咣当一声,刀子被扔到地上。江筝哇一声,抱着头哭了起来。 赵欣蕊看着离开的宋遇白和江笙的背影,深觉自己今天明智,没真的听江筝的话,把那杯放了料的饮料递过去。 第22章 江笙和宋遇白走出轰趴馆, 被冷风一吹,人也瞬间清爽了不少。 宋遇白走在她的身边,寒冬腊月, 少年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帽衫, 在出门的时候将帽子扣到了头上。他身上干净的清爽味道会若有似无的钻进江笙的鼻息中。 “你这堂妹,也够执着的。”宋遇白视线看着身边的女孩儿, 多少天没见了, 他想她想的紧,如今见到了, 他连藏都不愿意藏了, 就像鱼儿入了水,极尽可能的呼吸着她带来的氧气。 “你该尽快解决,不然我的麻烦会无休无止。”江笙和堂妹之间,横亘了家里的问题, 但她是个没脑子的,只要有钱买漂亮裙子,还不至于和自己闹到如今这地步。 但加上宋遇白,才让这关系一度紧张至今。她不愿给自己添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怎么不要我 第21节 “你这是什么逻辑,她找你的麻烦, 为什么要我尽快解决?”宋遇白笑了起来,“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笙眸光闪动, 看他一眼, 那意思再明确不过, 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家心知肚明。 江筝喜欢宋遇白, 不, 是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男生。清爽干净又不失野性的长相,擅长篮球,学习优秀,是热烈的骄阳。而在这些宋遇白的追求者中,唯独江筝最是直白,听说送过的礼物和情书能塞满他的储物柜。 宋遇白还在等着江笙的回答,但久不见回,他才又开口:“你知道她为什么找你麻烦?” 江笙停住步子,笑了起来,“对,我知道。我想你也知道。” “我?说实话,我不知道。”宋遇白故意说些似四而非的话,“那你告诉我,她找你麻烦,为什么是因为我?” 大概是因为黑夜的缘故,让一向小心翼翼的男生突然多了些不顾一切的勇气。 江笙却淡淡的,“你这样可不像个好人。”女孩子一派天真,还带着她独有的那种不自知但勾人的语气。 宋遇白那质感锋利的下颌线绷紧,“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别的男生什么样儿,我就是什么样儿的。” 江笙顿了顿,开始继续往前走,“别的男生什么样子,我没兴趣知道。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她浑身上下透着股软绵,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假象。真正的江笙,抛开表面,有着最坚韧的心和不惧束缚的疯狂。 而且,最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宋遇白拉住江笙的手腕,然后沉着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反复无常的人,但唯独在你这里,我时常后悔。” 江笙垂下视线,看向他的手,那宽大的手掌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紧紧箍着她纤细的手腕时,会有种浅淡的刺痛感。 “后悔说了那些假话。” 冬日里的风,掺和在他的话语里,刺骨灼热。少年如挺拔的松柏,立在她的面前,挡住了风的来向。 “宋遇白。”江笙叫了他的名字。 被叫了名字的男生欺近她,一点一点逼着她,直至少女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 宋遇白弯下腰,和她视线水平,“我后悔了江笙。我还是喜欢你,喜欢的要疯了。”他的手缓缓抬起,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女孩终于动了动,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别说了,不然朋友没得做。”江笙语气轻柔,像是气泡,轻轻一碰,就要碎掉。 宋遇白一怔,不知为何,透过她躲避的侧脸,脑海中忽然出现了篮球赛导播切出来的画面,她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时的画面,那种让人羡慕的亲密无间。 这话对宋遇白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一击,连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渐渐软了下去。 江笙的手抬起,放在他的胸前,略一用力,将人推离自己面前。 江笙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冷心冷肺的模样,“当然,说实话,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你知道的,我现在需要朋友。” 宋遇白苦笑,“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 江笙在面对他时,总是会下意识的逃避。他的心太干净,就像用泡沫水洗过后晾晒在日头下。 宋遇白抓住她躲闪的眼神,手插在口袋里,弯腰凑近,和每次一样,眸子里带着烨烨星辉,“那你要好好利用我,听到了吗江笙同学?” 他恢复了那股子浑劲儿,江笙再想逃避,就没那么容易了,宋遇白伸手出,扶在墙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之间。“今天我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不来,我也不会被她怎么样。”江笙觉得这距离比之任何一次,都要近一些,想抓住空子钻出去,却被宋遇白下移的手臂再次挡住。 “连个陌生的孟欣蕊约你,你都肯赏脸。”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压抑且蓬勃滋生的幽怨,“却总要和我保持距离,可真狠心。” # 这一晚,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笙推开门,霍宴执还坐在客厅里。 看见她回来,特意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您还没休息?”江笙脱下外套,站在门厅前,诧异他今晚居然这个时间不仅回来了,还会出现在客厅里。 霍宴执觑着她,继而露出熟悉的笑意:“在等你,过来和我说说,今晚的聚会怎么样?” 江笙有些踌躇,被霍宴执一眼识破。 “或者,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这事她原本就打定主意咽下去不再提及了,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有浓浓的委屈涌了上来。 她的手藏在衣服底下,手指捏着衣服的边角,来来回回的摩挲着。 这一刻,常在心里想的那个问题,再一次翻涌到心尖。她没有刻意去得罪任何人,但为什么这些麻烦总是上赶着来找她呢。 一时间,两人皆未言语。而霍宴执正耐心的等她开口。 过了许久,江笙终于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霍宴执。 最后,连带着她看不明白的疑问,也问了出来:“我没想过与任何人为敌,为什么全世界都好像容不下我呢?” 女孩儿低着头,小脸儿隐在暗影里,能看出她陷在了自己设置的圈套里,这个关卡,正在消磨她的意志,打散她的精神。 那种孤身对抗的一身刺又被她亮了出来,人也跟着转换成了防御机制。好不容易才被他养的开朗一些,这下又全然倒退了回去。 霍宴执站起身,缓步走到江笙的面前。 视线里多了他的黑色家居鞋,江笙知道他就在自己面前,但还是没有抬起头来的勇气。 直到男人那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下巴,轻轻的借着力量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耳边响起霍宴执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偷着哭可解决不了问题。” 江笙的眼窝儿里确实含着水,但她也没容忍眼泪掉下来,“我可没偷着哭,您看错了。” 这么说着,一个泪珠儿逃离了那蓄满水的清潭,顺着脸颊砸到了地上。江笙想抬手去抹。 霍宴执先她一步,手指刮过她的皮肤,“眼睛都红成兔子了。难不成又受伤了。” 江笙摇头,“没受伤。可她们并没有真心对我。邀请我,不过就是为了把宋遇白招来,后来我和江筝闹得可不开胶时,是他带着我出了派对。不然,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听到宋遇白的名字,霍宴执淡淡的“哦”了一声,“为了他和别的女生闹了别扭?” “不是。”江笙觉得,只要是涉及到宋遇白这个人的时候,霍宴执总会下意识往歪处想。“我和宋遇白是朋友,没有别的。” 霍宴执一笑,“我是你小叔叔,不用和我解释。就算你交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人品过的去。”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江笙听后呆了几秒。 “我可以交男朋友?” 霍宴执不过试探,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明示。所以转移了话题。 他轻巧的“啧”了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江笙不解,看向霍宴执,“什么?” “你这张脸,确实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在,有人喜欢,有人嫉妒,皆是你该承受的因果。不喜欢这种因果,就只能想办法改变。” 江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男朋友的话题扯到了这里,但奇妙的是,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后,只觉得刚刚那些堵在心里快要爆炸的火药,一瞬间被天降大雨浇熄了。 她是江笙,如今拥有的和失去的,都该是她承受的,如果她没本事,就不要抱怨,接受这一切。如果她不甘,那就要有鹰击长空的斗志,飞出这些捆绑和羁绊。 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但因她钻了牛角尖,把一切都给复杂化了。 见她面上表情缓和,霍宴执薄唇微扬:“很多时候,我多有疏忽,但是谢谢你笙笙,你已经替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累赘,霍宴执本可不用沾手,但他仅因当初的一个情义,就帮了她这么多。 江笙一旦靠近霍宴执,被他这么哄着,就容易把意志力分崩瓦解,然后就更想哭了。 “都...都怪您...” 霍宴执看着刚还不过一滴一滴落的泪珠子,现在直接连成了串儿,“......” 直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怪我?” “对,就怪您,大半夜的,熬什么心灵鸡汤呢?” 第23章 说到鸡汤, 江笙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噜叫了两声,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挺清晰。 她原本想着要去派对,吃生日蛋糕和牛排意面, 结果美味一口没吃到, 反而生了一肚子的气。 这会儿回到家,哭也哭过了, 说也都说出来了, 该消耗的情绪也都已经消耗殆尽了,某些身体本能的欲望反而强烈了起来。 霍宴执站她不远处, 听到那声肚子的抗议, 手抵着唇,浅浅笑了下。 “饿了?” 江笙点头,“晚上就喝了可乐,其他的什么都没吃。” 霍宴执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 江笙虽然不挑, 但都这个时间了,吃些不好克化的,晚上反而不利于睡眠。 霍宴执让营养师给搭配了些夜宵,没一会儿, 桌上就摆了一碗小馄饨,每个仅有指甲肚般大小, 配着清汤点着些海鲜汁,让本就闹饥荒的肚子顿时来了精神。 除此之外, 还有一碟小蛋糕, 散着浓郁的椰奶味道, 旁边杯子里, 是温热的牛奶。 江笙吃着, 霍宴执在她对面, 一直陪着。他支着腿懒懒的坐在椅子里,看她吃的香,适时提醒她:“慢一些,也没人抢。” 她听话的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这一晚,江笙休息的倒是不错,或许该归结于霍宴执的疏导和陪伴。她很幸运,在这样孤独的人生里,半路有了同行的人。他在看着她长大,也在教给她一些道理。 虽然这些道理在她成长的道路中终将学会,但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先导,让她在这本就艰辛的路途中少摔些跟头,她无疑是那个幸运儿。 但今晚也有睡不好的,比如又菜又爱惹事的江筝,如今回了家,被江梳冒看到一身狼藉,待问清楚来龙去脉后,登时来了火气。 “老子在生意上被那姓霍的搞,你个没用的还要被江笙那小丫头片子搞,她没爹没妈,你连个孤儿都干不过?” 江筝的耳朵被江梳冒拧着,她带着耳圈儿,没一会,就被扯出了血来。 “爸,疼,你放开我!” 江梳冒把她一推,江筝倒在了地上。 听到响动从楼上跑下来的番玉看到女儿这般惨象,心疼的把她扶起来搂进了怀里。 “我的孩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江疏冒阴森森的哼哼两声,“慈母多败儿,瞧你养的这个好闺女,天天和江笙斗,天天斗不过。” 潘玉最是护犊子,听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你个当爹的不想着给孩子出头,光说筝筝有什么能耐!” 江疏冒懒得理这娘俩儿,甩着袖子转身往楼上走。正好和踱步下来的小儿子江筑走了对脸。 她怎么不要我 第22节 “爸。” 江疏冒虽然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但是对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虽然称不上好父亲,但过得去三个字,足以概括。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下来干什么?回去,别理那两个糊涂蛋。” 江筑礼貌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爸爸。”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江筑还是下楼走到了母亲和姐姐身边,一脸嘲讽的笑,“被欺负了,哭有什么用。” 江筝最讨厌这个弟弟,什么都不用抢,就有父母的疼爱,反而自己才是全家最不受宠的那个。 “用你管?滚远些!!” 潘玉听她这样骂自己的弟弟,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身上,“你弟弟为你好,狼心狗肺,逮谁咬谁?” 妈妈领着那个便宜弟弟,回楼上睡觉了,江筝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那种被阴暗啃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千万条毒蛇正在侵吞着她残存的一点理智。 黑夜并不漫长,黑心才真的永无止境。江筝蜷着腿,蹲坐在床边的地上,凉意顺着皮肤渗进四肢百骸,却浇不灭她内心里因为恨而生出的团团烈火。 江笙,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 伴随着紧张忙碌的复习,江笙的寒假已然接近了尾声,最后几天,她赶着把寒假作业完成了。 霍宴执百忙之中抽了个时间,把寒假复习过的数学知识点给江笙测试了一下,最后结果很出乎意料。 从40分过度到130分,又让郑荣大大的感慨了一下。 “江笙同学真棒!” 江笙甜甜的笑,“能遇见了这么优秀的霍老师,夜以继日的不放弃我,才有我今天的好成绩啊。” 霍宴执刚想让她不要骄傲,却没想到她这话题是这样继续下去的,溜须拍马的给他整了个齐活儿。 “得了。”霍宴执把卷子放她眼皮底下,“别光捡着我爱听的说。” 江笙和郑秘书互看了一眼,“霍老师不满意吗?” 霍宴执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微烫的触感让他眉梢一挑。 郑荣悄声道:“霍总上学的时候,数学都是竞赛选手,国际比赛上也得过奖的。” 虽然知道他的成绩很好,但属实不知道,好的定义是这种程度。 “开学摸底考,数学上140。” 这可比现在的分数还要高出10分呢。 江笙犹豫了下,小脸儿一扬,“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千里马也得有东西勾着才能有劲头儿,您得许我些什么,我才有动力。” 霍宴执看着少女那仰起的脸上,期待值已然拉满,也不吝啬于对她的承诺:“说说看。” “我要是做到了,公布成绩那天,您去接我下晚自习,然后一起吃宵夜。” 霍宴执笑了笑,回她:“行啊。” 求了半天,才是这么件事,她就是想要自己的命,霍宴执都能应允,别说去接晚自习放学。 开学已然到了二月底,距离高考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所以再次踏进崇德中学的预科班,明显感觉的出气氛比之前有了不同。 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倒计时时间,随着点滴流逝,日子在往最后的冲刺逼近。 江笙的高三下学期,因为之前孟欣蕊生日会上的壮举,没想到一战成名,这才刚开学,递情书的外班男生就已经络绎不绝。 她看着第三个拦着她去路的人,那点为数不多的耐心也即将用尽。 快要上课的时间,江笙被拦在了教学楼的安全通道里。 “妹妹,那天生日派对,我也在。”男生吊儿郎当的,“你是真够泼辣的,我就喜欢你这种模样纯纯的,性格diao、diao的。” 江笙在陌生人面前,不习惯说太多,她点了点头,道:“谢谢。” 男生觉得自己没表达明白,“我说,我挺喜欢你。” 江笙蹙眉,还未开口,就听楼梯下有个清澈的声音笑了下,“你没听见吗?她说谢谢你。”随着话音落下,宋遇白掐着烟从暗处显出来。 送情书的男生见是宋遇白,抿着唇不说话了。 “那天我也在现场。”宋遇白慢慢沿着台阶走上来,等到了江笙身边时,站定,明明比那男生站的矮,却能和他视线持平。 “我打架也diao、diao的。” 男生似乎听不明白,宋遇白说这话什么意思。 正当他云里雾里时,只见宋遇白继续说道:“你不如试着喜欢喜欢我?” 男生被吓的后退一步,险些被台阶绊倒,视线在江笙和宋遇白身上打量一番,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宋遇白护着她的意图那么明显,男生肯定不会去硬碰硬的。 楼道里一时安静下来,宋遇白手里的烟呛的江笙小声的咳嗽了下。 宋遇白垂眸看了一眼,将烟撵灭在垃圾桶里。 “你不喜欢烟味儿?” 江笙虽然不知道他抽烟,但对此也见怪不怪。“没什么。我先进去了。” 宋遇白跟在她的后边,也往相同的方向走。 江笙停住,“你别跟着我一起进去。” 现在这时间,早读都已经开始了,他们两个人这样一起进去,班里会闹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她不愿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宋遇白落下一只脚,退到了下面一层台阶上。他撩着眼皮看着女孩儿那微微敛着的神情,笑了下:“也不是我故意和你碰的面,怕什么呢?” 江笙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主儿,“那也不行,别人不知道。” “别人不知道什么?谁不知道我宋遇白喜欢你。” 他之前说后悔了,那话是真的,从那天之后,两个人之间定下的君子协议被破坏殆尽,即便以前江笙知道,他那些什么我不喜欢你了是假的,但因为不想把关系闹僵,她愿意对此装糊涂。 但是眼下,肯定是不行了。 “你先进去。”江笙的结界,设立的很是熟练。 宋遇白刚刚也是被她让人拦的事情闹得心里烦,一时着急了才又逼的紧了些,但他深知江笙的脾气,这么下去,她又该把他往外推了。 宋遇白嗤笑一声,“怕什么啊,不知道我逗你的?” 说罢,男生的手插回口袋里,转身往楼下走去,“突然想起来忘带书了,今儿就不和你一起了。” 江笙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出了视线,才叹了口气,往班上走。 推门进教室,确实已经上早自习了,班上挺安静,但大家的视线很奇怪。 江笙觑了一圈同学们,从她们躲闪的视线里,追踪到了事情的发源地。 教室前面的黑板上,用红色的粉笔写着一行大字。 江家落魄千金,是勾引男人的骚货! 这个班里,江家千金有两位,但能撑得起落魄的,无疑是指的江笙。 所有人都在躲闪她的视线,可见大家都知道这行字是谁写的。 江笙视若无睹的走到了座位里,他的同桌陈港偷偷在座位下面给她塞了个纸条。 接到手里后,江笙打开看了眼,上面简单的三个字【姐妹团】。 她转头对同桌这个男生笑着道了声谢后,从书包里拿出书来,开始做专项训练。 原本等着江笙发作的江筝愿望落空,和孟欣蕊互换了视线,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按照她的性格,这早就该炸毛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温顺了呢? 江筝比了下手机,她给孟欣蕊发了信息过去,让她赶紧看。 【你确定宋遇白不会来早自习?】 孟欣蕊很确定。 【我刚让学习委员给他发的信息,问他为什么早自习迟到,他说书忘带了,回家拿书了。】 江筝看到信息,心里的不安渐渐回落。宋遇白家住的地方,离学校可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呢。 她这边正觉得解气,没想到教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大家视线再次齐齐的看过去,宋遇白一身蓝格西服式校服,整洁利落的出现在门口。 他深邃的黑眸此刻正看着黑板上那几个字,须臾,眯了下眼睛。 江筝在看到宋遇白的那一刻,就已然慌了神,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不想再让自己喜欢的人更加厌恶了。 孟欣蕊情报出错,怕被江筝找后账,连忙给她发消息【你快去把字擦了,当着宋遇白的面儿,护着你堂姐一些。这样他也不会怀疑你了。】 江筝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听了孟欣蕊的注意,登时从座位里站了起来,她拽了下衣服的边角,快步走向了黑板。 “是谁这样污蔑我们江家?被我抓到,有你好看。”江筝放出狠话,拿起讲桌上的板擦,挥着手臂把字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江笙看着她表演的差不多了,也从座位里站了起来,走到讲桌边,打开了教学电脑,转头对还在门口的宋遇白说道:“既然有人污蔑我和我亲爱的堂妹,那我们总得把罪魁祸首抓出来。” 宋遇白很赞同的点了头,“江筝,你放心。我能帮你找到这个人。” 男生说着,走到江笙身边,两个人一齐将视线投到电脑上,而一头雾水的江筝却不知道他俩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手里的板擦顿在半空,被她的指甲扣出了一块儿凹陷。 没一会儿,老师播放教学视频的幕布缓缓落下,教室角落里的摄像头回放记录投放到了白色幕布上。 一样的背影,一样的装扮,和如今站在讲台上扬言要抓罪魁祸首的人如出一辙。 全班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江筝整个人傻在了当场。 “班里有监控。”江笙唇角扬着些浅淡的笑意,她的手指纤细柔白,指着教室后面的墙角处,“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吧?” 闹剧落幕,江筝没脸再待下去,请了病假躲起来了。 江笙在这天晚上收到了宋遇白发来的信息。 【合作愉快。】 她看过,没回,继续啃眼前的数学题。开学摸底测就是明天了,她为了那个愿望,是一定要考到霍宴执要求的分数的。 她怎么不要我 第23节 第24章 夜半十二点, 江笙揉了下酸软的手腕,将笔放置在书页中,然后合上了练习册。 大概因为之前受过伤, 这个手腕总会时不时的痛一下, 不严重,但会影响写字的速度。明后两天的考试安排的那么满, 不知道这样的强度能不能坚持的下来。 江笙想起在君山带回来的药油, 虽然打碎了一瓶,但临回来时, 住持又送了一瓶。回来后被阿姨收拾到了楼下的储物间里。疗效嘛...... 聊胜于无, 但霍宴执低头为她按摩手腕的那画面,却让江笙记忆犹新。若真的论起来,恐怕他的按摩手法更让人信服一些。有总比没有好。 她起身打开房门,往储物间的方向走去。走廊里的灯随着她的步伐慢慢点亮。储物间在负二层, 江笙坐电梯下去,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储物柜里发现了药油。 她拿着,想着回屋再用。没想到电梯停在了负一层的车库前, 门打开,正巧和应酬回来的霍宴执撞到一起。 男人领口松了, 眼神带着些夜里独有的迷离和虚幻,他那慵懒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嗓音带着几分关心:“手又疼了?” 说罢, 走进电梯间, 拉过江笙的手腕, 细细瞧着。 电梯门合上, 寒气裹挟着淡淡酒气, 瞬间盈满了电梯内,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江笙手松松的攥成小拳头,在他眼前动了动,“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刚刚写字有些累着了,我就想着拿药油按摩缓解一下。” 霍宴执瞧着那粉白的小爪子,招财猫似的在他眼皮底下那么晃了晃,他松了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电梯在二楼停下,霍宴执跟着一起留了下来。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里落座,男人伸出手,掌心摊开,“拿过来。” 江笙抿唇笑了下,听话的把药油瓶放上去,自己搬了个小圆凳坐在了他的腿边。 霍宴执熟门熟路,倒了些在手心里,用力的搓热,单手捂在了江笙的手腕上,热度慢慢渗透皮肤,舒适感顿时压住了丝丝拉拉的疼痛。 “手腕处的伤最不易完全治愈,最近还是别太劳累,免得落下病根。”霍宴执动作不停,叮嘱的话声声入耳。 江笙仰头看他,一个大男人,那睫毛竟也长得这般长,随着他的动作忽闪忽闪的,惹人嫉妒。 “我知道的,就是明天要考试了,我今天才学的晚了些。”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就像一阵馨香的微风拂过耳畔,霍宴执撩起眼皮来看她一眼,“学的怎么样?” “您别忘记兑现承诺就行,我这里铁定是没问题的。” 霍宴执唇角勾起来,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些。 时间点滴流过,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言。霍宴执原本正专注眼前的事情,忽觉膝盖上一沉,打眼看去,江笙的脸颊贴在他的腿上,那软软的脸蛋儿被挤着变了个形状,此刻呼吸均匀,睡相娇憨。 霍宴执将她的手轻轻放下,俯身撑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直直的看向身边的人。 江笙一身白色真丝的睡衣,领口处有一圈花样繁杂的蕾丝装饰,娇娇柔柔的乖巧睡姿,小猫儿似的窝在他的身边。让长久浸润在尔虞我诈的大环境里的男人,那刚硬的心脏处,瞬间软了软。 从前只知道江笙的一身钢筋铁骨,在外人面前总是将自己的柔软藏的严严实实,即便在他的身边时,也是留着些小心和恭谨。像如今这样,在他身边可以安然的睡过去,实属新奇。 霍宴执抬起手来,将她覆盖在脸侧的头发拨到一边,随着他的动作,江笙完美的侧颜展露在眼前。 外人皆说她的模样标致,这点霍宴执从不否认,即便那双旖旎脉脉的眼眸此刻闭着,也不妨碍她从骨子里透出的明艳娇憨。 霍宴执的手,还停留在她的眼尾处,从前未这般细致的瞧过她,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他才注意到,那处竟有颗小痣,浅浅淡淡的,让本就瑰丽的容颜显出些凉薄来。 他的手指慢慢落在那颗小痣上,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一刻,霍宴执停住了。 他闭了闭眼睛,疯了不成。 自从江笙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一口之后,他就像中了魔咒,总会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来。 他仰头靠在沙发里,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自己倒还生出些惦记来,说出去也荒唐。 霍宴执暗自摇了摇头,归结于酒精作祟,后弯腰将腿上的人捞起来抱在怀里,送她进了屋子。 将她安置在床上后,霍宴执替她盖好被子。 男人站在床边,挡住了一片光,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屋里仅有一盏台灯亮着,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些许难以言说的气氛。 确实是睡熟了。 霍宴执转身,走到书桌前,视线落在她写写算算的稿纸上,娟秀的字迹透着股随主人的顽强,男人笑了下,关了灯,轻轻出了屋子。 咔哒一声关门的声响后,江笙动了下,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小脸儿。 # 崇德中学的开学周,要进行摸底测验已经是多年不变的惯例,所有学生都会对此有所了解。多的是利用假期补习后逆袭的。 江笙她们已经高三了,摸底测试更贴近于高考,无情又多情,卷子上有足够的基础题让学生得到几分,不至于输的血本无归。 但也会有那么几道难以入手的题目,把学生无情的分出各自该去的分数层。 但这些对于江笙来说,无疑是一次数据的更新。她的各科成绩都很平均,经常能创下学校的保持记录。 但基于之前的数学成绩一直不怎么理想,所以很需要这次考试来验证自己的学习成果。 宋遇白和她在同一个考场,临考数学前,宋遇白放了听可乐在她桌边,“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江笙身子微微后倾,抬头和他对视:“这次,你的第一可能保不住了。” 男生一向骄傲,在竞争这件事情上,可从来不管对方是谁:“哪来的自信?” 江笙拿过桌角的可乐,晃了晃,又放回到宋遇白的手中,“可乐留着吧,等我旗开得胜的时候,拿来庆祝。” 宋遇白哼笑一声,手指勾着拉环打开可乐,“庆祝的话,可就不能这么敷衍了事了。” 说罢,将可乐放在她的桌上,“若你真考了第一的话......”宋遇白停顿了下,忽的弯腰,“我更找不到不要喜欢你的理由了。” 考试铃声打响,江笙看着男生无所谓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里,好像刚刚讨论的不过就是天气。她翘起嘴角笑了下,相处的久了,大概也对宋遇白多了些了解,他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带着些世家公子哥儿的骄傲,但也保持着最纯净的本心。 高三的进程是快速的,从不会在某一件事情上停留太久,包括考试,更包括老师看卷子的时间。 明明学生做完全科的卷子要用两天时间,但老师看卷子却像是装了加速器,赶在考完试隔日的晚自习结束前,就把成绩大排名搞出来了。 老师们大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各自带着成果去班里展示炫耀了。 崇德中学高三摸底考试这事儿,除了学校的领导外,霍宴执这位投资人,也是分了不少注意力在这上面。时不时的就差郑荣去问一句,这成绩出来与否。 蒋臣之眼里看着舞池里的妹子,心思却在霍宴执身上,“宴哥,什么情况啊,出来玩儿呢,不高兴?” 林怀远也有些日子没见他宴哥了,一直围在他身边,就算挨呲哒,都觉得心里头甜蜜蜜的。 “卧槽,我觉得我这有点危险。”林怀远不住的摇头,“怎么我一看见我宴哥,眼里就止不住的冒小心心呢?” 霍宴执手里捏着杯酒,闻言哼笑一声,“你是挺危险。” 林怀远嬉皮笑脸的功夫又翻了上来,“怎么讲?宴哥懂我这心情?” 只见霍宴执的眼神淡淡的,落在林怀远的面上不久,就让对方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宴哥,我不冒小心心了,别这么看我。” 蒋臣之骂了他一句,两个人笑着勾在了一起。 这件酒吧是林怀远的,今日请了不少京都城里玩的不错的哥们儿,作为新年过后热场子的头一趴。 因此是环肥燕瘦各显神通,男男女女热闹非凡。 但无论在场多少人,唯独霍宴执在的那处,气场强势,气度不凡。惹的那些女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尽往他的身上飘。 霍宴执对此全然没有在意,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简直如家常便饭。 酒吧过了九点,才算真正热起来,音乐是越来越劲爆,人群是越来越狂妄。 霍宴执单手扶在软座的椅背上,双腿交叠,手握红酒搭在膝盖上,一圈一圈的醒着酒。 眼神却似远离喧嚣般的投注在他放在桌边的手机上。 忽的,手机屏幕亮了下,男人慢条斯理的将酒杯放到桌上,转而拿起了手机来,确认信息。 得到了霍宴执嘱托的郑荣第一时间搞到了江笙的成绩单。不敢耽搁,连忙发给了霍宴执。 酒吧里灯火辉煌,音乐震耳发聩,喧嚣间,霍宴执将手机上的画面放大,视线点过每一个数字。最后落在某处,唇角浅淡的勾起了笑意。 蒋臣之回头,就看到一向生杀几个亿的大佬,此刻正盯着手机,看的聚精会神。 “宴哥,看什么呢?合同?”说着就把脸凑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张图片,一排排的格子里五花八门的数字,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什么啊?”对从小到大混日子的蒋臣之而言,成绩单这种东西纯属超纲。 看他这边拔着脖子看着什么,一时间大家的好奇心都被逗了起来,毕竟霍宴执的手机里,应该是不缺少香、艳的女人照片或者露骨的表白信息。 “什么东西啊宴哥,给兄弟们看看开开眼界啊。”林怀远也在旁边不住怂恿。 霍宴执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手机的屏幕,那图片随着他的动作放大或者缩小。他一派神色自若,但却能让人明显觉察出来,刚刚还不怎么有兴致的男人,此刻心情肉眼可见的心情转好。 霍宴执将手机置于台面上,从容不迫的整理了下手腕处的袖扣。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尽情去看了。 得了应允,一群脑袋围成个圈,围观着这张让霍宴执心情转好的成绩单。 蒋臣之:“这是啥啊?” 林怀远:“妈的你个棒槌,成绩单没见过?” 霍宴执的手机上为什么会有成绩单。 “诶诶,这个这个,这个名字,江笙。”蒋臣之终于在这上面找到了熟悉的名字,不过因为惯性,他是从下往上看的,直到最后,才发现江笙的名字。 第一名,这确实超纲了,而且也属实开了眼界了。 林怀远看着那些陌生的分数咂吧咂吧嘴,“宴哥,咱姑娘这是考了第一?” 霍宴执勾着唇笑了笑,雍容的微点了下头,那模样,要多矜贵有多矜贵。 “哎呦,可了不得,想不到啊,这姑娘明明可以靠脸,居然实力也这么强呢?” 蒋臣之好像自己得了第一似的,“你也不看看,咱宴哥家的人,自然双商都随宴哥啊,优秀。” “操,你知道什么是双商?” 一句话惹的两人又打闹起来。 多大的人了,还不如他家笙笙,霍宴执摆了摆手,那些围在他手机上的脑袋都躲开后,他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起身,抬步往外走。 蒋臣之跟在他身后,好奇道:“宴哥,做什么去?这才刚开场,一会儿有重磅戏呢。” 她怎么不要我 第24节 霍宴执瞧了他一眼,蒋臣之自觉拿过他的外衣,等霍宴执展开双臂后,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男人身高腿长,配上及膝的大衣,更显气度,只见他摆了摆手,和众人道:“你们玩儿吧,我这家里姑娘下晚自习了,今儿答应去接她。” 第25章 苏老师拿着成绩单, 风风火火的往教室里去,脸上的笑容是藏都藏不住,那股春风得意的模样, 着实让别的班主任艳羡。 推开班里的门, 见有几个臭小子上自习课不认真,交头接耳的说着小话儿, 她都忍了忍, 温柔的让他们闭嘴。 这么反常,不知是什么情况。 “同学们, 我刚接手你们班, 对大家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同时呢,也谢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苏老师情真意切,“这次摸底考试, 年级第一名出在了咱们班,同时,全年级平均分最高,也是咱们班!” 听过她的话, 江笙终是放下了手里的笔,等待着这个第一名的公布。 宋遇白坐在她的斜后面, 远远的,也把视线投注到了江笙的身上, 莫非真让她把第一摘去了? “好, 想必大家都好奇死了, 这第一名是谁, 我也不卖关子了, 让我们恭喜江笙同学!” 听到这个, 江笙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她自己心里有数,只是对数学成绩不怎么有底。 班上其他同学也不怎么惊讶,江笙的成绩一直很好,虽然以前不是第一,但也一直排在前几名的。 老师占去了整节自习课,表达了对同学们未来高考的期望,直到下课铃打响,这才意犹未尽的出了教室。 成绩单就放在桌子上,想看的学生都可以去瞧。 江笙走在最后,等班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背着书包起身,去查看惦记了很久的数学成绩。 她的名字在第一行,其余成绩和之前比变化不大,要说不好的话,语文作文这次发挥的不是很好。但好在,数学过了霍宴执要求的分数。 她的嘴角浅浅的漾起笑意,目光锁在那个分数上,心里的惦念又多了几分。不知这个分数他知道了吗。 “恭喜。”宋遇白停在讲台边,看了自己的分数,和她差出不少来。 这声恭喜,听得出真切,江笙欣然接受:“谢谢。” 宋遇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记忆里的女孩儿,骄傲且自信。 他对江笙的欣赏,并不是因为她的模样,好看的女孩儿这么多,一点也不稀奇,但是好看又有头脑的,还能让他记在心里的,只有江笙。 “时间不早了,走吗?”宋遇白问她。 江笙点了点头。 两人出教室,并排走在一起,少女校服外套一件粉白的羽绒服,小脸被衣领遮住大半,走路的时候,长长的头发会左右摇摆,连带着他的心,也不得安宁。 “今天倒是肯和我一起走了。”宋遇白还记着那天的事情呢。 江笙偏头看他,“你还记仇啊?我不和你一起走,是怕别人乱讲话,我不喜欢。” 宋遇白笑了笑,知她不是讨厌自己就好。 走出教学楼,校园里还剩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往外走,等出了校门,告别后钻进了自家来接的车。 江笙和宋遇白出校门后,宋遇白那边的司机已经等在路边了,倒是江笙还没看到自家的车。 “你车还没来,不然给司机打个电话,我送你回去?” 江笙拒绝,“不用了,你先走吧。明天见。” 目送宋遇白坐上车离开,江笙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快了些,寒风里似乎都带上些不可言说的甜。 如果不是霍宴执有交代,司机早就该到了,现下没来,才有可能是得了命令,今日不用来。 霍宴执看到她的分数了。 江笙的心思一直注意着车来的方向,却不防,突然有一亮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刹车踩得急,滑过地面,一阵撕拉的刺耳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小心的提防着车里的人。 车窗缓缓落下,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姐姐。” 江笙眉心一凛,继而舒展开来,“江筑。” 江疏冒的小儿子,自从半年前最后一次见面,至今都不曾有过交往。他今日突然出现,说是巧合,大概没有信服度。 男生推门下车,许久不见,比之前高了不少,但那欠揍的模样,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江筑和江筝不同,她这个堂妹,单单是脑子不好,可这个堂弟,明显更随江疏冒的脾性,阴森狡诈。 “姐姐,许久不见了,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有没有时间啊?”江筑笑脸相迎,一副热络的模样。 江笙看着他车里副驾和驾驶位上坐着两个男人,很干脆的拒绝:“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姐姐,跟自家弟弟还这么见外啊?”江筑又往前逼近一步,“还是说你害怕了?欺负我姐姐时的那股子狠劲儿呢?” 他说着,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江笙的衣领。 江笙躲闪不及,被他抓着往前几步,到了江筑的眼皮底下。 “我姐姐,现在在家一副鬼样子,你是没有见到,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啊江笙!”江筑的声音突兀的拔高,然后手用力一推,把江笙推到在地上,她的手心被冰冷的地面擦破了层皮,留下几道明显的血印子。 江笙仰起头来看他,眼里是笃定和坦然,丝毫没有对此状况的惧怕。 这让江筑有些拿不准,他慢慢靠近江笙,蹲下身子,和她齐平,“和我回家,我妈让我务必把你带回去!” 这是学校门口,有摄像头,但因为时间晚了,学生和老师都走了,此时没什么人,但还在公共场合,周围不时有车路过,江筑即便再大胆,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对她做什么。 所以,他来大概真的就是想把她带回江家。 江笙冲着江筑甜甜一笑,让男孩儿的注意力分散了些,趁着这个时机,她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什么也不管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江筑骂了一句,站起来敲了下车窗,里面的人下了车,往江笙的方向追去。 男人的体力肯定要比江笙来的强壮,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江笙的书包,拉扯间,一辆车快速停在他们旁边,后车门被从里推开,霍宴执长腿迈下车的瞬间,手已然招呼上了扯着江笙的男人,一拳下去,五大三粗的壮汉被掀倒在地。 江笙大口大口喘着气,平息着心里的惧意。 霍宴执沉着眸子,把江笙拉到自己面前,那一贯平静的面容上,此刻是浓稠的化不开的担忧和怒意。眸光将她从上到下的细细打量过,才沉沉出了口气。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冷然高贵的模样。 “去车上等着。”霍宴执压着声音,尽量不让那颤抖被江笙发现。 江笙看了眼霍宴执,又瞧了下跌跌撞撞跑回到江筑身边的男人,默了默,听话的上了车。 霍宴执的手抬起,将大衣外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然后慢慢踱步向江筑走近。 江筑就算在家里再呼风唤雨,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和霍宴执比起来,根本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此刻,见到了传说中的京都一霸,早就吓的腿打哆嗦了,动都动不得。 霍宴执终是到了江筑面前,他手捏着江筑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想做什么?” 江筑使劲的挣扎,但霍宴执的手劲儿很大,无论他怎么动,都没有挣脱开霍宴执的束缚。 “霍叔叔,我妈想请堂姐去家里坐坐,没别的意思。” 霍宴执眯了眯眼睛,“哦,你妈妈?” “对,我妈妈,不是我,我就是来接姐姐回家去的。” 男人听罢,手松开,拍了拍衣服上本就没有的褶皱,“走,我也去瞧瞧,这个时间,请我们笙笙去做什么。” 江筑简直傻掉了,他这是疯了吗?把这么尊大佛请回家,他爸爸还不要了自己的小命吗。但对方是霍宴执啊,他能怎么办。 “霍叔叔,您高抬贵手,我回去劝劝我妈妈,她以后不敢了,您放心。”江筑扯着男人的袖子,一副可怜巴巴的狗模样。 霍宴执哼笑一声,那撵人的气压终于是熄灭了一些。 “也罢,时间晚了,改日吧,回去记得提醒江疏冒,近期生意不好,主要是为了让他懂得娶妻娶贤的道理。” 江筑看着男人的背影,终是将提着的一口气散了出去,这下麻烦大了。 霍宴执返回车里时,江笙圈成一个团,正缩在后座里,脸埋在自己耳朵腿上,像只受了伤的小兽一般,惹人心疼。 前面的郑荣回过头来看,霍宴执点了点头,车子平稳的开了起来。 江笙却没有丝毫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的听不出来。 霍宴执轻叹了声,试着叫了下她的名字,“笙笙。” “嗯。”一声闷闷的,可怜兮兮的回答溢了出来。 即便她再不想面对,但对于他的召唤,仍旧声声有回应。 霍宴执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吓到了吗?今日是我不好,路上耽搁了时间。” 听他这样说,江笙缓缓抬起头来,大概是闷的时间有些久,脸上有些红,几缕头发也贴在了脸上,有些散乱。 “不怪您的,是我的问题。我做事情太绝了,不然,江筝也不会让她妈妈出面。”她的心里,已经经历过一番地动山摇,甚至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谁的问题。 大概是她自己的问题吧,不然为什么奇怪的事情总会找上她呢。 那不然又为什么,她没有妈妈和爸爸为她出面呢?一定是上天的惩罚。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落寞,以至于扯得霍宴执那心尖痛了一下。 她在自我否定,这是最坏的后果。 “笙笙,转头看看。” 江笙木然的转过头来,望向霍宴执。 男人勾着唇笑了笑,手抬起,扣着她的头,将她的视线转了方向。 “看到外面这大千世界了吗?”霍宴执往她的身后靠近,手臂圈着她,点了点车窗外的灯火辉煌。 “这世间每时每刻都要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难道都要去怪这些意外事件的承受者吗?” 他的声音,在江笙的耳边,一点一点的浇灌着她那即将枯萎的心。 “你若错了,我自会教育,也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但别人无缘无故惹了你,尽管打回去就好。”霍宴执语气里皆是宠溺,“天塌了,也有我替你去补,怕什么。” 霍宴执话语落地,江笙转过头来,不错眼珠的看着他,那眼神里的千言万语,轻易被他捕捉。 小姑娘倔强,越是心里掖着事情,越是不肯轻易示弱。如今被霍宴执几句话,说的软了心。 “您能抱抱我吗?” 她怎么不要我 第25节 男人一怔,“胡闹。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您抱抱我,我就不难过了。”江笙将他说出口的拒绝下意识屏蔽,舍去了那不值一提的矜持,她只是想让他抱抱自己。 江笙心一横,手揽上他的肩,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怀里的姑娘刚还有些抖,渐渐的,呼吸平静下来。 霍宴执的手,慢慢落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车厢内的气氛,总算是好些了,郑荣那一直不安的心,也总算踏实下来。 江笙停了片刻,从他的怀里出来,眼里像是盛着细碎的星光,“您别担心,我没事了。这些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霍宴执怀里乍然一空,他短暂的适应了下,淡笑道:“是,我今儿也是来兑现承诺的,可没工夫管你是不是委屈了。”霍宴执抬手捏了下她的脸,“不是说让我来接你下晚自习然后要去吃宵夜吗?。” 江笙想到这个,觉得有些遗憾。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得来的一次机会,全被那家伙搅黄了。霍宴执下次再有空闲,还不要何年何月。 她恹恹道:“我本来想和您去个地方,没想到被江筑给破坏了。” “现在去晚了吗?”霍宴执来都来了,若是没有完成她的愿望,恐怕心里也过意不去。 江笙听他还有兴致,连忙摇头,“不晚,那里是条小吃街,以前我常和爸爸一起去的。” 霍宴执点了点头,“郑荣,按照笙笙说的地址开吧。” 第26章 江笙想和霍宴执一起的去的, 是一条夜市街,这个时间,依旧人来人往的, 颇有人间烟火气。 他们二人踏入这条街的瞬间, 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霍宴执, 自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属性, 路过的人都自动为他们让出足够的空间来。 “您确实不适合下凡,太影响人们的正常劳作了。”刚过完年不久, 这条街上还保留着年节的装饰, 一排排红灯笼随着风摇摇晃晃的。江笙踮着脚,去够那挂着的灯笼穗,可总还有一段距离,让她难以企及。 霍宴执手抄在大衣口袋里, 目光随着她,眼前的这小小年纪的人,却总是经历大起大落,习惯成自然了, 也会尽快收拾好自己的伤口,转过眼来, 便又是这副看似没心没肺的模样。 “以前常来?”男人看她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江笙眼睛里泛着亮盈盈的光,在夜里, 像明珠似的, 闻言点了点头, 又回到他的身边, 乖巧回答:“这条街您不知道吗?好些年头了。这是我父母年轻时常来的。” “那意义倒是不同。” 江笙是有些想他们了, 而且, 也觉得这条街寓意好,爸爸妈妈就是在这里定情的。她也想着,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从街头走到巷尾。 沿着街边慢慢挪着步子,一阵甜甜的烤红薯味道正越来越近,江笙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看向霍宴执。 她一脸馋猫样,霍宴执瞧着忍俊不禁,还要故意逗逗她。 “这么瞧我做什么?” 江笙小脸上漾起些更甜牙齿的笑容,“我想吃烤红薯。” “去吧。”霍宴执今晚尤其好说话,要是平时,肯定不许她乱吃东西,尤其还是这么个时间。 江笙挑了个小巧的,裹着纸,捧在手里,被蒸腾的热气烤的手都暖了些。 她捏了一小口,递到霍宴执面前,男人长得高,她不得不举着手,“您尝尝,真的香。” 霍宴执垂眸,小姑娘一脸期盼的模样,他不忍拂了她的兴,弯下腰,就着她的手,浅浅的尝了下。 入口是软糯的绵柔感,齿间顿时被这温暖的甜意所覆盖。 “好吃吗?” “还不错。” “真的啊。”江笙急于去验证他说的是真是假,也没多想,就把刚刚喂过他的那块儿烤红薯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霍宴执眼睛眯了下,随即便若无其事的恢复了原样。 他和江笙并排走着,时不时注意着她不被旁人碰到,将身侧靠里的位置给她让了出来,这么走了一会儿,快到街尾的时候,霍宴执忽然开口问道:“笙笙,有没有想过大学的事情。” 江笙动作一顿,忽然就觉得手里的烤红薯一点也不甜了。 “想过了。我家里得照顾着,不能远走。我想留在京都。” “留在京都。”霍宴执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那就等本科毕业,再去深造,只是费些时间。至于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顾着,等你回来亲自接手。” 他怎么总想着把自己送走呢。 “毕业我也不去别的地方,我就留在京都,哪里也不会去的。”江笙语气里带着些小情绪。 霍宴执听的出来,偏头看了一眼她此刻的模样,“你长大了,如今也算是个成年人,做事情要心里有数。” 一向对她纵容的男人,头一回说了这般语气的话,对江笙而言,也算是很重的言语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国外?京大的商科就很有名气。”江笙的声音忽然升高了些,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去反驳他的决定。 霍宴执也不恼,只是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去国外,并不是因为国内不好,我希望你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局限于眼下这片刻,即便不出国,将来也要交流到别的城市去。” 这是第一次,他把自己的想法真真切切的转述给江笙听了。高考在即,她想选择本地学校的原因,除了商科的优异,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想离开霍宴执。 但现在,对方似乎对她没有一丝舍不得,他考虑的,只是想她赶紧变得优秀,变得有能力,然后可以脱离他的保护,自己撑起那片沉重的天地。 不得否认,霍宴执的提议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去国外,还是离开京都,都是一次人生的历练和眼界的开阔。 “我不想走。”江笙坚持。 “嗯?” “我说我不想走。” 红灯笼晕染的微光下,江笙垂手站着,那表情里看的出笃定和不妥协。 霍宴执在这个问题上,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做商量,“这是命令。是你必须去承担的使命。” 他将这件事情上升为命令,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容反抗起来。霍宴执对她的恩情,让江笙失去了抗拒命令的权利。在这种关系里,她永远没有办法真的站在他的对面。 僵持中,霍宴执怕自己逼的太紧,松了松态度,“还有一段时间,你好好考虑,别拿任何事情去阻挡自己的前途。” 江笙再反抗,恐怕自己那些藏着的心意就要被他挖出来了。 “我会考虑的。”她语气里透着化不开的低落。 # 高三的日子,并没有任何新意可言,每天都在紧张忙碌的复习中度过,崇德中学十分看重成绩,尤其是江笙所在的预科班,里面有不少好的苗子,学校来年的声誉,可就指着他们了。 苏老师半路任命,压力也是很大,所以对学生们的要求和希冀就更高,导致班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江笙自从上次和霍宴执谈过考学方向后,便没再提起过这个话题,只是一头栽进复习中,变得有些沉默。 霍宴执不能说完全不懂她的小脾气,但在这件事情上,很难得的,没有妥协的意思。 即便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的改变,他也没有疏忽了她的一日三餐,早就吩咐了营养师,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能把身体调理好,也是临场好好发挥的重要因素。 这么僵持着,转眼便临近六月。 这天早上,江笙套着学校的校服,上面一件半袖白色衬衣,下配格裙,领口系了个同色系的领结,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雪白,整个人透着朝阳的生气。 她下楼来到餐厅,叼了个奶酪包便着急出门,和霍宴执简单打了招呼,转头便要离开。 男人出声叫住她:“笙笙,父母忌日怎么打算的?” 江笙拿下嘴里的面包,“我想着去看看他们。” “好,我知道了,去上学吧。” 江笙小小的哼了声。出门,坐上车,往学校去了。 自从上次晚自习事件后,霍宴执就给她安排了专门的司机和保镖,平日接送上下学,假日里有事外出的话也需陪同。 安全性倒是提高了,就是这自由可就真的没有了。 到了学校,她刚下车,就看到宋遇白等在校门口,斜靠在树边,长腿远远的伸着。 见了江笙,扬手打招呼。 等她走近,宋遇白并到江笙身边:“保镖还跟着呢?” 江笙点头,“江筝一天不恢复,我就是他们家的眼中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自从上次之后,江筝就休学了,据孟欣蕊说,她总是疑神疑鬼的,被确诊精神异常了。 宋遇白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言说,毕竟,这一圈相关者,都是在互相纠缠中挺过来的。 只能说,她自己种下了这些因,却没有接受结果的勇气。 “今天要模拟填报志愿了。”宋遇白等了半天,终是想起来正事还没问,“你打算去哪里?” 怎么谁都在问她这个问题。 “我还没想好。”江笙的语气里带着些不耐,“这只不过是模拟填报,怎么写都行。” 宋遇白扯住她的胳膊,“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看不出来我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学?” “你自己的人生,跟着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对宋遇白来说,一点也不难回答。 “是我的人生,但也没有人规定,我的人生不能把你纳进规划啊,你和我的发展不冲突。” 江笙认真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蹙,“我要是出国呢?” “这有什么,上天入地,我都跟。” 他的豪言壮语伴着铃声一齐响了起来,江笙反而不着急往教室里走了,她很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有这样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的勇气。 两个人,站在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露下来,江笙仰头看他半晌,终是垂了眸子。 她拉了下书包带子,转身往教室方向走,“我想考京大商科,有兴趣就跟吧。” 宋遇白莞尔,落后江笙几步,才抬步跟上。 就在刚刚,江笙困扰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在宋遇白的身上得到了启发,她怕什么呢,何必为此纠结,无论去哪里都好,但要先把霍宴执拿下。 说她天真也好,说她不知好歹也罢,霍宴执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没什么。 固有的观念总得有一个人去打破,既然他没那心思,自己就想方设法的去让他生出这些心思。 喜欢他,承认就好了。 追他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怎么不要我 第26节 第27章 5月27日是江笙父母的祭日, 正巧赶上周末,省去了江笙请假的繁琐,她早起, 跟着霍宴执, 往江家祖墓开去。 今日的江笙,身上穿的黑色连衣裙, 头发低低的绑在脑后, 但就是这样一身压抑的黑色,因着她皮肤白皙, 衬托下, 更显气质。 霍宴执抬起手,摸了下她的发心,“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会儿要和他们说些什么。” 霍宴执笑了下, “怎么,和父母说说话,还要提前酝酿着做汇报?” 车子开进隧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短暂的黑暗过后,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的环境, 江笙才又开口:“嗯,我有一年没和他们好好聊聊了, 要讲的太多了。” 语气里, 听不出落寞, 反而是种接受了现实后的洒脱。 霍宴执不再打扰她, 车内恢复了安静。 从京都到江家祖墓的距离不远, 开车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那里倒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只不过江家有先见之明,从几代往前就留下的,平时有管理人员定期打扫,省事也安宁,给活着的人留一些心理安慰。 到了墓地外,霍宴执下车,让郑荣等在了外面,自己和江笙一起步上台阶,往江氏夫妻的墓碑前走去。 夫妻二人面相皆是和善的,圈里对江疏遇的评价也一直很好,说这人做生意实在,从不走歪门邪路。但就是这样的好人,却没能善终。 墓碑周围打扫的很干净,微风拂过,让逐步燥热的空气里掠过一丝凉爽。 霍宴执瞧了下江笙,看她情绪还可以,“不是有话说吗?我去旁边等你。不用着急。” 江笙点头,目送他往台阶下面走去,才回头看向久违的父母。 “爸妈,我挺好的,你们别担心。” 江笙蹲在他们面前,小声的独自说着话,讲了自己成绩提高的事情,也讲了毕业考学的决定,仿佛江氏父母就真的在她面前似的。 以前,她最喜欢的日子就是今天,她的生日,有父母家人陪伴,她都是享受着小公主般的待遇。 但从去年开始,这个日子,就是她最惧怕的到来,每次都会让她再一次面对这难以言说的恐惧和孤独。 不过还好,毕竟有霍宴执时长陪着,那些离别的酸楚还没翻上来时,就被压了下去。 江笙叙叙碎碎的说了很多,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啰嗦了。 “我要走了,爸妈,刚刚我说的话,可要给我保密啊。” # 江笙转身,最后看了眼照片上的笑容,才慢慢踱着步子向霍宴执走去。 听到声音,霍宴执转身,“好了?” 江笙点头。 小姑娘素净的面上不见愁容,和这明媚的日光柔和在一起,整个人散着淡淡的温婉。 “那走吧。” 霍宴执和郑荣交接了车子,他亲自开着,带江笙往一条陌生的路上开了起来。 江笙好奇:“不回家吗?” 男人摇头,“见天儿的复习,不烦吗?带你出去玩一天。” “去哪啊?”江笙其实不怎么提的起兴趣,但她也知道,霍宴执无非是想着法儿的让她高兴而已。 “等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家墓地,是依山傍水建的,所以这边,离江边很近。 霍宴执把车开到东海岸,停下后,撩眉看她一脸惊奇的模样,可爱的紧。 “坐船喜欢吗?” 江笙刚刚要扬起的嘴角,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还行吧。” 霍宴执听她这略显敷衍的语气,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眼里存着几分打趣,“怎么了,我们笙笙这是还跟我闹脾气呢?” “没有,我可不敢。” 江笙头扭向车窗外,打定了主意不和霍宴执对视,只看着那江边的岸上,建着座码头,一辆游艇正停在那处,今日天气好,没什么风,连个浪头都瞧不见,确实是坐船的好天气。 霍宴执推开车门,长腿迈下来,几步走到江笙所在的副驾这边,拉开门,俯身下来,慵懒的视线和她的直直对上。 “谁教给你的,说话不看人?” 江笙被他抓了正着,再想躲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仰着头,眸子在霍宴执的眉眼五官上打量着。 霍宴执勾了下她的鼻子,“考学的事儿跟父母告状了吧。” 江笙往后躲了下,没躲开,“对,是说了,等着我爸来找您吧。” “行啊江笙。”霍宴执语气里含着笑意,“可真有毅力,跟我闹了几个月的脾气了,还不消消吗。” “那您同意我自己选择了吗?” 霍宴执也是第一次做家长,没有经验,尤其是面对这青春期的女孩子,很多时候,总是以命令下属的行动作派去面对江笙,如今他也有了些反省,耐着心性的哄着她。 “同意,本科就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但我的提议你也放在心上,自己好好考虑。” 霍宴执退了半步,对他这说一不二的地位来讲,已经是极大的妥协了。 江笙觉得这就够了,起码这次考学他放松了,那大学四年,追他,顺便证明自己的实力,足够了。 小姑娘笑意显出来,“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的,考虑的。” “总算是肯和我有笑模样了?”霍宴执退后,让出地方,等江笙下了车,带着她往码头走去。 游艇上下两层,只招待他们二人,稍微有些奢侈了。不过霍宴执讲究的很,看中大船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沿江航线也选好了,时间不会太长,晚上在游艇里吃过晚餐,就启程返航。 江笙上船前,霍宴执拿了个圆形的小贴纸到她面前,“预防晕船的。” “您,要不帮我贴一下吧。”江笙说着,把自己的头发揽到一边,露出小巧的耳廓给他。 霍宴执视线落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眸光沉了沉,转而垂下眼睫,盖住了那本就不易察觉的洞悉。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贴纸,轻轻扣在了她耳后的小窝儿里,尽量避免了接触,却还是无可避免的碰到了一些温热。 江笙对此仿佛毫无察觉,向他道过谢,便好奇的往船舱内走去了。 霍宴执站在原地,停了会儿,敛着唇笑了下,才抬步往里走。 船也同时慢慢的开了起来,速度不快,正好能看远处风景。 沿江的岸边,是插入云霄的高楼建筑,船只渺小,这一刻,江笙觉得对她来说,是由心而至身的放纵,仿佛天地间,什么事情都不值一提了。 “想不想去甲板上看看?”霍宴执倚在桌边,拿了瓶果汁,拧开递到江笙手边。 江笙接过后,小口抿了下,听他提议,眼睛里瞬间带了些兴奋,点头道:“想!想!” 霍宴执站直身子,率先走到台阶边,下巴一抬说道:“过来。” 江笙将果汁瓶子放到桌子上,往霍宴执身边走过来,正巧这时船晃动了一下,江笙眼神一动,顺着船来回摇摆的档口,就倒在了霍宴执的身上。 男人出手捞住她,垂着眸子,看向怀里的人。刚刚这微末的动静,可不至于让人站不稳脚。 江笙短暂的贴了贴他,就自己站好,“多亏了您,要不该摔跤了。” 霍宴执淡笑道:“是吗?” “当然。” 霍宴执眼里含有深意,看的江笙下意识又把刚升起的那股冲动又降了下来。 她抓着楼梯扶手快走几步,打开舱门,带着湿气的江风拍在两颊上,带走了她因为擅自行动而带来的灼热感。 霍宴执跟在她身后,弯腰出了舱门。 真正站到甲板上,看风景的感受更是大不相同,风也比刚刚要大了许多。 霍宴执站在船尾,“想不想过来看看。” 江笙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的往船尾走,越靠近,就越能看到水被船强硬的分流景象,人还没感觉,眼睛先晕了,腿也软了,一股酸酸的感觉从脚底油然而生。 “我有点儿怕......”江笙定格在几步开外,进退不得。 霍宴执倒是没想到,一向胆子赁大的人,也有怕的东西。 他伸出手到她面前,那掌心纹路清晰,江笙看了片刻,将自己的手,郑重其事的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触碰的瞬间,霍宴执骤然抓紧,随即用力一拉,将她带到了他的身前。 他双手撑着围栏,略微俯身,将她圈在了臂弯和身体搭成的安全地带里。 风从背后而来,却无法触及到江笙分毫。 “遇到水,怎么倒成了比水还软的人了。”他语气隐含笑意。 他的胸腔,虽然和她的后背之间还留存着一些距离,但奇怪的是,江笙就是能觉出他身上的温度,有些热。那白皙的手指紧紧扣在栏杆上,和他的手之间,也留着那么一丝不可逾越的距离。 江笙慢慢松手,往他在的位置靠了过去。直到她的小指触碰到男人的大拇指时,她停住。 “那,您喜欢吗?” 她的声音微弱,说话的时候又正巧碰上远处的船只鸣笛,霍宴执的耳边只借着风传来不怎么清晰的一个字。 他低下头,将耳朵凑到江笙的附近,轻笑着问她:“刚说了什么?” 江笙沉着一口气,忽而转头,唇凑近他的耳朵,“我说,喜,欢,吗?” 她一字一顿,就是故意让他再不能用没听清楚来搪塞过去。 霍宴执转过头,目光从浩瀚的水面上,落到她靡颜腻理的脸上,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折射着细碎的阳光,煜煜生辉。可不经瞧,就能看出她此刻憋着一股坏,抿着唇笑看回他的眼里。 这种被他人掌控局势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霍宴执便亲自将一边倒的局面扭转回来。 他浅笑着,站直身子,那双手又像往常一般,随意的抄进口袋里,眼里的情绪变得淡淡的,“喜欢什么?” 这话还怎么往下说呢,江笙的勇气在一次一次的反问中,被磋磨的所剩无几。 她看向远处,“没什么。” 霍宴执整理了一下领口,那种矜贵的疏离感又阻隔在了两人之间。 她怎么不要我 第27节 “走吧,快考试了,别感冒。”霍宴执将她拉至安全的地方后,松开了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幕渐渐降临,船也停了下来,江笙侧身坐在船里,望着外面斑驳繁荣的街景,心里冗杂的思绪层层叠叠。 就像沈蓝说的,霍宴执这种人,挺难追的。 她正出神,船舱内忽然暗了下来,江笙回头,霍宴执坐在她的对面,示意她继续看向窗外。 江面上,一束灯柱扫过,江笙顺着灯柱一晃而过的方向,看向远处大楼。 大楼上,光点逐渐汇成的文字璀璨夺目。 笙笙,生日快乐。——爱你的爸爸妈妈 突然出现的文字,让江笙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她声音带着颤抖。 霍宴执起身,漫步到她的身边,“去年的今天,我们原本都该在这个位置,为笙笙庆祝成年生日的。”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的父母,为你安排了这样美好的一切,但很遗憾,最终未能赴约。” “您说,那句话,是他们留下的?”江笙泪珠儿一串串的落了下来。 “是,是他们去年为你写下的祝福。虽然他们未能赴约,但把对你的爱留下来了。” 江笙父母提前预定了这一切,为的是给女儿过一个难忘的成年生日,江上游轮,本该下午启程,开到天黑,正好可以行至此处,但因那场意外,所有的一切都未能按照计划执行。 霍宴执也在应邀的名单中。 今年他特意安排了这趟出行计划,让那没有被主人发现的祝福,可以真正有了存在的价值。 “笙笙,他们并不想你的生日变成只有痛苦的日子,往后每年,你都该记得,人虽故,但情仍在。”霍宴执低诉般的语气,冲击进她的心里,攻城略地般,将那隐秘的心事挖掘出来。 曾经一度,她甚至连生日这两个字都敏感异常,那种快乐,再也不曾被她体会过。所以她讨厌任何生日聚会的邀请。 但今日之后,她的记忆里,关于那不完整的十八岁,终于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她和父母,隔着一段时空得以再次遇见。 “笙笙,生日快乐。”霍宴执说罢,将一个锦盒拿到江笙面前,“这是我的礼物。” 江笙接过后,打开,是个钥匙,但这串钥匙却小巧奢华,表面是一层钻石镶嵌的外壳,可以做装饰的项链。 “民发银行的保险箱里,存着□□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合同。这只是开始,我保证,那些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替你拿回来。相信我。” 霍宴执收购了零散股东手中的股份,这件事情他从去年就已经在慢慢执行了。 “可那些原本就是我的,何须您这样破费。”江笙觉得有些心疼,拿着钱去买自己的东西。 霍宴执却不以为意,“江疏冒岂会再还给你呢?商场中瞬息万变,很快所有关于你父亲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有心人抹灭,等将来吗?不可能的。” 现实总是血淋淋的,美好里夹着刀子。 霍宴执拿过钥匙链,替她系在脖颈里,珠宝璀璨,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实打实的钥匙。 “这段路不好走。”霍宴执沉声道,“但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 第28章 上天在某些时候, 关上了门,却也能再为你开一扇窗。就好比江笙的人生,在学业方面, 可谓顺风顺水。残酷的高三生活终于在那个炎热的六月结束了, 她毫无疑问,顺利考入了京大的商学院。 天气从入了秋, 就能感觉到风的狂肆来, 尤其京都这样的地界,每到这个时候, 风烈的更是有如往脸上拍刀子。 江笙从宿舍出来, 急匆匆的去赶早上的专业课。刚出楼门,就看到宋遇白等在楼下,这么大的风,穿了件白色的帽衫, 也不嫌冷。 但就是这股子骚包的劲头,让宋遇白刚入学,就成为了大一女生公认的新一届校草。但此刻的草好巧不巧的,正在风中瑟瑟发抖。 见了江笙, 他皱了眉头:“看见我了还不赶紧过来,敢情你站楼道里吹不到风是不是?” 江笙连忙快走几步, 到了他身边,“谁让你大早上来等我的, 还不穿衣服。” 宋遇白和江笙走在铺了一地落叶的路上, 总是能引着一众人的视线不住打量。相比高中, 宋遇白已经很知足了, 起码现在的江笙不会再拿怕被同学看到为由, 拒绝和他同行了。 “我这穿的不是衣服?还是你透视眼, 透过衣服,看见了不该看的?”宋遇白说着,眼眸时不时的扫她一眼。 要说不同,江笙比高中更明艳了,以前的漂亮还存着蓄意,现在就像盛放开的国色天香,丝毫不会再去隐藏那自带的攻击性,欣赏她,就是直冲视觉的那种盛宴。 看多了,就想的多,宋遇白连忙转移了视线。 “宋遇白,你不用天天来接送我的,以后这么冷了,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距离不近,和教学楼的距离却差不多,宋遇白特地绕了个圈子来女生宿舍,浪费了不少时间。 哪知男生不以为意的笑了下,“我这是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你,别误会。” 江笙不知这话什么意思,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你不知道吗?学校论坛里,已经自动把你归结为我的人了,别人想插足追你,也得问过我的意见。”宋遇白有种计谋得逞的快意,“我追你就够难的了,要是还要费心费力的去赶情敌,考试上可干不过你。” “宋遇白。”江笙听他这几句话里,没一个正经的。 她只要这样沉着声音连名带姓的叫他,肯定就是要恼了,男生一直进退有度,知道在哪个地方适时的停止才是最好的。 “你别拒绝我对你好,这样我开心,你身边也不会有乱七八糟打扰你的人,不好吗?”宋遇白自嘲的一笑,“说过让你尽情的利用我,没跟你开玩笑。” 就算只是利用,他也觉得满足。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找个合适的时间?” 江笙不想总这样享受现成的一切,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渣,但每当想狠下心拒绝的时候,宋遇白总能想出无数新的理由和招数来,让事情就停在现在这个程度。 但江笙心里清楚,宋遇白是不稳定因素,这样的安稳不可能会长久持续,一旦他的欲望变得更强烈,那短暂和谐的假象,随时有可能破灭。 宋遇白眼神一动,敷衍的应了声:“有合适的时间再说吧。”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这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却又装傻的态度。 临近教室,宋遇白耸肩:“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还没和我说吗?” 这样子就是奇奇怪怪。 宋遇白突然想到件事,拉住她:“晚上有事吗?下课一起吃饭。” 江笙摇头,“我今天要回去。” “回霍家?” 也不是周末,为什么突然想回去。 “嗯,他今天的生日。”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宋遇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她的行动。 “什么时候回来?” 江笙想了下,如果顺利的话...... “再说吧,我也不能保证。” # 霍宴执的生日宴,并不是单纯的一场生日派对,而是各界名流聚集交换商业信息,拓展人脉的桥梁。 所以但凡能数得上名头的,都想着搭上这股东风,这样一来,他的生日宴入场券,便十分难求。 和往年一样,这事儿他本人懒得处理,全权扔给了蒋臣之负责,宴会的场地就设在霍氏企业的宴会厅里,这位少爷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怎么铺张怎么高调怎么来。 江笙上午的课程结束,霍宴执就已经派了司机过来接她赴宴,江笙上车后,却发现今天来的居然是郑秘书。 “郑秘书?不用忙宴会的事情吗?” 郑荣叹了口气:“这事啊,小蒋总全包了,我可插不上手。” 车子开起来,郑荣又道:“霍总吩咐了,让我先带你去挑衣服化妆,造型师已经等在家里了。” 江笙对此没有疑义,毕竟是个重要的日子,她也想最漂亮的出现在他面前。 家里,已经有提前送来的整整两排的礼服等待她挑选,尺码都是按照她的标准定制的,霍宴执总是如此,在她身上,极尽耐心,所有她想不到的事情,都被他做在了前面。 造型师看了眼即将要出自她手的艺术品,咂舌道:“我还没见过这般漂亮的人,瞧瞧您这皮肤。” 江笙正看着那些晚礼服,闻言淡笑,“过奖了。” 造型师安排江笙坐到化妆台前,将她散着的头发别了起来,这下,整张脸都展露于眼前。若说刚刚的美还有所收敛,此刻就是火力全开了。 “怎么会,我见过的女人多如繁星,您这般年纪的世家小姐也不少,但京都城里能把您比下去的,恐怕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江笙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大概瞧得多了,也不怎么新鲜,她任由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涂涂划划,自己却垂着眸子和沈蓝发消息。 【蓝蓝,你觉得今天说真的好?】 沈蓝发了个白眼过来。 【你都犹豫多久了,再犹豫下去,估计人家孩子都能出来喊你姐姐了。】 江笙被她直白的怼回来,无奈的笑了笑。 【还有没有意见给我?】 【有,最好今晚直接洞房,预防他明天醒酒后不认账。】 江笙:“......” 就知道不能问她正经的,答案永远这么出乎意料。 这边头发和妆容处理好后,江笙挑了件黑色的抹胸小礼服,她穿好后,由化妆师帮忙系礼服后面的绑带。 江笙的腰很细,目测也就一尺七八,但这件礼服却有些挤了,原因居然是她的胸围那里尺码不合适。 造型师忙活的满头大汗,也没能将她的礼服系带严丝合缝的绑好。 “乖乖,这是怎么长的。” 江笙低头看了下自己那白嫩嫩的两团,脸上有了些窘意。 “尺寸是霍先生定的,我们还当他慧眼如炬,原来是蒙的啊。”化妆师又把绑带松开些,“麻烦您先脱下来,我修改一下,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好。” 江笙从善如流,脱了衣服,裹了白色的真丝睡裙,缩在二楼的小客厅里,继续和沈蓝发信息。 这个日子,她等了许久了,若是再不付诸于实际行动,大概真如沈蓝所说,霍宴执的孩子都要出来叫她姐姐了。 最近一年,她光是听到就不知几起消息,均是某某企业千金欲与霍氏结两姓之好,仅这么个不实的小道消息,她就已经在心里五味杂陈了。 从始至终,江笙都不觉得自己矮人一等,也许是父母从小到大给她的爱足够多,即便现在这样的状况,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霍宴执,要非说不合适,也就年龄能被他拿来当拒绝的借口。 她怎么不要我 第28节 沈蓝:【笙笙,说实在的,你觉得那位大佬对你有那方面的感情吗?要是两方均有意,还好捅破这层窗户纸,但要是......】 沈蓝这消息发的很客观,说实在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霍宴执这人,看不透。 【没有也没关系,追人嘛,没点困难,叫什么追人。】 沈蓝:【好,女中豪杰。那我只能祝你旗开得胜。】 这时,化妆师那边已经修改好衣服上围,亲自捧着给江笙再次穿上,这下,再合适不过了。 纤细的天鹅颈处那抹莹白皮肤延伸至挺翘的胸后,隐于黑色的礼服内,越发衬得这人肤若凝脂。 随着她的走动,由腰线向下散落开的裙摆上,零星的碎钻熠熠生辉。仿佛一条银河带,坠落到了她的裙摆之间。 “我的天啊。”化妆师由衷感慨,“设计师看到,恐怕要求着您做模特了。” “不过,尺码比刚刚足足扩出来5公分,这些衣服大概都需要改动,我一会儿吩咐人带回去修改一下,尽快再给您送回来。” 江笙看着身后被细心理顺后拉紧打结的礼服,现如今完美的和她的身体契合在一起,这样的颜色不显轻浮,又压得住年龄,和之前那稚嫩的形象完全不同。 女孩垂下头,提起裙摆,穿上高跟鞋,那浑然天成的高贵冷艳感,让人不敢直视。 京都的秋夜,带着惯有的凉意,又加之刮了一天的风,此刻乍然吹过皮肤,不禁起了一层小小的战栗。 江笙由郑秘书带到宴会厅,刚踏入属于他的地带,便有一阵暖意迎面扑来,和外面俨然成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停火通明间,一排排白色餐布上盛开着名贵的蓝色妖姬,各种精致餐点和陈年酒酿琳琅满目。 正中央的舞台一角,请来了著名的管弦乐队,确实很符合蒋臣之的作派,把霍宴执有钱这事儿,摆在了明面上。 江笙环顾四周,去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霍宴执身高腿长,格外引人瞩目。 尤其,他的身边还围着一群莺莺燕燕,各个都是妖娆妩媚,今日似乎也都豁出去了,扔掉了女人的矜持,全都上赶着在他面前露上个脸,混个眼熟。 江笙那股子邪火便在心里满满的发酵起来,就像要充满气体的氢气球,再不想办法,就要连她一起带着飞起来了。 她的脚在裙子下面,不动声色的踢了两下。 霍宴执从她入场,便将注意力分了过来,见女孩儿和他遥遥相望,也不过来,淡淡的笑了笑。 他抬起手来,身边缠着他的这些名媛们便都住了嘴。 霍宴执在众人的注视下,踱步往江笙所在的方向而来。 他一身黑色西装,却不显呆板,浑身上下淌着慵懒随性的调调儿,怪不得能让这些女人欲罢不能。 拨开人群,霍宴执走到江笙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怎么了,瞧着不开心,是课业太重?” 才不是什么课业太重! 江笙自觉这情绪并没有带到脸上,怎么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霍宴执洞察人心的本事可不是简单说说的,谈判场上的活阎王,说的就是他。 这种场合,不是她闹情绪的地方,江笙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臂弯,目光注意到他身后那些投来的嫉妒目光,娇俏的展露了笑颜。 接着,江笙稍稍踮起脚尖,在霍宴执耳边说:“没不开心。祝您生日快乐,礼物我回家给您。” 霍宴执的眼前闪过她裙摆上的细碎光晕,“去找蒋臣之他们玩会儿,我这里一会儿忙起来,大概顾不上你。” 江笙松了挽着他的手,背在身后,头一偏,“不用管我,您去忙吧。” 果然,霍宴执在她身边待了不过几分钟,就被别人缠了上来,江笙不想和这些不熟悉的人打招呼,自己提着裙子,往大厅外走去,想着散散热气。 她出去后不久,便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江笙回头,没想到是位熟人,吴语侬。 “好久不见。”吴语侬比之前,少了那股不管不顾的嚣张,在江笙面前收敛了些。 江笙对她没什么交情可言,而且还带着教唆别人陷害她的仇恨,此刻见面,她不过扯了下嘴角,只当礼貌。 吴语侬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又靠近了江笙一些。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吴语侬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扰乱人心。 “江小姐长大了,几个月不见,我看了都要血脉喷张,更别提那些个男人。” 这话,不算客气。 “我和你之间,还没熟悉到可以让你这样直白评价吧。”江笙面色冷下来。 吴语侬摸了下自己的脸,“没有就没有吧,我就是来警告你,别以为长大了,就能靠美色傍上霍宴执了,不然,我可不怕争个鱼死网破。” “哦,原来是为了男人才来和我讲这些。”江笙面色缓和下来,带着些讽刺的笑意,“无能的女人,才会拿捏女人,你有本事,把霍宴执管住不就好了,何必怕我对他如何。” “你!!”吴语侬被戳中心里最不堪的地方,有些怒气。 “你别忘了,上次我让宋雯雯那个傻子推你下去,即便他知道是我,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这事江笙知道内情,原本宋雯雯和她无冤无仇的,只是受了吴语侬的挑拨,才糊涂犯下错事。 “那你信不信,我和他说些什么,就能让他迁怒于你呢?” 吴语侬看着江笙这模样,心里的嫉妒越发狂肆,但她不得不承认,即便这样,她也不敢真的向她动手,就因为霍宴执疼她。 江笙知道,越有在意的东西,就越是瞻前顾后。 谁都没有她这不顾一切的胆量。 “我和霍宴执的事情,你管不着。后会有期,姐姐。” 吴语侬被她这几句话,呛的无力回击。她冷笑了声,想到霍宴执母亲的态度,心里总算好受了些。长得妖有什么用,霍家儿媳妇,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第29章 这场生日宴, 一直持续到半夜时分,江笙随着霍宴执一齐回到家的时候,钟表的指针正好停在十二点。 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霍宴执掐了下眉心, 缓解了些被酒气冲击的不适感。 他正欲往三楼卧房去, 却在这时被江笙拉住了手腕。 女孩的手小巧纤细,这样虚扶在他的手腕上时, 仿佛套上了纯白的玉石手串。 “我的礼物还没给您。” 霍宴执这才想起来, 晚宴前,江笙似乎说过, 礼物在家里。 “好, 期待了一晚,让我看看,笙笙的礼物是什么?”男人眼里的宠溺和纵容很容易读出来。 江笙看着他,那樱红的唇瓣动了动, 却未说出一句话来。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做着自我建设,手从他的腕子上拿下来,紧紧的攥了下。再松开时,便能感觉到掌心沁出的微汗。 霍宴执也不急, 他径自到冰吧里拿了瓶水,拧开后仰头喝了一口, 喉结处上下一动,让江笙对他的欲望变得更强烈。 她慢慢往他的身边走过去, 绕过中岛台, 停在了霍宴执的身侧。 自从到了他的身边, 自己所得到的, 便是他用了心的照顾, 所有人都说她是幸运的, 幸运的让他不同对待,他曾经把一切美好送给了十八岁的自己,就这样日复一日,也让江笙陷进了对他的执念里。 眼前的江笙表情太过严肃,让霍宴执有些意外,他将水放下,微凉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不烫,但因他自己也喝了酒的缘故,此刻分不清那酒气是来自于她,还是自己。 “喝酒了吗?” 江笙点头,“喝了一杯,是果酒。” “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去休息?”霍宴执担心她今晚又喝了酒,怕她酒劲儿一会儿上来,又耍起来不好哄。 “不行,就要今晚,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 霍宴执笑了笑,“哦?那笙笙拿出来吧,我看看是什么礼物,这么稀奇。” 江笙往前凑了一步,她挺翘的胸脯,就停在他的胸口处。 霍宴执眼睫半垂,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礼物就是我,霍宴执,你不想拆吗?” 男人眯了眯眼睛,“什么?” “霍宴执,我,喜欢你。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这话,似乎也没有太出乎意料,毕竟不久之前,他就对她的心思有了窥见。 男人抬起手,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发心,“笙笙怕是喝醉了,不认得我是谁了?我是你小叔叔,别瞎说。” 江笙的心沉了下,即便早就知道他会拿身份这个借口来对付自己,但真的听到,还是感到了一瞬间的心寒。 她摇头,“我没有喝醉,只一杯果酒而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拿身份来压我,我想要的拒绝理由,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霍宴执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他是知道这个孩子的韧性的,这一句话,不足以打消她这满脑子奇怪的想法。 “既然没喝醉,就不要在这里说醉话。” 他语调中不见慌乱。 “我没醉,说的又怎么会是醉话。还是你怕了,不敢和我谈情说爱,怕自己控制不了?” 她收起了乖巧,从只小兔子,变成了小狐狸,仗着美貌和他的宠爱,为所欲为起来。 “想和我谈情说爱?”霍宴执往前靠了一步,将距离彻底拉近,挤走了两人之间那被他刻意保持的半步。 江笙来不及细思他忽然的态度转变是为何,他就将手扶在了她的腰上,那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都能传递到她的皮肤上,灼热感瞬间包围全身。 “谈情说爱,我会掐着你的腰。”霍宴执手上用力,将她带着撞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腰本来就细,此刻又紧紧的收拢在裙子里,他又掐的狠,似乎想凭借这样的动作,让她害怕,知难而退。 “谈情说爱,我会和你做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这样说着,那只手渐渐上移,停在了她的敏感处。 “谈情说爱,我可就不是长辈,而是个普通的男人,若你再想无理取闹,也要看看我对你的爱有多少。” “同样的,到时候,我若不想哄你,不愿管你,可就不会给你留下后悔的退路了。” 他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是现实的问题,也是江笙迟迟犹豫的原因之一。他们的关系,仅仅靠着那故人的恩惠维系,但凡被打破,再想像今日之前那般,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本以为霍宴执说到这里,会顾念一些她的感受作罢,谁知这人像是铁了心要把她的心思磋磨掉。接下里的话更是直白。 “谈情说爱,我还会借着酒意上头,不管你是否愿意,强硬的要了你。”说着,他俯身下来,直直往她的唇瓣这里横冲直撞过来。 江笙那慌乱的心下意识选择了保护机制,她别开头,躲过了他的攻击。 霍宴执的气息就在脸侧,他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仿佛捶在了江笙的心坎上。 她怎么不要我 第29节 这场面,就是霍宴执想看到的,她怕了,她躲了,那就有话可说了,他下钩子的能力,可是经过商场上的血雨腥风练出来的,只要他想,就不怕眼前的人不咬钩。男人勾唇一笑。 “笙笙,不要妄图打破现在的相处模式,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儿,你接受不了。所以,安心做你的小公主就好,我照样可以给你无尽的宠爱。” 说着,他顿了下,“但是我的女人,却不见得能过的这般自在。” 江笙眼眶里含着泪,潋滟脉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然后笑了下,猝不及防的按住他的肩膀,将嘴唇凑了上去,贴在了霍宴执的唇上。 他的唇边带着酒香,江笙笨拙的啃噬着,然后还伸出舌头,强硬的去挤进他的唇齿间。 女孩儿的吻几乎没有技术可言,只靠着一股蛮劲儿,但就是这样的亲吻方式,对霍宴执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折磨。 他的呼吸渐渐紊乱,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本心里的欲望作祟,他居然想去回应这个要命的吻。 借着最后一丝理智,霍宴执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将人拉开。 “江笙,别闹了。” “我没有闹,你就是想吓吓我,让我知难而退。”她尝过了他的滋味,越发不能控制,她勾住霍宴执的脖子,又急急的贴了上去。 但这次因为提前有了防备,霍宴执没有让她得逞。 江笙若是这样一击就倒的性格,也不会好好的走到今天了。 朦胧夜色里,少女身着黑色礼服,漂亮的锁骨处仿佛盛着散落的月光,将她的皮肤映射的都白亮透明。她明明就这样随意的站在那里,却仿佛让人体验了些旖旎不可言说的风情。 她笑了笑,这一笑,让霍宴执的思绪短暂的抽离。 就这分神的片刻,江笙踮起脚尖,再次揽上霍宴执的肩膀,“你错了霍宴执。而且,你也没有说不喜欢我,不是吗?” 她说话的时候,就贴着他的唇,言罢,便顺势又靠了过去。 空气里,暗香混着酒的醇香,丝丝缕缕扰乱了两人的气息,她此刻霸道的占胜了他的理智。 怀里的江笙软软的,甜甜的,让霍宴执那残存的理智忽然瓦解开来。 他压着江笙的头,转被动为主动,开始了强势的攻城略地。 霍宴执灵巧的深入到她的唇齿间,勾着她的小舌,来回搅动,吮吸着她口中略带果甜的津液。 暗夜中,两人亲吻的声音富有独特的韵律,让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感受到了血脉喷张的欲、望。 江笙的初吻,按照她的意愿,献给了自己此刻最爱的男人。 随着一声娇柔的呜咽,江笙再也站不稳了,她挂在霍宴执的身上,任由他揽腰扶着,却仍旧贪恋他的亲密。 她的小手也开始不再老实,从他的西服后摆出伸进去,将他塞在裤子里的衬衣一点点拽出来,然后逮着机会,小老鼠似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那小手拂过的地方,男人紧绷的皮肤起了一层颤栗。 嘴上越发加重了力道,他极力截取着她的氧气,让她的呼吸完全依赖于他的给予。 江笙就是一张白纸,这张白纸如今被他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就再不像毫无经验的样子。她开始跟着他的节奏,去尝试着反扑。 那灵巧的丁香顶着他,退回到了他的领域中,从开始的胡搅蛮缠,到现在的步步紧逼,同时,也被她搅乱了霍宴执那一成不变的心思。 男人的某些感官已然不受控制,他将江笙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下拉了出来。沉声喘着粗气。 不过短暂的停顿,“怕了吗?” 江笙无畏一笑:“不怕。” 霍宴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几步走到沙发前,一起倒了进去。蓬松的裙摆落地,他眉眼中染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思。这一刻,他想到了上次江笙醉酒时,咬在他脖颈处的伤痕,明明已经痊愈,但仿佛存着烙印般,又灼灼的烫了起来。 眼前的小女人,已然不是他印象里的孩子,或许早就不是了。 江笙被他此刻的眼神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去拉他,但霍宴执却身体微微后仰,躲开了。 他和江笙的视线在黑暗中相撞,隐忍并压抑,倏尔,他起身快步走到中岛台上,拿过那开了封的半瓶水,紧紧捏着,悉数倒在了自己的脸上。 冰凉的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连带着她的心,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明天早上起来,就回学校吧。”霍宴执声音冷然,仿佛在极力否定刚刚他们发生的一切事情。 “霍宴执。”江笙坐起来,阻止了他离开的步调。 霍宴执没有回头,但却未在往台阶上踏一步。 “我是认真的,既然我跨出了这一步,就没想过退缩。”江笙从沙发里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仰头望向男人的背影,“霍宴执,你是不喜欢我,还是害怕喜欢我呢?” 一声略带嘲讽的笑从他的唇齿间泄露,“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想当我霍宴执的大把女人,喜欢何其珍贵。” “可是你刚刚已经回应我了。” 霍宴执回转身子,笑看向江笙,“笙笙,我是个男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在框好的堡垒中好好待着,不要试图招惹我。” 江笙踩着步子,上了几节台阶,站到了他的面前,眉头微蹙,“我原以为,你是个敢作敢为的男人,却不曾想到,也会瞻前顾后。纸老虎,呵。” 江笙先他一步,往二楼卧室走去。 霍宴执留在原地,看着她摇曳的身姿,莫名起了一股邪火。他反而转身回到客厅,从茶几上拿了盒烟,倒出一根来叼在嘴里。 还未等他点燃,楼上踢踢腾腾的跑下来一个身影,江笙去而复返,短短时间,她把身上的黑色礼服换了下来,一身白色真丝的睡衣,腰间缠着一根松松的绑带。脚上连鞋子都没穿,雪白的小脚丫踩在暗红的地毯上,像是纯洁白净的两朵花儿。 行动间,胸前起伏,霍宴执眯了眼睛,暗含野兽般的危险因素。 她跑下来,到霍宴执面前,未语先笑,伸手拿下他的烟后,俯身在他唇边亲了下,一触即离,和刚刚的那种情感不同,这像是小孩子之间表示亲密的一种形式。 “刚刚忘记和你说晚安了。霍宴执,晚安。” 她说罢,又将烟放回霍宴执的唇间,男人也容着她这样,眼半垂着,哼笑一声。继而长臂一伸,手指勾过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 “纸老虎还敢玩火,也不怕把自己点了。”江笙眸子里闪着得逞的喜悦,和他那慵懒并威胁的眼神一碰,笑颜扩大几分。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霍宴执手指摩挲在打火机金属外壳上,那里嵌着颗蓝色的宝石,他拢着手将烟点上。 “知道就离我远点,小心引火上身。” 江笙那小下巴骄傲的抬了下,“您看我怕吗?” 她未再给霍宴执任何反驳的机会,又快步走上了台阶。柔软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像是蹁跹的蝴蝶,晃的霍宴执心烦意乱。 这丫头,可真够劲儿。 第30章 别看江笙刚刚一副情场浪子的刁钻模样, 可等她自己回了屋里,才敢摸着胸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这算是往前迈了一大步了吧? 想到刚刚霍宴执亲吻时那凌冽的下颌线,优越的唇线, 还有腰上的劲肉, 江笙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她这次算是不管不顾喝出去了才出此下策,要不然, 凭霍宴执那刁钻的手段, 她只靠小女生那种扭扭捏捏的表白,恐怕话都说不全就被丢回了房间。 但是那人的态度, 属实让人摸不清, 反正不算答应她,距离目标距离还远的很。这点她有自知之明。 但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他肯定不会再拿她当小孩子看了,毕竟亲都亲过了, 虽然是自己强吻的,可他不能不认账。 这么想着,江笙拿手捂住了自己越发烫的脸颊,勇敢是真的勇敢了一回, 但明天过后该怎么见人啊。 虽然临睡前,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了许多, 可当她把自己清理干净后陷进柔软的床里时,没用多久, 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 江笙要回学校上课, 所以定了闹钟, 起来洗漱过后, 换了衣服下楼。 不可避免的, 这个时间肯定会和霍宴执碰到一起。他此刻正在饭桌前,如往常一般,优雅的吃着早餐,那稳如泰山的面容上,在见到江笙时也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江笙气不过,小声的哼了下,坐在了他的对面。 “笙笙回来了?” 家里的阿姨见她在家,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后来才想起来,昨晚他们从宴会回来的晚,自己正好错过了碰面的机会。这才又连忙给她准备了碗筷。 “霍宴执,一会儿有空吗,送我回学校可以吗?”江笙垂着眸子,正用小勺搅拌着一小碗热粥。 霍宴执撩起眼皮来看她,那眼神里深邃难测,良久,他道:“以后不许叫我的名字。” 江笙淡然的“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你喜欢哥哥吗?宴执哥哥好不好听。” 男人手中的筷子被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撞击声让呆立在一旁的保姆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情况?这二位之间的气氛连她这局外人都觉出些微妙来。 “你先去忙吧。”霍宴执这话是对保姆说的。 对方听罢,如蒙大赦,连忙离开了。 “酒还没醒?”霍宴执面色发紧,不好相与的样子。 江笙摇头,很认真的回答他:“昨天你亲我的事情,我都记得,根本没喝多,所以您也不用拿我喝酒这事当借口。你要是不信,那我今晚就喝多一次给您看看,您也好确认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被她气笑了,“我亲你的事情?” 江笙明亮的大眼睛看向他,忽闪忽闪的眨了两下,“或者说我亲您也行,反正都亲了,您不能不承认。您说喝多了酒都忘了也不行,毕竟您什么酒量,我清楚的很。” “我看你不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霍宴执声音提高几度。 “那您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喜欢我拒绝我就好了,做什么一口一个让人忘掉呢。还是说,你就明明对我有那意思,还要装着不在乎?” “江笙!” “我吃饱了,去学校了。”女孩儿放下勺子,从座位里站起来,没多做停留,离开了家。 霍宴执叹看口气,被她闹的心累。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也很好奇自己是怎么失控的。女人的亲近,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即使喝过酒,也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行为。 但面对江笙时,却失败了。 江笙被送回学校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她给宿舍的室友万希希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把课本带来教室。 万希希接电话时还没出宿舍,“你昨晚没回来啊?” “嗯,回家了。” “哦,我和苏墨还想给你打电话找你来着,行吧,你去教室等我们吧。” 江笙宿舍算上她三个人,万希希和苏墨,都是外地人,相处几个月下来,是那种不爱打听事的个性,所以江笙和她们相处倒是自在。 她去的早,进教室的时候还没多少人,过了没几分钟,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都来了,苏墨和万希希把书放到她面前,坐在了江笙占好的位置里。 这时,宋遇白和同宿舍的男生也进了教室,一扫就发现了她的身影,和朋友打了招呼,就往江笙身边去了。 少男少女最是八卦,尤其是系花系草,不少人开始起哄,“白哥,老婆奴的称号算是坐实了啊!” 她怎么不要我 第30节 宋遇白一个眼神压制,让起哄的人都闭了嘴巴。坐下后,凑到江笙身边问她:“怎么样,我厉害吧,专治他们瞎起哄。” “你不坐这里,谁还能抓住机会起哄呢?” “啧,火气这么大,昨晚过的不好?” 江笙一口气提起来,想反驳,但最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心情不好,不用管我。” 宋遇白笑起来,“我专治心情不好。” “你专治的还挺多。”江笙抱着胸,倚在椅背上,又问他:“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聊聊。” 男生沉默片刻,“晚上我约了几个高中的朋友,你也见过,也来吧。” 江笙点头,也没问具体是要去什么地方,反正她这话今天必须说清楚,一直这么拖着,对宋遇白来说太不公平。 上课前,有个眼熟的手机号码又给她发了信息,内容与之前大致差不多。 【我来京都了,要不要见一面?】 江笙将手机扣到桌子上,没有回信息。 大学的课程和高中比起来,有轻松也有复杂,但因为目标不同,所以江笙觉得她比高中的时候还要累,不仅要把专业课的知识学好,还要花时间自学其他课程,她就是需要证明,无论在哪里学习,她都有能力做好。 宋遇白坐在江笙的身边,侧目看着女生垂着头认真做笔记的模样,手中的笔被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偶尔会因为盯的太认真而被江笙抓包,他也不躲闪。 一天的满课,就这样度过了。 下课后,每个人都面露疲惫,江笙揉着发胀的眼睛,问宋遇白:“去哪?” “酒吧。” 这个地方,对江笙而言,虽然不算陌生,但也属实不是舒适地带,尤其里面过分喧嚣的环境和刺激耳膜的音乐,让人变得浮躁起来。 “江笙同学,真的是你啊。” 和她打招呼的这人有些面熟,江笙一时想不起名字,宋遇白在她耳边介绍:“无人机。” 江笙这才想起来,可不就是当初用无人机给她送篮球赛入场券的那个男生吗。 “我叫韩阔。这哥们儿叫高维新,我们都是崇德的。” 江笙听他们用嚷的介绍完自己后,笑着点了下头。 等韩阔落座,用手肘碰了下宋遇白,然后在他耳边问:“老大什么情况啊,这是追到手了?我们要叫嫂子了。” 宋遇白眼神一冷,“别乱来,要不然搞砸了。” 韩阔小表情一动,就知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备胎。 人到齐了,宋遇白要的酒和果盘就全上了桌,他还特意给江笙要了饮料。 这种环境太闹了,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江笙来之前都打定了主意,不可能再耽搁下去。 她扯了下宋遇白的衣服,“你跟我出来一下。” 宋遇白感受到她的动作,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谁知道他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江笙手指了下安全通道的标牌,示意他去那边,自己就率先起身了。 宋遇白知道逃不过了,也起身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俩这边刚走,正巧被林怀远看到,要是之前,他还觉得有可能看错,但昨晚在霍宴执的生日宴上刚见了江笙,这女孩儿现在太惹眼了,不可能会认错。 “诶,卧槽,那不是......这位小姑奶奶怎么来这儿了?” “老板,您熟人啊?要不要打折?”经理抓住机会拍马屁。 林怀远大眼一瞪:“不许,该怎么收怎么收。” 好巧不巧的,江笙来了自己的酒吧,他想了下,还是给霍宴执去了电话。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好交代,还不如提前报备。 霍宴执看见林怀远电话时,正在家里书房里坐着发呆,明明手上捧着本书,却半天没翻一页。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垂眸看了一眼,懒懒的接了起来。 “什么事。” “宴哥,你家小丫头找男朋友了啊?”林怀远挑了个自以为非常切题的开场白。 但是万万没想到,昨晚刚刚被江笙表白的男人也会心虚,下意识想到的是自己的事情被这家伙窥见了。 “什么意思?”霍宴执拿手机的手紧了紧。 林怀远自然意识不到他的情绪变化,解释道:“没啥,就是我看见小丫头跟着几个男生来我场子玩儿了。” “你说她去哪了?”霍宴执觉得林怀远叙述的这件事情很陌生。 “啊?你问她去哪了啊,我刚看着,好像和其中一个帅小伙钻安全通道了,那里面......” 那里面可是亲嘴的好去处。 林怀远话没说完,手机里就传出来嘟嘟的忙音。 他报告完了,想着还是赶紧出去候着吧,那位爷估计没多久就该来了。 第31章 这安全通道里, 果真如林怀远说的那样,是男女情到浓时的好去处,酒吧总共两层, 这上下的台阶上, 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声音又杂又响。 江笙垂着头, 叹了口气。 “下去吧, 这里......太乱了。” 宋遇白跟着她,躲开人, 下了楼, 直接到了酒吧的后街,路边一排昏黄的灯,有种隐于闹市的静寂。 宋遇白倚在墙边,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想和我说别在你身上耗时间了是吗?” 他咔嚓一声,点燃打火机,随即便有红色的星火在他眼皮下忽明忽暗。 “我和霍宴执表白了,我喜欢他。”江笙觉得有些冷, 将手揣进口袋里,看着他的眼睛, 很认真的把这件事告诉他。 宋遇白对此似乎没什么惊讶,略停了片刻, 才问:“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 宋遇白扯着唇角笑了声, “怪不得你今天心情不好, 原来是被拒绝了。没事儿, 我都习惯了, 没什么是酒消不了的愁, 一会儿上去你喝你的,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回宿舍。” 江笙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是这种反应。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是失败了吗,他拒绝你也正常,没事,我等你在他身上把这股子劲头耗没了再说我俩的事。” “宋遇白。”江笙道:“没有咱俩的事,以后也不会有的。” 男生烟燃尽,也没抽两口,他等着那红色的星火越来越暗淡,才撵灭在垃圾桶里。 然后一改往日温润模样,慢慢往江笙这边逼近。等两人之间近的只剩一步时,他哑着嗓子道:“别说的这么绝对,我暂时不会打扰你,放心。就算你真的和霍宴执在一起了,也没关系,第三者我不会去做。这段时间,你先忙你的。” 江笙被他罩在阴影里,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那旺盛的一团火,明明隐忍的可怕,却还要在她面前说着这样洒脱的假话。 喜欢一个人什么心情,她再清楚不过。有些话,不过是说的容易,真正做起来,恐怕那其中的难过也只有自己知道。 “宋遇白,对不起。” 男生眉头一蹙,闭了下眼睛,转而和她并排倚在墙上,“你也没做错什么,说什么对不起。老子喜欢你,你早就明确拒绝过了,不是我自己不认投吗。” “真搞不懂,你喜欢那老男人什么,除了脸帅点儿,其他的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江笙抬起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你说什么呢?” 宋遇白忍着笑,“你想哪去了,以为我说他啥不行?” “我们也没差多大,七岁而已。” “我说的不是年龄,而是因为年龄和身份差异所带来的后续问题,你想没想过,外面要是知道你和他在一起,要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宋遇白是个通透的人,他对这些问题看得明明白白,也真的是对江笙真心以待,才会说出这些话。 江笙在喜欢霍宴执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些,当时一股脑的跌进去了,可是在表白前,她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的。 “我就是跟自己打个赌。赌赢了,我就赢了。要是输了......”也没办法。 宋遇白点头,“行,你尽管往那南墙上去撞吧。撞伤了也没关系,我能把你治好。” “你会治的挺多啊。” 宋遇白觉得这话耳熟,想了下,早上不是才让她这么念过,闻言也笑了起来。 “其实不多。” 只不过是因为你而已,才愿意费心思。 安静的街上,忽然响起一阵打闹的嘈杂,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江笙和宋遇白一时摸不清状况。 “先躲起来。”宋遇白拉着江笙,进了酒吧后门,躲在了背光的角落里。他身子高,把江笙护在了胸前。 很快,就有打斗的声音响起。 在酒吧这样的地方,有些人喝多了就会闹事,见怪不怪。 她也没有多想,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才将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死小子,妈的,你还想跑?” 这声音,是江筑。 宋遇白也感受到她的紧张,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江笙摇了摇头,示意他安静。 “姓江的,你们全家都是杀人凶手,现在还敢来威胁我,别以为我怕你!”这个音色,听起来年纪不大。 但说的话,却让人心中一凛。杀人凶手是什么意思? 接着,两声极响亮的扇耳光声音,就又听江筑说:“长着嘴,不要乱说话,不然这嘴也没什么用了。给我打!” 一阵拳头落在人身上的闷声杂乱,让江笙的心情越发紧张,要怎么把这个人弄到手? 找霍宴执吗?但自己来酒吧的事情,不想被他知道。 忽然间,她想到了手机里那条信息,或许,这个人可以帮忙。 过了许久,江筑才叫了停,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江笙从透明的玻璃门往外看了眼,地上躺着个一身黑的人,完全没了动静。 她怎么不要我 第31节 她咬着唇,掏出手机来发了条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复。 宋遇白想出去救人,被江笙拦住:“我们没能力救他,现在出去,很有可能是害了他。打他的人我认识。” 凭她对江筑的了解,此刻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正等着看谁敢多管闲事,给这个男孩找同伙呢。 宋遇白点头,听了江笙的话。“这事不简单,你也别乱插手。” “放心。走,回去吧。” 两个人回了酒吧,韩阔和高维新已经喝了不少,两个人正玩骰子,见宋遇白可算回来了抱怨:“我说老大,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把我俩扔这多久了。” 宋遇白拿去瓶酒,自己仰头灌了下去,“见谅,兄弟。” 韩阔就喜欢他这洒脱劲儿,一笑也就不计较了。 江笙一脑子官司,心里是怎么都不舒服,自己俯身拿了瓶啤酒,试着喝了一口。 葡萄酒酸涩,果酒香甜,可这啤酒,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不难喝,她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宋遇白是说让她借酒消愁来着,但也没让她这么个喝法儿,尤其像江笙这没怎么喝过酒的,一会儿真该醉了。 他抬手去拿她手里的酒瓶,却被江笙躲开了。 她虚虚的指着他:“不许管我,不是你说的吗,没什么是酒解不了的愁。” 宋遇白无奈。 她觉得自己这酒量差不多能练出来了,毕竟不是完全没有喝过的小白了,于是喝的更畅快起来。 酒瓶小,一会儿就见底了。 她又伸手去拿第二瓶,宋遇白想拦,韩阔拉住他:“老大,来不及了,已经多了,别拦了,不正好一会儿带走吗?” 宋遇白冷冷的看他一眼,“这话别让我再听见。” 说罢,正要去抢江笙手里的酒,却觉眼前一暗,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宋遇白抬头,正巧和霍宴执的视线碰在一起。他身后跟着几个人,都不是很熟。 霍宴执二话不说,先他一步去抢了江笙的酒瓶。再一看,酒瓶里的酒又几乎见底了。 江笙被打扰,小脸上带着些不耐烦,“谁啊这么烦人。宋遇白,打他。” 霍宴执将酒瓶放在桌上,手正要去捞江笙,却半路被宋遇白拦住。 “江笙让我打你。” 霍宴执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这么听她的话?” 宋遇白无害的笑着,“对啊,江笙说什么,在我这里就是什么。” “是吗,这朋友做的倒是合格。”男人声线优越,即便背景音嘈杂,还是能被人准确的捕捉到话中的意思。 宋遇白脸色一黑,随即手被霍宴执推开。 霍宴执垂着眸子,看着身体软在沙发里的人,莫名一阵火气着了上来。 林怀远咬着后槽牙,“宴哥,我可及时就和你汇报了,没成想这姑娘酒量差成这样,刚回来就喝了一瓶。” 一瓶,差不多了。 霍宴执俯身,和江笙迷离的眸子对上:“真不消停。” 江笙觉得自己的思绪正不受控制的抽离,脸上表情有些难以控制,她呵呵笑着,小手捏上了霍宴执的脸,使劲掐了下,“宋遇白,我好像看见霍宴执了。” 霍宴执将她的手拿下来,捏在手心里,“倒是还认人。” “我当然认得啊,我得让霍宴执知道,我喝多了什么样儿。”她声音糯糯的,叫他名字的时候,说话的时候,音色婉约。 男人勾唇一笑,“现在喝多了吗?” “没有。”江笙干脆的回答,又要起身去够那桌上的酒。却被霍宴执拦腰截住。 江笙发了酒疯,这回比上次来的更早,回忆起上次那胡作非为的样子,霍宴执觉得赶紧把她带回去才是正事。 他想去拉江笙,但女孩手臂一通乱打,霍宴执哼笑一声,弯身把人扛在了肩膀上。 江笙挂在他的身上,血液涌向脑子,一阵晕眩,“霍宴执,你放我下来。” 男人哪会理她,正欲离开,宋遇白挡在了面前:“你要带她去哪里。” 霍宴执清冷的眸子在他面上掠过,忽而淡漠一笑:“带她回家。不用担心。” 继而,又对林怀远吩咐:“宋公子的这桌记我账上。” “不用。”宋遇白拒绝。 霍宴执笑了笑,“笙笙太顽劣了,应当的。” 他俩这气氛,看的林怀远心里一惊。 操,这......宴哥这是...... 这男人太有压迫感了,即便人消失了,但那股天生自带的上位者气魄,还在人心里挥散不去。 宋遇白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他面前,太嫩了。比他少活的那七年,可真致命。 第32章 chapte□□ 霍宴执把江笙扛着出了酒吧, 拉开车门,扔进了后车座里。 林怀远一溜儿小跑儿着跟出来,看了眼后座上迷迷糊糊的人, 再打量着霍宴执, 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要太过明显。 “有话就说。” 林怀远呵呵笑着,斟酌了下, 还是张了嘴:“宴哥, 我瞧着,您对这丫头, 是不是......” 霍宴执哼笑两声, “看出什么来了?” “也没别的,就是觉得您对这姑娘比之前亲密了。”林怀远说着,也觑着霍宴执的表情,见他脸色渐冷, 自己在脸上轻轻抽了下:“瞧我,这满脑子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宴执将车钥匙扔他怀里,“开车。” 说完,他自己弯身坐进了后车座里, 把江笙扶起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看什么?快点。” 林怀远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 哎着上了车,车子慢慢启动起来, 他紧张的连后视镜都不敢看。 江笙这次喝的酒, 是酒吧的啤酒, 比普通的后劲儿大, 容易上头, 所以这酒疯耍的就早些。 大概是又觉得热了, 她这手又开始不老实的去扯衣服,好在今天穿的多,外面还有外套在。 霍宴执拉住她的手,箍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笙笙,听话些。” 江笙糊里糊涂的,但还是听出来是霍宴执的声音,心里的委屈借着酒劲儿就开始往外倒,“霍宴执,你个王八蛋,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 “我都和你表白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点点回应吗?大坏蛋,老男人。”她小嘴巴巴的,说的是痛快了。 眼看霍宴执脸色黑下来。 前面开车的林怀远脚下油门都踩得没个准头了。 霍宴执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江笙喋喋不休的小嘴,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闭嘴。” 林怀远觉得自己这处境有些危险了,他该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外人吧。 “宴哥,什么情况啊?” “没听见?” “听见了......” “听见了还问什么,找呲哒呢?” “江笙说的是真的啊?她和您表白了?您还没答应她?”林怀远是个人精,和蒋臣之那二货不同,思维敏锐,尤其擅长这男女方面的事,这么两句话,就把关键的地方全概括了。 霍宴执没说话,垂眸看了眼窝在他怀里的人,勾着唇笑了下,这下倒让你如意了,闹得人尽皆知了。 “宴哥,要我说啊,这人您就干脆收了吧,自己养大的,知道什么脾性,我看您打早儿就宠她,现如今长大了,又长得够劲儿,便宜了别人您不心疼吗?还不如就放自己身边继续疼着得了。” “她也得有这本事,我也才能收。”霍宴执淡淡出声。 林怀远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那股子韧劲儿,能不能挺过来。” 霍宴执的女人不好做,这是外界公认的事情,以前不是没人上赶着来,但他这人性子冷,要捧热了那颗心,少说几年光阴,还没哪个女人有这个耐性。 可江笙不同,沾了时间的光,眼看,就已经在霍宴执身边待了两年了。他也是个男人,要说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是真拿她当孩子看,但自从她醉酒那晚,这颗心也就不纯粹了。 从酒吧到别墅用了半个小时,后面江笙倒是老实了不少,闭着眼睛好好的休息着,没再让人看了笑话。 车停好,霍宴执自己先出来,再弯腰把她抱了出来,看了眼站在一边等指示的林怀远:“车开走吧,回头让人给我送回来。” “得嘞您,放心吧。”林怀远一脸坏笑:“宴哥,我保证,今儿这事,就烂我肚子里了,绝对不会和外人瞎巴巴。” 霍宴执哼笑一声,“不用。” 继而抱着江笙进了屋。 林怀远愣了下,不用?什么不用?不用烂肚子里?那意思是让他随便往外露吗。宴哥这脑回路,一般人可跟不上,他干脆也不想了,顺其自然的开车走了。 霍宴执回了屋,就吩咐保姆跟着一起上了二楼,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了床上后,让保姆把人给清理一下,自己就转身出了屋,回三楼洗澡了。他虽然没喝酒,但被江笙折腾的也一身酒气,闻着难受。 保姆得了命令,准备好了江笙的睡衣,慢慢给她换了下来,还打了水,给她把脸擦干净了。 “这怎么还喝成这样呢?”保姆印象里,江笙姑娘一直是乖巧懂事的。 床上的人肌肤又白又嫩,跟丝绸似的,保姆看着都不敢触碰,生怕在上面留下什么印子。 但就是这么轻的动作,还是把江笙折腾的烦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别碰我,好烦啊。” 保姆哄着,“小祖宗,你穿好衣服。” 江笙醉酒之后,劲头也大,还不听话,可着劲儿的耍,保姆哪里治的住。 这么会儿功夫,江笙就从床里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往屋外走。 她就穿着内衣,胸挺臀翘,看的保姆都怔了怔。等反应过来时,连忙追了出去,勉强给她把睡衣披在了身上。 但江笙也不知是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没醉清醒着,反正就目标很明确的往三楼上走。 这层楼是禁区,保姆不敢踏足半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江笙走了上去。 “哎呦,这可怎么办好。”保姆急的转圈儿,试着叫了两声霍先生,没得到答复,只好等在了楼梯这里。 她怎么不要我 第32节 江笙觉得身上又热又冷,像是两个极端,所以身上的衣服随着她走动,已然慢慢滑落至脚下,她到了三楼,光着小脚丫,一间房一间房的看过,嘴里还叫着霍宴执的名字。 找遍了每间屋子,也没看到霍宴执的身影,她皱着一张小脸,有些烦躁的跺了下脚,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眼看支撑不住了,胡乱找了间屋子就推门进去了,最后把自己扔进了床里,慢吞吞的爬到了床中央,胡乱的拉了被子,给自己盖在了身上。 盖了没多久,又觉得胃里燥热翻腾,只得把被子又掀了。 霍宴执在浴室里洗了个冷水澡,等他披着浴巾走出来时,一眼看到床上赤、条条的身影,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几步走到床边,偏着头,将被子遮在了江笙的身上。 他披了浴袍,看着自己床上突然出现的人,一阵无奈,他先出了房间,在楼梯上往二楼看,果然保姆还等在那里。 “霍先生,实在抱歉,我没能看住姑娘。” 霍宴执摆了摆手,“先去休息吧。这里不用管了。”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抱胸站在床前,盯着床上的睡颜,忽的,江笙睁开了眼睛,和霍宴执遥遥相望。 “霍宴执,你来找我了。”她声音里裹着蜜糖,叫他名字的时候都能听出甜来。 男人慢慢靠近床边,坐在了她的身侧,手臂撑在她的两边,压住了被子。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男人的房间是随便进的?还不穿衣服。” 江笙雪白的手臂从被子里挣扎的伸出来,然后缠在了他的手臂上,脸也跟着靠了过来,小猫儿似的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 “我刚刚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平时清醒着,您您的尊称着,这醉了之后,一口一个霍宴执,一口一个你的,着实大胆。 不过他本来那一肚子的气,被她这么软软的一顺,莫名其妙也就消散了。 “没真醉啊,跟我在这儿装着玩儿呢。”霍宴执的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几缕发丝拢到一边,“我倒是小瞧你了。” “你这人真奇怪。”江笙眼睛里水亮亮的,“我没喝醉的时候,你非说我醉了,如今真的醉了吧,又说我装的,我头可晕了,这酒肯定不行。” 瞧瞧,这思路多清晰啊。 霍宴执轻笑了下,手捏着她的下巴,“现在是有酒量了,我以后还得提防着你些,省的让你拿醉酒给哄骗了。” 江笙趁着这时机,忽然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沉沉的,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一些,露出了黑色的肩带,浅浅的陷进她的嫩肉里,“我今天和宋遇白去酒吧,都说清楚了。” 霍宴执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下,盖住了锁骨,“哦,说事情去酒吧,怎么说的,咬着耳朵说的?” 那地方要不是嘴唇贴着耳朵吼,恐怕一句完整的话都听不清。 江笙笑了起来:“您吃醋了?不是对我没什么想法吗,说这酸话给谁听。” 他掐了下江笙的脸蛋儿,力道不大,“不是嫌弃我老男人吗,身边有个又年轻又帅的,还不留好了。” 江笙手臂圈上霍宴执的肩膀,“我说胡话呢,您别当真。我真的和他说清楚了,我只喜欢您,别人都看不上。您也不老,我看着就正好。” 霍宴执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眼里情绪故意隐藏着,不易让人看出他的想法。 “真想做我女人?” 江笙点头,“从您把我从那泥潭里拉出来时,我就想好了,这辈子,我都想在您身边。” 霍宴执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然后顺着到了她的唇瓣上,手指摩挲着,看着她从浅红变成嫣红。 “行,那就来我身边试试。”霍宴执说着,按着她压了下去。 “我先教你接吻。” 这次的亲吻显然比上次要美好许多,他刻意压着节奏,缓慢的推进,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此刻才到了点兵将阶段。而她就是那刚刚被征集的新兵,两眼一抹黑,仅凭借着些孤勇,就闯入了将军的营帐。 “张开点嘴,乖。”霍宴执亲她的时候,还能分神说话。 江笙微微开启了一丝缝隙,霍宴执并没有着急去侵入,而是顺着那丝缝隙,慢慢磨着,吮吸着她的下唇。蜻蜓点水似的,啄一下,就松开,然后再啄一下,那么来来往往的几个回合,就让江笙觉出些心痒来。 她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舒适。 男人觉察出江笙的放松后,忽而清淡的笑了笑,“再张开些,放我进去。” 这话含糊不清,说的时候也没让他停下,江笙却听懂了,也照做了。 当他灵巧的滑进自己的口中时,江笙才明白那些朦胧感性的形容竟然都是真的。她像是离水的鱼,虽然呼吸困难,但因为初次看到陌生的新奇环境,而充满了快乐。 上次她在霍宴执那里是学了点儿玩意儿的,这次又记了起来,还跟上次一样,顶着他往外走。 霍宴执离开她些距离,眸子里带着点笑意,“横冲直撞的,温柔点儿。” 江笙脸都红透了,她仰起些头,贴上他的唇,放慢了速度,温柔的舔舐着他的唇线,然后慢慢往里攻陷。 她聪明,做什么都是一教就会,霍宴执把她教好了,接吻的过程就变成了漫漫无尽的享受。 女孩儿的唇瓣在他轻拢慢捻的挑拨下,颜色比之刚刚又艳丽了不少。 霍宴执的心,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大概是林怀远的话起了作用,让他想明白了些事情,他霍宴执经历过这般多的事情,如今怎么和自己在这感情上较上了劲呢。 既然知道江笙是个扰乱心神的因素,不如就顺心而为,就像此刻,想亲她,就亲了。至于他身边的位置,既然她想要,就给她。但能不能坐的稳,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江笙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但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坚持,此刻总算是值得的。他虽然只是说了让她试试,并没有给什么承诺,但好歹给她开了大门。 霍宴执一直掌控着两人之间的节奏,眼看到了不得不停下的时候,男人率先抽离开来。 江笙迷茫的睁开了眼睛,那被情浓渲染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再不是之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 “今日就教到这里了,笙笙聪明,学的不错。” 江笙将脸埋在被子里,“霍老师教的好,我明明是遇见了好师父。” 欲、望这东西,虽然不容易控制,但霍宴执的意志要比常人强一些,身为上位者,总要管得住自己的身体,才能在很多时候免于遭受重创,所以他即便很想就这么要了她,也知道不是时候。 他连着被子,把江笙裹好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江笙吓了一跳,“您做什么?” “送你回自己房间。” 江笙知道,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今日他肯给个明确答复,已然是破天荒了。要是自己得寸进尺,反而不好收场。也就乖乖的顺从了他,容他抱着送回了二楼。 路上,霍宴执还顺便把她的睡裙捡了起来,盖在了她的脸上。 临睡前,江笙拥着他的被子,第一次有了实实在在的归属感,初吻给了他,将来想给他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急在一时,毕竟时间还长。 第33章 夜里, 霍宴执斜斜靠在窗前贵妃椅里,手里捏着打火机,一圈一圈的转着, 身边的手机屏幕亮着, 听筒里是个年迈但气势凛然的声音正低声说着:“宴执,你爷爷这里今晚突发脑梗, 你要有个准备了。” 霍宴执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目视着窗外一轮弯月,距离遥不可及, “好, 我知道了。这么晚了,您注意身体。” 霍维泽听到这里,更是压低了声音:“医院这边有我看着,消息还能压一阵子, 你顾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到关键时刻让你大伯一家钻了空子,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电话挂断,霍家老爷子住院的消息让霍宴执的睡意彻底消失,如今霍氏掌权人虽然是他, 但他爷爷手里攥着的才是集团的大部分股份,一旦涉及到遗产分割, 那么霍氏企业内部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 这事,恐怕不是这么好处理的。 他正想着事情, 忽而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很轻, 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很突兀。 霍宴执笑了下, 起身到门边, 将门打开, 垂眸便看到个小小人影,半弯着身子,一副听墙角的姿势。 “笙笙。” 江笙叹了口气,站直身子,“您还没睡呢?” “这么晚了,偷溜过来做什么?” 江笙拢紧身上的睡裙,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这不是刚醒酒吗,口渴了,喝完水想着上来看看,也没成想您真没睡呢。” 霍宴执眉头一挑,“我若睡着了,你打算如何?没睡,又如何。” “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我喝多了做的梦,还是真的。”江笙这口吻,又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极度缺乏安全感。 霍宴执照顾她这许多日子,对江笙的一举一动和情绪变化,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他将门打开,自己先折身回了靠椅上,抬眼看人还站在那里没跟进来,笑着招了下手:“过来。” 屋里没开灯,但屋外走廊的壁灯亮着,江笙随着他轻懒的嗓音,抬眸看进霍宴执的眉眼里,他褪去了日间的尊贵和气度,身上那件深蓝色的真丝睡袍,在他侧躺在榻里时,露出了胸前匀称的线条,此刻倒是浑身散发着一点散漫。 但江笙就是觉得,怎么瞧怎么心跳如鼓。 她听话的慢慢走到了霍宴执的面前,刚想问他做什么,却被男人扯住手腕,用力一带,她就随着那股子力道坐到了他的腿上。 两人都穿的薄,又加上这真丝的面料贴肤,彼此间就像毫无阻碍的靠在了一起。 她被这乍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刚想动,就被霍宴执箍着,搂进了怀里。 “刚才那放肆的劲儿呢,怎么着,这是又知道害羞了。”他潜着笑意的话,在江笙耳边低哑的说着。 两人的姿势也太过暧昧,江笙不敢乱动。 她喝过酒,确实比清醒的时候胆子更大些,好像心里就是有底,做错了事也能有个归结。可现在呢,酒意过了,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起来。 “这个点儿了,您怎么还没睡呢。”她没回答那羞于启齿的问题,反而换了话题。 霍宴执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扶在她的背脊上,一点点的数着她身后的骨骼走向,慢慢便移到了她的后颈处,在那里轻拢慢捻的挑逗着她的忍耐极限。 “痒。”江笙缩了缩脖子。 霍宴执手上动作停住,单单落在原处。 “正想些事情,你就闯上来了。” 他没细说是什么,这就是不能说的事情了,江笙自知不能多问,便放松了身子,靠在他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心安。 “明日有课吗?” “有,整天的课。” “去睡吧,晚上我去接你,跟我出席个活动。”霍宴执将她从腿上扶起来。 江笙还想再问,又想着他此刻想事情不能打扰,也就乖乖的出了房间,临关门前,才又看了霍宴执一眼,男人笑的惹眼,让江笙觉得耳根一热,逃了。 第二日一早,她就没能见到霍宴执,吃了早饭,是让司机送着回的学校。 万希希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就算江笙不提前打电话,现在也知道要给她带着书来教室。 “家在本市真的好,诶,笙笙,还没听你说过呢,你家住哪?我看京都这边的房子很有特色,你家也这样吗?”万希希觉得大家都很熟悉了,还没听江笙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呢。 江笙弯着唇笑了笑,“我家也差不多,有时间请你们去家里玩儿。” 她怎么不要我 第33节 “那好,我俩等着呢。” 这边正聊得热闹,江笙余光看到教室后门那里,宋遇白和室友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视线碰到一起,男生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和室友坐在了最后排。 万希希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俩怎么了?” “嗯?谁俩?” “你和宋遇白啊,吵架了吗?搁往常啊,他早过来挨着你坐了。今天反常诶。他平时好像很疼你啊,也能吵架吗?” 江笙以前懒得解释,现在自然不能再让谣言继续下去,否则今后会给宋遇白带来不可避免的名誉损失的。 “希希,我和宋遇白是高中同学,就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不可能吧?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高中同学眼里可不拉丝。”万希希撇嘴,“别以为我没有高中同学,虽然但是吧,我确实没有宋遇白这样的高中同学。” 被她这一顿形容,江笙不自觉笑了下,“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万希希仿佛听到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儿,“谁啊,还能比宋遇白吸引人吗?” 江笙的脑海里,把霍宴执呵宋遇白放到一起想了想,“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种阶段的人,没有比较的可能。” “啊,不是同一阶段,你喜欢的人比咱们大吗?” “嗯,大一些。” “那我好想看看啊。” 江笙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的谈论霍宴执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和朋友说自己的男朋友怎么样怎么样,吐槽加抱怨,但其实这心里还是甜蜜的。 因为心情好,所以一天的专业课下来也没觉得有很累,她手机里躺着刚刚霍宴执发来的消息,郑秘书已经等在校门口了, 她只好又麻烦万希希帮她把书带回宿舍去。 等她坐进车里,还是气喘吁吁的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江小姐,霍总让我接您去挑衣服,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会,需要您作为女伴陪他出席。” 郑荣语气恭谨,再不像之前那样唤她笙笙。 江笙敏锐的觉察出不同来,看起来,作为霍宴执的女伴这件事,就已经在变相的表明她身份的转变了。 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傻的,尤其是陪在霍宴执身边这么久的郑荣,他仅仅靠着霍宴执的几句吩咐,就能聪明的联想到这些,那其他人,没理由猜不到。 江笙淡淡的“嗯”了声,没再多言。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算知道不好走,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是京都古文物协会举办的,大家拿出些手里的藏品来,拍卖的价格中会有百分之十用于捐赠,是个挂噱头的事情,以往这事儿,霍宴执是不怎么会参加的,今日不知为何,有了这般兴致。 江笙第一次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正式场合,因此在着装上就没那么随意了。 造型师还是上次那位,因为不是第一次合作,对江笙的身材和体态都有了了解,所以上妆过程比之前顺利了不少。 “您还是适合这种大气的装扮。”造型师将江笙的长发散在了身后,眉眼处也化的比较明艳,越发衬得那张小脸儿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现在几乎化完了全妆,唯独口红还没有选好,造型师建议道:“不如您先看衣服,这些礼服都是照着您的尺寸改好的,您挑好了衣服,我们再配口红。” 江笙想着霍宴执平日的习惯,他也无非就是深色的高定,自己站他身边,也不好太过张扬,那些过于繁杂的礼服就都被她跳过了。 这时,一件暗金高开叉的礼服夺了江笙的注意力,这件衣服剪裁简单,肩膀处两根细带吊着,整体铺满了同色的碎钻,但是她有有些犹豫,这件是不是太惹眼了? 造型师知道江笙的想法,“您先穿上试试,我听说今晚您是要出席拍卖会的,这种场合,作为霍总的女伴,不能太低调。” “那就这件吧。” 江笙在试衣间里,先将内衣换成胸贴,再把礼服穿好,抬眸看向试衣镜里的自己,居然有些陌生。 她拉开帘子走出来时,却正巧看到霍宴执等在了外面。 “您来了。”江笙才一天没有见到他,心里头就有种难言的思念。如今见了他,那空荡荡的心才又被再次填满。 男人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再如往日一般莫不在意,反而因为这层关系的转变变得更加肆意,须臾,他点了点头,“不错,和你们老板说,往后她的着装,都包给你们了。” 造型师连连表态,要知道,霍总一掷千金,未来伺候好了这位,还不是金山银山的赚。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自己这手艺,即便化妆再好,也得是人家姑娘底子好,如今这衣服往身上一穿,行动间雪白长腿若隐若现,腰身掐的盈盈一握,再往上,衣服包裹下,胸型饱满,即便没有内衣的衬托,都这么圆润漂亮。 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不由呼吸一滞。 衣服挑好了,口红的颜色就选定了,等一切妥当了,霍宴执才道:“先下去吧。” 瞬间,屋里就只剩下他和江笙。 小姑娘撩着水润的眸子,在镜子里和霍宴执的视线勾缠到了一起,长开后的江笙,身上的韵味比之前更浓郁了些,以前还小,长得虽然妖,但被她有意的收敛着,倒是没人太在意。如今,彻底收起了那些小心翼翼,这漂亮就肆意的绽放了。 霍宴执背着的手里,拿出个盒子来。 他走过来,放到江笙的面前,然后弯下身子,在她柔白的肩膀处,轻轻落下一吻。 她的身上,多的是没被开采过的美妙,霍宴执一触即离,说道:“打开看看。” 盒子里,躺着一套首饰,粉色宝石镶嵌的项链,耳坠和戒指,将奢侈摆在了明面上。 “会不会太贵重?” 霍宴执亲自执了项链,绕在了江笙细白的脖颈上,粉色和她的肌肤相得益彰。 “不算什么。” 若论起阔绰来,京都这群人里,也能分出个一二来,在霍宴执这里,确实不算什么,江笙意识到这一点,也就随遇而安了。 她捏起耳坠,偏头戴在了耳垂上,再抬眼,发现霍宴执还在看着她,“您这么瞧我做什么?” 男人勾唇笑了笑,“笙笙,今晚过后,大概就不会这么安宁了。” 江笙默了默,她一早就想过了,这场拍卖会,大概是霍宴执特意想带她露面才会答应前往的。她也想过,自己当初被带回霍家时,是隔着辈分的,霍宴执对外也一直以长辈自居。 但如今,被她打破了这固守成规的安宁日子,无论明天会爆出什么样的新闻,也都是她该去承担的后果。 “我知道,您放心,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霍宴执像之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发心,“原来一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 江笙垂下头,声音小小的说:“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霍宴执拨了下她的脑袋,“矜持些。” “和您在一起,要是一直矜持着,恐怕也就没有我的今天了。” 眼瞧着她把自己打扮妥当,霍宴执看了下时间,“走吧。快开始了。” 江笙跟在他身后,临出门前,霍宴执接过披肩亲自盖在了她的身上,“外面冷。” 这一句熟悉的叮嘱,让江笙恍然间觉得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日,霍宴执在崇德的教学楼下,亲自将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也是这般语重心长的叮嘱她“外面冷”。 江笙挽上他的臂弯,随着他一齐往外走,继而娇柔一笑:“多冷都不怕,这不是在您身边了吗。” 她惯是嘴甜。 第34章 这场拍卖会, 是京都下半年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拍卖,所以各界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霍宴执的车到达现场时,门口已经被媒体占据了最佳拍摄点位。快门按下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江笙透过车窗, 看见了外面这空前的盛况, 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霍宴执手依然扶在了车门上, 若是江笙有了退意的话, 计划也就要随之改变。 选择权在江笙自己的手里。 毫不犹豫,她的手牵了下霍宴执的手, “没有后悔。” 霍宴执笑了笑, 自己推开门,先行下车。郑荣从前面下来后绕到江笙这边,替她把车门打开。 媒体都注意到这辆车的到来了,也认出是霍家的车牌号, 都架起了设备准备拍摄霍家这位年轻的掌权人。 但随着江笙的出现,现场有一瞬间的静止状态,这是...... “面生的很啊,你们见过吗?这位跟着霍宴执来的女人什么背景?”记者之间也相互熟悉, 本想着探听些消息,但奈何问了一圈, 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啧,有点眼熟, 但又没什么印象, 不像是亲霍派系的那几家千金。” “看年纪, 不算大啊。而且, 霍宴执身边都几年没有正式领过女伴出席活动了, 我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记者常年抓取新闻, 对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度。 霍宴执回望向她,两人视线一碰,江笙脸上便扬起了得体的笑容,她踩着优雅的步调,慢慢走到霍宴执身边,将手放在他摊开的掌心里,被他牢牢的握紧。稳稳迈上了通往拍卖大厅的台阶。 两人合体后,媒体也不管现如今能不能获取女方身份了,反正先拍就对了。 江笙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要是媒体想查,用不了两分钟,就能把这人的背景查个透彻。所以还未等江笙步入正式拍卖厅,这边“霍宴执协江氏千金出席慈善拍卖”“江氏落魄千金傍上霍家掌权人”“霍宴执放金丝雀出笼”等消息便占据了头版头条。 每一条消息的劲爆程度可谓刷新了经济板块的有史以来记录。 外面的腥风血雨即便再狂肆,此刻的江笙是全然不知的,她被霍宴执带着,正在拍卖会前的等候厅里,和凑过来的每一位商界名流打招呼。 霍宴执虽然年轻,但在京都的影响力却不小,因而一些老前辈对他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能力也很看重,早就有收入麾下的打算,但今天突然见到他身边多了个女人,一时都凑过来打趣。 “霍贤侄。”说话的男人大概五十岁的年纪,头发稀疏。 霍宴执停住脚步,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淡淡的回了句:“沈总。” “哎呦,做什么这么生份。前几天还见了你父亲,还讨论你的婚事来着。保不齐哪天,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江笙听着,这也太不要脸了,到底是有多迫切才能把这话舞到正主面前来啊。 她拿着手包挡住半张小脸儿,笑了笑。 霍宴执视线宠溺的落在江笙面上,将她的小动作收于眼底,“沈总莫不是瞧不见?” “什么?瞧不见什么?” 霍宴执揽着江笙的腰身,两人靠近了些距离,“瞧不见就好好瞧瞧。” 沈总被噎了下,霍宴执身边带着的女人,他又不瞎,怎么会真的看不见,沈总张着嘴不知该作何评价,脸色也很不好看。传闻霍宴执不贪恋女色,怎么如今瞧着,传言不实啊。 “我还有事,回见。” 多少人看着这位沈总当出头羊,现在知道霍宴执的态度了,自然没人上来自找没趣。 “我才知道,不光女人打你的注意,连男人都一个个对你眼放绿光。”江笙笑盈盈的在霍宴执身边调侃。 她怎么不要我 第34节 霍宴执的手在她腰上收紧,“小白眼狼,如今倒是有本事来取笑我了。” “我哪敢。”江笙心情好,那种被他当众认可的感觉就像是一剂定心丸,让江笙原本还有些虚浮的心意总算有了着落。 “宴哥!”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蒋臣之。 霍宴执揽着江笙回身,和相伴而来的几位熟人视线相撞。 蒋臣之和林怀远都是常见的,还有吴语侬和肖楠。 除了林怀远提前知道了内情,剩下三人对江笙的出现都有些诧异。这其中,吴语侬还带着满满的恨意和嫉妒。 “哎呦,我都没认出来,这美人儿是我们笙笙啊?”蒋臣之打量了下江笙的脸和妆容,“卧槽,绝了,这才多久没见啊,就快认不出来了。今晚看上什么随便要,蒋叔叔送你当礼物。” 霍宴执哼笑一声,“蒋叔叔买单?” “对,我买单。” 蒋臣之一脸的傻样,看的林怀远心惊胆战,他去拉扯蒋臣之,寻思提醒一下这个傻逼。 “你老扒拉我干什么啊老林。” 林怀远一口气憋着,差点想往这傻子脸上吐唾沫。 霍宴执将揽在江笙腰上的手抽出来,转而更为明显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对蒋臣之道:“既然你这般大方,那就连同我那份一齐付了吧。” 霍宴执的手,就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了吴语侬的眼睛里,她千防万防,挡住了那么多他身边的桃花,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妖精钻了空子。 “宴哥。”吴语侬语气有些急:“今天这样的场合,您带她出来,不合适,您想想,多少人看着呢,要是被伯母知道了,对你不利。” 霍宴执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不合适?那又如何。” 这般护着的态度,这般张扬的宠着,不就是吴语侬日思夜想的事情吗。可是自己筹谋了那么久的男人,现在正在搂着别的女人,吴语侬一口牙差点咬碎。 眼下这情景,就算蒋臣之再傻,也该看出些门道来了。他后知后觉暗自骂了自己一声。 脸上笑的谄媚,弯着腰凑到江笙面前,“我刚刚说胡话了,小嫂子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笙才多大年纪,自然脸皮薄,被蒋臣之这么一叫,瞬间染上了粉淡淡的痕迹。 霍宴执将他舔过来的脸推到一边,眯着眸子斥他:“把人逗急了,你给我哄吗?” “哎呦宴哥,我这榆木脑袋,哪会那个。” “边去吧。” 这期间,拍卖厅那边可以进场了,霍宴执一行人,往拍卖厅走去。 蒋臣之和林怀远落后几步,“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之前你小嫂子来我酒吧玩儿,被宴哥给抓回去了。我看了个满眼。” “我小嫂子,不是你小嫂子啊?宴哥怎么回事,被美色迷晕了吧,这人也敢要?要我说,就该明哲保身,等她长大了早早送出去。”蒋臣之虽然平时糊涂,但在这件事情上看的还算明白,无疑说的也是最好的结果。想起之前种种,其实早就有预兆了。 林怀远撇了嘴:“你说的容易,也不看看,两人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那么久,这姑娘还那么妖儿,宴哥就算是石头心也该化了。” “美色误国。”蒋臣之最后总结。 “算了吧,不是你我该管的事情。啧,倒是这吴语侬,别闯祸才好。要是在犯到宴哥头上,这次就惨了。”林怀远既然有担忧,就打算今晚好好看着她。 蒋臣之前面有宋雯雯的那锅事,现在对女人的信任度简直为零,“要看你看着吧,人也不是我带来的,还是远远儿的离开好,省的惹祸上身。” 拍卖厅这边,一入室内,便能看到一个个摆放在安全玻璃柜中的藏品,拍卖也是按照摆放的顺序一件件起拍。这价格自然是越往后越高。 前面的藏品不具什么争议,几乎都是被一些中层企业家拍走了,既不会显得白来一趟,又能为公益事业做些贡献。 真正具有收藏意义的藏品都在后面了,这其中,最具价值的是一件满绿翡翠挂帘,被有序的盘在托盘里,吸引着所有女士的目光。为了更好的给大家展示,玻璃柜被打开,这盘珠帘托在了司仪的手中。 珠帘是半帘,每颗翡翠珠子有手指肚那么大,水头很好,而且这还是清朝的物件儿。 霍宴执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所以江笙的观赏位置一直是最好的,她认出这件藏品的时候,四下看了看,发现它的主人就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正看着这边。 拍卖师正卖力的介绍这件拍品,将它存在的年代和起拍价格公布的时候,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光是起拍价就已经到了2000万。 “喜欢吗?”霍宴执微微偏头,询问江笙。 江笙摇头,“我不喜欢这花里胡哨的东西。” 翡翠珠帘,挂起来又不实用,在家摆着吧,她也欣赏不来,不过这种场合,霍宴执必须得拍下些什么才算完成任务。 “不过您要是拍下来的话,我也喜欢。”江笙善解人意的很。 霍宴执笑了笑,果真参与进竞拍中去了。 霍宴执和江笙垂头低语的那幅样子,瞧在吴语侬的眼里,就像是咽了一口苍蝇那么难受,她的指甲扣进了随身拿着的小皮包里,那块儿皮面都被她扣的出了痕迹。 她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 因着大家被这高价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没人注意吴语侬,她那丧失的理智和内心的阴暗一直催促着她做些什么,心脏里好像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让人面目全非。 这么想着,她开始悄悄往江笙的身后靠过去,虽然她急于求成,但好歹还有点脑子,没有直接挨着江笙,而是和她隔了几个人,然后自己假装绊倒的样子,把前面的人给使劲儿推了出去。 这么近的距离,牵一发而动全身,前面几人都穿着高跟鞋,这一下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挨着一个的被推了出去,人群中一阵躁动。 霍宴执因为举牌的原因,并没有揽住江笙的身体,后面推过来的这一下力道很大,让在最前面的江笙直直撞向了小心翼翼托着翡翠珠帘的司仪小姐。 一阵哗啦的声响,礼仪小姐和江笙齐齐倒向了地面,那翡翠珠链也不可避免的坠落在地面上。 这下麻烦了,蒋臣之和林怀远对视一眼,再看吴语侬,前面被推的四分五散,偏偏她站的位置正好是出事地点,还安然无恙。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眼前这意外的一幕,霍宴执眉头蹙起,眼神危险的将周围情景收进眼底。而当他的视线落到吴语侬身上时,对方明显的闪躲了起来。 “宴哥。”吴语侬张了张嘴,想说和自己没关系。 不过须臾,霍宴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弯身搭在了江笙的身后,搂着她站了起来。他这边行动了,另外的人都去把自己的女伴拉了回来。 “有没有受伤?”霍宴执明显压着怒意。 江笙手腕擦破点皮,也没什么大碍,于是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 这珠帘大概是有事了。 霍宴执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转而和拍卖师商量:“和卖家商量一下吧,这件商品我五倍价格收了。” 江笙拉了下霍宴执的手臂,“先别急,这事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赔,也得让正主来认。”她说着,回转身子,和吴语侬直面而对。 “这事情发生的蹊跷,大家都好好的站着,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拥挤?”江笙的话条理清晰,渐渐让大家因为意外而产生的逃避感降了下来。 “说的对,我是被后面推得。” “我也是。” 现在就摔倒了三位女士,每个都是被后面推得,这嫌疑自然而然就给到了目前唯一站在那里的吴语侬身上。 江笙往前走了两步,越发平静的眸子里是对事情的了然,但她不想冤枉任何人,也不想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任何人,所以最终发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吴语侬本来就慌,现在又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想好的托辞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和我没关系,真的,宴哥,不是我。” “是不是你都没关系,因为这事怎么也得报警处理,现场监控应该能给你个公道。” 吴语侬听到这里,自知已然没有了退路,她哀怨的目光投到霍宴执身上,“宴哥,救我!” 霍宴执给蒋臣之递了个眼神过去,对方知道他的意思,亲自出来替吴语侬打圆场。 “哎,这事儿哪有那么严重,要我看,刚刚霍总对这珠帘也很是喜欢,既然他愿意出钱买下,不如就问问卖家,愿不愿意这样出售不就好了。”蒋臣之看了眼江笙,“咱们这是做公益的,惊动外界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这话,江笙算是听明白了,分明就是点她呢,吴家算是亲霍派系,霍宴执在外面自然要顾全吴家的脸面,她轻哼了声,对着某个方位走过去。 “您还要躲着看热闹到什么时候啊,赵爷爷。” 众人随着江笙的身影,终是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年过古稀的老人,老人自阴影里走出来,呵呵的笑了笑,“你这个丫头,就会闯祸。” 人群里有人先认出了这老人的身份,“这不是文学泰斗赵九思赵老吗?原来这珠帘的主人就是赵老啊。” “今儿这珠帘啊,我也不卖了,就当我送给江家小孙女一个物件儿玩吧。至于公益捐款,我再拿一副古代真迹吧。” 赵老这样做,算是给足了江笙面子,她感激的道了谢,“赵爷爷,谢谢您。” 拍卖会继续进行下去,这场闹剧算是落下帷幕,蒋臣之把吴语侬带着率先离开了。 霍宴执亲自到赵九思面前,“赵老,久仰大名。”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点儿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敢打我们江笙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十点有个加更~~预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哦~~ 第35章 茶室内, 赵九思端坐于上位,江笙陪着站在他的身后,而霍宴执, 坐于右手边第一个椅子里, 正低头抿着茶。 刚刚赵九思那话是一点情面都没有顾,霍宴执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她知道赵九思的脾气, 越老越顽固, 更是除了自己喜欢的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文人固有的那种执拗。 但她不想让赵爷爷和霍宴执为了自己起冲突, 毕竟她的亲近之人不多了。 江笙扯了下赵九思的衣服,小声的唤他:“赵爷爷。” 赵九思抛了个眼神给她,那分明让她不要多言。 叮一声,霍宴执将茶杯置于杯托之上, 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打乱了一室的安静,男人笑了笑,对江笙遥遥一笑道:“笙笙,不得无礼。” 赵九思那胡子恨不得吹起来:“你还让她不得无礼, 我看你才是真的无礼!” 江笙面色沉下来,想替霍宴执解释一二, 但霍宴执暗自冲她摇了下头。 转而笑了笑,“赵老, 今日是我的不对, 没有照看好江笙, 合该受您说教的。” 他低头了?! 江笙面上虽然不显, 但心里却已然天翻地覆, 一向眼高于顶的霍宴执, 对他恭恭敬敬的人他都不怎么上心,如今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老人这般呲哒,居然低头认错了? “您放心,江笙今日受的委屈,我必然是要替她讨回来的。”霍宴执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手上的腕表。 “别以为我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想那吴姓女子,家里必然和你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肯为了江笙一个小姑娘,得罪你们的支持者?” 赵九思是看准了薄弱的地方扎,一副势必要把霍宴执的真面目逼出来的架势。 她怎么不要我 第35节 “您等着看结果就好。时间不早了,江笙还在长身体,我先带她回去了。” 赵九思这下是彻底没什么能说的话了,毕竟他也知道那是头狮子,自己再这么落他面子,估计不好收场。 “行,你先出去,我和江笙说两句话。” 霍宴执淡笑着点了下头,先转身出了茶室。 屋内就剩下江笙和赵九思了,小姑娘憋了一晚上的话,不吐不快。 “赵爷爷,您为了我惹他做什么,这人脾气不好。” 赵九思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我和你认识,他看得出来咱们关系不错,我这般对他,他也没急,可见对你是有耐心的。” “这就是当初把你带走的那人?果真是人中龙凤,今天我看着你俩这关系....他莫不是是当初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江笙笑了下,图谋不轨这个词,和霍宴执怎么也搭不上边吧。 “不是,是我对他图谋不轨。他拗不过我。” “傻丫头,对男人得留个心眼儿,别当谁都是好的。”赵九思语重心长,“我看你这面相,倒是心安的样子。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有事和赵爷爷联系。” “您放心吧。” 江笙出了茶室,一眼就瞧见霍宴执等在门前,黑色的车子停在他面前,但男人却没有上的打算,他身着一件黑色的薄衬衣,站在风里,自有一种渺看天地的气魄。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慢慢走到霍宴执身后,“您别生老人家的气,他年纪大了,看事情难免偏激。” 霍宴执平静的面向江笙,替她把身上的黑色西装整理了一下,声线清淡:“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小气的人?” 江笙光是听他这口气,就知道没真生气,自然也就随着他松快了不少:“自然不是。霍老师最是大度不过。” “这么尊师重道。” “我尊敬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 一阵风吹来,江笙瑟缩了下,霍宴执揽着她,弯身坐进了车子里。 “今年肯定是个寒冬,秋天就这么冷了。” “怕冷?怕冷的话,今年冬天带你去南方过冬。” “真的吗?”江笙听见这些,眼睛都亮了起来,她长这么大,很少出门,也不是说有什么特殊原因,就是自己一个人,去哪里都没意思。 不过有霍宴执陪着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自然是真的。” “那您不会很忙吗,搁下这么多事情,陪我出去,会不会耽误事儿?” 霍宴执眼睛灼灼看着江笙,但却让人觉得,他仿佛又没有真的全然投注在她的身上似的。 “到那时,差不多都解决了。” 他说话没头没尾的,也不说什么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反正不外乎工作上的事情,江笙没有多问。 车子顺着街边慢慢开着,江笙一眼便看到天桥底下一个烤红薯的摊子还没打烊,“霍宴执,我想吃烤红薯。” 这声召唤,那么清晰,连在前排开车的郑秘书都惊了一下。他大气不敢出,正想着看看霍总作何反应。 却没想到,被直呼大名的那位丝毫没有在意,只是顺着江笙的手指看向窗外,眉峰轻挑,“郑荣,靠边停下。” 郑秘书“哎”了一声,找了个车位,缓缓停了车子。 霍宴执领着江笙下了车,往红薯摊那边走了过去。 郑荣擦了下脑门那不存在的汗,心里的震惊比这五年来跟在霍宴执身边看到的任何事情都大。昨天还上下辈分划分明显的二人,今日这般亲密无间了。 别人的想法,丝毫不会影响江笙的小馋虫,烤红薯的摊位上坐着位老人家,见了这两人,惊为天人。 “奶奶,给我一个烤红薯。”江笙说着,发现自己没带包下来,她冲霍宴执挤了挤眼睛,又弩了下嘴。 她这模样讨得人心生喜爱,霍宴执心领神会,拿出手机来付账都心甘情愿。 江笙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撕下来的第一口,还是举到了霍宴执的面前,“您先尝尝。” 霍宴执就着她的动作,低头尝了尝。 ”甜吗?”江笙很期待他的答案。 霍宴执看着她这小模样,若有所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而淡淡的摇了摇头。 “啊?不甜吗?”江笙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颜色金黄的烤红薯,又凑近了闻了下味道,不应该啊。 “确定不甜吗?” “确定不甜,怎么办?”霍宴执扯着唇角,浅浅的笑意浮着。 江笙咬着嘴唇,半天才回:“您不是不好甜口吗,而且晚上也没吃东西,不如拿这个垫垫?” 霍宴执哼笑了声,联想到之前去夜市街的时候,这丫头也是这般先让他尝,还以为是孝顺,原来是拿他当小白鼠,给她试验甜不甜来了。 霍宴执手托上她的小爪子,略微往上抬了下,江笙不防备,这烤红薯正好沾上了她的唇,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甜蜜蜜的味道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她低头又咬了一口,”甜的很,您该不会是冻得味觉都失灵了吧。” 江笙作势就要把自己身上披的衣服还给他,但当她看到霍宴执那明察秋毫的眼神时,才觉察出自己这小伎俩被识破了。 霍宴执勾了下她的鼻尖。 “喜欢吃甜的?” 江笙“嗯”了声,“生活里苦的太多了,吃食上我觉得越甜越好,最好甜掉牙齿。” 霍宴执眉心一动,眼神晦暗不明,忽然生出些心疼来。他长臂一伸,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于这秋日夜晚的街头,两人如此近的距离,竟让人觉出了不同寻常的火花来。 江笙怕把他衣服弄脏,也不敢碰他,“您怎么了?” “笙笙,你相信我吗?” 江笙笑了笑,“当然,这辈子,我没有更相信的人了。” “我刚刚才骗过你。”霍宴执声音沉静的仿佛这坠落到地上的月光。 江笙偏头笑了下,“我知道您是逗我的,不过这都不重要,红薯甜不甜是小事啊,您在大事上从来没有骗过我。” 霍宴执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深了些,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很浓重的情绪被他压抑着,但很快,又全然被他隐藏起来。 男人顺势松开她,转而抬手顺了顺她漆黑的长发,“乖,回家吧。” 江笙点头,和他一起回了车里。 路上,霍宴执一直闭着眼睛,江笙觉得他大概累了,也不好打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也觉得心里满足。 其实霍宴执的长相,是公认的出众,但在江笙的心里,只对他那双凌冽的眼睛情有独钟,多少次不知疲惫的深陷,也是在他那深潭似的眼神里沉沦。即便此刻他轻轻闭合着,也独有它自带的气场。 江笙隔空描摹着那眼睛的轮廓,没想到霍宴执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她顿住,勾唇一笑,将她悬在半空的手抓进手心里,慢慢摩挲着。 回到别墅,临下车前,霍宴执吩咐郑荣:“明天让吴铎来家里见我。” 郑荣应了。 吴铎这名字虽然耳生,但他这个吴姓却不陌生,江笙跟着霍宴执身后,好几次欲言又止。 男人敏锐的觉察出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也没点破。 他今日没急着回三楼,反而停在负一楼时下了电梯,然后踱着步子进了酒窖。他在整墙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倒入醒酒器里慢慢醒着,等了段时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江笙想凑近闻闻,但被霍宴执一眼看过去,歇了心思。 “□□。”她小声抱怨。 霍宴执耳力敏锐,自然是听到了。 “怎么吐槽我的话这么敢说,别的事情倒是支支吾吾不敢问了呢。”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吴铎和吴语侬什么关系啊?”反正被识破了,霍宴执既然拆穿她,就是允许她问的意思了。 “吴铎是吴语侬的父亲,也是和霍家一起创业的第一批元老级家庭。”霍宴执手捏着酒杯,仰头喝了一口,转而坐到了沙发里,双腿交叠,继而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江笙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 对于这个消息,市面上早就有了很详细的解释,霍氏企业虽然姓霍,但内里却不是霍家独自打拼下来的基业,吴、蒋、林、肖四大姓都参与过霍氏的早期创业,但最后是霍宴执的爷爷更具谋略,带着其余四家走向了富足,所以股份大头被霍家占去了,其余四家手里也有霍氏的股份,只是不参与经营,各自又发展了自家的事业,也算各得其所。 “既然这么重要,您真的要为了今晚的事情发难吴家吗?”江笙很是担心,今晚这事儿虽然吴语侬挑衅在先,但也不至于叫家长这么严重吧。 “您教训一下吴语侬就好了,让她以后不要胡作非为。” 霍宴执眉头轻蹙后,又缓缓松开。 “我同赵老有约在先,这件事情,必然要对他有个交代。吴语侬的放肆,很显然是当爹的没教育好。” “可是......” 刚吐出来两个字,霍宴执忽然倾身贴了过来,这乍然接近的距离,一下让江笙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可是什么?”霍宴执反问她,但那沉哑的嗓音就像带着魔力,穿过耳膜击在了江笙的心窝儿里。 “说话就说话啊,您离我太近了......我忘了” 男人笑了声,这姑娘,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你说她胆子大吧,此刻就这样一点亲密的距离,就又娇又羞。可你说她胆子小吧,偏偏哪次都能给他出乎意料的一击。 浑身上下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离了酒,就都被封印了。 “刚刚不是想喝酒吗?”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 江笙身体又往沙发里靠了靠,“我就是闻闻而已。”江笙觉得自己的耳朵根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霍宴执,起开点儿。”江笙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处,轻轻推了下。 霍宴执顺势离开她一些,长臂拿过桌子上的酒杯,慢慢的一圈圈摇晃着,白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渐渐散发出它原本的醇香。 霍宴执贴到江笙的耳边,带着笑意蛊惑她:“这可是纯正的法国葡萄酒,百年的珍品。” 百年的葡萄酒她还真没品尝过,这么一说,心里的小虫子就跃跃欲试起来。 “那我就喝一口。”江笙双手抱着霍宴执拿杯的手腕,拉着往自己面前送了过来,然后就着他的杯子,仰头倒了一大口。 酸涩又带着辣气的味道呛的她眼里都憋了泪出来,糟糕了,喝的口太大了,咽不下去了。 霍宴执神色莫辨,半晌,无奈一笑,淡声道:“真拿你没办法。也该教教你如何品酒。” 他说着,贴上了江笙的唇瓣,女孩嘴巴鼓着个小包,又忽然被他亲上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老师开始用性感的嗓音教她:“乖,慢慢将酒渡给我。” 江笙不好意思,却没想到霍宴执的手忽然掐住了江笙的脸颊,略微用力一挤,她的唇瓣便分开了个小小的缝隙,霍宴执顺势将她口中的酒吸走了一部分。 她怎么不要我 第36节 江笙觉察出两人之间这前所未有的亲密时,觉得那酒气忽然就甘甜起来。 还余下一小口时,霍宴执的手慢慢托起她的下巴,江笙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把酒咽了下去。 两人之间,充斥着百年葡萄酒的芳香。 江笙咂吧咂吧味道,“好像也不怎么样。” 霍宴执眉梢一挑,又压着她吻了下来,那修长的手指捧起江笙的脸颊,这个吻显得有些急躁和渴求。他的手指带着簌簌的电流,穿过她的身体,渐渐勾起了那最原始的渴望。 他横冲进江笙的口腔中,似乎想把她唇齿间残留的葡萄酒味道尽数扫荡干净,又似乎想把自己口中的醇香让她感知。 似乎是吻的急切了些,他听到了她的轻哼,霍宴执的手慢慢松开了些,放慢了速度。 她的裙带不知何时滑落了半边肩膀,那金色的带着悬在雪白匀称的手臂上,连带着那衣服都向下滑了滑。 霍宴执稍微离开些距离,眼里猩红一片,垂眸,被眼前的景色刺激了大脑。 “还觉得这酒不怎么样吗?” 江笙脸色潮红,微微喘息着,闻言张了张那鲜红的唇瓣,须臾,妩媚的点头,“还是觉得不怎么样,霍老师,不如再教我品品吧。” 男人眸子微微一眯,那略带薄茧的手指撵在了她的耳垂上,轻轻地,却给江笙带来一阵颤栗。 别人只注视过江笙的美艳,她就像盛开的牡丹,长相明艳却又带着灵动,故而觉得漂亮。 但没人知道,真正让人不舍和情动的,是江笙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儿,就像一只伪装在美丽外表下的妖精,总在这样夜半时分,带着美而不自知的钩子,放到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霍宴执再次俯身吻下去,却并未落在那嫣红的嘴唇上,他轻轻贴在那锁骨处,留下了浅浅淡淡的痕迹。 慢慢上移,但凡他滑过的地方,都烙印着专属霍宴执的标志。 江笙的手没了力气,慢慢滑落下来,却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腿,那只在生物课本里学过的知识如今被亲眼证实,江笙推着他稍稍躲开了些。 声音更是小的听不清楚,“这个样子...会不会....坏掉啊?” 霍宴执仰在沙发里,闻言将她揽进怀里,淡笑道:“不会,放心吧。” 江笙脸更红了,“我有什么好放心的。不和您说了,我去睡觉了。” 霍宴执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去,弯身拿过桌上剩下的半杯酒,尽数喝了下去。 第36章 江笙回了屋子, 才敢拿出手机来,果然屏幕上已经罗列了几百条信息,未接电话也不下数十条。 江笙闭了闭眼睛,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才敢将手机解锁。 微信里,她的朋友不多, 但此刻不知都是哪里获取的她个人信息, 好友申请已经有99+了,江笙没有理会, 她在列表里找出熟悉的几个人, 一一回了报平安的信息。 其中,有舍友万希希发来的一张照片。下面还配着惊讶的表情。 【天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吗?你俩在一起简直了江笙!】 江笙纷乱复杂的心情在万希希这单纯的赞美下,得到了些舒缓。 聊天记录翻到最下面, 躺着宋遇白很早之前的一条消息。 【别乱翻手机,早早关机睡觉。】 即便宋遇白看到了这些消息,还会在第一时间给她最真实的建议,如果不是因着那层关系, 他做朋友真的很好。 但江笙也知道,一个男生肯在一个女生的身上花费这样的时间和精力, 多半不是单纯的友情可以概括的,只是有些友达以上的关系没有表达。 虽然宋遇白说的对, 她该关机睡觉, 但江笙还是选择了直接面对这些毫无友好可言的头条消息。 #家破人亡漂亮孤女一跃龙门# #霍氏大佬不敌美□□惑# #霍氏接班人传出桃色绯闻, 和养女关系引人遐想# 每一条都在用尽了力气, 去吸引人们的眼球, 博取外界的关注,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江笙,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可笑至极。 网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耳,大家都在费劲心机的去扒她的过往,将她父母车祸身亡的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将她比作心机深沉的妖魔鬼怪。 父母的去世被有心人比作她一跃龙门的跳板,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处在这屏幕的背后,说着这样丧失良知的言论呢? 明明只是简单的喜爱,却被污蔑成这副样子。 江笙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然在极尽崩溃的边缘,她的手渐渐开始颤抖起来,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渐渐泛白。她可以忍受的极限已然被触及到,死者为大,千不该万不该,这些言论要涉及到她的父母。 忽然,手机屏幕被一个突然而至的视频电话打乱,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短时间内消失在了江笙的眼前。 江笙看着沈蓝的头像,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连忙接了起来,女生甜美的长相出现在屏幕里。 沈蓝:“笙笙,宝贝,哇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快让我看看你,刚刚只看了照片和视频,我都没瞧清楚。” 江笙将手机屏幕往远处拉开了些距离,“能看清吗?” 沈蓝:“能,果真是有货真价实啊,我还以为是p图的呢,几年不见,以前你那才是两颗小橘子,现在是怎么长成的柚子呢。” 江笙意识到她说的不是衣服,原来是说的她的胸。抬起手捂住了,把手机拿回自己面前:“你就不能正经些吗?” 沈蓝:“笙笙,你现在可是名人啦,有谁年纪轻轻就能挤上各大媒体的头条板块啊。虽然褒贬不一吧,但你都别放在心上就行了。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有别的事情被分散了注意力的。” 江笙知道,沈蓝这么晚还特意打视频过来,其实就是为了看看她的情况而已,现如今知道自己状态还好,她也就能放心了。 “嗯,我知道,你别担心蓝蓝,这些我都提前有了预感的,没什么。” 沈蓝:“你家那位这么有来头,想办法把这些消息压下来不就好了吗?” 江笙却觉得没必要,“压下一条还会有无数条顶上来,还会被指责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蓝:“说的也是。诶,对了,你俩都到一起上头条的地步了,其他方面怎么样啊?比如,他技巧如何?” 江笙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但沈蓝和她认识也不是一两年了,看她这表情,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蓝:“看来技术不错啊,说说你就开始遐想脸红的。哦,对了,还是那句话,验验货啊,别硬件儿不行。” 江笙小声反驳:“行。” 沈蓝:“你说啥?你试用了?行?” 江笙:“什么啊,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行了,你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沈蓝:“到底谁在胡乱想啊你给我说清楚!” 两个人好久不见,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反正就是沈蓝想要变着法子的逗江笙开心而已。 这一晚,甜甜蜜蜜又心心酸酸,临睡前,江笙睁着眼睛躺在床里,突然觉得自己对前路一无所知。 但她也扪心自问要不要后退,可是当这个想法一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自我否定了。 这时,她的房门被轻轻敲了下,霍宴执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笙笙,睡了吗?” 江笙坐起身下床,拉开门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手中拿着个医药箱。 “手上的伤还没处理。” 江笙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腕,就是擦破点皮,也没什么大事。 霍宴执拉过她的手腕,带着到了小客厅里,让她坐在沙发里,而自己则半蹲在江笙面前,打开医药箱,拿了碘伏和棉签替她处理伤口。 微凉的液体触碰到皮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也不疼不痒的。 江笙看着和自己视线齐平的男人,心里有些感慨,谁会想到呢,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霍宴执,今天为了她,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霍宴执。” 男人头微抬,轻轻“嗯”了一声。 “你这样好像在向我求婚啊,你看,虔诚的捧着我的手,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男人笑了笑,“这么想嫁给我?” 江笙鼓了鼓嘴巴,认真思考起来。 擦过碘伏,霍宴执拿了创可贴将伤口保护起来,然后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需要考虑这么久的话,这个问题就容后再商议。去睡觉吧。” 江笙拉住霍宴执,很认真的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不想嫁给你,真的,我想这么久只是因为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你有想过会娶我吗?或者说,你对自己的新娘有什么幻想吗?” 霍宴执扯着唇角,“我每天忙着赚钱,没有时间考虑那些。” “可是没有家人的话,赚再多的钱也没意义啊。我爸爸就说过的,他只是想给我和妈妈更好的生活,才会去努力赚钱。那您呢,想要赚钱,总得对未来生活有过规划吧。” 江笙的话,让霍宴执顿了一下,赚钱是为了什么?他没有考虑过,在他的刻板认知里,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没有为什么。 江笙知道他这个人,心太冷硬了,跟块儿石头似的。 “哼,我真得好好想想,到底喜欢您什么。” 霍宴执面容和缓下来,他俯下身,“好,你慢慢想,时间还长。现在该睡觉了,太晚了。” “霍宴执,做人要有情趣。”江笙对他这反应有些生气,话题都聊到这里了,他居然拿睡觉来打发人。 男人缓缓呼出口气来,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晚安吻,算有情趣吗?” “凑合吧。” 霍宴执一笑,将人拉起了,送回了卧室里。 “早些休息,明天家里会来客人。”霍宴执顿了下,又道:“手机里的消息,不用在意。” 江笙扬起个充满元气的笑容,“您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在乎这点东西吗?没事的。晚安。” 男人眉眼一动,点了点头。 江笙的房门关上,霍宴执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打开阳台的门,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爷爷的事情很快就瞒不住了,你大伯一家已经听到消息了,估摸着明天就要来医院里装模作样了。”霍维泽的声音带着些嘲讽。 “好,我知道了,您受累了。” “我们父子荣辱与共,打拼下来的基业不可能拱手让他们占了便宜。” 她怎么不要我 第37节 “放心,爸爸。” “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还有,你有时间,过来医院也看看他老人家吧。” 挂了电话,霍宴执仰头看了下这凉薄的月光,暗笑自己身在一个这样的环境中,竟也比这秋月还要清冷几分。生在这样充满算计和利益的家庭里,霍宴执有他的无奈。 他侧头,看了眼江笙屋子里散出来的淡黄灯光,心底忽然有个从未触及过的角落在慢慢生出些要命的柔软来。 霍宴执眉头轻蹙,身为掌权者,若是有了柔软,那行事风格就会发生改变,是最不应该有的情绪。他淡漠的视线落在远处,又将那心底忽然生出的变故生生压了回去。 这种时候,不允许他出现这些情绪,一旦从现有的位置上被拉下来,他将没有任何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 # 第二日一早,江笙刚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家里来客人的声音,郑秘书带着吴铎和吴语侬一起到了。 吴铎被请进了霍宴执的书房,而吴语侬则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眼里暗淡无光,整个人透着一股衰败感。 江笙走到她身边,“想喝点什么?” 吴语侬抬起头来,再见到江笙的那一刻又恢复了那恨意:“不要用女主人的口吻来我面前炫耀!” 江笙有些无语,“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 “我有问题?”吴语侬觉得自己听到了惊天的笑话,“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在你还小的时候掐死你!” “姐姐,你的手段也太小儿科了,谁会在那种正式场合留把柄给人抓呢?”江笙闲适的坐在沙发里,眉目间尽是一派从容。 “吴姐姐还记不记得啊,我和你说过的,只要我在霍宴执耳边说些什么,他就能被我挑唆的啊?” 吴语侬咬紧了嘴唇,良久才抑制住发抖的手,“你在报复我?” “也不算吧,机会是你自己创造的,我就是顺着你的意思,陪你演了一场戏而已。但后果我是真的没预料到。” 吴语侬后知后觉,发现昨晚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她确实撞了人,但江笙身后有两个人,都没摔倒,力道再传到她身上的时候,已经被分散了不少了,怎么还会把人撞出去那么远?? 她还和那个珠帘的主人认识! 吴语侬想通这一点,面目狰狞的站了起来,指着江笙半天,却发现自己跟她相比,简直差的太远。 “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蛇蝎心肠!” 江笙哼的一笑,“姐姐这话真奇怪,你三番五次的欺负到我头上来,还不允许我反击吗?这是谁家的道理。”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喜欢霍宴执的人那么多,你要是有本事,就去管男人,不要在别的女人身上下功夫,防备永远不是上策。若是没这样的本事,就该对自己心里有数,冒然行事,只会祸及他人。”【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江笙懒得和她废话,虽然吴语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咎由自取,但她昨天晚上确实生出了恻隐之心,想要劝劝霍宴执从轻处理就算了。 大概因为赵九思的愿意,霍宴执想要对此事有个交代,恐怕吴家必然要付出些代价了。 “你好自为之吧,以后少来惹我,我不是你看到的无害小白花,记住这点就好。”江笙说完,独留吴语侬一人在客厅里。 她颓然的跌坐回沙发里,无奈的笑了笑,这步棋确实走错了,江笙说的也没错,她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被人抓住了把柄,霍宴执和江笙的关系又刚刚在社会面公开,就算要给江笙立威,他也不能让这件事轻松过去。 她怎么这么傻呢。 霍宴执和吴铎的谈话时间不长,大概半个小时,吴铎丧着一张脸,从霍宴执的书房走了出来,仿佛经历了什么大起大落般,整个精气神都被抽掉了。 他见了吴语侬,呵斥一声:“还不跟我走?” 父女俩从霍家出去的一刹那,媒体的新报道就已经跃然爬上了热搜。 #霍宴执冲冠一怒为红颜# #红颜祸水,霍吴闹掰# 在这些消息的下面,还压着一条不起眼的新闻。 #霍启明身体抱恙,入院治疗多日# 第37章 江笙因为昨晚看过了太多的辣眼报道, 所以决定短时期内不再注意手机内容了,关了机,安安静静的过了个惬意的周末。 但霍宴执却很忙的样子。霍启明住院的消息现在都传开了, 霍宴执身为长孙, 却显得不怎么上心,期间也就去过一次医院。 江笙在这个时间, 也不敢打扰他, 到了周一,由司机送着回了学校。 她今天回来的早, 第一节 也没有课, 就直接回了宿舍,一路上,好多次都发现学生们会有意无意的看她几眼,江笙也没在意, 只是加快了回宿舍的步子。 她刚推开宿舍的门,就被万希希连忙拉着进了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 “你怎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来了?没看我给你的信息吗?” 江笙一头雾水,“我关机了, 好几天没开了。” 万希希一脸惊讶的表情:“你怎么能在闹出这么大的新闻之后关机呢?你知不知道,学校论坛里都爆了, 说你劈腿,骂你渣女呢。” 苏墨:“不仅如此, 宋遇白还喜提后援会, 现在全学校女生都把你当成公敌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现在都是在骂我的吗?”江笙收拾着下节课要用到的书, 随意的问着情况。 “对啊, 都是说你负了宋遇白一片真心, 你不知道, 这位校草是多少女生心中的白月光啊,有多情的资本,但很专情,大家羡慕你都还来不及。结果你和那位的新闻被爆出来了,大家当然理所当然认为是你劈腿了。” 江笙点了点头,“还好啊,宋遇白的名誉没受到损失就好,骂我几句也没关系。” 万希希和苏墨对望一眼,有些不懂他俩的关系了。 “你们按说是真的默契。昨天宋遇白在学校食堂拦住我和苏墨了,还问我们和你有没有联系呢,那模样不得现在这些骂声都在他的身上。他光是澄清声明就发了好几条了,但大家都不信。”万希希耸耸肩,“哎,郎有情,妾无意,好可惜啊。说实在的,我本人还是很磕你俩的cp的,毕竟学校里有你们这样长相的情侣不多。” 江笙听万希希说完,沉默了片刻,他对自己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走吧,快到时间了,去上课。”江笙收拾好东西,准备要走。 万希希和苏墨拉住她:“今天别去了吧,万一有人找你麻烦呢?” “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况且,这是学校,大家都是学生,基本的素质还是要有的。” “你真的太小瞧女生的嫉妒心了。”苏墨竖起个大拇指,“祝你好运吧。” 女生的嫉妒心?她可再熟悉不过了。连吴语侬那种成年人,并且是在社会中历练这么久的她都不怕,在学校里,又能怎样呢? 今天这节课,是必修课,不算主课,但也得有成绩。所以上课是按照大班排课的,江笙的专业和语言类专业一起上。 语言类专业,就是女生多的专业。 她们开始都很喜欢来上这节课,因为知道和宋遇白在一起上,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后来发现他身边总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干不过也就歇了心思。 但最近发生了这么件离奇的事情,这帮女生又都满血复活了。 今天摩拳擦掌的正要等江笙来了给她个教训呢。 “你们说,那女的今天敢来吗?” “我看不敢,她名声都臭了,还要出来找挨骂吗?不来更好,咱们梦梦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宋遇白了。” 李梦遥是英语系的系花,听了大家这话,还有些腼腆。 “诶,你们看,那是谁?” 随着这一声提醒,大家的视线都往门口看去,不看还好,看完结果更气了。 江笙和舍友一起来的,整个人仿佛发着光,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不自觉看过去。今日江笙穿了件高腰牛仔裤,上面是件齐腰的白色线衣,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色彩,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扮,反而越让人看得挪不开眼睛。 远远瞧着,温婉的气质和耀眼的长相配在一起,别有一番独特的味道。尤其那清清冷冷的好似盛满秋水的眸子,只消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 太妖冶了。 李梦遥扔了手里的笔,和身边的几个女生说:“走,去给宋遇白讨个公道。” 这边江笙刚刚坐进座位里,就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生围了过来,站在她的前一排,抱着胸掐着腰,一脸傲慢。 江笙将书放好,撩起眼皮来问她们几个:“有事吗?” “你脸还真大,事情闹成这样还敢出来上课。”说话的是李梦遥的跟班,叫王瑜。 其实学生时期,总有那么一种人,明明自己也喜欢一样东西喜欢的要命,但偏偏又不敢直说,只好借助别人的势力去表达自己的心意,最后还要并不是为了自己。 王瑜就是这样的人,她喜欢宋遇白,但因为长相比不过李梦遥,就总撺掇着李梦遥来声讨江笙。 江笙视线在三个女生脸上一一瞧过,就大概把这关系摸得透彻了。 无脑的c位和爱撺掇事的跟班。 “少管闲事,好好学习吧。”江笙冷冷的告诫她们。 “你!你一个劈腿的不要脸的蠢女人,居然还有脸让我们好好学......啊!!!” 李梦遥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飞过来的书包砸中了脑袋,她捂着头,眼里含着泪叫嚷:“谁啊!” 正抬头间,宋遇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视线里,笑意盈盈,“不好意思,失手了。” 李梦遥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啊,没关系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宋遇白哼笑一声,“啧,是故意的。我说不好意思失手是指,我原本想打的是你们三个,偏了点,都让你一个人挨了。” 他连说这样的话时,那眼里都是带着璀璨星光的。 李梦遥几个却一时呆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呢?宋遇白,我们在替你教训这个出轨女啊。” 宋遇白坐在桌子边,手臂一扬,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他和江笙所在的位置当成了焦点。 男生清冽的声音缓缓开启:“现在,你们可以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了。我宋遇白把话放这里,我和江笙,是从高中就认识的铁哥们,从始至终,不存在恋爱和背叛关系,老子......”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和江笙看过来的视线在空中一碰,然后笑了笑。 “老子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江笙,江笙也没喜欢过我。有不服的,尽管来找我理论,为难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还有,你,你们,包括所有发表过不正当言论的人,尽快去删除,老子别的没有,就是喜欢较真儿和花钱,再让我发现胡乱造谣的,等着我找律师告你!” “哦,还有,我不是什么善类,男女都打。所以别惹我。” 宋遇白说完,教室里异常安静。 停在江笙面前的几个女生进退不得,觉的自己简直成了小丑。 宋遇白从桌子上滑下来,坐到了江笙的身边,下巴抬了下,“诶。前面这位。” 李梦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宋遇白点头一笑,“麻烦帮我把书包捡起来,然后你就可以回去好好上课了。” 她怎么不要我 第38节 李梦遥骂了一声“混蛋”,自己跑开了。 她一走,别人也都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啧,书包还得我自己捡起来。”宋遇白起身,长臂一伸,就在桌前把书包勾了上来。 他这一顿操作,把苏墨和万希希都看的傻了眼,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 江笙转头,和坐在她身边的宋遇白相视一笑。 “合作愉快。”宋遇白伸出手,举到江笙面前。 江笙小巧白净的手和他在空中一碰,“合作愉快。” 这一瞬间,两个人仿佛回到了高中那时,一起揪出在黑板上乱写的江筝,有些感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忘记的。有些人,也不是可以在生命中彻底离开的。 “诶,我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宋遇白略微向江笙这边歪了下身子,视线却没看她,小声说道:“我看你现在也不怎么惬意,不如答应我?” 江笙垂眸,“刚刚是谁豪言壮语说我俩是哥们的。” “啊,我这人一向能伸能屈,现在起来跟大家说我后悔做哥们儿了也不是不行。” “谢谢你,宋遇白。” 宋遇白听了这声谢,唇角悄悄翘起一角,却还佯装淡定:“本来我是打算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你看,形势不允许,既然我们是哥们儿,为了印证这个事实,咱俩就得比以前更亲密才行,下课一起吃饭?” “好,为了答谢宋公子挺身相助,今天我请客。” 宋遇白这段英雄救美的视频,没出一分钟,就被频频发布了出去,学校论坛,贴吧,还有公共群里,都是他的豪言壮语。 万希希沉迷的看了不下十遍,每一次都要感慨:“这么帅的人,好可惜啊!” 江笙无奈的摇头,在大部分人都和她背道而驰时,只有真正亲近的几个朋友,逆流而上,牵住了她的手,拉了她一把,没有让她沉陷在这肮脏和泥泞里。 她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下,宋遇白说已经等在楼下了,让她也下楼。 江笙收拾了一下,披了件外衣就匆匆下了楼。 女生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宋遇白,男生一身黑色运动衣,斜斜的倚靠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明显刚刚打过篮球,上衣的拉链随意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同色t,额头上套着发带,几缕刘海垂下来,遮住了logo。 头顶一片黄色树叶,不时落下几片,他无聊的数着叶子,偶尔会转头往宿舍门口的方向看一眼。 这一次,总算见了江笙的身影,看她还在那里发呆,宋遇白站直身子,向她勾了下手指。 江笙回神,小跑着到他身边,“等很久了吗?” “也没,刚到一会儿。” 江笙点了下头,“去吃西餐?” 宋遇白将拉链往上拉了下,一直拽到了领口,“你想吃?” “没有啊,我吃什么都行。” “那就去食堂,哪个食堂人多就去哪个。”宋遇白一锤定音。 其实他平时都是少爷脾性,自己都很少会去食堂跟人挤的,口味又刁,一般的饭也不能入他的口。 但今天却忽然想去食堂,说不是为了帮江笙,都没人会相信。 “宋遇白,其实你不用管我也行,这个时候你就该站在旁边看我笑话,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你看吧,没跟我在一起,过的多惨。”江笙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些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落寞。 宋遇白眉头一蹙,拉住江笙,侧头看向她:“啧,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来着,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啊江笙。哎,我这人就是看不了别人欺负你,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为人,凭什么对老子喜欢的人指指点点。” “还有啊,江笙,你现在这样子,我可看不惯,你就得像海藻一样肆意生长蔓延,打不死!” 江笙被他这比喻说的有些恶心,伸出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你这什么破比喻。说谁绿呢你。” 宋遇白哈的笑了声,“你就爱多想,我是那意思吗?” 两人走了一路,就被人跟着看了一路,原本就人挤人的一食堂,现在简直人满为患了。 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为江笙和宋遇白留出了一点很自在的空间,他们周围的座位没人敢去坐的。 手机对着这两个人一顿猛拍,配合着上午那条视频,算是彻底为江笙正了名。力证他们确实只是朋友关系,并没有因为任何事而决裂。 连本尊都不在意的一起吃饭了,还有说有笑,其他人哪里还能有话说呢。 这也是宋遇白来这里的目的,现在达到了,他也舒服了。 江笙垂眸,小口的抿着粥,谢谢已经说太多了,这份情谊她记在了心里。 吃过饭,宋遇白又带着江笙去了篮球场,他在球场上和朋友打了会儿球,然后就一直坐在她身边,两人说着以前高中的事情,嘲笑江笙那拿不出手的数学成绩。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宋遇白把江笙送了回去,女生转身上楼前,宋遇白扯着她将人拉到了怀里,他的力气很大,紧紧的箍着,沉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唤了声:“江笙。” 宋遇白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缓缓的松开手,看了江笙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 江笙目送他的身影和黑夜融合,眼里不自觉酸了酸。 有的人,就是用来惊艳青春的,而江笙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里,有幸遇见宋遇白这样的男生,是她的福气。 她正准备回宿舍,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原本以为是霍宴执,却没想到是那个号码。 这人一直和她短信联系,还没打过电话。 江笙犹豫了下,接了起来。 “笙笙,你好。”一个醇厚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江笙轻轻的“嗯”了声。 “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不过你若不熟悉,就先不急。今天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是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江笙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是什么情况?” “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明天晚上六点,我会派人去学校接你,见面说吧。” 第38章 11月, 京都的天气变得更加干燥凛冽起来,早上下了一场秋雨,让气温直接接近了十度左右, 江笙下了课, 看离约定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发往校门口走去。 她本以为到的算早, 没想到车子已经等在了外面。 凡事都先一步打算的人, 合作起来会舒心不少,起码在对方的心里是给了足够尊重的。 江笙到车前, 想着礼貌询问一下, 没想到司机先一步下了车,“是江笙小姐吗?” 江笙点了点头,“对。” “您请上车吧,先生一早就让我来这儿等您了。” 黑色劳斯莱斯, 可见对方财力不一般。 这个见面,江笙原本很是抵触,因为在她和父母一起生活的这十多年里,并未听他们提起过自己有个舅舅。而她的姥姥姥爷早就都过世了, 更是无从考究真假。 这位神秘的来客是在她高中毕业的暑假意外找来的,很多次, 对方有见面的意图,但江笙都拒绝了。 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时候, 她不敢贸然见面, 万一是敌方派来的或者是霍宴执的对家阴谋, 那这个见面都会是致命的错误。 可真正让江笙改观的原因, 是这人在某天说出了她妈妈的身上有个胎记, 那块儿胎记长在她的肩膀靠下十公分的位置, 这种很隐私的事情,除非亲近之人,外人是不可能得知的。 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才让他帮忙参与了调查江筑的事情中来,既然有了结果,希望是有用的消息。 车子匀速行驶在路上,正赶上高峰期,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会所,他们一到,就有人等着领江笙进去。 会所内部明亮宽敞,穿着制式服装的侍应生都面带微笑,一看就是经过很好的培训才上岗的,整个空间内散发着淡淡香气,味道甜香适中,瞬间就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江笙边走,边注意到各处点着的熏香蜡烛,怪不得味道这么雅淡。 走到一间屋子门前,旁边挂着“笑忘书”的牌匾,侍应生敲了三下门,内里那个浑厚的男声说了“进”这一个字。 门推开,江笙和里面的人视线相碰。 男人的面向和她的妈妈有些相似,可是细看,又发现不同。 “你好,笙笙,快进来。”男人笑容和煦,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比妈妈要大一些的样子。 江笙第一次见妈妈这边的亲人,有些局促。 她慢慢走进来,礼貌的点了点头,“您好。” “来,过来坐,我准备了孩子们喜欢的一些小零食,还有给你的一些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容图远,年长你母亲几岁,是你大舅舅。” 江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角落里堆满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和礼盒,桌子上也摆了不小点心和饮品,看的出是真的用心了。 “谢谢您......舅舅。”这个称呼,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因而叫出来的时候,也有些生硬。 容图远反而很高兴,“你能接受和我见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过来坐,有些事情我该和你详细说说的。” 江笙随着他坐到了桌边,这么大的圆桌,仅有他们两人,显得有些空旷。 “笙笙,我和你妈妈,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情况,在大家族里也算常见,没什么可说的。但你放心,我和你妈妈感情还算不错,没有什么嫌隙,当初我们的父亲也做到了一视同仁,即便不在一起生活,但彼此逢年过节也算有些联系。但你知道,上一辈的恩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好解开的,因此见面的机会不多。” 怪不得没听说过,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江笙的母亲叫容沐予,容家的门庭不在京都,基业全在海城,当初妈妈嫁给爸爸时,带着嫁妆合并进了江家,也就算和容家的生意脱了关系。 “在海城,我有一个儿子,是你哥哥,还有舅妈,若有机会的话,他们都想见见你的。” 当初容老爷子过世时,江笙还小,具体海城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那,酒吧后街的那个男孩儿您接到了吗?”江笙了解了容图远的来历,便直接步入正题了。 容图远听到这个,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接到了。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多天,总算把嘴张开了。” “他说什么了?” 容图远沉默了片刻,“你父母的车祸不是天灾,是人为。那个孩子今年22岁,一直是在□□做安保工作,车祸那天,他值班,但因为打瞌睡没仔细盯着监控,不过后来他看到有人在删除当天的车库监控内容,那辆车被做过手脚。”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当真相出现的这一刻,江笙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这即将崩裂的心态。 “监控被删掉了?按照道理,江筑不该放过这个男孩儿的,他们在做什么打算?” 容图远道:“据我所知,你那个堂弟并不知道他父亲做下的这些龌龊事儿。始终以为这男孩儿说的是在污蔑,所以那天才会打人,估计你那叔叔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监控没了,我正在试图找寻当天停车场内周围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也许会有发现也说不定。另外,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别的人也一直在调查你父母的事情,你知道这事吗?” 江笙心里了然,“嗯,我知道是谁。” 除了霍宴执,也想不出其他人。 她怎么不要我 第39节 容图远见说的差不多了,就让人上了餐,各种菜品他都点了一些,“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江笙心里装着事情,根本就吃不下东西,随便夹了一些,就不再动筷子了。 容图远暗自摇了摇头,“孩子,你吃的苦够多了,舅舅一定会帮你恶人送进监狱的。” 吃过饭,容图远亲自把江笙送回了学校,临走前,他终是忍不住叮嘱:“你和那位霍先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自己要多留个心眼,商人重利,你和他本来就不对等,别到头来伤了自己。” 江笙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和她说过,霍宴执并不适合自己。但她现在也没撞到那个所谓的南墙。 “不,他很好。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好。您放心吧。” 容图远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他深有感触。 “我剩下几个月,都会在京都这边,有事我们随时联系。还有,你要记得,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还有家人。” 江笙提着他留下的这些礼物,和容图远道了别。对于突然出现的亲戚,她还不想过多去揣测用意,虽然她见识了很多别有用心,但这一刻,还是希望对方能以真心相待。 回到宿舍后,万希希和苏墨都被这些东西夺了眼球,限量款的包和首饰几套几套的送。 江笙让她们自己选个喜欢的,送了她们。 她本来想和霍宴执说容图远的事情,但拿出手机的时候,又歇了心思。他最近应该很忙,反正这也不会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问题,回头再说也一样。 她没打出去的电话,却被霍宴执意外拨了进来。她回头看了眼万希希和苏墨,两人叽叽喳喳的正笑闹着,好生热闹。江笙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接听。 “喂?” 霍宴执那性感的淡笑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睡了吗?” 这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通话,江笙心里有些蜜意漾了起来。 “还没睡呢,这个时间,您是刚散了局吗?” 霍宴执轻轻“嗯”了声,“没睡的话,出来吧。” 江笙眼神亮了起来,“您在附近?” 她放了电话,就转身进屋拿了外套要出门。 万希希拉住她:“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还能回来吗?” “说不准,我再给你发信息吧。” 江笙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校门,霍宴执的车停在路边,周围有些学生正驻足观看,毕竟他的车出现在这里有些违和。 她正发呆的档口,霍宴执却发现了她,推开车门弯身下车,和江笙隔着马路对望而笑。 江笙顾不上许多,跑着钻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江笙嗅了嗅,不像他喝多的样子。 “您怎么来了?” 为什么来,霍宴执也不清楚,刚刚推杯换盏的交际场合,让他觉得疲惫又倦怠,忽然就想来看看她,兴致起来了,人就顺势到了这里。 “外面冷,上车先。” 坐进车里,江笙像小猫儿一样缠了上来,霍宴执垂眸淡笑,将车里的隔挡升了起来。 他的手慢慢顺着江笙的发丝,那空荡的心才觉出被填满的充实感。 “我才来学校几天啊,您就忍不住想我了?” 霍宴执点了下她的鼻尖,“这周有事吗?” “周末吗?没有,我原本打算周五晚上回家的。” “那好,周五晚上下课来接你,不回家了,肖楠在松竹山那边开发了片温泉酒店,带你去玩玩儿。” 江笙听说又能出去散心,顿时高兴起来,可转念一想,“京都这边您脱得开身吗?不是家里有人住院了吗。” 霍宴执一顿,眼睛眯了眯,“你知道了?” “嗯,知道啦,怎么样了?严重吗?” “不严重,放心吧。很晚了,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原本不见着他还好,那思念还能压得住,可现在又见了霍宴执,却觉得在他身边怎么也不想离开了。 “我觉得您有些奇怪。”江笙仰头看他一眼,“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是吗。”霍宴执皱了眉心,语气淡然的有些不真实。 “是不是太累了?您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情不用着急,只要自己有足够的优势,那些该属于您的东西就跑不了啊。”江笙对他说过的话,都记得很深刻。 霍宴执笑了下,“要不带你回家?” “那不行,明天有早课,回去我得起很早的。” 霍宴执俯身在她唇边亲了亲,江笙这才不情不愿的和他道别。 看着她回了学校,霍宴执让郑荣开车离开。 “郑荣。” “霍总,您吩咐。” “医院那边如何了?” “老爷子坚持的很费力,私下问过大夫了,说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霍宴执听罢,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思绪越来越繁杂。江笙刚刚离开的那个背影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未曾消散。 第39章 京都这天气, 自从那场秋雨过后,就再没暖和过,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 要是能在暖洋洋的水里泡上一泡, 大概这身体里积攒了一年的寒气也能驱散不少。 本来江笙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周末的行程了,没想到周五的课程因为老师有调整, 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来, 她倒是能提前回家了。她也不知道霍宴执在做什么,但一般情况下, 她都很少在工作时间打扰他。 江笙自己叫了车, 回了别墅。 开了门,保姆意外看到江笙,有些惊讶:“姑娘今天没课吗?” 江笙换了鞋子,笑着点头:“嗯, 下午的课换时间了。” 她忽然注意到鞋柜里多出两双男士的鞋子来,“家里有人在?” 保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替她把脱下来的外衣挂在了衣架上,“是, 霍先生在家,蒋先生也在。” “这倒是奇了, 往日里难得见他这个时间在家呢。”江笙本来还打算偷偷回来,给霍宴执个惊喜, 这下到好, 自己这惊喜没落实, 到让霍宴执给惊到了。 “先生最近一周经常在家处理公事, 来来往往的尽是人。”保姆说着, 又要将茶水送到三楼, 这是见了江笙才临时停下。 江笙亲自接了过来,“给我吧,我去送,就着告诉他一声,我回来了。” 她端了茶具,往三楼的方向去,口袋里的手机正巧振了下,她有知觉,却因手里拿着东西,暂时看不了信息。 走廊里铺着地毯,江笙踩在上面本就没什么声音,她又想吓吓霍宴执,因而走的更加轻快了些。 将将靠近书房的时候,江笙歪头看了一下,他的门未关,蒋臣之倚靠在桌边,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而在他旁边的霍宴执,单手支着下颌,仅穿一件黑色衬衣,看上去是有些疲倦懒怠,江笙有些心疼,正要推门进去,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宴哥,这个时候了,您不能顾此失彼啊,要不然前面的路就白铺了!江笙那里会谅解的。”将臣之语气里尽是急切。 江笙将刚刚握到门把上的手拿下来,自己退到了门侧,本该离开的步伐,却好似定在了原处。 霍宴执未语。 “宴哥,之前的每一步都在您的计划内,吴铎手中的股份、还有对外装作被美色迷惑不关心家族事情的形象,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您不能就此停下啊。虽然利用了笙笙,但不也是为了给她更好的保护吗?” “您现在把给江笙的消息撤回来,照原计划去温泉,再把肖楠父亲手中的股份收回来,那后期老爷子过世,所有的财产纷争都影响不了您的地位。快点啊,宴哥。” 蒋臣之每一个字,都能很清晰的灌入江笙的耳朵,但连成的那几句话,却听起来很陌生。 利用?计划? 江笙的手死死扣着托盘的边沿,手指渐渐变得毫无血色可言,她深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轻轻将托盘放到地上,拿出手机来看了眼。 屏幕点亮,霍宴执刚刚发过来的信息就在眼前。 【行程有变,温泉不去了,若是晚上回来,给郑荣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屋内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江笙已然听不真切,她靠在墙边,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将她的侧颜遮住了些,眼睛半合着,盖住了那眼底的波涛汹涌。 “傻丫头,对男人要留个心眼儿,别当谁都是好的。” “商人重利,你和他本来就不对等,别到头来伤了自己。” “笙笙,他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啊,要是没有的话......” ...... 这些言语就像生长的藤蔓,现在受到了雨水的滋养,开始漫无目的肆意伸展开来,渐渐将她本就不堪一击的意志缠绕,再慢慢收紧,她那股蓬勃生长的爱情已然在此刻被搅的稀碎。 江笙抬起手来,擦了下眼角,她压下那些呼之欲出的猜忌,不是还没证实吗,也许是蒋臣之胡说也没准儿,她淡然的笑了笑,正欲将放在地上的托盘拾起来,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拉开了更大的缝隙,蒋臣之一眼看到了门边的江笙,张了张嘴,表情由震惊变得惨淡。 “笙笙......”他扯着嘴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臣之说着,和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对视一眼,继而指了指门边:“宴哥,笙笙回来了。” 霍宴执的手骤然收紧,他深如潭水的眸子望向门边,那里只能看到女孩的一些衣角。今日她穿的该是那件粉白的毛衣,记忆里江笙甜美的模样跃然眼前,但很快,那身影便渐渐和门外的江笙重合,莫名变得有些冰冷。 他起身,慢慢踱步到门边。 蒋臣之自觉将路让开。 霍宴执看到了女孩安静到有些过分的面容,眉头蹙起:“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笙想了下:“有一会儿了。” 蒋臣之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他在江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她听到,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说实在的,蒋臣之真正拿不准的,是霍宴执的态度,他不确定那位爷到底以什么样的心态在和江笙相处。 如果没有感情的话,仅是利用关系,那自己就还有活路。 怕就怕......霍宴执真的爱上这姑娘的话,今天自己这命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霍宴执沉了口气,慢慢靠近江笙,刚欲抬手,女孩儿却下意识往后躲了半步。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才又去接她手中的托盘。江笙看他坚持,渐渐松开了手。 她怎么不要我 第40节 霍宴执把托盘转身给了蒋臣之,“滚。” 蒋臣之拿着托盘连忙转身下楼,他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江笙的情绪有些不同来了,刚刚宴哥接近她的时候,那姑娘退开了,两人之间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事情啊!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 霍宴执何等聪明之人,仅在她这几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上,就知道江笙大概是把刚刚那些话尽数听了去。 “都听到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江笙轻轻“嗯”了声。 之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霍宴执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此刻的江笙,就像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竟然让霍宴执觉出些疏离和陌生。 “和我谈谈?”他放缓了语调询问,又试着抬手去拨她耳边的碎发。 江笙偏过头,躲开了。 霍宴执收回手,等着她的答复。 时间其实不过几秒,却让一向沉稳的霍宴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他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她,但却从刚刚,就没有得她一个正眼。 “好,我们谈谈吧。” 江笙绕过霍宴执,先他一步进了书房,书房里有许多位置,但江笙挑了个单人的沙发,坐了下来,莫名的,就让霍宴执觉出,她曾经用来对外的那一身刺,此刻也对准了他。 男人在她对面落座,等了片刻,斟酌着问道:“听了多少?” 江笙如实回答:“都听到了,我是在你发信息的那个时间来的。” 一向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霍宴执,面对江笙这淡然的脸,头一次感受到慌张。 “那场拍卖会,是您故意带我去的吗?”她的声音里不带任何起伏,就好像在问一件和平常的事情。 霍宴执皱眉,“是。” 江笙看向他,“那和吴语侬的冲突呢,也是在计划之内吗?” “是。”霍宴执沉声道:“吴语侬善妒又没头脑,我带你出席,她必然会有所动作。” 他一向是这样深谋远虑的,连每个人的脾性都能被拿来加以利用,他知道吴语侬会嫉妒,然后做出不受脑子控制的行为,之后霍宴执的任何动作,大家都会以为是他冲冠一怒为红颜,谁又会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原本就是吴铎手中的股份呢。 “那些......新闻呢,也是您推波助澜的结果吗?”她的手撑着沙发的边沿,一下一下的点着那柔软的皮面。 “不是,这些都是提前就能预料到的后期影响。” “所以说完全可以压下来对吗?” 霍宴执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是。” 认命般,江笙笑了下,她已经不敢去想那些肮脏不堪的言语了,但此刻竟然觉得那才是真实的。 “那今天原本要去的温泉,也是为了您的计划吗?”自虐般,江笙再明明就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还要去多嘴问一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的刀子割的更加痛快,更加彻底。 “是。” 嘭的一声,江笙心底最后一道防线,被霍宴执无情的击碎,原本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切下那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他说的每一个“是”,都和记忆里那些曾经爱上他的瞬间相抵消。最后心痛到麻木和无知,江笙反而觉得释怀了很多。 原本她就不可能会进入到霍宴执的人生,大概是因为这段契机,才让原本有些绝无可能的事情,变得有了商量的余地。 “好,我都知道了。”江笙眼里含着泪珠儿,却生生忍着,不曾让一滴落下来,她从座位里站起来,直直看向霍宴执。 他的眉目依然那般冷然,他本就该是无情的神佛,不过是她贪心,才妄图将他拉下神坛。 现如今,做了许久的梦,也该清醒了。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小叔叔。” 在听到这声称呼后,霍宴执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攥住了命门。 “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可以轻微的开骂了!马上就开始狠狠的教他什么叫爱情了。 第40章 霍宴执于江笙18岁时相遇, 彼时她不过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而他已然在社会中浸染多年,心性练就的刚硬冷淡。忽然多出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在身边, 他也是尽力去找寻合适的相处模式。 以长辈自居, 也是为了给彼此规范好相处的规矩和准则。很意外,那声“小叔叔”, 她从不曾开口叫过。 霍宴执原本以为, 江笙只是认生,还不曾对他敞开心扉而已, 但却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 她不是不愿,只是从未想过让他当叔叔而已。 她说过,“您在我心里,远比叔叔这个称谓, 要重要的多。” 江笙的心思,变得昭然若揭。他不得不承认,在知道她心意的那一刻,竟甘之如饴的接受了。 现在她肯将这个称呼宣之于口, 也就是证明,他不再重要了。这就是像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一般, 一个举动,就能感知到对方心意的变化。 霍宴执短暂的失神后, 慢慢起身, 挡在了江笙面前, 堵住了她离开的去路。 “生气了?” 江笙表情很淡, “谈不上生气与否。” 很客观的回答, 并不像是小女生在故作姿态的闹别扭。 “笙笙, 我们之间,有话可以直说。” 他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明做错了,居然说什么谈谈,哼,有什么好谈的呢,不过是像陈述事实般把前因后果告诉她而已,不用让她活的糊里糊涂。 “我没什么好说的,小叔叔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霍宴执再次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耳朵,瞬间伸出手箍住了江笙的胳膊,用力一拉,人跟着进了他的怀里,继而被他牢牢揽住了腰身。 “江笙,非要这般?” “小叔叔,您不是一直让我这么叫吗?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江笙的周身被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的视线内是男人的肩膀,他胸膛的温热起伏似乎都能透过衣料蒸腾到她的脸颊上。 两个人上一次这样距离下,明明还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如今,却更像是在不断提醒她,痴心妄想的下场就是这样现实,他连哄人的耐心都没有。 “不要闹了笙笙。”他贴在她的耳边:“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放心。” 江笙扶上他的手腕,将那箍在腰间的手用力掰了下去,退后半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谁跟你有以后?不记得我表白时你自己说过什么吗?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您就应该做长辈,因为别的,您也不配。” 江笙对他一向好脾气,说起来,两人之间更包容的反而是江笙,他的坚硬,似乎也只有在遇到江笙时,可以软下半分来。 但现在,女孩儿仿佛彻底将他列为敌人,说话的口气虽然仍旧尊敬,但透着的冷淡和疏离却让人一时间接受不了。 江笙干脆的连他都懒得看了,偏开头。 “您说吴语侬善妒,利用她无脑。那您是不是也看出来我这不吃暗亏的性子,利用我对您的感情呢?” “我是真心实意的爱您,可您是真心实意的算计我。”她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是软声软语的,就像平日里和他相谈甚欢的口气一般无二。 江笙已经走到了门边,临出门前,她停了步子:“您身边的位置,我试过了,确实不合适,算了吧。” # 回了卧室,江笙背贴着门,慢慢滑了下去,抱着腿坐在地上,虽然铺了地毯,但寒气还是抑制不住的往身体里钻。 奇怪的是,她反而很平静,平静的看待着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平静的看着自己那美好的幻想破灭,平静到厌恶这里有关霍宴执的一切。 她起身,眼前一阵黑暗过后,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清透,她目光所及之处,忽然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几乎没有,这一切华丽的居所都是霍宴执为她搭建的围墙。 江笙转而走到衣帽间,里面满满当当的衣服首饰,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可惜,和如今的境况显得格格不入。 这么想来,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在当初搬宿舍时,早就都带走了。 真正让她想要留在这幢别墅中的,从来都不是这里的一草一木,而是被霍宴执糟蹋掉的这份感情。 以前因为存着对霍宴执那炙热的心思,倒是没有从自身的角度想过未来的路,现下有了契机,江笙反倒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但无论如何,她未来的路,都不该和霍宴执再扯上任何关系。 江笙这人,自小清醒,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知道什么事都不可强求,想通了,就释然了。 她将自己一些贴身的东西收拾好了,转身出了房间,却在楼梯处看到了楼下客厅里的人。 蒋臣之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立在霍宴执旁边,大气不敢出。 霍宴执先是看了她一眼,继而又瞧见了她手中的行李包,撩起眼皮来看向她:“要去哪里?” 江笙如实回答:“先去学校。” “明日是周末,周一再走也不迟。”霍宴执堵了她离开的打算。 江笙慢慢走下楼梯,“正好和您说一声,以后我就住校了,如今我长大了,再住您这里也免不了外人的说三道四,我看不得那些个话。” “没我允许,谁敢乱说?”霍宴执压着性子。 “那可不行,这些乱说的话,不正好是您用来伪装的武器吗?” “江笙!” 蒋臣之跟着霍宴执混了这么久,最是会察言观色的,仅仅从他这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他即将爆发的火气。 “笙笙。”蒋臣之走到江笙身边,去接她手里的行李,“你看看,生气归生气,可不能离家出走啊,那哥哥们该多担心呢,你说是不是啊。” 江笙眼看他把行李拿走,倒也没有跟着用力,“这里本来就不是我家,而且我也真没生气,小叔叔帮我这么多,如今不过是用我打个掩护,也是应该的。” 她话音刚落,霍宴执一掌拍在了沙发扶手上,纯木的家具本就很硬,他这一掌下去,眼看皮肤就红了起来。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给我回屋去。” 江笙眉眼一动,盯着他侧脸看了一眼,忽而扯着唇角笑了下:“您未免管的太多了。” 说完也不管行李,径直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霍宴执起身快步赶上她,一把将人拉住,沉声道:“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完,我们再说。” 江笙有些无语,“看不出来,您这么缠人,都说了算了,怎么还纠缠个没完没了,有意思吗?” 霍宴执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嫌弃过,他眯起眼睛,哼笑一声,“我是小瞧了你,还挺难哄。” 这么说着,手上力道也没松,对着蒋臣之摆了摆手:“你先走吧,今儿的事错后再处理。” 蒋臣之听了之后有些犹豫,“宴哥,今天不解决,恐怕过后就来不及了。” 她怎么不要我 第41节 “来不及的事情那么多,也该有先有后,如今,我有更着急的事情。” 蒋臣之心底一惊,霍宴执这话,显然是把江笙放在了生意之上。他无奈,本来今天就惹了祸,再多言,恐怕自己又犯错。 他把江笙的行李放好,率先离开了。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霍宴执也放低了姿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江笙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霍宴执被她这般瞧,手上仿佛被火灼烧着,又烫又疼。 他渐渐松开了手。 “我再说一次,没有生气。”江笙叹了声气,“好吧,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 霍宴执沉默下来,一些他从来不曾料想过的语言,其实已经在嘴边来回打转,但每次要讲出来的时候,总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将话封在了唇边。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你想现在和我撇清关系,休想。” 江笙忽而笑了下:“我们什么关系啊。” 霍宴执忽然欺身压了过去,手握住江笙的后颈,“我们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不介意替你回忆一下,你那晚是如何强吻我的。” 江笙眼睛小鹿似的圆了些,手挡在两人之间,用了些力气,把霍宴执的脸推开些。继而在他的额头顺势摸了摸。 “您是不是喝酒了,不认得我是谁了?我可是晚辈,别瞎说了吧还是。”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她原封不动的扔了回来,如今设身处地的听过之后,霍宴执觉得心脏里钝痛感快让他窒息。他甚至不敢去想,在听了这样绝情的话之后,江笙能继续下去,到底抛弃了多少东西,又是怎么样的孤注一掷。 “江笙,我霍宴执想要的女人,就算是晚辈又如何。”他已经被她气到爆发的边缘,以前没发现,江笙往人心上捅刀子的能力确实高人一筹。 “这样说起来的话,您属实年纪有些大了,以前我还喜欢您的时候,自然不嫌弃,但现在,没感觉了,抱歉。” 江笙从他面前退开身子,走到桌边拿起行李,继续往门边走。 霍宴执猛地过去再次挡在她的面前,“想离开,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我霍宴执的身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江笙的一切出路都被他阻断,霍宴执此刻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用尽一切办法得到关注。因为心里从未有过的慌张即将泛滥,他只能在和她的拉扯中得到片刻安宁。 江笙对他拳打脚踢,甚至用手狠狠的抓破他的皮肤,但霍宴执就是铁了心思要将她留下来。 他手臂用力一扯,将人死死的箍进了怀里,他的下巴压了下来,放在她的头顶。抛弃了一切自尊,沉声在她耳边求道:“笙笙,别走,嗯?” 江笙因为用了太多的力气,此刻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咬着唇,老实的窝在他的怀里,淡淡说道:“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后悔曾经的喜欢。” 霍宴执原本以为心已然麻木,却没想到,还是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再次刺痛。怀里的人从始至终就没有和他吵过闹过,越是安静,就越让人不安。 “霍宴执。”江笙再次叫了他的名字,“我在喜欢你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全力,毫无保留,因此一旦被辜负,很难再有重来的勇气了。” “您其实什么错也没有,我们各取所需,您也满足了我想爱您的要求,只是您的方式我接受不了罢了。” 江笙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哭了的。 霍宴执却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解释不了。 江笙感受到他的手臂力道渐渐松了,慢慢离开他的亲近,垂眸经过他身边,拿了行李走到了门边。 这一次,霍宴执就仿佛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江笙推开门,黄昏已至,风一过,树叶孤零飘落,她侧了头,轻声道:“谢谢您这两年的照顾。” 霍宴执仍旧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天彻底黑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中,男人动了动僵直的身体,自嘲的笑了下,那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了证实。 他明明爱惨了她。 第41章 江笙出了霍家大门, 漫无目的的在街边走了几步,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她拿出手机来随意的翻着,却发现真正能在这个时间陪陪她的朋友都没有几个。 正要拦车回学校, 却正巧接到了容图远打过来的电话。 “舅舅。” “事情有新的进展, 你在哪里,方便见面吗?” 江笙让他报了地址, 毫不犹豫的将目的地改了方向。 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会所, 江笙下车,熟门熟路的进了房间。 容图远见了江笙, 慈眉善目的笑着, 转眼看到她手中的行李,眉头一皱:“这是......” 江笙把行李放在一边,“我从霍家搬出来了。” 她语气里没有避讳,一派坦然的样子让容图远有些迷惑, “搬出来的意思是?” 江笙笑了下,“很多人都劝我,说霍宴执不是好相与的,起初我不信,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搬出来就是我放弃了,认清了。” 容图远仔细的看了看江笙, 女孩儿虽然神情中有些落寞,但却不像受了打击一蹶不振的样子, 暗自点了头。 “你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我也听到过一些, 那些新闻我有试图去压过, 但很奇怪, 似乎有人故意想将这些新闻闹大。” 江笙闻言一笑, “霍家最近要有大变动,霍宴执需要这些花边来打掩护。” “你说的是霍家老爷子住院的事情?” “霍宴执的爷爷有两个儿子,但大概更偏心小儿子一家,虽然现在霍氏企业由霍宴执父子在掌控,但手里的股份却不足以登上王位宝座。”江笙对这些家族内里的财产纷争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就是因为霍宴执说过的话,她开始学习经商,学习处理人际关系。 霍宴执对她做的事,反过来说,也是一节生动形象的教育课程,欲达目的,要不择手段。 “怪不得。”容图远很快就从江笙的几句话里,将来龙去脉了解了清楚,自己这外甥女,是被利用了。 “舅舅,您不是说有新的进展吗?” “哦,上次说的事情,行不通。行车记录仪都是有储存限制的,这都过去两年了,根本不可能再留着了。上次是我疏忽,没考虑到这一点。抱歉。” 江笙听了,那点燃的希望就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便只剩灰烬。 “那岂不是没有着手点了吗?” “也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我找人跟了你二叔一些时间,他大多数都是官场应酬,但有一天反而去见了个一点交集都没有的人。这人平平无奇,没什么值得他见的地方,但有一点可疑,他在汽修厂工作。” 她二叔那人,最是无利不起早的个性,让他平白无故的去见不相干的人,根本不可能的。 “汽修厂?” “对,每个公司都有定点维修的地方,这个人,就是江氏的定点汽修厂员工。” “他住哪里?” 容图远知道她心急,“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我再盯他一段时间。” 江笙也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严重,江疏茂肯定不会让尾巴轻易被人抓住,要是急了,反而会让对方畏手畏脚不敢行动。“嗯,麻烦舅舅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 商量好正事,容图远才有闲情和她聊聊往后的打算。 “从霍家出来,你住哪?” 江笙掰着小手指算了一会儿,“我爸妈给我留下的钱够花到下辈子了,房产呢,还有几套。我打算把松石路那套房子收拾出来,需要短暂歇脚的话,就去那里。” 世家的财产积淀,就算遭遇变故,也能保下一辈平安。 “而且,我想准备出国交流。” 霍宴执不是想让她走吗,这次可真是如了他的意愿了。说起来,还真的是自己犯傻上赶着被人当枪使的,那人早早就让她离开了,还不是她自己不肯。 江笙回到学校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从校门走回宿舍的时候,正好会路过篮球场,她停下来看了两眼。 身后忽然有人在她耳边出声问道:“是在找我吗?” 江笙被吓了一跳,“宋遇白,你想吓死我啊。” 男生手里拿着个篮球,笑看着江笙:“这个时间怎么在学校呢。”他说着,注意到她手中提的行李,“沉不沉啊,我帮你提回宿舍?” 江笙在他脸上看了会儿,忽而一笑,这个人脑子也不一定能想到那处去。关键是太丢人了,昨天还信誓旦旦,这才过了多久,就被一语中的。 “没什么,就是收拾了些东西拿回学校来。你玩吧,我先回去了。” 宋遇白摆了摆手,掩盖了眼中的失落。他刚想回操场打会儿球发散一下这股子郁闷,就被他爸爸打来的电话扰了计划。 “什么事啊?” “陪我出席个葬礼,司机去接你了。” 宋遇白挂了电话,什么人去世了还需要他出席?一般的葬礼,都是派个人去露一下面也就完事了,需要他们宋家一家出席的,除非京都里十分有头脸的人物。 宋遇白打开网页,页面上果然已经有了新闻。 #京都商业奇才霍启明因病去世# 霍家的人? 霍启明去世的第一时间,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霍宴执的手机里,可是这期间所有打进来的电话和发过来的消息,都想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复。 霍维泽无奈,只好从侧面找儿子的踪迹,直到把电话打到蒋臣之这里,才有了答复。 蒋臣之得了命令,务必在一个小时之内,把霍宴执带到灵堂里来。 刚从霍家出来不久,料想霍宴执也不会离开家,蒋臣之干脆直接又折返了回来,大门未完全关死,他一推,门便开了。 入眼还是一室的黑暗,他短暂适应了会儿,忽然瞧见不远处站着个人。 吓得他一哆嗦:“卧槽,宴哥??这黑灯瞎火的您干吗呢。”蒋臣之慢慢走到霍宴执身边,“老爷子过去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您可不能这样啊。” 听到这话,雕塑似的人才有了一些反应,他试着抬了抬腿,身体不自觉一个踉跄,蒋臣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蒋臣之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老爷子。 “估计有两个小时了,您快换衣服。” 他本来就是黑衬衣和西裤,今日素净,他又把袖口摘了扔在了桌子上,沉声道:“走吧。” 霍家在京都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因而往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霍宴执到的时候,灵堂内已经有了不少外人,此刻见到这个在爷爷生病期间还绯闻缠身的人,都小声议论。 可当事人却全然不在意般,目不斜视的走到遗体前,行了鞠躬礼。 霍维泽亲自给他胸前带了白色纸花,“最后时刻,为什么突然停了。” 霍宴执手指拨弄了下纸花的位置,“心疼了,后悔了,就停了。” 她怎么不要我 第42节 “你说什么?” 霍维泽开始听的云里雾里的,后来细想了下这段时间儿子的作为,才知道他说的心疼是谁。 “玩儿着玩儿着把自己玩进去了?” 霍宴执现在最听不了的,就是“玩”这个字。 “这事回头再跟你算账。眼下肖家手中的没收回来,好在对整个局势没什么大影响。”霍维泽声音压的极低,众人也听不清这对父子说了些什么。 “老爷子遗产怎么分的?”霍宴执站在了父亲身边。开始等待宾客的吊唁。 霍维泽无奈:“糊涂账。” 灵堂内气氛太闷了,霍宴执本来心里就不怎么痛快,他干脆打了招呼,在外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到长椅上,没一会儿,蒋臣之就追了出来。 他从刚刚就想问问怎么样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霍宴执终于有些精神了,他这连忙追了出来:“宴哥,笙笙怎么样了?” “走了。” “去哪了?哄好了吗?” 霍宴执没说话。 这就很明显没哄好了。 “要不我去解释解释?” 霍宴执冷笑一声,“她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太知道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其实蒋臣之真正了解江笙,是从君山回来,霍宴执拿宋雯雯给她出气开始。 “宴哥,这孩子跟你也不合适,散了就散了吧,我本来也不赞成你和她在一起。” 霍宴执总觉着有道视线盯的他难受,四下里扫了眼,正和宋家那位公子哥儿对上。 这种小毛孩子,原本是不值得霍宴执关注的,但他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他又把这些话听了去,麻烦。 哪知他还没说话,宋遇白倒是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霍宴执的衣领。 “干什么的!” 蒋臣之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正想拉开宋遇白,却见霍宴执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男人坐着,和眼前略显生涩的孩子笑了下:“这种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不礼貌吧,宋公子。” 宋遇白眼里猩红:“你还是不是人?这种时候利用她?你知不知,她为了和你在一起,经历了什么?你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霍宴执轻易拂开他的手,“管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至于江笙,是我的事。”他说完,整理了一下衣领,起身往灵堂的方向走。 宋遇白望着他的背影,“说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到了夜里,外面忽然起了大风,来的人渐渐少了,霍宴执心里装着事儿,根本无心待在这里。 犹豫良久,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接近12点了,虽然晚了些,但江笙估计还没睡觉,他编辑了条信息给她发了过去。 叮咚一声,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拉黑。 真是简单干脆。他心里有了一丝慌乱,冷着脸快步走出灵堂,又尝试着给江笙拨了个电话,结果没有让人失望,也黑了。 霍宴执原本心里还存着些幻想,觉得她也就是闹闹脾气,等她气消了,再哄哄,也就没事了。可真当这联系被切断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知道她不可能回头了,只不过从心里不愿承认罢了。 他在今日事发之前,不肯承认的事情很多,比如他觉得,自己对江笙更多的还是怜爱,可怜她独身一人的身世,他本来就对自己身边之人没有打算,既然她想要,他也正好可以护着些。 江笙刚刚闹着离开时,他也不肯承认自己这不舍是出于爱情,就算养只小猫儿这么久也会有感情,何况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人呢。 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觉得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仗着这份心意,他才敢做这些事情。 霍宴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刚刚那汹涌的情绪被他刻意隐瞒了起来,转身步出灵堂。 霍维泽见他要走,快步追了上来,“你干什么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 “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一下,明早我会回来。” “你疯了不成?去哪里?别告诉我你今天这反常的样子是为了个女人,跟我回去。” “我有事情需要处理,必须离开。” 霍宴执哪里敢这么顶撞过他这个做父亲的,今日三番两次的犯戒,让霍维泽也失去了耐心,他扬起手来给了霍宴执一巴掌。 霍宴执不躲不闪,抬起手擦了下嘴角的血,对霍维泽道:“抱歉。” 人就毫不犹豫的走掉了。 “混账东西!” # 霍宴执坐进车里,让郑荣往学校开,他又试着找了下其他的联系方式,却发现自己对江笙的了解少的可怜,真的想找她时,居然想不到除了电话以外的任何途径。 车子停到学校门口,这个时间早就封校了,仅余学校门口几盏路灯,昏黄中透着嘲笑。 “郑荣,给笙笙打个电话。” 郑荣有些错愕,“我?” “让你打就打。”霍宴执脸皮早就不值钱了。 郑荣的电话倒是通了,但很快,就被那边按掉了。他挎着脸扭头看向霍宴执。 “再打。” 郑荣只好听命的再拨了出去。没有任何意外,再次被挂掉了。 “霍总,我在笙笙那里,就只有这点情谊,两个电话就耗尽了,再拨我也该被黑了。” 霍宴执笑了下,仰躺在后座里,抬起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原来这求原谅,倒是比争财产难得多,他早知今日,当初也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霍总,咱们回去吗?” “等着吧。” 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有出来晨跑的学生了。霍宴执揉了下酸涩的眼睛,将褶皱的衣服抻平。 他车里日常的用品都是一早就备好的,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他才推开门下了车。 “给她发条消息,说我在宿舍楼下等她。” 江笙的宿舍,他是第一次来,刚开学的时候也不曾亲自送过她,仅是知道个宿舍楼的名字而已。六层高的分红楼栋,排了一排,长得都一样,他走到一侧看了名字,才最终找到江笙住的那栋楼。 今天是周末,江笙没课,想堵她基本是不可能的。郑荣发的消息,她肯定能看到,现在只能祈求她还顾着些往日的面子。 但霍宴执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眼看出入的学生越来越多,大家都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嘀嘀咕咕议论不休,照片都被拍了很多张。 但当事人却迟迟没有下来。因为霍维泽催的紧,他没办法不得不走了。 霍宴执就仿佛和江笙较上了劲儿,每到早晚处理完丧事,他就过来等一次,连着两天,也没等到江笙的只言片语。 却没想到,霍老爷子的停灵接近尾声,江笙着一身黑色前来祭奠。 霍宴执眸色一紧,终于肯出现了。 第42章 京都霍家的葬礼, 也是媒体需要关注的近期焦点之一,原本大家都奔着看这场夺权大战而去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无疑江笙的出现, 将这场葬礼推上了高、潮。 霍宴执睨着她, 暂时还没动作。 几日不见,她丝毫不见慌乱, 人反而越发精神了些, 头发高高束在脑后,偶尔几缕碎发, 随着她弯腰鞠躬的动作灵动蹁跹。 而这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 丝毫没有分出个眼神来看看他。 行礼完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灵堂。 霍宴执咬着后槽牙追了出去。 “快拍,看霍总那模样了吗?八成是恋爱告急了。” “你从哪看出来的?” “我以前是娱乐版面的,抓这种新闻一抓一个准儿, 听我的准没错。” 江笙步子虽然急,但也比不上霍宴执身高腿长,不过须臾,便被他追到了身边。 霍宴执出手将人拉住, “躲了这么多天,今儿终于肯出来了。” 江笙抬头看他, 笑了起来,“小叔叔, 您说什么呢。我这两天实在有些忙才分不开身, 差点就错过了葬礼。您好歹对我有恩, 不来的话显得我不懂事了。” 霍宴执要是一直和她在称呼上生气, 恐怕现在也该七窍升天了, 忽略掉那刺耳的三个字, 他耐着性子问她:“忙什么呢。” “哦,这不我们学校有个大型演出,需要有企业投资赞助,我是学生会的,正忙着跑这事呢。”江笙就真的像话家常一样,和他说着这几日的动态。 “给我拉黑了?” 其实这话本不该问,问了就是自找没趣,但霍宴执就像着了魔,明明以前最不耻这种死缠烂打,现在却情不自禁。 江笙小小的讶异了一下,手意思性的捂着嘴巴,转而歉意在眼里浮现,“实在不好意思,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宴执微微蹙眉,眼底拢了一股难以明说的阴郁,脸色也越发沉了下去。 “行,够劲儿。” 她是句句都跟你有回应,但哪一个回应也不肯让你满意。 江笙听了也没什么,笑的越发得体,“我好歹在您身边这么久了,也得学会一星半点儿的装模作样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霍宴执被她气笑了,回头看了眼灵堂方向,无奈脱不开身。 霍家的夺权官司,在霍启明葬礼后的第二天,正式拉开了帷幕。遗嘱确实是笔糊涂账,分的都是老爷子的私产,而真正涉及到股权的事情,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好在霍宴执父子早有先见之名,行动及时,手里握着收回来的部分股权,加上能力卓然的霍宴执游说,最后成功获得了霍氏的权柄。这场仗打的这么漂亮,让霍维泽心里满意。 “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你好自为之。”霍维泽留下句话,自己先行离开了。 霍宴执端坐于办公桌后,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那片地方,脑中浮现的却是江笙在他办公室复习的场景,那时候多可爱,哪像现在,滑不溜手。 他正出神,郑荣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抱着一叠资料进来,放到了霍宴执的面前。 “霍总,您让我去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京大校庆快到了,确实正在筹备演出,邀请函也已经发到了往届校友的手中。” 她怎么不要我 第43节 “赞助呢?” “目前还没听说哪家有意愿。” 按照道理,京大校庆是个抢手的生意,到时候又会有不少有头脸的校友回来庆祝,没准儿就遇到什么商机。但这也仅是对一些正在发展中的小企业来说,像霍氏这样的,也不会去关注一个校庆活动。 但霍宴执却想着帮江笙,不让她那么辛苦,如今正好是示好的机会。 “去和学校联系一下,就说我们想赞助活动。”霍宴执视线落到面前的一叠材料上,随意翻了翻。“另外,专门说一下,是江笙拉到的。” 郑荣点了点头,“好的,霍总,我知道了。” 像这种符合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道理,签订赞助合同时,霍宴执更是亲自到了学校。 校长亲自接待,一群领导等在会议室里,都想目睹一下这位年纪轻轻就名满京都的霍总。 “非常感谢您的赞助,这是我们学校建校百年的校庆,多亏了您,才能按照我们的预计进行啊。”校长握着霍宴执的手,感情真挚。 霍宴执笑道:“多亏了贵校的江笙同学,让我对贵校的校园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我增添些体验感。” “哦,这位学生我有听说,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啊。我们今年这批出国交流的名单里,就有她的名字。” 出国交流?霍宴执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情绪,细问道:“据我所知,她才大一新生,就有这种殊荣?” 校长呵呵笑了笑,“按理说是没有的,但因为本次校庆她作为学生会成员,表现突出,为学校拉来了您的赞助,做了大贡献,按照交流的加分项,是足够了的。” ...... 霍宴执快步走出校领导办公楼,脸色阴的能滴出水儿来,这水儿还没等落地,就冻上了,寒冰似的。 他走了几步,越想越气,越气反而越想笑。半路猛地回头,和跟在身后的郑荣四目相对。 郑荣被他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欲说什么,霍宴执又转过身来继续走。 这是......抽什么风了。 一向泰山压顶而不崩于色的霍宴执,今儿可太不正常了。 哪知这个不正常的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郑荣连忙凑上来,关切询问:“霍总,您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霍宴执眯了眼睛,暗含警告。 “我......应该知道什么啊?” “呵,我们都让这个丫头将了一军,入了她的圈套了。” 郑荣其实也不是脑子笨,他只是没有见过江笙如此狡黠的一面而已,自然也联想不到她能设计一个这样的计划来。 如今被霍宴执一提点,自然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怪不得,我主动联系学校时,那负责人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和我说: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真的成了。” 哼,她原本就没想过要拉别的赞助,这是直接奔着他去的。也是,以她不肯吃亏的性子,肯定要在别的时机把之前的事儿找补回来,霍宴执气的不是这个,只是没想到,她要走这件事...... “给她打个电话,说我在学校门口等她。”霍宴执语气恢复淡然。 郑荣“啊”了一声,“她会接我电话吗?上次都给挂了。” 霍宴执步子没停,继续往车的方向走去,“打吧,这次她不会挂了。” 果然如霍宴执所说,这次江笙很快便同意过来,语气里都是以前的和煦和亲切,听得郑荣有些恍惚,仿若时光倒流,她还是那个会因为一道数学题而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但他现在也深知,这个小姑娘长大了,变成了狡猾的小狐狸。 但当看到她漫步走向这边时,郑荣才惊觉,这只小狐狸太漂亮了,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这么冷的天,她穿了件v领的线衣,贴着她的腰身。 临近冬至,风里夹杂着寒气,又干又烈。却让人觉得,这样的风在她身边,竟然显得比别处温柔。 郑荣敲了下后座的车窗,“霍总,人来了。” 霍宴执将车窗落下来,江笙也正好走到车边,她略微弯了身子,和他对视:“我来是感谢您的,帮了我大忙。” “上车。” 江笙唇线紧抿,神情里透着拒绝。 “怎么,要我撤资?” 江笙翻了个白眼,霍宴执现在把没品都体现的淋漓尽致起来,还拿这事威胁人。 但不得不说,很好用就是了。江笙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门,不情不愿坐了进去。狭窄的空间里,他的气息很具有侵略性,即便她已经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还是会对他的靠近有些无措。 霍宴执越靠越近,暧昧升温,江笙已然抵在车门边,车门上凸起的设计磕在她的腰上,再也无处遁形。 “骗我?想过后果吗?” 这人就算睡着了也是狮子,更何况清醒下的霍宴执呢。他声音里带着循循诱导。 “这不是按照您的意愿选择的路吗?” 霍宴执沉沉的低笑道:“你拿我一年前说的话堵我,又是什么道理呢?怎么不敢问问我现在的意愿。” 他的手不老实起来,慢慢攀缠上她的腰,也没用什么力道,仅就那么扶在那里,已经让她的心跳不正常起来。 “好好说话,别动手。”江笙忍着颤栗,轻声说道。 霍宴执不松反紧,“怎么,你话能挑一年前的说,我动作不能?” 江笙推开他一些:“一年前您可不会对我做这些。” 霍宴执低头凑近,微热的呼吸开始侵犯她本就乱了的意志:“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呢。” 这话说的实在是扰人心绪,但江笙很快从这种虚幻中抽离出来,想开门离开。 霍宴执抬手将她制止,反剪了她的手,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他从后环住了她的身体:“江笙,既然招惹了我,也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以前的事,我会想办法弥补。” 江笙被他束缚了手脚,反而放松下来,“弥补有用的话,我爸妈的死难道就不存在了吗?有些事,并不是你一句简简单单的弥补就能过去的。” “我也和您说句实话,这事换了别人,也许一闹就过去了,但我不行……我……也许要用多少年才能自我消化。” 江笙情绪转变很快,霍宴执心疼起来,松开她,本想好好安慰几句,哪知江笙逮着机会,打开车门跑了出去。还把车门狠狠的拍上了。 霍宴执将窗户落下来,无奈摇了摇头。 “又骗我?” 江笙站在不远处,闻言笑了笑,“打亲情牌也是和您学的,当初您也是这么骗我同意去公司写学习计划的。”她说道这里,顿了下,“不过我这两句话没骗您,说的都是真的。我回不去了,您放我走吧。” 冷风吹在两人之间,霍宴执垂了眼睫,最后看她一眼,将车窗关上。 他透过漆黑的防护膜,看着江笙越走越远,吩咐郑荣开车离开。 “您真的让她走?”郑荣有些不解,按理说,这要是松了手,后面的事就说不准了。 霍宴执淡淡“嗯”了声。 “给她些时间,左右我也不急。” # 江笙的交流计划程序走的很顺利,年底前,她回了趟家,打典好了一切,就着急离开了。 至于盯着江疏冒的事情,容图远让她放心,一旦有风吹草动肯动会尽快告知她的。 反正走的也不远,随时都能回来,不过十多个小时的事。 她的决定太突然,以至于宋遇白再听到消息时,只赶得上来送机。男孩儿眼睛都红了,还忍着不肯原谅她。 “我告诉你江笙,你就没拿我当真朋友。这事而都能瞒着我。” 江笙问他:“要是早早告诉你,你会怎么样?” 宋遇白不语,但谁都知道,他肯定会跟的。 “我想让你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一次真正可以做主的机会,而不是为了谁。” 男孩别别扭扭的不肯好好说话:“少来这套,你自己好好照看你自己吧,别出去又看上什么老外,这次再陷进去可没人管你。” 江笙跳起来揉了下他的头发:“胡说什么呢。” “一路顺风,我等你回来。” 江笙点头,视线越过他,看向不远处,停顿了片刻,毅然转身。 这一刻,强装了许久的镇定,终于卸下了伪装。人人都以为,她在霍宴执的事情中,及时抽身干净利落。 却没人知道,她为了装的像人们期望的这般,每天要多努力的微笑。 离开,是一种救赎,就当心疼她自己,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霍总,飞机安全起飞了。”郑荣提醒着已经站了两个小时的霍宴执。“您保重身体。” “她要去几年?” “听说是三年。” “嗯。知道了。” 第43章 江笙是在12月底飞的伦敦, 天气又阴又冷,像生活在一座巨大的水族馆里。 但庆幸的是,她在这边, 还有沈蓝这个朋友帮衬。两个人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 但好在能偶尔见上一面。久而久之,入乡随俗。 这周沈蓝没课, 干脆就窝在江笙的公寓里, 两人作伴。说是作伴,更多的情况下, 是江笙在无休无止的看书学习, 还要盯着电脑研究股票,她反倒是那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她和霍宴执的事情,沈蓝是从头到尾的知情人,也是亲眼见证了她变化的目击者。眼看江笙又要没黑没白的熬一天, 她实在不忍心,煮了杯咖啡,轻轻放到了她桌边。 “宝贝儿,休息一会儿吧, 照你这种熬法儿,没准儿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江笙揉了揉酸胀的脖颈, 笑着看她:“我落下的太多了,想着快些掌握这些知识技能。” “那也不是你这么个学法啊, 不要命。”沈蓝怎么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呢, 就是借着忙碌, 忘却前尘。 江笙抿了口咖啡, 苦涩的味道让麻木的大脑瞬间来了精神, 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谢谢你的咖啡。” 沈蓝知道自己也管不了她, 无奈的叹气,窝在她对面的沙发里,翻起了视频新闻。 刚打开浏览器页面,就被一张熟悉的华人面孔刷了屏,沈蓝把手机拿远后再次确认,这人的确眼熟。 她怎么不要我 第44节 她小心的觑了眼江笙,撇撇嘴巴。 江笙敏感,眼见沈蓝欲言又止的样子,特意问了句:“想说什么就说啊,咱俩还有什么好藏着的。” 沈蓝犹豫了下,“那我可就真说了啊,你家那位小叔叔,又上新闻了。这次还是国际版面的采访。” 江笙笑了笑,没什么反应。 “要我说啊,他也真的是够执着的,这么两年来,变着法儿的出现在你眼皮底下,好像生怕你把他给忘记了。” 他这两年多,并未找过她。虽然联系方式什么的都已经被她阻断了,但要是他想找,不见得就没有办法。但他都没有。可要说他无心吧,又很奇怪的总能在杂志或者经济新闻中见到他的身影,以前也没觉得这么频繁,这两年却尤其的多。 霍宴执的心思,江笙懒得猜测,巧合也好,故意为之也罢,总之也不能在搅动她的心情一丝一毫了。 正巧这时容图远发来了视频邀请,江笙看了眼沈蓝,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笙笙,有机会了。”容图远语气里透着激动,“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等到机会了。你这一步棋走的对。” 平日里,那个嫌疑人都被很好的保护了起来,经过证实,保护他的人确实是江疏冒派出去的人。这就让江笙更加坚信了这人有问题。 可能是因为江笙出国,江疏冒最近这段时间明显松懈了下来,做事越发大胆和狂妄。 “我也是胡乱碰大点儿的,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有什么突破口吗?” “你二叔要去趟国外,具体做什么不知道,但调配了大量的保镖,这个人身边,最近只有一个人跟着了。还有,我们安排的进江氏的员工,也找到了车祸前两天的修车记录,时间对的上。” “好,我明天回去一趟。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做。” 挂了电话,沈蓝问她:“你要回国?” “对,报仇的机会来了。” # 京都有名的酒吧聚集区,人来人往,后街处,江笙和容图远带着几个人等在阴影里,伺机而动。 “笙笙,这人名叫王卓,是汽修厂的员工,我侧面打听过,技术过硬,但人缘不行。花钱也大手大脚的很。” 江笙一身黑,紧身的黑色裤子,上套一件同色t,头发又长又顺,披在肩上,头戴一顶鸭舌帽,遮去了大半张容颜。 “这种地方,消费不低,仅凭他的工资,恐怕支撑不了几天吧。呵,我那二叔倒是很舍得给钱。” “这可是功臣,同时也是威胁,他又防着又供着,可谓用心。” “是吗,如今死期到了。” 半夜三点,王卓终于喝的醉醺醺的出了酒吧,身边搂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刚出酒吧,就被他搂着亲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抽烟等着。 “去吧。”江笙依旧躲在暗处没动。 容图远给了身后三个人一个手势,三个人就顺势走出了阴影,往抽烟的那个男人身边走了过去。 打头儿的是容图远的贴身保镖,他一把勾住抽着烟等着的男人,笑道:“兄弟,来活了。” 刘意一愣,烟雾缭绕间,警备心竖起:“你们什么人?” “哥儿几个是按照江总的意思来办事儿的。”说着,他眼睛瞟了一下王卓,“这人,是个威胁,得处置了。” 刘意半信半疑:“怎么我没收到江总的消息呢?” “诶,这种事,不到紧要关头,哪能随便透露。”说着,给自己兄弟们递了个眼神过去。 身后两人会意,慢慢往王卓的方向走了过去。 王卓正抱着女人亲的忘我,猝不及防就被人遏制住了后脖颈,他哀嚎一声被扔在了地上。那女人眼看事情危险,不管不顾的自己逃走了。 “你们要做什么?”王卓酒也醒了大半。 “江总的命令,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王卓短暂的呆滞,后忽然笑了起来,“你们休想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也好,不知道最好了,那就去找阎王讨论知不知道的问题吧。” 眼看两人离他越来越近,而一直跟着保护自己的保镖刘意也没什么动静,王卓这才慌了神。 “江疏冒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老子替他冒险干掉了对手,他居然对我赶尽杀绝?” “大江总的车被你动过手脚,这事儿现在知情人也没几个了,你还不该看清现实吗?” “救命,救命啊!” 成了,收网!消息被诈了出来,再想掩藏是不可能了。 ...... 江笙面无表情,真相大白的这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的解气,她反而觉得更加无法喘息。 同胞兄弟间的残杀,他怎么能下的去手呢?想到父母的惨状,她忽然像被扔进了漫无边际的沙漠中,抓不住一颗救命的稻草。 容图远拍了拍江笙的肩膀,“孩子,挺住,后面还有更难的事情要做呢。” 江笙扬起头来,目光坚定:“我知道。现在可以走法律程序了。” 平静了两年的京都,在这一夜迎来了新的波澜。四年前江氏夫妇车祸身亡的消息出现了后续,警察和法院开始以蓄意谋杀罪行开始重新审理,而犯罪嫌疑人江疏冒在归国的当场,被套上了手铐。 这场“战事”的发起人,正是销声匿迹了许久的江家长女,江笙。 人们印象里,还停留在她和霍宴执的花边绯闻中,传言自说自话,什么猜测都有,说她被霍宴执抛弃狼狈出国,也有说她有了新的高枝负了当初的恩人。 但任谁都没有想到,再次出现在人们视线里的主人公,竟然是这般雷厉风行的做派。 她接连提供了三条证据,每一项都狠狠的钉死了江疏冒的犯罪动机和作案手法,任他请什么样的律师,也无法辩解有罪的事实。 只能从偏面入手,希望量刑减刑。但江疏冒涉及了两条人命,罪行滔天,最终被判处死刑。 一件被埋于假象之后的谋杀案,就这样告破,就在人们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又迎来了□□内部的大换血。 江筑在江疏冒被揭发的那一刻,就已知他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反而第一时间想到要控制公司。 江笙恨极了他们一家,无论如何也会将公司抢回来,公司内部元老级股东各有支持的阵营,一时间战况焦灼。 任谁都想不到,江笙在关键时刻,拿出了提前就持有的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以完全碾压的姿态,成为了□□真正的领导者。 这场仗打的漂亮,有勇有谋,历时三个月,终是落下帷幕。而这位新晋的女总裁,也凭借此事打翻了之前人们的认知,真正在京都为自己开辟了一片立足之地。 这事,是近期圈里公子哥儿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蒋臣之将印象里的小江笙和如今的江笙合二为一后,感慨道:“这姑娘从小就有种劲儿,鬼点子也多,人又灵,那一招打入敌人内部我是真的服,还有最后那28%的股份,怎么拿出来的这么及时呢?” 霍宴执手中拿着杯酒,闻言淡笑未语。 “宴哥,你这是身边养了只凤凰啊,一旦时机成熟,肯定大飞一翻。”林怀远深切赞同,他原本就听了江笙抛弃霍宴执远走高飞的事迹,如今又听了这么场复仇大战,觉得她合该被人佩服。 霍宴执倏然间撩起眼皮来看了林怀远一眼,那视线有种扒皮挫骨的意思。 林怀远哈哈一笑,知道自己说错了。 霍宴执从江笙走了,就很反感江笙在他身边“养过”这种说辞。 见大家都闭了嘴,霍宴执将酒杯放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她每一步走的都很好,离开他,江笙活的不错。这甚至让他怀疑,在自己身边时,是不是框住了她,放手才是对的。 这段时间,江笙的消息一直就在他的掌控中,她回来的当晚,霍宴执就已经知道了,后来她把一切摆平,又回学校完成后续学业。 但却不知她蛰伏了如此多年,一举拿下仇人的计划。他连插手帮忙的可能都没有。渐行渐远这个词,属实像一把剑,刺在了霍宴执的心坎儿上。 仿佛他知道的,只是她想透露给他的。 如今,她更像是与他并驾齐驱的对手,而非那个凡是还会哭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霍宴执撵灭了手中的烟,起身欲离开。 “宴哥,这就走了?”蒋臣之还没玩尽兴。 “走了,近期正准备个投标,这两日累了。” 人送走了,余下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他那哪是累了,分明是吃不着葡萄,酸的。” 蒋臣之笑,“我听说家里给他安排联姻呢。” “呦,那可热闹了。这江笙也快回来了吧,三年了呢。” “啧,好戏这不就来了吗,要不咱们打个赌,看看这二位是成敌人呢,还是成爱人呢。” “我怕让宴哥给我打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进入成年人的拉扯了,这个那个还会远吗,哈哈。 霍宴执:我忍得很辛苦啊,这么多年了,容易吗。 第44章 京都是座历史痕迹很重的城市, 历任领导者从未想过突破这一点。今年因为领导层的变动,引进了不少新生力量,决策要新建一批地标性建筑。 这个买卖本来不具有什么盈利性, 但因为是与官方合作, 说白了是赚取良好信誉和企业名声的机会,因此被霍宴执看上, 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行政大楼的会议室内, 透着一股庄严和肃穆,霍宴执和身后一众工作人员等在座位里, 垂眸正研究着眼前桌面上的方案。 同他竞争的企业还有不少, 但经过几轮的筛选,只留下了三家竞标。如今,和霍宴执一起坐在会议室内的这家企业,只是个陪跑的。 而真正具有竞争力的对手, 竟把消息封锁的很死,至今还未露过面。 “霍总,还是查不到对方的信息。”郑荣小声的向霍宴执汇报,“时间差不多了, 应该也快到了。” “方案的事情,还有下压的余地吗?”霍宴执问。 “已经压到底了, 本来就没打算盈利的生意。” 霍宴执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对方迟迟不出现, 透着股神秘。 他淡然一笑:“我倒是开始期待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 门外的走廊里忽然出现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步履轻快。这声音之后, 还伴着有序的脚步声, 来的人不在少数。 霍宴执抬起头望向声源的同时,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行人整齐有序的往座位方向走去。 打头的那个女人,一身白色套装,腰细腿长,包臀裙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曼妙生姿,一头乌黑发丝散在背后,将那干练的气质中和了些许。 注意到他的视线,江笙眉眼含笑和他一碰,透着股难以言说的风情,让霍宴执的心为之一震。 她怎么不要我 第45节 这边佳人刚至,招标会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开始了。 霍宴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和她时隔三年第一次碰面,居然就是对立的场合里,那女人倒是对此游刃有余,带着精英团队,设计方案和标书做的完美无瑕。 一向在这种工作场合所向披靡的霍宴执,第一次觉得自己轻敌了。 中场休息时,江笙手机正巧响了,她暂时离席,走到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临窗而立,接了起来。 宋遇白知道她今日参加竞标,特意等着时间问情况的。 “怎么样?中标的概率有几成?” 江笙笑了笑,“和预想的也差不多,结果还没出来,再等等。” “那成功了要请客啊江总。” 江笙对这个称呼还是不怎么适应,“连你也打趣我。” 又闲聊了几句,江笙才挂了电话。她一抬头,窗上的玻璃中映着一人身影,眉眼俊朗,一如往昔。她微微屏住了呼吸。 虽然对方不见得一早知道对手是她,但江笙却是知道霍宴执参与其中的,毕竟他一向张狂,对这种事情也不会藏着掖着。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浅笑回眸,“好久不见,您近来可还好?” 霍宴执眸色深沉,带着轻易让人沦陷的诱惑,视线状似无意的在她面上一一点过,勾唇一笑:“笙笙回来了,我竟然不知。” 鬼扯的不知呢,他什么不知道,这世上只有他想知道和不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这一说法。 江笙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结。 “是我的不是,您是长辈,应该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拜访的,不过您也看到了,一直在忙招投标的事情,耽搁了。这样吧,这事儿是我的不是,等事情结束了,我请您。” “嗯。那一会儿事情结束我正好没事,叙叙旧。”霍宴执风轻云淡的顺着江笙的话接了下去。 江笙眉头轻蹙,过了良久,淡漠说道:“我认为,刚刚那只是寒暄。”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二人在这一隅之地,距离几步之遥。但就这几步的距离,也被霍宴执有意的缩短了。 他慢慢向江笙靠近,一步一步,像是在逼着她闪躲示弱。但江笙没有,她立在原地,并没有如之前一般,面对他的进攻而一退再退。 直到两人鞋尖相触之时,霍宴执终于停了下来,江笙的眼前,是他干净如刀刻般的下颌。 霍宴执抬手,将她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缠在指尖,轻轻撩至耳后,他的指腹有意无意碰到江笙的耳廓,让江笙轻微偏了偏头。 “我是认真的。”霍宴执忽而笑了下,他俯身贴到她的耳边:“地点你来定。” 他还是游刃有余的那幅做派,即便江笙霸占了他几年时光,却不敢说自己真正能和他分庭抗礼。霍宴执的气场带着压迫,让江笙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走廊尽头忽然一阵脚步声纷叠而至,江笙后退半步,绕出他的包围圈。 “好呀。先忙正事,其余的,回头再说。”她答的轻巧又甜腻,然后转身进了会议室。 霍宴执停在原地目送她背影消失在门边,也跟着步入会议室。 这场招标,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江笙团队的方案新颖又具有整合性,在公布的一瞬间,霍宴执已经知道自己疏忽大意轻敌了。 底价方面,大家都是同样的目的,也就无法在这上面分出优劣了。 最终结果,霍宴执败北。这可是京都有史以来破天荒第一次,但他却不以为意,和带来的团队先行离场。 江笙看他离开,松了口气。起身和现场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后,带着团队离开。 刚出会议室的大门,一眼就瞧见等在走廊边的霍宴执,他整个表情仿佛就是在告诉她:没错,我就是在堵你。 江笙助理也发现了那人,气场太强,视线也太直白,想忽略都不行。 “江总,您看需不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江笙淡笑摇头:“他可不是你能处理的。你带着大伙儿先走吧,忙了这么久,也该放松放松,地方随便点,记我账上。” 助理得了命令,“那好,有事您再给我电话。” 眼看人都走了干净,江笙这才慢慢走到霍宴执身边。 “恭喜。”霍宴执修长干净的手掌伸出到她面前。 江笙垂眸,缓缓抬起手来,原本想与他一触便罢,却被他用力的牵制在手心里。 触感温热,有种久别的熟悉感。江笙试着抽了下,对方没松。 就在她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宴执忽然松开了手,“想好去哪里叙旧了吗?” 江笙收回手,指尖因为他的力道血色变淡:“地点我会发到郑秘书的手机里,现下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霍宴执经过许多次的较量,显然对她的信任度降到了最低,此刻他撩起眼皮来睨着江笙,眼神里透着股了然的笑意。 “郑秘书在忙其他的事情,微信加回来,直接发给我。”霍宴执把手机拿出来,随手就抛了出来。 江笙下意识去接,等真的拿到手里时,才后悔自己怎么就长了双手呢,不接才对啊。 烫手山芋似的,她犹豫着。 “密码你知道的。”霍宴执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隔了会儿,才恍然般说道:“笙笙该不会是还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江笙看向他,小鹿似的眼睛里迷惑一闪而过。 “小叔叔说笑了。”江笙解开手机密码,找到联系人,点了添加,又把手机递回去。 霍宴执却没接。 “我时间宝贵,笙笙还是不要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上过多纠结的好。” 江笙抿着唇,又在他的眼皮底下,拿出自己的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 霍宴执一笑,从她手中抽回手机。 “我等你消息。” 江笙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人属实真假难辨,明明行为上就是在纠缠不清,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又高风亮节。就很气人。 江笙是自己开车来的,她刚上车,就接到了沈蓝的电话。 “宝贝,怎么样了?” “囊中之物。” “我说的是男人。今天见了你那初恋了吧,什么感觉啊?有没有心潮澎湃?” 江笙被她说的话逗笑了:“你清醒点吧还是。晚上果壳乐队酒吧驻唱,有时间吗?” 这事戳了沈蓝的点,“肯定去啊,主唱可是我的一见钟情。” “那好,老时间。” 这个果壳乐队,是一年前江笙发现的宝藏乐队,主唱顾决一把好嗓子,她便做了幕后投资人。不为别的,也就是当时被他唱出了情怀。 沈蓝也是在江笙的极力安利下,才去看了一次果壳的驻唱表演,她对歌曲没什么概念,但对这个人,着迷的不行,以前和江笙都在国外,实在是不好下手。如今都回国了,沈蓝发誓一定把这个人拿下。 夜里,静吧渐渐开始上人,三五好友成群。 江笙独自坐在一角,拿着手机发呆。屏幕被她点亮又按灭,来来回回几次,她才发觉自己可能被那男人诓了。 他压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同意叙旧,真正的目的还就是留一个她的联系方式而已。 行,这局江笙认输。 她想通了,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看着不远处和顾决言笑晏晏的沈蓝,那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唯独在顾决面前,才真的像个有良好教养的千金小姐。 演唱开始的时候,沈蓝才恋恋不舍的坐回江笙身边,感慨:“回国真好啊。” 江笙拿着杯酒,也不喝,单单这么拿着,都有种旖旎风情,褪掉了那年少的青涩,越发璀璨夺目起来。 霍宴执在收到江笙这张执酒照片时,正在老宅,他闲闲靠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摊开了许多张女人的照片。 但哪一张,也不能分走霍宴执的半分注意力。唯独江笙的照片,被他看了良久。 蒋臣之:【宴哥,这是我朋友在酒吧拍来的照片,现在好几个群里都传疯了。】 霍宴执将照片放大,觉出江笙身边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再细琢磨两眼,忽而笑了起来。 霍维泽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见他不语反笑,失了耐心。 “这么多张照片,就没一个瞧得上的?你年纪不小了,迟早要结婚的。” 霍宴执收起手机,目光在面前的照片里一一扫过,最后在一张刚刚熟悉的面孔上停驻,找到了目标。 他长臂一伸,将那张照片拾了起来。 “就她吧。” 霍维泽接过照片,看了眼背面的标注,“沈家的小女儿?” “不行吗?” 霍宴执肯愿意去见见人都是奢求,哪里还有不行一说。沈家也算门当户对,霍维泽点头应允。 “行,找个时间,安排见面。” 第45章 顾决在台上唱歌的时候, 沈蓝目不转睛的看着,忽而凑到江笙耳边,“我今晚想和他表白, 你说成功几率大不大?” 江笙有些诧异:“你认真的吗?” “怎么,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沈蓝眼里含着崇拜,“我是真的喜欢他。” “那结果不好说, 看你对成功的怎么认定了。” 沈蓝神秘一笑, “我的目标是拐上、床。” 她说这话的档口,台上的音乐正结束, 顾决和伙伴们打了招呼, 径直往江笙她们在的这张台子走了过来。 人还没坐下,先拿了瓶酒,“老板来了,我得敬一个。” 江笙举起杯, 和他碰了下,顾决仰头把酒灌了下去。 沈蓝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人都呆了。 顾决发现后,坐到了沈蓝身边:“蓝姐看什么呢?这么好看吗?” 沈蓝也不藏着, “看你喉结,想亲怎么办?” 顾决笑着仰头, 手摸了下让沈蓝发疯的症结所在,“蓝姐可真会说话, 听了我都当真了。” 她怎么不要我 第46节 “你这是和我欲擒故纵吗?”沈蓝拿肩膀碰了碰顾决“我说真的, 搞对象不?” 江笙虽然和沈蓝一起认识了这么多年, 但还是头一次知道她是直球选手。看着顾决有些无措的慌张模样, 江笙忍着笑意劝她:“你悠着点儿, 别把人吓跑了。” 沈蓝不以为意, “我看上你这事你不是知道吗,当初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啊。怎么你还没考虑好吗,都大半年了。” 顾决双手举了起来,回头和江笙对视道:“我冤枉啊姐姐们,这事我可没听说。” 沈蓝有些急了,“你大老爷们墨迹什么呢,行不行的一句话的事。”她说着,往台上瞟了眼,果壳的女鼓手也是一道风景线,人辣又呛口,时不时的往他们在的这方向看,明显不放心。 “还是说你喜欢你们乐队的鼓手啊?直说就行。” 顾决收起了笑容,眼神也认真下来,“蓝姐,我这人不爱开玩笑。” 沈蓝凑近他:“巧了,我也不爱开玩笑。” 顾决盯着这个肆无忌惮的女人好久,突然站了起来,把沈蓝也从座位里拉了起来,“跟我出来。” 他把人带到走廊,又重复了一遍:“我这人不喜欢开玩笑,你知道了吗蓝姐。” 沈蓝踮起脚来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想亲就快点,磨蹭什么呢。” 顾决手插、进她的头发里,按着头狠狠亲了下去。 江笙还处于震惊里有些拔不出神儿来,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恋爱的吗?她正想着,沙发突然下陷了一些,身边座位里就多出个人。 “你怎么来了?” 宋遇白一身西装,明显是刚从别的场儿里散了,他单手裂开领带,“出来玩不告诉我?” “我没告诉你都能找到我。” 宋遇白打开手机,把群里的聊天记录给江笙调了出来,“你自己看看吧。” 这群里真正开始热闹,是从一张偷拍她的照片开始的。之后就是一众公子哥儿们的调侃和虚伪的向往,说什么的都有,看个乐呵。 “你怎么也在这种群里?” “这是大趋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宋遇白说的是很无奈。 “看你一脸享受的样子,不如把我拉进去?” “你别害我,自己翻翻,看看有一个女人在里面吗?你要进去就是羊入虎口。” 宋遇白这说法虽然不是很雅观,但不得否认,很直观。本来也是玩笑,说过去就算了。 没一会儿,沈蓝带着顾决从外面回来了,嘴唇上口红都花了,旁人不忍直视。 “宝贝儿,我先走了。回头告诉你好消息。”沈蓝手拉着顾决,拿上包包,走的潇洒。 江笙和宋遇白全程没有发言的空隙。等人走远了,宋遇白才问出疑惑:“他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江笙耸肩:“就刚刚。走了,今天也累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宋遇白虽然身上带着酒气,但他本人却没喝酒,开着越野慢慢往江笙家走。 她回国后,就住进了松石路的房子,是个二层的小别墅,面积不大,但胜在温馨。宋遇白对那里算是熟门熟路。 “江笙。”宋遇白突然打破了安静,叫了她的名字,语气认真。 原本她正偏头看着车窗外,听见他叫,才回头看过来,“嗯?” “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你指哪方面?” “我能问你下个项目想搞什么吗?当然是感情了。” 这句话过后,车厢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下来,江笙一时间垂眸未语。 宋遇白仿佛知道她就是这般反应,因而没想等她的回答,又继续逼了她几步:“我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你以前说心里有人,现在呢,还有人吗?” 车子就算开的再慢,也有到目的地的时候,宋遇白将车子靠在江笙家门边,解了安全带,“如果没人了,你不妨正式考虑一下,我想追求你这件事,不知江总批不批。” 空气仿佛凝滞住,一股浪潮拍打在江笙的身体上,让她瞬间有些恍然。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又扯到这件事情上了呢?”江笙依旧缩在壳子里,没有出头的意思。 “我看沈蓝就很勇敢,勇敢的结果就是得偿所愿。你现在名声大噪,今后追求者会越来越多,我觉得还是提前拿号稳妥些。” 江笙还没来得及开口,宋遇白自行下了车,他绕到江笙这边,拉开车门,咔哒一声连安全带也解开了。 “别急着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下车走吧。” 江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被赶鸭子似的哄下了车,再看看宋遇白,那厮稳步坐回驾驶位,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了。 现在谈恋爱的路子都这么野了吗?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了?她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出国这几年,每年的除夕夜,宋遇白都会在她身边陪着,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过了晚上12点,他又急急忙忙赶飞机回国,陪父母过大年初一。 他的心意,虽然明了,但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明白的说出来,更像是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她。这种感情很复杂,江笙说毫无感觉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但若要她迈出这一步,又比什么都难。 一夜辗转,她快到天亮才真正睡熟,却在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江笙睁着朦胧的睡眼,看了眼屏幕,沈蓝? 这么早,炫耀昨晚丰功伟绩的可能性更大,她懒得听,直接挂断了。 可沈蓝那边像是较上了劲,她不接,就一直打,江笙被缠的没办法,刚要接起来,手机反而安静了下来。 原本以为能接着睡个回笼觉,可惜困意就被这么几个电话闹得消失殆尽,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暗道:“沈蓝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不然饶不了你。” 她电话还没拨回去,门铃又响了起来。江笙披上睡袍,去楼下开了门。 门外沈蓝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圈通红,像受了欺负的样子。 江笙一把将她拉过来,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一番,没有受伤的痕迹。 “顾决欺负你了?” 沈蓝听了这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趴到江笙的肩膀上,抽抽搭搭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到底怎么了?你不说话,我找顾决。” 沈蓝听了,连忙抹了把泪,“你......你不许找他。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江笙带着沈蓝进了屋,先让她洗过脸,又煮了咖啡给她,见人的情绪算是缓和了些,才问:“什么事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大小姐哭成这样?” “昨晚我才和我们家主唱大人确立关系,今天一早我还在他的床上呢,我爸就给我打了电话过来,通知我晚上去相亲!!我哭是因为马上要面临棒打鸳鸯的戏码了,替我们主唱大人心痛。” “这值得你一大早来找我?不想去,推了不就得了。”江笙端起咖啡,吹了吹,才小口的抿了下。 “推?你知道对方是哪一号人物吗?” 江笙面色舒缓,有种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悠闲自得。 沈蓝看着罪魁祸首那样子,气的牙痒痒,她猛地站起来,抢过江笙手里的咖啡杯,咚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霍宴执这个杀千刀的,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你还管不管了?” 江笙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愣了下神,再细细琢磨了一番,忽而笑了起来。 这一早,她未施粉黛,素净的一张小脸上皮肤白皙透亮,配上这笑容,竟让沈蓝看着看着忘了动作。 “江小姐,摆脱把美貌收敛一些吧,就因为你这张脸,才让我跟着受罪。” “沈叔叔这话是怎么说的?”江笙手撑着半边脸颊,斜斜靠在沙发里。 沈蓝回忆了下,“没说什么,扔给我一个时间和地址,让我务必准时到现场。我再细问,才说是霍家的那位爷在满京都的找媳妇呢。谁知道怎么就把这好事砸我头上了。” 江笙心下了然,“既然这样,你就去呗。去了好交差啊,不然沈叔叔那边不就得罪霍家了吗?回头你不同意,霍宴执还能强娶吗?” 沈蓝皱着眉头,“我怎么能背着我家主唱去相亲呢。” “告诉他,顾决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会理解的。我还有事,你自求多福吧。” “可我觉得,他就是在逼着你出现。”沈蓝又不傻,当然也知道她不过就是充当了个牛郎追织女的桥梁作用。 江笙慢慢起身,施施然往楼上走去,“既然知道他什么目的,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来坑她呢。沈蓝无语望天,这世道还有比她更惨的吗? “你真不管管了?江笙!” 第46章 富丽堂皇的酒店内, 霍宴执选择了临窗的座位,一眼便能瞧见外面半个京都的景色,夜幕下, 一片灯火璀璨。 他垂眸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 临近约定的时间了。 “把酒开了吧。” 侍应生得了命令,略微低头, 慢慢退了下去。今天霍先生选了瓶百年的红葡萄酒, 揭开瓶盖的瞬间,一股香气溢了出来, 不知什么人的约会, 可以让霍先生下这样的本。 指针转到晚八点,沈蓝按时进了餐厅的大门,整个厅内除了窗边的男人,再无多余之人, 她撇撇嘴,这是场鸿门宴啊。 沈蓝小心翼翼的走到霍宴执身后,轻声打了个招呼:“霍先生,您好。”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 霍宴执转头,对沈蓝略一点头, “沈小姐,请坐。” 沈蓝想过很多种开场白, 但像现在这般兄友弟恭, 属实没有预料到。她听话的自行拉开了椅子, 坐在了霍宴执的对面。 霍宴执遥遥一招手, 侍应生鱼贯而来, 将盛宴摆上了桌, 看着这丰盛的程度,倒真有几分她是被盛情款待的错觉。 要不是因为知道江笙和霍宴执的过往,说真的,初见这男人,又这么有风度,是个女人也会心驰神往一番。 “霍先生,您今天找我来的目的不是相亲吧?” 霍宴执亲自为沈蓝倒了杯酒,“何以见得?” “您和笙笙的感情史我是一清二楚,您再混也不能泡她身边的闺蜜吧。还有,我有话就直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霍宴执淡然一笑:“家族联姻而已,婚后我们可以互不干涉。沈小姐继续喜欢就好。” 沈蓝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他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您还想和我结婚?”沈蓝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确有此意。”他沉静内敛,却有种瞬间掌控局面的强势。“我略年长沈小姐一些,在京都也有些说话的地位,应该不会委屈了你。婚礼的地点和规格,可以全然按照沈小姐的喜好来。” “可是......可是我不想这样啊,笙笙说您是最有风度之人,不会做这种勉强人的事儿。” 霍宴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淡笑道:“可见传言不实。” 她怎么不要我 第47节 霍宴执说一出口,沈蓝便弹跳起来,“哈哈,霍先生,我去趟洗手间。”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 进了洗手间,她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给江笙拨了电话。 “笙笙,救救我。霍宴执来真的,他想和我结婚,还说结婚以后各玩各的。” 江笙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最近看上一个项目,她研究了挺久的,奈何总有些地方理不顺,忙忙碌碌的都忘了沈蓝今天要去见霍宴执的事情。 “他逗你的。” 沈蓝连忙否认:“不是的,他的表情真的很认真很认真。我不能和他结婚啊。他要是打定了主意,和我爸一说,这事可就成了。” 江笙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她也开始摸不清霍宴执的意思了。毕竟过了三年时间,要说他还在原地等着,估计也不大可能。上次碰面时,单从霍宴执的表情上,确实看不出余情未了的样子。 “蓝蓝,你再坚持一下......” “笙笙,他都和我讨论结婚场地的事情了!我坚持不住了,你得救救我啊。你不来的话,我没法儿和我爸爸交代。” 沈蓝知道,江笙也很为难,但好歹和霍宴执有些交情,江笙来做中间人,把事情说明白,远比她自己得罪来得好。 “还有,我觉得吧,他如今是真的放下了,我观察了一整晚,每次我提到你名字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你把地址发给我。先离开吧。” 沈蓝大喜过望,“谢谢笙笙,救苦救难观世音。看现在这架势,他真的就是想找个人随便结婚了。” 莫名的,这些话听完,江笙的心空了一块儿。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霍宴执淡漠的说着结婚的表情,他真的是无心之人。 江笙让司机改了路线,她到的时候,沈蓝正等在门口。 “你可算来了。” 江笙收起疲惫,拍了拍她的肩膀:“先走吧。” # 这家酒店,在京都商圈内首屈一指,平时来消费一次都是肉疼的节奏,真没想到,霍宴执为了这场见面,居然把它包了场。 江笙步入酒店的第一时间,便有侍应生捧了束黄玫瑰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侍应生面带微笑回答:“这是霍先生为今晚共进晚餐的女士准备的。” 共进晚餐的女士?黄玫瑰...... 她狐疑的接过来,心里有种预感,莫不是又进了霍宴执的圈套里了? 可刚刚沈蓝又说的那样肯定,一时间她也琢磨不透。 江笙叹了口气,她总也不能放任沈蓝不管不顾,这一面,迟早都是要见的。如今还能帮朋友一个忙,也算有收获。 霍宴执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浑身透着慵懒,江笙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才慢慢坐到了他的对面。 霍宴执漫不经心抬眸,眼神肆意的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江笙把花放到桌边,然后柔白的手撑着下巴,眼波旖旎:“我来向您告罪的。” “哦,什么事情还需笙笙亲自跑一趟。” 装!既然他装糊涂,自己就干脆顺着他演下去,看谁先认输。 “我那朋友,沈蓝,说不能同意和您的婚事。她那性格,大大咧咧,实在不合适。” 霍宴执有些讶然,“哦,原来是这样,那她亲自和我说明白便是......”他话头停下,忽而唇角勾了个笑意:“笙笙,想见我也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和沈蓝合谋设计,就为了见他一面吧? 江笙垂在桌下的手狠狠的攥了起来,好一个颠倒黑白。但随便他说什么来激她,江笙都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话题也一直围绕的主题。 “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沈蓝吧。” 霍宴执将面前切好的牛排换到了江笙的面前,“可以。” 江笙见他答应,开口道谢:“那我替沈蓝谢谢您的成全。” 霍宴执身姿挺拔端方,在她说完这些后,端起酒杯,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这几年,过得如何?” 江笙眸子闪烁了下,挑了无关紧要的说:“还不错,您也看到了。” “嗯。确实看到了。”霍宴执认同般点头,却在这时,又给自己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儿啊,江笙有心想劝,又觉得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他愿意喝,反正酒量又好,估计也没那么容易醉。 哪知她这想法刚落地,便看到侍应生走过来,手里那瓶酒几乎见了底儿。 这是她没来之前就喝了这么多? 江笙抬手示意了一下,侍应生便停在了原地。 “差不多了,我们既然商量好了,也该走了。酒,您喝了不少了,再多就要伤身体了。” 霍宴执明显动作慢了下来,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醉意,“好,笙笙说什么,都好。” 这时候,和一个喝了一瓶酒的醉鬼也没有讲理的必要,江笙起身欲先行离开,没想到霍宴执刚想站起来,身子却歪了一下,江笙连忙扶住。 “您喝多了?我让郑荣来接您。” 霍宴执按住她:“郑荣今年新添一个女儿,这么晚了,不好打扰。” 郑秘书都结婚生子了?说来也是,郑荣的年纪和霍宴执差不许多,早就该安定下来了。家里有小婴孩,确实不宜夜间打扰。可把他交给别人的话......江笙也不太想和那些人打交道。 “我送您回去吧,司机在下面。” 霍宴执闻言,状似为难:“那……只好麻烦笙笙了。” 他虽然走不稳,但脚步却不虚浮,江笙把人扶上车,也没费多少力气。 她随霍宴执坐进车里,报了他家的地址,司机缓缓启动车子。 男人闭着眼睛,唇角弯着些笑意,他仿佛知道江笙的视线正落到他的身上,薄唇微启:“好看吗?” 江笙眼神微闪:“不好看。醉鬼有什么好看的。” 他闻言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她的面上,“笙笙,你能回来,真好。” “您喝醉了。” 霍宴执往她身边凑近了些,略微偏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我只喝了一瓶,没醉。就是有些头晕。” 江笙垂眸,他轻枕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偏硬的头发在她转头的时候扎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霍宴执突然的示弱,江笙淡然出口:“既然没喝醉,又何必说醉话呢。” 这样的对话似乎有些耳熟,只不过说话的双方却调换了位置。 临到别墅前,霍宴执都未说什么,江笙试着撤了下自己的肩膀,可他又会再次靠过来,她干脆不再计较,总归就这一路的事儿。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江笙推了下他,“到了,您醒醒。” 霍宴执有些贪恋她的味道,虽然不舍,但还尚存理智,知道她刺猬的属性,不敢操之过急。 下了车,秋风夹裹着落叶,吹得人瞬间清醒。江笙再看霍宴执,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姿态。 “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霍宴执先她一步,拉住了江笙的手腕,“有喜欢的人了吗?” “什么?” “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和你要个机会,正式的追求你,笙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您还在和我的好朋友相亲呢。” “你不是说,让我放过她?” 敢情在这儿等着堵她呢,“您还真的是和谁结婚都行呢。” 霍宴执用力一拉,江笙被他带着往跟前凑近了些,“今天来之前,难道不知道我的意图?既然来了,就该清楚,这一次,我不会那么轻易让你走了。” 江笙甩开他,“什么意图?” “别装傻,笙笙,什么意图你我心知肚明。” “深情人设不适合您,好好休息吧。”江笙弯身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她原本已经一潭死水的心,忽然又不合时宜的有了些涟漪。 江笙皱眉,明知是圈套,她还愿意跳,才最要命。有些感情,就像刻在骨子里,看他孤零零站在风里目送车子开远,居然都能想到可怜兮兮这种词。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一些吧,那人可是霍宴执,他不玩儿别人,已经是慈悲了。 第47章 自从接了地标建筑的工作后, 江笙和设计团队已经连轴转了一周的时间了,但具体设计出的图纸还是不能满意,连公司内部都无法通过的设计, 又怎么好拿得出手呢。 公司这么多年经营的良好口碑, 她不能在自己手里搞砸。 在新一版图纸被江笙撕掉后,她终于暂时放过了设计部, 让他们有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秘书李潭给江笙煮了杯很浓的咖啡, “江总,已经很晚了, 您要不先回去休息?” 其实这种事情, 也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可本来就是新官上任,她怕自己不多努力些,无法服众, 尤其是她拿下的这个生意,做不好丢人。 “没关系,我不累。”她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也缓解了睡眠不足带来的晕眩感。 “可您这周休息的时间太少了......” “以前上学时,经常这样, 放心吧。对了,和江筑一家联系过了吗?怎么说?” 李潭点头:“前小江总的妻子和子女那里, 我们都已经联系过了, 潘女士同意见面。但子女那里, 都不同意。” 江笙心下了然, 自从江疏冒被判刑之后, 这剩下的一家三口手里, 还捏着些公司的股份,为了避免后续的纠纷,她打算趁着现在对方需要钱时,把股份买回来。 “行,先这样,具体时间尽快敲定。” “好,那我先出去了。” 偌大的总裁室内,只剩下江笙自己,看着那被她撕掉的设计图发呆。 眼看时间紧迫,她想了下,还是给宋遇白拨了电话。 对方接的挺快,但背景音很嘈杂。 “你等我会儿,我找的安静的地方。” 她怎么不要我 第48节 一阵窸窣,再说话时,果然四周安静了许多。 “私事还是公事?” 江笙一天的疲惫,在听到宋遇白这熟悉的调侃味道时,总算得到了些喘息。 “私人关系才能办的事儿。” “得,我知道是什么了。上次你让我帮忙找关系的那位国画大师,我倒是搭上桥了。回头我催催,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见面。” “谢啦,回头请你吃饭。” 宋遇白嗤笑一声:“你欠我的饭局都能排到我七老八十了。” 江笙笑了下,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宋遇白的耳朵里,他只觉温馨。短暂的无言过后,宋遇白先道别挂了电话。 江笙就像他心底仅存的那一处净土,每日应酬,见惯了世道的虚伪和肮脏,褪去声色犬马后,每每想到她,总还能对生活留存些希望。 宋遇白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的同时,将心里的门紧紧关了起来。 # 知道事情有了进展,江笙也就不用太着急了,眼看时间不早了,她放了设计部的人回家。 江笙回到家的时候,门边停着辆车,车牌号看着眼熟,她笑了下,没理会便径直去开门。 哪知门刚打开,就被人从身后快步追上来揽住,一起步入黑暗后被抵在了门后。 屋里的空气中夹杂着恬淡的馨香,萦绕在二人身边。 江笙推了下面前的男人,但对方却丝毫未动。 “您这是私闯民宅啊。”江笙泄了力道,软软的倚在门后,眼眸里淬着点点妩媚。 霍宴执捏着她的下巴,视线在她的嘴唇上停驻片刻,“今儿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一条儿都没回我。” 他语气像是控诉。 江笙打掉他的手,“我很忙,不像霍总,有那么大的底气可以随时闲聊。” 霍宴执退开些距离,略微弯了身子,和她视线齐平后,看着她探究半晌,忽而开口道:“最近很累?” 江笙啪的按开室内的灯,屋里瞬间一片明亮,她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漠然道:“没有。既然来了,您先坐吧。不过我这里只有水。” 她眼底一片青色,眉心也折了起来,霍宴执对她知知甚多,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不同呢。 “嘴唇软的很,就是说出来的话太硬了些。” 江笙嗔怪的看向霍宴执,“咱俩现在的关系,讨论这个话题是不是太奇怪了些?您要是为了来问我为什么不回信息的,想必也知道答案,慢走不送。” 话说了出来后,江笙觉得头这晕晕沉沉的劲儿更严重了些。 原本也是想来看看她而已,现在看人好好的没事,霍宴执也想早些离开,让江笙尽快休息。却忽然看她身子歪了下。 霍宴执来不及过多考虑,便一个箭步冲到江笙身边,他弯腰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接到了怀里。 “笙笙?”霍宴执语气阴沉,带着浓浓的担忧。 好在江笙只是短暂的有些头晕,过去后人便清醒了些,“我没事,就是累了。”但两只眼皮就像黏在一起似的,她怎么也睁不开,人也昏昏沉沉。 她声音又轻又软,丝丝绵绵的缠上了人的心尖,偏偏说话的时候,又往霍宴执的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般乖巧的样子,莫名让人想到了她之前撒娇的样子。 可能真的是累狠了,窝在霍宴执的怀里,都没吵着起身,没一会儿,连呼吸都匀称下来,这是......睡着了? 怀里的人,脸颊带着些粉嫩的红晕,男人的眉眼瞬间柔和了许多,那一贯凌冽的样子全然收了起来。 霍宴执抬头看了下屋内的结构,抱着江笙往二楼走去。随着他的步子,走廊的灯便一盏一盏接连亮了起来。这间小别墅里,虽然没有请住家的保姆,但一切摆设都干净整齐,大概是有定时的做清洁。 二楼只有两间屋子,霍宴执打开向阳的那间房门,透过走廊的灯光,能看到屋内淡淡的暖色系装潢。 他怕吵醒江笙,慢慢把人放在了床上时,江笙迷蒙的皱了下眉头,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霍宴执没有立刻把枕在她脑后的胳膊抽出来,就着这姿势,垂眸端详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重逢这段时间,两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不是处在对手的位置,就是在他处心积虑的谋求下得来的片刻时机。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的江笙,就像玩累的小猫儿,终于可以顺顺毛了。 霍宴执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被浸在欲、望鸿沟中的人,三年来压抑的渴求就在身边,他想亲她想得要疯了。 可江笙却像纯洁的睡莲,让人不忍去触碰。 “简直疯了。”霍宴执声音低沉,虽然不舍,却还是慢慢将手抽了出来。 江笙却在这时忽然睁开了一条缝隙,朦朦胧胧间,她抬起皙白的手臂,揽住了霍宴执的脖颈,将人拉下来后,贴了贴他的脸颊。唇瓣无意间的触碰,让霍宴执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霍宴执?你又来梦里打扰我睡觉了......” 突然的亲近让霍宴执心里那团火越发难忍,可这撩拨他的罪魁祸首,却又酣然的睡了过去。 他也不能和一个累的现实与梦境都分不清的人计较,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将挂在自己肩膀的手臂拉下来,再拉过被子盖在江笙的身上。 临离开前,霍宴执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了她卧室的卫生间里,挑了只她的口红,在镜子上留下一行字,他勾着唇笑了下,出了江笙的家。 江笙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一觉了,但因为生物钟作祟,还是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准时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了下四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但如何来的,记忆有些模糊。 她最后的记忆点,是霍宴执...... 想到这里,江笙忽然坐了起来,被子滑落的瞬间,她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的衣服。那些零散的片段串起来,也就知道肯定是霍宴执把她送上来的了。 最近一直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让江笙身体负荷过重,以前在外国交流时,也出现过这种忽然就晕睡过去的现象,她这身体还是太弱了些。 昨晚就直接睡了,连妆都没卸,脸上有一种厚重的黏腻感,江笙掀开被子下了床,进了浴室。 在她抬眼看到镜子的时候,忽然愣在了当场。 镜子上,用口红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一行字,这字迹和主人一样透着张扬不羁,但对方似乎还怕她认不出来似的,偏还在下面留了署名,“霍宴执”三个字可谓耀武扬威。 x年x月x日,江笙咬了我,秋后算账。 ——霍宴执留。 这个时间,细算起来,她还在上高中呢,奇奇怪怪的说什么胡话呢。她怎么会咬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笙觉得他就是故意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昨晚是霍宴执把她安顿好的。再胡诌些乱七八糟的言论,让她心里不安。 这么想着,就觉得面前这行字都快变成了霍宴执的脸,她懒得看,拿了纸巾就开始擦。 忽然,江笙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再看镜面上残留的那个“咬”字,就觉得似曾相识起来。 她转身跑出浴室,拿了手机去查那个时间,是大年三十那个晚上,她听了沈蓝的话,喝多了酒壮胆,结果发生了什么全然都忘记了。 过后去君山,她发现了霍宴执脖颈处的伤痕...... 他的伤痕是自己咬的?? 江笙觉得身体里忽然升腾起一股燥热,当时在君山的那些话就像被装进了录音机里,现在全部毫无障碍的播放了出来。 “夜里做梦,救了只小兔子,谁知那小东西狼心狗肺,跳起来把恩人给咬了......” 她当时怎么回的来着? 哦,她说“也不是我弄得”。 也不是......我弄得...... 她喝了酒还把霍宴执给咬了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他又特意提起来做什么!! 江笙眯了眯眼睛,带着气性转身回了浴室,啪的一声将门拍上。 第48章 江笙收拾好后, 家里就来了客人,打开门后,宋遇白提着早餐, 一脸清爽的站在她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 宋遇白举了下手中的东西, “来给你送早餐,顺便告诉你消息的。” 江笙笑了起来, “你这么说摆明就是在点我, 求你帮忙还要你请我吃早餐。” 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揉了下江笙的头发,“谁让我疼你呢。舍不得和你计较, 不然早跟你算账了。” 江笙打掉他的手, “刚洗的头发,都给我弄乱了,快进屋和我说说,是不是那位国画大师同意见面了?” 看她迫不及待的那副样子, 宋遇白偏就吊起了她的胃口,“不错,原本我以为还要等些时日,但对方听说是你要找他帮忙, 就同意了。”说着进了屋。 江笙也很意外,“可我听说这位大师很是古怪, 没提别的要求吗?” 宋遇白摇头,“对方说如今正闭关作画, 你要是想见他, 就在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 去柏林酒店。” 像这些要拿作品说话的大师, 每年都要有段时间去闭关专心搞创作的, 有的选山林乡村, 有的选酒店,总之就是要脱离原本的生活。 他在这个时候,还能同意见面,确实很出乎意料。 “先吃饭吧,工作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行,听你的。”她笑得甜,行动间还带着清新的味道,让宋遇白的心情都跟着雀跃起来。 “早饭都是些清淡可口的,你挑着吃吧。”宋遇白把这些精致的餐盒一样一样的摆到桌子上。 江笙正准备开动,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号码,静音后翻扣在桌子上。然后拿了个椰蓉包,小口的咬了下。 手机虽然背面朝上,也调了静音,但不断闪烁的屏幕已然谢露了对方不死不休的架势。 宋遇白的视线落在那处,眼中情绪分明,半晌,他将眼眸垂下。 “上次和你说的事情,考虑过了吗?” 江笙动作一顿,咬在嘴里的椰蓉包被她放在一边,脸颊便鼓起个小包,眼神又迷茫,显得有些可爱。 宋遇白明明想笑,却还要忍着,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继续问她:“看来的说的没错,打你主意的人不在少数,本来不想逼你的,但我也怕了。” 江笙费力的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你说什么呢,哪来的人打我主意。” “哦?没有吗?就当我说错了吧,但我们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好几天了吧。” 江笙眉头轻轻蹙了下,“我......” 她这样子,宋遇白简直太熟悉了,开口准是自己不爱听的话。若是以前,他不想勉强江笙做任何不情愿的事情,而且两人又小,等几年也无妨。 但到了现在,他很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不会一直这样单着,总会有人去打破这种模式。 他也想给自己找个机会,别管结果是什么,总也得尝试一下。 “江笙,先听我说?” 她怎么不要我 第49节 江笙点了点头。 “感情有很多种产生的形式,有的人可以一见钟情,也有的人适合日久生情,另外一种,也有可能是身份转换。”宋遇白双手交叉,置于桌面上,“我和你已经认识快7年了,在你的印象中,把我钉死在朋友的位置上这么久,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我们不妨重新认识一下彼此,你觉得呢?我们可以像刚开始接触的男女一样,去约会,去看电影,去旅行。” 他确实了解江笙,了解她的心理,也了解她在感情中单一的特质。 “江小姐,我叫宋遇白,现在想正式的追求你,不知可否给我这个机会呢?”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焦灼,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热火烹油,让宋遇白的心跳快要不听管束。 就在他以为江笙还是会像往常一般拒绝的时候,却听她轻声说道:“今天晚上吧,我下午见完国画大师,一起吃饭怎么样?” 宋遇白来不及反应,一时间竟不敢相信是真的。 “你说什么?” 江笙抿着唇浅浅的笑了下,“我说,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饭。” 宋遇白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后,又坐了回去。 “好,我定好地址发给你。”说完又觉得这样不好,“等你完事给我信息,我去接你。” 江笙的笑意扩大了几分,点了头。 她不可否认,宋遇白的话真的说进了她的心里,这么多年,她真正接受过的人,只有一个。那是她的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霍宴执是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被反复爱上的男人,若不是因为那些事,她估计自己也没办法拔情绝爱。 现在过去三年了,每次见到霍宴执的时候,不能说毫无感觉,就像有根刺,一直横亘在心里,让她反复为难,左右矛盾。两个人之间,别着一股劲儿。 她想跳出来,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 国画大师徐植谱,是近两年异军突起的名家,还被评为了传统文化宣传大使,被很多杂志和电台采访过。不得不说,他的画确实古韵十足,并且画风细腻。 江笙找他,也是为了给设计增添些国风元素。 约定的时间在下午三点,江笙提前了十几分钟到了酒店大堂。 秘书李潭有些担忧:“您自己上去会不会不安全?” 江笙道:“这人本来就是在酒店闭关,有这要求也不奇怪。” 李潭点了点头,“听说这些文人墨客都是有些古怪脾气的。那我在下面等您?” 江笙看时间差不多了,该上去了,“不用了,先走吧,晚上我约了人。” 李潭看着看着江笙上了电梯,才转身往酒店外离开。却在大堂里和一群熟人碰了面。 “霍总。” 过两日京都有个峰会,现下已经有不少企业家提前到来为峰会做准备,霍宴执也是奉命来接待霍维泽的老朋友,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江笙的秘书。 “你怎么在这里?” 李潭跟着江笙时间短,对二人关系略有耳闻,但具体就有些拿不准了,所以有些话,尤其是涉及到商业机密的,他不能多说。 “江总来这边办事。” 霍宴执怎么会看不出他的闪躲,知道是防着自己,也不过多打听,他对江笙的生意没什么兴趣,唯独对这个人感兴趣而已。 “她人呢?离开了还是刚进去。” “刚进去。” 霍宴执大致了解了情况,点了头,“你去忙吧。” 他接待的是海市的李总,对方年纪不算太大,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霍宴执和他还算聊得来。 “什么人让霍总这么关心?” 霍宴执抵唇笑了笑,“没什么,让李总见笑了。” “诶,有这等事情还瞒着我,快说说。” “时机到了,自然和李总细说。” 眼看敲不出什么来,对方也就不再多问了,手指点了点他,“你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安顿好客人,霍宴执没走,反而坐在了酒店的贵宾区,这个位置设计的好,视野开阔,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尽收眼底。 “霍总,接下来如何安排?” 霍宴执眼皮一撩:“等个人,坐。” 但郑荣明白,他即便没有明说,要等得也就唯有那位而已。 江笙已经站在了20层的走廊里,面前是她要见的人定的酒店房间。 虽然心里知道这样不妥,但为了工作的进行,她还是按下了门铃。 很快,对方打开了门,男人将近四十的年纪,模样方正,鼻梁上带着黑框眼镜,中规中矩的样子。 但那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在看到江笙的瞬间,明显亮了起来。 “您是江小姐吧。初次见面,您好。”徐植谱说着,伸出了手。 “您好。”江笙礼貌的点头,抬起手和他轻轻一握,便连忙抽回。 “请进。” 江笙有些犹豫,“不知您方不方便,我在楼下茶室定了位置,可否请您喝杯茶?” 徐植谱推了下眼镜,“实在不好意思,江小姐,此次会面我是瞒着经纪人的,不然我这创作时间太紧,改日吧。” 江笙狠了狠心,“真是荣幸,您百忙之中给我时间,那,屋里谈。” 徐植谱把门打开,江笙侧身走了进去。 这是个总统套,屋内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仅开着几盏晕黄的灯照路。 江笙脚步顿住,“这是您的创作环境?” 徐植谱笑了下,“对,我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找到灵感。江小姐请坐。” “不用了,我们直接聊正事吧,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您的画作使用权,价格您可以和经济公司协商好后,我们对接。” 徐植谱绕过江笙,坐于吧台后,倒了杯酒推过去。 “我不缺钱,要是为了钱的话,今天也不会有这个见面了。” 话题越来越偏,江笙心里警笛大作。 “那既然这样,那很遗憾,只好期待下次合作了。我先离开了,再见。” 江笙脚步加快,却在即将触碰到门的时候,被身后赶来的男人大力的按住了门。 “还没商量,怎么就要走了呢江小姐?原本我是没工夫合作的,不过在网上了解了一下,你的样貌很符合我下部画作的灵魂人物特征,你让我深入了解了解你,行吗?”男人一脸正气,却说着这样猥琐的话语。 “不用了,开门。”江笙虽然心里已经慌了,却没有在表现上露怯。 男人却不想再伪装了,他突然凑了上来,手也扯住了江笙的衣领,用力一拽,衬衣的一颗扣子被他拽的脱了线,掉在了地上。 江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踢上了他的腿,用的力道是大,但因为穿着高跟鞋,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 没想到因为疼痛而跪下的徐植谱,忽然抱住了江笙的大腿,口中不断哀求:“求求你,做我的裸、模,我保证,之后所有的画都给你免费用!” 江笙顿觉恶心感从脚底袭来,她沉声道:“松开,不然后果我不保证!” 第49章 男人听了江笙的话, 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他阴森的笑着,“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都行, 只要能答应我的条件。” 她用力的拿包去垂他的头, 但男人就是死死扒住了江笙的裤腿没有松开,“求求你, 求你, 这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对方是个男人, 和以往她遇到的那些小打小闹不同, 这人力气很大,江笙被他拖着往回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他一直在往她身上的衣服招呼,拽着她的裤腿往上扒。 骇然骤然升起, 她是真的怕了。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能感觉到,却没有机会去接。 江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未被束缚的那条腿加上手一起往徐植谱的身上招呼, 撕扯间她脱下了脚上的鞋,趁着男人低头的瞬间, 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鞋跟尖翘,砸的又狠, 徐植谱捂着脑袋痛苦的这个间隙, 江笙挣脱了束缚, 连忙扶着墙站起身往外跑去, 来不及看他是否追了出来, 江笙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她坐上电梯后, 一直紧绷的呼吸才稍微缓解了些,她手中还死死攥着那脱下来的鞋子,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脱离了魔爪后,江笙无力的倚在梯壁上,透过面前光滑的壁面,看到了一身狼狈的自己。 她把鞋子放在地上,弯身仔细的穿好后,又将头发简单打理了一番。 衬衣的扣子被扯掉了,她只好拢紧了大衣,在电梯到达一楼时,江笙勉强整理好情绪,缓缓走了出来。但渐渐的,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追她,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猝不及防撞到一个人怀里时,惊恐的抬起头,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是霍宴执。 “笙笙?”霍宴执是在江笙拐出电梯间时就发现了她的,开始还未觉出什么不同,现下看到她慌乱的状态,顿时觉出了问题。 江笙那疯狂吞噬着她的恐惧,在看到霍宴执的瞬间,便戛然而止,委屈感袭来,多年不曾见过的泪珠儿,再一次落了下去。 霍宴执目光原本落在她领口处,那里仅仅留下了一点白色的线头,他凭此已然能感觉出江笙遇到了什么,但下意识不敢细想,如今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能明显感觉到江笙不由自主的颤抖。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笙笙。”霍宴执语气压抑,沉静无波,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他越是气的狠了。 江笙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宋遇白赶过来的身影,他二话不说,一把将霍宴执的手从江笙身上打掉。 “你做了什么?”宋遇白把江笙挡在身后,语气严厉的质问霍宴执。 霍宴执眯了眯眼睛,未理会他。 宋遇白刚要继续,江笙轻轻拉住了他,“你误会了,宋遇白。” 误会了?宋遇白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觉得给江笙打了这么多电话,她都没接,才着急想进来看看。但没想到会看到刚刚那一幕,在他眼里就是霍宴执挡着江笙的去路,两个人正纠缠个没完。 但等他平静下来,便能发现,江笙有些狼狈,她的手还攥着衣领处。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见国画大师不顺利?” 一直等在旁边的霍宴执,终于听到了关键的人物,扯着唇哼笑一声,他把江笙从宋遇白身后拉出来,“哪个房间?” 江笙摇头,“我们报、警。” 霍宴执哄她:“是,我们要报、警,那笙笙先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 江笙知道,以霍宴执的脾气,知道了就等于是让他以身犯险,她不想为了个人渣,让霍宴执为难。 见她抿唇不语,霍宴执看了眼等在旁边的郑荣,郑荣了解了老板意思,马上打电话去查询相关信息。 她怎么不要我 第50节 宋遇白看着他们之间的那种熟稔,有些插不上话的感觉。 郑荣办事一向有效率,不过几分钟,就把对方的信息捞了个底掉。 霍宴执看了江笙一眼,越过她往电梯走去。 江笙拉住他,坚持道:“我没事,真的,我们走法律途径。” 宋遇白也沉声劝他:“你现在上去,于事无补,还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霍宴执眉梢一挑,“麻烦?那又如何。”他说罢,把江笙的手捏在手心里,“你现在报、警,然后等我下,乖。” 宋遇白看着霍宴执走远,他想跟上去,却在这一刻,想到了他父亲的叮嘱:你在外,一定要严于律己,不要惹麻烦。 这是从小到大,耳提面命的话,宋遇白牢记于心。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动了下。 也许在徐植谱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体会过如坠地狱的感觉,但在今日,他却真真切切的见到了阎王。 面前的男人如此恐怖,每一拳都用了狠劲儿,偏偏还要在他身上裹了棉被,疼痛落在皮肤上,却让伤痕寥寥无几。 他像条蛆一样垂死在地上挣扎呼救,但对方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郑荣眼看霍宴执打的太狠了些,低声劝道:“警、察快来了。” 霍宴执眼神似鹰般盯着眼下的猎物,“她不是你能动的人,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声音像来自地狱。 警、察到的时候,霍宴执正手插、在口袋里,沉着眸子站在房间门口,眼神阴郁的看着屋内的人。 徐植谱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口中一直叫着救命。 警、察狐疑的在霍宴执的身上巡视一圈,又低头去检查蜷缩在地上的上。 江笙慢慢踱步到霍宴执身边,和他视线相交,眼神里透着浓浓的不安。 霍宴执冲她微微摇头,让她放心。 经过几分钟的严密检查,并未在徐植谱的身上发现任何异样,警、察才让江笙指认现场。 江笙忍着恶心,把经过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并且带着警察指认了两人发生冲突和撕扯的两块区域。 即便霍宴执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江笙把过程详细的说出来时,他藏在口袋里的手还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只恨不能把那人渣碎尸万段。 警、察按照江笙的叙述,在现场发现了一枚扣子,和江笙衣服上的扣子一致无二。同时,江笙裤腿上残留的指纹也被收集采样。 等这位颇具才情的国画大师被拘留时,经纪人才闻讯赶来,但为时已完。等对方知道自己间接惹到了霍宴执时,只能颓然认命了。 这件事被霍宴执很好的掩盖了起来,涉及到江笙的名誉问题,他不能再让舆论的浪潮压在她的身上。所以犯罪嫌疑人被带走时,竟然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吹出来。 宋遇白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干脆利落的解决,侧身隐在了转弯处,神情落寞。无奈叹了口气,漠然离开了。 霍宴执目送警、车远去,才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伸出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没事了,笙笙。” 江笙轻轻的“嗯”了声,脸埋在他的怀里,“你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 熟悉的霸道和肆意,让江笙的知觉慢慢恢复了过来,她冰冷的手也渐渐回暖,“我......很害怕,怕你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她的声音里带着哑腔。 须臾,霍宴执的手慢慢抚上了她的后脑,揽着她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我送你回家。” 江笙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霍宴执,郑重的说了句“谢谢。” # 回了江笙的别墅,霍宴执让她先去收拾收拾自己,她转身上了楼,将这身衣服扔进了垃圾袋里,不想再要了。到浴室放好了热水,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泡了进去,被温暖包裹的瞬间,人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等她再下楼时,发现楼下空无一人,餐桌上摆着些简单的餐食,她慢慢走到餐桌旁边,乍一抬头,忽然看到在院子里打电话的霍宴执。 外面天已然黑了下来,他手中夹着根烟,背影挺括又端方,她坐在桌边,看的出了神。 等霍宴执进来,正和江笙的视线遥遥碰上,他笑了笑,“收拾好了?饿了吗,吃些东西吧。” 江笙点了头,“那人,会怎么样?” 霍宴执道:“有些棘手,对方经纪人坚持声称他有抑郁症,对你图谋不轨时正是发病期,不过我看他像个老手,已经去挖以前的事了,不出意外,近两天会有消息。” “他会不会反咬您?” 她眸光闪烁着担忧,但却在此时又刻意把距离拉开了。之前紧急的情况下,也没有用敬语和他说话,现在又您您的,听的人别扭。 “我打他的时候套了东西,他疼是真的,但不会留下什么伤痕。就是打的不爽。” “您帮了我这么多,我恐怕没有什么可以还的。” 霍宴执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她的神情,恨不得看进她的脑子里,瞧瞧她到底怎么想他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能拿这事儿逼你答应我什么吧?江笙,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择手段?” 江笙沉默片刻,“您不择手段的事情这么多,我也难免一朝被蛇咬,十年......” 霍宴执笑着看她,“说啊,怎么不说了?” 江笙喏喏的道:“您之前那伤口是我咬的,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第50章 话题转的太快, 以至于霍宴执来不及反应,他短暂的斟酌了下,才道:“那时你还小。” 说来说去, 还是拿年龄来做文章。既然自己喝醉了之后, 连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出来了,那可能当时还有很多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也说不定, 但霍宴执却隐瞒了下来。 “这样说来, 在那个时候,您就知道我的心意了?”江笙越是回忆, 便越能发现当初的事情似乎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也许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霍宴执从这次再见江笙,就已然决定什么都对她坦诚了,如今她愿意谈谈之前的事情,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来说, 不见得就是坏事。 “是的,我知道了。” “原来如此,真的早就知道了......”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江笙还是在他坦白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丝惊讶。原来他早就知道, 可即便这样,霍宴执却看着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沦陷, 看着自己对他恋恋不舍,也许那时的自己在他眼里就是笑话也说不定, 他享受着掌控的快感。 江笙的表情被霍宴执看在眼里, 知道她又陷入了自我纠结自我否定的循环中, 今晚她经受了这么多, 若是再被之前的事情困扰, 那心里将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霍宴执绕过桌子, 走到江笙身边,慢慢蹲下了身子。 她的眼神有些虚空,里面似乎有万种情绪在浮动,但细细瞧去,又会发现什么也看不真切。 “笙笙,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知道你的心意,却没有珍惜。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活的像行尸走肉。”霍宴执轻轻的将她的手盖在掌心下,触感有些微凉。 江笙没有将手抽出,却也没有看他,微微偏着头,面上表情淡然。 “有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里,您后来答应和我在一起,真的只是因为要利用我吗?如果没有那个契机,还会答应我吗?” “会。”霍宴执手握的紧了些,心底泛起恐惧,她就像是飘在空中的风筝,现在牵绊在彼此之间的,只有那细细的一条线而已,再多丁点的风吹草动,都将让这段关系走向不能挽回的地步。 “笙笙,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其他任何原因,没有任何契机,我也会忍不住去靠近你。”霍宴执的声音里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他顿了下,才继续说道:“从前我只知,路是要一直往前的,一路风景皆是过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唯独对你,我在得到的时候有了顾忌,失去的时候又生了执念。” 江笙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的扯到了心里的位置。 他就像是易拉罐上的拉环,只要触到了关键的位置,便能把她封锁的情感拉开缺口,让汹涌的心意喷涌而出,她想装作对他毫无感觉,也想尝试着去接受新的情感,但没想到,第一天,就失败了。 霍宴执单膝跪在了江笙的面前,“笙笙,你看看我,当真不要我了?” 江笙视线转向霍宴执,看了眼他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淡然的笑了下,“今日我累了,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霍宴执哼笑了声,“你这个磨人的劲头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说着,腰腹用力,连借力都不曾便轻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手抚顺了江笙脑后的发丝,“好好吃饭吧。” 晚饭她选了碗鸡丝汤面,味道清淡,正好压下了胃里的翻腾和恶心感。 吃好了饭,江笙从椅子里站起来,顺便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身后,这瞬间,被霍宴执看到了她锁骨处的伤痕。 “你受伤了?” 江笙刚刚故意用头发挡住了这处,就是怕会让霍宴执看到再发疯,结果还是疏忽忘记了。 “没什么,刚刚我看过了,就是一点破皮,大概是衣服布料太硬,磨破了。” 江笙的皮肤,是从小就好生的养起来的,说是吹弹可破也不为过。尤其肤色又白又透,即便用手稍微用些力气都会红,别说今天这般撕扯。 霍宴执薄唇紧抿,鼻翼两侧明显紧绷了起来,任谁看都知道,这是又生气了。 “医药箱在哪?” 江笙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自己理亏,她抬了手指向玄关的储物柜,“在那里。” 霍宴执几步走到柜子边,打开将医药箱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除了几盒过期感冒药,什么都没有,他撩起眼皮看向江笙:“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我......也不常受伤......的。” 随着江笙话音落,霍宴执拉开门走了出去,江笙以为他要走的,哪知在门即将合上时,他又转身折了回来,“房门密码告诉我。” ?? “我去买药,你上楼先休息,我马上回来。” 这个房间密码对霍宴执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即便自己不说,他也知道她的习惯。 “我的生日。” 啪的一声关门声,屋内又恢复了平静,江笙抬手轻轻碰了下自己的锁骨处皮肤,在外力的干扰下,会有些刺痛,但真的没严重到非上药不可。 “大惊小怪。”她的唇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江笙也没真的回楼上,她歪倒在沙发里,开了电视,闭着眼睛假寐听着,人在这样的时刻,感官就很敏锐,即便有干扰的噪音,也忍不住会关注院子里的动静。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真切,然后是停下车后,熄火的声音。接着,车门被打开,又干脆的合上。沉稳踏实的脚步走至门前,密码锁被解开后的播报女声。 咔哒,房门被推开。 江笙睁开眼睛,望向霍宴执。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到的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焰火引子,猝不及防的炸裂开来,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怦然心动。 霍宴执快步走过来,略带凉意的手覆在江笙的眼睛上,盖住了那其中的旖旎摇曳。他弯腰,贴在她的耳边警告:“若是不想负责,就别撩我。” 声音沉沉,透着压抑。 江笙虽然没说话,但霍宴执能感觉到被他覆在掌心之下的眼睛眨了眨。 她怎么不要我 第51节 他平复了下情绪,移开手掌,蹲下身子后,垂眸拿出棉签,沾了碘伏擦拭在她的伤口处。 “刚刚碰过水了?” 江笙点了点头,唇边漾着些浅淡笑意,“没注意,碰了。” 他是真的在认真帮她处理伤口的,可江笙却觉得被他灼热的呼吸扫的有些痒,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霍宴执的发丝也正好就在江笙的鼻尖处,有些淡淡的薄荷味道散发着,还能让人保留一些理智。 江笙就在她的角度,看着霍宴执棱角分明的脸,以前就常常感慨,造物主是偏心某些人的,不然为什么独独让他有这般好的容颜,如今过了几年,越发有了岁月的沉淀,让这个男人的长相除了好之外,又添了韵。 她的手在半空中,描摹着他鼻梁的挺括,唇峰的陡峭。 “看够了吗?”霍宴执抬起头,“江笙,你这样要不算勾我的话,老子白长到这年纪了。” 他说完,便压着江笙亲了下去。 江笙被忽如其来吻吓了一跳,她去推他,却发现男人会压的更狠。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他吮吸着她柔嫩的唇瓣,手攀缠上她娇小柔软的肩膀,感受到身下之人渐渐老实下来后,霍宴执慢慢探入了她的唇齿间。 舌尖就像触碰到花蕊般,带着少女独有的香甜,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霍宴执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江笙就像溺水的鱼,被水拍在岸边,浑身酥麻,明明处于危险之中,却又带着隐秘而羞耻的快感和刺激。 江笙的手穿过霍宴执的发丝,缓缓攥紧。 男人似乎想将这三年来的苦楚尽数诉说,吻得越发虔诚,彼此间不留丝毫缝隙。那灵巧的舌尝尽了她口中的香甜,又退了回来,专注的描绘着她的唇瓣形状。 江笙的软糯,他是食髓知味的,也是刻骨铭心的。 午夜梦回时分,他总是一身冷汗醒来,掩饰着他羞于启齿的欲望,渴望着她于身边的奢求。 如今美梦成真,江笙就在身边,他能无赖的亲吻她,已然是她的施舍。 江笙一声小小的嘤咛,让霍宴执的理智慢慢回笼,他停下动作,只是轻轻的含着她的唇,舍不得松开。 一直扶在他胸前的小手忽然又用力的推了他一下,这次霍宴执顺着她,分开了些距离。 视线却不舍离开她分毫,少女的唇瓣被他吮吸的有些红肿,颜色也更艳丽了几分,那眼尾染上些粉嫩,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蕊,经历了春风的熏染,美的越发妩媚。 江笙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秀眉忽然蹙起,她蜷起腿,一脚蹬在了霍宴执的胸口。 男人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虽然不疼,但因没有防备,让她抓住机会从身边逃了。 看着江笙步履轻快的回了二楼,男人拇指摸了下唇角,把从她口中攫取的蜜意沾了下来。 第51章 夜里, 霍宴执没走,留宿在了江笙的客厅,这也是他活到快三十岁的时候, 头一次睡客厅的沙发, 说起来,感觉倒是奇异。 虽然没名没分, 但好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楼上的卧室里, 心里有种期望,好似明天就能给自己正名分的感觉。说来可笑, 他到底还是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他闭着眼睛, 仰躺在沙发里,手枕在头下,渐渐有些睡意的时候,听到了清浅的脚步声, 是皮肤触到地板时发出的声音。 果然片刻之后,自己的身上便多了一床被子。 江笙给他搭好被子,转身欲离开,却被霍宴执拉住了手腕。 “心疼我?” 江笙刚想反驳他想太多, 便被手腕上的力道一扯,身子随之倒了下去, 趴到了霍宴执的身上。 霍宴执揽上她的腰,怕她会掉下去, 抱得又紧了些。 “这么晚了, 不睡觉?” 晚上这个时间, 江笙没有和他闹的力气了, 干脆顺势趴在他的胸前,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他身上。 “习惯了, 睡不着。在外留学的时候,每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渐渐的就变成睡不着了。” 她在外国留学的事情,霍宴执一直关注,但能得到的消息也是片面的,就知道她没受人欺负学习成绩优异,可实际每日的生活状况,是很私密的消息,他打探不到。 如今她愿意和自己说说,对霍宴执来说,是填补那三年空白的好机会。 自从这次江笙从国外回来,他觉得两人之间确实竖着一堵墙,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但却有种镜花水月的不真实感。只有把墙拆了,才能窥到真正的她。 “笙笙,和我说说你在外国的事情吧。” 在外国的事情,江笙人真的思考了下,发现除了无休止的学习,她不曾有过任何开心的事情。 “没什么好说的,每天都在学习,不过,我很期待每年的除夕那一天,宋遇白会来看我,在异国他乡能见到久违的朋友,对我来说是种安慰。” 霍宴执忽然坐起身,江笙随着他的动作也一齐坐了起来,两人面对面,黑暗里视线相碰。 “你说宋遇白每年都会去看你?” 江笙点头,“对,每年除夕。” 这个男人的毅力,霍宴执是佩服的,从高中追到大学,又从大学追到了国外,如今纠纠缠缠的也有七八年的时光。 “对他心动过吗?”他语气看似平静,熟悉的人却能听得出里面的焦灼。 “有啊,这样的人在身边,很难有人能做到不心动吧。”江笙实话实说。 这个话题之后,霍宴执就像被下了哑药,半天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江笙凑近了些,看他的脸,确实比刚刚臭了很多,她忍着笑意,继续说道:“怎么了,您怎么这个表情的?” 霍宴执哼笑了声,从沙发里站起身,同时把江笙捞了起来打横抱进了怀里,也不管她目光里的揶揄,大步往她二楼的卧室里走去。 等把人放到床上,俯身撑在她的床边,手指打弯儿勾了下江笙的鼻子:“我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 江笙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好,摇了摇头。 霍宴执又往下压了些,靠的更近道:“吃个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睡觉吧,我没事儿。” 男人话里话外委屈的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江笙憋着笑,淡淡的“哦”了一声,“那您自己慢慢消化消化,反正这适量的吃醋对身体好。” 霍宴执一口气憋在胸腔里,睨着她片刻,忽然视线变得深沉起来,“他适不适合你,想必你心里清楚的很。” 他留下这么句话,便出了江笙的屋子,留下床上的人,睁着眼辗转反侧。 白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本来说好要一起吃饭的,机缘巧合没有吃成,现在经霍宴执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下午是见过宋遇白的,但最后他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正式告别。 江笙望着天花板,又试着想了想,如果现在退回到昨天答应他的那个时间点,同样的问题,她还会给出同样的答案吗? 结果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天时地利,如今霍宴执为了她教训那人渣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说不在意,连自己都骗不过。 她纠结了这么久的事情,不如顺其自然。想通了这些,江笙才渐渐熟睡过去。 # 徐植谱的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毕竟当时现场没被破坏,江笙身上也确实能找到那人的作案痕迹,但他精神异常这一条,在霍宴执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人红是非多,细细查证,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之前就已经有人告过他骚扰的案件,但因为证据不足,又加之这人有个神通广大的经纪人,总能用金钱私了,这才没有被重视起来。 至于心理疾病,因为就诊记录上时间间隔过长,并且没有日常用药的记录,不足以作为开脱的证据。 这件事处理的大快人心,最终人们只知道闻名一时的新生代国画大师被抓捕了,罪证也被公布,但这新闻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江笙的名字。 李潭在汇报时,一直看着这位年轻女人的面部表情,说道霍宴执雷厉风行的做派时,她的面容明显的柔和了下来。 “江总,现在这位国画大师被抓了,我们的设计怎么办?” 江笙刚刚联系完赵九思,“已经有办法了,我和赵老有些交情,我已经委托他帮忙找资源了。” “赵九思?”李潭小小的讶异了一下。 “对,近期应该会有结果的。” 这些事情都暂时有了着落,李潭在pad上把记录写好,才又说起了过两天峰会的事情。 “这次峰会,主办方专门联系了公司,希望您能作为年轻一代的代表上台发言。” 江笙其实早就想将自己的一些理念找个机会和大家交流交流,如今又这个机会,是好事。但就是怕自己太年轻,没有根深蒂固的根基,不足以服众。 李潭看出她担忧的是什么,又解释道:“您的业绩是有目共睹的,主办方再三和我保证过,让您发言,是业内一致的呼声。” 江笙点了头,“那发言稿提前准备一下,然后给我过目。” 处理完这些事情,她才闲下来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有三通未接电话,她打开看了下,霍宴执的有两通,剩下的,是宋遇白的。 她手指点了其中的一条记录,拨了回去。 # 晚上六点,江笙准时结束了工作,坐上车,给司机报了个餐厅的地址。 到了地点,她拍了下司机的车座:“在这里等我会儿,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然后,便推开车门,走进了餐厅的大门。 宋遇白从她下车的那一秒,便从透明的玻璃窗里看到了江笙的身影,看她进了门,便扬起手打了招呼。 江笙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 江笙很随意,说话的语气也正常,丝毫看不出生气或是责怪的模样。 这让宋遇白的心骤然抽了下。 “想吃些什么?这家餐厅的海鲜不错,都是空运的,新鲜的很。” 江笙摇头,“不用麻烦了,我不是来吃饭的。” “你......” 餐厅内正是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但宋遇白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凉,好似一具行尸走肉,听不到周遭的声音,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 唯独有一束光,打在了江笙的身上,让他空白的世界,多了些不同的色彩。 “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江笙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宋遇白直觉,生命里的这束光,也要熄灭了。 他笑了笑,“对,有话说。那天过后还没顾得上问你......”话说一半,他却突然卡了壳,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宋遇白发现自己没有问的立场,在江笙最需要的时候,最恐惧的时候,自己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看到事情的处理结果了,恶人有恶报。” 江笙把他的欲言又止全都看在了眼里,“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因为那个混蛋而对心理造成什么阴影?” 她怎么不要我 第52节 宋遇白张了张嘴,最终点了头。 “没事,大概是看到他被教训的及时,所以我还是坚信这个社会是善良的,放心吧。” 江笙停顿了下,才继续道:“你不用为当时的情况而自责,你有你的原则,你没做错任何事情。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毕竟没有几个人,像霍宴执一样,是个疯子。” “你还爱他。”宋遇白觉得此时此刻,一切都尘埃落定。压在心里几日的疙瘩也终于找到了解扣。 “不确定,但想通了一件事,有些抉择做不出来,干脆交给时间和自己的心,会有答案的。比如你我,现在我们不是找到正解了吗?” 宋遇白眼眶里有些酸,“你说的对。”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老朋友。”江笙伸出手。 宋遇白浅笑着轻轻一握,“再见,老朋友。” 三个字,不仅是一个关系的开始,还是他整个青春的结束,大学时,他即便选择了退出,但也知道,她和霍宴执终究是走不长的,自己只要耐心等待,总还有机会。 后来她出国,自己抱着滴水穿石这样的心意,即便每年除夕去陪她了。但来自家中父母的反对,他因此而存在的压力,都是默默承受却无力反抗的。这也是他一直犹豫不敢再迈出一步的原因。 现在好了,江笙帮他做了选择,他居然觉得是种解脱。此时此刻,他才真的变成了一个成年人,成年人的定义,不过是心里藏着个不能触及的人,将来有一眼可窥见的人生而已。 够了。 第52章 chapter52 京都作为极具价值的商业枢纽中心, 一直是行业内各项技术的领先者,所以每年的峰会,都会吸引全国各地的顶流人才汇聚于此, 今年也不例外。 负责举办峰会的酒店早就人满为患, 入住率达到了今年的鼎峰,酒店负责人为了避免发生任何意外, 凡事亲力亲为, 到了峰会当日,更是站在了酒店大堂, 干起了门童的工作。 江笙到的时间掐的算是正好, 很符合她如今的价值,来的太早会显得浮躁,来的太晚又会让人觉得拿乔,这样靠中间的时间点, 低调谦虚。 李潭为她开了车门,江笙一身黑色干练装扮,整个人气场全开,顿时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酒店负责人年过四十, 见了江笙也立刻就把她的身份识别出来了,刚想过去打招呼, 便被身边跟着的大堂经理拉住:“这种级别,还需要您亲自去吗?我去接待就好了。” 酒店负责人白了经理一眼:“你知道什么?别看她现在不显山不露水的, 可并不等于止步于此, 这位, 自己有能力不说, 还有上赶着给撑腰的。” 说罢, 立刻调整了微笑的弧度, 迎了上来:“江总,今天我们峰会的地点在10楼的会议厅,您的位置在第二排的十号位,靠边,上台十分方便。” 江笙自然知道对方在示好,她不是狂妄的人,所以停下来和对方礼貌的握过手:“多谢。” “您客气,今日峰会结束后,主办方举办了晚宴,我们备有专门的更衣室,到时您需要的话和前台说就行。” 江笙点头,告别后便往会议厅走去。李潭跟在她身边,小声的提醒着今天的注意事项还有上台的顺序。 到了会议厅,按照刚刚那位说的位置,江笙找到了放了自己名牌的座位,不得不说,这也是位人才,不光把所有参会人员的相貌和名字记住了,连座位都能一一对应上,也属实了得。 随着她的进入,会场内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投注过来,还有媒体也立刻把焦点聚在了江笙的身上,不过这些探究和好奇对她来说,并不是关注的重点。 她刚坐下不久,便又兴起一阵骚动,不知什么大人物莅临,江笙熟悉着稿子,没有回头。 过了片刻,头顶上便投下来一片阴影,因为她座位临边,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座位旁边的人到了,没抬头,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食指弯曲后在她的桌角咚咚敲了两声。 这双手江笙再熟悉不过,她往后靠了靠,略微抬了下巴,看向霍宴执。 “有事?” 艹,几天前还不是这么个态度,怎么今天又这么冷冰冰的了。 霍宴执原本对两人的关系就极其没底,在她这过分清冷的眼神下,不自觉就矮了半分。 他俩的关系原本就有过多猜测,现在这么僵持着,更让周围的人看的欲罢不能。 霍宴执略微弯了身子,“要不要调个座位?” 江笙看了眼前排,他的名字正处于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不用,谢谢。” 一句话,被拒绝的彻彻底底,霍宴执还想再聊两句,奈何人家早就垂下了眼眸,不再多看他半分。 男人“啧”了声,带着些烦躁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旁边,安排的是蒋臣之。 “宴哥,还没搞定呢?” 霍宴执咬着后槽牙,也纳闷,他是真不知道这女人复杂的心思,要说她还怪他吧,明明也能好好说话,可要说不怪了吧,中间又像隔着千山万水,白睡了她家沙发,丁点儿用处没有。 “要我说啊,您不行就放弃吧,她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看您连半步都没靠近。” “我们亲了。”霍宴执低声辩驳。 蒋臣之:“呦呵?那亲完之后呢?江笙有没有小女儿的娇态,有没有要求名分什么的?” 霍宴执皱着眉,不很情愿的摇头。 “宴哥......您也不是没见过陷入爱情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这人要是对你有心,别说亲了之后,您下嘴之前她就得追着先把名分定下来了。像江笙这样的态度,八成是逗着玩儿的。” 霍宴执伸出根手指,把蒋臣之贴过来的脑袋给推远了,“老子用你教?” 蒋臣之讪讪的笑了两声,“嘿嘿,我哪敢。” 随着时间的推进,峰会也正式开始,先是各界名流上台交流,起初这氛围还不错,毕竟能上台的,都是有真成绩可说话的。 很快到了江笙上台,从她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之时,台下便响起了一阵低声絮语。 江笙恍若未闻,步履娴静的登上了演讲台,她的视线很坚定,丝毫未被台下众人那略带嘲讽和不屑的眼神所干扰。 如今的情景,是她在登上这个演讲台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了。她这么年轻,任谁也不会觉得信服。 不过没关系,这种情况的改变,是片刻后的事情。 霍宴执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原本在台下发生骚动的一刻便要起身,但他忽然注意到,江笙遥遥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警告,霍宴执便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江笙的声音缓缓从话筒中推了出来,会场内响起她干净甜美的话音,让抱有嘲笑心态的人顿时忘了初衷。 倒不是只沉浸于她那好听的声音里,而是她第一句话,就比那些嘲笑还要不留情面。 “台下所有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在此都接收到了,那接下来也希望在座诸位,能在我的话里,接收到重要信息。” 她什么身份?台下在座的哪一位单拎出来,都是能做她长辈的年纪,被这么明晃晃的大脸,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真的开始认真去听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了。 众人的心态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被江笙稳稳拿捏了。 蒋臣之暗自称赞:“她肯定对自己接下来的观点和提议很有信息,保不齐真能拉来不少合作。” 霍宴执勾唇一笑,与有荣焉。 江笙在本次演讲的内容里,既包括了过去的总结,又囊括了对未来该行业发展的展望,独特的见解和新颖的观点,让台下众人顿觉耳目一新。 原本还是抱有赌气的心态在等她出丑,慢慢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观点确实过于老旧,不如这种新生的力量。 等江笙演讲结束,台下须臾便形成一片热浪般的掌声。 这境况,也如她所料。 各家发言结束后,今日的峰会开幕便结束了,接下来两天才是真正的项目投资交流的时间。 江笙的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等着和她结交的人了。 李潭将名片一一接收后,护着江笙去了提前预备好的更衣室,所谓的更衣室,也就是酒店的房间,准备出来给客人换晚礼服的。 江笙带着化妆师来的,把妆发整理好,时间还早,江笙便让他们先去车上休息了,自己留在房间里,等着晚宴的时间。 刚清净片刻,又响起了门铃声,她以为李潭有事,没看猫眼就开了门,却意外看到站在门外的霍宴执。 走廊里静的出奇,所以他们二人这般门内门外对峙,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您有事找我?” “没事不能找你?”霍宴执对她这动不动就问有没有事的语气十分不耐。 但他的脾气,江笙懒得理会。 “没事的话,您请便,我还要换衣服,不方便招呼人。”说着,江笙就要关门。 霍宴执却一把将手垫在了门缝边,江笙关门的瞬间,力道收不住,便把他的手狠狠的夹住了。 门自然没关上。 江笙怔愣的瞬间,霍宴执抓住了时机,推门而入,门也应声被他踹上。【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江笙被他推着,压在了侧面的墙上。 “我们亲也亲了,什么时候答应和我复合?”霍宴执声音很沉,压抑着浓重的情绪。 江笙却偏着头,看了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刚刚自己关门又快又急,他那关节处一片红肿,显然伤的不轻。 “我没有复合的打算。” 霍宴执眉头蹙的更紧,“不是和你解释清楚了?” 江笙听他这话,唇角弯起些弧度,“不知道我哪里的行为给了您这种错觉,更何况,解释清楚了我就得复合吗?我也不喜欢您啊。” 霍宴执哼笑一声,压的更紧了些,“你当我霍宴执的嘴是想亲就亲的?” 真真是笑话,江笙眼里带着些笑意,微凉。 “哦,当时也不是我主动的啊,现在拿这事儿来找我要说法儿,您也太掉价了。” “在你这里,我还有什么脸面可言。脸都不要了,我还在乎什么?”霍宴执手松了力道,渐渐下移,扶住了她的细腰。 这时,江笙也不再和他顶着劲儿来,凉薄的说道:“要不这样,我再让您亲一次,回头就别纠缠了,您看成吗?” 霍宴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狠狠的捶在了她耳边的墙上,刚刚就红肿的关节这次直接渗出了些血来,“江笙!” 他也真的是被蒋臣之刚刚的话影响了,才不管不顾的这么急赤白脸过来找她要什么说法。可已然逼到这份儿上了,她还是如此油盐不进,霍宴执才觉胸口那口气堵的越来越深。 江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闭了眼睛偏了头,略等了片刻,发现他不再发神经的时候,才悠悠叹了口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可忒难伺候了些。” 第53章 此刻的两人, 就像是螺丝和图钉,针锋相对,谁也不肯善罢甘休, 江笙不吐口的话, 霍宴执的目的就永远无法达成。 她怎么不要我 第53节 他还抵在墙上的手有些惨不忍睹,江笙到底还是心软, 看不了他这么作践自己, 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松手。” 霍宴执听到了, 人却未动。 江笙又说了一遍:“松手。” 这一次, 霍宴执倒是慢慢卸去了一身的力气,任由她带着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他撩起眼皮,看了江笙一眼, 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多得是可怜兮兮的诉求,奈何空有一腔深情,却无法被对方正确识别。 江笙自顾自的转过身, 拿了手机正低头发着信息。 男人自嘲的一笑,默默转身去门边, 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浅浅的声音:“手上了药再出去吧。我让李潭把医药箱拿上来了。” 霍宴执瞳孔缩了缩, 暗道自己现在的心境, 恐怕连个二十岁的孩子都不如, 就因着她这么一句关心, 心里就像被灌了蜜, 甜滋滋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往外冒。他稳了稳心神, 才默然转身。 因着只是换衣服的临时房间,所以为客人准备的都是标间,屋里本来就被一张大床占去,霍宴执看了半天,没发现比床更好的地方,便大咧咧坐到了床上。 屋里多出个人来后,让江笙觉得房间显得有些狭窄了。 这时门铃响了两声,江笙走到门边拉开门,李潭有些焦急的询问道:“您是哪里受伤了?” 江笙摇头:“不是我,医药箱给我,放心吧。” 看她不愿多说,李潭也就没有细问,递交医药箱的瞬间,他看到屋里的床尾多出来一双男人的脚,意识到什么,他便低下头,不再多看了。 江笙对他的反应很是赞赏,道过谢后关门转回了屋里。 入目便是霍宴执慵懒的靠在床头的姿态,唇边叼着根烟,没点燃,却让他透出了久违的京圈少爷那种痞像。 再细瞧,发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某个地方,江笙顺着瞧过去,便看到了桌子上明码标价的一盒避孕套。 江笙勾唇一笑,走到他面前,将药箱放到桌子上,正好挡住了他和那盒避孕套之间的交流。 “啧。”霍宴执调转视线看向江笙,笑的流里流气。 江笙懒得理他,打开药箱,拿出了碘伏,用棉签沾了些便拉过他的手,慢慢吹着消毒上药。 临近傍晚,屋内光线越来越暗,却不妨碍霍宴执将眼前的江笙看的仔细,她话很少,几乎一个眼神,就能命令他,刚刚那无情的模样渐渐消散了些,如今用着那极尽温柔的样子为他处理伤口。 她吹过来的气息,凉凉的,让那满目疮痍的手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因着她刚想换衣服的缘故,领口的衬衣被她解开了三颗扣子,这么弯着腰的时候,脖颈处一片白腻的皮肤慢慢向下延伸,那傲挺的圆润若隐若现,越是这样,越勾的霍宴执心神向往。 他忽然将嘴里的烟拿出来扔到了一边,然后勾住了她的腰略一用力,江笙便随着他的动作倒在了床边。 “做什么?”江笙低声呵斥。 霍宴执揽着她,凑在耳边沉声道:“别动,我就抱会儿,什么也不做。” 江笙这姿势,正是趴在他的身上,一抬头,便和他四目相对。那双眼睛可是能轻易看出男人的欲望,江笙挣了下,没挣脱,霍宴执便抱得更紧了。 她刚想说什么,随即也僵了下,只觉她大腿压着的某处地方正慢慢升起变化,她耳边顿时攀上了红晕,人也跟着不敢再动了。 她这模样,让霍宴执想起了蒋臣之说的那句话,小女儿的媚态,大概也不外乎这般甜美可口。 男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曲起条腿,这姿势调整后,江笙的腿是离开那处了,可小腹又不偏不倚的正贴上。 “我们这女强人,也有这样一面呢?”霍宴执声音里带着笑意。 江笙眯起眼睛,手垂了他一下:“赶紧.....让它下去。” “让谁?”霍宴执一脸坏样,摆明故意的。 “让谁您不知道?” 霍宴执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不听我的话,没办法。” 这话江笙是不肯信的,长在他的身上,他还控制不了吗? “那松开我,让我下去。”江笙声音虽然小,却含着些怒气,可爱的紧。 霍宴执理所当然拒绝:“也不行,你离开了,我恐怕得这样着出你房门了,你也不想我丢人丢到外面去吧。” 江笙虽然是不小了,但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局限于生物课本上那些概括的描述,她也不知道霍宴执的话是不是真的。 让他这样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万一碰上什么人,她可更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江笙也干脆不纠结不挣扎了,就这么老实的让他抱着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江笙却觉得小肚子那里越来越明显。 “您不是说抱着就行?骗我呢?” 霍宴执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睛也不敢再往江笙身上看,他偏着头,有些委屈的说:“你也该体谅我一下,我都一把年纪了,忍的也实在辛苦。” 江笙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霍宴执,他,这么多年没有找过其他女人? 以前她还住在霍宅时,自然了解霍宴执的作息,虽然他有事应酬时会回来的晚,但也从未在外面留宿过,她只当因为有自己在,霍宴执不愿惹些无关紧要的人。 可后来她出国三年,霍宴执还是自己一个人? 男人看她发呆,手捏了她的下巴:“想什么呢?” 江笙想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您这样子,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啊?毕竟年纪在这儿摆着了,实在不行,您找个合适的结婚吧。” 她话音刚落,霍宴执便眯起了眼睛,危险的气息暴露无遗。 江笙只觉一个天翻地覆,自己便被他带着直接翻转了身子,被他压在了身下。 “江笙,你给老子听好了,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做,别说些混账话来气我。” “听见了吗?说话。” 江笙知道他不容易,所以这种时候也不敢和他辩白,只好点了点头。 霍宴执满意她的听话,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的撵了一下,便从江笙的身上起了身,自己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身上骤然轻便,江笙有些迷茫又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霍宴执背影消失的那扇门后,思绪里有些纷杂。 要想让一个男人守身如玉,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是身边莺莺燕燕不断的霍宴执。 多少人想上他的床,甚至不求名分只为一晚欢愉。但这么多年,他一如往日,确实让江笙有些动容。 洗手间里,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都折腾半天了,也没见他完事出来,江笙蹙着眉头起了身,轻声走到卫生间门边,倚着门框,看着里面男人的背影。 “不想让我干就离远点,什么时候还往前凑?”霍宴执声音压抑,能听出来盛着的满腔火气。 江笙慢慢又往里走了半步,然后从后抱上了他的腰:“霍宴执,我帮你吧,就当还你这几年的情意。” 这句话,就像一记惊雷,在霍宴执的脑海里炸裂,让他最后的那点理智分崩离析,管他说了什么呢,唯一听到的,只有那句:我帮你...... 男人转身,将她揽着后退,把江笙抵在了洗手台边,霍宴执单手箍着她的腰一用力,便把江笙抬到了洗手台上。 两人这个距离,江笙一低头,就能看到丝毫不见缓解的小霍宴执,这都多长时间了。 这些对江笙来说,都是新奇的从未见过的事物,她又好奇,又觉得害羞,就像被架在了火上烘烤,一时间除了热的难受,也不知该怎么办。 刚刚的豪言壮语说的轻巧,可她还不如霍宴执的右手,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帮他什么。 江笙那妩媚的姿态越发显现出来,霍宴执心里得意,他抬手放在了江笙的一颗扣子上,男人动作慢,那扣子被他捏在两指之间,他慢慢的抚摸着,触碰着,动作轻柔的将扣子松进了扣眼里,扣子解开的瞬间,霍宴执咬住了江笙的唇,狠狠亲了下去。 依旧是印象中的那般甘甜纯美,却又和哪次都不一样,这种情境下的吻,就像是解救,让水深火热的霍宴执感受到一阵清爽。 她的唇瓣又软又糯,他根本不敢过于用力,却又总觉得吮吸不够,恨不能把她所有的甜美都据为己有。 江笙被霍宴执这霸道又狂肆的亲法搞得有些呼吸困难,她推了推霍宴执,想说话,却因为被吻着的缘故,变成了一声声呜咽。 她坐在盥洗台上,和霍宴执正好齐平,她抱着他的肩,慢慢伸进了衣服里,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仿佛在让他分担这亲吻的沉重。 霍宴执仿佛全然失去只觉,即便她越来越用力,他也只会觉得这样更加肆意。 屋内水汽氤氲,紧紧相拥的二人却依旧如火如荼。 第54章 时间就像静止般, 变得无限漫长。江笙沉溺在这真实的亲密中,仿佛在遍布荆棘的荒野中,找到了一片净土。 明明知道走出去的每一步, 都会扎的遍体鳞伤, 但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迈到了他的身边。 她在和自我拉扯中,变得越发迷茫。害怕和恐惧伴随着隐秘的刺激, 让她在和霍宴执的关系里, 进退不得。 嘴唇被他用力的吸着,男人的气息越发紊乱, 恨不能将她按压进自己的身体里, 彻底占有和吞并。 他的唇像带着团烈火,带着燎原之势,扫过她的肌肤,原本白嫩的皮肤上被火光掠过, 留下点点星辰。 江笙觉得身体越来越软,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手臂也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避免自己身体的滑落。 霍宴执的手, 在江笙的心里,一直承认是赏心悦目的, 但今日她才知道,这双漂亮的手不仅模样好看, 还带着让人战栗的魔法。但凡被他抚摸过的地方, 就像解了体内的痒症, 让身心都变得愉悦舒服。 江笙不自觉嘤咛出声, 这声音却被霍宴执更深的吞了下去, 慢慢的, 他放缓了亲吻的力道。轻轻的含着她的唇珠儿,舌尖扫过,感受着那份柔软。 他的手,拉过江笙的手,十指相扣,缠绕间,江笙觉出他在带着自己慢慢往下,她有些害怕,不自觉缩了一下。 这动作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明显,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无论他想如何,自己都愿意奉陪到底。这种心情,很复杂,她说不清原因,但也不排斥与他更进一步的亲密。 她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与他之外的任何男人有过亲密的行为,说不清楚是不愿还是什么,所以她也能理解霍宴执的想法,有些事,是需要和特定的人去做的。就当执念也好,心理作祟也罢,反正此刻的欢愉,别人无法取代。 霍宴执长久以来的压力,在此刻肆意的释放着,却在最后一刻保存了理智,他不需要她的报恩,除了身体,他还想要江笙的心。 艰难的分开些距离后,霍宴执垂着眼眸定定看向她,江笙凌乱的头发和半褪的衣衫显得楚楚可怜,一切都应该按照程序的进行下去,但他在最后时刻顿住了。 男人闭了下眼睛,手揽住她的腰略微用力,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然后走了几步扔出了浴室的门。 江笙眼眸中含着水光,这样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奇怪的看着霍宴执,而后,被他大力拍上的门阻隔了视线。 ??? 片刻,浴室中响起哗哗的水声,江笙把衣领拉好,无奈笑了下,这时刻,他还是不舍得对她如何。要说疼爱,霍宴执给的,远比她能想到的还要多。 明明就是上个药而已,结果变成了这样,江笙透过外间的穿衣镜,看到自己脖颈和锁骨上的斑斑点点,一时间有些恍惚。 晚上的宴会礼服她还特意选了件抹胸,这下好了,计划全打乱了。 她又只好给李潭打电话说换衣服的事情,却没想到,这时得了个意外的消息。 “江总,有件事正要给您汇报,潘玉想现在和您见一面。” 这个名字突然出现,江笙想了下,才把人对应起来,这不就是江家二太太,江疏冒的妻子吗。 “之前约了那么多次见面,都说不见,怎么今天倒是想通了?” 李潭也纳闷:“选在这个时间,恐怕是掐准了您正参加峰会,想趁机谋些什么。” 她怎么不要我 第54节 江笙看了下时间,临近晚上六点,距离晚宴的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可以见。酒店里有没有茶室或者咖啡厅,安排她在那里等我。另外,给我准备一套旗袍。” 浴室内水流声还未断,江笙挑眉,需要这么久?她耸了下肩,把衣服穿好,先离开了房间。 等霍宴执裹着浴巾出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连个只言片语都没留下,他气的笑了下。 这女人,真是把无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又亲完了,人也又消失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觉得自己有种提着裤子想要人负责的无力感,奈何对方太渣。 他垫着浴巾坐在床尾,狠狠地擦了两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给江笙拨了电话。 嘟嘟两声后,利落的被挂掉。 好,很好,真好啊,不愧是江笙! 霍宴执不信这个邪,又拨了一遍。 江笙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的来电显示,修长的手指点了拒接后,把手机调成静音后盖在了桌子上。 “您刚刚说什么?婶婶。” 潘玉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不,确切的说是女人,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疏离的陌生感,印象中那个一笑起来就温温婉婉的小姑娘,如今被这冷艳高贵的面容取代。她稳住了心神,不能让自己的怯意被对方发现。 “我说,你该给你堂姐和堂弟一份体面,大家都是一家人,闹得对簿公堂实在丢人。江氏打下的基业,也不只是你父亲自己的功劳。” 江笙淡漠的看了潘玉一眼,转而眉眼生动淡笑:“体面?” “家人?” 连着两个词的反问,虽然音调平平,却让潘玉听的心里一凛。 “若是江疏冒当初也能顾着些体面和一家人,何苦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 “我不过是替父母报仇,罪人也是罪有应得。体面与否,看您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罢。” “江笙!你竟然直呼你叔叔的名字?” 江笙端起咖啡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看的最是气人。潘玉知道如今是啃不动的骨头,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硬的不行,那就装可怜,跟她来软的。 潘玉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慢慢拿到了桌面上,刚想覆在江笙的手背上时,对方却轻巧躲开了。 “我知道,是你叔叔鬼迷心窍,他已经进去了,但我和孩子们还要生活不是?你堂姐,江筝如今精神还是不怎么正常,吃药看医生都很费钱的。还有你堂弟,将来娶媳妇生孩子,哪一项不是花销?而且,我们手里还有不少股份呢,让他们进公司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江笙早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幸好留了一手。 “你们手里的股份,卖掉的话,好歹还值点钱。如果不卖的话,将来就是一堆废物。” 潘玉眼睛瞪大了些:“你什么意思?” “我会把江家资产清算后分离,会有一部分注册的下属公司破产。至于你们手里的股份会不会被浪费掉,看情况吧。” 这个丫头,也太狠了! 潘玉被她呛的哑口无言,毕竟自己在经营上并不擅长,她说的这些事情,又听不懂。 江笙觉得话已经说透了,接下来如何选择,就交给他们一家自己选择吧。 “我一会儿还有事,您想好了,再联系吧。” # 江笙又回了酒店房间,刚下电梯,就看到杵在门口一脸尴尬的李潭。 “怎么了?”江笙看着他手里拿着房卡呢,“不进去等着?” 李潭面色越发难看了,“霍总在里面。” 江笙一愣,她把这茬给忘记了,看来刚刚送衣服进去的时候,看到霍宴执在里面了。 她抬起手拍了拍李潭的肩膀:“好,我知道了,另外,潘玉那里估计不认投,着手计划b吧。” 李潭慌乱的点头,“衣服我放您房间里了,没事我下去等您。” 话刚说完,逃也似的跑走了。 江笙有些无语的看着,要不是知道屋子里的是霍宴执,她还以为李潭看见的是洪水猛兽。 无奈的笑了下,江笙刷开了门卡,等她进了屋,才知道霍宴执这厮,简直比洪水猛兽还让人无语。 她唰的捂住眼睛,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那男人:“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穿衣服?” 霍宴执此刻悠哉的躺在床上,身上仅盖着条浴巾,大好身材展露无余,偏还一副委屈巴拉的模样看着江笙。 “我不得等着你回来负责吗。穿好衣服了,谁知道我和你刚刚做了什么?”霍宴执语气里带着点笑意。 江笙总算是知道李潭为什么那幅样子了,任谁看了都会乱想好不好,更何况,她自己还让李潭换了衣服,估计这下,李秘书脑子里的画面已经很香艳了。 反正重要的部位都盖上了,看也看不到什么,江笙干脆转过身来,和他四目相对。 “负什么责任,别说的好像你很委屈一样。要说吃亏也是我,赶紧把衣服穿上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霍宴执淡淡的“哦”了一声,“既然你吃亏了,现在就可以找我要说法。” 江笙扯着似笑非笑的:“谢谢您,不需要。” 霍宴执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停顿了片刻后换了话题。 “怎么想起换旗袍了?”刚刚李潭拿来的衣服是过了霍宴执的眼的。黑色丝绒质地的旗袍上用钻石拼出的藤蔓,缠绕于腰身间,裙摆开叉到大腿根部,这穿在江笙的身上,怕要把今晚的场子给压了。 “为什么您不知道?” 江笙语气里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小怒火,又娇又媚。 霍宴执起初是真的没想到,看她这模样,忽而福至心灵,勾着唇角笑了起来,他坐起身子,长臂一伸便拉住了江笙的手腕,用力一拉,江笙便坐到了床上。 霍宴执趁机贴近,“给我看看,要是我弄得,我肯定承认,不像某些人,趁着喝醉就翻脸不认账。” 江笙白他一眼,打掉他的手,拿起床边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去换衣服。 她刚换好,正巧霍宴执的衣服也送到了,江笙打开门拿了进来,礼盒内从内衣到西装一应俱全。 “穿好衣服,赶紧走。” 霍宴执点了点头,不管不顾的就把浴巾撩开了。 江笙来不及躲,刚想骂他变态,发现这人原来是穿着内衣的,那股没发泄出来的火气顿时被压在了心口。 总算知道什么叫气的心肝儿疼儿了。 霍宴执拿了衣服,慢条斯理的穿好,又是那幅矜贵模样。 “不知霍某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江小姐作为今晚一同出席的女伴?” 江笙看着他,整理好领带后,手臂一展,将西服外套穿好,很难把他和刚刚一副泼皮无赖样的人联系到一起。 “抱歉,有约了。” 霍宴执撩起眉峰,“谁?” “管得着吗您。” 霍宴执被她噎了这么一句,后槽牙咬的稀碎。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这辈子,总能遇见冤家,变着法儿的磨你,直到把你这脾性磨没了,这冤家也就能解了。 行,是真行。 第55章 峰会晚宴是按照高规格布置的, 毕竟这场宴会的目的并不是日常交友,各界名流汇聚一堂,很有可能扯到千百万的生意。 江笙一身黑色旗袍, 外搭一件披肩, 头发低低的挽着,鬓间几缕碎发轻飘飘的垂着, 虽然是一身略显持重的装扮, 但却被江笙的面容衬得不显老成,自有一股风情。行动间, 高开叉的设计下, 雪白匀称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 她在宴会厅前的签到处等了片刻,便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碰了面,两厢见面,便十分熟稔的抱在了一起, 而后,江笙挽上了男方的臂弯,两人一起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外,专门僻处一块儿空间来, 作为男士的吸烟区,这里通风好, 视野也不错。 江笙的一举一动,很快便被聚在一起的几个人看在了眼里。 肖楠和蒋臣之对视一眼, 没说话。 林怀远有些着急了, 凑到霍宴执身边询问:“哥哥, 这是什么情况?那男人看着眼生的很啊, 不像京都这片的人啊。” 霍宴执弹了下手里的烟灰, “所以呢?” “所以您得上啊, 您看,要不要我去帮您打探一下地敌方情况?” 霍宴执撩起眼皮看向林怀远:“哪都显出你来了?怎么着,和他们几个打赌了?” 在场的几个人没想到霍宴执这么直接,都嘿嘿的笑了声缓解一下现场的尴尬。 肖楠其实不爱多管闲事,不过兄弟们聚在一起,为的是个高兴,因而当初在开玩笑下赌注的时候,他确实跟了蒋臣之,压的是复合不了。虽然是这么压的,但他还是希望霍宴执能心想事成。 “宴哥,我们这些事都是闹着玩儿的,可您这里不能拿这事儿开玩笑,行还是不行的,也得逼她给个话。”肖楠道。 霍宴执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开始烦躁了。给个话,他何尝不想? 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拿感情的事当过玩笑,只不过曾经对待感情的认真程度欠妥。 现在也后悔的要命。但那又怎么样呢,江笙把自己保护在一个壳子里,想出来的时候探探头,不想的时候又缩回去,他是什么也抓不住。 “行了,别扯没用的了,进去吧。”霍宴执手揣进口袋里,起身后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剩下几人以他马首是瞻,也都熄了烟,跟着霍宴执走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眼睛还是会不自觉的向江笙靠拢,不知是那女人太过醒目,还是对他的吸引力格外强大。 今晚,投注到她身上的视线太多了,江笙早就免疫了,任谁看过来,她也能不管不顾自在如常。 容路站在江笙身边,可没她这么悠闲。 “我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自己一个人。” 江笙捡了块儿小蛋糕到他的盘子里,挽着容路的手也没松开。 “现在可晚了,在场的所有人早就把我和你看成一体的了。” 容路呵的一笑,“我看出来了,你这分明是拿我给你挡桃花的。” 江笙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她怎么不要我 第55节 “你......”容路被她这坦诚的态度搞得有些无措,“怪不得我爸说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江笙皱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儿呢。 两人聊得太过专注,连霍宴执靠近都没察觉。 容路面对忽然出现在面前,又带着一股强烈杀伤力的男人有些怔愣。 “您好,请问您这是?”容路的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霍宴执。”男人自我介绍名字后,伸出手。 容路早就听说过江笙和霍宴执的那些恩怨情仇,如今看到故事的男女主人公凑齐了,觉得热闹也就来了。 熟料江笙偷偷掐了一下他胳膊内的嫩肉,一股疼痛感袭来,让他暂时压制了心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冲动,礼貌的回握住霍宴执的手。 “您好,久仰大名。” 对方没说没说名字。 霍宴执又把目光看向江笙:“不介绍一下?” “没必要。”江笙果断拒绝。 社交界的天花板,谈判界的扛把子,在江笙这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套出对方姓名这事,说出去恐怕都要被蒋臣之几个笑话一年。 霍宴执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觉得没必要,那就算了。哦,对了,我手表落你房间了,一会儿结束后恐怕要劳烦帮忙取一下。” 江笙就不记得霍宴执戴着手表,“您怕不是记错了吧,刚刚从头至尾,我可都没见过您手上戴着手表。” 霍宴执勾唇,恍然大悟般:“哦,还是笙笙记性好,从头至尾都记得呢。怪我,我记错了。” 听他这反应,江笙才意识到,这是又中了他的圈套了。几句话把气氛弄得暧昧至极,无论她身边这男人是谁,恐怕都不重要了。 容路眼睛瞪得大了些,慢慢转头状似无意的看了江笙一眼,有内情啊这是。 江笙看到容路的反应,恨不能当场把霍宴执撕了。这要是身边跟着的是她未来的什么人,也被他搅和散了。 这一局,江笙败。 霍宴执目的达成,举了下手中的酒杯示意,然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留下一脸怒气的江笙和略显兴奋的容路面面相觑。 “这就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夫?” 江笙瞪他一眼:“谁说他柔弱不能自理?” 容路想了下,“外面都是这么传的,怎么说你来着?哦,背负血汗深仇,杀伐果断的商界女强人,和痴情深情的前男友。” 霍宴执当初的事情做得十分隐秘,外人一般都不知情,也就是眼睛看到的那些过往而已。 “那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心机腹黑这样子,跟柔弱不能自理一点关系都没有。”江笙觉得气闷,“哥,我出去透透气。” 容路点头,“用不用我陪着?” 江笙摆了摆手,迈着优雅的步子,往外走去。 现在这个时间,宴会厅这一层到处都是人,唯独一处探出去的小平台处,空荡无人。 江笙走过去,手撑在围栏上,看着下面深渊似的地面距离,思绪飘远。 江笙想事情想的出神,忽觉身后有人靠近,等她回眸时,顿时被一把锋利的刀剑抵住了后腰。 她穿的衣服薄,料子也是普通的,如今这刀,其实就等于是正正戳在她的皮肤上。 “好侄女儿,不知咱们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潘玉的声音阴森的在她身后响起。 江笙余光早就知道是她了,不过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做出太激进的行为,她现在倒不是多怕她,对方毕竟是个女人,恐怕都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刀尖插进皮肤里。 “好啊,婶婶先把刀子放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江笙劝她。 潘玉哈哈的笑了两声,“你当我是傻子吗?和你坐下来?恐怕今天我都出不去这个酒店的门就被警察抓起来了。我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只要我儿子女儿能有个保障就行!” 这人,看样子是真的想明白了来的。 江笙才觉出些麻烦来。 怕就怕遇到的对手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 “你现在这种行为,对江筝和江筑来说,半点好处没有。有个杀人犯父亲,又有个杀人犯母亲,就算将来到了公司里,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过余生。” 这句话说罢,江笙觉得身后的刀尖力道轻了些。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手中的股份卖给我,可保后半生衣食无忧了,卖掉京都的产业,找个没人认识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不好吗?何必去公司里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呢?江筝和江筑从小娇惯着长大,能受得了这些吗?”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江笙当初确实是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才决定要出钱买股份的,其实不买下来也没什么影响,但毕竟都姓江,父罪不及子女。 潘玉不傻,只是一时看不清事态也情有可原,但她以前不闹事,非得赶在这么个时机如此冒进,背后肯定有人教唆。 “婶婶,江梳冒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但您好歹和他过了半辈子,恐怕也清楚的很吧。咱们好好谈谈?”江笙能明显感觉出,刚刚说的那番话起了效果,于是声调缓和了许多。 潘玉正犹豫不决间,忽然被一声尖利的声音打断了理智,“啊!!!!救命啊,这里有人持刀行凶啊!!!” 随着这声喊叫,这里瞬间就围满了人,已经有人报了警,这件事明显无法善了了。 就差一点了,真的就差一点了! 潘玉已经被人发现了,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刀子刺穿了衣服,刀尖的冰凉已然碰到了皮肤。 “江笙,我也想明白了,你见多识广说什么都行,反正我们一家不会好了。我就拉着你一起跟我死!”潘玉声音颤抖,人已经到了围栏的附近,一只手拿着凶器,一只手拉住了江笙的手臂。 这个位置到地面足有三十多米,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潘玉又失去了理智,局面已经陷入了困境。江笙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心里也开始惊慌失措。 四周人群骚乱,一切都在往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江笙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了面容焦急的霍宴执,两人视线相碰的瞬间,男人冲她轻点了下头,从他轻启的唇上,她读出了三个字:别害怕。 就那么一刹那,江笙突然觉得,一切还不算那么糟糕。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第56章 霍宴执越过人群后, 让肖楠几个把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部赶离了现场,人满为患的小平台瞬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江笙还被潘玉挟持着,但因为四周突然的安静, 让一直情绪激动的潘玉暂且舒了一口气。 霍宴执站在不远处, 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那种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不会太近让潘玉产生压力, 但凡她要伤害江笙的时候, 跨几步便能到二人身边。 “挟持她有什么用。”霍宴执缓缓开口,面容不见紧张, 一派从容。 潘玉认识这人, 堂堂霍家掌权人,恐怕京都没几个人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宴执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潘玉立刻警觉起来,带着江笙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过来!再靠近的话我就把她推下去!” 霍宴执点了下头, 慢慢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看这样子,若是想哄弄过去,不是简单的事情。 “你想要的,无非是孩子有个好的前途而已, 是也不是?” 潘玉眉头锁紧,倒是没有出言反驳。 江笙略微点了点头, 霍宴执一直注视着她,自然接收到了她传递的信息。奔着孩子这个角度去说, 是对的。 “可是你如今的行为, 就是给孩子造成困扰的最大因素。一个杀人犯父亲还不够, 难道你还要让他们再背负一个杀人犯母亲吗?” 霍宴执的语气不显急躁, 一直是淡泊的叙述着前因后果, 但听到人的耳朵里, 便犹如千驹过境般,碾压的心脏生疼。 杀人犯三个字,字字诛心。 江笙能明显感受到,潘玉的手略有松动。她又冲霍宴执眨了眨眼睛。 他们之间,有着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一举一动都能让对方明白自己表达的意思。霍宴执知道她再告诉自己,话语奏效了。 但他依旧不敢松懈,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然被汗水浸湿,他抑制住颤抖和恐惧,暗自镇定着狂躁的内心。天知道,他多想把潘玉千刀万剐! 这档口,蒋臣之风风火火的蹿了出来,在临近霍宴执时,猛然刹住了步子。 注意到潘玉的紧张,霍宴执抬起手制止了蒋臣之的靠近,自己移步到他的身边,两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蒋臣之言简意赅:“警察到了,还有,我们的人已经接到了江筝姐弟二人,马上就到了。” 霍宴执点了点头,“现在对方不能刺激,告诉他们先不要让警察上来,等那姐弟俩到了,直接带过来。” 他们的话,江笙和潘玉这里是完全听不到的,潘玉在江笙身后嘲讽的笑了笑:“看那男人没有,瞧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拿你当个宝贝,这是因为还没得到,别以为我傻看不出来,他不过是想着几句话让我放了你。” “我的好侄女儿,你说,要是你现在已经嫁给他了,发生这件事,他还能像现在这样那么紧张你吗?” 潘玉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怨怼,她不幸,和江疏冒之间没有爱情,没有享受过男人的珍爱,所以觉得天下所有男人都是虚情假意。 江笙无意的笑了下。 “谁也不能预料到未来的事情,但我们可以选择当下,若是要嫁人,我也得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嫁,就算嫁错了,也要及时从泥潭中抽身出来。”江笙顿了下,回转头看了眼有些怔楞的潘玉,继续道:“女人的命运,应该是自己说了算。至于他救不救我,要是我选的人没错的话,结局很明显。若是选错了,那么到时陪我经历生死的,也不会是他。” 霍宴执视线离开这么一会儿,再看回来时,却发现潘玉的神情很复杂,他眉头轻蹙,掐着时间,她的儿女什么时间出现,也是个极具考验的问题,尤其潘玉如今,毫无理智可言,那么选择一个合适的感性时间点,就尤为重要。 他正欲开口,忽然接收到蒋臣之的信号,打了个响指后,江筝和江筑被人一左一右掣肘着走了过来。 潘玉在看到两个孩子的一瞬间,眼里立刻蓄满了泪水,“霍宴执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带来!啊!!!!!”嘶声力竭的叫喊声响彻了酒店大楼。 “你们快走,你们快走,离开这里,快走!!”潘玉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来来回回只能说这几个字。 江筑还算理智,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潘玉,暗骂她神经。 江筝却因为看到这种场面十分不适应,情绪有些崩溃,一直哭着摇头,可怜兮兮的。 霍宴执抓住了时机,把江筝拉了过来后,一把推了出去,力道很大。 江筝毫无防备,因对方的力气过大,她跌跌撞撞的就要扑倒。潘玉看着自己的孩子心生不忍,顾不上手中挟制的江笙便往江筝的方向奔了过去。 抓住这个得来不易的时机,霍宴执一把将江笙护在了怀里,“有没有受伤?”语气里竟然有些颤抖。 “我们快走。”江笙拉住了霍宴执的手,触碰的瞬间被他满掌心的汗水浸湿,心中动容。 即便江笙已然预料到潘玉反应过来后会再生事端,还是慢了一步。 那厮似乎是彻底被激怒了,变得疯狂起来,她连江筝都不顾了,直接举着刀子往江笙这边跑来,千钧一发之际,霍宴执闪身挡在了江笙的身前,他抬手去挡潘玉手中的刀子,毕竟是凡身□□,刀子不可避免的在他身上留下了伤痕,霍宴执全然不管不顾,一个反手将她的手腕扭住,卸去了力道。刀子应声落地。 警察早就等在一旁,眼看到时机行动,立刻跑了过去,钳制住了潘玉。 霍宴执就在江笙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那刀子锋利无比,他的手上和手臂上都被刺了,尤其手背上的口子,又深又可怖,皮肉往外翻着,血不住的流了下来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她怎么不要我 第56节 江笙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攥了起来,她护着霍宴执往外走:“我们快点去医院,快点去医院......” 这个事故闹得这么大,救护车早就等在楼下了,直到把霍宴执送到了车上,大夫把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下,江笙还是无法遏制住心里的恐惧。 “他怎么样?” “不会危及到生命的,但也得受点儿罪,这伤口这么深,肯定要缝针的。” “会留疤吗?” 江笙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后,连随车的大夫都笑了。 霍宴执单手将她揽过来,淡笑道:“我一个大男人,不怕留疤。” 车子开到医院,霍宴执被送去处理伤口,李潭和郑荣也随后赶到,沈蓝听说了这事,也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医院。四面八方的人都过来了,但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他们远远就看到等待在急诊外走廊里的江笙。 她身上还是那件黑色丝绒的旗袍,头发已经散了,干脆被她放了下来,披在了身后,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明明是一株明艳瑰丽的植物,但却好似被风霜拍打过,一身傲骨却不得不承认命运的不公。 沈蓝慢慢往江笙的身边走去,到了她跟前儿,轻轻唤了声:“笙笙。”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笙抬起头来,即便眼里含着泪,却还是对她笑了笑。 沈蓝心疼的都要碎了,她把江笙搂过来:“我都听说了,现在好了,没事了,别怕了。” 江笙眼中的泪,这才肯落下来。 “蓝蓝,我......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放过我呢?”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二叔和二婶日夜相伴,早就是一丘之貉了。” 沈蓝往急诊室里巴望了一眼,“霍宴执在里面?” 江笙松开她,点了点头,“我被挟持的时候,也没有真的害怕,但直到那刀子碰到霍宴执的时候,我......” 沈蓝抬手堵住了她的嘴:“别想了,没事就好。你在这儿等着,我让他们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江笙看了眼走廊里那闻讯赶来的各路人马,“让李潭和郑荣把人散了吧。” “行。” 容路一直跟着车,看到江笙没事,才松了口气,新闻上早就热闹翻天了,容图远的电话就一直没断过,直到他拿性命发誓,一家人才肯相信江笙没事。 霍宴执伤口处理了有一个小时,等他出来时,看到江笙依旧在原处站着。 听到声音,江笙转头看向他,霍宴执的一条手臂袖子被挽到了臂弯处,手上缠着纱布,手腕上也缠了一圈,还有几个地方有些小口子,没有特别处理,这大大小小的伤口罗列在那条原本精心养着的手臂上。 她心里在想什么,霍宴执岂会不知,他展开手臂,江笙慢慢靠了过去,贴近了他的怀里,被他箍住。 不过一时半会儿没见,江笙却觉得就这一个小时,好像经历了半生那么久。 “傻不傻啊你?我是你的谁?值得你不顾自己去犯险?”江笙声音喃喃,尽是道不清的情愫。 霍宴执笑了笑,声音透过胸腔传递出来,“值不值我说了算。” 第57章 夜里的医院, 只有零星看急诊的病人来来往往。江笙陪着霍宴执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仔细看着他的手,不允许他乱动碰了伤口。 江笙微微偏着头, 炽白的灯光在她脸颊边打过来, 留下些阴影。霍宴执抬起手碰了碰她的鼻尖。 “多大点儿事,至于你这么盯着。” 江笙撩起了眼皮来, 瞪向霍宴执:“既然是为我受伤的, 以后这伤怎么养,得听我的。” 霍宴执听罢, 忍着心里的笑意, 淡淡的“哦”了一声,“听这意思,笙笙是要管着我了?” 江笙还未说话,急诊室里走出位身着白大褂的大夫, 哼笑道:“堂堂霍宴执,难不成想用这点子小伤口讹一个小姑娘不成?” 只听声音,便足够撩人,江笙回头, 果不其然被他的长相惊叹了下。 “沈大夫,还没祝你新婚快乐, 现在不晚吧。”霍宴执这话听着,无论如何也不像真心祝福。 对方听了, 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 “刚才你求着我把伤口缝好些的时候, 我就不该答应你。” “沈霄宁。”霍宴执咬着牙沉沉叫他名字, “怎么这么有时间跟我在这闲扯?哦, 也对, 反正也没妻子等你回家。” 互相伤害到这个时候,两人也就没法继续往下说了,沈大夫最后留下句:“伤口不要碰水,记得回来换药”就走了。 江笙看人走远,才似笑非笑的瞧着霍宴执:“怕留疤?是谁说的啊,大男人不怕这些的。” 霍宴执被拆穿,也不觉恼意,“听他胡说。” “这人,你认识?”霍宴执身边的朋友,江笙都有所耳闻,唯独这人,看着面生的很,可身上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看诊到这么晚了,全身也不见丝毫凌乱之感。 霍宴执闻言点了下头,“这位可是位传奇,京都沈家的,明明身家雄厚,偏想当医生,为了这,拿婚姻做了筹码,和见了两面的女人结婚了,家族联姻。” 江笙皱了眉,“也许一见钟情?” 霍宴执揉了下她的头发,“哪来这么多一见钟情,这个沈霄宁一身反骨,谁知以后怎么样。” 两个人聊着天,不觉间时间已到了凌晨,郑荣和李潭匆匆忙忙赶来,接自己上司回家。 郑荣道:“霍总,外面的记者们总算都散了,可以走了。” 霍宴执点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他正起身,江笙却拉住了他,“等我下。”说完,交代李潭:“我要放几天假,有事的话电话能解决就电话,要是非得见面,就去霍家找我。” 她话音落,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有些惊恐的看向她。 尤其霍宴执,那俊朗的眉眼上,杂糅着万种情绪。 江笙笑了下:“没和你商量我就自作主张了,也忘了问,你那里是不是不太方便?” 她自从今日这事之后,一直没再讲究那些虚礼,也把“您”换成了“你”,这种变化听进霍宴执的耳朵里,直接美到了心里,她不见外,就是一种变相的亲近。 “话说出来了,别想着用这些说辞再搪塞过去。我家方不方便,你不比谁都清楚。”霍宴执好不容易等来被她可怜的一日,还能不好好抓住? # 这么多年,霍宴执一直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车子顺着熟悉的路开着,到了别墅前,郑荣把车停下,别说江笙,在场三人谁不是觉出些恍惚呢? 多久没有这样的一幕了。 “霍总,您好好休息。”郑荣临走前,眼中欣慰。 霍宴执岂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淡笑着点他:“我看郑秘书最近坏的很。行了,我也开始休假了,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吧。” 这一晚,闲下来两个人的同时,郑荣和李潭算是交代进去了。 开门进屋的瞬间,江笙在黑暗中看到丝毫没有变化的摆设,心里有些诧异。 其实来之前,她是做过心里建设的,毕竟是两个人有过几年共同回忆的房间,她当初走的决绝,也不能要求霍宴执会守着这个屋子一成不变的过,换成她的话,肯定会一早就把房子重新布置了。 霍宴执见她有些呆,随手开了灯,“想什么呢。” 江笙抿着唇,“没什么。” 她随手拉开了鞋柜,最上层的位置那处,摆着双全新的拖鞋,没有人穿过的痕迹,但却是她的鞋码,也是和她临走前那双居家鞋同样的款式。 霍宴执把自己的鞋子换好后,顺手把江笙的鞋放到了她的脚边,“穿了一天高跟鞋了,还不累吗?” “不说还没发觉,是挺累的。”江笙换好鞋子,随着霍宴执进了客厅,“折腾一晚了还没吃过东西,要不我简单做一些。” “以前照顾你的那两位阿姨都还在,你想吃就让她们做一些。”霍宴执正想给她倒点水喝,结果忘了手上有伤的事情,一眼被江笙看见了,她气鼓鼓的看着霍宴执,对方瞬间老实了下来。 江笙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这么晚了,何必麻烦人。我下点儿面,就是挺简单的,大概不合你胃口。” 霍宴执闻言举了举自己的手,“沈大夫特意叮嘱过,这些日子得清淡些。” “那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好。” 江笙去楼下餐厅,霍宴执就坐在餐厅里,看着她忙忙碌碌。江笙是个行动派,做事干脆利落,切菜下面都赏析悦目,丝毫不显慌乱。 炉子上的锅里,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江笙系着围裙,将面慢慢放了下去,就这样的场景下,竟让霍宴执恍然如梦,体会出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他倚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只那双眼睛,半垂着眼睫,牢牢定在了江笙的身上。 偶尔有空闲的时候,江笙会回看他一下,这视线太过直白,想忽视也不太可能。 “一会儿给我拿件你的睡衣。”江笙用筷子挑起根面来,夹了下,觉得还有些生。 “拿我的?”霍宴执一时没想明白她要做什么。 “我临时来的,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她话音落,霍宴执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把炉火关掉后,拉着她往楼上走。 “哎,我面一会儿全坨了。” 霍宴执不管她说什么,带着人就去了二楼。 江笙脚步踏上二楼的瞬间,便僵在了原地。这个家,还是她走时的样子,二楼的小客厅里,甚至还有她的一件披肩,搭在沙发背上。 霍宴执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件衣服,每周都会有人清洗,然后再原封不动的摆回原地。” 他拉着她,继续往卧室和书房的方向走。 江笙推开门,走进小书房里,她倚在桌边,拿起摊开在桌子上的书,故事戛然而止在这一页,这么多年没有继续下去。恍若她才离开一日,一切都还有迹可循。 江笙不再由他领着,这里她简直再熟悉不过,出了书房,快步走到卧室,屋子里干净整洁,显然是每日都有人打扫的,床品是她喜欢的品牌,衣帽间里,虽然不再是她曾经穿过的那些衣服,但每一件都是当下的新品,尺码依旧是她的标准。 “那些旧衣服我都让阿姨收拾起来放小仓库里了,你若是有喜欢的,可以找回来,这里每一季都会定期送来新品,放不下了。” “为什么?”江笙猛然转过身,和他面面相对。 虽然这个问题没有头尾,听起来有很多种可能,但霍宴执却能理解她问的到底是何用意。 “没有为什么。这里是你的家,这些都是家里该有的。” “可是我离开了,不会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些衣服,这些旧物,这间屋子,甚至这个霍宅,你做的零零总总,我可能永远都看不到的。”江笙情绪临近崩溃的边缘,她宁愿霍宴执忘记她,也好过自己一个人留在过去的回忆里不肯往前。 她问的这些问题,霍宴执怎么会没有想过呢,那些不过是最坏的打算而已。 他往她身边靠近了些,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心,“没关系,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让你看这些,不是为了邀功,也不是想用这个去束缚你。” 霍宴执把江笙揽进怀里,“只是觉着,你回来的时候,家不能不像样子。” 江笙从他怀里扬起了小脸,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霍宴执刀刻般的下颌线,“自从我回来,这每一件事,你都做的出乎我的意料。” 霍宴执含笑着垂眸看她,“我倒是好奇,你心里把我想成了什么样的人,见异思迁还是十恶不赦?” 被说中心思,江笙还想再挽救一下:“也没那么讨厌。” 她怎么不要我 第57节 “那就试着原谅我,笙笙。”霍宴执不是第一次求她的原谅,每一次,他都把高傲和自尊丢掉。 江笙直直的看向霍宴执的眼睛里,然后悠悠开口问道:“这个时候,你若是要求我些别的,我也不见得不会答应。” “哦?比如什么?让你和我复合?” “也不是不行。” 霍宴执皱了眉头,片刻后舒缓开来,“走吧,去吃面。我确实饿了。” 江笙知道他又在顾左右而言他,肯定不会罢休,抬手箍住他的腰,“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 “你知道的。” 两人一来一往的,最后还是霍宴执缴械投降。 “我以前错的那么离谱,如今怎么能重蹈覆辙。就算要说复合的事情,也不会在今天这个时机,我救你,为你受伤,这些理由都不是我们复合的前提。只有你原谅我,并且还喜欢我,才行。” “那我如果不喜欢了呢?” 霍宴执这下笑的更畅快了些,“那就不妨再喜欢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夫是下本文的男主哦~~ 第58章 chapter 58 霍宴执伤了手这件事, 其实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在江笙这里,却把级别调到了最高。说是来照顾他, 可就真把照顾摆在了头一位。 以至于霍宴执任何事, 都要替他做一做。刚刚吃面的时候,都是亲自挑着一根根喂的。 他当然乐于接受, 但明明没这么严重, 还是怕她劳心劳累。如今吃过饭,到了洗漱睡觉的时间, 江笙又跟着他上了三楼。 霍宴执笑着堵了门:“去休息吧, 累了一天,你不心疼自己,我还疼,也不看看几点了。” 江笙踮起脚尖往他屋里看了眼, “里面藏人了?” 霍宴执低头笑了下,“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执意不让你进去,岂不是坐实了里面有人?” 江笙侧了下身子, 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然后回头看他:“还不进来, 都几点了,快点完事儿, 我也睡觉去了。” 这话说的...... “你要是在这儿, 我一时半会儿可完不了事儿。” 江笙睨他一眼, 懒得这个时候计较。 霍宴执的卧室她以前倒是来过, 所以也算熟门熟路, 她进了衣帽间, 拿了睡衣挂在臂弯里,然后进了浴室给他放水。 水声潺潺的流着,江笙用指尖探了探温度。 霍宴执倚在门边,看着她忙忙碌碌,心里一时间变得充实又圆满。单手扣在领带上,一用力便给裂开了,又一颗一颗的去解衬衣扣子。 虽说五个手指没受伤,但因为绑着绷带,干起这么细碎的活儿来还真费劲。 江笙看了会儿,笑着过来接了手:“我照顾的不好?” “好。”霍宴执挑眉。 “那怎么非得自己动手?交给我不是更省心吗。” 听了这话,他把手垂下,顺便挠了挠下巴,她这么低着头在自己面前时,总有几缕调皮的头发跳起来挠他,比她挠心还惹人儿。 扣子在她纤细的手指里,就像听话的孩子,想让它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随着扣子越解越开,霍宴执大片胸膛露了出来。 饶是见过不止一次,再看到还是会不自觉呼吸急促。两人离得这般近,呼吸便会纠纠缠缠,鼻息间全是彼此的味道,陌生里带着些记忆里的熟悉。 霍宴执眼神变得越发直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江笙虽然没抬头,但却能感觉到,那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卷着风浪,她一旦靠近,就要被彻底吸进去。 江笙觉得自己尘封了许久的心动,又被他唤醒了一些。 “剩下的自己脱吧。”江笙解完了扣子,快速转身,却不知自己耳根通红,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霍宴执拉住她,“啧,上一秒说照顾我到底,怎么下一秒就不管了?”他凑近她的耳朵,“区别对待?” 那耳朵的颜色变得更娇艳了些。 江笙挣开他的手,“我去看看水放满了没。” 霍宴执在她身后爽朗的笑了几声。 最后,江笙还是逃了,把霍宴执自己留在浴室里,忙不迭的关好了门,生怕他嘴里又吐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把手照顾好了,千万别碰了水。” “知道了。”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江笙知道他洗澡时间短不了,趁着这时机,干脆回了自己卧室,换了衣服冲了个热水澡,水浇在身上的那一刻,她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说起紧张,她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在最后时刻露了怯。反观霍宴执,却是越来越放得开了。男人果然不同。 江笙还惦记着霍宴执,因此动作很快,洗完之后拿了浴袍披上,又回了三楼,霍宴执果然还没洗完。 她敲了敲门:“洗好了吗?” 里面没人应答。 她又问了句,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江笙干脆拉开了门,开门的瞬间,正好和站在门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眼里噙着笑意,一副守株待兔得逞后的满足。 江笙不客气的踢他一脚:“过来。” 霍宴执亦步亦趋的跟在江笙身后,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很是听话。 江笙拿过花洒,开了调好水温:“我帮你洗头。” 霍宴执撩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的头发尖儿,心里被暖意覆盖。他走过去,在江笙面前弯下了腰,她的手温柔的覆了上来,掩着水,避□□进他的眼里。 这一刻,就像老夫老妻般,让霍宴执尝出了戏文里才有的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餍足感。 江笙给他吹干了头发,“好了,总算收拾好了,去休息吧。”说完,低着头把吹风机放到了盥洗台边,准备离开。 霍宴执把她圈在了手臂间,“我后悔了。” “后悔?” “对,后悔了。现在已经过了12点,是全新的一天了,我说什么,都和昨天没有关系了。” 江笙掩去了眼里的了然,“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啊?”她往他的身前靠了一小步,两个人的距离更贴近了。 霍宴执压低了头,“复合吧,嗯?” “不是说不着急吗?”江笙淡然的很。 “我想干的事儿,得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才能做得心安理得。”他声音也极低,带着浓稠的情丝。 “听着不像好事儿呢。”江笙故意的不给他递话头。 “笙笙?” 江笙勾起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干脆的说道:“行。” 这个字说出来的太过直接,让霍宴执有些无措,准备了一肚子的祈求突然无处宣言,堵在嗓子眼儿这不上不下,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刚刚说的是不是,行? 江笙知道他的不确定,干脆踮了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薄荷味道的吻清水般点在唇上。 霍宴执终于把真情实感彻底释放了出来,他揽着江笙贴到了自己身前,瞄准了她的嘴亲了下去。 江笙却突然曲起了腿,顶在了霍宴执的小腹上,男人被阻断了前进的路,分开距离,眼里带着□□和不解。 “刚不是说了,沈大夫特意叮嘱,这些日子要清淡些吗?” 霍宴执想到自己刚刚确实这么说着吃了江笙煮的面,却没想到她拿这话在这个关键时刻等着他。 霍宴执的手覆盖在她的膝盖上,然后轻轻收拢后推了下去,“他还说了,得注意补充营养。既然要遵医嘱,总不能只听前半句。” 这个骗子,无论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江笙全然没听沈大夫说过,他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现在,你就是我疗伤的神丹妙药。” 江笙还没反应过来,霍宴执弯腰抄起她的腿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x小心你的手,快放我下来!” 江笙时刻担心他的伤,当事人却满脑子想些歪念头。 霍宴执不理,抱着她快步出了浴室,一齐倒在了床上。 两个人都是穿的真丝浴袍,质地柔软细腻,最是不禁折腾的,这么大的动作下,早就双双滑落了一边,霍宴执还好,本来就是暴露狂,恨不能把浑身的健硕露给江笙欣赏。 但耐不住江笙面皮薄,抛开之前喝酒不谈,她还没这么光明正大的睡过他的床,尤其以现在这幅样子。 她扬起手臂,够到了床边的开关,关了室内的灯,这下,只余浴室透出来的些许光亮,这无心之举却将暧昧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霍宴执看着夜色中她那泛着白光的皮肤,忍不住勾了唇角,“想不到,笙笙还是个中高手,这氛围就营造的极好。” 江笙咬着唇,心里紧张极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其实在住进来的那一瞬间,便已然有了预感,接受他只是早晚的事情,如今时机正好,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想发展了下来。 与其说是霍宴执步步为营,倒不如说是江笙有意引导。馋他身子这事儿,从早就有苗头了,尤其这次回来,在酒店里知道他还留着第一次,就更想据为己有。 霍宴执看着身下的人突然走了神,眉头轻蹙,“想什么呢?” 江笙推了他一下,霍宴执转而将力量都压在了那个好手上,侧着身子撑着脑袋,“你要是还没考虑好,我不逼你。” 江笙拉过他那只伤手,借着光亮前后所有的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后,握在了手里。 “你这手伤成这样,能行吗?”江笙的眼睛本来就亮,在这暗夜里,就像星星一样。 霍宴执哼笑了声,“我伤的是手,又不是别的。” “可......又不是用不到手......”江笙的音量小了下去,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都怀疑自己莫不是中了邪,怎么突然连这话都说的出口了? 霍宴执在她耳边笑的越发畅意,“笙笙懂的倒是多,不知这手,该怎么用,你也教教我。” 本来就已经是脸红耳热了,又被他这么调侃,忽然就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啪的一声,格外清晰。 “我和你说正经的。” 霍宴执被打了,心里甜的要溢出蜜来,趁机抓住了江笙的手,“我没经验,不知道行不行。你要是同意,那我们就一起验证验证,嗯?” 她怎么不要我 第58节 江笙话已然说不出口了,因为霍宴执没给机会,他含住了江笙的唇,慢慢的,轻轻的,铺垫开来。 第59章 夜里起了风, 咆哮的声音听着有些骇人,偶尔几片随风落下来的树叶被风卷着拍在窗子上,咚咚作响。 江笙觉得自己此刻和那树叶也无甚区别, 全然丢失了自己的意识, 掌控权被霍宴狂风骤雨般执夺了去。 他的手穿进江笙的头发里,托住了她的后脑, 固定在自己的掌心里, 而他,则重重的吻着她的唇。辗转着舔舐着, 倏尔那舌尖顶开了她的唇瓣, 熟门熟路的去勾她的舌尖,双方对垒触碰到的瞬间,江笙觉得一股电流自那处席卷了全身,然后有种陌生的又奇妙的难耐感, 她伸出手,勾住了霍宴执的脖颈。那尖细的指尖抠在他的肩膀上,越发不能控制,慢慢掐出了几道痕迹。 这个时间, 整个屋子都静的出奇,唯独他们二人的亲吻声, 旖旎做响,听得江笙越发心痒。 霍宴执这人, 不肯按常理出牌, 半睁着眼睛看她, 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情绪尽数透露给他, 那眼眸中明确的写着:想要她。 江笙颤抖着睫毛, 睁开眼,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霍宴执停了下来,转而改变了亲她的方式。那股子急切过去,他开始从她的唇瓣向旁边走去,脸颊处停留片刻,嘬着她细白的嫩肉逗弄了会儿,又去舔她的耳朵。 从前没有过这种亲密,她竟然不知,看似硬邦邦的耳朵,却那般敏感多情,被霍宴执含着舔了舔,痒的全身都起了层薄汗,沐浴后带着恬淡的香味儿,弥漫了床畔。 江笙受不住,去推他,却被霍宴执抓住了手腕,然后带着扬过头顶,十指纠缠。 这个动作下,江笙的衣服被迫散了一边,薄薄的衣料松松垮垮的,有些风光便映入了眼帘。 江笙偏开头,下意识去捂,却被霍宴执扣着手腕,动弹不得。 “笙笙长大了。”霍宴执眼前白白一片。 这话说的,总止不住让人往歪处想,谁知道他说的是她的年纪,还是什么。江笙自然不会接话。 他又低了头,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怎么今天不反驳我了。” 他跟换了个人似的,话里带着混。再想反驳的时候,又被霍宴执堵住了嘴唇亲了起来,这下,他是真没客气,亲的直白且肆意。 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松开了,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颊,男人的手有些粗糙,这么划过皮肤的时候,就像磨砂般,带着些难以言说的触感。江笙觉得陌生。 他在她的脸颊边狠狠的嘬了一口,那里瞬间就红了起来。 “轻点儿。”江笙躲开些。 “好,听你的,我轻点儿。”他笑的得意。 江笙想到他说的是什么,明白总要面对的,也就只好再壮着胆子问一句:“你这里有没有那个?” 霍宴执手一顿,保持着握紧的姿势,倏尔又松开,含着她的唇模糊不清的说:“床头柜里放着了,你去拿。” 江笙听了,伸手去够床头柜,指尖却总还差着点距离,霍宴执看了,双腿跪在她的身侧,托着江笙往上靠了靠,方便她的动作。 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盒避孕套,江笙拿过来,有些疑惑:“谁家里常备着这个?” 霍宴执笑,热气灼着她的脸颊:“怕我和别人用?”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毕竟男人这方面,只要不抓住现行,谁都能说自己还是头一次。 “上次在你家,回来后,我就买了。”霍宴执嗓音低沉,“我想你想的简直疯了。” 江笙手指捏着盒子,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霍宴执掐了下她:“你怀疑哪句?是想你想的疯了还是回来后买的?” “都不信。” 霍宴执道:“这好办,我有证人。” 说完,拉着江笙的手,“你看,我有没有骗你?” 江笙上次就已经体会了一次,但当时太紧张了,只觉烫手就匆匆躲开了。这次感触更真实了些。 霍宴执情思被勾的更盛。他又开始亲吻江笙,恨不能将她整个含住,真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说这辈子,有谁曾得过霍宴执这般对待。 霍宴执绷着一股劲儿,又亲又哄,江笙还是紧张的不行,身体都僵了起来。 外面忽然刮起一阵狂风,风似狂浪,卷着一地的树叶,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忽地,风又转了方向,推着树叶堆做一团。 江笙只觉眼前莹白一片,之后思绪便不能自己了。 天空泛了鱼肚白,霍宴执抱着香汗淋漓的江笙从浴室出来,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又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江笙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喃喃的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霍宴执掀开被子,侧身躺在了她的身边,然后用没事的那只手把人捞过来,揽在了怀里。 没多久,就听怀中之人呼吸匀称,睡熟了。 霍宴执手头勾着她一缕头发,缠缠绕绕的,忽觉全身的血液又往一个地方涌了过去。 他有些懊恼,复盘刚刚的一情一景,果然是经验不足,又加上江笙小声的求着,嘴里还不停说疼,最后不怎么尽兴。 霍宴执觉的自己比江笙年长7岁,将来就会少陪她7年,便觉能陪在身边的日子越发珍贵,总归人是回到了自己身边的,往后的计划,也该快些打算起来。 这么想着,他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昨晚睡得迟,又加上累,江笙醒的有些难,那眼睛就像黏在了一起,睁开费了些力气。 她去床头够手机,摸了半天,却摸了个空,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身边已经没了霍宴执的身影,被子掀开一角,江笙想翻个身,只觉身子就像要散架似的,腰酸腿涨,来大姨妈也没这么难受。 门声响,江笙下意识又闭了眼睛。 霍宴执进来,看向床上的人,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俯下身去亲她,从额角一路亲到下巴,在她下巴尖儿处辗转停留。 江笙本来就醒着的,现在更是装不下去了,咯咯笑了声,把脸彻底埋进了被子里。 “装睡?”霍宴执去拉被子,“小心捂着。” 江笙露出眼睛,眨了眨,“几点了?” 声音一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能媚成这个样子,她清了清嗓子。 霍宴执道:“下午两点,饿不饿?楼下一直热着饭呢,你要是饿了就去吃些。” 都下午两点了? 江笙猛的坐了起来,她自从离开京都,这些年都没有赖过床了。 随着她的动作,霍宴执的眸色却又沉了些,只见那被子下露出来的雪白皮肤上,带着他留下的星星点点。 江笙觉察出他的异样,又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出去,我要换衣服。” 霍宴执笑:“我这儿可没你衣服,都在楼下了。” 她转头去找昨天穿来的睡衣,只见屋子里干干净净,早就没了踪影。 知道她在找什么,霍宴执悄声道:“衣服脏了,收去洗了。” 自然不是霍宴执洗的,江笙想到阿姨们洗衣服时可能会有的表情,只觉耳根发烫。抬脚在被子里踹了他一下:“那你下去给我拿。” “我哪知道你想穿什么。”说着话的功夫,霍宴执起了身,把她和被子一齐抱进了怀里,“下去自己选。” 江笙担心他的手,刚想说话,余光瞟到床单上一片红色的血迹,咬了嘴唇。 从前只听过,没想到是真的,那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疼痛丝毫不见消弭。 反观霍宴执,一副餍足的表情,哪里有受半点罪。 等江笙回了屋,便把霍宴执赶走了,她自己慢慢收拾了一下,才有时间去看手机。 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然闹得满城风雨,各种新闻报道也已经漫天传扬开来。她也没来得及问,潘玉现下怎么样了。 她在霍宴执身边,逐渐有了依赖,全然把外面的腥风血雨都忘在了脑后,如今又实实在在的回到了现实里,才觉一脑门官司。 说起来,他们也算经历过生死了。 江笙打开信息,给容图远回了信息,告诉他自己没事儿,又给沈蓝报了平安。 沈蓝电话立刻跟了过来。 “我今天一早就去你家找你了,结果你不在,呵,去哪了?” 江笙半靠在床上,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轻声道:“我在霍宴执家。” “你去他家做什么?” “人家为我受了伤,我过来照顾照顾他,不是应当的吗?” 照顾照顾?照顾床上去了?沈蓝听着江笙这话音儿,存了笑。 “听你这声音,昨晚过的不错?恭喜啊,素了二十多年,总算吃了回肉。那位更惨,眼看要三十了吧。” “除了疼,什么感觉也没有。”江笙实话实说,和她姐妹这么久,两个人说小话儿的时候,也不是没探讨过这个问题。 沈蓝有过不少战绩,平时也说的快活似神仙,可江笙就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沈蓝神秘的笑了声:“宝贝儿,你信我,这个中美妙,保证你第四次的时候就能蚀骨销魂了......” 江笙啪的挂了她的电话,就不该接,没个正经。 第60章 挂了沈蓝的电话, 江笙在床边等了会儿,脸上挂着笑,那模样有些乖, 尤其刚刚经历过一场□□, 越发显得温婉可人。 霍宴执久等她没有出来,特意敲了敲门。 江笙起了身, 打开门后睨了他一眼, 没说话,直接越过他后下楼了。 霍宴执笑了声, 抬步追上。 睡到这个时间, 确实是又累又饿,闻到饭菜的味道,让江笙肚子里打起了鼓,咕噜噜的声音不绝于耳。 霍宴执跟在她身后, 手抵着唇笑了笑,然后亲自替她拉开椅子,按着她坐好。 阿姨把饭菜摆上桌,笑的一脸欣慰:“笙笙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霍先生一早就吩咐我们给您煲了滋补的汤, 炖了这么大火候,最是滋补。” 江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谢, 虽然人家的话说的正常, 可听到她这个有心人的耳朵里, 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一口热乎乎的汤水下了肚, 四肢百骸顿时舒缓了许多。 “外边有什么消息吗?”江笙虽然不想去管那档子事, 但毕竟是江家的问题, 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 她怎么不要我 第59节 霍宴执手里正拿着手机,页面上也是这件事相关的消息,原本他没想这么快告诉江笙。 “其实你不用管的,后面的事情我都替你解决了,也不是不行。” 江笙笑了下,“我还没那么脆弱,我二叔一家现在妻离子散的,也没落下什么好下场,现在潘玉又闹了这么一出,我那堂姐堂弟不可能无动于衷。” 霍宴执沉着的呼出口气,“你猜的不错,你堂弟现在正在轰动舆论,散播你们不和的传言,拿小时候的事情做文章,说你堂姐的精神问题是被你逼的。” “嗯,确实像是江筑会想出来的办法。”若是以前的江笙,恐怕会觉得心里难过或者生气,但现在,她好像已经免疫了一样,对这家人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 他们散布这样的谣言,无非是借着舆论的压力给自己杀出条新的血路来。 “你怎么打算的?” 江笙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对待这姐弟两个人,该不该心慈手软,毕竟农夫与蛇的故事还历历在目。 霍宴执看她这般模样,很是心疼,“其实有件事,我想了挺久的了,我手受伤了,你也打算休个长假,不如,我们把这里的一切都放下,出去散散心如何?” 江笙眉头微蹙,抬起眼来看他:“你舍得?” 霍宴执这拼了命的性子,居然会说要放下这些事情出去散心。 男人对她所想心中了然,“这事情若是放在前天,我确实也抛不下这些,但经历过生死之后,才发觉,身外之物固然重要,但有些时光却过去就再回不去了。” 他的话,看似平淡,却在江笙的心里瞬间炸裂开一个缺口,那些被小心翼翼收起的渴望又贪婪的延伸出来,勾住了他抛过来的诱惑。 “让我想想。” 霍宴执点头,“好。” 吃过了午饭,江笙就和霍宴执窝在小阳台前的贵妃椅里,相拥着。 午后的日光带着些懒散,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霍宴执揽着她,头抵在她的发心处,江笙懒得动弹,任由他抱着。 “还去相亲吗?”江笙想起了什么,含着笑意打趣他。 霍宴执哼笑一声,“你那好朋友不是没敢来吗,要不如今抱着的也不见得就是你。” 江笙扬起小脸来,娇嗔的睨他一眼,手也慢慢曲起来,在他的腰上挠了下。 霍宴执笑着抓了她不老实的小爪子。 “你还好意思说呢,设了圈套让我钻,如今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不用点儿心思,你该和别人跑了。”霍宴执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了下,“笙笙。” 他的声音越发轻了,唤了她的名字后,便眼神灼灼的看向她的眸子。 江笙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你......有话就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 霍宴执唇角的笑意收了起来,“笙笙,你有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 “结婚?”江笙猝不及防听到这两个字,一咕噜从他身边坐了起来,“我们不是才刚在一起吗?” 这个话题确实提及的太早了些,她才答应和他在一起,谈论到结婚的事情,哪是这么容易同意的。 “嗯,是我心急了,眼看我也快三十了。”霍宴执无奈的笑了声,“旁人跟我这么大,孩子都有两个了。” 他怎么可怜兮兮的......沈蓝说过,当一个女人开始同情可怜男人的时候,就离掉进圈套的日子不远了。 江笙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魔怔了,怎么瞧着霍宴执像是中了邪,先是问她想不想出去散散心,又莫名其妙的提到了结婚的事情,结合在一起,倒像是结婚后的蜜月旅行。 但这话题展开的顺序又不像是提前预谋好的...... 江笙对着霍宴执的时候,总归是不怎么忍心驳他。 “我......也不是,让我考虑考虑,这个问题我还从未想过,一时间接受不了。” 霍宴执一把将她勾进了怀里,然后压着又倒回了躺椅上,“我们笙笙这么好,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混蛋,居然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 他贴的近,头发扫在她的脸颊,有些痒,江笙躲开些,霍宴执又趁着这个功夫贴到了她的肩窝里,热气喷洒在皮肤上,更是浑身都像是被小火烤着一般,有些灼热。 “痒。”她喃喃的小声说道。 霍宴执亲了下她,稍稍离开些距离后,压在了她的唇瓣上。 午后的日光里,两个人这般亲吻着,最后总归分不清是谁先惹了谁,江笙被霍宴执抱到床上时,身上仅存的那件衣服也被他撕了一个口子。 江笙脸蛋红扑扑的,软糯可口的像软糖,霍宴执忍不住,将她的手推到了头顶上,按住后垂眸瞧着。 因着胸口处的裂口还连着几条可怜的线丝,她胸前雪白的皮肤被勒的出了几条痕迹。 霍宴执眼尾都红了,迫不及待的又埋身进去。 距离昨晚不过才几个小时,江笙却忽然想起了沈蓝刚刚的话,第二次果然要比初次体感好些。 毕竟还是才被采撷的娇花儿,被霍宴执折腾的实在受不住时,江笙掐了把他的胳膊。 霍宴执边亲着她边加快了些速度,即便这样,结束时天都彻底黑了下去。 江笙是连眼都累得睁不开了。却还在彻底睡过去前,朦朦胧胧的问他:“手还疼不疼?” 霍宴执笑了声,尽是愉悦,“放心吧,不碍事。” 得了这肯定的答复,江笙的呼吸便延绵了下去。 一连过了三天这样的悠闲日子,眼看就到了霍宴执去医院换药的日子,外面下起了小雨,阴霾霾的,连带着心情都湿漉漉的。 沈大夫看过伤口,“不是说让你吃的素淡些?” 霍宴执撩起眼皮,“怎么,我吃的什么样你还能从伤口上看出来?” 江笙也心里有些没底,他俩这两天可没怎么闲着。 沈霄宁故意使了点儿劲儿,霍宴执“嘶”了声。 “看不出来,伤口长得不错。” 霍宴执知道自己被他逗了,不肯在这时候认输,“总归这个中滋味,不可与外人道。你估计尝不着,摆明了是馋的慌。” 两个二打头儿都快到尾巴的岁数了,居然跟着小学鸡似的在门诊上逗起了嘴,江笙实在看不下去,拍了下霍宴执的肩膀,就像按下了开关似的,这厮立刻休战了。 临走前,霍宴执打量了下沈霄宁,“沈大夫,我这伤多亏了您,回头有时间,我请您和爱人吃饭,请一定赏光。” 沈霄宁一口气憋着,直到二人离开,都紧紧的抿着唇没再开口,这个霍宴执,专往人薄弱的地方戳。 霍宴执牵着江笙,一脸得意的往医院外走着,今天他俩自己开车来的,都没带秘书,离了那前呼后拥的人,两人更像是普通情侣。 “你怎么一见了沈医生就跟斗鸡似的。”江笙越想越觉得这个词合适。 谁知霍宴执听了敲她一下,“这家伙腹黑的很,之前说的明明是饮食,可你听他刚刚那口气,哪里像是句正经的话。” “我怎么觉得是你心里有鬼呢,沈医生也许就是问你吃的如何吧。” 霍宴执扭头看她,“也就你这么好骗了。” 他俩说着话,一时不察,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霍宴执警觉的拉住了江笙,堪堪避开了和这人撞上。 江笙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熟悉,只不过大半张脸被帽子遮住,一时看不真切。 但这个疑问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这人就把帽子摘了,江筑的脸露了出来,他二话不说,立刻跪在了江笙面前。 江笙和霍宴执还没想出他这个时间出现在医院里的原因时,忽然又拥进了一大波儿记者,举着摄像机,对眼下的场景一阵猛拍。 江筑不负所望,边磕头边对着江笙哭求:“堂姐,我们知道错了,请给我和姐姐留一条生路。” 江笙冷眼看着,垂眸一笑。 博同情,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霍宴执早就冷了眉眼,周身气压低得能被人清楚的感知到,他想往前一步,遮住江笙的身体,却被江笙扯了下手,两人视线相接,她摇了摇头。 这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江笙已然平静下来,她弯下腰,笑着将江筑扶了起来。 江筑看着她和善又有些松动的眉眼神情,自觉后面的事情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中,面对这么大的媒体压力,江笙一定会妥善处理他和姐姐的。 所以也就不再僵持,随着江笙的动作站了起来。 江笙揽住他的肩膀,并排面向媒体,笑容得体又大方。 “各位,近来我江家的家事,已经占用公共资源许久,对资源来讲,是一种浪费,在此,我借此机会也做最后的澄清。犯了错误的人,自有法律去处罚。而我堂弟堂姐这里,念其失去父母庇护,一时想不开也是人之常情,但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们父母犯得错误,已经不是我能随意撤诉解决的了。” 江筑一时傻了眼,她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求她撤诉了,他才没有想要去管那事儿呢,两个人在监狱里蹲着吧,和他无关。 他想要的,是进公司的机会!江笙这是在偷换概念。 但很显然,话题的风向已经被扭转了。 江笙歉意的拍了拍江筑,还是那样温婉的笑,却让人看的发冷。 霍宴执揽过她,护着穿出人群。 “我们出去旅行吧。”江笙站在医院外的台阶处,再有一步,便踏入那被雨水浸湿的区域里,却终在这一时刻,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霍宴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一个字,“好。我们去旅行,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江笙笑了起来,那些糟污再缠着她又怎样呢,时间这么短暂,她还有更多的事情去做,更好的生活去享受。 “走!”江笙说着,拉起霍宴执,一脚迈进了雨帘中,连伞都没撑开。 蒙蒙细雨淋在身上,也不觉冷。 “霍宴执,我其实很依赖你的,刚刚幸亏你在我身边。” “我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眼里都写着呢。” “骗人。” “那...和你说个不骗人的。” “什么啊?” “我很爱你,江笙。” “......哦。” “哦?” “哦就是我也爱你,霍宴执。” 作者有话要说: 她怎么不要我 第60节 后面还会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