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萝》 1大小姐 圈内人都知道,江悦萝是黑帮大boss江成京与情人所生的独女。 江成京原本只是帮里的一个小人物,因为行事利落、手段阴狠,不断崭露头角,又巧得高层提拔,一步步升至高位,十年前的一场腥风血雨,让他最终夺得了第一宝座。 可就是这样一个能力超强的黑帮大boss,却生了江悦萝这个16岁了吃饭还要人喂的废物大小姐。 江悦萝若是听到这样的传言,一定会觉得委屈。 她只是智商不高、学习不好、不谙世事...又不是缺手断脚,明明可以自己吃饭,是江成京偏要喂她。 但在手下们的眼里,江悦萝确实是个任性的废物大小姐无疑。 作为江成京最得力的助手,阿标的工作是很多人都眼红的。不仅了解帮内核心事务,还能接触到老板的私人生活。 要知道,江成京行踪隐秘,虽然盛名在外,但见过本尊的可不多。 可最让阿标头疼的也是老板的私人事务,准确来说,是江悦萝这个麻烦精。阿标觉得,老板对江悦萝上的心,要是能腾出来放到工作上,他们也不至于和另一个帮派势力缠缠绵绵打了这么久。 被属下腹诽的江成京,此时正专心地给女儿喂饭。 “最后一口了,啊~” 圆润的陶瓷勺不断靠近,江悦萝面无表情地偏头,“不吃” 躺着吃饭没什么食欲,但她也不想坐起来,柔顺的黑发披散在江成京的西装裤上,两条细白的腿交迭蜷曲,俨然一副睡美人的姿态。 在这些小事上,江成京一向顺着她的意来。 抽了张纸,轻轻擦掉江悦萝嘴上粘到的酱汁,这才想起处理正经事来。 总算吃完了。阿标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向老板报告今天的事。 其实也是老问题,A市的小地头蛇眼红他们的生意,联合起来找麻烦。 阿标交代了下起因,还想再说,就江成京抬手打断。 “剩下的等明日再处理” 阿标一愣,看了眼已经熟睡过去的大小姐,心下了然,只好先行离开。 客厅只剩下二人。 江悦萝睡着了,头侧向一边,堆挤出Q弹白嫩的脸颊肉。 江成京修长性感的手绕着她的眉骨眼睛,一遍遍轻抚,像是爱惜宝贵又脆弱的艺术品。 外界对黑帮大小姐的评价,江悦萝没有听说,但他不可能不知道。身边人都委婉暗示他再生一个,但江成京不听,偏把江悦萝捧在手心宠。 他自己也是私生子,母亲在他十八岁那年病逝,至死生父都没有出现过。 为了维生,江成京加入黑帮,自此十几年,都在为金钱和地位卖命。 不过,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倒也让他混得轻松,上级有令,昔日并肩的兄弟说杀就杀。别人都说他冷血阴狠,江成京笑着接受,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登上孤独的宝座,然后等待死去。可江悦萝的出现,让他封闭已久的心,重新萌发了正常人该有的情感。 江悦萝自小多病,江成京把她扔在医院,吩咐管家照顾。 6岁那年,江悦萝病愈被接回主宅。 在听到面前的粉嫩小人脆生生开口叫自己“爸爸”的瞬间,血缘的奇妙连接让江成京突然产生了要当一个好父亲的责任感。 想要朋友 江成京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有了野心和目标,不达到就决不罢休。 十八岁那年,江成京被债主抄家,他带着生命快要枯竭的母亲流浪街头,发誓要让这群人死在自己手里。 在黑帮摸爬滚打两年后,债主很快偿了命。 二十五岁,野心膨胀的江成京有了替代大boss的念头。于是暗暗积攒势力,在前任boss的心腹团安插自己的人。 被蒙住耳目的前任大boss,几次决策失败后不得人心,眼看时机成熟,江成京亲自出手解决,再作为第二把手,顺理成章取代他的位置。 三十岁,虽然给不了江悦萝一个正常的家庭,但是决定要像正常家庭一样,做一个有担当的爸爸的江成京,开始抽出时间亲自照顾江悦萝。对于重视的东西,哪怕是小事,江成京都会亲力亲为。 就这样,在江成京细致到病态的照顾下,江悦萝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长成了一个阴郁的废物。 江悦萝常年木着脸,游荡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一副无所需无所欲的模样。偶尔灵魂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江悦萝才会表现出正常人应该有的欲求,比如交朋友。 江悦萝是独生女,自小没什么同龄伙伴,又因为性格呆滞,不懂与人交流。因此,虽然想要和其他同学一样,两三个人玩得很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天,刚处理完赌场骚乱事件的江成京,像往常一样特意换了身衣服回家,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地板玩积木的江悦萝。 江悦萝头上又飘着乌云。 江成京一手将她抱起来,啄啄脸蛋问,我的小公主怎么不开心。 江悦萝不是很会表达自己的感受,江成京旁敲侧击才知道,小公主是因为在班里没有朋友才难过。 听到这里,正常的爸爸应该是鼓励女儿主动出击,认识新朋友,可江成京不是,虽然想当一个普通人家一样的爸爸,但他显然是做不到的。 江成京眼神一暗,把江悦萝按进自己怀里,告诉她,你不需要朋友,你有爸爸就够了,朋友能给你的爸爸都能给你。 江悦萝觉得这个回答很熟悉。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在班上念了一篇范文,名为《妈妈》。 回到家后,江悦萝问爸爸,我的妈妈呢? 那时的江成京也是这么回答她的。 你不需要妈妈,你有爸爸就够了。 以前,江悦萝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她想要什么江成京没答应过? 哪怕她说想要把黑帮大boss当马骑,江成京都会毫不犹豫在她面前跪下。 可现在,江悦萝不想要这些了,她想要朋友。 江成京告诉她,你不需要朋友。 江悦萝没说什么,可下撇的嘴角告诉江成京,她不满意这个答案。 觉得小公主委屈的样子特别可爱,江成京很想逗逗她,手动帮江悦萝调整成向上弯起的微笑唇。 “笑一个看看,嗯?” 小萝不理。 江成京哄人有三招,亲亲 抱抱 举高高 在被举到空中转了三圈后,小萝公主笑了。 纯洁天使 这个方法,是江成京在一次家长观摩会发现的。 6岁那年,江悦萝上幼儿园。 而江成京也刚夺位不久,帮内动荡,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活得昼夜颠倒,连喘口气都觉得奢侈的江成京,居然说要去参加幼儿园的家长观摩会。 阿标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 彼时他还是个年轻气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愣头青,不懂老板怎么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即使是后来自己当了父亲,也对江成京的过分宠溺有些看不下去。 阿标将车停在门口,看着装修如童话城堡般的幼儿园,觉得自己老板像一匹披着人皮的恶狼,与宁静美好的氛围格格不入。 江成京在家长群里确实很突兀。 虽然大家都是一身名牌,其他人更是恨不得把各种值钱东西都挂身上一样,但只有江成京因为极有压迫性的气场和突出的外貌,什么都不说往那一站,就成为了众人关注的中心。 家长、老师,甚至是作为观摩对象的幼儿园小朋友,都忍不住偷偷用余光观察他。 而江成京的视线和心思都在江悦萝身上。 为了给家长们留下好印象,幼儿园安排的课程比平时有趣很多。现在,老师正带着小朋友们在户外草坪上玩游戏。 小朋友们被分成几组进行积分比赛,赢得一组可以获得奖品。 江悦萝在的是第四组。 组里其他小朋友都胜负欲爆棚,频频出动为自己组争分,但江悦萝就好像小组作业里摸鱼躺平等带飞的人一样,呆坐着拔地上的草,灵魂不知飘向何处。 幼儿园的老师很早前就和江成京反馈过,江悦萝在班里不是很合群。 江成京当时怎么想的,他说,小萝不需要合群,不需要迁就,她不想和别人玩,那就随她。 老师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江成京的想法依然没变,只是他那好父亲的责任感告诉他,应该要去安慰一下小萝。 原则上,来观摩的家长是不可以介入课堂的,但江悦萝的表现在场人都看得出异样,于是当江成京越过分隔线来到小萝身边时,大家都没说什么。 他在小萝身后蹲下,巨大的体型差将她挡得几乎看不见。 小萝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回过神懵懵地喊了声爸爸。 她不爱说话,爸爸算是一个高频词,每次听到江成京都会心情大好。 圈着小萝的手收紧,带胡茬的下巴在她细腻的脸蛋磨蹭,小萝被逗得咯咯笑。旁人都暗暗感叹父女俩关系好,江成京也这么想,只有小萝自己知道,她只是怕痒。 家长观摩会结束,江成京牵着小萝打算回家。 走到幼儿园门口,小萝突然停下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江成京看到一对父子。 爸爸像开火箭一样,“呼”地一声把儿子高高举起又放下,小男孩玩得不亦乐乎,妈妈在一边看着他们笑。 江成京收回视线,问小萝想不想玩。 小萝点点头。 江成京放下小萝粉色的背包,提着胳肢窝将她举到空中,像游乐园的旋转飞椅一样带着小萝转圈。 江成京从没见她这么开心过。纯真的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绽开,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腿向后倾斜,仿佛向他飞来的纯洁天使。 告别吻 江成京把江悦萝当成堕凡的天使,上天赠与他的宝贝,因此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 他对江悦萝的纵容,是正常家长看了都会觉得荒谬的程度。 哪怕你江成京可以养她一辈子也不能这么干啊。 好在江悦萝没什么大小姐架子,某些方面上。即使江成京屡屡诱惑她,不想去学校可以不去的,但江悦萝还是勤勤恳恳地上了十几年学。 精致的城堡呆久了也会腻,有时朴素的学校反而更有意思,而且长大后,江悦萝莫名对江成京生出一丝抗拒,难道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吗? 她不会细想这些,一想就头疼。 转眼已到高二。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第一天,江悦萝从上车开始就阴沉着脸,原因是出门前江成京硬要纠结校服裙的长度问题,耽误了上学的时间。 江成京一眼看穿了她的小情绪,边开车边哄她,江悦萝看向窗外,一句话不说。 江成京也不生气,他对小萝的包容度很高,大多数情况下。 车在学校路口停下,小萝拉了车门就要走,被江成京用力拽回来,摔在车座上。 江成京跟换了个人似的,从一个温和慈爱的父亲,变成一只从森森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小萝被吓得红了眼眶,缩着手不敢靠近他。 “门关上” 小萝照做。 随后,江成京欺身压了过来,带着怒气的吻铺天盖地落下。小萝被亲得喘不过气,挣扎着想要躲开。江成京把她禁锢得更紧,在玫瑰色的唇瓣上又舔又咬。小萝的白皙的脸蛋被闷出不正常的潮红,快要窒息的时候,江成京终于气消放过了她。 “再生气也不能忘记告别吻,知道吗?” 小萝点点头,疯子面前只能妥协。 江成京替她擦掉嘴角的水渍,又恢复了慈父形象。 “害你迟到是爸爸的错,原谅我?” 小萝点点头。 从车里出来,江悦萝舒了一口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告别吻这种东西的呢?忘了,只记得一开始只是啵啵完就离开,后来,这个吻就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深入... 甩了甩脑袋,江悦萝决定不再追究这些,耽误太久可不好,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呢。 “报告” 到达教室时,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了。 班主任李倩组织学生把一摞摞书从遥远的图书馆搬到五楼教室,学生们累得苦不堪言,但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正在分书时,江悦萝来了。 四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口,其中有对新同学的好奇,对迟到者的担忧,也有对她逃过苦役坐享其成的不满... 江悦萝哪里招架得来这些,眼睛瞥向地面当缩头乌龟。 李倩已经点过名了,自然知道迟来的江悦萝是谁。 说实话,她想不知道都难,自从分班结果出来后,校长、主任、其他老师都来轮番叮嘱她,江悦萝是个重要人物,务必关照好。问江悦萝是什么背景,大家都摇摇头,有的是不清楚,有的是不肯说。 开学前几天,李倩收到了江成京寄的贵价礼物,另附书信,请她每天转报江悦萝在班里的具体情况。李倩看得手心冒汗,对江成京的控制欲感到可怕. 听说江悦萝高一的班主任也是这样过来的,深吸一口气,李倩决定闭眼照做,毕竟,她可得罪不起这些人。 真公主 李倩也不追究江悦萝迟到的事,指了指后排的空座位让她去那里坐,其他学生都以为摊上了个好说话的班主任。 江悦萝自知成绩烂,她随便在哪个班呆着都好,但江成京说,小萝要上就上最好的,于是又把她塞学霸堆里了。 江悦萝也不是冲着学习来的,比起在前排受煎熬,她觉得在后排坐更舒服,李倩了解到这点,放心地让她坐了后排别人挑剩的位置。 不过,既然江悦萝可以花钱进重点班,别人当然也可以,主动选择最后一排的贺洋便是。 许是学渣之间存在引力,贺洋一眼就认出了江悦萝和自己是同道中人,晾着同桌不说话,倒是和江悦萝搭讪起来了。 江悦萝挺意外的。 早些年的时候,她总是游荡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灵魂被困在昏暗的四方空间,追逐一缕刺眼的光。 它追啊追啊,却怎么都触碰不到,直到近几年,昏暗的空间里黑雾渐渐散去,江悦萝才从精神世界里慢慢抽离出来。 可她之前无意的冷漠让她在班里被无形的孤立起来,虽然因为有江成京暗中保护,也没人敢对她做什么。 贺洋聊起天来简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江悦萝却只会嗯嗯啊啊地应着,她不是嫌人烦,只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新学期有了细微的变化,但总体情况和之前还是差不多。 长得漂亮却不爱理人的差生公主,很快成为高二6班同学们背后的热议。 热闹嘈杂的学生饭堂,关系熟络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借着吃饭的空隙八卦。 江悦萝不在这里用餐,每天中午,司机都会接她到附近的酒店,吃完饭午休后再送她回学校。 “昨天我踩点到校,看见她从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上下来” “是真公主啊” “还用你说,从她每天一套不重样的鞋包我就能看出” 宋希希,江悦萝的同桌,物理上离江悦萝最近的人。作为一个关心时尚潮流的花季少女,宋希希在见识了江悦萝连续两周不穿同样的名牌鞋后,终于忍不住询问,“你是不是每天鞋穿完就扔啊?” 江悦萝愣住,就在宋希希以为她不打算回答这个弱智问题时,江悦萝突然蹦出两个字,“不是”,然后结束对话。 “唉 我能和公主同款的只有身上这套校服了” “你们说,我去追她怎么样?” 学霸班里也有普信男。 “别做梦了,我发小从幼儿园开始就和她一个学校的,没见她给过哪个男的正眼” “可我看她和贺洋走挺近的啊” “人家门当户对啊!”有知情人出来爆料了,“我跟你们说你们可要保密啊,那个贺洋,家里沾点那种势力的,也是牛得很~”然后转头看向普信男,“我看你还是别和贺洋抢了” “不是,我怎么就跟贺洋抢了...” 大家不再接话,埋头吃自己的饭。 即使对江悦萝谈不上好感,但在座的其他人还是一致认为:普信男要追江悦萝?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笨笨的 贺洋对江悦萝有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课间十分钟,重点班会提前两分钟上课,本来就难得的休息时间,压缩后更珍贵了。 学生们都抱怨,要是前一个老师再拖课,这点时间恐怕连排队上个厕所都不够。 贺洋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他排除万难,每天帮江悦萝接水买零食,其真挚执着,就是已婚30年的古董老师看了都为之动容。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贺洋用笔敲了敲江悦萝,她转过头来,对于贺洋的搭话已经习惯了。 “诶 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和我一个表妹好像” 贺洋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哧~好烂俗的话术”贺洋同桌在一旁暗暗补刀。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明天带照片给你看” 江悦萝半信半疑,眼睛亮晶晶的表现出新奇,她点点头说好。 宋希希听完全程,对着贺洋扯了个嫌弃的嘴角。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宋希希觉得自己已经把同桌的性格摸透了。 大家都传江悦萝不爱理人,但宋希希知道,她不是不爱理人,她是嘴笨不会说话。 这是宋希希在一次数学课上发现的。 她们的数学老师喜欢随机抽号提问,一不小心就点到了江悦萝的号数。 江悦萝当然回答不出来,即使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老师也知道江悦萝什么情况,但都叫起来了也不好那么快就让她坐下,就说“你再思考一下” 有好事爱看戏的学生当场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宋希希最看不得人尴尬,在草稿纸上用记号笔画了一个大大的“C”,推到江悦萝面前。 江悦萝得救。坐下后手摸着膝盖,低头不语。 乌黑的长发遮住侧脸,宋希希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感觉到气氛有点怪异。 不会吓傻了吧? 宋希希担心地戳了下江悦萝。 对方悠悠地抬起头,圆润的眼睛看着有些躲闪和紧张,她小声开口,说了句谢谢。 本来就是学生时期常有的互帮互助戏码,江悦萝这么当回事,反而把宋希希搞懵了,连连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 那节数学课后面还讲了什么,宋希希根本没听进去,从江悦萝异常的表现,结合班里对她的刻板评价,脑补出一场财阀小姐由于天生缺陷在学校遭到孤立的大戏,进而对她产生了一种类似护犊子的怜爱心态。 下课后,宋希希牵住江悦萝的手,郑重地向她承诺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江悦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顺着宋希希说好,将桌上的数学课本收起来,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认真地对宋希希说,“没人欺负我” 宋希希一想也是,要是江悦萝真被欺负了,哪轮得到她来插手,江悦萝的有钱爸妈随随便便就帮她解决了。 “唉 总之 我的意思是让你有事可以找我” “没事也可以找!” 江悦萝被逗笑,宋希希觉得她这样子比不说话的时候好看多了,江悦萝不说话就会眼神放空,表情转阴,像一具被抽掉灵魂的漂亮人偶。 雨夜 下午五点,学校放学。 天气转凉,时有微风,江悦萝用手压住飘逸的裙角,是有点短了,她嘟囔着,应该是长高了吧。 白皙笔直的腿裸露在外,偶尔会接受到来自路过学生的隐蔽关注的视线。 司机到了,他一路小跑过来,接过江悦萝的书包并道歉,“让您久等了!” “没有等很久”江悦萝声音淡淡的,很快消散在柔和的风中。 江悦萝很喜欢从学校到家的这段路,有成排倒退翠绿的树,拱桥下泛着波光的蓝蓝江水,还有一望无际的天。如果不是江成京来接她,还可以享受一下自在的时光。 江成京很爱她,但把她束缚得太紧,有时会让江悦萝喘不过气。 越是长大,越是能感觉到江成京无形的压迫。 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江悦萝说不上为什么不安。可能是江成京最近表现古怪,阴晴不定的状态让她本能想要躲开。 江成京不是普通上班族,闲暇的时候可以陪她一整个星期,忙起来两三天不见人影。虽然江悦萝心里祈祷的是他工作多多不回家,但一开门就见到了迎接等候她的江成京。 “爸爸” 江成京将她抱起来,江悦萝手撑在坐在储物柜上,低头看江成京熟练地帮她脱掉鞋。 “我们小萝今天在学校开心吗?”明明都16岁了,江成京还是把她当幼儿园小孩一样问话。 小萝想到同桌宋希希,“很开心” 江成京察觉到她用的程度副词,皮笑肉不笑地掐了下小萝的鼻尖,暗暗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让她别去上学了,看到小萝被别人牵动情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萝不喜欢阴天,不喜欢打雷下雨,甚至是到了生理性厌恶的地步。 当江成京半夜被劈里啪啦的雨声吵醒后,第一反应是到小萝的房间,检查她还在不在。9年前,也是深夜下着大雨,江成京在另一个城市的港口检查走漏的货物,阿标急匆匆来报告,说小姐走丢了。 从此地港口赶回A市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江成京挑了险僻的小路,飙车半小时回到了A市的别墅。 管家抖成筛子跪在地上,说自己去到小姐房间时,她就已经不见了。 江成京懊悔地闭上眼睛,怪自己大意了。 好在别墅门口的监控可以看到江悦萝的大致去向,江成京得知消息后,便立刻让A市的手下分头去找。 最终,在一个废弃的公园里发现了她。 雨水冲刷着残枝败叶,让本就萧寂的公园更添荒凉。 江悦萝是这方遗弃废土上唯一的活物。 她全身被淋湿,却仿佛无知觉一般,与周遭融为一体。 江悦萝站在滑梯顶端,扶着两边,小小的身体在甬道里一溜而下,再踩着泥泞的地面,回到另一边的爬梯,一节节攀上,来到滑梯顶端,一溜而下... 她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像一台麻木工作的机器。 江成京的心被狠狠刺痛,伞不知道何时掉在地上,他陪着她,在黑夜里淋了一场雨。 爱与欲(H) 即使走丢只发生过一次,但江成京每次拧开房门前,总会有开盲盒一样的忐忑心情。 江悦萝还在,一颗心落地。 她果然醒了,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只露出慌乱的眼睛和呼吸的鼻子。 江悦萝难过,江成京会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走近,将裹成一团的江悦萝抱到身边,贴着她的眼睛亲吻,“不怕了不怕了”。 江悦萝在这种时候最需要人陪着,也最容易向他敞开柔软的肚皮。 她像树懒一样环着江成京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间哭泣。无数次的陪伴后,江成京的怀抱成为了治愈江悦萝的安慰剂,她已经离不开了。 江成京也知道这点,他不想看她难过,可这也是他最能感受到被江悦萝需要的时候,自责的同时又无可避免地滋生出满足来。 江悦萝被哄睡着了,鼻尖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江成京怜爱地描摹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贪婪地想永远把它据为己有。 次日,江成京是被摇醒的。 “爸爸 流血了” 江悦萝有些轻微的晕血,来月经一直是江成京帮着处理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眼罩,给江悦萝戴上,抬起两条腿把她抱到卫生间。 江悦萝坐在干净的马桶圈上,仰头靠着身后的墙壁,黑色眼罩下的小脸略显苍白。 两根细腿被劈成M字型,腿心是江成京摁压顶弄的手指。 湿润的液体不断渗出,无助的手在江成京宽阔的背上留下抓痕。 江悦萝感觉自己像是欢愉的海洋里快要溺死的落水者,而江成京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混着哭腔的喘息从江悦萝口中溢出,江成京用亲吻安慰着她,另一种手在少女光滑的背上轻抚,“快好了,快好了...” “啊”江悦萝脖颈后仰,在一片颤栗中到达高潮。 江成京也忍得很辛苦,伸出舌尖舔舐她天鹅颈上如羊脂玉般的肌肤。 江悦萝失力地倒在江成京怀里,江成京捋着她柔顺的黑发,等她慢慢恢复过来。 墙壁上的挂盒里放着湿纸巾和卫生棉条,江成京先帮她把血迹擦干净,再拆了一根全新的棉条。 干燥的棉条有了体液的润滑,很容易就进入了。 江悦萝全身软绵绵的,任由江成京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江成京今天没再纠结校服裙的问题,他直接拿了套大一码的过来,长度差不多到膝盖。 江悦萝舒展地躺在床上,露出一截小腿在外边,江成京正给她穿袜子。 “我要带新的鞋去” “我们小萝哪天不是穿新的鞋” 小萝摇摇头,说要装在书包里带去学校。 江成京只当她上体育课要换,便吩咐管家按她的要求准备好。 当江悦萝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来到教室时,宋希希还以为她是要转性好好学习了。 “你昨天带了那么多书回去学习吗?!” 江悦萝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掏出印着品牌logo的盒子,递给宋希希。 “给你” 别在这里 贺洋真的带了照片来。 他从厚厚的语文书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相片,小心地放在桌上。 好奇的同桌伸手要拿,被贺洋及时挡开。 “就这一张,很珍贵的!” 同桌已经瞥到了,品了一会说是挺像的,“诶 给我看看表妹现在长什么样” 贺洋挠挠头,说她们一家早出国了,他也不知道。 江悦萝听到动静凑过来,将照片翻转为自己的正面视角。 为什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是在一场遥远的梦里吗?但又那么真实,仿佛自己当时就站在照相机后面,亲耳听到快门按下的咔嚓声。 而且图上的小女孩,和自己确实长得很像。 圆圆的眼睛,浅色的头发,还有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女孩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身后是游乐园常见的旋转木马。 男人只露出了半边脸,却让江悦萝有种说不上的熟悉感。 江悦萝指尖捏得发白,就在她努力试图从回忆里找出蛛丝马迹时,衣袖突然被扯了下。 “上课了!”宋希希压低声音提醒。 江悦萝只好先放下,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 熟悉的男人、长得和自己很像的小女孩、游乐园...这三个要素像某种冥冥的指引,带领她挖掘记忆堵塞的地方,可每当有一点线索,即将要浮现什么画面的时候,思路就会像短路的电线一样,“啪”地烧坏了。 头疼,江悦萝干脆不想了,趴在桌子上睡觉。 下课铃响,学生们早就收拾好东西,预备等老师讲完就冲去饭堂。 班主任踩点敲了敲教室门,说江悦萝留下。其他人闻言向她投去关注的目光,但耐不住饥肠辘辘,老师一走便哄堂而散。 江悦萝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课本,地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江成京。 “爸爸?” 江成京打算给江悦萝的学校捐一批教学器材,今天过来和校董事会商谈事宜。 其实这种事情,他不出面也是可以的,主要是为了看江悦萝。 遗憾的是,他上午从这间教室经过了三次,每次都停留一段时间,江悦萝就是没有发现他。 江成京单腿跪地,亲了亲江悦萝的手,“今天会不会痛?” 江悦萝摇头。 江成京又掰开她一条腿,“看看漏了没” 江成萝猛地夹紧,“别在这里...” 虽然没人教她什么,但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也知道,这种亲密的行为是不能被第三者发现的,所以电视里才很少出现这种画面。 在没有呈现出来的地方,别人家的爸爸和女儿,也是和他们一样相处的,江悦萝这么认为。 教学楼下还有没走远的学生,宽阔敞亮的教室连窗帘都没拉,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可能被路过的人窥视。 江悦萝白嫩的手在裙摆处攥紧,坚持不在这里向江成京袒露半分。 江成京看她紧张戒备的样子,故意使坏,“不会被别人看见的,有我挡着” 如果江成京确定要这么做,江悦萝是拗不过他的。大多时候她能随心所欲,只是因为江成京乐意宠着。 以为江成京真的要在这里检查,知道自己反抗不过的江悦萝急得掉下泪来。 洗手间(H) 江成京不再逗她,“去教师洗手间等我” 教师洗手间,顾名思义专门供教师使用的,更宽敞干净,位置相对偏僻。 江成京下楼,到车上拿了东西再回来。 正是饭点,教学楼此时几乎空无一人。 江成京来到教师洗手间,看到最里面一扇门紧闭着,过去敲了敲。 江悦萝伸出一个小脑袋打探,看见是他后放松一笑,然后踮脚坐上水箱,自觉地把腿掰开靠在胸前。 江成京看到这一幕,心想自己真是把她调教得太好了。 他一只手扶稳江悦萝,另一只手绕到校服裙底,勾着蕾丝边将内裤扯下。 “渗出来了,别看” 江悦萝马上闭眼,江成京被她的小动作可爱到,亲了下她薄薄的眼皮。 “痛的话告诉我” 江悦萝蚊子声般地说“嗯~”,手下意识攀上江成京肩膀。 棉棒吸饱了血液,在体内变得膨大。另一头的棉线由江成京拉着,一点一点往外带。 闭眼陷入黑暗,四周的寂静又放大了其他的感官,当棒身摩擦过阴蒂,江悦萝像是被静电电到一样,感觉到酥麻的快意。 等待这快感过去,她陷入了一阵空虚。 知道江成京可以带给她更刺激更持久的快乐,可江悦萝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只是假装镇定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江成京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湿纸巾,即使是这样的清理工作,是在这样狭隘的空间,他也能以一种优雅冷静的姿态来完成。 冰凉的触感覆上腿心,江悦萝倒吸一口冷气。 洁白的纸巾轻轻带走暗红的血渍,恢复了原本娇嫩的肌肤底色。 江成京的手指在幽暗的密林游走,寻找可以容纳它的紧致小口。下一秒就探头直进,在熟悉的位置找到凸起,绕着小豆有技巧地蹂躏。 江悦萝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呻吟羞红了脸,咬住下嘴唇想要克制,却被江成京阻拦,把她破碎的叫声全部吃进嘴里。 火热的吻加剧了俩人无形的欲望,江成京下身膨胀得不像话,他额角青筋爆出,却只能靠手上不断加重的力度来发泄。 江悦萝在痛与欢愉之间拉扯着,粗粝的手指碾压过的地方发热发痛,可她就像是疯了一样想要更多,扭动身体往江成京的手上蹭,脖颈延伸,以承接他不断向下的亲吻。 江成京咬开第一颗校服扣子的时候,洗手间有人进来了。 带根的皮鞋把地板踩得咯咯作响,江悦萝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江成京像给猫咪顺毛一样抚摸着她的背,“别怕” 洗手台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江悦萝的欲望也像流水一样在慢慢消逝。 她调整好姿态,示意江成京给自己换上棉条。 她可以轻松抽身,江成京却不能。无奈停止这场欢愉的盛事,他决定以后只在没人打扰的地方进行。 完事之后,江成京帮她重新穿好校服,过长的衬衫被塞进蓝格裙子里,显出少女姣好的身材。 “我以前去过游乐园吗?”江悦萝冷不丁开口。 “为什么这么问?”江成京打领结的手一顿。 换装 “感觉好像去过” “没有,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那些吗?”江成京回答得干脆,江悦萝无可反驳,在已有的记忆里,她确实没有去过一次游乐场,可那张照片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初秋到了,A市位于沿海,总是很多台风天,有时也不一定是真的刮很大风,就是倒几场瓢盆大雨。 江悦萝最讨厌这个时节,自己会变得敏感又情绪化。 正好是放学,江悦萝没带伞,站在一层的屋檐下躲雨,等待迟到的司机。 估计下雨又堵车了吧,她想着,白皙的手抓着校服裙布料,揉皱,松开,揉皱,松开,以此缓解内心的焦躁不安。眼前的景色模糊成一片,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四方空间。 “躲在里面,不要出来...不要出来...” 是谁在说话?是谁的声音? “江悦萝!” 宋希希从背后拍了她肩膀,“你家司机还没到吗,我妈已经来接我了,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吧!” 江悦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希希拉着跑了出去。 雨说大不大,俩人上车的时候后背湿了一半。 宋希希妈妈以为江悦萝家长没来,于是热心地招呼她回自己家先。 一路上,宋希希和妈妈叽叽喳喳地分享了今天的校园生活。江悦萝看在眼里,只觉得新奇又羡慕,如果自己妈妈还在,会不会也和宋希希妈妈一样呢... 宋希希的房间不大,堆了各种大小物件后更显局促,但好在还有独立的卫浴和衣柜。 宋希希像炫耀宝藏一样拉开了衣柜门,从颜色布料各不相同的衣物底下掏出一个鞋盒。 “当当当当~你送我的还好好保管着呢” 江悦萝眼里染上笑意。 宋希希把鞋盒放回原位,扒拉扒拉衣服,从里面选出一条精美的小裙子。 “你先换上我的衣服吧,穿湿的会感冒的” 她把衣服塞到江悦萝手里,“呐,你去卫生间换,我在这里换” 宋希希三两下脱掉湿哒哒的校服,穿上可爱的小熊套装,边吹头发边在心里嘀咕,“江悦萝怎么换个衣服那么慢...” 刚吐槽完就听见浴室门咔哒一声,里面的人只穿了贴身衣物就走了出来。 “啊——” 虽然是同性,宋希希还是很有分寸感地捂住了眼睛。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两个人的行为都把对方搞懵了,江悦萝还在奇怪,宋希希为什么看见她这么大反应,她穿了衣服啊,内衣和内裤都穿了。 “好吧”看到江悦萝自己都不介意,宋希希眼睛也不捂了,强迫自己以正经的态度直视她的半裸体。 江悦萝好像换装游戏里的假人模特,匀称有致的身材,染着红晕的膝盖,往上看,蕾丝内衣里兜着两坨娇小的饱满... “咳咳,是裙子不合身吗?” 江悦萝摇头,“我不知道怎么穿” 宋希希头顶仿佛被五雷击中,她听到了什么?江悦萝,16岁,高中生,不知道怎么穿裙子? 宋希希拍了拍自己脸颊,试图清醒过来,好吧,人家大小姐在家说不定都是保姆帮着穿的,是她见识短了。 不满 宋希希自愿担起保姆的职责,捡起堆落在地的裙子,整理好帮江悦萝穿上。 拉链上移,遮盖住裸露光洁的背。 宋希希看着镜子里的江悦萝,满意地勾起嘴角。 复古的茶色吊带裙凸显了她天生的婉约气质,蓬松的泡泡袖因为纤长的手臂更加灵动飘逸,宋希希觉得她就像是从欧洲宫廷里走出来的公主。 “等一下” 宋希希突然想到什么,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一串珍珠项链,她撩起江悦萝的长发披到一边,在脖子后面扣上了金属扣子。 就这样还不行,又拿出卷发棒,把江悦萝长直的头发烫成微曲的大波浪拢在耳边。 江悦萝定定地站着,看着宋希希忙前忙后,顺从地接受她对自己的“摆弄”。 宋希希越装扮越上头,她大概是把江悦萝当成属于自己的真人洋娃娃了。 刚想给江悦萝涂上亮晶晶的草莓色唇釉,妈妈就在门外打断,“已经很晚了,得送你同学回家了哦” 宋希希哀嚎,“怎么这么快”,她还没给洋娃娃化上美美的妆呢。 江悦萝安慰她,“我下次再来” 说着也神奇,宋希希在旁边唠唠叨叨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就把坏心情忘了。 她很喜欢和宋希希在一起。 最近的天黑得越来越早,车开到别墅区门口时,两边的路灯已经全亮了。 “就是这里了吗” 工艺讲究的黑色大门将非住户隔绝在外,只能透过绿植看到一点别墅的边角。 宋希希妈妈内心诧异,宋希希什么时候认识了家庭背景如此雄厚的朋友? 江悦萝说是的,道谢完就下了车。 保安看见是她,点了自动开门,宋希希妈妈一直目送她到拐弯消失才离开。 回到主宅,江悦萝才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引发了什么样的误会。 时间倒回到下午放学,江悦萝前脚跟宋希希回家,后脚司机就到达学校。 他打着伞,手里还另外拿着一把,凭江成京私人司机的身份进入校园。 以往下雨,江悦萝要么在一层的走廊上,要么就在教室里待着,司机跑遍了两个地方,都不见人。 江成京接到消息时,正在和高层们开会。 地头蛇势力联合后越来越猖獗,右手边戴金表的秃头男人敲着桌面振振有词道,“这几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对策铲除他们在...”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秃头男人的发言,他脸色不悦,其他高层也面面相觑,暗怪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铃声的来源是江成京,他拿起倒扣的私人手机,看清备注后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什么?” “监控只拍到小姐上了一辆白色的车...” 江成京脸色骤变,不顾在座众人,抓起外套准备离开,“现在马上让他们去找!” 高层们望着他匆匆的背影,不敢出言阻挠,却在他离开后议论纷纷。 “这可怎么办呐” “估计又是那位小姐出了事” “开什么玩笑,这次出的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耽误了谁来负责” 大家都对江成京把女儿看得太重而影响工作这件事心怀不满,只是碍于压迫从来不敢当面说。 惹怒 “小萝最近和班里一位男生走得比较近”班主任小心地措辞“学生间有两个人关系密切的传闻,但是否在恋爱中还没无法确定...” 江成京冷笑。不该放任她去接触别人的,只有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最好的结果就是对方完完整整把江悦萝还给他,次一点就是绑架勒索,要多少钱他都会给,再坏的江成京不敢想了,哪怕是动江悦萝一根手指头,他都无法容许。 天色已黑,江成京越找越焦躁,雨后路面湿滑,方向盘一个急转弯,“砰”地与拐角的货车撞个正着。 副驾驶那边的玻璃被撞得稀烂,江成京人没事,只是额角破了点皮。 他走到车外,对面司机也从车上下来,想要商讨赔偿事宜。 江成京扯了扯领带,打电话让阿标过来解决,“还有,再开一辆车过来” 阿标话到嘴边,想问老板是不是不要命了。 “要不让司机去找就好了?”以老板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怎么能放心啊。 那边很快回复,“不用,我自己去找” 阿标隔着物理空间,看到电话那边的老板仿佛化身猎豹,死死追着瞄准的兔子不放。 江悦萝的下场不会太好。 阿标暗暗替她捏了把汗。 管家把司机没找她的事情告诉了江悦萝。 “我去了朋友家” 那时她根本顾不得其他,阴郁的心情让她的大脑宕机,忘记了正常进行的程序该是怎么样,忘记了她本应该乖乖等待司机,或者用手机告知江成京。 无论如何,她现在平安到家了,一切都是误会,不是吗? 江悦萝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捧着镜子玩弄自己的卷发。 与她的轻松自在不同,管家退守一边,神情复杂。 几分钟前,他拨通江成京电话,告诉他小姐已经回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就在他以为手机出现故障的时候,江成京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知道了” 管家不清楚江成京在工作上是什么样的,但对江悦萝,就他十几年所见,绝不是这副冷冰冰的态度。 小姐真的惹怒他了... 管家在心里断定。 汽车行驶的声音逐渐清晰,江成京回来了。 坚硬的皮鞋底不急不徐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吭锵”“吭锵”,在管家听来就是故意拖延的行刑曲。 曲终,行刑的刽子手上场。 江成京示意他离开,自己则在几米之外,将触犯底线的江悦萝从头到脚审视个遍。 这么精心地打扮,就为了那个动机不纯的臭小子吗? “就那么喜欢他?” 江成京像是在和空气对话一般开口。 “爸爸?” 江悦萝被莫名其妙的话语吸引。今天的江成京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凌乱的发丝,松垮的领带,见到她不是欣慰地笑,而是发散渗人的寒气。 “为了他连爸爸都可以抛弃?”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江成京带着指责一步步逼近。 江悦萝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她不懂他在说什么,怪自己去了别人家吗? 她从没见过江成京这幅样子,害怕得眼泪直掉,话也说不出来。 江成京把她的反应当作是心虚的表现,难言的妒意赶走他所有理智。 “去给我把衣服换掉”他拽着江悦萝的手腕回到房间。 脚链 大手毫不留情地将衣服撕裂,江悦萝死死捂住下坠的布料。 不行,不可以撕,这是宋希希的衣服。 “就这么不舍得?”江成京抓着衣领的手松开,语气是不可置信。 一个才在她生命中出现短短几个月的小子,就这么让她割舍不下,甚至愿意跟他回家? 江成京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从此之后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转身出了房门,江悦萝瞬间跌倒在地,趴在膝盖上的头微微颤抖。 悉悉簌簌的声响从过道尽头传来,江悦萝坐在地板上,感觉声音和脚下的瓷砖一样冰凉。 它慢慢靠近,江悦萝对它的描摹越来越清晰。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没等她作出反应,江成京就回来了,带着一条反着冷光的金属长链。 “小萝,来,爸爸帮你戴上” 江成京藏起怒气,换上一副温柔面孔,但江悦萝知道,那是披着糖衣的毒药。 她撑着手不断后退,眼里是害怕的祈求。 江成京也不急,站在原地将她的一切动作收入眼底。 江悦萝现在就是只关在透明笼子里的宠物,再远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等到她无处可退了,江成京这才上前。 他以一种求婚的姿态单膝跪地,不顾江悦萝挣扎,轻易将她细白的脚踝握住,套上镣铐。都说求婚戴戒指是想要将心爱之人永远套住,他现在又何尝不是。 “小萝,不要再离开我了”江成京把她揽到胸前,深情地说道。 江悦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江成京只当她哭累了,让她好好休息,晚点再来看她。 说完在她发顶印下一吻便离开。 江悦萝肿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她发现人生开始变得不一样的时候,又把她推回无边的黑暗里。 江成京要把她锁住多久,一天,一年,还是永远...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清楚这一点的江悦萝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她要逃走。 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江成京身边。 而且,她还有宋希希,宋希希不是说过吗,有事可以找她。 江悦萝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哪怕做的是过去绝对不敢想的事,现在也有了放手一搏的底气。 金属脚链一环扣着一环,走动就会带出声响。 江悦萝尽量放慢脚步,以免惊动管家,她知道他总是会和江成京报告一切。 房门没有锁,江悦萝成功进入后便抓紧时间搜寻钥匙。 书桌上、床垫下都找不到。 矮柜上摆着装有她照片的相框,拉开底下抽屉挨个寻找,不见钥匙踪影。 江悦萝又转向衣橱,每件衣服的口袋都摸了一遍,没有。 衣橱顶层还有一格,但她够不到。 搬来椅子踮脚,却发现顶层放着的是自己几件莫名消失的衣物。 从幼儿园到高中穿过的学生制服,带着她体味的穿了很久的睡衣,和初潮时染了血的牛仔裤... 江悦萝心里一阵恶寒,像是看到亲眼看到自己被制作成了切片标本。 偷偷逃走 嘀嗒。 嘀嗒。 起装饰性作用的时钟提醒她事情的紧迫性。 没时间了,九点一到,管家就会准时端牛奶给她,必须在这之前溜出去。 江悦萝扶着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挪到客厅,管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恨不得三两步跑出家门,但那样势必会惊动管家。 心脏砰砰直跳,冷汗也开始冒出来。 敞开的大门就近在眼前,江悦萝越来越焦灼,“马上了...马上就要成功了” 双脚迈过主宅外门的那一刻,江悦萝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戴着镣铐,一路走了这么远,而且明知被发现的后果会是什么。 主宅正好对着别墅区建的小花园,叫不出名字的绿植依次排列,天然石块砌成的花圃里,月季在夜光灯下依旧盛放。 江悦萝第一次感受到,主宅四方围墙外的空间是这么的开阔。 她停下脚步,吸了一口阴冷清新的空气。 等出了别墅区,就给宋希希打电话。 之后又该怎么办,江悦萝没多想,宋希希会帮她的,她相信她,尽管江悦萝自己也说不清,这份莫名的安心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一束刺眼的车灯穿过枝叶,打在江悦萝脸上。 糟糕。是江成京。 他怎么这么快回来? 江悦萝赶紧蹲下,躲在守护着喷泉的天使雕像后。 雕像本身并不大,加上不规则的形状,只能堪堪将她遮住一部分。 天虽黑了,但花园的照明灯是常亮的,江悦萝交握的手抵在下巴,祈祷江成京不要注意到这边。 车开进主宅就停了,随后是开关门和脚步声。 他似乎上楼了,江悦萝没再听到动静。 她抓着天使的翅膀起身,想要查看主宅的情况。 支撑身体重量的脚不小心踩到被喷泉水溅湿的地板,江悦萝失去重心往前滑倒。 哧啦。 脚链尴尬地出卖了她。 江悦萝嘴角僵住,脖子像卡壳一样缓慢抬头。 寂寥的暗夜里,有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江成京倚在车旁,脸色比12月的天还冷,那是被背叛后震怒却又隐忍的表情。 江悦萝吓得瞪大眼睛,朝着反方向撒腿就跑,但脚链的长度限制了步伐大小,虽然没有它,江悦萝也很难逃脱江成京的追捕。 后面的脚步声故意放缓。 回头一望,江成京距离她不到两米,欲擒故纵般看着她做最后的挣扎。 “你觉得你逃得了吗?”江成京嗜血的眼里藏着自信者的得意。 是的,他总是有自信能掌握江悦萝的一切,江悦萝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 可是就这样乖乖认错回去吗?不,自从她逃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这么做。 江悦萝毅然转身,直到被抓住为止,她都不会放弃。 江成京脸色一沉,江悦萝的执着超出意料。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认识到事态失控的他有一瞬间慌了,然后立马转换为更强的支配欲。 江成京正要追上她,就听到前面江悦萝一声惊呼。 她着急逃走,却被牵扯的脚链绊倒,摔下时脑袋直直砸向围着花圃的石板砖。 “小萝!” 病房 江氏医院vip病房内,江悦萝额头裹着一圈圈纱布,躺在柔软干净的床上。 卷翘的睫毛不再扑闪,像合起双翼停靠在树枝的蝴蝶。 江成京小心地守着她,生怕一个躁动就会把蝴蝶吓跑。 他没想到小萝会意外受伤,但这样也无所谓,只要她还陪在他身边,不管什么方式都好。 “小时候你受伤,我没能陪在你身边。管家说你很坚强,躺了一天后就醒了”江成京捧起小萝的手,“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江悦萝没有任何回应,脸色依旧苍白,只有心电图还在起伏。 阿标敲门进来,神情紧张,“老板,那帮人闹到总部来了...” “嘘”江成京轻声打断,“出去谈” 他帮江悦萝压了压被角,然后在她手背虔诚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装了透视玻璃的门被轻轻合上,在江成京看不到的地方,滚烫的泪珠顺着江悦萝的眼角落下,心电图波动开始变得剧烈。 江成京最近的状态有点回到十年前,生活忙碌,充满动荡,重要的家人躺在医院,那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有血脉联系的人。 他每天都会来看江悦萝,和她讲以前的事,那些在他看来非常美好的回忆。 江悦萝还没醒来,医生说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她的意志了。 江成京用温水浸湿抹布,拧干,在小萝的脸上擦拭,像为一件名贵瓷器拂去几乎不存在的灰尘。 他身体微倾,与江悦萝只有一层被子的隔阂。 江成京全心全意投入到珍稀物品保养中,回过神时,一个硬邦邦的洞口顶开柔软的棉被,直指他毫无防备靠近的胸膛。 “你醒了” 不是惊喜的疑问句或感叹句,而是陈述句。 小萝的演技太过拙略,装睡都装得不真。抽动的嘴角和紧张的呼吸,让他一眼就看出破绽。 “怎么拿枪指着爸爸?” “你不是!”听到爸爸这个名词后,江悦萝变得激动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只有眼眶是红的。 “我都想起来了”她的声音轻得仿佛羽毛落地,“你不是我爸爸,你是个疯子...” 江悦萝的亲生父亲,叫江海潮。 十年前,一个下着雨的阴天。 一通突然的来电,打断了江海潮一家三口难得的团聚。 江海潮是当时的黑帮头目,位置是靠继承死去父亲的势力得来的。 他清楚自己没有父亲的手段和魄力,行走在阴影之下犹如刀尖舔血,但他不想殃及妻女,因此把她们藏得很深,没想到还是被掘地三尺找出来了。 在电话里听到江成京名字的时候,震惊之余又觉得情理之中。 是啊,他那从底层卖命爬上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会甘心居于人下呢? “爸爸刚要带我们走,你就来了...” 六岁的江悦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撑着黑伞,长长的风衣被倾斜的雨打湿。 就是他,让爸爸如此慌张吗? 她还没看到男人藏在伞檐下的脸,就被江海潮匆匆抱起,放进半人高的木制储物柜里。 “小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让人发现你,知道吗?” 秘密见光 储物柜门半开着,江悦萝看到爸爸的脸被阴影笼罩,妈妈压低的泣声从头顶传来。 “爸爸,我害怕...” 江海潮脸上肌肉颤动,他狠下心别过脸,把小萝封锁在黑暗里。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江悦萝最不愿意回忆的。 她听见大人们的争吵,听见妈妈的求饶。 两声震耳的枪响后,通过那道未合密的光缝,江悦萝闻到了瘆人的血腥味。 她身上流淌的血,应该也是这个味道,和爸爸妈妈一样的味道。 尽管他们希望自己能躲过一劫,但江悦萝还是被发现了。 一个脸上纹着刺青的男人将她抓出来时,江悦萝哭得满脸通红,小手紧紧捂住口鼻,一副受惊的可怜模样。 爸爸说了,不要出声,不能被发现... 江海潮夫妇的尸体已被抬走处理,江悦萝只看到溅射在地板上鲜红的血,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刺青男掏出枪,想把她也一并解决掉。 被江成京阻止,江悦萝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发现他就是那个撑着黑伞的男人。 “不用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多杀一个没用” “那她要怎么处理?” “带回主宅看管”他顿了下,卷了卷衣袖,“怎么说也是我大哥的女儿” 江成京颇有仁义地说着,仿佛杀了她亲生父母的人不是他。 但江成萝几乎可以断定,江成京就是凶手。 她不能被带走。 江悦萝当时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她不想被杀死,她想为爸爸妈妈报仇。 江悦萝软着腿强行逃走,子弹擦过小腿,她失力滚下楼梯,再次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成京没有料到江悦萝有一天会再想起来。 自从决定成为江悦萝的“爸爸”后,他把曾经知道内幕的部下暗地解决了,为的就是让这个秘密不再有见光之日。 但江成京不知道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给江海潮通风报信的,是他曾经的得力干将,现黑帮最大的对手,贺强。 江海潮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他们俩都死了,也要保全江悦萝。 贺强赶到的时候,江海潮夫妇已死,江悦萝失踪。他搜遍别墅上上下下,都不见江悦萝身影。 贺强翻找着江海潮留下的重要物件,最后带着它们,和主卧里摆放的亲子照,走了。 贺洋在班里给江悦萝看的,便是父亲贺强当年拿走的照片。 或者说,是贺强有意让他这么做的。 江悦萝凭空消失,江成京就突然多出来一个私生女。 知道内情的贺强无法不产生怀疑。 他追踪多年,终于确定了江悦萝就是江海潮的亲生女儿。 昔日上司已死,虽然荒谬,但江悦萝看起来被自己的杀父仇人养育得很好。 江悦萝过得好就行了,这也是江海潮想看到的吧。 贺强本可以就这样撒手不管,但权力熏心的他,还想利用江悦萝搏一搏。 他在医院安插了眼线,提醒注意到江悦萝醒来后的异样表现。 贺强一番试探,知道江悦萝恢复记忆了。 他把枪塞到她手里,“杀了他,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吧”